息壤成精了[剑三] 作者:沈闲辞 文案: 漫长时间流逝,诸神寂灭,先天灵物息壤不知所踪。 当息壤灵智初开,懵懂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本体上长了太多的好东西,正被无数人垂涎。 可他本身战斗力太渣,只好抱着竹子眼泪汪汪地看着那群强盗抢夺自己的东西。 “都是坏蛋!”虽然生气,但是面容清俊的小少年只敢小小声地骂。 甚至连骂人都只会说坏蛋这个词,也是很可怜了。 谢千钧无意间被卷入了一个小秘境,偶遇一个眼泪汪汪的小少年,一时心软,就顺手救了。 “谢谢你!”小少年将怀里抱着的竹子塞进了谢千钧的怀里,打了个哭嗝,“你是好人QAQ” 谢千钧看着手里的竹子,系统显示,先天苦竹。 嘶—— 自己好像救了个了不得的东西……人呢。 ◇ 琴爹(谢千钧)攻,息壤(奚壤)受。 ◇ 破败宗门的崛起之路。 ◇ 带着剑三游戏系统穿越,没玩儿过也没关系,可以直接把技能当做修仙者的法术。也不会涉及看不懂的技能操作,毕竟作者是个手残。 一句话简介:破落宗门崛起之路!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仙侠修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千钧,息壤(奚壤,谢让) ┃ 配角:云林,宗陌,南宿 ┃ 其它:剑三,长歌,琴爹,穿书 第1章 暮色沉沉,漆黑的夜空中看不见一点星子。 突然,一道青色琴影在黯夜中闪现,只一瞬便消失无踪。 一个急速飞驰的人骤然间停了下来,因为停得太急,广袖和衣摆往前飘去,勾画出一个潇洒地弧度,而后缓缓落下,服帖地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夜色太浓,看不清男人的样貌,只一把琴,在夜色中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那琴奇异得很,青色玉质的流水铺陈环绕着琴身,在琴头处勾勒出了一只青鸟的模样,仿佛展翅欲飞,翅膀扇动间带起的片片花瓣,也被巧妙地嵌在了琴头之上。琴体呈清黑色,在青色光芒的映衬下,中部那一处颇大的凹陷若隐若现。 无人能看清楚的夜色中,男人左手平托着琴,三条青绿色的穗子从琴头处垂落,在不知何处起的风里微微摇晃。右手则虚虚地悬在了琴弦之上,只稍稍一压,便可拨响琴音。 然而男人却一动未动,片刻后,他微微侧头,捕捉着风里传来的声音。 很轻的呜咽声,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发出来的一般,飘忽了几息后就消失了。 *** “有人?”一道粗哑的声线响起,面目粗犷蛮横的男人疑惑地看向刚才青色影子闪现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手掌的力度也因为分神而稍微减轻,被他用手掌束缚住脖子的少年人终于能够获得点点喘.息的时机,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然而很快,蛮横粗犷的男人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失误,手掌再度收紧,那个被他牢牢掐住喉咙的人突然用力挣扎了起来,试图摆脱控制。 面目蛮横的男人一个不注意,险些被他从自己的手里挣脱。 “你给我老实点儿!”他低声恶狠狠地道,掐住那人脖子的手掌再度收紧。 被他牢牢掐住脖子的是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年,双手拼命按住面目蛮横男人的手掌,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将自己从窒息的环境里解脱出来。然而对方却仿佛下定了决心,一分分地加大了手掌上的力度,眼睛里爆发出凶狠的光芒。 少年连一丝气音都无法发出,终于,挣扎的力度也逐渐减弱,五指缓缓地垂落下去。 若是此时光线更加明亮一些,大概就能看到少年不断翻白的眼睛。 “哎,四哥,四哥!”另一个略带猥琐的声音连忙喊停,让面目蛮横的男人稍稍卸了一下力,“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先从他嘴里问出来地点,然后人就交给我……” “行了老五!”那个男人呵斥了对方一声,恨铁不成钢道,“把你脑子的那些淫邪玩意儿收起来!你是忘了三哥和二哥是怎么死的了吗?啊?” 猥琐男人身体颤抖了一下,看向那个悬在半空中少年的时候,眼里满是惋惜,但到底是性命重要,他伸出手,想在那个少年的脸上摸一下,然而在指尖快要接触到对方脸颊的时候—— 炫目的青色光影闪烁,白色羽叶翩然飘落,一把光影交织而成的青色琴影在夜空中一闪而逝。 下一瞬,那个猥琐男人无声无息地倒在了他四哥的脚边。 “是谁?!”蛮横男人在异变突起的那一刻,立即将手里的少年扔出了出去,手中红光闪烁,显然是要启动法宝迅速逃离,能够一瞬间将老五杀死,他绝不是那个藏在暗影中的人的对手。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然而,在他摸上了法宝的那一瞬间,泠泠琴音响起,青色光影凝结成三道长针,准确地射入了那个男人的双目和心脏。 长针是青光凝成,刺入后便消失无踪,只有那缓慢蔓延的血腥气,昭示着此人的死亡。 而蛮横男人的手里的法宝,也因为手指失力而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儿后,停在了黑色靴子的一侧,隐约看着,是个香炉的模样。 青色光影消散后,一盏浅蓝色孔明灯幽幽亮起,细纱铺面,上面绘有七星纹路,四角缀着白色流苏,静静地悬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侧。 而让人惊讶的是,那七颗星辰并不固定,偶尔亮起,然后一颗一颗连接,等变成勺子模样的时候,北斗七星开始缓慢旋转,转过半圈后,固定在了细纱表面上。 而勺柄所指的方向,正是那个被扔在一边的少年。 *** 莹莹的蓝色光晕下,那个少年的身影模糊可见,他侧卧在地上,脸被衣服盖住了,看不清楚。 谢千钧看了他一会儿,左手托琴,右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下一刻点点碧色光影在他的身周盘旋。 清歌寥落,曲尽影生。 等歌尽影生技能施展完毕,那个已经近乎气绝身亡的少年呆呆地从谢千钧脚下坐起,一时间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千钧退后一步,低头看他,没说话。 倒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 他已经沉默了十年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要说什么? 谢千钧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着相关的记忆,似乎是…… “你……好?” 话出口的时候,谢千钧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声带仿佛锈蚀的机械,导致发出来的声音沙哑,破碎,还带了一丝古怪的发音,有些诡异。 坐在地上的那个少年抬起头看他,怔愣了一会儿后,也尝试着道,“你……好?” 不管是发音还是停顿,都和谢千钧刚才一模一样。 谢千钧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那个少年。 在孔明灯戏参北斗浅淡的蓝色光芒下,那个少年的相貌虽有些朦胧,但却仍旧有一种让人沉醉的美貌。 脸很小,谢千钧看了一会儿后,干脆蹲下.身,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想要对比一下对方的脸究竟有没有自己的手掌大。 然而手刚刚伸过去,少年就瑟缩了一下,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眸子里带上了一丝惊恐。 谢千钧想起刚才那两个人的恶行,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做得过分了些。 他想了想,开口道,“我不会伤害你。” 声音仍旧沙哑,不过有了之前的那一句,谢千钧有了准备,这一次说的虽然缓慢,但好了很多,至少发音没有那么古怪了。 那个少年仍旧怔愣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懂。 谢千钧也没有动作,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活人,他觉得自己需要表现得更加无害一些,免得吓跑了对方。 眨了眨眼睛,少年学着谢千钧,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不会伤害你。” 无论是语速,还是语气,都和谢千钧分毫不差。 谢千钧蹙眉。 难道这个少年是傻子? 就在谢千钧心里嘀咕的时候,那个少年突然将一个东西塞进了谢千钧的怀里,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 谢千钧将那个正戳着自己胸口的东西摸出来拿到了手上,又把孔明灯凑近了些,看清楚那是一块石头模样的东西,斟酌着道,“这是……送我的?” 少年使劲儿点头,想了想,指了指一旁已经死去的两个男人,又指了指谢千钧,学着他的话,道,“送我的。” 谢千钧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这个小家伙儿只会重复,但结合之前他所听到的,他大概 也能猜得出来这个少年的意思。 这个石头模样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先前那两个人想要的东西,哪知道这个小家伙儿居然就这样送给了自己。 谢千钧将东西又递了回去,“我不要。” 说话的时候,发音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只是说起来仍旧缓慢艰涩。 少年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满是疑惑,又看了一侧的两人一眼。 那意思分明是,这两个人不仅想要,还想问出来他得到这东西的地点呢,为什么你不想要呢? 然而那两人不知道少年根本不会说话,以为少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没忍住破口大骂了一顿。却不想,少年的学习态度十分端正,认认真真地“骂”了回去。 那两人大骂的时候可不知道会被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少年一字一句地全还回来,一时间恼羞成怒,老四更是直接掐住了少年的脖子,试图逼问出地点。 然而,未曾逼问出来,两人便被谢千钧斩杀。 *** 看着被送回来的东西,少年以为谢千钧是不满意,想了想,右手在背后一抓,又塞给了谢千钧另外一样东西,是个莲花模样的植物,但中间却没有莲蓬,只六片花瓣,虽然看着将掉未掉的模样,可被少年塞进谢千钧怀里的时候,却十分坚.挺,半片花瓣都不曾落下。 谢千钧有些哭笑不得,“我不要。” 少年眨眨眼睛,又开始往外掏东西。 形如锈铁的枯木,流水状的植株,还有看似普通的竹子…… 谢千钧只觉得如果自己再不挑一样,估计没多久自己就会被各种礼物给淹没了,随手抓了一根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竹子,“就这个!” 见谢千钧选了一样,少年源源不断的“礼物攻势”总算是停了下来。 谢千钧松了一口气,然而目光看向那竹子的时候,却顿住了。 在旁人无法看到的系统中,那一截看似普通的竹子上面,显示了一行小字,先天苦竹。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请大家多多支持~么么啾! 第2章 先天苦竹? 谢千钧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那一根普普通通的竹子,蹙眉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着相关内容,而首先跃入他脑海的便是穿越前看过的各种小说,所谓的先天十大灵根,可是在无数的修仙小说里出现过呢。 但,谢千钧以前从未当真过,而现在,他不得不当真。毕竟,连穿越这种事情都真实地在他身上发生了,由不得他不信。 将那先天苦竹放进了自己的游戏背包里,谢千钧扫了一眼剩下的两具尸体,开始思考是不是废物利用一下。 然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那两具尸体下的土壤开始缓慢蠕动,以一种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将那两具尸体吞噬。 甚至连溅落在地面上的血迹都没有放过。 发现这一点之后,谢千钧眸光一凝,右手伸出,直接拎着少年的后颈,利用小轻功蹑云逐月迅速往前窜去,而后接上长歌门的双人轻功,飞速远离了刚才所处的地方。 在暴起窜离的同时,孔明灯戏参北斗已经被他收起,周围再度陷入了一片漆黑,只有谢千钧手中的琴青玉流散发出来的盈盈清光,还有……施展双人轻功在黑暗中的虚影琴弦和芝兰玉树。 *** 远处 无数双眼睛看向了漆黑的天幕,看清楚了那怦然间炸开的绚丽青环,以及那一闪而逝的青色花树。 银白的飞羽和细碎的花瓣在夜空中肆意流转,眨眼间便消散于夜空中,只一条青色的光带留在半空中。 “师兄,那是什么?”一个面目刚毅的年轻人拉了拉被自己攥在手里的衣袖。 下一瞬,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陌儿,那应该是人。” 被唤做陌儿的少年:…… 他当然知道是人,他想问的,是那奇怪的光影究竟是何种术法?是又有人发生冲突了吗?他们如果过去的话,是不是可以捡漏? 无数的思绪在刚毅少年的心里划过,不过既然他的师兄没有说话,那他自然也不准备多管闲事。 *** 落下之后,谢千钧并未停下,而是直接召唤出了坐骑,一把将少年揽在身前,冲向了远处。 谢千钧动作间看似随意,但是实际上,如果有人能够看清楚这周围的怪物分布的话,就会发现,谢千钧前行的路上,几乎是怪物最少的地方。 而他策马所经过的路线,更是一只怪物也无。 *** 再度站定的时候,看着少年脸上那茫然的模样,谢千钧解释了一句,“危险。” 他在这个莫名奇妙的地方生活了十年的时间。 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暗沉沉的。 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隐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而带来危险的生物的长相也是千奇百怪,就像是谢千钧前世那些从未见过阳光的深海鱼类,仗着别人看不到随便长。 这里就如同另外一个深海,没有水的深海。 当然,这个诡异的地方并不是一直都没有亮光的,偶尔,谢千钧也会被一些星星状的光点吸引,然而当他循着光影找过去之后,却发现,那只不过是这些暗夜中的生物为了捕食,进化而来的一盏小灯。 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谢千钧将那一种生物命名为鮟鱇虫。 不错,发出亮光的正是一条虫子,而发出亮光的地方,就在那条虫子大张开的喉咙里,是一处圆形的凸起。 而那条虫子大张开的嘴,几乎有两个人那么高,一些小一些的怪物就那样无知无觉地走了进去,而后亮光消失的时候,被吞噬 掉。 所以,对于这个诡异的地方而言,光芒,即是震慑那些诡异生物的威胁,也是一些强大者眼里的美食指向灯。 如果只有谢千钧一个人,他倒是不介意干掉一些自己送上门儿的食物,但现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少年,在确定这个少年的自保能力如何之前,他需要事事小心。 他沉默了太久,也寂寞了太久,难得遇见一个看上去干净纯粹的少年,他并不想放过。 适当的独处是个性,而近乎十年的被迫独处,是近乎让人发疯的地狱。 *** 少年眨了眨眼睛,对于谢千钧所说的危险似乎有些不明白,抑或是疑惑? 谢千钧思考了一会儿,在脑海里将一个个的字词组织成了一句话,“那里的泥土吞噬了那两具尸体。” 说完这一句后,他又酝酿了一会儿下一句,“留在那里我们会有危险。” 迟疑了一下之后,少年伸出手,试探性地握住了谢千钧垂落在一旁的手掌,见谢千钧没有甩开自己的意思,眼角眉梢顿时写满了欢喜,同时,他蹲下~身,将另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地上。 在青玉流散发出来的青色光芒下,能够模糊地看到黑色的泥土缓慢蠕动,一点点地将旁边的石头吞噬了进去。 谢千钧:…… “你做的?”他的声音里满是一言难尽。 少年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你做的。” 和之前只是机械性的重复不同,少年说这一句的时候,虽然模仿了谢千钧的发音,但是语气却是肯定。 谢千钧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他将少年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似乎是在估量着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突然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 少年学着他的模样,也伸手指着自己,“我。” 谢千钧又指着对方,“你。” 少年也伸出手指,细腻修长,像是上等的白玉,和谢千钧的麦色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 谢千钧收回手,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楚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情况。 一般而言,天生听不见声音的人,很难学会说话。但这个少年明显不是这种情况,他能听见别人的声音。 他似乎能听懂自己的意思,但是不会说,只会跟着自己不断地重复。 像是…… 没有经历过系统的语言教学一般。 还有,想起刚才少年单手触摸泥土,引得泥土翻涌蠕动的模样,让谢千钧不由得在最开始给少年贴上的干净纯粹标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以及,少年为什么要好心地埋了那两个人?谢千钧想不出来原因。 按照谢千钧以前的做法,那妥妥地就仍在那里不管了,反正很快就会有别的怪物嗅着血腥味儿过来,将尸体清理干净。 *** 见谢千钧始终不说话,少年往他身边凑了凑,抓着他的手微微摇晃了一下,眨眨眼睛,眸子里盛满了疑惑。 可是,你到底在疑惑些什么? 谢千钧想不明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良久后,少年突然指了指谢千钧,“你。”然后指了指自己,“我。”又指了指一侧,不说话了。 谢千钧看着他指着的方向,是不停蠕动的土壤。 那一瞬间,大概是心有灵犀吧,谢千钧突然间意识到了少年的意思。 少年问的,应该是那两个险些弄死他的人。 “他。”谢千钧从喉咙里吐出了一个字。 少年又换了个地方指了指。 “还是他。”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少年笑了起来,眼睛弯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还是他。” 听完这两个代称之后,谢千钧冷不防地听见了一长串的脏话。 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眸子,谢千钧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 虽然他知道这肯定是少年跟着已经死掉的那两个人学的,但还是很想揍人。 好的不学坏的学! 谢千钧抬起手,然而看着少年晶亮的眸子,到底心软了,只勾起手指,在少年的额头上落下了一记,很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上榜要求字数,所以6.30~7.3这四天会双更,分别是18:00和21:00。之后会单更,等V后会接着双更的~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小可爱在等,有点儿惊喜,爱你们=3= 不敢保证写的能符合所有人的期待,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写的! 第3章 少年捂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并不明白谢千钧如此做的原因。 谢千钧抬手,用拇指在自己刚刚敲了一下的地方揉了揉,面色严肃地道,“刚才的那段话,忘掉它们。” 少年懵逼了一会儿,他似乎是察觉到谢千钧生气了,因为自己刚才说的话。 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儿蔫,眨巴眨巴眼睛,他慢慢开口,“我,刚才的那段话,忘掉它们。” 虽然仍旧是重复,虽然仍旧不知道少年究竟有没有弄清楚他的意思,但,谢千钧已经决定了,如果以后少年再说就……揍他!等形成条件反射后,应该就不敢再说了。 而为了避免真的出现身体损伤,可以挑身上肉最多的地方下手。 当然,等之后可以和少年正常沟通了,谢千钧觉得自己还是会很讲道理的。 想到这里,谢千钧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乖。” 丝毫不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揍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虽然暂时沟通有问题,但是情绪是共通的,少年能够察觉到谢千钧的情绪,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沟通方式吧。 *** 其实谢千钧还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比如少年的名字,他是怎么进入这个奇怪的世界的,这里究竟是哪里,怎么离开等等等等。 但是看少年只会学着自己说话的模样,谢千钧十分冷静地停止了自己的“盘问”。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教会少年说话。 而现在要命的是,压根就没有教材! 谢千钧只能是就地取材。 比如,光和暗,就是通过一遍遍地召唤出孔明灯,让周围不断地变亮变暗,同时配合教学才完成的。 如此过了几天之后,少年总算是可以用一些简短的话和谢千钧进行交流了,而不是不停地重复谢千钧的话,但是说的时候还是很慢,因为他要思考这些词语的意思,找到它们正确的用法。 如果说前十年的生活,谢千钧是通过不断回忆自己穿越前的那些生活,在脑海中上演一幕幕的话本,以及不断主动出手消灭怪物来保持自己的神智清醒的话,现在谢千钧就有了新的消磨方式。 教导少年说话。 少年其实很聪明,在一些事情上总是和谢千钧心有灵犀,让谢千钧惊讶了很久,也让他开始渐渐地相信缘分这件事情。 *** 在相遇后的第七天,他们终于撞上了另外一行人。 彼时谢千钧正召唤出孔明灯,在教少年认字,而认字的教材,其实就是剑三里各种书籍。 这些书籍在穿越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全都具现化了出来,尤其里面还有《千字文》,正好可以拿来给少年当做启蒙教材。 那些人过来的时候并未露面,而是隐藏在了沉沉的夜色里,藏头露尾,典型地不怀好意。 他们藏得十分巧妙,再加上夜色的遮掩,如果是刚刚穿越过来的谢千钧,没有剑三游戏系统的红名显示功能,大概是无法发现他们的。 然而,现在的谢千钧,即便没有剑三系统的红名提醒,仍旧能够凭借自己对于危险的直觉来发现他们。 少年似乎也发现了那些人,有些躁动,然而脑袋刚刚动了一下,就被谢千钧捏着下巴转了回来,“看书,记下如何写了吗?” “记下了。”少年的右手握着一支毛笔,拿笔的姿势十分正确,然而落到纸面上的时候,却只出现了粗细不一的条状字迹,至于那些点之类,全都是或大或小的墨点子,写出来的字也是横七竖八,难看地要命。 不过谢 千钧倒是没有因此而斥责他,一手好看的毛笔字,本就需要天长日久的练习。少年才刚刚学会拿笔,且从之前不曾识字,能够写成如此模样,也算是可以了。 谢千钧见他的心神又回到了千字文上,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称赞了一声,“不错。” 然而扭头看向那些不怀好意之人所隐藏的地方的时候,谢千钧的嘴角却勾出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盘膝而坐,慢条斯理地将负于背后的琴放到了身前,平放在了腿上,手指张开,轻轻地在琴弦上按了按,下一瞬,琴音起。 堪称静谧的黑夜中,骤然间响起了清远的琴音,比起悦耳,更多的人却会感觉到恐惧,因为那实在是太不寻常,而不寻常,就意味着危险。 潮起江东月,弦管弄渔歌。 江月逐天。 暗夜中,悠远琴音的缠绕中,前后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一大一小两个圆形的光环,就以谢千钧为圆心,在地面上铺陈开来,圆环的边缘以夔文装饰,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光晕,明明灭灭,仿佛会呼吸一般。 这个技能简单讲就两个效果,前三秒降低加速率百分之五十,后五秒使技能调息暂停。 到了这里,江月逐天的效果便成了降速以及无法调用体内灵力。 而一旦无法调用体内灵力,也就意味着后五秒钟的时间,藏在周围的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完全无法使用术法!彻底成了现成的靶子,随便打。 放完江月逐天后,谢千钧立刻切剑。 青锋出利鞘,缓剑写红尘。 剑·宫。 这是一个群攻技能,一次可以对四个目标造成打击。 然而,埋藏在外的一共五人,虽然剑·宫造成的伤害近乎秒杀,却终究无法顾及到最后一人。 谢千钧手中琴音一转,下一个技能甩出,准确地打在了最后那一个人的身上,即使那个人察觉到不对,已经不停地转换位置准备逃跑,但是被剑三系统锁定了目标,除非是跑出了谢千钧的攻击距离,不然绝对不会出现偏离的情况。 不巧的是,那人虽然好运地逃开了谢千钧的第一次群攻,然而并未逃出二十二尺的范围,结结实实地吃下了这一记攻击,瞬间只剩下了一层血皮,和他其余的四个同伴一样。 谢千钧这一次稍有控制,他想要留活口,有些问题,少年不知道,说不定这些人会清楚,就是得防备着他们知道活不成了,干脆说假话坑死自己。 拿出套马用的绳子将人捆绑结实后,谢千钧微微侧头,看向了另外一处,冷声道,“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面如冠玉的公子哥儿走了出来,面上擒着一抹笑容,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 而在那位公子哥儿的身后,还有一个衣着干练的少年,头发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面上绷得紧紧地,右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眸子里满是警惕。 那个公子哥儿抱拳行礼,温声道,“在下玄苍门云林。” 说完他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个少年,“这是我的师弟,宗陌。敢问这位道友贵姓?” 听完了他们的自我介绍后,谢千钧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奇怪,他身上的敌意也消散了些许。 云林二人并不知道为何,只以为是自己的脸看上去太和善了,心下稍定。 “免贵姓谢,谢千钧。” 见谢千钧并没有介绍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少年的意思,云林也识趣地没有多问,转而说起了那另外的五个人,“若是云林没有认错的话,这五人应当是黑山五煞,原来这次也一起来到了这极意秘境。 ” “这里是,极意秘境?” 谢千钧看着那两人的目光更加古怪。 “不错。”云林点头,他有些奇怪,极意秘境三百年开放一次,既然谢千钧出现在这里,为何会不清楚…… 不,不对。 云林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收了起来,看着谢千钧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警惕。 如果是和他们一样,是收到了极意秘境开启的消息而进来的人,不太可能会不知道秘境的名字,难道……这个人是上一次秘境关闭前不曾及时出去的倒霉蛋? 若真的是如此…… 不,仍旧不对。 云林握紧了手里的折扇,心也渐渐提了起来,就算是三百年前,极意秘境也不曾更名,所以,为何这人会不知道这极意秘境的名字? 莫非,是当初被人坑进来的? 虽说于修士而言,闭关个几百年的时间也不是个事儿,但是极意秘境不一样! 这里太危险了,永远的黑暗,诡异难缠的怪物,还有其他进来的修士的威胁…… 可以说,在这里步步小心都不为过。 能够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三百年的人,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如果云林的境界不曾达到了元婴期,也不敢就这样带着自己的师弟进来。毕竟整个山门,把那只总是过来偷鸡的黄鼠狼也算上,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活物,第四个活物是山门里的最后一只鸡。不过,如果他们能够从极意秘境顺利回去的话,估计活物又会掉落成三个。 *** 谢千钧看似在观察对面的那两人是不是可信,但实际上脑海里已经开始疯狂运转。 宗陌,云林,这是两个很普通的人名,但如果这两个名字和玄苍门联系到一起的时候,一切就变得不普通了。 谢千钧回想起了自己穿越前最后看的那本小说,里面的主角,貌似就叫宗陌。 自己这是带着游戏系统穿书了? 还遇上了书里的主角? 还是主角的幼年期? 谢千钧看向了宗陌腰间的那把剑,准备再做一下确认,“那把剑,是不是唤做,徐风?” 看着那两人惊愕的表情,谢千钧基本上可以确认,自己真的穿书了。 所以,现在是上去抱主角大腿呢,还是继续维持高冷人设? 第4章 权衡利弊之后,谢千钧果断地选择了后一种。 尤其是可以借机在主角幼年期施以恩惠,将来必然收益丰厚。 毕竟这个叫做宗陌的主角,除了感情上有点儿问题以外,对于自己的朋友还是十分厚道的。 不过…… 谢千钧看了云林一眼,如果剧情是按照书中来的话,将来的某一天,这个叫做云林的人会为了保护宗门而死,而宗陌则会为此奋发图强,披荆斩棘进入了第一仙门万法仙宗,从最低等的弟子,一路逆袭开挂。 当然,直到这里还只是一般爽文的套路,不过作者文笔出彩,剧情常有出人意料之处,且爽点搭配合理,直接一炮而红。 但是呢,这小说里有一个十分让人蛋疼的设定。 后来和宗陌春风一度的妹子,都或多或少地和云林有相似之处,偏作者还肯定宗陌是个实打实的直男……所以,在当时也是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因为不少人觉得无法接受。 谢千钧对此倒是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只是一本小说,他是冲着剧情和爽度去的,感情戏仅仅是锦上添花。 但现在见了真人后,谢千钧还是觉得有些诡异。 不过,别人的感情他并不想管,他现在只想和自己身后的那个少年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他不想再在这里度过另外一个十年。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主角走。 但也不能大意,毕竟那所谓的主角光环只有主角有,他这个误闯入的家伙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主角光环稍微笼罩一下。 *** 在心里想定了之后,谢千钧手指微动,几声短促的琴音响起,另外的五人立刻无声无息地毙命了。 既然有了更好的人选,那五个人自然也就没用了。 云林神色一变,立刻下意识地将宗陌护在了身后,哪知道谢千钧压根儿就没有再管他们,只随手扔过去了一样东西,“压惊。” 而后又拿着那一册千字文,开始接着教导少年认字,似乎是对那两人的存在完全无动于衷。 但实际上,谢千钧的心里也有些忐忑,可不要装逼翻车了才好。 根据书里的描写,宗陌此人,绝对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他刚刚扔过去的那个东西,叫做剑心果,传言是在无边的剑海中长出,自幼苗起就被剑意浸润,百年开花,百年结果,一株只得一果,且百里之内不会有第二只,这种叫做剑心果的果子,于剑修有大用,他就不信宗陌不动心! 说起来,这果子还是少年硬塞给他的,谢千钧不收他就瘪嘴开始哭,完全掐住了谢千钧的软肋。 虽然实际上只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偏谢千钧就是受不住,若不是背包里的东西都快要塞满了,他估计少年还会接着往他这里送。 等以后能交流顺畅了,得告诉他,什么叫做男儿有泪不轻弹,假哭更不行! *** 看着谢千钧送出自己给他的剑心果,少年眨了眨眼睛,右手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来第二个剑心果,往谢千钧的手里塞了进去。 谢千钧:…… 察觉到一侧云林那倒吸一口的凉气,又看了看少年亮晶晶的眸子,谢千钧无奈,只能一翻手,将那一枚剑心果收了起来。 “谢道友且慢!”就在谢千钧翻手的那一个瞬间,云林开口了。 谢千钧和少年一起抬头。 谢千钧眸光冷淡,少年的眼睛里带着些许好奇。 想到自己接下里要说的话,云林的脸有些涨红,对方已经送给了他们一枚剑心果,他这 样再舔着脸想要和对方再换另外一颗,实在是有些羞愧,但……剑心果对于宗陌而言确实十分重要。 大不了,云林咬了咬牙,他可以用镇门之宝来换! “你想要交换?”谢千钧侧头看他,虽然是一个仰视的角度,但云林莫名就觉得自己低了一头。 “是的。”云林咬着牙点头。 “那你要拿什么交换?”谢千钧问道。 “任何东西。” “包括你的命?” “师兄,别听他的!”宗陌听完后立刻将云林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看着谢千钧。 咦? 谢千钧此时倒是来了一些兴致,现在的宗陌看起来感情外露很多啊,记得原小说刚开篇就是主角在万法仙宗做杂役弟子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宗陌,性子要沉闷许多。 可能是还没有经历灭门之祸的原因吧。 谢千钧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两人之间的低声对话,听了一会儿后,他慢慢开口,“阿壤,你想让他们用什么交换?” 听见谢千钧的话之后,云林和宗陌齐齐看向了那个叫做阿壤的少年。 有些奇怪的名字,云林将和壤相同读音的字都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却仍旧不知道是哪一个字。 阿壤趴在谢千钧的身上,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想要如何开口。 他的情况和谢千钧不一样,谢千钧虽然十年来没怎么开口,但毕竟以前是会说话的,现在只要重新捡起来,正一下发音就足够了,但是阿壤却要从头开始学。 好在阿壤很聪明,有些东西他心里都明白,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因为没有人教过他,他还能模糊地感觉到一个人最本质的情绪,就像是一个人面上在笑,心里在哭,无论对方掩饰地有多好,阿壤能察觉到他正在哭泣的内心。 让人觉得恐怖的能力。 谢千钧之所以会发现还是因为有一次自己和阿壤说话的时候,直接被阿壤叫破了心里所想。 他追问过多次,但此时的阿壤仍旧无法准确地描述自己的那个能力,谢千钧只能千叮万嘱,不要在外人的面前直接叫破他们内心里真正的想法。 所以,现在谢千钧做的,其实就是是让少年将自己的情绪和词语一一对应。 阿壤缓慢地,近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哥哥要什么,我就要什么。” 看着对方依赖的模样,谢千钧心里一软,面上的高冷模样再也维持不住,抬手摸了摸阿壤的脑袋,细软的黑发在指缝间划过。 云林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他觉得如果是这个少年提要求的话,事情可能还会好实现一些。 宗陌倒是一直警惕地看着对方。 谢千钧一边拍着少年的脊背,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我已经许久不曾出去了,不如,你们就和我讲讲外面的事情吧。” “就这样?”云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要求有些过于简单了! 谢千钧微微颔首,语气肯定,“不错。” 宗陌还有些怀疑,但谢千钧只看了他们一眼,就低下头开始投喂自己怀里的少年,看上去对他十分宠溺。 云林却立刻进入了状态,问道,“谢仙长想知道何事?” “所有。” 云林:……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所有?什么叫做所有? 那如果自己讲的只疏漏了某一处,偏偏是这人最想要了解的一处可如何是好? 果然,大人物所提出来的问题看似简单,实际上全都是坑! 但实际上,谢千钧还真的是没有想那么多,他所知道的剧情都只是和主角相关,还是好几年以后的,谁知道现在的剧情是啥样儿啊? 第5章 “谢仙长想从何处听起?”这回说话的却是那个叫做宗陌的少年,他微微躬身,双手抱拳,礼节上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谢千钧想了想,又低头看向了阿壤,“阿壤想知道什么?” 阿壤抱住谢千钧的胳膊,不假思索地道,“哥哥的事情。” 谢千钧:…… 宗陌和云林也没有吭声。 谢千钧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略思索了一会儿,就道,“那便,先说说你们的宗门吧。” 他已经想好了,离开这个极意秘境之后,他和怀里的少年需要先找个地方落脚,而主角所在的宗门,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就是这个宗门将来说不定会遭遇灭顶之灾,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而且…… 谢千钧扫了宗陌一眼,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好歹还可以带着这群人一起跑,也算是再让主角欠下自己一个人情。 等主角成长起来之后,再让他欠人情的机会就不多了,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让对方欠人情有什么用,但欠就欠了,债多了不愁。 *** “在下和师弟所在宗门名为玄苍门,千余年前曾是三宗十九门之一,如今……”云林的语气有些叹息,幽幽道,“全宗门,只剩下了我和陌儿两人。” 谢千钧:…… 他蹙眉在脑海里再三确认,拜穿越后直接和游戏中的角色融合所赐,谢千钧此时的脑子堪称“硬盘”,想记住的,不想记住的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穿越之后,他的大脑被莫名奇妙开发了,从之前的百分之一到了百分之百? 但如果只是记忆加强,说不定百分之五十就够了? 意识到自己神游到了奇怪的地方,谢千钧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十分肯定,原作说的确实是被灭了满门,只宗陌一人活了下来。 所以,所谓的灭满门,其实只是杀了云林一人? 这……这和谢千钧曾经脑补的不太一样啊。 而且,谢千钧又想起了这位主角的迷之性向,越发觉得对方说不定就是个不知道自己弯的……“直男”? 想到此处,谢千钧看着对方的时候,心情就有些诡异了起来。 尤其是看着宗陌始终站在云林靠前一小步的地方,那位置很巧妙,万一谢千钧对云林有恶意,他可以第一时间扑出去当肉盾。 大概是谢千钧这次沉默的时间太长,云林以为谢千钧是不满意,一咬牙,接着道,“虽然没落了,但是我玄苍门还是有镇门之宝的。” “师兄!”宗陌少年立刻开口,语气中满是不赞同。 云林却稍稍摇了摇头,接着看向谢千钧,正色道,“玄苍门藏有一枚黄中李。” 黄中李? 谢千钧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 少年将下巴搁在了谢千钧的小臂上,眨了眨眼睛,慢慢张开自己攥着的手心,慢吞吞地道,“你说的是这个么?” 几人借着孔明灯的光芒,看清楚了少年手里的那三枚果子,果似珠蕊,表皮橙黄,其上有黄中二字。 “这……”云林下意识地看了宗陌一眼,视线了落在了宗陌腰间的百囊袋上。 宗陌也同时将手伸进了百囊袋中,确定属于自己门派的那一枚还在。 不过将手拿出来的时候宗陌身体一僵,他刚才的动作岂不是暴露了镇门之宝的存在? 控制不住的看了谢千钧和少年一眼,发现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这才稍微好 了一些,但是看着对方手里的那三个果子,又觉得对方或许压根儿就没在意自己宗门的这一枚黄中李,嫌少。 谢千钧也有些惊讶,“你还有多少?” 阿壤脑袋一歪,脸直接蹭到了谢千钧的胳膊上,想了想后道,“大概……还有二十来枚吧。” 云林:…… 宗陌:…… 有关黄中李的记载有许多,相传其万年一开花,万年一结果,再万年则果熟。花开则三影,结实则九影,花、实上皆有‘黄中’二字。意思是一切顺利的话,也要三万年才能得到九颗果实罢了。 而此树据说已经万余年不曾出世了,很可能已然灭绝。 所以,这少年那儿的二十多枚黄中李究竟是何处来的? “都是极意秘境里的吗?”云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少年摇了摇头,“一半儿是吧。” 另外一半儿是哪儿的,云林和宗陌不敢再问,担心引起对方的反感,谢千钧也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 所以也就无人知晓,这还剩下的二十几枚,其实只是少年吃剩下的…… 谢千钧把阿壤塞进自己怀里的三枚果子又塞了回去,“以后不要随便拿出来。” 他在心里猜测,原书中玄苍门被灭,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所保存的这一枚黄中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虽然书里并没有明确写出灭门的原因,但是这个世界却很有可能自动补全了因果。 “哦。”见谢千钧不要,阿壤的神色有点儿蔫儿。 谢千钧无奈,但现在当着别人的面儿,也不好直接教育,只好转移话题,“这极意秘境何时关闭?” “还有十日。”云林回道。 谢千钧点了点头,“那接下来的十日,我和阿壤与两位同行。” 这样他就不用再接着问离开的方式了,直接跟着这两人做便是。 但对于云林和宗陌两人而言,此事有利有弊。 现在云林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谢千钧和那个叫做阿壤的少年肯定是在秘境中生活了三百年的高人! 能够在极意秘境的这种危险环境下活下来的人,必然十分强大,而就刚才他们所聊的那些,可以看出来这位谢仙长和那位叫做阿壤的少年应该不难相处。 尤其是阿壤,看着有些天真,应当是许久不曾与外界之人接触的原因。 但…… 云林的目光落在了谢千钧的那一把琴上,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谢仙长,极意秘境永远黑暗,若是有亮光出现,很容易被那些叵测之人暗算,是否……” 谢千钧明白云林的意思,直接收起了孔明灯,周围顿时变得黑暗了起来,只有那一把青玉流仍旧流转着青色的光影。 云林:…… 怎么办,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黑暗中,他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捏了捏,接着宗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直截了当,“谢仙长,您的琴,很容易引来危险。”惹得云林一直紧张地捏着他的手。 我当然也知道啊。 谢千钧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可橙武本身的设定就是会发光啊!他也没办法。 在穿越之初,他也因此而陷入了无数危险的境地过,甚至好几次直接威胁到了生命,但他到底是挺过来了。 而现在么…… 他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无妨,若是有人敢来找麻烦,直接杀了便是。” “我可以帮忙埋。”一旁的阿壤举起了手。 云林:……有点儿凶残 。 第6章 在云林的记忆里,琴有三音,散音松沉旷远,泛音清冷入仙,按音缥缈多变,手指吟猱间,给人的感觉便是静。 但这位叫做谢千钧的仙长却完全不同。 他以琴、剑为法器,号称琴中剑,每一次的退敌都让云林惊叹,那不似厮杀,更似是一种艺术。 尤其是那一个黑色的影子,每每出现于莫测之处,发挥着出人意料的用处。 一批批前来找茬的对手都像是秋后的麦秸一样,成批被割倒。 很快,十天的时间就过去了,也到了离开极意秘境的最后期限。 谢千钧握着阿壤的手,视线看似随意,但实际上却从未离开过云林和宗陌二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这十日里那两人的表现很不错,但没有离开这个秘境之前,他仍旧不敢彻底放下心来。 *** 看着云林和宗陌拿出来的玉符,谢千钧虽然面上不显,但心实际上已经提了起来。 这就是进出极意秘境的钥匙么?原来是一人一枚?那自己要如何解释为什么自己没有?以及,是不是没有这枚钥匙就出不去? 若是如此…… 谢千钧打开了地图,试图找到之前那些私人的埋尸地点,去挖钥匙,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想到这里,谢千钧有些懊恼,若是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而没有刻意询问离开的方法了! 就在谢千钧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对策的时候,云林将他手里的那一枚玉符双手平举,递给了谢千钧。 “极意秘境每次开启时的钥匙都不同,一枚钥匙可带两人进入,这一枚,还请谢道长收下。”云林态度十分诚恳。 经过了这十日的相处,云林对于这两人的评价提高了很多。 他们肯定不是那等喜欢惹事儿的人,但是当自己真的被麻烦找上的时候也丝毫不惧。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甚至好几次都顺手救了他和宗陌。 当然,如果谢千钧将青玉流收起来的话,那他们这一行肯定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危险。 但云林也很明白,危险越大,收获越大。 不说别的,只说那些死在谢千钧手下的修士,他们身上所带的储物袋,就已经让一行人收获颇丰了。 储物袋资源颇丰,各种品质的灵石,许多或认识,或不认识的天材地宝,还有最为实用的各种法器法衣…… 不过,谢千钧好像都不怎么能看得上,大部分都只是扫了一眼后,就扔给了云林和宗陌。 倒不是谢千钧打肿脸成胖子,而是那些东西对他来说确实没啥用,还不如他自己搭配的那一身PVP(游戏中人vs人)装备呢。 因为是混搭,所以谢千钧的外观向来都是长歌门的第一套套装,胡服一样的小翻领,整体以青白二色为主,黑发在头顶扎成了发髻,饰以青色发饰,远看像是低头的青鸾,而扎起的发髻则插着一根桃花枝,使其在儒雅谦和之外多了一丝风流倜傥。 而法器……自从谢千钧来到这个奇怪的空间后,直接从一百级掉落到了九十五级,如果不是背包里还有一把青玉流,恐怕谢千钧会直接落入无武器可用的境地。因为剑三游戏系统要求必须装备趁手的武器才能使用。等级被打落到九十五后,谢千钧所有的百级武器都无法使用,只能在背包里压箱底。 而那些储物袋中的法器,看剑三系统所显示出来的数值,大约也就是六十级左右所使用的武器,而据云林所言,被谢千钧斩杀的那些人,几乎都在化神期。而化神期,正好是云林的元婴期再往上的一个境界 。 “他们应当是看到只有我一个元婴期,所以才会如此胆大,敢来偷袭。”看着地面蠕动,飞快将地面上的尸体和血迹吞噬,云林的眉眼间一丝讶异也没有,谢千钧和阿壤二人,一个杀人一个埋,配合得实在是太默契,他都习惯了。 每次战斗结束后,谢千钧都会将搜刮来的储物袋抹去原主人的印记,直接打开先让阿壤少年挑,而后才是自己,不过他们基本上都不怎么拿。 谢千钧迄今为止,只取走了一块儿奇怪的晶体状的石头,再就是一些灵石。而阿壤几乎只对各种种子、植物感兴趣。 所以,最后至少九成以上的东西都进了云林和宗陌的口袋,而这些东西,都会成为他们以后修炼的资源,虽然有些东西他们可能用不上,但是可以去和别人交换。 云林一直对此愧疚不安,因此看见谢千钧收下了那一枚玉符后,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谢千钧将玉符接过来后,非常自然地问道,“此物,要如何用?” “将灵力注入即可。”云林答道。 谢千钧的手一顿。 他当然知道灵力是什么,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如何调用灵力?他平时使用技能的时候,都是自然而然地使用,刻意去调动灵力,他还没有尝试过。 难不成……谢千钧看着自己的技能栏,是指传功? 一边想着,谢千钧一边尝试了一下。 然而,在他刚刚点上去之后,他和阿壤骤然间从原地消失。 云林和宗陌都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扑了上去,但却只抓住了空气。 “这……”云林和宗陌对视了一眼,“我们也走?” 不过,因为没有一起手拉手出去,两拨人出去后,必然会失散,至于失散后会不会再次相遇,就看彼此的缘分了。 *** 当谢千钧和阿壤出现在外面的时候,正是在半空之中,感受到身体下坠的速度,谢千钧手腕一动,直接带着阿壤在半空中飞了起来,用的还是双人轻功。 虽然在秘境里的时候就用过,但此时再用,感觉又有不同,彼此间的动作看的更加清晰了。 长歌门的双人轻功除了在光影上十分契合门派的特点以外,在交互动作上也是十分缠绵,或是两人并立琴后,共弹一曲;或是负琴提剑,剑指苍澜;抑或是一人抚琴,一人在旁侧伴舞。再搭配上轻功使用时会浮现的碧色花树、青色琴影,还有在空中炸开的花环,每每都让第一次看见的人为之驻足。 等两人终于落下之后,阿壤的眸子亮晶晶的,不假思索地道,“我还要!” “要一起弹琴!” “一起飞飞!” 谢千钧轻笑一声,捏了捏他的耳朵,一手搂住了对方的腰,“好。” 而后一勾一带,成功地将人再次带上天空。 不过,谢千钧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 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谢千钧将之抛到一边,现在还是阿壤开心更重要。 带着少年在空中辗转了数次之后,阿壤终于心满意足,拉住了谢千钧的手,跃跃欲试地道,“我也带你飞。” 谢千钧:??? 话音刚落,谢千钧便察觉到自己所站立的这一块儿地方骤然间隆起,就像是海中鲸鱼喷起来的水柱一般,疯狂地向天空涌起。 当土柱隆起到一个高度的时候,那一根“筷子”像是被什么人控制着一样,开始缓慢向前移动,均匀地加速了起来,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谢千钧脸上的表情有 些奇怪,他总算是明白少年嘴里的带他飞飞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就好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竖起的筷子在沙子上划过。 这是谢千钧目前的全部想法。 只不过前行了一段距离后,“筷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剑三双人轻功真的好撩啊! 第7章 “怎么了?”谢千钧伸手,将因为惯性而往前栽去的阿壤给捞起来,避免了他被甩出去的惨剧。 “有东西绊住……”最后一个了还没有说出口,这一根冲天的土柱就轰然间倒塌,就像是一根筷子的下半部分被斩断,上半部分斜斜倒了下去。 谢千钧在倒下去的那一个瞬间,拎着阿壤折身在空中飞了起来,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喷涌的水柱。 “那是……什么?”阿壤双手双脚缠在了谢千钧的身上,好奇地看着谢千钧背后的那个巨大的蓝色物体。 “好像是……”谢千钧托着阿壤的屁股往上托了托,不是很确定地道,“鲸鱼?” 但究竟是哪种鲸鱼,谢千钧就认不出来了。而且诡异的是,鲸鱼不是海洋哺乳生物么?怎么会出现在陆地上? 谢千钧打开地图,十分确定最近的海洋距离此处有千里之遥,所以,它不可能是无意间搁浅。 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后,剩下的原因便只剩下了两个。 其一,这一头鲸鱼是被修士运过来的;其二,这头鲸鱼是一只妖精。 “阿壤,想要救他吗?”谢千钧停在了一处树枝上,遥遥看着地下已经奄奄一息的鲸鱼,问道。 他有些拿不准要不要救下来,毕竟鲸鱼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不好携带。 而且,也不知道相知功法下的治疗效果会不会对鲸鱼起作用。 “他看起来好大。”阿壤慢吞吞地道。 谢千钧点头,“鲸体型硕大,刚出生的小鲸鱼就有的六到八米长。这一头……看起来应该是还没成年。” 粗略估计,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五米左右的样子。 阿壤盯着那头看上去半死不活的鲸鱼看了一会儿,脑海里已经开始飞速计算起来。 这么大的一头鲸鱼,如果全都埋进土里的话,可不知道能提供多少肥料呢!但是这么大的一只,实在是不好携带,不如……先治好他,让他自己跟着走,等他死了以后自己就可以拿来做花肥了。 反正这头鲸肯定会比自己早死。 阿壤对此十分笃定。 完全不知道阿壤的脑子里已经进行了一轮激烈交锋的谢千钧,见他点头,便不再迟疑,抬手抚琴,一曲歌尽影生完成后,天空中突然由明转暗。 阿壤尖叫一声,下一瞬就被谢千钧带着急速后退,险险地从那一头鲸鱼的鱼鳍处擦过。 接着“轰”得一声,那头鲸鱼压断了谢千钧他们刚刚踩踏过的树枝,继而追坠落地面,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谢千钧:…… 被吓到的阿壤死死抱着谢千钧,呼吸声甚至都变得粗重了起来,心神稍定,就把头埋进了谢千钧的肩颈处,又要开始哭。 谢千钧却早有准备,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阿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因为谢千钧不准他哭,顿时觉得更加委屈。 他不曾在人类世界生活过,也不曾被礼教约束过,从来都是顺心而为。高兴了就笑,不开心了就板起脸,难受了就哭,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而现在,又有了新的目的,他想让谢千钧也和自己一样顺心。 但现在很显然,好心救了那一条鲸鱼,却险些害的自己和谢千钧被压在那条鲸鱼的身下,这并不符合阿壤的预期。 他很难过,因为自己的决定给谢千钧带来了危险。 “我不是故意的。”虽然很难过,很想哭,但阿壤知道谢千钧不喜欢看自己哭,到底是忍住了,但是语气不可避免地低沉了许多,“我只是……” “我没有怪 你的意思。”谢千钧摸了摸阿壤的眼角,那里有些发红,温声道,“别难过,我不会死。” “骗人。”阿壤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刚才如果不是你躲开得快,你早就被压死了。” 谢千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事儿其实是他疏忽了。 长歌技能歌尽影生,也就是俗称的复活技,复活对方后是会直接把对方拉到谢千钧的身边的,上一次救阿壤的时候就是如此。 这一次救治那头鲸鱼,就是谢千钧也不曾想过,效果居然是那头鲸鱼被拉过来后从天而降…… 毕竟先前都是从谢千钧的脚下坐起来的。 难道说,因为鲸鱼的腹部相当于人的正面,所以,直接给他来了一个镜面翻转? 还挺智能的。谢千钧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将阿壤哄好了之后,两人扭头看向了被砸出坑的那处。 然而,鱼呢? 那么大的一条鱼哪儿去了? *** 谢千钧立刻警惕了起来,但是没有危险的征兆,也没有象征着敌人的红名,就连暂时不确定敌我的黄名都没有,而代表着友方的绿名…… 谢千钧看着那个从碎枝残叶中挣扎出来,头发乌糟糟的年轻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让人放心的是,代表着他的名字是绿色的,只不过因为还不清楚对方的名字,所以名字那里是两个问号。 那个年轻人的脸色十分苍白,一身黑白二色的干练短衣,勉强起身后,抱拳行礼道,“谢过两位救命之恩。” 谢千钧拍了阿壤的肩膀,“是阿壤想要救你。”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阿壤要求,他很可能就让这头鲸鱼自生自灭了。 “谢过恩公。”年轻人十分上道,又给阿壤行了一礼,腰几乎要弯到了九十度。 但这个动作显然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楚,谢千钧甚至能看到他脸上冒出来的冷汗。 “你叫什么名字?”阿壤的情绪向来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既然谢千钧无事,难过情绪过去了之后,他也就对这个人……不对,鲸鱼好奇了起来。 “在下名唤南宿。” 听见这个年轻男人的名字以后,谢千钧心里豁然一惊。 居然是他! 这可真是巧了。 原书的主角和反派居然都被他给碰上了,是自己的运气太好,还是命运的安排? 因为阿壤说话的时候习惯直视对方,所以他并没有发现谢千钧的异常。 “你不是鲸鱼么,为什么不在海里,反而在陆上?” “我是被人掳来的。”南宿声音低沉了些许,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痛楚。 阿壤眨了眨眼睛,他暂时还没法理解掳这个字具体指代什么。 “就是强迫的意思。”谢千钧在一旁补充,“还记得最开始掐着你脖子的那两个人吗?” 阿壤点头,眸子里满是厌恶,“我讨厌他们。” “南宿也是被人以同样的方式带来的。” 谢千钧不由得感慨,看来这个世界是自动补全了一些作者没有明确写出来的故事啊。 在原书中,南宿完全就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人族毁灭者。 他认为人族贪婪、暴力、残忍、狡猾,是应该被毁灭的存在,如果没有了人族,那么整个修真界会少去无数的纷争。 而他的一生,也在为这个目标而孜孜不倦地努力着。 “他们抓你过来是为了做什么?”阿壤对此很是好奇。 “为了……”南宿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腰侧,那里已经有了一些湿意思,似乎是从身体里渗出来的液体,“鲸油。” 谢千钧心里一颤,顿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毕竟穿越前他就听说过捕鲸的残忍。 “鲸油?”阿壤对此懵然无知,仍旧好学生一般地询问,“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个?” “为了……炼丹;还有……取香。”南宿回答地有些艰难,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恶意。 “可是,”阿壤喃喃,“我知道的单方里,好像没有以鲸油为材料的啊?” 未等南宿开口,阿壤又补充了一句,“最多是鲸骨,还得是至少活过了万年的那种才行,不然没效果的。” 看着南宿呆滞的模样,阿壤眨眨眼睛,“你看起来应该才几千岁吧,在鲸族中还算是未成年?于炼丹上完全无用啊。” 南宿:…… 谢千钧无奈叹气,看来阿壤的教导之路,还非常非常地漫长。 第8章 “很多丹药都需要。”南宿总觉得自己现在的感觉有点儿奇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反驳。 明明没用才是最好的不是么?这样他们蓝鲸一族就不必经历如此惨事。 但是被人说没用,他还是忍不住反驳。 阿壤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真的吗?” 南宿点头。 “那你有丹药吗?” 南宿抿了抿唇,“有。” “给我看一看。”阿壤伸出了手。 “阿壤。”听到这里,谢千钧开口,在阿壤伸出去的手上轻轻敲了敲,“要有礼貌。” 阿壤握了握手,侧头看了谢千钧一眼,“那要怎么说?” “可否借丹丸一观。” 眨眨眼睛,阿壤直视着南宿,“可否借丹丸一观?” 让阿壤自己和南宿交流,谢千钧则看着南宿的血条和身上的状态,眯起了眼睛。 虽然将南宿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但就和剑三游戏中一样。 将人复活后,被复活的那人并不是满血状态,而是一个较低的数值,需要接连不断的治疗才能恢复满血满蓝状态。 而这个定律反应到现实世界里,就变成了虽然人救活了,但是南宿之前受的伤却没有彻底的愈合。 当然,那种可以危及性命的伤口已经被治疗好了大半,这是复活技能的根本。 所以,谢千钧能够察觉到南宿身上那些比较严重的伤处,它们都以一种持续掉血的负面状态存在于这个人的身上。 而且,还不止一处。 但那负面状态上所显示的内容让谢千钧震惊。 剥皮,割肉。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谢千钧眉心彻底皱起。 在极意秘境的那十年,虽然已经让他习惯了杀戮,但是他向来一击毙命,没有折磨人以及怪物的癖好。 而南宿所承受的这一切,已经足以称得上是虐待无疑了。 就是在谢千钧穿越前,杀死鲸鱼也没有什么特别高效的方式,因为鲸鱼的体型实在是太大,第一次射击要害很难使其殒命,大都是等鲸鱼的血流干,或者是消耗掉鲸鱼的体力,再接着射击要害,如此周而复始。 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是久远的古代,人类使用鲸油照明的时候,更是所有鲸鱼的噩梦。 惨无人道,说的便是如此了。 思及此,谢千钧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理解曾经的南宿了。 因果循环,不外乎此。 就是他非要拉着其他无辜的人一起毁灭,有些“地图炮”了。也不知道这一世能不能掰过来。 而且…… 谢千钧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要是让南宿和宗陌一起长大,这对曾经的死对头,也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啊? 光是想想,还觉得挺有趣的? *** “这丹丸里好多杂质啊。”阿壤拿过那枚丹药嗅了嗅,紧接着鼻子就皱了起来,“吃多了可是会死人的!” “丹药里有杂质不是正常的吗?”南宿迟疑着道,“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这一枚杂质不过一分,已经算是上等丹了。” 阿壤睁大了眼睛,“上等丹?这分明是……是……” 说到一半儿卡壳了,阿壤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闷闷不乐地道,“这种丹药,没人会吃的。” “妖也不吃,鬼也不吃,魔也不吃。吃了身体里也就有杂质了,后果会很严 重。” 南宿看着阿壤,嘴唇动了动,“那你可知,若是吃多了这种丹药,体内积存的杂质该如何去除?” 阿壤思考了一会儿,“吃没有杂质的洗髓丹就好。” 洗髓丹是正式踏入仙途之前所食用的一种丹药。一来可以拓展经脉,二来可以让人体内积存的各种杂质慢慢析出,也就是俗称的洗筋伐髓了。 正式踏入仙途之后,这种洗髓丹当然也可以食用,只是拓宽筋脉的效果几近于无,倒是清除杂质的效果还在。 但前提是,洗髓丹本身物杂质。 如果是有杂质的,那恐怕不仅起不到清理杂质的作用,还会让杂质积存地更多。 南宿的嘴唇动了动,下一瞬,他撩起衣摆,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还请仙长赐丹,南宿必此生追随,绝不背叛。” 谢千钧在一旁看的咋舌。 阿壤居然这么简单就收服了南宿?自己刚才分明救了他一命! 不过转念谢千钧也就想明白了,自己和阿壤,于南宿而言,是鱼和渔的区别。 自己固然能救他一次,但是能救第二次吗?第三次吗? 而阿壤若是能给出纯粹无暇的丹药,那南宿的实力绝对能得提升,而实力境界越高,在这个修仙界存活的机会就越高。 可不是鱼和渔的区别么。 *** 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谢千钧和阿壤再度上路,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背后多了小尾巴。 南宿身上的伤早就被谢千钧治好,他还不至于让人带伤上路。 只不过这一次几人并不是直接用大轻功飞,谢千钧也带不了三个人,而是坐在了一只鸟儿身上。 这鸟儿的名字唤做雁回,本身也是一只大雁,只不过体型比普通的大雁要大了十几倍,正好可以坐下三人。 说起来,这雁回还是南宿找来的,谢千钧他们只是付出了几根草的资费。 当然,这草也不是普通草,微荩草,对于妖修而言,这就是另类的十全大补丸,还是无副作用的那种。 雁回原本还不怎么乐意,因为南宿一开始用来交换的是几枚妖丹,不过在阿壤拿出来那几根草以后,雁回的态度立刻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嘘寒问暖不说,还特意将阿壤放到了背后最舒适的地方,飞行的时候也没有想闲着,而是一边飞,一边给阿壤介绍所经过之处的传说啊,妖王啊等等等等。 对比之前,简直就是斜眼看人与贵宾级服务的对比。 然而,看着阿壤那恍然大悟的模样,谢千钧的心里却莫名得有些不安。 而在不久的将来,他的不安成为了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猜猜阿壤恍然大悟了啥,2333 第9章 “我们要去哪儿?”阿壤低头看着正在飞速略过的山川河流,侧头问谢千钧。 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在空中肆意飞舞,给少年平添了几分不羁的意味。 一双眼睛澄澈无比,像是墨玉一般。 谢千钧揉了揉阿壤的脑袋,声音温和地道,“去玄苍门。” 南宿一直盘膝坐在两人的身后,听见谢千钧那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声音,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垂眸看向了下方被云雾遮掩的群山。 “可云林他们不见了。”阿壤有些苦恼。 谢千钧嘴角含笑,“没关系,我知道他们在哪里。而且……”他把玩着手里的玉符,“别人的东西,借了总是要还地。” 阿壤歪了歪脑袋,贴在了谢千钧的手臂上,“可是这个东西分明是我们和对方交换的,不是吗?” 在极意秘境中,谢千钧和阿壤提供保护,而云林和宗陌带他们离开。 谢千钧有些无奈,还玉符什么的,完全就是他随便找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去玄苍门看一看。 说实话,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和阿壤该去往何处。 他们两人,一个是异乡客,一个连自己的家乡究竟在哪里都不清楚,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好在还有彼此可以依靠。 想到这里,谢千钧将阿壤搂进了怀里,下巴在他的头发上蹭了蹭,仿佛自己抱着的是一只乖顺的小兽,让人怜惜,某些时候也让人头痛。 *** 回到玄苍门之后,云林第一时间将鸡舍的门打开,看着那一地鸡毛,微微叹了口气,“果然。” 最后一只鸡也不见了,肯定是被那一只经常来偷吃的黄鼠狼吃掉了。 宗陌手里提着剑,“我去后山打猎。” 玄苍门的后山便是玄苍山,在宗门最鼎盛的时候,玄苍山里蓄养了无数的灵兽,供弟子们练手之用。 而如今,玄苍门只剩下了两人,因为捕猎的人变少,所以玄苍山中的灵兽也日益多了起来。 甚至还多了好几只妖兽。 妖兽,其实就是开启了灵智的灵兽,除了外形是野兽的形态以外,其余之处和人类并无不同,等修炼至人类修士的筑基期才能化为人形。 而对于人类修士而言,同样只有真正地筑基,才算是双脚都踏入了修仙之途。 依照人类修士的境界划定,修炼成仙一共十个阶段,分别是炼气期、筑基期、辟谷期、结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大乘期、渡劫期,每一个境界又分为前中后期。 而到了渡劫期,只要积累地足够,便可随时渡劫。等渡过天劫,突破了那一层屏障,便可真正地飞升成仙。 只不过,认真算起来的话,已经有几千年的时间不曾出现真正飞升成仙的人了。就云林所知,目前整个修真界最顶尖的是太虚仙宗的一位六转散仙。 所谓散仙,便是渡劫失败的修士,一千年渡过一次雷劫,渡过一次雷劫便是一转散仙,二次便是二转。等成功渡过十次雷劫后,便可成仙。 若是在最后一次雷劫之前死亡,那便只能是护着魂魄转生,一切从头再来了。 而三宗中的其他二宗,万法仙宗和万剑仙宗也有散仙坐镇,分别是一位五转散仙和四转散仙。 至于其他的十九门,能有一位渡劫期的修士,就足够排名靠前了。 除了那三宗以外,十九门的排名并不是固定的。 除了顶尖战力的区别以外,还有功法、有天赋的弟子人数等等等,也会影响最终的排名。尤其是百年一度的宗 门大比,十九门更是为此拼得你死我活。 想当初,玄苍门也是人才辈出的地方,可惜…… *** 几日后。 就在云林长吁短叹的时候,玄苍门外,已经站立了三个人。 玄苍门作为曾经的十九门之首,大门原本应该是很气派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只能是用断壁残垣来形容。 “这里看上去好破啊。”阿壤一手拉着谢千钧的袖子,一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好臭!” 谢千钧没吭声,他带着阿壤,缓步走在玄苍门的大门前,脚底下时不时会踩到一些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 阿壤乖顺地跟在他的身后,也好奇地四下张望。 周围空无一人,偶尔会有鸟儿停在折断的柱子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而南宿就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至于送他们过来的那头大雁早就离开了。 “是谁?!” 突然,南宿看向了某处,在他出声之前,谢千钧就已经出手。 然而让众人意外的是,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居然是一只……黄鼠狼? 谢千钧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会觉得臭了。 那黄鼠狼被捉住后,立刻就准备放屁,但是一个屁还就没有放出来就嗷呜一声惨叫了起来。 谢千钧立刻伸出另外一只手捂住了阿壤的眼睛,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原来,就在刚才,南宿已经眼疾手快地将一个东西捅进了黄鼠狼的屁股里,成功堵住了恶臭气体的传出。 谢千钧:…… 看着那只黄鼠狼蔫头耷脑的模样,谢千钧的心里居然划过了一丝不忍,要知道,在极意秘境里呆了十年,就是再心软的人也会变得铁石心肠。 因为心软就意味着死亡。 当然,谢千钧揉了揉阿壤的脑袋,这个是特别的。 “要怎么处置?”南宿拎着那只黄鼠狼,郎心似铁,“黄鼠狼的肉似乎不好吃,臭。” 谢千钧本也没有要将这一只黄鼠狼剥皮手抽筋的想法,他也和这只黄鼠狼没仇没怨的,之前还以为是偷袭者,结果人家只是想跑而已。 他正想说放了便是。 玄苍门内突然传来云林的声音,“谢仙长剑下留人,不对,留狼!” 等云林匆匆赶到的时候,那只黄鼠狼立刻吱吱叫了起来,仔细听还能听出来几丝委屈。 云林不好意思地看了谢千钧几人一眼,“这个……这只黄鼠狼,其实也是玄苍门的弟子来着。只不过,因为还未筑基,所以不是正式弟子,但是已经开了灵智,所以不算是灵兽,是妖兽。” 南宿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对云林的解释仍旧有些质疑。 开启了灵智的妖兽似乎……都要比这一只聪明。 云林嗫嚅了一下,“昨天才刚刚开启灵智的,所以……还保留着一些动物的……” 众人:…… 谢千钧再一次为玄苍门的破落而震惊,居然已经到了需要“诱拐”刚开启灵智的妖兽来增加新鲜血液的地步了吗? 某一个瞬间,谢千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做的那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宗陌呢?”谢千钧没有再纠结那个问题,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个人,而今天那个人并不在云林的身边。这可有些稀奇。 “陌儿正在闭关。”云林解释道,“还要多谢谢仙长的那两枚剑心果,虽然陌儿现在境界还比较低,无法直接食用,但借此修炼……” “咦?”阿壤抱住谢千钧的胳膊往前凑了凑,好奇地道,“剑心果不是要炼制成丹药后才能吃吗?直接吃很容易疯掉的哦。” 云林睁大了眼睛,“是这样的吗?” 阿壤也睁大了眼睛,“不是这样的吗?” 见云林脸上的震惊不像是假的,阿壤更加惊奇,“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这都是常识呀!” 云林南宿:……这真的不是常识,谢谢! *** 入夜 除了正在闭关的宗陌,所有的人都齐聚在了玄苍门仅存的正殿。 那只可怜的黄鼠狼蔫头耷脑地趴在了云林的身侧,眼巴巴得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食物。 这桌上所有的食物,除了云林和宗陌自己种植的灵米以外,其余的都是下午云林和南宿去后山亲手猎回来的。 平心而论,肉质不错,但…… 谢千钧艰难地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一时间竟分不清楚到底就是这个味道呢,还是云林的厨艺太差? 倒是阿壤,反应就直白很多,直接吐了出来,委屈,“好难吃啊……” 云林愣住,“是吗?可是陌儿一直说很好吃啊。” 谢千钧的耳朵悄悄地竖了起来。 “真的好难吃。”阿壤还没学会如何给别人留面子,说话十分直白,“不信你可以自己尝一下。” 云林将信将疑地夹了一筷子肉丝,“以前我做菜的时候,陌儿总是会全都吃光的,我都还没尝过。” 阿壤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云林也把刚刚塞进去的肉丝给吐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见阿壤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谢千钧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轻轻摇了摇头。 云林的脸涨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那个,我再重新做一份吧?” 阿壤疯狂摇头,“千万不要!” 倒是一旁的南宿,筷子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此时听了云林的话,道,“不必,这些我吃就好。” 云林惊讶地看着他,“可是……” “这已经比我之前吃过的东西,好太多了。”南宿说的云淡风轻,但仅此一句,再搭配上那难吃到要死的食物,不难想象他以前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救下南宿之后,南宿自己要求追随两人一生。 不过被谢千钧拒绝了,只要百年就好。 对于修士而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南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谢千钧见他不吭声,便当做是就此定下了。 看着南宿将那难吃到要死的食物一口口吃干净,谢千钧和阿壤的神色顿时同步了。 然而,在南宿将最后一口吃进嘴里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门厅处传来,“谁允许你吃的?” 几人扭头,站在门口的正是宗陌。 他拧眉看着南宿筷子上夹着的最后一块肉,眼里写着不爽。 谢千钧压住了阿壤挣扎的动作,凑近了他的耳边,极轻地道,“别乱动,看戏。” 第10章 谢千钧说看戏,还真的就抱着阿壤坐在一边看起了戏来。 云林见宗陌出关,立刻迎上前去,眸子里有些担忧,“怎么这么快就出关了?” 宗陌和云林说话的时候总是温和的,“时候到了,就出来了。”停顿了一下后,宗陌的声音里又带上了些许委屈,“师兄为何要做饭食给别人吃?” 说到饭食,云林的脸上满是尴尬。 他左右看了看,将云林拉到了一边,尽量远离了那几个人,“你怎么从来都不说我做的饭食难吃啊?” 还每次吃的都那么香,回回都吃得干干净净,导致云林从来没有尝过那些食物的滋味,不然的话,他大概也就不会亲自做饭食待客了。 宗陌对于云林所说十分不以为然,“师兄怎么做都好吃。” 云林:……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宗陌,怀疑对方是不是身体哪儿出了问题。 思考片刻后,云林冲着阿壤拱了拱手,斟酌着道,“不知,是够有修复味觉的丹药?” 宗陌的脸立刻黑了,但是看自家师兄那担忧的模样,又不好说什么。 谢千钧将脸埋进了阿壤的脖子里,把自己的脸全都盖了起来,这样才能藏住自己咧开的嘴巴。 云林实在是……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 而另一边,阿壤十分认真地回复了云林的问题,“没有呢,如果他的味觉真的出了问题,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吧?至少你做的饭食不用被浪费了。” 云林脸上满是苦大仇深,“这……万一以后分辨不出来毒.药呢?” 阿壤摆了摆手,“不会的,制毒丹的人不会那么蠢,制作出来的毒丹都是和丹药类似……哦,我忘记了。” 他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你们现在炼制出来的丹药,其实和毒丹也差不多了,只不过起效慢而已。” 众人:…… *** 饭食的问题说清楚以后,几人便开始谈论起了正事儿。 云林其实对谢千钧和阿壤究竟是如何找到玄苍门的具体位置有些好奇。 毕竟当初在极意秘境里,是谢千钧和阿壤先离开的,就算是几人失散,那也怪不到他们头上来。但说是如此说,有些事情还是要解释清楚,至少不能在对方那里留把柄。 而且,依照在极意秘境里的相处的那段时间来看,云林觉得对方讲道理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果不其然,在解释清楚了之后,谢千钧只回了一句无碍。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但云林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两位仙长接下来有何打算?”云林随口问道。 谢千钧精神一震,来了! 他等着这一句可是等了很久了! “暂无处可去。”说这话的时候,谢千钧尽力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一些。 “为何?”云林有些惊讶,像是谢千钧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无家可归? 三大宗门云林不清楚,但是剩下的十九门,绝对会对他欢迎之至。 谢千钧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怅然之色,叹息着道,“我本是长歌弟子,奈何,门中突遭变故,便只留了我一人在此。” 谢千钧故意把话说得模糊,这听在了别人的耳中,自然就有了多番理解。 尤其云林之前脑补过对方在极意秘境的原因,此时再加上谢千钧的解释,于是,在云林的脑海里,顿时就补充出来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故事。 因为宗门被灭,谢千钧和奚壤为了躲避追杀,三百 年前被逼进入了极意秘境。 那个时候的谢千钧,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经过了在极意秘境中这三百年的磨砺,对方飞速地成长了起来,实力深不可测。 而离开了极意秘境之后,对方虽然有实力,但是失去了宗门,再度无家可归。 想到这里,云林心生恻隐,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那仙长要不要加入我玄苍门?” 话音落下后,除了谢千钧以外,其余几人齐齐地看向了云林。 被宗陌以眼神示意后,云林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补救,他只好结结巴巴地道,“那个,我的意思是,仙长若是不嫌弃,可以来我玄苍门做客卿长老……” 阿壤眨眨眼睛,“客卿长老是什么意思?” 云林见阿壤“救场”,眼里划过了一抹感激,“就是只挂一个名,仙长想要做何事都可……” “非是如此。”一直在一侧静静聆听的宗陌突然间开口,“不可做损毁我玄苍门之事,亦不可恃强凌弱。” 宗陌说话的时候,云林心里焦急,手从案几下伸过去,试图扯一扯对方的袖子,让宗陌说话的时候客气点儿。然而,因为心里着急,云林的手直接摸到了宗陌的腿上。 宗陌说完第二条的时候成功地卡顿了一下,还要再说,直接被云林掐在了大腿根处。 他的脸顿时涨红了,原先想说的话顿时也就卡了壳,没能说下去。 *** 和云林的焦急和宗陌的沉稳不同,谢千钧的心里简直是“锣鼓喧天”。 他也没想到云林居然这么好糊弄,只是卖了一下“惨”,对方居然就顺势上钩了。 深吸一口气,谢千钧直视宗陌,许下了自己的承诺,“若是玄苍门日后有难,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宗陌与云林对视一眼,而后齐齐起身,“见过长老。” 谢千钧心里的大石也算是落了地,总算是不用“流浪街头”了,可喜可贺啊。 至于以后…… 反正不管主角还是反派,都在玄苍门,想必剧情也会自己长腿跑过来吧? 就算是不会跑,没关系。 谢千钧已经在记忆力扒拉出来好几个等级比较低的秘境,到时候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去“刷副本”嘛。 不过…… 想起自己现在的等级,谢千钧也有些头痛。 他已经发现了,不管他在极意秘境里杀了多少人,等级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提升。 到底是他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还是另有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11章 如此,谢千钧和阿壤便在玄苍门住了下来。 只不过,玄苍门的破败实在是出乎了谢千钧的意料,看着正在缓慢往下渗水的墙角,谢千钧面上的神情实在是复杂难言。 作为一个修仙宗门,实在是惨得有点儿过头了。 “玄苍门的真正没落,其实是从一千年前开始的。”说到此处,云林的语气有些沉重,“当初一场正魔大战,玄苍门的精锐弟子尽数折损,最强战力月溯长老身受重伤,只撑了三年便去了,而后……” “师兄!”宗陌站在门外,手指在门框上轻轻叩击三声,得到了谢千钧和云林的首肯后,这才迈步走了进来。 先对着谢千钧行了一礼,宗陌才开口道,“天玄门的人又来挑事了。” “天玄门?”谢千钧看向了云林,发现对方的脸色很难看。 看来,那所谓的天玄门,应当和玄苍门有过节,说不定还是玄苍门的死对头。 只不过……这个两个宗门的名字里都带着一个玄字,不禁让人怀疑这两个宗门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抑或是,正因为彼此的名字重叠了一个字,所以才结下了梁子? “很久之前,玄苍门和天玄门同属一宗,是唤做玄门的。”云林给谢千钧解释着,继而有些为难地道,“这一次天玄门过来,很可能是觊觎我们在极意秘境中的收获。” 云林对天玄门的这种掠夺行为十分无奈。 他们整个宗门就两个人,而对方通常都是结伴而来,最少也是十人,有的时候,为了保护小宗陌,他不得不忍气吞声。 毕竟,他不可能永远都跟在宗陌的身后,宗陌总是要出去历练的,万一被天玄门的人故意寻仇,他绝对会鞭长莫及。 而现在…… 云林很想开口,请谢千钧出手教训对方,但却又开不了这个口。 一般而言,宗门对于客卿长老的约束是很低的,基本上就相当于在这里挂上一个名而已,而现在也没到宗门生死的存亡的时候,所以,谢千钧肯出手是情分,不肯出手是本分。 叹了一口气,云林拱手对谢千钧行礼,“还请长老恕罪,我等……” 谢千钧抬起手,打断了云林的话,“我亦同去。” 云林惊喜地抬头,“是!” 谢千钧也不耽搁,说完便起身往大门处走去。 越是靠近玄苍门的大门处,嘈杂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咒骂、恐吓、讽刺……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 “哎,”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蹲下.身,戳了戳一直不肯理会他的阿壤,“哑巴了吗?我和你说话呢!” 阿壤没吭声,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而是认真地看着自己种下去的种子,手掌轻轻覆盖在了埋下种子的那处,微微阖眸,感受着那种子的生命力,并将之牵引出来,使其生根发芽。 感受着即将刺破土壤的嫩芽,阿壤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然而下一瞬—— 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见阿壤始终不肯理会自己,一脚将阿壤手边的土壤给铲飞了。 土石飞散,飞起的泥土落下,洒在了阿壤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阿壤的睫毛很长,一眨眼睛,上面沾染的泥土就簌簌地落了下来,挂到了他的脸上。 看着黑色的土壤纷纷扬扬地落到了那个容貌精致的少年脸上,那男人苍白的面孔上漏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会说话了吗?” 阿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而是借着对种子生命力的感知,准确地找到了种子的所在,将其小心地 握在了手心里。 那男人还想说点儿什么,下一瞬却只觉脚下一紧。 低头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土坑里,而陷落还在继续。 一点点,以一种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吞噬着他的脚踝、小腿、大腿…… 面色苍白的男人调动体内灵力,然而,没用!他仍旧无法控制地往下陷落。 他慌张地看了周围一眼,发现不仅仅是他如此,就连他带来的那些人也是同样。 无法反抗,他们能做的只有求饶。 当他们确定求饶也无用的时候,终于彻底崩溃,哭喊着咒骂了起来。 然而阿壤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谢千钧说过,这种脏话不能往脑子里记,权当是放屁了。 *** 等谢千钧几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阿壤拿着一柄刀正在一个男人的头上比划。 那个男人的嘴已经被泥土掩埋,鼻子也已经快了,能够看到鼻子呼气时候吹开的泥土。 “阿壤。”谢千钧握住了他握刀的手,轻轻地道,“你在做什么?” 阿壤抬起头,见是谢千钧,眸子里立刻迸发出了亮光,“我在想怎么把他的脑袋撬开。” 说到这里,阿壤的脸上满是苦恼,“蚀骨花还是用脑浆来养最好,开出来的花才最好看,也最好用。” 被埋在土里的那人听了阿壤的话之后,眼泪鼻涕全都涌了出来,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哀求和恐惧。 谢千钧蹙眉,左右看了看后,“就这一个人?” 阿壤乖巧地摇头,“没有,还有好多。” “那些人呢?” “埋了。”阿壤指了指几处地方,“喏,就是那里。” “活埋?”谢千钧蹙眉。 “没有。”阿壤摇了摇头,“他们要打我,南宿就杀了他们。我觉得不能浪费,就把他们埋了当肥料用了。” 谢千钧:…… “那这个人呢?” “他骂你!”阿壤睁大了眼睛,生气极了,“就是……就是用你不让我说的那些话在骂你,我一生气,就决定用他来养蚀骨花。” “反正他坏,蚀骨花最喜欢坏人的脑浆了。”阿壤又补充了一句。 见谢千钧许久没说话,阿壤有点儿慌,他将手里的东西一扔,跑过去揪住了谢千钧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道,“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看着阿壤那谨小慎微的模样,谢千钧叹了一口气,“没有。” “你骗人。”阿壤委屈极了,“你分明就是生气了。” 想起阿壤那能感知到人最本质的情绪的能力,谢千钧叹了一口气,“好,我承认,我是有点儿生气。” 但是他生气的并不是阿壤,而是自己。 阿壤不曾在人类世界生活过,又是在极意秘境那种环境下长大,本身就没有什么善恶之分,做事只凭喜好……不,这么说也不对。 或许在阿壤的心里,只分为两种人,对自己好的人和对自己不好的人。 对自己好的人是不可以做肥料的,而对自己不好的人,用来做肥料他丝毫没有负担。 *** 谢千钧唤了云林过来,“此人,你可认识?” “认识。”虽然那人现在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还因为鼻孔和地面太近,流出来的鼻涕都沾染上了泥土,又被他吸进去,整个画面十分恶心,云林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侧过头去。 “说说看。” 云林知道谢千钧 是想知道这个人的生平事迹,想了想后道,“此人是天玄门弟子,传闻其为天玄门长老之子,不知真假。平日里飞扬跋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曾经强抢一凡人女儿,云雨后丢弃至乱葬岗。” “曾抢人良药,耽误时辰,致人死亡。” “曾纵马踩踏……”云林深吸一口气,“九岁童子,筋脉俱毁,苦熬三日后亡……” “还有……” “够了。”谢千钧摆手,示意对方停下。 他认真地看着阿壤,“刚才云林所言你听清楚了?” 阿壤乖乖点头。 “觉得此人是否十恶不赦?” 阿壤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坚定点头。 “该不该杀?” 阿壤这一次点头点得飞快。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 听到这里,阿壤顿时觉得更加委屈,那人分明就是恶行累累,自己拿来养花刚刚好,为什么哥哥要生气? “你若是因为此人的累累罪行而杀他,我不会生气,还会赞扬你。”谢千钧缓缓道,“可你不是。” “我是!”阿壤连忙自证。 “哦?可我记得你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 “他骂了你,也该死啊。”阿壤仍旧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的。 谢千钧按了按他的肩膀,“阿壤,若是云林在背后骂了我,你也要杀了他吗?” “可是他又不会骂你。”阿壤嘟囔道,“好人都不会骂你,骂你的都不是好人。” 谢千钧:…… 他正想说点儿什么,一旁的南宿突然开口,“南宿私以为壤公子说得不错。” 阿壤得了支持,感激地看了南宿一眼,“你是好人!” 谢千钧:…… 对着未来的大反派说你是个好人,谢千钧只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哪知道,宗陌居然也开口了,“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去骂另外一个人,若是彼此间并无私怨,那必然是骂人者准备从被骂者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而会如此做的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定然惹下了一堆人命官司。” 谢千钧:…… 不是,南宿也就罢了,为什么宗陌也要来掺和一脚? 见自己的朋友都一个个地站出来帮自己说话,阿壤被感动地眼泪汪汪,双手在虚空里一抓,左手拿了一把剑心果,右手是一捧黄中李,分别塞给了宗陌和南宿。 而宗陌转手分了一半儿被云林。 一直在一旁打转的黄鼠狼也绕着南宿团团转,甚至还支起身子冲着阿壤连连作揖。 谢千钧觉得有些头痛,这一个一个的,全都是阿壤教导之路上的绊脚石。 但是谢千钧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其实也挺对。 这里毕竟不是他穿越前所在之处,和人打交道的方式,也该换一换了。 毕竟穿越前,很少有人会去杀人,而在这里…… 谢千钧的视线落在了其余几人的身上,杀人,其实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弱肉强食,这不仅仅是极意秘境的法则,更是整个修真界的法则。想要自己不会成为被杀的那个,就要不断地变强。 “这人如何处理?”南宿自动接过了善后事宜。 阿壤将蚀骨花的种子递给了南宿,叮嘱道,“别浪费了。” 地面上,知道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的男人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南宿究竟是如何处理的, 谢千钧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看那一朵开放得无比艳丽的蚀骨花,仍旧能够猜测一二。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是防备天玄门的报复。 如果南宿的手没有那么快的话,说不定两门之间还不必结下私仇,但是现在…… “迁移宗门?”谢千钧看着云林,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办法的可能性。 事实上,这确实是最简单的方法了。整个玄苍门,算上那一只黄鼠狼的话,也就是六人。而天玄门,据说弟子近万,而这还是没有计算上层战力的那种。 云林点头,他留恋地看着这虽然破败,但是却被收拾地十分齐整的地方,玄苍门几千年的旧址,就这样被他给抛下了。 虽然是被迫,但云林也是能看得清楚局势的。 如果他们不走,留下来也只不过是被天玄门的人当做猴子似的戏耍够了再杀死。 他之前一直不敢重创天玄门的人,就是担心惹来对方的报复,毕竟那时候的小宗陌才几岁。为了让小宗陌吃的苦少一些,他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带着他在外面。 如此计算,其实也和离开这里差不多。 只是…… 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就仿佛是最后的寄托,无论是去哪里,总归是有一个归处的。 而一旦放弃了这里,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了家。 “我们需要尽快离开,最多是一两天的时间,对方就会发现他们的失踪,到时候必然要找我们的麻烦,”云林看着谢千钧,“为了大家的安全,我的建议是连夜走。” 云林说完后,所有的人都在沉默。 宗陌低着头,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只要师兄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而南宿必然是要跟着些谢千钧和阿壤的。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谢千钧的表态。 被遗忘在一旁的黄鼠狼:……只有凑人数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既如此。”谢千钧点了点头,“那便现在就走。” 见云林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谢千钧在心里哂笑。 他又不傻。 再如何,六个人……不对,五人一黄鼠狼和天玄门对上都是找死。 虽然说他带着系统,但是万一对方采用了人海战术,而他一次群攻只不过能对付四个人,就是一人打在他身上一下,磨也能把他给磨死了。 还有,不要说逃跑这么掉逼格的词语,这叫做战略性撤退! *** 于是,等到天玄门发现不对赶过来的时候,只能看见地上盛开的一朵艳红色的蚀骨花,而那一朵蚀骨花,则深深地扎根在了一个人的人脑里。 “我儿!” 一个悲痛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你放心,我必然要找到害你之人,为你报仇雪恨!” 被蚀骨花当做养料的人,是连魂魄也一起消亡的,所以,那个被种了蚀骨花的人,是真真正正的消亡,连转生都不会有。 *** 而此时,被惦记着的几人,正聚集在一家客栈的房间里,对照着地图找寻开宗建派最合适的地方。 自从上路之后,几人已经就此讨论过无数次了,最终,让众人都满意的只有三处。 “我觉得,此处尚可。”谢千钧指着一处山峦,“这里有一处断崖,与对岸相隔甚远,据说崖底时不时就会有实力强大的灵兽出没,也算是天然的屏障了。” “此处不错是不错,但是对岸就是太虚仙宗。”云林对此很是担忧,“万一对方觉得我们靠 的太近……” “但是,如此一来,那些前去太虚仙宗却最终被涮下来的人,我们可以哄……咳咳,邀请他们入宗。” 对于谢千钧险些说出口的那个词,其实几人都有些心照不宣。 就算是太虚仙宗涮下来的人,也有其他的宗门当宝贝收,他们这个只有五人一黄鼠狼的宗门组合,真的是看上去就不靠谱。 除非是用坑蒙拐骗的手段,不然的话,真的是很难收到一个弟子。 “那么这一处先待定。”谢千钧又取出来了另外一副地图,是一处深山老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此处倒是不错,就是太偏远了,压根就没人去,还有,野兽灵兽比较多,如果没有法阵阻隔的话,很容易被各种灵兽和妖兽袭击,可不是所有的妖兽都和这头黄鼠狼一样怂。” “吱吱吱吱吱吱吱!” 谢千钧扫了那头黄鼠狼一眼。 “吱吱……” 黄鼠狼立刻蔫头耷脑地趴了下去。 “第三处。”谢千钧拿出来最后一张地图,是繁华的城郭,“这里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谢千钧点了点地图,“是要租金的。” “当然,若是不想租,也可以直接买。” “多……多少钱?”云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谢千钧笑了笑,接着伸出来一根手指。 “一……一百万灵石?” 谢千钧摇头。 “那……一千万?” 谢千钧仍旧摇头。 云林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阵地发晕,“是……是亿么?” 看众人皆是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谢千钧终于慢悠悠地道,“十亿,上品灵石。” 呆滞..... 沉默了许久之后,众人异口同声,“最后一个划掉!” 谢千钧从善如流地将第三张纸烧掉,“二选一,一?还是二?” “感觉都挺好的。”云林仍旧有些举棋不定。 “我只有一个问题。”谢千钧道,“对于一个宗门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人。”云林喃喃。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人,他不会对天玄门忍气吞声,也不会在矛盾彻底无法调和的时候果断逃.....不,战略性转移。 “所以,”谢千钧烧掉了第二张地图,“以后,我们就和第二大宗是邻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12章 说是如此说,但等几人真的赶到那里的时候,却还是被重建宗门的第一步给难住了。 作为一个宗门,除了要有功法这种“软件”之外,还需要“硬件设施”。 就比如现在,看着周围不见边际的原始森林,他们首先要保证自己门派中这些仅存的弟子不被占山为王的妖兽给弄死当食物。 不仅要有住处,还需要有相应的门派法阵,好将危险挡在外面。 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招收弟子,弟子招收好了,还得对弟子进行教导,但是光说不练假把式,得给他们练手的地方。 而一旦实战了,总是免不了受伤。 虽然谢千钧确实可以治疗,但是他毕竟是堂堂玄苍门长老,一直给低阶弟子疗伤是多掉“逼格”的事情。所以各种疗伤的丹药又是必需品。 此外,还有…… 这还只是他们所能想到的,而想不到的事情更是多了去了,谁也难保不发生意外不是? 五人一黄鼠狼坐下来一个合计,这事儿难。 虽然难,但是这事儿也不能不办。 云林倒是打过退堂鼓,主要还是不好意思麻烦谢千钧,对方实在是帮了他们不少忙,再这样帮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就还不起了。 殊不知这正是谢千钧的目的,既然穿书了,不想着法儿地压榨……呃不是,帮着主角,那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么? 最后还是宗陌出马,云林才不那么地惶恐不安。 “这十几年来,我是被师兄一手养大的,我的功法剑术也是师兄教导,若是师兄都教不好,那还有谁能够教得好?” 云林被他夸得脸红,“其实没有……” “房子没有了我们就自己盖,功法没有我们就去秘境里找,丹药没有我们就去找炼丹师,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宗陌认真地看着自家师兄,“只要师兄不放弃。” 云林看着宗陌那认真的模样发怔,总觉得自己养大的这个孩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一时间却也说不出来。 仿佛,一瞬间长大了。 *** 在云林也坚定了决心之后,重建宗门的事情就风风火火地搞了起来。 谢千钧和阿壤负责招收弟子,而其他的人则负责建设宗门。 实际上,最开始提议招收弟子的时候,除了谢千钧以外,其余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阿壤。 谢千钧能明白那些人的意思,不外乎就是四个字,有钱,任性。 但是,就算是阿壤手里的天材地宝多,也不能随意挥霍,万一哪天用完了怎么办? 再者说,这样被吸引过来的人,对宗门的忠诚度也要另说。 谢千钧要是招人,那就是找那种明知道他们宗门败落,却还是愿意加入的。 所以出门的时候,谢千钧强行将宗陌给带上了。 在他看来,没有比主角更加合适的“诱饵”了。 宗陌在面对除了云林以外的其他人的时候,都显得很沉默,待人接物的时候足够有礼,但是却总是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谢千钧甚至觉得,宗陌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露出一种打量的神色,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现在的尊重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对他们有恩罢了。 *** 究竟要去哪里寻找合适的弟子,谢千钧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点儿想法。 他们的隔壁就是太虚仙宗,可以先去那附近的城镇看一看,有主角在手,说不定就会哄骗…… 不,招揽来一个弟子呢? 太虚仙宗偏门的不远处就是一座小城,听说是太虚仙宗建立宗门的时候就存在了。 此时谢千钧三人过来,一来是为了物色合适的弟子,二来是为了出手手里积存的一些东西。 不过不是出手阿壤的那些,而是在极意秘境中的那些储物袋。 一些标志性太强的东西都被云林挑了出来,等以后在类似于黑市的地方进行交换。 而一些丹药和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就没那么多的讲究了,直接卖了换钱,同时也是试探一下这里的物价。 “先进这家看看。”阿壤扯了扯谢千钧的袖子,指着一家叫做瑞云居的铺子道。 那瑞云居装修地典雅精致,门外牌匾上的字体洒脱不羁,瞧着确实比左右要瞩目一些,也难怪阿壤一眼就看中了这家。 谢千钧自然不会反对,转身和宗陌说了一声后,几人便一同走了进去。 *** “客人可是有什么吩咐?”一进门,一个俊逸的男人就走上前,温声问道。 谢千钧没开口,只是推了推阿壤,笑着看他。 虽然阿壤和宗门内的其他人已经交流得很不错了,但是这还不够,想要在修真界顺利活下去的话,他还需要和更多的人打交道。 阿壤眨了眨眼睛,直接拎出来一个储物袋,“这里面的东西,你们收吗?” 谢千钧:…… 他之前不是提醒过不要随意把这个储物袋拿出来的吗? 这种样式奇特的很扎眼的!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谢千钧状似随意地将青玉流从背后取下,抱进了怀里,以防万一。 希望不要碰上个认识此等储物袋的人吧。 然而,事与愿违,那个年轻人看清楚了储物袋的模样后,脸上顿时就挂上了吃惊之色,“这储物袋……客人是从何处得来?” 听闻此言,不仅是谢千钧,就是宗陌也警惕了起来。 见对面三人齐齐变色,年轻人立刻道,“诸位误会了,此储物袋的主人非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仇人。” 咦? 阿壤下意识地就放松了一些,然而谢千钧和宗陌却还是警惕地看着对方,似乎是在考量对方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为了活命而撒谎。 对面的那个年轻人苦笑道,“我所言皆是实话。” “如何证明?”谢千钧沉声道。 虽然他已经对这个人说的信了七八分,但是在没有实证之前,他仍旧不敢全信。 “就凭直到现在也不曾有人出来对三位刀剑相对。”年轻人声音沉稳,“我虽然不敌三位,但是暂时保命还是可以的。若是大声呼喊,等来救援,自然可以将几位拿下。但我不曾这么做。” 宗陌其实已经被对方给说动了,但究竟要不要收起戒心,此时,他还是听谢千钧的。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后,谢千钧嘴角微勾,“那便信你一回。” 其实,看着对方头上顶着的名字从黄色变为了绿色,谢千钧就明白,危险已经解除了。 他刚才的“虚张声势”,说白了还是做给阿壤看的。 这次他们碰上的是储物袋主人的敌人,但若是下一次遇上的是朋友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到V前都是单更啦,21点定时更新,V后会日六千的~ 以及,希望追文的小可爱们方便的话可以多多评论呀~爱你们,=3= 第13章 “客人请喝茶。”俊逸男人将人请到了后院,又亲手沏了一壶热茶,而后一一送到了谢千钧几人的面前。 谢千钧道了一声谢,压下了阿壤要送到嘴边的杯盏,无奈道,“小心烫。” “哦。”阿壤乖乖地端着茶杯不动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个杯盏,等着它凉下来。 谢千钧看的无奈又好笑,伸手在阿壤的面前晃了晃,“眨眼。” 阿壤睫毛晃动了两下,又不动了。 宗陌默默地坐在一边不吭声,至于那个俊逸男人送过来的茶水,他也没动。 那个俊逸的男人见状轻笑一声:“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说完,他伸出手想要将阿壤手里的杯盏拿过来。 阿壤避开了一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谢千钧,没吭声。 “某只是想帮忙让茶凉一下。”那个面容俊逸的男人笑着看了谢千钧一眼,“不会多做什么的。” 阿壤低着头不肯说话,看起来闷闷的,有些不开心。 谢千钧却有些纳罕,阿壤这是怎么了? 不过,男人的好意,谢千钧并没有拒绝,他伸出手,将阿壤手里的杯盏取出,递给了那个男人。 男人接过后,捧在了手心,下一瞬,水汽弥漫,杯盏周围冒出了一层层的水雾。 “好了。”俊逸男人将杯盏又还给了谢千钧。 谢千钧接过,茶水的热度透过白瓷杯盏传到了他的手心,确实是适合入口的温度,他放心地举到了阿壤的嘴边,“喝一点儿?” 阿壤凑上去喝了一口,眉心皱起,“白眉?” 那俊逸男人眉梢挑起,颇有些诧异, “确实是白眉,这位小道友是识货之人。” 他还想接着说点儿什么,然而下一瞬…… “采摘的时间不对。”阿壤将谢千钧的手推开,“味道次了。” 男人:…… 谢千钧无奈地笑了笑,冲着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歉意地道,“失礼了,我代阿壤道歉。” 男人摆摆手,“不必,这一份白眉确实采摘得不够及时,只是没想到,小道友居然连这个都能尝出来。” “但可惜,最好的那一份白眉前段时间刚刚喝完。”那男人的眼里露出了一抹歉意,“不知绵迟,小道友可喜欢?若是可以,我这便去取来。” 阿壤歪了歪头,“还凑活吧,我还是喜欢夜微。” 听阿壤如此说,那个男人不由得苦笑一声,“夜微产量极少,我若是能得到一两,必然珍而重之,焚香沐浴后才会沏茶。” 阿壤张口就被谢千钧捂住了嘴。 谢千钧几乎能猜出来待会儿阿壤要说些什么了,本来那个储物袋就足够引人注目的了,没必要再添一笔。 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谢千钧蹙眉看了阿壤一眼,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一句,“别说话。” 见阿壤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之后,谢千钧扭头,将几人的谈话拉入了正题,“不如,我们来谈谈那个储物袋的事情。” 提起那个储物袋,男人的脸色稍变,眸子里带上了一丝悲戚。 “那储物的主人唤做迟远信,和我算是死仇,我的一位朋友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然而我和他同属太虚仙宗,仙宗内部禁止彼此仇杀,他又狡猾难缠,我虽然有心在无人处将他斩杀,但实在是没有什么机会,好在……” 说到这里,那个俊逸的男人停顿了一下。 谢千钧垂眸,又喂了阿壤一口茶水,假装没有听到那人带了一丝哽 咽的声音。 同时,谢千钧也明白,对方将事情和盘托出,也是在表现他的诚意。 “此物,我愿以三千上品灵石买下。” 谢千钧看了他一眼,“不怕对方因此而找你的麻烦?” 那个俊逸的男人笑了一下,“我和那人早就是不死不休了,他早就恨不得我死,然而现在,死的人却是他。” “也不怕宗门以为那人是你杀的?” “他们没有证据。”男人低下头,“不会将你们牵扯进此事的。” 谢千钧微微阖眸,“那你有没有考虑,改投他处?” 改投他处?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宗陌更是直接扭头看向了谢千钧,心里满是震惊,居然还可以这样? 他以为谢千钧说的招收弟子,就和定下来宗门地址时所考虑的一般,准备在被太虚仙宗涮下来的弟子里捡漏。 然而谢千钧却是想……挖墙脚? 这怎么可能会做到?那些弟子们也不傻。 事实上,宗陌早就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 谢千钧抬头看他,眼神真挚,“如何?” 男人迟疑了一瞬,“宁寻谢过这位道友好意,不过我暂时没有离开宗门的打算。” “好吧。”谢千钧的语气里带了一丝遗憾,“既如此,这储物袋和里面的东西,你开个价吧。” 宁寻将储物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大都是一些丹药和法器之类。 而这一家瑞云居本身是做丹药生意的,那些丹药于宁寻还有些用处,但是其他的可就不一定了,不过因为那个储物袋的原因,宁寻干脆就一次包圆了,“五千上品灵石。” “好。”谢千钧并没有讲价。 *** 从瑞云居出来之后,宗陌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若是太虚仙宗的人查到是我等卖出的储物袋,要如何应对?” 他们既然将宗门建立在太虚仙宗的附近,那也就意味着,如果对方想要寻仇,将会十分容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千钧道,“而且,我总觉得,那个叫做宁寻的男人,和我们玄苍门很有缘。” 宗陌:…… 感情这位还没有放过挖墙脚的想法呢。 *** 几人回到玄苍门的时候,原本只是一处原始森林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个宗门的雏形了。 至少住人的地方已经建成,是一个个的小院落,相隔不远,一个院子可以住连两人,都是独立的房间,既可以彼此照应,又保证了各自的隐私。 阿壤在路上就很沉默的样子,回来之后也是一声不吭。 进房间之前,谢千钧抓住了阿壤的手臂,问他,“阿壤,你怎么了?” 阿壤低着头,不肯抬头看他,显然还在闹别扭。 谢千钧思索,难道是因为自己在路上的训斥? 可是他也没有说重话啊,只是叮嘱阿壤不要再拿那些标志性太强的东西出来了。等他打听清楚周围的黑市,再遮掩了身份去卖了换灵石。 “可是,我又不是乱拿的。”阿壤气鼓鼓地道,“我就是从你指定的地方拿来的啊。” 听罢,谢千钧缓缓蹙起眉头,“库房里,左一处拿的?” 阿壤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我又没有乱拿。” 他只是和人交流上有些问题,直来直去,一点儿也不委婉,同时也非常诚实,永远也藏不住东西。就是这两点让谢千钧操碎了心 。 但是阿壤也不傻,事实上,在他拿出来那个储物袋之后,看见谢千钧那震惊的模样后,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谢千钧不由陷入了沉思,阿壤不会对他撒谎,所以,是有人故意调换了位置? 那些储物袋里的东西,云林为了表示公正,整理好后就放到了专门的库房里去了,还特意挨个人通知了一下。 按理说,不会有人去动那些东西。 可现在,按照阿壤的意思,他去拿的时候,那些储物袋的位置就已经变了。 阿壤的心思没那么多,看见位置变了,还以为是云林或者是谢千钧做的,也没有怀疑,直接拿了就走。 所以,问题来了,究竟是谁动了那些储物袋?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 感谢 然、空虚者、双双、32887772 的地雷~破费了~ 第14章 “挪动?没有啊。”面对谢千钧的询问,云林有些疑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谢千钧点头,“我昨日和阿壤一起去出手那些丹药,但是直到阿壤将那个储物袋拿出来,我才发现,他拿错了。” 云林的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有人动了储物袋?那储物袋里的东西呢?有没有少?” “我来找你,为的便是此事。”谢千钧道,“想请你清点一下,储物袋里的东西是否有缺漏。” “这是当然。”云林立刻拱手,“我这便去库房。” 说是库房,实际上却只是一栋木屋罢了,设下了一个小型的阵法,如果有人擅自闯入库房,就会自动反击,而一旦出现了动静,那么自然会惊动谢千钧等人。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想要进入库房,需要云林给出的“钥匙”,除此之外,并未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进入。 不管是不是“内部人员”偷摸进去,只凭对方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这一点,就足以引起重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云林自己做的,不过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而且云林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使用“钥匙”打开了阵法,谢千钧、阿壤与云林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库房的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细碎声音,三人神色都有些凝重,云林的手里多了一柄折扇,用力一甩,那折扇居然生生拉长,变成了一柄剑的模样。 而谢千钧则是将阿壤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抱起了青玉流,时刻准备着。 因为被库房遮挡,相当于库房里的那个人处于视角盲区,谢千钧此时无法锁定对方,只能等待会儿破开库房门了。 这种很容易卡视角的地方,对于谢千钧而言实在是有些不利。 云林和谢千钧对视一眼,确认彼此都做好了准备之后,同时出手! 随着库房的门被破开,悠远的琴音响起—— 幽游竟潜力,一朝梦醒时。 迴梦逐光 这个技能有一个特点,记录目标的位置,再次使用可以将目标拉回到原位置。 幸运的是,施展出这个技能的时候,那个小贼正好处于音域范围内,虽然一听见动静对方就立刻逃了,但没用。 再次被拉回到原位置的时候,那个小贼整个人都懵了。 与高手过招,只是一瞬间的怔愣就能决定生死。 因此,没几秒钟的时间,那个小贼就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了几人的面前。 “怎么是一只猴子?” 谢千钧颇有些诧异,他还以为会是一个十分难对付的人,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个猴子!猴子! 不过……想起前世那些聪明得有些过头的猴子,此时再对比这只猴子的行为,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 倒是云林,惊讶过后也就十分淡定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宗门内还有一只黄鼠狼和一头鲸鱼呢,猴子也不算什么,而且要真的算起来,猿、猴、猩猩一类的妖兽,其修炼速度,就是在妖兽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它到底是如何通过阵法却不惊动我们的?”谢千钧问道。 云林摇头,“不知道。” 谢千钧:…… “或许是它知道如何破解这个阵法,我对阵法的了解也不太多,所设下的这个阵法也很是普通,如果是精通阵法的人……或者妖兽,说不定也能无声无息地破解。”云林解释道,并没有掩饰自己不精于阵法的事实。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不如一只猴子?”谢千钧的语气有些迟疑,阵法刚刚 设下的时候,他们都尝试过,无人可以不惊动他人而进入。 对,包括谢千钧自己。 云林沉默了一会儿,“是这样的。” “那这只猴子是从哪里学习的阵法?”阿壤突然间问道,“难道他和我一样,也是天生就会?” “所以……”云林迟疑地看向了那一只猴子,“我们要不要把这只猴子哄……不,是收为弟子?” 谢千钧:“……玄苍门这是准备变成动物园吗?” 一头鲸鱼和一只黄鼠狼,这次又要加上一只猴子,那接下来呢? 又会有什么神奇的物种进入? 哎? 谢千钧突然间想到,还别说,人类修士不好骗……不,是找,但是那些妖兽……说不定可以多招一些。 尤其是一些太单纯的,万一被其他人骗了,那搞不好会变成丹药的。抑或是像南宿一般,被人百般利用。 *** 随着最后一丝阳光从地平线上落下,整个瑞云居零零散散地燃起了烛火。 明明灭灭的火焰在宁寻的脸上映照出了晦涩的阴影,让他脸上的神色越发朦胧,无法琢磨。 一个素衣轻纱的女子正认真地整理瑞云居内的丹药,时不时地在手中的册子上记下几笔。 整理完后,她又沏上了一壶香茗,袅袅云雾蒸腾而起,在空中凝结成了一只鸟雀的模样,也是因此,此茶唤做云雀。 冲泡过后,一股绵长的茶香缓缓涌入鼻尖,让那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将杯盏冲泡洗净,她端着香茗走进了内室。 “主人,请用茶。” 宁寻微微抬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无奈,“阿蓼,我说过,不必唤我主人。” 被唤做阿蓼的女子垂眸,不再说话,却缓缓跪坐在案几前,将杯盏取出,注入清冽的茶水。 宁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舌尖尝到一股微甜之意,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阿蓼。” “在。” “明日我便送你去安澜处。” “阿蓼不走。” 女子突然间起身,走到宁寻的正面,行大礼道,“阿蓼曾立誓,若有人能将阿蓼救出,阿蓼愿为其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阿蓼知晓主人想为小主人报仇,还请主人带上阿蓼,阿蓼会很有用。” 宁寻拿着手中的杯盏,垂眸看着阿蓼伏在地上的身影,脊背挺直,仿佛什么也无法将其压弯。 “迟远信只是一个开始,害死瑞儿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 将那一只猴子交给了南宿,云林又再次检查了一遍后,放下了心,“它只是突破了阵法而已,不会开储物袋。”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云林希望将所有的储物袋都请谢千钧保管,但是被他拒绝了,“你是掌门,本就该由你保管。” 玄苍门重建之初,谢千钧就明确表示自己不想做掌门,只做长老即可,不过不再是客卿长老罢了。 “我和阿壤过几天会去打听一下黑市。”谢千钧拎起了其中一个储物袋,打开检查了一下,确定是原本就要出手的那一个,稍稍放心,扔进了自己的背包里,“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成套阵法。”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阵法没找到,倒是又捡回来一只妖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二晴子扔的地雷~破费啦~=3= 第15章 所谓黑市,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更加正式的名字,地下交易场。 这里卖什么的都有,不管是卖方还是买方,都是一身黑衣,带着兜帽的斗篷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面容,有人还会在兜帽之下戴上面具,彻底遮挡住自己的容貌。 打听到这个地下交易场可是不容易,前前后后耗费了谢千钧近乎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终于在一家偏僻的小店里听出了点儿端倪。 说来也是巧,他和阿壤与店主交谈的时候,恰好一个包裹得十分严实的人走了进来。 黑衣黑帽,容貌完全隐藏在了阴影中,只能看出来是一个身形健硕之人。 那个人看见谢千钧和阿壤之后也有些惊讶,似乎是疑惑他们究竟是如何找到这个犄角旮旯里的小店的。不过他并没有多在意,和店主稍稍点头示意后,就闪身消失在了后院。 谢千钧意味深长地看了店主人一眼。 店主人回以微笑,“客人,可是对别处有兴趣?” “自然。” 和店主人你来我往了好一会儿之后,谢千钧最终花大价钱买下来一枚出入令符,也搞明白了那地下交易场的规矩,既没有规矩。 地下交易场只是提供了一个可以交易的地方,但是如果在其中买到了假货抑或是被人骗,那就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若是和别人发生了冲突,也别指望会有人帮你,能够去那里进行交换的,很多都是黑吃黑的交易,看见了比斗不一定会阻止,说不定还会等着两败俱伤好捡漏。 也是因此,除非是在地下交易场认出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然的话,很少会有人在这里起冲突,保持住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 虽然打听清楚了具体的位置,但谢千钧并没有立刻就去,而是准备先整理一下身上可以用作交换的东西。 他背包里的东西可以说是乱七八糟,马草、五行石、挂件、小吃、药丸、配方、书籍…… 清理了一遍之后,各种小吃被他喂给了阿壤,看着阿壤鼓鼓的腮帮子和亮晶晶的眼睛,谢千钧决定以后可以多多练习一下烹饪技能。 说起来…… 看着拿在手里的配方,谢千钧的脑海里突然间冒出来一个念头,如果他知道了各种丹药的配方,是不是意味着剑三系统就能将其炼制出来?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停不下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原理又是什么? 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天赋异禀? 一边思索着,谢千钧一边走到了铜镜前。 看着镜子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谢千钧陷入了沉思。 左手下意识地托起了青玉流,右手按在了琴弦之上,只是随意弹拨几下,也极为悦耳。 镜子里的,其实并不是谢千钧原本的容貌,细讲的话,倒是有些像他自己的容貌和游戏角色相貌的融合。 所以…… 身体的融合只是第一步么? 谢千钧在心里猜测着,那么第二步是什么? 会是技能么?抑或是别的? 就谢千钧所能感受到的,红名、黄名、绿名的显示功能,对他的影响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大了,仿佛已经化为了他的本能。 现在他基本上只是通过名字的颜色来做一个最终的确认。而很多时候,这个确认的结果和他的本能是一样的。 难道说,系统会随着他某个功能的频繁使用而不断地与自身融合吗? 就像是极意秘境中的那十年,深沉的黑暗中,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是 很多人……不,生物活下来的关键。 那么现在呢? 谢千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右手已经停止了抚弦,他问着自己,接下来的关键是什么?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谢千钧的脑海里交织,直到…… “哥哥!”阿壤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谢千钧扭头,忍不住笑了。 阿壤已经换上了一身纯黑色的衣服,但是尺码太大了,袖子衣摆全都拖到了地上。说实话,这一套衣服,就算是谢千钧穿着都会大一圈儿,就更不要说阿壤了。 就阿壤刚刚走过来的那一个路,已经踩了衣角好几次,如果不是室内十分干净,此时和地面接触的衣摆上肯定到处都是鞋印子了。 居然没有踩着衣角跌倒,倒是让谢千钧有些意外,还以为阿壤又要往自己怀里钻了呢。 不知道为何,他的心里居然划过了一丝……失望? 将脑海中那些想法收了起来,谢千钧伸出手,稍稍弯腰,帮阿壤整理衣服。 “有点勒。”阿壤皱了皱鼻子。 谢千钧将手里的带子松开了一些,“这样呢?” “好多了。”阿壤张开手臂,“为什么要穿这么多啊?” “伪装。”谢千钧把面具给阿壤戴上,调整好,无奈地道,“换容丹你不肯用,就只能如此了。” “那个换容丹叫做毁容丹还差不多。”阿壤嘟囔了一声,又叮嘱了一句,“你千万别吃啊!” “嗯嗯。”谢千钧应着,整理了一下他的兜帽,往下拉了拉,“能看见么?” “可以。”阿壤晃了晃脑袋。 将阿壤收拾好了,谢千钧后退几步,远远地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还不错。” 鞋子垫高了许多,多穿了几件衣服,阿壤整个人看起来壮实了不少。 阿壤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对着谢千钧抱怨道,“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炼丹师。” 谢千钧无奈,“可是炼丹师很难找的。” 就算是真的有炼丹师愿意过来,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有天赋的。 “如果有准确的丹方的话,”谢千钧眯起眼睛,看着半空中近乎透明的游戏系统,“我倒是可以尝试一下炼丹。” 如果炼丹可以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铸造和缝纫这两种生活技能也可以使用。 而这两个生活技能,是制作装备和武器的,对应到修仙界便是各种法器和法衣。 “阿壤。”谢千钧揉了揉他的脑袋,“为什么你自己不炼丹呢?” “我是息壤,又不是丹炉。”阿壤道。 谢千钧:…… 还挺有道理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更晚了QAQ 大纲是用来干啥的?脱的。(手动再见.jpg) 第16章 再一次来到了那一家叫做万福居的小店,里面的人却换了,不再是之前的那一位老者。 谢千钧和阿壤并没有表示自己的好奇,穿过长廊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堵石墙。 将令符拿出来,谢千钧注入了灵力后,那令符立刻就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块简牍状的东西,上面写着几个字,辛九。 推测可能是一种编号,谢千钧和阿壤并没有就做更多的解读,而是将那枚简牍一甩,直接用尖角处在墙壁上写下了辛九二字。 下一瞬,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墙从谢千钧刚才写字的地方裂开,露出了一条深谙幽邃的通道。 远远地,似乎能看到通道另一头传来的亮光。 阿壤下意识地握住了谢千钧的手,“哥哥。” “别怕。”谢千钧反握住了阿壤的手,左手仍旧抱着琴,但不再是青玉流,而是他这段日子和阿壤一起,亲手制作的一把琴,看着十分朴素。 虽然这把琴的等级很低,但谢千钧拓印了这一把琴的外观,套在了青玉流上,总算是不用太引人注目了,正适合带入黑市。 两人行走在漆黑的廊道里,前后无人,只能听见谢千钧和阿壤极轻的脚步声。 往前走了没一会儿,谢千钧突然间觉得一阵恍惚,下一瞬,他和阿壤就置身于一个黑暗的空间里。 也不是全然的黑暗,仍旧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 很快,两人就发现了那星光究竟是什么,是一盏盏灯。 而在灯光之下,是一个个简简单单的小摊。 讲究一些的会铺上兽皮,写好自己想要交换的东西;而不讲究的就直接把东西堆在了地上,旁边竖上一块牌子,简单地写着四个字,“以物易物”。 这就需要买方亲自和他交涉了,若是买方拿出来的东西让人满意,那便顺利交换,反之自然也就黄了。 谢千钧和阿壤都是第一次来,有心想要先看看别人是如何做的,因此也就在各个小摊上晃了起来,只看,不问。 卖方也是和他们一般,一身厚实的黑色带兜帽斗篷,没人过来问,便大都在哪里闭目养神,仿佛雕塑。 谢千钧切出来了系统,兴致勃勃地看着被选中的那些物品,系统上显示的大都不怎么全面,像是不知用处的钥匙之类。 倒是阿壤,看了一会儿后就觉得兴致缺缺,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不少,但是还有活性的种子之类却不多,偶尔撞上了几个,或许对别人而言十分珍贵,但却不是阿壤想要的。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朦胧中,阿壤瞥见了一个人。 *** “怎么了?”谢千钧感觉到阿壤的扯动,压低了声音问道。 阿壤没吭声,只是伸出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谢千钧看过去后,发现那里也是一个小摊,只不过小摊上没有摆放任何用来交换的东西,只放了一块木板,而木板上写着两个大字,“救人。” 而在那行大字的一处,写着一行小字,“若是能将人救活,愿付出任何代价。” 阿壤是知道谢千钧的能力的,所以见他也注意到了那一处后,道,“他想救的人是宁寻。” 宁寻? 谢千钧猛地低头,“你怎么会知道?” 他十分确定,那个人并没有泄露出来一丝一毫的踪迹。 “我听到的呀!”阿壤小小声地道,“她心里在说,如果可以救活主人,她愿意卖身。”说到这里,阿壤又凑近了一些,“卖身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人么?是妖兽?可以炼丹?还是做肥料?” 谢千钧:……………… “回去和你解释。”他低声道。 说完,他拉着阿壤走了过去。 看见有人过来,那个浑身包裹着黑色斗篷的人稍稍抬了抬头,居然主动搭话了,“你们是炼丹师?” 谢千钧摇头,“暂时不是。” 没有被兜帽遮盖住的红唇抿了抿,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不过,如果是救人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那个人红唇微张,“哦?如何试?” “此事关涉我的功法,需寻一处隐秘之地才好。,”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将摊子上的东西收入了储物袋中,“你和我来。” *** 离开了底下交易场后,谢千钧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谨慎,而且让他意外的是,离开后,那个人并没有引着他们去瑞云居,而是往深山中走去。 那一个瞬间,谢千钧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钓鱼了。 终于,在进入了深林之后,那个人停了下来,“我要如何信你。” 虽然是问句,但是对方却使用了陈述的语气。 谢千钧捏了捏阿壤的手心,道,“我知道你要找人救宁寻。” 虽然对方只是身体微微振动了一下,但已经足够。 谢千钧接着道,“你……是那个一直躲在房间里的人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对方再没有了隐藏的必要,“是,我叫阿蓼。” 将兜帽褪去后,阿蓼低着头,“两位,是谢仙长和……” “他姓奚。” 谢千钧先把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了下来,又亲手把阿壤身上的黑色斗篷脱掉,“宁寻出什么事了?” “主人他,快死了。” “想要尽快救他,”谢千钧扭头,直直地看向了阿蓼,“就尽快带我去见他。” 阿蓼眸子满是挣扎,可又想到宁寻现在的模样,还是咬了咬牙,“两位仙长请跟我来。” 一边说着,阿蓼一边转身,向着西北角飞去。 谢千钧看着阿蓼走过的路线,又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她一开始没有带着他们往宁寻所在地方的反方向走,看来就是防备着万一自己和阿壤不轨,毕竟在一般人的本能里,会向着相反地地方找。 几人前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阿蓼率先走了进去。 谢千钧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这才迈开步伐,阿壤跟在他的身后。 不过,看清楚了山洞里的情形之后,谢千钧眸子眯了起来,宁寻不在里面。 第17章 谢千钧眯起了眼睛,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利用宁寻杀人越货,但是他却没有什么危险的感觉。 虽是如此,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抱琴而立,时刻准备着暴起杀人。 而那个唤做阿蓼的女子,反应比他更加激烈。 将整个山洞彻彻底底地找了一遍,甚至连那些只能塞进去半根手指的缝隙都没有放过。 然而,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最终,她跪坐在了一滩血迹附近。 那应该就是之前宁寻所在的地方,只是看这个出血量…… 谢千钧蹙眉,继而又缓缓展开。 这里必然不是最开始的事发地,而且就算是,阿蓼也肯定会先给宁寻止血,所以血量太少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人究竟到哪里去了? *** 阿蓼虽然心中担忧,但是也明白此时的自己不能慌乱。 她起身,冲着谢千钧和阿壤深深地行了一礼,“累得两位仙长白跑一趟,阿蓼心有不安。”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瓷瓶,“此为蓝玉蝶翅粉,聊表歉意,还请两位仙长不要嫌弃。” 翅粉? 谢千钧下意识地看了阿壤一眼,他觉得自己对于这些东西的了解肯定不如阿壤,毕竟原书中主要描写的还是主角的升级路线,偶尔才会描写一些天材地宝之类,还大都是和主角相关的。 “可以收下。”阿壤点了点头,“不过这东西太贵重了,哥哥,我们帮她找找宁寻吧?” 很贵重?谢千钧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词语,能让阿壤说贵重的东西,怕是世间难寻之物。 听了阿壤的话之后,阿蓼的眼中微微亮起了光芒,她似乎是想开口,习惯性地推让几番,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算了,还是不要说了,万一他们当真了,不肯帮忙了可怎么办? 好在谢千钧和阿壤都是行动派,说做就做,立刻就开始研究如何寻找宁寻了。 谢千钧观察着山洞里的痕迹,没有拖拽的痕迹,而宁寻那么大的一个人,除非是毫不反抗地被人抱着或者是背着走,不然总是会留下挣扎的痕迹的,但是没有。 所以,很有可能,宁寻是自己离开的。 但因为本身宁寻受了伤,行动间肯定不会像是没受伤一样利落,所以,应该也会留下一些痕迹。 谢千钧在脑海中飞快搜索着经验,并且进行对比,一步步地搜寻,只是… “阿壤。”谢千钧抱着阿壤停在了高处的树枝上,遥遥地看向了远处,“那里,是新建的玄苍门。” 阿蓼跟在几人的身后,落在了稍微靠下的一根树枝上,她抬起手,曲起了手指,一只白色的蝴蝶落在了她的手指上,下一瞬,她也看向了远方,看到了模模糊糊的木制建筑。 *** 走进玄苍门的时候,阿蓼的心里满戒备,但很快她的戒备在看清楚一个人怀里的白毛宠物后彻底崩塌,“主人!” 主人? 云林被突然间窜到自己身前的女子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这位姑娘,你……” 宗陌更是第一时间就挡在了云林的身前,甚至拔出了剑,冷冷地看着对方,“你是谁?” 此时阿蓼的心里满是自家主人一动不动的模样,焦急地往前走了几步,下一瞬就被宗陌的剑尖点在了喉咙上,“敢再上前一步,杀。” 阿蓼正欲解释什么,一盘的阿壤突然开口,“你说的主人,是那一只狐狸?” 谢千钧已经垂首抚琴,青色光芒闪烁,缓缓 地落到了云林怀里的那只狐狸身上。 而那只狐狸头上显示的名字,确实是宁寻,只不过在宁寻后面的括号里还带了两个字“兽化”。 经过了前面的几次后,谢千钧此时十分淡定地接受了宁寻居然也是妖修的这个设定。甚至现在出来一个人指着阿蓼说她也是妖修,谢千钧的反应也极大可能是一个“哦”字。 反正他见过的妖修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几个。 倒是一侧的宗陌,意识到云林怀里的那的白狐居然是一只妖兽而不是纯种的狐狸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愠怒,但很快便消失无踪,因为那只狐狸从云林的身上跳了下去,且云林的脸上也有一些不自在。 重新化形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个俊逸的年轻人,正是宁寻。 阿蓼已经激动地扑到了他的身前,哽咽道,“主人,您……您终于没事了。” 宁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阿蓼却只是摇头,泣不成声。 她哭的时候是无声的,只有一颗颗的眼泪从眼眶里冒出来,大滴大滴的落在宁寻的手上。 谢千钧看了宗陌一眼,有些无奈地想道,果然主角就是主角,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碰上宁寻的。 而且,现在的狐狸精都这么正经了吗? 宁寻此人,绝对和传统印象里的狐媚牵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更像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谦谦君子。 *** 将阿蓼哄好了之后,宁寻整了整衣冠,后退几步,对着云林、宗陌、谢千钧和阿壤一一行礼,“宁寻此番,谢过诸位搭救,奈何某欲为小儿报仇,身上并无可做谢礼之物,唯一则消息,或对诸位有用。” 稍稍停顿了一下,看清了几人脸上的凝重之色,宁寻接着道,“我之前在外历练时,曾发现一处极为隐秘的小秘境,然以某当时的实力,只能冲破第一重机关,再往前却是无法通行。然而,仅仅是闯过了一重关卡,我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尤其是,里面有不少古丹方。”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会捉一捉虫,电脑捉完了手机捉,每次都会发现漏网之鱼…… 第18章 古丹方? 听见这三个字,在场的众人神色都严肃了起来。 而宁寻的意思也很清楚了,他愿意以那个秘境的位置作为回报。 “宁道友。”云林开口,“古丹方的价值已经足够。” 听到这里,宁寻轻轻地笑了一声,“可我觉得,我的命,比那个小秘境的位置更重一些。” 众人:…… 不过,宁寻说的其实也不错,秘境么,说实在的,在修真界可有不少,就看有没有那个运气发现了,但是小命却只有一次。 对于人类修士而言,只要没有魂飞魄散,倒是可以被人护着转世重修,但是这其中有太多地不确定性,除非是真的被人杀了,不然的话,没人会闲着没事儿选择这一条路。 妖修则不同。 妖修是没有魂魄的,一旦身亡,就是彻彻底底的消失,除非可以真正地飞升成仙。 而宁旭,刚刚已经确定了是一只……狐狸精。 又看了宁寻一眼,谢千钧还是觉得有些诡异,狐狸精这三个字,是真的和这个人一点儿都不搭调。 *** “那一处小秘境,就在哪一处断崖底下。”宁寻指了指一个方向,“不过,那断崖地步被人设下了阵法,我上一次去的时候,是有一只猴子帮忙带路……”说到这里,宁寻顿了顿,“你们看着我的目光怎么那么奇怪?” “你说的猴子,是不是这一只?”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循着声音看过去之后,饶是谢千钧也有些绷不住,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是那种很努力绷住不想笑,但到最后还是破功的那种表情,诡异而扭曲。 倒是阿壤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指着南宿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南宿此时的造型实在是有些诡异,一只猴子手臂死命的抱着他的脑袋,双腿还在不停地扑腾,尖锐的指甲划开了南宿身上的衣服,露出了大片麦色的皮肤来。 而在南宿的坐腿上,正扒着一只黄鼠狼,三只爪子牢牢地抓住了南宿的腿,而剩下的一只爪子在空中挥舞地正欢。 很显然,这一只猴子和一只黄鼠狼是直接把南宿的身体当成了战场了。 不过。 看南宿虽然不耐烦但眼角余光还是注意着身上那两只的模样,谢千钧也不由得有些惊奇。 和最初被救下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如果说刚刚被救下来的时候,南宿给人的感觉就是阴沉的话,那现在的南宿仍旧阴沉,但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熊、孩、子”。 鉴于那两个“熊孩子”都不是人,或许可以形容为操碎了心的动物园园长。 谢千钧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但是,未来的大反派变成忙前忙后,对“熊孩子”关怀备至的动物园园长,似乎……也挺有趣的? *** 猴子和黄鼠狼之间不仅仅是“动手动脚”,还在“动口。” 吱吱吱———— 吱吱吱吱———— 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是在比较着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一样。 但是,没人能听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 谢千钧一面揉着阿壤的脑袋,一边看见了宁寻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莫非,妖修可以听懂? 宁寻也注意到了谢千钧的目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那只猴子和那一只黄鼠狼在争宠。” ??? 谢千钧有一个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争宠?争谁的宠?南宿的? 这…… 阿壤突然伸手抱住了谢千钧,抱得死紧,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丝痛楚。 “阿壤,怎么了?”谢千钧连忙拍着阿壤的后背,关切地开口。 “哥哥是我的。”阿壤把脑袋埋在谢千钧的怀里,“我不要和别人争宠QAQ” 谢千钧:…… 为什么这火就烧到了自己的头上来了呢? 虽然觉得阿壤的担心实在是可笑,但他仍旧十分认真地给了阿壤承诺,毕竟雏鸟心结,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是你的。”谢千钧说这话的时候十分郑重其事,他不想让阿壤觉得自己是在敷衍他。 *** “咳咳咳。”宁寻单手握拳,抵在唇上轻轻咳嗽了两声,“关于那个秘境,既然小猴子在这里,那么最大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将事情拉回了正题后,宁寻又取出了几张纸,发黄的颜色,墨色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仍旧能分辨清楚,只不过那上面记录的内容,却让云林皱起来眉头,“好些东西我都不认识。” “我有两个猜测,一则,可能是这些古丹方上所记载的天材地宝用的是古称,二则,这些我们不认识的东西已然灭绝,而我们现在所传下来的丹方都是残缺不全的,所以炼制出来的丹药才会充满了杂质。”说到最后,宁寻的语气里已经满是叹息,“在久远的古代,只有纯粹无暇的丹药才能被称之为丹药,而那些有杂质的,都被称为废丹。” “我自从得到了丹方之后,一直试图炼制出来纯粹无暇的丹药,但很可惜,全都失败了。” 说出来这句话之后,宁寻直直地看向了云林,“那个小秘境的外围,还有一些灵植,当我闯过了第一重关卡之后,所得到的除了古丹方以外,还有一些灵植,这些灵植虽然珍贵,但只要出价够高,还是能在黑市之类的地方买到。我猜测,如果能够闯过第二道关卡,能够得到的东西,必然要比第一次丰厚。这个小秘境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炼丹师的传承。” 炼丹师的传承? 这一句话听得在场几人怦然心动。 修真界里的修士虽然多,但像是炼丹师、炼器师、阵法师、符箓师等等等等这些专精于一条道路的修士却是十分少见。 踏入修仙之路需要天赋,而要成为这些师之间的一员,就更是天赋中的天赋。 而对于谢千钧和阿壤来说,灵植不重要,丹方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在看完了那几张丹方之后,阿壤就悄悄地和谢千钧咬起了耳朵,语气里不乏邀功之意,“那些灵植我都有哦~” 作者有话要说:  阿壤:哥哥要啥我有啥,骄傲.jpg 第19章 说话的时候,因为贴得太近,谢千钧只觉得一股股湿热的感觉在耳边晕染开,有点儿痒。 他下意识地歪了歪脑袋,“阿壤真厉害。” 得到了夸奖的阿壤笑了起来。 谢千钧眼角一抽,直接按住了阿壤的手,然后摇了摇头。 阿壤的眼里划过了一丝失望,想送东西的人仍旧蠢蠢欲动。 谢千钧无奈地叹气,以口型示意道,“我不要。” 那好吧。 阿壤也叹了一口气,“那好吧。” 谢千钧:…… *** 一月后 商量过后,最终去小秘境的人选有五人。 宁寻需要带路,是肯定要去的,而他去了,阿蓼必然会跟随。此外,那一只小猴子也不能落下,他们还指望那只小猴子带着他们穿过小秘境外面的阵法。 至于谢千钧和阿壤,他们一向是形影不离,自然也是一起去了。 而玄苍门剩下的几人都不准备走炼丹师这条路,对于丹方的需求都不太大,所以都默默地放弃了。 *** 站在断崖边往下看,断崖的底部被一层厚厚的白色雾气所遮蔽。 阿壤蹲下身,将手按在了地面上,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后抬起头,眸子里闪闪发光,“下面有好多灵植。” 看来,宁寻他并没有说谎,谢千钧揉了揉阿壤的头发,“做得很好。” 只是,要如何下去,仍旧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尤其是穿过那一片浓厚的云雾时,他们大概只能看清楚眼前。 但又不能把人给绑在一起,万一真的出来问题可就真的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思索了一会儿后,谢千钧突然间手一挥,几人的身侧突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灯盏? 那灯盏的底部还吊着一个篮子,似乎……是放人的? 就在宁寻和阿蓼还在犹豫的时候,那只小猴子已经吱哇乱叫着跳了进去。 跳进去之后,还这里摸一摸,那里碰一碰,一副好奇宝宝宝的模样。 谢千钧将阿壤抱进去后,自己也用手臂一撑,跳进了篮子里。 宁寻看了阿蓼一眼,阿蓼微微屈膝后跳跃,轻轻巧巧地跃进了篮子里,站在了距离谢千钧和阿壤最远的地方。 宁寻也跳进来之后,谢千钧操控着热气球,向着断崖底部缓缓落下。 在即将触及那一层浓厚的白雾的时候,谢千钧眯起了眼睛,右手在琴弦上轻按,时刻准备应对潜藏的危险。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直到落地,都没有什么异常和危险发生。 “上一次,我和阿蓼过来的时候也是如此,不曾有什么危险,最危险的还是崖底的灵兽和妖兽。”宁寻解释道。 “可是我没有看见来了灵兽或者是妖兽啊?”阿壤抬起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左右观察了一下周围,问道。 “我们下来的这处距离小秘境有些远。”宁寻拿出了一个类似于罗盘的东西,观察了一会儿后道,“应该还要再往北走一段才行。” 谢千钧点了点头,“你带路。” 宁寻也没有推辞,他一手拿着罗盘,另一只手还抓着那只小猴子的爪子,阿蓼站在了阿壤的右侧,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一路穿行,断崖底部的景色缓缓落入了几人的眼底。 但让人觉得诡异的是,抬头的时候居然能够看见天空。 湛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点缀其上,塑造出了晴空万里的模样 。 谢千钧左右看了看,莫非,崖底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幻境? 或者说,穿过了那一道浓厚的白雾,就已经进入了秘境? 而是否能够找到那个小秘境的入口,便是第一重筛选了。 或者说,是运气。 而宁寻,恰好就是那个幸运的人。 至于这一次,他猜测大概是宁寻在小秘境的入口处做了什么标记。 走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宁寻突然开口,“到了。” 到了? 环顾四周,谢千钧觉得此处和之前经过的那段路途中所看见的景物没有什么不同。 宁寻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谢千钧的手腕,而阿蓼,已经走到一旁,握住了那只小猴子的爪子,“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谢千钧没吭声,只是抓着阿壤的手紧了紧,沉默地顺着宁寻的力道往前走。 迈开第一步的时候,谢千钧的眼前豁然一变,景色从鸟语花香的树林,变成了幽暗深邃的地道。 滴答滴答的水声仿佛响在耳边,嘶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腕上滑腻的触感,仿佛一条湿滑的蛇在缓慢收紧。 谢千钧下意识地就想挣开,但刚刚扭动手腕的那个瞬间,他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的右手还握着阿壤。 然而……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谢千钧右手的触感传达给他的却是一股粘腻、恶心的感觉,像是右手抓住了一把鼻涕虫。 那种感觉十分恶心,让谢千钧头皮发麻。 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觉都在叫嚣着放手,放手,只要放开手,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谢千钧正在用自己全部的意志力抵抗着放手的诱惑。 他不能把阿壤丢下。 绝对不能。 *** 而在其他人所看见的所感受到的,又有不同。 阿壤茫然地站在空中,上下左右前后,什么都没有,他仿佛是被什么控制着站在了空中。 抬头是布满了星子的无尽夜空,低头是仿佛无边的银河,里面是倒映的星空。 唯一支撑他的,是谢千钧的手。 而诡异的是,除了那一截小臂和手以外,谢千钧的其他部位都消失了。 “哥哥?” 阿壤试探性地开口。 空灵的回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一声声,仿佛永不停息。 阿壤竖起耳朵,试图在四面八方传来的回声里分辨出谢千钧的声音。 然而,什么也没有。 他牢牢地盯着那一截手臂,试探性地拉了一下。 第20章 “啊!”阿壤惊呼一声,立刻一动也不敢动了。 他本以为会将谢千钧给拉过来,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随着阿壤的动作,那半截手臂竟然开始慢慢分解,仿佛是用细沙之类的东西黏连而成。 之前阿壤没有动的时候,两者之间维持了一个稳定的平衡状态,而阿壤一动,这种状态被破坏,于是缓缓崩解。 *** 谢千钧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挣开了自己的左手,右手仍旧忍受着那粘腻恶心的感觉,整个人骤然间浮空——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直接撞到地道的顶部,然而在他拉着阿壤浮空时候,他眼前的场景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变成了一处……花园? 但此时的谢千钧暂时没空去理会其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右侧—— 一道身影扑到了他的怀里,“哥哥!” 是阿壤。 掌心里是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谢千钧松了一口气,将扑过来的阿壤搂进了怀里,“我在。” 阿壤手脚并用,整个人都缠到了谢千钧的身上。 谢千钧一下下地抚摸着阿壤的后背,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发,温声安慰他,“没事了,别担心。” “可我刚刚看你的手臂都散了QAQ”阿壤说话的时候,眼眶里还转着几滴眼泪,“我以为……我以为你要被我害死了QAQ” 谢千钧空出一只手,抹去了阿壤脸上的泪水,心疼地道,“那都是幻觉,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嗯。”阿壤重重地点头,有缠得更紧了一些,远远看去,像是一个超大号的树袋熊。 谢千钧也没有将人放下去的意思,一手托在阿壤的屁股上,“搂着我的脖子。” “哦。”阿壤说话的时候鼻音仍旧有些严重,但眼泪好歹是止住了。 危险不知道潜藏在何处,他们仍旧需要足够小心。 谢千钧左右四顾,暂时也看不出来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阿壤。”谢千钧抬了抬下巴,示意阿壤看前面小花园里那曲折的小径,“想走哪一条?” 阿壤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就随便选一条。”谢千钧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阿壤是我的小福星呢。” 谢千钧这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不是不想放开阿壤,他大概也不会稍稍地突破一点系统的束缚。 至少,以前他是无法带着人施展技能的。 *** 阿壤将脑袋贴在了谢千钧的脸上,眨了眨眼睛,“最左边的那一条。” 谢千钧对此没有异议,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那里有几株灵植要死了,如果不救的话,也就能坚持个一两日的时间。”虽然谢千钧对他的选择十分信任,但阿壤还是解释了一下,“我想救救它们。” “嗯。”谢千钧的嘴角弯了弯,“那看到它们的时候,阿壤记得让我停下。” “嗯嗯。” *** 往前走了大概十米左右的距离,阿壤突然出声,“就是这里。” “这里?”谢千钧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因为他停留地地方,空无一物。 “被你踩在脚下啦。”阿壤从谢千钧的身上滑下来,蹲在了他的脚边,扯了扯谢千钧的裤子,“我感受到了。” 谢千钧往后退了一步,发现自己的脚底下确实有东西。 “这是,苔藓?” 阿壤点了点头,伸出双手,并拢后扣在了那 一小片可怜巴巴的苔藓上,“它的名字叫做提灯藓,别看它现在看上去惨兮兮的,等它长起来后,可是会冒出来一根长长的茎干,顶端垂下来一个椭圆形的小包,看着像是一个个的小灯笼,那个小灯笼里包裹的透明液体可以用来炼丹。” “不过。”阿壤憋了瘪嘴,“提灯藓可稀少了,我以前都没种过呢!” “那你怎么会认出来?”谢千钧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是息壤啊。”阿壤理所当然地道,“所有的灵植我都认识。” 谢千钧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恍然,“是我糊涂了。” 阿壤眨了眨眼睛,回了一句,“难得糊涂?” “你呀!”谢千钧伸出手点了点阿壤的额头,“记性不错。” “当然!”阿壤那一张小脸上满是得意。 “还有一事。”谢千钧突然想起了阿壤以前的耿直发言,“你对妖兽……或者说灵兽也很了解?” “只了解一部分,或者说,只了解我曾经见过的那一些。”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阿壤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哀伤,“只是,我认识的那些都变成了怪物。” 怪物? 说到这个,谢千钧想起了最初的那个极意秘境。 “你是什么时候生出灵智的?”谢千钧问道。 阿壤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之间,我就醒过来了。” 谢千钧又换了一个问法,“你在极意秘境中生活了多久?” 又思考了一会儿后,阿壤道,“很久很久。” 叹了一口气,谢千钧没有再追问下去,虽然觉得那么极意秘境诡异得很,有心想要再探一次,但极意秘境三百年才开放一次,所以,只能等。 谢千钧猜测,阿壤未生出灵智之前,应该就是沉睡在极意秘境中的,而听阿壤所言,那些怪物是变异而来,那么,引起变异的原因是什么?那原因会不会对阿壤有所影响? 谢千钧强行将这些念头给压了下去,也蹲下身,等待着那一小块苔藓的复活。 “好了。”阿壤挪开了手,一小丛碧色的苔藓不复之前的枯黄模样,看起来了鲜活了许多。 “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阿壤伸手点了点提灯藓,笑眯眯地道。 “阿壤。” “嗯?” 谢千钧神色莫测,“看那边。” 第21章 阿壤应声看过去,却发现原本是一处山壁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处凹陷,似乎是人工挖出来的。 而在那处凹陷中,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谢千钧拉住了想要上前的阿壤,“你跟在我的后面。” 两人小心翼翼地上前后,终于发现了不妥之处。 那是一个用白骨做成的花盆。 一根根白色的肋骨交叉,构成了盆壁,其余的骨头也都各有其位置。 谢千钧认真地数了数,确定是一个人身上的全部骨头。 而在那个白骨花盆的内部,是黑色的土壤,最中间的部分冒出了两片青绿色的小小嫩芽。 “这是什么?”谢千钧问道。 “嗜血藤。”阿壤伸出手,下一瞬却被谢千钧给握住了。 “小心。” “无事。”阿壤拨开了谢千钧的手,坚定地用手指摸了摸那一根幼苗。 无事发生。 这让谢千钧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信任阿壤的判断力,但仍旧会担心,这大概是人的通病?谢千钧在心里自嘲一笑。 “它的情况很奇怪。”阿壤眯起眼睛细细地感受了一下,“但究竟是哪里奇怪我却说不上来。” “那就别管它们了。”谢千钧抓住阿壤的手,慢慢地从那嗜血藤的叶子上挪开,“我们取走一些灵植即可。” “恐怕不行。”阿壤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白骨花盆给抬了起来,“下面有古丹方。” 看清楚阿壤的动作之后,谢千钧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将那白骨花盆给夺过来。 可听了阿壤的话之后,他动作微微一顿,拿过那白骨花盆的时候动作就轻了几分。 阿壤空出了手,将被压在花盆底部的一块玉简取了出来。 那玉简很小,目测也就是一块腰牌的大小,然而将灵识探入后,阿壤只觉得脑袋轰得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玉简灌入的内容太多,直接让阿壤的脑袋“死机”了一个瞬间。 展现在外面,就是阿壤的神色茫然了一个瞬间,不待谢千钧问出口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刚才怎么了?”谢千钧关切道。 “没事,就是脑袋有一瞬间的不够用。” 谢千钧:…… “给你。”下一瞬,阿壤直接将那一块玉简给拍到了谢千钧的脑子上。 而这一次,谢千钧是真的“死机”了。 阿壤对此似乎并不是很意外,将那个白骨花盆挪下来,左右看了看,开始百无聊赖地数叶子玩儿。 *** 而对于此时的谢千钧而言,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仿佛有一朵炸开了的烟花。 这烟花还不是随便放的,每一条线的后面都串着好几条线。 不,不对,那不是线。 是一行行的文字,因为写得太多又太密集,远远看去就变成了一条条的线。 谢千钧艰难地转动着自己的脑子,试图看清楚写得究竟是什么。 从一开始的只以为是烟花,到意识到那是一行行的文字,谢千钧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久。 因为此时的他无暇去细想其他的事情,正在努力地消化那玉简中庞大的内容。 *** 等谢千钧终于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阿……壤?”睁开眼睛,谢千钧被自己眼前的那张大脸吓了一跳。 “你终于醒了!”阿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屁 股的坐到了地上,“我还以为你要睡上个几十年呢。” 谢千钧:…… “过了多久?”谢千钧问道。 阿壤伸出手掌,一根根地把手指弯下去,只剩下三根,“三个月。” 谢千钧无奈地伸出手握住了阿壤的那三根手指,“我还以为是七个月。” 想起阿壤拿到那块玉简只停顿了一秒钟的事实,谢千钧叹了口气,捏了捏阿壤的耳垂,“阿壤真厉害,只不过。” 谢千钧认真地看着他,“以后不要随便往我身上拍东西。” 这一次的闭关……姑且算作是闭关吧,还算是安全,没出什么大问题,但以后的情况谁能说得准? 阿壤眨了眨眼睛,“可是那玉简只能用一次了。” 谢千钧一顿,“那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 “如果等出去的话,那块玉简可能就碎掉了。”阿壤低下头,试探性地拉住了谢千钧的手,“我拿起来的时候,玉简上已经有了裂纹,等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那些裂纹变得特别大,好像下一瞬就要裂开了,我一时着急,就直接拍到了你的脑袋上。” “我不是……” “对不起。”谢千钧手上用力,将阿壤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是我的错。”谢千钧叹息着道,语气里充满了愧疚,“是我没有全新全意地信任你,阿壤,对不起。” “别生我的气,好吗?” “其实我没生气啊。”阿壤歪着脑袋,下巴放在了谢千钧的肩窝里,“就是,有一点点的伤心,嗯,真的只有一点点。” 谢千钧双眸微阖,右手在阿壤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阿壤一定很伤心了。” “没有。” 又揉了揉阿壤的头发,谢千钧没有在说话,两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 直到阿壤再次打破沉默,“哥哥,嗜血藤也长出来了一点儿呢。” “是吗?”谢千钧将人放开,和阿壤一起看向了那个白骨花盆。 出乎谢千钧意料的是,那嗜血藤真的就只是长了一点。 也就是从两片叶子变成了三片叶子的模样,这很不正常。 以谢千钧对阿壤的了解,三个月的时间,就算阿壤因为担心自己而心不在焉,也不可能只让一株嗜血藤只长出来第三片叶子。 “莫非,是这嗜血藤必须饮血才能生长?”谢千钧猜测道。 “不会啦,”阿壤否定了这个猜测,“血液什么的不是必须,不喝也可以的,顶多长得慢一点儿。但、是。” 阿壤抬起头看着谢千钧,认真地道,“我可是息壤哎,它长这么慢我很没面子的。” 谢千钧:…… 看来之前的教学很有用,连面子的意思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更新时间都不怎么准时,很抱歉QAQ,每天都在鞭策自己存稿,然而…… 第22章 将那一盆嗜血藤收进了背包里,谢千钧挽起袖子,帮着阿壤采摘各种灵植。 灵植的采摘也是一门学问,有的必须沾水采摘,既在手上覆盖一层水膜,不然的话,水莲子会直接枯萎。 再比如,有一种叫做焰雾花的,要用冰刀切断根茎。 还有…… 总而言之,手法不同,用具也不同,一旦采摘的过程里错了一点点,好一点儿的只是效力流失,而惨一些的会直接废掉。 在废了第三株灵植之后,谢千钧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虽然之前的那一块玉简也附带了各种灵植的特点和采摘方法,但他毕竟是被强行灌进去的,还无法灵活运用。 “还是我来吧。”见谢千钧又开始“祸害”下一株,阿壤连忙抓住了谢千钧的手,“哥哥,你帮我拿着盒子。” 看着被塞进怀里的石盒,谢千钧又咂摸了一下刚才阿壤的态度,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看着阿壤又快又准地将灵植收起来,谢千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吧,他也承认,自己被嫌弃也是应该的。 *** 随后的时间里,谢千钧和阿壤将这个小花园里的灵植“扫荡”了一遍,当然,主要是搜集阿壤也没有的一些灵植,已经成熟可以采摘的只取了一半。 而最让人纠结的还是那些只有一株的灵植。 就比如那一株提灯藓,便只有那么一小处,满打满算也就是半个巴掌的大小。 “很为难吗?”谢千钧蹲下.身,“在担心将这一株提灯藓带走,会出现难以预计的后果?” 他们最开始发现那个白骨花盆的契机,就是阿壤将这一株提灯藓救了回来。 阿壤有些纠结,“可是我以前都没有种过。” 所以好想带走啊。 后半句阿壤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谢千钧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扭头看了看一侧的山壁,拿走了那个白骨花盆和玉简后,山壁上的那个凹陷仍旧没有消失。 “或许,导致山壁上的机关打开的原因并不是这一株提灯藓。”谢千钧在青色石块上敲了敲,没动静,他又换了一个位置。 多次试探之后,谢千钧的手停在了某一处,“阿壤,你能感受到到这提灯藓的根须位置吗?” “能!”阿壤伸出手按在了提灯藓上,微微眯起了眼睛,另外一只手则在空气中划过,留下了细白的痕迹,仿佛是以空气为细沙,用手指随意涂抹。 “啊!”画到最后,阿壤突然间惊叫一声,“底下还有空间!” 谢千钧神色一动,“深度几何?” “大概有五六十尺。” 那就超过了谢千钧的招式攻击范围了。 而如果想要进入那个空间的话…… “那个空间有多大?” “等我控制提灯藓的根须摸一下。”阿壤将另外一只手也放到了提灯藓上。 然而下一瞬,却有轰隆的声音从山壁处传来,。 扭头一看,谢千钧和阿壤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讶异来。 山壁原本的凹陷处再度陷落,变成了层叠的阶梯,通往了地下深处。 这…… 谢千钧和阿壤卖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有动。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场异变? 那漆黑的廊道通往何处?会是他们刚刚探到的那一处空间么?会有危险么? 种种想法在谢千钧的脑海中翻涌,但阿壤已经起身走去。 “阿壤!” 谢千钧一把抓住了阿壤的手臂,“停下!” “怎么了?”阿壤茫然地看着谢千钧。 “你刚才突然什么也不说,就往那处通道走去。”谢千钧抓着阿壤的手很紧,“你刚才,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吗?” 阿壤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茫然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感觉?”谢千钧问道。 歪了歪脑袋,阿壤迟疑着道,“现在的话,我想去那个通道里,那里,好像有东西在吸引我。” 吸引? “能感觉到是什么东西吗?”谢千钧谨慎地问道。 “我不知道。”顿了一下,阿壤又道,“但是,我能感觉到,很重要。” “很重要。”谢千钧深吸一口气,“既如此,那我们就进去探一探,不过,要小心,跟在我的身后。” “嗯。” 那通道内很黑,谢千钧又将孔明灯召唤了出来,在幽幽的冷光映衬下,似乎又多了几分阴森的意味。 谢千钧和阿壤走路的声音很轻,但此处太静,他们两人的耳力又太好,再配上隐约地回音,若是有胆小的人过来,大约会被吓得瑟瑟发抖。 孔明灯能够照亮的地方很小,也就是阿壤和谢千钧周身的一小片地方。 “这通道好长啊。”突然,阿壤小声地开口,“好像拐过了好几个个弯了?” 谢千钧默默地看了一眼地图,那通道用九曲十八弯来形容都不为过,似乎就是为了转晕人而设下。 不过,“快到了。” 自从走进那个通道之后,谢千钧就打开了地图,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九曲十八弯”,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那处空间了,也就是,阿壤在上面感受到的那一处。 “到了。”看着面前出现的石门,谢千钧轻声道。 阿壤没出声,盯着那石门看了一会儿,下一瞬,那厚重的石门中间缓缓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缺口,而后慢慢扩大,最终变成了可容纳两个人进入的“门”。 “好了,打开了!”阿壤抓住了谢千钧的手,“那个……” 接着孔明灯照射进去的亮光,阿壤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只能看见一个尖角,不对,是两个尖角。 “大箱子。”阿壤下了结论。 “不。”谢千钧拉住了想要走上前的阿壤,“那不是箱子,那是棺材。” “棺材?”阿壤看了谢千钧一眼。 “是装死人用的。” “所以……”阿壤歪了歪头,“我可以拿他们做肥料吗?” 谢千钧:“……不可以。” “那好吧。”阿壤蔫了,顿了顿后又道,“好浪费哦。” 谢千钧:…… 第23章 地底空间很暗,谢千钧又多拿出来几盏孔明灯,分散到四个角落。 昏暗的光芒里,两口石棺静静地躺在最中间。 谢千钧谨慎地迈步上前,仔细地观察起那两口石棺来,试图找出这两口石棺的主人的信息。 但可惜的是,那石棺的表面光滑如新,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刻字痕迹,谢千钧用手指在棺壁上擦了一下,仍旧没有什么收获,于是他转过身,准备去检查四壁。 “咦?” 突然,阿壤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声音里带着些许诧异,“这两个棺材里是空的。” 谢千钧迈步的动作顿住了。 卧-槽槽?阿壤该不会真的去掀别人的棺材了吧?! 谢千钧猛地转身,扑了过来—— 突然,他身形一顿,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停在了原地。 原来,阿壤只是将手按在了棺材上,棺材盖子还好好地放在棺材上呢! 谢千钧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停顿的姿势实在是太扭曲,骤然间放松,一不小心给……岔气儿了。 岔气儿了。 谢千钧默默地咽下了一口老血,在脑海内想道,古往今来,他怕是第一个岔气儿的修士。 “哥哥,你怎么了?”虽然谢千钧脸上的扭曲之色只是一闪而过,但阿壤仍旧跑了过来。 “没事,我就是扭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谢千钧硬生生地将那个腰字给消音了。 “扭了什么?”阿壤扶了他一下,顺便把他的后半句给补上了,“腰扭了?” 谢千钧:……我不是,我没有。 在岔气儿了和腰扭了之间二选一,谢千钧果断地选择了岔气儿。 “哦。”不过很显然,阿壤对于这个词儿的意思仍旧茫然,他伸出手摸.上了谢千钧的上半身某处,“是这里痛吗?” “不是。”谢千钧抓起他的手,放到了右下肋部,嘴角抽了抽,“是这里,不过已经……” 阿壤弯下腰,轻轻地揉了揉谢千钧说岔气儿的地方,“还疼吗?” “不……” “痛痛飞走哦~” 看着阿壤一边吹气一边嘟囔的模样,谢千钧的心里莫名一软,将阿壤拉起来,“没事了,已经不痛了。” “真的吗?”阿壤睁大了眼睛,“你可不要骗我!” “嗯,就刚才的那一小会儿。”谢千钧眸子里满是温柔,语气也十分缓和,“让阿壤担心了,是我的错。” “而且,”谢千钧唇角勾起,抬手揉了揉阿壤的脑袋,声音近乎宠溺,“我怎么会骗你。” 阿壤咬了咬唇,手仍旧盖在谢千钧的右下肋处不肯挪开。 谢千钧心里无奈,只好握住了阿壤的手,将话题转向了别处,“阿壤,你怎会知道那两具石棺里无人?” 又想起先前阿壤说可不可以当肥料的问题,谢千钧其实也有些纠结。 修真界可没有什么死者为大的传统,那些小秘境之类,有很大一部分是流传下来的……前人坟墓,还有一些秘境是自然形成的,不过数量比较少,所藏之物也比较神奇,当然,也更加吸引人,只不过更加难找罢了。 只是,谢千钧毕竟是活了二十几岁才穿越过来的,心里还残留着不少前世的印记。 所以,究竟要不要和阿壤说这个? 还不等谢千钧琢磨出个妥善的法子来,阿壤用手隔空按了按那两口石棺,“就是这样,按上去就知道了。” 谢千钧捏着阿壤的另一只手心,猜 测,或许是因为这石头……也归阿壤管? 只是若要这样算的话,为什么阿壤在地面上的时候没有察觉到这两口石棺? 难道说…… 谢千钧看向了那两口石棺的底部。 那两口石棺似乎并不是直接放在地面上的,和地面接触的地方有—— 谢千钧走上前,凑近了仔细观察了一番,不是很确定地道,“这是……藤蔓?”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可能会以为这缠绕交织的底托是用墨玉雕刻而成。 “这是已经成熟的嗜血藤。”阿壤蹲下来,解释道,“嗜血藤彻底成熟之后,颜色会变成墨色,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鲜血太浓才变成了黑色,还是因为太绿。” “那这些嗜血藤,是已经死了?”谢千钧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死了。”阿壤说得十分肯定,“哥哥,你帮我把石棺挪开,这嗜血藤的藤蔓还是很有用的。” *** 将那两口石棺稳稳地放在一侧之后,谢千钧侧头,看见阿壤正小心翼翼地将那扭曲缠绕的嗜血藤枝条分开。 原本质地坚硬的嗜血藤在阿壤的手下莫名变得柔弱无骨,乖顺地很。 阿壤将那一堆藤条分成了两堆,“这些藤条比较嫩,可以用来炼丹,”他指的是最左边的那一堆。 说完,他又指了指右边,“这些是非常成熟的藤条,用来炼器很不错。” 谢千钧随手拿起了一根,随手往墙壁上一敲,听着那清脆的敲击声,以及撞击时擦出来的点点火花,评价道,“质地坚硬。” “嗜血藤成熟之后水火不侵,想要伤到它,只能用各种异火和异金,普通的火焰和武器是不成的。” 异火和异金? 那是否还有异木、异水或者是异土? “如果要这样说的话,”阿壤歪着脑袋,“我其实也可以算在异土里?” “或许,你的位格,比它们更高。”谢千钧突然道。 “咦?”阿壤疑惑地看向了他。 “我方才仔细想了想。”谢千钧伸出手,握住了阿壤的手指,触手温热,“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离不开土。” “啊?”阿壤眉心皱起了一个川字,好像想得很用力,“可我还是不太明白。” 谢千钧干脆席地而坐,将手中的琴放到了膝上,一手握住阿壤,一手在地面上轻轻地敲了敲,解释道,“我方才刚刚想明白的。阿壤,你能够感受到一个人当时最本真的那种情绪,是因为对方踩在了地面上,对吗?” 阿壤点了点头。 “而现在,”谢千钧伸出手指,指了指那两口石棺,“在上面的时候,阿壤不曾感知到,是因为这石棺被这些嗜血藤枝条托起,相当于是凌空,对么?” “对!如果这些嗜血藤枝条是活的,我也能感知到,但是它已经死了。”阿壤抓紧了谢千钧的手,“哥哥好聪明!” 谢千钧洒然一笑,捏了捏阿壤的脸颊,笑着道,“因为阿壤对我从无隐瞒,所以我才能猜测出这许多。” “唔——锅锅,”因为腮帮子被捏住了,阿壤说话的时候含混不清,“疼!” “我看看。”谢千钧嘴角擒着一丝笑意,手指在阿壤的脸颊上碰了碰,“还好,没红。” *** 将嗜血藤收好,两人又走到了那两口石棺的前面。 他正想着要不要开棺看一看,虽然这两口石棺是空的,但他仍旧有些不自在。 不过,现在也用不着他纠结自在不自在了。 阿壤已经用力将棺盖给推开了。 那一个瞬间,谢千钧的脑海里闪过了前世看过的各种盗墓小说打开棺盖后出现的各种状况,各种粽子…… 然而……事实上却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里面有土。”阿壤扒在棺壁上,盯了一会儿后伸出了手—— “别乱碰!”谢千钧头痛地抓住了阿壤的手。 “没关系。”阿壤低头看着石棺中的沙土,“我刚才摸石棺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这其实都是很普通的泥土……嗯,也不对,这里面还有一块息壤呢!” “什么?”谢千钧一惊,忙追问道,“可你不是在这里么?” “是啊,我在这里。”阿壤以手为梳,插~进了棺材底部的沙土里,缓缓划过,片刻后抓起了一捧沙土,手掌朝天,细细的沙子从他的指缝间落下,缓缓露出了他掌心里的一物。 那是一块深黑色的土壤,看着平平无奇,如果不是阿壤专门将它取出,谢千钧也不会想到这居然就是传说中的息壤,只会以为那是随着时间,由沙土缓慢凝结成的土块。 *** 那一小块息壤只有大拇指的一节左右大小,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 “你要不要捏一捏?”阿壤将手心里的息壤扔到了谢千钧的手里。 “小心一些!”在那枚息壤落到了手心后,谢千钧才放下了心,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小块息壤,终于还是下手捏了一下。 “好软。”谢千钧有些惊奇的道,“很像…… 思来想去,谢千钧还是觉得像软糖的手感。 “软糖?那是什么?”听了谢千钧的话之后,阿壤凑了过来,追问起来,“带着个糖字,是好吃的吗?甜吗?软吗?” “嗯,是一种糖,”看着阿壤那期待的模样,原本到嘴边的“可惜这里没有”被谢千钧咽了下去,转而道,“不过,制作工艺已经失传了,等我研究出来,就做给你吃。” “哥哥最好了!”阿壤欢呼。 谢千钧揉了揉他的脑袋,“乖。”同时,将那一小块儿息壤还给了阿壤,问出了自己先前因为阿壤打岔而忘记了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一小块息壤?” 你不是已经……成精了么? “该怎么说呢?”阿壤歪了歪脑袋,“息壤自出世之后,就被人为地分成了很多块,其实其中最大的一块,”阿壤伸出了手掌,“有整个掌心那么大呢!” 谢千钧嘴角抽了抽,“嗯,和这一小块比较起来,那还真的是挺大的了。” 停顿了一瞬间后,谢千钧又问道,“所以,你的本体就是最大的那一块息壤?”他伸出手掌,轻轻地扣在了阿壤伸出的手掌上,而那一小块息壤就在两人的手心。 阿壤点了点头,“没错。” “那……”谢千钧问道,“这种被分割出去的息壤,你要怎么融合?” “应该……”阿壤用两根手指拈着那一小块息壤,盯着看了一会儿后,道,“吃掉就好了吧?” 话音刚落,他就将那一小块息壤给扔进了嘴里,嚼了嚼后就咽了下去。 谢千钧:……???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 紧张地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谢千钧不知道多少次地开口,“有感觉到不适吗?” 阿壤也不厌其烦地回答,“没有不适。” 为了显示自己真的没问题,阿壤趁着谢千钧开口之前跳起来,打开了另外一口棺材,“这一口是真的空的。” “先前那一口你也 说是空的?”谢千钧道。 结果另外一口棺材里有细沙和另外一小块息壤呢。 “这一次是真的空的,什么都没有。”阿壤冲着谢千钧招了招手,“不信你来看。” 谢千钧站到了阿壤的身边,看向了棺材的内部。 确实是空空如也。 就像是刚刚制作好的石棺,就连另外一具里的细沙都没有。 两人彼此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又默契地将棺材盖子给盖回去了。 现在的情况,要么这两口石棺是小秘境主人故布的疑阵,要么就是……这两口石棺的主人自己离开了。 ***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他们都该离开了。 他们在这个秘境中逗留了太久的时间,不过收获还算是丰厚,谢千钧拉着阿壤的手冲着那两口棺材微微鞠躬,道,“我们就此离开吧。” “嗯!”阿壤点头。 退出了地底空间,谢千钧和阿壤彼此对视了一眼后,最终决定,还是带着那一株提灯藓离开。 当那一株提灯藓被阿壤取出来后,山壁上的凹陷和向下的通道顿时消失无踪。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沉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地面和山壁上开始缓缓出现裂纹。 “咔擦——” “咔擦擦——” 崩裂的声音越来越大,谢千钧拎起阿壤,在空中辗转腾挪,避开了无数崩落的山石。 谢千钧抽空打开了地图,此时的地图和之前被云雾遮掩的模样完全不同。 整个小秘境的小路、山川、河流皆罗列其上,甚至还有一个……人。 此人也不知为何,一动不动的,恰好卡在了离开的唯一一条道路上。 谢千钧一边带着阿壤飞驰在离开的道路上,一边做好了遭遇战的准备。 然而,真正遇上的时候,谢千钧只迟疑了一瞬就决定出手相助。 他认识这个人。 “阿壤,带上他。”谢千钧施展大轻功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带上一个人,毕竟长歌门有双人轻功。 不过,先前青霄飞羽对于系统禁锢的挣脱,让谢千钧有了一些底气。 如果不尝试,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 阿壤十分听话,谢千钧一吩咐,他直接甩出了之前的嗜血藤,将人给捆了起来。 嗜血藤水火不侵,利刃难伤,所以那个人被捆绑了个结结实实。 而被捆绑的那个瞬间,像是打破了某个平衡,对方仿佛终于能从之前的呆滞状态中挣脱出来。 “你们是谁?”看清楚秘境崩塌的情况后,被救出来的那人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然而捆绑住他的嗜血藤可不是那么好挣脱的。 就这么短短片刻的时间,对方已经衡量出了自己的立场。 “多谢两位……相救……”虽然无法挣动,但是那人仍旧努力扭头,试图看清楚救了自己的人是谁,将来好报恩。 毕竟对于修士而言,因果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想要彻底飞升还需要了结因果。 谢千钧和阿壤暂时没工夫去回应,谢千钧奔逃的时候,阿壤也没有闲着,他正用自己的能力帮忙稳定住周围,好让三人能够真正地逃脱出去。 *** 等三人终于离开那个小秘境后,谢千钧发现,事情还远远没有算完。 那个被层层云雾遮盖的山谷也在崩塌。 好在被救下来的那人十分上道 ,“两位道友可以将在下放开,还能减轻一些负担。” 下一瞬,阿壤就动作十分利落地将人给松开了。 对方:………… 猝不及防之下,男人直直地往下落去,不过对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御剑而行,直接冲了上来。 几人停在高处,远远地看着崩塌的裂隙,谢千钧眉头紧锁,动静有些太大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别人的好奇。 不过,现在就算是好奇也没用了,除非能够将已经被彻底填埋的裂隙彻底清理干净。 叹了一口气,谢千钧看向了被自己和阿壤救下的那个人。 此人相貌不俗,眸如点漆,鼻若悬胆,长眉入鬓,整个人看着刚硬无比。 “在下于砚丛,笔墨纸砚之砚,丛兰欲秀之从。多谢两位救命之恩。”那男子拱手行礼。 谢千钧只是轻轻地抬了抬手,推辞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对道友而言是举手之劳,对在下而言却是救命之恩。”于砚丛诚恳地道。 小秘境中的那种情况,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能够兼顾他人?一个不慎,甚至会连累到自己。 所以,虽然谢千钧谦虚,于砚丛可不会如此不要脸面。 “不知两位道友可否告知名姓?”他又问道。若是日后想要报恩,总是知晓对方姓甚名谁才好。 “姓谢,名千钧。千钧一发之千钧。”不是重如千钧的千钧。 谢千钧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指着阿壤道,“此为家弟,唤做阿壤。” 他没有再说阿壤姓奚,毕竟奚和壤连在一起有些容易让人联想,尤其是在得到了那一小块息壤之后。 至于阿壤以后姓什么,谢千钧决定等于砚丛离开后和阿壤商量一番。 不过,阿壤对此的反应十分寻常,“那我以后就叫做谢壤好了,还真的挺好听的!” 谢千钧:…… *** 再次回到玄苍门的时候,看着那一幢幢的小木屋,谢千钧和阿壤一瞬间有恍如隔世之感。 玄苍门的大门处没有做过多的装饰,仅仅是树立起了一块巨石,巨石上用苍劲的笔迹雕刻出了玄苍门三个字。 “吱吱吱!” 一连串的猴子叫声从远处传来。 没一会儿,谢千钧和阿壤前面的树上就倒吊下来一只猴子,正是先前带路的那一只阵猴儿。 此时它正手舞足蹈,吱哇乱叫个不停。 谢千钧被它吵得皱眉,不等他开口,那只阵猴儿的身侧出现了一只肥了一圈儿的黄鼠狼,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爪子打招呼,“谢……谢长老,你们终于回来了。” “你会说话了?”阿壤惊呼。 “刚学会。”黄鼠用爪子刨了刨自己的脑袋,嘿嘿笑着道,“还要谢谢壤公子留下的那些灵植,不然我怕是还得再修炼个三四年的时间才能人言。” 一般而言,兽类分为三种。 一为野兽,体内没有灵气,和最普通的凡人相对应; 二为灵兽,体内有灵气,但是还没有开启灵智,适合修士食用,皮毛骨骼也可以作为炼丹以及炼器的材料; 三为妖兽,开启了灵智,可口吐人言,却还没有修成人身。而开启灵智这一步也是最为艰难的,很多灵兽活了几千万上千年,却仍旧只能是灵兽。 而等妖兽修成了人身,其实也就和普通的人修没有什么差别了,除非修炼的功法特殊,抑或是本身有什么奇遇,不然的话,绝大部分的修士是无法看出他们原身是何物的。 而这只黄鼠狼,在他们进入那个小秘境之前还只不过是一只灵兽,等他们归来的时候却已经成为了一只妖兽。 很显然,在这段时间里它有奇遇。 至于奇遇为何……那自然是因为阿壤之前随手塞给他们的微荩草。 微荩草此物,对于妖修而言,和十全大补丹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不过能够开启灵智,到底还是因为这只黄鼠狼有一份儿机缘和悟性。 没看那只猴子就还只能是吱吱叫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开窍。 “谢长老,壤公子,掌门他们可担心你们了!”一边走着,那只黄鼠狼一边说着,“之前那个叫做宁寻的,还有那个阿蓼的姑娘,现在还被关着呢!” “哦?”谢千钧微微挑眉,转念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在最初进入那个小秘境的时候,他最终选择了挣脱宁寻抓着自己的手,却始终不曾放开阿壤。 当时他也没有别的心思去关心宁寻那一行人的安危,只能先顾好自己和阿壤。 现在看来,宁寻与阿蓼,还有那只小猴子,也安全地回来了。 想来,大约是因为宁寻和阿蓼比自己和阿壤出来的早,云林担忧自己和阿壤的安危,所以“强行”将人给扣下了。 万一自己和阿壤确实是真的回不来了,那云林这一手,很得罪人啊,尤其得罪的还是一个炼丹师。 思及此,谢千钧的心里也泛起了微微的暖意,云林此人,他果然不曾看错。 “我和阿壤无事。”谢千钧笑着道,“云林此时还在门内?” “在的!” 谢千钧微微颔首,“既如此,你在前面带路。” 沿着巨石后的青石小径走上一段后,眼前骤然间出现了流水淙淙,水中还载着几只小舟,而小舟坐着……小人儿? 看清楚了谢千钧和阿壤之后,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一群小人突然扑棱棱地全都跳进了水里,化作了一株株的长柄蘑菇,在清澈见底的水中摇晃。 谢千钧:……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生活在水里的金针菇。 “是水魈。”阿壤蹲下来,用手指在水里划了几下,“在哪里发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感谢还没有放弃阿壤的小可爱们! 还没V,没法随心所欲爆更,不过我会尽快更够免费章~V后就可以随意爆更啦~ 么么啾! 第24章 “这个是宗陌带回来的。一旦遇见生人,它便会着急忙慌地落入水中,并且传讯给附近所有的水魈。所以掌门便决定挖掘水渠,贯通整个玄苍门。”那只黄鼠狼解释道。 “如此,”谢千钧沉吟了一会儿,“倒是方便了许多。” 越往前走,玄苍门的变化就越大,如果说之前是一个朴素的小山村,那么现在看来就是一个规模尚可的小型城镇了。 亭台楼梯依照地势而建,又巧妙地利用山林遮掩,若是不走近的话,很难会发现在森林深处居然还有一个宗门。 院落彼此相隔甚远,既保护了隐私,又可以在发生危机的时候驰援。 不过,谢千钧和阿壤居住的地方却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黄鼠狼挠着自己的脑袋,生怕谢千钧和阿壤生气,“这个,彼时谢长老和壤公子未归,我等不敢擅动……” “你们做得很好。”谢千钧打断了他的话,“无须担心,我不会怪罪于你。” 那黄鼠狼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试探性地问道,“那,谢长老和壤公子还请先行歇息,掌门和宗师兄外出修炼还不曾归来。” “宁寻呢?”谢千钧突然问道。 “宁先生在丹堂。”黄鼠狼下意识地道。 先生?能够对宁寻如此称呼,看来宁寻这段时间过得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凄惨么。 谢千钧随意地扫了黄鼠狼一眼,把对方看得后背发凉。 “那个……那个……我……” “带我过去。”谢千钧打断了黄鼠狼的话。 “是。” *** “这便是丹堂。”黄鼠狼推开了门,双爪有些局促地合在了一起。 “哇!”阿壤探出头去,“我喜欢!” 说是丹堂,实际上,称呼为药圃更为贴切。 远远看过去,药铺绵延数十里,各种各样的灵植分门别类地种在一处处划分好的区域里。 而这些灵植的搭配也能明显看出来是花了心思的,种植得比较近的,大都有互相促进的作用。 他们甚至还看见了一个池塘,各种水生灵植在其中蓬勃生长。 甚至还有好几块儿空地。 不过依照阿壤的意思,那里并不是空地,只不过是其中所种植的灵植还不曾冒头罢了。 而在药圃的中央,是一座看起来十分破败的茅草屋。 如果谢千钧猜测不错的话,那大约就是“关押”宁寻的地方。 只是…… 谢千钧不由得蹙眉,依照云林的性子,他不太可能会故意折辱宁寻与阿蓼,所以,这是宗陌的主意么?抑或是…… 还不等谢千钧想出来一个子丑寅卯来,只听“轰”得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那座破败的茅草小屋轰然间倒塌。 “这是怎么回事?”谢千钧第一时间就揽起阿壤退后,避开了爆炸的冲击。 至于那一只带着他们过来的黄鼠狼,早就被他一脚踢出了波及范围。 黄鼠狼:宝宝心里苦! 等灰尘落定后,仍旧不曾有人出来,谢千钧不由得心中狐疑,难道宁寻并不在里面? 就在谢千钧准备上前查探的时候,一只狐狸从一侧冲出,而那只狐狸的鼻尖儿上还停着一只湛蓝色蝴蝶。 “宁寻?”谢千钧迟疑着道。 “正是在下。”那狐狸开口,下一瞬,那一只狐狸就化身成人,正是宁寻。 但是让他惊讶的却是阿蓼,先前停在那只白毛狐狸鼻尖儿上 的蓝色蝴蝶,也同宁寻一起,化成了人身,正是阿蓼。 “你居然……也是妖修?”谢千钧此时颇有些一言难尽之感,玄苍门该不会真的变成动物园吧? 还别说,品种挺齐全的。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个不落。 阿蓼微微一礼,“见过谢长老,壤公子。” 说完,她便退到了宁寻身后,安安静静地站着。 *** 因为那个破败地茅草屋已经彻底坍塌,几人也不好站着说话,最后还是那只黄鼠狼机灵,拿来几个蒲团,几人便席地而坐了起来。 阿蓼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茶具茶叶,已经为几人沏上了茶,雾气蒸腾,在空中凝结成了一只雀鸟的模样,正是名为云雀的香茗。 “谢谢阿蓼!”接过茶盏后,阿壤笑眯眯地道谢。 “壤公子客气了。” “刚才是怎么一回事?”谢千钧接过茶杯后微微颔首,继而看向宁寻,问道。 宁寻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实话实话道,“刚才寻正在炼丹,除了点儿小纰漏,炸炉了。” 谢千钧:…… 他还是先品茶吧。 *** 喝过茶水后,为了避免宁寻尴尬,谢千钧将话题引到了那一处小秘境上。 “还不曾恭贺谢长老和壤公子平安归来。”宁寻抬手一礼,面上的表情十分诚恳。 说起来,若不是谢千钧直接挣脱宁寻的手,说不定他们也会和宁寻一起归来了。谢千钧和阿壤不知生死之事,细究起来完全就是这两人咎由自取。 当初宁寻虽然也陷入了幻境之中,但是他一直抓着阵猴儿的爪子不肯松手,挨过去那一阵后,就进入了正常的“程序”。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闯到了第二关,自然也带回来了更多的东西。 然而,和谢千钧与阿壤的收获比较起来,宁寻的收获却可以说得上是小得可怜了。 不说别的,只说那一枚刻录了无数丹方和天材地宝的玉简,其价值,啧啧。 而且,看着这药圃的模样,很显然,宁寻从那个小秘境里拿到的好处,多半是拿出来不少建设玄苍门了。甚至自己本人都留下了,显然是为了安抚云林,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其中的关窍想通后,谢千钧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宁道友可愿改投他处?” 宁寻怔住。 这话听起来如此熟悉,他们在瑞云居初次见面的时候,谢千钧便如此招揽过,只不过那时候的宁寻拒绝了。 思及此,宁寻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从善如流地道,“自然是愿意的。” 若是他不愿意,何必建起这个药圃呢? 谢千钧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之色,只不过,“太虚仙宗那里,是否会有什么牵涉?” 不管如何说,宁寻之前都是太虚仙宗的弟子。 哪知道,说到这里,宁寻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苦笑,“其实,寻并非太虚仙宗弟子。” “哦?”谢千钧这次是真的诧异了,“那你为何能在临尧镇立足?” 临尧镇便是太虚仙宗脚下的那一处小镇,宁寻的瑞安居就开在那一处。 “那是托了安澜安道友的庇护,寻才能在此处立足。”宁寻垂眸,叹了一口气,“谢长老已经知道寻的原身是一只白狐。” 谢千钧点头,同时看向宁寻的的眼神也有些古怪,因为宁寻实在是和刻板印象里的狐狸精完全不同。 他的样貌无疑是好看的,甚至可以往谦谦君子上靠一靠,可是不妖也不艳,若不是看过了宁寻的真身,估计没人会想得出,他居然是一只狐狸。 “我有一亲妹,唤做宁瑞,她与太虚仙宗的迟少蕴有一段孽缘。”说到此处,宁寻冷哼一声,“后来我妹妹怀有身孕,不慎被迟少蕴撞破身份,哪料到那迟少蕴居然……居然……” 宁寻几度磕绊,双目中满是仇恨,几乎咬碎了牙齿…… 这时,一旁的阿壤突然开口,“他是不是准备用你妹妹腹中的孩子炼丹?” “什么?”谢千钧忍不住脱口而出。 屋内的几人齐齐看向了阿壤。 阿壤眨了眨眼睛,解释道,“你妹妹腹中的小狐狸,应该是一只灵狐吧?还在孕育期的灵狐,可是炼丹的好材料。炼制出来的蕴神丹,可温养元神,将来渡过天劫的时候,可以更有几分把握,只不过灵狐太少了,千万只狐狸中不一定能出来一只。这种在孕中的灵狐,更是难寻。” 谢千钧蹙眉,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宁寻那难看的脸色,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他已经在玉简强行灌输进来的知识里扒拉出来了,那确实是一味炼丹的好材料,只不过此种法子实在是凶残,被制作玉简之人点评了一个恶极。 而结合宁寻之前说的话,说不定…… “壤公子说得不错,我妹妹被那人生生从腹中剖出了孩儿。”说到此处,宁寻的语气仿佛浸过万年寒冰,“至于是否已经用来炼丹,寻暂不知晓。” “为什么?”阿壤一时间有些不解,“蕴神丹当然是早吃早好呀!” 宁寻的嘴角勾出了一抹讽刺的弧度,“因为他信任的炼丹师还不够格炼制这种丹药。” 阿壤怔了怔,继而面上露出了一抹歉疚之色,“我忘记这丹药很难炼制了。” 修士好找,炼丹师可不好找,这种“技术工”对于修士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而且还十分吃天赋,天赋不好的人,炼一炉炸一炉;天赋好的人,炼一炉成一炉。 而且,炼制不同的丹药,对于修士的境界要求也是不一样的。 低阶修士确实也可以炼制高阶丹药,但估计刚开个头儿全身的灵力就要被抽光了。而除了灵力的消耗以外,处理灵植的手段,投放的顺序、时机,炼化的程度等等等等,能够影响一枚丹药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真正的顶级炼丹师……还真的是没空给迟少蕴炼制蕴神丹,就算是他捧着大把的天材地宝去也不行,没空,也没时间。 所以,那个被剖出来的小小灵狐,很大概率仍旧被迟少蕴揣在身边,等待他境界提高,有了充足的底蕴才会去请那些顶级的炼丹师帮忙炼制。 *** 不过,谢千钧又想起了一事,“迟远信和迟少蕴是什么关系?” 之前他们卖出去的那个储物袋便是迟远信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是没有确定,那便就只能是猜测。 “而迟远信,正是迟少蕴之子。”宁寻恨道,“瑞儿当初假死脱身,我护着她重新修炼,改名换姓,却不想,好不容易有所成,却又被迟远信所害。” 听罢,谢千钧也不得不感慨,宁寻和宁瑞与这迟家父子的孽缘可真是……让人唏嘘。 “迟远信已死,你上一次重伤,便是因为迟少蕴吧?” 宁寻点头,“不过那迟少蕴也不曾有什么好果子吃。” “没死?”谢千钧诧异。 宁寻叹息,“对方已经是化神期修士,我能重创他已然是拼尽全力。只可惜,不曾将那一只小灵狐夺回来。” 化神期 ? 谢千钧想起了极意秘境里的时候,云林也曾经说过,化神期的修士欺负他们就云林一个元婴期,自己上来讨打,结果全都被谢千钧给干翻了。 所以,虽然谢千钧暂时无法搞清楚自己的上限在哪里,毕竟,也没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闲着没事儿来讨打啊。但如果只是化神期的话,他还是不惧的。 只不过帮宁寻报仇的这话,谢千钧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试想一下,若是他有了宁寻那般的遭遇,大概也是恨不得手刃仇人的。 所以,他只说了一句,“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宁寻感激地看了谢千钧一眼,“多谢谢长老。” *** 此事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后,谢千钧转而将话题引到了别处,“宁道友可听过于砚丛此人?” “于砚丛?”宁寻狐疑地看了谢千钧一眼,“此人身份有些特别,其父为太虚仙宗太上长老,其母为万剑仙宗慧剑仙子。” 修仙界内,分为三宗十九门,其中三宗便是万法仙宗、万剑仙宗、太虚仙宗。 这三宗传承极为久远,皆是出过飞升仙人的宗门,每一宗都有散仙坐镇。 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自不必说,就是万剑仙宗的慧剑仙子,也是实力能在宗门内跻身前十的存在。 由此可见,于砚丛来头确实不小。 “他也在你我之前去的那个小秘境中。”谢千钧道。 宁寻一惊,想起已经彻底坍塌的小秘境,他的脸色又是一变,莫非……于砚丛此人已经身陨?若是如此,他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虽然并不是他们导致的于砚丛身陨,但小秘境坍塌总归是和他们有着那么点儿关系,难保不会被太虚仙宗抑或是万剑仙宗里的人推算出来点儿啥,万一被记恨上了…… 不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宁寻又蹙起眉头,于砚丛的实力不低,虽然不清楚具体为何种境界,但至少也应该是元婴期。 没错,人家一个弟子的实力,已经堪比玄苍门的掌门实力了。 而那个小秘境,似乎并没有这么危险啊,他一个金丹期的修士都顺顺当当地活着回来了。 “放心,他没死,我救了他。”谢千钧扭头道,“说起来,此事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认出对方。” 他曾经在瑞云居内远远地看过于砚丛,所以认得他,也就顺手将人给救了。 当然,这个顺手也是要打个折扣的,若是当时带上于砚丛会危及他和阿壤的性命,他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将人给扔下去。 就是如此无情。 听谢千钧如此说,宁寻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们害了于砚丛便好。 宁寻正想提醒谢千钧,若是以后于砚丛想要了结这段因果,最好是见好就收。 只不过他话还没有开口,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从他的背后窜起。 “危险!” 宁寻爆喝一声,整个人已经扑出,回身之时他已经化成了白狐,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然而,看清楚危险的来源后,宁寻整个人……不,整只狐都懵了。 玄苍门内哪来如此壮硕的蛇藤? 看着粗细程度,怕是…… 正想着,那蛇藤的顶端冒出来一个脑袋。 阿壤看着浑身炸毛的白色狐狸,歪了歪脑袋,疑惑了,“你躲什么躲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边说着,那蛇藤一边缓缓落下,最终彻底摊平在了地面上。 至于阿壤, 则蹦蹦跳跳地扑到了谢千钧的怀里。 谢千钧无奈地笑了笑,“你又去折腾了?” 宁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出了宁寻的疑惑,阿壤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哦,我看这药圃里的灵植长得太慢了,就帮了点儿忙。” 宁寻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整只狐都不好了。 这…… 莫非他和谢千钧一席话的时间,世间已经过了千载? 作者有话要说:  金丹期=结丹期,前文暂时没法改,修改了没人审核会直接屏蔽。 本章为7.31的更新,让大家久等了orz,十分抱歉QAQ 日更,但是更新时间暂时无法固定,可以起床后看,到时候肯定就更新了~ 么么哒! 第25章 对于宁寻的疑惑,谢千钧干脆将一切都推到了小秘境中的收获里去。 “阿壤也不知道为何,莫名与那一小块息壤融合,所以才得了这些许能力。”谢千钧解释道。 阿壤的能力瞒不住,谢千钧之前一直在思考要如何解释,这一趟小秘境之行,倒是给了他灵感。 不过…… 谢千钧看了宁寻一眼,“此事,还请保密。” “这是自然。”宁寻当然知道这事儿泄露出去的后果。 与此同时,他看着阿壤的时候不由得就有些艳羡,这等奇遇,可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 *** 药圃内种植的灵植有近百种,看似不多,但是却有三分之一的品种十分珍贵。 而这些珍贵的品种,都有一个毛病,难养。 这不行那不行,这里要注意,那里要注意,都金贵着呢。 看着正兴致勃勃地和阿壤探讨灵植种植心得的宁寻,谢千钧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嗯,一只沉迷种田的狐狸?着实是让人惊讶,莫非前世是种花家的狐狸? 那……他倒是能理解了。 谢千钧优哉游哉地品着茶,一边听那两人交流,一边慢慢消化他被玉简强行灌输进去的记忆。 此时的他,还不能将那玉简里的内容学以致用。就像是一本几百万字的书籍,他想要知道某个内容,需要“搜索”一下,而等他全部消化掉后,甚至能够脱口而出第几页第几行。 *** 分别的时候,宁寻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看天时,已经是日暮时分,再留下去怕是要抵足而眠,谢千钧绝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此番交流后,宁寻从阿壤那里学到了不少灵植的脾性,以后照料那些灵植想来会更加得心应手。 至于宁寻的炼丹技术么…… 谢千钧微微侧头,听着从远处传来的炸炉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之前瑞云居的那些丹药是炸了多少炉后才炼制出来的。 *** 实际上,谢千钧是对于修真界的炼丹师不太了解。 虽然绝大多数的丹药都是阿壤口中的废丹,但是那些传承悠久的炼丹门派,却都有那么点儿压箱底的绝技,失败个几百上千次,总是能炼制出来一枚真正纯净无暇的丹药。只不过这种丹药,就不是他们这种败落宗门里的人所能见到的了。 *** 谢千钧绕着从宁寻那里借来的丹炉转了一圈儿,微微眯起眼睛,从自己的脑海里搜出了几份最基础的丹方。 分别是回血丹、回春丹、回灵丹。 回血丹治外伤,回春丹治疗内伤,回灵丹可以迅速补充体内灵力。 几乎是修仙界人手一份的东西。 事实上,这三种丹药原本并不是叫这个名字的,原名甚至十分风雅,然而……太风雅了少有人能记住,传到现在便是这般简单易懂的三个名字了。 谢千钧仔细地看了这三种丹药的炼制方法,这一张丹方上有着十分详细的注解,将关键之处一一点出。 如果照着这张丹方进行炼制,想来只要细心一点儿,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一边如此想着,谢千钧一边让阿壤躲远点儿。 “你要炼丹啦?”阿壤在一旁跃跃欲试。 谢千钧点头,点了点阿壤的鼻子,道:“先试试手,你躲远点儿,不然小心伤到你。” “哥哥的第一次肯定会成功的!”阿壤对谢千钧倒是满满的信心。 谢千钧无奈失笑,思索着该用何种法子转开阿壤的注意力,突然,他想起了之前从秘境中带出来的那一株嗜血藤。 这可是唯一一株让阿壤折戟沉沙的灵植啊。 思及此,谢千钧顺手就将先前放到背包里的嗜血藤取了出来。 那嗜血藤仍旧是孤零零的三片叶子,瞧着可怜极了。 果然,那嗜血藤一拿出来,阿壤的心就被它给“勾”走了。 看着蹲在一旁死命和那一株嗜血藤较真儿的阿壤,谢千钧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甩甩头将这个想法扔到一边,谢千钧又将丹方和需要注意的地方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才引动地火,开始了他这一世的第一次炼丹。 虽然炼丹对于天赋的要求严苛,但是入门却很简单,学会控火术,会往丹炉里扔灵植就足够了,至于能不能成丹么……就看各自的运道了。 谢千钧穿越后,大概是因为大脑被开发的缘故,不仅记忆变得十分强大,前世所经历的事情,桩桩件件,清晰异常,就是悟性,似乎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控火术虽然并不难学,但是能够初学就十分上手的人,还真的是没有几个。 谢千钧操纵着丹炉底下的火焰,依照丹方将灵植一一扔了进去。 他先炼制的是回血丹,这种炼制起来最简单。 不过这也是相对而言。 炼丹,真要说起来,倒是和谢千钧前世的中药有些相似,通过不同药材的彼此搭配,激发药性,从而治愈疾病。 然而,是药三分毒。 而丹药中的杂质就是那三分毒,若是不彻底祛除,长久吃下去定然会导致体内“毒素”累计。 搁在凡人的身上,未来的某一天会毒发身亡,而搁在修士的身上,则会阻碍他们的修行。 所以,此时的修仙界,倡导的从来是少吃药,多修炼。 不过么,若是吃的不是废丹而是在炼制的时候剔除了那“三分毒”的无暇丹药,后果却是不同。多吃不仅对修士无害,反而有益。 但这也仅仅是修为上的有益罢了,如果修士没有经过无数的历练,不会用也是白搭,就好比是抱着无数金银的婴儿,有钱也不会花。 *** 阿壤虽然一直在努力地让嗜血藤长大,但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时不时地瞥向谢千钧。 虽然他一向对谢千钧信心满满,但总还是会担心的嘛。 也是因此,阿壤也不曾注意到,他刚才因为心不在焉,手指拂过去的时候和那嗜血藤的叶片还有段距离,诡异的是,那叶片居然自己抬起了头,蹭上了阿壤的手指。 *** 谢千钧此次的炼制过程还算是顺利。 因为回血丹的炼制过程里,只要注意好两个要点就足够了,其一是灵植的投放顺序和用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便足够了;其二是丹炉的温度,该热的时候热,该凉的时候凉就好。 听着很简单,但是真的上手却是千难万难。 而且,在炼制的时候,谢千钧发现,丹方上有两种灵植被替换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打紧,药方还会因人而异呢,丹方给出几种可替换的灵植,也多了几丝转圜之处。 用上被替换的那两种灵植,也确实能炼制出回血丹来,但是因为换了灵植,这投放的顺序和温度就有了细微的差别,如果不能调整过来的话,炼制出来的回血丹自然也是废丹一枚,严重的甚至会炸炉。 *** 谢千钧炼制的时候可以说是小心又小心,饶是如此 ,仍旧有几次意外,好在都是有惊无险。 不多时,一枚圆润可爱的丹药就滴溜溜地出现在了谢千钧的手心。 下一瞬阿壤就凑了过来,“我就说哥哥第一次就能成功吧!”语气里满是自得,仿佛炼制出来丹药的人是他一般。 谢千钧将那一枚丹药放到了阿壤的手里,“这一枚可还能入得了阿壤的眼?” “入得了入得了!”阿壤将丹药拿起来把玩了一会儿后,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翻了翻,半晌也没翻出点儿东西来。 “阿壤在找什么?”谢千钧问道。 “蔓丝萝。”阿壤见自己这里翻不出来,干脆抱住了谢千钧的手臂,可怜巴巴地道,“好像是放在你那里了。” 他死命往谢千钧那里塞的东西太多,具体的种类就是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谢千钧翻了翻自己的背包,片刻后取出了一把浅绿色的,比头发丝还要细上一半的东西,“是这个么?” 阿壤点了点头,从谢千钧手里抽出了几根,其余的又让他收了回去。 也不知道阿壤是如何做的,那极细的蔓丝萝突然间彼此缠绕编织了起来,然后将那一枚回血丹细细包裹,最后接着延伸,变成了一枚挂饰的模样。 阿壤把它好好地系在腰间,嘟囔道,“这可是纪念呢。” 谢千钧好笑地捏了捏阿壤的脸颊,“阿壤有心了。” “那是~”如果此时阿壤的背后有一条小尾巴,大概早就开心地甩来甩去了。 说完,阿壤又开始掰手指,“还有哥哥第一次炼制出来的回灵丹、回春丹、洗髓丹……” “好,”谢千钧将阿壤的手指捏成了拳头,握在了自己的手心,承诺道,“以后炼制出来的第一枚丹药,都先给阿壤。” “那说定了!” “嗯,说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不笑猫x、晕点好睡觉 的地雷~ 本章是8.1的更新。 这几天差不多就要V了,日子还没定好,不是8.2就是8.4,确定时间了会挂文案。 那啥,如果觉得写的还行,到时候还请多多支持啦~ 第26章 又过了几日,阿蓼突然过来拜访。 虽然阿蓼看起来只是宁寻的侍女,但是玄苍门里的人却都没有看低她的意思。 “阿蓼姑娘过来,可是宁寻有事?”谢千钧将人请进了院落,却没有关门,避嫌还是需要的。 阿蓼微微一礼,“阿蓼此次过来,非是为了主人。而是有一事需要谢长老定夺。” “哦?”谢千钧疑惑,“何事?” 除了宁寻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阿蓼会为了什么事情来寻找自己。 “不知清闻可曾告知,因谢长老和让壤公子未归,我等不敢擅动长老院。”说到这里,阿蓼停了一下。 谢千钧正好将自己的问题问出口,“清闻是谁?” 阿蓼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料到谢千钧先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清闻便是前不久刚刚开启灵智的那只黄鼠狼。” 黄鼠狼? 叫清闻? 噗—— 谢千钧险些没有克制住自己的笑意。 平心而论,清闻这个名字还不错,清正雅闻。但是一想到这是一只黄鼠狼的名字,谢千钧就无法控制地往歪处想去。 “这名字是谁起的?” “宗公子。” 宗陌那小子? 谢千钧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那清闻的姓氏?” “黄清闻。” 谢千钧点了点头,这倒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转而问起了另外的事情,“你这次过来便是想询问,长老院是否要重建,是么?” “正是。”阿蓼低着头道。 谢千钧略微思索了一番,“你随我来。” 究竟要不要重建长老院,他还要和阿壤商量一番。 至于阿壤,此时正在和那一盆嗜血藤“奋斗”呢。 比起之前,那嗜血藤似乎有了冒出第四片叶子的趋势。 只是,就那么一丁点点的鼓包,如果不是阿壤刻意提出来,他大概是不会发现的。 *** “阿壤。” 一踏入后院,谢千钧就唤了一声。 阿壤扭头,“哥哥!” “壤公子。”阿蓼行礼。 阿壤站起身,看见阿蓼的时候他顿时疑惑了,“阿蓼,你怎么来了?” 谢千钧将前因后果给他解释了一遍,阿壤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要!” “我也要和丹堂那样的!” 可以随便种哎!超开心! 谢千钧从善如流地点头,“那便重建。” 阿蓼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重建之时,还要委屈谢长老和壤公子暂居丹堂。” 阿壤没有意见,“正好,青实还差个几百年就能成熟了,正好可以吃。” 阿蓼:………… 总觉得这一次让壤公子暂住,主人要大出血了呢。 待阿蓼离开后,阿壤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重建是阿蓼姑娘负责的啊?” 谢千钧思索了一会儿,“大概是……能者多劳?” 自从来到玄苍门后,宁寻是扎进了丹堂,阿蓼也没闲着,她原本就做事细心,一直将瑞云居打理地井井有条,此时换成一个成员还不到十人的小宗门,自然也不在话下。 *** 丹堂 谢千钧将几个蒲团丢在地上,托腮看着又被炸塌了的茅草屋,和阿壤道,“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所谓的丹堂除了药圃以外就是茅草屋了。” 看这炸炉的架势,还是幕天席地更好一些。 谢千钧也有些奇怪,宁寻不是也得到了古丹方么,只要按照那上面列出来的关键点就…… 咦? 谢千钧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莫非宁寻拿到的那些古丹方上就仅仅是各种灵植的名称? 想到这里,谢千钧面上的神色就有些古怪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炸炉也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炸炉太多次,成本太高,还炼制出来的大都是废丹,啧啧,听起来可真惨。 想到这里,谢千钧摇了摇头,下一瞬,他的嘴边就多了一个青色的果子。 从善如流地将那一枚果子吃下去,谢千钧看着阿壤怀里那堆乱七八糟的果实,沉默了一会儿,下一颗果子又被送到了他的嘴边。 阿壤似乎很享受投喂自家哥哥的滋味,怀里的果子被他喂完了以后,他干脆伸手在地面上拍了拍,下一瞬,他们身侧的一株玉树仿佛是得了软骨症一般,弯下“腰”,自动凑到了阿壤的手边,就连树上结出来的青玉果也一颗颗自觉地排起了长队。 谢千钧:…… 阿壤见谢千钧不张口,干脆开口,“哥哥,啊——” 谢千钧:…… 就在他无奈抚额的时候,“砰——” 又一声炸响,不多时,一只黑乎乎的狐狸冲着他们走了过来。 谢千钧张嘴将那一枚青玉果吞下,防止自己笑出声。 “让谢长老看笑话了。”那只黑毛狐狸张了张嘴,蹲坐在了两人的面前。 “无事。”谢千钧垂眸看着宁寻,突然道,“阿寻手里的古丹方,不知可否一观?” 谢千钧这话其实是有些冒犯了,不过宁寻略微思索了一瞬,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阿壤可是帮了他不少忙,这药圃中的各种灵植,因为阿壤的缘故,生长速度几乎是之前的百倍!而结果数量也是数倍! 所以,看着阿壤不停地往谢千钧嘴里塞果子,他也忍了下来。 这里面毕竟有阿壤的一半功劳,而且,就算是阿壤没分寸,谢千钧也不会没分寸。 *** “果然。”将手中的古丹方看完后,谢千钧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恍然。 宁寻却有些疑惑。 谢千钧也没有解释,而是搜寻出了清隐丹的丹方,将其中的关键之处一一写出。 看着谢千钧给送回来的丹方,宁寻激动地爪子都在不停地抖动。 一不小心还在丹方上落了点儿灰,他都不敢用手去抹,而是颤颤巍巍地用嘴吹,但可惜的是,越吹越灰,因为他的狐狸脑袋上在不停地落灰啊。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一只“黑”狐狸呢? 就在宁寻尴尬的时候,还是阿蓼伸出手,帮他将丹方上的灰尘清理了干净。 宁寻趁着这个机会告罪去换衣服了。 看着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的宁寻,谢千钧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倒是阿壤有些不解,“哥哥在笑什么?” “在想,”谢千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宁寻若是刚才就化成人形会是何种模样。” 阿壤歪着脑袋想了想,“浑身发黑?” “噗——”谢千钧将头埋进了阿壤的肩窝里,“阿壤,你比我更狠。” 直接给人把种族给改了。 *** 再次归来的时候,宁寻已经恢复了往日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多谢谢长老赐教。”宁寻躬身对谢千钧行大礼。 “举手之劳罢了。”谢千钧说的是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这里的单方居然是这么简单粗暴,就是中药都还写清楚了每一味药材的分量呢!不然那不是坑爹么! 难怪炼制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废丹。 在这种环境下,如果能够的摸清楚具体的炼丹步骤,怕是某些炼丹师的不传之秘了吧? 仔细想想那些吃了丹药的修士,本身也是惨,平白无故地在体内积累了杂质。 “你最近一直在炼制清隐丹?”谢千钧随口问道。 宁寻点头,“我和阿蓼早就吃过清隐丹,倒是不怕别人的窥视,除非是散仙,不然的话,无人能够看出我等是妖修。但是玄苍门里其他的妖修还不曾吃过,万一日后出去历练的时候被人发现,说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 宁寻的妹妹宁瑞就是因为怀孕不慎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杀她的甚至还是她的夫君。 “人族修士大都对妖修带有偏见,即便是修成了人身,在很多人的眼里也是畜生。”说这话的时候,宁寻话里讥讽的味道十分浓重,“依我看,畜生可比人重情重义多了。” 谢千钧没说话,他能说点儿啥? 看这情况,说不定在原著里,宁寻也是追随大反派南宿的一员? 不过现在么…… “难怪你会留在玄苍门。”谢千钧有些感慨地道。 玄苍门人少,可没那么多的偏见,之前他们这些人还不曾加入的时候,云林可是连养的鸡都算进去了!虽然那一只鸡最后葬身黄清闻之口,不过仅从这一点,也能看清楚这玄苍门的态度。 而宁寻炼制清隐丹的目的,也让谢千钧心里叹息。 不过,很快谢千钧就叹息不出来了。 *** “谢长老可曾对旁人说过壤公子姓奚?”犹豫了好一会儿,宁寻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谢千钧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里莫名多了几丝不太好的预感,难道说,宁寻对阿壤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宁寻看着阿壤,道,“一直称呼壤公子,实在是有些随意。所以,是称呼奚长老好,还是壤长老?” 谢千钧眯起了眼睛,莫名的,他就是能够肯定,宁寻知道了什么。 “你知道了什么?”谢千钧沉声道。 “我只是偶尔从阿蓼那里知道了,”宁寻看了阿壤一眼,“他的姓氏。” 谢千钧沉默了一会儿,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后,终于发现了端倪。 先前,在他主动找上阿蓼去找宁寻的时候,阿蓼曾经纠结过阿壤的称呼问题,当时他也没多想,直接说了阿壤姓奚。 却不想,居然成了破绽。 这是他的失误,他自己也承认。 某个瞬间,谢千钧是真的动了杀机。 第27章 不过后来他又想到之前的解释,眸子转了转,道,“先前是故意哄骗阿蓼的,阿壤和我一个姓,姓谢。” 宁寻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谢长老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 聪明人之间,一向很好交流。 宁寻这一次故意提起这个话题,本身就有提醒的意思。 谢千钧看着宁寻,似乎是在估量对方说这话的真实性。 阿壤揪住了谢千钧的衣角,神色紧张地看着两人之间的对峙。 恰在此时,一抹蓝色身影从远处飘来。 “阿蓼见过主人。”阿蓼微微躬身,冲着宁寻行了一礼后,这才转身一一对着谢千钧和阿壤行礼,“见过谢长老,壤公子。” 谢千钧点了点头,没说话。 “丹房已经收拾妥当。” 宁寻也起身,告罪后接着去炼丹了。 只不过这一次,谢千钧没有再听见炸炉的声音。 虽是如此,宁寻炼制出来的仍旧是一颗废丹。 没办法,炼丹的时候可不仅仅是一心三用就足够了,那绝对是一心十用,二十用都不够的。 要知道,丹药越是珍贵,炼制的难度就越大。 不仅仅是珍贵的灵植数目增多,有些丹药炼制的时候甚至会有彼此相克的灵植存在,而这对于一个炼丹师的要求就更高了。 同时处理两种灵植和二十种灵植的难度绝对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丹药还有个最佳融合时间呢? 所耗费的精力和灵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扛下来的。 也是因此,宁寻虽然得到了完整的丹方,但是想要真正地炼制出来纯净无暇的丹药,还有的磨呢! *** 一个月后 宁寻看着自己手里可怜巴巴的三颗无暇丹药,再看看谢千钧手里的十颗,郁闷了。 而更加郁闷的是…… “为何我总觉得谢长老手上的十颗,要比我手上的三颗更好呢?” “因为你手里的三颗是下等丹,哥哥手里的十颗是上等丹。”阿壤趴在谢千钧的背上,搂着自家哥哥的脖子道,“只有没有杂质的无暇丹才是真正的丹药,而这种丹药也有上中下三个等级。” “这……如何区分?”宁寻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三颗丹药,又看了看谢千钧手……不……碗里的十颗丹药,问道。 他虽然有隐隐约约的预感,但却仿佛水中月,镜中花,能看得见,却摸不着。 “上等丹圆润无暇,仔细看的话,甚至偶尔有金色纹路隐现;中等丹亦是圆润无暇,但是看一辈子也不会有金文隐现;而下等丹么。”阿壤喏了一声,“是不是表面看着有些粗糙,再细看会发现那是无数的孔隙,是之前炼制的时候将杂质缓慢析出的原因。” “居然……还有这种区分么?”宁寻喃喃,“要知道,便是壤公子口中的废丹,仍旧分为了九等。” 阿壤撇了撇嘴,“废丹就是废丹,有什么好区分的?” 宁寻失笑,“壤公子说的是。” 突然,阿壤想到了另外一事,“哥哥,不如你多炼制点儿洗髓丹吧?” “想给云林他们吃?”谢千钧立刻就明白了阿壤的意思。 “对呀,清理一下身体里堆积的杂质么。”阿壤揪着谢千钧的头发玩儿,“以后大家要的灵植我全都包了!” 宁寻:…… 真·财大气粗。 不过在阿壤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有他和谢千钧 在,玄苍门里的人还是只能吃废丹,好丢人哦。 谢千钧自然是没有反对的理由,就像是阿壤心里想的那样,他都知道废丹的害处了,自然是不能再让玄苍门里的人接着吃废丹,至于玄苍门之外的人…… 谢千钧倒是觉得,这是发家致富的好时机啊。 *** 待长老院也被阿蓼给修整完毕,谢千钧和阿壤也不便再留在丹堂,直接搬回了自己的住处。 比起之前的小木屋,现在的长老院,看着倒像是凡尘间的园林景致,假山流水样样不缺,就是空荡荡的,一点儿植物都没有。 不过,这倒不是阿蓼不上心,而是谢千钧特意要求的,毕竟这院子里究竟种什么,还是阿壤说了算。 阿壤自然没有辜负谢千钧的期待,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整座长老院就彻底变了样。 但是这变样……具体是往好里变,还是往坏里变,谢千钧一时间也有些琢磨不透了。 在谢千钧的印象里,最终的效果应该是“虽由人作,宛自天开。” 然而,在阿壤的手里,似乎天开的太多了一点儿。 简单点儿来讲,花草树木种得太多了。 房子都快被草木给淹没了,只能偶尔能看见一点儿屋檐。 不过看着阿壤兴冲冲邀功的模样,谢千钧到底是说不出不满意的话来,他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阿壤做得很好。” “哥哥喜欢就好!” 谢千钧:…… 但其实,住久了也就习惯了,毕竟这些灵植又不会招蚊子,绿色还能养眼呢! ***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千钧几乎每天都会开炉炼丹,从早到晚,几乎不曾停歇。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或者说是感觉更加准确。 一层隐隐的禁锢似乎正在松动。 他炼制一次的时候没有感觉,十次的时候也没有感觉,但是百次、千次之后,那种朦胧的感觉虽然看似缥缈,但实际上却一直存在。 而丹药炼制得多了,熟能生巧,用的时间更少,炼制出来的就更多,良性循环嘛。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停下消化玉简中那些内容的进度,由简入难。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 所以,这段时间谢千钧几乎是整个人都扑了上去,阿壤对自家哥哥十分支持,灵植源源不断地往炼丹房里送。 听着丹堂那边偶尔传来的炸炉声音,阿壤悄悄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杆,自家哥哥最厉害了!一次都没有炸炉呢! *** 于是,等云林和宗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用麻袋装的丹药。 回春丹、回灵丹、回血丹这三种最基础的丹药就不说了,洗髓丹、清隐丹、祛邪丹、炼骨丹、聚魄丹等等的丹药也是一抓一大把。 不过,云林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这些丹药,貌似都是适合元婴期及其以下的修士所服用的,其中还有很多他都没有听过名字的丹药。 “这些……”云林正想开口,谢千钧已经决定好了这些丹药的去处,“一半儿留给宗门,剩下的一半,分批卖了吧。” “这似乎有些不妥。”云林蹙眉,“这些都是谢长老炼制的丹药,我等……” “所以,你们按照我的意思进行处理,有什么不妥当的?”谢千钧反问道。 云林卡壳了。 是啊,既然是人家自己炼制的丹药,人家自己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云林心里满是愧 疚,玄苍门都没有给对方什么回馈呢。 宗陌看清楚了云林脸上的愧疚,垂眸思索了一番之后,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阿壤。 “这是什么?”阿壤疑惑。 “此物,还是放在有缘人的手里更有用。”宗陌只说了这一句话。 阿壤满头雾水,下意识地看了谢千钧一眼,见谢千钧点头,这才打开了盒子,而盒子一打开,他就有了感觉。 “这是……息壤?”阿壤有些震惊。 谢千钧的眸子也微微眯了起来,有缘人?宗陌是猜出来了点儿什么,还是…… 他将那一本小说的内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其中确实有息壤此物,只不过……那是剧情进展到中段的时候,宗陌才无意间得到的一小块。 而现在,是剧情早就被谢千钧打乱的原因呢,还是…… 谢千钧怀疑地打量着宗陌,心里升起了一个想法。 这位,难道是拿着重生剧本的? 可是,谢千钧虽然怀疑,但是他没有证据。 因为那一小块息壤是宗陌无意间跌倒用脚刨出来的………… 天命之子的气运,就是恐怖如斯。 所以,现在谢千钧也不敢确定到底是这一世的宗陌气运如虹,还是对方就是冲着那块儿息壤去的。 “收下吧。”不管情况为何,谢千钧也不可能让阿壤将这个东西给推回去。 阿壤乖巧地将那块息壤放进了储物袋,没有直接扔进嘴里。 *** 当天晚上,玄苍门的人好好地聚了聚。 毕竟时隔多日,人终于齐活了。 不过,这一次制作佳肴的换了人,没人敢让云林做,毕竟谁都不想吃黑暗料理。 所以,最后云林只能和宗陌一起,做点儿切菜的伙计。 谢千钧之前虽然不怎么会做饭,但是他有剑三系统啊,烹饪技能了解一下? 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到了日落时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就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竹筒饭、莲子羹、清蒸鱼、菌菇汤、笋干炒肉、莲藕排骨汤…… 虽然听着都是谢千钧前世常用的一些菜式,但米是灵米,菜是灵植,都是阿壤亲手“催生”出来的,肉是灵兽肉,“闲人”云林抢着去猎来的。 谢千钧前世是习惯同桌吃饭的,然而此时的修仙界却是分餐的形式。 吃到一半儿,云林突然间顿住,“我,好像突破了。” 云林已经卡在突破的边界,就差那么一丝顿悟了。 而刚才吃着吃着,他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境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上面雾气被缓慢地擦去,等那一面镜子终于映照出自己面容的时候,他,突破了。 云林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人突破的时候可不曾这么轻松,甚至还要和自己心底的心魔斗一斗。 “这不是很正常么?”阿壤拆开一截竹筒饭,“先天苦竹本就有净心之能。” 先天苦竹?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云林下意识地看了一旁被自己拆开的竹筒饭,不……不会吧? 第28章 一时间,除了阿壤以外,其余诸人都怔住了。 先天苦竹? 拿来做竹筒饭? 暴殄天物! 此时,除了这四个字,再没有其他能够形容此时诸人心境的了。 那可是先天苦竹啊,寻常修士见都没见过,三宗大佬们得到一小截儿都要细细收藏的好么? 就这么砍成一段一段的,做成了竹筒饭? 心好痛! 云林觉得自己都要喘不上气了!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拿起了一旁被拆成了两半的竹筒,用筷子把上面还粘着的米粒一点点地夹起来,送进了嘴里,一丁点儿都不能浪费。 宗陌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震惊,只不过他并没有云林那么失态,而是将眸光落到了其余的菜品上。 既然竹筒饭用的都是先天苦竹了,那么剩下的,莫非…… “敢问,这其余几道菜,用的是什么?”宗陌的声音里掺杂着恰到好处的激动。 谢千钧看了他一眼,眸子里的阴郁一闪而过。 阿壤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二十几道菜,“你想问哪一个?” 宗陌略微一顿,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一小盅莲子羹上,“不知这一道莲子羹,所用莲子为何物?” 阿壤咬着筷子想了一会儿,“嗯,我记得是混沌金莲。” 宗陌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收缩了一下,这个回答,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想过双生并蒂莲,也想过虚影莲,抑或是黑莲、雪莲,但却从未想过是混沌金莲。 他如何敢想? 混沌金莲,生于混沌,但传言其未长成便已被摧毁,身化万千灵气,哺育万物。 也是因此,天地间的生物才能吸收灵气,修炼成仙。 若阿壤说的是真的,宗陌觉得自己心里的对他的猜测,说不定便是真的了。 毕竟,混沌金莲虽然生于混沌,但长于九天息壤。 *** 经过了先天苦竹和混沌金莲的的轰炸,剩下那几道菜所用的灵植虽然也十分珍贵,但是众人应能够应付自如了。 正是因为知道食材珍贵,这一顿晚餐,除了盘子以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那几只妖兽还好说,伸出舌头将汤汁也舔得一丝不剩。 但是云林和宗陌毕竟是人族修士,就犹豫了那么一下下,手边的碗就被那只阵猴儿和黄鼠狼给霸占了。 云林:…… 面子虽然重要,但是在如此珍贵的灵植面前,云林觉得自己可以不要面子。 在黄鼠狼伸着爪子试图“染指”骨头的时候,云林“刷”地一下和宗陌换了个位置,“嘎嘣——嘎嘣——”面不改色地将骨头也给嚼吧嚼吧吞了。 反正他是元婴期修士,咬得动。 至于那被拆开的竹筒,众人十分默契地收了起来,回头洗洗合起来,说不定还有用? *** “这先天苦竹,被拆成这样,还有用吗?”谢千钧打量着手里被竖着拆成了两半的竹筒。 “有用的呀!”阿壤将脑袋枕在谢千钧的腿上,眸光直直地看进谢千钧的眼睛里,“应该……还能再做上十次八次的竹筒饭吧。” 谢千钧无奈抚额,他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净知道吃。”可最终,他还是只点了点阿壤的鼻子。 “有一事要和你说,”谢千钧思及先前的猜测,“我怀疑,宗陌怕是猜测出你的身份了。” 阿壤眨了眨眼睛,“啊?身份?” “嗯。”谢千钧点头,“他给你的那一块息壤呢?” “我偷偷吃掉了。”阿壤不好意思地道。 谢千钧眯起了眼睛,“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来的话,就说那一小块息壤被你埋进了后院里。” *** 经过重建,谢千钧和阿壤所居住的长老院开辟出来一大片平整的土地,阿壤也不曾细看,随手就洒下了一片种子,等长出来之后,谢千钧无奈地发现,那些种子,绝大部分都是能开花结果的,这小家伙儿,还想着口腹之欲呢! “可是后院里没有埋下息壤啊?”阿壤抓着谢千钧的头发绕着手指玩儿。 “到底埋没埋,他们又不清楚,而且……”谢千钧嘴角微勾,“有你在,后院里也和埋下息壤差不离了。” “也对。”阿壤点头,没什么意见。 “还有。”谢千钧点了点他的额头,“日后若是有人问你的名姓,你便说自己姓谢名让。” “之前不是说过了么?”阿壤有些不解。 “让,是允恭克让之让。” “哦。”阿壤乖乖点头。 *** 隐约猜出阿壤身份的人越来越多了,若是对方不愿意保密的话,谢千钧阖上眸子,隐去了眼睛里的杀意。 原书主角又如何? 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照杀不误。 不过…… 阿壤这神奇的能力,确实需要遮掩一下,而最适合用来 遮掩的,无疑就是功法。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说是所修炼的功法之故即可。 “那功法的名字?” “阿壤可有什么想法?”谢千钧将阿壤挪了几下,给对方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随意编一个功法的名字即可,反正只是一个挡箭牌。” “那……”阿壤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那便叫做……挡箭功法?” 谢千钧满脸的一言难尽,但是看着阿壤那认真的模样,最终只能认输,“还是我来吧。” 沉吟片刻,他道,“就唤做,《白首太玄经》如何?” “听着有些奇怪。”阿壤评价道。 “阿壤不喜欢吗?”谢千钧难得有些紧张。 “当然喜欢!”阿壤斩钉截铁地道,“哥哥给的我都喜欢!” *** 与此同时—— “陌儿,你在想什么?”云林见宗陌一直沉默,忍不住问道。 “师兄。”宗陌犹豫了一会儿,“你对那位壤公子,是什么看法?” 云林思考了一会儿后,肯定地道,“天道宠儿。” “天道宠儿?”宗陌蹙眉。 “是啊,不然呢?” 宗陌:…… “师兄不曾想过,他可能……”宗陌试探性地道,“身份有异?” “身份有异?”云林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陌儿的意思是,他们被人掉包了?” 宗陌:…… 该如何委婉地向师兄暗示,自己怀疑那位叫阿壤的不是人? *** 话分两头。 谢千钧又将自己和阿壤离开极意秘境后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确定自己只是在阿蓼的面前无意间透露过奚这个姓氏以外,不曾再透露过。 所以,宗陌究竟是为何怀疑阿壤身份的? 谢千钧一时间也有些 摸不准。 难道仅仅是因为阿壤可生万物的能力?但是一般的木属性功法也会有这种效果啊?最多就是阿壤的能力太强悍了一些。 死来想去仍旧摸不着头脑,谢千钧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心。 “哥哥,你不舒服?” “不,只是想不明白,宗陌为何会怀疑你的身份。”说到这里,谢千钧倏然间一顿。 “阿壤。”谢千钧起身走到廊边,抬头看着天空,“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阿壤站在谢千钧的身侧,也抬起头,“天怎么变暗了?” “风雨欲来的感觉。”谢千钧沉声道。 话音刚落,浓郁的阴云便将整个玄苍门掩盖。 第29章 浓重的阴云迅速将整个玄苍门覆盖,云层翻涌,看着像是大劫将至。 玄苍门里的人和妖兽都被惊动了。 谢千钧抱琴而立,脚下泛起盈盈碧色,一圈圈夔文时隐时现。 轻灵的琴音萦绕耳边,分明是轻灵的乐声,然而不知为何,入耳却只能察觉到丝丝杀意,让人无暇分辨琴艺高低。 “谢长老!” 玄苍门里的其他人陆陆续续聚集到了谢千钧的长老院附近。 南宿将阵猴儿和黄鼠狼……不,现在应该称呼他黄清闻才对,塞进了长老院后,就站定在一侧,和谢千钧以及阿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妨碍对方,又可以在第一时间助攻。 宁寻和阿蓼也是如此,只不过此时两人都化成了原形,一般而言,对于妖修来说,化成原形后会更加好施展。 最后过来的是云林和宗陌,见诸人都聚在此处,云林稍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心就提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那黒沉的阴云已经压得很低,目测最多也就是两层楼的高度,而且那阴云还在不停地压低。 谢千钧此时也有些焦躁。 因为他找不到具体可以攻击的目标。 现在的情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儿,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无法找到目标。 因为剑三系统的原因,整个玄苍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然而,现在除了己方之人以外,他居然找不到敌方! 这太诡异了。 他虽然穿越过来后就自带系统,然而,他自己也很清楚,系统并不是万能的,他曾经试图用杀怪的额方式升级,然而不管他在极意秘境中杀掉多少怪物,他始终卡在九十五级的那个坎儿上,无法前进。 或许,当他找到方法突破这个禁锢的时候,就是他的另一种重生。 不过现在,谢千钧克制着心里的焦躁,时刻警惕着周围。 云层越压越低,眼看着,已经仅仅有一层楼那么高了,此时在众人的眼中,仿佛伸出手就能触摸到云层一般。 “糟了!”阿壤突然间惊叫出声,“哥哥,那一盆嗜血藤被我忘在了后院!” 因为阿壤最近几乎是全身心地投注到了那一株嗜血藤上,所以那一株嗜血藤这段时间已经长出来了第四片叶子。 谢千钧蹙眉,右手在琴弦上弹拨几下,几个群公告技能就被他扔了出去,没入了阴云之中。 然而,没有任何的动静,就仿佛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谢千钧彻底阴沉了脸色。 他眯起眼睛,在发现自己无法锁定目标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某种某种不可挽回的地步,或许他自己的某个秘密,就要彻底暴露在玄苍门众人的眼前了。 而现在,或许就到了那个时候。 “去后院。”谢千钧沉声道。 在场诸人虽然不太明白为何此时要去后院,但谢千钧作为整个玄苍门战力最高的人,大家仍旧本能地选择了服从。 阿壤抱起了那一盆嗜血藤,摸了摸它的叶子,“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毕竟这是唯一一盆让他折戟沉沙的植物呢! 谢千钧看着几乎要的压到众人头顶的黑云,道,“我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不要反抗。” 南宿自愿成为谢千钧和阿壤的仆从百年,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其他的妖兽也是如此,唯一的意外是宗陌,谢千钧说完后,他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警惕,同时握紧了云林的手。 谢千钧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将所有人都拉进帮会领地,骤然间,异变突生。 “阿壤!” 眸光里,谢千钧只能看见一直扯着自己袖子的阿壤突然间被他抱在怀里的嗜血藤缠绕、裹紧,变成了一枚绿色的蚕蛹。 因为阿壤出事,谢千钧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幸运的是,从最开始,他就将玄苍门里的人都拉入了队伍之中,而在系统设定中,队内成员的攻击,对于队员无效。 也是因此,谢千钧几乎是用出了自己此时的雷霆一击。 然而,攻击过后,那嗜血藤却仍旧完好无损。 唯有异火才能对嗜血藤造成损伤。 谢千钧想起之前阿壤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中怒火更甚。 他手指连动,琴音急转,极致的怒火中,他居然强行将先前正在调息中的清歌绝影使了出来。 虽然察觉到了挣脱,但此时的谢千钧却无意领会,他又强行将其他几个攻击效果高的技能全都爆发了出来,而有了之前的突破,谢千钧再度爆发的时候容易了很多,所谓的调息时间几乎全部消失。 然而此时,诡异的事情再度出现。 先前那嗜血藤只是将阿壤全部包裹,然而被阿壤托在手里的白骨花盆却暴露在外面。 就在谢千钧近乎发疯,阴云沾染到嗜血藤的那一瞬间,构成花盆的白骨突然间崩解,重新组合,构成了一条白骨长鞭。 那长鞭无风自动,对准了那层叠的阴云就狠狠抽去。 那阴云似乎有所察觉,想要后退,然而此时却挣脱不得。 阴云先前和嗜血藤接触的地方,仿佛变成了船锚,将阴云牢牢地束缚在了原地,结结实实地承受那一鞭,而被那白骨鞭子鞭打过后的地方,阴云迅速消散,很快,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整整九鞭过去,阴云已经消散大半,只有还被嗜血藤束缚住的那一小片。 莫名的,谢千钧觉得那一条白骨鞭在犹豫。 然而,即便是犹豫,也只是一瞬,下一瞬,白骨鞭对准了那最后一小片阴云,狠辣的鞭打了下去。 经过了最初阶段的不理智之后,谢千钧虽然不曾再动手,但一直紧紧地盯着阿壤的血量。 也是发现了阿壤仍旧安然无恙的这个事实之后,谢千钧才不再擅动。 阴云彻底消散后,那嗜血藤和白骨鞭也渐渐变成了原先的模样,只不过,嗜血藤刚刚长出来的第四片叶子不见了。 “阿壤!”谢千钧猛地冲上前,立刻将那一盆嗜血藤远远扔了出去,不过他扔的时候用了巧劲儿,那花盆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从某种程度上将,那花盆和嗜血藤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 只是那阴云到底是从何而来,玄苍门众人仍旧茫然。 “哥哥,我没事。”阿壤乖巧地窝在谢千钧的怀里,还伸出手拍了拍谢千钧的脊背,温柔地安抚着。 大概是因为心里实在是惶恐,谢千钧抱着阿壤的时候十分用力,阿壤甚至都觉得自己要被捏碎了,可他仍旧一声不吭,甚至连声音里都不带一丝痛楚,他不想再让谢千钧担心了。 南宿一把捏住了想要开口的黄鼠狼和阵猴儿,向云林示意后就带着这两只妖兽离开了。 宁寻也很识趣,他还要去看看丹堂里的那些灵植。 而宗陌的视线在那一盆嗜血藤上转了几圈儿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看着阿壤的目光顿时就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 *** “我很害怕。”等其他闲杂人等都离开之后, 谢千钧开口,声音沙哑。 “哥哥不怕,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 阿壤努力踮起脚,试图将谢千钧整个人都抱进怀里,然而可惜的是,他整个人比谢千钧小了一圈儿,试图将对方整个抱住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 不过,阿壤并不气馁,他不是还有腿么? 将双腿也缠上去,阿壤觉得自己也算是将对方整个都抱住了! 谢千钧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些懊悔刚才说的话,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水说不定还能利用法术收回来,但是话除非给对方洗掉记忆,不然的话,是肯定收不回去的。 最终,谢千钧沙哑着声音夸赞道,“阿壤也长大了,知道保护哥哥了。” “才不是!”阿壤突然间反驳,“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哥哥的!” 阿壤说话一向直白,而就是这种直白,最是惹人心疼,也最是能触及人内心的柔软。 谢千钧被阿壤一席话说的心里熨帖极了,而熨帖之后就是自责。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谢千钧的心里十分歉疚,虽然那嗜血藤确实保护了阿壤,但万一那嗜血藤是不怀好意呢? 经此一事,谢千钧在内心暗暗下了决定,以后再遇上这种危险的境地,别人另说,得先把阿壤给扔进帮会领地中去! 除非自己身死,不然无人能够伤害道阿壤。 “我不要!要哥哥和我一起去!”阿壤执拗地很,“哥哥要是不和我一起去的话,我就……我就……我就哭给你看!” 幼稚的威胁,让谢千钧此时只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他试图给阿壤解释,“只有你绝对安全了,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对敌,你也不想我在对敌的时候因为分心而……” 谢千钧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壤给捂住了嘴,“呸呸呸!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能说!” 谢千钧不由得失笑,“那阿壤可是同意了我刚才的提议?” 阿壤瘪着嘴,“同意了。” 说完,阿壤又怏怏地搂住了谢千钧的脖子蹭了蹭,“我好没用啊……” “说什么呢!”谢千钧拍了拍阿壤的屁股,斥责道,“阿壤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自暴自弃了?” “可是我打架好废的。”阿壤的声音里满是失落,“之前在极意秘境里就是如此,如果不是哥哥救了我,收留我,教我说话,我说不定早就被人卖掉了。再就是现在,我就只能眼睁地看着……” “阿壤说这话,是要伤我的心吗?”谢千钧突然道。 “哎?”阿壤懵了,回过神儿来后,立刻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误会!” “阿壤不擅长战斗,我自然要护你平安,可我没有做到,是我的失责。让阿壤有安全感,我也没有做到,更是失责。” “才没有!在你身边我一直很安心啊!”阿壤不想听谢千钧接着说下去,干脆双手齐上,捂住了谢千钧的嘴。 “我知道,有得必有失,我是息壤,可生万物,这是我的长处。可相应的,我的实力大概是永远也无法登顶。”阿壤叹气,“可是,知道归知道,我也不想成为你的弱点啊。” “如果你成为了我的弱点,那只能说明我还不够强。”谢千钧握住了阿壤的手,“龙之逆鳞,触者杀之。” 谢千钧抵上了阿壤的额,两人的鼻尖儿近乎触在一起,他沉声道,“你就是我的逆鳞。” 阿壤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仿佛一把小刷子,某一个瞬间,谢千钧甚至觉得这把小刷子刷到了自己的心里。 “唔,哥哥,你的意思是,你是龙?” 谢千钧:…… “逗你的。”阿壤赶紧解释,“嗯,听到哥哥这样说,我很开心。” 片刻后,他又重复了好几遍,“很开心,很开心。” 就在两人沉浸在某种很奇妙的氛围中的时候,一道略有些很尴尬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存。 “咳,还不曾谢过两位救命之恩。” ??? 这人谁? 怎么一点儿眼色都没有的? 第30章 “那阴云,似乎有腐蚀的效果。”确认危险彻底解除之后,云林和宗陌回到了两人的住处。只不过,曾经被阴云笼罩过的二楼,在他们踏上的那一个瞬间化为齑粉。 如果不是云林和宗陌的反应够快,说不定现在都灰头土脸地掉下楼了。 云林有些可惜,“又要重建了。” 他们玄苍门也是多灾多难了。从迁移宗门之后,玄苍门这已经是第三次重建了。 宗陌和云林暂时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宗陌开口,“师兄。” “嗯?陌儿有何事?”云林正在默默计算再一次重建宗门需要花费的灵石,越计算越是心疼,被宗陌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儿来。 “师兄对于壤公子的身份可有什么猜测?” “谢长老的……”云林犹豫了一会儿后,左右看了看,这才悄悄地道,“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谢长老未来的道侣。” 宗陌:……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啊! 没办法,宗陌最后只能是开门见山。“师兄可否想过,他不是人族修士?”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云林疑惑了,“阿壤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什么奇怪的举动。” 一般而言,妖修在化为人形之初,都会有一些习惯性的举动,不过,如果在人类世界生活得久了,将那些动物相关的习性改掉,除非修为高深到了一定的境界,不然的话,很少会有人能够认出妖修的原形。 而如果妖修吃下了清隐丹后,除非是散仙,不然无人能够看出他们的原形。 宗陌垂下了眼眸,淡淡地道,“师兄可还记得壤公子用混沌金莲莲子做成的莲子羹?” 云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表情痛苦至极,“陌儿,你别说了!我的心好痛!” 只要一想到那顿饭用的都是什么,云林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虽然阿壤一点儿都不心疼,但是他心疼啊!那些灵植他都恨不得供起来! 宗陌淡定地看着自家师兄的表演。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配合几下,现在么—— 不知宗陌想起了什么,原本淡然无波的脸上突然间露出了一抹笑容,仿佛是冬日的的阳光,照射到人身上的时候,柔柔的,很舒服。 云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宗陌,突然开口道,“陌儿,你应该多笑笑的。” “为何?” “唔——”云林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宗陌的眼里带着一丝期待,然而,云林一开口,就把宗陌的期待给敲得碎碎的。 “我家陌儿如此俊朗,若是多笑一笑,不知道要吸引多少女修的目光呢!” 宗陌立刻就把脸上的笑容给收了回去。他就知道! 云林却伸出手指,分别戳在了宗陌的嘴边,往上一挑,硬是将宗陌的嘴角挑起来一个笑容,“多笑笑嘛!” 宗陌:…… 有点儿心累。 心累过后,宗陌却还是要给他结实,“混沌金莲长于九天息壤之上,所以我怀疑……” “阿壤那里还有另外的息壤?!” 宗陌:…… 好想撬开自家师兄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浆糊!他都说的这么直白了! 见宗陌面色有异,云林也正了正神色,“陌儿,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此事干系太大,你知我知即可。” “嗯。”宗陌点了点头,继而状似无意地道,“师兄可寻个机会提醒他一声。” 也算是,与对方结个善 缘。 万一日后出了什么事,也好多一条退路。 *** 长老院 “谁在说话?!”阿壤抱着谢千钧的手臂立刻收紧,警惕了起来。 下一瞬,一个浅青色儒衫的男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个男人的身形很是淡薄,他们甚至能够透过男人的身体看见他背后的花草。 “你是谁?”谢千钧沉声道。 “在下殷时远。”青衣男子拱手一礼。 阿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是那一株嗜血藤。”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青衣男子颔首,“此前,殷某被人重创,打为原型,还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幸而,在下早在道侣处留下了一枚种子,这才侥幸重修。” “道侣?”阿壤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但是莫名的,他就能察觉到,这个词语很重要。 “不错。”然而,这个叫做殷时远的男人显然误会了阿壤的意思,他以为阿壤在问他自己的道侣是谁,于是伸手指了指那个白骨花盆,“这便是在下的道侣。” 谢千钧:……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真·白骨精? 想不到啊,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却这么重口。 “那刚才的那一条白骨鞭?”阿壤忙问。 “那便是在下的道侣所化。”犹豫了一会儿后,殷时远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那阴云其实对诸位无害。” “哦?”谢千钧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枚石子,“嗖”地一下打上了刚才被阴云包裹住的屋檐,下一瞬,所有和阴云接触过的建筑部分全都化成了齑粉。 谢千钧扭头看着殷时远,挑眉,意思很明显,这也叫无害? 殷时远的笑容有些尴尬。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搞明白,分明以前也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哼!”突然,一声冷哼在众人的耳边响起,“那些缠绕其上的灵植可曾有损坏?不过是一堆毫无灵气的木头,废了便废了。” “阿琛!”殷时远斥责一声,“不得无礼!” 那人却没有再回应他,下一瞬,构成花盆的白骨一根根飞起,迅速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体骨架,眼窝里两团幽蓝色的火焰,下颌骨一张一合,颇有些阴冷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在下傅霄琛,多谢这位小道友的救命之恩。” 阿壤眨了眨眼,似乎是还没有回过神儿来,“我什么时候救了你们?” 殷时远的话里带了一丝笑意,“若非小道友这段时间的帮忙,我怕是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清醒过来。” 傅霄琛与他是举行了仪式的道侣,他的魂魄一旦清醒,傅霄琛自然而然也就醒了过来。 “那阴云,”说到这里的时候,殷时远有些尴尬,“倒确实是和我们有那么一些关系。” 谢千钧眯起了眼睛,“看来,那阴云确实是你们招过来的了。” 傅霄琛正欲开口,但是被殷时远堵住了嘴,他实在是担心,要真的放任阿琛开口,他们怕是要被对方给当场打死了! “阿琛他,”殷时远慢慢地道,“其实是魔修。而那阴云,是他的心魔劫。” 魔修? 谢千钧在心中设想了各种身份,但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这人居然会是魔修! *** 修仙界修行者的划分有很多种,比如人修,妖修,鬼修,佛修等等,但其中,魔修却可以说是其他修士的“公敌”。 魔修所修炼的 功法大都十分残忍,或喜欢抽取其他修士的魂魄折磨祭炼,或喜欢饮血吸髓……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因而,一旦遇上魔修,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可眼前这个人却说他的道侣是魔修? 谢千钧的手指已经按在了琴弦上,正欲弹拨的瞬间,殷时远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停下了动作。 “阿琛虽然修行魔门功法,但死在他手下之人皆是大奸大恶之徒。” “哦?”谢千钧抬眸,“你这般说,可有证据?” 却不想,殷时远斩钉截铁地道,“有。” “莫非是让我来搜魂?”谢千钧挑眉,指着傅霄琛道,“你就不怕搜魂之后,他变成痴儿?” “不,是用一种丹药,真言丹。”殷时远指了指长老院中长得“张牙舞爪”的各种灵植,“我看炼制真言丹所需要的灵植此处都有,若是两位准许,我可以炼制真言丹让阿琛吃下,两位再询问一番他是否杀过无辜之人,一切便都可以水落石出了。” 真言丹? 谢千钧眯起眼睛思索了一番后,发现确实有这样一种丹药,只不过…… “这真言丹只对化神期以下的修士有用。”谢千钧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却不想,殷时远苦笑一声,“想来,通玄玉简已经到了两位的手中了。”他方才虽不是刻意隐瞒,但也是他考虑不周了。 “原来,那叫做通玄玉简么?”谢千钧恍然。 “不错,那通玄玉简乃是远古时期一位炼丹师所制,然而,那位炼丹师却不曾留下名姓,殷某猜测,那位炼丹师的名字就是通玄。不过,可惜的是,我拿到那一枚玉简的时候,那玉简就只能用两次了。” 只能用两次? 谢千钧看着阿壤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古怪,殷时远用过一次后,那枚玉简显然还只能用一次,但是在阿壤的手里,他硬生生把那最后一次用出来了两次的效果,这……这不就是真·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么? 虽然阿壤对自己一定不会藏私,显然还是直接用玉简“灌输”更加方便快捷。 “阿壤果然小福星。”谢千钧亲了亲阿壤的额头,夸赞道。 阿壤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哥哥你可以再亲一次。” 谢千钧自然不会拒绝,这次亲在了阿壤的脸颊上。 殷时远看着那旁若无人的两人,默然无语。 *** 翌日 殷时远看着谢千钧拿出来的真言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在最开始谢千钧拒绝了自己帮忙炼制真言丹的时候,殷时远只以为他们是信不过自己,不过现在…… 殷时远及时调整了自己之前一些想当然的看法,这两人的潜力,比自己预想的要高太多了。 将那枚真言丹细细地检查过后,殷时远将其递给了傅霄琛。 傅霄琛接过后就直接扔进了自己的嘴里,“有话快问。” 这真言丹的效果,只有一个时辰。 话刚说完,他就被殷时远瞪了一眼。 谢千钧之前和他们约法三章,绝对不会问其他无关的**问题。 前面几个问题都很顺利。 问到最后,谢千钧心中一动,“你如何确保,自己以后也不会滥杀无辜?” 傅霄琛回答地十分迅速,“我曾以阿远立誓。若是我违背誓言,阿远便会承受雷劫之看,我如何舍得。” 谢千钧:…… 总觉得自己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 谢千钧:一脚踢翻这碗陈年狗粮,并身体力行地喂了回去! 第31章 确认对方暂时无害后,谢千钧便开始琢磨着如何“压榨”这两人了。 没有只让自家阿壤出力的道理。 “这……”殷时远犹豫了一下,“小道友的意思是?” “不如,你们来做个客卿长老?”谢千钧拿出了之前云林的说辞。 说实在的,反正玄苍门的妖修已经够多了,注定要和其他的正统宗门背道而驰,所以再多一株嗜血藤和只杀奸邪之辈的魔修,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就是……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 *** 晚上,入睡之前,谢千钧豁然间做起,“我想明白了!” 阿壤被谢千钧吓了一跳,揉着眼睛问,“哥哥,你明白什么了?” “我们玄苍门。” “嗯。” “净是各种长老了,真正的弟子有几个?” 阿壤打了个哈欠,开始掰手指,“宗陌,阵猴儿算是一个,黄鼠狼清闻也是一个,然后……南宿算是半个?” 数到南宿后,阿壤也顿住了,“好像,不太妙啊。” 算上殷时远和傅霄琛,他们玄苍门现在一共又十一人,而真正需要教导的弟子,才……三个? 阿壤和谢千钧面面相觑许久。 “那现在怎么办?”阿壤为难道。 叹了一口气,谢千钧道,“明日,我寻云林说一下此事。” *** 翌日 谢千钧刚开门,恰好和云林撞了个正着。 “谢长老。”云林拱手一礼,“云林有事请教。” “正好,我也有事寻你。”谢千钧干脆将人请了进来,“阿壤,上茶。” “好!” 因为阴云的破坏,几人还是坐在院内议事。 谢千钧将自己昨日所想起的事情说了出来,而云林对此却只能苦笑,“谢长老多言,我也曾想过,只是而今,除了那几个误打误撞入我门派的几人意外,玄苍门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吸引弟子前来的底蕴。” 没功法,没大能,一穷二白。这样的宗门,但凡是有点儿见识的修士都不会愿意入门。 此事之前也曾探讨过,然而,到如今仍旧是无解之局。 纵使玄苍门有谢千钧和阿壤,可对于修士而言,他们更加看中的还是自身能力的提升。 再者说,万一门下的弟子出门历练,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弟子,万一和别人起了冲突,被人杀了也无处说理。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谢千钧突然道。 “有何处不对?” “正是因为宗门小,弟子少,所以弟子出现了危险,才会有人第一时间赶过去救人,那些大宗门,怕是只有核心弟子,抑或是嫡传弟子才有这样的待遇吧?”谢千钧道。 云林怔了怔,似乎,确实是这样啊。 谢千钧敲了敲桌子,“我有两个想法,其一,我们走‘精品’路线,顺其自然,只收和自己有缘的弟子,倾尽全力培养;其二,大量收妖修,反正我手里有清隐丹,不吃白不吃。” 云林:…… 他试探性地问道,“为何,不能双线并行呢?” 谢千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样,“我也是如此想的。” 还不等云林高兴,谢千钧又道,“昨日太晚了,我有一事还不曾告知于你。” “何事?” “我又 给玄苍门寻了两位长老。” 云林下意识地道,“为何不是两位弟子?” 谢千钧看了云林一眼,幽幽地道,“你知道弟子到底有多难招吗?” 云林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忙转移话题道,“不知,是哪来两位长老?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喏,就那里。” 顺着谢千钧指出地方向看过去,云林疑惑了,“那里不曾有人啊?” “那一株嗜血藤,唤做殷时远,虽然是妖,但却是个修佛的;那个白骨花盆,名唤傅霄琛,是个只杀奸邪之徒的魔修。” 云林懵了。 我们玄苍门这是怎么了? 怎么收进来的都是些古古怪怪的修士? *** “这……”惊讶过后,云林就蹙起了眉,“倒不是我有偏见,谢长老可能确认这二人说的皆是实话?” 谢千钧点头,“嗯,确实是实话。” 真言丹虽然只对化神期以下的修士起作用,但如果某位大能,因为某些原因,实力跌到了化神期以下,那真言丹还是能对他们起作用的。 嗯,被怀疑,谢千钧说的就是那倆。 他看了一眼剑三系统里的近聊频道,殷时远和傅霄琛聊得正嗨。 大概是以为没人能听见他们之间的交流,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了。 虽然时不时地就会被喂一脸狗粮,偶尔还会有一些不和谐的东西出现,但正是他们这种不设防的交流,反而让谢千钧确认了这两人的真正想法。 他们确实暂时对玄苍门无害。 *** 而对于云林而言,既然谢千钧这般说了,那他自然也就信了。 “其实我此次过来,是想提醒谢长老一件事情,有关壤公子的。”云林说完,看着谢千钧那恍然的模样,不由在心里思忖,莫非,对方已经猜出了自己的意思? “此时,宁寻也提醒过我,我以后会注意。”谢千钧和云林对视一眼,状似不经意地提到,“先前的那一小块息壤,我埋进后院了,日后你们若是需要灵植,可以直接开口。” 云林没有拒绝谢千钧的好意,“那云林便先谢过谢长老了。” 他们虽然不会用“嗑丹药”来提升实力,但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受伤,不会中毒,抑或是中某种邪术,所以,谢千钧的这个提议,他根本拒绝不了。 *** “除了弟子稀少以外,玄苍门还有一个大问题。” 云林正襟危坐,“还请谢长老赐教。” “分工不明。”谢千钧看着云林,“一个宗门的运转,少不得各个……”谢千钧犹豫了一下,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干脆用他习惯的了,“部门之间的配合,而现在,玄苍门的分工实在是很混乱。” 云林苦笑一声,“先谢过谢长老的提醒,只是,以前玄苍门只有我和陌儿两人,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包办,所以……” 他已经习惯了事必躬亲了。 “我明白,但,此事必须改。”谢千钧斩钉截铁地道,“不然等以后人多了,你还是如此,可还有时间修炼。” 云林沉默了一会儿,“那谢长老以为,该如何划分才好?” 谢千钧笑了,“所以,我才想与掌门商议啊。” 云林:…… “玄苍门鼎盛时期是如何做的?”终于,谢千钧认输了,“可以以此为模板划分一下。” “在遇上谢长老之前,玄苍门已经一脉单传几百年了。” 谢千钧:…… *** 无法,最终,谢千钧将玄苍门的所有人都唤了过来,群策群力之下,总算是搞出来一个简单点儿的划分。 掌门自然是云林,谢千钧对此可没有兴趣。 而作为掌门的师弟,宗陌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长老。 谢千钧也是长老,不过隶属于太上长老,既,实力高于掌门却不愿沾染宗门俗物之人。 阿壤与谢千钧一般,他毕竟是特例。此外,谢千钧还特意强调过,以后称呼他为小谢长老,好避免再度被人怀疑是息壤,就现在知道的人谢千钧都嫌多。 殷时远和傅霄琛是客卿长老,挂靠而已,不过因为他们还指望着阿壤帮忙,所以这待遇,咳咳…… 宁寻是丹堂执事,阿蓼为副。 南宿为刑堂执事。 而阵猴儿和黄鼠狼黄清闻,作为弟子,住在弟子院。 一番调整之后,谢千钧忍不住眼前一黑,很好,正式的玄苍门弟子,现在就剩俩了。 其余九人,按照一周时间计算,一人一天教导这俩小弟子,都还会多出来两个人呢! 典型的僧少粥多。 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咋地,招收弟子这事儿,刻不容缓! 第32章 初阳从天际缓缓升起,给深林覆盖上了一层浅色光晕。 流水潺潺,鸟鸣啾啾,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然而,一阵“扑簌簌”的声音响起,一群白鸟被惊起,打着旋儿往天空中飞去,一边飞还一边凄厉地鸣叫。 在郁郁葱葱的高木遮掩之下,一场隐秘的刺杀正在进行。 数百黑衣人手持利刃,正前赴后继地往中间那个血人的身上扑过去。 血人长剑飞舞,一招一式看着古板笨拙,却总是巧而又巧地挡下敌人的攻势。 他已经与对方鏖战许久,然而不知为何,敌人却仿佛是无穷无尽一般,杀了一批,还有一批。 利刃划过黑衣人的咽喉,这一批杀手再次全灭。 然而,此时的血人却也几乎是强弩之末。 他反手一剑,将一直藏在暗处,此时准备摘桃子的黑衣人刺死,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长剑插′入厚厚的落叶中,剑身上粘稠的血液缓缓滑落。 他一动不动,看着像是睡着了,然而—— “谁!”血人微微侧头,冷喝一声。 出乎他意料的是,从树后走出来的却是一个少年。 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身白色长衫,纤尘不染。 踩在落叶上的鞋子沾染了一抹血色,让人看了只觉得十分刺目。 在少年的身后,是一个比他几乎高了半个头的男人,一袭青--衫,怀中抱着一把镶金嵌玉的琴。 *** 谢千钧实在是想不到,自己陪着阿壤出来寻找可以收作弟子的妖兽,居然还能遇上一场刺杀。 而被刺杀的人,谢千钧也认识,正是于砚丛。 “许久不见。”谢千钧微微颔首道。 那个血人强撑着站起身,挺直脊背,行礼道,“让谢仙长见笑了。” “不见笑,一点儿也不见笑。”谢千钧侧头,似乎是在倾听着什么。 继而他右手手指曲起,双眸微阖。 素手摘星陨,云畔雪生歌。 相知功法,徵。 一阵清雅的琴音响起,青色琴影闪烁,竹叶飞舞,缓缓地落到了于砚丛的身上。转瞬间,之前奔逃过程中所受的伤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愈合。 接下来,琴音骤变。 颐气动坤,惊霄回鸾。 一指回鸾。 这一个技能可有效解除友方身上的不利效果。 于砚丛此时的状况,可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他还中了毒,是一种慢性`毒′药,正在缓慢地随着血液循环至全身。 只片刻的功夫,于砚丛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瞬间的震惊,但很快他就蹙起了眉,他能感觉到,那迅速逼近的危险。 “谢仙长。”于砚丛想自己将后面的追兵引开,却被谢千钧截断了话语。 “无妨。”谢千钧将阿壤往自己的身后一塞,继而对着于砚丛轻轻颔首,“看着。” 强行切换为莫问功法,谢千钧嘴角勾起。 *** 于砚丛本想上前帮忙,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若自己真的卷入了战局,怕是只有帮倒忙的本事。 青影生辉,谢千钧在江月逐天的范围内辗转腾挪,时不时的还有被他操控的黑影发起攻击。 虽然他现在的群攻技能仍旧有人数限制,但是架不住他的伤害高,用一枪一个小朋……黑衣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 等这一批黑衣人彻底清理干净后,谢千钧打量了于砚丛一眼,突然伸手,虚虚一抓,继而一只近乎透明的蛊虫被他抓了出来。 看着谢千钧手心的蛊虫,于砚丛脸色骤变,他曾经猜测过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那一群黑衣人,但对方追得太紧,他也只能是草草检查一番,但却没有发现异常,此时看来,只能说是他自己的功力不够。 谢千钧看着那透明蛊虫,嗤笑一声,顺手就给碾死了。 “随我来。” 于砚丛犹豫了一瞬,想到刚才的战斗,乖乖地跟了上去。 阿壤倒是乖觉,那蛊虫一被碾死,他就扑了过去,开始往谢千钧的嘴里塞丹药。 唔,虽然哥哥没有受伤,但是灵力消耗的可不少。 *** 于砚丛跟在谢千钧的身后,看着对方带着阿壤,仿佛闲庭信步一般在空中漫步,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再往前走了大约一刻钟之后,几人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山门,而进入山门后,于砚丛看着那断壁残垣的模样,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不用担心,没有敌袭。”谢千钧也有些尴尬,他忘记这茬了,“只不过是在重建罢了。” 重建? 于砚丛秉承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想法,默默地将自己心里的那几个问题全都咽了下去。 殊不知,此时的谢千钧也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如果于砚丛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话,他们玄苍门的面子大概要被他们给丢光了。 事实上,谢千钧和阿壤此次出门也是有任务的,一一排查宗门附近的妖兽,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对方自投罗网,硬性指标,七日必须带回来一个。 而今天,正是第七天。 谢千钧此时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他真的带回人来了,于砚丛这么大的一个大活人可不能当做是看不见! 至于对方肯不肯入门,这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他们是文明人,绝对不强迫。 “谢长老。”阿蓼冲着他们微微点头。 “辛苦阿蓼了。”谢千钧看着无数蝴蝶蜂拥而至,将一块巨石团团围绕,下一瞬,巨石缓慢升空,稳稳地落在了指定的位置。 其余几处也是如此,宁寻干脆召唤来一群狐狸,其他还有猴子,黄鼠狼等等。 各种各样的灵兽都在玄苍门内部干的热火朝天。 *** 在原先的木质宫殿被阴云腐蚀后,重建的时候,众人选材的时候更加慎重,所用的木材全部都取自灵植。 阿壤直接将重建的木材给包圆了,拍着胸膛说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石料,阿壤也是尽力给出了采石的地点。 而新的玄苍门,整体呈八卦状,最中心是一座大殿,而其余八面则便是掌门院、长老院、弟子院、刑堂、丹堂、藏书楼等。 日后若是玄苍门需要扩建,那么现在的范围便可以划分为内门,扩建的为外门。再扩建的话,那么最中心的便是核心区域,中间为内门,最外是外门。 不过么……现在想这些实在是有些早。 等宗门内的弟子超过十人之后再想这些。 *** 谢千钧带着于砚丛进了最中间的大殿内,这大殿的名字虽然暂时还没有定好,但这已经是整个玄苍门内最完整的建筑了。 实不相瞒。 重建完成之前,他们这些玄苍门之人晚上是集体在这座大殿里打坐代替睡觉的。 以为这样就最惨了吗? 不,遥想大殿还未建好的时候,他们虽然是在大殿内打坐,却和以天为被地为席没啥区别,因为那时候的大殿没有顶。 *** 在于砚丛开口询问之前,谢千钧先发制人,直接问对方到底是招惹了何方人物,不给对方询问现状的机会。 于砚丛苦笑一声,“只不过是救了几个妖修罢了。” 救了妖修? 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一眼,继而阿壤开口道,“你居然会救妖修?” “为何不能救?”于砚丛下意识地反问。 阿壤托着下巴,“因为很多人都觉得妖修包藏祸心呀!” 这还是那一株嗜血藤告诉他的,当初殷时远和傅霄琛落到那种地步,除了实力不如别人以外,这种人族修士隐约的排斥也起了极大的催化作用。 听闻此言,于砚丛正色道,“人有善恶之分,妖修也是如此,除非对方曾经做过大恶之事,不然在于某的眼中,人修和妖修,都是一样的。” “你倒是看的清楚。”谢千钧对此人的评价再度上升。 不过…… 想起此人的背景,父亲为太虚仙宗太上长老,母亲是万剑仙宗的慧剑仙子。 按理来说,这样有大来历的人,身上怎么说都应该带着一些保命的法宝才是。 可方才自己与阿壤撞见对方的时候,他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过,这个疑惑只在谢千钧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儿就被他强行压了下来。 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倒是于砚丛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另外一个消息更加让谢千钧在意。 “你是在何处救出的那些妖修?” 谢千钧不觉得他们玄苍门能够留下这个人,不过,那些还不曾被救出来的妖兽就不一样了。 说不定可以收进宗门做弟子。 谢千钧也不贪心,有那么两三个就足够了。 毕竟他们玄苍门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那种包藏祸心的人,收进来完全就是自找麻烦。 “隗友山,小祁门。”于砚丛道。 小祁门? 谢千钧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哪里听见过这个名字,细细思索过后,他慢慢地道,“就是那个以御兽为傲的宗门?” 在上一次宗门大比中,小祁门位列十一。 三宗十九门,只有上三宗岿然不动,其后的十九门百年一次大比,根据比斗的结果进行排位。 一般而言,前五门很少会发生变动,而从第六到第十,竞争十分激烈,鲜少会固定不动,往往是这个百年你压我一头,下个百年我压你一头。 而第十和第十一也是一个分水岭。 小祁门已经连续几百年的时间都是第十一了,而下一次百年,他们试图挣到第十! 不过,距离下一次百年争锋还有近乎二十年的时间,说急也不急,说不急吧,对于修士而言,二十年,也不过是闭一个长关的时间。 *** “大概是为此,小祁门,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御兽了。”于砚丛语气沉凝,其间隐隐有压抑着的怒火。 “他们挑选有天赋的灵兽,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居然给他们开启了灵智,继而驱使妖兽战斗。”于砚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和缓,“更有甚者,让妖修化形,驱使妖修。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做的,那些妖修居然也对他们言听计从,丝毫不懂得反抗。” 若说驱使妖兽战斗,于砚丛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那么驱使妖 修,他就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于他而言,既然修成了人身,那妖修与人修也并无不同,将来飞升成仙,难不成仙人也要分出来一个三六九等? 故而,在发现那小祁门弟子要对御使的妖修行不轨之事的时候,于砚丛再也克制不住,出手将其劫下,却不想,那人的身份似乎很高,于砚丛还不曾想好如何安置那一位妖修,就被寻上,继而便是无休止的追杀。 幸而,他遇上了谢千钧与阿壤。 只不过…… “我遇见你时,你的身边似乎并无他人。”谢千钧肯定地道。 于砚丛点头,“不错,我将她安置在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身上的一些保命之物也留给了她。” 谢千钧恍然,难怪于砚丛的身上不曾有什么保命之物。 “你就不担心他被小祁门的人发现?”谢千钧蹙眉道。 于砚丛笑了笑,“那是父亲留给我的隐匿符,除非实力高于他,不然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谢千钧在心里艳羡了一下,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实力应当是大乘期或者是渡劫期,而区区一个被驱使的妖修,想来也惊动不了大乘期及其以上的修士。 而且,就一个小祁门,到底有没有大乘期的修士还不一定呢! *** 然而,被问及为何不立刻去找那妖修的时候,于砚丛笑的有些尴尬,“我……我……找……” “你方才说什么?”谢千钧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古怪。 “我,忘记了先前将人藏到哪里了。”于砚丛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 这话翻译一下。 于砚丛是个路痴。 谢千钧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自己在那个小秘境撞见对方的真相。 *** 于是,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下来。 谢千钧只觉得自己的心情经历了极度的大起大落。 原本以为梦寐以求的小弟子很可能就要到手了,然而,于砚丛是路痴。 原本以为自己说不定还能享受一把挑选徒弟的瘾头,然而,于砚丛是路痴。 原本以为……然而,于砚丛是路痴。 路痴,路痴,路痴。 这俩字在谢千钧的脑海里徘徊。 *** “哥哥。”阿壤扯了扯谢千钧的袖子,“如果距离不远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帮忙。” “怎么帮?”谢千钧突然间意识到,他家阿壤可是息壤啊,沟通土地、植物不在话下。 但是…… “会不会太累了?”谢千钧担心地道,说到底,在他的心里,无人能够比得上的阿壤。 若是阿壤会因此而受伤,那谢千钧必定会毫不犹疑地放弃。 “没关系,我知道分寸的~”阿壤举起手,认真保证道。 见谢千钧仍旧犹豫,阿壤眼睛转了转,干脆撒起娇来,“哥哥,你就让我试一试嘛!” 一边掐着嗓音说话,还一边摇着谢千钧的袖子。 谢千钧无奈极了,点了点阿壤的鼻子,“和谁学的?” 他可不曾教过阿壤这些。 阿壤立刻想也不想地卖队友,“跟着那一只阵猴儿学的,他想逃避惩罚时候就这样抱着南宿的胳膊晃,一边晃还一边吱吱叫。” 阿壤可会活学活用了,自动将那吱吱的叫声转化成了语言。 于是…… 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 缠着谢千钧答应了之后,阿壤立刻盘膝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覆盖在了地面上,等了一会儿后,他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谢千钧立刻紧张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于砚丛倒是想问结果,可是看着谢千钧那紧张的模样,最终将自己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阿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那个,我忘记问那人长什么样子了……” 谢千钧:…… 于砚丛:…… *** 于砚丛思索了一会儿后,“若只是描述,太模糊了,不如,我画一幅肖像如何?” “那自然好!”阿壤立刻道。 谢千钧却抿了抿唇,实在是,他对这修仙界的人物画不怎么抱有期望。 想想前世古代的那些肖像画吧,虽然分为写意和写实,但是在谢千钧的眼里,那写实的画法,其实也不怎么写实。 苦于此时没有笔墨纸砚,谢千钧就在自己的背包里翻了翻,把做美人图任务的画纸和毛笔取了出来。 于砚丛也不讲究,没有桌椅,就干脆将画纸摊在了地上,飞速绘画了起来。 随着画卷上人物的成型,谢千钧面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莫测。 他忽然间明白了之前于砚丛说,那小祁门弟子欲行不轨之事究竟是何意了。 不外乎是交′媾之事罢了。 因为画面上的那个女子很美。 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居然能够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 绘完后,阿壤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沟通这附近的各种植物和灵植。 他虽然不是修行木属性功法的修士,然而,作为息壤,他可以说是所有植物或者是灵植的大地母……父亲。 和植物的沟通也就更加顺畅。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青草微微摇晃,花瓣细微地抖动,树木上的绿叶也打着旋儿落了下来。 阿壤仿佛是拥有了无数的眼睛。 他看见了追着蝴蝶跑的小姑娘,看见了坐在树墩上正在狼吞虎咽的壮汉,也看见了弓着身子驾车的仆从,还有一对对的青年男女掩映在了高草间—— 而同样的,他也看见了无数的罪恶。 正抱着婴儿交给另一人的猥琐男人,拿着鞭子不停鞭打仆从的阴鸷少年,正在大开杀戒的魁梧修士,还有正将一根根细针刺入人体的天真少女—— 阿壤有些不太舒服。 他已经很久不曾直面罪恶了。 离开了极意秘境之后,他一直被谢千钧保护地很好。 那些仓换逃命,几乎命悬一线的滋味,也早被阿壤压在了心思深处。 他们好讨厌啊。 阿壤想着。 好想把他们全都埋了。 可是…… 如果真的这么干了,哥哥一定会很生气的。 想到谢千钧一生气,说不定就会不理自己,阿壤就有些不开心了。 因为他转念又想到,哥哥分明是自己的,那为什么要因为他人而对自己生气呢? 阿壤就从来都不会生哥哥的气啊。 这样一想,顿时就觉得好不公平。 有点点生气呢。 不过生气归生气,阿壤还是很听话的接着找人。 借助花草树木,阿壤飞快得辨认着自己所看到的人,然而直 到他的极限,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办? 阿壤想了想,突然间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原本是以自己为圆心,然后一圈圈儿地往外扩散,但却很快到达了极限。 他于是将那个圆圈压扁,压成了一条直线,然后以自己为圆心,旋转着那根直线再找了一遍。 如此,他能够搜寻的范围顿时就扩大了好几倍! 我可真是太聪明了!阿壤在心里美滋滋地想道,待会儿一定要告诉哥哥,说不定他还会再夸夸自己。 不过现在么,阿壤有些游移不定。 他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画上的人。 虽然很像,但是,他记得画像上的分明是一个女孩子啊。 而现在,这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难道是她失散多年的兄长或者是弟弟? 确认再没有其他相似的身影之后,阿壤将自己的思绪收了回来,将自己所看见的告知了谢千钧和于砚丛。 包括那一句失散多年的兄妹。 谢千钧:…… 他都要唱起来了! 倒是于砚丛思索了一会儿后,又问道,“小谢公子,她的身上可有一件挂饰?那挂饰是砚台的模样。” 阿壤想了想,肯定地点头,“有!是黑黑的玉,对么?” 于砚丛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喜意,“没错,肯定是她!” 至于对方为何换上了男装,于砚丛倒是也能理解。 以那个妖修的容貌,仍旧以女子的外貌外出行走,才是真的危险! “不知她此时正在何处?”于砚丛的语气颇有些着急。 阿壤指了指西南的方向,“就那里,大概有几百公里呢!” “她此时可否安全?” “应该挺安全的。” “那就好……那就好。”于砚丛喃喃,继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知,小谢公子可否帮忙画一张地图?” 虽然就算有了地图他也不一定能找到正确的路,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没有地图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又会误打误撞地跑去哪里…… 第33章 “小祁门?”云林狐疑地看了谢千钧一眼,似乎是想说点儿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嗯,他主要是担心谢千钧把借机将招收弟子这事儿给甩开,毕竟当初分工的时候,他们是靠着抽签才免除一劫……咳咳,不,是被分到建设宗门的任务。 谢千钧微微颔首,“若是此前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任由小祁门如此为所欲为。” 云林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 “谢长老。”云林站起身,对着谢千钧拱手一礼,“云林再次先行谢过。” 原本,谢千钧和阿壤身无挂碍,本可自在逍遥,是他当初的一句邀请,将两人绑到了玄苍门这艘行将淹没的船上。 对此,云林一直心有愧疚。 但是,愧疚归愧疚,出门招收弟子这事儿……云林觉得自己还是别掺和比较好。 先前玄苍门那唯一的弟子宗陌还是他出门历练的时候捡回来的。 捡到还是个婴儿的宗陌时,云林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修为也不过是刚刚辟谷。 大孩子带小孩子,磕磕绊绊十几年过去,曾经的白团子也变成了俊俏少年,可惜的是,越是长大,宗陌脸上的笑容越少。 虽然整个人都变得沉稳可靠,但看在云林的眼里,滋味却是复杂难言。 既喜,且忧。 ****** 为着玄苍门的发展,谢长老费尽心机,试图招揽有天赋的弟子,宗陌这段时日也不曾闲着,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出入几个名不见经传的的小秘境后,得到了几本功法,比起玄苍门一脉单传的《青霜诀》也不逞多让。 修士的天赋与灵根息息相关,按照天赋的高低。灵根的划分十分细致,分为九等,以九为尊。 不过,灵根的好坏只是影响日后修为的其中一环,功法的高低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依照划分,功法分为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黄级最低,天级最高。 天级功法极为稀少,据传三大宗门各有一部天级功法,只传当代最有天赋的弟子。 其下为地级功法,核心弟子才可修行,不过,因为地级功法较多,还可以让核心弟子挑拣一番。 内门弟子便只能修行玄级功法,而外门弟子……随手一册黄级功法就能打发了。 ****** 当然,这是三大宗门的底蕴,其他的小宗门,能有一侧玄级功法就要烧高香了好么,多得是连黄级功法都得不到的修士。 玄苍门好歹也是曾经的上三门之一,虽然后来没落了,但是功法底蕴还是有的,就比如云林和宗陌所修行的《青霜诀》,便是地级功法,传承了无数代。 对于修士而言,修行一门功法后,还可修行不同的武技。 换一种容易理解的说法,功法和内功相似,而武技就类似于外功。 就比如云林,修行《青霜诀》的同时,也修行剑术。宗陌也是如此,只不过两人修行的剑术道路不同。 而这,也可以说是大部分修士的常见套路。 ****** 宗陌带回来的功法,大部分都是玄级功法,甚至还有一套地级功法。 所以,为了增加弟子的拐回……不,招收率,云林挑拣着一部分能说的内容透露给了谢千钧。 殊不知,就他透露出来的那么点儿内容,谢千钧对自己心里的某个猜测就更加肯定。 一般而言,这种秘境一找一个准的,很大概率是对方重生了。 当然,在云林看来,宗陌的这种表现,完全可以用气运如虹来解释。 不过,谢千钧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彼此心照不宣是最好的。 ****** 然而,商定过后,南宿却站在了几人的面前,“我想一起去。” 谢千钧微微怔了一下,南宿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导阵猴儿和黄鼠狼黄清闻,努力让他们分别开启灵智和修成人身。 虽然说了愿意作为谢千钧和阿壤的仆从百年时间,然而南宿也乖觉地很,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完全就是谢千钧和阿壤之间的超级电灯泡,征得了谢千钧的同意后就把全部心力放到了门内的弟子上,现在又成为了刑堂执事。 “你……”谢千钧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他并不准备带着南宿一起去。 他不能确定南宿的的仇家是不是小祁门,当初撞上上南宿的时候,即便谢千钧他们见死不救,南宿也不会死去,毕竟他可是将来的大反派啊! 那也足以说明,当初南宿已经摆脱了追杀者。 除此之外,谢千钧担心南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原文里南宿的所作所为…… 南宿不善言辞,所以他只能一遍遍地保证,“我不会乱来。” 谢千钧神色复杂地看着南宿,一时间很是游移不定。 “哥哥。”阿壤心软了,“就让他和我们一起去吧!我保证会好好地看着他的!” 于砚丛也想说点儿什么,但这是别人宗门中的事情,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立场去劝。 叹了一口气,谢千钧无奈道,“那便一起去。” 阿壤欢呼一声,直接蹦到了谢千钧的背上,“你放心,我一定会看住他们的!” ****** 人选确定了之后,几人略微收拾一番,就立刻赶往那妖修的所在。 只不过在路上的时候,于砚丛突然间想起一事。 那隐匿符的功能便是隐匿,一旦发动,除非是和自己父亲同等修为的人,不然的话,便是那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不会发现。 想到这里,于砚丛又看了阿壤一眼,这位名唤谢让的少年人,莫非实力已经到达了大乘期? 不,应该不是。 于砚丛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他见过真正的大乘期修士,他们的身上,总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威压,那是他们无意识散发出来的。 而在这两人的身上,他并没有感受到那种威压。 所以,应当是他所修炼的功法特殊。 ****** 因为阿壤要时不时确定对方的位置,所以一行四人只能是在路上行走,不然的话,就可以寻一飞行妖兽,以天材地宝利诱之,驱使之,快的话,大概半日的功夫就能到。 而现在么,几人耗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赶到了那妖修的附近。 只不过…… 于砚丛的面色沉重了些许,“这是小祁门的附近。” 难道说,对方又回到了小祁门? 于砚丛心里有些焦躁,若真是如此,他…… “稍安勿躁。”谢千钧开口,“或许,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哦?” “你有没有闻到,”谢千钧用一根手指把冒头的阿壤给按了回去,“血腥气?” 于砚丛点头,“确有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很淡。” “此处距离小祁门 尚有四五里的路程,究竟是多大的伤亡,才会有在几里外就能闻到血腥气?” “怕是……”于砚丛语气滞涩,已然在心里为那些妖修划上了死亡的句号。 “去看看吧。”谢千钧道。 ****** 随着距离的不停逼近,那血腥气变得渐渐浓郁。 而更加明显的,还是那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的火光。 几人神色凝重地加快了步伐,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太阳只从天际露出了那么一小片,但洒下的亮光已经足够谢千钧几人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浓稠的的血液在低洼处积成了小小的血潭。 人的尸体,动物的尸体交错纵横,铺满了一地。 火燃烧了一整夜,到现在还有零星的火光摇曳。 原本华丽的牌匾被熏得乌黑,挂在栏杆上,要掉不掉。 小祁门,已然变成了一地废墟。 而那一片废墟中,一个人的身影正踉踉跄跄的强行。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沾满了或黑或红的污渍,是血和烟灰。 而从衣服裂口处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布满了伤痕,甚至还有好几处仍旧在往外淌着鲜血。 不过,此时那人却完全无视了自己身上的伤口,慢慢地在尸体堆里找着什么。 看了一会儿后,谢千钧发现,他是在挑拣尸体。 被他挑拣出来的尸体,有人,也有动物。 每拖出来一具尸体,他就将手按在了对方的脉门上,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然而,谢千钧能肯定,被他挑出来的那些尸体,已经没有任何得救的可能了。 ****** 谢千钧很肯定那个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不过既然那个人不准备叫破,他们也不准备开口。 等到日暮时分,他已经整理出来一百多具尸体。 其中动物尸体占了绝大多数。 他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一堆尸体发呆。 阿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到了他的身边,“要我帮忙把他们埋起来吗?” 阿壤没有得到回应,不过他并不生气,而是又问了一遍。 终于,再问到第三遍的时候,那个人如同死水般的眼眸里染上了一丝亮光,声音沙哑地道,“谢谢。” 他虽然不认识阿壤,但是能感觉得到对方对他并无恶意。 “你叫什么名字?”阿壤将手按在了地面。 “我没有名字。”那个人喃喃道,“以前的名字是耻辱,我不想要。” “那你总要给自己起一个名字吧?”阿壤歪着脑袋看他,“不然我怎么称呼你?” 那个人想了想,半晌后蔫蔫地道,“想不出来。” “那不然我帮你起?”阿壤跃跃欲试。 “好啊。” 阿壤也蹙眉想了一会儿,最后只能苦着脸找谢千钧帮忙,“我也想不出来……” 谢千钧:…… “不如,唤做青蕴,如何?”于砚丛突然开口。 那人的眼珠子转了转,定格在了于砚丛的身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冲着于砚丛行了一礼,“谢过这位仙长救命之恩。” 顿了顿,他接着道,“也谢仙长赐名。” “不是赐名。”于砚丛虚虚扶起了他,“这名字你且先用,日后若是有了合心意的名字,换了就是。” “好。”那个人退后 一步,“青蕴谢过仙长。” ****** 另一边,阿壤已经将百来具尸体埋好,寻了一处绿水青山之地。 “不用墓碑。”被问及是否要立碑的时候,青蕴怔了一下后就否了这个建议,“就这样吧,无人知晓题他们葬在了何处,也就无人能够打扰他们了。” 至于其余的尸体,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阿壤就草草地挪动土壤,埋在了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小祁门地底。 ******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壤问他。 青蕴唔了一声,“不知道。” “那你要不要加入玄苍门呀?”阿壤在些谢千钧的示意下开始“诱拐”弟子。 青蕴看了阿壤一眼,突然笑了。 “小祁门的结果,你们看到了么?” “看到了。”阿壤点头。 “为了这一天,我筹谋了将近十年,”青蕴声音里带着讽意,“小祁门上下,除了我以外,其他人无一生。” 青蕴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千钧,“这样,你们也敢收了我?” 谢千钧的挑眉,笑了笑,“为何不敢?” “你就不担心,将来你们玄苍门,也步了小祁门的后尘?” “哦。”谢千钧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你尽可以试试。” 青蕴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怒意,却被阿壤给安抚了下来,“你这样做不是事出有因么?” 阿壤指了指于砚丛,“我们都听他说了!” 青蕴扯着嘴角笑了笑,“小祁门全门上下,男女老幼,我都尽数杀了。” “你在撒谎。”阿壤十分肯定地道。 “我没有。” “你有。”不待青蕴反驳,阿壤又赶紧补充道,“还有一些人被你藏在了东南处的一户农家里!” 青蕴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错愕,“你怎么会知道?!” 阿壤抬起了下巴,伸出右手掐着指节道,“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青蕴仍旧有些狐疑。 但阿壤不准备给他思考的时间,“死的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让他们活着,还不知道有多少妖修要被祸害呢!” “你们……你知道?”青蕴这一次是真的疑惑了,“你们为什么……” 人族修士对于妖修,不是一直当做是畜生的么? 为何这几人却是…… 阿壤的眼睛转了转,“嗯,玄苍门的入门福利,妖修都可以领取一颗清隐丹。” 清隐丹? 是那种妖修吃了之后就可隐藏自己身份的丹药? 青蕴的眼里迸射出了希望的光芒,“只要加入玄苍门,就可以得到一颗清隐丹?” 阿壤看了谢千钧一眼,见对方点头,立刻大包大揽道,“没错!” “那若是其他妖修……”话刚出口,青蕴的脸上就染了一丝红晕,便是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过分了,清隐丹是何等珍贵之物…… “可以给。”谢千钧承诺道,“但不是白给。” 青蕴眸光闪了闪,他已经开始思考,若是如此的话,自己可以省下自己的那一枚给…… “加入玄苍门,”谢千钧慢条斯理地道,“努力修炼,成为宗门的柱石,这便是要求。” 青蕴咬着唇,“你不要求我们不得背叛?” 谢千钧抬了抬眼,“为何要背叛?” 青蕴哑然。 “你杀小祁门之人,是因为他们将 你们视为畜生,随意折辱打杀,你们若是不想死,自然要反抗。而我玄苍门……”谢千钧嘴角微勾,指了指一直沉默地站在他们身后的南宿,“他是我玄苍门刑堂执事,也是妖修。” “刑堂……执事?”青蕴不可置信道。 南宿也不说话,运转体内灵力,化形成了一头……缩小版鲸鱼。 青蕴看看南宿,又看看谢千钧,咬唇犹豫了许久,终于决定信这一回,“青蕴愿拜入玄苍门!” 谢千钧笑了笑,扔给了青蕴一个长茎瓶子。 “这是……”青蕴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清隐丹。” 青蕴心中一跳,颤抖着手打开瓶塞,倒出了里面的丹丸,双眸再度睁大,“这是……无……完美无暇的清隐丹?” “不错。的”谢千钧道,“便是我们玄苍门的诚意,如何?可足够?” 青蕴深吸一口气,“已经足够了。” 他撩起衣摆,单膝跪地,“青蕴愿意加入玄苍门,此生永不背叛!” “好。”谢千钧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玄苍门弟子 1。 可喜可贺。 虽然这个弟子不太好管教,不过……谢千钧看了南宿一眼,他相信南宿。 ****** 弟子一事解决后,谢千钧又看向了南宿,“这小祁门你可熟悉?” 若这小祁门便是折磨南宿的那些人,那他们这一次的收获就十分丰厚了。 但可惜的是,南宿摇了摇头,“不是。” 谢千钧的眸子里有些失望。 “我怀疑,囚禁我的,应当是一个炼丹宗门。”南宿道。 他被囚禁的时候,大多时间都是浑浑噩噩,记不清楚,但是在玄苍门的时候,他闲着的时候就在不停挖掘之前的记忆,再加上阿壤之前所说,所以他才会有此猜测。 “炼丹的宗门。”谢千钧若有所思。 ****** “你还有什么事?”谢千钧见青蕴欲言又止,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口道。 “青蕴想问,可否……可否带几个人过去?” “可以。”谢千钧对此没有意见,不过,带入了玄苍门的人,再想带出去就难了。 听了谢千钧的回答,他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 在青蕴去带人过来的时候,于砚丛也离开了一会儿,再次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套衣服。 鹅黄色襦裙,款式简练大方。 “于仙长?”青蕴有些懵。 于砚丛又将衣服往青蕴那一处送了送,“你身上的衣服多有损坏,还是先换上这一身吧。” 稍微顿了一下后,于砚丛又道,“我直接让店家取的,可能不大合身,请多担待。” 青蕴:…… 他确实是很感谢于砚丛考虑周到,但是…… “于仙长,我是男子。” 于砚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女子。” 因为于砚丛救过自己,青蕴耐心地和他解释道,“我是男子,千真万确。” 于砚丛懵了,说话的时候都有些颠三倒四,“可……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分明……分明是女子打扮,而且,,那人欲对你行不轨之事,我看的分明……若你是男子,那……” 看着于砚丛茫然无措的模样,青蕴叹了口气,“于仙长,这雨水之欢,并非只有男女可得。” “啊 ?”于砚丛下意识地看了青蕴一眼。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诗经中描绘美人的词句,用在青蕴身上,丝毫不会显得多余。 于砚丛无法理解,为什么好好的一个桃李美人,就变成了男人呢? 青蕴无奈,干脆选择了一个最直白的证明方式。 反正也要换上新的衣服,他顺手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扯了下来。 于砚丛下意识遮挡了一番。 但青蕴的动作太快,他的余光仍旧瞥见了他的胸膛。 是平的。 哦,这样说也不对。 男人的胸肌其实也……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于砚丛呆愣愣地看着青蕴半点儿也不羞涩地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换上了那一身鹅黄色的襦裙。 “你……”于砚丛慌忙转开自己的视线,语气听起来都有些古怪了,“你既然是男子,那为何……为何不生气?” “生什么气?”青蕴一边系着身上的带子一边问道。 “我……我给你买来了女衫。”于砚丛背过身去,“你不觉的这侮辱么?” 青蕴忍不住失笑,“这算是什么羞辱?真正的羞辱,呵……” “我换好了。”青蕴出声道。 于砚丛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去,入目是鹅黄色的裙角,等青蕴整个人都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忍不住怔住了。 “你很美。” “谢谢。”青蕴不冷不淡地道。 于砚丛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解释,“我没有轻看你的意思,只是……” “以前,不曾见过这种事。” “那种事?”青蕴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是男人穿襦裙,还是男人和男人做那种事?” ****** 第34章 “男人和男人做的哪种事呀?”阿壤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好奇地看着青蕴。 青蕴顿了顿,看着阿壤纯澈的眸子,竟有一瞬间的失语。 那样一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能直直地看到他的心底,青蕴下意识地就扭过头去。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失礼,然而…… 青蕴下意识地抬起手,然而抬到一半儿的时候,他的手就僵住了。 他敏锐地感觉到,谢千钧凌厉地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如果他敢随便动一下,下场绝对不是此时的他能够承受的。 青蕴苦笑一声,慢慢放下了手。 阿壤仍旧亦无所觉,追问道,“是哪种事呀?” 本能地,青蕴觉得谢千钧不会愿意让自己解释,便含糊地道,“谢仙长会解释。” 阿壤想了想,觉得也对,干脆去缠着谢千钧了,不过青蕴的那口气还不曾缓过来,于砚丛疑惑的声音就在他的一侧响起,“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哪种事?” 青蕴:…… 不等他开口,于砚丛又道,“若是你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一套法衣,你可以换上。” 青蕴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对别人都这么好吗?” “你是我救下的人,我自然要为你解决后顾之忧。”于砚丛自然道,“母亲曾经的教诲,砚丛时刻不敢忘怀。” *** 而另一边,谢千钧正在想着法子转移阿壤的注意力,因为他问出来的问题越来越黄包了!再问下去是要被锁文的! “我饿了。”见阿壤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又要开口,谢千钧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果然,阿壤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开了,他摸了摸肚子,小脸也皱了起来,“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们好像饿了一整天了。” 谢千钧送了一口气,把阿壤的手给按了回去,微微摇了摇头,制止了他往外掏东西的动作。 继而冲着青蕴道,“我们先去看看那些孩子。” “是,谢长老。”青蕴十分乖觉地改了自己的称呼。 *** 出乎意料的是,青蕴藏起来那些孩子的地方,居然就在小祁门的附近。 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这一句话发挥地淋漓尽致。 而且…… 谢千钧的手动了动,好可爱。 被青蕴藏起来的小家伙儿里,有一只小白貂,此时正四仰八叉地睡着,而被小白貂当枕头的是一只黑白色的毛团子,黑白团子趴在地上,脑袋侧向一边,带了撮黑毛的小尾巴扑簌簌地晃来晃去。 “熊猫?”谢千钧眼睛一亮。 青蕴疑惑,“谢长老,这里没有熊。” 谢千钧指着那个黑眼圈儿团子,“那它是什么?” “食铁兽。”青蕴答道。 谢千钧恍然,大熊猫在古时确实是被称呼为食铁兽来着。他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摸一把,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除了那一只幼年熊猫和小白貂以外,还有一条小白蛇,不过手掌长短,通体纯白,只时不时吐出来的蛇信子是红色的;此外,就是一条小鳄鱼,似乎是刚刚孵化出来,正在抱着蛋壳猛啃,似乎是发现了他们,小鳄鱼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外来的人。 而最后…… 是一个婴儿,只不过那婴儿的模样很是奇特。 “天生兽耳?”谢千钧将阿壤伸出去的手 抓了回来,不让他乱戳小婴儿的耳朵,“是妖修和人族修士的混血?”他猜测道。 “嗯。”青蕴点了点头,弯腰抱起了那个婴孩,小心地用被子把他的小毛耳朵给掩藏了起来。 他的举动似乎是一个信号,那条小白蛇和小鳄鱼顺着青蕴的裙摆爬上了他的肩头,至于小白貂和小食铁兽……被谢千钧拎了起来送到了阿壤的怀里。 “走吧。”他吩咐道。 青蕴有些担忧地看了阿壤一眼,却见到他伸出手,周围的细藤纷纷缠绕交织,最后编织成一个小篮子,小白貂和黑白团子被好好地放在了小篮子里,篮子底部还有一团团絮状的东西,十分妥帖。 如此,青蕴提起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 回程的路上,考虑到这些小家伙儿可能暂时受不了长时间赶路,于是他们也放慢了脚步,慢悠悠地往回走。 谢千钧是真的不着急,他忍不住又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不算于砚丛,这一次宗门里又多了六个新弟子呢! 简直是“大丰收”好么! *** “歇一歇吧,小家伙儿应该也饿了。”谢千钧看着那个孩子,在心里叹息。 小婴儿总是容易饿,但他们这一行人也不可能去找个奶娘来喂养,也只能去寻了几只怀孕的灵兽,挤nai给小婴儿喝。 幸而,谢千钧要炼丹,早就学了控火诀,此时用来给小婴儿热奶刚刚好,说要多少度,就多少度,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就是,赶路的时候带上了一只哺乳期的母狼,他们这一行倒是吸引了不少人怪异的目光。 就比如此时,谢千钧拎着那一只母狼,先开了一间客房去挤nai了。 等端着一小葫芦温度适中的白乳出来的时候,恰好撞上了一场冲突。 巧的是,那起冲突的两伙人,其中一方正是阿壤他们。 “怎么了?”谢千钧一面下楼,一边开口。 听见谢千钧的声音后,阿壤抬起了头,眸子里是满满的委屈,“哥哥!” 谢千钧走下来后,一个青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趾高气扬道,“你就是主事的人?正好。” 那个青年指了指阿壤怀里抱着的藤编篮子,“那只小食铁兽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不卖。” “价钱你尽管出……等等,你说啥?”似乎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拒绝,青年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谢千钧没理他,将手里已经温好了的白乳递给了青蕴,“趁热给他喝。” “是。”青蕴接过那个小葫芦,一勺勺的将白乳喂进了小婴儿的嘴里。 小婴儿大概是饿得狠了,第一口的时候险些把勺子咬断,不过…… 青蕴淡定地将勺子抽出来,接着给他喂奶。在小婴儿第一次喝奶的时候,阿壤就友情提供了一把小勺子,坚固异常,青蕴都没看出材质来。 一勺接一勺,喂到一半儿的时候,因为肚子里已经有了些存货,所以小婴儿已经不那么着急了。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片刻后定格在了谢千钧的身上。 *** 而另一边,谢千钧的无视让那个青年觉得很没有面子。 “喂!我和你说话呢!”那个青年一拍桌子,桌子上摆放的杯盘菜肴都往上跳了跳,杯子里的酒水撒了出来,漫过桌面,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地上。 谢千钧抬眸看了他一眼,“我说,不卖。” “敬酒不吃吃罚酒!”青年直接抽出腰间的兵刃,眼看着这场冲突就要由 口角上升到私斗,在场的人或躲远了点儿,或是兴致勃勃地就近观战。 不等谢千钧说点儿什么,于砚丛已经挺身而出,长剑划过桌角,没有丝毫停顿。 无声无息间,那桌面一角从桌子上掉落了下去,摔在地上的时候,碎成了一堆粉末。 见状,有点儿见识的人已经收起了嬉笑的神色,神色凝重了起来,却还是不曾有人上劝解。 笑话,既然那个青年人没有眼色,那么这一次也算是一次教训,他们与那个青年人无亲无故的,何必去趟那一趟浑水? 更何况…… 旁观了事情前因后果的一些人,陆陆续续地将目光放到了角落里的一桌上。 那桌只坐了一个人。 是一位女子,桌子上只有一坛酒,她便在此自斟自饮。 那是一位极美的女子,说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为过。 正是因为那女子在进门的时候看了阿壤怀里的小白貂和小食铁兽一眼,那青年才起了心思,试图将那两个小东西买过来讨好美人。 只不过,向来无往不胜的青年这一次却碰了个钉子。 不仅没能献上殷勤,还被谢千钧他们狠狠地落了面子。 在那男子的眼里,此时这客栈中的人都在看他笑话!这种认知让他的面子越发挂不住。 而且…… 他轻蔑地看了于砚丛一眼,呵,以为抽剑砍掉一截桌角就能将他吓退么? 青年嘴角咧开,不怀好意地笑道,“砍桌子?我也会!” 说罢,他手中利剑飞舞,将谢千钧他们这一桌的桌腿给砍了个干净! 他砍的还歪七扭八,桌子上的汤汤水水顿时全都洒了出来,将桌子和附近的地面弄地脏污无比。 谢千钧带着阿壤退后几步,蹙眉看向了那个青年。 于砚丛也将青蕴护在了身后,他怀里毕竟还抱着一个孩子,总归是不怎么方便的。 同时,于砚丛也在心里懊悔,他刚才的告诫之举实在是太过委婉了,看来以后要更加直白才好。 *** 那青年得意洋洋地道,“给脸不要脸,快将那两个小东西交出来!趁着爷高兴,我还能施舍你们点儿灵石,不然的话……” 青年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实力高一些的人往客栈一侧看过去,那里有一个人形的缺口,嗯,正是那个青年被踢出去留下来的。 另一边,谢千钧抬手,掸了掸自己踹人那条腿,仿佛是那上面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走吧。”被搅扰了兴致,谢千钧也不准备在此地多留,左右小婴儿已经喝够了白乳,他们干脆换一家客栈夜宿便是。 这一次谢千钧特意选了一家死贵死贵的。 像是刚才那个青年那般没脑子的人,在他的眼里虽然就和苍蝇一般,随手就能碾死,但是总在耳边嗡嗡叫,也很烦人不是么? *** 有钱能使鬼推磨,换成灵石同样如此。 为了清净,谢千钧直接和小二说,要最上等的房间。 不过,那小二却道,“客人可要考虑一下我们这儿那些独立的小院儿?” “哦?”谢千钧还是第一次听说。 见谢千钧似乎有意动的模样,小二连忙介绍道,“每一处小院都设有专门的防御阵法,可抵挡化神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而且小院内还有专门的聚灵阵,在聚灵阵内修炼,事半功倍!” 谢千钧听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打断店小二的滔滔不绝,“清净么? ” 店小二一滞,“当……当然是清净的。” 谢千钧点点头,“带路。” “是是!”店小二连忙道,“客人请随我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带着谢千钧一行人穿过回廊,来到了一处唤做“静竹”的小院。 推开门后,“客人对此处可还满意?” 这叫做“静竹”的小院,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院中植满了绿竹,偶有清风拂过,穿林打叶声声声入耳。 幽静,雅致。 谢千钧对此很是满意。 不过这小院的价格也很让人……满意罢了。 好在谢千钧并不差钱。 先前在太虚仙宗脚下的小镇上,他和阿壤用灵植换了不少灵石。 *** 小二领了灵石就美滋滋地离开了,不再打扰。 不过…… “谢长老。”犹豫了一下后,青蕴还是叫住了谢千钧,有些担忧地道,“刚才的那个人……” “不用担心。”谢千钧摆了摆手,“来了就打回去便是。” *** 根据前世看过的无数小说,谢千钧甚至都能想到后续操作了。 要么是打了小的来老的,要么是小的纠集了自己的狐朋狗友试图来找回场子。 谢千钧甚至还隐隐地有点儿期待,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打上一场了。 他自己都好奇,极限到底在哪里? 然而,一夜好眠。 没有半夜偷袭,也没有窥视的目光,什么都没有。 风平浪静。 谢千钧默默思索,莫非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阿壤倒是早早地就起床了,一起床就先去看了看那只小白貂和小食铁兽。 这可是他们玄苍门未来珍贵的弟子呢,不容有失! 看完后,看着还未起床的谢千钧,阿壤眼珠子转了转,蹑手蹑脚地上前,悄悄地捏住了谢千钧的鼻子。 不过这一招对谢千钧没啥用,他的双唇悄悄地开了一丝缝隙,用嘴呼吸。 其实阿壤去看那两小只的时候,谢千钧就已经醒了,不过今日他难得犯懒,干脆赖了一会儿床。 却不想,阿壤今日也有兴致的很,谢千钧也就从善如流地配合了起来。 很快,阿壤就发现了谢千钧在悄悄地用嘴呼吸,“哥哥你醒了!” “嗯。”谢千钧睁开眼睛,眸子里盛满了笑意,“玩儿够了?” 阿壤顾左右而言他,试图将自己刚才的恶作剧揭过去,“那个,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小婴儿?他应该也饿了。” 谢千钧却不准备放过他,他抓住了阿壤的手,慢条斯理道,“让我猜猜,是哪一只手捏的我的鼻子?嗯?” 阿壤立刻将手抽出来背到了身后,信誓旦旦道,“是第三只手捏的!” 谢千钧的面色古怪了一瞬,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饿了吗?我给你做吃的。” 自从尝过谢千钧的手艺后,阿壤对此就一直念念不忘。只要有闲暇,谢千钧也乐得满足阿壤的这点儿小爱好。 “饿了饿了饿了!!!”阿壤对此肖想许久,就算是吃到撑也绝对会说不饿! “你去看看青蕴和砚丛,”谢千钧挽起了袖子,“看看他们那里还缺点儿什么。” “好!” *** 阿壤一溜烟儿的窜到了一侧的厢房,啪啪啪地开始 拍门。 “来了。”青蕴的声音由远及近。 开门后,他忍不住一怔,“小谢长老?” “是我。”阿壤点头,“哥哥让我来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正在做早饭呢!” “啊?”青蕴睁大了眼睛,“做……早饭?” 如果他不曾记错的话,不管是谢千钧还是阿壤,早就已经辟谷了吧?是不需要吃饭。 唯一需要进食的……便是那五个小家伙儿了。 又想到一路上,谢千钧亲力亲为,甚至还为了小婴儿去挤nai…… 青蕴心里原本的忐忑骤然间消去了大半。 一个宗门里的长老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想来,那玄苍门内的氛围应该也会很不错吧? 尤其是…… 想到提前赶回宗门的南宿,那可是一位妖修呢,还是刑堂执事! 至此,青蕴对于未来的宗门生活,难得生出了一丝期待。 殊不知,在玄苍门里,长老什么的……咳咳,有点儿多。 就在青蕴怔愣的时候,阿壤歪头,似乎是瞅见了什么,眸子睁大。 因为之前谢千钧说过,没有别人的允许不能擅闯民宅,他只好揪住了青蕴的裙子,歪着身子探头往里看。 而在房间里…… 于砚丛正满头大汗地和那一头母狼对峙,手里还拿着竖切的半个葫芦,地面上是洒落的一地白色奶液。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侧头看向了门边,继而他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将葫芦瓢放到桌子上,于砚丛来到了门边,“可以把手松开吗?” 阿壤眨眨眼睛,看了看自己抓着青蕴裙子的手,视线慢慢上移,入目就是一片白色的胸膛…… “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壤松开手,退后几步,乖乖道歉。 “无碍。”拉上衣服后,青蕴道。 面对阿壤的道歉,他有些不自在,在小祁门生活的那段时间里,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对不起。 *** “开饭了!”谢千钧将做好的饭食都放到了小院里的石桌上。 青蕴看着那石桌上纵横的纹路,很显然,这原本是用来下围棋的。 不过,谢千钧的手艺着实让他惊讶。 如果说最开始他还有些拘谨,放不开的话,那吃到一半儿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放飞了自我,甚至还抢了阿壤喜欢的小排骨!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青蕴心里咯噔一声,筷子上的力度顿时小了一些,那块小排骨立刻就被阿壤半道儿劫了过去。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斥责,哪知道压根就没人在意这一个小插曲,倒是谢千钧,见状只是将自己碗里不曾动过的那一块小排骨夹到了阿壤的碗里,好笑道,“急什么,日后你想吃,难道我还能不给你做吗?” 阿壤光顾着吃了,只给了谢千钧一个眼神。 然而,因为角度问题,落入谢千钧的眼里,那一个眼神就变成了……白眼。 *** “这一份我还未动筷。”于砚丛将自己的那一小份小排骨推给了青蕴。 青蕴正想说不用,就听于砚丛补了一句,“别嫌弃。” 抿了抿唇,青蕴道了一声谢,就沉默地吃了起来。 一时间,只能听见杯盏撞击的声音。 于砚丛大约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典范,一顿饭吃下来,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句,再不曾说过别的。 又把其余的几个小家伙儿挨个喂饱了之 后,几人稍微休整一番就再度上路。 此时,距离玄苍门,不过半日路程了。 *** “到家了!”看见那一块立在山门前的巨石的时候,阿壤兴奋极了。 谢千钧笑着叮嘱了一声小心,引着青蕴和于砚丛走进山门。 不得不说,修士们做基建就是快,他们离开的时候,玄苍门看起来还是一片废墟,此时回来,却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穿过山门,用青石垒砌而成的廊道笔直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后,迎面而来就是一座大殿,白玉阶,琉璃瓦,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其上还雕刻着各种瑞兽,凤凰麒麟,青龙玄武,沉默地趴伏着,默默地守护着这廊下众人。 在大殿的正中,挂着一个牌匾,上面的字铁画银钩,正是玄苍殿三字。 玄苍殿的左右,分别是弟子左院,弟子右院。 以青石小路连接,路两旁有移栽过来的灵植,只不过都蔫头耷脑的。 阿壤看的心疼,稍稍勾勾手指,那些蔫头耷脑的灵植立刻就像是被吃了“十全大补丹”似的,蹭蹭蹭地往上窜,不过是瞬息的时间,小路两侧已经是郁郁葱葱。 不过…… 谢千钧停在了玄苍殿的殿门口。 阿壤满足地把灵植催生好后,发现谢千钧还站在玄苍殿门口,不由得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哥,你怎么不走了?” 谢千钧冷静地打开地图。 没办法,他刚刚才意识到,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住在哪里呢! 之前的图纸他只是随意地看了看,直接让阿蓼自己发挥了,想着等彻底建好之后再分配就是了。 而现在,建好是建好了,但是长老院究竟在哪里,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在自己家里迷路,世上还有比这更加坑的事情吗! 此外,他该带着这些人去哪里? 是弟子左院,还是弟子右院? 好在,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救星出现了。 “谢长老。”南宿匆匆走来,“你们回来了。” “南宿。”谢千钧不易察觉地轻轻舒了一口气,“正好,你看,他们要如何安排?” “已经都准备好了,谢长老这边请。”南宿伸出手,指向了通往左院的道路。 第35章 顺着青石小路走过去,弟子左院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然而一行人走了许久,和弟子左院之间的距离还是那么点儿。 “阵法?”谢千钧顿住了脚步。 南宿点头,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解释道,“那只阵猴儿,也开启了灵智,是妖兽了。” “哦?”谢千钧虽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高兴,“何时开启的灵智?” “昨日。” 昨天? 谢千钧顿了顿,貌似黄清闻也是他和阿壤回归的前一天开启的灵智。 巧合么? 正思索间,他们眼前一晃,空气仿佛水波一般荡漾开来,真正的弟子左院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只不过…… 谢千钧嘴角抽了抽,“怎么都来了?” 这个玄苍门的人都集齐了,此时正期待满满地看着谢千钧一行人。 阿蓼和宁寻一左一右推着两个小婴儿床,一模一样的制式,边缘处都细心地打磨成了弧形,底部垫着厚厚的绒毯。 “阿蓼好贴心!”阿壤把自己怀里的两只团子小心地放进了婴儿床里,一左一右,分别占据了婴儿床的的一半。 “你要不要把他放进来?”看着青蕴怀里的那个小婴儿,阿蓼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暖意,轻声询问。 青蕴犹豫了一会儿后道,“多谢。” 他将怀里的小家伙儿放进婴儿床的时候,挡住那一对毛绒耳朵的小被子滑落了下去。 青蕴有些紧张,虽然先前谢千钧就已经有了保证,可是…… “居然是混血儿?”宁寻惊讶道,“难得。” “人妖混血怎么了?”阿壤看向了宁寻,很显然,他从宁寻的语气里听出了些什么。 “人族与妖族的混血孩子很难养活,绝大多数在母胎里的时候就小产了。”宁寻伸出手,轻轻碰了小家伙儿的兽耳,“就算是侥幸生下来了,也大都是先天不足,极容易夭折,如同这个小家伙儿一般健壮的,我活了这许久,还不曾见过呢!” 听到这里,谢千钧心里一动,“那你妹妹……” 宁寻看着那个兽耳小婴儿,“灵狐不同,就算是有先天有恙,也会自行补足。” 神奇的设定。谢千钧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不过,看着团团围住了婴儿床的那一行人,谢千钧的心里突然间涌上了一股诡异的感觉。 即动物园之后,难不成他们玄苍门又要变成托儿所? 那围成一圈儿的人,看起来怎么那么像七大姑八大姨……不不不! 谢千钧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赶紧把自己那诡异的想法给扔了出去。 *** 云林从宗陌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开始带着他了,一回生二回熟。 此时照顾起这些小弟子的时候可谓是驾轻就熟。 “他们有名字吗?”云林问青蕴。 “还不曾取名。”青蕴恭敬道,方才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人,居然是玄苍门的掌门,若是这些孩子能够得到掌门赐名,好赖也算是一段缘分。 想到这里,青蕴行礼道,“还请掌门赐名。” 听到此处,云林却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实在是……他自己就是个起名困难户啊! 宗陌的名字也不是他取的,捡回宗陌后,在给宗陌换尿布的时候,从包裹着宗陌的小被子里调出来一块竹简,那竹简上便是宗陌二字。 不然的话,按照云林的意 思,大概会直接喊宝宝。 “不如,让谢长老来?”云林看向了谢千钧,目光里隐隐有些期待。 谢千钧:…… 看着周围人期待的模样,他此时有些骑虎难下。 他其实能明白青蕴的想法,不外乎是借此提高这些小家伙儿的地位罢了。 可是,他自己也是个取名废啊! 然而,落在旁人的眼里,那就是谢长老正在思索好名字。 看着众人期待的模样,谢千钧琢磨着,或许他真的可以试试? *** 把自己记忆里背过地无数古诗过了一遍后,谢千钧终于点了点那一条小白蛇,“行云,如何?” 既点名了它的身份,又带着对它的期许。 “青蕴代行云谢过长老赐名。”青蕴的眸子里迸射出了灼灼光华。 谢千钧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不用这么多礼。” 天知道他最开始想到的名字是白素贞好么? “既然这条小鳄鱼总喜欢缠着行云,那便唤做……”谢千钧顿了顿,“临皎。” 皎,有洁白之意。 说完,他又指了指小白貂,“霜明。” “它便唤做钩雪。”指的是那一只幼年熊猫。 至于最后的那个兽耳小婴儿,谢千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十分朴实的名字,“锦乐。” 和其他的四小只比较起来,锦乐的未来更加莫测,毕竟谁都不知道,他体内的两重血脉,会在哪一天突然爆发。 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又或许…… 不过…… 谢千钧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某件事。 但是想来想去,却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忽视了哪里。 直到—— “说起来,他们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阿壤伸出手,将饿到抱着小白貂啃的黑白团子挪开,取出一根竹子塞进了黑白团子的怀里。 谢千钧顿住了,糟了,他起名字的时候忘记问男女了! 好在,将刚才的名字都念了一遍,“这几个名字,不管男女都可以用。” “可是,要怎么区分男女啊?”阿壤整个人几乎要栽进婴儿床里面去了,趁着黑白团子啃竹子的时候掀起了它的小尾巴,试图找一找小几几。 谢千钧黑着脸,拎着阿壤的后颈将人给提了起来。 就在阿壤的手刚刚脱离那撮小尾巴的时候,黑白团子大张的嘴刚好咬空,从尾巴上咬下来一嘴毛。 “噗噗噗——”吐出来一嘴毛后,黑白团子又张开了嘴,一副我超凶的模样。 青蕴面上神色骤变,他实在是担心钩雪会惹恼了对方。 不过,很快他就放下了心来。 “这般生龙活虎的模样,一定是个男孩子。”云林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是明显的夸赞,只是…… “掌门,”青蕴轻声提醒,“其实钩雪是女孩子。” 云林从善如流地改口,“女孩子就是要强硬一点儿,这世道对姑娘家而言更加危险。” “那我们其余的几个小弟子呢?”有了前车之鉴后,云林干脆不自己猜了,直接问。 青蕴指了指小白蛇、小白貂、还有那个兽耳小婴儿,“行云、霜明、锦乐是男孩子。而那条小鳄鱼——临皎是个姑娘。” 三男两女。 整个玄苍门都有些阳盛阴衰。 不过…… 就算是放进修真界的大环境里也是如此 。 也是因此,能够闯过重重难关的女修,通常都会将同境界的男修压得喘不过气。 *** 玄苍门迎来这五个小家伙儿之后,云林早就做好了鸡飞狗跳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都很乖。甚至在云林的感觉里,是乖得有些过分了。 对此,青蕴只能苦笑,“在小祁门里,不乖的灵兽崽崽们是活不下来的。” 云林沉默了下来。 虽然宗门弟子的数量已经达到了八人,但此时的云林却不觉得高兴。 看着这些小兽崽崽,云林只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 深林中清晨,向来是一场初阳与薄雾的拉锯战,随着太阳的渐渐升起,林中薄雾开始缓慢消散。 谢千钧站在古木的枝梢上,眺望着远处的太阳,试着运转体内的灵力。 剑三系统中,侠士需要内力才能发动攻击,放在这修真界,自动转化为了灵力。 谢千钧阖眸,他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循环运转,但是那个循环却不够圆融,太刻板。 或许。 谢千钧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猜测,或许,等他将所有的系统技能突破限制后,他体内的灵力循环运转的路线,记录下来后,会成为一册新的功法。 不过现在么,猜测也只能是猜测罢了。 睁开眼,谢千钧低头,恰好看见一头灰狼咬住了一头鹿的脖子。 整个捕猎过程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正是先前被青蕴带回来的那一头母狼。 算算时间,他们回来也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这头母狼也喂养了那个小婴儿两个月。 若是一般的小狼崽子,此时大概也能吃一些碎肉之类,三四个月就可以随着父母出去捕猎了。 不过小婴儿锦乐显然和狼崽子不一样。母狼也疑惑过,但是疑惑后仍旧选择尽职尽责地喂养她眼里的孩子。 当初青蕴带回这头母狼的时候说过,它生下的小狼崽子都被别的野兽咬死了。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让它将一腔爱意投注到了兽耳婴儿锦乐的身上。 谢千钧从树上落下,盯着那头母狼看了一会儿,倏然间转身。 再回到玄苍门的时候,谢千钧的手里多了一只旋灵羊。 旋灵羊是群居灵兽,缺了一只哺乳期的羊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旋灵羊的习俗就是所有的崽崽一起养,不怕没奶吃。 *** “哥哥,你也发现了?”阿壤看着谢千钧手里的旋灵羊,眸子红红的。 “嗯。”谢千钧点头,摸了摸阿壤的脑袋,“寿命将至,我也无能为力。” 谢千钧的相知功法虽然可以救人,但却无法改变人的寿命。 那头母狼,也是如此。 想起先前在树林中的时候,谢千钧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若不他用平沙落雁控制住了那一头鹿,那一头母狼的攻击大约是要落空的。 她的捕猎动作看在别人的眼里确实够利落,然而比起她的全盛时期却多有不如。 阿壤这段时间有空就来找这群小家伙儿玩儿,自然和那一头母狼熟悉了起来。 仔细算来,这还是阿壤第一次直面朋友的离开。 是的,阿壤早就将那一头母狼当做了朋友。对于他不在意的人,阿壤可以毫无负担地将人做花肥料,可是对于自己在乎的人…… “真的没办法了吗?”阿壤抓着谢千钧的袖子,闷闷不乐地道,“可惜我这里没有长生果,不然的 话,就可以炼制成延寿丹给她吃了。” 谢千钧将阿壤搂进怀里,“我会去打听长生果的消息。” 如果可以,谢千钧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朋友会因为寿命到了极限而死去。 如果不是这一头母狼,这个问题大概也不会这么早就被摆到台面上来。 因为玄苍门里的人,实在是太年轻了。 修士并不是长生不老的,最多就是能比普通人多活一些年岁罢了。境界越高,寿命越长,而如果到了寿命极限,却仍旧不曾突破境界的话,也只能无奈地死去。 更有甚者,一些人直到寿命极限的时候,才寻到了正确的道路,然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却不够了,最后只能是含恨而终。 若是他们能够有一颗延寿丹,仅仅是延寿十年,说不定他们就能进入更高一层的境界,再度获得几百上千,甚至上万年的寿命。 只是,亘古至今,细细数来,长生果现世不过三次,每一次都在修真界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因为参与抢夺的不仅仅是那些寿命将近的人,还有各个宗门里的大能,毕竟没人会嫌命长不是么? 再者说,就算是那些天才人物不需要延寿丹,可他们还有亲朋好友,谁又能保证他们也不需要呢? 好容易将阿壤哄好了,却不想第二天,那一头母狼就去世了。 让人猝不及防。 而在那一头母狼的嘴边,有一枚亮闪闪的东西,那是灵兽的灵核,应当……是那一头母狼自己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吐出来的。 谢千钧担忧地看着阿壤,他以为阿壤会哭,但是他没有。 阿壤只是静静地看了那一头母狼一会儿,将那一枚灵核捡起来细细地擦干净,用细如发丝的卷容草将那一枚灵核牢牢地固定了起来,挂在了兽耳婴儿锦乐的脖子上。 而后控制土壤,将那一头母狼深深地埋入了地底。 在很久很久以后,埋下母狼的这一处,也成为了玄苍门的墓地。 *** “阿壤。”看着阿壤抱着膝盖,茫然看着不知何处的模样,谢千钧心疼极了。 而掺杂在心疼里的,还有一丝丝他自己都不曾发现过的嫉妒。 “你连哥哥的话都不听了么?” “我没有不乖。”阿壤靠在了谢千钧的怀里,“我就是有点儿害怕。” “害怕什么?”谢千钧隐隐知道阿壤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害怕将来有一天,”阿壤又把自己往谢千钧的怀里塞了塞,“你们都会离开。” “我知道什么叫做死亡。”阿壤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感情,仿佛是一个机器在不停地开开合合,“那些讨厌的人消失在我的面前,我会很开心。但是我一直都忽视了,那些我喜欢的人,也是有可能会死的。” “我竟然,一直都忽视了这一点。”阿壤抓着谢千钧的手十分用力,手背上甚至都变成了青白色,“我好担心,好担心……” 后面的话,阿壤无法说出口。 谢千钧无视了自己快要被捏断的臂骨,轻轻拍打着阿壤的脊背,就像是以前做过的无数次那样,“人固有一死。” 左臂上传来一阵疼痛,谢千钧猜测,自己应当是被阿壤捏到骨裂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除非,能够飞升成仙。” “那我们就一起成仙!”阿壤抬起头,双眸亮晶晶的。 谢千钧苦笑一声,“阿壤,成仙不是那么容易的。” 君不见,修真界修士何止千万,然而,真正能够飞升仙界的人,却屈指可数。 而对于谢千钧来说,情况更加复杂。 “我相信哥哥,以后一定可以顺利飞升成仙的!”阿壤坚定道,“还有云林他们!” 谢千钧张了张嘴,最终点了点头,笑着道,“嗯,都可以的。” *** 经此一事后,阿壤似乎是寻到了新的人生目标,“努力让玄苍门里的人都飞升成仙!” 这样的一个目标,若是说出去,怕是又要成为不少人嘴里的谈资,但阿壤却是认真的。 “哥哥,我们去那个地下交易场吧?!”阿壤不知从哪里翻出来那一枚写着辛九二字的令牌,“我们好久没去了!” 上一次还在那里撞见了阿蓼。 想到这段日子里用来练手的丹药也积攒了不少,谢千钧没有拒绝,“那便去一趟吧。” 谢千钧知道无暇丹药对于这里的人意味着什么,所以之前炼制出来的丹药一直不曾拿去售卖,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担心给玄苍门带来麻烦。 见微知著,既然回春丹、回灵丹、回血丹可以炼制出无暇的丹药来,那么其他的呢,是不是也可以炼制出来?是如何炼制的? 而且,就算是地下交易场,也不意味着是真的安全了,跟踪打劫更加猖狂。 不过现在么…… 谢千钧点开了帮会领地,他可以带着阿壤更加安全地转移。 *** 再次来到那个叫做万福居的小店,里面的摆设和之前并无不同,但是里面的人,却再度换了。 穿过了长廊,走到那一堵石墙前面。 谢千钧将令符拿出,注入灵力。很快,令符就变成了一块简牍状的东西,上面写着两个字,辛九,那辛九二字不再是呆板的刻印之字,而是谢千钧的字体。 谢千钧将那枚简牍一甩,用尖角处在墙壁上刻下了辛九二字。 下一瞬,石墙从谢千钧刚才写字的地方裂开,露出了一条深谙幽邃的通道。熟门熟路地走过那通道后,眼前是熟悉的模样。 同样的黑色斗篷,同样昏暗的光芒,同样的地摊。 只不过,这一次谢千钧和阿壤不再是看客。 今日的地下交易场里的人并不多,阿壤很快就找到了一处空地,“哥哥,这里怎么样?” “可以。”谢千钧点头。 确定好了位置后,谢千钧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了桌椅,先把阿壤安顿好后,这才将一个的瓷瓶一一摆了上去。 瓷瓶上刻有丹药的名称,而在桌子的一侧,摆上了一块木牍,写了三个大字,“无暇丹”,而在无暇丹的一侧,又写了一行小字,“先到先得,售完即止。” 最先注意到的还是在他这附近摆摊的修士。 这些修士卖什么的都有,然而就是没有卖丹药的。 笑话,炼丹师何其稀少,寻常修士就是捧着大把的天材地宝都一定能找到炼丹师帮忙炼制的好吗? 所以一看到这里有人在卖丹药,这附近的修士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很快,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走了过来,确认般地问道,“这位道友,你卖的这些丹药,是无暇丹?” 谢千钧略略抬头,刻意压低了声音,漫不经心地的吐来一个“嗯”字。 那个修士也不觉得谢千钧傲慢,毕竟炼丹师么,都是有那么点儿傲气的,可以理解。 “不知,作价几何?” 谢千钧抬了抬下巴,“你想要哪样?” 那修士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纠结到底选哪一个。 此 时,谢千钧又开口了,“我建议你选择洗髓丹。” “啊?”那修士疑惑,“我已经踏上了修行之路。”他谨慎地没有说自己现在的境界。 “你之前吃了不少丹药吧?”谢千钧道,“体内杂质淤积过多,若是再不清理,呵呵……怕是只能止步于此了。” “你怎么会知道?”那个修士一惊。 “我是炼丹师。”谢千钧淡淡地道,“洗髓丹本身就有洗筋伐髓之效,虽然你现在吃洗髓丹很难再拓宽经脉,但是清除体内杂质还是有用的,你现在的情况,一枚洗髓丹,足以。” 谢千钧所说确实不假,所以那人犹豫了一会儿后,就下定了决心,“那……那这无暇的洗髓丹,作价几何?” “这就要看,你愿意拿什么来换了。”谢千钧敲了敲桌子,“若是用灵石购买,一枚洗髓丹,十枚上品灵石。” “你怎么不去抢!”那人脱口而出。 一般而言,一千下品灵石可兑换一枚中品灵石,而一千中品灵石可兑换一枚上品灵石。 当然,这仅仅是一个粗略的换算,为了方便计算罢了。 灵石中蕴含灵气,也是修士修炼的重要物品。 对于一个普通修士而言,一枚上品灵石,足够他半年的修炼了! 十块上品灵石,相当于一个普通修士五年的修炼资源! 说是天价都不为过好么! “别急。”谢千钧笑着道,“你也可以用你觉得等价的东西来交换,如果里面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我自然是愿意交换的。” “那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各种炼制丹药抑或是法器的材料。” 那修士不由得悚然,“你还是炼器师?” 第36章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谢千钧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只是抬了抬下巴,“换不换?” “换!我换!”那修士几乎是脱口而出。 但是话一说完,他又有些踌躇,和无暇丹药等价值的东西,他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有些尴尬。 “我……我这里有一些以前历练的时候,倒是得到了一些东西,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道友能够看得上眼的。” 一边说着,那修士已经把自己摊子上的东西都给收了起来,一股脑儿地塞给了谢千钧。 谢千钧:…… 这人看起来,有点儿实诚? 这个想法也就是偶尔想想罢了,若是此人真的是这么实诚,怕是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谢千钧也不客气,将那人取出来的东西一一拿在了手里,碰上了类似灵植的东西就自己分辨一番,无法辨认的才找阿壤求证。 把那修士拿出来的东西都分辨了一番之后,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了一眼,果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这修士手中倒是有点儿东西,然而那些灵植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十分珍贵,但对于阿壤而言,却和路边的杂草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倒是…… 谢千钧拈起了一块类似于残破镜子的东西,“这个看着倒是有些意思。” 那修士立刻道,“此物倒是有些用处,对战的时候可以让对手晃神一瞬,不过……”那修士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不过,十天八月的才能用一次,还不一定次次都有用……” “不过,道友既然是炼器师,说不定此物还能有那么点儿用处。” 谢千钧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那修士身体一僵,不待他开口,谢千钧转而又道,“也罢,我对此物有些兴趣,此物可以换。” “道友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谢千钧笃定道。 “嘿嘿,那……那多不好意思……” “嗤——”谢千钧语气中有些嘲讽,“你该不会以为,就这么一面半碎的镜子,就能换取一枚无暇洗髓丹?” 那修士讪讪地收回来手,“道友不是说……” “我是说过,”谢千钧略略抬起头,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用等价之物来交换,你莫不是觉得,那一面残镜和无暇洗髓丹价值等同?” 听着周围响起的细碎声音,那修士被斗篷遮掩的脸倏地变得通红,眼睛里也闪过一丝狠之意,不过,此时无人能够看见。 谢千钧虽然看不见这个人的脸色,但是他的感知力十分敏锐,自然能够感觉的出来这人那隐隐的敌意。 不过他并不在意。 说起来,这般张扬讨打的模样,也是谢千钧故意如此的,他需要将这个神秘炼丹师和玄苍门给割裂开来。 和拥有数万年底蕴的大宗门比较起来,玄苍门实在是太年轻了,整个宗门里的最强战力,除去谢千钧以外,便是云林,也不过是化神初期罢了。 谢千钧在心里唏嘘,所以,该怂的时候就得怂。 “那道友可还有其他能看上的?” 谢千钧笑了笑,“有啊。” 他伸出手,直接拿起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圆形的东西,以及一截枯枝,而后,将那盛着一枚洗髓丹的瓷瓶推给了他。 *** “呵,贪心不足。”直到那修士走远了,谢千钧才摇了摇头。 “哥哥。”自从 进来之后,阿壤一直没有吭声,担心自己不小心会给谢千钧引来麻烦。 此时见那人走了,阿壤才开口,“那个人刚才对你产生了恶意。” “我知道。” 谢千钧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用在意。” “可万一他怀恨在心,将来想要找你的麻烦呢?”经历了母狼离世一事,阿壤对这些事情变得十分敏感。 “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谢千钧轻声道,“无暇丹药的价值他不会不清楚,但却还是想着捡漏,呵,这是把别人当傻子呢。” 谢千钧先前已经从于砚丛那里打听清楚了,这个世界上确实有无暇的丹药,但,却都是那些顶级炼丹师炼制出来的,且十分随机。 一般而言,那些顶级炼丹师炼制最基础的回春丹、回血丹、回灵丹这种低阶丹药,炼制出无暇丹药的可能性比较高,十次里能有五次是无暇丹。 对此,谢千钧猜测,或许是那些顶级的炼丹师能够看到这些低阶丹药炼制时候的诀窍。 于砚丛踏入修行大道之前吃的洗髓丹便是无暇丹,此后他修炼时绝少会服用丹药,因此,他体内积存的杂质并不太多。 而于砚丛所服用的那一枚洗髓丹,还是他的母亲慧剑仙子消耗了人情从一位顶级炼丹师那里交换来的。 所以看见些谢千钧直接给了青蕴一枚无暇洗髓丹的时候,于砚丛在心里默默地嫉妒了一瞬间。 *** 再说回现在,在那个修士走了之后,也有其他修士过来询问价格。 不过大都被谢千钧开出来的价格吓退了,但是也有那等财大气粗的,试图包圆了这里所有的无暇丹药。 但是被谢千钧拒绝了。 他本身也有借此打出名声的意思,若是全都卖给了一个人,那这效果绝对会大打折扣。 修士们也都是有眼力的,并不是谢千钧说这是无暇丹他们就会相信了,但是一旦推开瓶塞,倒出丹丸细细观察一番后就信了。 他们以前服用的丹药和谢千钧所售卖的这些无暇丹药比较起来,其上仿佛蒙了一层微不可查的灰雾,而且丹香也没有这般浓郁,总隐约带了一丝微苦。 但是不管是灰雾还是那微苦的气息,他们都不曾在这些丹药上看到! 所以肯定是无暇丹! 即便不是,也肯定和无暇丹相去不远。 就是这个价格……实在是太贵了。 仍旧有不少人犹豫。 但很快,他们就为自己的犹豫后悔不迭。 *** 巧合的是,今日的地下交易场发生了一场比斗。 这很难得。 因为地下交易场地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一旦在此处和别人发生冲突,除非本身实力强大,将对方直接按在地上摩擦,不然绝对会被人盯上。 毕竟,趁你病,要你命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当然,确实有人君子端方,做不来这种事情。 但是来地下交易场的人可绝对不会留情。 *** 起了冲突的那两人对此显然也很明白,短暂的交锋后就齐齐罢手。 一人的身上传来了浓郁的血腥气,他受伤了。 “回血丹、回春丹、回灵丹。”受伤那人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就来到了谢千钧面前,压低了声音道。 谢千钧眉梢轻扬,只不过被掩藏在了兜帽底下,无人能看见。 “一共三枚上品灵石。”谢千钧将三个小瓶子推给 了他。 就效果而言,回血丹可以治疗外伤,回春丹治内伤,回灵丹可以极快地恢复灵力。 那人买下后也不矫情,直接推开瓶塞将三枚丹药扔进了嘴里。 在场之人不由得都看向了那个人。 不过短短几个瞬间,众人便亲眼见到,那人因衣衫划破而显露在外的伤口迅速合拢,而那人身上的气势也开始节节攀升。 不止其他修士看见了,先前那个与他对战的修士也看见了,立刻脚底抹油,先溜为上。 *** “再来一份。”下一瞬,那位受伤的修士又站到了谢千钧的面前,语气里带了一丝急迫,“不,两份!” 很快,又有其他反应过来的修士冲到了谢千钧的面前,“给我也来一份!” 什么?没有了? 那来一份洗髓丹! 洗髓丹也没了? 那锻骨丹也可以啊! 原本预计能卖上一整天的丹药的,只不过短短三个时辰的时间就彻底卖光。 一些没来得及购买的人得了谢千钧明天还会过来的的承诺后,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 而原先在地下交易场交手过的那两人,此时正一前一后地落在了远处的山林间。 “青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突然,落在后面的那个人揭开了面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年轻俊朗的脸,正是于砚丛。 “如何不好?”青蕴转过身,将身上用来遮掩身份的斗篷扯掉。 他今日穿了一身嫩粉色的裙衫,长发只用一枚木簪松松挽起。 许是因为刚才和于砚丛的打斗中,发丝散落些许,其中几缕贴在了他的脸上,竟然让他看起来有些柔弱。 “谢长老的丹药你方才不是吃过了,”青蕴顺手将鬓角的发丝理了一下,“如何?” “确是无暇丹。” “那便是了。”青蕴笑了笑,“你我又不曾撒谎,只不过是在地下交易场切磋了一番,又……寻谢长老买了一回丹药罢了。” 于砚丛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而且,青蕴说的确实是事实。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于砚丛并不知道,有一种人,叫做……托儿。 *** 青蕴也没有和他解释什么叫做托儿的意思,“回吧,不知道我的小师弟,小师妹们,有没有好好修炼。” 听到这里,于砚丛忍不住为那些小家伙儿道,“他们还小,南执事,是否对他们过于严厉了?” “你不懂。”青蕴的语气倏然间冷了下来,“那些人族修士,可不会嫌弃他们年纪太小。” 于砚丛语塞。 看着前方化作了原形后,几个起落间就消失的青蕴,于砚丛的心里有些苦恼,他似乎,又惹对方生气了。 担心青蕴又因为自己跟的太紧而不悦,于砚丛在原地停留了一段时间,这才起身追去。 *** 玄苍门,正门处的那一块巨大的石碑上,一只豹猫正懒洋洋地趴在上面。 看见远处赶过来的于砚丛,豹猫打了个哈气,“真慢。” 说完,尾巴一甩,就消失在了玄苍门内的浓密绿荫里。 “母亲曾说,男人的心思实在难猜。”于砚丛摩挲着腰间的配件,若有所思道,“母亲诚不欺我。” 只不过,某人似乎遗忘了自己的性别? *** 与此同时,另一处。 孟子钦得了那一枚洗髓丹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地下交易场。 确定自己身后没有跟踪的人之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到了他现在的住处,孟子钦倒出了那一枚洗髓丹,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狠狠心送进了嘴里。 霎时间,一股暖流从小腹出发,顺着他的的经脉缓缓流淌,下意识的,孟子钦盘膝坐下,双手掐诀,运转起了体内的功法。 等十圈大循环运转完毕,孟子钦睁开了眼睛。 但是眼睛刚刚睁开,他就迅速闭上了。 无他,实在是不赶紧闭上眼睛的话,那不知名的黑色液体就要直接流入他的眼睛里了! 此时他也顾不得形象,抬起袖子就往眼睛上擦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居然越擦越多! 莫非…… 想起曾经吃过洗髓丹后的狼狈模样,孟子钦的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凭借着直觉,孟子钦,蹭到了院子里的井边,拎起一桶水就往自己的脑袋上浇去。 一桶桶的水兜头浇下,孟子钦身上的脏污逐渐被清洗干净。 将水桶放下,孟子钦握了握自己的手掌,再次运转灵力循环的时候,只觉得轻松极了,仿佛一直背负在身上的一座大山被搬走,只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也不知道,他后面拿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孟子钦也不将就,随后就把那一身湿透了的衣服扯了下来,又打了一桶水,开始仔细地清理自己的身体。 说起来,那一截枯枝可是他从某个秘境中得来的,一直没人能说出来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许多人见了后都说那只不过就是一截枯木头,但是孟子钦十分不甘心,他在那个秘境中九死一生,最终却只得了这一么一截木头。 其实在孟子钦的心里,也知道那些人说的是对的,这而应该就是一截非常普通的枯木,但是孟子钦不愿意详细。 他宁可安慰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和那些人不识货。 但是现在,孟子钦的心里却涌起了新的希望,说不定,那一截枯木头,真的是某种自己不认识的天材地宝? *** “这就是一截最普通的枯木,哥哥你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回到玄苍么之后,阿壤拿着那一截枯木头问道。 “不过是个掩饰罢了。”谢千钧将那一枚圆形的东西递到了阿壤的手里,“我真正想要的其实是这个。” “这个……”阿壤拿着那一枚圆形的东西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又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道,“似乎……是某种异金?” “不错。”谢千钧点了点阿壤的脑袋,“确实是某种异金。” 阿壤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哥哥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如果不是将这一枚圆形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查探了一番,就是阿壤也会被瞒过去。 当然,如果是异土的话,那就另说了,阿壤必然会第一时间就发现。 “哥哥准备用这个做什么?”阿壤将那一枚圆形的东西放回了谢千钧的手里。 “准备用来炼器。”谢千钧应道,“你还缺一身法衣。” “可是,我觉得哥哥更加需要。”阿壤看着谢千钧,认真地道,“我总是被哥哥护在身后,你比我更加需要。” “阿壤。”谢千钧抬手,抚上了阿壤的脸颊,手指擦过了他的眼角,“我不敢想,万一你出事了,我会如何。” 虽然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提高阿 壤的战斗力,但……有得必有失。 阿壤是息壤所化,可生万物,也可操纵世间尘土,可是他的自保能力真的很差。 如果可以的话,谢千钧甚至都想把自己身上穿的剑三装备全都被阿壤穿上。 但是不行。 他曾经试过,他背包里的那些装备,只有他自己能用。 所以,谢千钧就想着,自己收集材料,亲手为阿壤打造一件法衣。 而首先落入谢千钧脑海的,就是异金。 那一块残镜其实也是用异金铸成,为了避免那人看出自己的真正用意,所以谢千钧故意拿了那一截枯枝,为的就是混淆视线。 毕竟他是一个炼丹师,还是各种各样的灵植更加吸引他。 同修炼丹和炼器之人不是没有,但绝对是凤毛麟角,因为仅仅是修行其中的一条道路,就已经是千难万难了。 除此之外,不管是炼丹还是炼器,都特别烧钱……不,是烧灵石。 不过,让谢千钧欣喜的是,他背包里的那些材料是可以使用的。 他准备将两者结合,这样炼制出来的法衣才会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法衣,送给独一无二的阿壤。 谢千钧觉得这很合适。 **** 因为孟子钦来离开的早,所以之后修士疯抢无暇丹的盛况他没能看到。 而且…… 孟子钦思索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个在地下交易场售卖无暇丹的修士,所售卖的无暇丹等级都很低。 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一位炼丹师的境界也很低? 若真的是如此的话…… 那是否意味着,他能将那一截枯枝给拿回来? 嗯,在拿回来之前,还要先问清楚那截枯枝的作用。 还有,孟子钦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主家。 他可是听说了,主家里的大公子正在寻求有名的炼丹师,貌似是主家有人身中奇毒,不过他前几日还见过孟家主一面,所以,中毒的应该是孟夫人 孟子钦想起了主家少爷那总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在心里冷笑两声,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为了孟夫人忍下那一位炼丹师的目中无人? 若是他们真的起了冲突,说不定,他还能在其中混点儿东西? 想起那可能是某种不知名天材地宝的枯枝,孟子钦就觉得心疼无比。 若是主家之人能够将那一位炼丹师收入门下,那他作为其中的“介绍人”,说不定以后能混个脸熟? *** 第二日,谢千钧仍旧带了无暇丹药去售卖,这一次,得到了消息在那里蹲守的人太多,所以前后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所带来的丹药就全部售罄。 第三日,也是如此。 第四日,时间又缩短了一倍。 直到第五日。 谢千钧看着这个不穿斗篷,不戴兜帽的男人,眉心微皱,他总觉得这个男人莫名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等听见对方那就是求人都趾高气扬的语气,谢千钧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唔。 这不就是那一位试图抢夺阿壤怀里的幼年熊猫好讨美人欢心的纨绔之人么? 谢千钧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孟彦洛睁大了眼睛,“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谢千钧没理他,不过,之前过来买丹药的 人大概是被这个孟彦洛暴力驱赶了,所以虽然有人站在远处,但是却不敢上前。 谢千钧也不怎么在意,摆好桌椅,就老神在在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孟彦洛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谢千钧只觉得好笑 就是个小孩子都知道,想要从别人的手里讨要东西,都得说两句好话哄得别人开心才行。 眼前这人呢? 呵呵。 ***** 然而,对于孟彦洛而言,他从小到大还真的就没有求过什么人,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都有人恭恭敬敬地送上来,还是双份的,扔一份,用一份。 偶尔心情好了,还会用来打赏一下下人。 所以他还真的不知道求人是怎么个求法。 在他看来,他本人已经纡尊降贵地亲自来请了,已经是极大地给了对方的面子了。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谢千钧应该乖乖的收拾好东西跟他走才对。 就像是先前的那个冰美人,最终不还是被他的“诚意”打动,与他一起双~0修了么? ***** “你,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孟彦洛收起折扇,“啪”得一声打在了自己的手心,语气中满是冷意。 第37章 “你吓到他了。”谢千钧突然道。 方才孟彦洛说话的声音太大,阿壤似乎是没有防备,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 谢千钧差距到了,所以他很不爽。 他抬手将阿壤身上的斗篷扯了扯,让兜帽遮掩了阿壤的大半张脸,外人只能看见一个略有些圆润的下巴。 “胆子那么小,还学别人来地下交易场?”孟彦洛冷哼一声,“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都无所谓。”谢千钧的声音很平静,然而在那平静之下,却又藏着汹涌的暗流,“因为,你就要废了。” 话音刚落,孟彦洛再一次被踢飞了出去,只不过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孟彦洛直接镶嵌在了一侧的石壁上。 谢千钧看叶没看那人,牵起了阿壤的手,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 “哥哥,有人在跟踪我们。”阿壤握紧了谢千钧的手,低声提醒他。 “我知道。”谢千钧捏了捏阿壤的手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一个,暂时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谢千钧轻笑一声,“抓紧我。” 阿壤乖巧地再度握紧了谢千钧的手,片刻后似乎觉得还是不够保险,于是干脆将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 察觉到阿壤的动作后,谢千钧唇角轻扬,下一瞬,他带着阿壤倏然间跃起,消失在了半空中。 在他们消失后,隐蔽处突然间冒出来几个脑袋,“怎么回事?” 一个瘦小的男人嘶哑地开口,“那两人究竟去哪里了?” 其余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答话。 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或许,那两人的身上带有千里符。”沉默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个男人开口道。 “千里符?”那个瘦小的男人喃喃,虽然他的心里仍旧有疑虑,不过……千里符的这个理由,也足够他们交差了。 *** 双脚再次踏上地面的时候,出现在阿壤面前的,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里……”阿壤左右打量了一下,“有些奇怪。” 他最初以为这里是谢千钧的储物空间,但是又和一般的空间不同。 就阿壤所知道的,貌似只有散仙才能开辟出可以让活物生存的小空间。 但是那种小空间总是光秃秃的,需要开辟之人慢慢地往里面填东西。 “这里原本叫做帮会领地。”谢千钧牵着阿壤的手,慢慢往前走着,“至于现在,阿壤可以去一个你喜欢的名字。” “哦……”阿壤歪了歪脑袋,“既如此,那还是叫做帮会领地好了。” 谢千钧无可无不可,“阿壤喜欢就好。” “哥哥这话说的不对。” “怎么不对了?”谢千钧不解。 “这可是属于你的小空间。”阿壤仰起头,使劲儿往高处看过去,如果不是谢千钧子在背后托住了他,说不定下一瞬他就会咕噜噜倒着滚出去,“不过,那间屋子好大啊!” “大有什么用。”谢千钧把阿壤的背压直了,“我带你去别处看看。” 阿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被谢千钧扯着飞上了天空。 明亮的阳光下,帮会领地的一切都纤毫毕现。 谢千钧带着阿壤在半空中掠过,围着帮会正殿转了一圈儿,最后停在了帮会正殿地最高处。 从此处望去,西侧的祈星台,东侧 的菜园,北面的落日牧场以及西北角的唱晚池…… 谢千钧将此一一看在眼里,语气里带着回忆,“想吃烤鱼吗?” 阿壤立刻毫不犹豫地道,“想!” “走!”谢千钧直接带着阿壤飞到了唱晚池的旁边,“你先躺着,我看看能不能钓上鱼来。” 阿壤看着谢千钧熟练地甩杆垂钓,眼睛转了转,“哥哥,要是钓不上来呢?”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只能饿肚子了。”谢千钧玩笑道。 实际上,如果真的钓不上来鱼,他自然会离开帮会领地去猎一头灵兽回来。 哪知道,阿壤却当了真,他忧心忡忡,“那我可以在这里种点儿东西么?” 如果真的没有了鱼,好歹他还能催生出一些水果来充饥呢。 “那个菜园里满是杂草,好浪费哦。”阿壤眼巴巴地看着谢千钧,脸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想种!” 谢千钧失笑,“阿壤这般不信任为兄?” “不是啦!”阿壤连忙摇头,“哥哥之前不是告诫过我,要荤素搭配么?” “你倒是总有各种理由。”谢千钧摇了摇头,正想说点儿什么,钓竿突然一重—— “嚯,好大的鱼!” 眼见着那条鱼就要挣脱鱼钩,阿壤想也不想地就扑了上去,抱着那条足足有半人长的大鱼落进了唱晚池里。 等谢千钧将人捞上来的时候,阿壤紧紧地闭着眼睛,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条鱼。 谢千钧哭笑不得地擦了擦阿壤紧闭着的眼睛,“睁开眼睛吧。” 阿壤试探性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却恰好撞上了谢千钧那一双温柔万分的眸子。 “啊……”阿壤又闭上了眼睛,“为什么觉得今天的哥哥特别好看?” “怎么又闭上?”谢千钧拍了拍阿壤的脑袋,“手松开。” 却不想,下一瞬,阿壤的手臂居然抱得更紧了。 谢千钧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快点儿松开,你不想吃烤鱼了?” “要吃要吃要吃!”阿壤忙不迭地开口,乖乖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并且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拙劣的理由,“我那不是……担心这条鱼再跑回去吗?” “是吗?”谢千钧利落地处理干净了那一条大鱼,随手折了一根树枝串起那条大鱼,递给了阿壤,“你先拿着,我生火。” 对于修行了控火诀的谢千钧而言,此时再生火,就不再需要打火石抑或是火折子了。 顺手打个响指,一缕火苗就出现在了他的指尖,顺手一丢,那火塘里堆积的枯枝杂草就燃烧了起来。 阿壤将手里的鱼递给了谢千钧,抱着膝盖坐在一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正在不停翻转的烤鱼,并且悄咪mi地咽了咽口水。 *** 谢千钧和阿壤在这里悠闲地烤鱼吃,却不知道,帮会领地之外,玄苍门的人已经急的团团转了。 按照先前的习惯,每天晚上日暮之前,谢千钧就会和阿壤出现在玄苍门的大门处。 一条围绕着整个玄苍门的河流中,种了一种叫做水魈的类似于金针菇的蘑菇。 一旦遇见生人,它们便会着急忙慌地落入水中,并且传讯给附近所有的水魈。 然而,直到新月升起,却还是不见人影。 “谢长老怎么还不回来?”云林有些担心。 “许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宗陌对此倒不是很在意,毕竟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而且,“师兄今日不检查我的修炼进度吗?” 云林 笑了笑,随口道,“你长大了,哪里还能将你当做是孩子一般拘束。” 宗陌:…… 万万没想到,刚才的腹诽居然被自家师兄给说了出来,还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宗陌觉得委屈。 他立刻辩解道,“我并不觉得拘束。” 云林看了宗陌一眼,“哦?我听说,你这个年纪的人,最是喜欢自由,不喜拘束。” “师兄听谁说的?”宗陌问道。 云林想了想,“很多人都这样说。” 事实上,以云林那温和可亲的性子,很是容易博得对方的好感,所以他认识的人很多,自然也就听过那些朋友们的抱怨。 不是抱怨自己的小师弟小师妹顽劣,就是被他们气到甩手就走。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让他往动,他偏要往西。 宗陌如今已经十六,正是让人头痛的年纪,云林吸取了其他修士的教训,除了必要的指点意外,很少会束缚宗陌。 宗陌掩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下意识地敲了敲自己的膝盖,难怪最近总觉得师兄在和自己刻意保持距离,他还以为是师兄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无法接受,所以刻意疏远,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原因。 宗陌只觉得自己巨冤。 插科打诨间,云林最先的那个问题就被那样忽略了过去。 *** 然而,另一边。 象阳孟氏祖宅。 孟华景看着被抬回来的幼子,面色铁青,他近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挤了出来,“是谁伤了我儿?” 那个瘦小的男人立刻单膝跪地,将先前在地下交易场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在回来的路上,这段话就已经在瘦小男人的心里翻来覆去了好多遍了,若是此时孟华景没有怒火上头的话,就能发现,在这瘦小男人的嘴里,一切都变成了孟彦洛蓄意挑事儿,那个炼丹师傲慢无礼,竟然因为他们少爷孟彦洛的几句话,就下狠手废了他的丹田。 然而,实际上,谢千钧下手的时候还真的没有故意废掉对方丹田的意思。 只能说实在是不凑巧,孟彦洛的身高太合适,谢千钧随意一脚,居然就直接踹在了对方的丹田上。 抑或是,当初谢千钧一行人在客栈暂时歇脚的时候,谢千钧踹出的那一脚就已经伤到了对方的丹田,然而这个叫做孟彦洛的纨绔却不肯好好养伤,非要出门再次招惹到了谢千钧,再被踹在了同一个部位。 他的丹田不废谁的废? *** 看着自家幼子躺在那里痛苦□□的模样,孟华景神色一变,下一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吐出来的血近乎黑色! 孟氏这段日子不停地寻找合适的炼丹师,所救之人并不是这孟彦洛的母亲,而是他的父亲,孟氏家主孟华景! 孟华景结果旁边仆从递过来的帕子,把嘴角的血迹擦干净,转身的时候只落下了两个字,“杀了。” 还不等那瘦小的男人和他的同伴反应过来,已经有十几条人影从暗处飞出,手中光芒一闪,那瘦小的男人就和他的同伴一起,被一刀割喉。 很快,他们的尸体也被拖出去,扔到了乱坟岗。 而地上的血迹,已经有侍女拎着水桶和抹布清扫干干净了。 *** “陈长老。”孟华景冲着屋内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拱手,“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那个被唤做陈长老的老者摆了摆手,“令公子纯孝,老夫羡慕,只可惜我儿……” 这位陈长老的事情,孟华景倒是也听过一二,他也有一爱子,只不过前不久也被人杀了。 那个杀了陈长老爱子的人,似乎是一个败落小门派的弟子,杀人之后就远遁了,至今不曾发现踪迹。 而废了孟华景幼子的人,据保护他的暗卫所言,似乎是一个在地下交易场售卖丹药的炼丹师,同样难以寻找踪迹。 思及此,孟华景莫名得对对陈长老的遭遇有了些感同身受之意。 毕竟,他的儿子还活着。 丹田被废,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天材地宝,再去寻找顶级炼丹师求一枚丹药,到底是有恢复的可能。 不过,炼丹师。 孟华景嘴角弯起,笑地人身上发冷。 既然伤了他爱子的那人是炼丹师,那么倒是可以留下对方一命。 先压榨干净了对方的价值,再废了对方的丹田,扔给洛儿随意处置便是。 “不知陈长老此次过来,有何要事?” 陈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实不相瞒,我此次过来,是发现了曾经伤了我儿那凶手的踪迹。” “哦?”孟华景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说道,“可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 “正是想拜托孟家主,”陈长老眯着眼睛,语气阴狠,“前不久,与令公子起了冲突的那一伙人中,便有害死我儿的凶手!” *** 帮会领地。 唱晚池旁。 阿壤正要接过谢千钧烤好的烤鱼,突然间鼻子发痒—— “阿嚏!” “阿嚏!” “阿嚏!” 揉了揉鼻子,阿壤嘟囔道,“好奇怪啊,我为什么会打喷嚏?” “可能是有人在骂你。”谢千钧随口道。 阿壤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会有人骂我?” 我又没有随便招惹别人! 后一句阿壤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却明明白地写在了他的那一双眼睛里。 谢千钧轻笑一声,“有些人的恨意是毫无理由的,有可能只是看你拥有他所不曾拥有的东西,他就会恨你。” “这算是什么道理?”阿壤不懂。 “嫉妒。” 谢千钧操纵手中匕首,将鱼头给切了下来,又将侧边的刺细心地拔了出来,才将手里的烤鱼送到了阿壤的嘴边,“小心鱼刺。” “嗯嗯!” 阿壤应了一声后就张大嘴咬了一大口。 “我就知道。”在阿壤张开嘴的那一个瞬间,谢千钧手里拿着的烤鱼后稍稍后退了一段距离,等阿壤的牙齿落下的时候,正好将无刺的那一片给咬走了。 将嘴里的鱼肉吞下后,阿壤满不在乎地道,“吃到刺了也没关系。” “那可不行。”谢千钧换了一处,又喂到了阿壤的嘴里,“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眨眨眼睛,阿壤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怪。 但是究竟是哪里怪,他却说不上来。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谢千钧这样说的时候,他很开心。 那如果自己也这样对谢千钧说的话,哥哥是不是也会开心? 想到这里,阿壤立刻握住了谢千钧的手腕,一字一顿地对着谢千钧道,“我也一样,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谢千钧眸子里的笑意更深,说话的时候语气愈加温柔,“嗯,所以以后,阿壤和我都尽量不要受伤,好不好?” “当然好啦!”阿壤将最后一口鱼肉吃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央求道,“哥哥,我还想吃!” 不过,看着谢千钧慢条斯理地清理起来鱼骨头,阿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赶紧递过去一枚青雪果,“哥哥吃这个!” 谢千钧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就着阿壤的手啃了一口,“口感清冽,不错。” “是吧~”阿壤的小尾巴又翘了起来。 正当这两人在帮会领地中互相投喂的时候,玄苍门里却发生了一点儿不大不小的冲突。 *** 南宿冷着一张脸,将打成了一团的五个团子一一扯开,分别扔进了小笼子里。 关禁闭! “怎么回事?”青蕴匆匆赶来,担忧地看着那五个团子,“可是……” “没什么大事。”南宿面对妖修的时候,向来十分和气,“小孩子之间的龃龉,明日也就忘了。” 青蕴松了一口气,方才南宿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确认对方是真的不怎么在意此事,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他并不像是之前反驳于砚丛时所说的那样,一点儿也不心疼这几个团子,只是…… 爱之深,责之切。 在玄苍门里的生活有些安逸地过分,本应该是彻底放松的时机,但是青蕴却觉得合适不习惯。 夜里的时候总是辗转难眠。 虽然对于修士而言,以打坐代替睡觉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但打坐到底是无法代替睡眠。 *** 安顿好那一群小团子后,青蕴一时间也没有了睡意,干脆化成原形,跳到了屋顶上看月亮。 斑点状的纹路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光滑,看着就很想让人上手撸一把。 于砚丛一时间也有些蠢蠢欲动。 只不过他一向克己守礼,最后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不过,豹猫的感知力十分敏锐,他突然间侧头,直直地看向了于砚丛,黑暗中,他的眼睛散发着荧荧绿光,看着有些渗人。 “你来了。”豹猫的嘴张张合合,却是青蕴的声音。 “嗯。”于砚丛跃上了屋顶,盘膝坐下,将自己的剑放在了膝盖上。 “睡不着么?”豹猫的脑袋搭在了自己的前爪上,懒洋洋地问道。 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在于砚丛身边的时候,他总是更加放松。 这一次,于砚丛却沉默了。 他其实并不是睡不着,他是察觉青蕴离开后,许久未归,特意出来寻人的。 青蕴住的是弟子左院,有自己单独的一个院子。 倒是于砚丛,云林倒是有些惆怅他的安置问题,于砚丛并不是玄苍门之人,而当初阿蓼设计的时候,也忘记设计客居别院了。 原本是想让于砚丛住在弟子右院,因为那里足够清净,但最后还是听取了宗陌的意见,询问了于砚丛的意思后,安排在了青蕴一侧的院子里。 *** “怎么不说话?” “我来寻你。” 两人突然间同时开口。 于砚丛有些尴尬。 青蕴抬起头,豹猫锐利的视线直直地刺向了于砚丛。 两人……不对,一人一猫都没有说话。 “那个……” “你……” 又是同时开口。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诧异。 然而,下一瞬,又 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见于砚丛似乎又想开口,豹猫干脆跳进了他的怀里,抬起前爪捂在了于砚丛的嘴上,柔软的肉垫贴在了于砚丛的唇上,莫名地让青蕴的心漏跳了一拍,原本应该强硬无比的语气顿时变得有些不伦不类,“我先说!” 于砚丛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青蕴将爪子放下,却突然间怔住了,哎?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想了又想之后,还是没想起来,青蕴忍不住有些烦躁地拍了拍自己的爪子,却不防,拍到了于砚丛膝盖上横着的长剑剑侧,一个不稳,险些滑落下去,被于砚丛一把捞进了怀里。 好滑! 于砚丛瞳孔一缩。 好想接着mo! 于砚丛的手比他脑海中的想法更快,等他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十分温柔地在豹猫的身上mo了两下。 “喵!”青蕴却有些炸毛,下意识地就想从于砚丛的怀里蹦出去,因为于砚丛的怀里太温暖了,温暖地让他想要逃离。 然而不知是不是太过慌乱的原因,青蕴逃离的时候居然莫名化成了人形。 于是,谢千钧带着阿壤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于砚丛和青蕴在屋顶上“勾勾缠缠”的模样。 他下意识地就捂住了阿壤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第38章 于砚丛有些尴尬,但是究竟为何而尴尬,他却一时间也说不太清楚。 “你们回来了。”于砚丛伸手将青蕴揽了回来,将人放到了自己的身侧,另一只手还在虚虚地揽在青蕴的身后,担心他从屋顶上掉下去。 不过显然是他杞人忧天了,青蕴毕竟是一只猫,平衡能力极强,如果不是方才的慌乱,他压根不会出现危险好么! 然而,青蕴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于砚丛的身上,他的鼻子嗅了嗅,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口,“你们去吃鱼了?” 谢千钧微怔,继而想起猫的习性,含笑着点了点头,“嗯,烤鱼。” 阿壤还补充了一句,“哥哥做的烤鱼可好吃了!” 青蕴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谢千钧挑眉,视线在于砚丛和青蕴的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儿,似乎是没想到,青蕴居然还是一只“馋猫”呢。 不过…… 谢千钧装作没发现的模样,微微颔首,又叮嘱了句夜晚风凉就拉着阿壤离开了。 有些事情,还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地比较好。 ***** 回到长老院后,阿壤在谢千钧的示意下乖乖张开手臂,“我总觉得于砚丛和青蕴之间,好像有些奇怪的样子。” “如何奇怪?”谢千钧把外衣给阿壤除去,问他。 “来到玄苍门之后,青蕴一直都挺不安的。”阿壤是踢掉了脚上的鞋子,“不过,刚才他站在于砚丛身边的时候,不安变少了,整个人变得鲜活了起来。” 青蕴在面对宗门里其他人的时候,总是毕恭毕敬。 阿壤一直觉得不自在,也说过无须如此。只不过,青蕴仍旧不怎么敢在他们的面前放开自我。 就比如今日多问的那一句“你们去吃鱼了?”,放在平日里的青蕴身上,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 因为那一句话,显得有些放肆。 ***** 事实上,青蕴此时也正在为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话懊恼,“我方才是实在是……” “他们不会在意的。”于砚丛轻抚着青蕴的后背,安慰道。 “可是……”青蕴还想说点儿什么,却再度被于砚丛打断了。 “青蕴,若你还是如先前那般,怕是要和玄苍门里的人离心了。” “为何?”青蕴不解,“上下尊卑,乱了才会惹人厌弃不是么?” 于砚丛看着他,眸子里神色复杂,似是惋惜,似是心痛,“阿蕴,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并不是小祁门。” 青蕴倏然间怔住了,眼里划过了一丝疑惑,“可是……” “没有可是。”于砚丛抬手将他被夜风吹乱的发丝理好。 清冷的月光下,青蕴的侧脸仿佛玉璧一般白皙。 “放开一些。”于砚丛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谁会不喜欢你呢?” 等青蕴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只听见脑海中“咔嚓”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抬起自己的手,五指顶端是尖锐的指甲,略略弯曲,仿佛爪钩。 青蕴心念一动,锋锐的爪钩收起。 “我突破了。”青蕴喃喃。 从筑基期到比辟谷期,他耽误的时间太久了。 ***** 翌日清晨 谢千钧与阿壤收拾过后,就在玄苍门内散起了步。 玄苍门整体呈八卦形状,最中间的是宗门大殿,而宗门大殿的后面便 是并列的藏书楼与兵器阁。 只不过此时的藏书楼和兵器阁基本上都是空荡荡的,和一个空壳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兵器阁里的各种法衣、法器,还是谢千钧练手的时候炼制出来的。 ***** 踏入藏书楼的时候,谢千钧隐约间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如果将那些高达几层楼的巨大书柜全都装满了书之后,眼前的这藏书楼,倒是和他前世的图书馆有些类似。 只不过,和前世的图书馆比较起来这个藏书楼太空旷了。 不是书籍地多少。 而是所有的立柜都是贴墙而设,最中间的大厅被空了出来。 ***** “那是留出来,将来给弟子们论道用的。”就在谢千钧盯着正中间沉思的时候,一道温润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抬起头,正好看见一只白色狐狸闲庭信步一般从空中走了下来。 然而,谢千钧却看得清晰,那只白色的狐狸,每一步都踏在了一只透明蝴蝶的身上。 等那只白色狐狸走近了之后,谢千钧果然在他的鼻尖看见了一只蓝色的蝴蝶。 下一瞬,那蓝色蝴蝶振翅而起,半空中浅蓝色粉末掉落,一个湖蓝色衣衫的女子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正是阿蓼。 阿蓼微微一礼,接着就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矮桌蒲团,并一套天晶玉制作而成的茶壶杯盏。 祁连木制作而成的茶盘,盛在琉璃盏中的高山雪水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沸腾。 在蒸腾而起的白雾中,袅袅茶香沁出,盈满了整座藏书楼。 “夜微?”阿壤嗅了嗅,“你从哪里得来的?” “寻安澜换来的。”那只白色狐狸已经化成了人形,正是宁寻。 他抬手为谢千钧和阿壤轻轻斟上了一杯茶水,“也给掌门送去了一些。” 谢千钧执起一盏,微微抿了一口,“不错。” 然而实际上,谢千钧并不会品茶。 但是不会品茶归不会品尝,粗浅地分辨好坏他还是能做到的。 宁寻笑了笑,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谢千钧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你用无暇丹换取的?” 宁寻点头,“谢长老还请放心,安澜的嘴很紧,而且……”他笑了笑,“最近临尧镇附近的地下交易场,可是很热闹啊。” “嗯,遇上了点儿小麻烦。”谢千钧把又斟满了的茶水一口喝干。 宁寻在一旁看的眼角直抽,在心里叹了一声,“暴殄天物。” 亏得他还特意让阿蓼取来了最好的茶,下一次一定只给他喝白眉! 这样想过后,宁寻正了正神色,“我从安澜处得知,那一场动乱,已经引起了太虚仙宗的注意。” 谢千钧和阿壤前往底下交易场的时候,走的是临尧镇,而临尧镇依附太虚仙宗而建,所以,那一处的底下交易场被太虚仙宗盯着,谢千钧也不怎么意外。 “那人是象阳孟氏的幼子,极受宠爱。”袅袅的茶香中,宁寻娓娓道来,“此次丹田被废,孟氏族长求到了太虚仙宗的头上。” “那人丹田被废了?”听到这里,谢千钧却皱起了眉头,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太用力啊? 宁寻十分肯定地点头,“千真万确。” 沉默了一会儿后,谢千钧评价道,“嗯,挺不经打的。” 宁寻一滞,半晌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他总觉得自己和对方的脑回路不在同一条上,“谢长老最近还是莫要去那地下交易 场了。” “我知道。”谢千钧道,“上一次回来的时候,有人跟踪。” “那……” “放心,早就被甩开了。” 宁寻叹了一口气,“那孟氏是太虚仙宗的附属家族,其中孟氏族长实力已经达到了合体期,据说还差一丝就可以突破至大乘。谢长老日后还要多加小心。” 谢千钧在脑海中将自己地前后行为想了一遍,“放心,他不会知道是我的。” ***** 然而,谢千钧却忘记了,自己在带着青蕴几人回归玄苍门的时候,曾经在一家客栈踢了那个孟彦洛一脚。 再一次被踢了一脚,孟彦洛也算是印象深刻。 而且,当时他们那一行人,也算是引人注目。 孟氏族长孟华景揪着那条线索追查一番后,先将于砚丛的身份给查出来了。 于砚丛的背景还是很能唬人的,所以孟氏族长孟华景斟酌了一番后,就去了一趟太虚仙宗。 ***** 不过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想着更高一层的境界冲击。 也算是孟华景运气好,他求见的时候,于砚丛的父亲于风川恰好出关。 哪知道一出关就得知自己的儿子闯了祸。 “哦?”于风川眯起了眼睛,声音慵懒华丽,“你确定他不是将迷路的砚儿送回来?” “回太上长老,确实不是。” “那可就奇了。”于风川打了个哈欠,“砚儿想来克己守礼,居然会闯祸?” 前来报信之人不敢说话。 “也罢。”于风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便去看看。” ***** 于砚丛并不清楚,有人居然告状直接告到了于风川那里,所以在接到自家父亲的传讯之时,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不过父亲有召,于砚丛不敢不从,只匆匆和青蕴说了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 而另一处,玄苍门的藏书楼内。 既然谢千钧如此说了,宁寻的目的也达到了,为了避免这两个“牛嚼牡丹”之人再度浪费他好不容换回来的夜微,他立刻将茶盏收了起来。 “小气。”谢千钧毫不迟疑地道。 宁寻半点儿也不心虚,“好茶还是要懂茶之人来品才最佳,我去寻砚丛。” 于是,走出藏书楼后,两拨人立刻分道扬镳。 去寻找于砚丛的宁寻注定扑了个空,而谢千钧好阿壤则去了任务大殿,就在藏书楼的右侧,只隔着一栋兵器阁,不久便到了。 ***** “这任务大厅有些空旷了。”谢千钧所居住的长老院南面便是任务大殿,只不过玄苍门这一代的弟子尚未长成,这任务大殿也仿佛是形容虚设一般,甚至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晃了一圈儿后,谢千钧和阿壤穿过宗门正殿,一起来到了弟子左院。 一进院门,就有一个黑白团子咕噜噜地滚了过来,正好撞到了谢千钧的腿上。 大概是撞得有些狠,那黑白团子又在地面上转了几圈儿,这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阿壤看的有趣,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它脑袋上的一撮呆毛。 “谢长老。”南宿看见了谢千钧后,上来行礼,顺便将熊猫钩雪给拎了回去。 谢千钧饶有兴致地看着排排站的几小只,个子从高到矮排列,最终小鳄鱼临皎成了最矮的那一个,小白蛇行云忽高忽 低,熊猫钩雪总是试图趴地上,小白貂总趁着熊猫钩雪倒下去的时候把对方当枕头,抑或是直接趴在钩雪的背上,直接把对方当垫子…… 至于兽耳婴儿锦乐,正在呼呼大睡。 算起来,真正能够自觉修炼的也就是青蕴和最开始的那两个弟子了,黄鼠狼黄清闻和阵猴儿侯景秋。 “如何了?”谢千钧问南宿,“可有开启灵智的?” “都开启灵智了。”南宿道。 “都开启了?”谢千钧的眼里划过了一抹诧异,“这么快?” “不是快。”南宿摇了摇头,看着那一群小家伙儿,“他们在小祁门的时候,就已经被强行开启了灵智,应该是小祁门的某些独门手法。” “这样可会对他们有什么损伤害?”阿壤听了后,立刻担忧地问道。 “总体而言,还是利大于弊。”南宿解释,“妖修开启灵智之前,吸收月华修炼是一种本能,而开启了灵智之后,就需要修炼专门的功法了。一般而言,刚刚开启灵智的妖兽很难得到适合自己的功法,便只能是和之前一样,吸收月华进行修炼。” “这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处。”阿壤疑惑。 “妖修前期积累的月华,对于妖修而言,十分重要,可以提纯灵根。”南宿解释。 灵根? 谢千钧知道这玩意儿。 在修真界,只有那些拥有先天灵根的人才能踏入修行之路。 换一个通俗点儿的解,先天灵根就类似于人身上的一个器官。就像是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眼睛,就再也无法看见这个纷杂的世界了。 不过,虽然有灵根,但若是灵根太驳杂,其修炼的资质就会相应地下降,而只有纯粹毫无一丝杂质的灵根,才是真正的天赋惊人。 于妖修而言,在他们还未开启灵智的时候,吸收的月华会缓慢地在它们的身体里转化为灵根的雏形,而等灵兽开启了灵智,正式成为了妖兽后,那灵根的雏形也会慢慢稳定下来。在加上月华之力对于灵根的提纯效果,大部分成功修成人身的妖修天赋都十分不错,若是日后不曾陨落的话,大都成就极高。 ***** “所以……”谢千钧指了指那几个小家伙儿,“他们的灵根出了问题?” 南宿点头,“是的。” 谢千钧垂眸思索了一番,视线划过阿壤蹙眉思索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动,“这灵根的提纯,应当是有丹药可以用的吧?” “这……”南宿的面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属下不清楚。” 南宿的种族,还不到可以有传承记忆的程度。 谢千钧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是在脑海中搜索那玉简中的相关内容。 很快,他就找到了相应的内容。 “正元丹。”谢千钧突然开口。 南宿立刻明白,这就是之前谢千钧说过的可以提纯灵根的丹药。 只是…… “这太珍贵了。”南宿看了一眼还在闹腾的几个小团子。 “无妨。”谢千钧对此并不怎么在意,“你们继续。” ***** “哥哥如果要炼制正元丹的话,我这里还缺少净霞芝。”离开了弟子左院后,阿壤开口,“这是最关键的一味灵植。” 谢千钧却并不气馁,“能够提纯灵根的丹药若是那般常见,怕是早就引起了整个修真界的震荡了。” 底蕴雄厚的大宗门,大可以用这正元丹提纯弟子的灵根,让原本有天赋的弟子更加天才,原本只是平庸的弟子变成天才。 天道循环,自有其平衡法则。 每一位修士,都是逆天而行。 ***** 又是两日过去,经历了上一次地下交易场被人砸场子的事情过后,又有宁寻的告诫,谢千钧短时间内都不准备再去了。 若只是他和阿壤两人,大可以毫无顾忌。 然而现在他们代表的是玄苍门。 孟氏族长孟华景,对于此人,谢千钧不仅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心里其实还有一些跃跃欲试。 距离大乘只差一线的合体期修士,若是谢千钧能与他打上一场,说不定便能对自己的实力多一分把握。 说来也是好笑,按理来说,谢千钧本应该是对自己最了解的人,但是,没有经历验证,他始终是不敢确认。 而且,他还有另外一层考虑,万一被人顺藤摸瓜找到玄苍门就不太妙了。 对于一个宗门而言,代表着宗门未来的弟子很重要,但代表着顶层最高战力的人同样重要。 三宗十九门中,三宗分别有散仙坐镇,所以三宗的地位稳如泰山。 而十九门中,靠前的分别渡劫期抑或是大乘期的修士坐镇,而排在最末的是天玄门,也就是玄苍门的死对头,修为最高之人是炼虚期。 而玄苍门的掌门云林,刚刚突破,也不过是化神期而已。 至于谢千钧,玄苍门的人都知道他的实力很高,但却不清楚他究竟有多高。 ***** 云林正在修炼,突然,设下的阵法被人触动,“谢长老?” 谢千钧点了点头,“是我。” 将人请进了屋内之后,云林开口,“谢长老可有要事?” 大部分时间,谢千钧都是无视不登三宝殿的。 “是有一些疑惑。”谢千钧坐下后,直接开口,“不知掌门可知道,哪里的天材地宝最多?” “啊?”云林有些懵,如果真的要说天材地宝的话…… 他忍不住看向了阿壤,貌似阿壤那里才是真的多吧? 不过…… 想到阿壤拿出来的都是各种灵植,云林又有些恍然,或许,他们现在需要的是灵植以外的那些天材地宝? “阿壤只是手里的好东西比较多而已,他并非百宝箱。”谢千钧解释了一句,同时将正元丹的事情说了。 “若是想要寻找天材地宝的话,云生结海楼是最好的选择。”云林建议道,“不过……” “不过什么?”谢千钧扭头看他。 “正元丹太珍贵了,”云林说话的时候十分认真, “若是谢长老准备给宗门内的弟子服用正元丹,那么,宗门的规矩,也该立起来了。” 似乎是没想到云林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谢千钧看着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明显了,以至于云林只要不是个瞎子,就能看懂他的意思。 难道自己在对方的眼里就是一个冤大头? 云林不由得为自己辩解道,“我虽然总是心软,但并非没有原则。” “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些东西,得到的太容易,就会觉得理所当然,我并不希望的玄苍门将来的弟子会成为这种人。” 嗯? 听到这里,谢千钧脑海里首先浮现出来的居然是那个在地下交易场被自己踹了一脚的的年轻人。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要是宗门里的弟子也变成了这样…… 谢千钧立刻点头,“这些 事情,你决定就好。” 毕竟云林才是玄苍门的掌门,谢千钧不会对此指手画脚。 在其位,谋其政。 他是玄苍门的长老,练手时所炼制出来的一些丹药和法衣、法器,他可以不甚在意地标好价码放到任务大殿。 但是,如果是有人想要请他专门炼制丹药或者是法器,那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他为宗门付出,而宗门自然也会给给予他回报。 事实上,谢千钧和阿壤在宗门内的地位,隐隐和掌门齐平。 不过,云林和宗陌,以及谢千钧和阿壤,彼此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 默契地守着那个平衡点。 ***** “谢长老。”从掌门别院离开后,谢千钧就被宗陌叫住了。 “宗陌?何事?”谢千钧疑惑。 玄苍门之人大都各自修炼,此时和宗陌面对面,谢千钧才恍然间发现,宗陌已经渐渐地有了他熟悉的模样。 少年身姿如松,眉目清俊,站在那里的时候,隐隐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势。 谢千钧回想了一下,那似乎……是长久居于人上的居高临下之感? 莫非…… 第39章 “我突然想起一事。”宗陌开口,“孟氏族长孟华景此人十分记仇,此次谢长老害得他幼子丹田被废,他怕是会来寻你的麻烦。” 谢千钧微微颔首,“我知道,先前宁寻也提醒过我。” “不仅如此,孟华景找上了于风川。” “谁?” “于砚丛的父亲。”宗陌道,“从于砚丛处入手,孟华景大约很快就能查到你的身上。” 谢千钧神色严肃了起来,“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刚刚青蕴来过一次,他说,于砚丛接到他父亲的紧急传召,已经回太虚仙宗了。” 谢千钧点了点头,“多谢提醒。” “谢长老无需客气。”宗陌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同门之人,本就应当彼此扶持。” 谢千钧眸光闪了闪,敏锐地从宗陌的这一句话里察觉到了点儿什么。 只是,到底是提醒,还是警告? “宗陌。”谢千钧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你觉得,未来的玄苍门会如何?” “响彻大陆。”宗陌毫不迟疑地道。 点了点头后,谢千钧突然开口,“你现在修行《雁引愁》?” 宗陌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虽然只是一个瞬间,但是对于谢千钧而言,已经足够了。 他心里的某个猜测,得到了最切实的证据。 虽然不知道为何,不过宗陌,是真的重生归来。 或许这样就能解释一些事情了。 *** 看着谢千钧远去的背影,宗陌眼中神色不定。 对于修士而言,转世重修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语,但是魂魄莫名回到是自己幼年时,重活一遍,宗陌前一世从来不曾听说过。 前一世,宗陌不曾后悔过自己的每一个选择,但如今既然重活一次,云师兄也不曾死在歹人手下。 宗陌的选择,自然也就变了很多。 想起前一世的仇人。 宗陌的嘴角划过一抹冷笑,那人最好不要再来招惹他们,不然的话,宗陌并不介意亲手送他上路。神魂俱灭。 *** 谢千钧沉默着回到长老别院,一打开门就被阿壤扑了个正着,“哥哥哥哥哥!” 阿壤的声音里满是慌乱,“有虫子!” “什么?”谢千钧茫然。 “那里!”阿壤双手双脚都抱在了谢千钧的身上,瑟瑟发抖。 谢千钧扶住缠在自己身上的阿壤,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安抚,“别害怕。” 一边说着,他一边眯起眼睛。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一个个的红名。 他也不曾多做动作,仅仅是袖里箭,一箭一只小虫子,不多时,长老别院中的那些虫子就彻底没了声息。 谢千钧拍了拍阿壤的屁股,“好了,虫子都解决了,可以下来了。” “真的?”阿壤睁开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还紧紧地闭着。 “阿壤不信我?”谢千钧玩笑着道。 “才不是!”阿壤立刻反驳,接着又蔫了起来,“我讨厌虫子。” 谢千钧干脆抱着阿壤往前走去,走到石桌旁的时候,直接将人放到了石桌上。 石桌有些矮,从谢千钧的角度正好能够看见阿壤头顶的发旋。 他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老人们经常念叨的一句话,“一旋善、二旋精、三旋牛转世。” 二旋三旋他不清楚,但是一旋的阿壤肯定善良,谢千钧如是想到。 这心大概是偏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 “怎么会有虫子?”谢千钧问道,“种的不都是灵植么?” “谁说灵植就不会招惹虫子了?”阿壤嘟囔道,“灵植更加容易招虫子啊!” 谢千钧不解,“为何?” “因为灵植本身灵气充裕,若是能够吃掉灵植,不管是何种活物都会有很多好处的。”阿壤解释,“那些珍贵的灵植如此之少,也有这些烦人的虫子的原因。” 谢千钧大概能明白了,“在灵植还未长成地时候,那些害虫就会咬断灵植的根系,吸收灵植内的灵气,直接导致了灵植的夭折。” “没错!”阿壤重重点头,“灵兽还能好一些,知道等待灵植彻底成熟之后再食用,但是那些虫子可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的!” 所以,一旦被那些害虫盯上了,灵植可就是倒了大霉! “既如此,阿壤要不要吃烤虫子?” 阿壤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一言难尽,“我不要!” “真的不吃?”谢千钧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袖子开始抓虫子。 阿壤神色坚定,“不吃!” 谢千钧笑了笑。 不知为何,阿壤总觉得谢千钧的那个笑……有些……嗯……说不上来的味道。 *** 谢千钧前世毕竟生在大吃货国,又是个喜欢尝试新食物的性子,为此,他甚至还专门去某个据说会吃胡建人的某省,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 只说吃虫子的话,貌似大部分地区都有这个传统。 就是不知道这修真界的虫子口味如何。 谢千钧把那几条虫子挖了出来,简单清理了一番之后,施展控火诀,细细烘烤了起来。 “这个真的会好吃吗?”阿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好奇地问他。 “不知道。”谢千钧双手都忙着,空不出手来,干用侧脸在阿壤的脑袋上蹭了蹭,“等烤好了,我先尝尝。” “哦……”阿壤乖乖点头,鼻子耸动了一下,“有点儿香。” “确实挺香的。”谢千钧侧头看了阿壤一眼,见他眸光中已经少了惧怕,多了几丝馋意,心情忍不住好了起来。 嗯,看来,没什么是一顿烤虫子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对了。”谢千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阿壤,那些虫子,能在息壤中生存吗?” “当然不会!”阿壤的眼睛都要瞪圆了,“我怎么可能会让那些虫子爬进自己的身体里!”说到这里,阿壤甚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那就好。”谢千钧连忙安慰他,“我只是担心你。” 阿壤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过激了,不好啥意思地扯了扯谢千钧的袖子,然而用力有些大,如果不是谢千钧反应快,可能这一只烤虫子就要变成糊虫子了。 知道自己似乎又是无意间添乱了,阿壤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手指,却被谢千钧一把抓住。 眨眨眼睛,阿壤眼睁睁地看着谢千钧将烤的外焦里嫩的虫子送进了嘴里。 “好……好吃吗?”阿壤紧张地问道。 “还不错。”谢千钧点了点头,“我再加点儿东西调味。” 这修真界的调味料和谢千钧前世所知道的那些相似,却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说烤肉的时候,撒的是一种叫做生云里的东西。将浅 灰色叶子碾碎,筛出粉末,烤肉最开始就要均匀地撒上,在之后的烤制中会更加入味,一口咬下去,深深浅浅的味道由外及内,层次感分明,在巧妙的的融合中还保留了一点点的独立风味。 阿壤当初吃了第一口就被吸引,拉着谢千钧一连吃了好几天。 那几天的时间里,他们两人的食物除了烤肉就是烤肉,谢千钧甚至不止一次地想到,幸亏他们早就过了辟谷期,烤制所用的都是灵兽和灵植,不然的话,说不得也要经历一番便秘的痛苦了。 *** 再说回现在,谢千钧吃了一口烤虫子后,发现这种虫子的肉十分劲道,很有嚼劲。 就是那蠕虫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觉得恶心,或许下一次可以将外壳去掉,直接切成肉段穿起来烤制,这样想来阿壤的抵触就不会那么高了。 想当年谢千钧也曾经拒绝过牛蛙,但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整整一盘后,只要别将一整只牛蛙送到他的面前,他就能面不改色地把被“肢解”过后的牛蛙肉塞进嘴里。 不过……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阿壤在吃了第一口烤虫肉后,就迷恋上了这种味道,甚至开始思索,要不要想点儿办法再引一些虫子过来。 谢千钧:…… 该说伟大的吃货精神么? *** 就在谢千钧和阿壤挑战烤虫肉的时候,太虚仙宗内,砚青峰。 于风川正侧躺在软塌上闭目调息。 于砚丛跪坐在一侧,不敢抬头。 “砚儿。”于风川开口,声音里带了一丝喑哑,似是刚醒,还不甚清醒时发出来的声音。 然而于砚丛却不敢怠慢,低头应道,“父亲。” “解释。” 深吸一口气,于砚丛便将自己与谢千钧几人的结识经历简单讲了一遍,话到最后,于砚丛忍不住道,“那孟彦洛嚣张跋扈之极,是以谢道友才会出……” 于风川抬起一手,示意于砚丛勿要再言。于砚丛虽然有心为谢千钧多言,却到底不好违背自家父亲的意思。 哪知道下一句,于风川话音一转,“你母亲可还在闭关?” 于砚丛一怔,立刻回道,“是,已经五年了。” 于风川点了点头,“你今年,已经……”蹙眉思索了一会儿,他方才接着道,“已然二十了。” “是的,父亲。” “你学剑。” “是。” 于风川扫了他腰间的佩剑一眼,“你那把剑该换了。” “母亲说,心中有剑,万物皆可为剑。”于砚丛反驳道。 于风川坐起身,打量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儿子,眸子里终于划过了一丝暖意,“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于砚丛微怔,不待他开口,于风川接着说了下去,“你境界未到,还是需要一把好剑。” “你也别忙着拒绝。”于风川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以你母亲如今的境界,甚至可抽水为剑,你觉得你能比得上你母亲么?” 于砚丛摇了摇头,对于自家父亲的话很是认同,“儿确实比不上母亲。” 慧剑仙子先天剑心,天赋在剑修中堪称绝顶,生生将万剑仙宗两代弟子压得黯淡无光。 对于自己比不上母亲这件事情,于砚丛一向看的很开。 “这点你倒是随我。”于风川满意地点头,“莫要让外界纷杂扰了你。” “现在。”于风川神色严肃了起来,“用上你的最强一剑来攻击我。” “是!”于砚丛 长身而起,毫不拖泥带水地挥出了一剑—— *** 而在外面。 孟氏族长孟华景等得焦急。 他忍不住又问侍立在一旁的童子,“不知太上长老何时能拨冗相见?” 那童子唇红齿白,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看着像是喜庆的年画娃娃。 听见孟华景询问,小童躬身行礼,“回这位仙长,小童不知。” 孟华景有些焦躁。 过来寻找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一事,是孟华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当然不敢对于砚丛做点儿什么,即便于砚丛当初是和伤了他幼子的那行人是一伙儿的,他也不敢。 因为这位砚青峰地于风川于长老,最广为认知的并不是他那比女子还要倾国倾城的容貌,而是他护短的性子。 只要是他砚青峰的人,哪怕只是一条虫子,你敢随意碾死了,都要迎来于风川的诘问,非要你褪一层皮才可以。 只是一条虫子都如此,若是孟华景敢伤了他的儿子,说不定,整个孟氏都会灭门。 也是因此,即便孟华景心中焦躁,却还是只能慢慢等。 从日出东方等到夜幕低垂,终于,一名小童走出,“长老唤你进去。” *** 一踏入内室,孟华景就低下了头,但余光仍扫到了跪在一旁的于砚丛。 他的心里不由得一喜,莫非…… 先前于长老是在教训儿子,所以不好让他看见? “孟华景?”于风川坐在软塌上,支着下巴,淡淡开口。 “回谢长老,正是在下。” “你幼子一事,我已从砚儿处知晓。”于风川瞥见孟华景那略有些僵硬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冷笑,“这便要听你说说。” 对于那件事情,孟华景早就打好了腹稿,甚至连何处停顿,何处悲戚都计算好了。 此时说来,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他显然深谙春秋笔法之妙,听完了他的叙述,只让人觉得,他孟华景的幼子只不过是想要从那人的手里买来一只妖兽追求美人,却被对方断然拒绝,甚至蓄意打伤。 于砚丛在一旁听的几度欲起身解释,但是都被于风川给瞪回去了。 只能在一旁郁闷地听着孟华景颠倒黑白。 不过孟华景还是很懂事的,他春秋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点名,长老之子于砚丛只不过是受了那等小人蒙骗。 说完后,孟华景忐忑地等待着于风川开口。 片刻后,却只等来了一句,“我已知晓,会传话给执法堂。” 孟华景心里一喜,忙躬身道,“谢过于长老。” *** “父亲!”孟华景离开后,于砚丛再也忍不住,跪到了于风川的面前,行大礼道,“还请父亲……” “砚儿。”于风川站起身,声音严厉了些许,绣有精致暗纹的袍角划过于砚丛的眼前,“你是觉得为父善恶不分?” “儿不敢如此想。” “呵,我看你心里就是如此想的,”于风川只觉得自己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长发末梢甚至已经燃起了火焰,“不然你为何会跪在我的面前?” “儿……”于砚丛张口结舌。 “哼!”于风川袍袖一甩,“去思过崖思过三……半月!” “父……”于砚丛还不及起身,整个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思过崖的底部。 于风川一步迈出,已然停立在半 空之上,身上衣袍烈烈作响,“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拐了的那臭小子的心!哼!” *** 冷哼声落下后,于砚丛已经消失在了空中。 再度出现的时候,却是循着于砚丛留下的气息,寻到了玄苍门大门处。 看着门口立着的刻字巨石,于风川眉梢扬起,“字倒是不错。”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悠远地嗓音在高处响起。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于风川眼眸微转,寻到了说话之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不过在修真界,年轻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引起于风川注意的是那个年轻男人膝上横放的一把琴。 青色玉质的流水铺陈环绕着琴身,琴头处绘出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鸟,琴整体呈清黑色,但是中间部分却有一处颇大的凹陷。 那把琴很不凡。 于风川可以确定,以他的眼力,那琴,几乎可以称之为半仙器了。 而仙器,只有散仙级别的高手才能充分发挥其力量,散仙以下的修士,哪怕是渡劫期,也仅仅是只能催动仙器罢了,远不如半仙器用的顺手。 太虚仙宗自然是有仙器的,由坐镇后方的那位散仙执掌。 而半仙器中没有适合于风川使用的,所以他很少使用武器。 不过现在么…… “好琴。”于风川赞叹了一句。 谢千钧盘膝坐在一根青竹上,原本该挺直无比的青竹折腰躬身,在空中簌簌作响。 于风川话音落下后,谢千钧停下了弹拨的双手,抬头和于风川对视。 片刻后,他笑了,收琴抱怀,在折腰的青竹上长神而立,一手抱琴,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了玄苍门内,“这位道友,请。” “那便却之不恭了。”于风川不由得对这个宗门产生了些许好奇 眼前的这个青衫男子,他看不透。 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会觉得此人不凡,但是再看的时候,就会察觉,他的实力,看不透。 而能让于风川看不透的人,实力只会在他之上。 而整个修真界,实力能在于风川之上的人,屈指可数,且那些人于风川都认识。 所以,对于这个新冒出来的人,于风川很是好奇。 *** “哥哥你回来了!”阿壤手里还拿着一串烤虫子,见到于风川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是?” “于风川。”又见到一个看不透实力的人,于风川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于风川?”阿壤歪了歪头,“你认识于砚丛吗?” “我是他的父亲。” 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是从这人的嘴里得到答案的时候,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位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 “砚丛他出事了?”阿壤担忧地问道。 看清楚阿壤那真切的担忧之后,于风川面上的神色略微缓和,“他无事。只不过我考校了一番他的功课,此时正在思过崖闭关思过。” “是这样呀。”阿壤舒了一口气,见于风川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手里的烤串上,阿壤十分善解人意地递过去了一串,“这个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尝尝?” 谢千钧忍不住捂脸,有时候,阿壤太喜欢分享了也不太好。 于风川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这是何物? 我还不曾吃过。”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那去壳后切得工工整整又串好的虫肉用嘴撸了下来。 大概是相貌或者是气质的原因?于风川吃烤串的动作虽然略有些粗鲁,但是看在谢千钧和阿壤的眼里还是十分赏心悦目。 阿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末了又道,“你真好看。” 谢千钧在心里暗道不妙,一般而言,这种貌若好女,倾国倾城的男人大都十分忌讳别人说他们好看。 然而,谢千钧还没来得及按住琴弦的时候,就听见于风川骄傲的声音传来,“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看。” 谢千钧:…… “说起来,”于风川将嘴里的虫肉咽了下去,“当初小慧可喜欢我这张脸了。” “小慧是谁?”阿壤问道。 “砚儿的母亲,我的道侣。”于风川看着已经空了的签子,问道,“还有吗?” “有啊!”阿壤指了指谢千钧,“不过之前烤的都已经吃完了,你还想吃得看哥哥要不要接着烤了。” 看着那差不多大小的两张脸,谢千钧只能投降,“烤!” 阿壤欢呼,“哥哥最好啦!” 于风川想了想,取出了两样东西,“这是沉水砂和天陨铁,我看你那一把半仙器还有成长的空间,重铸的时候可以添点儿进去。” 谢千钧没有接,“不用,这太贵重了。” “其实我是有事相托。”于风川道。 “何事?” “小慧现在还在闭关,等她出关了,我想带她来吃这……这叫啥?” 阿壤举手,“烤虫子!” 于风川点了点头,“带她来吃这烤虫子,这沉水砂和天陨铁便作为资费如何?” 见谢千钧沉默,于风川又想了想,道,“孟氏的事情我已从砚儿那里知晓,你们不用担心,太虚仙宗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谢千钧:…… 常言道,没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果然诚不欺我。 第40章 “孟氏原本家风清正,只不过……”于风川将嘴里的灵兽肉咽下去,认真道,“大约是百年前,孟氏族长仅有一独女,为延续家族,这位独女选择了招赘,只不过……”于风川讽刺地道,“这世上总有人贪心不足。” 阿壤又递了几串烤灵兽肉过去,“然后呢?” “孟氏独女外出历练而亡。”于风川看着自己手里的烤肉,决定长话短说,“后来那入赘的女婿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儿子成为了孟氏的当家人。” 阿壤睁大了眼睛,“咦?那孟氏的族人不会反对么?” “反对啊,如何会不反对,只不过那些反对的人最后都莫名消失了。” “被那个人杀掉了?” “大概。”于风川点头,“孟氏一族早就引起了执法堂的注意,这一次就算那孟华景不来我的面前颠倒是非,执法堂查证之后也会进行处理。” 阿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于风川将最后一口抿进嘴里,“哼,敢教我儿如何交友,还真把自己看成个玩意儿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只看孟彦洛的性子,就能知道平日里的孟华景究竟是如何教导儿子的。 只要一想到那种人居然也敢来指摘他的儿子,于风川就觉得仿佛是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而且,虽然从来都没有提过,但是对于于砚丛,于风川一直都是有些愧疚的。 修士闭关短则几月,长则几年,甚至几十年,乃至闭死关的都有。 不过,自打于砚丛出生,于风川就很少再闭长关了,最多也就是闭关一两年的时间。 因为是太虚仙宗太上长老和万剑仙宗慧剑仙子之子,于砚丛在这两个宗门内都畅行无阻。 不过也是因此,他也不好随意加入哪一个宗门,因为不管是加入太虚仙宗,还是万剑仙宗,都会引起另外一宗的不满。 好在于砚丛的双亲地位够高,他虽然不是正式弟子,但是和慧剑仙子以及于风川交好的人都对他十分照顾。 换一个通俗点的说法,于砚丛也算是修真界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嗯?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儿惨? 想到这里,于风川心里的愧疚又加深了一丢丢,默默地把自家儿子思过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 谢千钧近乎麻木地接过生肉烤串,他开始思索,事情到底是如何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呢? 好像是……从阿壤邀请于风川吃烤虫子开始的? 修士也是人,也会有口腹之欲,但是这样的人在整个修真界都是少数。 而现在,谢千钧只想说对这一句话说呵呵。 “哎呀,又吃完了。”阿壤一伸手抓了个空,可怜巴巴地看着谢千钧。 于风川看着自己和阿壤身边那近半人高的竹签,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以他只差一步渡劫的实力,其实再来十倍也可以吃下去的。 就是…… 看着谢千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于风川决定打一打感情牌,“这段时间,多谢两位对砚儿的照顾。” “不用,照顾他的是青蕴。”谢千钧摇头。 “青蕴?”于风川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和砚儿的关系很好?” 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是个女孩子。 莫非…… “嗯,还不错。”谢千钧把最后十串递给了阿壤,“吃完就没了。” “好吧。”阿壤叹气,纠结了一会儿后,他分出来三串给 于风川,三串留给自己,四串给了谢千钧。 谢千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没良心的。” 阿壤傻笑了一下。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虽然最开始找于风川说话有套话的嫌疑,但是等聊起来之后,阿壤一不小心听入了迷,就……有那么一点儿忽视了谢千钧。 看着谢千钧和阿壤在一旁打情骂俏,于风川低头默默吃烤肉,若不是小慧正在闭关……呵…… ****** 一起吃过烤肉后,于风川和谢千钧阿壤的关系也不似最开始那般疏远了,颇有些君子之交的感觉。 只是,于风川离开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 因为他也被阿壤塞了一堆东西。 比如,剑心果。 剑心果于剑修有大用,于风川自然无法拒绝,就算慧剑现在已经用不上了,但是他还有一个习剑的儿子呢! 再比如焰心果。 这玩意儿甚至可以和异火相媲美,而他所修行的功法为《熔金璧》,正是火属性功法。 还有画角藤、欲心莲……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于风川并不是一个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所以这一次也算是狠狠地出了一次“血”。 谢千钧和阿壤显然不缺灵植,只好在其他的天材地宝方面补全了。 好在他这些年搜罗的好东西也不少,总能找到同等价值的回礼。只是几乎要把自己的老底掏空。 毕竟他再如何强悍也只是一个人,而阿壤,可是息壤啊! 就是…… 想起自家儿子住在玄苍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无意间“蹭”了多少好东西,于风川就更加惆怅了。 回到了砚青峰后,思来想去,于风川干脆往执法堂走了一遭,特别叮嘱了一番,敦促执法堂中人定要仔细调查。 执法堂管事闻弦歌而知雅意,调查的时候更加深入了一些,却不防,还真的调查出来了点儿东西。 那点儿东西,和天玄门有关。 而此时的于风川,尚不清楚玄苍门弟子和天玄门之间的恩怨。 ****** 玄苍门内的生活一如往常。 弟子们清早就被被青蕴和南宿一个个地拎起来,盯着洗漱吃饭修炼。 长老们也各有计划,不用别人担心。 日升日落,一日日过去,原本孟氏带来的那么一丝危机感早就消失无踪。 阵猴儿侯景秋虽然只是弟子,奈何所有长老在阵法上的悟性都不怎么样,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侯景秋就要去检查一遍宗门的阵法。 这一日,也是如此。 ****** “景秋似乎去了很长时间?”最先发现不对的是黄鼠狼黄清闻,他和阵猴儿侯景秋最先入门,彼此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不过,自从青蕴和那五只团子加入后,青蕴却隐隐有了弟子之首的感觉。 他们二人……妖对此倒是适应良好,一切有三师弟操心,他们几人何止爽歪歪?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青蕴的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当机立断道,“清闻,你去通知南长老,我去通知谢长老。” “好!”黄清闻立刻撒腿就跑。 南宿本是刑堂执事,只不过现在玄苍门建立初期,刑堂也和一个摆设差不多。 再加上之前的经历,导致南宿对于人族修士总是充满了敌意, 但是对于妖修却又十分有爱心。于是,经过了一点儿也不慎重的思考之后,教导妖修弟子们修炼就这样落入了南宿的手里。 他本人对于此也是欣然接受。 不过南宿本身也需要修炼,并不会时时都跟在那一群小弟子的身边。 但即便是修炼,南宿也是在弟子左院附近,只不过设下了阵法,一旦弟子们有急事儿,戳戳阵法他就能知晓。 ****** “景秋出事了?”南宿神色一变,“阵法倒是还没有什么动静。” “他平日里检查阵法,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就回来了。”黄鼠狼清闻道,“不过今天两个时辰过去了,他还是不见踪影。” 南宿长身而起,“清闻,你带着师弟师妹们去找谢长老。” “青蕴已经去通知谢长老了。”黄鼠狼跟在南宿的身后道。 ****** 另一处。 “就抓回来一只猴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蹙眉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回陈长老,”那个男人低着头,“属下在玄苍门附近徘徊许久,只有这一只猴子出现。” “这只猴子似乎有一些特别的手段,属下抓着它离开的时候,在山林中转了好几圈儿,还撞上了鬼打墙。”男人将自己刚才的遭遇简单地说了几句,“后来无意间将此猴儿撞晕,这才顺利离开。” “哦?”那老者停下了抚须的动作,眼里划过了一丝喜意,“莫非是一只阵猴儿?那只猴子送上前来,我看看。” 阵猴儿,听名字就能知道,这种猴子在阵法上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若是好好培养,将来绝对是一个极为有用的助力! 不同于人族修士中的阵法师,布置阵法的时候需要用到灵石、玉石之类的辅助材料,对于阵猴儿这种得天独厚的妖兽而言,一草一木,一石一砾皆可列阵! 不过……那位老者拎着阵猴儿的脖子,眯着眼睛看这只瑟瑟发抖的猴子。 前提是这只阵猴儿确实能够为他所用。 ****** 得知阵猴儿侯景秋失踪的消息后,谢千钧立刻去通知了云林,“你看好他们,我去寻景秋。” “我也一起!”阿壤立刻跳上了谢千钧的脊背,“我可以通过花草来寻找景秋!” “好。”谢千钧走的很匆忙。 因为在他的好友列表里,阵猴儿侯景秋已经开始掉血了,这意味着他受伤了,这很不妙。 他将阵猴儿拖入队伍,确定了位置后立刻带着阿壤赶了过去。 大概是心里着急的原因,这一路飞驰,谢千钧居然隐隐察觉到了一丝松动。 不过此时的他很明显暂时顾不得这些。 ****** 另一边,那陈长老为了确保阵猴儿能够为自己所用,思索良久后,他最终还是决定订下血契。 这种血契还是他从一位御兽师那里得到,是完全偏向于人族修士的契约,一旦契约成立,阵猴儿便会永远地成为他的附庸。 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血契的仪式比较复杂,阵猴儿虽然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这种血契,但是作为妖兽的敏锐直觉让他可以肯定,一旦订立了那个什么血契,他就彻底完了。 于是,趁着陈长老和那个男人不防备的时候,他瞬间暴起攻击。 奈何…… 他的所有天赋都点在了阵法上,论正面战力,他在三个师兄弟中绝对排最后。 黄鼠狼好歹还能放屁呢,阵猴儿也就是自己的爪子有 那么一点儿用了。 那个陈长老甚至都还没有出手,一侧的那个男人就已经把阵猴儿给拿下了。 看着自己被抓出了一道伤口的手臂,陈长老睨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阵猴儿,“尽快准备。” “是。”那个男人应了一声,突然又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继而他神色大变,“长老,有人……” 泠泠几声琴音响起,似是极远,又似是极近。 本应宛转悠扬的琴音,听在男人的耳中却仿佛一道催命符。 男人的最后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直挺挺地倒下,片刻后,化成了一只黑色的雕。 陈长老见势不好,也来不及管地上还在挣扎的阵猴儿,飞速离开了屋内。也是因此,他没有看见阵猴儿双眸中爆发出来的惊喜。 是谢长老! 玄苍门的弟子们都知道,谢长老是琴修,悠远的琴音便是他的标志。 只不过,阵猴儿却从不敢想,自己居然能够劳动谢长老亲自来救。 原本按照阵猴儿自己的猜测,最有可能赶来的不是南宿南执事就是青蕴青师弟。 却不想…… ****** 外头,陈长老刚刚站稳,甚至还来不及说一句话,一个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黑影就攻了上来。 他不得不出手抵挡,然而不知为何,他原本站立的地方骤然间变成了一个巨坑,他躲闪不及,直直地往下掉去。 然而陈长老毕竟也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迅速稳住身形。 可是下一瞬,天光却骤然间暗了下来。 他匆忙抬头,只能看见一座小山砸了下来。 陈长老眼睛骤然间睁大—— ****** 地面上,谢千钧嘴角抽了抽。 他看的清楚,阿壤在莫名让地面空了一块儿后,又将那一块消失的凹陷给砸了回去。 就仿佛拔出活塞后又给怼了回去。 “阿壤,可以了。”看着还在不停地往那座柱形小山上添砖加瓦的阿壤,谢千钧握住了阿壤的手。 “啊?”阿壤有些茫然,“那个坏老头死了吗?” 谢千钧点头,简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且,阿壤这架势,莫名让谢千钧产生了一种…… 那个长老好像是一条小虫子,被阿壤拿着一根粗粗的擀面杖给碾死了。 死得实在是太儿戏。 ****** “先去看看景秋。”谢千钧把阿壤拉开。 刚一见面,阵猴儿侯景秋就强撑着准备给谢千钧和阿壤行礼,不过他强撑的动作走到一半儿,就被谢千钧甩过去的几个技能刷刷加满血。 所以阵猴儿一个没控制住,用力过度,整个人……不对,是猴儿,“啪叽”一声,冲着谢千钧和阿壤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起来吧。”谢千钧咳嗽一声,接着他的视线就被旁边的一只黑色大雕吸引了过去,“你是被这只妖修抓来的?” 阵猴儿的声音有些尖细,“回谢长老,就是此人,不过,我听这个人和那陈长老的对话,他们盯上我们玄苍门似乎是有段日子了。” “哦?”谢千钧神色严肃了些许,“你详细说。” 阵猴儿一五一十地将那两个人的对话复述了出来,甚至还一人分饰两角,演绎地活灵活现。 阿壤看得津津有味,等那阵猴儿停下来的时候,眸子里还划过了一丝可惜。 谢千钧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 当初,他们离开玄苍门旧址的时候,不就是因为杀了天玄门一位长老的爱子吗? 若是那个陈长老就是那死了爱子的那位长老,那么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为了报仇,很多人可以隐忍负重许久。 只不过,究竟是不是天玄门的人,还需要证实。 想到被阿壤怼在地底下的那个陈长老,谢千钧只能是无奈抚额。 谁说阿壤的战斗力不行的? 他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战斗方式。 只是,想到阿壤以后和别人战斗的时候是抡起大山来往下砸,谢千钧的神色就有些古怪。 这反差也太大了点儿。 ****** 为了确认那位陈长老的身份,谢千钧让阿壤把那人的尸体挪到了地面上来。 幸运的是,那位陈长老毕竟是修士,身体素质比起普通人而言要强悍的多,谢千钧以为自己会见到一团肉泥。 但实际上出现在几人面前的陈长老只有一半儿是肉泥。 “是蚀骨花。”阿壤指着一处,十分肯定地说道。 “你确定?”谢千钧不是不信任阿壤,只是阿壤指出来的那一处正好是最糜烂的一处,红红白白的几乎都分辨不清楚。 “当然。”阿壤扬了扬下巴,“那是我醒来后种下去的第一朵蚀骨花,我记得当然十分清楚。” “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是天玄门里的那一位长老。”谢千钧捂着鼻子,那朵蚀骨花可是当初阿壤直接用他的儿子当做养料种出来的,“埋了吧。” 先是死了一个长老的儿子,现在又死了一个长老,天玄门和玄苍门的梁子,大约是结得越来越深了。 对此谢千钧并不如何在意,只要玄苍门能够慢慢发展起来,最终成为一方巨擘,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掣肘的了。 不过,在此之前,谢千钧会尽力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 谢千钧和阿壤带着阵猴儿侯景秋回到玄苍门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太快了。 从谢千钧和阿壤离开,过了能有一刻钟的时间吗? “谢长老……”云林刚开口,就被谢千钧抬手打断了,“我们进去说。” ****** “居然是他!”云林当然记得为何玄苍门被逼换址,正是因为天玄门的威胁。 只是他没有想到,现在的两个宗门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远,几乎跨越了好几个州,对方究竟是如何找来的? 既然那个陈长老能够找到,是不是意味着天玄门的人也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那玄苍门现在岂不是会很危险? 不过,谢千钧的看法倒是和云林不一样,“我倒是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位天玄门长老的自作主张。” “何以见得?”云林虚心求教道。 “那个长老的实力不太对。”谢千钧能看得出来,那个叫做陈长老的人,顶天了就是化神期的修为,“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被阿壤当做蚀骨花养料的人,正是一位长老之子。” “天玄门虽然在三宗十九门里排名最末,但是能坐到长老之位的人,不至于连为儿子报仇都要亲自出马吧?” “退一步讲,就算是他想要亲手解决杀了自己儿子的那人,但是一位长老,出门只带着一个签订了血契的妖修,似乎不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能把自己的儿子养成那般性子的长老,我并不认为他能够习惯如此简朴 的生活。” “除非……”谢千钧眯起了眼睛,“他或许是和宗门闹翻了。” “谢长老说的有些道理,只不过……”云林叹息,“这些也仅仅是猜测罢了。” “验证猜测的最好办法,就是去走一遭。”此时,谢千钧才说出了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有于风川帮忙,摁死一个孟氏不是什么大问题。”谢千钧冷静地道,“若是孟氏临死反扑,你们可以直接去太虚仙宗寻找于风川。阿壤塞给了他不少好东西,吃人嘴软,你们去寻求一下庇护,想来对方不会拒绝,更不要说,还有于砚丛的面子。” 云林蹙眉,显然也是在思索这一方法的可行度。 “确认了天玄门的情况后,我会去一趟云生结海楼。”谢千钧说着自己的计划,“你曾经说过,云生结海楼除了数不尽的天材地宝之外,还设下了十重关卡,我准备去闯一闯。” 而这一去,谢千钧也不知道究竟何时才能回来,所以在离开之前,他需要尽快将玄苍门的威胁彻底扫除。 孟氏是一个,天玄门也是一个。 云林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谢长老放心,我定会护得宗门周全。” “我信你。”谢千钧笑了笑。 犹豫了一会儿后,云林还是开口道,“谢长老,我有一事。” “你说。” “我为玄苍门掌门,必然要在门内坐镇,”云林慢慢地说道,“陌儿此次准备去翡州,而翡州距离云生结海楼不远,若是陌儿有危险,还想请谢长老相助一二。” 翡州? 谢千钧微微怔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片刻后他点头道,“放心,若是宗陌有事,我必然会帮忙。” 谢千钧这话说的挺实心的。 相处日久,虽然不及他和阿壤那般亲密,但好歹也有了些同门情谊。总不会真的看着宗陌去送死。 虽然,谢千钧觉得宗陌这个原书主角压根就死不了。 不过,翡州,这个名字可真熟悉啊。 第41章 与玄苍门比较起来,太虚仙宗就要气派得多了。 不,与其说这是一个宗门,不如说是看不见边际的群山。 绵延不尽的山脉或者苍碧,或赤红,抑或是光秃秃的没有丝毫植物,露出了黄色的地表。 其中,有几座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缠绕在半山腰,将山顶彻底遮蔽,让人不禁好奇,那云遮雾盖的最顶部会是个什么光景。 青蕴下意识地挺胸抬头,目不斜视,面上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坚决不能表现地像是一个土包子! 说起来,青蕴这一次过来其实是有任务的。 谢千钧让他将一个储物袋亲自送到于风川的手里。 因为有于风川之前留下的令牌,所以青蕴一路上都畅行无阻。 到了砚青峰后,招待他的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小童,小童身上也是大红色的衣衫,看着十分讨人喜欢。 “这位仙子姐姐,长老他去思过崖看小公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青蕴有些为难,“可是,谢长老曾言,定要亲手将储物袋送到于长老的手里。” 小童转了转眼眸,“仙子姐姐很着急吗?” “倒也不是很急。”青蕴想了想,道。 “那仙子姐姐不妨在此等等?”那小童像模像样地行礼。 青蕴眸子里露出了一丝暖意,“好。” *** 思过崖 于风川正和自家儿子大眼瞪小眼。 “可思过出来什么了?” 于砚丛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于风川:…… 他正要说点儿什么,神色突然一动。 伸手一拂,父子面前水波浮动,砚青峰上的情形顿时出现在了这一对父子的面前。 透过水镜,能够很清晰地看到一个浅黄色裙衫的女子。 她身形十分高挑,几乎和男子不相伯仲,云鬓松松挽起,以一根木簪固定住,几缕发丝垂落,给她添了几分妩媚与慵懒。 眸子是浅浅的褐色,弯眉若柳,唇不点而朱,顾盼间灵气内蕴。 看着自家儿子眸光中闪过的一丝疑惑与喜悦,于风川扬眉,“我却不知,玄苍门内还有如此美人。” “回父亲,他叫青蕴。”于砚丛弯腰行礼,他略有些窘迫地开口,“是我在玄苍门的好友。” “哦。”于风川点了点头,想起在玄苍门听过这个名字,不由得揶揄道,“只是好友?” 于砚丛的耳朵有些红,“是的,只是好友。” *** 与此同时,玄苍门。 谢千钧踏入卧房的时候不由得扶额,他就不该听信了阿壤的保证,把收拾行李一事全权交给他。 看着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谢千钧只能无奈地弯腰,将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捡起来。 “阿壤。”谢千钧手里还拎着他们两人的亵衣,就看见阿壤光着脚跑了出来,木质地板被他踩得啪啪作响。 “哥哥!”阿壤蹦到了谢千钧的面前,“你猜我找到什么了?” “什么?”谢千钧扶住阿壤,问道。 “你猜!” 谢千钧想了一会儿,“给点儿提示?” 阿壤犹豫了一下后道,“是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那只草编蟋蟀?”谢千钧不是很确定地道。 “没错!”阿壤笑眯眯地点头,“可惜上面的须须没有 了。” 阿壤将手里的草编蟋蟀放下来,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草编蟋蟀仿佛是被灌输了生命一般,在地面上蹦跶了几下后就不知道又钻去了哪里。 阿壤撅着屁股找了一会儿,“上回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就跑丢了。” “你也找不到?”谢千钧有些惊奇。 “编织草编蟋蟀用的草已经‘死’了啊,我自然是感受不到的。”阿壤解释,“应该是某种灵物俯身了吧?” 谢千钧神色阴沉些许,“灵物?” 意识到谢千钧误会了,阿壤连忙解释,“就是……就是……” 然而,想来想去,阿壤却先把自己给绕晕了。 谢千钧看的好笑,干脆揉了揉阿壤的耳朵,“那灵物,是否没有神智,只有本能?” “差不多!”阿壤的眼睛亮了起来,“可能是它们觉得这个草编蟋蟀太好看了吧?”他一向对谢千钧有着迷之自信。 “不用收拾太多的东西。”谢千钧没有再纠结那个问题,而是开口说起了另外的事情,“带上灵石就足够了。” 即便他们露宿野外,有阿壤在,也可以迅速编织一栋草屋,至于吃的,想吃肉的话,谢千钧自然会去打猎,如果吃腻了灵兽肉,还可以吃阿壤催生出来的灵果。 不过…… 说到灵果,谢千钧想起了另外一事。 先前和于风川一起吃烤串的时候,就曾经听他叹息过,可惜没有酒。 这倒是谢千钧疏忽了。 谢千钧垂眸看着阿壤。 大约是性格的原因,他总下意识地将阿壤当做小孩子来看。 然而实际上,这个小孩子已经近乎和自己等高了。 谢千钧伸出手在阿壤的脑袋上比了比,嗯,阿壤的个头已经能到他的鼻尖了,彼此相对而立,他可以很轻易地触碰到阿壤的额头。 感觉到额头上那一闪而逝的湿润之意,阿壤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抬起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像是晴空下熠熠生辉的墨色玉石。 “哥哥?”阿壤轻声开口。 谢千钧退了一步,颇有些踉跄的感觉,“我去看看果酒酿好了没有。” 看着谢千钧匆匆离去的背影,阿壤有些茫然,不太开心地嘟囔道,“还想让哥哥亲亲。” *** 而此时的谢千钧,正盘膝坐在树下,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实际上,谢千钧在想阿壤。 从初识至今,阿壤的样貌似乎就没有怎么变过,那张脸仍旧很小,巴掌大的模样,眼睛很大,惊讶的时候总是睁得圆圆的,很可爱,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从圆月变成了半月。 仔细算来,玄苍门里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嗯,那几只妖兽还未修成人形,暂且排除,但是其中最好看的…… 一个个的身影从谢千钧的脑海中划过,“还是阿壤最好看。” *** “哦,只是好友。”于风川拉长了声音,“你认为,玄苍门中何人最美?” “自然是青蕴。”于砚丛不假思索道,说完后,又立即补充了一句,“只是不及父亲。” 知父莫若子,给自家父亲顺毛这件事情,于砚丛一向做得很好。 于风川笑了笑,“既然有人来寻你,那就免了你余下的思过时间。” “谢父亲!” *** “长老回来啦!”红衣服的小童子喜气洋洋地道。 青蕴下意识地向门口看了过去 。 看过去的第一眼,青蕴就被那个迎面走过来的男人闪了神儿,不过第二眼,他的视线就落在于砚丛身上。 见他和之前并无不同,青蕴稍稍提起的心就放了下去。 “晚辈青蕴,见过于长老。”青蕴一板一眼地行礼,姿势端庄,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青蕴的心里总觉得忐忑。 “不用多礼。”于风川的语气很是客气,“谢道友遣你过来,有何事?” 青蕴起身的时候悄悄看了于砚丛一眼,只稍稍一瞥,说是余光也不为过,然而偏偏就被于风川给看到了。 “谢长老有一物,让晚辈务必亲手交到谢长老的手中。”一边应着,青蕴一边将那储物袋取了出来,恭敬抬了起来。 “砚儿,你取来予我。” “是。” 接过那储物袋的时候,于砚丛是背对着自家父亲的,趁着他看不见,于砚丛迅速地捏了捏青蕴的手指,示意他不要他紧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形是豹猫的原因,青蕴的手捏起来也和肉垫是的,软软的,很好捏。 然而…… 借着神识将自家儿子动作看的一清二楚的于风川:…… 呵呵,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占别人便宜了。 *** 将手中的储物袋打开,于风川眸光一凝,他将储物袋中的那一封信纸取出打开。 那上面的字很少,一眼就可以看尽。 大致意思是谢千钧准备带着阿壤出门历练,玄苍门里的人还请于长老多多照顾,尤其是孟氏,一定要彻底摁死。 看完了信件之后,于风川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在思考,自己究竟是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还是玄苍门的太上长老? 这谢千钧也太会“压榨”人了吧? 不过将储物袋里的东西翻了翻,于风川已经开始思考,反正太虚仙宗里还有散仙坐镇,自己是不是去玄苍门“做客”一段时间比较好? 而能引起于风川如此想法的,是储物袋里的一截流水状枯木。 那是阿壤最先塞给谢千钧的天材地宝之一。 那一截枯木有自己的名字,风声木。木生火,此物对于于风川有大用。 除了风声木之外,还有一株奇异的植物,一丛丛仿佛冰晶,这其实也是一种灵植,只不过长得太像乍起的水晶罢了。 它唤做雾幻晶,是剑心果的伴生植物。 比起剑心果来,这雾幻晶更加难得,即便是寻到了百来株剑心果都不一定能够看见它伴生的雾幻晶。 这已经不能用珍贵来形容了。世所罕见。 即便是万剑仙宗内地位特殊的慧剑仙子都不曾的见过此物。 深吸一口气,于风川看向青蕴的目光都郑重了些许,“谢道友何时动身?” 青蕴垂眸,“晚辈不知。” 于风川微微一怔,继而道,“是我疏忽了。” 长老的行动如何会告知一位普通弟子? “我会亲自去一趟。” *** 于风川来的还算是及时,正好撞见谢千钧在那里思考人生。 “谢道友。”于风川也不讲究,直接盘膝坐在了谢千钧的对面,“雾幻晶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现在能够拿出来的宝物价值。” 谢千钧没说话,等着于风川接着往下说。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虽然谢千钧面上淡然如初,但实际上 ,他心里也有些凝重。 这几样东西都是阿壤精心挑选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此物居然会贵重到如此地步。 于风川身为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手中的好东西必然不少,然而能让对方说出没有等同价值之物,这…… 谢千钧心念电转间,突然想起了一事,“那不如让砚丛加入我玄苍门如何?” 于风川:…… 谢千钧缓缓地笑了起来,“左右砚丛也不好加入太虚仙宗抑或是万剑仙宗,不妨加入我玄苍门。你放心,我们别的都缺,就是无暇丹药和灵植一点儿也不缺。” 于风川:…… “此事,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于风川开口,“若是砚儿有想要加入的意思,他的母亲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的话,那我也没有意见。” “这是自然。”谢千钧立刻道,“不过我和阿壤即将出门历练,此事,于道友可以和我玄苍门的掌门谈。” 至于于砚丛究竟会不会加入玄苍门…… 呵呵,实在不成的话,谢千钧会和云林说清楚,关门,放青蕴! *** 诸事安排妥当后,谢千钧便带着阿壤赶去了他们的死对头天玄门,而于风川,则亲自带着于砚丛和青蕴去了孟氏族地。 太虚仙宗对于孟氏的处理已经接近尾声,于风川特意带着这两人过来,一来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而来,是为了以防万一,避免有漏网之鱼。 昔日繁华的孟氏族地此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血与火交织,染红了整个地面。 “父亲。”看着仍旧在惨嚎的孟氏族人,于砚丛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忍,“他们真的罪过及此么?” “砚儿觉得他们无辜?”于风川只是淡然地看着下面,头也不回地问道。 于砚丛道,“稚子何辜。” “哦?”于风川瞥了青蕴一眼,“青蕴,你也是如此看的?” 青蕴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顺从了本心,开口道,“并无。” 于砚丛看着青蕴。 青蕴却不曾看他,只是淡淡地道,“即便是孟氏的稚子,所享用的一切,都是孟氏通过掠夺打杀他人而得来的。” 于砚丛心中一震。 青蕴的视线默然地从已经成为废墟的孟氏族地上掠过,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小祁门被灭门的那一天。 “可是……”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青蕴打断了于砚丛的话,“仇恨,会一代代地延续下去,直到最后一人死亡。” “更何况,”青蕴冲着于风川微微一礼,“孟氏落得如此下场,怕是不单单因为孟氏族长孟华景和他的儿子?” “不错。”于风川开口,“孟氏与天玄门做了交易,试图偷窃外传太虚仙宗的地级功法。” 于砚丛眸子蓦然间睁大,“竟是如此?” *** 对于一个修士而言,一部好的功法究竟有多重要呢? 假如同样资质的人,一个修行了黄级功法,也就是最低等级的功法,那么他最后大约只能止步与第四重境界。 而若是他修行了玄级功法,或许就能突破到第五重或者是第六重。 换成地级功法,那么就有可能突破第七重。 而若是天级功法,那么只要资质不错,勤加修炼,并且不中途陨落的话,最后甚至可能飞升成仙。 不过,上面说的仅仅是一种极端的情况,事实上,对于某些悟性不够的人而言,天级功法基本上就和天书差不多了。 只有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功法,才能顺利修炼下去。 *** 而对于宗门而言,功法绝对是重中之重。 天级功法修炼的门槛实在是太高,且已经许久不曾现世了,就算是三大宗门,顶级弟子们所修炼的也仅仅是地级功法罢了。 如此,自然能够看得地级功法的地位。 而孟氏,试图偷窃地级功法,“韬光养晦”后自立为宗,这已经和背叛差不了多少了。 天玄门的挑拨,只不过是一个□□罢了。 对于背叛宗门之人,不管是三大仙宗还是其下的十九门,其处罚手段都十分严厉,最轻也是废除丹田经脉的后果。 孟氏这次算是数罪并罚。 孟氏族长嫡系支系全部灭门,唯一让太虚仙宗手下留情的,是原本未被侵占姓氏宗门的孟氏几支血脉,也就是百年前那位孟氏独女的远方亲眷,前提是他们不曾和孟氏嫡系支系牵扯太多。 原本孟氏的功法也尽数交给了这些人。 太虚仙宗的这一做法,也使得这几个血缘十分淡薄的支系之人感恩戴德,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太虚仙宗的做法,其实是拨乱反正。 甚至,其中几位耄耋之年的老者,更是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 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还有扶着老人的那些人,他们的脸上没有愤恨,只有惊喜。 青蕴突然间有所明悟。 太虚仙宗执法堂的这一作为,本应该是为人所诟病的,然而现在…… 青蕴在心里喃喃,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制衡之策? 把一人杀了,或许会有人指责你草菅人命,而如果你将被杀那人手里的地盘和财宝均匀地分给其他人,那么,那些其他人就会自发地为你粉饰太平。 因为他们不愿意放弃到手的好处。 和太虚仙宗的处理手段比较起来,小祁门那一次,自己的手段,委实有些不够看啊…… *** 孟氏的彻底覆灭,谢千钧此时暂时还未得到消息,他正被阿壤拉着在越凉城里到处乱转。 “哥哥,”阿壤快走几步,“那里卖的东西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逃出来身上的几枚下品灵石,“我要十串!” “这位客人……”那个小摊贩看着阿壤手里的灵石,目露为难之色,“小人不收灵石。” “啊?”阿壤懵逼了,“为什么? ” 明明他以前都是用灵石来买东西的啊! “那个,小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这灵石……”那小贩小心翼翼地开口,“而且,小人这点儿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若是仙人喜欢,那便尽管拿去。” “不用。”一道略有些无奈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不用找了。” 谢千钧也有些庆幸,还好背包里的金子银子还能拿出来使用,不然的话,他大概只能是和阿壤去药铺里走一圈儿,买点儿灵芝之类的东西暂时换点儿金银了。 那小贩看着手里的一块金子,下意识地送进嘴里咬了一下,他的眼里顿时冒出了震惊的光芒,这居然是真的! 小贩立刻将那一小块金子藏进怀里,一溜烟儿就跑回了家。 就这么一小块金子,已经足够他和他的家人舒舒服服地过上好几年了! *** 而另一边,谢千钧看着阿壤手里的十串糖葫芦有些无奈,“我不吃。” “为什么?”阿壤一边说着,一边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枚,“酸酸甜 甜的,可好吃了!” 谢千钧无奈,“我不喜欢酸的,而且。”点了点阿壤的鼻子,“晚上记得吃一枚洗髓丹,这些凡尘间的植物,杂质太多。” “可是真的很好吃呀!”阿壤眨着眼睛。 谢千钧:…… 其实对于谢千钧而言,他还是觉得灵兽和灵果更加好吃一些。 但是,看着吃的满嘴都是糖渍的阿壤,谢千钧在某一个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些管着自家孩子,不让他们出门吃那些垃圾食品的老父亲…… 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 这只是一个开始…… “哥哥,这个叫什么酥的,看起来好好吃!” “哥哥哥哥!这个油果子闻起来好香啊!” “哥哥哥哥哥哥!这个……” 谢千钧跟在阿壤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街头吃到了街尾,那张嘴就没有停下来过。 阿壤不仅仅自己吃,他还想着谢千钧呢!每吃一样都要往谢千钧的嘴里塞进去一样的。 一直吃到夜幕时分,阿壤看着各色夜宵,于是又决定换一条街接着吃。 而被阿壤选中的那一条街…… 第42章 和别处城池不同,越凉城的夜晚也是灯火通明。 各式各样的花灯挂满了街头巷尾,小孩子提着灯笼在街上追逐打闹,灯笼外面薄透的纱纸上写着各家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先想到的这法子,堪称古代版的“广告”了。 谢千钧牵着阿壤的手,慢悠悠地在越凉城的街头巷尾闲逛。 晚风中,一只纤巧的蝴蝶从谢千钧的面前飞过,一个恍神间,谢千钧手心一滑,转瞬间,阿壤的身影被淹没在了人群里。 谢千钧心中一紧,连忙追了上去。 *** “阿壤!”谢千钧重新将他的手握住,轻斥道,“别乱走!” “是我的错。”阿壤乖乖认错,“哥哥别生我的气。” 点了点阿壤的鼻子,谢千钧板起脸,“说吧,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哥哥猜到啦?”阿壤皱了皱鼻子,“我方才似乎听见有人在说天玄门。只不过那人只说了一次就没再说了,我一时间也没法确定具体的位置,只能确定是这一条街上的人。” 看着阿壤手指指着的那一条街,谢千钧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还有啊!”阿壤突然间不好意思了起来,“我有听见,醉花阁的时林姑娘做的醉颜酥特别好吃!秋雨楼的梓南姑娘会用荷叶蒸制糖糕,听起来就很甜!潇潇庭里的安遥姑娘喜欢做茶点……” “先停一下。”谢千钧忍不住打断了阿壤的话,“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听到的呀!”阿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苦着脸求饶,“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听那些花花草草讲八卦了!” 谢千钧此时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阿壤居然也学会甩锅了。 哪里是那些花花草草乱讲八卦,分明是阿壤这个小馋鬼一时嘴馋,偷偷用花花草草收集情报去了。 不过…… 看在阿壤也算是提供了天玄门情报的份上,谢千钧还是决定原谅他。 然而,下一瞬,谢千钧的脸就彻底黑了。 *** “哥哥,不如,我们去吃夜宵?”阿壤小心翼翼地建议道,“那个,还有夜满轩的小迟姑娘……” “额……”阿壤只觉得凉飕飕的,“哥哥?” 看着阿壤满心满眼都是好吃的好吃的模样,谢千钧又不自觉地在心里唾弃自己。 阿壤显然不懂什么这些男欢女爱之事,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吃! “哥哥?”阿壤对于谢千钧的情绪感知一向十分敏锐,所以此时的他清晰地察觉到了谢千钧心里的动摇,于是再接再厉,“我就是去尝尝,顺便和她们讨教一下做法,以后我亲手做给哥哥吃!” 为了好吃的,讨好哥哥是必须的! 谢千钧瞥了他一眼,“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阿壤弯起眼睛笑,“那去吧?” 谢千钧伸出手,和阿壤十指相扣,“去!” *** 烟柳巷中虽然尽是秦楼楚馆,然而,踏入烟柳巷的时候,若是事先不曾知晓,却很难会有人相信这是眠花宿柳之处。 皆因此处的宅子看着不像是楼子,倒像是某些家境还算是殷实的人家。 巷子里车马往来,辚辚声音间或响起。而看那马车的形制,大约是非富即贵。 谢千钧牵着阿壤的手,踏入了鹤鸣轩的大门。 阿壤先前说过,这家的千丝酪十分好吃。 一进门,就有一位 模样温婉的女子走了过来,“客人第一次来?可有……” 那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阿壤就已经开始“点人”了,“我想找暄暄姑娘!” 那引路的女子微微一怔,见谢千钧不吭声,没有再唤一位的意思,不由得在心里为暄暄捏了一把汗,不过面上仍旧维持着腻人的微笑,“两位请随我来。” 穿过垂花门,又经过了几条游廊后,那引路的女子停了下来,“还请客人在此稍等,我去唤暄暄过来。” 谢千钧点头。 离去的时候,那女子无意间扫过了谢千钧和阿壤交缠的手指,目光一凝,却并未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去寻暄暄的时候,特意提醒了对方一声。 *** “这里灵气好充沛啊。”阿壤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应当是设下了某种聚灵阵法。”谢千钧道,“只不过景秋不在,我也摸不准究竟是哪一种。” 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来这等地方可不仅仅是为了寻欢作乐的,更多的其实是为了修行。 许多被卖入此地的女子是天生的炉鼎之体。 *** 看着阿壤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的模样,谢千钧也没有阻止。 事实上,就是他自己都有些好奇。 毕竟,前世今生,他也是第一次来逛秦楼楚馆。 嗯,来逛的目的还是陪着阿壤吃东西。 没错,两个身体机能没有丝毫问题的人,携手来花楼吃东西。 咦? 这么说好像也对,只不过此吃非彼吃。 *** 于是,当暄暄姑娘忐忑不安地拉开门扉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模样俊逸的男人。 其中一人身着青衣,闲散地靠在了椅背上,一手随意地搭在了一侧的矮桌上,那矮桌上有一把琴,平平无奇的模样。听见开门声,那个男人随意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而另一位年龄看着略小,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袭云纹锦衣,模样生得可爱,一双圆圆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又想起来之前那人的叮嘱,暄暄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羞意。 若这二人真的再次宿下,暄暄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祸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位一直盯着自己的锦衣少年突然开口,“姑娘,你还有千丝酪吗?” 暄暄愣住了,“啊?千丝酪?” “对呀,”那锦衣少年笑弯了眼睛,“我听人说过,暄暄姑娘做的千丝酪最好吃了!” “啊,这……” “怎么了?不方便吗?” 看着那少年一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光,暄暄立刻道,“方便!就是……花费的时间可能比较久,刚做出来的千丝酪才最好吃。” “没关系!我可以等!” 暄暄:……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 阿壤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眼睛都眯了起来,“谢谢暄暄姑娘!” 暄暄见阿壤的嘴角粘了一小块残渣,便从自己怀里取出一方丝帕,递出去的时候,却在半路停住了。 因为那一位青衣的男人已经万分温柔地用手指擦去了那少年嘴角的残渣。 想起最开始那人对自己的叮嘱,暄暄的心里突然间产生了一丝疑惑。 这二人看起来一副恩爱的模样,又元阳未失,暄暄实在是不明白,这样的两人,为何会来这鹤鸣轩? 莫不是……不懂男人之间如何共赴巫山? 所以特意过来寻求答案的? 可是,那不应该去陌南馆才对吗? *** 就在暄暄思绪乱飞的时候,那青衣男人开口,“可吃够了?” “嗯嗯,够了够了!” 什么够了? 暄暄茫然,吃够了?这两人方才分明什么也没有做啊……不对!! 看着桌面上吃的一干二净的千丝酪,暄暄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古怪,不会吧? 他们口中的吃,是指吃东西的吃,而不是吃干抹净的吃? *** “客人这便走了?”最初接待的那温婉女子诧异道,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天色,还黑着呢,正是寻欢作乐的好时候。 “嗯。”谢千钧点了点头,“接下来还要去别处。” 说完,谢千钧又拿出来几枚上品灵石并一枚丹药,“我方才忘记了,还请将此物交给暄暄姑娘,我和阿壤很满意。” 温婉女子愣愣地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急急地冲到了暄暄那处—— “暄暄,你没事……吧……”看着明显神采奕奕的暄暄,温婉女子愣住了,“这……方才那两位……” “傅姐姐,你能相信吗?”暄暄茫然地抬起头,“那两位只是在我这儿吃了一顿千丝酪,别的什么也没做。” “这怎么可能……”被唤做傅姐姐的温婉女子下意识道,可是暄暄的模样却做不得假,她的状态实在是太好了,丝毫不像是被采补抑或是被折腾后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傅姐姐蹙眉。 他们鹤鸣轩的资费可不低,对于新来的客人,势必要预先付齐资金才可。 耗费那般多的灵石…… “哦,对了,这是他们留给你的东西。”傅姐姐将谢千钧最后随手扔给她的东西拿了出来,他们鹤鸣轩可是和那些小地方不一样,不会随意克扣灵石之类的,毕竟只有灵石越多,这些姑娘们才能修炼得越快,就能更快接待客人了。 暄暄的视线在那几枚上品灵石上掠过,最终落在了那一个白色瓷瓶上。 稍稍取下瓶塞嗅闻了一下后,暄暄又迅速把盖子给塞上了。 “是调养身体用的。”暄暄说道,然而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那是无暇丹。 只是调养身体用的丹药傅姐姐自然不会在意,但如果被她知道那是无暇丹,暄暄定然是保不住的。 *** 离开了鹤鸣轩后,谢千钧和阿壤也不嫌累,干脆顺着长街,一家一家地走了进去。 醉花阁有时林姑娘做的醉颜酥;秋雨楼的梓南姑娘会做荷叶蒸糖糕;夜满轩的小迟姑娘亲手做了梨花羹;又去潇潇庭里寻了安遥姑娘,一边品茶一边吃着茶点…… 将整个烟柳巷都逛了一遍之后,谢千钧与阿壤两人也成了无数风尘中人嘴里的谈资。 *** “寻到了?”暂时停歇的客栈里,谢千钧指间上落了一只白色的蝴蝶,蝴蝶的蝶翅膀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折射出七色的光芒。 “找到了,就在我们最开始去的那一家鹤鸣轩。”阿壤肯定地道。 虽然吃东西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但是这两人在吃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正事儿。 先前烟柳巷中有人提到了天玄门。 而这一次,谢千钧和阿壤正是为了天玄门而来。 那一只近乎透明的蝴蝶在谢千钧的指尖颤抖了几下,接着就仿佛 冰雪一般融化了。 “阿蓼说了什么?”阿壤看着谢千钧神色有些复杂,不由得问道。 “我现在有些搞不明白天玄门的情况了。”谢千钧苦笑两声。 方才的那一只白色蝴蝶就是阿蓼用来传讯的的工具,因为天下间仅剩下她一只蓝玉蝶,某些独属于蓝玉蝶的传讯技巧便无人能解,除非她愿意让对方知道。 在传讯中,阿蓼将孟氏一族的事情尽数告知,同时也说明了孟氏在天玄门的挑拨下,试图偷窃太虚仙宗的地级功法一事。 而根据谢千钧了解到的,那个被压死的天玄门陈长老,应该就是联系孟氏族长之人,然而那陈长老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和孟氏合作,铲除他的杀子仇人。 这又怎么和太虚仙宗的地级功法牵扯上关系了? 还想要偷窃?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事儿压根就是天方夜谭好么? 地级功法算是宗门的立身之本,除非是真正的核心弟子,不然是很难见到的。 孟氏一族虽然是附属宗门,但也不在这个范围内好吗? 见都见不到,还想偷?究竟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梁静茹吗? 一边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谢千钧一面将事情简单地和阿壤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阿壤现在也有些晕,“难道天玄门已经从内部开始分裂了?” 谢千钧一顿,看着阿壤的双眸发亮,对啊,若是天玄门内部分裂,那么一切就都能解释地通了! 只不过,这还需要确认。 但是对于谢千钧而言,这已经算是巨大的突破了! “阿壤,我的小福星!”谢千钧搂住了阿壤,在他的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是哥哥本身就厉害!”阿壤道。 “都厉害!”谢千钧也不和阿壤争执,“想要什么奖励?” 阿壤的眼睛转了转,“还没想好!” “那便先记着。”谢千钧笑着道。 “那我们是直接去天玄门,还是去鹤鸣轩里打探消息?”阿壤问道。 谢千钧沉吟几声,“就算天玄门内部真的分裂了,万一遇到了共同的敌人,说不定又会一致对外,我们不妨先搞清楚具体的情况再说。” *** 再一次来到鹤鸣轩,谢千钧和阿壤唤来的自然还是暄暄,毕竟也算是熟人了么。 这一次,暄暄算是有备而来,她换了一身素雅的装束,提了一盒子的千丝酪,还提了一盒别处的糕点。 “哎?这不是……”阿壤拿起了一块醉颜酥,这分明是醉花阁时林姑娘的独门秘方! 他又把下面的几层依次打开,果然。 梓南姑娘做的荷叶蒸糖糕;安遥姑娘做的茶点,小迟姑娘亲自炖的梨花羹…… 都是阿壤曾经吃过的。 暄暄抿唇笑了笑,“得知来两位公子再来,奴家特意遣人去寻了其他几人,若是为了别人,她们怕是早就将我那小童子打出来,不过……听说是小谢公子,这不,都妥妥帖帖地让人亲自送了过来,还是小公子面子最大。” 然而,说是这样说,其实暄暄心里也有些猜测,大约,其余几人那里,那位谢公子也一并留下了无暇的丹药了吧? 不然的话,其余几人何至于此? 她们这些女子,别看平日里锦衣玉食,然而看在旁人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个玩物罢了,最多比起那些普通的青楼女子,她们还多了一些用处,供人采补。 现在她们还年轻,然而再过不了 几年,她们甚至会比那些普通的青楼女子更加不如。 因为她们的底子已经坏了,就像是根系彻底腐烂的大树,现在看着还好,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枯萎是唯一的结局。 而现在,谢千钧送给她们的那一枚无暇丹,却让她们多了一条路。 沉沦日久,她们已经不奢望救赎,不过是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够稍微体面一些。 *** “谢谢暄暄姑娘!”少年欢天喜地的声音将暄暄从低沉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她笑了笑,“两位来得巧,我不久前刚刚琢磨出来一样新物,两位可要尝尝?” “要!”阿壤回答地不假思索,“是什么?” “春雨糕,”暄暄淡淡地笑着,打开了食盒。 看着阿壤一点点地品尝,一丝也不浪费的模样,暄暄的眸子也越发温柔了起来,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热意上涌,却无关情爱。 她仔细想了想,发觉自己仿佛是将那个少年看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冒犯,暄暄神色微敛。 *** 谢千钧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发觉时机刚好,便抬手戳了戳阿壤鼓鼓的腮帮子,“今日是最后一次,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去往天玄门。” 天玄门? 猝不及防之下,暄暄猛地抬头看了谢千钧一眼,却恰好和对方那深如寒潭的眸子对上,一瞬间打了个哆嗦,立刻垂首道,“奴失礼了。” “无事。”谢千钧慢条斯理地用手指将阿壤脸上沾染的碎屑沾掉,顺手就扔进了自己嘴里,“你对天玄门有了解?” “天玄门与越凉城相距不远,奴略有耳闻。”暄暄谨慎地开口,她摸不清楚眼前这人和天玄门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 若是和天玄门不和也就罢了,若是天玄门之人…… 暄暄的心里有些着急,轩主和天玄门一向不对付,若是被轩主知道了…… *** 然而,此时的暄暄低着头胡思乱想,却不曾看到,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一眼,已然确定了一事。 鹤鸣轩与天玄门是对立关系,这倒是可以操作一下。 心念电转间,谢千钧面上露出了一抹厉色,“我与天玄门有些龃龉,既然你已经知晓,我定然不能放过你……” “好叫公子知晓,我鹤鸣轩的轩主与天玄门亦是有些摩擦,断然不会将公子的行踪泄露出去的!”暄暄极快地说道,身子还有些颤抖,因为刚才她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杀意! “哦?”谢千钧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弄着,叮叮咚咚的琴音里,他的声音缓慢而又具有压迫感,“我又如何确定你说的都是真话?” “这……”暄暄一时语塞,“奴愿意在此立誓,若是奴方才所言有一丝虚假,奴便……” “够了!”谢千钧打断了暄暄的话,“起来吧。” 暄暄却不敢起身。 谢千钧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暄暄那微微颤抖的身体,看来他方才的是真的把人给吓到了啊…… 看着阿壤那鼓鼓的仿佛小仓鼠一样的腮帮子,谢千钧莫名有些心里不平衡,自己在这里劳心劳力,阿壤倒好,还在不停地吃吃吃,于是又伸手戳了戳阿壤那鼓鼓的腮帮子—— 却没想到,阿壤没防备,嘴里塞的东西又太多,谢千钧这一戳,顿时…… “噗——” 一阵“天女散花”后,谢千钧看着满地的碎屑,以及暄暄衣裙上的那些,轻咳了几声,语气温和了下来,“你先去换一 身衣服,寻人给我们换一个房间,” “是。”暄暄膝行着退出了屋子。 不多时,一个小童走了进来,“新的房间已经备好了,两位请随我来。” 新换的屋子比方才的要好,雕花琉璃,玉石屏风,还有用南海珍珠串起的垂帘—— 谢千钧拉着阿壤坐在了空椅上。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不太对劲?”阿壤左右看了看,显然也注意到这里的摆设过于贵重了,不太像是一个卖身女子的闺房。 “既来之,则安之。”谢千钧十分不见外地拎起了小桌子上的茶壶,轻轻一侧,那壶嘴中便汩汩流出了清澈的茶水。 阿壤拿起茶杯嗅了嗅,“虽然不是夜微,但也相差不远。” 谢千钧喝了一口,对他来说,只要不是太劣等的茶叶,他都可以接受。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 门打开后,一众美人鱼贯而入,每人的手里都托了一个玉碟,每一个玉碟中都放了三四块点心。 那点心的大小很讲究,正是一口可以吃下去的分量,多一分会嫌噎得慌,少一分又会让人觉得不够。 阿壤先拈起来一块尝了尝,眼睛倏地亮起,“味道不错!” 谢千钧未来得及开口,一道粗哑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如此,那小道友可多用一些,我这里别的没有,点心管够。” 第43章 看清楚眼前那人的时候,谢千钧的眼里闪过了一抹惊讶,很快就消失无踪。 倒是阿壤似乎是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是被谢千钧给阻止了。 来人本应该是很美的。 说本应该,是因为这人的大半张脸都被狰狞的伤疤所覆盖,仅有右侧的半边脸颊还算是完好。 未被疤痕覆盖的地方,肌肤细腻如瓷,一双剪水秋眸,看向别人的时候,似是有什么情话藏在里面,欲语还休,若是心智不那么坚定的人,很容易被迷惑了神智。 来人正是鹤鸣轩的主人,云玉梓。 她缓步走来,在谢千钧和阿壤对面的空椅上坐了下来。 “两位和天玄门有仇?”出人意料的是,这人的声音很好听,宛如黄莺啼鸣,清脆悦耳。 谢千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甚在意地开口,“嗯,是有点儿摩擦。” “仅仅是”云玉梓微微侧头,眸子里满是流转的光华,“有点儿?” “不然呢?”谢千钧反问道。 她笑了起来,仅看那半张无暇的脸,说是如玉没人也不为过,“你们不用对我如此防备。常言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我们现在也算上是朋友了。” 朋友么? 谢千钧对此不置可否。 云玉梓并不在意,她很明白,此时的他们,只不过是两个陌生人,纵使有着同样的敌人,但是该有的防备却并不会因此而减轻一丝一毫。 幽幽叹息一声,云玉梓抚上了自己的面容,“若不是天玄门,我又会如何落到这种地步。” 她抬眸看了谢千钧一眼,水一样的眸子盛了些阴郁,“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吧?” 谢千钧接过阿壤递过来的茶水,略略抬了抬眼皮,“还好。” “客人不必宽慰我。”云玉梓侧过脸去,仅以完好的那半张脸示人,语气里也带了一丝冷意,“我知道我现在的模样很丑。” 谢千钧:…… 其实,在谢千钧的眼里,这位叫做云玉梓的人,还真的是算不上丑。 尤其是…… 他垂眸,在剑三系统中看了看自己曾经的捏脸,嘶——那才叫真的不忍直视。 看看那刀疤,看看那黑眼圈,再看看那鼻血,啧啧啧,谢千钧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顶着那张脸到处招摇。 不过,幸好当初穿越的时候,谢千钧已经换上了正经的脸型,不然的话…… 只是想想那个画面,谢千钧都觉得自己有些崩溃。 恶搞归恶搞,没谁愿意现实里也顶着一张恶搞脸的。 *** 经过了捏脸的摧残后,再看云玉梓的那一张脸,谢千钧居然也能看出来一些别样的韵味来。 颇有些半面修罗半面佛的味道。 *** 云玉梓并不知道此时的谢千钧在想些什么,她双眸不知落于何处,慢慢地叙述着,“我原本是天玄门弟子。” 谢千钧神色正了正,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也不知道云玉梓有没有看见。 倒是阿壤,左右看看,小脸皱得死紧,看起来是有话想和谢千钧说。 但是阿壤刚张开嘴,还没有出声,就被谢千钧阻止了,他竖起食指,“嘘——” “那天玄门掌门之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可惜我当时看不清楚,痴心错付。等我终于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被他弃如敝履,甚至……” 云玉梓抚上自 己那半面毁容的脸颊,“他还寻人将我迷晕,放了一把大火 ,奈何,天不亡我!” 她抚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的时候,浑身散发出阴鸷的气息,“自那之后,我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彻底毁掉天玄门!” 谢千钧转着手中的杯子,“所以呢,你要如何做?” “我们可以合作。”云玉梓扭过头,露出了一个微笑,只不过她的左半张脸让那个笑看起来十分狰狞。 “你不妨说说,要如何合作。”谢千钧没有立即应下。 云玉梓垂眸,掩去了里面的狐疑,“客人可是不信我?” “我当然不信你。”谢千钧轻笑出声,“我只信我自己!” 言下之意,不管云玉梓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对于他而言都无所谓,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一切都是浮云。 云玉梓端起茶杯,以袖颜面,掩藏住了唇角的冷意。 *** “哥哥……”阿壤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开口提醒,下一瞬却被谢千钧口勿住了唇。 蜻蜓点水一般。 谢千钧笑意盈盈地看着阿壤,“这么喜欢撒娇?” 阿壤一时间会不过神儿来。 云玉梓轻笑两声,“玉梓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可愿意解惑?” “何事?” “既然两位如此恩爱,为何还要来我鹤鸣轩?” “自然是为了……”谢千钧漫不经心地道,“情趣。” 云玉梓一滞,面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她呵呵笑着,“是玉梓大惊小怪了。” 谢千钧嗤笑一声,又含情脉脉地看了阿壤一眼。 尽职尽职责地扮演着一个自傲又自大又浪荡的修士。 礼尚往来,谢千钧也将自己和天玄门之间的恩怨挑挑拣拣地说了几句,一番恳谈过后,谢千钧看了阿壤一眼,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我们该离开了。” “公子不妨今日留宿?”云玉梓挽留道。 “还是不了。”谢千钧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阿壤,意味深长道,“不方便。” *** 辞别了云玉梓一行人之后,阿壤突然觉得,自己熟悉的哥哥又回来了。 “哥哥!”阿壤一把抱住了谢千钧的腰,急急地道,“那个女人有问题!” “我知道。”谢千钧轻声道,温柔地揉了揉阿壤的脑袋,手心里是与以前别无二致的温暖,“被吓到了?” “没……其实还是有的。”想起了之前那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阿壤将脸埋在了谢千钧的怀里,闷闷地道,“那个,刚才你为什么要亲我啊?” “抱歉。”谢千钧十分诚恳地道歉,“我怕你当时说出点儿什么来,又不好直接让你别说话,所以……” “那你是发现那个女人的不对劲之处了吗?”说到这里,阿壤突然间紧张了起来,“她不是好人,她的心里对我们存在恶意!” “我知道。”谢千钧捂住了阿壤的耳朵,“冷吗?你耳朵都红了。” 因为耳朵被捂住,谢千钧的声音听起来就变得有些遥远,阿壤看着他,又想起了之前在鹤鸣轩里的轻触,这下子,不仅仅是耳朵红了,就连他的脸颊都红起来。 “我不冷。”阿壤闷闷地说道。 “是吗?”谢千钧突然微微弯腰,凑近了阿壤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弥漫在阿壤有些发红的皮肤上,“怎么脸也红了?” “热的!”阿壤立刻想也不想地道。 “噗嗤——” 谢 千钧没忍住,笑出了声音,“阿壤,我们修士向来是不畏寒暑的。” 借口被拆穿,阿壤愤愤地瞪了谢千钧一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谢千钧见再逗下去,阿壤怕是要脑袋上开始冒烟,连忙告饶,“我们回家再说。” *** 关上房门,谢千钧便带着阿壤去了帮会领地。 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他们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听墙角。 “云玉梓的话是否可信另说,但是她这个人对我们而言,绝对是怀有恶意的。”两人在唱晚池旁坐定后,谢千钧开口道。 “哥哥是如何发现的?” 谢千钧指了指自己的脸,“她的那一张脸是假的。” “什么?!”阿壤惊呼,“所以她没有毁容!” 谢千钧点头,“不错。” “可是……”阿壤狐疑地看着谢千钧,“哥哥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 谢千钧看着系统界面上显示阿壤,笑得意味深长,那么明显的一张面部挂件,他眼睛又不瞎,当然看的十分清楚。 不过,系统的事情很难和阿壤解释,谢千钧干脆取出来一张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阿壤立刻恍然,“我明白了!她面上的烧灼疤痕是用法器搞出来的!” 谢千钧点点头,赞了一声,“阿壤最聪明了。” “没有哥哥聪明!” 谢千钧笑了几声,在心里琢磨,自己一直和阿壤这样商业互下去也不太行啊,总不能以后那啥了也要这样你夸夸我,我夸夸你吧? 不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谢千钧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狡黠之色,其实,要是真的那啥了,这样彼此“商业互吹”一下也不错,算是……情趣? 丝毫不知道谢千钧的想法已经拐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阿壤还在认真思考之后的对策。 “云玉梓还邀请我们共商大计,那我们还要去吗?” “去!”谢千钧斩钉截铁道,“既然那云玉梓的脸是假的,那么她说的那些经历也很有可能都是假的,哦,不对,说不定里面有真的。” “是什么?” “那天玄门的掌门之子可能真的是个纨绔。”谢千钧认真道。 *** 接下来几日,谢千钧和阿壤又去了鹤鸣轩好几次,接待他们的人仍旧是暄暄。 暄暄显然对此很是上心,又细心搜寻了不少点心的做法,每日谢千钧和阿壤过来的时候都有新的点心可以吃。 “暄暄姑娘真是心灵手巧!”阿壤真实心实意地夸赞道。 暄暄抿唇,笑着道,“公子谬赞了。 ” “不谬赞,不谬赞!”阿壤却是认真地反驳,“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暄暄便谢过公子夸赞。”暄暄眉眼弯弯,软声道。 临行之前,暄暄还特意将阿壤不曾吃完的点心细细包裹起来,“这些点心啊,凉了吃也不影响口味的,小公子带回去可以当做夜宵吃。” “好!”阿壤抱着篮子,只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一旁的谢千钧眸子暗了暗,嗯,我也会做。 *** 回去之后,一进入帮会领地,阿壤就立即打开了盛装点心的篮子,取出来最底层靠近中间的那个点心,掰开后,里面是一块碎裂的玉符。 “这……”谢千钧看着那碎裂的玉符,眸色沉凝。 “我有‘听见’,暄暄姑娘好像对着一枚点心很在意。”阿壤 拨弄着碎掉的点心,一点点地把玉简碎片挑拣出来。 “能够只击碎里面的玉简而不弄碎外面的点心,那个人的实力很强。”谢千钧看着阿壤,“若是如此,暄暄姑娘可能会有危险,不管她究竟要和我们说点儿什么,对于那些人而言,都算得上是背叛了。” 更何况,那云玉梓显然是不怀好意,所以…… “那怎么办?”阿壤着急,“我还想吃暄暄姑娘做的点心啊!” 谢千钧:…… 这个理由……确实足够了。 *** 翌日 再次去鹤鸣轩的时候,招待他们的人果然换了。 谢千钧眉梢一挑,“暄暄呢?” 新来的这位看着还像是个孩子,被谢千钧一问,立刻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公子,奴也不清楚。” 阿壤有些不开心,“可我只喜欢吃暄暄做的点心!” “带我去寻云玉梓。”谢千钧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这……这……”那少女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了谢千钧一眼,“是奴哪里做错了吗?” “你出现在这里,便是错。”谢千钧冷然道,“这就是你们轩主的合作之道?” 那个少女都要哭出来了,“可是……可是奴是真的不清楚啊……” “够了!”谢千钧打断了那个少女的话,“我数三声,你若是还在这里,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 “谢公子为何这般大的火气?”人未道,声先至。 云玉梓今日换上了木屐,哒哒哒—— 走路的时候,木屐与地板轻触,听来却丝毫不显杂乱,反倒是有一种奇特的韵律暗含其中。 一进门,云玉梓就道,“寒璃,你且出去。” “是。”那少女应了一声后就膝行着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只不过似乎是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袍袖衣角,整个人都跌了下去,发出来“咚”的一声重响。 “寒璃一向笨手笨脚,让谢公子见笑了。”云玉梓话说到一半儿却被谢千钧给呛了声。 “既然知道她笨手笨脚的,难道不知换一个机灵点儿的过来?”谢千钧冷冷地看着云玉梓,“还是说,云轩主是故意的?莫不是你后悔合作了?故意寻那人过来羞辱我的?” “公子如何能这般想?”云玉梓半嗔半怨地道,“莫不是……”云玉梓眸子一转, “只有暄暄能入得了眼……” “暄暄也好,闹闹也罢。”谢千钧拉着阿壤的手,“若都是如此蠢笨,呵,不禁让我怀疑,她们的主子,是不是也是如此,合作是不是还能继续下去。” 云玉梓的眼中划过了一道愤恨,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杀意来,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被她遮掩了过去。 但是,一直对她有所防备的两人,仍旧敏锐地抓住了那一丝! “是玉梓的不是。”云玉梓见谢千钧和阿壤似乎是真的生气,心念一转,立刻盈盈下拜,将一切的不是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该试探两位,只是……” 云玉梓的声音又放缓了一些,“正如谢公子所言那般,此次计划兹事体大,开始之前,我总是要多确认几番。” 谢千钧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沉凝,“现在确认了?” “自然,”云玉梓娇笑着道,“三日后,静候谢公子驾临。” “哼。”谢千钧一甩袖,面上是明显的不悦,然而,大约是顾忌着什么,他最后也只是甩手,“三日后,若是让我发现你所提供的情报不实的话,我必然会让你知道, 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云玉梓抬手,郑重地行了一礼,唇角的冷笑与嘲讽被宽袖所遮挡,而露在外面的眸子却满是真诚。 *** 谢千钧带着阿壤落在了远处的枯枝上,遥遥望着灯火通明的鹤鸣轩,谢千钧眉头深锁。 “暄暄姑娘是不是真的出事了?”阿壤担忧地问道。 “很有可能。”谢千钧没有哄着阿壤的意思。 “那怎么办?!”阿壤很是担心,他看着手里碎掉的玉简,“她是不是想提醒我们有危险?” “应该是。”谢千钧伸手,停在了阿壤的肩膀上,“最坏的可能,她已经死了。” “那我们还去吗?”阿壤左手平展,右手将玉简一块块地拼了起来。 那玉简上本应该是有字的,但是玉简本身就很小,为了能塞进点心里,也就是指甲盖大小,此时碎成了十几块,上面的字早就看不清楚了。 “去!”谢千钧抱了抱阿壤,“放心,我会帮她报仇的。” 停顿了片刻,他又开口,“阿壤,三日后的行动必然是一个陷阱,你怕吗?” “你别想丢下我!”阿壤紧紧地揪住了谢千钧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我可以帮忙的!” “嗯,就像是砸死天玄门陈长老那般?”谢千钧忍不住笑着道。 “对呀!”阿壤将脑袋靠在谢千钧的肩窝里,“我好想吃暄暄姑娘做的点心啊。” “其实,”谢千钧犹豫了一下,道,“我觉得暄暄姑娘很可能并没有死。” “真的呀!”阿壤惊喜地抬头,双唇无意间擦过了谢千钧的脸颊。 感受到那一瞬间柔软和湿润的触感,谢千钧眸子里划过了一丝笑意。 “我不能确定,但是,暄暄姑娘是一位女修,又是炉鼎之体,培养起来十分不易,所以我才会猜测,暄暄很可能会没死。” 只不过,有的时候,会生不如死。 谢千钧垂下眼眸,没有将余下的话说给阿壤听。 若是将来能够将那位暄暄姑娘救出来,他自然会将她妥善安置,若是已经遭遇不测…… 那么,那些污糟的事情就没有必要拿来脏了阿壤的耳朵了。 *** 三日后 依照先前的约定,鹤鸣轩会提供天玄门掌门之子的行踪,并且派人牵制那天玄门掌门之子的属下,好让谢千钧能够心无旁骛地解决掉那位天玄门掌门之子。 而之所以会将目标定为天玄门掌门之子,盖因为,谢千钧把之前那位陈长老与他儿子的事情改编了一下,搁到了自己的身上。 反正那天玄门的掌门之子确实是个纨绔,到底随手打杀了多少人,怕是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而另外一个目的么,便是擒贼先擒王! 身为掌门之子,总能知道点儿什么,再退一步,就算是他什么都不知道,掌门之子在手,难道还引不来掌门? 不过,谢千钧做事一向希望万无一失,如果这个儿子真的是一枚弃子,那就把云玉梓拿下算了! *** 无涯山 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苍茫的群山,谢千钧微微摇头,对方选的地方真的是挺不错的,适合他家阿壤发挥。 不过……或许在对方的眼中,此处也极有利于对方的发挥。 难不成,天玄门的那一位掌门之子是修行的木属性功法? 谢千钧一手抱琴,一手牵着阿壤的手,在清晨的雾气中缓步而行,等待着待会儿 的“偶遇”。 不管是在何处,森林总是会让人身心舒畅。 阿壤深深呼吸,“这里的灵气好充裕!” 谢千钧点头,却没说话,突然视线一转,看向了一处荆棘,冷声喝道,“出来!” 然而,话音落下,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谢千钧眯起眼睛,“再不出来,待会儿被误伤,可怨不得别人了。” “哎哎哎!别动手别动手!”一边吼着,一个人匆忙间从荆棘后面站了起来,是个形貌普通的壮汉。 却不妨,那荆棘勾住了对方身前的裤子,只听“撕拉——”一声,那人的裤子裂了一个大口子! 轻风拂过,真正的风吹蛋蛋凉。 谢千钧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阿壤的眼睛,“太小,看了会长鸡眼。” 荆棘后面的那人听见了这话可就不乐意了。 他费劲儿地捏着裂成了两半的裤子,“我可不小!比驴的还大呢!” “呵。”谢千钧没再说话,用一个字再度鄙视了对方。 那人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兄弟,能借条裤子穿不?你也看见了,我这……你干什么!”壮汉突然间猛地后退,不满道,“我说大兄弟,你这就过分了,我只不过是借条裤子,你至于么?” “哦?”谢千钧凉凉地道,“只是……借一条裤子?” “那不然呢?我还能就这样捏着出去?那回头得被人笑话死!”壮汉大大咧咧地道,“哎兄弟,那不然这样,你直接卖给我咋样?!” 谢千钧的瞳孔里映出了对方的身影,“不怎么样。” “哎我说你这人……”那壮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说借吧,你不肯借,我说买,你也不肯卖,莫不是嫌弃我长得糙,配不上你穿的那些好衣服?” “倒也不是。”谢千钧把捂住阿壤眼睛的手拿了下来,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只是恶心罢了。” “你……”那壮汉的脸色忽青忽白,十分好看,“你这人委实……” “我怎么了?”谢千钧眸子一凝,随手一扔,“那不妨,你先解释解释这些蛊虫如何?” 见那壮汉神色一滞,谢千钧冷笑,一字一字道, “如何啊,方昭远,方公子?” “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壮汉捏着裤子的手一顿,险些让裤子再度滑下去。 “是啊,我怎会知道你的名字。”谢千钧左臂托起那一把平平无奇的琴,抬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扔下了一道炸雷,“我还知道,你是天玄门掌门之子,他真正的儿子。” “你!”那壮汉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你怎会知道?方遥平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猜?”扔下这两字后,谢千钧右手拨弄,一道凌厉的劲气冲向了那壮汉的眼睛。 “你方才,看着他的眼神,真让人恶心。” 伴随着那道劲气一道冲过来的,是谢千钧听着很轻,但却无处不在的声音。 他甚至都没有说出阿壤的名字。 不想让那人知道阿壤相关的一丝一毫。 在鹤鸣轩的时候谢千钧就发现了一点儿端倪,那个替换掉暄暄的少女,和阿壤给人的感觉有些类似。 只不过一个是纯粹的天真,一个是劣质的面具。 方才那个壮汉躲在荆棘丛中看向阿壤的目光,让谢千钧一瞬间明朗,原来如此。 不过是三宗十九门中的最末一门,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倒是不少。 计中计,谍中谍都不够他们玩儿的了,还来一出真 假千金?啊不对,是真假少主。 云玉梓此人,她背后站着的人可真不少,就是不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第44章 清晨,静谧的深林中传出一阵阵的轰隆声,飞鸟被惊起,在空中久久盘旋,不肯落下。 谢千钧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低头看着自己脚下已经鼻青脸肿的壮汉,嫌弃地后退了两步。 但是又想到自己需要从对方的嘴里彻底搞清楚某些事情,最后还是上前一步,低着头,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你就是云玉梓背后真正的主人吧。” 本应该是疑问的句式,谢千钧却说得十分笃定。 壮汉……哦对,他叫方昭远。 “云玉梓这几身皮披得可够多的,明面上装作和天玄门是死敌,联络那些确实与天玄门有仇怨之人,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之后,再寻个机会将那些与天玄门有仇之人一个个,慢慢地坑死。” 说完,谢千钧垂眸,看着跌在地上仍旧无法起身的壮汉,语气中冷意森然,“我说的可有错?” 方昭远此时还在嘴硬,“我听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哦。”谢千钧点了点头,半点儿也不意外地道,“还在死鸭子嘴硬。” “那就接着说,原本我以为云玉梓的双重身份已经足够隐秘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有第三重身份。” “让我猜一猜,那些被假的掌门之子一个个慢慢铲除的人,你背后应该收拢了不少吧?假借‘救命之恩’,讲述你的那些‘无可奈何’,然后那些涉世未深的小修士,就那样将你引为了知己。” 方昭远不吭声。 谢千钧现在甚至觉得自己很像是小说或者是电影里的大反派,毕竟,反派总是死于话多么。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想一层层地把这人身上的那层“人皮”给剥下来。 “呵呵,你这张脸,要不是知道你的本性,怕是我也要被骗过去了。” 粗犷,爽朗,看起来没心没肺,一点儿也不记仇,但是谁又能知道,这样的一层皮下面,居然会是那般恶心的心肠呢? *** 至于谢千钧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谢谢剑三系统几乎囊括了各种场合的聊天频道。 他当初也是无聊,毕竟阿壤吃到兴头上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把他忘到脑后去,谢千钧觉得心塞的同时,也舍不得从阿壤的嘴里抢东西,只能是自己和自己玩儿。 听起来有些惨兮兮。 不过,现在么,谢千钧倒是有些感谢阿壤了。 尤其是那些聊天频道中一条条往上刷的消息,让谢千钧看得津津有味,当他看见云玉梓与一个陌生人的对话的时候,稍稍在心里梳理了一下,就把云玉梓的那三层身份给扒了个底儿朝天。 尤其是…… 先前云玉梓和他说过的那个计划。 呵呵,内容、时间、地点、人物,一个不落。 而那个方昭远,也会和往常一样,在谢千钧落败之前跳出来当他们的“救命恩人”。 谢千钧可是控制了好一会儿才克制住那时候不要当场发飙。 但是手里的杯子,到底是在坚持了片刻之后就化成了齑粉。 *** 之后,在鹤鸣轩看到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再联系之前所“听”到的,谢千钧的怒意不仅仅是因为暄暄,还因为那些人对于阿壤的拙劣模仿。 只不过当时他还需要顾及之后的计划,不好当场翻脸,现在么…… 看着那个猪头,谢千钧还是觉得手痒。 *** “其实,我原本对你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的。”谢 千钧蹲下来,“你们天玄门究竟如何内斗,我只会乐见其成。但是,”谢千钧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嫌弃,“我讨厌对孩子下手的人。” 方昭远闭上了眼睛,眼神,是最容易暴露一人心绪的地方。 *** 原本看见那个小姑娘的时候,谢千钧还只是猜测。 但现在,方昭远的这个反应,也让谢千钧终于确定了一事。 他怕是有特殊的xing癖,只喜欢那些看似天真纯澈的孩子。 想来,是只喜欢少女了。 不然何必照着阿壤的性子模样来仿造一个劣质品?直接杀掉自己一切就都解决了。 不过…… 谢千钧站起身,想了想,还是矜持着,没有在方昭远的脸上再踩上一脚。 那样不够体面。 但是这样转身走,谢千钧仍旧不爽。 往回走了几步之后,谢千钧还是十分小气又幼稚地回身,往方昭远的脸上踩了一脚。 有轻微的“咔擦”声音响起。 谢千钧很是随意地想着,大概是是哪里的骨头断了吧? 十有八#九是鼻梁骨。 *** 阿壤乖乖地坐在树冠上,透过树木花草的“眼睛”一直看着下面的情况。 虽然他的视线被树冠遮挡住,但是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他的“眼睛”。 谢千钧在动手的时候就特意叮嘱过,不准他动手,让他离得远一点儿。 然而,阿壤仍旧时刻关注着战局,并且时不时地给方昭远添点儿乱,比如方昭远落地的时候,突然被杂草被绊了一脚,虽然方昭远尽快反应了过来,但是在战斗的时候,一瞬间的分神和失误,都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不过…… 阿壤也有些疑惑。 他总觉得自家哥哥似乎……似乎……似乎…… 阿壤歪着脑袋,慢慢想着一个合适的形容。 就好像是在溜着对方玩儿? 他明明一开始就能彻底解决掉方昭远的。 阿壤对这一点十分确定。 也是因此,他才会悄悄地帮点儿忙,不然。 谢千钧自然发现了阿壤的那些小动作,不过鉴于阿壤本人仍旧乖乖地坐在树冠上没有下来,谢千钧还是决定就当做没看见。 *** “哥哥。”看见谢千钧跃上了树冠,阿壤连忙起身,疑惑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正好这里是深林,“让他当花肥不好吗?” “当然好。”谢千钧贴着阿壤坐下,“可如果仅仅是那样,未免太便宜他了。” “那哥哥要怎么做?” “你觉得,我要是把方昭远的存在,告诉那位明面上的掌门之子会如何?” “或者,将云玉梓的那三层皮彻底剥掉?” “还有,那些将方昭远引为知己的人,若是知道了方昭远真正的面目,又会如何?” 阿壤眨眨眼睛,“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我们是没有,但是云玉梓的鹤鸣轩有啊。”谢千钧打开地图,笑了。 不过,下一瞬谢千钧脸上的笑意就都收了回来,因为,阿壤又开始问问题了。 “哥哥,娈童……是什么意思?” 谢千钧:……????? “你从哪里听见的?” 虽然是谢千钧亲自带着阿壤去花楼里吃东西的,但是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十分 确定,已经全都隔绝在外了。 阿壤虽然能够察觉到一个人心底最本质的情绪,但是还没有到读心的程度。 阿壤伸出手指,往下面指了指,“我听那个叫做方昭远的人说的。” 谢千钧:………… “还有,【哔——】,【哔——】,【哔——】……”阿壤睁着一双大眼睛,和谐词汇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都是什么意思呀?” 谢千钧:………… 谢千钧现在十分惆怅,阿壤好学他当然是十分满意的,但是我们的好学能不能换一个地方? 为什么别人的具体计划听不见,但是这些不和谐的东西你却听的这么清楚? 嗯? *** 几日后 鹤鸣轩失窃。 云玉梓莫名失踪。 *** 半月后。 谢千钧带着阿壤,踏入了天玄门。 看着已经彻底无人的天玄门,谢千钧不由得想起了这段日子所听来的那些消息。 天玄门惹上了大#麻烦。 据传,动手的是琼云门的人。 而在这之前,并不曾听说天玄门和琼云门之间有什么过节。 而琼云门,在十九门中位列十三,而且这个十三已经保持了很长的时间。 如果说谢千钧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有弄清楚那个敢和孟氏宗族勾结,窃取太虚仙宗的地级功法之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三宗下手。 “能想出这种法子的人,大概早就被自己给蠢死了吧?” 谢千钧挑眉,这还是他第一次从阿壤的嘴里听见类似毒舌的话。 也不对。 阿壤以前说话也很“毒”,不过那是因为当时的阿壤不谙世事,总是实话实说,不懂周旋和给别人留面子。 而现在……大约是故意的。 不过谢千钧很喜欢。 他抬手在阿壤的脑袋上揉了揉,阿壤的发丝一如既往的柔软,就像是他的心。 *** “那个琼云门下手真的好狠啊。”阿壤在天玄门的地界上转了转脑袋,“这里好空。” 没错,空。 没有血迹,没有断壁残垣。 甚至那挂在树枝上的风筝也仍旧在随风飘荡,除了被枝条划破的口子以外,崭新如初。 只有人不见了。 谢千钧扫了一眼天玄门的大殿,里面方桌上还有几个茶杯,杯盏中的茶水已经干透了,只有茶叶还堆积在碗底。 “这里就像是有人一瞬间彻底消失了一样。”阿壤弯下腰,认真观察了一番之后,笃定地道。 “看来,那个总是排位十三的琼云门,也有些神秘。” 证据是谢千钧不辞劳苦,一家一家亲自送过去的,正是因此,他才有些惊讶,被方昭远坑的人还真的是来自各处啊。 甚至还有琼云门的某位核心弟子。 若是没有谢千钧的插手,将来方昭远积攒力量,准备彻底结束天玄门内部的分裂之时,想来必然会一呼百应,同时,这些人还能为天玄门接下十分有力的“外援”。 不过,那也只是本该罢了。 被谢千钧这一掺和,方昭远披着的那一层“人皮”被彻底掀掉,那些“外援”怕是想生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然而,真正论起“生撕”来,还是琼云门最为快准狠。 * ** “这样也好。”谢千钧点了点头,“百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再有十几年的时间就要开始了,天玄门没了,我们也就不用担心将来他们会在宗门大比的时候耍诈了。” 不过…… 这十九门里,居然已经去掉了小祁门和天玄门两门了啊……还都是或多或少和玄苍门有关。 难不成,他们还是个碎门机? 想归想,谢千钧还是稍稍正视了一下自家宗门,只希望宗门里的那些小家伙儿能够争气点儿,大比之前在修炼一途上可以有所成就。 不然的话,他们怕不是要强行将几个长老给撸掉,当成弟子去比试么? 这也太丢人了点儿! 谢千钧这般想着,顿时就有了修书一封的冲动,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敦促宗门内的那群小妖精,努力修炼,他这里还有大把的奖励等着他们呢! 离开天玄门的时候,谢千钧余光瞥了某处一眼。 *** 在他们的人影彻底消失之后,之前被他看的那一处,从无到有地浮现出了两个人的身影,一老一少,而看那老人的姿态,显然那一少,才是其中主事的人。 “熟悉的感觉。”说话的是一个少年,白发浅眸,声音很冷,仿佛是雪山最顶端,终年不化的积雪。 “回主人,这二人是玄苍门的人。” “哦?”少年思索了一番,“不曾听过。” “玄苍门的前身,主人应当还有些印象。天玄门与玄苍门本同出一门,玄门。而这玄苍门,前段时间被天玄门逼迫移址。” “玄门?”少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片刻后嗤了一声,“若是虞照清那老东西还活着,怕是会气到亲手灭门。回吧。” “是。” 话音落下,两人的身影缓缓变得透明,继而消失。 *** 亲眼看了天玄门的下场后,谢千钧和阿壤也不准备在这里多做停留,他们此次出行的两个目的,已经顺利解决了一个。 所以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云生结海楼!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谢千钧一度怀疑这本书的原书作者是个诗仙脑残粉,很多地名都可以从诗仙的名篇中找到对应。 比如这云生结海楼,再比如群玉台、临丹阙、栖碧山、白玉京、云天里、敬亭山……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都让谢千钧眼熟。 而他们这一次去的云生结海楼,便是位于敬亭山之上。 若是论地界的话,处于翡州和晏州的交界。 颇有些遗世而独立的感觉,因为不管是翡州的安泽府,还是晏州的盛音府,都管不着这独立于敬亭山上的云生结海楼。 天下共十二州,每一州都有自己的州府,州府就类似于谢千钧前世的省会。 十二州之主是轩辕皇室,不过皇室此时势弱,对于各州的掌控力大不如前。 也是因此,对于宗门的约束就更弱了。 甚至,传闻万法仙宗的核心弟子里还有皇室之人。 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究竟是真是假,大约只有当事人能够知晓了。 *** 这日,秋高气爽,适合赶路。 粼粼的车轮声中,阿壤打了个哈欠,“最近总觉得很困。” 谢千钧伸手,捂住了阿壤的眼睛,“那就接着睡,春困秋乏夏打盹么。” “还有这个说法吗?”阿壤被这个说法勾起了好奇心,“那冬日呢?” “冬眠啊。”谢千钧顺口道。 阿壤:“……那岂不是一整年都在睡觉?” 谢千钧看着阿壤,笑着道,“你也可以不睡。” 阿壤立刻翻身躺下,想了想,又把脑袋搁在了谢千钧的腿上,扯过来谢千钧的手掌,盖到自己的眼睛上。 没一会儿的时间,他人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一侧的暄暄姑娘抿唇轻笑,只是她的脸上仍旧带了不健康的苍白之色。 谢千钧寻到暄暄的时候,她已经被采补地只剩一口气了。 采补之术,若是采补得过了儿,那就是直接“吸命。” 换言之,那些被采补的炉鼎,体内的修为被吞噬干净之后,若是那采补之人不肯停下来,那么被采补的人,就会慢慢地被吸取走生命,也是因此,采补之术,一向被达成邪魔外道。 采补之法和双修是不一一样的,双修是共同进步,而采补完全就是损人利己的勾当。 暄暄原本是与人双修的,只不过在传讯失败后,就被扔去给人才采补了。 虽然最后被谢千钧及时救出,然而她的底子已经被毁了,将来的修为,很难再有寸进。 谢千钧与阿壤思量过后,最终还是决定带着暄暄一起上路。 阿壤是对暄暄做的点心念念不忘,而谢千钧自然是听阿壤的。 于是,在去往云生结海楼的路上,就多了一个人。 谢千钧曾经十分直白地问过暄暄,是不是会恨他们。 暄暄只觉得诧异,“公子为何会如此想?” “如果我们不曾寻去鹤鸣轩,也不会发生这许多事,你大约也不会损了根基,以后再无寸进。” “公子说笑了。”暄暄的脸色很苍白,但是笑容却十分明媚,“若是公子不曾去鹤鸣轩,再过几年,城外的乱葬岗,大概就要多一卷无人理会的破席了。” 经此一事,暄暄的话少了很多,但是在谢千钧和阿壤的事情上,她却是十二分地上心。 一切事情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就比如,谢千钧觉得马车震得厉害,随口抱怨了几句,也不知道暄暄是如何做的,居然搞到了一辆新的马车,新马车大约是用了些手段,一点儿震动都感觉不到,如果不是车窗外略过的风景,谢千钧甚至会以为不曾移动过! 再比如,之前谢千钧和阿壤都是依照自己的速度 赶路,丝毫不顾忌是不是会在荒郊野外露宿。 但是带上了暄暄之后,她总是能够将一切都调度好,几人就很少会露宿在野外了。 即便是不得不在野外露宿,她也总是有法子将一切都处理地井井有条。 喝的水是烧开的,猎物处理得比谢千钧还要细致,每只猎物身上最好的那一处必然是送到阿壤那里的,次一等的则是给谢千钧。 而且她还十分好学,只不过是看着谢千钧做了几次菜品,下一次她就能原样做出来,味道也是大差不离,甚至还会根据谢千钧和阿壤的喜好调整。 ***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代人总是喜欢在身边安排侍女或者是小厮了。”谢千钧在心里感慨,这种琐事完全被对方处理,自己只需要痛快修炼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果然,懒惰是人类的共性。 虽然谢千钧之前推辞过,但是暄暄的理由说服了他。 “公子之前说过,要靠自己的双手努力活下去。照顾好公子和小公子,便是暄暄此生活下去的目的和动力。” “再者说,公子和小公子为我提供了庇护,我为公子和小公子处理些 点儿琐事报答,已然是占了极大的便宜了。” 谢千钧见暄暄一直坚持,便不再多言。 如此,过了段时间,他们一行人进入了翡州清溪地界。 第45章 进入清溪镇的时候,谢千钧撩起了车帘,和阿壤头凑头,观察起了这清溪镇来。 “这里的人,好像很像闲适啊。”阿壤睁大眼睛看着路上的行人,面上大都是一幅懒懒散散的模样。 谢千钧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清溪多汤泉,”暄暄开口解释,“可能,是刚刚泡完汤泉归来。” “哦?你对清溪也有了解?”谢千钧疑惑。 暄暄并没有回避自己以前经历的意思,“曾经听客人提起过。” 谢千钧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先寻一处合适的别院住下吧。” “是。” “要好的。”谢千钧又叮嘱道,“不用怕花钱。” “是,暄暄明白。” *** 事实证明,暄暄地的处事能力实在是很让人满意。 他们中午刚到清溪镇,她已经迅速寻到了时候的院落。 是一个两进的的小院,地处幽静之所,园中花树玲珑。 而更加关键的是,这里距离清溪最好的汤泉别庄很近。 晚上泡过了汤泉后也不必留宿,可以直接驱车回来。 “这处倒是不错。”谢千钧和阿壤对此都很是满意,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一行三人便直奔半云别苑。 半云别苑作为清溪镇最好的汤泉庄子,自然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贵,非常贵,贵到普通富贵人家也只能是望而却步的地步。 也是因此,能够来半云别苑的人,大都是非富即贵。 谢千钧一行人在清溪镇没有半点儿名声,不过他们有钱,非常有钱,所以半云别苑的管事对他们也十分恭敬。 幸运的是,半云别苑最好的那一口汤池正好空着。 *** 谢千钧打量着这唤做琴心三叠的雅院,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很不错。 他先前还好奇,这一处的汤泉到底有何门道,居然比下一等的贵了十倍之最。 现在他全明白了。 除了温泉本身的品质以外,这里还有极好的聚灵阵,只是在这雅院的门口,谢千钧就已经察觉到那比别处浓郁了近乎十倍的灵气浓郁程度。 而走到汤泉池旁边的时候,浓度已经接近了别处的百倍! 可以想见,在此处一边泡温泉,一边修炼,究竟是如何惬意的一件事情。 以往都是修士运转功法,从而吸纳灵气,而现在,就像是灵气在不停地往修士的身体中涌去,一呼一吸间,皆是纯粹无比的灵气。 在这样的环境中修炼,其修炼效果,一日就相当于外界的百日! 所以,如何能不贵? 雅院中原本就有服侍的人,不过暄暄在征求了谢千钧和阿壤的意见后,便将人都遣走了。 细心地将一切都备好后,暄暄便退了出去,等候在门口。 *** 看着汤泉中蒸腾而起的白色雾气,阿壤沉思了一会儿。 “在想什么?”谢千钧挪到阿壤的身边。 “这里很是适合种青凰参。”阿壤侧头,“哥哥觉得,我要不要现在就种上几株,有我在,等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就能成熟了。” 谢千钧:…… “如果哥哥不愿意的话,那我就不种了。” “不用。”谢千钧无奈扶额,“想种就种。” “哥哥最好啦!” 阿壤开心极了,“吧唧”一口亲在了 谢千钧的脸颊上,接着就兴冲冲地跳进了温泉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谢千钧正好站在温泉池边,被溅了一身水,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解开了腰带上的暗扣—— *** 温泉池中,阿壤睁着眼睛,闭气下潜到了最底处,将手按在了地面上,下一瞬,那温泉池水和地面之间露出了一段空隙,趁着分离的那一瞬间,阿壤将手里的种子扔了下去,操纵泥土覆盖住了那两枚种子。 等阿壤从温泉池中冒头的时候,谢千钧已经换上了一身轻薄的衣衫, 斜襟宽袖,尽显风流。 平日里总是束地整整齐齐的乌黑发丝披散在背后,又为谢千钧平添了一分慵懒。 他就那样侧躺在池边的矮塌上,一手拈着一只酒杯,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双眸看向阿壤的时候,满是温柔。 阿壤一瞬间看呆了。 “种好了?”谢千钧做起身,冲着阿壤伸出了手,“来。” “哦。”阿壤呆愣愣的,从温泉池里爬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脚踩到了哪里,一个打滑,险些就要摔倒—— “小心点儿。”谢千钧动作很快,一瞬间托住了阿壤,“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温泉池子的边缘用的是一种不知名玉石,有些硬,若是阿壤真的摔下去了,很有可能会直接摔断鼻子! 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谢千钧自己都觉得痛。 他虽然有治疗的能力,但仍旧不想阿壤会因此而不顾惜自己。 听着谢千钧有些严厉的声音,阿壤小声道,“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刚才看哥哥看的呆住了。” “是吗?”谢千钧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循循善诱道,“我好看吗?” 阿壤点头,“好看的。” “可先前你还说于风川最好看。”谢千钧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是吗?”阿壤歪头,将自己之前和于风川的相处全都过了一遍,认真纠正道,“我当时说的分明是他真好看,哥哥你的记忆是不是出问题了?” 谢千钧:…… 碰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小家伙儿,谢千钧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他啊! 叹了口气,谢千钧道,“来,换上衣服吧的。” 此时,阿壤才察觉到自己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湿衣服和肌肤想贴,那种感觉有些难受。 也就是谢千钧去取衣物的空档里,阿壤已经把自己给扒光了。 嗯,一件不留。 谢千钧下意识地垂眸,将视线放到了阿壤的双脚上,阿壤的脚比起普通的男人来要小一些,可能是之前泡水了的原因,粉□□白的,只是……脚趾甲有些长了。 “先换上。”谢千钧将手中的衣服递了过去。 阿壤疑惑地接过,“可我们不是要泡温泉吗?为什么还要换衣服?” 谢千钧咳嗽了一声,“赤身**,毕竟不雅。” 阿壤:????? “那洗澡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觉得不雅了?” 谢千钧:…… 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 虽然心里疑惑,但阿壤向来听话,乖乖地将衣服穿上了。 只不过那件浅色衣袍对于他而言明显偏大,穿上后免不了要将衣服拖到地面上。 而以玉石铺就的地面上,水渍看的那不是那么清楚,阿壤一动,衣摆就被温泉水浸湿,晕染出了深色的痕迹。 等阿壤穿好了那件外袍后,谢千钧才抬起了眼睛,上前帮阿壤整理衣襟。 看着被包的严严实实,半点儿皮肤都没有外露的阿壤,谢千钧终于满意了。 还是这样好,他也能自在些。 “下去吧。”谢千钧带着阿壤来到了一处往下的石阶处,“下去吧。” 说完他又不放心,干脆牵着阿壤的手,“抓紧我。” 他牵着阿壤的手,手心里的温泉水还未干,双手交握的时候,像是紧张而发出的冷汗。 若是放在往常,谢千钧必然会亲自带着阿壤去将手里的粘腻清洗干净,但是现在,谢千钧却有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不想放手。 他带着阿壤,一级一级地缓慢往下。 走得很慢,是他担心阿壤再度滑倒,然而实际上,半云别苑的人早有准备,石阶的用料是一种略微粗糙的石头,即便是在水里,脚踩上去的时候也不会打滑。 等脚底终于触及地面的时候,谢千钧又拉着阿壤坐了下来,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谢千钧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阿壤则是仍旧执念于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泡温泉都要穿着衣服? “哥哥,我难受。”想了一会儿后,阿壤干脆不想了,一边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道,“湿衣服黏在身上实在是太难受了,我要脱掉。” 谢千钧这一次没有阻拦。 被阿壤拽掉的衣服漂浮在水面上,远远看着,像是一只浅色的蝴蝶。 突然,水波荡漾,阿壤靠近了谢千钧,“哥哥,你这一次怎么不阻拦我了?” 有什么好阻拦的? 谢千钧在心里想道,反正都被水挡住了,也就没有那么纠结了。 *** 谢千钧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很喜欢阿壤的。 曾经他以为自己对于阿壤只是兄长对于弟弟的那种喜欢,但是,其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让谢千钧也察觉到了自己感情的转变。 他……对于阿壤的喜欢似乎和自己定义中的那种喜欢不一样的。 想要……让阿壤的视线永远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察觉到自己这种近乎变#态的占有欲的时候,谢千钧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惶恐。 他恐惧的是将来有一天,自己可能会亲自伤害到阿壤。 这很不好。 谢千钧曾经暗自下过决定,要护着阿壤一辈子,让阿壤一生都如此无忧无虑。 这很难,不过谢千钧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谢千钧现在担心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扭头,看着阿壤那一双纯澈的眸子。 阿壤会懂吗? 会懂那种叫□□的感情吗? 谢千钧不确定。 就像是踏入雅院的时候,谢千钧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划过了某些少儿不宜的镜头,但是阿壤…… 首先关心的居然是种青凰参! 所以,谢千钧还是有一点点的郁闷的。 有些事情,他不想阿壤接触,但是,如果阿壤从来都不接触,他就永远也不懂。 这很矛盾。 *** 阿壤见谢千钧仍旧在闭目养神,也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有些失落。 想了想,他干脆又靠近了一点儿,整个人都和谢千钧靠在了一起。 温泉水是热的,但是隔着一层薄薄地衣物,阿壤却觉得 谢千钧的身体更热一些。 平日里哥哥的身体又这么热吗?阿壤纳闷地想道。 难道是受了风寒吗?阿壤不是很确定地想到,记得之前听过,受了风寒的人身体会比较热。 而确定是不是受了风寒的方法…… 阿壤划到了谢千钧的身前,上半身出水,用自己的额头贴在了谢千钧的额头上。 他们离得太近了。 谢千钧甚至都不敢眨眼睛,他担心自己眨眼睛的时候,眼睫毛会扫过阿壤的瞳孔。 阿壤原本只是想试一下温度就离开的。 但是在对上了谢千钧的视线后,他忽然间像是被什么法术给定住了一样。 和身体比较起来,谢千钧的额头有些凉,汗津津的。 哥哥在紧张。阿壤笃定地想道。 因为自己靠近了他,所以哥哥紧张了。阿壤对此也十分确定。 所以…… 阿壤迅速凑近,在谢千钧的唇上点了一下。 很短暂,比蜻蜓点水还要短暂。 “于风川说,不能随便和别人嘴对嘴亲亲,但是和哥哥可以。”阿壤双眸晶亮,“他说我这样做了,你一定会很开心,他果然没有骗我!” 谢千钧一滞,刚刚想要开口说的话被他自己给忘了个干净。 双唇微张,就那样愣在了那里。 阿壤见状,又低下头亲了一下。 “哥哥,你开心吗?” “开心。” 谢千钧此时也不知道究竟该说点儿什么,只能是顺着阿壤的话往下讲。 “那我们可以再亲一下!”阿壤似乎对这个亲亲游戏上了瘾,一下一下地啄着谢千钧的脸。 从额头到鼻尖,从脸颊到唇角。 他玩儿地兴致勃勃。 谢千钧现在心里却觉得有些发苦,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将阿壤从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变成恋人相邻而坐的姿势? 他不想吓到阿壤。 不。 阿壤应该是吓不到的。 依照谢千钧对于阿壤的了解,他最有可能做的事情就是满脸好奇地问出来。 至于问出神什么问题来,请自行体会。 到那时,谢千钧又该如何回答?? *** “哥哥你也亲亲我啊。”阿壤见谢千钧只是任由自己亲来亲去,干脆测过脸往谢千钧的嘴上一贴,成功自己创造一个亲亲! 谢千钧深吸一口气,想起了前世的一个词语,觉的此时用在阿壤是身上也十分合适,“你这个小磨人精。” 谢千钧抱起阿壤,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身侧,正准备给阿壤一个深吻的时候,突然一顿,两人齐齐看向了远处。 有人在争执。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谢千钧挣扎过后,将先前被阿壤脱掉的长袍捞过来,亲手为他穿上,“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暄暄现在的实力也就仅仅比普通人高一点儿的程度,万一遇上了麻烦,怕是很难脱身。 *** 事实上,暄暄此时却是有些麻烦。 暄暄看着这半云别苑的管事,“我们已经付过资费,这琴心三叠雅院合该我家公子使用。” 那管事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与之前引着他们过来的那个管事并不是同一个人。 而在这名胖管事的身侧,是一个趾高气扬的年轻人。 他看了暄暄一眼,眸子里是显而易见的嫌弃和 轻蔑。 那个年轻人也不说话,扫了暄暄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 他的意思很清楚,暄暄还不不够资格和他说话。 对于那个年轻人的轻视,暄暄并没有在意,她形形色#色的人看的够多了。 她只是接着和那位管事争论,“凡事总是有一个先来后到,半云别苑不会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吧?” “这位姑娘。”那胖管事作揖道,“丁公子是我半云别苑的贵客,还请姑娘请示一下两位公子,若是换到另一处的栖桐小榭,我半云别苑愿意补偿两位。” “我家公子不缺灵石。”暄暄盯着那胖管事,缓缓道,“所以,我们不可能换。” 那胖管事皱起了眉,眸子里的不满之色一闪而过,语气也冷了些许,“姑娘还是请示一下你家公子吧,做决定的是你家公子,而不是你。” 暄暄的脸色一变。 虽然明知道这个胖管事只是在狡辩,但是暄暄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其实不错。 她实在是不该擅自为自家主人拿主意。 可是……两位公子赶路已经累了,现在只想解乏,再换一处雅院,劳神费力的,岂不是让两位公子更累? 暄暄咬着唇,“事后暄暄自然会向两位公子请罪,但是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到两位公子。” 那个趾高气扬的年轻人眉心紧紧拧起,看向暄暄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什么脏东西一般。 “沈风迟师兄就要到了,你莫不是要让他用此等的雅院?”那个年轻人虽然看着暄暄,但是话却是对那个胖管事说的。 胖管事一听沈风迟这个名字,脑门上的冷汗立刻就冒出来了。 难怪这位丁公子一定要用这琴心三叠雅院了,以沈公子的身份,只有最好的琴心三叠别院才能衬得上他! 思及此,那个胖管事不由得也强硬了起来,“暄暄姑娘,既如此,那i便只能得罪了!” “得罪什么?”谢千钧的声音从影壁后传来,几人转身的功夫,他已经带着阿壤来到那个胖管事的对面。 “暄暄姑娘,你没事吧?”阿壤没理会那些人,先是确定暄暄的安危,确定人没事儿之后,他这才站到了谢千钧的身边,和对面的那两人对峙。 见正主终于出来了,那个一看就趾高气扬的年轻人抬手一礼,然而做得十分敷衍,“在下丁九安,两位,这琴心三叠雅院我要了,还请两位移步栖桐小榭。” 谢千钧面上的神色冷了下来,“不去。” 丁九安大概是没有想道谢千钧居然会拒绝地这么干脆,面上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你方才是不是说错了?” 谢千钧嗤笑一声,“你没听错,我说不去。” 丁九安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你知道待会儿要来的人是谁么?沈风迟沈师兄,他可是……” “不管是沈风迟还是沈风快,我都不会让。” “你!” *** 恰在此时,半云别苑大门处,之前招待过谢千钧和阿壤的那一位管事迎来了一位大主顾。 “沈仙长大驾光临,我半云别苑实在是蓬荜生辉。”那管事继而又为难道,“只是,事前不知道沈仙长要来,琴心三叠今日已经住了人。” “无碍。”那被唤做沈仙长的人是个桃花眼男子,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脉脉含情的感觉,“换一处干净的汤池即可。” “是。” “丁师弟来了么?”桃花眼男又问道。 “回沈仙长,应当是旁人接的丁仙长。” 桃花眼男人点点头,正要迈步,却听见一声巨响传来。 他收了扇子,看向了巨响传来的地方,“发生了何事?” 那一名管事看清楚方向后,却是脸色大变,“哪里,是琴心三叠雅院。” “哦?”桃花眼男人拿着扇子在手里敲啊敲,“去看看。” 那管事心里焦急,却又不好直接将这一位贵客扔下。 此时听见对方也要过去,连忙道谢,“谢过沈仙长体谅。” *** 于是,等他们赶到琴心三叠雅院的时候,首先看见的就是那个胖管事,他跌落在地,捂着自己的腰哎呦哎呦。 “赵管事,你这是……” 还不等那个胖管事开口,又一道“轰隆”的巨响响起。 沈风迟瞧着手心的扇子停了下来,“咦,是丁师弟在和别人对战?看这情况,丁师弟可不太妙啊。” “这……”管事一惊,“不知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冲突?” *** 正如那桃花眼男人说的那样,此时的丁九安可是相当狼狈。 谢千钧的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于是他当场就下了战书。 却不想,谢千钧只是点了点头,就将他身边的那个少年人推了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对付一个半大少年肯定毫无问题,然而,只不过是几个眨眼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个少年压根就不走寻常路啊! 他直接抡起了一旁的假山就开始砸! 还嫌弃那假山太轻! 第46章 等沈风迟赶到的时候, “道友请手下留情!”沈风迟立刻喊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阿壤向来只听谢千钧的话,既然谢千钧没有阻止,那他自然不会停手。 于是,下一瞬那几乎人高的假山“轰隆”一声砸了下去。 沈风迟不忍直视地打开了扇子,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啧啧,这少年看着乖巧的长相,实在是想不出来,战斗居然这么暴力。 不过,那个丁九安毕竟也是修士,阿壤砸人的时候并没有往死里砸,好歹是给人留了口气儿。 而且就算是阿壤往死里砸了也没有关系,如果谢千钧不想让那个叫做丁九安的人死,那他就死不了。 *** 假山挪开的时候,丁九安已经彻底晕了过去,不过他的情况看起来倒是还好,大约是身上带了一些防御型的法器。 沈风迟挪开了扇子,瞅了丁九安一眼,“两位道友,气可是出完了?” 谢千钧只看着阿壤,没说话。 阿壤看着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丁九安,心里有一瞬间的踌躇,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 他悄悄地看了谢千钧一眼,点了点头,“嗯,出气了。” “啪”得一声,是沈风迟收起折扇敲在手心里的声音,他下巴抬了抬,“那个胖子。” “沈……沈公子?” 沈风迟用折扇指了指丁九安,“带走吧。” “是是。”那个胖管事半个字都不敢多说,连忙上前,将丁九安扶起来走了。 接着,沈风迟又看向了之前接待他的那一位管事,“你叫什么?” 那位管事一愣,接着立刻开口,“回沈仙长的话,仆唤做傅瑜南。” 沈风迟点了点头。 眼见着谢千钧和阿壤要关上院门,他立刻飞奔而去,因为他的动作太迅速,所以看着就像是一瞬间扒住了房门。 “两位道友,我观我们有缘,不如带我一个?” 谢千钧:…… 谁特么和你有缘! 但是有的时候,不得不说,厚脸皮还真的是一个技能,不是一般人能用得出来的。 别说是阿壤,就是谢千钧都有些认输。 最终只能是冷着脸把人放了进来。 沈风迟的死皮赖脸程度完全超乎了他的认知! “傅管事,还请再多准备几套衣服。”在走进温泉池子里之前,沈风迟听见暄暄姑娘如此叮嘱。 “还有,此处可有供外人使用的小厨房?” 随着木门的合拢,暄暄的声音也被阻隔在外。 这温泉池中,不仅有聚灵阵,还有一些其他的阵法,彼此嵌合、互补。 隔音阵法和防御阵法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门一关上,沈风迟的神色就正了正,抬手冲着谢千钧和阿壤就是一礼,“谢过两位。” 这下子,不仅仅是阿壤,就是谢千钧都有些疑惑了。 稍稍思索一番,谢千钧开口,“是因为之前的那个丁九安?” 沈风迟点头。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无奈之色,“家母身中奇毒,丁九安的生父是一位顶级炼丹师,所以……” “所以你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是明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来?”阿壤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 沈风迟点头,接着半点儿不见外地一撩衣摆,坐在了一侧的石椅上。 “可是……”阿壤也不傻,“我刚才听那个人说话的时候,好像你的身份比他的更高啊?” 沈风迟丝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只不过现在我母亲还需他父亲炼制的丹药救命,所以……总是要哄着的嘛!” “然后没用了你就可以一脚踢开他?”阿壤突然开口,“你好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啊。” 沈风迟:…… 他觉得自己的形象还是可以挽回一下的,“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这个人吧,人品不好。” “我和你说啊!”沈风迟往阿壤的那一边靠近了一下,一副八卦兮兮的样子,“丁九安这人特别喜欢捧高踩低,好几个还算是天赋不错的炼丹师都被他给弄死了。” “为什么?” “因为那几个炼丹师比他更加天才啊。”沈风迟道,“其中还有一个是我云……我母亲看好的苗子,准备暗中培养起来,将来寻个机会收到家族中来,结果……” “那你们怎么不去找他的麻烦?”阿壤不解。 “怎么找?”沈风迟的那一双桃花眼暗了暗,“毕竟只是一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小炼丹师,哪里能和丁云平相比较?更何况,真的计较了,说不定还会和丁云平交恶,得不偿失。” 阿壤定定地看了沈风迟一眼,“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炼丹师啊?” 沈风迟的那一双挑花眼蓦地睁大,“有这么明显吗?” “有啊!”阿壤点头,“那个小炼丹师真的死了啊?” “还能有假?我连护着他转世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阿壤立刻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含义,“原来他是个妖修呀~” 沈风迟:“……你怎么又知道了?” “因为我也认识一个炼丹师,也是妖修,不过他的天赋没有我哥哥好!” 沈风迟的眸子蓦地一亮,但是当视线扫过谢千钧的时候,眸子里的亮光却又落了下去。 他虽然看不出些谢千钧的深浅,但是他的家族中高手实在不少,谢千钧给人的感觉十分无害……换言之,就是没有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威势,所以,即便是谢千钧能炼制丹药,但是境界不到,有些丹药就无法炼制了。 总不好让对方为了炼制一枚丹药,浑身的灵力都被抽干吧?灵力抽干了可是会接着抽取性命的! 所以,实力没有达到相应的境界之前,没有炼丹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炼制丹药。 然而,由于炼丹师在平时炼丹到时候无法一心二用地去修炼,就导致了不少炼丹师的修炼速度很慢。 如果不是真的有天赋的那种,怕是磋磨到死都不会有什么进境。 所以,炼丹师数量稀少真的不是没有原因的,而那些顶级炼丹师自然是无人愿意得罪。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以后真的没有求到人家家门口的情况,不是么? *** “你不相信我哥哥?”阿壤有些生气。 “哎哎,我不是不相信。”沈风迟连忙补救,“主要是……”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他接着道,“我母亲渡劫失败,现在是一转散仙,她所需要的丹药,最低也得是大乘境界的炼丹师才能炼制地出来。” 阿壤看了谢千钧一眼,虽然他觉得自家哥哥肯定能炼制,但是到底愿不愿意炼制,还是要看谢千钧自己的。 尤其是在听完了沈风迟三言两语间所讲述的那一段虽然听起来云淡风轻,但是实际上却满是无奈与绝望的爱情故事之后。 而且…… “为什么你明明很伤心,但还是 一直在笑?” 沈风迟的一双桃花眼落在了阿壤的身上,“因为啊,他曾经说过,我应该多笑笑的,会有很多人会喜欢我。” “但是你喜欢他一个?” “是啊。”沈风迟笑眯眯地道。 “你母亲需要何种丹药?”谢千钧忽然开口。 沈风迟一怔,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阿壤,“让你家哥哥被没事儿就瞎炼丹!” 阿壤气闷地抱住了谢千钧,“哥哥才不会呢!” 谢千钧把阿壤滑下去的衣领给扯回来,“我不会不自量力。” “既如此……”沈风迟也不藏私,“是九转罗焰丹。” “你母亲中的是一种寒毒?” “其实,细讲的话,那也算不上是毒,那是我母亲一次探访秘境的后遗症。”话既然说开了,沈风迟也就滔滔不绝了起来,“不过,现在那个丁云平暂时只能炼制出来七转罗焰丹,所以,我母亲需要隔一段时间吃一枚,无法根治。” 谢千钧看着沈风迟的目光有些古怪,“这应该是很重要的消息吧?你就这样告诉我们,没问题吗?就不怕我们泄露出去?” 沈风迟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千钧一眼,“那么你们会说出去吗?” 阿壤立刻道,“当然不会!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这就足够了。”沈风迟漂亮的桃花眼里笑意盈盈。 他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是门外,暄暄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公子,我做了一些点心,现在要用吗?” “要!”阿壤一瞬间蹦到了门口,喜滋滋地打开门,“谢谢暄暄~” “公子客气了。”暄暄将一个特别大的托盘放到了阿壤的手里,并没有进去,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公子可还有什么想吃的?” “吃的这些就够了!” 暄暄立刻明白了阿壤的意思,不过…… “公子似乎说过,小公子不宜饮酒过度。” 阿壤的气立刻就蔫儿了下去。 暄暄不忍,“那我去问问傅管事,可有果酒?” “可以!”阿壤一瞬间元气满满! 暄暄也笑,那双温柔的眸子仿佛是弯起的月牙。 *** 暄暄离开后,沈风迟一点儿也不见外地试图从阿壤的手里拿起一款糕点,但是一侧的藤蔓突然间拉伸变长,一下子缠住了他伸出去的那只手。 阿壤神色警惕地看着沈风迟,“你要干什么?” “别这么小气嘛!”沈风迟伸出一根手指,“就一样一块,如何?” 阿壤瞪大了眼睛,“那也很多了!” 暄暄做糕点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做五块呢!他和谢千钧分一分都不够的! 沈风迟想了想,“那每一样半块?” 阿壤还是摇头,“我和哥哥都不够吃呢!” “那……”沈风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壶酒,“我用酒仙酿造的君且顾和你换怎么样?”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沈风迟还特意拨开了酒壶的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就传了出来。 看着温泉池一旁谢千钧露出的不满神色,阿壤立刻道,“可以!但是只能是半块!” “成交!” *** 看着谢千钧有些发黑的脸,阿壤指着沈风迟,“是他非要和我交换的,我也是不得已。” 沈风迟:…………呵呵,可真特么好大的一口黑锅啊! 谢千钧无奈, “阿壤一向重视口腹之欲,让道友见笑了。” “放心,不会见笑, ”沈风迟“刷”得一声打开了折扇,“毕竟,食色,性也。” 圣人言,可谓是精辟。 *** 吃下第一口糕点的时候,沈风迟微微一顿,他拈着被自己咬掉了大半的半个糕点,有些狐疑,“是错觉吧?” 又吃下另外的半块,沈风迟眼里的疑惑更重。 他将阿壤分给自己的糕点挨个扔进了嘴里,神色渐渐从疑惑变成了凝重,最后就是一副暴殄天物的模样。 沈风迟现在就只想说脏话。 因为只有脏话才能十分传神地表达他此时的震惊。 他自认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捧着长大的,可是比起这两人来,他真的是完全不够“壕”。 尼玛得,有见过用万分珍贵的灵植来做糕点的吗? 现在沈风迟见到了! 不管是珠御草、绸麟乳还是月阴璃,拿到云生结海楼都是直接上万上品灵石起跳的好吗? 谁家得到了不是好好保存,将来寻找炼丹师将其炼制成丹药,抑或是直接服用? 眼前这俩人呢? 拿来做糕点!做糕点!做糕点! 除了在心里多重复几遍,沈风迟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惊之情了! *** 而沈风迟不知道的是,在暄暄姑娘制作糕点的时候,那位傅管事已经快要心疼地得心梗了!!! 看着萱萱姑娘毫不在意地把那些珍贵之物一样样处理,或是切段,或是碾碎只取汁液,抑或是只取了花蕊最中心的花粉—— “太浪费了……太浪费了……太浪费了……”喃喃了好几遍之后,傅管事总有颤巍巍地开口,“这些……” 他指着那些“废物”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我们……可以……可以……” 买下吗? 他话还没有说完,暄暄就侧过了头,“你是说这些吗?我可以送给你们,只是……” 暄暄笑了笑,“方才的事情,我家公子受了些惊吓,不知……” “赔!”傅管事这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我们会送上赔罪之物,还请暄暄姑娘在小仙长的面前美言几句。” 这位傅管事可不是之前的那一位,他察言观色的本事更高,自然看清楚了这一行三人中间,谁的话最管用。 只要那一位唇红齿白的小仙长不计较了,一切就都好说。 “那不知……小仙长可还缺点儿什么?” 暄暄轻笑一声,“傅管事这里可有好酒?嗯,最好是甜一些的。” “我这就去准备!” *** 再说回现在,沈风迟他双眸含泪,将最后的半块糕点送进了自己的嘴里,下一瞬,他的脸色一瞬间变了,“这……” 他突然间扭头,死死地盯着阿壤,那眸子里除了激动以外,还有不可置信! 沈风迟说话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因为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这糕点里是不是用了星焰霖?” 阿壤的嘴里还含着糕点,他嘴巴快速动了几下,把嘴里的糕点都咽了下去,“是啊,怎么了?这星焰霖对你很重要吗?” “是啊。”沈风迟又哭又笑,“我母亲身中的寒毒,除了九转罗焰丹以外,就只有星焰霖可以解毒了。” 沈风迟长身而起,双手交叉,面色严肃,郑重地冲着阿壤和谢千钧行了一礼,“若是小道友手中还有星焰霖,不知可否割爱 ?我沈风迟愿以任何代价换取。” *** 一片寂静中,阿壤说出的那一个“好”字,似乎是一个开启的开关,将周围的一切开启。 沈风迟丝毫不掩饰面上的喜意,直接道,“两位若是日后有何所需,只要是我云生结海楼能办到的,一定倾力去做!” “云生……结海楼?”阿壤也吃惊了,“难道你就是云生结海楼的少主人?” 沈风迟点点头,“不错,家母正是云生结海楼的主人,一转散仙,沈丞秋。” “原来云生结海楼的主人是一位女子。”谢千钧也有些惊讶,“这名讳听起来,确实有些像是男子。”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误解。”沈风迟对此倒是并不在意,“那个……若是可以……” “我知道!”阿壤背过身去,看似是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东西,实际上却是请谢千钧帮忙从帮会领地里取东西。 虽然星焰霖阿壤手里有不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不珍贵。 而且,为了能够时时刻刻都有源源不断的原材料制作点心,阿壤可是费劲心力将帮会领地中的菜园子改造了一番呢! 而且仅仅是一个菜园子还不够他种的,所以他又悄悄地侵占了一小部分的牧场。 嗯,真的就是侵占了那么一点点。 阿壤在心里强调着。 *** “不知两位接下来可有安排?”看着到手的类似于流淌的熔岩状的东西,沈风迟努力压制着立刻冲回云生结海楼的冲动,而是向阿壤和谢千钧发出了邀请。 阿壤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点心,看向了谢千钧,他想来是听谢千钧拿主意。 谢千钧之前一直静静地看着阿壤和沈风迟之间的互动,没有随意插嘴。 虽然他也对于沈风迟的身份有些吃惊,但是在吃惊过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说不定阿壤又能寻到一些他之前不曾种过的的灵植,抑或是灵植种子了。 *** 沈风迟虽然心中焦急,但是却一直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他相信对方并不会刻意让他久等。 谢千钧只是侧头问了阿壤一个问题,“汤池跑够了吗?” “够了够了!”阿壤立刻回答。 就像是知道了沈风迟的身份之后,谢千钧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阿壤一样,阿壤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谢千钧。 自家哥哥不仅是炼丹师,还是炼器师,他们现在不缺丹方,也不缺灵植,但是很缺炼器的材料。 如果是云生结海楼的话,应该可以交换不少材料吧? *** “那我们就去。”谢千钧也不迟疑,“和暄暄说一声。” “嗯嗯!”阿壤一边点头一边就想往外面冲去,但是被谢千钧拉住了。 他无奈地看着阿壤,“先换好衣服。” 虽然沈风迟进来之后,他和阿壤就不曾再下水,但是身上穿的仍旧是轻软的袍子,若是就这样出去的话也很是不雅。 沈风迟十分自觉地离开。 只不过他一出门,就撞上了半云别苑的主人。 “沈少主。”半云别苑的主人是一个看上去年过三旬的中年人,见到沈风迟之后,他稍稍抬手,行了一礼。 “齐仙长。”沈风迟也抬手一礼,已经对对方的到来有些猜测。 只不过,方才谢千钧和阿壤已经答应了他,若是这位齐正晚的人执意不肯放人的话,他大概也只能把自己的母亲给搬出来了。 “沈 少主是准备回去?”齐正晚直接和聊了起来。 沈风迟心中着急,因此说话的时候也懒得委婉,直接道,“不错,只不过还要等等两位朋友。” 朋友二字刚落,谢千钧和阿壤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看着那个中年人,谢千钧和阿壤虽然心里有疑惑,却并未开口。 齐正晚似乎并没有阻拦他们离开的意思,只是将手里的一个瓷瓶递了过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若是两位不嫌弃,便当做是老夫为赵管事的赔礼了。两位还请放心,以后他不会再出现了。” 至于究竟是那种不会再出现了,齐正晚却没有说。 谢千钧没有推辞,说白了,这本就是他们应得的。 他顺手将那个小瓷瓶拿了过来,“好。” 齐正晚笑了笑,转身为他们引路。 *** 沈风迟现在的感觉有些奇异。 他虽然是云生结海楼的少主人,但是论资格仍旧无法让这位半云别苑的主人亲自招待,所以…… 齐正晚必然是为了谢千钧和阿壤! 不过,沈风迟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就算是他的母亲也无法和这两人一样,直接拿珍贵的灵植做糕点吃。 齐正晚实力比自家母亲还要低一些,半云别苑也比不上云生结海楼,可以相见,他必然会比自己更加震惊。 不行,不能想了。 沈风迟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越想越心疼。 第47章 云生结海楼从外面看起来,一共九层,取九九归一的意思,不过,无人知晓,云生结海楼其实有第十层。 而第十层,就是沈风迟和他母亲的住处,向来是闲人止步,能上来的人,除了沈风迟和他的母亲沈丞秋以外,没有第三个人。 不过今天,却又多了两人。 暄暄向来知情知趣,不等沈风迟开口,就已经主动开口道,“暄暄便在此处等候公子。” 沈风迟向她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吩咐一旁的管事,对待这位姑娘,务必要用贵客之礼。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曾避讳人,不过,本身能够上到九层的就没有几个,所以听见的其实也没有几个人。 不过,听见的那几人倒是都十分好奇,这个女子究竟何德何能,能让云生结海楼如此对待? 然而,心里好奇归好奇,还是没有人敢在云生结海楼闹事的,大都是随意地看了暄暄几眼,只不过,这一看,就看出来问题了。 这个叫做暄暄的姑娘,似乎……被采补过? *** 云生结海楼,十层。 看见谢千钧和阿壤之后,沈丞秋也不曾摆面子,直接起身相迎,“两位小友,久仰。” 沈丞秋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山林间的的雾气,缥缈、朦胧,仿佛下一瞬就要随风而去。 可能,她修炼的功法与风,抑或是雾相关。 这个想法只在谢千钧的脑海里转了一瞬就压了下去。 “见过沈仙人。”谢千钧拉着阿壤一起行礼,却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他们托起。 “不用多礼。”沈丞秋的面色很是和缓,“两位小友此番可是解决了我的一桩心事,该是我感谢两位小友才是。” “沈仙人客气了。”谢千钧顺势起身,不卑不亢道,“沈仙人所需要的星焰霖都在阿壤那里。” 说完,他侧头看向了阿壤,语气温和道,“阿壤,可以拿出来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沈丞秋的呼吸微不可查地稍稍停止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初,面上的神色也是一丝未变,仍旧淡笑地看着他们。 阿壤将星焰霖取出。 星焰霖其实是一种液体,亮闪闪,还带着一丝赤红色,看着仿佛熔岩。用星焰霖做出来的糕点,以赤琉冰相佐,可以将那灼热的感觉中和掉大半,入口暄软绵密,不管保存多久,都会带着微微的温意,是吃下这块糕点最合适的时机。 咳咳,话题有些偏。 *** “这些够了吗?”阿壤一边将星焰霖递出去,一边开口问道,“如果不够的话,我这里倒是还剩下一些。” 沈丞秋眉目间的神色微暖,“已经够了。” 阿壤小声地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道,“哎呀,那剩下的星焰霖就可以再做两次糕点了!” 沈丞秋笑着道,“我云生结海楼里的天材地宝也算是小有收藏,若是不嫌弃,不如让风迟带两位去看看?若是能有入得了两位小友眼睛的,尽管取走就是。” 谢千钧明白,既然已经得到了关键的天材地宝,这位沈丞秋沈仙人必然会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解决自己身上的隐患,只不过,何时,何地自然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约是看不到沈丞秋了。 离开了第十层后,沈风迟扇子打开,那双桃花眼一转,“谢道友,可愿赏脸?” 谢千钧:…… *** “不妨,你先介绍一番?”谢千钧虽然有心问阿 壤打造一身法衣,但是材料却需要自己寻找,虽然之前有了于风川送来的两样,然而,仍旧不够。 沈风迟也不推辞,“云生结海楼中的天材地宝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分类,一到九层,分别对应修炼之途径的九个阶段,自炼气期开始,至大乘期。第九层,能够进入的就是大乘期以上的修士了。” “我云生结海楼中不仅仅有各种珍奇异宝,还有最寻常的灵植,也会售卖一些丹药,不过能够摆到我云生结海楼的丹药,所包含的杂质必须极少,所以每次有丹药摆出,都会极快地销售一空。” “哦?那些丹药作价几何” “视情况而定。”沈风迟手中的扇子扇个不停,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一般而言,至少是以中品灵石计数。” 上品灵石除非是一些特别珍贵的丹药以及天材地宝,不然的话,很少会有人用来交换,因为那也是修炼的资源之一。 而一些很是普通的丹药,比如丹药三件套,回春丹,回灵丹,回血丹,一般下品灵石就可以购买了。 不过,杂质少,要价高一些也是正常。 *** 沈风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手中扇动扇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丁家的事情,等母亲闭关结束后,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谢千钧稍稍怔住,那个丁九安的事儿,其实他已经放到脑后了,毕竟当时的阿壤也已经出气了。 事实上,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想出手手里的一些丹药。 他觉得沈风迟人还不错,而云生结海楼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交易对象。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说不定他们还可以以物易物。 若是沈风迟能够做主的话,他会修书一封,让云林尽快列出来一份需求品名单。 这般想着,谢千钧便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说了出来,“至于那个丁九安,依照你对丁家的了解,他会接着来找我和阿壤的麻烦吗?” “会!”沈风迟回答地毫不犹豫,“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对他如此容忍。毕竟一位顶级炼丹师,没人愿意交恶。” 谢千钧蹙眉,“这种人怎么那么多?” 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 “有一句话,叫做有恃无恐。”沈风迟用扇子敲打着自己的手心,“丁九安算是很有天赋的一个了,所以丁云平很宠爱他,若是不想和丁云平交恶又想教训丁九安,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毁去丁九安的灵根,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废人!”沈风迟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谢千钧蹙眉,“尚不至此。” “呵。”沈风迟对此不置可否。 蓦然间想起沈风迟的心上人就是被那个丁九安害死的,谢千钧沉默了下来。 开始担心,如果自己真的与云生结海楼做了交易,沈风迟会不会立刻就去碾死丁九安。 不过思考过后,他自己就放下了心,想要不着痕迹地废掉丁九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嗯,前提是丁九安自己安分守己,别彻底惹毛了谢千钧和阿壤即可。 *** “算了,不说他了。”沈风迟转了话题,“谢道友提起了丹药,可是有想要的?” “哦,那倒不是。”谢千钧道,“只是想清一下库存,嗯,无暇丹。” “啪——”沈风迟的扇子掉了。 他却没有来得及去捡,而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重重地呼出一口 气,这才再度看向了谢千钧,“我方才没有听清,谢道友说的,是无暇丹?” 谢千钧点头,“不错。” “要卖于我云生结海楼?”沈风迟再次不确定道。 谢千钧接着点头。 “那之前在临尧镇底下交易场中流传的无暇丹,是不是就是你炼制的?”沈风迟立刻问道。 谢千钧这下子倒是有些惊讶了,“你们云生结海楼的消息如此灵通?” 沈风迟苦笑,“实不相瞒,我曾经去过,不过我去的有些晚,是在孟氏幼子大闹了地下交易场之后,所以,我虽然听说过无暇丹的名头,到底是没有亲眼所见。” “我也曾寻找太虚仙宗的友人打听过,然而……”沈风迟弯下腰,将扇子从地上拾起,“那临尧镇的底下交易场,本身就是太虚仙宗所把持的,谢道友可知晓?” “有猜测。”谢千钧没有否认,临尧镇是距离太虚仙宗最近的城镇,太虚仙宗会放任底下交易场自由发展? 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 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东西,当然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放心。 “那谢道友可知道孟氏已经彻底覆灭之事?”沈风迟又问。 “听说过。”谢千钧微微点头,并没有说出自己和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有所联系的事情。 沈风迟叹了一口气,“太虚仙宗给出来的解释是,孟氏宗族勾结外人,试图窃取宗门内的地级功法。能给出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说明太虚仙宗的态度了。” “哦?”谢千钧这一次是真的好奇了起来,“怎么说?” “这种理由一看就十分敷衍,不过是用来做明面上的解释的,实际上,就是因为孟氏幼子打闹底下交易场一事。” “若是我不曾猜错,太虚仙宗原本是准备观察一段时间就派人和售卖无暇丹的那人接触的,但是孟氏幼子那一闹,让一切都化为了泡沫,那个售卖无暇丹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么他背后可能存在的那个炼丹师自然也就找不到了。” 谢千钧隐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意思,“所以……” “所以,这是太虚仙宗的一个态度。”沈风迟解释,“若是换了我云生结海楼,我也会如此做。一边是丝毫拎不清的累赘宗族,而另一边则是一个可以炼制出来无暇丹的炼丹师,用脚指头想都会选择出正确的答案。” 谢千钧:“所以,那仅仅是在和那一位炼丹师示好而已?” “不错。”沈风迟点头,“不过那个孟氏宗族应当确实满身小辫子,肯定是和那个什么门的接触过,所以,就被扣上了这个帽子。” 谢千钧:………… 亏他还一直疑惑,天玄门里那个胆大包天的,敢和孟氏宗族勾结窃取太虚仙宗地级功法的人究竟是谁。 原来……就是那个被他和阿壤杀死的陈长老? *** 虽然这些都只是沈风迟的推测,但是谢千钧却莫名觉得,这和事情的真想大约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这样推测的话,之前谢千钧的疑惑基本上就彻底可以解开了。 因为,一个能够稳定炼制出无暇丹的炼丹师值得! *** 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谢千钧看向沈风迟的时候,眸子里就带上了一抹慎重。 论起这些暗中体会的事情来,他确实比不上沈风迟。 毕竟是云生结海楼的少主,有的时候,思考问题的角度和谢千钧他们并不一样。 所以,谢千钧也在心里下了决定,和云生结海楼的这一笔生 意,他是坐定了! 制衡是必要的,他并不想玄苍门将来彻底沦为太虚仙宗的附庸。 虽然玄苍门里还有一个原书主角宗陌。 但是,在和主角相遇之后,有些事情就被改变了,不是吗? 更不要说,宗陌还重生了。 *** 确定谢千钧是真的要做生意后,沈风迟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就价格这方面,谢千钧和沈风迟倒是有了一些分歧。 沈风迟开出来的价格有些高。 谢千钧倒不是觉得这个价格不够好,而是基于方才沈风迟的坦诚,以及想要和云生结海楼交好的心态,特意没有狮子大开口。 哪里知道,最后居然是沈风迟的这个买主觉得价格太低,莫名地有些魔幻。 “谢道友就莫要再和我争了!”沈风迟半步都不肯退让,“若是母亲出关后知道了,怕是要削死我!” 既然沈风迟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谢千钧也就不再推辞,直接定下了这一次的交易。 “合作愉快!”谢千钧笑着道。 “合作愉快。”虽然谢千钧说出来的这个词语很是新鲜,不过,很显然,沈风迟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将事情交给管事去做,沈风迟决定充分发挥作为东道主的精神,“若是不嫌弃,两位不妨随我去一个地方?” 谢千钧看了阿壤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后,便也点了点头,“自然。” *** 不多时后,谢千钧和阿壤、沈风迟以及暄暄姑娘站在了一座看起来破落的草屋前。 “这里是?”谢千钧疑惑。 “有酒的味道!”阿壤耸了耸鼻子,立刻道。 沈风迟有些惊讶,“你居然能闻到?酒仙为了防备别人来头偷他的酒,在隔绝味道的阵法上可谓是登峰造极。” 谢千钧:…… 这个理由,也是挺奇葩地。 不过这个世界,再奇葩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 “酒仙护不住自己的酒吗?” 既然能称之为仙了,说明这位酒仙的境界,最少也得是渡劫期。 “那也得看来打秋风的都是谁。”沈风迟无奈一笑,接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枚玉简,往前一送。 顿时,一阵水波纹路晃过后,谢千钧和阿壤蓦地睁大了眼睛。 原本那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坛坛的酒。 酒气浓郁,彼此交织,却分毫不显杂乱,似乎每一种酒香都彼此独立,知道被吸入才会彼此交融。 而在酒坛子的最中间,一个人正醉醺醺地斜依靠在酒坛子上,一手还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酒壶。 不过,最让谢千钧和阿壤惊讶的还是…… “宗陌?” “哦?你们认识?”沈风迟有些惊讶。 *** 看见谢千钧和阿壤之后,宗陌也有一瞬间的吃惊,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沈道友,这两位与我同出一门。” 沈风迟:“那这可真是巧了。” “是啊,确实很巧。”谢千钧也有些惊讶,在踏入阵法之前,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宗陌。 由此可见,这酒仙的隔绝味道的阵法真的是登峰造极了。 “在离开宗门之前,云林还嘱托过我,若是你在翡州出了什么问题,让我多关照一些。”谢千钧的这话算是解释。 宗陌点了点头,“在翡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谢千钧点头,也没有再多嘴询问是做的什么事情,他转而问起了沈风迟,“你们认识很久了?” “倒也不是。”沈风迟解释,“上一次来酒仙这里的时候见过一面,彼此介绍了名姓而已。” 宗陌点头,认可了沈风迟的解释,“我来,是为了从酒仙这里换取一壶玉山晖。” *** 酒仙之所以被称之为酒仙,自然是因为他痴迷于酒。 酒仙酿制的酒也有一个特点,堪比丹药。 而且,就算是散仙喝了也会醉。 酒仙一向嗜酒如命,所以,如果想要和酒仙正常换取酒酿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人都必须各显神通。 就像是之沈风迟说的那样,如果能都打得过酒仙,那自然是可以从酒仙这里取走一壶酒。 若是打不过酒仙,那么就只能是另辟蹊径了。 *** 看着好像是啥都不知道,就在那里打呼噜的酒仙,沈风迟又开始摇晃手里的扇子,“我当初能够从酒仙那里换来几坛佳酿,还是因为我手里碰巧有酒仙酿酒所需要的材料。” “所以,你带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谢千钧疑惑。 “当然是为了……你别动!”沈风迟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却瞥见了阿壤正好拿起了一坛酒。 那坛酒到底叫什么,其实沈风迟也不知道。 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越靠近酒仙的那些酒,就越珍贵,阿壤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地就拿起来,万一酒仙发飙——咦咦咦? 沈风迟人不住睁大了眼睛。 阿壤居然顺顺利利的拿起了一坛酒。 还是酒仙手边的那一坛子!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当初可是酒仙亲自开口,说是让他随意挑选三坛酒的,然而…… 每次当他试图取走比较靠近酒仙的酒的时候,他一伸手,那些酒坛子就自动挪开了。 酒仙给出来的解释是每一坛酒都有自己的脾气,但是……呵呵,傻子才信呢! 无奈,沈风迟只能是从最远的地方开始拿,然后就到手了三坛。 而现在呢? 看着阿壤顺顺利利地拿起了酒仙手边的那一坛酒,沈风迟沉默了。 *** 在阿壤拿起了那一坛酒的同时,酒仙也睁开了眼睛。 如果忽视掉酒仙那落拓的衣服,以及乱糟糟地头发和胡子的话,他大概也能算得上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至于谢千钧是如何确定的……那大概是酒仙的眼睛太好看了吧。 他看着酒仙睁开眼睛,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红尘万里。 然而那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 酒仙看着阿壤,开口,“你准备用什么来换我的酒?” 阿壤歪着脑袋想了想,“暄暄做的点心我还留了几块,你要吃吗?” “吃!”酒仙毫不犹豫地道。 阿壤于是拿出来自己准备待会儿吃的三块糕点,取出来两块递给了酒仙。 酒仙吃东西的样子很是豪放。 他将那两块糕点都扔进了嘴里,“还不错,那最后一块……” 酒仙话还没有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阿壤将最后一块点心掰成了两半,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半送到了谢千钧的嘴边。 谢千钧眸子里满是笑意,张嘴吃下了这最后半块糕点。 沈风迟:…… 嗝,莫名觉得有点儿撑。 “你倒是有点儿意思。”酒仙直了直身体,“不过,就以价值而言,这两块糕点也足够了。” 说完,酒仙又砸了咂嘴,“挺好吃的,还有没?” “我一直觉得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配不上和我的酒一起入腹,你的糕点不错。” 沈风迟:……最后不都是吃进肚子里,有什么区别?果然酒仙的脑子不正常! 阿壤笑弯了眼睛,“可以呀,不过你要为哥哥专门酿制一壶酒。” 酒仙扫了谢千钧一眼,倏然间定住了,“你……有些奇怪。” 谢千钧没吭声,等着酒仙接下来的话。 “你现在,究竟是何种境界?”酒仙问得直白。 “说实话。”谢千钧握住了阿壤的手,“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此次来云生结海楼,便是想要闯一闯的。” 沈风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视线定格在了谢千钧的身上。 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境界? 这真的不是笑话么? 第48章 “你想闯云生结海楼的仙器云海间?”酒仙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含混地问。 云海间是一座塔形的仙器,传言甚至可以困住渡劫期的修士。 谢千钧点头,“正有此意。” 沈风迟似乎是想说点儿什么,但是视线触及宗陌和酒仙,那一肚子的话就彻底吞回了肚子里,再也没有了出口的机会。 “那个云海间我去闯过,没啥用。”酒仙的评价可谓是相当不客气,“反正是没有困住我。” 沈风迟:…… 难怪自家母亲总是看酒仙不顺眼,自家仙器被人这样评价,沈风迟也是有些生气的好么。 “我原本是想试试看,自己能闯过云海间多少层。”谢千钧开口,安抚地看了沈风迟一眼,“不过云生结海楼的楼主,不是常人想见就能见的。” 酒仙还以为谢千钧是真的不知道,于是冲着沈风迟努了努嘴,“看见了没,这就是云生结海楼的少主人。沈丞秋这人别的人没时间见,自己的儿子肯定是有时间见的。” 沈风迟:…… 谢千钧知道沈丞秋闭关的事情肯定不能和太多人说,所以就自己搪塞了过去,“等有机会,必然会请沈道友帮忙。” “这个简单!”酒仙突然间兴致勃勃了起来,“就你刚才给我吃的那几块糕点,还有吗?不用太多,一块就足够了,沈丞秋肯定会借给你们用。” 谢千钧:…… 沈风迟:…… 酒仙实在是太热情了! 不过……一侧的宗陌却从谢千主动帮忙掩饰地举动中看出来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并不觉得谢千钧会如此好心。 而且,谢千钧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 宗陌虽然一直对谢千钧的实力很是好奇,但是,或许是主角光环的作用,他能够从谢千钧的身上察觉到危险,所以不管何时,他都不会闲着没事儿去招惹谢千钧。 更何况,初识的时候,谢千钧就已经能够将化神期的修士砍瓜切菜似的干掉了,而现在,宗陌猜测不到谢千钧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 “公子。”一直安安静静的暄暄突然间开口,“若是可以,不妨与酒仙人切磋一番。” 话一出口,几人的视线顿时都落在了暄暄的身上,探究的,打量的,琢磨不透的。 暄暄指了指阿壤手里拿着那一坛子的酒,笑吟吟道,“只是不知,要如何才能请得动酒仙人出手了。” 在场诸人神色一动,这倒确实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不过……酒仙愿意吗? 阿壤能察觉到酒仙的心动,只不过…… “就为了一顿点心,出手教训小辈,啧。”酒仙手里的酒瓶子晃了晃,“这要是传出去,可有些不太好听。” 阿壤也学着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伸出另外一只手,“你和我哥哥切磋一次,我就送你一块糕点,不是放了一段时间的那种,是暄暄亲手做的。” “暄暄?”酒仙颇有些惊讶,他上下打量了暄暄几眼,“这身子骨不太行啊,真不会累着?” “谢过酒仙人关心。”暄暄轻身一礼,“若是仙人愿意与公子切磋,暄暄自然也能做到。” 酒仙犹豫了一会儿,“那我可以挑选食材吗?”说完,他还立刻解释了一句,“就你拿着的那一坛酒,最适合吃用五株柳的柳叶做成的点心,彼此可以相辅相成。” 暄暄眉眼一动,看向了阿壤,这并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阿壤立刻拍着胸脯表示,“当 然可以!” *** 沈风迟听了酒仙的这一句话后,立刻联想到了很多。 既然有相辅相成之物,那么是否也有相生相克的东西? 他想起了之前无意间听过的一个消息。 说是有人好不容易辗转得到了酒仙亲手酿制的一壶酒,为了庆祝,因而大宴宾客。然而,当晚,那家主人,却在酒宴上猝死。 而死亡原因,据传是服用了相克之物。 然而,究竟是何种相克之物,却无人能够得知。 也是因此,所有人都猜测,或许是那家主人的仆从出了问题。但是,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一直是一个谜团。 现在,沈风迟觉得自己似乎是摸到了一点儿真相的边缘。 不过,沈风迟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消息几乎无人知晓,也不知道酒仙是故意的,还是报复? 尤其,曾经来抢夺酒仙亲自酿制的好酒的人可还真是不少。 *** “既如此,那现在就开始?”酒仙终于肯站起身,随意地踢开自己面前挡路的酒坛子。 “说吧,要我压制实力到何种境界?” 谢千钧想了想,化神期之上,尚有炼虚期、合体期、大乘期,而大乘期后,便是渡劫期。渡劫期的修士随时都有可能迎来天劫,若是能够度过天劫,自然是飞升成仙,而若是度不过天劫,没死的话会成为散仙,死了自然也就是烟消云散了。 若是死后还能侥幸能留下个几魂几魄的,说不定还能转世温养魂魄,从头再来。 不过,最后一种很少会发生,除非是度天劫的时候遭人暗算。 天道仍旧给人留了一丝喘息之机,在确实要迎来天劫之前,修士会突然间心有所感,可以趁着心有所感的这段时间尽快寻找好渡劫的地点。 *** “合体期。”谢千钧最终决定道。 面对他的这个决定,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沈风迟是觉得有些惊讶,因为他一直以为,谢千钧的修为应该是比自己要高的,但是究竟高多少……他以为最多也就是高上一个大境界! 沈风迟如今是化神期,他原本以为谢千钧应该是炼虚期的实力。 不过,不管他震惊还是不震惊,另一侧,酒仙已经点了点头,“好。” 话音刚落,酒仙就消失了。 不,不能说是消失。 他一瞬间从人变成了水,然后“哗啦”一声,砸到了地上。 下一瞬,谢千钧附近的酒坛子里立刻飞出了无数的冰箭! “刷刷刷!” 一瞬间就将谢千钧捅了一个对穿。 然而,谢千钧的身上,却一点儿鲜血都没有流出! 那是一个假人? 果不其然,下一个瞬间,谢千钧原本所在的地方,那个人影变成了黑色,而另一处,谢千钧青色的身影正在缓缓出现。 谢千钧看着很是淡定,他右手仍旧在抚琴。 从战斗开始的时候,他的琴音就不曾停下过。 那琴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观战的时候,沈风迟甚至下意识地看了一侧的宗陌一眼。 方才,他甚至以为那声音是从自己的身侧传来的! 宗陌看都不曾看他一眼,神情专注的看着场中。 谢千钧和酒仙对决的时候,都控制住了自己攻击的影响范围,他们虽然都听见了琴音,但是那 琴音却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最多也就是觉得无法捕捉到琴音所发出的方向罢了。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如果连他们都能听出琴音的方向了,那么酒仙岂不是更加能? *** 整个比斗场地中,谢千钧就仿佛在和酒仙捉迷藏。 酒仙可以化身酒水,而谢千钧的那些黑影也仿佛是无处不在。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分辨不清楚。 *** 然而,对于其他人而言,需要时刻耗费心神去分辨酒仙到底在哪里。 但是,对于谢千钧而言,会自动锁定! 毕竟,剑三游戏系统,一旦标记了某个对手之后,除非再度选择了另外一个攻击目标,不然的话,是绝对不会丢掉目标的! 所以,从最开始,酒仙的位置就一直牢牢地掌控在谢千钧的手心里! 而当酒仙转换位置有一瞬间迟疑的时候,攻击就仿佛跗骨之蛆一般跟上了。 *** 长歌门的技能中,有一个唤做疏影横斜。 原本技能的作用是在指定的目标位置建立一个影子,而谢千钧的本体可以瞬间传送到影子所在的位置。 可是,不知怎的,这个技能出现了一丝变化。 谢千钧确实可以种下三个影子,只不过他可以控制影子颜色和大小了。 或者,换成另外一个更加通俗的解释。 他可以在酒坛子的一侧定下目标影子,只不过那个影子的外在表现形式不再是人影,而变成了坛影,更加具有隐蔽性! 而谢千钧正是靠着那防不胜防的影子,再结合长歌的攻击技能,开始和酒仙打起了“游击战”。 但偏偏,酒仙也是个喜欢声东击西的,所以,接下来的战斗看着就有些好笑了起来。 本来酒仙朝操纵自己对面的积水化成人形向着谢千钧攻击过去,试图先引开谢千钧的注意力,然后自己再出其不意! 然而……谢千钧却只是动了几下手指,装作中计的模样,在酒仙准备攻击的那一个瞬间,一道乐音已经打到了他的面前…… 几次之后,看着谢千钧已经彻底湿漉漉的模样,酒仙终于意识到,对方似乎是有什么方法,能够锁定自己所在的位置! 既然如此,酒仙干脆也就不再躲藏,而是直接正面回击! *** 看着场中你来我往的切磋,阿壤的双眸几乎是一眨也不眨,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想错过谢千钧对战渡劫期修士的场景! “哎,小谢道友,”沈风迟见宗陌不肯理会自己,干脆转头和阿壤说话,“你觉得,谢道友能赢吗?” “当然!”阿壤回答地不假思索,然而,一样是看都没看沈风迟一眼。 沈风迟:…… 不过他并不气馁,毕竟和宗陌比较起来,还是阿壤好说话(套话)一些。 “说起来,你家谢道友修炼的功法似乎很是奇异啊。”这是沈风迟能够想到的原因。 “哥哥修炼的肯定是最好的!”阿壤再度开口。 沈风迟“刷”得一声打开折扇,“这世上最好的功法乃是天级功法,只不过,早就已经消失几千上万年之久了,就是公认的三大宗门也没有。” “不过……”沈风迟用扇子抵住自己的下巴,“就算三大宗门真的有天级功法,也必然是藏着掖着,不可能让别人知道的。” “那你们云生结海楼有吗?”阿壤眼睛仍旧盯着场中的谢千钧,眸子眨也不眨,伸出手晃了晃 ,似乎是想要拍一拍沈风迟的手臂。 沈风迟:…… 无奈地伸出自己的手臂靠了上去,终于是让眼前的这位给拍到了。 “我们云生结海楼没有,如果有的话,我现在的实力估计能够和我母亲并列了吧?” 早就飞升成仙了! 说完,沈风迟动作一顿,他狐疑地扭过头,方才,这个叫做宗陌的人是看了自己一眼吧? “你刚才看我了?” “嗯。”宗陌没有否认。 沈风迟眸子转了转,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叫做宗陌的人,似乎也很是不一般。 他今年有二十岁吗?居然就已经快要踏入元婴期了! 沈风迟能够察觉得到,这人距离元婴期,只有一线之隔! 再想想自己当初是何时闯入元婴期的,嗯,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 场中 自酒仙放弃了藏头露尾的打法之后,局势顿时就有些胶着了起来。 丝丝缕缕的琴音灌入耳中,就算是观战之人,心里都免不了有些焦躁。 然而,那对于酒仙而言,似乎无用。 不过,若是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酒仙的耳朵里也有仿佛凝脂一样的酒水! 他干脆把耳朵给堵了起来! 谢千钧有些遗憾,将灵力灌注到琴音里,借此扰乱敌人的心境,这种法子他以前就有过尝试,然而,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使用出来,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不过,酒仙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直在试图接近到谢千钧的身边。 而不巧的是,长歌门是一个远程攻击门派! 好在,长歌的技能中有不少可以强行将对手给拉远的。 但不幸的是,这些技能因为谢千钧之前用得少,仍旧严苛地复制了系统的刻板规律。 在战斗中,一个瞬间的失误,就有可能让对方抓住反戈一击! 而酒仙生平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场战斗,自然发现了谢千钧使用一些“法术”的时候,行动间多了些刻板,缺少灵动! 几次试探性的攻击过后,酒仙已然发现了游戏系统技能的“CD”。 然而,在酒仙的理解中,这是因为是那些“术法”发动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 不仅如此,谢千钧对于那些“术法”的掌握还未达到如臂指使的程度,所以…… 最终,酒仙瞅准时机,手中一件模样古怪的法器就架在了谢千钧的颈侧。 尘埃落定。 “我输了。”谢千钧放下按在琴上的手指,声音平静地道。 “但是你也逼出了我的仙器。”酒仙郑重道,“能够逼得我拿出它来的人,你是第三个。” 谢千钧看了酒仙一眼,“是我的荣幸。” 酒仙忽然间咧开嘴笑了,将架在谢千钧颈侧的东西挪走,“如果不是你有些法术用得十分生疏,我大约就要使出渡劫期的实力了。” 谢千钧一挑眉,“方才就是你大乘期的实力?” “自然。”酒仙点头,解释道,“是在对战过程中一点点加的。” “可是……” “看起来好寻常啊。” 谢千钧看向了阿壤,“我与阿壤,果然是心有灵犀。” “哼,要那么花哨做什么?”酒仙冷哼一声,伸出了一根手指,“看见没,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人,为什么我伸出手指的时候还得先给手指镀上一层金边?我有病啊? ” 谢千钧:…… “你看看你。”酒仙话锋一转,立刻把谢千钧给批评上了,“发动术法的时候,哎呦喂,还夔文,还花瓣,还竹叶,你是嫌弃身体里的灵力太够用了是吧?” 谢千钧:……不!这不是我的锅!分明是系统自带的! “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输?就是因为你搞这些花哨玩意儿太多了!”酒仙说话可真的是半点儿都不客气,“我多观察了几次,基本上就能根据你的动作确定你下一手要用什么术法了,你说说看,你不输谁输?” 谢千钧:…… “你看我攻击的时候是不是都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谢千钧点头,“确实,快准狠。” 酒仙摸着下巴,咂摸了一下那三个字,“快准狠,总结得不错。” 谢千钧将琴放到了背后,冲着酒仙认真行了一个大礼,“谢过酒仙教导。” 酒仙却摆了摆手,“没事儿,糕点给我备好就够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暄暄那柔和的声音响起,“糕点已经准备好了。” *** 此话一出,几人的目光顿时就都被暄暄给吸引了过去。 暄暄一手托着着手中的托盘,有些拿不准究竟放到哪里,这里除了酒坛子就还是酒坛子,连一个桌子都没有,总不能直接放到地上吧? “这个好说!”酒仙直接拎起了一个大酒坛,近乎半人高,口朝下,底朝上,“放到这上面就好!” 但是暄暄却皱了皱眉,这酒坛子的底部,实在是太脏了,她还不如自己端着呢! 在场的都是人精,当然能看出暄暄的嫌弃。 实际上,除了酒仙自己以外,其余几人都很嫌弃。 毕竟,自从带上了暄暄之后,谢千钧和阿壤的生活水平就有了质的飞跃! 吃穿住行,似乎就没有一样能够难得住暄暄的。 所以,在除酒仙之外的所有人都嫌弃那个脏兮兮的酒坛子底后,暄暄干脆寻了一处还算是宽敞的地方,取出了一张圆桌,几个藤椅,一一放好后,便先招呼谢千钧和阿壤过来吃糕点。 酒仙看看别人家精致的生活,再看看自己,忍不住嘟囔,“哼,矫情。” 不等暄暄招呼,沈风迟和宗陌就十分自然地坐在了藤椅上,尤其是沈风迟,一点儿也不见外地就伸手去拿点心,这里可有好几种他没有吃过的呢! 至于这些点心的材料是如何珍贵……他选择拒绝去想。 不然沈风迟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会像是一只仓鼠一样,看见什么都想往自己的窝里揣! 而且! 沈风迟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你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化神期修士,云生结海楼的少主人,你的母亲还是一位散仙!不要做出一副没见识的乡巴佬的模样! *** 见沈风迟几人不用自己招呼,暄暄于是将谢千钧一侧的藤椅拉开,“酒仙人,请上座。” 酒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那一尘不染的藤椅,头一次产生了自己好像脏兮兮的念头。 不过,他并没有拒绝,直接在暄暄拉开的椅子上入座了。 然后,他就看见,暄暄在自己的一侧坐下了,看她的动作十分自然,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而看看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又分明是谢千钧和阿壤的侍女。 不仅仅是酒仙觉得奇怪,沈风迟和宗陌也是心有疑惑。 而且,虽然他们都未曾看轻暄暄,但是潜意识里,却自动将暄暄和侍女划上了等号。 与侍女同桌吃饭,这种感觉……有些新奇。 不过他们也能明白,暄暄会如此做,一定是早就得到了谢千钧的指示。 就是…… 他们不需要布菜什么的吗? 一边这样想着,沈风迟一边看向了谢千钧和阿壤。 只一眼,沈风迟就有些崩溃地捂住了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为什么要去看那一眼,如果他不看那一眼,就不用看到那一对在那里你侬我侬互相喂糕点! 他只是一只失去了自己喜欢之人的单身狗,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沈风迟一瞬间觉得嘴里的糕点仿佛是味同嚼蜡。 他也有些想子规了。 子规也很喜欢吃各种小吃,甚至还能做出来用丹药换取一块最寻常的桂花糕的举动,而他们,也是由此结识。 *** 丝毫不知道自己和阿壤勾起了别人不好回忆的谢千钧,此时正细心地将点心切割成适合入口的小块。 暄暄这一次做得稍大,一些太复杂的也没有做。 也幸好是如此,正好切磋之后就能吃,刚出炉的,都还热乎着呢。 至于酒仙这里只有酒坛子,暄暄究竟是如何做点心的,当然是因为她随身的储物袋中有着一整套的用具呀! 论照顾公子和小公子,她暄暄可是专业的! 第49章 “哥哥?” “啊?”谢千钧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和酒仙切磋已经过去了四五天,谢千钧这段时间一直处在这种状态。 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些什么,但是那种感觉却十分缥缈。 他的眼前仿佛是有一层薄雾,能够隐约看见前面的一角,但是那一角倏尔出现,倏尔消失。 若是能够冲破系统的限制,谢千钧自然会向着这个方向努力。 但是…… 谢千钧抬起了自己的手,看着掌心里的纹路,他的那些技能也会保留下来吗? 会变成这个世界里的那些术法吗? 更甚者,长歌门的两种功法,以后会不会真的成为,这里的修士也可以修炼的功法? 相知,莫问。 剑胆琴心。 长歌的技能里虽然有剑,但是对于谢千钧这个游戏玩家而言,使用技能的时候,用的更多的还是琴。 使剑的其实是自己的影子。 如此…… 谢千钧手掌一翻,双膝上已经出现了一把琴,流光溢彩,正是青玉流。 他用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一把琴,突然,手掌微动,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的,很快,一把剑被弹出。 剑柄呈现青黑色,镶嵌着碧色的玉石。 谢千钧伸手握住了剑柄,稍稍用力,那一把长剑已经铮然出鞘。 倾泻的阳光下,剑身折射出灿然的光芒。 谢千钧将指腹压在了剑身上,稍稍用力,将手指贴近了剑刃所在的地方。 果不其然,他指腹接触到剑刃的那一处,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 “哥哥!”阿壤立刻抓住了谢千钧的手,另一只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药草。 具体是什么,谢千钧没看清楚,只看到那一把药草转瞬间就变成了绿色的汁液,接着就在阿壤的操控下,像是一条绿色的水流,缠绕在了谢千钧受伤的指头上。 眨眼的功夫,那一条伤痕已经飞速愈合,再也看不见踪迹。 “呼——”阿壤松了一口气,接着埋怨地看着谢千钧,“哥哥,以后要小心。” 被自己的剑割到了手指什么的,实在是…… 阿壤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谢千钧任由阿壤动作,此时更是双手抬起,做投降状,“都听阿壤的!” “不用都听我的,”阿壤认真地“教育”谢千钧,“就是,如果可以的话,哥哥可不可以稍稍考虑一下我,如果哥哥受伤了,我也会很伤心的。” 谢千钧神色一顿,看着阿壤的时候,眸子里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握住了阿壤的手,认真地和阿壤对视,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好。” “那阿壤,也答应我好吗?”谢千钧轻轻捏着阿壤的手,“如果你受伤了,我也会很难受,比自己受伤了还要难受。” 哪里知道,阿壤的目光却有些躲闪,“好的呀。” “阿壤?”谢千钧伸出手指,捏住了阿壤的下巴,将对方的脑袋给正了过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啊……”阿壤苦着一张脸,“哥哥,你看出来了啊……” 谢千钧挑眉,方才那温情脉脉的场景立刻消失,变成了“拷问”小剧场。 “我方才只是诈一诈你。”谢千钧凑近了一点儿,“所以,你果然有瞒着我什么,让我猜一猜,是不是酒仙?” 看着阿壤那一瞬间瞪大 了的眼睛,谢千钧点头,“果然是酒仙。那我再接着猜,酒仙阅历丰富,应当是对我现在的情况有个猜测,或许他还觉得某样东西应该对我有用,只不过很难获取,对吗?” 阿壤:……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谢千钧究竟是如何推断出这一切的? 他刚才分明什么都没有说!而且酒仙也答应他保密的!如果条件成熟,阿壤会自己和谢千钧说。 然而现在…… 阿壤蔫蔫地,“我原本是想确定了之后再告诉你的……” “现在说也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确认——” *** “砰砰砰!” 谢千钧蹙眉,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暄暄打开门,“沈仙长?” 沈风迟的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那一双桃花眼里多了一丝阴鸷,不过看见暄暄后,他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眼睛闭上又睁开,“抱歉,我找谢仙长。” 暄暄敞开门,让沈风迟进来,“公子和小公子在后院。” *** 沈风迟看见谢千钧的时候,一瞬间觉得有些牙疼,酸的。 “心情不好?”阿壤看着沈风迟的模样,直接开口道。 沈风迟随意地找了个石凳坐下,“嗯,今天丁九安来云生结海楼送丹药了。” “然后?”谢千钧端起暄暄沏好的香茗,抿了一口。 “他居然敢威胁我。”沈风迟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一瞬间变得狭长,多情瞬间变成无情。 “用丹药和你的母亲威胁你?”谢千钧略略思忖,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他能做主?” “他当然做不了主。”沈风迟冷笑,却还是觉得气不过,手中折扇顺着心意狠狠一敲,砸断在了石桌上。 “翎牙九净犀的角,你也不心疼?”谢千钧道。 “你喜欢?”沈风迟将那一把扇子在脚底下碾了几下,眉目间充满了阴郁之气,“可惜了,是丁家送的。” “不喜欢,脏。”谢千钧淡淡道,“难为你了。” 从初见的时候,谢千钧就看见沈风迟的手里一直拿着一把扇子,正是现在被他碾碎了的这一把。 而看那一把扇子的新旧程度,显然已经用了不短的时间,而能够将仇人送的扇子一直放在手中把玩,这沈风迟,也着实能忍。 不过…… 想起这段时间搜集的一些消息,丁家,也确实值得云生结海楼的少主人如此慎重。 一位顶级炼丹师所能引起的影响力是无法想象的。 所以…… 谢千钧又看了阿壤一眼,他们玄苍门有阿壤,还有他,将来必然会在十九门中抢占一席! 而且,将来三宗会变成四宗也说不定? 虽然这个目标现在看起来还十分遥远,但是,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不是么? *** 发泄过后,沈风迟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些许,他从自己的储物戒子中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我这一次过来,还有一事相求,想请谢道友看看这枚丹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七转罗焰丹?” “不错。”沈风迟点头。 谢千钧没有拒绝,他是真的对那一位顶级炼丹师很是好奇。 而从丹药中,也能大致看出一些东西。 打开瓶塞,将那一枚丹药取出。 看着自己手心里躺着的那一枚七转罗焰丹,谢千钧一瞬间陷入了沉思。 嗯……他要怎么说呢? “这纹路还挺好看的。”最终,谢千钧如此评价道。 沈风迟从谢千钧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连忙追问道,“确实有问题?” “有。”谢千钧点头,“这问题其实还不小。” 沈风迟面上已经满是焦急之色,“那……那该怎么办?我母亲她已经吃了三年!” 一个季度一枚,一年四枚,到如今已经吃下去了十一枚! 如果不是从阿壤那里得到了星焰霖,这一枚丹药怕是也要落入沈丞秋的肚子里! 如果这些年里她所服用的丹药一直都是有问题的,那……那后果,沈风迟有些不敢想。 甚至那一个瞬间,他已经开始阴谋论了起来。 是否,丁家早就对云生结海楼图谋已久,借着这一次的机会,慢慢用丹药对付云生结海楼的现任主人,沈丞秋! 一旦沈丞秋出了问题,那么沈风迟一个化神期的修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任人宰割! 诚然,云生结海楼内也有不少高手,但是谁都不能保证,在沈丞秋离开后,那些人会不会对宁家低头! 想到这里,沈风迟心里几乎已经是恨毒了丁家人。 害了子规还不够,现在居然还敢将爪子伸向他的母亲,有生之年,他沈风迟若是不能将丁家的爪子给彻底剁掉,他就永不成仙! *** 见沈风迟神色有异,谢千钧也没有再出声打扰,而是观察起来这一枚七转罗焰丹。 在那一枚玉简的记载中,九转罗焰丹,服用可解除一些寒毒。 不过,这九转指的是在炼丹的过程里不停提纯,九次之后,才能得到纯粹无暇的罗焰丹。 而如果只是七转的话,丹药稍次,需要服用丹药的人配合丹药发散的效力祛除寒毒。 真的不是丹药上面有七条火焰纹路啊! 依照谢千钧看来,他手里的这一枚只能称得上是四转,若是那个炼丹师肯再度提纯的话,说不定可以达到六转,但是很显然,在四转之后,他就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操纵杂质组成七条火焰纹路上,所以…… 也难怪沈丞秋需要三个月就服用一次,因为效力不够啊!即便是沈丞秋体内的灵力也可以配合丹药的效力,但是这丹药驱逐寒毒驱逐到一半就彻底歇菜了,能彻底解决问题才怪! *** 听完了谢千钧的解释,沈风迟长舒一口气,“只是如此,那还好。” 谢千钧也点了点头,“虽然包含的杂质比较多,不过沈楼主已经是仙人之体,可以自行祛除体内淤积的杂质。” 然而,沈风迟的那一口气到底是没有彻底送下去。 “这只是害处之一。 ”阿壤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玉瓶,玉瓶里就是星焰霖,他拿过那一枚“七转罗焰丹”,倒了一滴星焰霖在上面。 很快,那星焰霖就仿佛烧灼一样沸腾了起来。而“七转罗焰丹”也变得坑坑洼洼了起来。 “这……”沈风迟有些不解其意。 阿壤又接着滴下去了第二滴。 这下子,几人看得更加清楚,那火焰纹路居然仿佛活物一样蠕动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风迟心里焦躁,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就尖锐了一些,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抬手抹了一把脸,“抱歉,我……” “理解。”谢千钧打断了他,“听阿壤说。” “九转罗焰丹里面有一味灵植,唤做枢阳兰。”阿壤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株枢阳兰,“你们可 能发现这其中的不同之处?” “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沈风迟认真观察后,迟疑着道。 阿壤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谢千钧,“哥哥,你觉得呢?” 谢千钧其实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 但是,既然阿壤说了,那么这两株枢阳兰里,其中一株必然有大问题! 如果是二选一的话,谢千钧指了指阿壤右手的那一株。 “哥哥果然发现了啦!”阿壤将右手拿着的那一盆枢阳兰放到了桌子上,又将左手的那一盆递给了沈风迟。 沈风迟一脸茫然地接过,“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哥哥拿着会累!”阿壤理所当然道。 沈风迟:…… *** 谢千钧看着桌子上的那一盆枢阳兰。 虽然直觉让他选出了有问题的一盆,但是,这一盆究竟哪里有问题,他却仍旧有些摸不清楚。 至于不存在问题的可能性?那当然是没有的!阿壤怎么可能会出错? 阿壤知道不管是谢千钧还是沈风迟,现在肯定都十分疑惑,所以他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把那一盆枢阳兰给拔了出来! 又用锋利的匕首将枢阳兰的叶子划开,一瞬间,叶脉里涌出了一团团的黑色小虫子。 沈风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一瞬间想把手里的那一盆枢阳兰也给扔出去,然而,在扔出去的那一个瞬间,他想起阿壤说过,这一盆似乎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那涌出来的一团团黑色虫子,谢千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阿壤,你以前很害怕虫子,就是因为……它?” 阿壤抿着唇点头。 “很奇怪的虫子。”谢千钧担心会出点儿问题,手指在石桌上一点,一瞬间,一道蓝绿色的罩子就出现在了石桌上,将枢阳兰和那些黑色的虫全部都罩在了里面。 “这个虫子,我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只知道它们能够很隐蔽地寄生在不同的灵植上,一般的炼丹师很难发现。现在看来,就算是顶级的炼丹师也无法发现。”阿壤的声音听起来很寻常,但是谢千钧却发现了阿壤内心里潜藏的恐惧。 他伸出手,抱住了阿壤,“放心,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阿壤揪住了谢千钧的袖子,嗯了一声,但是听起来却十分委屈。 察觉到阿壤的动作,谢千钧心疼地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只好将人抱得更加紧了一些,用下巴蹭了蹭阿壤的头顶,右手还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阿壤的脊背,声音又轻又温柔,像是重了一些就会震碎脆弱的玉器一般,“别怕,以后,我会保护你。” *** 等阿壤终于享受够了谢千钧的温柔呵护后,终于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沈风迟正在等着他们解释。 阿壤本体是息壤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和沈风迟说,与之相关的事情当然是都需要隐瞒。 所以,斟酌过后,阿壤干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用这种被污染的灵植炼制丹药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沈风迟:…… 如果不是信任阿壤的人品,此时的沈风迟肯定已经咆哮出口了! 简直是玩儿我的! “我没骗你。”阿壤语气真诚,“我只是知道这一株灵植被污染了,但是从未让哥哥用这种灵植炼制过丹药,所以,会有什么后果,我是真的不知道。” 沈风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我信你。” *** “不过,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基本上可以排除丁云平故 意在丹药中做手脚的可能了。”为了弥补,阿壤十分认真地帮忙分析。 “不,不能排除。”沈风迟坚定地道,“我们现在谁也不能确定丁云平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种虫子。” “毕竟。”没有了折扇,沈风迟有些不适应地甩了甩手,“小谢道友能发现的东西,说不定别人也能发现,而且,丁云平这样一个顶级炼丹师,炼制丹药的时候总是要处理灵植的,若是将灵植切开,难道他就发现不了吗?” 阿壤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点儿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 确定了丹药的问题之后,沈风迟便带着那两盆枢阳兰匆匆回到了云生结海楼,他需要和他的母亲商议一下。 两害相权取其轻,就算是要闭关,也要将自己的身体情况彻底搞清楚了才行! 所以,沈风迟决定唤醒沈丞秋。 沈丞秋每一次闭关的时候,都给沈风迟留了个“后门”,以便应对突发状况,不过沈风迟一次都没有用到过,而现在,是时候了。 *** 送走沈风迟后,谢千钧和阿壤相对而坐。 “阿壤,你的本体,是不是也被污染过?”谢千钧摸了摸阿壤的头发,温声问道。 阿壤点了点头,伸手将谢千钧的手握住,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能汲取一丝力量一般。 “我发现的时候,灵植已经被污染了将近十分之一,”阿壤抽了抽鼻子,“我没有办法,就强行把被污染的那一部分灵植连同息壤都给割裂了出去。” “一定很疼吧?”谢千钧反手握住了阿壤,对他的心疼之色溢于言表,“阿壤知道解决它们的办法吗?” 阿壤摇头,“我不会。” 他虽然总结出来另类的战斗方式,但是很显然,都不适合消灭那些黑色的虫子。 他可以发现那些虫子,也是机缘巧合,现在看来,星焰霖是最容易检验出是否被污染的法子。 “那让我试一试,如何?”谢千钧征询着阿壤的意见。 “哥哥不害怕吗?”阿壤抬头,“那颗丹药里的那些黑虫子,仍旧是活的,万一……” “没有万一。”谢千钧坚定地道,“强行割裂‘身体’,阿壤,我很心疼,我想试试,将你本体上的污染彻底祛除。” 阿壤看了谢千钧好一会儿,终于,将一直握着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 脸颊上,“哥哥对我最好了。” 谢千钧用另一只手刮了刮阿壤的鼻子,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宠溺,“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想了想,阿壤又更改了一下自己的描述,“哥哥对别人也很好,不过对我最好!” “嗯,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谢千钧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我们来玩儿拉勾勾的游戏。” “拉勾勾?”阿壤的眼睛亮了亮,“怎么玩儿?” “这样,你也攥紧拳头,然后伸出小指。”谢千钧演示给阿壤看。 阿壤照做后,谢千钧就把自己的小指伸过去,勾住了阿壤的小指。 他看着阿壤,眸子里流转着动人的光辉,像是冬日的暖阳,不够酷烈,但是有一种和煦的暖意。 “拉钩,上吊,一辈子,不许变。”谢千钧一字一句地说着,变字落下后,他和阿壤的拇指触碰在了一起。 阿壤也学着他念了一遍,一字一字,一句一句,都刻在了心里。 拉完勾勾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间齐齐笑了起来。 *** 不知为何,今日的访客似乎特别多,上午将沈风迟送走后,下午又有人前来拜访。 “这是傅管事送上的拜帖。”暄暄将装帧精致的拜帖双手递给了谢千钧。 谢千钧打开扫了几眼,有些疑惑,“半云别苑,齐正晚?” 上一次半云别苑之事不是已经了解了吗? 究竟是何事,能劳动半云别苑的主人亲自登门拜访? 不过…… 说起半云别苑,谢千钧忽然间想起一事,貌似阿壤的指甲需要剪了。 第50章 正厅中,齐正晚眯着眼睛,正在品茗。 夜微是他的心头好,但是这种茶叶产量极少,就算他是半云别苑的主人,一年里也就能得到几两而已。 “齐仙长。”一道沉稳中带着些疑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齐正晚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青年。 青年身形修长,面容俊美,身边还有一个略矮一些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生得唇红齿白,看着就很是乖巧。 齐正晚放下茶盏,起身拱手道,“谢仙长,小谢仙长。” 互相见礼后,又寒暄了几句,谢千钧便直奔主题,“不知齐仙长此次过来是有何事?” 齐正晚笑了笑,并不在意谢千钧的直白,毕竟,当初在半云别苑的事情,可着实不怎么好看。 “此次过来,是为了物归原主的。”说完,他就从储物袋中拿出来两个长条状的玉盒。 盒子打开后,两支形如凤凰的青凰参顿时落入了谢千钧和阿壤的眼帘。 谢千钧有些尴尬,“这……” 阿壤睁大了眼睛,他都把扔下的这两枚种子给忘记了! 齐正晚将玉盒扣上,将玉盒往谢千钧和阿壤边一推,“当初半云别苑之事,是我们处事不周,所以这一次在琴心三叠雅院发现这两株青凰参之后,我猜测着,或许是两位所种下的,于是便亲自送了过来,希望两位能原谅则个。” 谢千钧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当初也是他们未经允许就种下了青凰参,原本阿壤便是准备留下一株,以作感谢的。只不过,当初与丁九安冲突过后,谢千钧和阿壤就都将此事给忘记了。 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将两株青凰参都给送了过来,还是半云别苑的主人亲自过来。 谢千钧将其中的一个盒子推了回去,“当初是我们擅自种下,这一株青凰参,便当做补偿,齐仙长觉得如何?” 虽然是随手扔下的两枚种子,但是有阿壤在,这两株青凰参长得十分不错,几乎有了千年的功效,也能算紧十分珍贵的那一类灵植。就算是齐正晚用不上,也可以拿去和别人交换自己能用得上的灵植。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青凰参已经很久不曾在修真界出现了。其珍贵价值和琴心三叠雅院中的各种阵法比较起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也算是因果结清。 齐正晚犹豫了一下,“这太珍贵了。” “没关系。”阿壤连忙开口,“这一株还请齐仙长一定要收下!” 不然偷偷种灵植还被人抓包……实在是……阿壤捂脸,有点儿丢人。 又你来我往了几次之后,齐正晚才收下。 “还有一事。”齐正晚将青凰参收入了储物袋,转而提起了自己过来的第二个目的,“最近丁九安又来过我半云别苑,打听过你们的消息。” 谢千钧眉心微动,“齐仙长是如何说的?” “两位仙长既然已经离开了我半云别苑,我又如何能知晓二位的行踪?” 谢千钧笑了笑,端起茶水,冲着齐正晚遥遥相敬了一下,彼此心照不宣。 事情办完之后,齐正晚并没有多留,很快便起身告辞,谢千钧也特意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 *** 关上门之后,谢千钧将前后事情串联起来,顿时明白,为何丁九安会去云生结海楼“警告”沈风迟了。 显然,齐正晚不曾将自己和阿壤的行踪泄露,但是,却将自己和沈风迟结识之事告知了丁九安。 如此,齐正晚正好 两不得罪。 不过……他这样做却是直接得罪了云生结海楼,难道说,在齐正晚的眼里,自己和阿壤比云生结海楼更加值得结交? 若真是如此,谢千钧就不得不为齐正晚的目光点赞了。 *** 另一处,齐正晚离开了谢千钧与阿壤暂时歇脚的别院,走出了一条长街之后,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夫掀起帘子,齐正晚几步走上马车。 而在马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送去了?”马车上的另外一人,看着是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人,眼角已经能够看到一些皱纹,刻意蓄起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 “嗯,已经送去了。”齐正晚点了点头,不过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有着明显的畏惧。 “很好。”那个儒雅的中年人点了点头。 停顿了片刻之后,齐正晚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最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心里的问题,“为什么要归还那两株青凰参?” “自然是为了修复之前的隔阂。”那个儒雅的中年人拈着胡须道,“九安已经彻底与他们闹翻了,所幸你之后的处理都没有问题,如今再有这两株青凰参,想来之前的隔阂也该消除得差不多了。” 齐正晚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此外,”那个儒雅的中年人淡淡地扔下了一个炸#弹,“我还怀疑,这两人的身上应当有息壤。” “什么?!”齐正晚这一次的惊讶丝毫不掺假,“何以见得?” “很简单。”那个中年儒士笑着看向了齐正晚,“只不过前后几日的时间,青凰参竟然就有了近乎千年的效力,除了息壤,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深吸一口气,齐正晚的眸子里划过了一抹狠色,“我们是否……” “暂时不用。”中年儒士抬手,止住了齐正晚,“凡事,需要循序渐进。” 想起曾经在丁家所看见的,齐正晚低下了头,“是,一些听凭主人的吩咐。” “嗯。”中年儒士点了点头。 不多时,马车停下。 齐正晚冲着中年儒士恭敬一礼后,就准备下马车。 “正晚。”在齐正晚转身的一瞬,中年儒士笑着唤了他一声。 齐正晚身体一僵,咬了咬牙,还是将储物袋中的青凰参取出,半跪着,双手送到了中年儒士的面前。 那中年儒士仍旧在笑,但是那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这一次先记下。” “是。” 看着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马车,齐正晚定定地站了许久,直到傅管事跑了过来,“苑主,云生结海楼似乎出事了。” “哦?何时知道的?” “沈风迟方才进入了云生结海楼的第十层,可能,是要去沈丞秋的闭关之处。” *** 与此同时,云生结海楼内。 沈风迟站在云生结海楼的第十层,深吸一口气。 沈丞秋闭关的地方一向十分隐秘,真正的闭关之处,只会有她的亲儿子才能得知。 不,不是得知,只是有一把“钥匙”而已。 现在的沈风迟其实有些后悔,如果……如果他现在的实力能够和谢千钧一般,他又如何会被限制到这种地步? 垂眸看着手腕上因为咒语而浮现出来的纹路,沈风迟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也不知道他具体是如何做的,他手腕上的纹路仿佛活物一样蠕动了起来,然后缓缓蔓延至他的全身,等他脸颊上的最后一 丝也被彻底侵占后,他整个人仿佛是变成了一个人形的阵法,下一瞬,“人形阵法”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华,沈风迟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 于沈风迟而言,他只感觉到眼前忽然间一花,等眼前再度能够看清楚一切的时候,他只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雾气。 “迟儿。”沈丞秋的声音渺远,似乎是在从四面八方传来,“何事?” “母亲。”沈风迟也不迟疑,立刻将宁家相关的事情的都说了出来,末了,他关切地问道,“母亲现在可还好?” 沈丞秋没有说话。 沈风迟也不曾开口,就那般沉默地等在原地。 终于,沈丞秋再度开口,“我知道了。” “那我接下来要如何做?” “仍旧与丁家订购一年的丹药。”沈丞秋吩咐道。 “是。”沈风迟对此没有异议,让丁家误以为沈丞秋身上的暗伤还没有好,说不定对方就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再有三日,我会结束闭关。这三日的时间里,你就呆在这里,不要随处走动。” “是。” 沈风迟又等了一会儿,再也不曾听见沈丞秋的声音传来,他干脆也盘膝而坐,吐纳了起来。 *** 就在沈风迟将一切都说给自家母亲听的时候,谢千钧与阿壤却刚刚送走半云别苑的主人齐正晚,此时正在后院里惬意地泡着温泉。 这温泉还是阿壤弄出来的,半云别苑他们都不想再去了。 所幸清溪镇温泉汤泉本就多,地势如此,阿壤只不过是稍稍动用能力,就在后院开辟出来一口汤泉。回头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再重新填回去就是。 不过,真正惬意地泡着温泉的人只有阿壤一个。 谢千钧看着阿壤已经长长的指甲,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我如果把你剪下来的指甲埋进土里,那这附近的植物会不会疯长?” 阿壤眨眨眼睛,“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不如,我们试一试?” “就算是要试,也得是在帮会领地中。”谢千钧一手拿着他才制作出来不久的指甲钳,另一只顺平了阿壤的手掌,开始帮阿壤剪指甲,“别乱动,小心剪到肉。” “哦。”阿壤半边身子还在水里,顺手捞过来一只谢千钧用金艮兽的皮制作成的“皮球”抱在了怀里。 谢千钧剪得认真,每剪下去一次,都会准确地找好角度,而被剪下来的指甲他当然没有随意乱扔,而是细细地收集了起来。 “说起来,”谢千钧其实也挺不解的,“你怎么会长指甲?” 他记得以前没有为阿壤剪过指甲,很显然,以前的阿壤根本就不会长指甲。 “可能……”阿壤一边捏着怀里的“皮球”一边想道,“是因为我上一次看见暄暄剪指甲了吧?” 暄暄因为要制作各种各样的糕点,所以指甲总是剪得很勤快,不然的话,指甲里藏污纳垢的,用这样一双手制作出来的糕点,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儿犯恶心,又如何会送到谢千钧和阿壤的面前去? 谢千钧停下了手里剪指甲的动作,蹙眉思索了一番,“或许,是你潜意识里正在向着人所转变。” 谢千钧的指甲就从来没有长过,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算得上是什么,人?还是……别的什么? “那我以后也控制一下,不要长指甲了。”阿壤道。 “先看看你剪下来的这些指甲有没有用吧。”谢千钧将最后一根手指的指甲剪完, “若是确实能够让各种灵植疯长,那… …”谢千钧意味深长地道,“我们可以考虑卖你的指甲。” 阿壤狐疑,“可是,那样的话,真的会有人来买吗?” “会。”谢千钧肯定地道。 不等阿壤回答,谢千钧已经从汤池中起身,拍了拍一侧的矮塌,“躺上来。” 还有脚趾甲没剪。 一般而言,经过长时间浸泡的手指和脚趾都会发皱,然而,阿壤的双脚仍旧白皙,透着一股健康的粉红色。 谢千钧握着阿壤的脚,慢慢剪掉长出来的指甲,因为动作太温柔,等他一切都处理好之后,阿壤已经抱着“皮球”在矮塌上睡着了。 一阵轻风吹过,将他胡乱裹在身上的衣袍吹起,露出来一部分白皙的皮肤。 谢千钧盯着阿壤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犹豫了几下后,他俯下#身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但是在双唇即将印上的那一刻,阿壤迷糊地翻了个身,睡姿顿时变得豪放了起来。 如果不是谢千钧顺手挡了一下,可能此时的阿壤已经从矮塌上掉下去了。 饶是如此,他也是一条腿耷拉了下去,而另一条腿还搁在矮塌上,整个人都是趴着的状态,侧脸被压在了那个“皮球”上,将他的脸压得有些变形。 谢千钧无奈地摇了摇头,干脆轻手轻脚地将人给抱了起来。 穿过回廊的时候恰好撞上了暄暄,她刚想开口,却发现谢千钧怀里的阿壤睡得正熟。 她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眉眼弯起。 *** 将人放到床上的时候,阿壤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 谢千钧亲了亲他的眼睑,温声道;“接着睡吧。” 阿壤的眼睫缓慢地忽闪了几下,嘴里咕哝了一声,也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 谢千钧又轻手轻脚地将阿壤之前的衣服脱下,换上了干净的亵衣。 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谢千钧干脆坐在了床边,将手臂搁在床沿上撑着自己的脑袋,静静地看着阿壤的睡颜。 睡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习惯,阿壤双唇总是微微分开,像是在引诱着什么。 谢千钧眸色渐深,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地,又凑了上去,试图补上方才在汤泉旁边被打断的那一个吻。 然而……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流年不利,就在谢千钧的双唇即将触碰到的时候,敲门声传来。 暄暄已经刻意控制了音量,是足以引起谢千钧的注意但是却不会吵醒阿壤的程度。 谢千钧:…… 真是够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暄暄也悄声道,“宗陌公子来了。” 宗陌? 他不是一直在酒仙那里么?怎么,现在已经从酒仙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了? 谢千钧丝毫没有考虑过宗陌会失败的可能。 笑话,宗陌可是原书主角,本身就有主角光环的加成,就算酒仙对他有不好的企图,最后的最后,也绝对是酒仙吃亏的好吗? 虽然心里郁闷,但谢千钧还是有些好奇宗陌的来意。 *** “谢长老。”见到谢千钧过来,宗陌起身行礼。 “不用多礼。”谢千钧抬手道,“你来寻我,是有何事?” “是想请谢长老帮忙,让我进入云生结海楼的秘库。”宗陌直接道。 听见这个要求后,谢千钧愣住了,“云生结 海楼的秘库?” 直觉得,谢千钧觉得宗陌肯定是知道点儿什么。 但是谢千钧将原著在脑海里飞快地过了一遍,云生结海楼的秘库,好像并没有什么剧情线啊? 难道说,是这个世界的剧情线自动补齐了吗? “谢长老。”宗陌取出了从酒仙那里得到的一瓶酒,“我原本是想借助酒仙的交情,解决沈丞秋沈楼主的心腹之患,来换取进入云生结海楼秘库一次的机会。” 而现在,显然谢千钧给予云生结海楼的帮助更大,若是宗陌猜测地得不错,此次沈丞秋若是能够顺利度过难关,甚至可能会让谢千钧直接进入她的私库选择! 一位散仙的私库,想想都很让垂涎好么? “那么……”谢千钧的语气也慎重了起来,“我可以知道你想要从云生结海楼的秘库中得到何物吗?” 对于谢千钧的这个问题,宗陌丝毫不觉得惊讶,如果谢千钧不问,他才会觉得奇怪,进而怀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为了一本功法,我现在所修行的《雁引愁》并不适合师兄。”宗陌也不隐瞒,“至于那一套功法的等级,就我所得到的消息来看,最少也是地级。” 地级吗? 谢千钧笑了一下。 他觉得,可能宗陌以为直接说天级功法自己会震惊到失态吧?但实际上,谢千钧本就知道,宗陌现在修行的《雁引愁》就是天级功法! 既然宗陌是重生而来,那么对于他而言,当然是要寻找另外一套合适的天级功法交予自家师兄了! 虽然没有在原著中找到类似于云生结海楼秘库的线索,但是谢千钧相信宗陌,他绝对不会拿云林开玩笑! 于是,谢千钧正色道,“等沈丞秋闭关归来,我会尝试炼制丹药,彻底消除她身上的隐患,我想,这样足够让我在进去的时候再多带一个人了。” 宗陌抬手,郑重地向着谢千钧行了一个大礼,腰几乎要弯成了九十度,“宗陌,谢过谢长老大恩!” “不用如此。”谢千钧随意地摆了摆手,“让玄苍门发展成为当世的第四大宗门,也是我的愿望。” 谢千钧很喜欢现在的玄苍门,他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现在的玄苍门能够走到更高处。 虽然人多了之后,各种争执、勾心斗角就会出现。但是,只要控制得好,在招收弟子的时候就直接从源头掐灭,再让南宿给他们“洗脑”一番,总是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 “你有住处吗?”谢千钧突然问。 宗陌摇了摇头,从酒仙处离开后,他就直接来到了这里,至于住处,确实还没有来得及找。 “那这段日子你便住在这里吧。”谢千钧道,“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和暄暄说,她会帮你准备好。” “是,多谢谢长老。”宗陌并没有推辞,他这一次前往翡州,本身就是为了寻找酒仙,现在既然有了其他可以进入云生结海楼秘库的方法,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劳烦酒仙了。 毕竟真要说起来,酒仙和沈丞秋之间的关系也有些复杂,宗陌不能确定自己努力到最后会不会成功。 嗯,怎么说呢,当年的酒仙和沈丞秋都对另一人的习惯看不上眼。然而,因为彼此的境界差不多,又常常会结伴探访秘境,也救过彼此的性命,大约就是那种心和面不和的状态。 当年沈丞秋生沈风迟的时候,还是酒仙帮她守的关。 他们之间有点儿类似于……一生的宿敌,同时也是一生的朋友。 当然,在沈丞秋顺利生下沈风迟之后,酒仙就立刻被轰 走了。 至于原因么……谁让酒仙又嘴贱了?哪个母亲能容忍别人说自家的娃娃丑? 而且,她不就是当年眼瞎看上了一个渣男么?最后她也亲手把渣男给送去了地府,至于回回见面回回戳她的肺管子么? *** 阿壤对于宗陌的到来很是惊喜,没多久,玄苍门的密信也到了。 仍旧是一只白色的蝴蝶,将讯息传达到之后就碎成了片片白芒。 先前谢千钧与沈风迟已经定好要做的无暇丹药交易,但因为送往玄苍门的信件一来一往需要时间,所以只是口头约定。 不过现在么,谢千钧料想沈风迟肯定没有心思做这些事情,等沈丞秋顺便出关后,大约就可以开始交易了。 “云林还是如此克制。”看完那一份清单后,谢千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道,“依我看,这些东西的价值,最多也就是能换来一半的无暇丹。”这还是按照谢千钧给出的价格来计算的,如果是最后定下来的价位,大约也就是三分之一。 其实谢千钧也能明白,云林的意思是,剩下的那一半就请谢千钧做主了。 不过……谢千钧看了宗陌一眼,嘴角一勾,“不如,宗陌你帮云林添补一下?” 宗陌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谢千钧的揶揄,十分淡定地接了过来,半点儿也不客气地就往上添加东西。 云林总是会觉得自己占了谢千钧太多的便宜,担心以后无法回报,但是宗陌对自己有信心,他会连着师兄的那一份一起还的。 将宗陌添补过后的清单看了一遍,谢千钧点头,“可以,我……” 谢千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壤慌慌张张的声音打断了,“哥哥!我们院子里落了一个血人!” “什么?!” 第51章 “我去看看!”谢千钧立刻起身。 院子里,暄暄正将那人翻过来,虽然那人的脸上也满是红色的血迹,但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对方常来,所以暄暄很快就认出了对方,“沈仙长?” “这是怎么一回事?”阿壤担忧地看着沈风迟,“他看起来伤得好重!” “先让开。”谢千钧的手指已经按在了琴弦上,“铮铮”几声,加血技能已经被他甩到了沈风迟的身上。 沈风迟现在并没有性命之忧,用不上歌尽影生。 事实上,在谢千钧看来,沈风迟现在的状况只是看起来比较惨而已,身上的伤口大都是皮外伤,然而…… 看着沈风迟身上的那一个debuff(负面效果),谢千钧眯起了眼睛,将功法切换为相知,手指在琴上一抹,光影一闪而逝。 一指回鸾 颐气动坤,惊霄回鸾。 这个技能的效果就是移除友方目标身上的不利效果。 当碧色光影消失在沈风迟身上之后,谢千钧看到那个显示“寄生中”的负面效果已经消失。 “我……”祛除了负面效果之后,沈风迟浑噩了几瞬,清醒过来之后,面上立刻神色大变,“谢道友,我母亲出事了!” “先别着急,”谢千钧制止了沈风迟试图起身的动作,“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进入母亲的闭关之处后,一切都还好好的,”沈风迟口齿清晰地道,“原本预计今天就能出关,但是似乎发生了意外,不知道为何,母亲她好像变成了两个人,一个人试图攻击我,置我于死地,然而每次在即将伤到我要害的时候就会生生改变方向,我怀疑……” 联系到之前丹药里的黑色虫子,谢千钧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莫非,被那黑色的虫子寄生了?” “我就是如此猜测的!”沈风迟神色焦急,“谢道友可有什么法子?” “有。”谢千钧肯定道,“但是我要先见到沈楼主才行。” 就算他的一指回鸾可以祛除负面状态,但是也要见到人才行,还有,谢千钧直接看向了宗陌,“你去请酒仙。” 谢千钧是不清楚酒仙和沈丞秋之间的关系,但是从之前宗陌选择以酒仙为突破口,且言辞间多有暗示来看,谢千钧能断定,至少,酒仙和沈丞秋之间可以互相信任! 上一次和酒仙切磋过后,谢千钧已然确定,他现在的实力仅仅和大乘期修士相仿,然而,沈丞秋却是一转散仙! 为了保险起见,谢千钧需要帮手。 *** 因为事情紧急又危险,谢千钧只准备带着沈风迟过去,毕竟沈风迟和沈丞秋是母子关系,至少有沈风迟在身边,他的安全还能稍稍有些保障。 阿壤没有硬要跟着谢千钧走,而是直接往他的头上插了一朵花。 “不许摘下来。”阿壤叮嘱道,“我会和宗陌一起去找酒仙。” “嗯。”谢千钧胡乱地在阿壤的脑袋上亲了一口,就拎着沈风迟匆匆离开了。 *** “沈楼主现在在何处?”谢千钧问道,他当然不知道沈丞秋的闭关之处。 沈风迟被谢千钧拎着赶路,干脆以自己和沈丞秋之间的血缘关系开始推算她现在的位置。 “母亲已经离开了先前的闭关之处。”沈风迟指了指一个方向,“现在在那个方向,直着走。” “好。”谢千钧调转方向,立刻催动灵力赶去。 *** 当谢千钧和沈风迟赶到的时候,正好 看见沈丞秋在大开杀戒。 围攻她的一共有四五人,然而…… 看着遍地的残肢,谢千钧简单估计了一下,被沈丞秋杀掉的,估计不下二十人。 沈风迟面色有些发白,那些散落一地的脑袋中,有不少他熟悉的人,甚至还有一位云生结海楼的副楼主! 母亲她难道……真的彻底失去理智了吗? 那种黑色的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千钧看向沈丞秋的时候,果然在她的身上也发现了和沈风迟一模一样的debuff。 只不过与沈风迟身上的debuff不一样,沈丞秋身上的debuff有倒计时。 还剩十秒钟。 但是没关系,一指回鸾是瞬发技能,不需要读条! 趁着那四五人牵制住了沈丞秋,谢千钧轻身向前,正好卡在二十尺的边缘再靠近一些的地方,正好是释放技能的极限距离。 下一瞬,旷远的琴音悠悠响起,沈丞秋顿时被一阵青色光影笼罩,等那光影消失后,沈丞秋身上的负面效果已经被彻底驱散。 简单干脆不哔哔。 不过…… 谢千钧皱眉,他十分确定,此时沈丞秋身上那个寄生的负面状态已经被彻底解除。但是为何她仍旧不曾停下来攻击的行为?最多就是避开了他们这一边。 细细观察之后,谢千钧心里的疑惑更加浓重,那几个围攻沈丞秋的人,招招狠辣,分明是欲置沈丞秋于死地! 不管这其中究竟有何种纠葛,谢千钧帮沈丞秋驱逐了负面状态后就飞速后退,同时已经在自己的身上套好了各种增益buff,没办法,谁让他自从把功法切成了相知之后,就成了一只奶歌了呢? 让一个奶歌去和一转散仙拼,那还是人吗? 谢千钧会选择趁着脱战的状态直接传送进帮会领地,安全快捷无后患。 好在,沈丞秋在摆脱了寄生的状态后,脑子更加清醒,不多时,就已经彻底将围杀着她的那四五人彻底解决。 此时,这里就只剩下沈丞秋、沈风迟和谢千钧三人。 沈丞秋看向了谢千钧和沈风迟,她目光清明,确实已经恢复正常了。 “母亲!”沈风迟快步冲过去,上上下下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没事了?” 沈丞秋点了点头,“让你担心了,迟儿,我已无事。你做得很好。” 沈风迟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那一双桃花眼中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情绪。 恰在此时,酒仙也匆匆赶来,打断了这对母子间的叙话。 “啧,还行,还没死。”酒仙把自己左右咯吱窝分别夹着的宗陌和阿壤放下。 阿壤立刻蹿到了谢千钧的身边,满脸都是关切,“哥哥,你没事儿吧!” “没事。”谢千钧摸了摸阿壤的脑袋。 “呼——”阿壤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接着视线落到了遍地的尸体上。 “这些人,好像都是云生结海楼里的啊?”阿壤从这些尸体的衣服上判断道。 “确实。”沈丞秋带着沈风迟走了过来,直接将酒仙晾在了一遍。 就在谢千钧和阿壤互相关心的时候,她已经和酒仙互怼了一边。 “不用在意。”沈丞秋看向那些尸体的时候,眸子里满是冷意,“不过是一些别人安插在我云生结海楼的细作罢了。” “副楼主也是?”沈风迟有些吃惊,“怎么会?” 云生结海楼一向有三位副楼主,分别负责不 同的事务,彼此相互制衡,沈风迟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众人更加习惯称呼他为少主人。 而这一位被杀死的副楼主,负责的……是丹药和灵植。 “是丁家?”沈风迟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错。”沈丞秋看着自家儿子,视线落在了他空空落落的手上,“那一把扇子?” “被我毁了。” “如此,很好。”沈丞秋脸上划过了满意的神色,“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前提是,你没有忘记仇恨。” “母亲……也还记得子规?”沈风迟犹豫道。 沈丞秋笑了一下,“那是一个好孩子。” 遍地尸骸实在是不适合叙旧,沈丞秋便提议道,“不妨去酒仙那里。” “啧啧啧,”酒仙在一旁凉凉地开口,“亏你还是云生结海楼的楼主,结果连自己的地盘都不敢回,你爹要是知道了,估计会从仙界回来揍死你。” 其余几人:…… 沈丞秋嘴角一抽,直接当酒仙不存在,“请。” *** 酒仙的破草屋中,沈丞秋面不改色地踢出来一块空地,取出了一整套的桌椅,“坐。” 酒仙也不生气,一屁股就坐到了沈丞秋的旁边,而在沈丞秋的另一边,正是沈风迟。 坐定后,沈丞秋率先开口,“算起来,谢小友又救了我一次。日后谢小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告知于我,我必然会竭力为小友做到。” 谢千钧点点头,只说了一句,“好。” “不过,还有一事,不知道小友可否解惑?”沈丞秋取出之前被星焰霖侵蚀的那一枚丹药,“这黑色的虫子,小友可有法子对付?” 谢千钧察觉到了沈丞秋话里的未竟之意,莫非……沈丞秋居然无法对付这种黑色的小虫子? 这……听起来有些可怕啊,沈丞秋可是一转散仙! 沉默了一会儿后,谢千钧谨慎道,“我可以试一下。” 而如何试……大概就是,选中其中一只小黑虫后,技能宫,瞬息释放,顺利杀死一只小黑虫。 选中第二只小黑虫后,技能宫,瞬息释放,顺利杀死两只小黑虫。 其他人看着谢千钧对着那分开的半颗丹药,如临大敌一般,不停地弹拨手里的琴,青色竹叶和碧色琴影在半空中闪现,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如果这人不是谢千钧,大约此时众人都会怀疑对方是个傻子了。 于是谢千钧又使用了群攻技能,剑·宫使出,顺利杀死四只小黑虫。 前前后后,谢千钧一共杀死了六只小黑虫。 然而,那些小黑虫实在是太密了,那六只小黑虫的尸体混在里面,除了谢千钧几乎无人发觉。 “哥哥?”见谢千钧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阿壤忧心忡忡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没事吧?你刚才的行为好奇怪。” “我没事,刚才是在尝试,看看能不能杀死这些小黑虫。” “然后呢?我看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阿壤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试图看清楚那半颗丹药的一丝一毫,但是他的眼睛都睁累了,那半颗丹药和之前还是没有任何区别…… 不对! 阿壤又凑近了一些,“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这半颗丹药的下面,好像有几个黑点点?” “我看看!”酒仙也起身凑了过去,“嗯,好像确实有黑点点。” 也幸亏沈丞秋取出来的是用白玉制成的桌子,乳白色的桌面上,确实有几个极为细小的黑点点,饶是修士 本身目力极好,也要凑近了才能看到。 “一共六只,就是我方才杀死的小黑虫。”谢千钧解释。 “我也试试。”阿壤有些跃跃欲试,因为谢千钧,他对于虫子的畏惧没有最开始那么深了。 就是……他好像很难这样精细操作啊! 难道让他把土壤凝结成和小黑虫一样的小山,接着哐哐砸下去? 好难哦。 阿壤的脸立刻就皱成了包子。 “但是这样太慢了。”谢千钧把阿壤拉回来,让他挺直脊背坐好,“我怀疑,这可能是一种类似于蛊虫的东西。” “蛊虫?”沈丞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道,和御兽有关?” “我不太清楚。”谢千钧摇头,“不过玄苍门内有一人曾经是小祁门出身,或许能知道一些什么。” “小祁门似乎早就被灭门了。”沈丞秋语气里有些叹息,“不然的话……” “嗯,我知道。”谢千钧十分淡定地点头,“玄苍门里的那人,就是灭了小祁门之人。” 这…… 看着在场诸人那一言难尽的神色,谢千钧轻轻咳了一声,“不过,我觉得我们不能把希望只压在青蕴的身上。” “沈仙人,”谢千钧开口,“冒昧问一句,您在闭关的时候,这些小黑虫,对您造成了什么影响?” 谢千钧看见那个倒计时的负面状态时,就有这个疑惑了,这些小黑虫,居然这么难对付? 如果说先前沈丞秋不知情的话他还能理解,但是沈风迟回去之后,必然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尽数告诉了她,有了防备之后,居然还能被寄生? 身为散仙,居然连这种小黑虫都无法对付吗? 沈丞秋沉默了一会儿,“被污染太深,迟儿与我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结合这一句话,再想想之前那遍地的尸体以及虽然浑身是血,但却只是轻伤的沈风迟,谢千钧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沈丞秋当初的想法。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谢千钧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沈风迟能想到的更多。 沈丞秋分明是觉得自己大概活不成了,仓促之下,只能将云生结海楼中确定的不稳定因素一并带走。 “母亲,”沈风迟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哽咽,“是儿子不肖。” “没有,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而已。”沈丞秋的声音很是淡然,“我不曾发现那些丹药的问题,是我眼瞎。” “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是眼瞎。”酒仙的声音突然间插了进来,“以前是看男人眼瞎,现在是看丹药眼瞎,也不知道下一次是看什么眼瞎。” 沈丞秋深吸一口气,浑身的缥缈气质几乎要崩掉,“尤茂,你是又皮痒了对吗?” 沈风迟的眼里划过一抹愕然,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母亲和酒仙相处的时候居然是这样。 这实在是……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一下子被拉入了凡尘。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此时大概已经开始猜测自己是不是母亲和酒仙的孩子了。 *** 事实上,不仅仅是沈风迟会如此想,谢千钧作为前世阅遍各大书城的过来人,此时已经脑补出来一场大戏了! 然而,谢千钧认真地对比了一下沈风迟和酒仙的相貌,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难道欢喜冤家要变成虐恋情深了? 当然,这个想法他肯定不会现在就说出来,而 是压在了心底,准备等以后寻个时间再问一问沈风迟。 *** “丁家我很早就开始查了,不过这一次,大约已经打草惊蛇。”沈丞秋看向了谢千钧,“谢小友想要与我云生结海楼交换的无暇丹,我想换一种处理方式。” “哦?” “举行一个小型拍卖会如何?” 拍卖会?谢千钧微怔。 “左右我云生结海楼此次是彻底和丁家撕破脸了,这些无暇丹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地拿出来,价高者得,让丁家知道,这世上,可不是只有丁九安一位顶级炼丹师的。” 谢·顶级炼丹师·千钧:…… “只不过,这还是要看谢小友的意思,若是谢小友不愿如此,那就还是按照先前说定的来即可。” “我选择拍卖会。”谢千钧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我可以提供一些更难得的丹药。只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以物易物。”谢千钧道。 沈丞秋倒是很能理解谢千钧的这个决定,毕竟对于他们这个境界的人而言,很多东西都是用灵石换不来的。 “至于丹药,”谢千钧笑了笑,“你们觉得,增加一枚无暇的九转罗焰丹,如何?” 沈丞秋一怔,继而笑道,“那丁云平的脸色,大概会十分难看。” *** 拍卖会的事情谈妥了之后,沈丞秋又提起了之前的约定。 “谢小友的救命之恩,丞秋实在无以为报,所幸这半生搜集的各种天材地宝也有一些,若是小友不嫌弃,可让迟儿带两位去云海间,若是有能入眼的,尽可拿去。” 这话沈丞秋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过,只不过那一次,她承诺的是云生结海楼的秘库,而这一次,她直接开放了属于她自己的私库。 谢千钧看了宗陌一眼,当初宗陌说的,似乎是云生结海楼的秘库? 沈丞秋去理解错了谢千钧的意思,“这位小友既然是谢小友的同伴,自然可以一起进去。” 说完,沈丞秋又看向了暄暄,温声道,“你也可以。” “我……”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被允许进入仙器云海间,暄暄整个人都已经懵了,她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是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到嘴的话立刻被她吞了下去。 “谢过沈仙人。” 就如同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一般,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呢?再者说,若是她拒绝了,万一为公子和小公子引来麻烦可如何是好? 最终,进入仙器云海间的便成了五个人。 谢千钧与阿壤,宗陌、暄暄以及带路的沈风迟。 *** 他本以为进入云海间之后,首先看到的应该是漫天的云海,却不想,出现在几人面前的居然是一片辽阔无垠的大海。 海水浅蓝,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从海面上吹来的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唤起了谢千钧久远前的回忆。 似乎,从莫名穿越到这个修真#世界之后,他就已经很久不曾看过大海了。 仔细算来,谢千钧也勉强能算得上是在海边长大的。 因为穿越的原因,很多早就已经变得模糊的小时候记忆又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挖海螺、堆沙子、捡贝壳…… 童年时期无忧无虑的生活,此时回忆起来,已经如此遥远。 遥远到如果不是这一次进入云海间,再次见到了那一片熟悉的海,他大概再也不会去翻捡这些回忆。 而就在谢千钧感慨的时候,沈风迟已经率先一步,迈入了海中,下一瞬,海面就像是摩西分海一般,缓缓退开,留出了一条足够容纳几人前行的道路。 阿壤牵着谢千钧的手,看着彻底露出来的海底,“我还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海底呢。” 这个角度?谢千钧看了看脚底,猜测着阿壤以前大概是……从海底看海水? 不过,谢千钧并没有问出口,阿壤这个小傻瓜,问出来的这一句话已经透露了不少东西,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循循善诱,阿壤怕不是要被扒个底朝天。 幸运的是,此处的几人就算是心里疑惑,也不会随意泄露什么,更没有开口询问。 谢千钧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到了。”沈风迟道。 “到了?”阿壤左右看了看,“可是这里还是空荡荡的啊?” 最多就是海水分开的距离更多了而已。 谢千钧也有些疑惑。 沈风迟又拿着扇子不停地扇啊扇,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折扇,而是羽毛扇,不是鹅毛的,是一种珍禽怅惋鸟的羽毛,洁白、轻柔。 在沈风迟扇到第七下的时候,轰鸣声从地底响起,海底微微震动。 谢千钧的第一反应就是地震了,但是这里可是云海间啊!是仙器的内部,怎么可能会发生地震? 谢千钧很快就稳定住了自己的身形,然而阿壤猝不及防之下,没站稳,整个人就栽进了谢千钧的怀里。 然而,不巧的是,阿壤跌倒的时候正好张着嘴惊呼,倒下后直接磕到了谢千钧的下巴上,可能是阿壤的牙齿太锋利,直接给谢千钧地下巴磕出来一小块伤口。 谢千钧:…… 说好的跌倒必然会嘴对嘴亲吻呢? 辣鸡小说,骗我青春! 第52章 看着谢千钧下巴上的那个小伤口,阿壤满脸都是愧疚,“那个,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谢千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手指上的血迹,“没事,很快就好了。” 他现在并不是战斗状态,所以会自己动回血的,这么小的伤口,能保存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果然,等阿壤再度看过去的时候,谢千钧的下巴已经光洁如初。 如果不是他手指上的那一抹血痕,阿壤一定会以为刚才的小伤口是他在做梦。 而就在这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海底中心,已经出现了一座塔。 塔有九层,如梦似幻,看似实体,却总是会给人一种即将随时隐入虚幻的感觉。 “这座塔,叫做真幻塔。”沈风迟抬头,看着矗立在几人面前的高塔,感慨道,“我只在小时候来过一次。” 是他真正踏入修仙之道的时候,他的母亲带着他来选择适合他自己的功法。 而今天,是第二次。 不过,在进来之前,沈丞秋并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叮嘱,所以她的意思就是,只要是眼前这些人看中的东西,不管是多么珍贵,都可以拿走。 身为一位散仙,沈丞秋也是自负的,在她的心里,这些宝物虽然珍贵,但是到底没有她和自己儿子的性命珍贵。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虽然修士死亡后还可以转世重修,但是……沈丞秋认为,某些人大概不会给她和自己的儿子机会。就算是真的成功了,可是谁又能够保证,将来转世的那一具躯体适合修仙呢? 进来之前,沈丞秋没有说明每人能拿几件,不过,谢千钧几人都不是贪心的人,自然有分寸。 进来之后,几人就直接分散开了。 如同云生结海楼一般,这一座真幻塔里面的天材地宝也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分类,而在每一种属性的下面,则是区分了灵植和异宝。 还有一些沈丞秋自己都分辨不出来是何物,只是觉得有些用处的,就统一放入了一处。 谢千钧带着阿壤先是把所有的灵植都看了一遍,阿壤选中了三株灵植,都是他先前不曾种过的,灵植库存再度加三。 而谢千钧,晃了一圈儿后,也选择了两样东西,分别是千仞革、赤羽妖砂。 然后,他将之前阿壤看中却又放弃的一株颜色十分艳丽的灵植取了出来,送到了阿壤的手上,“拿着。” 阿壤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三株灵植,又看了看谢千钧手里的三样东西,整个人又蔫又丧。 他刚才实在是太兴奋了,都没有好好想想哥哥需要什么。 想来想去,阿壤又缓缓地皱起了眉,似乎,他一直不曾听谢千钧提及自己想要什么。 一次都没有。 阿壤的性子向来是直来直去,他既然想到了这里,就直接开口问谢千钧,“哥哥,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已经拿到了。”谢千钧看着阿壤严肃的神色,觉得有些奇怪,“我刚才见你看这一株花看了很久了,不想要吗?” “我是很想要这一株灵植。”阿壤点头,“但是哥哥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要的吗?” 阿壤的情绪向来十分外露,所以此时在谢千钧看来,阿壤的脸上写满了“哥哥你快说你喜欢什么,我好去为你取来!” 他还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三株灵植,似乎是在犹豫到底把那一株换掉。 谢千钧心里微暖,“不用,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如果说真正想要的,大概是……” 他刻意顿了顿,“阿壤平平安安,以及,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吧。” 阿壤缓缓眨了眨眼睛,“没有别的了吗?” “嗯?” “比如说,我的眼睛里只能看见你,心里只能想到你之类的。” 谢千钧:“……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于风川呀!”阿壤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你可以要求更多一些的。” 嗯…… 谢千钧现在的感觉有些奇怪,总是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人是阿壤才对吧? 怎么他反而有一种……被阿壤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阿壤。” “嗯?” “你知道你方才说的那些,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呀!”阿壤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道,“我都问清楚了,我和哥哥,正在互相爱着彼此,而爱情,本来就是排他的。” 谢千钧:??? 不是,他家纯洁的阿壤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谢千钧十分肯定自己根本就没有教过他这些啊! 哦对,说不定是于风川撺掇的。 谢千钧深吸一口气,“阿壤,我……” “于风川说,如果有人敢去招惹慧剑仙子,他会直接把对方大卸八块。我也想了想,如果哥哥要对另外一个人这么好的话,我可能……”阿壤咬了咬唇,“会控制不住地把对方埋了当花肥。” “所以,”阿壤认真地看着谢千钧,“为了挽救一条无辜的生命,哥哥你还是从了我吧!” 谢千钧:…… 他这算是被表白了吧?算是吧? 虽然在这之前谢千钧也曾经暗示过,但是说的却都没有阿壤这般直白。 “哥哥?”阿壤见谢千钧一直在沉思,没有开口,干脆勾起了谢千钧的手指,凑近道,“那不然我从了哥哥好不好?” 谢千钧:…… 这表白的话,都被你说了?那我还说什么? 虽然这个表白来得十分猝不及防以及诡异,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谢千钧都不会拒绝。 “好。”谢千钧稍稍弯腰,亲了亲阿壤的鼻子,“不过……是你从了我。” “可以可以!”阿壤猛点头,简直要开心得转圈圈! 而且……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啦?” 看着阿壤那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谢千钧咳嗽了一声,下意识地道,“你还小。” “我不小了!”阿壤反驳,“我都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嗯……如果真的要算的话,那大概是要追溯到盘古开天辟地开始!我可老了!” 谢千钧:…… 阿壤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那么问题来了,阿壤存在的时间太长,但是外貌上又比谢千钧小,所以,这到底是年上呢,还是年下? 不过,这个问题谢千钧并没有思考太久,因为……有人来了,好在来的人是暄暄。 *** 无意间听见了谢千钧和阿壤这一段对话的暄暄忍不住捂住了嘴轻笑,她家的公子和小公子,嗯,都很可爱。 暄暄在这真幻塔中只取了一样东西,是先前阿壤犹豫过后放弃的另外一种灵植。 “暄暄姑娘。”宗陌这时候也寻了过来。 “宗公子。”暄暄微微一礼,接着略有些惊讶道,“公子也只取了一物?” “嗯。”宗陌点了点头,没有避讳,“这一件已经足够了。” 暄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不多时,沈风迟也走了过来,见暄暄和宗陌都只取了一样东西,也劝道,“两位不妨再看看?” “谢过沈仙长好意,”暄暄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添头,也不会贪心,“这一株灵植已经足够了。” 宗陌也是如此意思。 倒是谢千钧,听见沈风迟还鼓动宗陌多拿几件,忍不住朝沈风迟投过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宗陌是谁? 原书主角。 主角随手拿起的东西会是普通之物吗?绝对不会。 每一位主角,都是捡漏高手! 不过这话谢千钧自然不会和沈风迟说,毕竟在别人看来,宗陌拿着的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黑色石头罢了。 *** 离开了真幻塔之后,谢千钧就开始准备拍卖会所需要的丹药。 不过,拍卖会的时间被安排在了一个月之后,沈丞秋到时候会亲自坐镇。 从酒仙那里得知谢千钧此时的境界之后,沈丞秋就对谢千钧充满了信心。 她给出来的意见是,贵精不贵多。 物以稀为贵,无暇的丹药太多,价值就降低了。 而且,沈丞秋也担心丁家会对付谢千钧他们一行人。 除了炼制丹药以外,谢千钧也在研究那些小黑虫,他自己琢磨了一段时间后,用星焰霖炼制出了一枚丹药,专门用来检测此人是否已经被那种小黑虫寄生。 还别说,沈风迟拿着那一枚丹药去检测的时候,还真的发现,云生结海楼内不少人都被寄生了。 顺着这些人查下去,发现他们,包括沈风迟自己,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他们都吃过从丁家购买来的丹药。 而那些不曾被寄生的,几乎都是贡献度不够,无法换取丹药之人。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管是沈风迟还是沈丞秋,面色都十分难看。 到如今这个时候,要说丁家不知道这小黑虫的事情,谁都不会相信! 据说,当时沈丞秋气得直接把最喜欢的一个茶杯捏成了粉末。 “丁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 “那……你们准备如何做?”谢千钧问沈风迟。 沈风迟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谢道友,我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报仇的机会,你说,如果仅仅是废了丁九安的经脉,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如果是我的话……”谢千钧想了想,“大概会在他的面前吊一根胡萝卜吧?” “哦?何意?”沈风迟饶有兴趣的问道。 “大概就是……”谢千钧比划了一下,“我和阿壤手里有很多灵植,不如先废去丁九安的经脉,再将续脉丹的主材料于别处卖给丁家,等他彻底恢复之后,再废掉他的丹田。” 沈风迟神色一亮,“不错,若只是废除了经脉的话,说不定丁家还会保住他,毕竟丁九安的天赋确实很好,但是,如果他经脉还没有养好,再度被废去丹田的话……” 丁家就没有再救他的必要了。 能够修复丹田的天材地宝,丁九安暂时还没有那个资格使用! “我这就去安排人。”沈风迟手里的扇子疯狂扇着,“若是能解决丁九安,谢兄,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沈风迟现在大概是处于一种债多了不愁的状态,反正他们沈家欠下谢千钧和阿壤的人情实在是太多了,那以后就慢慢还吧! 反正他们修士的寿命长,总是有还完的那一天。 不过…… 如果将来等谢千钧都带着阿壤成仙了,他们还没有还完,沈风迟怕不是要辛辛苦苦飞升成仙,然后到了仙界接着还? 这个成仙的理由也真是别具一格。 *** 送走沈风迟之后,谢千钧又取出来小黑虫研究。 青蕴的回信早就到了,他十分明确地表示,以前不曾在小祁门内见过这种小黑虫。 不过,青蕴却将小祁门内修行的功法一并寄了过来,说不定,谢千钧会从里面看出来点儿什么。 小祁门修行的主流功法是《万兽引》,是一本玄级功法,看名字就知道,肯定是操控妖兽抑或是灵兽的一种功法。 谢千钧慢慢翻看着这本《万兽引》,越看眉心皱得越紧。 最终“啪”地一声,合上了。 “哥哥?”阿壤正在一旁努力催生新得来的几株灵植,听见声音后,扭头看着谢千钧。 虽然彼此都已经说开了,但是谢千钧和阿壤之间的相处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最多就是……阿壤对于某种运动有着无穷的好奇心,总是试图和谢千钧来一场深入的交流。 谢千钧并不是很想当柳下惠,但是…… 看着阿壤那十八#九岁的模样,总是觉得下不去嘴。 虽然,从谢千钧的角度而言,阿壤早就成年了,但是外表太嫩了,真的啃下嘴总是会让他有一种罪恶感。 好歹……再长两年? 作为补偿,谢千钧向阿壤普及了早安吻和晚安吻,然后阿壤无师自通地添加了午安吻。 此时见谢千钧生气,阿壤理所当然地开始哄人,而他哄人的招数真的是特别没新意。 想来大家都已经猜到了,是各种各样的亲亲。 *** “哥哥别生气啦!”阿壤抱着谢千钧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耳尖儿。 谢千钧哭笑不得,“阿壤,下来。” “哦。”阿壤听话地收回了双手,但是满脸都写着委屈巴巴。 “我只是生气这《万兽引》。”谢千钧点了点阿壤的脸颊,“当初青蕴说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实话讲,如果这《万兽引》所操纵的不是妖兽和灵兽,那完全就是一本魔门功法。 双修还算是好的,采补只是寻常,更多的还是吞噬。 不过,谢千钧却注意到了其中的一点。 都说妖修是不存在魂魄的,一旦身死,就会彻底烟消云散,但是这《万兽引》中,却讲了一个法子,可以将快死的妖修灵识,转移到另外的灵兽身上。 不过,这种法子的限制太大,很难成功不说,而且也没有意义。 谢千钧只所以会关注这一点,还是因为宗门内大多数的弟子都是妖修。 谁都不能保证将来会不会有意外,若是真的有了意外,虽然那被附身的灵兽也很可怜,但是到时候二选一,谢千钧只会选择自家的小弟子。 “这个太清还神丹,”阿壤跪坐在石凳上,上半身几乎趴在了石桌上,只是为了距离上能够和谢千钧更加近一些,“炼制起来好复杂。” “确实有些复杂。”谢千钧将这太清还神丹的炼制过程看了一遍,“甚至比那九转罗焰丹还要复杂几分,也是大乘期的炼丹师才能炼制。” “哥哥肯定没问题!”阿壤托着下巴,信心满满地道,“所需要的灵植我也看过了,正好有上一次去云海间,暄暄带出来的那一株,得感谢暄暄呢!” “是啊,确实很巧。”谢千钧笑着道,“等 炼制出来之后,宗门内的那些小家伙儿可是要欠下暄暄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 随着拍卖会的一天天临近,谢千钧也是逐渐将大部分的精力越放到了炼制丹药上。 最终定下来的压轴丹药一共有十种。 九转罗焰丹自然是其中之一。 其余的九种分别是“剑魄丹”,以剑心果炼制而成,对于剑修而言,绝对有极大的好处。 “养元丹”,有温养魂魄之能,对于大乘期以下的修士而言,甚至可以补全魂魄! “幻真丹”,以雾幻晶炼制而成,雾幻晶作为剑心果的伴生植物,炼制成的幻真丹可以让剑修以一种局外人的态度观看自己的剑术,查漏补缺。 “紫龙丹”,这种丹药炼制的过程里有加入龙涎,服用之后可以化龙,不过化龙的时间,要看实力如何。实力越高,能维持的时间就越长,甚至还可以感悟龙族秘术。 “菩提丹”,主材料是菩提果,对佛修有大用。 “虚灵丹”,此种丹药对于修炼雾、风等功法的修士有极好的增补效果。 “复容丹”,这种丹药的作用就只有一个,可以修复身上的任何一种伤痕,没错,是任何伤痕。 “涤尘丹”,可以直接提高人的悟性,不过持续时间很短暂,大都是用在突破境界的时候。 “破障丹”,顾名思义,自然是可以辅助修士突破境界的一种丹药,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 听谢千钧介绍完这十种丹药之后,就算是沈丞秋都有些呼吸一滞。 这些丹药……都是大乘期以上可以服用的,而且还是无暇丹! 在这个修真界里,散仙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渡劫期也仅仅是十人,算上隐居不出的,不会超过十五人;大乘期能有数十人,绝对不会超过五十。 沈丞秋不由得苦笑,“谢小友,此次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想起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沈丞秋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 到时候拍卖来的人怕是…… “这问题好解决。”谢千钧微微笑着,“你只需对那些想要惹事的人说明白,若是他们敢伸爪子,我就敢去青山崖的群玉台发布悬赏,我想,定制丹药,总能吸引到愿意出手的人吧?” 沈丞秋微怔后,也笑了起来,“如此……倒也是一个法子。” “不过,谢小友拿出的这些丹药,怕是……”沈丞秋解释,“需要再准备一段时间,各方都需要通知到。” 就比如那剑魄丹和幻真丹,通知万剑仙宗的时候就得说清楚。 对方来了,但是因为灵石不够,最终拍不到是一回事,但是他们没有事先说清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说不定最后还会结仇。 于是,在云生结海楼送出去的帖子上,便又添上了一行小字,只写了丹药的名字。若是因为不清楚丹药的效果而错过,那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怨恨自己的丹药储备量不够丰富。 *** 几日后,各个宗门掌门的手里,都多了一份请柬。 而每一个接到请柬的人,都露出了一模一样的震惊。 “无暇丹药?!” 不是掌门见识太少,实在是能够炼制出来无暇丹药的炼丹师太少,尤其是……可以让大乘期及其以上修士所服用的无暇丹,就更少了。 *** 万剑仙宗内,一座直刺苍穹的剑峰上,一个面容普通的女子正默默看着石桌上的两物。 左边是一簇冰晶状的植物 ,而右边,则是一份请柬。 “仙子,云生结海楼的信誉还是十分有保障的,您是否要亲自走一趟?”说话的是一位白须老者,然而他面对那一名女子的时候,却是十足十的恭敬。 良久后,那一位女子点了点头,“如此,那便走一趟吧。” 还有一句话不曾说出口,她也许久不曾见到砚儿……和于风川了。 *** 不管接到帖子的人如何震惊,此时的谢千钧却没时间去思考太多,因为…… “阿壤。”谢千钧尽力让自己说话的时候心平气和,“这春宫图,你哪里来的?” 第53章 “啊……”阿壤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谢千钧,“这个……其实……” “嗯?”见阿壤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谢千钧现在只觉得自己脑壳疼,他将可能的人选过了一遍,“沈风迟?” 阿壤拿着脚尖开始碾地上的碎石头。 “酒仙?” 接着碾石头。 “还是……于风川?” 看着阿壤碾石头的动作停下,谢千钧觉得自己已经能确定了,肯定就是于风川! 沈风迟虽然也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他们身份变化得太快,他不会这么没分寸的。想来想去,会闲着没事儿教坏阿壤的,大概也就是酒仙了。 只是谢千钧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于风川!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很久之前了。”阿壤老老实实地道,“不过,我以前没看!真的!就是最近……沈风迟不是送过来一些话本小说么?我就想起来以前于风川送给我的‘好东西’……” “好东西?”谢千钧眯起了眼睛。 “坏东西!”阿壤立刻改口,“我以为,……我以为是某种功法来着……是真的,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谢千钧没理他,而是顺手翻开了那一本厚厚的春宫图册。 实际上,他对这玩意儿真的不陌生,甚至玩儿游戏的时候也会掉落,只不过都给他给扔掉了。 “呵。”翻完之后,谢千钧冷笑一声,“花样可真多。” 画出这一本春宫图册的肯定是修士,不然的话,里面的好多动作常人根本完不成,简直就是非人类! 阿壤凑上前去,“哥哥,这些人的动作好奇怪啊!” 谢千钧凉凉地看了阿壤一眼,“你有兴趣?” “那个……”阿壤居然脸红了一下,“如果和哥哥一起的话,我其实……也挺感兴趣的……嗯……” 谢千钧:…… 他在心里不可置信地反问自己,他这算不算是被阿壤反调戏了?啊? 行啊。 谢千钧的手指在翻开的春宫图册上敲着,一下,一下,哒哒的声音,仿佛是敲在了阿壤的心底。 不巧的是,翻开的那一页上,恰好是绑缚的玩儿法。 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双手被束缚在身后,而另一人则是辛勤耕耘。 看着阿壤时不时就会飘过去的眼神,谢千钧手一翻,直接将春宫图给合上了,垂下眸子,“怎么?” 阿壤讨好地笑了笑,“那个,哥哥,其实……我方才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嗯?”谢千钧尾音挑起,就这样看着阿壤,想要看看他又要拿出什么理由来对付自己。 “就是,翻阅的时候,如果输入灵力,这春宫图册就会激发一个幻阵。” 谢千钧忽然间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幻阵?” “嗯嗯,就是,在幻阵里,自己的心仪之人,就会变成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 ??? 谢千钧有些不可置信地再度翻开了那一本春宫图册,输入灵力,然后……果然看见原本那个面目模糊的男子变成了阿壤的模样。 “艹。”谢千钧忍不住骂出口了一句脏话。 所以…… 阿壤已经原原本本地看了一遍真人小电影了? 嗯?不对。 谢千钧又看了看那春宫图册,这样看的话,在他的眼里,阿壤是受方,那么岂不是说,阿壤看的时候,在阿壤的眼里,他是 个受? 谢千钧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 阿壤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攻受这个问题,他只是觉得于风川给的这一册春宫图实在很“高级”,他看了很有启发。 不过,阿壤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现实和春宫图册的。 “我觉得画里那个人的身体一点儿也不好看,我还是更加喜欢哥哥。”阿壤这话说得十分认真,一边说着,他还伸手去拽谢千钧的衣领,准备扒衣服…… 谢千钧原本是准备“兴师问罪”的,但是莫名就被阿壤扑倒在地上,眼看着衣服被扯开,就要露出胸膛,他忽然间觉得不对。 “等一等!”谢千钧反身将人压住,止住了阿壤的动作,眯起眼睛,“阿壤,你方才在想什么?” “我可以让哥哥很舒服的。”阿壤直白地道。 谢千钧:…… 很好。 他低下头,和阿壤鼻尖对着鼻尖,呼吸间吐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阿壤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种很难形容的淡香,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谢千钧都不曾闻到过。他猜测,可能是阿壤种植的灵植太多了,其中有些灵植香气浓郁,那些香气彼此缠绕交织,组成了这样一种独一无二的味道。 幸好。 谢千钧用鼻尖儿在阿壤的脸上轻轻蹭着,最后将鼻子凑到了阿壤的脖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贴近了,谁也不会闻到阿壤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味道。 那是专属于他的。 看着阿壤期待的模样,谢千钧有那么一个瞬间,是真的想抛开自己身上的包袱,与阿壤彻底合为一体,然而…… 阿壤似乎是理解错了什么,他又一翻身,摆出了春宫图上面的姿势,“哥哥,你做的不对,应该是这样的!” 谢千钧:…… 这样个毛线啊! 听他的! 他又一翻身压了回去。 于是……接下来就变成了这两个“幼稚鬼”为了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而在地上滚来滚去。 嗯,是真的滚来滚去,半点儿不掺假的那种。 不过,这世间的真理就是,好事总是会有人前来打断。 而这一次,打断他们好事儿的人,还是这春宫图册的罪魁祸首,于风川! *** “公子……”暄暄抿唇站在一边,“这一位于仙长……” “我知道了。”谢千钧深吸一口气,将暴躁压了下去,冲着暄暄摆了摆手,“你先去备茶。” “是。”暄暄应着,行礼后就退出了后院。 谢千钧将阿壤从地上拉起来,背对着于风川将自己先前被阿壤扯开的领口整理好。 这才转过身,“你怎么过来了?” 于风川那张堪称倾国倾城的脸上挂满了揶揄的笑容,语气十分欠揍,“呦~打扰了两位的好事儿,实在是……抱歉呐~” “滚!”谢千钧面色不善。 于风川眼睛一转,就看到了先前自己送给阿壤的那一本春宫图册,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我懂,我很懂的笑容。 阿壤虽然心里遗憾,但是到底没有谢千钧那么生气,事实上,他现在的注意力在于风川身边的那人身上。 “你是?”阿壤好奇地看着对方。 “在下慧剑。” 慧剑仙子? 谢千钧闻言也看了过去。 因为于风川那惹人注目的容貌,再加上谢千钧心里窝火,导致他一时间竟然忽略了站 在于风川身侧的那一名女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女子,面容普通,衣着普通,从任何方面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凡尘间最寻常的女子。 若不是知道于风川的道侣就是此人,谢千钧半点儿都不会想到这人居然会是慧剑仙子。 不过,当谢千钧注视到她眼睛的时候,却立刻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定论。只这一双眼睛,就会让人察觉到她的不普通。 她的眼睛…… 谢千钧骤然间扭头,避开了和慧剑仙子的对视。 他闭了闭眼睛,这才觉得那仿佛要被剑意刺穿眸子的危机感彻底消除。 “抱歉。”对面传来慧剑仙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温和,也很寻常,属于过耳就忘的那种,“眸中剑意还无法做到完全收敛,让两位受惊了。” “不,是我的错。”谢千钧这一次将视线定格在了慧剑仙子眼眸往下的位置,不再去看她的眼睛,“方才冒犯了。” 阿壤却没有谢千钧这样的遭遇,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没有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哥哥?怎么了?” 于风川看向阿壤的目光带着一些讶异,“你刚才和小慧对视的时候,眼睛可有不适?” “没有啊?”阿壤摇头,同时补充道,“你的眼睛很美。” 他说的是真心话,大家都知道。 也是因此,慧剑仙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看向阿壤的时候眼里也多了几丝暖意,“谢谢,你也是。” *** “请坐。”因为这一打岔,谢千钧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将人请到了一侧的石桌前坐下,问出了最开始就该询问的那一个问题,“你们怎么来了?” “云生结海楼要拍卖一批无暇丹,其中有剑魄丹和幻真丹,我们当然要来。”于风川说完,话题一转,“不过提前过来找你么,是为了走后门的。” 谢千钧:…… 他可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将走后门这件事情说得如此光明正大的! 不过,于风川能猜到这些丹药是他炼制的,其实谢千钧也没有太过吃惊。 “拍卖会的事情我全都交给了云生结海楼去办,相关的丹药也已经送去了。”谢千钧道,“如果想要买下,我还是建议你多准备点儿天材地宝。” “哦?” “这一次的拍卖会和别的不太一样,虽然也是以灵石起拍,但是加价也可以用各种天材地宝。给你们的请柬上没有写吗?”谢千钧解释。 “写了啊,所以我来找你走后门嘛!”于风川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一个储物戒子交给了谢千钧,“你先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想要的,如果有的话,到时候我就直接加价。” 意识到于风川说的走后门是个什么意思,谢千钧也有些怔愣。 实际上,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天材地宝,他还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 阿壤所有的灵植确实很多,但是修真界如此广阔,仍旧有很多阿壤无缘一种的植物。 除此之外,他的炼器知识比起炼丹的知识要少了太多,除非他能再得到一位顶级炼器师的传承,但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所以谢千钧现在正在做的,是一步步地将剑三游戏中炼制装备的配方同化到这里来。 虽然很消耗材料,但是成果还不错。 同样的,在炼丹上他也在不停地尝试。 剑三的生活技能制药,也可以制作出不少神奇的药丸,谢千钧也正在寻找相似的材料进行替换、尝试炼制。 先前的那一枚可以检测出 是否被小黑虫寄生的丹药,就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谢千钧相信,这只是一个开始,他总能炼制出来彻底解决那种小黑虫的丹药的。 *** “不过,如果慧剑仙子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送你一枚幻真丹。”谢千钧看着慧剑仙子,道,“就当做是方才失礼的赔罪了。” 慧剑仙子怔住,刚想说不必如此,就被于风川扯了一下,顿时就被对方给抢了先,“可以!” 慧剑仙子还是觉得不太妥当,却不想谢千钧紧接着开口,“不知道,让砚丛加入玄苍门之事,仙子如何看?” “加入可以。”于风川再度拉住了慧剑仙子,伸出了一根手指,“再来一枚幻真丹。” 慧剑仙子:…… 他们之前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能拿儿子做交易呢? 奈何,不管是于风川还是谢千钧,貌似对此都很满意,谢千钧确定慧剑仙子确实不反对之后,直接拍板决定了下来。 “拍卖会后,还请两位暂时留一下。我会尽快将那两枚幻真丹炼制出来。” 慧剑仙子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们貌似太麻烦人了,而且,幻真丹所需要的主材料和辅材料,她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齐。 将这个问题说出来之后,阿壤立刻举手,“我有我有,我都有!” “成!那就这么定了!”于风川“卖”儿子“卖”得毫不犹豫。正好,他也可以和慧剑仙子多一些相处时间。 不过,谢千钧并不会让他这么好过,他又扭头看向了于风川,“不过,我玄苍门内修剑之人,最好的也只不过是我们的掌门云林,说不定还不及砚丛,所以……” 于风川脸上的笑容一顿, “怕是还要劳烦两位多加教导。”说完,谢千钧还补了一句,“需要什么丹药尽管和我说。” 谢千钧在心里呵呵,想着把于砚丛扔进玄苍门里,然后自己就可以和慧剑仙子双宿双飞,阅遍名山大川?做梦! 谢千钧报复起来也很能掐住别人的痛点。 真要说起来,于风川和慧剑仙子这两人的二人世界时间,说不定还比不上谢千钧和阿壤的。 他们需要闭关,需要游历,还需要教养儿子,本身又都是各自宗门的顶尖人才,需要为宗门考虑……刨除掉这些之后,还能留给他们两人的时间真的是很少很少很少了。 本以为自家儿子选好了宗门之后,自己和小慧之间还能多相处一些时间,没想到…… 不过……想到谢千钧答应炼制的幻真丹,于风川觉得自己勉强还能接受这个结果,不就是和之前差不多么,好歹还坑回来两枚丹药呢! 倒是慧剑仙子和他想的一样,“不知道雪焰丹,谢小友可能炼制?” 雪焰丹? 这丹药的名字听起来就是给于风川准备的啊。 谢千钧点头,“可以炼制。” 慧剑仙子立刻取出来一个石头盒子,“这是炼制雪焰丹的主要材料。还请谢小友,将其中一枚幻真丹换成雪焰丹。慧剑感激不尽。” “当然可以。”谢千钧自然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反正炼制一种是炼,炼制两种也是炼,还能顺便得到慧剑仙子的友谊,这一笔买卖很划算。 *** 和于风川他们见过面之后,再过三天,拍卖会正式开始。 拍卖会全权由云生结海楼准备,谢千钧一直隐藏在幕后。 而这一场拍卖会的名字,便是无暇拍卖会。 拍品只有一种,那便是无暇丹药。 进入拍卖会的时候,他们还围观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摩擦。 起因是一个高傲少女觉得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在偷偷看他,呵斥了对方几句,然而对方将斗篷取下来之后,那少女立刻脸色大变,原本一直笑着看她动作的同行之人也是一瞬间变了脸色,抬手就给了那个少女一巴掌,又点头哈腰地给那个人道歉。 那人披上斗篷后就走进了拍卖会场。 原本谢千钧和阿壤便以为事情此时就该结束了,然而他们走了还没有几步,都还没进门,就看见那个少女和她的同行之人,像是被锋锐的渔网勒透了身体一般,一块块的躯体噼里啪啦地掉了下去。 血腥气顿时弥漫了开来。 阿壤眉心蹙起,不等云生结海楼的人过来,就动了动手指,将那些人的尸体和血迹深深地埋入了地下。 而看见这一幕的人,脸上也只不过是闪过了一抹惊异之色而已,很快就各做各事了。 谢千钧感慨,“看来,这无暇丹引来的人还真的是不少。” 开始拍卖之后,也不知会不会有胆大之人直接明抢? 方才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应该并不是云生结海楼专门下请柬请过来的人,应当是听了这个消息后赶过来的。 实力……至少也是大乘期! “那人是童七。是一个杀手。只要出得起钱,他甚至都敢招惹散仙。”一直跟随在谢千钧和阿壤他们身边的是沈风迟特意调拨过来照顾他们一行人的管事,姓乔,人长得很是富态,胖乎乎的,面上总是一团和气。 同样是胖子,但是这个姓乔的胖管事就比之前半云别苑里的那个要讨喜得多。 这一路上,他都在小声地和谢千钧以及阿壤介绍着前来赴这一场拍卖会的修士。 沈风迟说此人博闻强识,确实不假,他的脑子就像是一个小型的“计算器”,一秒钟就能将人对上号,而且从无差错。 谢千钧将此人调到他身边的用意,谢千钧能猜到几分。 这个胖管事介绍的这些人,将来都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客户。 若是这一次拍卖会办得十分成功,沈丞秋有意隔段时间就举办一次,只不过,间隔时间不固定,都看谢千钧的意思。 若是有人求到了云生结海楼,沈丞秋会遣人将所有前来求取丹药的人的信息给谢千钧送一份过去,要不要接下这些单子,也都是看谢千钧自己的意思。 谢千钧对于这样的合作还是很满意的。 这样他既可以卖出去丹药,又不用担心玄苍门的安全,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么~ *** 进入包厢后,阿壤立刻“哇”了一声,几步跑到了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琉璃壁面前,“下面能够看得好清晰!” 乔管事在一旁笑眯眯地道,“这是虚影壁,楼主以前做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儿,只能从里面看见外面,外面是绝对看不见里面的。” 那不就是所谓的单面玻璃? 谢千钧看着那墙壁若有所思。 几人刚刚落座不久,沈风迟就找了过来,说了几句话,又叮嘱乔管事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三人便又匆匆离去了。今日他要忙碌的事情还有很多。 很快,一盘盘的点心和美酒就被送了过来,因为见识过了阿壤和谢千钧的“壕气”,送到他们这一处的都是最好的。 但是看在阿壤的眼里,却仍旧是兴趣缺缺。 暄暄自然明白自家小公子的意思,笑着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糕点。不过,因为谢千钧在这里看着,阿壤只能是喝一点点酒,还是很甜的那种,几乎是 半点儿酒味儿都没有的那种! “乔管事也请用几块。”暄暄处事一向周全,虽然乔管事只是被派过来服侍他们的,但是她却丝毫没有看不起对方的意思,对待乔管事的态度和对待谢千钧与阿壤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同。 “这……”乔管事推辞了几句,最后还是被暄暄三言两语劝着收下了。 但实际上,在过来服侍之前,沈风迟就特意叮嘱过,“不管他们给你什么,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用和对方客气!” 当初,乔管事还对自家少主人那扭曲的面色和语气不解,但是吃了一块点心后,他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家少主人。 老天爷,这吃的是点心吗?这吃的活生生就是矿脉啊! 也难怪云生结海楼送过来的点心他们一点儿也没动了。乔管事之前还以为是对方太倨傲,至于现在……他十分认同酒仙曾经的一句话,那些点心不配!不配和酒仙亲手酿制的佳酿存在于同一个肚子里! 真的! *** 透过虚影壁看过去,这一座中型的拍卖场已经彻底坐满。 不知道为什么,谢千钧现在总有一种以前上学的时候开全校大会的感觉。那时候也是这样人头攒动。 要是这么想的话,其实这一次拍卖会来的人也不是很多,也就是和他前一世上学时候一个年级的人数差不多。 至于包厢里的人,谢千钧没算进去,一个包厢里能坐几个人?一共三十个包厢,就算每个坐满了十人,也只不过是三百人罢了。 *** 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拍卖会正式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拍卖台上,期待着待会儿会出现的无暇丹。 当主持拍卖的人走上拍卖台之后,现场都有些震动。 “风迟他亲自主持?”谢千钧也有些惊讶。 乔管事解释道,“少主人说这一次的拍卖会实在是太重要,换了别人他不放心。” 谢千钧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这也是云生结海楼向他释放的友善信号。 *** 台上,沈风迟一上台,手里的羽毛扇就开始扇动了起来。 那一双仿佛饱含着无限深情的桃花眼扫视了场内一圈,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宣布了拍卖会的开始。 “无暇拍卖会,现在开始!”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也参加过别的拍卖会,不是要先介绍一下的吗?比如支持拍卖会的是哪个家族,哪个势力之类的? 不过,既然没有了之前那冗长的“广告”时间,众人自然不会闲着没事儿去提醒。说完了那一句之后,沈风迟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规则。 无暇丹药一共三批,第一批拍卖的都是些基础的丹药,算是暖场,基本上都是金丹期以下修士可服用的。所以听到消息过来的那些普通修士,都将自己的目标定在了第一批上。 第二批就要比第一批珍贵得多,适合元婴期及其以上的修士服用,境界太低吃了会直接爆掉。而十九门之人大多数定在了第二批。 第三批,自然就是那十种丹药了,到了这一批,争抢的人,基本上就已经限定了,必然是三大宗门之间的争夺,间或有其他的势力也来插一脚。 *** 包厢内,谢千钧看着底下修士近乎疯狂的模样,不由得挑眉道,“争抢得好激烈。” “这是自然。”乔管事在一旁尽心尽力地解释,“虽说只要炼丹师等级高了之后,这些低等级的丹药也有可能会炼制出无暇丹来, 但是这些无暇丹基本上早就已经被定下了去处,散修们大都无缘得到,此次也是托了谢仙长的福,他们才能只用花费一些灵石便可买到。” 阿壤不知道何时已经歪倒在了谢千钧的怀里,他撑着下巴看下面按热火朝天的竞价场景,喃喃道,“难怪能够成仙的人越来越少了,大概都是吃毒丹吃出来的。” 乔管事:…… 普天之下,也就是眼前这两位,能够称呼普通的丹药为毒丹了。 *** 第一批的丹药是数量最多的,大约有百枚左右,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散修们……通常都很穷。 第二批开始,竞拍就变得激烈了起来,竞拍的基本上都是十九门中处于中下游的宗门,不过一些前十的宗门也出手过几次,大约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合适的丹药吧。 毕竟云生结海楼散出去的请柬上,只写了最后压轴的那十种丹药。 等第二批结束后,沈风迟面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接下来,是最后一批无暇丹,适合大乘期以上的修士服用。” “第一份,复容丹!” 穿着带有云生结海楼标志的侍女端着一个琉璃托盘,托盘中放着一个小玉碗,那玉碗大概也就是半个手掌大小,碗中是两枚复容丹。 “一枚起拍,底价一万上品灵石!” 这个价位比谢千钧心里想的要高不少,因为这复容丹,除了能够修复疤痕,还真的就没有其他的作用了。不过,若是面部被毁的修士,大概会拍下这一枚无暇丹。 就如同谢千钧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拍的人不多,也没有拿天材地宝来加拍的,最终三万上品灵石,两枚复容丹都被一位女子拍走。 “那一位是卿月门的人,卿月门的女修向来比男修多。”乔管事解释道。 谢千钧有些惊讶,“只是声音,你也能分辨出来?” 乔管事躬身,“以前在云生结海楼内见过,便记住了声音,而且,她没有掩饰。” 想了一下,谢千钧就明白了对方不做伪装的原因,这是一种告知。 告知别人买下这一枚丹药的人是谁,这样,有的人就算是打注意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 就在谢千钧思索的时候,拍卖台上已经开始了第二种丹药。 “菩提丹,起价三万上品灵石!”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在拍卖会上响起。 *** “那是?”谢千钧面上露出了一抹疑惑。 “千佛门的怀澄大师。”乔管事立刻道,“这一枚菩提丹应当是拍不出什么高价了,因为几乎所有的佛修都在千佛门。” 然而,乔管事话音刚落,另一个竞价之人就开口了,“三万五千上品灵石!” 谢千钧挑眉,这又是怎么回事? 乔管事笑得有些尴尬,“这……是仆忘记了,还有叛出千佛门的怀静。” 怀澄?怀静? “这二人是师兄弟?” “不错,不过一个天生佛心,一个……” “另一个如何?” “天生魔心,当年千佛门的掌门将怀静收入门中,本是想要感化他,最后却……” 都叛出千佛门了,显然那千佛门的掌门没有成功。 不过,谢千钧摸了摸自己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天生佛心?慧剑仙子似乎是天生剑心,如此天才人物,居然都在同一个时代,也是有趣。 谢千钧的视线再度转向了拍卖台上。 被怀静恶意加价后,怀澄静默了一会儿,又道,“三万五千上品灵石,并一朵地涌金莲。” 全场都寂静了一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以天材地宝加价。 !!! “哥哥我要!”阿壤猛地抬头。 “嘶——”谢千钧捂着自己的嘴,眉心紧紧皱着,刚才阿壤抬头的动作太快,他没防备,直接被撞得咬了舌头。 “哥哥你没事吧!”阿壤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接着就扑上去想要扒开谢千钧的嘴。 见谢千钧一直不张嘴,阿壤着急地很,“哥哥你快张嘴吃药啊!” 谢千钧:…… “我没事。”谢千钧一张嘴,就有血腥气涌出。 阿壤眼睛红红的,看着都要哭了,“我怎么那么蠢……” 谢千钧伸出一根食指,压在了阿壤的唇上,摇了摇头,接着和乔管事道,“菩提丹给怀澄,阿壤想要那一株地涌金莲。” “是。”乔管事应声之后就取出来一枚玉牌,往上刻了几个符号。 很快,拍卖台上就有一人上前,附在沈风迟的耳边说了几句。 沈风迟点了点头,冲着怀静所在的二十一号包厢道,“抱歉,那一位炼丹师更想要地涌金莲,所以这一枚菩提丹,便由九号包厢的这位客人所拍得。” “哼。”怀静冷哼一声,似乎是用上了某种佛门秘法,包厢外的人有一瞬间的呆滞。 然而,在冷哼声响起的一瞬,怀澄也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短短一瞬,两人已经是交锋了一回。 不过,由于谢千钧和阿壤所在的这个包厢被沈丞秋亲自“加固”过,所以那两人的交锋对于这二人而言,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谢千钧还正在忙着哄人呢。 阿壤伸出两根手指指向天空,开始发誓,被谢千钧阻止了。 “不用这么小心。”谢千钧手臂用力,又将阿壤给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将人抱住,“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里总是会有一些磕磕绊绊的,只要以后小心就够了。” 阿壤用手小心翼翼地擦去了谢千钧嘴角的血迹,“可是我觉得自己的心好疼。” 谢千钧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我知道。” 说完,他还取过一旁的酒简单清理了一下,然后张开嘴给阿壤看,“伤口早就好了。” 但是阿壤仍旧觉得闷闷地。他在自己的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又增加了一条,“要时刻注意哥哥,不能让哥哥因为自己而受伤。” 如果给小本本起一个名字,大概是……《如何更好的养哥哥》吧。 当然,谢千钧是不知道自己在阿壤的心里变成了需要时刻呵护的小白花,他低下头,轻轻地在阿壤的唇上吻了吻,流连许久后才离开。 乔管事默默缩了缩自己的身形,努力让自己胖胖的身形变小一些,他总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多余。 暄暄对此早就十分淡定了,从阿壤十分自觉地坐到谢千钧腿上后,就淡定地站在一旁当花瓶,连呼吸都是控制在了又轻又低的频率上。 第54章 拍卖台上,已经进入了第三种丹药的拍卖。 “九转罗焰丹!起拍,四万上品灵石!” 随着沈风迟话音落下,包厢内熟悉内情的人都有些惊讶。 “先前就听说过,沈楼主身上的隐患已经被彻底解决了,现在看来,这就是在警告某些人心怀不轨的人,动手之前先掂量一下啊。” “或许吧。” 不过,和其他包厢里平和的气氛不同,丁家所在的包厢里可谓是一阵人仰马翻。当然,生气的只是丁九安,丁云平仍旧是那一幅儒雅的模样,甚至还有心情端起茶杯品茗。 “父亲,难道您就不生气吗?这分明是云生结海楼在打我们丁家的脸!”丁九安不太明白自家父亲的想法,实际上,他也向来猜不懂自家父亲的意思。 丁云平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白瓷茶杯与桌子接触,发出了轻微的“砰”声。 “九转罗焰丹,就算是你父亲我,也不是说炼制就能炼制出来的,更何况,还是无暇丹。”丁云平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目光瞥向拍卖台的时候几乎,眸子里一丝情绪也无,“看来,云生结海楼此次,确实是找到了一个顶级的炼丹师,说不定,层次还在我和那一位之上。” 那一位? 丁九安一怔,当世只有两位顶级炼丹师,一位是他的父亲,而另外一位,则是……有琴瑜。 那是一位妖修,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再加上他妖修的身份,所以绝大多数的时候,大能们都是寻丁云平来炼制丹药。 说起来妖修,丁九安就觉得有些恨得牙痒痒,也不知道是不是种族天赋,很多妖修在旁的道路上,总是会出现很多让人觉得惊才绝艳的苗子。 他因为嫉妒亲手毁了几个,被丁云平惩罚过一次后,他虽然收敛了一些,但是暗中的打压还是有很多的。 “看了就烦。”他嘟囔道。 丁云平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丁九安立刻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 虽然场中寂静了一个瞬间,然而,九转罗焰丹还是迅速被抢夺了起来。 无暇的九转罗焰丹用处可多了,像是将来要去极寒之地历练啊,寻宝啊之类的,都可以用得上,虽然十分奢侈,但是,万一遇上了问题,当然还是命更加重要! 最终,这一枚九转罗焰丹最终拍出了十万上品灵石的价格! 倒是也有人用天材地宝加价,但可惜的是,并没有阿壤想要的。 能引起谢千钧注意的,只会是异金、异火这个等级的,其他的他都可以从云生结海楼的秘库内寻找到。 但是这一种等级的天材地宝,怕是很少会有人拿出来作为加价的砝码。 除非本身急需某一种丹药。 *** 第四轮,虚灵丹,这种丹药虽然等级也很高,但是因为限定了修行功法的属性,所以,流拍的可能性会很高。 听着沈风迟的介绍,乔管事也在一旁解释,“修行雾或风的修士比较少,所以,如果这一枚丹药最终没有人拍的话,云生结海楼会拍下,也必然会给谢仙长一个满意的价格。” 谢千钧点了点头,对于这种情况并不意外。 他这段时间也通过云生结海楼恶补了一下知识,尤其是有关三宗十九门的内容,毕竟,再过十来年左右,他们玄苍门的崽崽们肯定会去参加宗门大比的。 这不仅仅是为了给宗门赚取荣耀,更是一场考验,或者说是一场考试也可以。是骡子是马,总是要拉出来溜溜,别人才能知道的不是么? 只是,想起先前询问于砚丛玄苍门具体情况的时候,所听到的那个消息,谢千钧对于宗门内的那些小崽崽们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无他,据说万剑仙宗的一位长老去找于砚丛了,慧剑仙子就顺手请他也帮忙指点一下玄苍门里其他的学剑之人。 这一位长老虽然对慧剑仙子十分尊敬,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完全就是个魔鬼。 慧剑仙子还十分认真地对谢千钧解释,“苏长老虽然很严厉,但是却从不藏私,不管是万剑仙宗内的弟子,还是他游历时候遇见的向剑之人,都是一视同仁。” 谢千钧立刻就懂了,好为人师,有教无类,只要你有一颗向往着剑道的心,他就愿意倾囊相授。 “而且,当年我第一次挥剑的时候,就是苏长老教的。”慧剑仙子又补充道。 一瞬间,谢千钧觉得自己赚、翻、了! *** “哥哥?” “怎么了?”回忆中的谢千钧被阿壤拉回了现实。 “哥哥刚才在想什么啊?”阿壤换了个姿势,双腿分开,直接跨坐在了谢千钧的腿上,“我叫了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 谢千钧怔了一下,“是吗?可是你分明只喊了一声。” “可是我在心里喊了很多遍。”阿壤立刻道。 “嗯?阿壤也学会‘狡辩’了?”谢千钧双手托在阿壤的身后,避免他掉下去,此时正好拍了拍阿壤的屁股,以示惩罚。 哪里知道,阿壤居然扭了扭屁股,“可是,这不是情趣吗?” 谢千钧:…… “于风川又教了你什么?” 他现在已经开始思考,是不是要禁止阿壤和于风川见面了,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还学的贼快! “他说,让我趁着还有时间,多和你黏在一起。”阿壤老老实实地道。 这一句倒是人话,只是……谢千钧琢磨来琢磨去,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儿呢?确定不是在诅咒他和阿壤将来也会因为修炼等等事情而聚少离多? *** 就在这两人黏糊糊的时候,虚灵丹不出意外的,由云生结海楼亲自拍下。 其他的宗门不是没有意动的,但是权衡之后还是放弃了。虽然无暇丹的诱惑很是惊人,但是他们要顾忌自己的荷包。毕竟,云生结海楼可是将最后这一批的名单都给他们了,不少人都盯着还未出场的那一些呢! 第五种丹药,养元丹开拍,起拍价和虚灵丹一样,也是五万上品灵石。 养元丹有温养魂魄的能力,甚至可以直接补全大乘期以下修士的魂魄,相当于是免去了转世重修补全魂魄的步骤,也算是为自己的修行之路留下一条退路,所以想要拍下的人也不少,加价了十几次之后,最终被十二号包厢的人拍走。 乔管事立刻为谢千钧解惑,“是风雪门的人,听声音应该是风雪夜归人——游和雅。” 嗯,这个称号…… 谢千钧略微囧了一下,“他有故事?” “是的,听说,这位游和雅极为重视的一个人受了重伤。”乔管事解释,“如今看来,可能那人的伤势比传言中还要重,若是此次没有这一枚养元丹,那人怕是要不得不转世重修了。” “可是,转世重修不是很麻烦的吗?”阿壤突然开口,“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 “再不愿意又能如何,总比人真的死了,再无成仙机会要好很多吧?而且,看游和雅的架势,说不得,会亲自护送那人转修。” “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谢千钧点评道。 “谁说不是呢,我们云生结海楼和这种人打交道也舒心得很。”不用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乔管事这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他们云生结海楼业务广泛,还真的是和风雪门的人摩擦最少,可能是门风的原因,风雪门里的修士,不管是男修还是女修,大都十分直爽。 遥想当年,乔管事还没有胖成球的时候,甚至还接到过风雪门一个女修的告白,然而当年的他不懂珍惜给拒绝了,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过女人缘。直到他胖成了一颗球,就只能在这里不停地被谢千钧和阿壤喂狗粮,简而言之一个字,惨。 *** 养元丹之后,是第六波,涤尘丹,这种丹药可以短时间提高人的悟性,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直接让你感受到下一个境界! 而这一枚涤尘丹的起拍价格,十万上品灵石! 价格比起之前的直接翻了一倍,足以说明这一枚丹药的价值! 而这一次,竞拍十分激烈。 虽然之前定的是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千上品灵石,但是加价的时候,那些包厢里的人就仿佛不要灵石似的。 等加到了二十万上品灵石,又开始了天材地宝的比拼。 最终,这一枚涤尘丹又落到了怀澄的手里。没办法,他又拿出来一朵优昙婆罗,阿壤没种过。 经过这一次,各个包厢都开始盘剥彼此的储物袋。 虽然云生结海楼有提醒过他们,但是很多人还是想当然了。 而在千佛门的那个包厢里,师弟们已经开始纷纷赞叹了起来,“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怀澄笑了一下,大概是天生佛心的缘故,他笑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怜悯世间的感觉,“我只是按照云生结海楼给的请柬上说的做了罢了。” *** 而另外一个包厢内,一行人正在凑着手里的灵植,“这些够吗?” “现在灵植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是能不能入那位炼丹师的眼睛的问题。” “对啊,方才分明有人加了一株无垢仙芝,价值可比那一朵优昙婆罗高多了,然而那位炼丹师却还是选择了优昙婆罗。” “感觉现在完全就是撞大运,谁都不知道那位炼丹师的手里究竟缺什么灵植。” “还有其他的天材地宝。”一人插嘴道。 突然,一个一直沉默的少年取出了一物,“这个也加上吧。” “玉师弟,这……”一个高大的青年人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为难。 那少年人却打断了他的话,“人家也不一定就能缺这个。” 青年人犹豫了一会儿,也还是将那一枚火焰水晶一般的东西和那些灵植放在了一起。 说的也是,毕竟是一位炼丹师,更加需要的还是各种灵植。 *** “第七种丹药,破障丹,起拍价,十万上品灵石!” 这破障丹的功效和涤尘丹比较起来也有些相似,所以起拍的价格也差不多,不过,相比较而言,还是破障丹更好一些。 因为破障丹是可以直接帮助修士突破境界的!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甚至还可以用在大乘期突破到渡劫期之时。 谁不想自己突破的时候能够有所保障? 所以这一枚破障丹的拍卖价格,轻轻松松就突破了二十万灵石,向着三十万狂奔而去。 不过这说的仅仅是总体的价值,实际上,在超过了二十万之后,修士们用来加价的也都变成了各种天材地宝,而就和之前的某个包厢里的人猜测的一般,基本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灵植 。 谢千钧和阿壤也因此严肃了起来,他们飞快地分辨着每一次加价的灵植,然后给沈风迟送去是或者否的回应。 “咦?”看着一众灵植中存在感异常突兀的焱晶,谢千钧的手指顿了一下。 “哥哥想要这个?”阿壤立刻就注意到了谢千钧的异常,然后直接扭头和乔管事道,“那就要这个。” “是,小谢仙长。” 前后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这一枚破障丹的去向就被定下来了。 谢千钧也有些哭笑不得,他原本还想再看看各家还能再拿出些什么灵植来,好让阿壤接着挑选的,但是没想到,阿壤居然就直接这样定下来了。 不过……看着阿壤求夸奖的模样,仿佛背后带着一条不停摇晃的尾巴,谢千钧的手指动了动,接着十分自然地在阿壤脑袋上拂了一下。嗯,真可惜,没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不过没关系,等以后有机会了,或许可以让暄暄去做一对儿出来。 “哥哥,你……”阿壤话还没有说完,异变突生! 场中的观众席里,突然间暴起了两人,一人冲向了拍卖台,试图强行抢夺丹药;而另外一人,则是携着千钧之力,直接砸向了一号包厢! 而一号包厢,正是谢千钧他们在的这个包厢! 千钧一发之际,三道光影齐齐打在了袭击那人的身上。 其中一道是剑意,那剑意看着十分寻常,朴实无华,然而却对那个袭击之人造成了最大的伤害!让那人避无可避! 第二道是青色的光影,似乎还有柳叶与琴影忽闪,飘忽不定,但是杀伤力仍旧不小。 第三道是一道朦胧的雾气,被那雾气笼罩的只有袭击者的下半身,然而雾气散去之后,那个人的下半身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同时,随着这三道攻击的出现,出手之人各自包厢的虚影壁被击碎。 *** 发出剑意的是十七号包厢,随着虚影壁的碎裂,出现在众人眼中的便是一行蓝白色衣袍的剑修。 “那是,万剑仙宗的人!” “出手的,莫非是慧剑仙子?” “真的吗?不曾听说慧剑仙子会过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幻真丹和剑魄丹还不曾出场,想来万剑仙宗就是为了剑魄丹和幻真丹来的。” “那我们岂不是希望渺茫了?” “不错,认命吧,兄弟。” 相似的对话在不同的包厢内响起。 这一次拍卖会,包厢的数字并不是按照宗门的排序来的,毕竟还有一些其他势力的人也会过来,所以是完全随机,而谢千钧他们也是如此。 不过,这世上,有的人就算只是露出了一角,也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说起来,万剑仙宗的包厢内,好像还有一个很美的人。” “若是不曾猜错,那大概就是慧剑仙子的道侣,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于风川!” “早就听说过于长老的相貌倾国倾城,却没想到,只不过是闪过的一个侧颜,就已经如此……如此……”开口那人搔了搔自己的脑袋,没词儿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路上看到一个美人,大都会好奇地多看几眼,更何况是于风川这种真正称得上是倾国倾城之人呢? 类似的言论,于风川从小听到大,早就腻了,此时见万剑仙宗的包厢内的虚影壁被打破,立刻站起身,拉着慧剑仙子就往谢千钧他们所在的包厢跑。 “要去做什么?” “敲诈!” 慧剑仙子:…… *** 而发出青影的当然就是谢千钧自己了,他最近对于危险预感又上升了不少,且之前沈丞秋就提醒过他,所以他也是做足了防备,发现危险那一瞬间就立刻反击。 虽然虚影壁破碎,他们也算是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但是只要云生结海楼能够保密,就很难会有人猜出他们的身份。 所以说,方才那一瞬,真正危险的,其实就是只有沈风迟一个人而已…… *** 第三道攻击,那能够直接腐蚀人的雾气,就是沈丞秋的回击。然而,因为第一时间就去解决扑向一号包厢的倒霉鬼,那个扑向拍卖台的袭击者理所当然地对上了沈风迟。 沈风迟虽然最近开始发愤图强,但是修为的增进也是需要一点一滴积累的,他虽然突破了一个小境界,然而……冲上来的这个人却是直接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啊! 娘!亲娘!你还记得你的亲儿子吗! 沈风迟简直是欲哭无泪,他不仅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要保证手里的破障丹不要被抢去,一旦被抢走,对方绝对会直接吞下去!当场突破境界! 赶在这一次的拍卖会上做出抢夺的行为,看来眼前的这人,不是到了绝境,就是艺高人胆大了。 好在,沈丞秋的动作很快,发现有慧剑仙子出手之后,她立刻调转方向,对付起来拍卖台上的那人,成功将那一枚破障丹保了下来。 就是沈风迟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那个袭击之人出手十分狠辣,招招致命,幸好沈风迟身上的保命之物太多,撑到了沈丞秋的回援,就是身上不可避免的多了不少伤口。 经过此事,拍卖会不得不暂停一段时间。 沈风迟一下台,也直奔一号包厢而去,他知道谢千钧有可以帮人疗伤的本事,他过去就是准备请谢千钧出手的,毕竟稍稍休整后,拍卖会还要继续。 而云生结海楼的人也飞快地为那三个包厢进行了修复,等沈风迟赶去的时候,包厢已经彻底恢复原状。 只是…… “于长老?慧剑仙子?”沈风迟有些懵逼,为何这两人会在这里? 于风川和慧剑仙子来的比较早,就算沈风迟之前不认识,这二人过来必然会惊动沈丞秋,她自然会给沈风迟解惑。 “呦,风迟过来了?”于风川笑眯眯得道,“也是来和谢道友谈生意的?” 啊?生意? 沈风正迟茫然间,就听见于风川道,“你瞧,我家小慧这次可算是救了你一次吧?我儿子还被送进了你们玄苍门,所以,你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谢千钧:…… 什么叫做奸商?他算是见识到了! “你想如何?”因为之前教坏阿壤的事情,谢千钧现在看于风川简直是百般不顺眼。 但是慧剑仙子此人,他还是很看好的,再者说,在场的这么多人,也就是慧剑仙子和沈丞秋出手了。 于风川见谢千钧的态度是有的谈的意思,便要开口。 原本他是想说,直接将接下来的那一枚幻真丹定给他们,但是转念一想就觉得这不太好,那样岂不是明着和别人说,方才已经暴露了的谢千钧和阿壤就是炼丹师吗? 所以,于风川干脆换了一个要求,“那就换一次定制丹药的机会吧。” 他和慧剑仙子同在大乘期,虽然于风川有自信,百年之内必然会和小慧携手进入渡劫期,将来也一起成仙,但是这修炼之途,谁又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在谢千钧这里预订一枚定制丹药,也算是他们的 后路之一。 “可以。”对于这个要求,谢千钧可以接受。 将事情谈妥当了之后,于风川满意地点了点头,顿时又起了揶揄的心思。 他鼻子动了动,似乎是在嗅着什么。 “那人闯到一半儿就被灭了,所以你们这个包厢里的血腥气是怎么回事儿?” 血腥气? 一旁的暄暄蹙眉,方才公子咬破舌头后,漱口用的酒液和酒器都已经重新换了一套新的,怎么还会有血腥气? 想到于风川教坏“小朋友”的黑历史,谢千钧本能地想要他闭嘴,但是已经晚了。 于风川视线在包厢内转了几圈儿,然后突然道,“你们该不会玩得太过火了吧?伤着了?” 谢千钧:…… 于风川的这语气,他简直不往歪处想都不行! 偏偏于风川仿佛是没看到谢千钧的黑脸似的,又笑得不怀好意道,“我听闻,有一物唤做玉脂凝,倒是十分适合你们。” 谢千钧没吭声,默默拿起一旁的琴就对着于风川砸了下去,慧剑仙子挪了一下,避免自己遭到池鱼之殃。 而沈风迟则是紧急给乔管事使眼色,以确认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说于风川先前的话还让他云里雾里的,那么玉脂凝这三个字一出来,他就立刻懂了。因为这算是古代修仙版本的润、滑、剂。 第55章 就在谢千钧思考是不是将人轰出去的时候,沈风迟赶紧说出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他实在是不敢拖下去了,谁知道再拖下去这一位于长老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万一真的惹得谢千钧拂袖而去,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咳咳。”被慧剑仙子瞥了一眼之后,于风川咳嗽了几声,总算是消停了下来,“我就是……开个玩笑。” 谢千钧冷哼一声,揽着阿壤坐了下来,等着拍卖会的再度开始。 *** 破障丹最终是由十五号包厢里的人拍了下来。 “太好了!”包厢里的师兄弟们都在欢呼,“我们现在就离开吧,掌门的情已经拖延不了多少时间了。” “走!” 那个青年人走到了沉默少年的身边,“师弟,这一次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的那一枚焱晶……” “师兄不必如此。”沉默的少年开口,“掌门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放心,我一定会再为你寻到另外一块焱晶的!” 沉默少年嘴角勾了一下,并没有将这一句话当回事儿,焱晶哪里是那么好得到的?就算是他,当初也只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 云生结海楼这一次的拍卖会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所以十五号包厢里的人离开的时候,十分隐秘。原本想要在拍卖会结束后就去截杀的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却发现那个包厢竟然早就空了! *** 等沈风迟再度站到拍卖台上的时候,带来的是第八种丹药,剑魄丹,起拍价,十二万上品灵石! 果不其然,第一个喊出价格的就是万剑仙宗,直接加了一万上品灵石! 但是很快,另外一个包厢里的人也喊了价格,仍旧是加了一万上品灵石。 “十七万上品灵石并一株缘生龙草。” “十七万九千上品灵石并一株梵天蕊!” “……” “三十万上品灵石并……” “三十五万上品灵石并赤蛟筋、爆炎毒冰。” 等到了三十万灵石往上,比拼的已经不再是灵石,而是各家的天材地宝储存量了。 每一次的叫价,都是一次宗门底蕴的比拼,也是运气的比拼。 万剑仙宗虽然财大气粗,但也并不是所有的剑修都在万剑仙宗中修行,像是其他的宗门内也会有剑修,他们同样对这剑魄丹十分感兴趣。 就比如万法仙宗,因为只是得到了云生结海楼的请柬,虽然也足够重视了,然而,惯性使然,所携带的天材地宝就不太够。 但是万剑仙宗因为事先得到了于风川的提醒,所以带来的不仅仅是灵石,还有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 而那一样唤做赤蛟筋的东西成功地引起了谢千钧的注意,在后续并无阿壤想要的灵植的情况下,最终,这一枚剑魄丹还是落入了万剑仙宗的手里。 万法仙宗的领头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且等着下一轮。” 下一枚,应该不是幻真丹就是紫龙丹,相比较于幻真丹,万法仙宗更青睐紫龙丹。输一次就输一次吧,最后一枚紫龙丹,他们势在必得! 不过…… 连着两次,那位炼丹师都是选择了异宝而不是灵植,这不由地让一些人开始怀疑起了什么。 沉稳一些的只是彼此暗自交流,忖度着再一次加价的时候是不是该换一些异宝,而一些脾气火爆的,已经开始质问包厢里服侍的人了。 好在,云生结海楼这一次派出来服侍的人 都是精挑细选的,面对诘问的时候,他们进退有据,及时安抚了下去。实在解决不了的,也会寻求管事的帮忙,总体而言,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乱子。 而且,就算是那些脾气火爆的人,也不是没有脑子,这一次的爆发,更多的其实也是借机试探。试探那一位炼丹师是不是也来了。 而如果来了,那么必然会在这三十个包厢之内,只是,到底是哪一个呢? *** 很快,第九种丹药,幻真丹开拍!起价十五万上品灵石! 本以为万剑仙宗拍下了那一枚剑魄丹,或许这一枚幻真丹就会缺少余力,但是他们错了! “五十万上品灵石,并一株明心紫霄芝,以及我的三枚剑符。” 听着一号包厢里的叫价,整个拍卖场内寂静了一瞬间。 虽然那道声音平平无奇,听着好像丝毫没有特点的样子,但是在此时,所有人的心里都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慧剑仙子。” 除了她,无人敢做出这样的承诺。 *** 一号包厢内,慧剑仙子冲着谢千钧点了点头,“方才风川出言无状,如此,算作是赔礼。” 谢千钧能感觉到慧剑仙子的诚恳,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气不顺。 于风川这人,真的是……越了解越觉得他不要脸。 想到这里,谢千钧实在是没有忍住,问出了那个无数人都会问的问题,“你究竟是上了他的哪一点?” 慧剑仙子抿唇笑了笑,“他很美。” 谢千钧:…… 不是,这还是真的啊? 当初于风川说慧剑仙子看上自己是因为他的那一张脸,谢千钧一直就以为那是一句玩笑话,难道说……居然是真的 看着谢千钧脸上的不可置信,慧剑仙子笑了,“虽说人活一生,皮囊只不过是身外之物,但人的本性便是嫌丑爱美,我也是人,自然也不例外。” 谢千钧和阿壤齐齐地看向了于风川。 嗯,虽然慧剑仙子的容貌绝对算不上丑,但是,如果和于风川比较起来,呃……差距实在是太大,不丑也被衬托成丑了。 所以,于风川这种自恋的人,究竟是如何与慧剑仙子走到一起的? 于风川忽然间笑了起来,他问阿壤,“我美吗?” 阿壤点头,“美。” “所以啊。”于风川理所当然道,“想看美人的话,我看自己就够了。” 谢千钧:…… 阿壤满脸惊奇,“原来还可以这样吗?” “为什么不能这样?”于风川反问道。 “可是。”阿壤皱着一张小脸,“你们一个喜欢对方的脸,一个喜欢对方的……” 谢千钧补了一句,“内涵。” “那不是正好配得很么?”于风川道,“你看,彼此互补。” 阿壤:说得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恰在此时,包厢的门被敲响,有仆从将他们拍下的丹药送了过来。 而在拍卖台上,最后一枚丹药紫龙丹,已经开始拍卖,起拍价,二十万上品灵石! 竞拍的人基本上只集中在了几个包厢,三大宗门以及十九门中排名前十的都有一争之力,然而,最终拍下之人,居然是一个少年音色之人。 *** 万法仙宗的包厢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一次,那位炼丹师直接取了价值最高的那一位,而他们万法仙宗,在错过了剑魄丹和幻真丹之后,紫龙丹也没能拍下来。 好在,之前的那一枚九转罗焰丹他们早就顺利拍下,也不算是彻底地空手而归。 *** 这一次不用乔管事再解释,于风川就开口了,“那恐怕是琼云门的掌门。” “掌门亲自过来?”谢千钧一直觉得这个琼云门很是古怪,几百上千年都能持续位列十九门中的第十三位,不上,也不下,很是诡异。 “嗯,琼云门的掌门,看起来是一位童子。” 于风川这话,显然是在说,琼云门的掌门有些不简单。 “之前一直有传言,琼云门的掌门,或许是龙族的后人。” “龙族的后人?”谢千钧想起了宁寻之事,“不是说人妖混血活不下来吗?” “总是有那么几个例外。”于风川对此倒不是很在意,“更何况,龙族。”他的嘴角勾了勾,意味深长,“或许是个例外吧,毕竟,龙生九子,各个不同。” 谢千钧:…… 这果然是一个不讲规则的世界。 还有,谢千钧十分确定,于风川想暗示的是龙性本淫…… *** 拍卖会结束后,因为事先说好的那一枚幻真丹,于风川和慧剑仙子又在云生结海楼停留了一段时间。不过,在拿到了幻真丹之后,两人便起身告辞了。 小院中顿时又变得清净了起来。 没多久,宗陌也前来告辞。 也就是这个时候,谢千钧总算是想起来宗陌也还住在别院中。先前太忙,宗陌又总是自己在屋内修炼,让谢千钧一时间忽略了他。 不过,暄暄可不是谢千钧,该有的食物和清水总是定时送到,就连拍卖会的消息也准时送达,不过宗陌并没有去。 反正谢千钧是自家长老,将来想要什么丹药,完全可以备好了灵植去求他炼制。 宗陌正在全心全意地破解那一块破石头。 对,就是之前从仙器云海间带出来的那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谢千钧虽然知道宗陌带回来的石头肯定不会是普通石头,但是后续他也没有关注。现在宗陌来道别,谢千钧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云生结海楼的秘库你还要一起去吗?” “不用了。”宗陌摇头,“我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谢千钧眼神闪了闪,宗陌的意思他懂了,很显然,那一块看起来普通的石头,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天级功法了。 “既如此……”谢千钧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将一个储物袋扔给了宗陌,里面是暄暄已经整理好的清单上的东西,“正好将这些一并带回去。” “好。”宗陌接过来,行礼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我想,你们需要。” 等宗陌人都看不见了,谢千钧才打开了那一个盒子,等他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瞳孔忍不住缩了缩,那是一小块息壤。 *** 关好门之后,谢千钧带着那一个盒子直接转身进了帮会领地。 “阿壤。”谢千钧唤道。 “我在这里!”几乎半人高的“草”丛里,一只手举起来晃了晃。 谢千钧寻过去之后,阿壤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株灵植移栽进去,“好了!”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阿壤似有所感,直接扭头看向了谢千钧手里的那个小盒子,“这里面的东西?” “是宗陌送过来的。”谢千钧打开了盒子,取出了里面的息壤,递了过去。 阿壤眼睛一亮,“又一块!” “嗯。”谢千钧点了点头,只不过 ……看着阿壤拈起那一块息壤直接吞进肚子里去的模样,谢千钧的脑海里总是会莫名地闪过一个词,吃土少女……不对,现在应该是吃土少年! 无意间瞥过阿壤的血条,谢千钧倏然间怔住了。 如果他方才没有记错的话,阿壤的血条,这是又上涨了? 加上宗陌这一次送过来的,阿壤前前后后已经吃过了三块息壤了,吃前两块的时候,他的血条有增加吗? 谢千钧努力回想,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点儿东西,只不过当时只是余光瞥到,而且他的注意力也不在那上面,所以不曾留意。 不知道,将被割裂的息壤碎块都收集齐全了,阿壤又会发生什么改变? 虽然谢千钧也摸不准,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却是很清楚的,完整的息壤,必然会比残缺的息壤好。 所以…… 谢千钧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如果以后有机会,就将息壤一点点地收集齐全,他希望阿壤可以完完整整的。 “哥哥!”阿壤抱着一盆花跑了过来,“真的有用!” “什么?”谢千钧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之前你收集起来的指甲呀!”阿壤抬起头,额上渗出了一些汗珠,看着亮晶晶的,“真的有用!” 他将手里抱着的那一盆灵植递给了谢千钧,“这一盆灵植我没有管过,只不过是埋进去了一些指甲,前天才埋进去的,原本还是一枚种子的灵植就成熟了!” “那我们以后就卖指甲吧!” 谢千钧:“可以,但是要先起一个十分唬人的名字才行。” 阿壤眼睛转了转,“那哥哥帮忙起?” 谢千钧摇了摇头,“我不行,我是起名废。” 下一瞬,阿壤突然间蹦到谢千钧的身上,他神色严肃,一手捂住了谢千钧的嘴,一手伸出食指摇了摇,“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哦!” “要说自己肯定行!” 谢千钧简直哭笑不得,总觉得以前纯真的阿壤要一去不复返了,难道以后就只是污污的小阿壤了么? “又是于风川告诉你的?” “不是。”阿壤摇头,“是之前和风迟聊天的时候,我也说了我不行,然后风迟就很严肃地和我说,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我追问他为什么,他就让我回来问你,不过后来有事情我就给忘记了,所以,”阿壤双手捧着谢千钧的脸,“到底是为什么呀?” 谢千钧:…… 深吸一口气,谢千钧开始斟酌着用词,“嗯,这个不行,其实是有两种含义。一种含义就是你现在所理解的那个,类似于我做不到。还有一个,指的就是交#配方面。” 阿壤似懂非懂。 谢千钧的脸上忽然间露出了一抹坏笑,“不过,阿壤你说是没关系的。” “为什么?”阿壤不懂,“我们都是男人啊?!为什么我可以说,但是你可以说?” “因为……”谢千钧笑着将阿壤压在了柔软的草丛上。 他垂眸看着阿壤,膝盖跪在了阿壤的双腿之间,“我喜欢听。” *** 与谢千钧和阿壤闲适的生活不同,丁家最近很是不好过。 丁云平看着还是一副儒雅的模样,但是他的心里其实并不平静。 从半个月前开始,就陆陆续续地有人取消了订单,其中不乏许多丁云平暂时惹不起的大人物。 他也曾经问过为何取消,对方给出的回答也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不再需要这一枚丹药了而已。 但是丁云平 仍旧觉得不寻常。 莫非……他微微侧头,看向了一处,“半个月前,正好是那一场无暇拍卖会结束之后不久,莫非,是沈丞秋发现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自己将这个猜测给否定了,“不,不可能,即便是我,也只不过是一次偶然发现的。而且这么多年了,也不曾出现什么问题,就算沈丞秋真的发现了异常,但是她没有证据。” 丁云平既然是顶级的炼丹师,他自然知道如何隐藏那些东西。而且,他也试过数十种法子,若是不是他自己本身就知道炼制丹药用的灵植有问题,他也不会知道到底哪些才是有问题的丹药。 “族长!族长!族长不好了!”一个仆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一面喘着气,一面指着外面,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公子出事儿了!” “九安?”丁云平眉心一皱,对于这个小儿子,他的感情有些复杂,虽然天赋也能算进好的一类,但是却算不上顶级,可是和他其余的儿子比较起来,这已经是矮个儿里拔高个儿了。 倒是他收下的几个徒弟天赋都很好,但是…… 想起丁九安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丁云平的神色略微阴沉,“个没脑子的东西!” “他出什么事情了?” “小……小公子他的经脉被废掉了!” “什么?”丁云平心中震动,他虽然对这个儿子有些不满,但是如今丁家的这个情况,将来丁九安是最有可能接掌丁家之人! 就算是性子上有些问题,将来掰回来就好。 但是现在,他的经脉被废了? 丁云平站起来,缓缓走到那个仆从的面前,他的面容上好像也没有多少愠怒的表现,但是那个仆从仍旧被吓得瑟瑟发抖。 当丁云平那一双精致的靴子出现在仆从视线中的时候,他终于崩溃了,柜子地上瑟瑟发抖,“仆……仆知错,求主人不要将仆扔去那里!” 丁云平居然轻笑了一声,“扔去哪里?” “就是……就是……”那个仆从咽了咽口水,终于能说出话来,“后山……” 然而,话还未说完,他的脑袋上就扣上了一只手。 短短几瞬过去,他整个人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来人。”丁云平取出一张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冷漠地道,“扔出去。” 悄无声息间,那一具尸体的旁边浮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冲着丁云平行了一礼,接着什么也没有说,就拖着那一具干尸离开了。 窗外,夜色沉沉,月亮藏到了云后,只有几颗星子,莹莹闪烁。 夜色中,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 “谢兄!谢兄!”沈风迟不停地拍打着别院的大门,“谢兄你开门呀!开门呀!” 大半夜的这样喊,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扰民十级了! 幸好谢千钧他们租住的这一家别院足够清净,和邻居们的距离十分远,这才让沈风迟免去了被套麻袋打一顿的惨剧。 打开门的时候,谢千钧的脸是黑的。 然而,闻到沈风迟身上那浓重的酒气,他面上的神色中就多了几分关心。 暄暄有些担忧,“沈公子这般,可会有什么事?” “你先去煮一碗醒酒汤,再准备一下浴池,看他这酒气熏天的模样,也不知道来之前究竟喝了多少酒。” “是。”暄暄立刻领命而去。 谢千钧将沈风迟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将人架进了房门。 等大门彻底关上后,一个黑影缓缓地从地面上凸显出 来,看了谢千钧他们所住的别院后,又缓缓地融入了地面。 *** 暄暄毕竟细心,准备的东西比谢千钧吩咐的还要齐全,如果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他大概会直接将沈风迟扔给暄暄处理。 期间阿壤想要帮忙,被他哄去和萱萱一起,催生有解酒功效的灵植了。 等一些都折腾完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正厅内烛光昏暗,遮住了沈风迟近半的面容。 谢千钧正在一旁喝茶,暄暄正在厨房准备点心,方才阿壤似乎消耗灵力有些多,又饿了。 “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谢千钧见沈风迟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心里稍稍软了一下,语气中质问的成分少了一些。 “十几年了,我终于废了他。”沈风迟喃喃,他目光放空,似乎是在看着空中的某人。 谢千钧喝茶的动作一顿,明白了。 沈风迟这是第一次废了自己的仇人,兴奋过后,就开始思念故人了。 许是心中有所唏嘘的原因,谢千钧就那样静静地听了下去。 “子规是一个很好的人。”沈风迟喃喃,“我刚遇见他的时候,他化形都还没掌握好,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鸟嘴,其实看起来挺丑的。” 谢千钧:…… “不过我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我当然知道不能这么说。不过,子规的天赋很好,不过是七日的时间,就已经彻底掌握了化形术,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鸟嘴了。” “他特别会炼丹,别人总要炸炉几十次才能炼制出来一枚丹药,但是子规从来都不会超过十次。” 谢千钧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嗯,和这里的人比较起来,真的是天赋好了。 “后来,他表现得太好,就被丁九安给盯上了。”沈风迟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我以为自己可以保护他的,我以为……” “但最后,你还是没能护住他。”谢千钧直截了当地道,“子规既然是妖修,为何他会在丁家?” 修真界人族和妖修的关系并不好。 “听说,是因为有琴瑜的原因。”沈风迟道。 “有琴瑜?”谢千钧听过这个名字,和丁云平并列的顶级炼丹师,只不过,他也是妖修。 “丁云平说,他答应过有琴瑜,会对有炼丹天赋的妖修多照顾一下。”沈风迟冷嗤一声,“谁知道这两人是不是真的见过面,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子规他竟然还信了,我说那个老东西不值得信任,他居然还为此不理我了!” 沈风迟眼睛通红,声音嘶哑,“你说,你说说,是不是他太傻了?是不是?” 谢千钧看着他,想了想,如果是阿壤遇到那种事,自己会如何做。 然后,他开口,“如果换成是阿壤,他不会对别人如此信任,他只会相信我说的话。” 沈风迟这一次笑得有些难看,因为谢千钧的这段话,确实是戳到了他的心里。 “你们……真好。”沈风迟半是羡慕半是感慨地道。 谢千钧理所当然地点头,“以后还会一直好下去的。” “还有,那一株灵植你卖给丁家了吗?”谢千钧不太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已经卖了,不过不是通过云生结海楼,而是通过黑市卖的。” 谢千钧点点头,“那就好,酒,醉一次就够了。子规还在等着你为他报仇。” “我知道。”沈风迟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方才是我失态了,我就是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母 亲她已经带着那枚丹药亲自去游说那些大能们了,想来,再过段时间,丁家就要彻底众叛亲离了。” 说到,这里,沈风迟忽然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低着头,吃吃的笑着,后来笑声越来越大。 他哈哈大笑着,笑得畅快无比,“你说的对,我当然不能再醉了,醉了,就不能好好看清楚,丁家究竟是如何覆灭的!” 他笑得实在是太过癫狂,导致阿壤兴冲冲地端着点心跑进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谢千钧下意识地就把阿壤抱进了怀里,并决定,点心一块也不分给沈风迟! 谁让他癫狂地吓到了阿壤! 沈风迟:…… 本来是来求安慰的,但是安慰没有求到,还被塞了一嘴狗粮,沈风迟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好痛。” “别闹了。”谢千钧一面喂着阿壤糕点一面道。 “不……”沈风迟神色痛苦,“我……真的……胸口……好……好疼……” 第56章 今日的夜晚仿佛格外不同寻常。 月亮似乎已经许久不曾露面,满天繁星也是黯淡无光,仿佛是被浓雾遮蔽。 寂静的黑暗中, “哗啦——” “哗啦——” “哗啦——” 仿佛是某种东西敲击的声音,一声一声,极其规律,由远至近。 随着声音的接近,发出声音的那物也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根禅杖。 禅杖被握在一只纤长苍白的手中。 顺着那一只手的手臂看上去,落入人眼中的是一个光头和尚。 他的眉心有一处浅浅的红痕,似乎是一个胎记。 然而,这个胎记长得有些……不怎么好。 这和尚原本是那种十分周正的相貌,然而眉心一点朱砂,偏偏给他添了几分妖异的气息。 他不疾不徐地走着,手中禅杖发出的声音也如同他的脚步一样,十分规律。 然而,下一瞬,他突然间顿住了,微微侧头,看向了一处黑暗的街巷。 说来也是奇怪,今日的夜色原本就够黑了,但是那街巷的深处,却又比今日的夜色更深了几分。 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禅杖声停了一会儿,前后不过是盏茶的功夫,接着又幽幽地响了起来。 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 “风迟!”谢千钧手中的糕点骤然落地,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了沈风迟的面前。 “怎么回事!”阿壤看着沈风迟嘴角涌出的鲜血,险些急出眼泪来,沈风迟已经是阿壤认定的朋友。 悠远的琴音响起,谢千钧来不及切换功法。而在相知功法下,能产生直接治疗效果的不过是阳春白雪一个技能而已。 然而,这不够。 谢千钧那一瞬间的技能爆发堪称千钧一发,如果没有那治疗效果,恐怕现在的沈风迟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过,现在的沈风迟也和一具尸体差不多了,那么点点的治疗效果也只不过是让他现在还能拥有一层血皮。 于是谢千钧立刻接上了歌尽影生,长歌的复活技能。 清歌寥落,曲尽影生。 铮然的琴音过后,沈风迟的命暂时是保住了,但是,看着沈风迟胸口的那个鼓包,谢千钧什么话都来不及说,藏于琴腹的长剑铮然出鞘,直直地剜向了沈风迟的心口! “啊!”这一场变故已经脱离了暄暄能够理解的范围,尤其是看着自家公子忽然间拔剑刺向沈风迟的时候,她更是尖叫出声。 阿壤也瞪大了眼睛,不过他一直相信谢千钧,不管谢千钧做什么,他都绝对不可能会阻止,甚至还会帮个忙。 而现在,阿壤笃定,自家哥哥肯定是为了沈风迟好。 至于沈风迟,在谢千钧拔剑的那一瞬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下一瞬,胸口骤然间传来剧痛。 “唔嗯——”沈风迟闷哼一声,脸上已经因为痛苦皱成一团,而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好了。” 谢千钧疲惫的声音响起。 沈风迟这才睁开眼睛,仰视着谢千钧,“我刚才真的以为你要杀我。” “然后躲都不躲?”谢千钧直接怼了回去,不满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招来的这些东西?” 顺着谢千钧的视线看过去,沈风迟险些被吓得蹦起来,“这什么玩意儿?!” 地上的那一团血渍中,正躺着一只还 在不停蹬腿的虫子,那虫子大概有人的拇指大小,想到刚才谢千钧就是从自己的身体里挑出来这么个玩意儿,沈风迟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了头顶。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进入自己身体的? 就在沈风迟排查自己最近所遇见的异常之事的时候,谢千钧已经切换了功法,将沈风迟的血量刷满,他身上的伤口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于是,几人便头对头蹲在一起,开始研究起来那虫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会不会就是那种小黑虫的放大版?”阿壤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不过很快就被谢千钧给否定了。 “不一样。” “哥哥真厉害!” 听着阿壤的夸奖,谢千钧其实还是有些懵逼的,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就被阿壤给夸了,不过,他还是十分自然地在阿壤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沈风迟:…… 恰在此时,谢千钧他们所在的别院又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连着敲了三声,规规整整,就连中间停顿的时间都卡得分秒不差。 谢千钧看向了门外,“今天晚上,可真是热闹啊。” “去看看吧。”说完,谢千钧将那一只虫子试探性地收进了自己的背包,看着背包中安安分分的虫子,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侧头发现阿壤的嘴角沾了一点儿糕点屑,很小很小。 他眯了眯眼睛,趁着沈风迟和暄暄的注意力还在那敲门声音上的时候,迅速在阿壤的嘴角落下一吻,完了还十分正直地道,“我就是给你清理一下糕点屑。” 阿壤笑弯了眼睛,凑上去也在谢千钧的嘴角亲了一口,“我也帮哥哥清理糕点屑。” 沈风迟在一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拦住了想要去提前开门的暄暄,“怕是来者不善,还是我去开门吧。” “一起,”谢千钧点了点头,笑了起来,继而对暄暄道,“暄暄,准备些斋饭。” 斋饭? “来的人是个和尚?”沈风迟看着谢千钧,眸子里满是狐疑,“你怎么会知道?” 谢千钧站起身,“那不妨打个赌?” “不赌。”沈风迟立刻拒绝,下意识地想要摇动扇子,但是却发现自己先前醉得太厉害,扇子忘了带出来,此时颇有些尴尬,这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暄暄细心,见状便往沈风迟的手里塞了一把扇子,“沈公子还请收好。” “多谢暄暄姑娘。”手中握着一把扇子,沈风迟终于觉得舒服多了。 *** “吱呀——” 院门打开后,看清楚面前之人的容貌,谢千钧退开几步,“原来是怀澄大师,稀客,请进。” “阿弥陀佛。”怀澄抬起头,先道了一声佛号,“深夜前来,打扰了。” “不打扰。”谢千钧指了指一侧的沈风迟,“大师过来得正是时候,正好可以用顿斋饭。” 虽然这个时间点吃斋饭十分诡异,但是怀澄似乎并不在意,他点了点头,“贫僧谢过谢施主。” “怀澄大师客气了,您的那两株灵植,阿壤都很喜欢。”谢千钧将人迎入正厅,几人坐定后,这才接着道,“只是不知,怀澄大师因何而来?” 怀澄双手合十,“是为沈施主而来。” “我?”沈风迟有些惊讶,他看了看怀澄,又看了看谢千钧,“大师是如何知道我今日会来这里?”要知道,他也是醉酒之后无人倾诉,这才寻到了谢千钧这里。 事先并没有知会任何 人! “沈施主近日可是去过黑市?”怀澄侧头看着他,因为正厅内烛火的原因,使得他半面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看着宛如大雄宝殿中的佛祖。 只不过,他眉心的那一点朱砂破坏了那份宝相庄严之感,让他显出一种妖气来。 沈风迟虽然先前就听说过这位佛子的传闻,然而除却拍卖会时,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这人的相貌。 “沈施主?”见沈风迟一直盯着自己看,怀澄也不曾有什么介怀之意,只不过是许久不曾得到答案,便出声提醒了一句。 “抱歉,方才冒犯大师了。”被喊醒后,沈风迟有些尴尬,“前段时间确实去过黑市,这有什么问题吗?” 怀澄又仔细地看了沈风迟的脸色,面上忽然间露出了一丝迟疑,他忽然间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推算的结果了。 “沈施主,最近身体可有不适?” “怀澄大师说的是那种不适?” 略顿了一下后,怀澄双手合十,“请恕贫僧冒犯,沈施主,可否让贫僧为您把一次脉?” 沈风迟下意识地看了谢千钧一眼,对于怀澄的这个要求,他也有些犹豫。脉门向来是一个修士的命门所在,不是十分信任的人,不会有人随意让别人给自己把脉的。 不过,既然谢千钧也在这里,沈风迟犹豫了一下之后,也就答应了。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这一位怀澄大师,对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加害之心的。 怀澄将两根手指搭在沈风迟的脉搏上,不久后就收回了手指,面上疑惑之色更重。 “若是贫僧不曾算错,沈施主今日本应该有一场大劫。”怀澄道。 “哦?”沈风迟心里立刻对怀澄提起了戒心,“大师是如何推断的?” “说来惭愧,贫僧的师弟怀静叛出千佛门,贫僧此次出门,便是要将他带回千佛门,交予掌门处置。此次会寻到这里,还是因为一只黑鬼影。” “黑鬼影?” “不错。”怀澄见众人眼中都是疑惑,手掌一翻,他的面前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全黑的人。 就好像是某个侦探动画片中的黑色影子,只不过这个黑色影子是古代版本的。 “这……”结合怀澄刚才所说的,难道说,这个所谓的黑鬼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那自己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般而言,黑鬼影所出现的地方,应该还有一直黑鬼虫才对,”怀澄接着道,“我原本以为那黑鬼虫应该在沈施主的身上,只是方才为沈施主诊脉,发现并无被黑鬼虫附身的迹象,或许是贫僧猜错了。” “如果你是说的是这个东西的话。”谢千钧将那个黑乎乎的虫子从背包里取了出来,“那么你就没有说错。” 看着桌子上半死不活的黑鬼虫,怀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居然是活的?” 话音刚落,他就双指合并,冲着那虫子缓缓斩了下去。 随着他的动作,一道佛光从他的手指中间喷涌而出,笼罩住了那一只黑鬼虫。 等佛光消失之后,那黑鬼虫已经彻底消失了气息。 谢千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黑鬼虫只有佛门功法才能彻底杀死?” 怀澄点了点头,“是的。” “难怪了。”要知道,谢千钧所使出的阳春白雪技能,除了对友方的治疗作用之外,还有对敌方的攻击效果。 而这一只黑鬼虫,显然很难对付。 不过,谢千钧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了几下,给他一点儿时间,只要确定了目标,他还是能够杀死一只的,只不过会比较费劲儿, 不如怀澄这般干脆利落。 “不知几位施主可愿意学习这伏魔指?” 这下子,不仅仅是谢千钧,就连沈风迟都惊讶地看着怀澄。 “怀澄大师的意思是,免费交予我们这伏魔指的修行方法?”谢千钧不是很确定地道。 怀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稍稍停顿了片刻,他接着道,“我知晓几位应当也有法子对付这黑鬼虫,只不过,伏魔指是最简单的法子,掌门也说过,若是有人愿意学这伏魔指,不必吝啬。万一将来再遇上这黑鬼虫和黑鬼影,也能尽快解决。” 谢千钧挑眉,他这说的,就是另类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只这一点,就很容易让人对这千佛门升起不少好感。 要知道,如今各门各派对自家的功法以及武技可是保护得十分严实。 不过……又想想佛修那稀有的数量,谢千钧顿时又想歪了。 沈风迟突然开口,“你先前提及黑市,可是知晓这黑鬼虫和黑鬼影是如何进入我身体的?” 怀澄点头,“在下的师弟在黑市中认出了沈施主,回来闲谈的时候提了一句,我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 “哦。”谢千钧点头,“既然如此,怀澄大师果然是宅心仁厚。” “沈施主谬赞了。”怀澄双手合十道。 “你何必说谬赞呢?”谢千钧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我说的又不是你,怀静。” “谢施主何必顽笑。”怀澄的脸上仍旧是那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若是因为在下的相貌……” “不,不是因为这个。”谢千钧打断了他,“从进门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话用在你和怀澄的身上,委实贴切。”谢千钧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手里的琴,“那黑鬼虫就是你放在沈风迟身上的吧?至于为何会找到这里来,也是因为那黑鬼虫,是否?”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暴露,怀静终于也不准备再伪装下去,“你究竟是如何认出来的?” 怀静对此很是不能理解,他和怀澄从小一起长大,对于那个人的性子可谓是了解地十二分透彻,再加上他们二人相貌极其相似,小时候,他可是拿怀澄顶了不少缸。 只是后来,怀澄似乎是在一次历练的时候被魔意浸染,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是眉心却留下了一点嫣红,成为了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区别。 谢千钧沉默。 因为他也无法解释,难道让他和怀静说,他早就将怀澄加入了好友,所以怀静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头顶上的ID就明晃晃地显示了他自己的身份? 但是怀静却以为谢千钧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隐秘。 既然身份已经被发现,怀澄干脆也就不再纠结,“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然后呢?” “然后?”谢千钧笑了笑,“当然是喊你师兄过来收了你啊!” 谢千钧话音刚落,一个和眼前的怀静一模一样的人影骤然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怀静意识到不好,立时便想逃走,但是还不待他动作,一个金色的钵就倒扣了下来,正好将他给收进去。 “阿弥陀佛。”真正的怀澄念了一声佛号,“谢施主,多谢。” “不用那么客气。”谢千钧摆了摆手,“怀静伤了我的朋友,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不过,我也希望,千佛门不要再将此人放出来了。” 怀澄单手行了一礼,“必不负谢施主所托。” “时候太晚了,怀澄大师便在别院 中先停留一宿,明日再动身回千佛门吧。”谢千钧这一次用的是一种剑三游戏系统中的道具,可以直接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刚才在和怀静周旋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暗中和怀澄对话。 怀澄虽然一开始很震惊,但是毕竟是修士,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种近乎是“逆天”级别的交流方式。按照谢千钧所说的操作之后,果然,顺利将先前逃亡在外的怀静“抓捕归案”。 其效率之高,让怀澄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不过他内心坚定,只一瞬间就恢复了。 怀澄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他虽然震惊于谢千钧这能够在千里之外就“拉人”的能力,但是不该他过问的,他不会多嘴。 “那就叨扰谢施主了。” “暄暄还做了一些斋饭,怀澄大师若是饿了,不妨也用一些。” *** 将怀澄送走后,沈风迟最终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你刚才究竟是怎么做的?” 谢千钧看了他一眼,道,“秘密。” 沈风迟:…… “你就当做我之前给了怀澄一枚传送符箓。”谢千钧随意道。 “有什么符咒这么厉害?能直接把怀澄从千佛门送到这里?” “那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谢千钧可不会给沈风迟留面子,“你还是长点儿心吧,只不过是去一次黑市,居然就被怀澄给盯上了,如果不是我事先就留有后手,估计今天我们全都逃不过!” 沈风迟的神色顿时变得讪讪,“是我的错,但是我去的时候,也足够小心了,真的没弄明白,他究竟是如何将那黑鬼虫弄到我身体里的。 而且那一场交易我自己没有露面,是将那灵植交给另外信任的人去交易的,我全程都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 谢千钧想了想,“黑市中,你是否和别人有过肢体接触?偶尔的碰撞也算。” 沈风迟苦着一张脸,“要这么算的话,那和我有过肢体接触的人简直是数不胜数。” 好像也是。 于是,谢千钧干脆换了一个思路,“会不会是你的那个朋友出现了问题?” “不会。”沈风迟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那人绝对值得信任。” 谢千钧点了点头,能让沈风迟说出绝对二字,那人应当是值得信任的。 不过,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阿壤举起了自己的手,“可是……为什么你们会相信那个怀静说的话呢?他说是在黑市中往你身上扔的黑鬼虫,难道就是真的在黑市扔的了吗?说不定是之前就已经在你的身上下了,而且,当初拍卖会的时候,你特别忙,应该也是比较好下手的时机吧?” 沈风迟满脸都是恍然,“对啊!我们为什么要相信怀静的话?” “但如果怀静说的是假话,那我们得到的线索就更少了。”谢千钧这一盆冷水泼得毫不犹豫。 几人立刻就愣住了。 “那个。”阿壤又举起了手,“怀静应该不会闲着没事儿对云生结海楼的少主人下手吧?他会不会是接了别人的委托?” 云生结海楼的业务广泛,这个业务广泛中,自然也就包含了魔道之人。 虽然其他的一些势力也能允许魔道之人出入,但是他们的底蕴,基本上都很难和云生结海楼相比拟。所以,如果不是别人给出来的代价足够诱人,没人愿意接和云生结海楼相关的单子。 “或许,我们确实该去群玉台走一趟了。”谢千钧看着沈风迟,意味深长地道。 青山崖上群玉台,别看这名字起的风雅,实际上就是一个悬赏组织。 或许用另外一个词语大家理解得会更加容易一些。 赏金猎人。 群玉台上,每日都会有新的任务发布,任务的难度有大有小,有杀人的,有求人护送的,有寻求灵植仙草的,有寻求丹药的…… 五花八门。 但是,其中还是杀人的任务最多。 甚至还可以在群玉台的任务中看到有悬赏散仙的!当然,这种傻逼任务在发布后,七日内没有人接单的话,就会自动取消,而原本付给群玉台的押金也是不退的,只会将任务中的奖金退还。 而这种任务发布所需要的押金也绝对不少,久而久之,这种任务也少了起来,但是这世上总是有人不差钱。 就比如现在。 当谢千钧几人赶来这群玉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极高的悬赏任务。 “杀掉无暇拍卖会中,炼制无暇丹的那一位炼丹师!” 第57章 “呵,能发布这种没脑子的任务,只有可能是丁九安。”沈风迟冷嗤道。 “你就这么确定?”谢千钧反问他。 “我感觉就是他,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沈风迟笃定道。 “可是我觉得,你的感觉很不值得相信。”谢千钧瞥了他一眼,“你甚至还觉得怀静对你没有恶意。” 沈风迟沉默了一个瞬间,为自己辩解道,“那可能是他的伪装能力太强。” 谢千钧没理他,而是看了看任务的详细描述,“如果真的是丁九安发布的任务,那他也不算是彻底没有脑子,大概是想借这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先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在那任务的详细描述中写明了,如果只是提供线索,那么就只能得到赏金的三分之一;而如果能够活捉,会全额支付;但是如果人死了的话,不会支付任何赏金。 “这样也行?”沈风迟有些惊讶。 谢千钧笑了笑,这里的人恐怕不知道什么叫做标题党。不过,如果这确实是丁九安发布的任务,那么……说不定在谢千钧的前世,这人也能混下去,嗯,当个标题党,骗人点进去的那种。 “你觉得,丁九安来这里发布任务,丁云平知道不知道?”沈风迟问谢千钧。 “你觉得呢?”谢千钧反问他。 沈风迟:“……你刚才不是还说我的感觉很不靠谱吗?” 谢千钧笑了笑,“我对丁九安的了解,肯定没有你深。” 思索了一会儿后,沈风迟斟酌着道,“如果是丁九安,在云生结海楼卖出那一枚九转罗焰丹之后,大概会觉得云生结海楼在针对他们丁家,偏激之下,直接来群玉台发布悬赏也是有可能的。就是……他不太可能会用这种办法,他其实没这点儿脑子。” 谢千钧:“……所以,有可能是丁云平知道后,做的一些找补。” “很有可能。”沈风迟点头道,“而且,这个任务是被接取的状态……嘶——不太妙啊,这个任务是可以多人接取的那种。” 这些任务其实就是一个个浮空的竹简模样,而那些承诺好的奖励,就被放在一个个小小的气泡中,悬浮在那竹简的周围。 不同类型的任务都有不同的标记,而这种多人接取的任务,更是会提前标注好之前有几人、在何时接过任务。 看着这任务上的那个标记,谢千钧神色略微放松了一下,“还好,只是被接取了一次。” 或许,那些跃跃欲试的人也担心自己接取了任务之后,将来被云生结海楼顺藤摸瓜查到。所以,既然有人接了任务,那么就顺便观望一下,看看将来是不是能渔翁得利。 “接的人很可能就是怀静,他试图通过你找到云生结海楼背后的那个顶级炼丹师。”谢千钧推测道。 沈风迟神色一变,正想说点儿什么,就被谢千钧打断,“但其实,我与阿壤和你关系好,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就算是那些人有怀疑的人选,应该也早就把我和阿壤列入了备选名单,你醉酒后去寻我和阿壤,也算是合情合理,不用太担心。” 沈风迟一想,觉得也对,“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谢千钧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只能如此了。”沈风迟叹气。 就在这时,阿壤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哥哥!你快来看!”阿壤站在一个悬浮的任务竹简面前,冲着谢千钧挥手。 “怎么了?”谢千钧快步走了过去,伸出手抓住了阿壤的手指,十指交叉扣住。 “你快看,这个任务的奖励!”阿壤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气泡中的任务奖励。 这一个任务的奖励还挺多的,灵石、天材地宝都有,阿壤指着的那一株是一朵灵植。 “邪影花?这你不是有吗?”谢千钧疑惑。 “不,这不是邪影花,这是天罗密枝。”阿壤十分肯定地道,“一般人确实很难分清楚这两种灵植,邪影花的根系,只有固定的八根,但是天罗密枝是九根。你仔细看,这一株是九根,所以可以确定是天罗密枝。这任务上的赏金写错了。” 沈风迟听见了之后,连忙凑近了观看,然后就对阿壤竖起了大拇指,“居然是真的。” 谢千钧看了看任务的详细内容, “这任务的发布者需要一枚锻骨丹。” “或许是发布任务的人骨头断了?”沈风迟猜测道。 “可能吧。”阿壤拉着谢千钧的手,“确实挺简单的,不过,他有表明是要无无暇丹。” “无暇丹?”谢千钧蹙眉,“如果是所求无暇丹的话,这给的赏金就不太够了。除非……” “除非像是阿壤一样,确定这里面的是天罗密枝,不是邪影花。”因为就价值而言,天罗密枝要比邪影花高太多了。这样加上其他的赏金,也差不多能和无暇锻骨丹价值等同。 “这个任务有问题?”沈风迟细想了一下,“难道也是钓鱼的?” 谢千钧沉默了一会儿,“能不能查到这两个任务的发布者?” 群玉台上的任务,一般而言,发布者都是匿名的,全程通过群玉台来操作,尤其是一些杀人的任务。 但是类似于寻求灵植、丹药之类的,并不会太避讳这些,说不定其他看到了任务的人也会顺手帮忙寻找。到时候私底下交易,就不需要通过群玉台的抽成了。只不过,如果要撤销任务,也是需要抽取一部分的押金。 “能从群玉台那里得到任务发布者的信息吗?”谢千钧问沈风迟。 “比较难。”沈风迟道,“群玉台在某种性质上和我们云生结海楼有些像,如果不能保证客人的隐秘性,很快就会被抛弃。” 谢千钧蹙眉,如果是这样的话…… “但是,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沈风迟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狡黠的味道。 “我们也可以发布任务。”沈风迟伸手指了指那个任务的竹简,“让群玉台调查这两个任务的幕后之人就可以了。” “这样也行?”谢千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的行为很符合要求,不是么?”沈风迟振振有词,“只不过,到底要不要接这个任务,就看群玉台自己的了。” 谢千钧唇角勾起,“既如此,那要去哪里发布任务?” 沈风迟指了指一个巨大的平台,“去那里。” *** 群玉台发布任务的地方也是露天的,整体呈圆形,看起来像是一个阵法。 “客人可有什么需求?”见谢千钧一行人过来,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修笑盈盈地迎上前来。 “我们要发布任务。”阿壤举起手,“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女修眼中笑意更深,“请问客人想要发布什么任务?” “我想知道,这两个任务的发布者是谁。”阿壤抬手,指了指那两个任务竹简。 那女修面上的笑容略略消退了些,“客人可是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沈风迟摇着手里的扇子,一双桃花眼看向了那女修,微微挑起,“群玉台,好像并没有规定,不能发布这种任务吧?” 那女修眸子闪烁了几下,她自然是知道沈风迟的身份的,所以……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不知,这任务的赏金是何物?”女修道。 沈风迟摇了摇扇子,装作思考了一番后,这才开口,“那就……一枚定制的无暇丹药如何?” “沈仙长,确定自己可以做这个主?”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直白,那女修连忙补救道,“不是怀疑沈仙长的意思,这不过是必要的确定流程。” “自然是可以做主的。”沈风迟手中扇子轻摇,“那一位炼丹师,本身就允诺了一枚丹药予我,我现在只不过是将这一次机会转让了出来而已。” 那女修的眸子闪了闪,“既如此,沈仙长不妨看一看,这任务可有遗漏之处?” 说着,谢千钧和沈风迟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册任务竹简,上面清晰地写明了发布任务之人,任务的要求,以及任务的奖励。 “只是不知,这任务是否有时间限制?”那女修又问道。 “唔……”沈风迟眯着眼睛想了想,“有,七日之内。我也是很忙的。” “好。”应完,那女修又将时间限制给刻录了上去。 “如此,沈仙长可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了,发出去吧。” 只是,让谢千钧一行人惊讶的是,任务刚发布的时候就被人接走了。 他们甚至怀疑,这个任务是否出现在外面出现过。 只不过,发布这种任务,本身就是云生结海楼和群玉台的一份交易。 而如今,这一份交易这般迅速地就被接走…… 沈风迟心中一动,莫非,母亲那边,已经取得了什么成果 *** 事实上,就和沈风迟心中所猜测的那般,沈丞秋已经劝动了不少人。 丁云平作为一个顶级炼丹师,想要和他求取丹药的人必然不少。 沈丞秋不知道丁云平是何时知道那种小黑虫的,但是就他敢直接将有问题的丹药卖给云生结海楼来看,丁云平此人,怕是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抑或是,他最开始卖给云生结海楼就是一次试探,试探沈丞秋这个散仙,究竟能不能察觉到那异常。 这是一场豪赌,然而,丁云平赌赢了。 如果没有谢千钧,沈丞秋大概早就带着那一群叛徒死去了。 而沈风迟……他真的能够担负起云生结海楼的未来吗? 曾经的沈丞秋总觉得时间还长,距离她的下一次天劫,还有近乎千年的时光,她总有时间慢慢教导沈风迟。 不过现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于沈风迟,有些过于溺爱了。 看看谢千钧,再看看沈风迟。 哎…… “沈仙人为何叹气?”说话的是一个魁梧的壮汉,此人正是万法仙宗的一位渡劫期长老。 不过,他的性格却和他魁梧彪悍的外表不同,彬彬有礼,进退有度。 沈丞秋笑了笑,“只是想起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沈仙人说笑了,令郎芝兰玉树之姿,且纯善至孝,让人歆羡。” 哪里知道,沈丞秋却幽幽叹了口气,“子照怕是不知,我这一次,可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儿。” “哦?”余子照虽然听过沈丞秋那异常的举动,但是他只以为是突破的过程里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既然云生结海楼的背后有一位可以炼制出无暇丹的顶级炼丹师,想来这问题也早就解决了。 只不过,余子照不清楚的是,这事情的真正解决方 式。 “子照可是在丁云平那里炼制过丹药?”沈丞秋却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余子照点头,“确实,前不久我突破的时候,心境出了点儿问题,便去求了一颗静心丹,若是早知道沈仙人背后还有一位顶级炼丹师,我必然会去云生结海楼求一颗无暇丹!” 这话确实是余子照心里的真实写照,不过此时说出来,也带了一丝想要沈丞秋引见那一位顶级炼丹师的意思。 沈丞秋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取出了一枚丹药。 “子照不妨运转灵力,从这一枚丹药中走遍全身。” 余子照疑惑,“此物是……” “是为了检查,你是不是已经被某种黑色的小虫子寄生。” 余子照瞳孔骤缩,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按照沈丞秋所言,运转灵力,而这一运转,他就发现了问题。 感受着身体里被寄生的那种黑色小虫,余子照克制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克制地住,“丁云平!很好,很好,你很好。” 一连说了三个很好,已经足以说明余子照的愤怒。 沈丞秋也是心中微微沉了下来。 万法仙宗、太虚仙宗、万剑仙宗是她最后才拜访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丁云平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子照,此事,还请你尽快通知万法仙宗的其他长老,看是否还有其他人中招。” “这种小黑虫,居然……”余子照发现自己居然无法驱除,脸上闪过了愕然之色。 沈丞秋幽幽叹息,“我原本也是被寄生过,只不过,误打误撞之下,被那一位顶级炼丹师解决了。” “那可否……” “很抱歉。”沈丞秋打断了余子照的话,“我当时驱除这些小黑虫,也是借了外力的作用。准确地说,不是杀死,而是将它们赶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那些被你杀死的叛徒?” “不错,而更加可怖的是。”沈丞秋的声音很沉,“即使那些人死了,这些小黑虫也是活着的。” 这话当然是沈丞秋深思熟虑之后才说的,也确实试过。 余子照只觉得遍体生寒,“这……” “要变天了。”沈丞秋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将那一枚丹药交给了余子照,“还请尽快通知顾宗主。” “还请沈楼主稍待。”余子照接过丹药。 看着余子照消失的背影,沈丞秋又叹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她已经遇上了不下十次了。 除了本身就不怎么和丁家对付的琼云门以外,十九门中,前十五门几乎全中! 这种情况也在沈丞秋的意料之中。 她怀疑,琼云门应当是和另一位顶级炼丹师,有琴瑜有所联系,所以才对丁云平不屑一顾。 只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 而此时,群玉台上,沈风迟拉着谢千钧和阿壤,来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我怀疑,群玉台的主人,应当是知道了那小黑虫的事情了。” “哦?何以见得?”谢千钧挑眉。 “母亲出门已经有半月了,三宗十九门中,后四门没有去的必要,他们压根就请不起丁云平,倒是前十五门有可能。” “消息传得这么快?”阿壤歪了歪脑袋,“自家的顶级战力被寄生,这种消息,一般而言,宗门都是要藏着掖着的吧?” “不要小瞧了我们的消息搜集能力。”沈风迟又开始扇扇子,“大宗门还 好,那些小宗门……我手里就有不少他们的消息,嗯,如果是临丹阁,我觉得就连他们的掌门喜欢穿什么亵衣都能弄得清清楚楚。” 谢千钧:…… 这种“江湖百晓生”的设定,每每都让谢千钧疑惑,“临丹阁究竟是如何收集到的那些消息的?” “因为他们有很多钉子啊。”沈风迟道,“而且,他们还有星象师,可以推演,基本上推演出来的,八#九不离十。” …… 懂了,感情就是瞎猜。 “若是群玉台只是得知了消息,按照他们平时的作风,大概不会接得这么快,莫非……”沈风迟神秘兮兮地道,“群玉台里也有人被寄生了?” 而且,按照请丁云平炼制丹药的价位,或许,那人的等级还不低! 若是如此,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群玉台这分明就是在向谢千钧示好嘛! “若是我所料不错,那个任务,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 正如沈风迟所推测的那样,他们刚刚聊完,就看见先前的那一位女修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让客人久等了,已经有人给出了任务的答案。” “哦?是谁?”说话的是沈风迟。 女修躬身行礼,“可否请客人移步?” 谢千钧和沈风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可以。” 到现在,有些事情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 那女修引着他们来到了那平台之上,然后,将一枚枚的灵石镶嵌进了阵法的几处关键,等她嵌好最后一颗灵石的时候,整个阵法豁然间被点亮,如水般的波纹溢出,将谢千钧一行三人,以及那一名女修包裹。 几人再度落在实地的时候,便是一座宏伟的殿堂。 那殿堂极高,目测近乎百米,而殿堂中的每一物都十分巨大,看着仿佛是进入了巨人的国度。 沈风迟神色微变,他好像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了。 这应该就是群玉台那一位散仙的住处! 这……他的警惕之心立刻提了起来,同时也有些懊恼,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个任务,居然能将散仙给招来。 难道说,受了暗算的就是这一位散仙?但是不曾听说群玉台和丁云平之间有什么交易啊? 谢千钧和阿壤看起来就镇定得多。 计划赶不上变化,反正,既来之,则安之。 若是眼前的这一位散仙确实要对他们不利,他就干脆拉着沈风迟和阿壤进入帮会领地! “小友,可曾听说过噬仙虫?” 噬仙虫?莫非,这就是那种小黑虫的名字? 谢千钧心里一动,和阿壤对视了一眼。 下一瞬,阿壤就取出了一株灵植,“您说的是这种黑色的小虫子吗?” 阿壤话音刚落下,谢千钧就已经配合地划破了那灵植的叶脉,顿时,一股股地黑色小虫子涌了出来,看着十分恶心。 “不错,正是此物。”那声音叹息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十几万年的时间过去了,不曾想,此物居然又卷土重来了。” “它曾经被消灭过?”谢千钧立刻抓住了重点。 “不错。” “那如何消灭?”谢千钧研究这小黑虫也研究了许久,然而,除了研究出来一枚检测的丹药之外,暂时还没有琢磨出来如何有效地杀死它们。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后,道,“记载消失了。” “什么?” “什么!” “为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希望居然转瞬即逝。 “太虚仙宗宗主提醒后,老夫又阅遍青山崖典籍,这才找到了这噬仙虫的记载。” “连仙人都能吞噬寄生。”沈风迟有些焦躁,“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青山崖的记载有缺失。” “难道太虚仙宗内的记载也有缺失?”谢千钧蹙眉,这也太巧合了一些吧? “那么,万法仙宗和万剑仙宗呢?” “希望不太大。” 这下子,几人都沉默了。 而谢千钧的心里又升起了另外的疑惑。 原著中并没有这样的剧情! 甚至连噬仙虫的名字都没有出现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58章 离开那一座宏伟宫殿之后,谢千钧叮嘱沈风迟,“我们分头回去查一下噬仙虫的记载。” 沈风迟点了点头,“谢兄对那位散仙的话还存有疑虑?” “嗯。”谢千钧点头,没有反驳,“我会回去问一下我玄苍门的掌门,也可以请于风川和慧剑仙子帮忙寻找。” “那所谓的噬仙虫真的可以吞噬仙人吗?”沈风迟总觉得有些玄幻。 “沈楼主已经是散仙了,近乎仙人,就连她也只能是将噬仙虫驱逐,而不能杀死。”谢千钧看了沈风迟一眼,“你觉得呢?” 沈风迟沉默了一会儿,“若是如此的话,这噬仙虫一旦泛滥……” “不会的。”谢千钧肯定道,“如果没有即使发现,说不定将来有一天真的会泛滥,而现在……这修真界里的大能那么多,总会有人知道解决办法的。” “说是如此说,但我还是……”沈风迟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总是觉得不太好。” 谢千钧说的那话,并不仅仅是安慰沈风迟的,如果到最后仍旧无法找出对付那些噬仙虫的法子,他倒是不介意为那些大能们一个个地驱逐负面状态。 只不过这肯定是下下策,若非必要,他不会这么做的。 *** “这个任务你真的要接?”沈风迟看着谢千钧,有些疑惑,“方才不是已经知晓,这就是丁云平用来钓鱼的吗?” 这一个寻求无暇锻骨丹的任务,已经确定就是丁云平发布的,再配合丁九安发布的那一个任务,或许是为了麻痹谢千钧。 谢千钧笑着道,“天罗密枝很难得,既然见到了,哪里有不拿下的道理?” 沈风迟:……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阿壤喜欢、”谢千钧抬起和阿壤交握在一起的手晃了晃。 沈风迟:…… *** 与此同时,丁家。 “已经有人接下了那个任务?是谁?”丁云平的声音里有些急切。 “是云生结海楼的少主人,沈风迟。”跪在地下的仆从道。 “沈风迟?”丁云平端起一侧的杯盏,“嗯,那他的身边,是谁?” “是沈风迟最近一段时间的好友,谢千钧和谢让。” “谢千钧……和谢让?”丁云平垂眸看着清澈的茶水,“你将群玉台上的事情,详细说来。” “是!”那人应了一声之后,就一板一眼的将他所看到的讲述了起来。 丁云平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打断,询问一些事情。 当一切都说完后,丁云平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将手中已经凉透了的茶杯扔到了桌子上 “哐啷”一声,那杯子在桌面上晃了几圈儿,溢出了一圈儿茶水,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地落了下去。 *** “这……真的是一枚无暇锻骨丹。”沈风迟看着还是有些肉痛,“真的要和丁云平做交易?” 谢千钧点头,“当然,我可是一个诚信的人。” *** 回到暂时居住的别院之后,谢千钧敏锐地发现,阿壤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太对。 “阿壤?”他直接带着阿壤去了帮会领地,抬手托住了阿壤的脑袋,“怎么了?” “哥哥。”阿壤张了张嘴,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沉闷。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阿壤突然间开口。 “为什么这么说?”谢千钧拉着阿壤坐下,想了想 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他好像陪着阿壤的时间有些少了。 “其实……”阿壤将脑袋靠在了谢千钧的肩膀上,“噬仙虫,我好像有些记忆。” “什么?”谢千钧一开始有些震惊,但是想到阿壤所存在地年岁,顿时就有些释然了。 “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阿壤忍不住开始揪着谢千钧的袖子,“可能,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谢千钧将阿壤搂进了怀里,“慢慢说,我在呢。” 似乎是被谢千钧的声音安抚住了,阿壤僵硬的身体开始软了下来,“我其实记得也不是很清晰了,那个时候,我应该还没有彻底开启灵智,但是却有一些模糊的感觉。” “嗯,那你感觉到了什么?”谢千钧抬手拍着阿壤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噬仙虫,当时好像并没有被彻底解决。”阿壤不是很确定地道,“就像是……就像是沈楼主现在用的法子一样,他们将噬仙虫引导到了别人的身上。” “然后呢?”谢千钧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祥地预感。 “那个别人……”阿壤又把自己往谢千钧的怀里挤了挤,“好像就是我。” “什么?!”谢千钧最先感觉到的就是愤怒,但是愤怒之后,又是震惊。 “所以,你本体被污染,居然是因为……因为……” 谢千钧的声音颤抖着,甚至他抱着阿壤的双臂也在颤抖,“他们……” 阿壤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好难受啊……”他将自己的脸全都埋进了谢千钧的怀里,死也不肯挪开,“特别特别难受。” 深吸一口气,谢千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那你……被污染的本体在哪里?” “现在进不去的。”阿壤闷闷地道。 “在哪里?”谢千钧只是再问了一遍,“不算是哪里,我都会找到。” 阿壤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察觉到了谢千钧的坚持,于是开口道,“其实,就是在我们最开始见面的地方。” “极意秘境?”谢千钧诧异。 阿壤点头,脑袋在谢千钧的怀里一蹭一蹭的,“对,就是那里,但是云林之前说过了,极意秘境三百年才能开启一次,还要拿着通行玉简才能进去。” “所以……”谢千钧又回忆起来曾经云林对于那个秘境的描述,“极意秘境里的天材地宝,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云林他们带出来的都是没有问题的。”阿壤道,“这个我可以确定。” “那么其他人呢?” “我也不清楚。”阿壤声音低沉了下来,“其实,还是我的错吧?” “不关你的事情。”谢千钧斩钉截铁地道。 他几乎可以猜测出来当年的事情。 将噬仙虫引渡到息壤之上,然后将那一块息壤封印进一个小秘境中,也就是极意秘境。 三百年一次的开启时间,或许正是希望有弟子们能够前往极意秘境,寻找彻底解决噬仙虫的方法。 然而,十几万年的时间过去了,修士们渐渐忘记了最开始的初衷,反而开始从极意秘境中取出来一些天材地宝。 至于极意秘境中的那些怪物…… 谢千钧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猜测,难道它们一开始就真的是怪物吗? 会不会,是试验品 抑或是,那些殉道者? 彻底被噬仙虫寄生后的……人?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 简单,谢千钧也而觉得有些头痛了。 如果说极意秘境本身就是阿壤被割裂出来的一部分本体,那么,那一块本体有多大? 驱逐掉噬仙虫需要耗费多大的心力? 谢千钧看着地图上显示的极意秘境四个字,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问阿壤,“要再去一趟极意秘境看一看吗?” “哥哥能进去?”阿壤抬起头,眼睛有些红肿。 谢千钧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阿壤的眼睛,“试一下,我也不知道。” “那还是不要去了。”让谢千钧惊讶的是,阿壤拒绝了。 “为什么?” “万一我们进去了之后出不来怎么办?” 谢千钧:…… “所以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阿壤认真道,“反正三百年开启一次,如果我们能够在三百年的时间里将事情给解决了,说不定也就能把我的本体给净化干净了~” 看着阿壤那认真的模样,谢千钧还是没忍住,低下头去,亲了亲阿壤的唇,“好,都听阿壤的,但是……” 谢千钧看着阿壤的眸子有些怜惜,“你会痛吗?” “其实不会。”阿壤摇了摇头,“就和其他比分裂出去的息壤一般,除非是很接近,不然我其实也感觉不太到。” 谢千钧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若是如此的话,那么那些被割裂的息壤,还是慢慢寻回来比较好。” “确实是这样,找回来的越多,我的实力应该也会越强。”阿壤张开手指,又握成了拳头,“吞下之前的那几块息壤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更强了一些。” “比如?” “一些珍贵的灵植,我一天的时间就能彻底催生成熟了!”说到这里,阿壤的眸子里顿时发出了熠熠的光辉。 谢千钧忍了忍,最后只是拧了拧阿壤的鼻子,“现在心情好些了?” “嗯嗯!”阿壤用力点头。 “极意秘境的事情你放心。”谢千钧看着阿壤那一双近乎纯黑的眸子,“总有一天,我会解决掉它们。” 阿壤伸手,握住了谢千钧的手指,“我相信哥哥。” *** “公子最近似乎很是勤勉。”暄暄将点心放下的时候,见谢千钧正在休息,忍不住开口道。 “是我有些着急了。”谢千钧睁开眼睛,“我只是……想再快一点儿。” 从帮会领地中离开之后,谢千钧基本上就整个人扑进了炼丹房,开始没日没夜地炼制丹药。 暄暄过来的时候,他一轮丹药刚刚炼制完成。 但可惜的是,仍旧没有可以克制那噬仙虫的丹药出现。 “公子忙的事情,暄暄有些不太懂,只是……”暄暄跪坐在一侧,缓缓道,“欲速则不达,公子太着急了,或许就会错过些什么。” 其实暄暄原本想说的是阿壤,但是谢千钧显然是理解错了。 “欲速则不达……”他喃喃了两句,“说的也是。” 十几万年前都不曾,彻底解决的事情,他想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寻出来一个解决办法,确实有些异想天开。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总是力有不逮。 “公子或许该去看一看小公子。”暄暄适时道,“小公子最近也是累得狠了。” 阿壤虽然不用炼丹,但是谢千钧炼制丹药时候所需要的灵植却几乎都是他提供的,谢千钧没日没夜地炼制,他也就跟着没日没夜地催生灵植。 “我去看 看阿壤。”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谢千钧顿时有些自责。 暄暄笑了笑,“好,我再去准备一份糕点,不过,公子若是想要哄小公子开心,还是寻点儿好酒。” “酒后误事。”谢千钧摇了摇头,“还是备一些果酒吧。” 暄暄酿制的果酒,勉强能有点儿酒味儿,不醉人。 “好。” *** 看着暄暄离去的背影,在看看一旁简直能够用麻袋来盛装的无暇丹药,谢千钧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脑袋,“你真是……哎……” 走出炼丹房,看着久违地晴空,谢千钧缓缓吐出了胸口的浊气,左右四顾,寻找起阿壤来。 只是……阿壤呢? 谢千钧把院子里和屋内都找遍了,然而还是没有看到阿壤的踪迹,心里一瞬间闪过了诸多不好的念头,直到打开剑三游戏系统,看着阿壤的小蓝点在云生结海楼,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 阿壤不会乱跑,有可能是云生结海楼有事? 但是暄暄方才的意思,阿壤分明方才还在的的! 想到这里,谢千钧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也顾不上和暄暄说点儿什么,就立刻往云生结海楼飞去。 等确阿壤真的是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谢千钧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谢千钧此时仍旧哟西额惊魂未定。 “风迟是想让哥哥过来的,但是刚才i还在炼制丹药的关键罐头,我就先自己过来了。”阿壤解释道。 “有急事?”谢千钧拉住了阿壤的手,“是什么急事?” “好像,是要对丁家动手了。”让将自己方才听到的事情都说给了谢千钧听。 “这么快?”谢千钧有些惊讶。 “也是丁家咎由自取。”沈风迟摇着扇子从阿壤的身后走过来,“要一起去吗?” 谢千钧看了阿壤一眼,“阿壤想去吗?” “我都听哥哥的~”阿壤乖巧道。 想起方才暄暄说的,谢千钧又看了看阿壤,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阿壤似乎是又瘦了一些。 “那就去看看吧,我记得丁家也有药园。”谢千钧看向了沈风迟。 然而沈风迟却有些犹豫,“这个我可能暂时无法做主。” 丁家是炼丹师世家,所以他们的药园,就算是其他的宗门也必然在垂涎。 但如果是谢千钧的话…… “如果你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肯定无人会和你抢夺。” 谢千钧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啊?”沈风迟手里的扇子停顿了一下,“你不准备隐藏身份了?” “我接下那个任务的时候,就不准备掩藏身份了。”谢千钧看了沈风迟一眼,“我还以为你也知道。” 沈风迟又想了想,顿时想明白了谢千钧的意思。 既然那邪影花和天罗密枝之间的区别只有顶级的炼丹师才能区分,那么很显然,他沈风迟肯定不会是,剩下的谢千钧和阿壤两人,也就是谢千钧看着比较像是炼丹师了。 “所以,你是在向丁家挑衅?”沈风迟古怪地看了谢千钧一眼, “你现在不担心玄苍门了?” “担心。但是有的时候,压力也是动力。”谢千钧淡淡地道,“而且还有于风川帮忙看护,应该无人敢在太虚仙宗的附近动手。” 想起玄苍门那奇葩的选址,沈风迟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你们当初究竟为什么要将地址选 在太虚仙宗的附近?” 一般而言,开宗立派,选址都是要慎之又慎的,要考虑各种因素,像是这种两个门派紧邻的情况,更是不可能会出现的。 但是玄苍门,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其实,我们当时想的很简单。”谢千钧道,“只是想着,来太虚仙宗的弟子,万一被太虚仙宗给刷下来,我们可以趁机抢人。” 沈风迟手里的扇子僵硬住许久,“就……这个理由?” 谢千钧点头,“就是这个理由。” “那……你们招到弟子了吗?” “实不相瞒,除了于砚丛以外,其他的都是妖修。”谢千钧认真地看着沈风迟,“所以,风迟有没有推荐的弟子人选?” “没有!”沈风迟这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一个都没有!” “好吧。”谢千钧的声音里满是失望。 沈风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只是想挖墙脚而已! *** “行动什么时候开始?”谢千钧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 “三日后。” “既如此,需要什么丹药尽管说。” “放心,”沈风迟甩着扇子,“我一定不会客气。” “我觉得……”阿壤突然间开口,“还是客气一下比较好。” “啊?”沈风迟一时间有些懵逼。 “哥哥最近炼丹很累了。”阿壤看着沈风迟不满道,“所以要节制!” 沈风迟一脸的惨不忍睹,“这个节制用的,实在是让人……” 忍不住往歪处想。 谢千钧看着沈风迟那脸上的模样,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往歪处想了。 直接拉着阿壤就往外面走。 但是却被人给拦住了。 “你是?”谢千钧看着眼前之人,一个少年,白发浅眸,但是眸子里却满是沧桑。 “我是燕知朝。”少年的声音很冷,仿佛是雪山顶端终年不化的积雪。 “燕仙长。”谢千钧拱手行礼,眸子里的疑惑仍旧不曾散去,“不知燕仙长可有事?” “确实有事。”燕知朝点头,“有人想要见你一面。” “是谁?” “有琴瑜。” 有琴瑜? 和丁云平并列的那一位顶级炼丹师? “只是不知,他见我……是为了何事?” 燕知朝浅色的眸子动了动,“我怎么会知道?” 谢千钧被噎了一句,但是还没法噎回去。 因为那少年说的其实也对。 想了想,谢千钧又问道,“可以带一个人吗?” 燕知朝看了阿壤一眼,“你随意即可。” 说完,就转身走了。 之前一直站立在他身侧的老人躬身行礼,“谢仙长,小谢仙长,请。” *** 琼云门的落脚之处也是一所别院,只不过和谢千钧他们居住的别院不同,这是一座临湖别院。 湖水清澈,湖边垂柳依依,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有琴,人我带来了。” 燕知朝走到一座小院之前,道。 他的声音仍旧是冷的,但是谢千钧却敏锐地察觉到,与和自己以及阿壤说话的时候不同,燕知朝这句话里的冷意,仅仅是他的声线问题而已。 等了一会儿后。 “吱呀——” 远门打 开了。 “你们来了。”有琴瑜是一个看起来高挑的男人,看着十分忧郁,就连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又恶化了?”燕知朝问道。 有琴瑜点了点头,“诸位,请进。” 说着,将院门彻底打开,把谢千钧他们一行四人都迎了进来。 然而,一进门,谢千钧的瞳孔骤缩。 方才在院门外的时候,因为有广袖子长袍的遮挡,所以谢千钧不曾发觉。 而一踏入远门,他便发现,有琴瑜居然是……一条蛇? 不,蛇是没有腿的,所以,是龙?还是蛟? 有琴瑜注意到了谢千钧的视线,甩了甩尾巴,“我是一条龙。” “你……似乎不太好。”谢千钧看着有琴瑜,他的身上就比之前沈丞秋的状况复杂地多。 他也有一个寄生中的倒计时,然而,不知道他自己用了什么法子,那个倒计时只是卡在了倒数三十秒上,偶尔会有波动,但是基本上持平。 “沈丞秋果然不曾说谎,你确实能够解决。”有琴瑜的声音有气无力,虽然有欣喜,但是更多的却是疲惫。 “你想让我帮忙救你?”谢千钧左手一翻,手中立时出现了一把琴,那琴的琴头是一只青色飞鸟的模样。 有琴瑜道,“不,这噬仙虫很难解决,我在只是想请你帮我,将我体内的噬仙虫引出来,然后飞封印,这噬仙虫,是有真正的仙人才能解决……” ??? 有琴瑜眨了眨眼睛,“你方才做了什么?” 谢千钧收起琴,右手握住了阿壤的手,“如你所见,帮你彻底解决了问题。” 有琴瑜的眼睛努力地睁大,然而,或许是眼型的原因,不论他是如何的睁大,他看着都像是下一瞬就要睡着了。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难道你本身就是仙人?” “不,”谢千钧摇头,“我现在的实力只不过是大乘期而已。” 有琴瑜又狐疑地看了谢千钧一眼,“不,我的感觉告诉我,这并不是你真正的实力。” 谢千钧对此不置可否,转而问有琴瑜,“你是如何延缓被寄生的?还有,你又是如何知道仙人可以彻底杀死这中噬仙虫?” “我的传承记忆告诉我的。”有琴瑜解释道,“阿朝也知道。” 谢千钧下意识地看向了燕知朝,“你也是龙族?” 燕知朝没吭声。 “阿朝其实是人族和龙族的混血,只不过龙族的血脉更多一些。”有琴瑜耐心地帮着自己的好友解释,“他虽然性子比较冷,但是人很好的。” “原本琼云门,没有必要来蹚这一次的浑水,”有琴瑜解释,“不过他还是为了我来了。” “谁让你蠢。”燕知朝瞥了他一眼,“你死了,我就缺了一个炼丹师了。” 谢千钧:…… 有琴瑜倒是早就习惯了燕知朝这样的说话方式,丝毫不在意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哼。”燕知朝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转而看向了谢千钧,“算起来,这一次算是你们救了这个蠢货第二次了。” “???” 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一眼,都很确定,自己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有琴瑜。 “还记得天玄门吗?”燕知朝道。 “当然记得、”他们不仅记得,还记得天玄门的那个真假少主。 等等……不会吧? 难道说那个真少主哄 骗的人里就有有琴瑜? 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看着燕知朝点头,阿壤忍不住嘟哝了一句,“感觉比我还傻。” “阿壤。”谢千钧扯了扯阿壤,接着抬头冲着有琴瑜和燕知朝道,“方才抱歉,是阿壤言语无状了。” “他说的也没错。”燕知朝却在旁边冷笑,“好歹他知道听你的话,信任你,有琴瑜,呵。” 有琴瑜笑得尴尬。 无他,当时他被那个天玄门的方少主哄骗的时候,燕知朝就警告过他,然而……他没听…… 最后那个方少主的真面目被揭穿的时候,有琴瑜花了好久才把燕知朝给哄回来。 然而现在旧事重提,他也不知道燕知朝又要又多久不肯理会自己了。 哎。 有琴瑜偷偷地看了燕知朝一眼,见他好像没有不理会自己的意思,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是一段短短的交流,谢千钧就明白,为什么燕燕知朝不肯让有琴瑜出现在人前了。 很明显,有琴瑜估计会被人骗的裤子都不剩,真的是还不如阿壤呢。 然而,怎么说呢,毕竟也是一条龙,因为前世的原因,谢千钧总是对龙有着天然地亲近好感。 再加上有琴瑜这一条龙迷迷糊糊的,燕知朝这一条……半龙?刀子嘴豆腐心,谢千钧心里的防备也不由得卸下了不少。 “有琴道友,你的传承记忆中,噬仙虫只有真正的仙人才能杀死,那么散仙,不是真正的仙人吗?” “不算。”有琴瑜点头,“只有,飞升仙界,从涤仙池里走出,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仙人。” “所以,对付噬仙虫的关键,其实是涤仙池?”阿壤托着下巴。 “啊?”有琴瑜懵了,“为什么关键变成了涤仙池?” “你说的呀,必须先在涤仙池里洗一次澡才行。”阿壤眨巴眨巴眼睛。 “不,关键不是这个。”有琴瑜摇头,“散仙还只能算作是人的范畴,不能算是仙。” “那有没有彻底将那些噬仙虫消灭的法子?”谢千钧又问道,“请真正的仙人降临?” “不可能。”燕知朝直接否定了这个法子,“仙人是不可能会出现在玉珩大陆,这里承载不了。” “玉珩大陆?”谢千钧和阿壤齐齐扭头,看向了燕知朝,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一片大陆的名字。 “嗯,玉珩大陆承载不了仙人。”燕知朝又重复了一遍,“就算是仙人降临,也只能是将自己的实力压缩到玉珩大陆能够承载的程度,而那时,也就无法杀灭噬魂虫了。” “可是,这样就和你之前说的矛盾了呀?”阿壤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仙人本身就是仙体,即便是将实力压缩到了玉珩大陆能够承载的地步,也不会改变他们仙人的本质吧?” 燕知朝垂下了眸子,“但是,他们只能顾及自身罢了。” 顾及自身? 谢千钧咀嚼着这个词语。 忽然,阿壤开口,“既然如此,那么只要提高这玉珩大陆的承载能力,是不是就可以让那些仙人正常降临?嗯……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燕知朝看着阿壤,半晌后,才幽幽地道,“自古至今,也就只有你,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怎么了吗?”阿壤下意识地向着谢千钧寻求帮助。 谢千钧此时也有些被阿壤震惊到。 但是很快,他就反映了过来,其实阿壤说的,也确实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既然噬仙虫只有真正的仙人才能杀死,那么只要将 玉珩大陆“升级”成为仙界,渡劫期的修士顺利度过雷劫之后,自然就会在玉珩大陆上成为仙人。 自然也就能解决那仿佛是无处不在的噬仙虫了。 只是……口气太大了。 谢千钧叹气。 “升级”一整个大陆,和“升级”一群人比较起来,很显然,还是“升级”一群人比较容易一点儿。 “其实,也并非不可能。”燕知朝突然淡淡开口,“现在众人所向往的仙界,许久之前,其实也只是一块普通的大陆罢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这下子,不管是谢千钧还是阿壤,抑或是有琴瑜,都震惊地看着燕知朝。 “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谢千钧回过神儿来之后,立刻问道。 “还有,琼云门,到底绵延了多久?” “很久。”燕知朝垂下了眼睑,“你们无法想象的那般久。” 阿壤忽然间瞪大了眼睛,他的心里忽然间闪过了一个想法,“该不会,你就是创立琼云门的那位祖师爷吧?!” 燕知朝瞥了他一眼,没否认。 谢千钧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这一次过来,收获实在是太大了。 他正想问燕知朝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都告诉自己和阿壤的时候,阿壤已经抢先一步开口。 “那你当初是如何招收弟子的?”阿壤立刻问道。 燕知朝愣住了,他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你们,就只想问这个?” 阿壤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还有很多别的想问的,比如……” 燕知朝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你是如何做到让琼云门一直延续下去的?”阿壤很是惆怅地道,“玄苍门在我和哥哥加入的时候,全部的人加起来也就三个呢,还算上那一只黄鼠狼。” 燕知朝:…… 为什么这人不按套路来? 多好的一个可以询问各种隐秘的机会啊! 谢千钧握住了阿壤的手,心里隐隐有了一些愧疚。 和阿壤比起来,他这个长老确实不太称职。 第59章 “其实,招收弟子很简单。”既然阿壤这样问了,燕知朝干脆也就传授起了自己的经验,“去街上捡乞丐。” 如果此时的谢千钧嘴里有水,那么他必然会一口水喷出去。 捡乞丐? 谁知道那些乞丐究竟有没有修仙的天赋?感觉还不如他们玄苍门呢! 至少妖修们化形之后,修炼起来会比较顺利。 阿壤显然也有这个疑惑,“可是,万一那些乞丐不能修仙呢?” “不能修仙,还可以当做杂役弟子。”燕知朝声音冷淡地道,“世界上的乞丐那么多,总会有那么几个有修仙的天赋。就比如这一条蠢龙,险些被人当做蛇给炖了。” ??? 被当成蛇? 谢千钧蹙眉,似乎这里的人,对于龙并没有谢千钧想象中的趋之若鹜。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在这里,龙,其实也只不过是一种强大一些的妖修罢了。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那噬仙虫。 然而,面对谢千钧的询问,燕知朝给出的答案也很直接,“无解。除非你愿意一个人一个人地去驱除。” “那不可能。”谢千钧立刻就道,“被寄生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两个,若是能有克制的丹药,我绝对不会吝啬单方。” “那就看看这一次去丁家会不会有什么收获。”燕知朝直接道,“丁云平此人,在炼制丹药的天赋上绝对不亚于阿瑜。” “也只能如此了。”谢千钧无奈叹气。 本以为能从燕知朝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人家”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然而,有用的信息多了去了,却偏偏就是没有他最关注的的。 *** 就在谢千钧郁闷的同时,还有人比他更加郁闷。 此人自然就是丁九安。 丁九安的经脉被废了之后,事情的发展和谢千钧以及沈风迟他们所想的不一样。 丁玉平只是愤怒了一阵儿,但是并没有出手为自己的幼子炼制续脉丹,而是任由,丁九安自生自灭了。 “哗啦——”一声,原本摆放在桌子上的饭菜直接被丁九安给掀了下去,“滚!滚出去!” 前来给他送饭的仆从被吓了一跳,连收拾也不敢收拾,就匆匆地跑出去了。 然而,一离开,那仆从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鄙夷之色,扭头冲着房门“呸”了一声。 “还真以为自己是当初的那个小少爷?” “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以前害了多少人,现在就是你的报应!” 屋子里,丁九安冷笑。 “你们等着。” 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放弃自己,毕竟除了自己以外,其余的几人,简直就是废物! 然而现在,废物的却是他自己。 “不过,那些人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丁九安的声音阴沉沉的,“父亲,或许真的是生气了,所以才会如此。”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丁九安喃喃。 他翻身从床上坐起,看着自己无力的双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狠狠地砸向了床栏。 “砰!” “砰!” “砰!” 一声声沉闷的声音响起,丁九安满脸狰狞,一下一下地甩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 突然,一道儒雅的声音在黑沉沉的房间里响起。 “九安。” 丁九安动作一顿,“父亲?” “嗯。” 丁云平淡淡地应了一声,在房间里寻了一个干净的椅子坐下。 “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肯给你炼制续脉丹吗?” “儿……儿不知。”丁九安咬了咬牙,还是诚实地道。 “很简单,”丁云平淡淡地看了丁九安一眼,成功地让他自残的动作停了下来,“就是为了让你不要乱跑。” “父亲?”丁九安并不是傻子,他只是被纵得太傲慢,容易偏激冲动罢了。 “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概,丁家就要覆灭了。”即便是说着这种事情,丁云平的声音也是不疾不徐。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了丁九安的身前,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儿。 “父亲?”丁九安有些不安地动了几下,“您……” “九安。”丁云平淡淡开口,看着丁九安的眸子里带着一些奇异的色彩。 “父亲?”丁九安的心里渐渐地开始不安了起来。 “你是我的儿子,放心,即便沈丞秋,我也不会让她伤害你。” “父亲,你设么意思?丁家究竟要如何了?谁要来找我们的麻烦?你可是这世上唯一的顶级炼丹师!” “不,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丁云平声音淡淡。 “那我们可以像毁掉有琴瑜一样,毁了他!”丁九安脱口而出。 “已经来不及了。”丁云平在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抚摸着丁九安的脸颊。 “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们有着同样的血缘。”丁云平的声音里有着难得的温情,“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不等丁九安说话,丁云平已经拿出了一枚丹药,“吃下去吧。” “这是?”丁九安疑惑,“这不是续脉丹。” “我知道。”丁云平摸了摸自家幼子的头发,“父亲不会害你,吃了吧。” 丁九安想要拿起丁云平手心里的那一枚丹药,但是被丁云平躲开了。 他叹息着道,“这或许就是我们父子的最后一面,我以前也不曾尽过为父的职责,如今,就让我,最后尽一尽父亲的职责吧。” “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应该是一副含情脉脉的场景,丁九安的心里却莫名地升起了寒意。 就像是丁九安方才说的那样,既然之前就没有尽过父亲的职责,怎么丁家即将覆灭之前,不赶紧逃走,却还要关心自己这个被废除了经脉的儿子? “九安。”见丁九安一直没有动作,丁云平开口催促,“张嘴。” 丁九安看着自己嘴边那纯白色的丹药,只觉得不寒而栗,“父亲。” 他嗫嚅道,“这究竟是什么丹药?” “为你好的丹药。”丁云平似乎有些不耐烦,他干脆一手捏住了丁九安的下颌,一手将丹药给顶了进去。 顶进去之后,似乎是怕丁九安个吐出来,他还牢牢地捂住了丁九安的嘴巴。 因为全身经脉被废,丁九安的那点儿挣扎在丁云平的手里,就像是小鸡仔儿似的。 没多久,丁九安的挣扎就渐渐地微弱了下去。 丁云平看着自己的幼子,片刻后,将另外一枚丹药也吞了下去。 *** 而就在丁云平准备自己后事的时候。 三宗十九门的精锐已经在云生结海楼集合完毕。 来人随便拉一个出去都是声名显赫的大佬。 于是,在这些人的衬托下, 玄苍门的来人,就委实有些让人看不上眼了。 *** “云林,没想到居然是你亲自过来了!”阿壤应很久不曾见到云林了,此时一见,顿时“舍弃”谢千钧,飞扑过去,给了云林一个大大的拥抱。 宗陌谢千钧:……自家媳妇去抱别人了! “是啊,许久不见了。”云林双臂在阿壤的背后拍了拍,“小谢长老似乎没什么变化。” “哎?”阿壤松开了云林,退后一步,接着惊喜道,“你又突破了?!” 他们离开之前,云林只不过是刚刚突破化神期而已,而现在,他已经是化神期后期,境界瞧着十分稳固,不曾有强行提升的痕迹。 “我此次过来,一来是参加讨伐之事,二来,是有一事暂时拿不定主意。” “啊?是什么事情啊?”阿壤问道。 “此事兹事体大,此处……”云林犹豫。 “你们随我来。” 即是因为自己炼丹师的身份,也是以为沈风迟的原因,谢千钧和阿壤在云生结海楼也有专属于自己的房间。 关好房门后,谢千钧又开启了阵法,“这是沈楼主亲自设下的阵法,即便是散仙也无法窥视。” 见状,云林看向了宗陌,“陌儿。” 宗陌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无奈,“师兄,我还是觉得无须如此。” 云林却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 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了一眼,都不太懂云林的意思。 但是看云林那面如冠玉的脸上一副凝重神色,他们也就安静地听着了。 宗陌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一物。 “这是……”谢千钧看着那卷起来的类似于某种动物的皮毛,心里不由得闪过了一个猜测。 不会吧? 云林让宗陌拿出来的,难道就是之前的那一块破石头? 事实证明,谢千钧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是一部天级功法。”云林沉声道。 然后…… 阿壤眨了眨眼睛,谢千钧神色淡定。 这下子,不淡定的人就变成了云林,“为什么你们一点儿都不震惊?” 想当初,当知道这是一部天级功法的时候,云林都惊得险些跳起来撞上房梁好吗? 幸亏之前阿壤提供的材料足够结实。 “因为,没什么好震惊的。”谢千钧看了宗陌一眼,“我之前就猜测过,会不会是功法。” 云林愣怔了一下,“为什么会猜测是功法?” “因为之前宗陌去翡州,就是为了这个啊。” 见宗陌和云林齐齐脸色大变,谢千钧挑眉,难道说,宗陌做这些的时候,都不曾让云林知道? 啧啧啧。 谢千钧以眼神示意,如果你不说,按照云林那正直的性子,恐怕……还不知道多久能开窍呢,说不定等你们两人都双双成仙了,也无法开窍! 宗陌眼神暗了暗。很显然,他在担心,万一自己进度太快,会吓到云林。 摇了摇头,谢千钧不由得对宗陌都一点儿同情了。 云林此人,怕是到现在都只是将宗陌当做是自己的小师弟,半年儿旖旎的心思也无。 要不然,自己和阿壤做点儿什么,好让这个人尽快开窍? 然而,就在谢千钧琢磨着如何助攻的时候,却收到了宗陌的一瞥。 那一眼里,警告的意味十分浓厚。 啧,谢千钧悄无声息 地翻了一个白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这天级功法一事,我觉得还是等处理完丁家之后再说。”谢千钧道,“确实是兹事体大,掌门这段时间也可以思考一下,是否要归还。” “如果你还是坚持要归还,我和阿壤不会阻拦,但是必须有一份拓本留在玄苍门。” 谢千钧仔细分析了归还又不归还之间的利弊关系。 如果将那一册天级功法还给云生结海楼,那他们这一次欠下玄苍门的人情可就大过天了。 谁得到了天级功法不是藏着掖着,但是偏偏…… 谢千钧自认为,换了自己,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尤其是…… “你怎么就让云林知道这功法的来历了?”阿壤挪了挪,挪到了宗陌的身边,用一种虽然小声,但是彼此却都能听见的声音和宗陌道。 云林:…… 宗陌看了云林一眼,也用同样的声音和阿壤道:“师兄问了是在哪里得来的我,我自然是实话实说。” 阿壤又“悄悄”地说道,“其实你说谎了的话,云林也不会知道。” 云林:…… 宗陌也“悄悄”地和阿壤说,“我永远也不会对师兄撒谎。” 云林动了动,却被谢千钧一手压住了。 阿壤瞅见了谢千钧的动作,眼睛咕噜噜一转,决定在自己再添一把火,“哦,那你最喜欢谁?” 宗陌的耳朵红了红,但是仍旧坚定地道,“师兄。” “那云林最喜欢的人是谁?”阿壤接着“悄悄”问。 宗陌这一次却没有回答,而是“悄悄”地和阿壤道,“这要问师兄。” 阿壤立刻扭头,凑到了云林的身边,也“悄悄”地问云林,“云林云林,你最喜欢谁呀?我用宗陌的一个密集和你换。” 宗陌:????? 我的什么秘密是师兄不知道的? 哦不对,还真的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是他不曾告诉师兄的。 但是那秘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和师兄说。 云林看这谢千钧,眼里的意思很是明显,这你家的傻孩子?赶紧带回去。 谢千钧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就在云林看向阿壤的时候,他冲着宗陌挑眉,示意道,方才自己说要帮忙,怎么不肯要?阿壤帮忙,你倒是肯顺坡下驴了。 宗陌垂眸,直接忽视了谢千钧,专心等着云林的答案。 谢千钧:…… 宗陌和云林之间的相处模式和谢千钧与阿壤之间的相处模式不一样,他们都不是会直白地表达出内心爱意之人。 就和谢千钧吐槽过的那样,如果宗陌不主动,说不定将来成仙了两人都还在磋磨着。 “嗯,我最喜欢的,当然是陌儿。”宗陌说这话的时候,坦坦荡荡,脸不红心不跳。 而这,也让宗陌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原来,他以为的改变,都只是他以为而已。 谢千钧起身,拍了拍宗陌的肩膀,带着阿壤离开了。 *** “哎……”离开房间后,阿壤也是像模像样的叹了一口气,“宗陌其实也挺可怜的。” 不等谢千钧开口,阿壤又幽幽地谈了一口气,“可是我觉得我比他更加可怜。” “啊?”谢千钧茫然了一瞬间,“我们不是已经……” “是啊,我们心意互通,但是……”阿壤的 眸子亮晶晶,“我们还没有……” “咳咳咳咳咳咳!”谢千钧咳嗽了好几声,“阿壤,注意一点儿。” “哦……”阿壤又开始怏怏不乐。 “等丁家之事结束后,我们再……” “真的吗?”阿壤话只听了一半儿,立刻整个人就跳到了谢千钧的身上。 “先下了来。”谢千钧拍了拍阿壤的屁股,“等回到玄苍门,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好!”阿壤立刻道。 等了一会儿后,阿壤似乎是又觉得不够保险,还伸出了自己手指,“那拉钩!” “好,拉钩。”谢千钧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等两人的拇指对上后,阿壤终于满意了,开始研究正事儿,“那这一次丁家之事,我们需要做什么?” “等风迟的安排。”谢千钧抱着阿壤,思考了一会儿后,就去找沈风迟了,之前的那个房间,也不知道宗陌会用到何时。 *** 只是,没想到,沈丞秋居然也在沈风迟处。 “谢小友。”因为先前的事情,面谢千钧的时候,沈丞秋向来温和。 “沈楼主。”谢千钧将阿壤放下,“让沈楼主见笑了。” “不会,”沈丞秋看着谢千钧和阿壤,“两位小友感情也很是让人歆羡。” “这次过来,是想询问,丁家之事,我和阿壤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沈丞秋想了想,“谢小友可能找出破解这噬仙虫的法子?” 噬仙虫? 说法改变了啊。 谢千钧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暂时还没有。” 沈丞秋叹息一声,“确实有些为难小友了。” 谢千钧不置可否。 “到时候,谢兄就与我在一处就好。”沈风迟开口。 等沈丞秋离开后,谢千钧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更加自在了一些。 “如何?” “什么如何?”沈风迟问道。 “即将大仇得报,感觉如何?”谢千钧笑着问。 沈风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有点儿害怕。” “害怕?”阿壤疑惑。 “是,害怕让丁九安跑了。”沈风迟有些焦躁地在室内转来转去,“但是我又很激动,我等了几乎十几年了。” “我会帮你盯住他的。”谢千钧决定,回头就将丁九安加入仇人列表。 *** 对于丁家的清理,三宗十九门派来的人大都是会讲道理的那种。 说是清理,其实说是瓜分更加贴切。 因为丁云平,丁家笼络了一众十分有天赋的炼丹师,若是其中有善恶分明的,他们也不介意带回宗门接着加以培养。 云生结海楼作为发起者,理所当然地做了先锋。 不过,“前锋”轮不到沈风迟他们,谢千钧跟在沈风迟的身后,做的基本上就是清理清理“战场”的事情。 谢千钧也没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毕竟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帮着沈风迟彻底解决丁九安。 不过…… “你确定丁九安就在这里?”谢千钧看着这破败的院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嗯,之前在丁家安下的钉子还没有被彻底清理掉,而且丁九安的住处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很肯定,就是在这里。”沈风迟脚步匆匆,似乎是担心万一自己去的慢了,就会让丁九安给跑掉。 “但是这里好荒凉啊, 丁九安好歹也是丁云平的幼子吧?结果就住在这里?”阿壤伸出手指,控制着植物分开道路,让几人走的更加方便一些。 “可能是因为丁九安已经没有用了,所以丁云平一直没有给他炼制续脉丹。”沈风迟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往前走,看着有些焦急的模样。 “你慢点儿,一个经脉被废的人,就算是想跑,估计跑不了多远。”谢千钧安抚地道,“风迟,你现在要冷静,一切以稳妥为主。” “我知道,只是……”沈风迟激动地手都在颤抖,“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是,等了,太久,太久了……” 谢千钧叹息一声,和阿壤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待会儿看到丁九安之后,只要确保对方不要逃走就好,剩下的,就都交给沈风迟好了。 院落本身就很旧,所以开门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声音。 沈风迟担心对方还会有什么后手,干脆一脚踹开了门 。 “怎么会没人?”沈风迟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似乎是不敢相信。 然而,站在门外的谢千钧,看着那个“仇人”标记出来的地点,陷入了沉思。 “风迟,别慌。”谢千钧疑惑地看着那个红色的点,“丁九安在往后山移动。” “在哪里?”沈风迟几乎是扑了过来,抓住了谢千钧的手臂,“他现在在哪里?” “跟我来。”谢千钧没有迟疑,一手拉着阿壤,一手指着一个方向,“心在丁九安的状态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阿壤见谢千钧拉着自己走的很是费劲儿的模样,干脆轻身一条,直接跳到了谢千钧的后背上,双腿缠在了谢千钧的腰上,双手楼主了谢千钧的脖子。 “更加准确地说,现在似乎是有两个丁九安、”谢千钧蹙着眉,“或许是丁九安的做了什么,现在一个丁九安正在往后山走去,而另外一个丁九安……” 看着地图上的红蓝点,谢千钧眉心皱得更加厉害,“似乎是站在沈楼主的身前。” “什么?”沈风迟因为太过震惊,险些别绊倒。 “我们先去后山。”谢千钧的目标很是坚定,“沈楼主肯定不会放过站在他面前的那一个。” “难道丁九安还能将自己分成两个?” “我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谢千钧摇了摇头,“还是先赶过去再说吧,另外,你对于丁家的后山有什么了解?” “只知道后山很神秘。”沈风迟迅速道,“但是丁九安对于后山严防死守,所以我云生结海楼的钉子很难打入后山,曾经有几个其他势力的探子试图进入后山,但是最终,他们都死了,甚至在临死前还吐露出来不少东西。” “真言丹?”阿壤立刻想起了这种丹药。 “很有可能。”谢千钧认同地道,“所以,你们当时选择放弃后山是很明智的选择。” 丁家的后山,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禁地的气场。 谢千钧甚至觉得这后山和他前世曾经看过的无数后山都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很清楚,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丁家的后山,肯定布下了幻阵。 “这里有幻阵!”阿壤与谢千钧心有灵犀,脱口而出。 然而……不管是谢千钧还是阿壤,他们对于阵法的了解,甚至都还比不上玄苍门的一只猴子。 “我现在很想念侯景秋。”阿壤像模像样地叹气。 “风迟,你有办法吗?”谢千钧立刻将视线转向了沈风迟,现在他是三人唯一的希望了。 “有。 ”沈风迟点头,说完,他的手里就出现了一片羽毛。 那羽毛洁白、蓬松。 他将那一枚羽毛放到手里,然后轻轻一吹,接着,那羽毛就缓缓向前飘去,飘了大约半尺左右的距离后,那羽毛突然间消失了而一部分,等那一根羽毛全部消失之后。 幻阵已经被破除,而真正的后山,让谢千钧三人齐齐屏住了呼吸。 “这……”沈风迟几乎说不出话来。 其实眼前的场景谢千钧并不会陌生,就像是他前世的流水线生产一般。 但是,如果那些灵植是自己漂浮在半空中,然后进入了丹炉,自动开始炼制丹药,最后成丹。 这就有些诡异了。 “这太诡异了。”沈风迟终于将自己的话给补充了完全,“丁云平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虽然一些对于操作要求特别高的丹药无法炼制成功,但是一些十分简单的丹药,却还是可以炼制成功的。 虽然其中杂质必然会很多,但是这种低级丹药的需求量却是最大的,简而言之,薄利多销,也能很赚钱。 “不是丁云平怎么做到的,而是……这些魂魄是如何做到的。” “魂魄?”沈风迟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但是很快他就在自己的眼睛上一抹,下一瞬,他眼前所能看到的情形顿时一变,虽然看起来还是很不正常,但是,比起之前来,已经好很多了。 “嗯,”谢千钧的脸色变得很是阴沉,“看来,以前被丁九安害死的那些炼丹师,说不定……都被丁云平以一种隐秘的手法,搜罗到了后山。” “然后再让他们在这里没日没夜地炼丹。”沈风迟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一丝怒意。 “这些魂魄……”阿壤凑到一个魂魄的面前看了看,“有些不太对劲儿,他们的眼睛,看起来好像很是……无神的样子。” “我知道丁云平究竟做了什么了。”检查了其中一个魂魄之后,沈风迟面色沉凝,“他们都被抽取了一魂一魄。” “恰恰是最重要的那一魂一魄。” 被抽取掉之后,人就失去了神智,只会是别人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将那些魂魄一个接一个地看过去,突然,谢千钧在一个人的身前定住了。 他看着这个魂魄上显示的名字,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闻子规?” 沈风迟的声音从谢千钧的背后传来,“你怎么会知道子规的全名?” 谢千钧疑惑地蹙眉,“风迟,子规,确实是妖修?” “当然,他是一只杜鹃鸟。” “那……”谢千钧叹了一口气,“你还是过来看看吧。” “怎么……”最后的那一个了字,被沈风迟吞了进去。 他走到谢千钧的身边,看着那个正刻板地按照既定流程炼制丹药的魂魄,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子规?” 这怎么可能呢? 沈风迟心想。 妖修是没有魂魄的。 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没有轮回,从此消散在天地间。 一切有你,但是又一切都没有你。 可是现在出现在沈风迟面前的,却的的确确就是子规的相貌。 “谢兄,我……” “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就是闻子规。”谢千钧直接开口,“但是,我倒是知道一种丹药,能够让妖修在临死之前,转移到其他的灵兽身上。” “可……”沈风迟指着那个疑似子规的魂魄,“这就是魂魄,真真 切切的魂魄。” 难道是我之前一直都认错了? 但是那也不可能啊,当初子规的鸟嘴,沈风迟可是亲眼看见过的! “或许,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阿壤幽幽地道。 谢千钧却在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后,道,“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丁云平,炼制出了可以帮助妖修凝聚魂魄的丹药?” “这更加不可能。”沈风迟直接断言到。 “你先别急着否认。”谢千钧摆了摆手,“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丁九安,说不定,能从他的那里知道点儿什么。” “哦对!”阿壤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这就去找!” 谢千钧伸出手,和阿壤十指相扣,接着扭头对沈风迟道,“风迟,你先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和阿壤去去就来。” 因为有剑三系统的定位,所以谢千钧和阿壤很快就寻找到了丁九安的准确位置。 然而,等寻找到丁九安的时候,事情,似乎向着更加诡异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你……”谢千钧迟疑着开口,“究竟是丁九安,还是丁云平?” *** 他们寻找到丁九安的时候,丁九安正坐在一个复杂的阵法上,阖着双眼,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 听见谢千钧的问题后,他的眼皮动了动,接着突然间睁开,“怎么,难道你就对我现在的状态没有一点儿猜测?” “你准备夺舍你的儿子?” 丁九安笑了笑,“不,不是夺舍,而是融合。” 谢千钧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 “没有什么可好奇的,你应该是在和丁九安交换身体吧?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罢了。” 毕竟,虎毒不食子。 然而,人这种生物,却总是会让谢千钧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的下限。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谢千钧抱起了怀里的琴,好心地道,“如果你现在不说,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丁九安……不,现在称呼丁云平更加合适一些,他冷笑一声,“没有用的,这阵法是无法被破坏……” 下一瞬,看着丁云平睁大的眼睛,谢千钧抬了抬下巴,“我确实不会破解阵法,但是我也不用破解。” 这么大的一个人当做目标,谢千钧的技能要是跑偏了,那他以后就没脸见阿壤了。 而谢千钧的话音刚刚落下,那阵法骤然间崩裂开来。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崩裂掉阵法的,其实是一丛丛的杂草。 阿壤晃了晃自己的手指,“我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破解阵法,但是我可以暴力破坏呀!” 丁云平的脸上满是狰狞,“竖子敢尔!” “我不仅敢,我还动手了,你能奈我何?”谢千钧漫不经心地又往那人的心口扎了一刀。 不过,再次回应谢千钧的,似乎是换了个人。 “又是你!”丁九安脸上的狰狞已经换成了厌恶,“怎么,你也是过来看我如今的落魄模样吗?!” 谢千钧弹着琴的手指微微一顿, “你现在是……丁九安?” “我一直都是丁九安!我一直都在!只不过刚才……” “刚才被你的父亲给控制了?” “我不会感谢你的。”丁九安硬声道。 谢千钧冷笑一声,“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谢。” 说完,他就将丁九安拎了起来 ,“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谁?” “你猜啊。” “如果是沈风迟,别指望我会说点儿什么。” “不,不是沈风迟,是另外的一个人。” 谢千钧将人拎过去的时候,沈风迟正虚虚地握着闻子规的手。 然而此时的闻子规并没有任何的感情,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人,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行。 他的手一直在动着,而沈风迟的手就那样随着他的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竟是一刻也不曾分离。 “你们过来了。”沈风迟头也没抬地道。 “我把丁九安带过来了。”谢千钧把手里的人往前一扔。 丁九安正好滚落到了沈风迟的脚边。 然而此时的沈风迟却分不出半点儿心思去看他。 见状,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了一眼,干脆帮着沈风迟询问了起来。 “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丁九安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情况,怔愣了一会儿后,才道,“你们,这是将我带到了哪里?” “你居然不知道这里?”谢千钧见丁九安眼中的神色不似作假,也惊讶了起来。 “那你可知道,现在是在哪里?” “后山,我知道。” 阿壤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这里的这些魂魄,你之前都没有见过吗? ” “没有。” 丁九安看着那些机械化的动作,喃喃,“原来,那些丹药是如此炼制出来的。” 见丁九安的眸子里只有对于这总事情的的震惊,然而丝毫没有憎恶后,阿壤撇了撇嘴,忍不住开口,“果然是一路货色。”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血缘,真的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看来,这里可能只有丁玉平一个人知道。” “那,后山原本是干什么用的?”谢千钧又问。 丁九安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很简单,只要你告诉了我,我就能治好你。”谢千钧抛出了一个丁九安绝对无法拒绝的诱饵。 丁九安的眸子闪了闪,没有说话。 “所以,你要不要试试?” 谢千钧能够看到,丁九安的身上上有很多的负面状态,嗯,他倒是不介意现在就帮助他解除一个。 但是,也仅仅是一个罢了。 *** “代价呢?”终于,丁九安开口。 “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那不可能。” “那我们可以退一步。”谢千钧深谙讨价还价的道理,“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就可以了。” “你确定,你可以将我治好?”丁云平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确认了一句。 “那不妨先给你点儿甜头。” 谢千钧将一枚续脉丹扔给了他,“无暇的续脉丹,如何?” 丁九安将那一枚丹药,拿起来看了看。他毕竟也是一位炼丹师,丹药的好坏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所以,在确认了那一枚弹药的真假后,他就立刻吞了下去。 随着一股热流涌入全身,他能感觉到,自己那些断裂的经脉,被缓缓地接续在了一起,而且,还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丁九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狂喜。 感受着久违的力量,丁九安看向谢千钧 的申请顿时就的变得很是复杂,“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第一,你还记得子规吗?” “不记得了。” 谢千钧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回答,丝毫不觉得意外。 “第二,你能从你的记忆里看到什么?” “什么?” “丁云平既然能够利用丹药和你调转身体,那么,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你可以看到他的记忆呢?” 第60章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父亲的记忆。”虽然已经是阶下囚,但是丁九安此人,显然并没有多少阶下囚的自觉。 沈风迟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闻子规那诡异的魂魄上,暂时顾不到这边。 对于丁九安这种态度,谢千钧其实也并没有很在意,倒是阿壤,忍不住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我就……” “你就干什么?”丁九安语气嚣张地道。 阿壤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趁手的兵器,于是干脆控制土壤,现场制作了一座小山,然后举了起来,“你要是再敢这样,我就开始砸了哦~” 丁九安的脸立刻就绿了。 无他,他想起几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被眼前这个半大少年拎着假山给砸了一顿。 谢千钧自然不会阻止阿壤,反而在一旁添油加醋,“你不用想着跑,你跑的再远,我也能把你给拎回来。” 长歌技能回梦逐光了解一下? 可以记录目标位置,等人跑远了之后,琴音铮然想起,跑远的人就又被拉回来了。 尤其是,现在谢千钧和系统的融合虽然缓慢但是正在稳步上升中,原本只能持续八秒钟的时间,现在已经可以持续十秒钟的时间了。 在修真界可和游戏中不一样,十秒钟的时间,足够一个修士逃出很远了。 试想一下,刚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然而下一瞬,又被拉回到原地,这种情况下,谁能不绝望呢? 丁九安此时就在经历这种绝望。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在第三次“逃跑”未遂后,丁九安问道。 “你才是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阿壤立刻反驳道。 “你看。”谢千钧左手抱琴,低头看着丁九安,“就算我给你时间跑,你也跑不掉,所以别挣扎了,你回答问题,让我满意了,我就会放你走。” “哈,你以为我会信吗?”丁九安冷笑。 “但是现在,如果你不回答,”谢千钧手指在琴上弹拨了一下,发出了空旷辽远的声音,“你现在就会死。” 话音落下,谢千钧手指拨弄琴弦的动作骤然间加快,一个伤害最低的技能被他甩到了丁九安的身上。 可能是身体的本能,也可能是被丁云平刚刚寄生或者说是附身的原因,丁九安突然间做了一个动作,那是一个……丁云平的习惯性动作。 看着丁九安一瞬间变得僵硬的身体,谢千钧好心地停止了攻击,“如果你不反抗的话,将来你的这一具身体,可就是丁云平的了。” 丁九安沉默,他很想反驳,但是他知道自己反驳不了。 想起自己昏睡之前,父亲对自己做的事情,逼自己吃下的那一刻丹药,还有之前那浑浑噩噩的感觉。 准确点儿来说,其实谢千钧和阿壤也能算得上是丁九安的救命恩人了,如果不是他们的打岔,此时的丁九安,还会是丁九安吗? 就在丁九安沉默的时候,谢千钧开口,“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你在这里耗。” “或者,你更喜欢搜魂?” “不!”丁九安脱口而出。 搜魂并不是什么正门道法,如果真的被搜魂,那被搜完魂的他,也就等于彻底废了。 比经脉被废还可怕。 “我要……怎么做?”最终,丁九安还是低头了。 “很简单。”谢千钧道,“你只要想一想,你的记忆里,是不是有什么多出来的就好。” 丁九安看着谢千钧,“好。” 然 而,越是回忆,丁九安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震惊。 “这……” 他的记忆里,有很多是不属于他的! 而从那些记忆中的声音来判断,这应该是他的父亲,丁九安的记忆! “不是失败了吗?”丁九安甚至都忘记了此时的自己和谢千钧他们是敌人,他震惊地抬起头,“为什么会这样,我父亲也……” “如果转化的过程没有被我们打断的话,此时站在这里梳理记忆的人,就会是你的父亲了。”谢千钧怜悯地看了丁九安一眼。 曾经的天之骄子,却只不过是丁云平所准备好的一个容器罢了。 “你曾经在群玉台发布过任务,是么。”谢千钧道。 “是,但是你现在不还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那你知道自己的任务被修改了吗?”谢千钧将之前群玉台之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恐怕,在你刚刚被废除经脉后,你的父亲就开始这个计划了。” “那一枚无暇的锻骨丹,其实也不是为你准备的,还是为了他自己。” “毕竟,幻魂丹这种丹药比较奇异,炼制的时候,需要以其他的丹药为辅材。” 然而,此时的丁九安已经再也无法听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一段记忆,那一段,父亲决心牺牲掉自己的记忆。 丁云平坐下这个决定究竟耗费了多久的时间呢? “不过一个弹指的时间而已。”丁九安喃喃,“什么孺慕,什么宠爱,都是假的……” 谢千钧蹙眉,他还准备让丁九安从丁云平的记忆力寻找和噬仙虫相关的记忆,要是这人现在就疯魔了的话,会很难办。 “丁九安……”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不等谢千钧说完,丁九安就开口,他的双眸里暗沉沉的,仿佛是一滩死水,但是又好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潭。 “噬仙虫,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那就从丁云平的记忆里找。” 丁九安没有再开口,而是眯起了眼睛,开始在自己那混杂的记忆中,艰难寻找着。 盏茶的功夫后,他问道,“是不是一种黑色的小虫子?” “嗯。” “我找到了相关的记忆。但是应该不全。”丁九安道。 “无碍。” 略整理了一下语言后,丁九安开口道,“我只能看到,父亲他发现了这种小黑虫之后,就寻人做了实验。” 谢千钧眯了眯眼睛,果然和他所猜测的一样。 “从炼气期开始。”丁九安接着道,“最后,直到……散仙。” 说出散仙那两个字的时候,丁九安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的目的是什么?”谢千钧道,“他可有解决这种噬仙虫的法子?” 丁九安蹙眉,在自己的记忆力翻找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谢千钧:…… 最关键的部分缺失,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谢千钧无奈地挥了挥手。 丁九安:??? “风迟。”谢千钧见沈风迟还是那样满眼都是闻子规的模样,哟西额无奈。 “风迟。”他加重了声音,“你若是还想救他,就听我的。” 沈风迟的眸子转了转,接着脑袋也渐渐转了过来,“你能救他?” “如果他现在的这种状态,确实和人族的魂魄类似的话,那么我可以救他,难不成,你忘记拍卖会上的养元丹了?” 沈风迟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谢兄!” “但是子规现在的这种状态,我也摸不准养元丹有没有用。” 沈风迟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可以,一定可以!” “我炼制无暇丹药也需要时间,所以。”谢千钧直接上手,将沈风迟给拉了起来,“先想想这些魂魄要如何处理吧。” 被囚禁在这后山之中不停炼制丹药的,有大概二三百人……魂魄,都被抽取了一魂一魄。 “等事情了解之后,就护着他们的转世吧。” 像是这种不全地魂魄,要么是服用养元丹,可以直接补全魂魄,要么就是转世轮回,在一次次的轮回中可以慢慢补全。 只不过……这头一世,大概都不会怎么好,很可能是天生痴儿。 沈风迟也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有些失职,他环顾了一下后山,“谢兄,有办法让他们停下来吗?” 谢千钧看了一眼丁九安,“有办法么?” 可能是真的被自己的父亲伤到了,抑或是逆反心理严重,丁九安现在几乎是有问必答,只要是他知道的。 但是很可惜,丁九安没有寻找到方法。 “通知沈楼主。”谢千钧道,“这里这么多的魂魄,说不定,还会又其他人认识的。” 在等着沈楼主带人过来的时候,谢千钧牵着阿壤的手,将这些魂魄一个接一个地看了过去,然后一一分辨他们的名字。 万一无人能够将他们认出,好歹,谢千钧可以为他们留下一块墓碑,即便是只有名字,也不算是他们来世上白活一趟。 “一共二百三十一人。”阿壤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等轮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认真地道。 “嗯。”谢千钧取出一张画美人图的画卷,阿壤在一旁研墨,看着谢千钧将那些名字一个一个地记了下来。 等沈丞秋与其他宗门的大能来到后山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千钧在那里挥毫泼墨的模样。 不过,就算是那等大能,在看到这二百三十一魂魄的时候,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此举实在是……” “丧心病狂!” “确实,丁云平之前搜罗的那些有天赋的炼丹师,莫不是最后都成为了这里的一缕亡魂?” “说不得就是如此。” 而就在诸位大能议论纷纷的时候,终于有人将视线落到了谢千钧的身上。 “这一位是……” 恰在此时,谢千钧抬起头,淡淡道,“玄苍门,谢千钧。” “谢小友这是……”沈丞秋看着他递过来的画卷,疑惑道。 “这上面,是这二百三十一人的名字。”谢千钧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但是半途被阿壤给接了过去。 “沈楼主可以看看,里面是否有认识的人。” 沈丞秋目光一扫,已经将那画卷上所有地名字都扫入了眼中。 而作为散仙,她的记忆力也是强大的,自然将闻子规那三个字收入了眼中。 她立刻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果然,就看到自家儿子正含情脉脉地守在一个魂魄的面前。 但是…… 子规不是妖修么? 为何会出现魂魄? 难道说,子规他之后又有什么奇遇? 除此之外,沈丞秋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看完后,沈丞秋就将那一幅画卷递给了他身侧的一人。 那人正式万法仙宗的余子照。 他目光在画卷上一 扫,立刻就锁定了一个名字,“李月清。” 余子照会知道此人,还是因为万法仙宗内的炼丹长老提起过,这可是个好苗子,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将来能接替他的位置也未可知。 然而,一次历练过后,李月清不知所踪,却不想,居然在这里看见了。 只是…… “敢问这位小友。”余子照看向谢千钧,“李月清在何处?” 余子照虽然听过李月清的名字,但是从未见过,当然也无法分辨哪个是她的魂魄。 谢千钧回忆了一下,治了一个方向,“在那里,左边第三个。” “多谢小友。” 类似的对话发生了很多次,最终,有九个魂魄被“认领”,再加上子规,一共十人。 而剩下的人,沈丞秋道,“谢小友的意思呢?” “送入轮回吧,尽量分散开来。” 至于会转生成什么人,这就是谢千钧也无法掌控的了。 “丁云平呢?”谢千钧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丁云平,“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他。” 然而,沈丞秋的回答却让谢千钧一惊,“他已经死了。” “什么?” 沈丞秋叹气,“我们原本是想要留活口的,但是我们见到丁云平之后,他只朝着我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就自杀了。” 谢千钧蹙眉,再度看向了丁九安。 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丁云平就真的这样死了? “谢小友。”余子照看着还在不停动作的李月清魂魄,“这……该如何让他停下来?” “这就是我要说的。”谢千钧叹气,“丁云平的魂魄呢?” “消散了。”沈丞秋对此也很无奈。 “真的彻底消散了?”谢千钧不可置信道,“连阻止都来不及?” “确实如此,诸位道友都是亲眼所见。的” “可是我总觉得他好像死的太轻易了一些。”谢千钧下意识地捏着阿壤的手心。 幻魂丹分为子丹和母丹,服用母丹之人会在服用子丹之人的身上重生。 不,说是重生其实不太对,更像是一种夺舍。 只不过这种丹药针对地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在通玄玉简的批注里,这幻魂丹同样被批注了恶极二字。 将幻魂丹一事告知了沈丞秋之后,她眯了眯眼睛,继而冷笑道,“谢小友,你被骗了。” “什么?”谢千钧的心里陡然间升起了一丝不太好地预感。 “那个丁九安,已经成为了丁云平!”沈丞秋说得十分笃定。 “何以见得?”谢千钧一面开口,一面看向了之前丁九安所在地的地方,而那一处,早就空无一人了! 然而,幸运的是,赶来的人都是各个宗门的重要人物,实力最低也是大乘期。 没办法,实力不到,就算是参与了围剿,最终划分战利品的时候,怕是也划不来什么好东西。 看着被五花大绑扔在了脚边的丁九安……不,丁云平,谢千钧的心情很是复杂。 这还是剑三系统第一次失效。 但是这也足够让谢千钧警醒,万事不能全靠系统,尽快将系统彻底融合,才是正道! 就比如现在,如果不是沈丞秋早有准备,早就将丁家的所有传送阵都破坏掉,可能现在的丁云平早就逃之夭夭了 “丁云平已死,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直接搜魂比较稳妥。” 顺着声音 看过去,提出这个建议地居然是燕知朝身边的那一位老者。 对于这个提议,众人意见不一。 不过,能够被派来参加这个围剿行动的,大都不会是那种死脑筋一个筋的。 于是,没多久,众人就达成了统一。 但是,到底是由谁来搜魂,又成了一个问题。 谢千钧和阿壤站在一起,看着那些大能们你来我往地扯皮,顿时有种幻灭感。 不过再想想于风川,谢千钧的幻灭感又小了一些还好,这些大能们还都是要脸的。 殊不知,其实正是因为谢千钧在此,这些修真界的顶层人物为了给谢千钧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才彼此妥协。 如今,丁云平已死,有琴瑜仍旧不知去向,唯一能够炼制大乘期以上丹药的人,就只有谢千钧了。 就算是先前有人不知道,但是沈丞秋的那一句谢小友,已经是一个足够明显的提示。 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还是谁提出,谁落实。 搜魂的任务,就到了那一位老者的手里。 老者走过来之后,先是向着谢千钧行了一礼,接着才伸手摁住了丁九安的脖子。 似乎是知道自己再如何伪装也没有用了,丁云平也不再费力维持之前的幼子人设。 他侧过头,视线从在场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似乎是要将众人给刻入脑海。 看的人瘆得慌。 但可惜的是,在场之人都不是几岁地毛孩子,不会被他的这种行为给吓到。 甚至还有人嗤笑出声,半点儿面子都不给丁云平。 搜魂术若是用在某人的身上的时候,应该是很痛苦的,看丁云平那近乎扭曲的脸色就能知道。 然而,此时无人会注意他究竟是不是痛苦。 他们在意的是,答案。 如何解除这二百多魂魄的禁锢? 可有彻底解决这噬仙虫的法子? 还有多少人被丁云平炼制的丹药祸害过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待。 那一位老者并没有让众人多等。 很快,一幕幕的画面就开始在半空中闪现。 在谢千钧看来,这有些类似于他前世曾经看过的全息投影,他们所有人都处于丁云平的记忆中,从他的童年开始,看着他一步步长大。 虽然小时候的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但是仍旧有那么几个印象最深刻的。 “哥哥。”阿壤凑到了谢千钧的耳边,“那个给他炼丹启蒙的人,像不像是有琴瑜?” “不是像,那就是有琴瑜。”谢千钧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有琴瑜和丁云平之前还有这样的的纠葛。 一些不太重要的记忆飞速闪过,很快,众人就知道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原来,让这些魂魄不停‘机械化’操作的,是一个阵法。”阿壤左右四顾,想要找到阵法的核心,但是有人比他快一步。 破坏了阵法的核心之后,所有的魂魄都停止了动作。 然而仍旧显得有些呆傻。 谢千钧忽然开口,适合那一位老者说的,“这些魂魄都被抽取走了一魂一魄,所以会显得有些呆傻,可能知道他们的那一魂一魄被存放在了那里?” 老者没有说话,但是却点了点头。 记忆接着往后走,于是,众人看的清楚,丁云平将那些被抽取出来的一魂一魄杂糅到了一起,而后灌注到了一个少年的身体里。 那个少年,谢千 钧看的很清楚,正是闻子规! 沈风迟原本还在为子规不曾彻底消亡而开心,但是看到这一幕之后,他的心却彻底沉了下去。 如果有人来要求他归还那一魂一魄,他有什么资格不归还? 但是如果归还了,那么,子规还会活下来吗? 或者说,这样杂糅了无数魂魄的子规,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子规吗? 谢千钧和阿壤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忍不住频频看向了沈风迟,唯恐他做出什么会让人后悔的事情。 沈风迟握着扇柄的手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迸出。 “我无事。”沈风迟道。 沈丞秋也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但很快,丁云平的记忆一转,事情似乎有了些其他的转变。 那些被强行融入闻子规身体里的魂魄在某一个瞬间仿佛天女散花一般飞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低低的声音在众人见响起。 “这种事情,老夫还是第一次见。” “老夫也是。” “那似乎,是一个妖修?” 而丁云平的记忆仍旧缓缓推进着。 于是众人便看到,记忆中的丁云平说了一句话,“果然有奇遇,只不过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 所有人都在心里问着这个问题,沈风迟更是直接问出了声音。 然而那老者看了他一眼,“搜魂只能看到此人之前的记忆,无法看到他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沈风迟握紧了手里的扇子,“抱歉,是我唐突了。” 不过,已经能确认,子规身体里没有被塞入那些魂魄,这对于沈风迟而言,已经足够了,子规,还是那个子规。 至于丁云平不曾说出口的话,等子规魂魄补全,他自然可以亲口询问子规,问他,究竟有何种奇遇。 以他们二人的关系,子规必然不会吝于解答。 至于那些被抽取走的一魂一魄,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想来早已消散,无法找寻了。 那些“认领”走了魂魄的人在心里叹息,更有人已经开始琢磨,是否可以请谢千钧帮忙炼制养元丹? 只不过,再想起养元丹在那一场无暇拍卖会上拍出来的高价,又纷纷歇了心思。 而接下来的记忆,就有些沉重了。 显然丁云平对于第一次发现那种小黑虫也印象深刻。 在最开始发现那噬仙虫的时候,丁云平也曾经尝试过杀死那些噬仙虫,但是多次尝试无果之后,他立刻转向了其他处。 而此时,有琴瑜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记忆中。 看着有琴瑜那傻乎乎被骗的模样,阿壤颇有些感慨地道,“难怪燕知朝总是骂他傻。” 谢千钧也是深有同感地点头。 “这丁云平真不是个东西!”一个粗犷的声音如此说道,“此人发现了他的炼丹天赋,将他从乞丐堆中捡了出来,结果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此人,我总觉得有些面善,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听闻此言,一起跟着过来的有琴瑜又把自己往燕知朝的身体背后缩了缩。 然而,燕知朝本身就是少年体型,几乎比有琴瑜矮了两个头,所以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他的。 有琴瑜也是没想到,自己在丁云平的记忆里居然会那么深刻。 只希望,丁云平不要说出来他的名字,不然的话,他就彻底暴露了。 他和丁云平不一样, 他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些人牵扯太多。 然而,事与愿违…… 有琴瑜忍不住缩得更加紧了一些。 每个人的心底应该都会又那么几个阴暗的念头,然而有的人选择将它压在心底,然而有的人选择……顺势而为。 丁云平谋害有琴瑜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世上的顶级炼丹师,只有一个就足够了。 在有琴瑜彻底消失了踪迹之后,一切就都和丁云平预想的那般一样,丁家因为有他这位顶级炼丹师,开始一步步地发展了起来,隐隐有了当年炼药师宗门的风采。 之后的记忆大都是走马观花。 看到丁云平终于下定决心,将有问题的七转罗焰丹交给云生结海楼的时候,沈丞秋虽然在笑着,但是眸子里的冷意,却几乎能将人冻成了冰块。 可是,直到搜魂结束,众人心里最关心的问题,还是没有答案。 这带着噬仙虫的丹药,更多的像是丁云平的一种报复手段。 搜魂完毕之后,丁云平就算是彻底废了,然而,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既然丁云平如此喜欢这种噬仙虫,那不妨就将他当做噬仙虫的载体,如何?” 这个提议提出后,立刻就获得了绝大部分的支持。 就算有些人原本心有疑虑,但是在看完了丁云平的记忆后,也只剩下了厌恶一种感觉。 *** “别看。”谢千钧捂住了阿壤的眼睛,他担心阿壤会想起啦以前那些不好地事情。 “其实还好。”阿壤抬起手,覆盖在了谢千钧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丁云平也算是罪有应得。” “阿壤。” “嗯?” 谢千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什么算了,哥哥你话不能只说一半呀!”阿壤不满道。 “嘘——”谢千钧伸出手指,抵在了阿壤的唇上,“等回去后再说。” 让一向好哄,闹都没闹就答应了。 *** 等丁家之事彻底解决,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谢千钧、阿壤和沈风迟成功阻拦住了丁云平,最终分到的好处实在是很可观。 “谢兄!”沈风迟将自己的战利品一股脑地全都搬到了谢千钧的别院里,“的谢兄,你可别忘记了养元丹!” 谢千钧将沈风迟递过来的储物袋打开看了看,挑眉,“这里面的好东西可不少,你真的舍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什么好不舍得的。”沈风迟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又提了一句,“谢兄,可别忘记我的养元丹!” “知道。”谢千钧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需要时间。” “哦对了。”沈风迟道,“最近想要找你炼丹的人可不少。” “我知道。”谢千钧点了点头,“我已经和沈楼主说好了,一月只有三枚丹药,炼制丹药的天材地宝需要自己准备。” 谢千钧炼制丹药很快,但是他却不准备暴露这一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他之前和有琴瑜探讨的时候,说到过这个问题,按照有琴瑜现在的实力,这种无暇的大乘期以上修士可以服用的无暇丹药,一个月最多也就是三枚。 “七日后你再过来。”看着沈风迟那焦躁的模样,看在好友一场地面子上,谢千钧终于给了他一个准确的时间。 养元丹所需要的材料并不是那么好获得的,就算是阿壤,想要 催生出成熟地灵植来也需要时间。 他只不过是能够将时间最大程度地压缩罢了。 “等这一枚养元丹炼制完成,我就要和云林他们一起回玄苍门了。” “这么快?”沈风迟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舍。 “哪里能算快,算算时间,我和阿壤离开玄苍门,也差不多能有一年了,也不知道玄苍门里的那些小家伙儿如何了。” “你们的那些妖修弟子的?”沈风迟也好奇了起来,他原本想和谢千钧他们一起去看看,但是又想到子规,即便是服用了养元丹,子规也摆脱不了转世重修的命运,毕竟他的身体早就被毁了。 但是在转世之前,魂魄被补全,他在炼丹上的天赋必然也会保留下来。 “哎,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子规转世成什么。”沈风迟对此很是发愁,毕竟闻子规的这种情况此前从未出现过。 “等他转世后,你再推演一番,实在是信不过自己,还可以请沈楼主帮忙啊。”谢千钧不明白沈风迟纠结的点究竟在哪里, “我只是担心,会出意外。” 意外这种东西,最可怕了。 “要是真的出了意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千钧安慰道,“若是实在无法确定,我也可以帮忙。” 就是不知道这个剑三系统到底会不会识别人的前一世了。 “若是我能顺利找到子规的转世,怕是很长一段时间要留在他身边了。”沈风迟晃着手里的扇子,“少说也得是十五年。而十五年后,正好是百年一度地宗门大比,说不得,到时候我们也会对上。” 谢千钧狐疑地看着沈风迟,“你们云生结海楼也会参加?” “不,我们云生结海楼不会参加,但是……”沈风迟蹙眉,“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还是万法仙宗地弟子?” 谢千钧:???? “你不是沈楼主的儿子吗?” “我是啊。” “那你……” “你不知道?”沈风迟很是惊讶。 “我该知道什么?” “除了我云生结海楼以外,其他势力的主人抑或是少主人,大都是三大宗门出身。”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结交人脉啊!”沈风迟简直对谢千钧恨铁不成钢,“交易交易,,总算是要有上下家才能交易地起来吧/” “更何况,三大宗门传承悠久,有很多适合修炼的绝佳之处,可不是设下几个聚灵阵法能够比拟的!” 谢千钧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突然看着沈风迟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我们将来免于对战。” “什么主意?”沈风迟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遗忘了什么事情。 “这样,你找到了子规的转世之后,不如直接带着他来我玄苍门如何?” “干什么?”沈风迟警惕地道。 “不干什么,就是,来我们玄苍门当个弟子绝对不会亏。”谢千钧这话说得十分诚恳。 沈风迟:…… 该死的,他忘记了,玄苍门啥都不缺,就缺人。 缺人到子规都还没有转世呢,对方就开始拐人了! 第61章 原本从云生结海楼到玄苍门得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谢千钧和阿壤借助帮会领地,转瞬间就回到到了玄苍门的山门前。 “好久没回来了。”阿壤看着那刻着玄苍门三个大字的山石,忍不住感慨,“也不知道宗门里的其他人如何了。” 丁家之事解决后,云林就和宗陌一起回来了,不曾在云生结海楼逗留。 而那一卷天级功法,到底是没有送出去。 不是云林善变,而是他想到了宗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比起云生结海楼,云林还是更加相信玄苍门内的人会保守秘密。 因为,就算云林将那一卷天级功法还回去了,他自己也已经踏上 这一卷天级功法在沈丞秋的私库中存在了那般久,但是为何一位散仙居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关窍? 而仅仅是进入一次的宗陌就那么准确地带出来了那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 宗陌又会不会知道其他的天级功法的下落? 妄想,似乎是人的本鞥,虽然心理上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不尝试一下,不失败一次,就不会放弃。 所以,为了宗陌,云林可以放弃自己的原则。 *** “你们……”云林看见谢千钧和阿壤的时候也满是震惊,“你们之前不是说,一个月之后启程吗?” 怎么只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人就已经出现在玄苍门了? “这是秘密。”阿壤背着一只手,伸出另外一只手在云林的面前晃了晃。 谢千钧无奈地握住了阿壤的那两根手指,“是一种秘法,只有我能使用。” “既如此。”云林笑着道,“我们玄苍门难得如此齐整,不如,今晚便庆祝一下?” 看着谢千钧和阿壤一瞬间变了的脸色,云林笑得无奈,“放心,不是我准备。” 谢千钧和阿壤都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差不多一年了,那些小家伙儿们如何了?”为了避免云林尴尬,谢千钧体贴地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他么都已经能够化形了,只不过……” “出现了意外?”阿壤连忙追问道。 “也算不上意外,是锦乐。”云林看着阿壤,“锦乐是婴儿的模样,虽然长了一岁,但是想要真正修行,怕是还要再过一年才行。” “那其余几人呢?” “其余四人化形之后,都是八#九岁左右的孩子,已经可以修炼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将来锦乐追不上他的师兄师姐们,万一……” “小家伙儿们之间相处地如何?”谢千钧突然问道。 “感觉还好。”云林想了想,“不如你自己去看吧。” “哦?他们现在在弟子别院?” “不是,是任务大殿。”云林的表情有些诡异。 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了一眼,怀揣着无限的好奇去了。 *** 一踏入任务大殿,迎面而来的就是南宿。 和之前相比,南宿这位将来的大反派……似乎……可以用“奶爸”来形容。 南宿的腿上、背后、脖子山都挂着一个小孩子。 “你是谁?”看见有人进来,一个手腕上缠着一个白色镯子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开口。 “你来这里做什么?”而令一个小姑娘正一边抱着南宿的大腿,一边问道。 谢千钧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三个孩子。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最 开始开口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小鳄鱼临皎,而小鳄鱼手腕上的那个白色镯子,就是小白蛇行云。 抱着南宿大腿的那个是熊猫钩雪,而被南宿抱在怀里的自然是小婴儿锦乐。 咦? 小白貂霜明哪里去了? 谢千钧的视线在南宿的身上转了一圈儿,最终目光落在了钩雪的脚边。 一只小白貂正枕着熊猫钩雪的脚背呼呼大睡。 *** “这些任务……”阿壤走到任务大厅排列的那些任务上去。 发现这些任务五花八门,几乎将玄苍门内所有的长老都包含在内了。 比如,帮助宁寻宁堂主采摘灵植,帮助阿蓼姑娘传讯,帮助殷时远,也就是那一株嗜血藤松土之类的。 除此之外,还有猎杀灵兽的任务。 谢千钧和阿壤将那些任务一一看完,顿时觉得,这和游戏里的任务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嘛~ 别看小家伙儿们看起来才**岁的模样,但实际上,他们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筑基期。 只有筑基期的妖修才能化形,之后就和人族修士一般修炼了。 所以…… 的 看着正在缠着南宿撒娇地小家伙儿们,谢千钧缓缓地笑了。 闲暇时分不赶紧修炼提高自己的实力,居然在这里缠着南宿要出去玩儿? 尽职尽责的谢长老下线,魔鬼谢长老开始时上线。 “南宿。”谢千钧淡淡道,“你就是这般教导弟子的?” “没大没小,见了长老都不知道行礼么?” 小家伙儿们眨眨眼睛,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南宿却已经直接单膝跪地,开始请罪,“是南宿失职。” 熊猫钩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南宿给带着摔倒在了地上,双脚挪动,一不小心踩到了小白貂霜明的脑袋上…… “嗷!谁在踩我?!”霜明惨叫一声,直接化成了人形,双手抱着脑袋,而在他的左脸颊上,还留着一个脚印。 至于小鳄鱼临皎就更惨了。 因为南宿那一瞬间地动作太大,她被直接甩了出去,直接摔到谢千钧的面前,还是个狗啃屎的姿势…… 好在她手腕上的那一条小白蛇抓得紧,没有被甩出去,但是就小鳄鱼临皎双手扑地的姿势来看,怕是半边身体也摔得不轻。 一时间,整个任务大殿里都布满了惨叫声。 “这是怎么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慧剑仙子?”谢千钧微怔。 门口的正是慧剑仙子,她仍旧是那一幅朴素的模样,只不过她的身侧站着的不是于风川,而是以为清癯老者。 “这位是……” “这位是苏珩陌,苏长老。”慧剑仙子介绍到,“先前在云生结海楼,曾经与谢小友提过。” 谢千钧对于此人有些印象,是慧剑仙子的启蒙导师,同时也是于砚丛的。 “老夫苏珩陌,谢长老,有礼了。”苏珩陌抱拳道。 谢千钧同样还礼,“苏长老。” 想起身后的小家伙儿,谢千钧无奈道,“弟子顽劣,让苏长老见笑了。” “顽劣?”苏长老倒是愣了一下,“不,玄苍门的弟子天赋颇为不错,肯吃苦,让人歆羡。” 谢千钧:??? 他半信半疑地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五小只按照身高排排站,像模像样的行礼,“弟子见过慧剑仙子、苏长老、谢长老。” 方才扒在南宿身上可劲儿闹腾的那几个小家伙儿呢? 都被妖兽拎走了吗? *** “仙子是为了砚丛而来?”谢千钧将人请到了自己的长老院,暄暄适时地送上了茶水点心。 “不错。”慧剑仙子点头,“我上一次闭关有四五年时间,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多陪陪砚丛。” 停顿了一下之后,慧剑仙子又道,“谢小友,那位唤做青蕴的妖修,你觉得他如何?” 青蕴? 谢千钧正在脑海中飞快地搜寻着词语,慧剑仙子此人想来通透,应该不会在意青蕴的妖修身份,喜欢穿女装之事,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万一她介意青蕴手段狠辣呢?毕竟小祁门之事…… “你可以问于砚丛呀!”阿壤见谢千钧不说话,自然而然地接了上去,“他平日里和青蕴走的很近呢!” 谢千钧:…… 这很显然,慧剑仙子是在担心自己家的儿媳妇(?)会不会对自家的傻儿子骗身又骗心啊! 不过…… 阿壤说的确实是实话,如果说起对青蕴的了解,显然还是于砚丛更加了解一些。 “哎。”慧剑仙子叹了一口气,“我倒是也问过砚儿,但是他永远都只有一句话,他很好。” 谢千钧摩挲着手里的茶盏,正在思考着这话该如何往下接的时候,慧剑仙子又道,“我倒是不担心他心思多,我就担心他心思不多。” 谢千钧:…… 慧剑仙子叹气,面上难道露出了一抹愁容,“砚儿他,太正了。” 而在这个世道上,太正直的人总是活不久。 别看慧剑仙子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无欲无求,一门心思只想突破,但是在她实力还没有这般高的时候,也是要花心思和别人周旋的,最多就是明抢,不会暗地里给人下绊子。 但是于砚丛此人,性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像了谁,让慧剑仙子和于风川既喜且忧。 “我还是希望有一个不那么正的儿媳妇。”顿了顿,慧剑仙子又改口道,“我该唤青蕴什么?” “儿……婿?”谢千钧下意识地道,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仙子和于长老,似乎都很能看得开。” 慧剑仙子笑了笑,看向了一侧地苏长老。 “哼。”苏长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赌气似的扭过了头去。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慧剑仙子道,“我和风川不是喜欢棒打鸳鸯的人,砚儿不是孩子了,他需要为自己负责,至于我和风川。” “最多也就是提前了解一下对方,不管以后是成与不成,也好有个准备。” *** 离开长老院之后,苏长老突然开口道,“仙子准备在玄苍门逗留多久?” “我也不知道。”慧剑仙子思索了一下后,道,“苏长老是在担心,太上长老即将飞升一事?” “不错,秦舟雪飞升之日将近,但是他那一位幼子,却还是刚刚出生,恰,玄苍门正缺弟子。” 苏珩陌的意思很明显,秦舟雪飞升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儿子,若是能够将他的幼子妥善安置,那么…… “秦舟雪不会轻易同意的。” “他会同意地。”苏长老这一次却说得十分笃定。 慧剑仙子看向他,“苏长老是知道了何事?” “秦舟雪的幼子,似乎是患有先天心疾。” “而丁家之事后,谢小友的身份,也算是一个公开地秘密 了,秦舟雪若是知道了谢小友的身份,那么很有可能会同意。” “不错。”苏珩陌点头,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这宗门大了,各种事情也就多了起来,也不知,玄苍门这般,还能维持多久。毕竟当年,万法仙宗和万剑仙宗也本是同出一源。” “紫霄仙宗。”慧剑仙子吐出了这四个字,“往事已矣,苏长老不必太过介怀。” “我知道,只是……”叹了一口气,苏珩陌又道,“此时仙子不便出面,还是老夫去说吧。” “那便辛苦苏长老了。”慧剑仙子郑重回礼。 “不辛苦。”苏长老将慧剑仙子扶起来,“老夫此生的心愿,就是看着你顺利飞升成仙。” 顿了顿,他又不情不愿的补了一句,“于风川也是。” 慧剑仙子笑了笑,“当年慧剑不懂事,还是让长老伤心了。” 苏珩陌摇了摇头,又叹息着道,“当初,你若是不执意将砚儿生下来……” 慧剑仙子却抬手止住了苏长老的话,“对于我们修士而言,想要一个孩子,千难万难,砚儿的出现,其实也很出乎我和风川的预料,风川也和长老这般劝过我,只是……” 慧剑仙子看向了于砚丛在玄苍门居住的别院,“我不后悔。” 虽然当初剩下于砚丛的代价是直接跌落一个大境界。 也是如此,除非是真的爱到了极处,不然的话,没有女修愿意怀孕。 但其实,就算是有女修想要怀孕,也非常艰难。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注定子嗣艰难。 *** 并不知道自家宗门很有可能会迎来一个珍贵的人修弟子,送走了慧剑仙子之后,谢千钧就去找了南宿,要来了总门内小弟子的修炼计划。 南宿看着沉默看计划的谢千钧,忍不住开口为他们求情,“他们毕竟年纪小,爱玩儿是天性。” “我知道。”谢千钧看完了这些弟子们的修炼日常,淡淡地道,“但是外人可不会嫌弃他们小。” 虽然在修真界,以大欺小会被所有人不齿,但是,只要你做的足够隐秘,不被别人知道,就算你真的仗着自己大乘期的修为随手杀了一个筑基期的天才,也不会有什么的。 各大宗门的核心弟子身上总是带着各种报名之物,就算是无法反杀,至少也能拖延时间,等待救援的到来。 而就算是救援不及时,只要启动了保命之物,也可以方便确认那破坏规则之人。 “南宿。”谢千钧拉着南宿坐下,“你现在,还是觉得人族修士那般十恶不赦吗?” 南宿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不是全部,但是有些人族修士,不如之前小祁门,还有囚禁我的那不知名门派,我仍旧觉得他们十恶不赦。” 谢千钧点头,“你这样想就很对。” 他并不指望感化南宿什么,只是希望南宿以后能够只杀该杀之人,毕竟人族修士中,也有很多像是于砚丛、慧剑仙子一般对妖修抱有善意的人。 “炼丹世家,丁家被彻底灭门的事情,你可知晓?” 南宿点头,“听掌门说起过。” “此次之后,我的身份,在各个宗门之间,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谢千钧开始给南宿分析利弊,“虽然还是通过云生结海楼,但是谁都不知道,将来是不是会有人打破规则,直接到我玄苍门来求一枚无暇丹。” 南宿的神色也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若是那等不讲道理的,说不定……说不定会直接挟持宗门内的弟子……” “就是如此 。”谢千钧点头,“百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会在十五年后举行,我希望到那个时候,宗门内的小家伙儿们,至少能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南宿起身,单膝跪在了谢千钧的面前,“南宿明白。” 谢千钧蹲下#身,将南宿扶起,“在宗门大比之前,我应该不会再出远门,有我在,好歹某些人还会忌惮一些。” 因为谢千钧和阿壤的关系,玄苍门现在隐形的盟友其实有不少,比如这附近地太虚仙宗,慧剑仙子所在的万剑仙宗,云生结海楼等等。 但是,外援只是外援,如果自身实力不够,早晚还是会被人抓到空子。 “我是一个很念旧的人。”谢千钧手指在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我只希望,将来万一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可控的情况,玄苍门的人,可以一个都不少。” 这个愿望,很难。 自古至今,出现过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天才都能顺利成长起来。 别人嫉妒的视线与暗害,还有探索秘境时候所遭遇的危险…… 太多的意外可以发生。 但是,如果实力够强,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哦,对了,还有一事。”谢千钧想起宗门内的小家伙儿在苏珩陌长老面前那乖巧的模样,不由得疑惑道,“他们怎么在苏长老面前那么乖。” 南宿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一旦他们不乖,苏长老会真的打他们的屁股,用剑鞘。” 谢千钧:…… 果然是一群皮猴子,不打不听话。 不过,说到猴子…… “清闻和景秋呢?”谢千钧回来后,似乎还没有见到他们二人,“按照他们的进度,应该也差不多可以化形了吧?” 清闻便是那一只黄鼠狼,化人后取名黄清闻。 而侯景秋,自然就是那一只阵猴儿了,在还未化形的时候就被委以重任,负责整个玄苍门的阵法。 也算是玄苍门一宝了。 “他们去临尧镇了。”南宿解释,“景秋最近在阵法上似乎有些瓶颈,于长老知道后,就给了他一枚令牌,让他去临尧镇和别的阵法师交流一番,清闻陪着他一一去,我们也能放心一些。” 谢千钧点头,侯景秋的阵法之路,他们玄苍门还真的给不了太多的帮助,毕竟他们对于阵法是真的没有太多的研究。 不过…… “回头多给景秋备点儿丹药。”谢千钧喃喃,“万一以后真的遇上了危险,药不能停之下,说不定还能救回来一条命。” 要是侯景秋真的出了点儿问题,这玄苍门的护门大阵就…… *** 临尧镇中的一座小楼中,侯景秋忽然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原本的思路因为这个喷嚏给打没了。 黄清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居然打喷嚏?” 侯景秋心里也恼火,“你以为是我愿意打的吗?” 至于罪魁祸首谢千钧……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背后念叨直接导致整个护门大阵的升级又晚了三个月…… *** 每日里,天刚蒙蒙亮,谢千钧就带着阿壤起床修炼,每日抽出一个时间去看训练中的小家伙儿们,敦促他们努力修炼,每当这个时候,谢千钧都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重回高中,教导主任或者是班主任每天就时不时地高突然袭击。 只不过,现在搞突然袭击的变成了他而已。 居然还 感觉莫名地有点儿爽。 啧。 等日暮时分,谢千钧就会带着阿壤飞往山林间,寻觅每晚的美食。 “哥哥!看!”阿壤拎着一只类似于兔子的灵兽飞奔过来,“我砸死的!” 自从解锁了抡着小山砸的技能后,阿壤的战斗风格也逐渐往大开大合演化,对付一些皮糙肉厚的灵兽还好说,但是如果是兔子之类的小型动物,往往砸下去之后,直接将对方给砸成了肉泥…… 砸了好几次之后,阿壤也渐渐地摸出了一些门道道,比如,砸兔子的时候,可以将小山倒过来,直接用小山顶端砸,再控制一下力气,基本上就可以保持在砸死兔子却不会将其砸成肉泥的状态。 谢千钧倒是提醒过阿壤,可以控制植物勒死兔子。 但是阿壤觉得拿小山砸更爽一点儿。 谢千钧也无法,只能由着他。 利落地将那一只兔子剥皮拆骨,再串上树枝,架在火上烤熟,渐渐地,烤肉的味道开始在山林间弥漫开来。 按理来说,这样很容易会引来其他的灵兽,但是经过了这段时间地惨痛教训,这附近的灵兽也都学聪明了,一旦闻到了那种很香很香的味道就赶紧跑路! 绝对不能往上凑!绝对不能!那是一条死路! 但是,总有人不听劝。 “好香啊,你们在吃什么?”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千钧一抬头,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滴落下的口水。 他迅速后退,险而又险的避开了那一滴口水,但是不幸的是,那一滴口水却落到了谢千钧手中地烤兔子上。 阿壤眼巴巴地看着那一只烤兔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哥哥……”他扭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谢千钧。 谢千钧也是皱着眉头看自己手里的烤兔子。 在他们头顶上的是一条蛇……不,不是蛇。 再联系到那熟悉的声音,谢千钧迟疑道,“有琴瑜?” “是我是我。”有琴瑜落到了地上,“那个,这烤兔子沾了我的口水,想必你们也不想吃了,不如,就给我吃如何?” 谢千钧看了看阿壤“泫然欲泣”的模样,又看了看有琴瑜,确认燕知朝并不在周围,他的眼睛眯了眯,开始思考,自己该用这一只烤兔子换点儿什么? “啊?还要交换的吗?”有琴瑜有点儿懵逼,他个子高,原本该俯视谢千钧和阿壤的,但是此时看来,竟然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再薅一把羊毛! “可是我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 “我有一个法子,”谢千钧晃了晃手里的烤兔子,“你也知道,我玄苍门一直缺人……” “这个不行。”没等谢千钧开口,有琴瑜就拒绝了。 “为什么?”阿壤连忙问道,“你不想吃烤兔子啦?!” “想。”有琴瑜点头, “但是之前阿朝说过了,万一你们说要我加入玄苍们什么的,绝对不能答应,如果我答应了,他以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有琴瑜艰难地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只烤兔子的身上挪了开来,“烤兔子和阿朝,我还是选择阿朝。” 谢千钧:…… 大意了,对方居然提前防备! 不过…… 玄苍门内已经有了一个宁寻了,若是有琴瑜再度加入的话,其实也有些麻烦。难道让宁寻自己退位让贤吗? 刚才问的那一句,其实也是惯性罢了,谁让玄苍门里的人是真的少。 想到这里,谢千钧干脆将手里的烤兔子递给了有琴瑜:“吃吧。” 但是有琴瑜却迟疑了一下,“不需要我加入玄苍门了?” “不用了。”谢千钧拉着阿壤坐下,开始烤另外的灵兽。 谢千钧也猎了不少,之所以会第一只就烤兔子,只是因为那一只兔子是阿壤亲手猎回来地罢了。 谢千钧一面烤着手里有四只角的类羊状灵兽,一边看着有琴瑜狼吞虎咽。 阿壤看了一会儿后,更是直接开口,“你是没吃饭吗?还有,燕知朝哪里去了,怎么不和你在一起?” 将嘴里地兔子肉艰难地咽了下去,有琴瑜解释道,“阿朝他去见你们的掌门了 ,我不想去,就循着味道招来了这里。” 阿壤眨了眨眼睛,“你居然能嗅到这么远的味道啊?” 他和谢千钧出来打猎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去比较远的地方,近处的都留给总门内的小家伙儿们练手。 再加上修士前行地速度很快,所以他们现在距离玄苍门至少也有千里的距离 。 能够在千里之外闻着问道找过来……这有琴瑜也是个奇葩。 “燕知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谢千钧开口询问。 燕知朝此人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 “是想来请你炼制丹药的。”有琴瑜道。 “阿朝是龙族和人族的混血,他希望能炼制出来清雪丹,让他体内的人族血脉彻底消失。” “为什么?” “因为阿朝很厌恶他的父亲。”有琴瑜道,“不过,说到为什么会厌恶他的父亲,这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谢千钧:…… 不是,我们并没有想要知道的意思啊? 不过,既然有琴瑜说了,他们也就不妨听一耳朵。 “他的父亲是人族修士,母亲是龙族。” 咦?这和谢千钧想象中地反过来了。 “他的父亲就是那种……特别特别坏的人。”有琴瑜又撕下了一条兔肉,三两口就吞了下去,“也不知道他的母亲究竟是如何看上那个人的,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的母亲怀孕了,但是他的的父亲却想杀掉阿朝。” “没成功。”阿壤肯定地道,“成功了现在就没有燕知朝这个人了。” “是没有成功,他母亲可是龙族,龙族子嗣艰难,所以虽然这是一个混血的孩子,很有可能会直接胎死腹中,但是不管是他的母亲,还是龙族的其他人,都一致觉得这个孩子应该生下来。” “但是因为有他父亲下的黑手,所以阿朝生下来的时候是先天不足,后来他的母亲和龙族的其他人花费了好大的代价才让他顺利长大。但是他的父亲却一直都没有管过他。” “你不能炼制吗?” “我可以炼制,但是我不能保证成功,阿朝也就只搜集齐了三份灵植,万一这三分都被我挥霍掉,但还是没有炼制出无暇丹的话,我怕阿朝会掐死我。”一边说着,有琴瑜还一边伸出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摆出一副被掐死的模样。 谢千钧没吭声。 阿壤也缩在谢千钧的身边,一声也不吭。 有琴瑜觉得不对,还没有转头,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哦?掐死你?” 有琴瑜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个,阿朝,我只是在开玩笑!开玩笑!” 有琴瑜两手抬起,战战兢兢地转过身。 谢千钧把手里的烤肉分给了阿壤大半,一边沉默地啃 着,一边看戏。 燕知朝那一双浅色地眸子淡淡地看了有琴瑜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没用,不然我何必来找别的炼丹师。” 有琴瑜麻溜地认错,“我错了,等回去之后我就努力炼制丹药。” “哼。”燕知朝冷哼一声,没说话,而是看向了谢千钧,“清雪丹,你是否可以炼制出无暇丹来” “可以是可以,但是……”谢千钧看着燕知朝,“这个月的三枚无暇丹已经安排好了。” 他每个月都会从云生结海楼那里接取三个要求炼制无暇丹的任务,而这个月的,已经满了。 “我知道。”燕知朝道,“我不会让你为难。” 谢千钧点了点头,正想说,若是你不着急的话,可以先去云生结海楼排队。 但是下一瞬,听见了燕知朝的话之后,谢千钧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何时欠你人情了?” “之前,你问过我,如果招收弟子发展宗门。” 阿壤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免费地吗?” “我说了吗?”燕知朝看着阿壤, “我全程有说一句不要求回报吗?” “可是……那不是哥哥救治了有琴瑜的回报吗?” “有琴瑜是有琴瑜,我是我,不要将我们混为一谈。”燕知朝道。 谢千钧:…… “可是,你这样我会很难做。”对于谢千钧而言,多炼制一枚无暇丹药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他亲手打破了自己制定的规则 。 那以后所有人都不排队了,直接跑来玄苍门求着谢千钧炼制无暇丹就好了,何必非要去云生结海楼呢? 而一旦前来玄苍门的外人变多,那么宗门内弟子的安慰也就越来越让人担忧了。 “燕知朝,你知道的,我不能自己打破自己定下地规则。”谢千钧认真地道。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是在挟恩情要挟你,”燕知朝这话说的十分坦荡,四海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 谢千钧:……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如果你是实在是想要的话,我可以让哥哥炼制清雪丹,然后以我的名义送给你。”阿壤换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但是炼制完成地时间是由我们来定的。” “可以。”燕知朝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反正距离他体内的血脉真正冲突,还有一段时间。 至于先前厌恶自己身体里人族血脉的那个理由,其实是燕知朝当场瞎编的,他知道有琴瑜管不住自己的嘴,干脆就接着他的嘴,掩盖住自己的真实意图。 此时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他看着阿壤,“我欠你一个人情。” 阿壤歪着头想了想,“我暂时想不出来让你回报我什么,可以留着以后用吗?” “当然可以。”燕知朝点头。 解决完丹药的事情,谢千钧手里的烤肉也被吃了个干净。 于是,他又从猎物堆里取出来几样阿壤不是很喜欢的扔给了有琴瑜和燕知朝,“自己烤。” “我不会。”有琴瑜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他自从展现出炼制丹药地天赋之后,就被燕知朝给养了起来,以前境界低的时候,吃饭都是有专人负责的。 而等到辟谷期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能吃到任何好吃的,因为燕知朝觉得没有必要,那些东西,不仅不会对他产生好处,还会拖他的后腿。 不然地话,现在有琴瑜也不会看到一只烤兔子就馋到流口水,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对对了。”坐下后,燕知朝突然道,“最近千佛门,似乎有意前来拜访你们。” “千佛门?”谢千钧一边用匕首将烤肉片成薄薄的一片,一边疑惑,“我们和千佛么似乎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 之前虽然帮助千佛门的佛子怀澄将叛徒怀静抓了回去,但是事后千佛门也送上了足够多地报酬,所以算是两清了。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似乎是曾经他们的一个弟子,在你们玄苍门这里。” “曾经的弟子?”谢千钧蹙眉想了想。 “千佛门,从创立至今,已经出了一千位仙人了,只不过他们佛修所去的是西方极乐世界,和我们不一样。”大概心情好的原因,燕知朝开始给谢千钧他们解惑起来。 “但是,佛秀的那种修炼方法,很多人都无法做到,所以自古至今,千佛门最后改修其他功法的人也有很多。” “这和千佛门想要前来拜访我有什么关系吗?”谢千钧疑惑道。 “我猜测,或许是你们玄苍门内的人里,有人以前是佛秀。” “佛修……”谢千钧的手一顿,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一株嗜血藤殷时远,以及他的伴侣傅霄琛。 当初将这两人安顿好之后,谢千钧就没怎么管过他们,而他们也很自觉,基本上就是各自修炼的状态。 难道说,千佛门来此,是为了这两人? “看来,你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燕知朝道,“既如此,别忘记了我的丹药。” 谢千钧:“放心。” 直到燕知朝和有琴瑜携手离开,谢千钧拉起了阿壤的手,“或许,我们该去拜访一下这两位极为低调的长老了。” “哥哥准备怎么做?”阿壤牵着谢千钧的手,问道。 “先问问他们和千佛门的关系再说吧。”谢千钧也琢磨不透千佛门的态度。 虽然殷时远和傅霄琛没有明说,但是很显然,他们之前地日子,怕是过的不太好。 尤其是,傅霄琛还是一个魔修,即便他能够控制内心的恶念,只用那些罪大恶极之人进行修炼,但是总有人无法理解,抑或是觉得他是一个威胁,想要除之而后快。 但其实,这种人也只不过是柿子只会挑软的捏罢了。 因为和傅霄琛比较起来,他们如果去招惹别的魔修,一旦失败,那么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无比凄惨的结局。 但是如果是傅霄琛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留下来一条命。 “那我们现在就去吗?” “不。”谢千钧点了点阿壤的额头,“我们先去取酒。” “酒?”阿壤微怔。 “嗯,之前我们离开的时候,可是在院子里埋下了不少好酒,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能喝了。” 谢千钧低头,目光和阿壤对视,“我们亲手酿制的酒,今晚小酌一杯如何?” 阿壤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好呀!” 阿壤心里地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据说,有一个词叫做……酒后乱#性? 第62章 然而,在酒到底被埋到哪里,阿壤和谢千钧却产生了分歧。 “我记得很清楚,一定就是这里。”阿壤握着铁锹的手柄,不肯放手,“哥哥你信我的!” “不可能。”谢千钧直接否定了阿壤的说法,“我也觉得很清楚,就是在者一棵树的两根树杈交接的地方。” “这些树都长了一年了,位置肯定有变化了!”阿壤不服气地道。 谢千钧犹豫了一下,手里的铲子就被阿壤给抢了过去。 摇了摇头,谢千钧走上前,翻出来另一把铲子,开始和阿壤一起挖起土来。 但是…… 挖到一半儿,谢千钧挥舞铲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了阿壤一眼。 不对啊。 阿壤分明可以控制土壤,所以他们两人究竟是为什么,要在这里劳心劳力地挥舞铲子挖土呢? 听了谢千钧的话之后,阿壤也怔住了,“对啊,我们真傻!” 谢千钧:…… 确实挺傻的。 他把铲子一扔,“阿壤,交给你了!” “好的!”阿壤蹲下#身,将手按在了地面上。 片刻后,他脸上表情微变,接着偷偷地睁开了一只眼睛,悄悄地看向了谢千钧。 嗯,趁着谢千钧看向别处的时候,他眯着眼睛,迅速将附近的土壤全都探查了一遍,最后发现…… 他和谢千钧确定的位置……居然都错了。 趁着谢千钧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阿壤立刻发挥自己的能力,悄悄地将那几坛子酒给挪到了现在的位置。 “好了!”阿壤把酒坛子上沾染的泥土拍掉,兴冲冲地抱着两个酒坛子跑到了谢千钧的面前,“哥哥,先开哪一坛?” 谢千钧观察了一下酒坛子上的标记,“这一坛。” 他指的是阿壤左手抱着的那一坛子酒,那一坛子酒,他用的是酿制果酒的法子,而另外的一坛酒,则使用灵米之类的酿制的。 就度数而言,还是果酒比较浅一些。 泥封拍开后,一股醇厚悠远的酒香就在院子里弥漫了开来。 阿壤鼻子动了动,“好香啊!” “比不上酒仙酿制的。”谢千钧将酒坛子里的果酒倒了出来,他说的倒是实话,要说这世上有谁酿制酒的本事最高,那必然非酒仙莫属。 “才没有。”阿壤坐在石凳上,左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我还是最喜欢哥哥酿制的酒!” 谢千钧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点了点,顽笑道,“承蒙阿壤看得起。” 说完,将一小杯果酒推到了阿壤的面前。 “才这么点儿啊?”阿壤双手抱着杯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谢千钧。 “就这么点儿。”谢千钧“冷酷”地道。 阿壤低下了头,“可是真的好少啊……” “酒要少喝。”谢千钧对此丝毫不肯后退一步。 “可我都是大人了呀!”阿壤伸出一只手,悄悄地扯住了谢千钧的袖子,“再多三杯?” 阿壤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你看,这样小的杯子,我一口就能喝完!” 但是谢千钧丝毫不为所动,“不行,喝酒容易误事。”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有些原则性问题,谢千钧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酒这种东西,小酌即可,大饮伤身。 更何况,这些用灵植酿造而成的酒水,就是修士喝了也是会醉的, 而一旦醉了,在这个修真界,比前世那个普通的世界更加危险。 因为谁也无法知晓,醉酒后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概是谢千钧的神色太正直,阿壤只好让步。 但是…… 被拒绝了这么多次,阿壤也是有脾气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阿壤都没有和谢千钧说一句话。 *** “阿壤?”谢千钧拿着一块点心在阿壤的面前晃了晃。 然而,阿壤丝毫不为所动,脖子一扭,直接跑去找暄暄。 “暄暄,我要吃和草酥!” 谢千钧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糕点扔进了自己的嘴里,随意嚼了两下就吞进了肚子。 “难道是我真的他严格了?”谢千钧杵着下巴,手指一下一下地磨着托盘的边缘,“都一整天的时间了。” 以前阿壤可从来没有赌气过这般长的时间呢。 如实仔细想想的话,其实,多让阿壤喝点儿也没有什么不好。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管他管的太严格了,所以才会让阿壤对于酒这般执念。 就算是山珍海味,连着吃上好几个月,是个人也就吃腻了。 倒不如…… 谢千钧眯起了眼睛,干脆就不管了。 *** 谢千钧向来是说到做到。 第二日,他就将同时埋在帮会领地里的三坛子酒一并取了出来,全都拿到了阿壤的面前。 “哥哥?”阿壤狐疑地看了谢千钧一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谢千钧在阿壤的对面正襟危坐,“这一天的时间里,我仔细想了想,先前是我的错,对你的管教有些太严格了。” 阿壤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就被谢千钧抬手止住了。 “阿壤。”谢千钧认真而严肃地道,“你也说过,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而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之间的最大区别,就是懂的控制自己的欲#望。” 阿壤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所以,以后你想喝多少酒,我不会再管你,但是。”谢千钧语气一转,“你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那个……”阿壤举起了手,“其实,我不管怎么喝都喝不醉的。” 他的本体是息壤,见过息壤喝酒喝醉的吗?敬仙人的酒不知道倒在地上有多少,也不曾见过喝醉的土壤呀! 阿壤想的更多的,其实是想将谢千钧灌醉,然后……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嗯…… 这好像……也属于没有控制自己的欲#望那一类…… 想到这里,阿壤不由得更加心虚了。 谢千钧蹙眉,“你之前喝酒了?” 不然如何能知道自己不会喝醉? “没有没有!”阿壤连忙否认,“我就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肯定喝不醉的!” “你以为和你真的能行,是两个不同地概念。”料想阿壤也不会欺骗自己,谢千钧并没有揪住这个问题不放,而是将酒坛子往阿壤那里推了推。 “喝吧。” 阿壤拿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谢千钧倒了一杯,双眸亮晶晶的,“哥哥也一起呀!” 谢千钧没有拒绝,他端起酒杯,一点点地抿着。 阿壤喝酒的样子就豪放许多,甚至说是一杯一杯地灌都可以。 因为有提前和暄暄说明,所以今日晚上,她备下的,大都是一些适合下酒的点心和小凉菜。 阿壤酒都喝了一坛子了,但是谢千钧却只喝了一杯,第二杯刚刚续上。 迟疑了一会儿之后,阿壤把一坛子酒推到了谢千钧的面前,“哥哥,你也喝呀!” “我在喝呢。”谢千钧伸手,抵住了那一坛酒,“你喝吧。” “哦……”阿壤颇有些失落地将酒坛子又拉了回来。 此时他的心里很是惆怅。 哥哥的酒量似乎也很不错,这样一杯一杯地慢慢喝,那得喝到猴年马月才能醉啊? 而人在郁闷的时候,就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有酒在手边的时候,更是容易借酒消愁。 所以,一坛又一坛的酒灌下去。 谢千钧和阿壤自己酿制的五坛酒很快就喝完了,谢千钧也不吝啬,干脆将之前酒仙送给他们的好酒也拿了出来。 谢千钧酒喝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时不时地还眯起眼睛,一副标准地品酒模样。 阿壤本就心虚,再加上郁闷,这酒灌得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 终于,在喝完第九坛的时候。 酒坛子被“砰”得一声,砸在了桌面上。 阿壤直勾勾地看着谢千钧,那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黑色的瞳孔像是一汪清澈的泉眼……一眼就能望到底。 “哥哥。”阿壤瘪了瘪嘴,埋怨道,“为什么你还不醉啊?” 谢千钧端起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 阿壤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 软软的,带着些委屈与撒娇的意味。 若是他方才不曾听错的话,还有一丝……醉意? 可是方才阿壤还拍着胸脯和自己说,他绝对不会醉的! “阿壤?”谢千钧伸出手,用手背和阿壤的脸颊轻触,微微发烫,不知是因为醉酒的原因,还是别的。 “哥哥。”阿壤下意识地用脸颊蹭着谢千钧的手背,眸子里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清明,那一汪清澈的泉水已经泛起了涟漪。 “嗯,我在。”谢千钧的声音是十足十地温柔,他配合着阿壤轻蹭的动作,用食指在阿壤的脸颊上滑动着,原本总是淡然的双眸里,也泛起了一层……克制不住的侵略欲。 “哥哥。”阿壤应该是已经醉的狠了,此时就只会说“哥哥”两个字,早就将自己原本的计划和小心思抛到了脑后。 “阿壤……”谢千钧手一挥,将石桌上的杯盏全部推到了地面上。 隔着石桌探过身去,而他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阿壤的脸颊。 “为什么一直都想要劝着我喝酒?”他凑到了阿壤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劝诱般地问道。 “想要……”阿壤昏昏沉沉地,被谢千钧这一问,似乎是终于回忆起来了点儿什么。 为什么要一直劝着哥哥喝酒? 阿壤茫茫然地想道。 哦,是了,是因为……可以酒后乱……性。 “酒#后乱#性?”听到的这个答案让谢千钧眉心蹙起,“谁和你这般说的?” “谁?”阿壤歪了歪脑袋,在自己混沌的脑海中仔细回想,但是想了一顿之后,还是没有想起来。 他不由得委屈了起来。 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谢千钧,那声音简直都能用泫然欲泣来形容了。 “我想不起来了。”阿壤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抱住谢千钧。 可或许是醉酒产生的重影,让他一连好几次都没能抱住。 见阿壤的“爪子”一次次地从自己的手臂旁滑过,然后落空,一脸懵 逼的模样,谢千钧简直是……既好气又好笑。 终于,在阿壤又一次落空之后,他伸出手,提前拦截住了阿壤的“爪子”,将人拥进了自己的怀里,同时手臂用力,将阿壤从石凳上拉起,两人一起做到了石桌上。 夜晚的石桌本应该是寒凉的,但之前已经被谢千钧用身体捂暖。 可是将阿壤放到石桌之前的哪一个瞬间,谢千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人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嗯。 谢千钧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只是担心阿壤受凉,所以心甘情愿地当肉垫。,” 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 谢千钧这才低下头去,准备将自己的那几个怀疑名单一个个地和阿壤确认。 虽然前世也有说法,真正醉酒的人是无法完成乱#性这一行为的,但是……这里可不是前世,而是十分不科学的修真#世界,鬼知道这里的男性修士是不是真的能酒后硬得起来? 然而,看着阿壤紧闭的眸子,谢千钧忍了又忍,最终只能是无奈叹气。 这可真是…… 有贼心,也有贼胆,却偏偏低估了自己的酒量。 结果倒好,啥都干不成了。 其实在问出来阿壤的真正心意的时候,谢千钧也有些异动。 他并不是无欲无求之人,之前也只不过是顾忌阿壤可能是接触外界不久,说不定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心意。 但是而今…… 低头看着这个被人联手“教坏”的阿壤,谢千钧其实……也会有些幻想。 至于现在么,他并没有和醉酒之人共赴**育的意思,他还是更喜欢……会回应他的阿壤。 一阵寒风吹来,谢千钧拢了拢阿壤身上的衣服。 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 来到这里之后,谢千钧对于四季的感受渐渐变得不是那么鲜明了,不管是春夏秋冬,对于他而言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即便是漫天飞雪,修士们也大都是一身单衣。 不过…… 算算时间,又是一个冬天要来了呢。 想起前世的一些趣事,谢千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嗯,等今年的第一场雪,或许可以玩一玩儿打雪仗堆雪人之类的,尤其是,玄苍门里还有好几个小家伙儿,大概真的能够玩儿起来。 *** 翌日。 阿壤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谢千钧趁着阿壤还未醒过来的时候,特意去看了看那几个小家伙儿修炼,又指点了几下后,就匆匆赶了回来。 也是巧乐,正好撞上阿壤醒来。 “醒了?”谢千钧掀起衣摆,坐在了阿壤的身边,止住了他想要起身的动作,“有没有觉得难受?若是难受,暄暄一直都在备着醒酒汤。” 阿壤摇了摇头,正想说自己没事儿,但是只来回晃了一下,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谢千钧了然,直接道,“我让暄暄将解酒汤拿来。” 说完,便要起身离开,却被阿壤被抓住了衣袖,“哥哥,你抱抱我。” 谢千钧又坐了回去,将阿壤扶起,抱进了怀里,笑着揶揄,“之前是谁和我说说,不可能会喝醉的?结果呢?嗯?昨日你醉酒后……” “我怎么了?”想起自己之前的目的,阿壤立刻紧张兮兮地问道,同时抓紧了手里的袖子。 谢千钧故意停顿了好久,“嗯……” “啊?”阿壤一双眼睛瞪 得溜圆,瞳孔深处满是紧张兮兮以及一丝……雀跃? 难不成还真的以为他们酒后发生了点儿什么? 正是因为阿壤眼底的那一丝雀跃,让谢千钧将到嘴的话给修改了,“阿壤很乖,就算是醉酒后也只是扯着我的袖子喊哥哥。” “哦……” 察觉到阿壤语气中的失望之意,谢千钧实在是忍不住,伸出手指,弹了弹阿壤的脑袋,“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在想很多东西啊,不过想的最多的还是哥哥。”阿壤捂住自己的额头,控诉道:“哥哥骗人,之前分明说过回来之后就要满足我的愿望的!” 谢千钧却怔住了:“我之前说过吗?” “当然啦!”阿壤道,“哥哥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太过分了!” 谢千钧回忆了一下,好像……之前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着? 这…… 他咳嗽了两声,“那个……你看,昨日你都喝醉了,我若是真的做了什么,你也感觉不到不是么?” “可是……”阿壤委屈了,“哥哥要是一开始就遵守约定,不也就没这么多的事儿了吗?” 谢千钧:…… 说的也对。 因为理亏,谢千钧郑重承诺,“下一次,下一次我绝对顺着阿壤的心意来,如何?” “真的?”阿壤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谢千钧立刻抬手,两指指天,“我可以发誓。” “那我们现在就……” “现在可能不太行……呃……”看着阿壤那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谢千钧顿时有些左右为难。 他要是真的下手了,那岂不是白日宣#淫? 这…… 就在谢千钧左右为难的时候,暄暄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公子,有一位唤做怀澄的大师前来拜访。” ***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怀澄,阿壤已经给他贴上了一个大大的不受欢迎标签。 没办法,谁让他的拜访坏了他和谢千钧的好事呢? 但是谢千钧对于怀澄的拜访,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啥,他其实还是真的挺保守的。 阿壤不曾接受世俗的教育,本身又是个直白的性子,所以对于兴之一事也是直白得很。 谢千钧觉得,或许,他也该适时地改变一下自己了。 *** “怀澄大师。”谢千钧行礼,“请坐。” “不知怀澄大师此次过来,是为了何事?”虽然谢千钧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他并不准备在一开始就全部摆出来自己的底牌。 “阿弥陀佛。”怀澄低低地道了一声佛号,“怀澄此次冒昧来访,是得到了一个消息。” “哦?”谢千钧转着手里的茶杯,“是和消息?” “佛骨现世。”怀澄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 若是换了修真界的其余人,得知这个消息,大概会十分震惊,但是谢千钧和壤…… 谢千钧是对于千佛门不怎么了解,但是佛骨他还是知道的,毕竟原著中曾经提过。 不过也只是寥寥几笔而已,原书主角宗陌取得佛骨,并用此佛骨,一直与千佛门保持了不错的联系,以后遇到的一些罪大恶极之人,杀掉后都会将魂魄送入千佛门,请主持净化。 想到这里,谢千钧蹙眉,难道,此时宗陌已经得到了佛骨? “怀澄大师与我说起佛骨,莫非……”谢千钧试探 道,“这佛骨还与我等有关?” 怀澄点头,“确实与谢施主有关。” 谢千钧再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怀澄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 好吧。 谢千钧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反问,确实有些那啥,但是,那佛骨怎么就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他还以为怀澄过来是寻找殷时远的呢。 结果居然是佛骨之事。 “还请怀澄大师解惑。”既然想不明白,谢千钧干脆也就不想了,直接开口问。 “谢施主可知,佛骨的上一任主人是谁?”怀澄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谢千钧摇头, “自然是不知道的。” “是殷时远。”怀澄道。 殷时远? 谢千钧瞳孔一缩。 果然是殷时远。 事情兜兜转转,终于要来了吗? 事实上,谢千钧对于殷时远和傅霄琛以前的事情实在是好奇,但是这两人最后的下场那般惨烈,想来前世的经历应该也不会太好。 问了反而是借人伤疤,这种事情,谢千钧是不会去做的。 不过现在么……怀澄看起来对于当年的内情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于是,谢千钧便直接开口了,“实不相瞒,殷时远确实在我玄苍门,是客卿长老,怀澄大师寻他,是为了将佛骨取回?” “阿弥陀佛。”怀澄又道了一声佛号,“小僧此次过来,并不是为了取回佛骨,而是想问殷师叔祖,是否愿意回到千佛门。” 殷时远曾经是千佛门的弟子? 可是……佛修不都应该是不斩断红尘的吗?怎么殷时远还有一个道侣? 越发觉得这其间的问题很大。 谢千钧并没有直接开口答应下来,而是道,“究竟要不要见你,要看殷长老自己的意思,我并不能为他做主。所以,还请怀澄大师稍待,我会亲自去询问一番。” 怀澄点头,道,“谢施主考虑周全,正是如此。” 谢千钧站起身,牵起了阿壤的手,同时对暄暄道,“为怀澄大师备一些点心,要素的。” 暄暄屈膝一礼,“是,暄暄晓得。” *** 一边向着殷时远和傅霄琛居住的别院走去,阿壤一面和谢千钧说话,“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怀澄大师唤殷时远师叔祖,看起来,他曾经的辈分应该很高啊。” “我也很好奇。”谢千钧捏了捏阿壤的手,“待会儿见到殷时远的时候,什么也别问。” “我知道的。”阿壤点头,“我也不会随意揭人伤疤的。” “嗯。” *** 殷时远居住的别院和玄苍门里的其他人隔得有些远,是除了丹堂和谢千钧他们居住的长老院之外,最为郁郁葱葱之处。 只不过……这一处别院里的灵植只有一种,那就是嗜血藤,也就是殷时远的本体。 殷时远灵识已经复苏,再加上有阿壤相助,所以恢复起来要快得多,比起之前,快了何止十倍! 走到院门前,谢千钧正想抬手敲门,那门却突然间自己打开了。 说是自己打开其实也不对,那院门的把手上,正缠绕着一根嗜血藤,那嗜血藤打开门后,就做出了一副请进的模样,同时,殷时远的声音也在附近响起,“我有一种预感。” “哦?那不妨说说,你的预感是什么。”谢千钧和阿壤进入别院后 ,院门便缓缓关闭了。 “你们这一次过来,大概会说出一些,让我不喜欢的话来。” 殷时远的身形在谢千钧和阿壤的面前显示了出来。比起他们第一次见到地时候,殷时远此时的身形凝实了很多。 “看起来,你现在恢复的很不错。”谢千钧先点评了一句。 “还要多谢你们。”殷时远的视线落在了谢千钧的身上,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是不是千佛门来人了?” 谢千钧坦然的点头,“是他们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 殷时远挑眉,“怀澄?” 这下子倒是换谢千钧和阿壤惊讶了,“你怎么会知道?” 怀澄的年岁不大,而殷时远他,至少也在那个小秘境中躺了近乎万年的时光。 若说怀澄能知道殷时远是长辈的告知,那么殷时远,又是如何得知怀澄的? “我看见过。”殷时远手一挥,嗜血藤拔地而起,凭空制造出来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坐下说。” “你能预知?”阿壤疑惑开口,“我记得嗜血藤好像没有这种天赋啊?” “我不能,但是我的师父能。”殷时远淡淡地道。 “哼。那个老秃驴。”一旁地傅霄琛冷哼一声,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是被殷时远一瞪,直接消声了。 “你的师父是……” “千佛门最后一位飞升的仙人,悟尘。” 悟尘? 这个名字谢千钧没有听说过,但是在原书中,整个玉珩大陆,主角宗陌飞升之前,最后飞升的那一位,确实是一位佛修,至于名字,原书没写。想来就是这位悟尘大师了。 至于看到未来之事什么的…… 反正在各种小说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和尚啊,道士啊之类,能够看到常人多不能看到的未来。或者是看出主角的特别之处。 那一位悟尘大师既然是飞升的仙人,那么资质必然十分出众,能看到点儿未来 ,也算不了什么。 “当初,除了看到天生佛心与魔心的弟子之外,我还看到了我的命运。”殷时远轻轻地叙述着,声音平缓,无悲无喜,仿佛说的并不是他自己的往事,而是别人的一生。 谢千钧并没有出生阻止,同时也拦住了想要开口的阿壤。 或许是怀澄到来的刺激,此时的殷时远,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我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之后,只思考了一天的时间,就下定了决心,我要离开千佛门。” “既然我早晚都会因为嗜血藤的身份为千佛门引来灾祸,那只要我离开了千佛门,那么就算是引来了灾祸,也只是我一个人承担罢了,不用牵连千佛门的其他师兄弟们。” 说到这里,谢千钧与阿壤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当初的悟尘大师,到底是不是故意让殷时远看到自己未来宿命的? 在他们疑惑的时候,殷时远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讲述。 “只不过……后来我才知晓,真正为我引来灾祸的并不是我妖修嗜血藤的身份,而是一卷天级功法。” 又是天级功法! 谢千钧心中暗暗吃惊。 “之后的事情,就是逃亡。”殷时远握住了傅霄琛伸过来的手,“我那时候虽然已经开始修行那一卷天级功法,但是实力的提高无法一蹴而就,再加上一直躲躲藏藏,无法真正静心修炼,所以实力提升得也很慢。” “在逃亡的途中,我救下了阿琛。” “阿琛其实并不是非要修行魔门功 法的,只不过他遭人暗算,身体有异,便只能修行魔门功法了。不过阿琛虽然看着不像是好人,但是杀地却都是大奸大恶之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殷时认真了许多。 “阿远!”傅霄琛握住了他的手,“你不用为我解释这么多,我自己无愧于心就够了。” 殷时远却扭头看他,“不够,我不想再让万年之前的事情重演了。” 虽然殷时远没有明说,但是谢千钧基本上已经可以猜到了。 虽然不敢说全中,但是猜个八#九不离十还是可以的。 大约,殷时远又被扣上了勾结魔修的罪名,引起了几乎整个修真界的围剿。 最终,他们没能逃过,双双身陨。 不对。 谢千钧蹙眉,若是殷时远和傅霄琛当初已经身陨,那么是谁护住了他们的魂魄? 那一座小秘境又是谁所建?所布置的? 就说那一小块息壤,就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莫非…… “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布置,但是现在想想,也能猜到是谁。”殷时远垂眸,“应当,就是我的师父,悟尘大师。” 如此,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只不过,让殷时远意外的是,居然会将他和傅霄琛放在一起。 “那么,这一次怀澄过来,就不是来者不善了。”谢千钧分析道,“或许……是你的师父飞升之前留下了什么?” “我不知道。”殷时远摇头。 “那你知道佛骨吗?”谢千钧想起怀澄之前的话,立刻问道。 “佛骨?”殷时远对此也有些茫然,“我知道佛骨,但是……我不曾见过。” 谢千钧沉默了下来。 阿壤看了看殷时远,又看了看傅霄琛,“但是怀澄说过,佛骨是在你的身上啊。” “佛骨在我的身上?”殷时远摇头,好笑道,“这怎么可能,我虽然还会一些佛门秘法,但是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佛修了,佛骨怎么可能会在我的身上?要说是在那一位天生佛心的佛子身上,还比较靠谱。” 这…… 谢千钧,一时间也有些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要见怀澄吗?” 殷时远思索了一会儿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地点你定。”谢千钧直接道。 殷时远明白谢千钧的意思,这是担心自己和傅霄琛被欺负吗? 这种被护着的感觉…… 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暖意,殷时远决定不辜负谢千钧的好意,“那么,便请怀澄大师过来这里吧。” “可以。” *** 虽然话是那样说,但是真正和怀澄见面后,殷时远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谢千钧和阿壤的猜测,他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心里不是没有怨恨过,但是此时从头再来,心境却平和了许多。 “殷师叔祖。”真正见到之后,怀澄双手合十,弯腰行礼,执的是晚辈礼。 “你不必如此。”殷时远看着怀澄,心中感慨,不愧是天生佛心的佛子。 就算本应该是妖异的容貌,却仍旧能被他通身的气度所遮蔽,让见到他的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的就是他的气质,从而对他自然而然地产生好感。 不过…… 殷时远道,“我已经不是千佛门的人,你不必对我行晚辈礼。” 怀澄行礼后,抬起头,双眸看向别人的时候,似乎总是带着几分悲悯 ,“师叔祖的名字仍旧记在弟子居前的石碑上,怀澄行晚辈礼,是应该的。” 殷时远的神色一阵恍惚,“居然……不曾除名吗?” “是的,师祖临去之前,曾经嘱托我等,定要寻到师叔祖。”怀澄双手合十,“前不久,师父终于算出,师叔祖的去向落在了玄苍门,怀澄便亲自来了。” 殷时远没有说话,他看着怀澄的神色很是复杂。 “你的师祖,可是唤做远载。” “是。” “他……已经去了?”问出这句话的识时候,殷时远的声音有些滞涩。 “是的,千年前,师祖已然圆寂。” 圆寂,而不是飞升。 殷时远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阿远!”傅霄琛察觉到了殷时远的异常,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怀澄一眼,都是因为他! “阿琛,我没事,就是……”殷时远握着傅霄琛的手,“乍然听闻故人消息,太过感慨罢了。” 怀澄也看了傅霄琛一眼,只一眼,眉心就微微蹙起,然而只是一瞬,他就恢复了平静,倒是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怀澄,你先前说,佛骨在我这里?”殷时远拍了拍傅霄琛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太担心自己,问起了怀澄最开始过来的目的 “是的。” “可是,我也十分确定,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佛骨。” 怀澄垂下头,“此事,是师祖留下的,师祖曾言,悟尘大师飞升之前,曾言,殷师叔祖会,与佛骨有缘。” 殷时远也疑惑了。 既然是悟尘大师说的,他觉得不会有假。 可是,若是他真的见过或者是和佛骨近距离接触过地话,他可以肯定,及一定能察觉地道。 然而事实上,经过了万年的时间,他真的是连佛骨的丁点儿线索都没有找到,更不要说是感受到佛骨的存在了。 怀澄抬起头,视线在殷时远和傅霄琛的身上转了两圈儿,没说话。 殷时远又问,“你师祖可说过,若是寻到了佛骨,要如何处置?” 怀澄摇头,“师祖不曾说如何处置,只说,顺其自然即可。” 顺其自然? 谢千钧在一边听得眉头直皱,实在是不明白这些和尚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会儿说过来是为了找佛骨,一会儿又说,一旦找到了佛骨,如何处置,就顺其自然。 这…… 说话就不能说得明白点儿吗? 要是再说地不客气一点儿,能说人话不? 不过,谢千钧虽然心里暴躁,明面上还是维持着安静聆听的态度。 很显然,殷时远也有着同样地疑惑。 “师父……悟尘大师还留下了什么话?”殷时远问道。 怀澄想了想,取出了一侧竹简,递给了殷时远。 看着那一册竹简,谢千钧只觉得自己的额角直跳。 不是,既然早就有了竹简,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拿出来? 绕来绕去地说了那么多,到底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准备观察? *** 殷时远将竹简接过来后,发现上面所记载的,基本上就是方才怀澄与他说的哪一些。 但是,这上面却记载了一处怀澄不曾明言的、 说的是佛骨的下落。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样一句话,让殷时远 十分迷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更甚者,这个眼前,究竟指的是什么?是线索,还是佛骨本骨? 第63章 “在想什么?”谢千钧将阿壤手里险些掉落的点心隔空接住,随手扔进了自己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略有些含混地问道。 “我在想昨日怀澄大师说的话。”阿壤背靠在桌子上,“佛骨,骨头,哥哥,你说,那所谓地佛骨,会不会就在傅霄琛的身上?毕竟傅霄琛可是白骨精呢!” 谢千钧下意识地要伸手揉揉阿壤的脑袋,但是看到手心里的点心屑,又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感觉......不太可能。” “为什么?”阿壤问道。 谢千钧看了阿壤一眼,“殷时远毕竟也是修佛之人,他们同床共枕那么多年,难道还会察觉不了傅霄琛的异样?” “说得倒也是。”阿壤点了点头,“可是......” “可是什么?” “那如果不是在傅霄琛的身上,难道在殷时远的身上吗?”阿壤皱眉,“若是在殷时远的身上,他自己难道就察觉不到?而且,魔修的功法大都十分邪恶,会无限放大人内心深处的欲#望,甚至能直接侵蚀人的魂魄,将人变成成无恶不作的魔头。” “近乎万年的时光,傅霄琛都能守住自己自己的本性,这未免有些太过强大了?第的哥哥,你不觉得有些太强悍了吗?”阿壤看着谢千钧,“被噬仙虫侵蚀的时候,我也要断臂求生呢。” “你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谢千钧眯了眯眼睛。 ******************************************************************************** “怀澄的意思,佛骨在我的身上?”另一处,傅霄琛也是如此猜测。 “应该不会。”殷时远将那一册自己看过无数遍的竹简又看了一遍。 “哼,那群秃驴,说话总是喜欢说一半,藏一半,正儿八经地说明白了似乎能要了他们的命!” 殷时远:...... 虽然傅霄琛话说的难听,但是在他的小时候,其实也这么想过。 只不过后来修行渐深,也就明白了师父他们说话如此隐晦的原因。 万事有因有果,种下了之前的因,才能收到之后的果。 即便是能看到......抑或是预知到未来,便因此而去改变的话,说不定,现在的改变,就是促成未来的因。 如果殷时远的这般想法被谢千钧知道的话,他大概会用一个名词来形容。 ********** “祖母悖论?”阿壤疑惑地看着谢千钧,“是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如果你穿越到过去,将你的祖母杀了,那么就不会有你的父亲,自然也就不会有你,那么,杀了你祖母的人又是谁?”谢千钧对于这个可谓是印象深刻。 然而,阿壤却歪了歪脑袋,“可能,杀的是幻觉中的祖母?” 谢千钧一口气梗在了脖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接着,阿壤又接着道,“还有啊,很多妖修是找不到自己的祖母的,认不出来。” 谢千钧:...... “至于我的话,我压根就没有祖母。” 谢千钧:...... 对不起,他又忘记了,这里不科学。 “行了,”谢千钧站起身,使劲儿揉了一把阿壤的脑袋,“我们去找云林,看看他和宗陌是什么想法。” 阿壤将谢千钧的手抓下来,疑惑,“为什么要去找云林和宗陌?不是应该去找怀澄大师吗 ?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可以检测佛骨的东西。” “为什么啊......”谢千钧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们有经验。” “经验?”阿壤茫然,“他们又不是佛修,会有什么经验?” 什么经验? 当然是对于未来的经验。 对于谢千钧而言,自从知道宗陌是重生之人的时候,他就明白,很多原著里的剧情已经彻底改变了。 至少,对于此时的宗陌而言,修炼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曾经的一些奇遇,宗陌也不会便宜了他人。而在宗陌的帮忙下,云林的修炼也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当然,云林本身的资质也极好,不然的话,宗陌就算是将那一卷天级功法给了云林,云林也压根就看不懂。 ********** 看着敞开的大门,谢千钧眸子闪了闪,看来,宗陌似乎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掌门。” “谢长老,小谢长老。” 互相见礼过后,谢千钧和阿壤便坐到了云林与宗陌的对面。 云林仍旧是那一幅温润公子哥儿的模样,倒是宗陌,此时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个成年人的模样了。 成熟,稳重,渐渐和谢千钧印象里的原书主角想贴合。 只除了...... 嗯,不去花街柳巷了。 当然,现在云林还好好地活着,如果宗陌还敢去......大概是会被打断腿的节奏。 可是比打断腿更让人绝望的还是......云林就算是真的把宗陌打断腿了,在云林看来,也只是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在教训不听话的弟弟。 啧,真惨。 谢千钧默默地在心里给宗陌点上了一根蜡烛,也不知道这人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掌门可听说过佛骨?”谢千钧开口问道。 云林思索了一会儿后,“不曾听过,此物......应当对佛修有用吧?” 对于不修佛的人而言,这佛骨......其实和废物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们的客卿长老,殷时远曾经是千佛门的佛修......”谢千钧将之前听到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一下,“所以,我这一次过来,便是想问一问,此事,要如何处理?” “佛骨......”云林喃喃,“我记得,殷长老的道侣,傅霄琛他,似乎就是白骨所化?” “不是白骨所化。”阿壤纠正了云林的说法,“是他修行的魔门功法导致的。 “所以,会不会所谓的佛骨,就在傅霄琛的身上?”云林猜测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壤仿佛是得到了支持一般,立刻嚷嚷了起来,“但是哥哥却觉得不是,宗陌你觉得呢!” 宗陌端坐在一旁,方才一直在静静地聆听,不曾开口,此时被阿壤问道,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我不清楚。” 不清楚? 谢千钧下意识地看向了宗陌。 宗陌也看了谢千钧一眼,接着道,“不过,按照悟尘大师所留下的话来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似乎傅霄琛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但是,这样就有一个疑问。”谢千钧道,“若是傅霄琛的身上真的有佛骨,作为一个佛修,殷时远会发现不了吗?” 宗陌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千佛门对于魔修地态度如何?” 云林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斩尽杀绝。” “若是如此,当 年的悟尘大师,只救自己的徒弟就可以了,何必要将一个魔修也一起救了?”宗陌道,“除非,那个魔修,很重要。” “难道不可能是因为傅霄琛是殷时远的道侣么?” 宗陌笑了一下,“佛修,七情六欲尽数斩断,道侣......呵。” 谢千钧下意识地揉着手里阿壤的手指头,宗陌说的,其实也有道理。 若是傅霄琛死了,说不定殷时远就会彻底断情绝爱,一心只扑到修炼上去,到那时,千佛门将又会出现一位仙人。 而将傅霄琛一并救下,最终的结果就是现在这般。 殷时远几乎是放弃了成仙的可能,只希望和傅霄琛就这般平静地生活下去。 这样的想法,看在别人的眼里,大概就是得过且过,胸无大志吧。 若是按照宗陌所言,佛骨在傅霄琛身上的可能性实在是很大。 “但是......若傅霄琛身上真的有佛骨,他又为何会修魔?”这是谢千钧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 “或许,搞清楚了这一点,佛骨就会真正出世。”宗陌道。 “那个,”阿壤看着众人,“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个,佛骨,究竟有什么用?”阿壤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怀澄大师天生佛心,极为适合修炼佛门功法,进境极快,所以,佛骨呢?佛骨有什么用啊?”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阿壤一直看着云林,谁让云林一开始就说出了,佛骨只对佛修有用的说法呢? 云林被阿壤看的有些不自在,“我不知道啊。”他下意识地就开始寻求起了帮助,“陌儿,你知道吗?” 他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举动,但是对于宗陌而言,这却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苦心孤诣的成果。 他的师兄,终于开始下意识地依靠自己了。 因为心情好,宗陌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据传,佛骨是最初的那一位佛祖飞升之前所留下的,原本一直被放置在千佛门中,但是后来,这一枚佛骨失窃了。” “失窃?” 在场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既然这佛骨是最初的那一位佛祖留下来的,那么对于千佛门而言,这无疑相当于是重宝中的重宝,肯定会严加看管,怎么可能会失窃? 除非是有人监守自盗! 还得是能接触到佛骨的“高层人员”。 倘若真是如此,谢千钧倒是也能理解之前怀澄的隐瞒了,毕竟也算是宗门内的丑事了。 “但若是佛骨真的在傅霄琛的身上,那么又如何能确定他身上的哪一块儿骨头是佛骨呢?”阿壤靠在了谢千钧的胳膊上,问,“哎,宗陌,你知道佛骨究竟是哪一块骨头么?” “不一样。”宗陌摇头,“佛骨不是任何一块骨头,也是任何一块骨头。 ” “?????” 阿壤有些晕乎乎的,“那最初的那位佛祖飞升之后,到底剁下了身体的哪一块做成了佛骨?” 宗陌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不是剁下来的。” 阿壤:“那难道是砍下来的?” 宗陌额角跳了跳,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小谢长老总是会偶尔不着调一回,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不着调。 他不得不再度解释,“与其说那是一块骨头,倒不如说那是一种......”宗陌顿了顿,“一种极为纯粹的力量。” “力量?” “除非真正飞升成仙,不然无法使用。”宗陌补充了一句。 “那为什么非要叫佛骨?”阿壤皱了皱鼻子。 “我怎么会知道。” “可是你连佛骨本质是一份仙人的力量都知道,为什么会不知道它被叫做佛骨的原因?” 宗陌:...... 为了避免阿壤再度问出一些问题来,宗陌干脆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可能用来封印那种力量的是一块骨头吧,所以就叫做佛骨。” 就算是仙人之力,若是没有了承载之力,也会慢慢地消散在天地之间的。 “若是如此,那......” 宗陌现在是听到阿壤疑惑的语气就害怕,“什么?” “最初的那一位佛祖,为何要将自己的仙人之力封印在一块骨头里?”阿壤托着自己的脑袋,“无人能够使用,无人能够打开,这样的话,那一块佛骨,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了。”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宗陌摇头,“佛修总是神神叨叨,或许......是最初的那一位佛祖看到了什么,做的一手准备。” “那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呢?”阿壤喃喃。 而这,也是在场几人心里同样的疑惑。 不过,对于谢千钧而言,他的疑惑要更多一些。 看宗陌的意思,他重生之前,显然是对于佛骨有很多了解的,然而在谢千钧所看过的原著中,却并没有太多相关地描写。 难道,又是这个世界的自动补全? 书中世界,现实世界。 谢千钧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词语。 是否,每一本写出来的书,都会是一个小世界? 若不是这一次的穿越,谢千钧也绝对不会产生这种想法。 但是,就离开极意秘境之后的这段日子,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 不是纸片人,他们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正是因此,谢千钧的心里忽然间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是否,会有人隐约间意识到哪里不对? 自己的穿越和宗陌的重生,会不会......并不是纯粹的巧合? 可是,想到这里,谢千钧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戏中人,如何发现自己身处戏中......不......不。 谢千钧忽然间直起了身子。 “哥哥?”阿壤疑惑地看着谢千钧。 “我没事。”谢千钧摆了摆手。 他只是想起了前世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 电影的主人公,从出生到长大,都是一集集的肥皂剧。 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些书中世界,也是一样的。 会不会,有人看到了破绽?试图改变这一切? 还有之前的噬仙虫,到目前为止,除了谢千钧,再无任何人能够彻底解决。 以及,玉珩大陆,之前谢千钧不曾注意到,而现在,在他仔细思索之后,他十分肯定,原著中也不曾有这个名字。 原作者写作的时候,切换地图使用的一直都是十二州的名字。 “难道说,”谢千钧眯起眼睛,喃喃,“真正飞升成仙之后,就会看到某些东西吗?” 正是因为看到了某些东西,所以才会尽己所能地留下什么。 或许,就留给了自己的后人,但是那些后人们,就和千佛门一样,将之当做了家传之物保存了下来。 ********** 在来找宗陌解惑之前,谢千钧并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猜测,而现在,验证猜测的方法很简单,去寻找真正有仙人飞升的宗门,询问是够有类似之物。 但是...... 这太艰难了。 虽然千佛门比较特殊,所以飞升之人比较多,但是其他的宗门也不是没有飞升之人,尤其是三大宗门,更是每万年就必然会有一位仙人飞升。 真的算下来,飞升成仙之人,大约能有近乎三千人。 听起来很多,但若是从开天辟地算起来,人数真的不太多。 “还是先从熟悉的人问起吧。” 而既熟悉又近的人......貌似是......慧剑仙子,毕竟人家现在就还在玄苍门里住着呢! ********** “谢小友。”慧剑仙子并没有和于砚丛住在一处,而是自己寻了一个清净的地方,自己开辟出了一间洞府。 前来拜访的时候,谢千钧环顾四周,显然很是讶异。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我已经习惯了。”对于谢千钧和阿壤的疑惑,慧剑仙子如此解释。 “仙子性情,让人钦佩。”谢千钧这句话并不是纯粹的恭维,能如同慧剑仙子一般,几十年如同一日的修士,并不多见。 毕竟修士也是人,也会有各种欲#望。口腹之欲、隐晦之欲...... 而慧剑仙子的欲#望,又是什么呢? 是无上的剑道,还是其他? 这种想法只在谢千钧的心里闪过一瞬,他便接着开口道,“此次过来,是有事情请仙子帮忙。” “哦?何事?”慧剑仙子也正色道。 “万剑仙宗飞升的仙人不少,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哪位仙人在渡过天劫后,可留下了什么东西?” “不知小友所言,是何物?” 谢千钧一时语塞,他想了想后,又道,“一般而言,渡天劫之前,修士应当都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可有度过天劫后,即将飞升仙界之前,又临时多留下一物之人?” 慧剑仙子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思索,“若是如此,我的印象里,好像确实有一位,只不过......他留下来的似乎是一枚空白地玉简。” 空白玉简 是否,那玉简中也封印了仙人之力? ************* 如此想着,谢千钧也将这个猜测告知了慧剑仙子。 “仙人的力量?”慧剑仙子却摇了摇头,“不,那一枚玉简我见过,就仅仅是一枚普通的玉简罢了,没有任何的力量。” 谢千钧却觉得,当初的那一位仙人,应该不会留下真正空白的预见,说不定是当初匆忙之下,无法告知后人正确地打开方式。 “不知,谢某可否借那一枚玉简一观?”谢千钧试探地问。 慧剑仙子有些为难,“此时......我怕是做不了主。” 她在万剑仙宗的地位虽然很高,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买她的账,而她之前之所以会被带去见那一枚玉简,也是一次尝试,而那一次的尝试,很显然,失败了。 但是为了给谢千钧解释,慧剑仙子又多说了几句,“如今万剑仙宗并不是一言堂,而是三派争斗。若是谢小友不着急的话,其中一派有一位太上长老即将飞升,谢小友若是能够解除他的后顾之忧,想来,请他帮一个小忙应该不成问题。” “哦?”谢千钧对此明显有些兴趣,“只是,可以对仙子造成影响?” 慧剑仙子笑了笑,“谢小友放心 ,不会,反而会对我有大助益。” “既如此,还请仙子帮忙引见。” “自然。”慧剑仙子笑着点头,“只不过此时由苏长老去办,我不方便出手,若是谢小友不嫌弃,我可修书一封,请苏长老将你的意思传达给那位太上长老,秦舟雪。”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 话分两头,谢千钧这一边进展顺利,但是阿壤那边却遇上了一些麻烦。 为尽快确认,谢千钧和阿壤最终决定分头行动,谢千钧去寻慧剑仙子,而阿壤直接去了太虚仙宗,找于风川。 只不过,最近于风川似乎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已经有三无五日的时间不曾来玄苍门了。 阿壤手里有于风川给的令牌,开始的时候一切顺利,但是中途却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终将他引到的地方不是于风川的砚青峰,而是一座不认识的山峰。 “你是谁?”阿壤看着眼前那个魅意天生的女人,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嗤,于风川之前还要死要活地不肯,原来,是换了口味,喜欢男娃娃了。”那个女人一席红色丝衣,却并不肯好好地穿着,而是斜斜地搭在了肩膀上,露出了大半的白皙之处。 阿壤有些不明所以,“请问,可以送我去于风川那里么,我找他有事。” 那女人闻言一顿,一双魅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阿壤,似乎是想要从阿壤的眼睛里看出来点儿什么。 许久,她艳红地唇角勾起,“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她做起身,换了个姿势,顺手将滑落肩头的衣服扯了上去,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方才的那一扯,又将白皙之处露出来得更多了一些。 隐隐约约,影影绰绰,若是此时换了一个男人站在这里,怕是早就被吸引的目不转睛了。 但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可是阿壤啊。 见阿壤一直盯着自己暴露在外的地方看,那魅惑地女人唇角笑意更深,然而那笑容里却多了几分讽刺地味道。 结果,下一瞬,她讽刺的笑容就彻底僵在了脸上。 “你不冷吗?” “什么?”魅惑的女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壤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不冷吗?” 冷? 魅惑女子将阿壤上上下下地大量了一番,“你会冷吗?” 好歹也是修士,寒暑不侵啊亲! 阿壤大言不惭地点头,“其实还是会有一点点冷的,不过被哥哥抱着就不会冷了。不过,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 魅惑女子没有答话,而是蹙眉看着阿壤。她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眼前的这个人了。 阿壤却只是自顾自的道,“其实我以前也和你一样,穿着很少的衣服往哥哥的怀里钻,但是哥哥不仅没有抱着我,还试图给我套上好多衣服,所以你这样不行的,目的太明显了。是个人就能看穿。” “哦?”那魅惑女子眼睛转了转,干脆将衣服扯上肩膀,好好地穿了起来,又向着阿壤抛了一个媚眼,缓步下榻,一摇一晃的向着阿壤走去,“像这样?” 没想到阿壤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太薄了。要不薄不厚才可以。” 魅惑女子笑了一下,扯着身上的腰带,绕着阿壤转了一圈儿,“公子是想看我换衣?若是如此,早说就是,何必让人家穿穿脱脱的呢?” “那个,你误会了,我其实不想看。”阿壤又忘远处躲了躲,“就是看你讨要怀抱的方式 都不对,特意指点一下。” “是......吗?”魅惑女子伸出手,想要搭在阿壤的肩膀上,然而搭上之后,阿壤却直接变成了一捧细沙 。 “咦,是修行土属性功法的吗?”啊魅惑的女人并没有在意阿壤的逃跑,她笑嘻嘻地看向了一个方向,“好了,游戏也玩儿够了我们可以来点儿正经事儿了。” “于风川看上的男人,我倒是想尝尝味道呢~” 一边说着,那魅惑女人的手中忽然间出现了一条白练,倏然间抖向了一处! 而那一处正是阿壤站立的地方! 然而,白练带回来的仍旧是一捧细沙。 连续几次的之后,魅惑女人已经丧失了耐心。“小弟弟,你乖乖地陪着姐姐玩儿一会儿,我自然UI将你毫发无伤地送回给于风川,要是你不听听话么,可就不要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阿壤:...... 这都是什么鬼!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就直接呼唤起了阿壤。 ********** 刚刚和慧剑仙子谈妥了事情的谢千钧忽然间心中一动。 他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慧剑仙子见状担心地问道,“可是有哪里不适?” “不,是阿壤在呼唤我。”谢千钧立刻起身,“但是他是去找于风川的的!” 这下子,就算是慧剑仙子,也是脸色一变,“风川?” 难道是连于风川也出事了? 不然的话,阿壤何必要呼唤谢千钧? 谢千钧和慧剑仙子对视了一眼之后,都在对方地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需要尽快赶到太虚仙宗! “仙子,我先走一步。”谢千钧说完后,直接利用剑三游戏系统,将自己给移动到了阿壤的身边。 然而,,他刚刚过去,就被一道白练缠住了。 那白练上还带着一丝丝的甜腻地气味儿。 ????? 这是怎么会是? 还不等谢千钧反应过来,阿壤已经喊了起来。 “快挣脱开!” “怎么......” 谢千钧运转体内的灵力,只一瞬,就将那缠住自己的白练给列成了碎片。 “哥哥,我们快走!”阿壤连忙扑到了谢千钧的怀里,他知道谢千钧有办法立刻离开。 谢千钧闻言,离开带着阿壤转移到了帮会领地。 *** “阿壤,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双脚踏上了帮会领地之后,谢千钧这才有机会开口。 “其实我也不知道。”阿壤眨眨眼睛,“我本来是要去找于风川的,但是带路地人呢最后把我带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是哪里,反正就是又一个看上去不像是好人的人。” “然后?” “然后我就和她周旋啊,努力地让她穿上衣服,但是她最后还是准备当着我的面换衣服......” 当着阿壤的面换衣服? 谢千钧眯起了眼睛,他刚才虽然行动的迅速,但是也看的很清楚,袭击他的就是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 魅惑之意极为浓郁。 还有那白练上的香风...... 突然,谢千钧身体僵住了。 该死的,刚才的那个地方肯定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他现在居然起反应了? 分明之前那还是在救阿壤的,怎么下一瞬...... 不,谢千钧不觉得自己是如此禽兽之人,所以……是那一座宫殿本身就有问题,还是那一股甜腻的香风? 莫非有某种不让写的功效? 谢千钧觉得有些尴尬,他将自己往后推了推,试图遮掩身上的异常。 现在主要的问题不是解决某一处的问题,而是弄清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家傻乎乎的让是不是被人占了便宜。的 但是他一退,阿壤却仿佛是一条八爪鱼一样黏了上来。 “哥哥。”阿壤抬起头,双眸里满是水意,“我难受。” “哪里难受?”谢千钧了紧张了起来,别不是在那里被下了什么毒药吧 但是切出来剑三系统,一看阿壤身上的debuff(负面状态),谢千钧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那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几个小字,“催##情”。 再看看自己的身上,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下意识地就要的伸手,使用技能解除自己和阿壤身上的debuff(负面状态),但是下一瞬,他的手却被阿壤给抓住了。 阿壤将谢千钧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蹭着,而另外一只手则抓着谢千钧的手,放到了别处,“这里好难受,哥哥,我该怎么办?” 谢千钧:…… *********** 我们别装了好吗?你可是看过一整本春#宫#图册的人呢,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难受,难道真的不秦楚? 不过是…… 不过是撒娇而已。 再想起之前对阿壤的承诺,谢千钧也迟疑了。 他看了看那“催##情”的具体效果,似乎除了会发生及某些事情意外,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而看阿壤现在的意思,显然是有借着那“催##情”效果直接与谢千钧完成生命的大和谐的意思。 然而,思考了利弊之后,谢千钧低下头,亲了亲阿壤的额角,“阿壤,你先放手。” “我不!”阿壤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撒手了,哥哥肯定就跑掉了!” 我才不要撒手! 谢千钧叹气,“乖,先让我解掉身上的毒。然后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对配合,嗯?” 阿壤没松手,反而直接垫脚亲上了谢千钧的嘴角。 其实他原本对准的是谢千钧的双唇的来着,但是却在垫脚的时候莫名崴了一下。谢千钧一把将人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阿壤,那物虽然有催##情的效果,但是谁都不知道它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副作用,若你实在是想用,我们可以换个别的。” 阿壤仍旧牢牢握住谢千钧的手,“可是又没有别的。” 他现在想的可是很清楚,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他对于某件事情好奇很久了,但是除了哥哥以外,他不想和其他的任何人来做。 之前被打断了好几次,如今是在帮会领地,没有人会来打扰,简直是天时地利与人和,他要是再让哥哥给搪塞过去,他就是猪! 反正,只要让哥哥没法弹琴,他就不能驱逐这种“催##情##香”,后面的事情当然也就是顺其自然! 谢千钧此时还能如何,只能说是自己以前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 他还有办法。 “阿壤。”他再度劝道,“可是我不想自己是在某种香料的作用下才和你一起的。” “其实我不介意。 ”阿壤倔强道。 “可是我介意。”谢千钧的声音淡淡的。 “发乎情,止乎礼。之前是我太拘束了。”谢千钧认真地看着阿壤,“今日,我不想再如此。 阿壤狐疑地看了谢千钧一眼,手上的动作稍微松了一下,。 “我只是不信任的那个女人。”谢千钧叹气,“虽然现在看起来就只是助兴的效果,但是谁知道真正结合地的时候,是不是会出点儿什么问题?” **** “阿壤。”谢千钧最后使出了杀手锏,“你也不会希望我出事吧》” 看着阿壤脸上那明显松动的神色,谢千钧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果然,成功地挣脱了开来。 他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下一瞬,青玉流在他的左臂上出现。 泠泠琴韵中,谢千钧和阿壤身上的负面状态彻底消失。 但是,原本该有地反应,却并没有消退下去。 谢千钧随手将青玉流扔到一边。 上前一步,吻住了阿壤。 比起之前的浅尝辄止,这个吻就深入了许多。 阿壤甚至惊讶到屏住了呼吸! “小傻瓜。的”谢千钧在阿壤的地脸颊上轻吻着,“呼吸呀!” “其实我不呼吸也没事儿的。”让傻乎乎的道, 谢千钧忍不住拧了拧他的鼻尖儿。 “准备好了吗?” 阿壤炸了咋亚宁,嗯,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 想要我如何? 谢千钧一百年轻轻地闻着,他,一边道, “想要哥哥亲亲我……” “然后呢?嗯?” 第64章 “然后?”阿壤似乎是不满意谢千钧的离开,干脆以手肘撑起了自己的身体,颇有些凶狠的咬上了谢千钧的唇。 嗯,真的是咬。 “嘶——”谢千钧微微蹙眉。 唇上虽然有些疼,但阿壤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流血。 咬了之后,阿壤似乎又心疼了,还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 只是那舌头舌忝着舌忝着就不老实了起来。 或许,在某些事情上,人总是会无师自通。 谢千钧手臂用力,将阿壤抱起。 虽然帮会领地里没有别人,但是他也没有幕天席地就开始的意思。 而且……地面太硬,他总担心阿壤会被硌得慌。 然而,此时的某人似乎是忘记了,阿壤的本体……就是息壤啊! *** 自从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在加上阿壤的不懈努力,此时的帮会领地,已经和谢千钧印象里的不太一样了。 特别重要的是,曾经永远上不去的二楼,此时也已经开放。 自从发现这一点之后,谢千钧就开始一点点地往里面添置东西,当然,床榻绝对是少不了。 见阿壤放上床的时候,谢千钧的心里居然升起了一丝紧张的情绪,动作不由得就迟疑了一个瞬间。 然而就是那一个瞬间,也被阿壤敏锐地感知了。 为了避免自家哥哥临到头再返回,阿壤干脆一个翻身将谢千钧给压在了下面,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被扒光了,接着又开始扒谢千钧的衣服,一副猴急的模样。 实在是,不着急不成啊 谢千钧的那一丝紧张之意,被阿壤这样一打岔,也彻底消散了个干净,非常配合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褪净。 而后,好戏开场。 最后,好戏唱完。 *** 看着已经累到不想说说话的阿壤,谢千钧只觉得心里涌上了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那种感觉很玄妙。 他甚至觉得,只是看着阿壤那样乖巧的睡颜,就能看上一生一世。 也不知道究竟看了多久,谢千钧正想下床去准备浴桶,好让阿壤洗澡,但是刚刚挪动就被阿壤握住了手腕。 他半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哥哥要去哪儿?” 谢千钧捏了捏他的耳朵,轻笑道,“放心,我不走,我就是准备沐浴的东西,你身上黏糊糊的,不难受么?” 阿壤在被子里扭了扭,“其实也还好。” 谢千钧无奈,隔着被子,一手排在了阿壤的的屁股上,“听话。” 阿壤瘪了瘪嘴,“那好吧,不过你要快点儿回来!” “好。” 等谢千钧一出门,阿壤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片刻后脸红了起来,用被子把自己给裹了起来。 于是,等谢千钧备好沐一切,再次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阿壤一个人在榻上开心地滚来滚去,一会儿滚到这头,一会儿滚到那头。 还不是那种东边滚到西边的滚法。而是绕着圈儿的滚法。 无奈地摇了摇头,谢千钧几步走过去,直接将阿壤连人带被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宠溺道,“就这么开心?” “哥哥!”阿壤伸出双手,缠到了谢千钧的脖子上,脑袋不老实地在谢千钧的脖子上蹭着,“当然开心啦!” 谢千钧实在是太温柔,虽然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许不适,但是很快阿壤就抛却了所有,随之一起沉沉浮 浮。 嗯,很舒服,很喜欢,还想要。 没错,阿壤就是如此直白。 不过谢千钧可不会让阿壤一直如此胡闹,“现在不行,先洗澡。” “行的。”阿壤一边含混地说着,一边不停地在谢千钧的身上“种草莓”。 这个说法还是阿壤从谢千钧那里学到的,修真界虽然没有草莓,但是让却还是凭借着自己对于各种灵植的熟悉,成功地寻找到了替代品——红玉果。 这种果子是三角形的,看着红彤彤,仿佛是上好的血玉,但遗憾的是,这是一种毒果,普通人吃了一个就会彻底丧命。 不过,若是能够和蓝荧果彼此充中和,却会成为一味炼丹的好材料。 谢千钧任由阿壤动作。 不过此时他心里想的却是,既然阿壤对于此事如此热衷,不如……寻找一下双修的法门? 这样一来,既能享受鱼水之欢,又可以增益修为。 就是不知道,这双修功法是不是也能增快谢千钧对于系统的融合了。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后,谢千钧终于将阿壤给塞进了浴桶里,“乖乖坐着,我帮你洗。” “哦。”阿壤坐在浴桶里乖乖地回答,然而那一双乱转的眼睛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知道阿壤可能是太兴奋,谢千钧叹气,拿着一块布巾,蘸水后慢慢擦拭。阿壤趴在浴桶的边缘上,“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洗?” “不。”谢千钧拒绝,“要是和你一起洗,大约是永远也洗不完的。” *** 折腾了好一阵,将阿壤和自己都清理干净后,谢千钧终于能细细地询问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阿壤,你还能记得为你引路那人的相貌吗?” 阿壤点头,“倒是能记得,哥哥要做什么?” 做什么? 自然是要上门去讨债啊。 阿壤在太虚仙宗内被人带去了不知名的地方,无论如何,这都是太虚仙宗的失职。 虽然最后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儿,但是……若是当初谢千钧并没有及时赶到呢? 只要一想到某种后果,谢千钧就觉得胸口一股子的郁气几乎压抑不住。 再者说,谢千钧交好的只是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于风川,可不是整个太虚仙宗。 若是此次太虚仙宗不给个说法的话……呵呵。 谢千钧在心里冷笑两声,不让那背后之人扒一层皮他就不姓谢! *** 听闻谢千钧前来拜访的消息的时候,于风川正在和太虚仙宗内其他的几位太上长老扯皮。 “谢小友?”于风川嘴角翘起,瞥了其余几位太上长老一眼,果然从那几人的眼里看到了阴郁之色。 “快请!”谢千钧这一次的拜访,很显然,直接改变了当前僵持的局势。因为不管是谁,都不能不考虑一位顶级炼丹师的想法。 其余的几位太上长老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这一次的交锋中,自己的这一脉,大概是很难得到太多的好处了。 然而…… 若是可以用这些好处换取一位顶级炼丹师的友谊,却也绝对不亏。 只是,现实总是让人无奈,谢千钧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于风川发难。 “于风川。”谢千钧直接将一章画像排到了于风川的胸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于风川一脸懵逼的将那画像扯了下来,看完后还嫌弃地一扔,“太丑了,不认识。” 谢千钧的视 线在周围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儿,见他们一副“你们先忙”的态度,便微微颔首,又接着和于风川发难,“你确定你不认识?” “当然!”于风川信誓旦旦。 “昨日阿壤过来寻你,但是被人引去了这个女人所在的地方。”谢千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听到这里,于风川的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小谢小友可还记得那引路之人的相貌?” 不等阿壤答话,谢千钧已经又扔过去了一张画像。 感谢曾经的美人图任务,让谢千钧这个完全没学过画画的人也能画出惟妙惟肖的人像来。 于风川看了一眼后,便随手将那画像交给了其他的长老,“你们可曾见过?” 虽然于风川的语气让人很是不满,但其余几位太上长老还是忍了下去,一一看过之后,都确认,自己不曾见过这个引路的童子,甚至连那个魅惑的女人也不曾见过。 “这人,看起来不似我太虚仙宗之人。”最后开口的是太虚仙宗的宗主徐修声。 徐修声看起来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但实际上,他已经近乎千岁了,担任宗主一位也已经近乎百年。 他看着谢千钧道,“此事,我太虚仙宗必然会给谢小友一个交代。” 谢千钧虽然不清楚此人究竟是谁,但是看他通身的气度,以及能够站在于风川的上首来看,心里也隐约猜到了一点儿。 他只是想给阿壤讨回来一个说法,也并不想彻底和太虚仙宗闹翻,既然这人已经如此说了…… 谢千钧又看了于风川一眼,“既如此,那我便信你一回,只是,还请给一个时限。” “十日之内。”徐修声道,“必然会给小友一个答复。” 谢千钧侧头看向了阿壤,“阿壤,你觉得如何?” 阿壤眨了眨眼睛,“如果我能给你那个女人的具体地址,你能尽快调查清楚吗?” 徐修声愣了一下,但他旋即反应了过来,“若是如此,三日后,便可给予小友倒答复!” “我之前在她哪里留下了一枚种子,现在正好能用上。”阿壤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然后直接指着一个方向道,“就是那里,大约……三百丈。” 几人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之后,面上都露出了诧异地模样。 因为那一处……正是宗主徐修声的住处。 第65章 “那是蓬溪峰。”徐修声沉声道。 “徐宗主的意思?”谢千钧侧头看他,声音中听不出来起伏。 但是徐修声仍旧能感觉到他话里的未竟之意。 身为三大宗门之一的掌门人,徐修声已经很久不曾被人威胁过了。 不过…… 想到那一场无暇拍卖会上的丹药,徐修声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唤做谢千钧的炼丹师,值得交好。 而且,这件事情也确实是他们太虚仙宗理亏。 “我平日里大都在丹阳峰修炼,蓬溪峰上住的,是我的记名弟子。”徐修声解释道。 “记名弟子?”谢千钧看了于风川一眼,他对太虚仙宗的内部事务不熟。于风川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好歹也是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总不能真的让自家宗门和谢千钧之间出现了嫌隙,于是道,“丹阳峰是历任宗主居住之处,而蓬溪峰,是徐宗主担任宗主之前的住处。” “既如此。”谢千钧看了阿壤一眼,彼此视线交接,已是达成了共识,“我等可否一起前去?” 徐修声微顿,权衡利弊后,还是点了点头。 若真的是如这二人所言,他们太虚仙宗的内部,说不定,真的出了问题。 比起自己的脸面,还是太虚仙宗更加重要一些。 思及此,徐修声直接抬手,“谢小友,请!” 而其余的几位太上长老,见于风川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彼此对视一眼后,也都缀在了于风川的身后。 *** 远远看去,蓬溪峰与它的名字十分搭调,整座山峰被浓密的绿色所覆盖,间或有溪流从山顶流下,水中一尾游鱼跃出,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宗主!”山峰下的童子见到徐修声后,惊喜地唤了一声,“您回来了!” “嗯。”徐修声淡淡点头,吩咐道,“让所有的弟子都来见我。” 那小童子迟疑了一下,“宗主,有的师兄出门历练,不曾归来。” “那便召集门内所有的弟子。” “是。” *** 谢千钧看了徐修声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小童,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小童,似乎也是一个妖修,本体应当是仙鹤。 看来,其他的宗门不是不会收妖修,只是就算是收了妖修,也大都是当做办杂事的童子,而其中,又以仙鹤最为受欢迎。 不过…… 谢千钧猜测,或许这些仙鹤本身就是太虚仙宗养的,只不过养着养着,时间一长,就自然而然地化形了。 毕竟,这太虚仙宗的内部,灵气的充沛程度,可比他们玄苍门好太多了,莫非是直接建立在了灵脉之上? 不过,在徐修声的记名弟子过来之前,谢千钧先给自己和阿壤塞了一枚换容丹。 当然是无暇丹,毕竟,当初去黑市之前,阿壤就明确地嫌弃过那些没有彻底去除杂质的换容丹,直接称其为毁容丹呢。 徐修声自然也发觉了谢千钧的行为,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将自己的那些记名弟子挨个点数了一遍。 他的记名弟子一共十一人,其中八人是他看中的好苗子,只等实力到达,就可以转为正式弟子,外出历练的三人便都是如此。 还有三人,是他却不过面子,收下当做了记名弟子,平时想起来也就指点几句,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由其他的记名弟子进行教导。 这十一人中,只有,四位女子。 会是 哪一个? 徐修声看向了谢千钧和阿壤。 谢千钧将那一行人扫了一圈儿,却没有能和记忆里那个魅惑女人对上号的。 “阿壤,你觉得呢?”他低下头,贴近了阿壤的耳朵问道。 阿壤先是认认真真地看了那四位女修。 虽然这般打量女修很是不礼貌,但阿壤神色中无半分猥#亵之意,更似是在确认什么,所以那四位女修也只是蹙了蹙眉。 疑惑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阿壤又下意识地看向了她们一侧的男修,很快,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那是一个相貌十分普通的男修。 算不上丑,但是在修真界这样俊男美女扎堆的地方,相貌只能算得上是中上。 更关键的是,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女气。 若不是之前阿壤扔下的那一枚种子确实在他的身上,阿壤也绝对不会将他和之前那个魅惑无比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而且……更加关键的是…… 阿壤的目光落到了那个男人地胸膛上,疑惑地喃喃,“怎么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谢千钧悄声问道。 阿壤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两团肉。” “咳咳。”谢千钧咳嗽了两声,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正好和于风川那满是揶揄神色的眼睛对上。 他毫不迟疑地翻了一个白眼,又转头看阿壤,“确定是他?” “嗯,我之前扔下的种子就在他的身上。” 徐修声自然也听见了谢千钧与阿壤之间的对话,此时见他们的讨论告一段落,便开口道,“小谢小友可是确认了?” “确认了,。就是从右边数第三个人。” 徐修声的目光下一瞬就落在了那个人身上。 看到那男修的第一眼,徐修声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谢千钧之前的疑惑,只不过,徐修声此人已经活了近乎千年的时光,什么事情不曾见过?所以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低声向他们解释,“此人唤做裴长意,是迟少蕴池长老送来的记名弟子。” “迟……少蕴?”乍然间听闻这个名字,谢千钧只觉得有些熟悉,稍微回想之后,瞳孔骤然收缩。 迟少蕴,迟远信。 此二人,正是宁寻的仇人。 宁寻之妹宁瑞,便是与迟少蕴有过一段孽缘,甚至还为止怀有身孕。 然而那腹中胎儿乃是一只灵狐,迟少蕴知道此事后,便将宁瑞腹中的胎儿生生剖了出来。 好在宁瑞当初还有一口气,被宁寻救了回来,然而……最后却又死于迟少蕴之子,迟远信之手。 迟远信已经被宁寻解决,然而迟少蕴……当初宁寻修为不够,无法将之杀死,只能重创。也不知此人的重伤好了不曾。 突然,谢千钧想起了一事。 那一只被剖出来的小灵狐还在迟少蕴的手里,然而他却不曾寻找到可以信任的,足够炼制蕴神丹的炼丹师。 蕴神丹可温养元神,甚至在将来渡天劫的时候,也有助益。 这样的丹药,万一炼丹师的人品不如何,直接将丹药给扣下了可如何是好? 更关键的是,迟少蕴现在就只有一只灵狐胚胎,万一炼丹师实力不济,直接无法成丹,那更是迟少蕴无法接受的。 *** 想到这里,谢千钧便开始不着痕迹地找徐修声套话,“这一位……便是徐宗主却不过面子而收下的记名弟子?” 徐修声点头,“会不会弄错了?裴长意此人 ,和画像上之人实在没有半份相似之处。” 谢千钧笑了笑,看来这位徐修声徐宗主,很可能并没有见识到化妆的神奇。 “徐宗主,莫要只看面容,不妨看骨试试。”谢千钧提议道。 徐修声半信半疑地转头,然而这一看,面色顿时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因为…… 若是按照谢千钧的说法,此人确实…… “不过,谢某还有一事不明。”谢千钧状似无意的道,“徐宗主乃是一宗之主,为何还会却不过别人的面子而手下记名弟子?” 对于此事,徐修声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大都是为我宗门立下大功之人。” “立功?”谢千钧挑眉。 “不错。”虽然看出了谢千钧的疑惑,但是徐修声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谢千钧见状也没有多问,反正他事后可以问于风川。 只不过,既然如此,谢千钧干脆就提醒了徐修声一下,“此人,徐宗主要如何处置?” 徐修声对此也很是头痛。 这位叫做裴长意的虽然只是他的记名弟子,但就算是记名弟子,那也是记在他名下的弟子,他总不能直接帮着别人来搞自己的弟子吧? 这让其他想要加入他门下的弟子该如何看待自己? “谢小友。”徐修声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可有更加直接的证据?” “有啊。”谢千钧在这件事情上不会让徐修声为难,他指了指阿壤,“只不过,那证据若是摆出来,你的这一位记名弟子,怕是要元气大伤了。” “哦?”徐修声有些好奇了起来。 “徐宗主就请看好戏吧。”谢千钧唇角擒着一抹笑意,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阿壤。 阿壤得到了谢千钧的暗示后,微微阖上眸子。 下一瞬,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叫做裴长意的男修身上开始长出了一丛丛的丝状植物! 阿壤睁开了眼睛,“我在他身上种下的种子,唤做蔓丝萝。” 这蔓丝萝的特性只有一个,韧性非常好。 而以人的血肉为养料生长出来的蔓丝萝,其韧性更是会更上一层楼! 不多时,那个叫做裴长意的人就被蔓丝萝缠绕成了一个蚕蛹状的模样。 “这个证据,徐宗主觉得如何?”谢千钧道。 阿壤还在一边补充了一句,“我将种子种在了那人的脚趾夹缝间,徐宗主也可以检查一下。” 徐修声轻咳了一声,“这就不用了。” 而其他的记名弟子,看着突然间就被绑成了一个蚕蛹的裴长意,第一反应就是退开。 见徐修声没有要救人的意思,其他人看着裴长意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难道说,是裴长意做了什么事?和那些人有关? ***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带下去审问的时候,却出了点儿小问题。 无论执法堂的人如何讯问,裴长意就一口咬定,自己从未扮过女子! 更何况还是那般魅惑的女子! 但是……阿壤之前种下的蔓丝萝种子也更加不可能是假的。 “会不会,是被那魅惑的女子转移到了裴长意的身上?” “不可能。”阿壤立刻就否定了徐修声的这个猜测,“若是种子中途换了人,我不可能会察觉不到。” “可裴长意确实没有说谎。”徐修声沉声道。 谢千钧抱臂看着裴长意,他的脸上满是羞愤,似乎到现在也无法理 解,为什么自己就突然间绑起来带到了这里! 还被一遍遍地询问,是不是曾经扮成魅惑女子。 看着裴长意那愤怒的眸子,谢千钧猜测,“或许,他是真的不知道。” “谢小友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一体双魂。” 如果是在谢千钧的前世,他会直接说,可能是精神分裂,并且是主人格并不知道自己分裂了的那种。 “一体双魂?”徐修声对这个猜测不置可否。 “又或许,是正在被人夺舍?”于风川也道。 “应当不会是夺舍,夺舍的话,为何非要选择一个男人,而不是选择一个女人?”徐修声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可未必。”于风川懒洋洋道,“或许夺舍那人癖好奇特呢?” “不管是哪种情况,”谢千钧看着裴长意,“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将那个人逼出来。哦不对。” 谢千钧捏着阿壤的手指,“或许该问问,他来太虚仙宗的目的,是什么,而将裴长意送如蓬溪峰当记名弟子的迟少蕴,又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呢?” 因为宁寻的原因,谢千钧瞅准机会就开始给徐修声上眼药。 迟少蕴做下的那等事,实在是丧心病狂,就算是谢千钧和宁寻交情浅淡,他也会帮忙的,这种人渣,能少一个是一个! 因为这件事情牵涉渐深,谢千钧十分善解人意地道,“此时内情想来十分复杂,谢某无意多掺和,只要徐宗主能给我和阿壤一个满意的结果就好。” *** “满意的说法。”等谢千钧和阿壤离开后,徐修声琢磨着这一句话,到底什么样的结果,会是让那人满意的? 但更让徐修声觉得为难的,还是裴长意身后之人。 迟少蕴。 他的实力虽然只有化神期,但是他的父亲却是炽火长老。 于风川的似笑非笑地看了徐宗主一眼,道,“宗主,有舍才有得。我可是听说,万剑仙宗里的秦舟雪,似乎是要将自己的幼子送进玄苍门。” 徐修声愣了一下,“哦?消息属实?” “当然。”于风川指了指自己,“小慧告诉我的。” “那秦舟雪的幼子似乎患有先天心疾,不过,若是他成了玄苍门的弟子,心疾算什么?” “谢千钧确实定下了每月只有三枚无暇丹的规则,但是……都是玄苍门内的弟子,呵呵,他还能不多照顾着点儿?” 见徐修声还在沉思,于风川又道,“宗主,和丁云平比较起来,玄苍门的谢千钧,炼制丹药可就厚道多了,跟何况,他给出来地每一粒丹药,都是无暇丹。” 简单点儿来说,若是给出来的是飞无暇丹,谢千钧都嫌丢人呢! *** 再说另一边。 谢千钧与阿壤刚回到玄苍门,就被一块掉下来的大馅饼给砸中了。 “这位是……”谢千钧看着那个宝蓝色深衣的男人,暗暗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对方的实力,应该在渡劫期。 “在下秦舟雪,谢小友,久闻大名。”秦舟雪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犀利,仿佛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只是在那里站着,就隐隐给人一种仿佛要被刺伤的感觉。 与慧剑仙子给人地感觉完全不同。 “秦仙长。”彼此见过礼之后。 谢千钧看了看被秦舟雪牵在手里的小男孩儿。 七八岁的模样,但是面色看着有些苍白,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秦仙长,”谢千钧直接开 门见山道,“您的这位幼子,似乎是患有先天心疾。” “这也正是秦某此次过来的目的。” 或许是剑修的原因,秦舟雪说话的时候也是直来直去,“云生结海楼那一边,排队已经排到三年后了,但是我儿却不知还有没有三年可活。” 谢千钧的目光在慧剑仙子的身上停留了一瞬,见她微微点头,他心里的某个猜测也越来越坚定。 “所以,秦仙人过来,是为了求一颗无暇丹。”谢千钧笃定道。 然而,秦舟雪却摇了摇头,“不,这次过来,是想请谢长老看看,我这幼子的资质,可否能加入玄苍门?” ??? 谢千钧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 “不好意思,”谢千钧试探地道,“我方才没有听清,秦仙人可否再说一遍?” 他原本以为秦舟雪过来是为了打温情牌的,结果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直接让自己的儿子加入玄苍门?! 在对方是万剑仙宗的太上长老的情况下? 这种事情谢千钧之前完全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好吗?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谢千钧基本上已经放弃了招收人族修士的打算,准备干脆全招妖修算了,反正他手里的清隐丹大把,妖修修成人形之后,只要吃了清隐丹,也就无人能够看破他们的妖修身份了,平日里外出历练的时候,完全可以装人么。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上赶着把自己的儿子往玄苍门里塞。 不过,想到那个孩子的先天心疾,谢千钧顿时也就明白了秦舟雪的打算。 既然人都是自己玄苍门的弟子了,他谢千钧又怎么可能不帮小家伙儿炼制无暇丹药? 毕竟人死了的话,他们玄苍门会直接损失一个弟子呢! 弟子和无暇丹相比较,或许在其他的宗门里,一些外门弟子的价值无法和无暇丹相比,但是在玄苍门里,弟子超级珍贵的好么! 虽然知道了秦舟雪的打算,但是人家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就看谢千钧他们愿不愿意接了。 此事云林和宗陌不好开口,毕竟玄苍门炼制丹药的主力是谢千钧。 而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了一眼之后,果断做出了决定,这个阳谋,他们可定接! 只是…… “如果他以后准备走剑修之道,我们玄苍门的底蕴,怕是比不上万剑仙宗。”谨慎起见,谢千钧还是将丑话说在了前头。 “谢小友这话说的就有谦虚了。”秦舟雪道,“玄苍门的剑修,也是卧虎藏龙。再者,澈儿将来也不一定就走剑修的道路。” “如此。”谢千钧笑了笑,“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秦舟雪疑惑。 谢千钧起身,走到秦昭澈的身前蹲下,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昭澈有些腼腆,声音有些小,“回仙人,我叫秦昭澈。” “昭澈,好名字。”谢千钧先赞了一句,然后又道,“那么,你愿意加入我玄苍门吗?” 不等秦昭澈回答,谢千钧又自顾自得道,“玄苍门的弟子比较少,不过又好几个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的,说不定你们能玩儿到一块儿去,我已经让阿壤去带他们过来了。” 秦昭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秦舟雪似乎是想要替秦昭澈答应下来,但是被慧剑仙子拦住了。 “他们可能会比较闹腾,不过人不坏。”谢千钧的声音很温柔,“你愿意见见他们吗?” 秦昭澈咬着唇看向秦舟雪,很是犹豫不决。 “你不用管你父亲是如何想的。”谢千钧让秦昭澈转过头来,“你只好告诉我,你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就够了,若是你想见见他们,就点头。不想见,就摇头。” 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秦昭澈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道,“我想见见他们。”顿了顿,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小声地道,“他们会喜欢我吗?” “会的。”谢千钧笑着安慰他,“昭澈这么可爱,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似乎是谢千钧耐心又温柔的模样触动了小孩儿的倾诉欲,秦昭澈抿了抿唇后,突然道,“其实,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听着小孩儿赌气似的言辞,谢千钧面上仍旧轻笑着,但是心里却皱起了眉头。 小孩儿其实很敏感,秦昭澈说的,是他在万剑仙宗里的遭遇? 如此想的不仅仅是谢千钧,秦舟雪和慧剑仙子都是面色微变。 秦昭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我可以摸摸你吗?我喜欢你,你对我真好。” 谢千钧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门口处就传来阿壤气鼓鼓的声音,“不可以!我不同意!” 第66章 小孩儿的手离开了就收了回去,还往椅子里缩了缩。 坏事儿了。谢千钧心里一沉,秦昭澈若是就此缩回去…… 然而,还不等谢千钧想出点儿别的办法来,阿壤已经奔了过来,蹲在了谢千钧的身边,抓住秦昭澈的手往自己脑袋上一搁,“你要摸的话就摸我吧!” 谢千钧:…… 众人:…… 秦昭澈也懵逼了,手僵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动一动。 阿壤见秦昭澈不动,干脆自己上手,扯着对方的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摸了几把,“好了!” 说完,他就拉着谢千钧站了起来,同时对门外的小家伙儿们招了招手,“你们快进来!” 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五个小脑袋,三男两女。 锦乐最矮,排在最下面,往上依次是熊猫钩雪、白貂霜明、小鳄鱼临皎和小白蛇行云。 他们这五个小家伙儿倒是一点儿也不怕生,视线在屋内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后,就落到了秦昭澈的身上。 “你就是我们的小师弟?”最先开口的是临皎,和其余四人比较起来,临皎也能算是这个五人小群体中的领导者了。 但实际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其余几个实在是太懒了! 行云除了每天正常的修炼时间以外,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是缠在临皎的手上,而熊猫钩雪,天天就会卖萌,而白貂霜明则是整天睡觉…… 算来算去,也就是一个临皎,最有领袖气质。 秦昭澈下意识地看了秦舟雪一眼,见秦舟雪点头,于是他也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要离谢长老远一点儿!”临皎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秦昭澈的身边,“我叫临皎,你叫什么?” 谢千钧:…… 真是胆儿肥了,居然连他都敢揶揄了。 不过,来自同龄人的善意,很显然让秦昭澈的紧张感消退了不少。 他有些紧张地看了秦舟雪一眼,得到了同意之后,才抿了抿唇,介绍自己道,“我叫秦昭澈。” “现在是休息时间,”临皎直接拉起了秦昭澈的手,“走,我带你去!” 秦昭澈迟疑了一瞬,他还是想扭头看秦舟雪,但是临皎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人给拉走了。 *** 等孩子们离开后,秦舟雪笑着开口,“看来,谢小友是一位严师。” 谢千钧无奈摇头,“让秦仙长见笑了。” “无碍。”秦舟雪道,“不知,秦某可否去看一看?” “自然可以。”谢千钧牵起阿壤的手, “秦仙长还请随我来。” 临皎带着秦昭澈去的地方是弟子院,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弟子院中进行修炼。 不过,正如同之前临皎所说的,今天是他们的休息时间。 所以,临皎直接带着秦昭澈和其余的小伙伴儿玩儿起了游戏。 *** “我很少能看到澈儿这样的笑容。”亲眼看着秦昭澈从最开始的腼腆害到和其他的孩子们疯狂地玩儿道一起,秦舟雪感慨,“在万剑仙宗的时候,他总是喜欢躲在我的身后。” 所以,在不闭关的时候,他基本上都将秦昭澈带在身边,而他闭关的时候,则是由老仆进行照料。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问题,秦昭澈在万剑仙宗内没有朋友。 虽然适龄的孩子比较少,但是…… “就连照顾他的老仆,都和他很是疏远。”秦舟雪说这话 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叹息。 “或许……是主仆有别吧。”谢千钧猜测。 他是从一个相对平等的时代穿越过来,所以对于这里的主仆之情并不是太能理解。 虽然最开始南宿就自愿成为谢千钧和阿壤的仆从百年时间,但是不管是谢千钧,还是阿壤,都从来没有将南宿看做是仆人。, 如今,南宿更是成为了玄苍门的刑堂长老……同时兼职□□弟子,一人两用。 想到这里,谢千钧觉得自己也是挺能压榨人的,不过,南宿也很喜欢和这些小弟子们相处就是了。 “秦昭澈他,似乎并不排斥和别人交朋友。”观察了一会儿后,谢千钧道。 秦舟雪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面色有些发沉,同时也开始在心里庆幸,自己下的决定,显然是正确的,若是仍旧将秦昭澈留在万剑仙宗,自己飞升之后……怕是…… “秦昭澈是你唯一的儿子吗?”谢千钧忽然间问道。 秦舟雪顿了顿后,道,“不,不是。” “不过,现在看起来,你对你的这个小儿子更加上心?”谢千钧看着秦舟雪,“你觉得你其他的儿子会不会嫉妒?” 谢千钧问的直白,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个可能,或许秦昭澈现在的这种情况并不是他自己愿意的,而是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玩儿。 简而言之,就是冷暴力。 秦舟雪一怔,略微思索后,“这个,我没有注意。不过,他的三位兄长都比他年长,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历练。” 谢千钧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 现场一时间变得十分寂静。 最终,还是阿壤出声,打破了这一份寂静,“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什么?”谢千钧一怔,接着想起来秦昭澈其实有先天心疾,按照他之前的经验,如果是患有先天心疾的人……最好是不要剧烈活动…… “糟了!”谢千钧一手按在栏杆上,接着轻身一跃,直接落到了那一群孩子的中间。 “谢长老!”临皎看见谢千钧之后,仿佛是看见了曙光,“昭澈他好像不太好!” “我知道。”谢千钧短促地应了一声后,就取出了青玉流,勉强控制住了秦昭澈的情况。 “澈儿!”秦舟雪一把将秦昭澈抱进了怀里。 是他疏忽了,见秦昭澈玩儿的开心,就想让他多玩儿一会儿,居然……居然忽视了他的身体可能会承受不住。 “还请秦仙长在玄苍门多住几日,我这就去准备补心丹。”谢千钧看着秦昭澈那煞白的脸色,也觉得事情还是早点儿解决比较好。 秦舟雪听出了谢千钧的意思,面上满是感激,“飞升之前,谢小友若是有什么想要地,尽管开口,秦某必然会为小友办到!” 谢千钧心中一动,若是秦舟雪能够顺利度过天劫,在仙界之门未开的时候,他会看到什么? “谢某确实有一事想要请秦仙长帮忙,不过那事现在不着急。”谢千钧抬手,“等昭澈彻底好了之后,我们再谈,如何?” 秦舟雪低下头,亲了亲秦昭澈的额头,而后起身,冲着谢千钧郑重一礼,“麻烦谢小友了!” “小事而已。”谢千钧摆了摆手,“暄暄,为秦仙长整理出合适的住处来。” “是。”暄暄微微躬身,温顺得道。 *** 虽然说是三日,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半天的时间,谢千钧就将补心丹炼制了出来,只不过为了遮掩自己的这种能力,谢千钧又和阿壤在炼丹房里温存了两天半。 当然,正事儿他也没有忘记做,趁着这段时间,他干脆把下个月的三枚无暇丹也炼制好了。 “哥哥。”阿壤托着腮坐在谢千钧的身边,“你说,迟少蕴那事儿,我们要如何与宁寻说?” 谢千钧将丹药分门别类地收好后,想了想,道,“我觉得,还是照实说比较好。” “哥哥是不是有了什么计划了?”阿壤直觉道。 抬手点了点阿壤的脑袋,谢千钧道,“确实如此。” “是什么计划?”阿壤连忙追问道。 “先看这一次太虚仙宗的徐宗主要如何解决此事了。”谢千钧坐下后,将阿壤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若是最后只处理了裴长意一人,那么……我们可以趁机去找迟少蕴的麻烦,毕竟,裴长意是他送去的蓬溪峰。” “而若是发生了比斗么……”谢千钧笑了笑,“错手杀个人,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那……若是徐宗主顺着裴长意,将迟少蕴一脉彻底解决了呢?”阿壤扬起了脑袋,“宁寻肯定希望能够手刃仇人。” 谢千钧一边思考,一边用阿壤的头发在自己的手指上绕圈儿,“我觉得,很有可能不会处置迟少蕴那一脉,” “为什么?” “就算是徐宗主,也却不过迟少蕴的面子,而将裴长意收作了记名弟子。而迟少蕴,也只不过是一个化神期的修士罢了,徐宗主可已经是大乘期修士了,这之间,可是差了好几个大境界,迟少蕴又不是炼丹师,徐宗主本应该不必给他这个面子。” “哥哥的意思是,迟少蕴的背后还有人?”阿壤立刻道。 谢千钧点头,“是的,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他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 “他背后的人,是炽火长老。”太虚仙宗,徐修声如此对于风川道。 “炽火长老。”听见这个名字,于风川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就如同秦舟雪是万剑仙宗即将飞升的大能一般,炽火长老,也是太虚仙宗内最有可能飞升之人,只不过和秦舟雪比较起来,他可能会再需要个几百年的时间。 几百年的时间,听起来很长,但是对于修士而言,也只不过是闭关几次的问题罢了。 “而迟少蕴,是那味炽火长老的……孙子。”徐修声道。 “那迟少蕴的父亲是谁?” “已经死了,迟少蕴是遗腹子,他的母亲临死之前找上了炽火长老,所以他才加入的太虚仙宗。” “此事,为何我们都不知道?” “因为炽火长老并不想其他人知道。”徐修声叹气,“毕竟,若非那女人将死,她是绝对不会让炽火长老他们知道迟少蕴的存在的。” 于风川没有明白,“为什么?” 徐修声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于风川一眼,“你居然不曾遇见这种事情?” 于风川:“???哪种事情?” “那个女人接近迟少蕴的父亲,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于风川更加迷惑了,“这年头居然还有喜欢怀孕的女修?” 要知道,胎儿子女修的肚子里成长,消耗的就是女修的灵力,一旦孩子出生,最轻的后果,就是境界跌落。 当初慧剑仙子生下于砚丛,就直接掉落了一整个大境界。 当然,出生后于砚丛的资质也能称得上是极好,只是没法和慧剑仙子本人比较就是了。 “这里面的内情很是复杂。” “那你就别解释了。”于风川干 脆道。 徐修声:…… “但我还是不能理解,炽火长老为什么要隐瞒迟少蕴与他的关系?” “因为,那是对于他权威的一种挑衅。”徐修声解释,“他认为,那是一种侮辱。” “那为什么迟少蕴又健康地长大了?” “你真的觉得迟少蕴的修行之路一直顺风顺水?”徐修声又卖了一个关子。 于风川看了徐修声一眼,手里的折扇一下下的敲打着手心。 “好吧。”徐修声看出了于风川眼中的威胁之意,于是将自己这段时间调查出来的情况一一说明。 “除了给了迟少蕴一个内门弟子的机会以外,其余的时间,都是任由他自生自灭的。” “既如此,”于风川道,“那炽火长老,应当也不去在意这一次你如何处置迟少蕴吧?” “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徐修声叹气。 “为何?” “炽火长老,似乎是从迟少蕴那里得到了什么东西,所以对于他的态度突然间大为改变。” “是什么东西?” “一只……未成形的灵狐。”徐修声道。 于风川眯起眼睛,一边思索着,一边道,“现在这种时候,能够让那个炽火长老另眼相看的东西,应当是和飞升之事有关。” “你说的不错。”徐修声道,“有关灵狐之事,我也寻过典籍。” “结论呢?” “使用未成形的灵狐,可以炼制出蕴神丹。”徐修声刻意停顿了一下,“而这蕴神丹,效用有二,一是温养元神。” “炽火长老本身元神就足够强大,似乎是用不到这个。那么关键就是第二个效用了。” “之二,”徐修声深吸一口气,“可以增加渡过天劫的机会。” 于风川一倏地顿住了,“若是如此,那确实足够炽火长老如此看重。” “只不过,他那一只未成形地灵狐是从何而来?” 徐修声摇头,“不清楚,可能是他的奇遇吧。” “那……”于风川又问,“此事,宗主要如何解决?” “事情还要接着查下去。” 徐修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已经彻底凉掉的茶水,“裴长意这个人,有问题。” “嗯?” “往深处查地时候,我发现,裴长意牵扯到的人有些多。” “什么意思?” “他被逼出来另一个魂魄的时候,所使用的术法,有些像是魔门功法。” “如果他与魔门有染,”于风川用扇柄敲着自己的膝盖,“抑或是修魔门功法的话,我太虚仙宗的护山大阵不可能察觉不了。” 事实上,每一次太虚仙宗招收弟子,这护山大阵都会从中挡住许多试图浑水摸鱼的魔门之人。 “确实如此,所以,我怀疑的对象是临丹门。”徐修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临丹门虽然也是十九门之一,然而门中弟子,不论男女,几乎都魅惑之术。” “我们与临丹门可有过节?” “不曾。” “那可就奇了怪了。”于风川将手里的扇子抛起接住,“难道说裴长意和临丹门无关?哦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裴长意牵扯的人比较多么,还有谁?” “白焰门。” “这不是一个炼丹宗门吗?” “是啊。”徐修声叹气,“所以,裴长意,恐怕暂时……” “哎——”于风川立刻止住了徐修声的话,“我总算是明白为何你非要寻我 来了,原来是想找我去和谢小友求情?” “咳咳。”徐修声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不不,只是想让谢小友宽限些时日,好歹,得让我查清楚裴长意还牵涉到什么。” “而且……风川啊。”徐修声语重心长道,“此事,说来说去,还是因你而起。” 于风川:“……宗主,你不能就这样拖我下水!” 徐修声怜悯的看了于风川一眼,“你可是忘记了,小谢小友讲述当初之事的时候,是如何描的?那个魅惑的女……男人,可是因为对你求而不得,才会如此的。” 于风川:…… 这种感觉,简直比吃了狗屎还要恶心! “所以啊。”徐修声循循善诱,“我听闻慧剑仙子这段日子也住在玄苍门,风川最近事务繁忙,与慧剑仙子也是许久未见了吧?” 【还剩下点尾巴,很快就会替换呜呜呜呜,等明天应该就不用这样……】 “既如此,”于风川道,“那炽火长老,应当也不去在意这一次你如何处置迟少蕴吧?” “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徐修声叹气。 “为何?” “炽火长老,似乎是从迟少蕴那里得到了什么东西,所以对于他的态度突然间大为改变。” “是什么东西?” “一只……未成形的灵狐。”徐修声道。 于风川眯起眼睛,一边思索着,一边道,“现在这种时候,能够让那个炽火长老另眼相看的东西,应当是和飞升之事有关。” “你说的不错。”徐修声道,“有关灵狐之事,我也寻过典籍。” “结论呢?” “使用未成形的灵狐,可以炼制出蕴神丹。”徐修声刻意停顿了一下,“而这蕴神丹,效用有二,一是温养元神。” “炽火长老本身元神就足够强大,似乎是用不到这个。那么关键就是第二个效用了。” “之二,”徐修声深吸一口气,“可以增加渡过天劫的机会。” 于风川一倏地顿住了,“若是如此,那确实足够炽火长老如此看重。” “只不过,他那一只未成形地灵狐是从何而来?” 徐修声摇头,“不清楚,可能是他的奇遇吧。” “那……”于风川又问,“此事,宗主要如何解决?” “事情还要接着查下去。” 徐修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已经彻底凉掉的茶水,“裴长意这个人,有问题。” “嗯?” “往深处查地时候,我发现,裴长意牵扯到的人有些多。” “什么意思?” “他被逼出来另一个魂魄的时候,所使用的术法,有些像是魔门功法。” “如果他与魔门有染,”于风川用扇柄敲着自己的膝盖,“抑或是修魔门功法的话,我太虚仙宗的护山大阵不可能察觉不了。” 事实上,每一次太虚仙宗招收弟子,这护山大阵都会从中挡住许多试图浑水摸鱼的魔门之人。 “确实如此,所以,我怀疑的对象是临丹门。”徐修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临丹门虽然也是十九门之一,然而门中弟子,不论男女,几乎都魅惑之术。” “我们与临丹门可有过节?” “不曾。” “那可就奇了怪了。”于风川将手里的扇子抛起接住,“难道说裴长意和临丹门无关?哦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裴长意牵扯的人比较多么,还有谁?” “白焰门。” “这不是一个炼丹宗门吗 ?” “是啊。”徐修声叹气,“所以,裴长意,恐怕暂时……” “哎——”于风川立刻止住了徐修声的话,“我总算是明白为何你非要寻我来了,原来是想找我去和谢小友求情?” “咳咳。”徐修声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不不,只是想让谢小友宽限些时日,好歹,得让我查清楚裴长意还牵涉到什么。” “而且……风川啊。”徐修声语重心长道,“此事,说来说去,还是因你而起。” 于风川:“……宗主,你不能就这样拖我下水!” 徐修声怜悯的看了于风川一眼,“你可是忘记了。。。。。。。。。 第67章 “这便是无暇补心丹?”秦舟雪拿着那一枚纯白丹药的手都有些抖。 为了秦昭澈的这先天心疾,秦舟雪也寻找过不少炼丹师,丁云平也找过,但是,却无一人能够炼制出无暇的补心丹。 虽然从丁云平那里得来的补心丹距离无暇只有几丝的差距,但是秦舟雪却总是希望,可以得到一枚真正的无暇补心丹。 也正是他的这一犹豫,方才让秦昭澈躲过了噬仙虫之祸。 知道此事的时候,秦舟雪不止一次地庆幸过。 “这当然是无暇补心丹!”虽然知道秦舟雪只是激动,但是听到有人质疑自家哥哥,阿壤还是有点儿不满。 听闻此言,秦舟雪面上闪过了一丝尴尬,“秦某并无怀疑谢小友的意思,只是……求药多年,到现在……” 秦舟雪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总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而这种不真实感,他已经很久都不曾体会过了。 谢千钧牵着阿壤的手,如果他没有听错,方才秦舟雪停顿的那一个瞬间,似乎是哽咽了一下。 或许,为人父母,便是这般吧。 谢千钧在心里想着。 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大部分的父母,总是爱自己的孩子的。 慧剑仙子宁愿掉落一整个大境界也要剩下于砚丛,秦舟雪为了自己的幼子,也愿意放下身段,亲自前来玄苍门求药。 还有……宁寻。 他一直没有放弃那一只被剖出来的小灵狐。 纵使他早就知道那只小灵狐肯定早就死去,但他还是不愿意让他成为一味炼丹的材料。 *** “秦仙长还是先让昭澈先服下这一枚补心丹。”谢千钧提醒道,”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也好及时补救。” “好。”秦舟雪点头,将手里的那一枚无暇补心丹递给了秦昭澈,“澈儿,吃下去吧。” 看着秦昭澈伸手拿起了那一枚补心丹,小鳄鱼临皎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衣袖,“我……我好紧张啊!” “没事的!”熊猫钩雪抱住了临皎的胳膊,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别的不说,谢长老在炼丹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嗯,要相信谢长老。”白貂霜明的眼睛仍旧耷拉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嘶嘶——嘶——嘶——” 小白蛇行云缠在临皎的手腕上,艳红的信子时不时地吐出,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似乎是在和其余的几个小家伙儿说话。 临皎伸出手摸了摸行云的脑袋,“没错!” 谢千钧:???? 他不会妖修的语言啊,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就临皎所言,估计交流的时候,肯定又在说他的坏话了! 摇了摇头,谢千钧对这一群小家伙儿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用的办法。 毕竟,真的打了,最后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想来想去,谢千钧忍不住低头,迅速地在阿壤的脸上亲了一下。 还是他家阿壤最可爱了。谢千钧在心里如是道。 “哥哥?”阿壤侧头。 “没什么。”谢千钧握着阿壤的手指揉了揉,“就是忽然觉得,阿壤更加可爱了。” “所以更喜欢我了吗?!” “是啊。”谢千钧看着阿壤的眼睛,温柔道。 *** 事实证明,谢千钧炼制的无暇丹确实很有用。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 处,秦昭澈对于谢千钧炼制的丹药十分信任,将那一枚无暇补心丹拿过来之后,就直接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原本以为是要嚼碎后吞下的,但是那无暇的补心丹入口后便化作一股暖流,直接流入了喉咙。 “感觉怎么样?”秦舟雪的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秦昭澈感受了一下,道,“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 以前因为先天心疾,秦昭澈不仅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甚至偶尔呼吸都会觉得艰难。 不过现在,服用了无暇补心丹之后,秦昭澈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暖洋洋的,就好像……真的在修补身体一般。 “补心丹的效果会持续几天。”谢千钧解释道,“一般不会超过三天。” “三天。”秦舟雪喃喃。 *** 三日后。 谢千钧看着秦昭澈红润的脸颊,笑着道,“恭喜。” “谢长老救命之恩,昭澈定然此生铭记。”秦昭澈抱拳,认真行礼道。 “好好修炼。”谢千钧拍了拍秦昭澈的脑袋,勉励道。 “是!”秦昭澈用力点头。 “去和临皎他们玩儿吧。”谢千钧还有些话想和秦舟雪说,便将其余之人支开了。 “谢小友。”直到秦昭澈的身影看不见了,秦舟雪才扭头,看向了谢千钧,“小友若是有事,还请一定要开口。” “既如此,谢某确实有一事想请秦仙长帮忙。” “哦?”秦舟雪神色正了正,“小友请说。” “此事急不来。”谢千钧摇了摇头,“秦仙长渡劫之日将近,谢某想请秦仙长帮我探查一事。” “何事?” “在您渡过雷劫之后,尚未进入仙界之前,您所看到的会是什么。” 秦舟雪看向谢千钧的眸子里面是疑惑,“为何?” 谢千钧权衡了一下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千佛门最初飞升的那一位佛祖,飞升之前留下了一块佛骨;而万剑仙宗的一位长老飞升之前,也留下了一块玉简。” “那一块玉简我见过,是空的。”秦舟雪十分肯定地道。 “所以,我怀疑,他们在进入仙界之前,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想要留下这些东西。”谢千钧道。 “但是……” “我知道,那一块玉简是空的。”谢千钧点头,“或许,是某些事情牵涉太大,所以,导致玉简中原本记录的东西都消失了。” 秦舟雪沉默了一会儿,“若是如此,到时候,即便是我发现了什么,岂不是也无法记录下来。” “是啊。”谢千钧点头,“不过,总是要试试,不是么?” 谢千钧看着秦舟雪,“噬仙虫到如今也没有确切的解决法子,只能封印,在加上这佛骨和玉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有不太好的预感。” “是什么预感?”秦舟雪问道。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太好。” 沉默了一会儿后,秦舟雪便将此事答应了下来,“只是……我究竟该如何将自己看到的记录下来?” “此事,还请容我考虑一些时日。”事实上,谢千钧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是从长计议了。 难不成,将来直接给秦舟雪自己用来做美人图任务的画纸? 咦? 谢千钧忽然间觉得这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注意。 毕竟,自己算是外来者,说不定,不会受到约束。 想到这里,谢 千钧便翻了翻自己的背包,还好,画纸还有几张。 “此物……”秦舟雪看了谢千钧一眼,“似乎并无其他之处。” 谢千钧也不知道该如何给秦舟雪解释,干脆道,“确实如此,所以,若是可以,还请秦仙长也帮忙寻找一下可用之物。” “我会的。”秦舟雪点头的时候,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思索自己这些年来所搜集的天材地宝了。 几人又商讨了一下其他的小细节后,这件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谢千钧见秦舟雪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刻十分体贴地道,“秦仙长,不妨去看看昭澈他们?” “好!”意识到自己似乎答应地太快,秦舟雪的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谢千钧笑了笑,没有戳穿,道,“这边请。” 不过,很快谢千钧就笑不出来了。 谢千钧与阿壤,还有秦舟雪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秦昭澈正在与其他人切磋。 而不巧的是,恢复了健康的秦昭澈,实力比玄苍门里的那几个小家伙儿强不少,临皎四人车轮战都还被对方给打趴下了。 至于锦乐,走路刚刚稳当,只能观战没法上。 谢千钧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秦舟雪见谢千钧那黑脸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刚想斥责一声秦昭澈,却被阿壤给拦住了。 “秦仙长放心,哥哥不是因为秦昭澈才黑脸的。”阿壤解释道,“实在是那几个太不让不省心了。” 和秦昭澈不同,临皎几人可不是普通的八#九岁孩子,在修成人形之前,他们是开启了灵智的妖兽,虽然小祁门有秘法,可以强行开启灵智,但是真的算起来,临皎几人也肯定比秦昭澈多活了十几年的时间。 然而,那十几年的时间真的是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同样都是筑基期,人家秦昭澈一个人就能单挑全场,而临皎他们呢? 看见谢千钧的时候,临皎几人的脸顿时变得比苦瓜还要苦,他们很清楚,这一次肯定又要被罚了。 不过…… 这一次被罚,临皎几人却没有任何的怨言。 差距太大了。 虽然秦昭澈是剑修,而剑修向来是同境界中战斗力最强悍的,但是……这一次被打成这个样子,临皎四人也觉得很丢人。 倒是秦昭澈,看着众人沉默的模样,又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下意识地道。 “不,昭澈,你没有错。”谢千钧先安慰了他一句,接着转身,看向了临皎几人,声音发沉。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临皎低着头,半晌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好说的。” 其余几人和临皎并列,同样沉默。 “既然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么这一次的惩罚,就由你们自己定。”谢千钧道。 看着那群小家伙儿蔫头耷脑的模样,谢千钧也在心里暗暗点头,还行,还有救。 看来,秦昭澈的刺激很有用。 小家伙儿们也是要面子的么。 既然如此,谢千钧的脑海里突然间冒出来一个想法。 秦昭澈只有一个,也就是第一次刺激的时候比较有用,时间长了,小家伙儿们还是有可能产生倦怠心理。 类似于,反正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就这样吧的心态绝对不能有。 所以……他们需要新的刺激。 “或许。”谢千钧喃喃,“我该亲自带着他们出门历练。” 不不不。 谢千钧又摇头。 想起这个修真界筑基期修士的实力,他觉得,自己对于这些小家伙儿,还是太溺爱了。 筑基期,在很多小宗门里,已经是可以独自出门历练的境界了。 而在玄苍门…… 思及此,谢千钧准备立刻修书一封给沈风迟,让他帮忙寻找一些合适的历练地点……不,不对。 谢千钧想起了宗门内的某人,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 他怎么就把宗陌给忘记了呢? *** “合适的历练之处?”宗陌被找上门的时候,也有些懵。 “对,就是类似于泗水城斗战台的地方。”谢千钧特意点出来了一处。 见宗陌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似乎是对此很是熟悉的模样,谢千钧的心里也就有数了。 “若是类似之处,”宗陌沉吟道,“或许该去梓州。” “梓州?”听见这个名字,谢千钧却有些蹙眉。 梓州尚武风气十分浓厚,确实是个好去处,但是…… “会不会太危险了?” 谢千钧有些担心。 玄苍门里的这些小家伙儿,此前从未出过门,这一出门就直接是梓州…… “那……也可以去珩州。”宗陌又道。 珩州倒是比梓州好一些,不过,万法仙宗似乎就坐落于珩州。 “珩州哪一处?” “千仞府。” 府? 谢千钧心中一顿。 在这个修真界,整个大陆被分为十二州,每一州都会有自己的首府,被称为××府,就相当于前世的省会。 而千仞府,很显然,就是珩州的首府了。 更加关键的是,万法仙宗也是坐落于千仞府。 “那斗战台可是与万法仙宗有些关系?” “就是万法仙宗设下的。”不等谢千钧开口,宗陌已经道,“若是能够夺得擂首,会有很多天材地宝选择。” 咦? “那这样岂不是会有人很多人慕名而去?”阿壤立刻道,“那万法仙宗不会被掏空吗?” “不会。”宗陌摇头,“实际上,万法仙宗希望去的人能够越多越好。” 谢千钧立刻明白了宗陌的意思,“对于万法仙宗的弟子而言,这是一场免费的历练。” “不错。”宗陌点头,“而且,还有想要加入万法仙宗的人前去打擂,万法仙宗正好可以借此看出他们的潜力。” “一箭数雕。”谢千钧感慨。 “确实。”宗陌点了点头,“实际上,万剑仙宗和太虚仙宗也有类似的布置,只不过……” “嗯?” “毕竟是朋友,不好打劫。”宗陌认真道。 谢千钧:…… 朋友,你还记得前世你就是师从万法仙宗的吗?现在引着别人去“打劫”真的好吗? 谢千钧还没有吐槽完,宗陌又开口问了另外的事情。 “那个叫做秦昭澈的的孩子 ,根骨很不错。 ” “是啊,之前受先天心疾限制,无论做什么都不敢太剧烈。”谢千钧也很是感慨,“现在心疾已经被治好,他的天赋顿时就凸显出来了。” 如果真的要找个人比较的话,说不定,他的天赋还要比于砚丛更好一些。 只要日后不陨落,很有可能会和他的父亲一样,最终飞升成仙。 “他有师父吗?”宗 陌又问。 谢千钧身形一顿,看宗陌的意思,这是想收徒了? 等一下,原著里,宗陌有徒弟吗? 没有吧? 秦昭澈的资质,难道比他看到的还要好?连主角都动心了。 还有,宗陌到现在也没有超过二十岁,这个年纪就收弟子……不对。 谢千钧忽然间想到,若是将宗陌的前世也算上的话,他确实到了惜才的年纪。 然而,谢千钧想了想后,道,“此事并不是我能做主的,得看秦昭澈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宗陌点了点头,沉稳道,“他会答应的。” “不过,我不会帮你却解决秦舟雪。”谢千钧先将丑话说在了前头。 他虽然十分信任宗陌,但是宗陌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这很不利。 就算是秦昭澈答应了,秦舟雪也不一定愿意。 “我明天会去见一见秦昭澈。” “好。” “砰——” 谢千钧刚说了一声好,门就被猛地砸开了。 因为没有防备,谢千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 扭头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谢千钧的火顿时就下去了。 是宁寻。 他想,他知道宁寻来此的目的。 定然是因为迟少蕴。 “是真的吗?”宁寻一步步地走到了谢千钧的面前,“是真的吗?” 而在宁寻的身后,是一脸疑惑的于风川和慧剑仙子。 看到这两人,谢千钧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 宁寻,大概就是从于风川那里得知了些许消息。 “你们聊。”宗陌十分善解人意的起身,“我去看看秦昭澈。” 等院门关好后,这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宁寻,先坐,”谢千钧指着几个蒲团,道。 “你先告诉我,”宁寻却不肯听,他双眸通红,又问了一遍,“是不是真的?” 谢千钧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道,“你问的,是什么?” “迟少蕴将那一只小灵狐交给了炽火长老。”宁寻的声音很低,“炽火长……我原本……我原本……” “慢点儿说。”阿壤把一个果子塞进了宁寻的嘴里,“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宁寻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道,“我以前的布置,现在全都没有用了。” “不一定。”谢千钧安慰他,“先冷静一点儿,我们慢慢说。” “好。” 宁寻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于风川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道,“还是我先说吧。” 将之前和徐修声的交谈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之后,于风川看向了谢千钧,“接下来要如何,看你自己的决定。” “裴长意这个人,居然牵扯这么多人?”谢千钧也是眉头紧锁,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嗯,徐宗主会往下查,但是需要宽限一些时日,毕竟,调查也是需要时间的。” “于长老心里可是有什么猜测?” “猜测嘛。”于风川看了宁寻一眼,“若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宁寻的仇或许就能报了。 ” “是什么猜测?”宁寻立刻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问道。 “迟少蕴此人,在太虚仙宗内,生活得并不太好。”于风川道,“虽然徐宗主说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自己的身 世,但是我猜测,他是知道的。” “你们知道炽火长老的其他后人在我太虚仙宗内的份例如何吗?” “如何?” “不说横着走,但也绝对是无数人羡慕的对象。即便是那些资质不太好的,炽火长老也会寻求各种丹药,为他们改善经脉。”说到这里,于风川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而他的那些丹药,可都是收集好了灵植,然后请丁云平炼制的。你知道的,丁云平炼制的大部分丹药,都是有噬仙虫的,所以……” 谢千钧:…… 所以,这是整整一脉都被染上了噬仙虫的节奏? 莫名有点儿……觉得对方有点儿惨。 不过,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可以由炽火长老将其逼出,封印起来。 “没错,只有迟少蕴躲过了一劫。”于风川收起笑容,“据我所知,迟少蕴和炽火长老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冷淡,之前他们二人也不曾有所交集,用形同陌路来形容都很合适。” “那么,又是为何,迟少蕴会突然间将蕴神丹的主材料之一,送给了炽火长老呢?” “他自己留着,不是更好吗?” 第68章 “或许,他找了一只普通狐狸代替?”阿壤猜测道。 “炽火长老毕竟是渡劫期的修士,他不可能会辨认不出来那只小灵狐的真假。”于风川立刻否定了阿壤的这个猜测。 “或许,是和炽火长老做了什么交易?”谢千钧道,“你之前不是说,自从迟少蕴献给了炽火长老那一只小灵狐之后,炽火长老对于他的态度就变得……好了起来。” “我也是如此猜测的。”于风川点头,“但问题是,迟少蕴究竟与炽火长老做了何种交易?” 想到迟少蕴送到蓬溪峰的裴长意,谢千钧猜测道,“会不会,是让炽火长老掩饰什么?比如,出手帮裴长意封印他的另外一个魂魄。” 在心底里,谢千钧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是他割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裴长意……”于风川喃喃着这个名字,“此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按照之前徐修声所查到的,裴长意之前没有任何的异常行为。 努力修炼,和同门师兄弟,师姐妹之间的相处虽然称不上熟悉,但是也不曾交恶。 “裴长意本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体里其实有另外一个魂魄,这说明那一个魂魄做事的时候十分小心,不曾让裴长意知晓。”谢千钧分析道,“或许,有问题的不是裴长意,而是他体内的另外一个魂魄。” “有什么区别吗?”阿壤不明白,“反正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自己啊!” “有区别。”谢千钧肯定地道,“裴长意的另外一个魂魄……额,暂时给他起一个代号吧,和裴长意区分开来。” “那就叫他魅惑好了。”阿壤提议道。 “嗯,可以。”谢千钧和其余几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假设。”谢千钧开口道,“魅惑此人,本身来太虚仙宗有什么不好的目的,那么,裴长意就成为了他最好的掩护,毕竟,严格来说,他们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最后却割裂了开来。” “所以,如果调查裴长意的话,就会发现,此人确实无害。”于风川面色微微沉了下去。 “如果只是进行最粗略的调查的话,确实会这样,但是,魅惑此人确实是用的裴长意的身体,所以……”谢千钧笑了笑,“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事情,总还是有迹可循的,只不过,裴长意自己不知道罢了。” “而裴长意没有记忆,所以即便是我们搜魂,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可能吧。”对于于风川的这个结论,谢千钧也不是很确定,毕竟,真的要算起来,不管是裴长意还是魅惑,本身就是同一个人。 就是可惜了,修真界虽然有留影石之类的东西,但是大都十分珍贵,只会用在关键之处。 平日里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儿用这个的。不然的话,如果有了留影石里的证据,那么就是板上钉钉了。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搞清楚一个问题。”谢千钧看了宁寻一眼,“迟少蕴究竟知不知道,魅惑此人的存在?若是他知道的话,那么……他将裴长意带入太虚仙宗,又送入了徐宗主记名弟子居住的蓬溪峰,此事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听见了迟少蕴的名字,宁寻的脸色变了变,他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但是又忍住了。 方才是他太过激动了,此时冷静下来之后,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之处。 “我之前一直通过安澜与太虚仙宗做交易。”宁寻此时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干脆将自己之前的计划和盘托出,“目的就是引起迟少蕴的注意,毕竟,他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炼丹师,那我就给他送一个。” 谢千钧 蹙眉,他大概猜出来宁寻之后的计划了,想尽办法,将迟少蕴带离太虚仙宗,然后再度下手。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哎。 “宁寻,”谢千钧忍不住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宁寻正想说点儿什么,但是被谢千钧给打断了,“就当做是为了宁瑞,也要好好活下去。” “更何况,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阿蓼也会很伤心的。”谢千钧的每一句话,都直接砸在了宁寻的痛点上。 下一瞬,宁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知道,我只是……有些等不及了。” “现在正是机会。”谢千钧道。 “我懂。”宁寻点了点头,冷静下来之后,冲着于风川几人见礼,“方才,然诸位看笑话了。” 于风川和慧剑仙子自然不会怪罪于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 “那么,接下来呢?”于风川问谢千钧,“你准备如何做?” “先通知有琴瑜。”谢千钧开口,“有关蕴神丹,抑或是炽火长老、迟少蕴的单全部不接。” 丁云平已死,此时能够炼制蕴神丹的人,只剩下了谢千钧和有琴瑜。 首先要断掉他们去找有琴瑜的可能,这样一来,如果他们想要炼制蕴神丹,就只能来找谢千钧了。 “而一旦他们来找我炼制丹药,那么……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那么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阿壤问道。 “不知道。”谢千钧干脆利落地道。 众人:…… “因为我也不知道来的人会是炽火长老,还是迟少蕴。”谢千钧解释,“如果是迟少蕴的话,完全可以按照宁寻之前的计划走,但如果是炽火长老亲自过来,那么……” 事情就要麻烦许多了。 不管炽火长老此人品行如何,至少,此时的玄苍门,绝对是得罪不起一位渡劫期的长老的。 “炽火长老此人,是否可以合作?”阿壤看着于风川,提出了另外一个可能。 于风川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炽火长老此人虽然不喜欢迟少蕴,但是也不可能做出来联合外人针对迟少蕴。” “如此说来,怕还是要等徐宗主的调查结果了。”谢千钧蹙眉,他也想帮助宁寻尽快报仇。 “不过…… ”阿壤突然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其他的法子。” “什么法子?” “一个徐宗主不好做,但是我们完全可以做的事情。”阿壤还卖了一个关子。 众人:???? “我们直接把迟少蕴抓起来不就好了?想知道什么事情,就直接喂他吃真言丹啊!”阿壤直白道。 谢千钧:…… 说的对啊! 徐宗主毕竟是太虚仙宗的宗主,但是他们可不一样,迟少蕴可是他们的仇人,绑架仇人,多正常的一件事情? “阿壤你真是……”谢千钧抱住阿壤,直接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触,“太聪明了。” “其实也还好了!”阿壤也亲了谢千钧一口,“可能是因为我想的都比较简单吧。” “确实,有的时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谢千钧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们就想一想,该如何将迟少蕴给引出来吧。” 这个目标,可就简单地多了。 “我可以将他引出来。”宁寻立刻道,“迟少蕴已经对我有所意动了。” ? “对你……有意动?”谢千钧一瞬间想歪了。 “不错,迟少蕴一直希望能培养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炼丹师。”宁寻解释道,“我之前用换容丹,伪装成一个天赋还不错的炼丹师与他搭上了线。” 谢千钧:…… 宁寻为了报仇,也是很拼了。 为了能够得到迟少蕴的信任,想来他也炼制了不少无暇丹给迟少蕴。 虽然这是必要的投资,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仇人用着自己炼制出来的无暇丹药进行提升,谢千钧就觉得浑身不爽。 而宁寻,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不爽了。 “既如此,”谢千钧道,“那么,你便寻一个理由,将迟少蕴约出来。” “这很难。”宁寻叹气,“迟少蕴很少会自己出面,我大部分时间,都是的都是和他的一个心腹碰面。” “心腹?”谢千钧若有所思道,“培养独属于自己的炼丹师,迟少蕴居然会用自己的心腹?” 接着他又扭头看向了于风川,“迟少蕴此人,多疑吗?” “我和他不熟,你还不如直接问宁寻。” 谢千钧也按住了自己的额头,“我真是傻了。” 于风川本身就是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如何会在意迟少蕴这样一个化神期的修士? 倒是宁寻,听了谢千钧的话之后,若有所思,“我之前给迟少蕴的无暇丹中,有换容丹。” “而根据他这么长时间都只是暗中资助,却不肯和你见面来看,他自己本身就非常多疑。”谢千钧嘴角笑意渐深,“由此看来,那个和你接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迟少蕴本人。” “在我给他换容丹之前,他应该是用了某种方法进行伪装。”宁寻接着补充,“七日后,是我之前和他的心腹约定的见面时间。” “那么,七日后,我与阿壤,和你同去见见那个迟少蕴的心腹。”谢千钧笑着道。 *** 等几人终于商量好,离开别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宗陌带秦昭澈走来。 “谈完了?”宗陌问道。 “嗯,完了。” 宗陌点点头,“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毕竟也是玄苍门的一份子,不是么? 谢千钧看着宗陌,开始在心里琢磨,如果有了原书主角这个天命之子,会不会这一次的行动会更加顺利一些?抑或是,宗陌会知道什么内幕? 想到这里,谢千钧非常自然地开口道,“眼下,确实有一事需要帮忙。” “何事。” “解决太虚仙宗的迟少蕴。” 宗陌看了宁寻一眼,“宁长老已经做好了准备吗?” 宁寻点头,“若是……” “我加入。”不等宁寻说完,宗陌就点了点头,“不过,师兄不适合参与进来。” 云林毕竟是玄苍门的掌门,若是他参与了进来,事情就会顺便变得复杂。 而他们不一样。 身为同门,宁寻既然和迟少蕴有仇,他们能帮忙的自然会帮,这只是私人恩怨。 而对于一些大宗门而言,很多同门的弟子之间都会有恩怨纠纷呢!甚至有的也会结下生死之仇。 不过,大宗门对此也有办法,一般而言会设下生死台,给那些确实不死不休的弟子们一个合理合法的地方进行比斗,而一旦生死台出现了死亡,死亡一方之人不得报复。 然而,这也仅仅是在宗门内的规矩罢了,一旦出了 宗门,只要能够无声无息地杀掉一人,也不会有人寻你的麻烦。 “仅仅是一个年轻的炼丹师,很有可能无法将迟少蕴引来。”宗陌想了想后,道,“谢长老,你不妨举办一场丹会。” “丹会?”谢千钧疑惑。 “若是迟少蕴看中的那一位小炼丹师被你看中,你觉得,迟少蕴会不会心里不安,从而亲自来确认那一位小炼丹师,是否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呢?” 谢千钧看着宗陌,只觉得,此人不愧是重生而来,对于修士们心理的把握上,确实比他强上许多,“既如此,你觉得,何时召开丹会比较好?” “自然是宜早不宜晚。”宗陌道,“要让迟少蕴措手不及,如果提前公布了时间,他很有可能会提前联系宁寻。” “提前联系不好吗?”阿壤不解地问。 “当然不好。”宗陌看了宁寻一眼,“你难道希望我们的丹堂长老被迟少蕴控魂么?” 控魂? “他怎么敢……”于风川对此有些怀疑,“控魂之术,分明是魔门功法!” 若是迟少蕴已经入魔,他们太虚仙宗的护宗大阵如何会分辨不出? “他当然敢。”宗陌肯定地道,“而且,只是单独的控魂之术,就和搜魂一般。我想,于张老,也修行过搜魂之术吧?” 于风川沉默了一会儿后道,“那……裴长意的情况,是够也是如此?” 他不是修行了魔门功法,而是学习了某种魔门技能。 “不排除这个可能。”宗陌点头。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 很快,谢千钧要召开丹会之事,经由云生结海楼,以一种极为快速的方式传递了出去。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无数的炼丹师为之震动,并且立即就做出了决定,不管当时正在作什么,都全部停了下来,赶往了象鼓城。 象鼓城是考虑了许久之后才定下的,与太虚仙宗距离不远,同时,在象鼓城内还有一处云生结海楼的分楼。 沈丞秋知道此事后,特意叮嘱过,将分楼的一楼清理出来,作为丹会之用。 而沈风迟……此时已经到处去寻找闻子规的转世之人了,得知了丹会的消息后,也只是送来了一句祝福而已。不过,看在子规这个准·弟子的面子上,不管是谢千钧还是阿壤,对此都十分理解。 嗯,还是弟子更加重要一些。 *** “谢长老,你已经决定好了?”对于这一次丹会上要讲的内容,谢千钧和宁寻之间产生了一些争执。 谢千钧准备将一些比较普通的丹药丹方全部公布出来。 不错,就如同那古丹方上所记载的一般,除了所需要的各种天材地宝之外,还有各种灵植投入的顺序等等。 “这才是一份丹方所该有的样子。”谢千钧有自己的理由,“古丹方失传已久,而我们将其公布出去,也算是赚足了这天下所有炼丹师的好感,我觉得,完全是利大于弊。” “谢长老还是太天真了。”宁寻叹气,“我们不妨折中,不必说这是古丹方上所记载的,只说这是你炼丹中所领悟出来的关键。” 谢千钧蹙眉,“但这并不是……” “我知道谢长老是一片赤诚之心,但是……人心叵测啊。”宁寻叹气,“若是换了我,知道谢长老这里还有更多的古丹方,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人夺宝。” 谢千钧皱眉。 “现在的我当然不会如此做。”宁寻解释,“但是,我们不能保证,其他的炼丹师 不会如此做。而将其说成是你炼丹之时的心得,就会极大地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 “既如此,”谢千钧并不是听不进去劝告的人,此时听宁寻分析利弊后,最终还是接受了宁寻的方案。 虽然说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谢千钧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趁着其他人正忙着准备丹会的大小事项的时候,他干脆拉着阿壤躲进了帮会领地。 反正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丹会开启的时候,为那些炼丹师解惑,至于丹会的各种其他杂事,有暄暄和阿蓼处理。 来到玄苍门之后,或许是同为女修的原因,暄暄和阿蓼没几日就成为了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原本谢千钧还担心暄暄能不能适应玄苍门内的生活,然而实际上,人家根本就不用他担心。 暄暄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且本身性子也好,真的想要和人打成一片还是很容易的。 而不管是暄暄,还是阿蓼,都不缺少细心和耐心,以至于,就连云生结海楼分楼的管事都动心了,起了挖人的心思。 *** 被拉入帮会领地后,阿壤抬手摸上了谢千钧的脸颊,“哥哥,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谢千钧抬手,按住了阿壤的手背,“有点儿。” “为什么?”阿壤不解,“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不是么?”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谢千钧拉着阿壤坐到了唱晚池的旁边,“所以,我总是担心,万一到时候出了意外怎么办?万一……来的人不是迟少蕴又该如何?” 谢千钧干脆顺着力道躺到了木板上,抬起头看着帮会领地中永远都晴朗而湛蓝的天空,“宁寻等这个机会等了太久,我不想他失望。” “我也不想。”阿壤也学着谢千钧的动作躺了下来,“但是哥哥,你要知道,只要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发生任何意外都是可能的。” “我知道。”谢千钧侧头,伸出手揉了揉阿壤的耳朵,“所以才会担心。” “可是,我觉得哥哥没有必要担心啊~”阿壤突然侧过身,用手肘撑地,拳头抵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整个人侧头看着谢千钧,“这一次失败了,我们还可以寻找下一次的机会么,而且,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到出手的机会了,完全可以去群玉台发布任务啊。” 谢千钧眸子一亮,“是啊,我怎么就忘记了群玉台?” 群玉台上,可以发布任何任务,而迟少蕴只是一个化神期的修士,其实真的很好解决。 他们之所以觉得难,只是因为……他们不可能像是杀手一样,为了一个任务蹲点很长的时间。 更何况……身为一个杀手组织,他们必然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 “不过,这只是最后的办法。”阿壤又补充了一句,“宁寻肯定是希望手刃仇人的。” “不错。”谢千钧抬起身,亲上了阿壤的唇,“我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其实换一个角度,就会变得很简单。 “那是因为,哥哥你要考虑到玄苍门呀!”阿壤又追了上去,和谢千钧交换了一个漫长的亲昵后,歪着脑袋道。 “是啊,不过现在……”谢千钧凑到了阿壤的耳边,轻轻地笑了笑,缓慢道,“我只想考虑你……” “唔……等一下,哥哥,疼……”阿壤突然皱眉。 “怎么了?哪里疼?”谢千钧闻言立刻停下了动作,关切地问道。 “后背疼。”阿壤皱着眉,反手在自己的后背处摸了摸。 谢千钧见他动作艰难,干脆一手撑地,一手托住阿 壤的后背,将他抬了起来,“有石头?” “不……不是石头。”阿壤眉心微微蹙起,“好奇怪,有些软的样子。” “来,先起来。”谢千钧干脆让阿壤坐了起来,然后向他的背后看去,然而,只是一眼,他就顿住了。 阿壤后背脊柱的中间,有一个凸起的地方。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鼓包?” 切换成剑三系统,阿壤的身上也没有负面状态。 “有点儿痒。”阿壤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衣服扯开。 而脱掉上衣后,阿壤背后的鼓包顿时更加明显。 “这究竟是怎么了?”谢千钧小心翼翼地看着阿壤背后的那个鼓包,“会疼吗?” 第69章 “疼。”阿壤反手在那个鼓包上摸了一下,下一瞬,直接嘶了一声,“一碰就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千钧跪在阿壤的身侧,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那个鼓包,但是手指却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收回来了。 他的神色很是难看,既懊恼又担忧。 懊恼自己之前居然不曾发现问题,担忧这个鼓包会对阿壤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哥哥。”阿壤伸手抱住了谢千钧,“弄破它!” “可是……”谢千钧的手有点儿抖,“你会很疼,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它消下去。” 阿壤又将谢千钧抱得更紧了一些,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直坚持,“哥哥,相信我,弄破它。那里面的东西,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熟悉?”谢千钧的手里出现了一柄匕首,刀刃出折射出锋锐地光芒,足可吹毛断发。 虽然知道只要在那个鼓包上轻轻一划,就可以将那个鼓包戳破,但是谢千钧的手按下去又抬起来,最近的时候,只差一丝就能戳破,可是……还是会舍不得。 最后,谢千钧咬了咬牙,手起刀落,利落地将那鼓包给划开了。 但是看清楚那鼓包里流出来的东西之后,谢千钧瞳孔骤缩。 那是一团团的小黑虫。 噬仙虫。 “哥哥?”阿壤想要转头,看看自己后背那个鼓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却被谢千钧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要看。”谢千钧沉声道。 “怎么了?”阿壤扯着谢千钧的衣摆,努力想要扭头,脸颊在谢千钧身前的布料上摩擦,鼻翼间满是谢千钧身上的味道。 是一种冷香,让阿壤想起极寒之地挺拔的青松,冷冽而清新。 既然挣脱不开谢千钧的桎梏,阿壤干脆也就不挣扎了,反正最后哥哥肯定会告诉自己的。 “阿壤。”谢千钧一手按着阿壤,而另一条手臂曲起,一阵青色光影闪烁,碧色黑木的青玉流已经出现在了谢千钧的手臂上。 袅袅琴音响起,谢千钧先给阿壤施展了一个治疗技能,将他背后的伤口治好。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才再度开口,“从那个鼓包里出来的,是已经死去的噬仙虫。” 阿壤的身体立刻僵硬了起来,“可是不应该啊,我分明早就将被污染的本体割裂出来了,而且也早就被那些人封印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阿壤。”谢千钧抱住阿壤,低下头,双唇轻触着他的头发,安抚道,“这并不是坏事,至少,这些噬仙虫被排出来了,若是仍旧……” 只是这样的一个猜测,就让阿壤浑身颤了颤。 两人沉默地拥抱了一会儿,良久后,谢千钧摸着阿壤的头发,轻声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嗯。”阿壤点了点头,因为脑袋还埋在谢千钧的怀里,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想看一看。” “嗯。”谢千钧握着阿壤的手,温声道,“一切有我。” 不过,谢千钧大概也能明白为什么之前不曾看到阿壤的身上有负面状态了。 或许正是因为那些噬仙虫已经死了,所以谢千钧才会看不到异常状态。 然而,这样一来,另外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既然阿壤的身上有噬仙虫,谢千钧和他相处那么久,为什么会没有发现呢? 是掩藏得太深,还是噬仙虫还会自己进化? 无论是哪一个可能,都让谢千钧心头一沉。 *** “一排出来就已经死了吗?”阿壤看清楚了地上那一滩噬仙虫之后,眸子里划过了一抹恶心之意。 “噬仙虫被逼出人体后也不会彻底死亡,所以,”谢千钧猜测,“很有可能 ,这些噬仙虫可能之前一直潜藏在你的身体深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死亡,无法再隐藏,所以被你的身体直接排出来了。” 这是方才沉默的那段时间里,谢千钧思考后,觉得最有可能的猜测。 听完了谢千钧的猜测之后,阿壤也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个猜测确实很有可能。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噬仙虫死亡的?” 阿壤坐在地面上,托着自己的下巴认真想了想,一边想还一边和谢千钧道,“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大概是……我们最近这段时间有了鱼水之欢?” 谢千钧:…… 虽然但是……阿壤说的其实也没错。 “或许,还有别的可能。”谢千钧咳了一声后道。 “可是,我想不出来有什么其他的改变了。”阿壤坐得也不老实,开始一前一后地晃。 谢千钧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阿壤的额头上,“别晃。” “哥哥觉得呢?”阿壤抬手握住了谢千钧的手指,“或许是你留下的……” “好了!”谢千钧伸出自己的食指,抵在了阿壤的唇上,“我懂你的意思了。” “所以?”阿壤眨眨眼睛,趁着谢千钧不在意的时候,迅速伸出舌头甜了一下他的手指。 谢千钧:…… 每当这个时候,谢千钧的心情都是既无奈又诡异,明明他才是攻,为什么总是会有一种自己在被阿壤调戏的感觉呢? “所以,哥哥~”阿壤又凑近了一点儿,“我们不如……” “还是丹会要紧。”谢千钧提醒了阿壤一句。 阿壤:…… 是哦,现在最重要的是为宁寻报仇的事情…… 怏怏地抱着了谢千钧,“那好吧……” *** 他们在帮会领地中的时间不短,再次回到象鼓城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其余几人的“三堂会审”。 “呃,我和阿壤发现了一件事情。”谢千钧将噬仙虫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果然,其余几人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引到了噬仙虫的身上。 “难道说,这噬仙虫还会进化,已经可以隐藏了?”宁寻很是担忧地道,“若是如此,日后岂不是会更加难以对付?” “会不会是因为,噬仙虫只是潜伏在修士身体里,不曾进行寄生的时候,就不会被发现?”听完几人的猜测后,宗陌突然开口。 谢千钧看了宗陌一眼,有些犹豫要不要相信宗陌所说的。 犹豫了一会儿后,谢千钧还是试探性地开口,“你以前,见过这种噬仙虫吗?” 宗陌摇头,“不曾,方才所言,也仅仅是猜测。” “这噬仙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宁寻的语气里也有一些焦躁,这在他的身上可不常见,毕竟大多数时候,宁寻都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然而,现在的宁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即将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噬仙虫的问题另说,丹会明日就会正式开始,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排练一遍比较好。”谢千钧提议。 “排练?”其余几人都是一怔,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语。 “对啊。”谢千钧道,“提前订好流程,不然到时候万一太紧张了出问题可怎么办?” “其实不需要。”宁寻突 然间笑了,“最需要注意的其实是我,但是相信我,我不会出问题的。” 谢千钧迟疑道,“可是我担心我会出问题。” 前世今生,这还是他第一次“表演。”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宁寻看着谢千钧道,“丹会之后,你只要将我和其余几人留下即可。” “然后再单独见面?”谢千钧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不错。”宁寻点头,“丹会上,谢长老要如何讲便如何讲,不必在意其他,若是有了合适的苗子,也可以招收进玄苍门。” “若是如此,”谢千钧沉吟道,“那便如此好了。” *** 翌日 未时,也就是下午一点,这一场唤做无暇的丹会正式开始。 在真正开始之前,还出了一点儿小问题,因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所以云生结海楼分楼压根就不够用,与谢千钧协商过后,最终决定,在象鼓城的一处空地上举行。 云生结海楼分楼的楼主也亲自去了,为了保证谢千钧的安全,不过在知道了这一位分楼主的实力之后,谢千钧就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你的实力还不如我呢,真的要出了什么问题,怕不是还要我来救你?” 然而,直到谢千钧走到了临时堆砌起来的石台后面,看清楚了来人之后,这才终于对所谓的人多有了点儿意识。 此时,用漫山遍野来形容来人也差不多,谢千钧甚至怀疑,是不是整个大陆的炼丹师都来了。 “其实并没有。”宗陌与谢千钧阿壤站在一处,看着那漫山遍野的修士,淡淡开口,“这其中真正的炼丹师,能有百分之一就不错了。” “那其余的修士……”阿壤疑惑,“他们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有很多可能。”宗陌又看了一眼外面,解释道,“或许是为了保护与自己相熟的炼丹师,或许是想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向谢长老求丹,就算是找不到机会,但是现在这里已经聚集了渝州、珩州、翡州、晏州绝大部分能赶过来的炼丹师。听完了丹会之后,说不定他们还会再次停留一段时间,用来消化、吸收自己所学到的。等他们消化完了之后,很有可能会就近接取炼制丹药的任务,这就是,那些修士的机会。” 谢千钧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这一场丹会的后续影响,他倒是没怎么想,却不曾想到,听宗陌这样一说,居然会…… “那会不会对个哥哥有什么影响?”阿壤突然紧张地问道。 此时宁寻早就已经扮成那个天赋不过的小炼丹师,混进了下面的人里面。 不然的话,若是他也在这里,怕是也要问上这样一句。 “有好也有坏。” 宗陌看着谢千钧,“谢长老若是将炼制无暇丹的关窍说出来,怕是这里大部分的炼丹师都会在心里奉你为师。” 阿壤眸子蓦得睁大,“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宗陌点头,“将来,若是这些炼丹师有难处,或许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我们玄苍门。” 谢千钧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恍然,果然,说来说去,最终的目的还是宗门的发展,不过他懂。 而且,这一次丹会之后,最终“桃李遍天下”的人也是他谢千钧,而玄苍门,其实也就是附带的好处而已。 宗陌此举,也确实是为了谢千钧好。 深吸一口气,谢千钧轻身一跃,直接跳上了石台,盘膝坐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在所有炼丹师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丹会真正开始之前,我要先纠正大家的一个观念。” 谢千钧环 视四周,看着那一双好奇的眸子,启唇道, “无暇丹分为三等,上等丹圆润无暇,仔细看的话,甚至偶尔有金色纹路隐现;中等丹亦是圆润无暇,但是没有金文隐现;而下等丹么谢千钧笑了笑,然后道,“细看的话,会发现表面看着有些粗糙,那是无数的孔隙,是之前炼制的时候将杂质缓慢析出却不曾再进一步炼制的原因。” “这种下等丹如果保存不当的话,那些孔隙中就容易渗入一些杂质,从而变成废丹。” 看着周围之人若有所思的模样,谢千钧终于扔下了今日的第一个炸#雷,“而无暇丹以外的丹药,都是废丹。” 听着在场之人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谢千钧接着道,“炼制丹药对于修士的要求太高了,而且还十分吃天赋,天赋不好的人,炼一炉炸一炉;天赋好的人,炼一炉成一炉。” 说到这里,谢千钧忽然间话锋一转,“但是,实际上,炸炉却是可以避免的。” 似乎是听得入了迷,一个小炼丹师下意识地开口,“如何避免?” 他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在此时,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听谢千钧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就被衬托地十分清晰了。 说完后,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那个小炼丹师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谢千钧扫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接着道,“除了灵力的消耗以外,处理灵植的手段、投放灵植的顺序、炼化的时机、炼化的程度等等等等,都能够影响到一枚丹药的无暇程度。而且,炼制不同的丹药,对于修士的境界要求也是不一样的。” 就如同修士的修炼之途被划分为九个大境界一样,炼丹师可以炼制的丹药同样被划分成了九等,和修士的境界相对应。 不过,和修士的境界不同,低阶修士其实也可以炼制高阶丹药,但是没有人会去做,因为炼制高阶丹药所需要的灵力也十分庞大,低阶修士估计刚开个头儿全身的灵力就要被抽光了。 而灵力被抽光之后,消耗的就会是炼丹师的生命了。 “所以,在境界没有达到之前,不要去尝试那些高阶丹药。”谢千钧又特意叮嘱了一番,“也不要觉得自己境界没有提升,一直炼制低阶丹药是在浪费时间。” 见几个炼丹师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谢千钧悠然道,“熟能生巧,我所炼制的每一种丹药,都不下千次。正是因为有了那无数次炼制的经验,我才能找出,次次炼制出无暇丹药的关键。” 来了!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 他们过来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此。 当然,对于这些炼丹师而言,他们其实并不奢求谢千钧能够将自己所有炼丹的经验都讲述出来,只希望谢千钧能够稍稍指点一二。 就如同谢千钧之前说过,那一些炼制了几千上万次丹药的炼丹师,其实已经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点儿什么,所以在炼制丹药的时候,他们会比其他人有更多的几率炼制出无暇丹来。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将自己的那种感觉给准确描述出来的,就好像有些人懂如何做,但是不会讲一样。 由此,也足以说明,谢千钧和阿壤之前在那个小秘境中得到的那一块通玄玉简是多么的难得。 “我在炼制一些低阶丹药的时候,也总结了一些法子,比如炼制回春丹的时候,务必要将戚绒和顾春草同时处理,顾春草进入炼丹炉之前,根系要全部清理干净……” 随着谢千钧淡淡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在场的炼丹师都迅速地开始用自己的法子进行“速记”。 有一些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十分信任 ,此时正微微阖着眼睛,务必将谢千钧所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全部刻印进自己的脑子里。 而有的人更加相信“烂笔头”,手中毛笔飞快舞动,一行行的“鬼画符”顿时就出现在了一册册的竹简抑或是宣纸上。 不仅仅是炼丹师,一些修士也在飞快地记录,虽然他们并不是炼丹师,但是万一他们将来的朋友会是炼丹师呢? 而且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的,必然是距离比较近的炼丹师,一些距离比较远的炼丹师就只能是望洋兴叹了。 而这些修士所刻录下来的关键,或许就是将来可以交好一位炼丹师的关键呢? *** 如果说最开始还有人能有心思感慨谢千钧真的是一点儿也不藏私的话,那么很快他们就再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一些了。 因为谢千钧在讲完了之后,即兴布置了一道“作业”,现场炼制出一枚“回血丹”来,必须是无暇丹。 这…… 底下的炼丹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彼此之间那逼仄的距离,齐齐陷入了沉思。 谢千钧说完之后,见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即兴,似乎是太即兴了。 可是,如果不让这些炼丹师当场进行炼丹的话,他又如何从其中分辨出好苗子呢? 炼丹师也和其他的修士一般,究竟有几斤几两,炼一次丹就能知道。 而且从那些炼丹师惯常用的手段上,谢千钧也能看出来他们的一些小习惯,这也是判断是不是好苗子的关键。 “还请诸位道友暂且退后,给炼丹师留出来足够炼丹的空间。”云生结海楼的分楼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刻高声道。 现场喧嚣了一瞬间,不过修士毕竟不是普通人,他们虽然也想要近距离观看炼丹师炼丹,但是此时,谢千钧有意看这些炼丹师炼丹,他们也很自觉地往后退去,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个好印象。 而修士们就算是后退,也并没有后退太远的距离,而是纷纷个展神通,在半空中观看了起来。 谢千钧看着半空中漂浮的各种各样的法器,嘴角略微抽了抽。 也幸亏他让这些炼丹师炼制的是最基础的丹药,不会有什么异动出现,若是炼制一些高阶的丹药,甚至会因此而引起天地异动,到时候这些人……大概率是要被雷劈的! *** 因为考虑到这些炼丹师可能不会带着很多珍贵的天材地宝过来,所以谢千钧挑选的是回血丹,因为回血丹所用的灵植是最普通的,估计是很多炼丹师背包里经常备着的存在。 然而,饶是如此,他仍旧看到了几个两手空空的炼丹师。 不过,那几个炼丹师用不着谢千钧来担心,因为有爱“管闲事儿”的修士已经主动的为他们提供了灵植了。 “哥哥。”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下面,那庞大的炼丹师集体炼丹上,阿壤悄悄地开口,“是哪一个?” 因为担心隔墙有耳,所以阿壤说话的时候可以模糊了一下,没有说宁寻。 这样即便是谢千钧回答了,也只会被人以为是阿壤在问,谢千钧有没有看好的炼丹师苗子。 “暂时还不曾。”谢千钧摇了摇头。 他的视线从底下的炼丹师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到了之前无意间小出了风头的那一位炼丹师身上。 看着对方熟练的动作,谢千钧原本的四五分猜测,立刻就变成了七八分。 为了“表演”的真实性,宁寻离开的时候,故意没有告诉谢千钧他们,只说,若是谢千钧到时候没有选到自己,会自己主动开口的,甚至 还约定好了暗号。 不过现在么,谢千钧觉得不需要那个暗号了。 “哥哥,你快看!”阿壤扯着谢千钧的袖子,“你看那个炼丹师,他好熟练啊!天赋肯定很好!” 顺着阿壤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后,谢千钧怔住了。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之前的那一位炼丹师,奇了怪了,怎么这两人都如此熟练? 到底哪一个才是宁寻? 第70章 “不管是哪一个,到时候单独处于一室,宁寻就会开口了。”最后,阿壤干脆放弃了思考。 “说的倒也是。”谢千钧点了点头,接着就开始注意其他的炼丹师。 老实讲,粗略估算一下,短短几日能赶来的炼丹师一共千人左右,然而这千人左右的炼丹师中,真正有着惊人天赋的,很少,很少。 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经历过正经的炼丹教导,大部分人从最开始得到得就是残缺的单方。 叹了一口气,谢千钧忽然看向了一旁的宗陌,“宗陌,你如何看?” 宗陌似乎是在走神,被谢千钧一喊,这才回过神儿来。 “谢长老?” 看着宗陌脸上那茫然的模样,谢千钧忍不住也起来揶揄的心思,“可是在想云林?” 谢千钧本以为会得到一些类似于白眼的东西,但是实在是没有想到,宗陌居然十分自然地承认了。 “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谢千钧顿了顿,不等他开口,阿壤就已经好奇地问了起来,“哎,云林知道你的心意了嘛?” “还不曾。”宗陌摇头。 “那要不要……”阿壤眸子一转,“我送你一种灵植?” “嗯?”谢千钧直觉不好,然而,他还不曾来得及阻止,阿壤就已经脱口而出,“叫作销#魂蚀骨草。”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草。 谢千钧在自己的记忆里搜了一下,果然…… “当然,炼制成丹药更好。” 而炼制成丹药……效果其实是……催#情的…… 果然。 谢千钧无奈地按住了自己的额角,他就知道。 “谢谢,不过我暂时不需要。”宗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等一下。 谢千钧的心里忽然间起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为什么是暂时? 难不成…… 宗陌看了谢千钧一眼。 “我自然是不会给师兄下药的。”宗陌十分肯定地道。 但是我可以给自己下药。 宗陌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所以,他需要一个时机。 一个,除了他自己和云林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人的场合。 谢千钧也从宗陌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一些心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没想到宗陌居然也会动这种小心思。 他倒是还想再问点儿什么,突然,一声炸响在场中响起。 几人都猝不及防,阿壤甚至直接窜到了谢千钧的怀里。 “炸炉了。”谢千钧一面安慰着怀里的阿壤,一面解释。 而在台下,炸炉的那个炼丹师也是一脸的懊恼,然而比他更加懊恼的还是和他相近的炼丹师,毕竟,他一炸炉,吓到的不仅仅是阿壤,还有其他正在专心炼制丹药的炼丹师。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个炸炉的炼丹师面对四周不怀好意的视线,连忙解释道。 “其实,即便是他不炸炉,他周围的那几个炼丹师也不会成功。”谢千钧方才也注意过那几个人,他们在最开始就做错了,这一次的炼制,就算是不是炸炉,炼制出来的丹药也绝对杂质过多。 “谢长老可还有认识的好苗子?”宗陌忽然间问道。 “确实有看上过几个。”谢千钧点头,然后指出了几个人,“这几个,手法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是能够看出来,在炼丹上的天赋还是有的。” “谢长老不妨多注意哪一个。”宗陌伸手指了指一个人。 谢千钧和阿壤看过去的时候,那个炼丹师正好抬起头,和谢千钧对视了一眼。 能看出来,那个炼丹师也是怔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儿来了,控制着自己的丹炉,没有炸炉。 “天赋确实不错。”谢千钧点评道。 就方才他没有炸炉的事情来看,就足以说明他的天赋了。 “他叫薛榴,如果可以,这一次可以直接将他收入玄苍门。”宗陌道。 “哦?”谢千钧拉长了声音,“他……” 谢千钧突然间一顿,他想起来那个炼丹师的身份了。 薛榴,绰号小石榴,在原著里,算是主角的左膀右臂之一,只不过,因为他为人十分低调,所以即便是在原著中,也不曾有太多的着墨。 这也导致谢千钧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嗯,对了。 谢千钧又想起,原著中,宗陌和丁云平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并不是太好,只不过也不曾交恶。 倒是这一世。 “事情,改变太多了。”谢千钧喃喃,现在即便是他知道了一些人物的命运,但是,知之后会如何发展,他却完全才猜测不透。 啧。 谢千钧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这书穿的,也太憋屈了点儿吧? “哥哥?”阿壤将自己的手指在谢千钧的眼前晃了晃,“你刚才在想什么?” “啊……”谢千钧磕巴了一下,“哦,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起来,我要是将那个薛榴收进了玄苍门,那么宁寻怎么办?” “一些普通的丹药可以交给薛榴炼制。”宗陌冷静地开口,“虽然说那些丹药,谢长老和宁长老都可以炼制,但是,若真是如此做了,完全就是大材小用,正好薛榴此时境界不高,可以多炼制一些无暇丹出来。只是……” “啊?” “因为谢长老的分享,这些低境界的无暇丹,怕是卖不上什么高价了。”宗陌语气里有着遗憾。 谢千钧咳嗽了几声。 “不过,此事总体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宗陌又补充了一句。 “压力也是动力。”谢千钧想起了自己之后的计划,“等迟少蕴之事结束之后,我和阿壤会带着小家伙儿们去珩州,那要不要和云林一起?” 宗陌迟疑了一下,还是到,“不了。” 如果可以,当时宗门里大部分的人都不在,正好…… *** 一个时辰之后,谢千钧规定的时间到达,大部分的炼丹师都已经炼制完成。 其他的,要么炸炉,要么即将炸炉。 就在方才暄暄宣布时间到的时候,又有几个炼丹师心态不稳,一瞬间—— “砰——” “砰——” “砰——” 接连好几声,又炸了几乎十几个丹炉。 看着那些炼丹师脸上的懊恼神色,谢千钧也摇了摇头。 众人只以为下一个流程,就是谢千钧点评炼制出来的丹药,然而…… “这是……” 看着手中的那卷白色宣纸,几个性子急的已经拆开了,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些字,在场之人几乎都是面面相觑。 下一瞬,暄暄公布的“考试”之法让所有人都懵逼了。 谢千钧嘴角微勾,嗯,不要以为光动手就可以了,有关灵植的储备也是一个炼丹师的基本功。 那白 色的“考卷”上,谢千钧也按照自己以前的经验,给出了选择题、填空题、判断题等等不同的题目样式。 在场的炼丹师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时间都有些面面相觑。 不过,暄暄并没有给那些人迟疑的机会,她将注意事项说清楚了之后,道,“一共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提前交卷,但是必须自己作答,不允许交头接耳,一旦被发现,将会直接被赶出考场。” 众人:…… “现在,”暄暄看了一眼日头,“答题正式开始,还请各位炼丹师合理分配时间。” 众位炼丹师:…… 虽然大部分都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但是却有那么几个人只是怔愣了一瞬间,就立即坐下来答题了。 他们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起如此简单。 果然,当他们看到白色宣纸上的试题的时候,几乎都皱起了眉头。 就比如这一题,炼制返虚丹的时候,白绒可以与何种灵植替换? 单方里的灵植居然还可以替换? 这是很多炼丹师都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谢千钧最开始知道的时候就没有这么惊讶。 毕竟,他是将炼丹师和医生在某种程度划上了等号的。 就好像是风寒感冒,不同的大夫会给出不同的药方一样。 而在炼制丹药的时候,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恰好有合适的灵植,万一某种灵植已经彻底绝迹了,难道那种丹药就再也不炼制了么,所以,可以替换的灵植是必然会存在的。 只不过,因为不是最优组合,所以就算是能够炼制出来无暇丹,但也只会是下等丹,炼制出来之后最好立即服用的哪一种。 只不过,在这个修真界,丹方已经失传了太久的时间,也难怪很多人不知道丹方里的某些灵植是可以替换的。 所以,考卷中的第一题,就成功过难道了绝大部分的炼丹师。 和现实里的学生不一样,大都被教导过,万一在考试的时候,遇见了完全不会的题目先略过,保证自己会的题目全都答完,最后再去死磕不会的题目。 这些炼丹师里,可有不少是那些死拧死拧的,非要在第一题上死磕出一个答案来不可。 好在,这样的人到底是少数。 除了最开始的那两人,再加上宗陌推荐的薛榴以外,谢千钧还特别注意了三人。 让谢千钧感觉十分欣慰的是,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迂腐的,除了其中一人以外,其余五人都直接略过了自己不会的题目。 而那个没有略过题目的,正是被阿壤指出来的那个炼丹师。 所以,谢千钧此事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个炼丹师必然不会是宁寻,宁寻就算是知道第一题的答案,也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填上,因为,他扮演的角色是一个虽然天赋很好,但是命途多舛的小炼丹师,而那个小炼丹师,是绝对不会知道第一题的答案的。 那么…… 这个人是谁? 想了想,谢千钧最终还是悄悄得切换到了剑三系统的模式。 看着那人脑袋顶上的有琴瑜(换容中)几个字,谢千钧心里的疑惑更加重了。 有琴瑜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 跑出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伪装自己,不光明正大地来寻自己? 莫非…… 谢千钧心中一凛,“难道,是燕知朝出事了?” *** 沙沙沙的写字声中,时间一分一秒德流逝着。 终于—— “半个时辰的时间已过,还请诸位炼丹师停笔。”暄暄朗声道。 然而,还是与一些炼丹师仍旧在奋笔疾书。 暄暄眸子里不满的神色一闪而过,果然如同公子所言,总是有人心存侥幸。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方才仍旧不曾停笔的炼丹师,已经失去了继续听讲的资格。”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凭什么?!” 而那些看着仍旧奋笔疾书之人,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的人,听到了这句话之后,顿时在心里松了大大的一口气,幸好他们方才犹豫了一瞬间,不然的话,此时被拉出去的人里面,必然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谢千钧没去管那些被拉出去的炼丹师的咒骂,而是看起了暄暄刚刚送过来的试卷。 他现在是修士,和前世不同,几乎只是将那一张张的试卷扫视一遍,就能给出分数。 怎么说呢,这些炼丹师的成绩,简直比他预想种的还要差上几分。 将所有的试卷看完,谢千钧从中他挑出了几份放到一边,吩咐暄暄道,“先请这几位到云生结海楼的分楼里等我。” “是。”暄暄敛衽行礼,按照那些试卷上分数的高低,一一通知。 别人或许是会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但是暄暄却喜欢反着来。 将最后一份试卷交到了那人的手里,暄暄笑着道,“赵丹师,这边请。” 而分数最高的那几分试卷,果然没有出乎谢千钧的意料,果然是属于他之前看中的那几位炼丹师的。 而被暄暄放在了最后的那一人,便是有琴瑜。 *** 谢千钧先和薛榴见了一面,交谈过后,两人对于彼此的观感都很不错,只是对于加入玄苍门的这个提议,薛榴虽然有些意动,但是却并没有就此直接答应下来,而是询问谢千钧,能否宽限几日,让他考虑清楚,谢千钧自然不会不同意。 第二、第三、第四个见的是之前看好的几个苗子,不过,和薛榴的表现不同,其中只有一人答应了谢千钧的招揽,其余二人都有自己的宗门。 谢千钧对此也不勉强,与他们交流了一番炼丹的心得之后,又让暄暄备好了礼物,不可怠慢。 然后…… 才是重头戏。 *** 看着走进来的那个雅致少年,谢千钧笑了笑,直接叫破了对方的身份,“有琴瑜,你这样遮遮掩掩地来找我,莫不是燕知朝出了什么事情?” 有琴瑜面色变了变,片刻后,他也不再装模作样,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谢千钧额度对面,语气里即是懊恼,又是疑惑,“你究竟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要知道,他这一次,不仅仅是使用了换容丹,还特意使用了龙族秘术,就是琼云门里的那些人都没有看出来什么异常。 “这是秘密。”谢千钧笑着道,接着侧头让暄暄备茶。 “你是来取丹药的。” “嗯。”有琴瑜点头,十分肯定地道,“你应该齐静炼制好了吧。” “哦?”谢千钧拖长了声音,“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之前约定的可是三个月,而现在,只不过是过了两个月而已。” 有琴瑜看着谢千钧,眸子里满是认真,“谢道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每月炼制无暇丹的极限是三枚,但是你的极限,绝对比我要多。” 谢千钧往后一靠,直接靠在了椅背上,“既然如此,那你怎么就没想过,我可能会在日期截止前的一段时间再炼制呢?” 毕竟,拖延症,是困扰无数人的绝症。 有琴瑜双唇微张,“居然……还可以这样?” 谢千钧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一瞬间坐直,“你……你还不起以为所有人都会提前将事情准备好吧……”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有琴瑜是真的疑惑,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难道你真的没有炼制出来清雪丹?” “那……那要怎么办?阿朝身体里的血脉似乎已经开始……啊!”说到一半儿之后,有琴瑜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片刻后,似乎意识到捂住自己的嘴没有什么用,又立刻慌慌张张地想要捂住谢千钧的嘴,“你可千万别乱说啊!” 看着那向自己伸过来的爪子,谢千钧刚想阻拦,但是他的动作没有阿壤的快。 “喂!你别乱摸!”阿壤拦住有琴瑜后,气呼呼地道。 “啊……那,那你帮我捂住他的嘴?”有琴瑜想了想后,提出了迎泽折中的方案。 但是这一次却换阿壤翻白眼了,“我才不要!” 捂住哥哥的嘴,他得多难受啊!所以绝对不行! “可是……阿朝的事情……我不能让他说出去去啊……”有琴瑜苦着脸。 阿壤眨了眨眼睛,以前谢千钧总是说自己单纯,但是他觉得,有琴瑜比自己还要单纯,不对,是单蠢。 所以,就连阿壤也好奇了起来,这些年来,有琴瑜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尤其是,想起来之前燕知朝曾经说过,有琴瑜险些被人当成蛇给烤了之后。 “好了,阿壤。”谢千钧拉着阿壤的手,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只不过阿壤坐下后似乎并不满意,干脆起身又坐到了谢千钧的腿上。 “你放心。”谢千钧一边说着,一边调整了一下阿壤的位置,好让他做得更加舒服一些,“我和阿壤不会将燕知朝的事情说出去的。” “相反,如果你将燕知朝的事情说清楚,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你的忙。” 或许,谢千钧在心里想着,这些都在燕知朝的算计当中。、 将有琴瑜救下之后,他就成为了燕知朝的专属炼丹师,燕知朝对于他想必是相当了解,也绝对能够想到,他自己独身过来,很可能会被自己套话。 所以…… 或许方才有琴瑜说的,正是燕知朝想要自己知道的。 想到这里,谢千钧开口问道,“琼云门内安全吗?” 有琴瑜点头,“我是确认了阿朝安全之后才出门的。” 这一路上,他都紧紧记住阿朝的教导,没有乱跑,也没有和不认识的人说一句话。 谢千钧思索了一会儿,“燕知朝有没有和你说,究竟何时回去?” 有琴瑜摇头“没有。啊对了。”似乎是刚刚想起来,有琴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阿朝说,如果见到了你,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要多听听你的意见。” 听闻此言,谢千钧和阿壤都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燕知朝居然会对他们如此信任? 这似乎并不符合常理。 不…… 不对。 结合之前有琴瑜所说的,谢千钧越来越觉得,燕知朝所做的这些事情,像是在……托孤。 然而,这到底只是谢千钧的一个猜测,在真正见到证据之前,谢千钧张了张嘴,还是决定不将自己的这个猜测告知有琴瑜。 不管事实的真相为何,燕知朝那边的情况,可能都不怎么好。 但是,燕知朝毕竟是不知道活过了多少个念头 的“老怪物”,谢千钧相信,即便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必然会留下后手。 而唯一能够让燕知朝放心不下的,大约也就是这个有琴瑜了。 一旦心里涌起了这个想法,谢千钧看着有琴瑜的时候就有些怜悯了。 让暄暄带着有琴瑜去别处休息,谢千钧终于见到了最后一人。 来人果然就是宁寻。 “谢长老。”宁寻顶着一张少年人的容貌,语气却满是老气横秋,这巨大的反差让谢千钧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你现在的这副样子……”谢千钧点评了一下,“确实很能让人引起好感。” 宁寻十分自然地坐在了谢千钧的对面,“此次为宁寻之事,累得诸位奔波,实在是……” “都是同门,这些客气话就不用说了。”谢千钧抬起手,止住了宁寻的话,不过,想起有琴瑜之事,谢千钧面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犹豫。 说是如此说,但是想起燕知朝那近乎托孤的举动,他还是有些…… “谢长老有为难之事?” 谢千钧点头,却不知道此事该如何说。 燕知朝或许深陷险境,但是为宁寻复仇之事,也是刻不容缓。 为何,这种事情就偏偏要撞到一起呢? 他究竟该何去何从? 第71章 “谢长老似乎有为难的事情?”宁寻试探地道。 谢千钧点了点头,也不矫情,直接道,“确实有些事情,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知,宁寻可否……” “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谢千钧略微迟疑一下后,就将自己对于燕知朝的猜测简单说了一下,“但也只是猜测而已。” 宁寻面上露出了愧疚之色,“还是宁寻让谢长老为难了。” “其实……”谢千钧心里也有解决的办法,但是……那意味着他和阿壤分离。 自从极意秘境中离开之后,谢千钧和阿壤就不曾分开过。 但是…… 谢千钧心里有些焦躁,若是燕知朝真的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谢千钧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哥哥。”阿壤从身后抱住了谢千钧,将下巴搁在了谢千钧的肩窝里,“我们坟头行动吧。” “不行!”谢千钧直接脱口而出。 “其实哥哥最开始就想到了这个方法了,不是么?”阿壤在谢千钧的脸颊上亲了亲,撒娇道,“哥哥就答应我嘛~” “不行,万一……” “万一真的出事儿了,我就直接扔下有琴瑜自己跑好不好?”阿壤贴在了谢千钧的脸颊上,商量道。 “有琴瑜?”一直在旁边安静聆听的宁寻突然间惊讶地开口,“是当初和丁云平并列的顶级炼丹师?” 谢千钧看了宁寻一眼,似乎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没有告诉过宁寻有琴瑜的事情。上一次燕知朝过来拜访的时候,貌似有琴瑜也是直接过来找的自己。 这…… “是,就是那个有琴瑜。”谢千钧点头,肯定了宁寻方才所说。 宁寻呼吸中甚至也变得粗重了起来,“那个叫做燕知朝的人,和有琴瑜关系匪浅?” 谢千钧再度点头。 “既如此。”宁寻直接道,“谢长老还是先去看一看,报仇一事,宁寻已经等了许久,此时也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时间。” 谢千钧蹙眉,他伸手,握住了阿壤的手腕,眸子里的神色闪烁不定。 宁寻,还是燕知朝?亦或是暂时与阿壤分头行动? 谢千钧此时实在是有些纠结。 “哥哥~”阿壤又握住了谢千钧的手,“相信我。” 深吸一口气后,谢千钧闭上了眼睛。 阿壤一直静静地握着谢千钧的手,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他相信,哥哥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因为,他们都不是冷血的人。 而阿壤之所以会提出这个建议,其实……真的说出原因来的话,大约在许多人眼里会觉得十分不像话。 简而言之。 就是阿壤觉得,既然有琴瑜这样傻乎乎的人都能单独行动了,为什么自己不行? 阿壤觉得自己肯定也可以,而且还能帮上哥哥的忙,阿壤觉得性价比很高,唯一的问题就是……得有段时间见不到哥哥了。 不过,只要自己和有琴瑜动作快一些,说不定自己只要和哥哥分离几日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阿壤又将谢千钧抱得更紧了一些。 而谢千钧果然如同阿壤所预料的那一般,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到底是谁去查看燕知朝,谢千钧和阿壤却产生了一些分歧。 因为,不管是直接面对迟少蕴,还是去看望燕知朝,这其中的危险性,其实都差不多。 如果 是谢千钧自己的话,他当然不会在意这些,迟少蕴只是一个化神期的修士,就算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再度突破,但是,以谢千钧此时大乘期的实力,对付迟少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杀鸡用宰牛刀。 燕知朝那一边大概会麻烦一些,毕竟,燕知朝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能够对他产生危险的人或者是物,想来实力绝对不会低到哪里去。 所以…… “我去见燕知朝。”谢千钧语气坚定,半点儿不给阿壤拒绝的余地。 对付迟少蕴,可以说除了他们玄苍门的掌门云林以外,长老级人物出动了大半。 更加关键的是,宗陌也在。 有这一位原著主角在,谢千钧也能放心一些。 虽然这一本唤作《逆天》的小说早就已经脱离了原著的走向,但是主角就是主角,该有的主角光环,想来也不会少。 再加上……谢千钧也拿不准宗陌究竟是从他前世的哪一个阶段重生回来的,但是很显然,不会是太前期的时候。 至于后期,因为宗陌的升级速度太快,谢千钧怀疑过好几个节点,但是都不是很确定。 “可是……”阿壤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是此时的谢千钧完全展现出了“独#裁者”的强势。 “听我的。”谢千钧双手握住了阿壤的肩膀,“让你和有琴瑜一起回去,我不放心。” 阿壤:…… 这句话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嘲讽谁的智商? 做出了决定之后,谢千钧也不耽搁,按照之前的计划,又多留了宁寻一会儿,确定停留的时间已经比之前的所有人都长了之后,他又递给了宁寻一册书简,“这个你拿着,算是我‘招揽’你的道具。” 宁寻双手接过,然后恭敬行礼,“陆逍谢过谢长老。” *** 丹会结束后,谢千钧几人也没有要连夜赶回玄苍门的意思,反而在云生结海楼的分楼住了一晚。 谢千钧也趁着这个时候,与宗陌商量了一下这个计划。 “你们……这是终于准备分开了?”对于谢千钧和阿壤的这个决定,宗陌表示十分震惊。 谢千钧无奈,“宗陌,你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是越听月不对劲儿。”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宗陌立刻正色道,“只是谢长老和小谢长老一直形影不离,我一时间有些震惊罢了。” 谢千钧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阿壤也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说完后,谢千钧也为自己那诡异的语气和难以形容情绪而震惊。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像是一个自家女鹅即将被哪个臭小子抢走的老父亲? 不不不! 不能这么说,这个形容简直太恐怖了。 太过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后果就是,等谢千钧终于回过神儿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阿壤担忧的目光,以及宗陌仿佛看神经病的视线。 谢千钧的手僵硬了一个瞬间,“我方才做什么了?” “谢长老方才忽然又是皱眉,又是展颜而笑,看起来十分诡异。”宗陌看了阿壤一眼,率先开口道。 “咳咳,我只是……方才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谢千钧脸盲找补道。 “哦?”宗陌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却不肯放过谢千钧,“谢长老方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我在想……”谢千钧当然不能将自己方才想的事情说出来,于是便将迟少蕴之事当了个借口,“若是抓到了迟少蕴,直接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想想他对宁寻之妹宁瑞的所作所为,谢千钧觉得,若只是简单地将他给杀了,实在是不解气。 宁寻为了复仇之事,几乎是殚精竭虑,极大地影响了他自己的晋升。 这一桩桩,一件件,谢千钧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若是能够切断他和炽火长老之间的联系,让炽火长老寻不到他,那自然是我们想要如何做酒如何做,但是……”宗陌摇了摇头,“所以,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若是是在气不过,谢长老不妨试试看,这修士的身体是否也可以炼制成丹药。” 谢千钧:…… 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主角,直接用修士来炼丹,真的是太凶残了! “其实,若是换一个角度来看,既然人族修士可以用妖修亦或是妖兽进行炼丹,那为何人族修士就用不得呢?”宗陌的嘴角闪过了一抹讽刺,“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 谢千钧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道,“或许有的炼丹师可以,但是我做不到。” 宗陌却忽然间笑了起来,“是宗陌强人所难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谢千钧有些不解。 “只是有些事情看的多了,渐渐地就有了点儿思考,而思考地深了,就会不理解。” 谢千钧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宗陌,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宗陌过。 他所了解的,仅仅是原著中的‘龙傲天’主角罢了,而宗陌这一重生,再一次经历自己的曾经,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这一刻,谢千钧的心里忽然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若是宗陌知道了自己本是书中人的事实,会是何种反应呢? 那一定会很有趣。 有那么一个瞬间,谢千钧非常想尝试一下,但是,话出口之前,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至少,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些人,不管是宗陌,还是宁寻,亦或是阿壤…… 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 会痛,会受伤,也会……死。 *** 想明白这个事实后,谢千钧又一次看向了自绝经脉的那个选项。 在游戏里,这是一个自杀的选项。 在这里,在这个修真界里,谢千钧看着那个按钮,自己会死吗? 这个问题让谢千钧疑惑了很久,但是他始终没有那个胆量去确认,他担心,自己可能会真的死去。 “哥哥?”阿壤担忧地抱住了谢千钧的手臂。 谢千钧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有些久,阿壤的心里有些不安。 “没什么。”谢千钧将阿壤抱进了怀里,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眸子里尽是释然,“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或许,应该学会放手。 不,不是放弃阿壤,而是,不要保护欲过度。 阿壤是一个人,不是需要自己时刻保护的宠物。 而现在,他就要踏出第一步了。 可是,这第一步好难啊。 谢千钧在心里默默想着。 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推演出了无数个结果,其中有好有坏,他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仅仅是看着那些不好的结果,都让谢千钧有一种把阿壤揣在兜里的冲动。 不,不行,这样不对。 谢千钧干脆低下头,亲上了阿壤的唇。 他在用这个方法得到鼓励。 或 许是心中情绪反应到了现实,导致谢千钧的动作有些焦躁与迫切。 而宗陌,在谢千钧低头的那一个瞬间,就已经将视线挪开。 然而,即便是能够将目光落在别处,但是那细微的水声却仍旧灌入了宗陌的耳中。 他正想封掉自己的耳朵,但是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他停下了动作。 “有人来了。”宗陌提醒道。 正是宗陌的这一声提醒,谢千钧和阿壤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的一个人。 谢千钧将阿壤已经伸进衣服里的手拿出来,替阿壤整理了一下被自己弄皱的衣服,不自然地对宗陌道,“方才,抱歉……” 宗陌:……我心里苦…… *** 来人是暄暄。 “公子、小公子、宗仙长。”进门之后,暄暄依次行礼。 “不必多礼,坐。”谢千钧指了指一侧的座椅,道。 暄暄却并没有真的坐下,而是侧过身,让自己身后之人进来,而那些人的手上,无一例外,都捧着几个盒子。 “这些是?”谢千钧疑惑。 “这些,都是那些前来参与丹会的炼丹师的回礼。”暄暄解释。 “虽然公子不曾索取报酬,但是那些懂事的,会做人的,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备好了礼物,暄暄已经将名册整理好,还请公子过目。” 说完,暄暄就将一个册子双手递给了谢千钧。 谢千钧拿过来后,只是随意地看了看,然后就又递给了暄暄,“这些事情,你处理就好。” 自从暄暄随着谢千钧与阿壤一起回到了玄苍门,在了解到她在处理杂事的能力之后,众人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将一些自己难以解决的事情交给了暄暄处理,而每一次,暄暄都能处理地极为妥当,久而久之,现在的暄暄,已经隐隐有了玄苍门大总管的意思。 而之前“兼职”的阿廖姑娘,已经渐渐脱身,慢慢接手了玄苍门的“情报部门”,她自己就是蓝玉蝶化身,传讯也是用的蝴蝶等十分常见的昆虫,隐蔽性十分好。 到此时,玄苍门内部的分工已经渐渐成型。 *** “还有一事。”暄暄站起身,将另外一份册子交给了谢千钧,“这些……都是暄暄不曾来得及退回的。” ??? 谢千钧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被人给你的‘贿赂’?” 暄暄点头,“是的,都是想让暄暄在两位公子的面前能够美言几句。” 然而,下一瞬,这所有的人就都被暄暄给“卖”了。 但其实,说卖了也不太对,毕竟暄暄本身就认了谢千钧与阿壤这两位主人,如果她隐瞒了,其实就是不忠。 谢千钧将那个册子拿起来看了看,不由得挑眉,这里面还真的有不少好东西。 看来那些人真的是十分舍得啊。 “你留着吧。”谢千钧又将那些东西推了回去,“下一次,若是还有人送,你留下就是,把名字记录在册即可。” 暄暄却有些迟疑,她能够看出来那一卷册子上那些天材地宝的价值,公子就这般将那些东西给了自己,暄暄总觉得太好。 “公子……” 然而,她刚想要拒绝,就被阿壤给打断了,“暄暄你就收下好啦!将来要是还缺什么,一定要和我还有哥哥说呀!” 暄暄还是觉得不妥当,但是拧不过阿壤,最后只能是收下。 但是,收下归收下了,将来 要不要使用,还是暄暄自己说了算。 她已经暗自下了决定,便当这些天材地宝暂时保存在自己这里便是了,将来公子和小公子若是有所需,她再拿出来就是。 *** 此事说完后,暄暄便起身离开,却被谢千钧喊住,“暄暄,丹会之后,我与阿壤会分头行动,你便留在玄苍门。” 暄暄微怔,“为何要分开?” 问完了之后,暄暄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很是僭越,但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大约还是要问出口的。 “我会和有琴瑜一起去琼云门一趟,阿壤则是和宁寻以及宗陌一起行动,只到解决了迟少蕴。”谢千钧没雨隐瞒的意思,再者说,暄暄也是绝对可信。 暄暄本想开口,说自己也可以跟随在小公子亦或是公子的身后,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样行不通。 她本身实力不济,若是硬要跟在他们的身后,怕是还要让公子或者是小公子分心保护自己。 “那暄暄便在宗门内,静候公子与小公子的佳音。” *** 事情虽然已经商定,但是等到真正分别的那一刻,不管是谢千钧还是阿壤,都在心里闪过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谢千钧和阿壤面对面站着,彼此都牢牢地看着对方,似乎是要将对方刻到心里去。 “阿壤。”谢千钧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阿壤的脸颊,“万事小心,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多问问宗陌和宁寻。” “嗯,我知道。”阿壤握住了谢千钧的手,不肯让对方从自己的脸颊上挪开,同时轻轻地蹭了蹭,看向谢千钧的眸子里满是依恋。 宗陌抱臂站在一侧,看着那一对好像是在生离死别的谢千钧和阿壤,只觉得实在是不能理解,当初他离开玄苍门去寻找天级功法的时候,他和师兄之间也不曾这般吧? 和他站在一处的暄暄和他想的也是完全不一样,“公子和小公子之间的感情,实在是让人心生羡意,只希望此事能够顺利解决,莫要让他们二人再分开了。” 宗陌:…… 好吧,其实,他还是有一点点的嫉妒的。 毕竟,师兄云林实在是…… 深吸一口气,宗陌决定,等此事解决了之后,就请谢长老出手,那一枚“销#魂丹”,他真的听需要的。 *** 因为谢千钧之前不曾到过琼云门,所以,这第一次去的时候,他只能是和有琴瑜一样走过去。 好在,有琴瑜也知道事情宜早不宜迟,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干脆化成了龙形,“我背你走。” 看着半空中那一条威风凛凛的巨龙,谢千钧眸子里异彩连连。 他虽然早就见过有琴瑜的原型,但是那个时候,有琴瑜深受噬仙虫之苦,龙鳞也变得黯淡无光,而现在么…… “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 谢千钧回忆着前世对于龙的描述,然后一一和眼前的有琴瑜对应。 “你怎么没有龙角?”谢千钧的视线落在了有琴瑜的龙头上,蹙眉道。 一般而言,龙角对于龙不是很重要的吗? “哦。”有琴瑜解释,“之前被人砍了,还没有来得及长出来呢。” 谢千钧:…… “谁砍的?”谢千钧的语气不怎么好。 因为前世的原因,他对于龙的好感度一向十分高,再加上有琴瑜傻乎乎的,那性子有点儿像刚刚从极意秘境中出来的阿壤,爱屋及乌之下,对于那个胆敢砍了有琴瑜龙角的人,若是以后有机会,谢千钧也不准备翻过。 有琴瑜沉默了一会儿。 谢千钧以为是他想起来以前被砍龙角的事情,心情不好。 哪里知道…… “我其实记不清楚到底是谁砍了我的龙角了。”有琴瑜想了好久,却还是不曾想起来,“不过阿朝知道后,就帮我报仇了,还把我的龙角也完好无损地取了回来,不过……被砍下来的龙角没法再安上去,我就干脆用自己的龙角炼制丹药给阿朝吃了!就是重新长出来龙角又要好长时间呢,光秃秃的挺难看的。” 谢千钧:…… 这种满嘴被塞满了狗粮的感觉…… 简直糟糕透了! 谢千钧侧身,看向了玄苍门的方向。 只是分开的第一天,他就想念起了阿壤。 果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人诚不欺我。 *** 玄苍门 阿壤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接过暄暄递过来的柔软丝帕,阿壤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接着怏怏不乐道,“肯定是哥哥想我了……” 暄暄柔声道,“等迟少蕴之事结束,小公子就可以去寻公子了。” “啊……”阿壤不满地道,“迟少蕴为什么还不赶紧来找宁寻啊!” “小公子还请稍安勿躁,”暄暄取出了一盘糕点,“才一日,不会那么快的。小公子若是等的烦了,不妨用一些糕点。” 看着托盘上那摆放地整整齐齐的点心,阿壤抿了抿唇,“哥哥不在,不想吃,没胃口。” 第72章 等来到琼云门的时候,有琴瑜化作了人形。 “阿朝现在不在宗门内,你跟我来。” 谢千钧点点头,跟在了有琴瑜的身后。 等停住脚步的时候,谢千钧回忆了一下方才的路线,发现,此处应该距离琼云门有千里之遥。 “有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谢千钧隐约能听见一些细碎的声音,但是再听到时候,却发现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什么声音?”有琴瑜疑惑,也侧耳听了起来。 那细碎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很近。 有琴瑜听了一会儿之后,就脸色大变,“糟了!”他的面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应该是阿朝的闭关之处被发现了!”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谢千钧立刻道。 之前听有琴瑜的意思,显然,燕知朝是身体出了问题才会闭关的,而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体内的血脉起了冲突。 不用谢千钧提醒,有琴瑜就已经稍稍感应了一瞬,然后迅速向着一个方向赶过去。 谢千钧紧随其后。 有琴瑜走到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地方,就开始默念咒语。 那语言听起来十分艰涩,但是却有一种奇特的韵律。 谢千钧猜测,那或许就是龙族的语言。 很快,随着有琴瑜咒语念完,原本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起眼的平原顿时缓缓消散,再度出现在几人面前的就是一条条高耸入云的石柱。 看上去很像是一整片的石林。 而在石林之中,谢千钧看见了燕知朝。 他已经完全化成了一条龙,但是和有琴瑜不一样,谢千钧能够明显看出,燕知朝的龙族躯体,看着若隐若现,不是十分凝视。 而在燕知朝的周围,则是团团围着十数人,这些人的手里都拿着法器,似乎齐整在和燕知朝对峙。 有琴瑜一看他们的这架势就明白了,对方是想活捉燕知朝。 为的,就是他身上的各种材料。 不错,在这个修真界里,对于很多的修士而言,龙族并不是什么让人敬畏的种族,更多的,是将龙族看成是宝库。 尤其是大部分的龙族,本体都十分庞大,所以不管是龙筋亦或是龙骨,都很多,很适合分赃。 不像是有的妖兽,甚至要抓很多只才能凑够炼制丹药所需。 然而,龙族到底是不同的,龙族自出生起,就已经开启了灵智。 正式因此,在猎杀龙族的这一点上,修士们已经为次吵了无数个念头。 但是,最终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不愿意猎杀龙族的人不会去做这些事情,但是那些没有射呢么道德感的,亦或是本身就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人,更是乐此不疲。 当年的有琴瑜被发现是龙族之后,便是如此被砍断了双角,若是燕知朝没有及时赶到,可能早就被扒皮抽筋了。 正式因为有次经历,所以有琴瑜很是清楚,那些人手里拿着的那些东西,全都是用来捕捉龙族的。 呵…… 和有琴瑜比较起来,燕知朝的身上可是有一半的人族血脉,却仍旧被当做是……可以随意捕杀的畜牲。 有琴瑜的眼睛有些发红。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并不是对所有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他一开始就知道燕知朝对于自己的软禁。 但是他没有反抗,甚至还有些欣喜。 因为终于不用和那些 自己十分讨厌的人打交道了,他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丹药打一辈子的交道。 而且还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 想要炼制何种丹药,燕知朝就会将相应的灵植送过来。 简直就是有琴瑜曾经梦想过的生活。 他之所以会和谢千钧以及阿壤交好,其实更多的还是好奇。 嗯,毕竟,玄苍门里,妖修占据了绝大多数。 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如此不拘一格? 虽然玄苍门内的妖修都有服用清隐丹,但是有琴瑜本身就是炼丹师,还是龙族的妖修,总是有一些奇特的法门可以分辨的。 所以,他很清楚,谢千钧就是人族修士,倒是哪一位叫作谢让的小谢长老,让他很是看不透。 他似乎不是人族修士,但是也不像是纯粹的妖修,很奇特的一种存在。 有琴瑜很想研究一下,但是他自己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没人愿意成为别人的研究素材。 他自己就是如此,而燕知朝也是如此。 *** 然而,就在有琴瑜想要冲上去的时候,却被谢千钧被拉住了。 “你放开我!”有琴瑜挣扎着道,“我要去救他!” “别冲动!”谢千钧不会无缘无故地拦住有琴瑜,“你仔细感受一下,燕知朝真的没事!” 不仅没事,他还在悠哉悠哉地耍着对方玩儿呢! 也就是有琴瑜这傻乎乎的,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或许…… 看着有琴瑜那发红的眼睛,并不是没有第一时间发觉,而是根本就不曾冷静想过。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阿壤身处其中,谢千钧怕是也要做出和有琴瑜类似的决定了。 不外乎是……当局者迷四个字罢了。 “你再仔细看一下,燕知朝真的没事儿!”谢千钧用上了一些力气,别看有琴瑜看着竹竿儿似的,但实际上,他毕竟是一个龙族修士,身上的力气实在是很大。 “我……” “你要是这样冒冒然冲上去,才是对燕知朝的妨碍!”谢千钧见自己似乎是有些拉不动燕知朝的架势,赶紧补充了一句,“你也不想自己成为燕知朝的拖累吧?!” 有琴瑜稍稍冷静了一些,“可是……” “没有可是!”谢千钧斩钉截铁地道。 此时,他基本上已经想清楚了之前的问题,很显然,燕知朝是知道自己或许会发生点儿危险,所以事先就把有琴瑜给支开了。 毕竟,那些围攻燕知朝的人,本身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存在,几乎每一个,都有合体期以上的实力。 而有琴瑜虽然实力已经到了大乘期,但是他只是一个炼丹师,平日里也不曾和其他人战斗过,战斗经验严重不足,到时虎真的和这些人对上了,鹿死谁手真的还未可知。 但是燕知朝就不一样了。 谢千钧推测,燕知朝,很有可能不是渡劫期的实力,而是更上一层楼,说不定能够和散仙旗鼓相当。 只不过,大概是体内血脉的限制,他应该也和现在的谢千钧一样,无法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来。 但是,对付那几个贪婪之人绝对够用了。 *** 所以,在组织了有琴瑜的莽撞之后,谢千钧就干脆拦着他在一旁看起了戏来。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燕知朝算计在内了? 毕竟,因为有琴瑜透露的那些消息来看,燕知朝此事的情况绝 对是刻不容缓。 而有琴瑜更是那种被人一套话就能掏出来很多东西的人,所以…… 谢千钧猜测,是不是燕知朝等清雪丹等的不耐烦了,所以就做了这么一个局,引自己入套? 然而…… 看着半空中那激烈的战斗,谢千钧最后还是将这个猜测给扔到了脑后去。 因为没必要。 反正再过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会将清雪丹送上门。 若是…… 是为了清除琼云门内的“渣滓”,顺手将自己给捎带上,谢千钧觉得,倒是很有可能。 想明白之后,谢千钧就有些神思不属,他想念阿壤了。 若是早知如此,他就没有必要这般紧赶慢赶了! 完全可以先解决掉迟少蕴的问题后,再将有琴瑜给送回来啊! *** 而另一边…… “哥哥离开的第一天,想他。”在等待消息的时候,阿壤如是说道。 宗陌沉默以对。 “哥哥离开的第二天,想他。”阿壤抱着枕头,在等不到消息的第二天,有气无力地道。 宗陌:…… “哥哥不在的第三天,想他。” 宗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阿壤余光瞥见了宗陌的那个白眼,不满道,“宗陌,难道你就不想念云林么?” “自然会想。”宗陌开口,实际上,他每一天都会想念自己的师兄。 “所以,你凭什么对我翻白眼,”阿壤不满,“我们分明都是一样的嘛,顶多你就是在心里想。” “所以,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呢?”宗陌对于阿壤的碎碎念也很不解。 阿壤起身,把自己坐的蒲团往宗陌那里挪了挪,煞有介事地道,“你知道为什么你和云林之间的进度这么慢吗?” 宗陌抿了抿唇,“为什么?” 谢千钧与阿壤之间黏糊糊的样子,虽然他有些看不惯,但是每次和师兄相对而坐,之间的距离完全可以再放一个人的时候,宗陌又会十分羡慕。 “因为你从来都不说。”阿壤理所当然道,“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出来让他知道嘛~” 宗陌:…… 他真是傻了,居然会找阿壤支招…… “你肯定又在心里对我翻白眼了。”阿壤幽幽地道。 宗陌正色,“不曾。” “我暂且信你一次。”阿壤觉得自己十分大人大量,“你就应该每天都和云林说一句我喜欢你,听得多了,他也就习惯了,等将来万一有人和他表白的时候,他当然就会首先想到你的告白啦~” 宗陌:…… 我真傻。 我居然真的会以为小谢长老的嘴里能够给出好的建议。 突然间,安静的室内响起了轻微的“啪嚓”声。 接着,阿廖姑娘的声音传来,“迟少蕴去找主人了!” 阿壤和宗陌也立刻凑了上来,“现在在哪里?” 宁寻离开的时候,身上带着阿廖特意给他的传信蝴蝶。 只要迟少蕴一旦出现,他就会找机会捏碎手中的蝴蝶。 而那一只蝴蝶一碎,和那一只蝴蝶是一对儿的另外一只白色蝴蝶,也会在一瞬间碎掉,同时化成精纯的灵力。 如此,即便是被人发现了,宁寻也可以推脱,是自己刚才在修炼,所以才会出现那种情况。 “快带我们去!”阿壤立刻道。 此时,参与这一次行动的人,一共有四人。 除了宁寻以外,就是阿壤、宗陌、以及阿廖姑娘。 宁寻已经是化神期,宗陌和阿廖都是元婴期的修士,至于阿壤……他和谢千钧一样,让人无法猜透。 不过,阿壤并不是主要战斗人员,他只需要控制住附近的土壤和灵植,让迟少蕴无法逃跑就足够了。 按照计划,这一切都应该很顺利的,但是…… 当他们赶路赶到一半儿的时候,阿廖忽然间停了下来,脸色一瞬边变得煞白,“我失去了主人的踪影。” “什么?” “什么意思?”宗陌开口。 阿廖定了定神,“我之前在主人的身上放下了一只蜜蜂,连主人都不知道那只蜜蜂的存在,为的就是借此确定主人的位置,但是就在刚才,消失了。” 阿廖抬头,看着宗陌,“那个蜜蜂肯定是背发现后销毁了!” “阿廖,你先别激动。”阿壤安抚道,“你知道哪个蜜蜂是在哪里消失的吗?” “或许,不是因为被发现了而消失。”宗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四处打量着周围,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此处怕是…… “就在前面三十账左右。”阿廖记得很是清楚,所以宗陌一开口,他啊就立刻把人带去了那一处。 “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啊……”宗陌站在那里,左右看了看。 这里是一处狭窄的山谷,俗称一线天的,常人从这里通过的时候,都要担心会不会从顶上掉下来点儿东西。 然而,宗陌却像是傻缺一样,没有爬上两侧的山壁查看情况,而是用脚在地面上不停地踩着什么,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阿壤,已经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一侧的山壁上,然后闭上了眼睛,开始感受着什么。 就连阿廖,也一瞬间从自己的身体里释放出来无数的蝴蝶。 那些蝴蝶都是纯白色的,在空中偏偏起舞了一会儿之后,就好像天女散花一般般分开。 四面八方,几乎没一个方向都有一直白色的蝴蝶在行动。 *** “我找到了!” “我发现了一点儿问题。” 下一瞬,阿壤和宗陌几乎是同时开口。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后,阿壤立刻道,“是我先发现的!” 宗陌:…… “小谢长老发现了什么?”宗陌道 “是一个秘境。”阿壤看向了阿廖,“小秘境中,基本上很难和外界进行传讯,所以,如果迟少蕴和宁寻一起进入了一个小秘境的话,说不定事情还没有我们想到的那么糟糕。” “希望……”阿廖喃喃,“那么,那个小秘境,要如何进入?” “开关在这里。”宗陌开口,然后抬起脚,直接踩了下去,将地面踩出来一个大洞。 阿壤:…… “宗陌,你真的好暴力啊……”阿壤神色复杂地看着宗陌,“你以后可不能这样。” 家暴是十分不可取的行为! 宗陌不太明白阿壤看着自己的眼神的意思。 阿廖已经飞快地赶到了被踩下去的那一个坑,“这里,就是入口,怎么进去?跳下去吗?” “应该……是吧?”阿壤不是很确定地看向了宗陌。 哎呀,要是哥哥在就好了,哥哥肯定会知道到底要如何做的! *** 实际上,如果谢千钧在此的话,确实会知道该如何进入这个小秘境。 因为,这个小秘境,对于前一世的宗陌而言,还真的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宗陌得到了许多的天材地宝,他只留下了自己需要的,然后其他的一些不合用的,基本上不是被他拿来做人情,就是送去拍卖行了。 算是宗陌前期比较重要的“收入来源”。 只不过,这一世,因为谢千钧和阿壤的原因,这个小秘境里的东西,其实……一瞬间也变得不怎么值钱了。 想到这里,宗陌忍不住叹气。 现在的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堕落了,要知道,当初自己就是凭借着这个小秘境里的东西,成功地引起了薛榴的注意,对方直接过来毛遂自荐了。 也是因此,他和薛榴达成了十分愉快的合作关系,从此丹药再也不用求人。 而现在么…… 如果让薛榴知道了玄苍门内的药园,他怕是连考虑都不起考虑,直接扑进去了就。 看着阿壤和阿廖那紧张的神色,宗陌开口解惑,“我们直接进去吧。” 说完,他就纵身一跃,直接落到了坑底。 比起前一世要优雅许多,终于不是狗啃屎摔进来了! *** 而另一处,发现无法看到属于阿壤的小蓝点之后,谢千钧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为了确认,他还将其余几人的位置也都查看了一遍。 然而,无一例外,全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心里焦躁,见燕知朝还是在和那十数人“玩儿”,一时半会儿没雨结束的意思,干脆自己直接上手,手中弹拨几下,丝毫没有给那些人面子,群攻加单杀,不够使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就已经将那些人彻底干掉。 “燕知朝。”谢千钧将手里的一个瓷瓶扔给了他,语气阴沉,“我现在没空,不过,之后我需要一个解释。” 说完,谢千钧就直接使用了神行千里,直接回到了玄苍门。 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有琴瑜。 “轰——” 重物坠落的声音,是燕知朝庞大的龙躯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阿朝!”有琴瑜连忙跑过去,从燕知朝的嘴里取出了一个瓷瓶。 然而,那个瓷瓶却在他的嘴里碎掉了。 “你先不要说话!”有琴瑜扒开燕知朝的嘴,将那些碎瓷片一片一片地取了出来。 他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很是奇怪,但是让他说的话,却一时间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他将燕知朝嘴里的碎瓷片清理干净。 有琴瑜忽然间顿住了。 虽然谢千钧扔出瓷瓶的时候饱含怒气,但是以阿朝的实力,也不可能会让瓷瓶直接碎在自己的嘴里,要知道,平日里的燕知朝,可是一个十分龟毛的人,除非…… “是真的?”有琴瑜摸着燕知朝庞大的头颅, “你身体里的血脉确实开始排斥了。但是,本来是不应该这么早的……难道……”有琴瑜的脑子难得好用了一些时间,“是有人暗算了你?所以,你干起就激将计就计,铤而走险,为的就是将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彻底清理掉?” 燕知朝没有说话,他只是闭着眼睛。 在那个瓷瓶碎在了燕知朝嘴里的时候,清雪丹在接触到了燕知朝的舌头之后,就已经化作了一道暖流,直接落入了燕知朝的肚子里。 此时的他,趴在地上,正在运转体内的灵力,消化那一枚清雪丹。 而清雪丹的作用,其实就是净化血脉,若是血脉 不纯粹,就会自动清除掉弱势的一方,而清除的时候,看着实在是很吓人,一股股的鲜血从燕知朝的七窍中流出。 虽然知道这是在净化血脉,但是有琴瑜还是被吓得够呛,他不由自主地也化成了龙形,缠到了燕知朝的身上,庞大的龙头蹭了蹭燕知朝,从龙嘴中吐出来的声音浑厚低沉了许多,“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啊……” 这一次你能好起来,我就不追究你故意支开我的事情了。 有琴瑜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 谢千钧回到玄苍门之后,因为没有了系统的指引,所以他只能是依照之前他们留下来的气息去找人。 但是他又不是狗,没法闻味道。 思来想去,谢千钧直接去了弟子院,找到了钩雪,拎着就走。 嗯,熊猫熊猫,不管是熊还是猫,总归鼻子都会比人要灵敏。 被拎走的时候,钩雪还在给南宿卖萌,试图摆脱惩罚。 她知道大家很稀罕她的原形,所以每一次卖萌的时候,都会变成一只小小的熊猫,那一小团尾巴甩得飞快。 被谢千钧拎走的那一瞬间,钩雪是懵逼的,我只是今年晚起了一会儿而已! 怎么就招来了谢长老? 而且,谢长老不是去了琼云门么? 不然的话,他们谁敢不早起啊! 谢千钧拎着钩雪出门,然后将阿壤的一件外袍在她的面前晃了晃,“不准化成人形。现在,告诉我,阿壤往哪个方向走了?” 钩雪:……我心里苦,但是我不说。 第73章 “这个秘境看起来……”阿壤左右看了看,“好诡异的样子。” 阿壤所经历过的秘境,除了极意秘境,就是藏有古丹方的那一个秘境,而现在的这个秘境,算是他经历过的第三个。 然而,这个秘境和之前的都不一样,这里很热。 阿壤忍住了想要把衣服脱掉的冲动,蹙眉道,“这里难道是有异火的存在么?” “或许,真的是异火。”一旁的宗陌开口。 他环视了周围一眼,眸子里闪过了一抹思索之意。 这里……有些熟悉。 但是,或许是间隔的时间太过久远,就是宗陌本人,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该往哪里走。 “我们接下来该如何?”阿壤拉住了仿佛是无头苍蝇一般的阿蓼,“阿蓼,冷静!” “我知道我该冷静,但是……”阿蓼欲言又止,眸子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担忧,“万一我去的晚了,主人他……” “不会的。”阿壤语气笃定,“宁寻不会让自己落入如此险境的。” 所以,阿壤扭头看宗陌,“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宗陌摇头,“我也不知道。” 阿壤想了想,将阿蓼拉到了自己的后面,“那不如这样,我先用藤蔓在前面探路,宗陌你殿后如何?” 宗陌没意见,“自然可以。”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阿壤,谢长老不在的时候,小谢长老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模仿起了谢长老呢。 *** 而另一处,钩雪被迫动了动鼻子,努力分辨了一番之后,指了指一个方向,“应该是那里。” “应该?”谢千钧语气阴沉,“我要的是确定。” 钩雪怂怂地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解释道,“我的鼻子告诉我,是那个方向!” 谢千钧眯着眼睛看了钩雪一会儿,片刻后,道,“也罢。” 钩雪的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哎?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虽然只出来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她已经开始想念其余的几个小家伙儿了!包括总是喜欢拿她当枕头的白貂霜明! 然而,谢长老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的耳朵又耷拉了下来。 哎……谢长老又拎着她走了呢…… 走走停停,钩雪一直用自己的鼻子判断着前进的方向,等终于来到了一处峡谷模样的地方之后。 钩雪用力地嗅了嗅,然后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谢千钧,“那个,谢长老,真的没有味道了,小谢长老好像就是在这附近消失了……” “消失了?”谢千钧喃喃。 在修真界里,一个人的味道忽然间消失,有很多种可能。 所以……阿壤究竟是因为什么样的情况而消失的? 谢千钧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 狭长的山道尽头,是一处山谷,山谷中鸟语花香,仿佛是一处世外桃源。 然而…… 谢千钧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皱了皱眉,忽然间伸出手去,扔出去了一枚符箓。 玄苍门内,阵猴儿侯景秋一直钻研阵法,而和他相处较久的黄鼠狼黄清闻则是选择了符箓一道。 方才谢千钧扔出去的那一枚符箓,就是这两人合伙儿琢磨出来的。 若是怀疑前方有幻阵,那么只要将这一枚符箓扔出,只要不是什么太艰涩的阵法,大部分的阵法都会被破解。 对于玄苍门内不精通阵 法的几人而言,这种破阵符实在是福音。 所以一琢磨出来,就被几人给瓜分了。 此时谢千钧扔出去的,自然就是其中一枚破阵符。 那破阵符被扔到半空中之后,好像是撞上了什么屏障,突然间无风自燃了起来。 等那一枚符箓燃烧尽之后,出现在谢千钧和钩雪眼中的不再是桃源仙境,而是人间炼狱。 “啊——”钩雪眼睛瞪得简直要脱出眼眶来,好在她还知道要保持安静,立刻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个山谷中,到处都是尸体。 有的尸体看着还十分新鲜,似乎是刚死不久,而有的尸体正在开始腐烂,甚至有的已经腐烂了一半儿,那腐肉上蛆虫横生,看着十分恶心,还有的,则是直接化成了一副白骨。 然而更多的,还是被烧焦的尸体。 相比较那些腐烂地各异的尸体,钩雪倒是觉得那些白骨看着还是十分顺眼的。 而幻阵一破,尸体腐烂的气味儿也弥漫了开来,那味道十分难闻,谢千钧本想直接封住自己的嗅觉,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 万一…… 不,不会有万一的!谢千钧在心里安慰自己。 虽然代表着阿壤几人的蓝点儿仍旧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在剑三系统中,谢千钧却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们没有死,甚至连血条都没有下降多少。 所以,他们肯定是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中,短时间内是安全的,但是时间长了,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千钧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冷静,要冷静。 人一旦进入焦躁的状态,往往会失去理智,就算没有失去理智,也会被情绪控制,从而漏掉一些显而易见的线索。 钩雪一直怂怂地跟在谢千钧的身后,自从出生一来……不对,是开启了灵智一来,她还不曾见过如此凶残的画面呢! 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会害怕简直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钩雪努力地在心里劝着自己。 然而…… “啊——”钩雪脚底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滑之后,直接坐到了地上,然后和一个骷髅脑袋那黑洞洞的眼眶对上了视线…… “别乱叫!”谢千钧直接捂住了钩雪的嘴。 “呜呜呜!”钩雪简直要疯了,谢长老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温柔! 被捂住了好一会儿之后,钩雪终于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用手努力地掰开了谢千钧的手,小小声地道,“谢长老,我好了。” “嗯。”谢千钧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再理会钩雪,而是接着寻找可能的秘境入口了。 钩雪小心地挪动自己,终于让自己落脚在了一个还算是干净的地方。 “咦?”钩雪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谢长老,这里,好像有个坑哎!” “什么坑?”谢千钧走了过来。 钩雪指着靠近山壁的那一个坑,“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之前挖开的。” 谢千钧蹲下#身,拈起了地上地泥土搓了搓,“看这情况,很可能有几十年了。” “那这里有可能是小谢长老他们……”钩雪试探着道。 “试一试就知道了。”谢千钧眯着眼睛看那个洞,忽然间伸出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动作的,总而言之,下一瞬,那个洞突然间就扩大了几分,大小堪堪够谢千钧进去。 钩雪咽了咽口水,“谢长老,你要下去?” “嗯。” “那个,你得带 上我!”钩雪立刻哭丧着脸道,“谢长老,你千万别丢下我!” 虽然这里有的只是一群死人,但是!有些死人是刚死没多久的!说明短时间内有人来过这里! 万一钩雪一个人留在这里,被发现了的话…… 只是想一想那个后果,钩雪都有些不寒而栗。 谢千钧本身也没有将钩雪丢下的想法,虽然这一次强行让钩雪带着自己来寻人,但是他也绝对会保护钩雪的安全。 “我先下去。”谢千钧看着黑黢黢的洞口,“若是无事,你再下来。” “谢长老……”钩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不想一个人留在上面QAQ” 谢千钧抿唇,“但是这个洞口没法……” “我可以缩小自己!”钩雪立刻道,“只要你肯让我抓着你的衣襟就好了!” 这…… 谢千钧看了周围地尸体一眼,又看了看钩雪,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 “我们,好像走了很久了。”阿壤感受着那火焰的热度,担忧道,“宗陌,我们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 宗陌没有吭声,他正在自己的记忆里努力找寻着和这个秘境相关的内容。 见宗陌不说话,阿壤忍不住叹气,在心里想道,“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哥哥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管是何时,阿壤都对谢千钧有着迷之自信。 想到了谢千钧,阿壤就又振奋了起来。 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小秘境里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异火。 而异火,对于炼制丹药很好的提升作用,因为有些灵植使用异火进行炼制,会软化地更快一些。 谢千钧平日里炼制使用的一直是普通的火焰,若是可以,阿壤其实也有些私心,他希望可以见这个秘境中的异火取出,送给谢千钧。 不过,阿壤也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宁寻。 迟少蕴带着宁寻来这个秘境里是为了做什么? 阿壤在脑海中如此询问自己。 莫非,也是因为异火? 异火和其余的异金之类相似,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除非是本身就有大背景的炼丹师,不然很少有炼丹师能够使用异火。 使用异火炼丹,是一种捷径,但若是本身对于异火的控制不够圆融,说不定也会反噬自身。 因为…… 严格来讲,异火这种东西,其实是有灵性的。 虽然还算不上是开启了灵智,但是也会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被人操控,哪里会有自由自在的舒服? 所以,一旦异火的主人出了点儿问题,无法完全压制异火,说不定将来反而会被异火所吞噬。 等等! 阿壤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 会不会,这就是迟少蕴的目的? 迟少蕴知道自己和一位顶级炼丹师比较起来,十分没有竞争力,为了避免自己耗费心思培养的小炼丹师被谢千钧给拐去,他干脆下了血本,将宁寻带到这里来,辅助他得到异火? 不,不太对。 阿壤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依照宁寻现在扮演的小炼丹师的情况,他根本是无法掌控异火的呀! 除非是摘取一小撮! 可是,分离异火可是比直接取走异火难多了! 异火越大,本事越强,若是将一份巴掌大的异火,割裂成无数小蜡烛一般的小火 苗,那么每一份小火苗的杀伤力就会大大减少。 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向往强大的,若是强行分离,必然会引起异火的反扑,没防备之下,很有可能会直接烧焦! 变成人形的炭!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也不知道宁寻对此是否知晓,只希望迟少蕴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小炼丹师吧,不然的话…… 阿壤在脑海中稍稍回想了一下宁寻被烧成焦炭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不行!” “什么不行?”宗陌和阿蓼齐齐地看向了阿壤。 “啊……”阿壤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我就是,方才一瞬间脑子里出现了不好的想法,所以” 阿蓼张了张嘴,眸子里担忧的神色更加浓郁了,“小谢长老,你方才……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阿壤下意识地道。 “这个秘境里,是不是有什么危险?”阿蓼连忙追问,“小谢长老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若是小谢长老想起了什么,还请明言。”宗陌也在一旁帮腔,“不管是不是真的,总是给我们多一个思考地方向,不是么?” “可是……”阿壤下意识地瞥了阿蓼一眼,他担心把自己方才想的那些东西说出来之后,阿蓼第一个受不了。 “我能感觉到主人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阿蓼冲着阿壤郑重一礼,“但是,若是再拖下去,怕是……” 阿壤咬了咬唇,“那我就真的说了?” “还请小谢长老指教。” *** 听完了阿壤的猜测后,宗陌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了一抹亮光,他想起来当初是如何在这个小秘境中行走的了! 但是…… 因为宗陌自己的重生,再加上谢千钧和阿壤的出现,使得事情的发展开始了不同程度的改变。 就比如现在的这个秘境,当初在宗陌闯进来之前,并不曾被其他人发现。 而当初的那个小秘境,似乎也没有异火…… 不,不对。 说不定,当初的异火就是被人取出了呢? 也不对。 宗陌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若是有人能够将异火取出,那么怎么还会留下来那些天材地宝? 除非…… 是异火自己跑了! 当宗陌的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另一边的谢千钧,正正好和宁寻以及迟少蕴撞上。 *** “你们……”谢千钧看着宁寻……不,此时应该唤他伪装的那个身份,“陆逍,你怎么会在这里?” 接着,谢千钧的视线就落到了他身边的那人身上,“这一位?” 陆逍的人设是一个腼腆且不爱说话的小炼丹师,所以和谢千钧见礼之后就不曾多言,直到谢千钧问起,他才开口,“这一位是我的好友,云少。” 云少? 迟少蕴倒过来? 谢千钧忍不住又开始吐槽这这些人的化名实在是没有新意。 不过,他转念又想起了自己之前为阿壤取得名字,然后默默地将方才的吐槽收了回来。 没办法,他自己貌似也是这么干的。 “原来是云道友。”谢千钧不冷不淡地道。 迟少蕴抱拳行礼,“早就听闻谢长老地大名,此次得见,实在是幸事。” “你确定是幸事?”谢千钧反问他。 几人既然在这个秘境中相遇,很多事情,只不过是揣着明 白装糊涂罢了。 迟少蕴语气一顿,不过却并没有生气,“能够得见一位顶级炼丹师,自然是幸事。” “哦。”谢千钧点了点头,唇角一勾,笑了,“既如此,那这一团异火,两位便让于我如何?” “谢长老说笑了。”迟少蕴不卑不亢道,“这异火是我与陆逍首先发现的,所以,不能让给谢长老” 谢千钧上下打量了一下迟少蕴,然后在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里,挑出了一句经典台词,“若是我说不能,你又能如何?说起来,异火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分开的么,依照陆逍的实力,现在操控整团异火实在是强人所难,这样吧。” 谢千钧装作思考的模样,“主焰给我,我可以分出几多给陆逍。” “谢长老,此事怕是不成。”迟少蕴不紧不慢地道,“这异火是不能分离的。” “哦?”谢千钧挑眉,“我之前可不是如此听说的。” “若是强行分离异火,怕是反被其害啊!” “就像是,那山谷中被烧焦的尸体一样么?” 谢千钧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静默。 陆逍是不明白谢千钧这话的意思,而迟少蕴,面色则是有些难看。 无他,因为这意味着,曾经独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再也不是秘密了。 “在下倒是不知道,原来谢长老,也是喜欢擅入别人家门之人。”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谢千钧立刻反驳,“那山谷前可不曾写着谁的名字,既然如此,自然就就是大家的,我进去闯一闯又能如何?” “可是那山谷分明设了阵法!” “那就没办法了。”谢千钧无赖道,然而,他看向迟少蕴的目光却冰冷地仿佛冰锥,“我这人就是有个毛病,看见有阵法护着的东西,就想把那阵法给破了。” “你!” 迟少蕴面上的颜色已经变得通红,显然是真的被气到了。 然而,谢千钧却比迟少蕴更加生气。 他此时差不多已经猜到了那个山谷里的那些尸体究竟是来自于哪里了。 那应当,是一位为的炼丹师。 那些被烧焦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没能承受得住异火,直接被异火反噬的倒霉鬼,而另外一些不是被烧死的人…… 再下来之前,谢千钧曾经简单地检查过那些尸体,大都是从背后偷袭而死。 能够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大约就是迟少蕴了。 谢千钧不知道迟少蕴为何要将人带来,带来后却又杀掉。 他只知道,这些人死了。 这就够了。 *** 等阿壤和宗陌几人正在为鬼打墙愁眉苦脸的时候,阿壤忽然间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想起来了!” “什么?” “离开之前,我找清闻拿了一些破阵符!这鬼打墙不就是一种阵法么!正好用来试一试!” 说完,阿壤也不等宗陌他们开口,直接将一把破阵符扔了出去。 下一瞬,一从一从的火苗在空气中燃起。 一层又一层的阵法被破开。 阵法被破开的时候,几人的面前就变得清晰了几分,好像之前是隔着活动的水波看人,看不清楚,而现在…… 一片真正的桃花源仙境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到此时,宗陌才将此处和自己记忆里的模样彻底对上号。 然而,重生至此,前世曾经让他激动无比的那些灵植,在此时的宗陌 眼里,已经有些不够看了。 阿壤也是如此,他在那桃源里随意地转了两圈儿,“都没有我想要的呢……” 而三人中的最后一人,阿蓼虽然心里有些想法,可此时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宁寻,“主人他,会不会就在这里?” “难道,是阵法还是没有被彻底破解?”阿壤嘟囔了一句后,又抓起了一把破阵符扔了出去。 因为之前见识过,宗陌这一次保持了沉默。 而等那些破阵符燃尽了之后—— “哥……哥?”阿壤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冲动。”在阿壤冲出去的一瞬间,宗陌扣住了阿壤的手腕,“小心,万一仍旧是幻境呢?“” “可是……”阿壤扭头,看看宗陌,又看了看谢千钧,干脆又抓住了一把破阵符,直接糊到了谢千钧的身上—— 谢千钧:…… “没有消失!”阿壤惊奇地道。 “主……陆公子!”而另一边,阿蓼硬生生地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也改换了自己的说法,“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因为内心担忧过盛,导致阿蓼的“演技”出了点儿问题。那一幅担忧的模样,让迟少蕴新心生疑虑。 不等迟少蕴想明白,谢千钧已经迅速吩咐阿壤,“困住他们!” 阿壤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动作的,只听见轰隆几声,迟少蕴和陆逍的双脚和小腿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泥土里。 这还不算,阿壤手指微微勾起,一瞬间,无数地藤蔓拔地而起,彼此缠绕交错,编织成了两个极为精致的鸟笼,彻底将那两人困在了其中。 谢千钧看着那藤蔓编织成的鸟笼,总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是,究竟在哪里呢? 第74章 看着被困在藤蔓鸟笼里的两人,谢千钧首先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还好,其中一人确实是迟少蕴。 只不过照旧服用饿了换容丹而已。 谢千钧缓慢地踱步到了迟少蕴的面前,“迟道友,久仰大名。” 迟少蕴此时的模样很是普通,一身灰扑扑的袍子,再加上一张放到人堆里就会消失不见的“大众脸”,就像是最普通的仆从。 然而,对于谢千钧而言,他却有办法可以辨认出服用了换容丹之人最真实的样貌。 就如同有阴就有阳,而有毒蛇的地方周围一定会有解毒草一般,有换容丹,自然就有相应的丹药,即“除容丹”。 不过这丹药不是给别人吃的,而是一种粉末,外层以蜡纸包裹,捏碎后,直接撒到吃了换容丹的人的脸上,就可以恢复那人原本的容貌。 只不过,这种丹药受到的限制比较大,毕竟这样一番动作之后,宁寻自己肯定也就暴露了。 最终,谢千钧翻遍了通玄玉简,找到了另外一种丹药,“本真丹”。 这种丹药的效果很是简单,可以看穿一切虚妄,只是这种丹药的持续效果依照炼丹师的能力而定,宁寻自己炼制的本真丹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而谢千钧炼制的本真丹,则是可以持续半日的时间。 在去见迟少蕴之前,宁寻就已经服下了本真丹,自然,也就看清楚了迟少蕴的模样。 *** 而现在么…… 见迟少蕴还是装傻,谢千钧直接捏碎了手里的除容丹,撒到了迟少蕴的身上。 “或许,你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谢千钧让阿壤将宁寻放了出来,也将一枚除容丹捏碎了撒到宁寻的脸上。 迟少蕴本身的相貌十分英俊,眉目间满是英气,如果不是那一双深沉的眸子,或许很多人会将其认作是刚刚出来历练的青年才俊。 如此具有欺骗性的相貌,若是本人再回说话,谢千钧大约也能想象得到宁寻的妹宁瑞是如何陷进去的了,甚至甘愿为其孕育生子,谁知道…… 谢千钧将一柄匕首塞到了宁寻的手里,“接下来,他任由你处置。” 说完,谢千钧就带着阿壤站站到了宗陌的身边。 宗陌看着宁寻一步步地走向迟少蕴,突然开口,“宁长老还请务必留下此人一口气。” “为何?”宁寻微微侧头,声音里已经满是哑意。从宗陌这处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那已经染上了红意地眼尾。 宗陌本想说,此人牵涉甚广,还需要从他的嘴里掏出来更多的东西,然而……看着宁寻那通红的眼尾,宗陌到嘴的话就变了。 “谢长老有近乎起死回生之能。”宗陌叹息着道,“只折磨一回,宁长老不觉得有些便宜他了吗?” 宁寻的身子微微一震,看向迟少蕴的时候,眼神闪烁了几下,显然是已经将宗陌说的话给听进去了。 谢千钧瞥了宗陌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将心比心,若是谢千钧自己也有一个亲妹妹,遭到了迟少蕴如此对待,谢千钧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或许会比宗陌的提议更加过分也说不定。 *** “这位道友,我不知道何时曾经得罪过你。”既然自己的“马甲”已经被扒得什么都不剩,他干脆也就不否认了。 这囚禁住他的藤蔓鸟笼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他方才已经悄然间尝试过了。 而且,就连土遁都没有办法! 宁寻终于 走到了迟少蕴的面前,看着仍旧淡然的迟少蕴,宁寻的心里忽然间无名火起,“你为什么可以如此淡然?” *** “宁寻的情绪似乎不太对。”阿壤担忧地看着宁寻,“他看起来……” “等他发泄过就好了。”谢千钧一把搂住阿壤,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你们是如何进入这个小秘境的?” “是宗陌发现的门。”阿壤指了指宗陌,“不过这个秘境里好多的幻阵。” “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尸体?”谢千钧又问。 “尸体?没有啊。”阿壤抬起头,“哥哥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我是进入了一处山谷,而山谷了,有很多被烧焦的尸体。” “对的!可吓人了!”熊猫钩雪忽然间开口,并且试图抱住阿壤的大腿,但是在谢千钧严厉的视线下放弃了阿壤,转而抱住了宗陌的大腿,同时将自己变成了一只熊猫。 钩雪:我太难了,谢长老对小谢长老的占有欲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宗陌将小小的一团熊猫抱进了怀里,“你怎么会和谢长老一起过来?” 说起来这个钩雪就有满肚子的怨言要说,但是一想到谢长老,她立刻又怂了,期期艾艾地道,“谢长老让我帮忙寻找你们。” “哦?”宗陌一下一下地佛魔这钩雪脑袋上的呆毛,“如何找的” “我能闻到你们的气味呀!”钩雪的语气里有些邀功的味道,但是很快她又自己蔫儿了下去,“但是,追到那个峡谷地时候,你们的气味忽然间消失了。” 因为说话的时候,钩雪一直低着脑袋,所以他没有看到宗陌眼里的诡异情绪。 这……拿食铁兽当狗用,谢长老的想法,果然不是常人能够猜测到的。 不过,宗陌的心里也有了一些其他的猜测,是不是他们进来的途径,和谢千钧他们进来的途径是一样的? 可是,重生之前,宗陌记得,这一处唤做天照小秘境的地方,并不曾有这么多的幻境,甚至,那一处小山谷也没有那么多的死人。 而改变这一切的,究竟是什么? 是这个叫做迟少蕴的人? 他发现这里,全都是靠着自己的运气么? *** “我猜测,外面的那些炼丹师,或许都是被迟少蕴带来后杀掉的。”谢千钧此时一心两用,一面和阿壤亲昵,一面看着对面的迟少蕴,宁寻现在大约满脑子都是报仇的念头,他得时刻注意着,确定迟少蕴能够活着,但是也不能让他身上的伤势彻底大好。 简而言之,就是压血线。 *** “你还记得宁瑞吗?”宁寻是以为炼丹师,虽然手里拿着匕首,但是真正用来折磨迟少蕴的,还是各种各样的丹药。 丹药不仅仅有增益身体的,还有各种毒丹。 而毒丹也是许多炼丹师会炼制出来保命的东西。 只不过,当这种毒丹用在其他修士的身上的时候,在外人看来,却是十分残忍的一件事情。 就比如此时,被困在藤蔓鸟笼中的迟少蕴一边呕血,一边艰难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不知道?”宁寻的声音很轻,眸子里满是血丝,他拿着手中的匕首,下一瞬,不知道他是如何做的,那匕首豁然边长,然后牢牢地将迟少蕴的手掌扎在了地上。 “现在记起来了么?”此时的宁寻身上早就没有了谢千钧与他初识的时候,那种谦谦君子的模样,更增添了几丝暴虐的气息。 *** “哥哥。”阿壤下意地上前一步,“你真的没有察觉到异常么?” “什么异常?”谢千钧疑惑。 虽然宁寻现在的情绪很激动,不过谢千钧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不对劲儿。”阿壤猛地侧头,“迟少蕴不含好心!” “什么意思?” “他……”阿壤阖上了眸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仿佛是两片蝶翼,“他在给宁寻种下魔种。” “你确定?”谢千钧豁然间扭头,他想起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见到的宁寻,脑海里忽然间涌出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壤的神色也很是凝重,“早就开始了!” “该死!”谢千钧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然后就走上前去,“宁寻!” “你们也要阻止我吗?”宁寻蹲在那藤蔓编织的鸟笼旁边,而藤蔓鸟笼中,浓郁的血腥气直冲得人脑袋发晕。 宁寻抬起头来,看着他那近乎血红的眸子,谢千钧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哈哈哈——”此时,被关在藤蔓鸟笼中的迟少蕴忽然间笑了起来,他扭头,几乎蔑视地看了谢千钧几人一眼,然后用右手拔#出了插#在自己左手上的利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可惜,我就是那个黄雀,而你们,只是被捕的螳螂罢了。” “你给他种下了魔种。”谢千钧语气沉沉。 “不错。”迟少蕴抬高下巴,眸子一一扫过谢千钧、阿壤,还有宗陌,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宁寻的身上。 语气近乎温柔地说道,“我怎么会忘记宁瑞呢?她的滋味倒是不错,而且,还送了我一份大礼,未成形的小灵狐。” 谢千钧的眸子里已经蕴满了危险,“你是故意的。” “是啊……”迟少蕴蹲下,用自己血粼粼的左手伸出藤蔓鸟笼,捏住了宁寻的下巴,轻柔地让他看向了自己。 “容貌可以伪装,但是你的眼睛却无法骗人。”迟少蕴缓缓凑近,眼睛里多了一丝迷恋,“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你来了,你费尽心机接近我的模样,真的是让我很享受。” “别碰他!”阿壤直接抓住了宁寻的手臂,将人拖到了自己的这一边,“你这个人渣!” “真恶心。”宗陌已经抬手在钩雪的耳朵上下了禁制,这些东西,小孩子不能听! 这个叫做迟少蕴的人,显然有着让人恶心的性#癖,大约是喜欢异性双胞胎之类的吧,所以才会对于宁寻如此念念不忘。 真是…… “恶心至极。”谢千钧近乎是咬牙切齿道。 “恶心不恶心的。”迟少蕴搓了搓自己已经成空的手指,“只要好用就足够了。” 迟少蕴面上的神色十分得意,“赢的人,只会是我。” 说完,他面上一瞬间变了脸色,厉声喝道,“宁寻,杀了他们!” 宁寻的瞳孔里流露出来一抹痛苦之意,但是很快就消失无踪,反而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而他的右手里,是一枚毒丹。 看着迟少蕴那得意的神色,谢千钧忽然间笑了。 他笑得很畅快,“你因为你赢了么?”谢千钧慢条斯理地抬起了自己的左臂。他的左臂上是一把琴。 那琴以青色玉质和黑色灵木制作而成,青玉被雕刻成了青鸟的模样,仿佛展翅欲飞,片片花瓣洒落琴身。 只是一把看起来装饰大过于实用价值的琴。 在谢千钧弹拨起来之前,迟少蕴一直是如此认为的,直到…… 他和宁寻身体里的魔种失去了联系、 “这不可能!”迟少而愕然出声,他一次次地尝试控制宁寻,但是那些指令就仿佛是石沉大海一般。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谢千钧嘴角翘起,“我还要多感谢你的迫不及待,不然我也发现不了宁寻身上的异样。” 谢千钧并不会全天候开启着剑三界面,那会让他觉得很是出戏,尤其是和阿壤做一些事情的时候。 而魔种的侵蚀最开始也是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被侵蚀之人的改变是一点一点的,就和宁寻一样,他的转变虽然有些明显,但是因为他本身背负着血海深仇,这些转变的地方也就会众人一起忽略或者是理解了。 如果不是阿壤听见了迟少蕴的心声,怕是…… 谢千钧也不知道,如果宁寻真的被魔种彻底侵蚀,究竟还有没有机会摆脱那种情况。 难不成也和傅霄琛一般,虽然是修魔,但却是以杀止杀? 可是,傅霄琛身上疑似有佛骨,这才能在魔意的侵蚀下一直保持清醒,而宁寻呢?只有对于迟少蕴的恨意,他这般,如果真的入了魔,怕是…… 不过,幸好……幸好。 谢千钧收起了手里的琴,好在那些魔气也可以被当成是负面状态进行驱逐,不然的话,谢千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身上的魔种被彻底驱逐之后,宁寻捂住了自己的脸,阿蓼一直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陪着他。 等宁寻终于冷静下来之后,看着他那熟悉的温润目光,谢千钧笑着点了点头,他们的宁长老,真的回来了。 “给他用真言丹吧。”宁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看向迟少蕴的时候,眸子虽然还是有些发红,但是比起之前的暴躁与烦闷,看着就平静了很多。 “你……” “我知道轻重缓急。”宁寻笑了笑,眸子里是曾经的温润谦和,“迟少蕴此人,牵涉极大,还是要物尽其用比较好,而且……” 宁寻郑重地看着谢千钧,“魔门,或许是又要有什么动作了。” 如同迟少蕴这般,想来是已经修炼了魔门功法,但是为何他仍旧能够在太虚仙宗内活动? “不是他有了新的潜藏方式,就是太虚仙宗的护山大阵出了问题。” 至于究竟是何种原因,很简单…… 谢千钧直接强行给迟少蕴喂下了真言丹。 “现在……”谢千钧蹲下#身,“告诉我,你是如何逃过太虚仙宗的护山大阵的?” 迟少蕴想要硬气地不开口,但是服用了真言丹之后,该说什么话,却完全不受他自己能控制了。 “以为我本身并没有修炼魔门功法,我也只是种下了魔种而已。” 只是魔种? 在场几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那魔种究竟是何物?”谢千钧再度问道。 “魔种,就是魔种。” 看来,他也不清楚这魔种的具体情形。 忽然间,谢千钧心里一动。 他想起了之前潜伏在阿壤身体里的那些噬仙虫,难道说,魔门之人得到了噬仙虫之后,琢磨出了新的用法? 而只有噬仙虫,是他暂时无法察觉的。 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如此猜测。 只是,再追问了几次,迟少蕴却说不出来太多的东西了。 谢千钧又问了其他的问题,“裴长意此人,你可认识?” “认识。”迟少蕴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愠怒,他愤怒的看着谢千钧,但 是他的嘴巴却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一字一字地谢千钧想要的答案一一说出。 “他这一体双魂的问题,你们是如何得知和利用的”谢千钧问道。 然而,迟少蕴的回答,却让几人大吃一惊! “不是得知,是刻意分割的结果。” “刻意分割?”阿壤喃喃,“你的意思是,你们把他的魂魄分成了两半?” “抽取一魄。替换成其他人的即可。” “这个回答,不知道为何,我总是觉得有些熟悉。”阿壤喃喃。 谢千钧提示他,“丁家,那些被抽取的一魂一魄。” 阿壤悚然而惊,“丁家居然还和魔门有牵扯?!” “我不确定。”谢千钧摇了摇头,然后就看向了迟少蕴,“丁家可是和魔门有牵扯?像是裴长意这般,被人换取了魂魄的人,还有谁?!” 迟少蕴面上的神色扭曲怪异,他很想控制着自己不要说出口,但是他的嘴此时却不受他自己控制。 “是有牵扯,这些魔种,还是他提供的一些小黑虫炼制而成的。像是裴长意一般的人,几乎每个宗门都有。” 每个宗门? 谢千钧蹙眉,“都是谁?” “我不知道。”到此时,似乎知道自己的任何挣扎都不会起作用,他颓然道,“我只知道,太虚仙宗里的人,是裴长意,而其他的人,就是裴长意亲自去联系了。” 裴长意亲自去联系? “哥哥,会不会,裴长意和临丹门以及白焰门之间的牵扯,就是如此?”阿壤想起了之前于风川说过的话,“而那些和裴长意联系的人,就是被换魂魄,被种下了魔种的人?” “这倒是有些可能。”谢千钧点头。 接着,他又看了宁寻一眼。 被驱逐了魔心的宁寻,看起来仿佛更加孤寂了一些,方才的那些交谈,他只是默默地听着,不曾开口。 谢千钧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那一只小灵狐,你确实是交给了炽火长老?你的目的是什么?” 迟少蕴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愤恨,但是在真言丹的控制下,他还是将自己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那一只小灵狐也被我种下了魔种,只要炽火长老用那小灵狐炼制成了丹药服下,那么在他将来渡劫的时候,我就能够引动他体内的魔种,彻底破坏他的渡劫!” “只是为了报复炽火长老,你倒是舍得。” “呵,我将来渡劫的时候,自然无需服用这些外物。”迟少蕴似乎是对于自己的天赋十分有信心。 “那你恐怕是不知道。”谢千钧嘲讽地道,“你们这些修魔的,惹来的天劫可是会比正派修士厉害好几倍。” “你是听了谁的忽悠,居然以为魔修的天劫会更加容易度过?难道说,你体内的魔种还能给你降智?” 面对谢千钧毫不客气的嘲讽,迟少蕴很想反驳,但是,他的嘴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回答谢千钧的问题。 而谢千钧也万万没想到,居然会从迟少蕴的嘴里,听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第75章 “怀静?”谢千钧喃喃,他倒是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又和千佛门牵扯上。 不过…… “你何时见过的怀静?”趁着药效还在,谢千钧赶紧问道。 “大约一年前。” 一年前。 谢千钧算了算时间,那便是怀静不曾被他们算计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以防万一,谢千钧还是决定回头与千佛门确认一番。 看了看时间,还剩下最后的一刻钟时间,他想了想,扭头看向了宗陌,“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宗陌眼神飘忽了一下,“没有什么想问的。” “那……”谢千钧也没有强求,“宁寻呢?” “我最关心的不过是那一只小灵狐的下落,此时既然知道在炽火长老处,”宁寻垂下了眸子,温润的声音里带上一丝叹息,“怕还是要借着谢长老的名头才好……” 那一只小灵狐的身上也被种下了魔种,而那魔种又是用噬仙虫炼制而成,想来炽火长老也是难以发觉。 如此,他们才有机会与炽火长老谈条件。 而宁寻……此时显然是不够格的,只有谢千钧,才最有可能让炽火长老亲自见上一面。 “此时,自然义不容辞。” 得到了谢千钧的承诺,宁寻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不过却很苦涩。 “那么此人……”谢千钧看着藤蔓鸟笼里的迟少蕴,“就交给徐宗主处置好了。” *** 回到玄苍门的时候,几人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南宿。 “谢长老!”见到谢千钧之后,南宿立刻迎上前去,“钩雪她……” “南长老!” 看清楚了来人后,钩雪立刻撒开抱着宗陌大腿的手,一个飞扑撞进了南宿的怀里,“呜呜呜,我好害怕吖!” “咳!”谢千钧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下一瞬,钩雪告状的话就被硬生生地堵在了嘴里。 他上前几步,将钩雪从南宿的怀里拎了出来,“钩雪。” “在……” 听着钩雪那不情不愿的声音,谢千钧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早就已经筑基。” 而别人家的筑基期修士,都已经可以独自出门历练了! “看来,是南长老太宠爱你们了。” “没有没有!”钩雪立刻把头摇的和一个拨浪鼓似的,“南长老对我们可严厉了!” 谢千钧瞥了钩雪一眼,那一眼里的意思很是清晰,我要是真的信了,我就是傻子。 “谢长老。”为了避免钩雪再度被惩罚,南宿连忙开口,“太虚仙宗的太上长老于风川还在门内等你。” “哦?” 这可这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谢千钧原本便想要带着迟少蕴去一趟太虚仙宗的。 难道说,徐宗主的调查有结果了? 不过,没有了迟少蕴这个关键人物,也不知道徐宗主究竟查到了些什么。 对于此,谢千钧还是十分好奇的。 *** “查出了裴长意……不,是那个魅惑与临丹门和白焰门所联系的人。”于风川拈起了一块点心,满意地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啧,吃惯了你们玄苍门内的点心,再用别处的,简直……” 于风川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所以,你就这般直接过来蹭吃蹭喝?”谢千钧已经从暄暄那里拿到了这段时间于风川零零散散送过 来的消息,可以说,他基本上是只要有点儿新的消息就会过来一趟,不管那消息是不是有用。 而每一次过来…… “别这么小气么!”于风川笑眯眯地道,“我可是把我儿子都送到玄苍门来了。” 谢千钧:…… 而另一处的于砚丛正巧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啧啧啧。 *** 谢千钧翻看着暄暄整理地那些消息。 事实证明,暄暄就是很能干,于风川送过来的各种消息细碎繁杂,但是她硬是找到了不同消息之间的联系,然后将之抽丝剥茧般梳理清晰。 徐宗主查到的东西倒是不少,只不过,确实和谢千钧所猜测的一般,因为缺失了关键人物,所以徐宗主所查到的消息十分零散,看上去杂乱无章,很难从其中寻找到线头。 不过,结合谢千钧从迟少蕴和那里挖出来的消息,谢千钧大致理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魔门中也有炼丹师,而魔门中的炼丹师所钻研的大都是各种毒丹。 也不知道是谁,也发现了噬仙虫,不过他们是利用噬仙虫炼制成了魔种,然后将种下了魔种之人抽取一魄,强行分割出来一个两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人格。 而最关键的是…… 谢千钧的视线落到了一行小字上,搜魂对他们无用。 说得这么肯定,显然,是已经有人被搜魂了。 将书册合上,谢千钧蹙眉思索,“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自己的行为古怪?” 就算是被操纵着自己的身体去做了别的事情,但是时间长了总是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吧? 难道是自己对于这些修士的期待值太高了吗? 果然是细节决定成败,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福尔摩斯。 叹了一口气,谢千钧看向了于风川,“我怀疑,丁家之事还有后续。” “丁家?”于风川一怔,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糕点顿时就落入了阿壤的手里。 “不错,还记得那些魂魄被抽取了一魂一魄之事吗?” “自然记得。” “而裴长意,被种下了魔种,那魔种是用噬仙虫炼制而成。” “又是噬仙虫。”于风川蹙眉,“真是阴魂不散。” “谁说不是呢?”谢千钧也吐槽了一句,“不过……那些被放入了各大宗门的钉子,本身其实……” “很无辜?”于风川猜到了谢千钧想要说的话,“你知道有人被搜魂了?” 谢千钧点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于风川摊手,“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们谁都不想走到这一步。” “被搜魂的那人,来自白焰门?”谢千钧回忆起了方才所看到的那些资料中记载的。 “不错。”说到这个白焰门,于风川忍不住轻嗤一声,“本是想要讨好徐宗主,哪里知道,搜魂居然也没有用。” “可以想见,毕竟那一魄已经不是本人了,而你们搜魂的时候,搜索的也仅仅是原主的记忆而已。” “临丹门似乎没有什么动作?” “查出来和裴长意联系的那几人之后,临丹门和白焰门已经派人过来了,谢小友若是有兴趣,不妨随我去看看?”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和徐宗主商量。”谢千钧没有拒绝。 *** “求见炽火长老?”徐修声苦笑一声,“我想,用不着去拜见,他会自己过来的。” “哦?”谢千钧挑眉,看向了 一侧的迟少蕴,难道是因为他? “还真的是因为他。”徐修声无奈,“或许是因为那一只小灵狐地原因,所以炽火长老对于迟少蕴,也……” 正说着,谢千钧就听见门外传来了童子的声音,“宗主,炽火长老来访!” 随着那声音的落下,一个头发胡子都火红色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看着一点儿也不显得老态,保持在了壮年形态,而从他的神色气质上来看,炽火长老,该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 不过,他也确实有值得骄傲的资本。 不等炽火长老开口,谢千钧直接道,“这位长老,我观你印堂发黑,怕是要命不久矣。” 在场诸人:…… 这种江湖骗子的口头禅,实在是…… 果然,炽火长老火红色的眉毛一挑…… 然而,下一瞬,谢千钧仍旧抢在炽火长老之前开口,“这位长老不信?” “自然不信!”炽火长老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是谁?” 徐修声连忙解释,“这位变是谢千钧,谢炼丹师。” 谢千钧? 炽火长老微微一顿,面色缓和了下来。“原来是谢丹师。” 谢千钧勾唇笑了笑,“炽火长老,久仰。” “谢丹师,你……” “炽火长老可是为迟少蕴而来?” “自然。”炽火长老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知他何处得罪了谢丹师?” “他其实没有得罪我。”谢千钧道,“但是,他和我玄苍门里的一人,有着生死之仇。” “那也是他与另外一人地事情。”炽火长老并不掉坑。 谢千钧点头,“这确实是别人之事,但是有一件事情,炽火长老怕是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 “此人,”谢千钧抬脚提了那藤蔓鸟笼一脚,“也就是迟少蕴,送给你的那一只小灵狐可是不安好心呢、” 看着炽火长老渐渐变得凝重的神色,谢千钧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嗯,果然是赌对了。 “炽火长老应当知道噬仙虫之事吧?” “自然。” “那一只小灵狐的身上,有迟少蕴种下的魔种,而那魔种,是用噬仙虫炼制而成的。” 谢千钧此话说完之后,现场一片静默。 不仅仅是炽火长老,就是徐修声也很是震惊,表现地淡然的,大概也就只有之前在玄苍门内就听过此事的于风川了。 “我如何能信你?”炽火长老沉声道。 “我能这般说,自然是有证据的,只是……”谢千钧停顿了一下,“炽火长老要付出何种代价?” “代价?” “想要知道,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这很公平,不是么?”谢千钧唇角始终带着一丝得体的微笑。 炽火长老沉默了下来,良久后,他才道,“我要如何确认,你不是故意哄我,想从我这里取得那一只小灵狐?” 谢千钧指了指一侧的椅子,“炽火长老,请坐。” 等众人都坐定了之后,谢千钧才取出了一枚但要,“这一枚丹药,我想诸位应该都不糊很陌生。” 那是用星焰霖炼制而成的一枚丹药,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检测体内是否有噬仙虫的存在。 不过,鉴于阿壤的体内之前仍旧有噬仙虫潜伏,所以谢千钧又对此进行了改进。 谢千钧将那一枚丹药推到了吃货长老的面前,“长老不妨先试一下,如何?” *** 半个时辰之后,炽火长老面色铁青的回来了,同时带来地,还有一个小盒子。 那盒子很小,巴掌大小。 但是却吸引了宁寻的全部注意里力。 他那可怜地小侄儿,就是被封存在了那里面吗? 阿壤刻意站到了谢千钧的身后,和宁寻站在一处,此时见宁寻神似不属,立刻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宁寻,冷静。” “我知道。”宁寻小声地道。 虽然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等着谢长老的应对,但是,这是几十年来,他距离自家那可怜的小侄儿最近的一次,他此时的心里十分不平静,原本掩盖在平静海岸下的波涛全部涌起。 仿佛又无数的声音在催促着他将那一个小盒子抢过来。 宁寻深吸一口气,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眼不见为净的安慰只能起效一时。 *** 看着炽火长老打开木盒,等看清楚里面的那一只小灵狐的时候,谢千钧忍不住呼吸一滞。 他之前一直以为那会是一只未成形的灵狐,但是此时在那盒子里的,却完全就是一只半个巴掌大小的小灵狐! 鼻子,耳朵,还有那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这…… 难道不是在宁瑞还怀着孕的时候,就从她的肚子里剖出来的么? 难道说,这灵狐被剖出来之后,还会自己生长吗? 这…… 谢千钧再一次地提醒自己,这里是修真界,很多事情都是不符合科学规律的。 按理来说,这种被剖出来的小家伙儿,只能是在保温箱里再度生活一段时间才能取出来。 但是…… “它是活着地吗?”谢千钧下意识地问道。 此时窜入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这个小家伙儿是活着的,他们玄苍门说不定又会多一个弟子了! “灵狐自然是活着的。”炽火长老理所当然道,“等炼制蕴神丹的时候,也是将一只活着的灵狐剖出心脏炼制。” “宁寻!”阿壤死死地抓着宁寻的手,“相信哥哥,他不会让小灵狐遭受那种事情的!” 此时的宁寻神色看起来十分可怖,甚至比他之前被影响的时候还要可怕。 仿佛一瞬间从温润公子,变成了地狱修罗。 谢千钧自然也察觉到了宁寻的异样。 不仅仅是谢千钧察觉到了,就连炽火长老也看向了宁寻。 忽然间,他眉头蹙了起来,似乎是觉得宁寻有些眼熟。 “你……”炽火长老思索了一会儿,“倒是和那一只狐妖很像。” 宁寻知道,他说的肯定是自己的妹妹。 冷笑一声,他昂然道,“如果你说的是宁瑞,那是我妹妹。” “你妹妹?”炽火长老上下看了宁寻一眼,“你是妖修?” 但是他却看不透。 按理来说,他是即将渡劫的修士,妖修、人修、魔修在他的眼里几乎是可以一眼就能分辨,但是如果不是方才宁寻自己承认了,他也不会想到,宁寻居然会是一个妖修,还是狐狸精。 “你手里拿着的那一只小灵狐,就是你的好孙儿,迟少蕴生生从我妹妹地肚子剖出来的!”宁寻恨恨地道。 炽火长老看了看宁寻,又看了看谢千钧,接着十分笃定地道,“你们想要这一只小灵狐。” “这是自然。”谢千钧没有否认,“炽火长老不妨 开个价?” 不等炽火长老开口,谢千钧又补充了一句,“实话讲,蕴神丹你要是真的吃了,将来就算是度过了天劫,也会直接背上因果。” “当真?”炽火长老半信半疑地道,“为何我之前不曾听说过?” 谢千钧在这件事情上还真的是没有欺骗炽火长老。 通玄玉简上对于蕴神丹的批注,仍旧是恶极两个字。 而所谓的因果,也是那一位玉简地主人所记载的。 “到时候,长老虽然已经飞升,然而欠下地因果却还是在下界,怕是,再难存进。” “那时,我已经成仙。” “是啊,那个时候,炽火长老必然已经成仙,但是您能确定,仙界也不会有三六九等么?”谢千钧似笑非笑道。 那一本唤做《逆天》的小说,谢千钧还记得结局,在原主宗陌飞升成仙之后,迎接他的并不是桃源仙境,而是……更加残酷的仙人排位。 若是炽火长老的因果落在了下界,受这种因果的牵绊,他的境界提升会很慢,而底层仙人的生活,其实和这修真界的底层修士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长老,你可要三思啊。”最后,谢千钧劝道。 然而,炽火长老还是十分犹豫。 而他之所以如此犹豫,正是因为他对于自己的这一次渡劫仍旧有疑虑。 玉珩大陆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出现新的仙人了,在进入渡劫期之后,他虽然已经搜寻了无数的典籍,但是典籍上的记载,到底只是冷冰冰的文字,无法和切实观看一场渡劫期修士飞升来的有感触。 所以,虽然炽火长老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或许就快要飞升了,但是…… 在他的预感里,自己却是会以失败告终,成为太虚仙宗的又一位散仙。 好在,万剑仙宗的秦舟雪会比他更早飞升,到那时候…… 他求取蕴神丹的目的,也只不过是让自己渡劫的机会多上几分罢了,若是这蕴神丹的“副作用”如此大,他是断然不可能会服用的。 “长老。”谢千钧见炽火长老似乎是有松动的意思,连忙再度添柴加火,“我知道另外一种丹药。” “哦?” “那丹药唤做乾元丹。”谢千钧看着炽火张老,眸子里满是诚挚,“乾元丹虽然无法直接提高度过雷劫的几率,但是……” 稍稍停顿一下,确定自己确实挑起了炽火长老的好奇之后,谢千钧缓缓道,“服用乾元丹之后,便可利用雷劫进行锻体。” “锻体?”炽火长老蹙眉。 那样岂不是要引雷入体? “不错。乾元丹可护住身体的经脉、丹田,只让肉身承受雷劫淬炼。”谢千钧为炽火长老解释,“若是长老心有疑虑,也可以寻雷霆之处尝试一番。” “肉身足够钱强大,那么,扛过雷劫的几率自然会上升,不是么?”谢千钧此时只恨自己前一世的时候,面对极力推销的销售人总是缺乏耐心,不然的话,说不定他忽悠的本事还会再强一点儿。 “谢丹师之前说,让我寻雷霆之处尝试一番,那便是说……”炽火长老抓住了谢千钧话里地漏洞,“谢丹师会提前予我一枚乾元丹?” 谢千钧嘴角抽了抽,“可以,不过,乾元丹材料难寻……” 倏然间,他的视线落到了那一个装着小灵狐的盒子上,炽火长老正用自己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敲击着,发出了“笃笃笃”的声音。 他看着谢千钧的目光和先前别无二致,但是谢千钧明白,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于是……谢千钧 看了自己身后的阿壤和宁寻一眼,直接答应了下来,“两枚无暇乾元丹,换取这一只小灵狐。” “谢丹师爽快!”炽火长老哈哈大笑,将手中的小木盒用手指推到了谢千钧的这一边,然后,视线落到了迟少蕴的身上,“此人谢长老还有用?” 谢千钧犹豫了以下,“确实还有用,还希望长老别弄死。” 炽火长老听出了谢千钧的言下之意,弄残没问题。 *** 等炽火长老的身影彻底消失,宁寻几乎是游魂似的走到了谢千钧的面前,“我总觉得这是一个梦。” “不是梦。”谢千钧捉起宁寻的手,将那一和小木盒放到了宁寻的手里,然后一根根地将他的手指合拢,“说起来,这只小灵狐,算是活着吗?” “不算。”宁寻苦笑一声,“他已经死了,只不过因为灵狐的特殊,所以……” 想了想后,宁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就好像是失去了魂魄的修士。” 而就在几人沉默以对的时候,门口有“笃笃笃”的声音传来。 于风川斜靠在门框上,“之前小谢小友被引去的那一处找到了。” 等谢千钧几人赶到的时候,就听见一人道,“这破阵符当真不错,不知侯小友可愿加入太虚仙宗?” 谢千钧:…… 这是在当着他和阿壤的面挖墙脚? 人干事? 第76章 说话的是太虚仙宗内的阵法师,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娇小的女子,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小友在阵法上天赋绝佳,只不过……”她侧头看着这一位唤做侯景秋的人,他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年了,正在慢慢地向着青年转变。 身形瘦削,有些黑,不算绝顶英俊,但是破阵时候的坚定与认真却给他增添了许多魅力。 倒是他身侧那个唤做黄清闻的男人,生得俊俏风流,将来出去历练,也不知道要惹得多少姑娘为之倾心,一看就半点儿也不宜室宜家。 对于相盈尺而言,还是侯景秋在阵法上的天才与专注,让她起了爱才之心。 只是……侯景秋的阵法之道,实在是散乱,不成规矩。 “小友似乎一直都是自学成才?难道,玄苍门内无人可以指导你?”相盈尺蹙眉,“这一枚令牌你拿着,将来若是有阵法上的问题,尽可以来太虚仙宗寻我。” “那便先谢过相峰主了。”侯景秋规矩行礼。 倒是站在他身侧的黄清闻起了戒备之心。 这女人的这番话,他听着总觉得不怀好意,莫不是想要挑拨离间? 他眸子微微眯起,转了一圈儿后,笑着开口,“相峰主好意,我等岂敢不应?只是日后景秋若是来的勤了,怕是也要徒惹相峰主厌烦呢。” “小友多虑了,景秋若是多来几次,我可是欢喜地很。” 侯景秋就是再迟钝,此时也听出了这两人言语间的交锋之意,他下意识地就站在了黄清闻的这一边,“承蒙相峰主厚爱,景秋感激不尽,只是这种破阵符并非小子独创,清闻也相助良多,当不得相峰主如此看重。” 相盈尺看了黄清闻一眼,那一双剪水秋眸中多了几分冷意。 就在现场气氛有些许凝滞的时候,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从身后传来,“便是这里?” 相盈尺下意识地转身,看清楚来人之后,连忙行礼,“见过宗主、于长老。” 她的视线落在了谢千钧与阿壤的身上,“这两位是……” 于风川指了指谢千钧,“这一位是玄苍门的谢千钧谢长老,这一位是谢让,你可以唤他小谢长老。” 相盈尺眸子微微一颤,接着便敛衽行礼,“早就听说过谢丹师的大名,只是之前一直无缘得见,如今可算是见着了,谢丹师果然丰神俊秀,胜似仙人。” 谢千钧微微颔首,只随意地扫了她一眼,接着就看向了侯景秋,“破开阵法了?” “回谢长老,阵法已经破开。只不过,究竟是不是这里,还要请小谢长老确认。”黄清闻上前一步,抢先应道。 “去看看?”谢千钧看向了徐修声和于风川,此处虽然偏僻,但到底是太虚仙宗的范围,谢千钧也不好直接闯进去。 “谢长老,请。”徐修声伸出一臂,道。 *** 破开阵法后,先前一直被隐藏的洞府便彻底显露了出来。 那洞府的山门开得很小,但是进入之后,却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高处有一缺口,此时天光正好,阳光从高处洒落,正好在洞府的地面上涂画出了一块不规则的圆形光斑。 而在光斑的正中央是一个蒲团。 “咦?”阿壤蹲下,用手捏了捏那个蒲团。 “怎么了?”谢千钧见状也撩起下摆,和阿壤蹲在了一起,“这蒲团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而是……”阿壤的语气里有些疑惑,他手上用力,将蒲团外层的编织物扯开,里面的填充之物就暴露了出来 。 是一种深红色的丝絮。 “这是……”谢千钧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很快就锁定了一种植物,“枯丹絮。” 这种唤做枯丹絮的东西和其他的灵植不一样,其他的灵植是靠汲取土壤中的养分来生长,而这种唤做枯丹絮的则是通过狩猎灵兽为生。 “对,就是它,不过这些已经死了。”阿壤将一小撮枯丹絮放到了自己的手心,深红色的絮状物衬得他的肌肤更白,对比太过鲜明,导致谢千钧的视线停留在了他的手上,而不是那一撮灵植上。 “此物……有何用处?”于风川的声音唤回了谢千钧的思绪。 “枯丹絮对于生存之地地要求很高,整个玉珩大陆,能够适合它生长的地方,不会超过五处。”阿壤断言道。 于风川眸子里划过了一丝恍然,“小谢道友的意思是,通过这枯丹絮的生存之地,来确定那些人的老巢?”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阿壤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也不一定对。” 最主要的还是这种唤做枯丹絮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阿壤自己都没能种过呢。 所以,他看向那枯丹絮的视线就多了一丝可惜,想了想,他还是没能忍住,询问道,“若是寻到了活的枯丹絮,可否……” 分我一株? 最后这几个字阿壤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在场的都是任静,如何会不清楚阿壤未说出口的那几个字? “此次若是能寻到,必然会请小谢道友辨认一番。”徐修声承诺道。 阿壤眼睛一亮,“那便先谢过徐宗主了!” “那与裴长意一体双魂之人,最近可曾出现?”谢千钧接着遮挡,悄然间捏了捏阿壤的耳朵,顺口问道。 说到此事,徐修声也是叹息,“自从裴长意被看管之后,另外一个人就再也不曾出现过。” 或许,是察觉到了危险吧? 而他们太虚仙宗也不可能和白焰门一般,直接使用搜魂之术。 因为不管如何,裴长意此人对于太虚仙宗确实无害,真正危险的是另外一人。 谢千钧也觉得这事情有些棘手,那魅惑之人龟缩不出,委实可恨。 “不知谢某可否去见见那裴长意?” “谢长老可是有了办法?”徐修声的眼中染上了一丝希望,然而下一瞬,那希望就转化为了失落。 “不曾,只是想再亲眼见一见人,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将那魅惑之人给逼出来吧。” *** 而就在谢千钧几人为裴长意与魅惑之人烦闷的时候,玄苍门内,宁寻也正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阿蓼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宁寻已经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盒子看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了。 “主人?”终于,阿蓼上前几步,“您……” “阿蓼。”宁寻眸子动了动,视线终于从那个木盒子的上面落到了阿蓼身上,“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阿蓼站了张嘴,最终却只能道,“阿蓼不知。” 盒子里的便是那一只小灵狐,它身上被种下的魔种早就被谢千钧驱逐了,但是…… 宁寻很是犹豫,是否要将这一只小灵狐火化? 如果没有焚成骨灰,宁寻担忧将来有一天,它会被人发现,然后挖出来炼丹。 可若是焚毁…… 或许是因为闻子规一事,总是让宁寻的心里有所期待,万一呢? 理性上,宁寻知道,将小灵狐焚化后埋到宁瑞的身 边是最好的方式,但是感性上,他却本能地抗拒这一个方法。 然而,小灵狐到底不是闻子规,它没有闻子规那般好命。 “主人……想必已经做出了决定。”看着宁寻面上的身上,阿蓼柔声道。 宁寻颓然地看着阿蓼,“阿蓼,我真的很没用。” 他不曾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和侄儿,就连报仇,都…… “主人缘何要这般想?”阿蓼抬起头,看着宁寻,不赞同道,“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主人只是运气不好,不过……”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阿蓼的眸子里染上了暖意,“以后,再不会了。” “是啊……”宁寻抬手,轻轻地放到了阿蓼的头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们陷入险境了。” 仿佛是又重新找到了目标,宁寻的眸子里重新焕发了光彩。 而现在。 “阿蓼。” “主人。” “去后山吧。” *** 玄苍门的后山其实并不高,说是山,其实用小土坡来形容更加合适。 而在这一处的后山上,已经埋葬了一个人……不,灵兽。 是那一只为喂养过小婴儿锦乐的母狼。 宁寻看着之前谢千钧和阿壤给那一头母狼立下的墓碑。 “一位母亲。”宁寻看着那完全不符合修真界的墓志铭,眸子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么宁瑞和小灵狐呢?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大一小两个盒子。 大的是一个玉盒,盒子里是一只蜷缩在一起的白色狐狸。 宁寻缓缓抚摸着那一只玉盒,“瑞儿。” 他的声音艰涩沙哑,“我找到那一只小灵狐了。你们母子,终于可以团聚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宁寻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哽咽。 阿蓼沉默不语地在旁边亲手挖出了一个深坑,挖完后就默默地站到了宁寻的身边。 她的手边还立着一座墓碑,只是那墓碑上是空的,因为宁寻一直不曾决定好墓志铭。 而在看了谢千钧之前刻下的墓志铭之后,宁寻沉默了一会儿后,将盛着小灵狐骨灰的的小木盒放到了宁瑞的怀里。 下一瞬,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匕首,然后他在墓碑上缓缓刻下了几个字。 “一位母亲和她的孩子。” 接下来—— 宁寻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玄苍门,面上神色渐渐变得温柔。 *** 玄苍门内,不知道为何,几个小家伙儿齐齐地打了一个喷嚏。 “奇怪。”临皎蹙眉,跳下椅子挨个触碰额头,“没有感染风寒啊?”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此时的小家伙儿们并不知道,他们心里的魔鬼长老,即将再度增加一位。 *** 就在宁寻做下决定的时候,谢千钧也做出了一个决定。 “之前被搜魂的那个白焰门之人呢?”谢千钧问道。 徐修声似是没有料到谢千钧会忽然间问这个人的下落,怔愣了一瞬之后,答道,“若是谢小友想见,我这便让人将其带过来。” 谢千钧点了点头,“还请徐宗主遣人将其带过来。” “谢小友可是有了什么法子?”徐修声吩咐了童子后,折身问道。 “算是吧。”谢千钧道,“那人被搜魂之后算是彻底废了,但是搜魂只能看到他自己本人的记忆,他体 内的一魄是另外一人,将他已经彻底破碎的三魂七魄慢慢抽取出来,最后剩下的,不就是那一魄了吗?” 徐修声看着谢千钧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是古怪。 “这……可是有难处?”谢千钧问道。 “不,是我等狭隘了。”徐修声摇头,“只是,若是不曾被搜魂,说不定此法还能用一下,但是被搜魂之后……” “徐宗主的意思是,那人的三魂七魄会彻底搅和到一起?彼此交融?无法分开?” “确实如此。”徐修声沉吟道,“不过,我们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找出那不等彼此缠绕交融的一魄。” “那真言丹呢?”阿壤突然间开口。 “没用。”徐修声摇头,“之前已经给他用过了。” 谢千钧也在心里默默地叹气,这一次感觉真的好难搞啊。 阿壤也是蔫蔫地垂下了头。 “若是无法,说不得……”徐修声眸子沉了沉。 说不得什么? 谢千钧猜测,大约……就是要拿裴长意来做实验了吧? 默默地在心里同情了对方几秒后,谢千钧忽然间想起了一事。 裴长意的身上肯定也被人种下了魔种,那么,自己将魔种驱逐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机会发现那被强行植入的一魄? 或许此计真的可以试一试! 想到这里,谢千钧忍不住勾起了阿壤的手指捏了捏。 ??? 阿壤侧头看了看谢千钧,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哥哥突然间这么开心了? 当然,在谢千钧捏住了自己手指的那一个瞬间,阿壤也立刻回握住了谢千钧的手。 “对了,迟少蕴他……”谢千钧想起这一位被炽火长老带走的人,“还没死吧?” “他现在……怕是生不如死。” 对于徐修声的这一个评价,谢千钧也能猜到,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炽火长老可千万别手一抖,真的将人给弄死了。 虽说上一次喂迟少蕴吃下真言丹,几乎已经将他所知道的全都掏了出来,但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说不定他有疏漏之处呢? *** 等白焰门那个被搜魂的人抬上来之后,谢千钧忍不住挑眉,此人…… 他忍不住看向了于风川,若是论美貌,他怕是能和于风川比一比。 这不由得让谢千钧开始怀疑,他之所以会被搜魂,说不定他的容貌也占了几分原因。 不过,再怎么感慨,此人也和死人没有多少的区别,所以谢千钧只是扫了一眼之后,就对徐修声道,“我方才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 “哦?谢小友请讲。” “我有办法驱逐他体内的魔种,徐宗主可注意一下被魔种依附的那一处。” 待众人都准备好了之后,谢千钧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下一瞬,泠泠琴音响起,不多时,那人身上的魔种就有了异动。 谢千钧刻意控制住了自己的技能,没有第一时间就将那魔种杀死,而是引着那魔种往那个人的手臂上走。 谢千钧低喝一声,“就是现在!” 徐修声早就盯着,此时也发现了那魔种所依附的魂魄,直接施展法术,将那一魄抽取了出来。 “居然真的可以!”看着那完好的一魄,徐修声惊喜道。 “先别忙着开心。”谢千钧看着被徐修声握在手里丝絮状的东西,“这……可以使用搜寻之术么?” “可是……会不会……” 徐修声却有些犹豫,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取出来地啊! “不是还有裴长意和临丹门的那人么。”谢千钧提醒道。 “既如此。”徐修声看了几人一眼,“我这便开始了。” 谢千钧抬手, “请。” 只是一魄被搜魂,和整个人被搜魂的感觉很是不同。 之前丁云平被搜魂的时候,所有人都仿佛是进入了他的记忆中,而现现在…… 看着半空中展示的画面,谢千钧只有一种感觉。 他蓦然间有了一种前世看十几年前电视剧的感觉。 *** 这一魄的主人,谢千钧认识。 说认识可能不太对,他其实只见过他的名字。 在丁家的后山上,这个人,就是后山中抽取了一魂一魄的炼丹师,唤做……池韫。 不过,仅仅是一魄留存,此人也不能思考,反而被种下了魔种,被强行“注入”了别人的魂魄里。 说实话,谢千钧很是好奇,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对比前世的输血、器官移植,按理说这种被抽取一魄,然后换上了其他人的一魄也会出现点儿异常反应的吧? 那魔门的炼丹师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而丁云平…… 丁家的直系已经被彻底铲除,但是曾经依附于丁家的那些炼丹师呢? 是否也被洗脑了? 抑或是……也被种下了魔种?成为了魔门的钉子? 谢千钧将这个猜测说给其余几人听的时候,他们的神色都很是凝重,“有这种可能。” 而丁家那些被瓜分的炼丹师,基本上都被三宗十九门收入了门中,因为他们的炼丹水平,必然会在宗门内受到尊敬。 若是他们经过了考察,然后进入了其他宗门的核心…… “只希望事情还没有这么糟糕。”徐修声苦笑,只觉得丁云平此人,实在是阴魂不散,人都死了,居然还留下了这么多的尾巴! “他联系的人,除了裴长意之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 十分模糊的景象中,除了裴长意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谢千钧除了能够判断出那是一位女子以外,其余的都很是模糊,包括那一名女子的面容。 徐修声沉吟道,“裴长意联系之人为临丹门与白焰门之人,若是如此推测下去的话,那临丹门的那人,联系的就是裴长意和另外一个人。” “类似于单线联系,但是又太一样。”谢千钧在心里画了一下推导图,“若是如此的话,他们应该会有一个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人。” 然而,说完后,迎接谢千钧的只有几人疑惑的目光 “金字塔,是什么” 谢千钧:…… 对不起,又用错词儿了。 “三角。”谢千钧咳了一声,赶紧补充道,“徐宗主,我想再试一次。只是裴长意毕竟是太虚仙宗的弟子,若是他愿意冒险……” 谢千钧想了想,“他被人抽取魂魄,事后就算是将那一条不属于他的魂魄分离,他的魂魄也是不全的,若是他愿意的话,我会为他炼制一枚丹药。” 养元丹,有补足魂魄之能。 只是不知道,那些丁家后山上的魂魄里,被抽取的那一魂,又去了哪里? “我会和他好好谈谈。”徐修声音揽下了此事。 对于说服裴长意这一事,徐修声觉得并不难,因为他身上的魔种是确有其事,他们一行人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他好。 唯一 的风险就是……到时候不小心抽取错了魂魄。 *** 而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徐修声所预料的那一般,尤其是听到自己会有一枚养元丹作为补偿的时候,他答应地十分干脆。 裴长意了解太虚仙宗,对于徐修声本人也十分敬重,他相信徐修声不会欺骗自己。 尤其是有了白焰门里的那个倒霉蛋作为衬托之后,他越发知晓,徐宗主对于自己这个记名弟子,真的是很好。 所以他愿意冒险。 临丹门的那一人也是和裴长意一样的决定。 一回生,二回熟,驱逐魔种,取出一魄。 徐修声做的越来越熟练。 将这三条魄的记忆放到一起看之后,徐修声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魔门,哼。” 谢千钧也是看的忍不住皱眉,魔门所图,委实不小。 “这些人,能查出来究竟是谁……”谢千钧忽然间顿住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或许我们该让迟少蕴来认一认,他是不是能认出来这些人是谁。” “迟少蕴?” “只是……”谢千钧想起迟少蕴对于魔修飞升那错误的认知,又不由得蹙眉,他真的会知道吗?毕竟他看起来那么像是弃子。 第77章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千佛门坐落于晏州长余郡,一个唤做曲浮的小镇上。 曲浮镇临近南海,气候温暖潮湿,最惹人瞩目的就是丛生的竹林。 一丛丛,一片片,绿意盎然,挺拔苍翠。 而千佛门就在曲浮镇的西南侧,庙宇中也植满了绿竹,偶尔轻风拂过,簌簌声不绝于耳,和着诵经声,颇有些闲云野鹤之感。 千佛门虽是宗门,但是其布局却仍旧是寺庙的模样。 清晨,正是早课的时候,诵经声朗朗,然而却有一个小和尚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一眼在人群中寻到了怀澄的身影,小和尚扒着门框,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若是进去了,怕是要打扰师兄们的早课,但若是不进去…… 他看了看手里的玉简,若是耽误了怀澄师兄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好在,小和尚扒在门框上的时候,怀澄似乎是心有所感,看了过去。 见怀澄师兄看向了自己,小和尚眼睛一亮,立刻对着怀澄招了招手,还把手里的玉简晃了晃,把那上面写着的一个急字指给怀澄看。 怀澄虽然心有疑惑,但是看到那个急字之后,踌躇了一下,还是起身,悄然间走了出去。 “什么事?” “师兄师兄!有人送来了这个!那人说自己是太虚仙宗的人!”小和尚仰起头,因为怀澄太高,他不得不退后了几步,好让自己仰起来的脖子不要那么累。 “太虚仙宗?”怀澄不由得在心里疑惑起了对方的来意,他们千佛门与太虚仙宗之间的关系,不好不坏。 “此时可告知主持?” “还没有。”小和尚摇头。 怀澄伸手在小和尚的脑袋上抚了抚,温声道,“我知晓了,去吧。” 小和尚走后,怀澄看着手上的那一枚玉简,手指在那玉简上轻轻地摩挲了几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喃喃道,“莫非……事情与玄苍门有关?” 千佛门虽然向来与世无争,以渡尽天下恶人为己任,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虽然佛祖慈悲,但也有金刚怒目。 所以,对于这天下大势,千佛门也是十分关注的。 尤其佛修……修行地深了,总是能看到一点儿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怀澄不曾犹豫,直接抬步走向了主持的厢房。 “师兄。”怀澄双手合十。 怀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宗门内的辈分却极高,与主持怀意同辈。 怀意一身素衣袈裟,看见怀澄后,笑着道,“怀澄,来,我们不妨先手谈一局。” 怀澄有些犹豫,他还记挂着那个写着急字的玉简。 “来。”怀意伸出手,指着一旁的黑白棋子,“你是准备执白,还是执黑?” 怀澄看着被盛在小翁中的黑白棋子,毫不迟疑地道,“黑。” 见怀澄落座,怀意拈起一枚白子,放入了棋盘之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在自责。” 怀澄没有言语,沉默地落下了一子。 “怀静……”彼此交锋过一回之后,怀意忽然间道,“毕竟天生魔心,他会坠入魔道,本就是天意注定。” “师兄。”怀澄抬起头,没有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转而道,“师兄已猜出来这玉简上说的是何事了?” 怀意在心里叹息一声,“是有些猜测,还是与怀静有关。” 所以才会拖延时间。 怀意看着自己的这一位师弟,心里很是感慨。 怀澄与怀静从小一起长大,只可惜……一次历练之后,也不知道怀静经历了何事,若非怀意一直心有警惕,怀静的背叛怕是要让千佛门元气大伤。 怀澄一直为此很是自责,若是他一直跟在怀静身边的话,说不定就可以阻止,然而…… “魔心浸染魂魄,会无限放大人内心的恶意,怀静的堕落,不可避免。”怀意落下一子,棋局已定。 怀澄没说话,直接捏碎了玉简,倏然间,半空中浅色的线条蠕动,汇聚成了几行字。 “魔种?”怀意虽是坐在怀澄的对面,但是那玉简形成地字却十分古怪,不论是正面看,还是背面看,都是十分正常的字体。 “怀静最近如何?” “正在抄写《金刚经》。” “师弟。”怀意立刻就做出了决定,“此事我会亲自处理,恰好轩辕皇室送来请帖,你便代我去一趟罢。” 沉默了一会儿后,怀澄终于点了点头,“那便依照师兄所言,不过,此时我会亲自回复玄苍门。” “自然。” 在推开房门之前,怀澄顿了一下,问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佛骨失窃许久,为何忽然间要将其寻回?” 怀澄的眸子看向了远处,“师兄,又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生灵涂炭。” *** “怀静最近倒是老实。”拆开千佛门送回来的密信之后,谢千钧挑眉。 不过,阿壤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哥哥,我们为什么不留在太虚仙宗里听听迟少蕴的话呢?”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谢千钧用两根手指拈着那一枚玉简,下一瞬,他指间火焰跳跃,几个瞬间就将那一枚玉简彻底焚毁,因为炼制的丹药越来越多,谢千钧的控火诀也是掌握的愈加精熟了。 “魔门的算计我们已经知晓,剩下的,就是顺藤摸瓜,将潜伏在宗门内的钉子揪出来,而这就不需要我们再动手了,各个宗门会自己处理好。” 正魔大战之类的,自古至今,就所流传下来的记载中,就又不下十次。 就好像是一个循环,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一次,然而,并不是正道宗门次次都占据上风的,最严重的时候,魔门甚至占据了整个玉珩大陆的半壁江山! 不过,万年前的那一次,魔门几乎被斩杀殆尽,最终只能龟缩到祚州。 祚州虽然被称为州,但实际上却只是一个小岛,只不过小岛与大陆之间距离极其遥远,就算是修士也极难越过。 如此,整个玉珩大陆才能够安稳这般长的时光。 “那我们玄苍门里会不会也……”阿壤进展地问道。 “没有,放心。”谢千钧笃定道。 若是真的有人对玄苍门心生歹意,会自动变成红名的。 而就谢千钧所感受到的,玄苍门里的人名字都是绿色的,也就意味着所有的人都是他们的同盟。 “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谢千钧牵起了阿壤的手,“我准备下个月就就带着小家伙儿们去珩州。” “去参加斗战台么?”阿壤立刻就想起了之前谢千钧的计划。 “嗯,之后再去梓州。”想起宗门内小家伙儿,谢千钧忍不住叹气,“他们的实战经验太少,趁着魔门之人暂时还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时候,尽快让他们增加一些自保的能力。” “哥哥说的对!” “不过,在那之前,阿壤。”谢千钧伸出手,压住了阿壤的后颈,“那个囚禁被 人的藤蔓鸟笼,你究竟是如何想出来的?” 一般而言,囚禁人的时候,直接用四方的笼子就可以了,不是么? “啊?”阿壤怔了怔,“就那样想出来的啊?” “你确定?”谢千钧凑到了阿壤的脸颊处,和他视线相对。 “当然啦!”阿壤一边说着,一边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心虚了。 谢千钧在心里肯定地道。 “先前于风川给你的春宫图册上,我不曾看到鸟笼,所以……”谢千钧伸出了手,“交出来吧。” 阿壤却还是在装傻,“啊?交出来什么?” 谢千钧忍不住曲起指节,敲了敲阿壤的额头,“你这一次又是从哪里弄到的?嗯?” 他早就警告过于风川,沈风迟这段时间忙着寻找闻子规,也顾不上阿壤,而其他人,都不像是会教坏阿壤的样子。 “这个……”阿壤蔫蔫的拿出了另外一本“春宫图”,“我是从宗陌那里拿来的。” 宗陌 谢千钧拿过了那一册书,只是翻看了几页之后,就猛得合上了,这…… 如果说之前于风川给的那一本还在正常范畴的话,那这一册,就更加偏向于……囚禁。 不过想一想宗陌与云林之间的事情,谢千钧甚至觉得自己也能理解宗陌的感觉了。 这憋得太久了,说不定真的会有些……变……态。 “还有别的么?”谢千钧将书收起来后,接着问道。 “没有了。”阿壤摇头,语气里甚至还有些叹息。 这…… 谢千钧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没收小孩子书籍的恶劣家长…… “我去通知其他人。” *** 然而……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众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小家伙儿们倒是十分兴奋,然而南宿几人却觉得很是担忧。 “南长老可同去。”谢千钧拍了拍南宿的肩膀,“若是不放心的话,就亲自盯着。” “嗯。”南宿点头,他低头看着那一群孩子,这么久地时间过去了,这些小家伙儿们已经成长了许多。 南宿虽然心疼他们,但仍旧能算得上是一位严师,日常的训练也会带着他们去丛林深处,让他们与野兽搏斗,然而,野兽到底是野兽,无法和人相比较。 待寻到了那些野兽、灵兽的弱点之后,几个小家伙儿就自发配合了起来。 原本他们几人的攻击力都不太够,但是有了秦昭澈的加入,这一处的短板就被补上了。 侯景秋甚至专门为他们设计了一整套的阵法,将来只要对方不是高出他们一整个大境界,几人合作,说不定真的能完成反杀。 *** 暄暄知道谢千钧几人又要离开,原本是想跟着去的,但是随着玄苍门内事务的增多,她一时间也是抽不开身,只能是尽力为他们准备一些东西。 萱萱一向细心,若是让谢千钧和阿壤准备,怕是会直接带着几身换洗衣服就带着小家伙儿们走了。 谢千钧和阿壤现在穿的都是法衣,有避尘地功效,但是小家伙儿们此时还没有达到他们的这个层次,衣食住行都是大问题。 不仅是暄暄,知道宗门里的小家伙儿们要跟随谢长老出门历练之后,其余人也都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 谢千钧和阿壤的手里多了二十来个储物袋。 临行之前,暄暄仍旧 不是很放心的叮嘱道,“小公子可记清楚了?这蓝色抽绳的储物袋里盛装的都是干净的清水,出门在外,莫要随意喝外面的水。” 阿壤乖乖点头。 暄暄又看向了谢千钧,“这绿色抽绳里准备的是各种糕点,我知道公子有法子将其保存起来,所以我特意多做了一些,只是公子,路上还是要看着点儿小公子,省着点儿吃,此去珩州,路途遥远,莫要最开始就全都吃掉了。 ” “我知。”谢千钧接过储物袋之后,就直接扔进了自己的背包。 叮嘱完了这两人之后,暄暄又走向了南宿。 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庆幸。 不过,看到暄暄如此转变,谢千钧也在心里放下了心。 暄暄会如此“啰嗦”,正说明了她已经放下了芥蒂,真正地将玄苍门当做了自己的家,而玄苍门里的弟子和长老们,都是她的家人。 只有家人,才会如此啰嗦的叮嘱这里,叮嘱哪里。 也是幸亏这里是修真界,一切都可以用法术来解决。 不然的话,等到他们真正出行,怕是只能大包小包,大车小车地绵延好几里地了。 *** 为了准备这一次的出行,谢千钧也是做了许多准备,考虑到这是小家伙儿们的第一次出门,肯定会对路上的一切十分好奇,干脆直接置办下了一辆马车。 马车的内部用阵法“扩容”了,十分宽敞。 一共两辆马车,谢千钧与阿壤独占一辆,而南宿则是和其他的孩子们一起坐一辆。 玄苍门位于渝州,和太虚仙宗比邻,而珩州正好和渝州接壤,顺着大道一路南下,走上个十天半月的时间,就能到达万法仙宗。 不过,在真正到达万法仙宗的斗战台之前,谢千钧也特意去了一趟群玉台,接了一些简单的任务。 群玉台上发布的任务十分庞杂,也不知道群玉台的修士们究竟是如何做的,谢千钧接取任务的时候,有那个一个瞬间,甚至以为自己是再用“智能电脑”,选中了相关的区域之后,那个区域附近的所有任务就都会浮现到他的眼前。 他为小家伙儿们接取的任务,大都是剿灭山匪啊,流寇啊之类的,倒是猎杀灵兽、寻找药草之类的都被他给忽略了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任务,他犹豫了一些时候,还是接了下来。 那是一个护送的任务。 任务开始的时间是十日后,而护送的那一段路途,正好和他们的前行之路有一部分的重合。 “哥哥为什么要为他们接取这个任务?”阿壤不解,“这好像并不能锻炼他们的实战能力。” “不一样。”谢千钧摇头,“猎杀山匪流寇和护送人员不一样,护送人员,最先要保证的就是安全地将被护送之人送去指定的地点。这更加需要心计。” 而且,这还十分锻炼他们和别人相处的能力。 外面毕竟不是玄苍门,所以他们要学会辨认,究竟哪些人能招惹,哪些人不能招惹,哪些闲事该管,而哪些闲事不该管。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若是在护送人员的时候,忽然间听见有女人在求救,那么他们究竟是救还是不救呢? 还有,如何判断那个女人不是用来钓鱼的人呢? 其实谢千钧能够够教导他们的很少,不外乎就是从细节处判断,但是,福尔摩斯只有一个,所以,想要这些下小家伙儿们养成习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是谢千钧自己,其实也有些过于依赖剑三游戏系统了。 “ 所以,”谢千钧看着站成一排的六个小家伙儿,“这一次,我会和你们一起进步。” 至于阿壤…… 只要那人是踏在土地上,他内心最深处的一切都逃不过阿壤的“窥视”,这种金手指完全羡慕不来。 “现在,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是陇五坡,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的!”六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谢千钧点了点头,“很好,那么接下里,陇五坡上的那些山匪全部交给你们解决。要如何解决,全都看你们自己。” “好!” 谢千钧退开几步,坐到了阿壤身边的藤椅上,“小家伙儿们都是斗志昂扬啊。” “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战。”阿壤将一枚青色的果子抬到了谢千钧的嘴边,“他们肯定都很兴奋。” “就是有些兴奋地过头儿了。”谢千钧摇了摇头,往前一伸,半是故意地含住了阿壤的手指。 含住了还不算,他还用舌尖儿在他的指尖上甜了一下。 在阿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神色自然地靠到了椅背上,神色看着十分正经。 阿壤:…… 万万想不到,哥哥居然也会…… 阿壤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后,接着就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然后拈起了一枚果子,也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送进去的时候,那一根手指似乎是不小心,触碰到了自己的唇。 谢千钧将手肘搁在藤椅的扶手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阿壤,“方才那是什么果子?” “啊?”阿壤茫茫然地扭头,他还沉浸在方才的间接接吻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好像是叫做……青玉果?” 这种果子饱满多汁,是阿壤一直很喜欢的灵果,甚至还用它酿制了好几坛酒。 谢千钧也拿起了一枚青玉果,探身过去,送到了阿壤的嘴边,“我喂你?” 阿壤眸子颤了颤,缓缓张开嘴,将那一枚青玉果吞了进去。 然而…… 谢千钧今日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逗弄阿壤一番,在将那一枚青玉果送进去的时候,也顺便将自己的手指也送了进去。 阿壤眨眨眼睛,双齿合并,在谢千钧的手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等谢千钧将手指拿开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满是红晕。 然而,似乎是为了给自己找回场子,阿壤振振有词地拿谢千钧以前教导他时所说的话堵他,“哥哥,不洗手不能随便咬手指。” “哦?为什么?”谢千钧明知故问道。 “当然是因为……”阿壤看着谢千钧眼里的揶揄,那理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谢千钧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阿壤是决计说不出手指脏这一句话的。 所以他又将藤椅往阿壤的那一边靠了靠,手指曲起,刮了刮阿壤的脸颊,“你也可以咬我。” 顿了顿后,谢千钧忽然间意有所指地道,“咬别的地方。” 阿壤…… 阿壤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书册里,似乎就是……那啥……那啥啥的。 不过,虽然他总是缠着谢千钧做这做那,有些东西他还真的不曾尝试过。 尤其是谢千钧寻到了一卷双修功法之后,做那等事情的时候,他们更多的还是在修炼,再加上先前事情太多,纯粹的享受,似乎也有段时间不曾……了。 此次前去珩州地路上,谢千钧给那些小家伙儿们接取了许多的任务,未尝没 有将人支开,好让他们肆无忌惮地亲近的想法。 “哥哥。”阿壤咽了咽口水,“你……你想么?” 虽然画册上的那男子似乎吃起来很是“美味”的样子,但是……阿壤比划了一下,顿时苦了脸,“好像吞不下去……” 谢千钧看着阿壤又是期待,又是皱眉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阿壤你方才都在想什么?” “我在想……” “嘘——”谢千钧忽然间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了阿壤的唇上,“别乱说。” 阿壤眨了眨眼睛,片刻后趁着谢千钧不注意,甜了甜谢千钧的指节,“嗯……哥哥,我不乱说,那我乱动如何?” “哦?如何动?”谢千钧起身,将阿壤抱起,自己窝进了阿壤原本坐着的藤椅上。 第78章 几个小家伙儿们的第一个任务是剿灭山匪,任务开始之前,临皎几人也不曾大意。 这一次出来的一共是六个孩子,锦乐虽然看着年纪很小,但是因为有妖族的血统,所以……如果是按照心理年龄来计算的话,他也不能算是三岁小孩儿。 而另外的那个就是秦昭澈。 这还是他加入玄苍门之后的第一次集体任务,有点儿激动。 不过,秦昭澈仍旧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就是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昭示着他内心里的激动。 “行云。”临皎将自己的手腕抬起来,“你最不容易引人注目,所以你去打探消息。” 他们这一次对付的可是一整个匪寨的匪徒呢!绝对不能大意! 虽然任务上写着,整个匪寨中最高等级的修炼者也仅仅是筑基初期,但是几个小家伙儿们仍旧不敢轻视。 行云从临皎的手腕上滑了下去,化身成为一个看着有些阴郁的小男孩儿,皮肤极白。 他叹了一口气,“我很想念阿蓼姐姐。” “谁说不是呢?”霜明打了一个哈欠,“但是谢长老明确地说过了,这一次不允许使用阿蓼姐姐给我们的蝴蝶,不然……” “可我们就算是用了,谢长老也不会知道吧?”行云忽然道。 “你想太多了。”临皎敲了敲行云的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谢长老事后可是会检查我们身上带着的蝴蝶数量的!” “其实……”行云伸出手,慢吞吞地道,“我这里还有两只,是之前寻阿蓼姐姐要来的,只不过一直没有用。” 临皎的视线落在了行云手心里那两只洁白的蝴蝶上,眸子里满是挣扎,最终,她还是将行云的手合上了,“这个还是留着吧,万一以后的任务更难呢?” 行云想了想,觉得也对,“也对,那我就去一趟。” “记得一定要小心啊!”临皎不放心地叮嘱道,“还有,我们就在匪寨地外面等着,万一有危险的话,千万要记得,不能硬上,直接喊人。” “放心,我不傻。”行云握了握临皎的手,信誓旦旦地道,“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他就化成了一条小蛇,悠悠然地滑走了。 等行云不见了踪影之后,钩雪忽然间来了一句,“我总觉得我们方才似乎是忘记了什么。” “我们……”霜明仿佛是没骨头似的靠在了钩雪的身上,又打了个哈欠,“好像没有和行云说,要探查什么。” 临皎眉头一皱,“这些……应该是常识吧?若是你们,会去探查什么?” 钩雪睁大眼睛想了想,“嗯……先看看有没有美味的竹子?” 霜明勉为其难地抬了抬自己的眼皮,“先找个地方,睡醒了再说。” 临皎:…… 忽然间觉得担心了起来呢! “不行,我还是跟上去看看吧。”听了钩雪和霜明的话之后,临皎鼓着腮帮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嗯嗯,你去~”钩雪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应该不至于,行云应该不会那么蠢。” 然而…… 事实上…… 没有经验的行云,确实出了点儿问题。 行云化成的小白蛇游走在枯枝落叶间,此时距离匪寨的距离为……百丈。 行云的前进速度,实在是让人堪忧啊。 若是让谢千钧在地图上看,就方才的这一段时间,行云完全就和原地踏步没有什么区别。 临皎倒是比行云 想的多一些,她是先行到了匪寨的附近,发现再也无法不着痕迹地前进之后,这才化身成了一条小鳄鱼,借着各种树叶的遮挡,悄然间潜入了匪寨。 *** 而就在小家伙儿们“各显神通”的时候,另一边—— 阿壤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打了个哈欠,埋怨道,“哥哥,我累了。” “是我的错。”谢千钧一边揉着阿壤的腰,一边歉意地道,“我们以后换一个姿势。” “我不要自己动了。”阿壤扯着谢千钧的头发,“太累了!” “好好好。”谢千钧被阿壤扯得低下了头,但是脸上却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模样。 方才他确实有些过分,此时自然是由着阿壤撒气。 得到了谢千钧的保证后,阿壤这才消停了下来。 想起方才之事,阿壤忍不住感慨,“帮会领地真的是个好地方。” 在帮会领地里的时候,即便是在草丛的深处,他们也半点儿不用担心会有人前来打扰。 只是谢千钧保守得多,再加上担心阿壤被草扎得疼,大部分时间都是规规矩矩得去房间里。 倒是阿壤,不曾受礼教约束,做事几乎全凭自己的喜好,半点儿不会觉得兴之一事,是让人羞于启齿的事情。 他觉得和谢千钧在一起很舒服,很喜欢,如此,就够了。 方才的主动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因为这种奇特的视角,更加兴致勃勃了。 就是……一直自己动真的有些累,尤其是其中还夹杂着快#感,很容易就让人腰酸腿软。 到最后,阿壤干脆抱住谢千钧撒娇,半点儿也不想动了,全凭谢千钧来。 “还酸么?”谢千钧难得没有用技能,而是亲手给阿壤按压,消除疲惫。 干燥的手掌与汗津津的皮肤相接触,因为最开始业务不熟练,谢千钧的手好几次打滑,也幸亏他最开始用力小,这才避免了两人双双嘴啃泥的命运。 “这样的力度呢?” “唔——”阿壤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比刚才好多了!” 接着他又埋怨道,“哥哥你刚才用力有些太大了,我都以为你要把我按得嵌进矮塌里去了。” 谢千钧手上动作不停,为自己辩解道,“方才是你说用力太小了,我加了几次力你都嫌弃。” “我没有嫌弃!”阿壤扭过头,努力向身后看过去,“我半个字都没有说嫌弃!” “你虽然没有说。”谢千钧将阿壤的头扭了回去,“小心岔气,但是你的语气……” “语气也没有嫌弃!”阿壤振振有词。 “好好好。”谢千钧最后只能是甘拜下风,“没有没有,是我理解错了。” “没错!就是这样!”阿壤喜滋滋地道。 又静静地享受了一会儿,阿壤忽然间感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喜欢拌嘴了。” 偶尔拌一拌嘴,看着对方为自己妥协,总有一种…… 阿壤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但就是觉得开心,有一种自己被宠爱的感觉。 虽然平日里哥哥也很宠自己就是了。 “说起来,临皎他们如何了?”阿壤终于想起来被他抛到脑后的小家伙儿们,心里有一瞬间的心虚。 毕竟他也是那群小家伙儿们的长老呀! 方才光顾着自己爽,却把他们给忘记了…… “没事儿,都还好好的呢。”谢千钧倒是没有忘记,一直在关注着那一群小家伙儿的血条 。 从最开始到现在,都还没有掉血。 不过…… 看着小家伙儿们的位置,谢千钧道,“或许,他们正在打探匪寨的消息。” “这样很好。”谢千钧对此点评道,“做事之前,需要极为充分的准备,而准确的消息,是事情成功的第一步。” 然而…… 阿壤的脑回路……使得他的关注点有点儿歪。 “方才,哥哥就一直在留心着他们?” 谢千钧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陷阱”,直接点头道,“嗯。” 阿壤眨了眨眼睛,又扭头看向了谢千钧,“所以,方才我自己动的时候,哥哥还能分出心神去想别的啊?” 谢千钧:…… 不是,这种感觉怎么那么奇怪呢? 反了吧?这话应该他来说才对吧? *** 而那一群引得谢千钧不专心的小家伙儿,此时—— “行云还不曾回来?”临皎回来的时候,霜明已经无聊的趴在钩雪的身上睡着了,而钩雪自己,则是杵着两根锤子,眼睛也明显有些涣散,瞧着也是将睡未睡的模样。 倒是秦昭澈,一直保持着警惕。 “钩雪!”临皎是真的生气了,她快走几步,站到了钩雪的身前,一把将那两个锤子拿起甩了出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啊!”钩雪用来支撑自己的锤子忽然间消失,整个人都是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临皎的身上。 霜明更惨,直接从钩雪的背部滚落,摔成了一个狗啃屎。 “怎么了呀?”钩雪从临皎的身上起身,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临皎一把将钩雪推开,气鼓鼓的指着秦昭澈,“昭澈都知道保持警惕,你怎么就知道和霜明一起睡觉?” 眼看着这两人要吵起来,秦昭澈立刻过来打圆场,“临皎,是我提出来的,我留意附近的动静,所以钩雪和霜明才睡觉的。” 临皎一挥手,“昭澈你别说了,我还能不知道她么?就算是你提出来的,钩雪有没有说和你换班?” 这…… 秦昭澈说不出话来了。 他不会说谎,所以…… “你看,我就说!”临皎的眼睛都有点儿红,是气的,这些家伙们实在是太难带了! 钩雪皱着眉,似乎是想说点儿什么,但是被锦乐给打断了。 锦乐的声音软软的,“临皎,行云怎么没有回来?” 行云? 见临皎的神色有变,锦乐接着问道,“你在匪寨里没有找到行云么?” 临皎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那行云现在去哪里了?”锦乐头顶上的兽耳动了动,软软糯糯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担忧,“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找找他吧。” “我去找他。”临皎道,她暂时不想看到钩雪和霜明。 可是锦乐却不同意,“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分开比较好。那个匪寨的具体情况我们都还不太清楚,万一他们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力呢?”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临皎不解。 锦乐拉着秦昭澈的手,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我就是有些担心呀。” 虽然锦乐说不出一个具体的理由,但是他的话却还是成功地掐灭了方才即将燃起的“战争”。 “我们先用阿蓼姐姐给的蝴蝶联系一下行云吧。”锦乐的声音虽然一直是软软糯糯的,但是此时却莫名地十分有信服力,“事后若是谢长老问起 来,我去说。” 几个小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同意了锦乐的这个提议。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虽然相互之间都有看不顺眼的地方,但现在,还是行云的安全更加重要。 “谢长老也说了,人和灵兽是不一样的,和妖兽也不一样。”锦乐抬起头,虽然个子矮,但是他的气势却半点儿不差,“而且,匪寨里人数众多,近乎二三百人,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只有六个人,若是有人落单被发现了……” “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 秦昭澈低头,看着被自己牵在手里的锦乐。 加入玄苍门之后,他曾经以为临皎是整个小团体的领袖,但是后来他却发现,真正的隐形领头人,其实是锦乐。 锦乐平日里都是安安静静的,说话的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如果不是他脑袋上的兽耳,秦昭澈大约会将他看成是一个普通的三岁小孩儿,最多就是可爱了一些。 但是,每到如今的这种情况,其余四人即将吵起来的时候,锦乐总是会开口,三言两语间就能将其余四人给打发了,或者转移话题,让他们再也想不起来要争吵的事情。 就和现在一样,此时几人更加担心的变成了行云的安危,至于方才要吵架的事情? 早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而锦乐,也是唯一一个面对谢长老半点儿不惧怕的人。 他甚至会和谢长老讨价还价。 而谢长老,秦昭澈回忆着谢千钧与锦乐说话时候的模样,似乎也从来没有将锦乐当成是三岁小孩儿。 他似乎是对于锦乐的早熟半点儿不奇怪。 *** “情况不太对。”另一处,谢千钧立刻在阿壤准备“秋后算账”的时候,迅速转移他的注意力。 “方才临皎已经去过匪寨一次了,怎么行云又在向匪寨移动?” “什么?”阿壤没明白谢千钧的意思,“他们不是一直集体行动的吗?” “是啊,问题就是出在这里。”谢千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矮下身看着阿壤,“如果只是探查匪寨虚实的话,临皎方才已经做完了,所以行云单独行动,是为了什么?” “而更加重要的是……”谢千钧眯起了眼睛,“行云之前挪动地速度很慢,但是现在,却很快。” 最终,属于行云的那个小蓝点儿停在了匪寨中的一处。 但是那一处究竟是做什么的,地图上却不曾显示。 *** 此时,被所有人担心的行云正可怜兮兮地窝在一个臭气熏天的口袋里。 他不由得开始回想,自己究竟是如何落到这种境地的。 抓住他的是一个孩子,年纪看着有些小,可能也就是六七岁的样子,看见他的时候简直双眼放光。 行云本想躲开,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臭气熏天的孩子,似乎有点儿古怪,行云不仅没能顺利躲开,反而被那小孩儿抓到了手里。 那一个瞬间,行云的心里是懵逼的。 不过,之后的发展却和行云想的不太一样。 那个小孩子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一个粗犷大汉给拎着后领给提了起来,在被提来的那一个瞬间,行云被塞进了小孩子那臭烘烘的口袋里。 还好行云学过关闭五感的术法,此时直接封闭了自己的嗅觉,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然后,行云就听见那壮汉对着那个小孩儿道,“你跑啊!你要是再跑,我就直接打断你的腿!” 那个小孩儿没有吭声。 于是那壮汉又道,“每天打断一次!我就不信,这样你还能到处跑!” 嘶—— 行云忍不住吐了吐自己的蛇信子,好惨哦——呸呸呸! 吐出来的蛇信子不小心碰到了小孩儿的口袋,那口袋不仅气味儿难闻,味道也是十分恶心。 然而,行云化成了蛇形之后,通过蛇信子收集空气里的信息几乎是一种本能,此时憋着不能吐出来蛇信子,行云觉得自己仿佛就像是被人强行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样,太难受了。 好在,那小孩儿被拎进了匪寨之后,似乎就被那个壮汉拳打脚踢了一顿,他被困在小孩儿的口袋里无法挪动,也被踹了好几脚,痛死了简直! 直到听见了关门声,确定那个匪寨中的壮汉走远之后,行云才试图从那个人的口袋里滑出来,然而,他刚刚滑出来,就被人抓住了尾巴。 行云一瞬间就“炸毛”了。 虽然他并没有毛可以炸,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立刻直起身体,扭身冲着那个抓住了自己尾巴的人“嘶嘶——”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六个小家伙儿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行云就十分讨厌别人握住他的尾巴,甚至比捏住它的七寸更加讨厌。 所以平日里,其余几人不会闲着没事儿就扯他的尾巴。 而现在,行云觉得自己是真的被惹毛了! 然而,下一瞬,行云却整个人……不,是整条蛇都僵住了。 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看着“凶神恶煞”的行云,开口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对么?” 哎? 行云的蛇信子吐了好几下,在心里嘀咕,“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好像没有什么破绽啊? “如果你可以帮忙救一个人,我就不拿你炖蛇羹。” 行云成功地再度“炸毛”,这个死小孩儿! 他还以为能把自己给炖成蛇羹么? 行云在心里为自己辩驳,我可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筑基期! 而这个小孩儿,行云瞥了他一眼,怕是连炼气期的门槛都还没有摸到吧! 哼! “你不信么?”那个小孩儿放开了抓着行云尾巴的手。 行云一瞬间将自己的尾巴给收了回来,接着半点儿也不留恋地游走了起来,这个房子看着十分简陋,虽然人跑不出去,但是作为一条也就是一个成人巴掌长的小白蛇,简直到处都是“大门”。 但是,就在行云即将从“大门”溜出去的时候,他又被人扯住了尾巴! 该死的! 行云这一次是真的火了,反身就咬到了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儿的手腕上—— “呜……” 下一瞬,行云默默地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他觉得自己的牙都要崩掉了QAQ。 这个小孩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行云觉得他肯定不是人,他还没有见到过自己咬不动的人!当然,前提是境界在他之下! “你看,你跑不掉的。”小孩儿捏着行云的七寸,将他强行展开了,认真地道,“你帮我,我也会帮你,我们等价交换。” 行云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但是此时的他受制于人,只能妥协,等到他离开,哼哼。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因为行云还是本体的模样,所以说话的时候,“嘶嘶”声音很重,声音听起来有些渗人。 不过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儿听见他如此说,丝毫没有在意那 诡异的声音,眼睛里一瞬间闪烁起了亮光,“帮我救出去一个人!她病得很重,这些杂碎想要扔掉她!” 大概是觉得行云绝对逃不过自己的手心,所以小孩儿就将行云放到了自己的手心。然而这小孩儿的手心也是脏兮兮的,行云虽然嫌弃,但此时只能忍了。 “我只是一条蛇,还这么小。”行云晃了晃自己的身体,“我又能怎么帮你救人?” “你肯定会有办法的!”小孩儿笃定。 行云甩了甩尾巴,它确实有办法,但是他两次被这个小孩儿抓住了尾巴,此时的气儿还没有彻底消下去呢,于是脑袋一甩,傲娇道,“我没办法!” “如果你不帮忙,我就把你炖了。”小孩儿认认真真地威胁道,“就是你太小了,炖完了也不知道够不够塞牙缝的。” 行云:……炖炖炖!就知道炖! 其实行云超级想骂脏话但是以前骂脏话被谢长老打过屁股所以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屁股似乎又隐隐作痛了。 “你就不担心,我会假装答应你,然后趁机溜掉吗?” “我知道有这个可能。”小孩儿的眼睛暗了暗,抿着唇,“但是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他已经逃过了无数次,试图逃出去找人来救她! 但是还是一次次地被抓回来。 他不敢带着那个孩子一起跑,如果被抓住的话,她一定会被那些人当场杀死的! 至少在匪寨里,她还能苟延残喘几天。 “如果您能帮我把她救出去,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小孩子郑重道。 “真的是什么你都愿意做?”行云吐了吐蛇信子,怀疑地道。 “当然!”小孩儿认真点头。 行云沉默了一会儿,“那好,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记住自己的承诺哦!” 第79章 行云正在考虑要不要相信这个小孩儿的时候,一只灰扑扑的蝴蝶仿佛无意间闯了进来。停在了一旁倒在地上的三条腿桌子上。 那小孩儿只随意地看了那蝴蝶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这匪寨周围皆是山林,蛇虫鼠蚁最是常见。 但是行云的眸子却倏然间亮了起来。 独属于阿蓼姑娘的蝴蝶,他们这些人可是熟悉地很。 只是……行云吐了吐蛇信子,眼前还有个小屁孩儿,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和其他人联系。 但是,如果不和其他人联系的话,他压根就没法做决定呀! 想了想后,行云脑子转了转,忽然间想出了一个绝好的方法。 “你敢发誓吗?”行云甩起了尾巴,“啪”得一声搭在了小孩儿的手掌心上。 “当然敢!” “那你发誓好了。”行云理所当然道,“你发誓,我就信你!” “可以。”小孩儿点头,“但是,如果你们不能将她救出去呢?” “那是不可能的!”行云信心满满地道。 “那你也发誓。”小孩儿立刻道。 “啊?”行云吐了吐蛇信子,想了想后,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于是道,“可以!” “好。”小孩儿立刻抬起双手,两指指天,“我发誓,若是此次……”他忽然间顿住了,接着低头看向了行云,“你叫什么名字?” “行云。” “好,若是此次行云能够帮我将小鱼救出匪寨,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行云“嘶嘶”了几声,那个小孩儿说完后,他就立刻接了上去,“若是不能将小鱼救出匪寨,那……” 行云卡壳了一下,“那你说要我如何做?” 那小孩儿想了想,“那你就做我的小跟班吧。” 行云:…… 这小屁孩儿想的倒是挺美,不过,行云对于自己的小伙伴儿一向十分信任,所以虽然心里别扭了一下,却还是照着说了,“若是没能将小鱼救出匪寨,那我就自愿成为……喂!” 行云很是不爽地用尾巴在那小孩儿的手心抽了一下,“你的名字。” “扈弘深。” “好,我自愿成为扈弘深的……小弟。”小跟班实在是好难啊!反正都是一样的意思,还是小弟好听一些。 行云的这点儿小算计,小孩儿扈弘深自然发现了,不过意思都是一样的,他也就不曾打断。 “这下可以了吧?”行云嘶嘶地道。 “嗯。”扈弘深点头。 行云从扈弘深的手掌心滑了出去,直接滑到了那一只灰色蝴蝶的身边,蛇信子一吐,那蝴蝶的半边翅膀就没了。 同时,锦乐的声音响起。 “尽快离开。” 什么意思? 行云懵了。 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下一瞬,他又被扈弘深抓住尾巴提了起来,“你不能走!” “你放开我!”再次被抓住尾巴,行云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一根弦彻底断掉了,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会说人话,直接冲着那小孩儿“嘶嘶嘶嘶”了起来。 然而,行云并没有意识到。 “你先等一等,我把匪寨的大致布局画给你看。”扈弘深抓起了一根树枝,在屋子里的地面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行云的身体一瞬间就僵住了。 啥? 迟疑了一会儿后,他移动身体,缓缓滑 到了扈弘深的身边,探头看去的时候,却因为他太短了,只能看到地图地局部。 想了想后,行云还是放弃了挣扎,直接顺着扈弘深的膝盖爬上去了他的脑袋,这下子,总算是能够将地面上的地图全部收入眼底了。 不过,首先引起他注意的还是扈弘深写的字。 即便是用树枝在地面上勾勾画画,行云仍旧能够看出来,这个叫做扈弘深的孩子,之前大约是接受过不错的教育,至少这一手字,他们一群小家伙儿里,也就是秦昭澈和锦乐能够比得上。 行云眯了眯眼睛,努力将扈弘深画出来的这些东西全部记进了脑子里。 此时,他早就将自己方才对于扈弘深的恼恨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甚至心里还有隐隐约约的佩服,就比如巡守的侍卫那里,他就不曾想到哎!扈弘深甚至连换班的时间和地点都写的很是清楚! 行云此时只觉得美滋滋的,等他离开后,有了这一份地图,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会十分顺利的! 至于如何行动,行云半点儿没想,反正一切有临皎!她会安排好的! “你记下了吗?”扈弘深知道行云在自己的脑袋上,抬起头来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担心会将行云给甩出去。 眼睛努力往上看,几乎都要翻白眼了。 行云又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确定将这地上的地图全都刻进自己的脑子里了,这才点头,道,“我记住了!” 闻言,扈弘深立刻将地面上的地图用脚给擦掉了。 做完后,扈弘深又趴到被钉着无数木条的窗户前,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看,确定外面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的威胁之后,这才跳下来垫脚地木箱,走到了行云的面前。 因为行云的本体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扈弘深干脆直接趴在了地上,用双手垫着自己的下巴,和行云对视,“我刚才看了看,外面还算是安全,你离开的时候,记得找墙根之类不起眼儿的地方走,小心被发现了!” 或许是因为彼此都发过誓的原因,扈弘深对行云的态度也变得温和与关切了起来。 行云自然也是投桃报李,虽然这个死小孩儿总是喜欢抓他的尾巴,但是……看在他给出来的地图的份上,行云觉得这算是功过相抵,可以原谅他了。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我们过来也是有任务的,不过你放心!”行云很想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膛,奈何他现在是本体的形态,完全做不出这个动作来,只能是用蛇尾巴拍了拍地面,发出了极为轻微地“啪啪”声,“我们一定会帮你把小鱼给救出去的!” “嗯,我相信你们!”扈弘深也郑重地道。 “说起来,”扈弘深又迟疑了一下,“你们是有什么任务?我逃了好几次,对这里熟!” 行云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很熟?很熟怎么会每次逃跑都被人抓回去? 这个小屁孩儿到底有没有逻辑啊! 不过,行云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是谢长老帮我们接取的任务,说是要剿灭这整个匪寨内的山匪呢!” 扈弘深睁大了眼睛,“你们的谢长老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行云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不过,他现在是蛇形,看着就是那抬起的部分诡异地扭曲了一下。 “不过,谢长老不会出手,出手的是我和我的同伴!” “什么?”扈弘深愣了一下。 “这匪寨里最高的也就是筑基期,更多的只是普通的山匪,我们六个人,绝对足够了!”行云大言不惭地道。 “筑基期?”扈弘 深眸子里的疑惑更深,忽然间,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下意识地抓起了行云的尾巴,“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行云觉得自己简直都要被气炸了,原本的嘶嘶声都变形了,听起来像是在说死…… “这山匪的老大,实力至少也是在辟谷期!” “什么?”行云咬向扈弘深手腕的脑袋忽然间停住,“你怎么会知道?” 扈弘深却不曾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急切地道,“你们是不是在一个叫做什么台的地方接到的任务?” “群玉台?”行云下意识地道。 “对,就是那里!”扈弘深忍不住握着行云的尾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我之前无意间听那个人说过,他们会故意去发布一些虚假的任务,将那些修士骗过来之后,就……” “就什么?” “就杀了他们。”其实扈弘深原本想说,会采补后扔去给那些山匪玩乐,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换了一个说法。 *** “行云还是不曾回来么?”就在临皎几人焦急等待的时候,谢千钧和阿壤忽然间大步走了进来。 “谢长老!”临皎起身想要行礼。 “无须多礼!”谢千钧的视线在几人的身上转了一圈儿,接着声音发沉地道,“我方才收到了群玉台的消息,那个剿灭江洋山山匪的任务有问题。” “什么问题?”锦乐立刻问道,他的声线虽然软软糯糯的,但是话里的语气却十分严肃,彼此交融,产生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效果。 “那个任务,就是山匪自己发布的,而且,他们还隐瞒了实力。”谢千钧一面说着,一面看着属于行云的那个小蓝点儿,确认对方的血条还是好好的,心里虽然有些安慰,但一颗心还是在那里吊着,七上八下的。 “啊!”临皎惊叫一声,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极为担忧,原本被气红地眼睛,此时居然又红了几分,急的,“那要怎么办?!” “我去……” “谢长老!”锦乐忽然间打断了谢千钧的话,他的手里,一只灰扑扑的蝴蝶正在扑棱着翅膀,而下一瞬,那只蝴蝶的翅膀缺失了一半儿。 若是将行云那一处的蝴蝶拿过来对比一下,就会发现,彼此正好可以合成一整只蝴蝶。 很快,行云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锦乐锦乐,出大事儿了!” *** 行云尽快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以最简单的方式说了出来,一旁的扈弘深似乎是对于这种传讯地方式十分好奇,再加上行云说的时候还有一些疏漏,他忍不住小声地补充了几句。 等那半只蝴蝶彻底消失后,行云也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他把自己的尾巴从扈弘深的那里拽了出来,郑重地警告他,“如果你以后再敢抓我的尾巴,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扈弘深蹙了蹙眉,“可是,如果不拿着你的尾巴,难道我要捏着你的七寸么?” 行云:…… “还有,你赶紧走吧。” “干什么?”行云忽然间警惕了起来。 “你最好赶紧去告诉你们的谢长老,还有,及时阻止你的伙伴们。” 行云顿了顿,偏过头看着扈弘深,三角形的蛇头一顿不顿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不催着我赶紧来救你的小鱼?” 扈弘深沉默了一会儿,“我方才……不,其实……就是觉得你人也挺好的,死了很可惜。” 行云:…… 想咬人! 但是一想到自己居然 没法咬到这个叫做扈弘深的家伙,行云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不过……行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要走了!” “嗯。”扈弘深点了点头,“你快走吧。” 行云往前走了一段,正准备从窗户间地缝隙里钻出去,忽然间回头看了扈弘深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事情好像有些奇怪,但是究竟哪里奇怪,他却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 “行云的身边有别人。”谢千钧自然也听见了扈弘深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紧,这些小家伙儿们与人相处的经验说不定还比不上阿壤呢! 怕不是被人骗了? 但若是被人骗了的话,那个人何必提醒他匪寨里那些山匪的真正实力? “谢长老,此事,还请你最后再出手。”锦乐软软的声音在谢千钧的腿边响起。 “可是……”阿壤蹲下#身,担忧地看着锦乐,“我很担心你们。” “小谢长老还请放心。”锦乐抓着阿壤的手,“我不会拿行云的安全开玩笑。” 阿壤看了看锦乐,又抬起头,逆着光看向了谢千钧。 权衡利弊之后,谢千钧最终还是点头了,“如果危及到你们的性命,我一定会出手。” 锦乐点头,“谢过谢长老!” *** 看着聚集到一起商量对策的小家伙儿,阿壤抱着谢千钧的手臂,“我总觉得,锦乐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小大人。” 谢千钧捏了捏阿壤的鼻子,笑着道,“你是想说,你是大小人?” “我没有!”阿壤立刻反驳,“就是忽然间觉得,我好像已经老了。” 片刻后,他又补充道,“就是……突然间从孩子变成了带崽崽的。” 谢千钧被阿壤这句话噎住了好一会儿,“这跨度,可真的有些大。” “还好还好,不大不大!”阿壤摇头晃脑道,“如果按照真实年龄算的话,我也能算得上是一个老老老老老人了呢!” “不是这么算的。”谢千钧无奈扶额,“至少得从你开启灵智算起吧?” “那也是很老了!”阿壤忽然间侧身,张开双手抱住了谢千钧,可怜兮兮地道,“哥哥是不是也会嫌弃我太老啊?” 谢千钧简直被阿壤折腾得哭笑不得,还老? 之前他可是纠结了好久阿壤会不不会太嫩了呢! “你再老我也爱。”谢千钧把阿壤往上一提,直接将人给凌空抱了起来,用的还是抱孩子的姿势,仰起头来看着阿壤,“我说真的。” “我也是!”阿壤低着头,从这个角度看上去,谢千钧因为抬着头,迎着日光,所以眸子是微微眯起的。 阿壤忍不住弯下腰,将自己的唇印在了谢千钧的眼睛上。 “哥哥。” “嗯?” “没什么。”阿壤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吃吃笑了起来,像是一个快乐的小傻子,“就是想叫一叫你。” 谢千钧将阿壤往上癫了癫,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道,“你呀。” *** 而就在两人温存的时候,锦乐已经迅速地做了“作战部署”。 他们要用毒。 这是最简洁高效的方式。 旁听的时候,谢千钧听见了这个方式之后,忍不住开口,“你如何保证所有的山匪都很中毒?还有,匪寨中还有被他们掳走的人,这些人你要怎么办?” 锦乐不甚在意地道,“用的 剂量很小,仅仅是让那些山匪失去了行动能力而已,至于那些被掳掠而来的人,他们必然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待遇,所以挑选用毒的时间就很是关键。至于这个时间,要等到行云回来的时候才能确定。” 行云在之前的传讯里有说过,他已经将地图全都“刻”进了自己的脑子里了,此时完全就是一副行走的“地图”。 然而,好事多磨。 行云,并没有准时地出现在他们约定好的地点。 ***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阿壤满是担忧地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去看看比较好,万一行云和砚丛一样,也迷路了呢?” 于砚丛的路痴,已经成为了整个玄苍门都知道的八卦了。 不过,因为青蕴大部分的时间都和于砚丛一起行动,所以于砚丛走丢的情况大大改善,也就是一个月走丢一次吧! 此时听阿壤这般说,在场的小家伙儿们都忍不住会心一笑,他们都有出门寻找迷路的于师兄的经历,尤其是临皎,十次里能有三次是她亲自去找的人。 于砚丛虽然对此也是十分不好意思,但是,他的路痴似乎是天生的,无论他的境界如何提升,都无法彻底客服路痴的问题。 不过…… 行云不是于砚丛,再加上他的脑子里还有一整副的地图,依照他的认路本事,是绝迹不可能走错路的! 而他之所以不曾出现在约定的地点,是因为他被扣住了。 *** 被扣在一个水晶瓶子里的时候,行云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胡子拉碴的大脸,行云才意识到,他,被抓了。 “啧。”那胡子拉碴的壮汉,晃了晃瓶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水晶瓶子里的那一条小白蛇,“小鱼说的果然没错,确实是一条漂亮的小白蛇,可惜了,还只是一只妖兽,若是修成了人身,怕是,啧啧啧,肯定是个美人儿!” 然而,听了那个壮汉的话之后,行云却仿佛是被雷劈了一般。 他刚才说什么? 小鱼? 是那个叫做小鱼的人泄露了他的行踪? 可是为什么? 行云不解。 *** 行云在离开之前,因为好奇,悄悄地去了小鱼住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里不比扈弘深被关押的地方好多少,甚至更加破旧一些。 当看清楚了小鱼的模样之后,行云就明白了,为什么扈弘深无论如何都要救她。 他们的眉眼间很是相似,应该是兄妹。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行云的心就莫名地软了下来。 他虽然没有自己的亲生兄弟或者是姐妹,但是玄苍门里的孩子们,就是他的兄弟姐妹,若是其他人出了事儿,像是小鱼这样奄奄一息,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去救他们。 或许是在心里感同身受的原因,行云忍不住游走到了小鱼的脸颊旁边,在她迷蒙的眸子前面,用自己的脑袋贴了贴,“扈弘深一直都很担心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说完,行云就悄然间离开了小鱼被关押的地方。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即将离开匪寨的时候,居然被抓住了! *** 蜷缩在那个水晶瓶子里,行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分明十分小心了,但是为什么还是会被发现了呢? 终于那个山匪说的,行云只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儿后,就认定对方说的肯定是假话! 至于为什么,那不是显而易见么?有人会出卖自己的救命稻草么? 所以……行云开始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方才究竟是哪里露馅儿了? 一边想他还一边趁着山匪不在,努力地用自己的脑袋装着水晶瓶子,试图将水晶瓶子给撞碎,但是很显然,完全是徒劳无功。 折腾了好一会儿之后,行云忍不住蔫蔫地盘起了自己。 三角形的小脑袋看着大门,就连行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他的眼睛里,完全就是可怜兮兮的求解救三个字。 然而,盯了好一会儿之后,那房门没有丝毫动静,行云失望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转而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和小鱼以及扈弘深被关押的地方比较起来,这里就要精致地多了。 然而,那也是相对而言,和玄苍门比较起来,这间屋子完全可以用草屋来形容。 突然,行云的视线落到了一处,那里……是什么东西? 似乎是被吸引了一般,行云不停地往那里探着脑袋,一个不小心,三角形的蛇脑袋又撞到了水晶透明的瓶壁上。 “嘶——”行云吐了吐蛇信子,有些焦急地在水晶瓶子里游来游去,似乎那一样东西十分吸引他,而拿不到,便让他十分焦躁难安。 与此同时,他背后的房门缓缓得,开了一个缝隙—— 第80章 那东西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行云的脑袋又不停地在水晶瓶子上撞了好几次后,这才终于回过了神儿来。 他脑袋晃了好几下,才算是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行云嘟囔了一句。 “那是一位金丹期修士的金丹。”忽然间,一道声音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 “你是谁!”行云被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他此时是蛇的形态,所以看上去仅仅是身体颤了颤而已,就是那颤动地幅度有些大…… “怎么,你居然连我都不认识了?” 行云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四周,没人啊?难道说…… 行云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道,“南长老!是你!你怎么会来了!” 也难怪他一开始没有听出来,毕竟,他现在只是一条蛇而已。 来人确实是南宿,至于为何能隐身,自然是因为吃下了谢千钧炼制的隐身丹药。 但是南宿现在还无法解除隐身的状态。 所以看在行云的眼里,那就是水晶瓶子的盖子忽然间打漂浮了起来,然后缓缓地落到了一旁的桌面上。 南宿一边将行云解救出来,一边道,“我不放心,就将宗门内的事情托付给了青蕴,亲自过来看看。” 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谢长老,但是……有的时候人的情感是无法控制的的,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了。 说到底,还是觉得自己亲眼看到才能放心。 *** 在小家伙儿们面前的南宿和在其他人面前的南宿,就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对待宗门内的妖修弟子们,南宿有足够的温柔和耐心,甚至还会变成原形驮着小家伙儿们在半空中飞飞。 咳咳—— 虽然南宿的本体是一头鲸鱼,但是修真界么,修士能飞简直是基本操作。 所有的小家伙儿们都很喜欢南宿。 就是最开始秦昭澈加入的时候,南宿别扭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也就调整了过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秦昭澈对南宿真诚以待,即便南宿对于人族修士仍旧有着偏见,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秦昭澈是个好孩子。 虽然腼腆了一些,但是对于修行之道极为坚定,而且和其余的五人熟悉了之后,或许是其余几人太不靠谱(?)他自然而然地站到了锦乐的这一边,用心保护着他们。 毕竟,秦昭澈可是小家伙儿们之间最厉害的那个呢! *** 如果说谢千钧给孩子们的印象是魔鬼长老,那么南宿就像是总是乐呵呵着宠孙子的老爷爷! 然而,如果真的按照他本族的年龄计算的话,其实南宿压根儿还没有成年呢!!! 所谓的少年老成,或许说的就是他吧。 不过,若是让南宿的族人知道他未成年就有了一群小崽崽,怕是要对南宿羡慕嫉妒恨呢。 一群小崽崽对于繁衍艰难的南宿本族而言,简直就是最大的惊喜好么! *** “南长老!”行云游走到了水晶瓶子的瓶口处,接下来就有些踌躇,因为他看不见南宿在哪里。 南宿伸出手指,碰了碰行云的身体,行云小心翼翼地顺着,那一处爬上了南宿的手心,在他的手心里蜷缩成了一团。 不过,因为南宿现在还是隐身的状态,所以现在看起来就有些诡异。 行云仿佛是盘着身体,漂浮在了半空中一般。 行云甩了甩尾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下,似乎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合是好奇,他现在还不曾达到可以不借助器物就御空飞行的境界。 “你刚才说那是一位金丹期修士的金丹?” “嗯。”南宿点头,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行云的脑袋,他做起这些事情来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力度掌握得刚刚好,不轻不重,是小家伙儿们最熟悉的力度。慈爱中带着一些宠溺。 行云吐了吐蛇信子,“刚才我听那个臭小子说过,好像匪寨中的匪首,最高等级是辟谷期,那么这一枚金丹是怎么来的?”行云疑惑道,“难道有一位金丹期的修士也折在了这里?” “这便说明……”南宿将行云揣进了自己的怀里,“那个人得到的情报也是错误的,这个匪首看来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 虽然服用了隐身丹,不过,在南宿将行云塞进自己怀里的时候,那隐身丹的效用似乎消失了。 “而通常这种人对于自己住的地方,一定十分小心,所以……”南宿转过身,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虬髯大汉,冷冷道,“你是谁??” 虬髯大汉没吭声,他只是靠在一侧的墙壁上,脚一勾,直接将门给带上了。 “啪嗒”一声。 行云从南宿的衣领里冒出了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 他很快就辨别了出来,眼前的这个虬髯大汉并不是之前将他关进了水晶瓶子里的人。 方才那个人看着更加猥琐一点儿,而这个人…… 不等南宿再说点儿什么,那虬髯大汉忽然间道,“你们也是接了那个任务的人?” “?????” 南宿伸出一根手指,将行云的小脑袋又压了回去,同时淡淡地道,“不是。” 他确实没有说谎,毕竟接下了那个任务的人是这一群小家伙儿,抑或是谢千钧。 “哈哈,那你们不用害怕,其实我也是接取了那个任务的人。”那个虬髯大汉哈哈地笑着,走上前试图拍一拍南宿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不过,我也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那个任务的情报有误,若不是我心眼儿多,此时大约就和那一条小蛇差不多了。” 南宿没吭声,但是他看着那个虬髯大汉的视线不曾变过。 “哎,你是不是不信我啊?”那个虬髯大汉状似无辜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其实,我也是接了那个任务过来的,这江洋寨的大当家的这段时间一直不在,我……” “你就是这样将那个人骗来的?”南宿退后一步,拿起了那一枚金丹。 然而,那虬髯大汉还是在装傻,“啊,不是,我就是……” “你是服用了换容丹,所以才变成了虬髯大汉的模样。”南宿轻嘲道,“如果是别人,说不定真的就信了,但是很可惜。” 他们玄苍门毕竟有一位谢长老,在丹药之事上,他们必然会比旁人知道得多。 就比服用了换容丹的人,南宿眯起了眼睛,又把想要探出头来的行云给压了下去。 “你是魔修。”南宿一语道破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妖修有一道,不是经过刻苦修炼,而是通过不停地吞噬其他人的金丹,抑或是妖修的妖丹来提升自己的境界。 此种法子晋升极快,但是隐患也是极为难缠。 简单点儿来讲,无论是金丹,还是妖丹,其中都必然会蕴含着原主人的残存意志。 若只是吞噬了一颗两颗还算是好,只要时间足够,总是能慢慢的将原主所留存的那一丝丝意志给彻底压制,但是,如果妖丹抑或是金丹用的多了, 那么……此人将来“人格分裂”的可能也会越来越严重。 只是压制一颗两颗残存的意识还算是简单,但是十颗呢?百颗呢?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当那人受伤的时候,那些被他压制的残存意识就会联手“反抗”,而若是这身体的主人不曾被压制地住,疯魔就是唯一的结果。 再随着不同的残存意识之间的抢夺,那一具身体最终也会渐渐崩溃。 曾经的人族修士与妖修便是因此,关系变得极为危险,不过后来,随着修炼此法的修士都惨死,渐渐地,也就无人会选择这一条充满了诱惑的道路。 然而,因为之前的血仇,人族修士和妖修之间的关系想来不大好。 在玄苍门之前,三宗十九门里,也仅仅是琼云门才会招收一些妖修了。 更多的,还是像之前抓走南宿的那个宗门,抑或是已经被灭门的小祁门一般,不将妖修当做人看。 而这,也无疑加深了彼此之间的裂隙。 毕竟,人这种生物,总是很容易双标的。 用那些吞噬别人金丹抑或是妖丹的法子进行修炼的不仅仅是妖修,不少心术不正的人族修士也用过,只不过,和妖修的□□裸比较起来,那些人族修士只是用妖丹而已, 最多就是不曾同类相残。 *** 当时,南宿赶到的时候,谢千钧阿壤和那些小家伙儿们正在僵持。 谢千钧想要尽快将行云给带回来,至于这一次的任务,他会亲自解决。 但是,不管是锦乐,还是临皎,甚至钩雪霜明他们都不同意。 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次任务,所以锦乐和临皎希望,谢长老只要能保证行云的安全就好!其他的,就交给他们好了! 好在,就在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南宿及时赶到。 于是,最后谢千钧与小家伙儿们彼此妥协,南宿会亲自将行云带回来。 其他的,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 至于那个计划…… 不管是南宿还是谢千钧,听到后,都想到了青蕴。 这种在水源中下毒的法子,完全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和之前青蕴用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谢千钧初次听到这个法子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不过这确实是最快地放倒所有山匪的办法。 不过,想起之前行云传递回来的消息,还有一个生了重病的小姑娘,怕是承受不住这种毒。 所以,谢千钧思索了一会儿后,给小家伙儿们提供了一种更加合适的丹药。 褪灵丹。 这种丹药的效果很是奇特,修为越高的人,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那些被山匪掳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所以就算是喝了掺杂着褪灵丹的水源,也不会造成太糟糕的后果。 再者说,就算是真的修为高的人在匪寨里潜伏,使用这个法子,也算是排除异己了。 “事后确定对方不是山匪后,我会挨个喂药的!”临皎举手,道。 “那……”谢千钧顿了顿,和阿壤对视了一眼,“你们又如何能够确定,对方真的不是匪徒?” “让他们彼此指认。”锦乐对此早就有了法子,“那些被掳掠过来的人肯定都恨死那些山匪了,肯定会很愿意将那些伪装成被掳掠之人的山匪指认出来。。” “确实不错。”谢千钧赞赏道,然而,下一瞬,他话锋一转, “你又如何确保不会有人联合起来,恶意指认呢?” 锦乐倏然 间怔住了,脑袋上的耳朵不自觉地抖动了几下。 *** 谢千钧的视线在锦乐那毛茸茸的耳朵上转了几圈儿,然后捉住了阿壤的手,同时低头,悄悄地在他的耳边道:“忍住。” 千万不能摸。 以前锦乐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毛茸茸的耳朵就被宗门里的人时不时摸一把。 玄苍门里的人其实也并不过分,只是用指腹压了压,摸了摸而已,。 或许是小时候无法反抗的时候被摸了太多次,锦乐学会说话后,就立即磕磕绊绊地宣布,“谁都不准摸我的耳朵!” 这里面,觉得最可惜的还是阿壤。 不过,就算是心里痒痒地不行,阿壤也只敢眼巴巴地看着锦乐脑袋上的两个毛绒耳朵,却不敢真的上手。 *** 大概是阿壤的神色看起来实在是太明显,锦乐直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那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满是警惕,好像在说,“你们不要过来啊!我不给摸的!” 这样的行为,冲淡了方才淡定议事的时候,锦乐身上那不符合年龄的小大人气质,现出了一些简单与纯粹。 就算锦乐的身体里有妖族血脉,但到底只是一个孩子啊。 谢千钧将阿壤的手握住,眸子微微弯起,笑得十分开心。 意识到自己有些反映过度后,锦乐撇了撇嘴,侧头看向了一边,一副我大人大量不和你们计较的模样。 谢千钧终于没有忍住,弯下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阿壤的颈窝里。 然而,细微的笑声还是传了出去。 动作间,谢千钧的唇无意间划过了阿壤的颈项,引得他瑟缩了一下,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虽然阿壤只是因为谢千钧无意间的动作而发笑,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统统都被锦乐记到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 “其实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最开始就不要给他们准备的时间,直接一个接一个地询问,被询问完的人就从另外一个出口带离。”谢千钧为他们描补道。 而计划商量到最后,就变成了兵分两路。 南宿去寻找行云,谢千钧与阿壤,还有锦乐他们一起,除非真的危及生命,不然的话,谢千钧是绝对不会出手地。 虽说一般而言,还是生死之间的那种情况最是能历练人,但是…… 想起匪寨里匪首的实力,谢千钧心里也有些愧疚。 他原本以为自己给小家伙儿们选择的任务是困难模式,然而实际上……却是地狱模式。 若是些谢千钧此次不在,他实在是有些不太敢想,任务的最后,这些小家伙儿们究竟还能留下几人? 别看筑基期和辟谷期只是差了一整个大境界而已,在修真界,差了一整个大境界的实力,几乎就是天壤之别。 能够越境挑战的天才当然有,但就算是天才,越境挑战也绝对不会轻松。 而这些小家伙儿们,唯一的经验就是和后山丛林里的那些灵兽斗智斗勇。 只是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匪首的实力,居然会堪比金丹。 再加上计划没有变化快,谁都不曾料到,行云居然会被抓住。 好在南宿来了。 不然的话,谢千钧怕是又要和阿壤分开,而按照阿壤的性子,谢千钧也实在是想不出来,阿壤和一群小家伙儿们一起的模样。 虽然理智上知道阿壤已然不是之前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少 年了,但是这么照顾下来,让谢千钧的思维已经有了一些惯性。 凡事下意识地就想自己帮阿壤给解决掉,让对方无忧无虑就好了。 *** 制定的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锦乐他们早就打探好了水源地,大约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想要在水里下毒,这水源地留守的山匪并不多,而且,基本上都是横七竖八,半点儿没有警惕性。 与“下毒”的顺利比较起来。南宿寻找行云的过程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行云之后,却再度发现了之前不知道的情报。 不过,就算这个匪首的实力已经超过辟谷期,达到了金丹期,但是和南宿比较起来仍旧有不足。 毕竟,南宿现在可是元婴期巅峰!只差一线,便可化神! *** 意识到南宿最开始就不曾信任过自己后,那个虬髯大汉还想再挣扎一下,但是南宿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对于玄苍门以外的人向来没有什么耐心,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人族修士!还是魔修! 这就更加让他厌恶了。 南宿修炼的是他们族群中的秘法,因为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生活在水里的原因,所以,他的各种术法大部分都是和水有关。 因为不想再听那个虬髯大汉说话,南宿直接将凝结而成的水柱喷到了虬髯大汉的嘴里! “你唔——” 那虬髯大汉虽然早早就做了准备,然而却仍旧没能料到南宿的出手,话还没说完就被喷了一嘴。 那水柱的冲劲儿太大,虬髯大汉甚至都没能站稳,整个人都被冲地砸在了门板上! 之前准备好的一切都没有用出来! 然而,南宿却看着那房门皱了皱眉。 方才是他大意了,他方才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至少,也该将那个人反着喷到墙壁上。 而现在,他实在是很碍事。 “你找死!”那虬髯大汉见这两人无论如何也不入套,面上神色一瞬间变得极为狰狞。 手中倏然间多了两柄大锤。 那锤子一头尖,一头粗,整体呈现一个圆锥的模样。 他抡起起来那两个锤子就行向着南宿砸去—— 然而,因为太过愤怒,他并不曾发现南宿眼睛中一闪而逝的亮光。 南宿似乎……对他的这个锤子很是感兴趣。 那锤子砸下去的时候,好像有着震天撼的威能,但是南宿面上的神色仍旧是淡淡的。 知道那锤子落下前的一瞬,忽然间十分违反“物理定律”地旋转了一下,变成了尖头对着他们砸了下来。 南宿眸子里神色半点儿不动,然而,等那锤子砸下去之后,只听见了一声“噗——” 颇为沉闷的水声。 而原本站立在南宿那一处的地方,忽然间就变成了一滩清水! 被锤子击中后,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整个房间都开始变得湿润了起来。 原本干燥的地面也开始变得湿润了起来。 而更加让那个虬髯大汉心惊的是,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水面开始缓缓升高。 虬髯大汉的面上满是凝重,以前也不是没有和修行水属性功法的修士对战过,但是那些修士只能是在有水的地方才可以借助自然之力! 寻常的地方通常都是是操控空气中的水汽为自己所用,而空气中的水汽有限,是绝对不可能造成这种 效果的! 虬髯大汉心念点转间,已经做下了决定,跑! *** 因为投毒进行地太过顺利,锦乐几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们放进去的确实是褪灵丹么?”临皎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方才是不是放错了! “我很肯定,是。”锦乐扭头,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山匪,眸子里划过了一丝可惜之意。 若不是将这些山匪杀了会打草惊蛇,他还真的想现在就将这些人给解决了。 在睡梦中死去,是他们对这些山匪最大的仁慈! 然而,在他们按照计划回去的路上,却撞见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 那小孩儿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正定定地看着匪寨的方向,眸子里的神色,哀痛又绝望。 第81章 “你是谁?”锦乐停住了脚步,警惕地问道,但是因为他的声线十分软糯,所以听起来反倒像是在撒娇。 那个小孩儿眸子颤了颤,脖子好像是生锈了的关节,一卡一顿地转了过来,“我叫……扈弘深。” 这个声音…… 在场的孩子们一瞬间都警惕了起来。 这就是之前他们和行云传讯的时候,所听到的那个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临皎忍不住上前一步,“行云呢?!” “行云?”扈弘深顿了顿,片刻后意识到了什么,面上的神色有些焦急,“他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为了让行云能够安全离开,他还特意给行云画了地图! “他没有回来。”锦乐插嘴,“我们没有在约定的地方见到他。” “可是……”扈弘深不解,“我分明让他……难道……”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扈弘深的脸色一瞬间彻底变了,“他是不是……去看了小鱼?” 如果他去看了小鱼,说不定会被人发现的! “小鱼住在哪里?”忽然间,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扈弘深的身后传来。 扈弘深扭头,一个身形挺拔,风姿俊秀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是谁?”扈弘深退后几步,有些警惕地问道。 “我是他们的长老,现在,你告诉我,小鱼住……被关在哪里?” 一边说着,谢千钧一边取出了一张地图。 行云虽然没能将地图给带出来,但是凭借着他的详细描述以及谢千钧剑三系统自带的地图系统,两者结合之后,便将整个匪寨内地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扈弘深拿过地图的时候还是将信将疑,但是看完后,他整个人已经彻底懵了。 这…… 这比他通过无数次逃跑未遂后得来的地图还要精细! 这些人…… 到此时,扈弘深才相信,眼前的这些人确实有可能将他们给救出去! “小鱼在这里!”扈弘深将这一份地图和自己记忆里的路线相重合,手指点在了地图上的某处。 看清楚地点之后,谢千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很符合之前行云的行动轨迹。 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说的就是如此了。 不过,毕竟有南宿在,谢千钧也不太担心。 属于行云和南宿的两个小蓝点儿已经重合了,这说明,南宿已经找到了行云! 只要南宿能将行云顺利地带回来,那么这一次的目的也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儿! 接下来,他们只要静静等待这些山匪被水源中溶解的褪灵丹缓慢地褪去一身的灵力即可。 到时候一山寨的普通人,对于锦乐和临皎几个小家伙儿而言,完全就是砍瓜切菜的节奏。 然而…… 因为彼此之间的消息传递有些迟滞,所以,谢千钧暂时还不清楚南宿那边的情况。 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个虬髯大汉的倒霉状况了。 *** 那虬髯大汉虽然想跑,但是他却忘记了,整个房子的地面上,都已经蒙了一层水面。而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就是南宿的天下。 他甚至都没有做什么动作,就轻轻松松地用水绳将那个人捆绑了起来。 见那虬髯大汉似乎要喊人,立刻又有一条水柱喷到了他的嘴里,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人虽然是抓住了,但是到底要如何处置 ,南宿却有些犹豫。 他是知道小家伙儿们的计划的,若是真的将这个人给杀了,说不定会引起匪寨内的动乱,到时候…… “那现在怎么办?”行云的三角形小脑袋终于从南宿的怀里钻了出来,且不用再被摁回去了。 南宿盯着那个虬髯大汉看了一会儿后,心里已经渐渐地有了决定。 “行云。”南宿开口,“你从我的储物袋里取出来一枚换容丹。” “好!”行云吐了吐自己的蛇信子,从南宿的怀里爬出来后,就一头扎进了挂在腰袢的储物袋里,只留了一点点的尾巴在外面。 然而,真正在储物袋里翻找起来的时候,行云却苦了脸。 南长老的习惯很好,所有的东西都是分门别类地放着,那一枚换容丹行云很快就找到了。 就是该怎么拿出去,让行云有些头秃(本来头就是秃的)。 之所以会留下一点儿尾巴尖儿在储物袋的外面,是为了避免自己一不小心直接掉进储物袋里去,这些储物器具只能存储一些死物,活物若是进去了,顶多是撑一段时间,如果不能及时取出来的话,还是会死的! 而行云只是一条筑基期的蛇,在储物袋里估计都坚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然而原形的行云实在是太短了。 临皎的外貌,就算是往大了说,也顶多是九岁。而一个九岁小娃娃的手腕能有多粗?行云正好可以在临皎的手腕上衔尾。 盛装丹药的瓷瓶虽然是细颈的,但是对于此时的行云而言,还是太粗了。 如果用蛇形将那个细颈长瓶缠起来的话,他必然会掉进储物袋里的! 所以…… 吐了吐蛇信子,行云选择张开自己的嘴,不停地张大,长大,张大…… 要知道,蛇能吞象虽然夸大了点儿,但是吞一条鳄鱼还是没有问题的!就更不要说是一个细颈长瓶了! 等行云从储物袋中出来的时候,饶是南宿也忍不住吃了一惊,“行云,你……” 行云没有说话,连蛇信子都没法吐,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就开始用力将那个细颈长瓶吐出来。 然而,吞进去容易吐出来难,行云憋着劲儿总算是将那个细颈长瓶给吐出来了,就是瓶口被腐蚀地坑坑洼洼了已经。 还有…… 行云打了个嗝,蛇信子吐了几下后,忽然道,“南长老。” “嗯?” 行云抬起自己的脑袋,盯着那个瓶子的口看了一会儿,“我好像把瓶塞落在我肚子里了。” 南宿:“……” 他拿起那个瓶颈被腐蚀地坑坑洼洼的细颈长瓶,将其倾倒了过来—— 又倒着晃了几下之后,无事发生。 ??? 南宿缓缓地看向了行云,该不会,这瓷瓶里的换容丹已经被行云给吃掉了吧? 这…… 南宿看了一眼被他绑着扔在一旁的虬髯大汉,再看看小小地团在自己掌心的小白蛇,竟有一瞬间的失语。 那么,接下来是让行云假扮这个虬髯大汉呢?还是他干脆杀了这个人带着行云一起闯出匪寨? 还不等南宿做出决定,房门就被敲响了,一个略显猥琐的声音说道,“我说大当家的,你还没完事儿啊?” *** “我要回去。”不知道方才究竟想了些什么,扈弘深突然十分坚定地道。 “你既然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临皎劝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将其他人一起救出 来的!” 锦乐却不像临皎那么傻乎乎的,“你是不是还有隐瞒我们的事情?” 扈弘深不语。 锦乐走到了他的身前,抬起头看着扈弘深,“你之前逃走被抓回去,目的是不是探查匪寨?” 扈弘深仍旧不说话。 锦乐抱臂,“看来不是了。” “那么,就是你心里对于自己信任的人有一点儿怀疑?是那个叫做小鱼的?” 看着扈弘深一瞬间僵硬的模样,锦乐点头,“我猜对了。” 接着,他转过身,脑袋几乎是要仰成了直角,“谢长老,我想我们需要加快计划了,请问,有可以在风中蔓延的毒#药吗?” “你要做什么!”扈弘深立刻抓住了进了的胳膊,但很快他就被迫松开了手。 秦昭澈方才一直在注意着扈弘深的动静,几乎是他一抓到锦乐的手臂,秦昭澈就出手了,直接敲在了扈弘深的指节上,让对方不得不放手。 虽然很迅速,但是秦昭澈仍旧对自己有些不满。 太慢了,他就不应该让扈弘深抓住锦乐的手臂,肯定都红了! 扈弘深也发现了自己的无礼,他抿了抿唇,双手交迭,冲着锦乐恭敬行礼,“方才是我冒犯了,还请这位朋友不要介意。” 锦乐拦住了要冲上去捏回来的临皎,还带着一些婴儿肥的小脑袋摇了摇,语气严肃,但是声线软糯地道,“临皎,冷静!” “可是他伤了你!”临皎不开心。 “我知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行云。”锦乐满脸都是认真。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你。”锦乐看向了扈弘深,“你是不是怀疑那个小鱼,已经背叛了你?” “我……”扈弘深的眸子里满是挣扎,“她……其实我和小鱼,是双胞兄妹。” 双胞胎? “你每次逃走的时候,都会去见她么?” “不……” 锦乐眨了眨眼睛,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难道说,那个小鱼确实没有透露扈弘深的行踪? 锦乐生性敏感多疑,对于玄苍门之外的人向来缺少信任,凡事都不掸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 在他看来,这人既然逃跑了那多次,不仅没有成功,居然还不曾被那些山匪虐待过,抑或是直接杀掉,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十二分的诡异。 可是,若是他并没有次次逃跑之前都去看小鱼,那他对小鱼的怀疑就要打上一个折扣了。 “我不敢带着小鱼,她病得太重了。”扈弘深狼狈地解释,“所以……” 看着扈弘深那躲闪的视线,锦乐缓缓挪动脚步,最终又站到了扈弘深的面前,“你最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如果你确实不想自己和那个叫做小鱼的人死掉的话。” “我……” 锦乐没有给扈弘深开口的机会,“我们有一个朋友,此时正不知去向,若是他有了事,你,还有那个疑似叛徒的小鱼,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威胁还不够,锦乐又补充了一句,“看在你帮我们画了地图的份儿上,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儿,但是那个小鱼就不一定了。” *** 看着锦乐顶着一张满是婴儿肥的脸,认认真真地威胁别人,谢千钧此时的感觉有些诡异。 “哥哥。”阿壤用小指在谢千钧的手心勾了勾,带起了一丝丝的痒意,小小声地道,“你有没有什么猜测?” 猜测? 谢千钧确实是有猜测 的。 他怀疑,这个叫做扈弘深的小孩儿,还有那个叫做小鱼的孩子,应该是被拿来试药了。 在不曾打开剑三系统的时候,谢千钧就隐约觉得眼前这个孩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儿,而打开了剑三系统之后,谢千钧心里的疑惑就更加浓重了。 这个小孩子的身上,有很多不同的负面状态,大都是一些旧伤,也就衬托的其中一个负面状态格外与众不同。 “通感中。” 在谢千钧的印象里,这是一种修辞手法,但是在这个修真界,它却完全还原了它的字面意思。 扈弘深是在和谁通感? “那还用想吗?肯定是那个叫做小鱼的女孩子呀!”阿壤想也不想地道。 他这般一说,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其余几人不知道扈弘深此时的情况,所以都有些茫然。 谢千钧看着阿壤,无奈叹气,将自己方才的猜测说过了锦乐听。 *** 而此时,另外一处—— 听见了敲门声之后,南宿和行云都是一惊。 行云来不及细想,看着那地上的虬髯大汉,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嫌弃。 下一瞬,他就张开了大口,“啊呜”一声将那虬髯大汉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南宿见状只是皱了皱眉,“以后别什么都是,脏!” 行云也是嫌弃地皱眉,“下一次我会注意的!” “还能记得他的样子吗?”南宿摸了摸行云的脑袋。 “记得记得!” 行云直接从南宿的手心里跳了下去,落在地上,接着拉伸,不多时,和之前那个虬髯大汉一模一样的人就出现了屋子里。 *** 推开门进来的是行云之前见过的那个有些猥琐的男人,一进来,他的目光就盯在了南宿的身上,“这个人……” 此时行云已经变成了那个虬髯大汉的模样,瓮声瓮气地道,“这就是那一条小蛇!” “啧啧啧。”那个猥琐男人似乎并不曾有所怀疑,目光好像是黏在了南宿的身上,那其中的恶意与淫#欲几乎是丝毫不加掩饰。 让行云和南宿都看的十分恶心。 “你来做什么?”行云下意识地往南宿的身前站了站,问那个猥琐男人道。 谁知那猥琐男人却怔住了,“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看着那猥琐男人渐渐变得怀疑的神色,南宿眸子一凝,直接伸出手,指间水做的锁链猛然间爆出,将那个猥琐男人也捆绑了起来。 不过有了之前那虬髯大汉的经验,南宿先堵上了他的嘴。 “现在怎么办?”行云可怜兮兮地问。 然而,换容丹的效力还不曾过去,所以此时的行云还是那个虬髯大汉的模样,做起来那等可怜兮兮的表情的时候,就会让旁人觉得十分辣眼睛! 南宿的喉结动了动,“那人已经被你吃了,现在要搜魂,只能是用这个人了。” 搜魂? 这个猥琐男人自然知道搜魂的意思,立刻挣扎了起来,喉咙里还不停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然而,这并不能挽救他被搜魂的命运。 看着那个猥琐男人的记忆在周围闪现,南宿眉心紧紧皱起,立刻捂住了行云的眼睛。 小孩子不能看的! 看见了这个猥琐男人的记忆的时候,南宿甚至觉得仅仅是搜魂,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就应该让他好好尝一尝他记忆里的那些招数。 下流 至极,恶心至极。 “南长老?”行云因为看不见,只能是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摸来摸去。 碰到南宿的手腕之后,就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因为此时行云完全就是那个虬髯大汉的模样,南宿忍着身上不停泛起的鸡皮疙瘩,偏开了眼睛。 倏然间,他的眼睛一顿,在那个猥琐男人的记忆中发现了熟悉的一幕! 那里是…… 南宿的眸子微微颤动着,那里……那让人熟悉的布置,还有那个人! 这一瞬间,南宿几乎忘记了自己其实是在那个猥琐男人的记忆里,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杀了他! “南长老!”行云忍不住惊呼,“你怎么了?” 南宿没有理他,双眸通红,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掐住了他记忆里仇人的脖子! 但这里毕竟只是那个猥琐男人的记忆,所以南宿的这一掐理所当然地落空了。 也正是这一落空,让南宿的理智稍微回笼。 “抱歉,行云,我方才……” “南长老!这个人是不是你的仇人?”不等他开口,行云就立刻问道。 南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南长老你放心!”行云拍着自己的胸脯,“我记住他的模样了,等以后我见到他的时候,一定会帮你报仇!” 南宿的嘴角扯了扯,“不,如果真的遇到了他,你不要轻举妄动。” 那个人的实力,很强。 稍稍冷静之后,南宿接着看起来那猥琐男人的记忆,但是很快,他就再度皱起了眉头。 这匪寨里那些被掳掠过来的人,原来都是试药人。 “我认识他!”行云伸出手指,指着那个猥琐男人记忆里一个小兽一样把自己的妹妹藏在身后的小男孩儿。 是扈弘深。 但很可惜,虽然扈弘深一直都想要保护自己的妹妹,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最后还是被那个虬髯大汉和猥琐男人一手一个拎走了。 再后来,这一对兄妹就被喂了药。 “那丹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被强行填进扈弘深和小鱼嘴巴里的黑乎乎的丹药,行云只觉得心里很是揪心。 那个时候的扈弘深和小鱼,看起来好像比锦乐还要小呢! 随着猥琐男人记忆的“读取”,那丹药的作用也渐渐地出现了。 “难怪那个臭小子每一次逃跑都会被抓回来,有了小鱼,无论扈弘深跑多远,他们都像是有了一个人形的指人针。”行云不由得唏嘘。 但是一旁的南宿却有些焦躁。 因为他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场景。 然而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终于能够知道,之前关押自己的到底来自哪里。 “白焰门。”南宿喃喃。 但是,这一次,南宿不再是没有反抗能力的小鲸鱼了。 “南长老,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行云用手指戳了戳南宿的胳膊。 “等。” 将那个猥琐之人的记忆看完之后,南宿就将目光已经变得呆傻的男人捆绑了起来,然后扔到了角落里,又找了点儿别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作为遮挡。 行云倒是想帮忙解决,但是被南宿给拒绝了。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拿别人来试药,不妨当做送给谢长老的礼物。” 这个匪寨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恶贯满盈,想来谢长老应该不会拒绝。 *** 就在南宿准 备联系谢千钧的时候,房门被“砰”得一声踹开。 烟尘散尽之后,出现在南宿和行云面前的就是举着另外一座小山的阿壤。 看见南宿之后,阿壤的先是满心惊喜,但是很快就变了脸色,冲着南宿招手道,“南宿你快过来!不要被砸到了!” 行云懵逼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意识到小谢长老说要砸的那个山匪就是自己!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小谢长老!我是行云啊!” 阿壤即将扔出去的小山险而又险的被他拉了回来…… “那确实是行云。”谢千钧在一旁拍了拍阿壤的肩膀,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笑意,“放下吧。” 阿壤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眼睛四处乱转,但就是不肯看行云的那一边。 “哥哥,你赶紧给行云解了换容丹的效果吧,他现在的样子太丑了!” 行云:…… [小本本记仇.jpg] *** “你们,怎么就这么进来了?”南宿终于想起了早就已经被破坏地七零八落的计划。 “计划有变。”谢千钧简单地答了一句后,就掏出来一个细颈长瓶,“行云,吃了它。” “谢谢谢长老!”行云接过细颈长瓶之后,没有立即服下去,而是开始打起了“小报告。” “谢长老,南长老的仇人找到了!那个人就在白焰门里!” “什么?!” 谢千钧和阿壤齐齐地看向了南宿,“南宿?” 见南宿不答话,谢千钧的眸子里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若是行云不和我说,你是不是准备永远不告诉我和阿壤?” 南宿低下了头,“回谢长老,我只是……” “只是不想麻烦我们。”阿壤将手里的小山放下,可能是这一次“造山”的时候密度比较高,放下的时候,谢千钧甚至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颤了颤。 “可我和哥哥一点儿也不会介意你麻烦我们啊!”阿壤觉得自己有点儿受伤。 南宿双唇动了动,半晌后才憋出来一句,“谢过谢长老,还有小谢长老。” 知道南宿大约是还要消化这个消息一阵子,所以阿壤十分体贴地转移了话题,“这山寨的匪首呢?” “匪首已经被行云吞了,还剩下一个二当家。”南宿指了指一处的角落,“就在那一处。” 被吞了? 几人齐齐地看向了行云。 行云吐了吐蛇信子,愧疚地道,“我就是太着急了……我也不想吞了他的,总觉得恶心,那我现在可以把它吐出来么?” 众人:…… 求求你千万别吐出来! *** 阿壤和谢千钧顺着南宿指出来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处杂物堆。 堆着的东西可以说是乱七八糟,各种兽皮之类的小玩意儿都在上面。 阿壤走进了屋子,因为地面上还是积水,所以踩下去的时候发出了“啪”的声音。 阿壤没防备,险些被踩起来的水花溅了一脸。 好在谢千钧动作快,用宽大的袖子帮阿壤挡了下来。 “小心点儿。”谢千钧扶着阿壤的胳膊,温声道。 “嗯嗯!”抓着谢千钧被溅上泥点的袖子,阿壤歪了歪头,“那我待会儿帮哥哥换衣服!” 谢千钧把自己的袖子抽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壤一眼,“好啊。” 阿壤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自己十分无辜。 将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挪开后,几人终于看见了被藏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 将人翻过来之后,看着他那混沌的眸子,阿壤有些惊讶,“你们已经给他搜魂了?” 南宿微微点头:“正是因为搜魂,我才会知晓白焰门之事。” “搜得好!”阿壤立刻道。 谢千钧:…… 虽然他也觉得搜得好,但这毕竟是魔门之术,为什么你们都用的那么溜? 第82章 “一般而言,匪寨里除了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肯定还会有一个三当家的。”阿壤分析道,“不过……” 想到那个被行云一口吞掉的二当家的,阿壤觉得有些可惜,“感觉应该是大当家的知道的东西会更多一些呢。” 可惜被行云给吞掉了。 行云自然听出了阿壤话里的意思,而他做出来地应对就是……一头扎进了南宿的怀里,只露出一条尾巴尖儿在外面乱晃。 阿壤看着行云的尾巴尖儿,忽然间语不惊人死不休—— “行云,你是到了发情期了么?” 众人:??? “我没有!”行云大吼一声,然后羞愤地把自己的蛇尾巴也藏进了南宿的怀里。 阿壤似乎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是被谢千钧给拉走了。 “阿壤,我们先去看看那些白抓来的人吧!”谢千钧牵着阿壤的手就往外走,“若是有伤得太重的,我也可以帮忙。” “哦……”阿壤向来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听谢千钧这般说,他立刻道,“那还需要我提供药材吗?” “暂时还够。”谢千钧点数了一下自己背包里的“三回丹”。 其实就是回春丹、回血丹、回灵丹的组合,谢千钧嫌弃一次说三个太麻烦了,直接给这个组合起名三回丹。 *** 整个匪寨是一个四方形,最中间自然是匪首的住处,而被抓来的人,则是被统一安置西北角,西北角背靠悬崖,天然就适合关押。 在谢千钧去找南宿和行云的时候,锦乐已经带着一群孩子,跟在扈弘深的时候,去关押那些人质的地方了。 看清楚那些人所生存的地方之后,所有的孩子都沉默了下来。 关押他们的是一个一个的小笼子,那笼子也就是半人高,一个成年人甚至连身体都站不直! 而且,或许是有些人反抗地太过激烈地原因,手脚都被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绑在了笼子上,一看就十分别扭,也不知道会承受多少痛苦。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身上露出来的部分青青紫紫,似乎是遭到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只不过…… 若是谢千钧或者是南宿在这里,大约就会明白这些被绑着的人究竟遭到了何种让人难以承受的遭遇。 他们的头都低垂着,就算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也没人抬头,一片死气沉沉。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一些小孩子。 可能是刚刚被抓来,他们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些希冀,听见开门声的时候还会偷偷地抬起头来看一看。 当看清楚来人只是几个孩子的时候,那些孩子们眼里的光彩又顿时暗淡了下去。 在他们的眼里,这些孩子肯定是和自己一样被抓来的。 临皎从未见过这般情形,所以有一瞬间的失语。 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蹬蹬蹬地跑到了那些被绑的很是诡异的人面前,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将绑着那些人的绳子给割开。 但是…… 割了第一下,没动静,临皎还以为是自己用的力气太小了,又割了第二次,但还是没动静! “这东西……”临皎仔细观察了一下,“好像,是蔓丝萝?” “不是好像,这就是蔓丝萝。”锦乐走到了临皎的身边,看着那个笼子里仍旧惊魂未定的男人,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可就糟糕了。”临皎扯了扯绑着那人的蔓丝萝,鼻子皱了皱,“这上面都染上了血,味道好难闻。” “钩雪。”锦乐微微侧头,看向了一旁正在暴力拆除笼子的熊猫崽崽,“先帮忙把他的笼子给拆了。” 相比较于其他人,从这个男人被绑着的姿势看,他的手脚全都脱臼了,更甚者,已经骨折。 “好!”钩雪用手掌在其他的笼子上一撑,直接蹦到了锦乐他们的身边。 而一旁的临皎则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嗯!” 虽然蔓丝萝他们根本就砍不动,但是这些建成了笼子的木头可不是蔓丝萝这样难缠的东西! 钩雪直接抡起了手里的锤子—— “别砸到人。”临皎忍不住提醒。 “放心!”钩雪抬起下巴,“看我的!” 说完,钩雪还先做了点儿热身动作,接着抡起锤子,眸光一凝,手腕甩起,那尖尖的锤子头儿就精准地砸到了木笼子的连接处。 “咔擦——” “咔擦——” 接连不断的声音响起。 钩雪击中的部分是整个笼子的关键点,抑或是平衡点。 那一处被破坏后,整个笼子就类似于多米诺骨牌一般,一环扣一换,慢慢地全都崩塌了。 而被绑在笼子上的那个人失去了笼子的支撑后,整个人都跌落在了地上,身上还被几块木头压到。 而跌落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扯自己的衣服,试图将自己的身体给遮盖起来。 钩雪见这个人已经摆脱了那个诡异的姿势,对于他的行为没有多想,直接走向了下一个人。 其余几人也不曾闲着,开始给其他人解绑,打开笼子。 当自己的笼子被打开的时候,很多人都有一瞬间的茫然,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走出笼子。 尤其是那些被关押了很久的人,已经形成了一种思维惯性。 “我们……”里面一个胆大的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但是他的身形仍旧是佝偻的。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临皎看着对方那佝偻的身形,觉得自己的心里莫名有些酸涩,她点了点头,“嗯,放心,你们以后再也不会被关在笼子里了。” “谢谢……谢谢!”那个人似乎是想要行礼,但是抬起手的时候,却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好像忘记了该如何行礼了…… 然而,更多的人,还是连走出笼子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出来呀!”临皎眼角发红,见那些人仍旧瑟缩,干脆伸手,想要用力将那些人给拉出来。 然而她伸出手去的时候,得到的却只有对方更加惊惧的抖动。 “这……”临皎的手顿时就僵在了半空,手足无措地看向了锦乐,“怎么办?” 锦乐看了那些人一眼,和临皎比起来,他的做法就要冷酷地多,“如果不愿意出来,就直接打晕了拖出来。” 刚刚过来的谢千钧和阿壤:…… 这手段可真的是简单粗暴。 见钩雪几人还在努力地砸开笼子,阿壤喊住了他们,“剩下的我来吧!” 与钩雪他们比较起来,阿壤的手段也没有简单到哪里去。 不过,阿壤对于各种植物的了解要深刻地多,轻轻松松地就将所有的笼子用藤蔓给撑开了。 但是,看着那遍地的人,阿壤也觉得有些犯愁,“哥哥,这些人要怎么办?”、 “通知玄苍门里的其他人。”谢千钧理所当然地道,“我们的弟子人选有了。” 其余众人忍不住齐齐地看向了谢千钧,原来这样也行? 招收弟子的时候,难道不需要考察一下实力天赋,再考察一下心性吗? 谢千钧:先把人招进来再说,要是天赋不好,那就当个杂役弟子,要是心性不好…… 那能够进行的处理方式就太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被救下来的人莫名觉得背后一凉,可是,他们分明已经得救了不是吗? *** “扈弘深呢?”谢千钧扫了一眼,没有在这些人里面看见他。 “他去找小鱼了。”锦乐解释。 看了一眼地图,谢千钧蹲下#身,和锦乐视线齐平,“那这里交给你,可以吗?” 锦乐点头,自信道,“自然可以,谢长老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我必然会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 谢千钧笑了下一下,抬起手在锦乐的脑袋上摸了一把,“很好,我相信你。” 然而,锦乐却黑了脸。 因为方才谢千钧摸他脑袋的时候,手指从他头顶上的兽耳略过。 但是,对方到底是故意的呢?还是无意的? 只不过此时的谢千钧已经拉着阿壤走远了。 *** “哥哥。”阿壤前倾身体,侧头看着谢千钧,“你方才是故意的吧?” “嗯?”谢千钧垂眸,“什么故意的?” 见谢千钧如此反应,阿壤瞬间明白,“你肯定就是故意的!” 趁着摸头事后顺手摸一下耳朵什么的,简直太阴险了! “哎,自从锦乐可以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愿望的时候,我就很少能摸到锦乐的耳朵了呢。” 毛茸茸的耳朵多好捏呀! 可是……如果锦乐不喜欢,阿壤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的! “哦……”谢千钧似乎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方才事情啊,我只是顺手,顺手而已。” 阿壤撇了撇嘴,“信你才怪!” 谢千钧揉了揉阿壤的脑袋,嘴角忽然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其实,若是阿壤喜欢兽耳,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天天摸。” “什么啊?”阿壤立刻扭头,眸子闪闪亮。 谢千钧神神秘秘地凑到阿壤的耳边,一字一字地说道,“秘密。” 阿壤:…… 直接一甩脑袋,快步往前走去。 一边走。阿壤一边在心里和谢千钧赌气。 “好了好了。”谢千钧几步赶上去,拉住了阿壤的手,“我没有哄你,确实是个秘密,也是一个惊喜。” 惊喜?阿壤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对。”谢千钧勾起了阿壤的小拇指,“你若是不相信的话,那我们不妨拉钩?” 因为阿壤的不配合,所以勾起小指后,只有谢千钧摆出了捏紧拳头的姿势,他的大拇指竖起,等着阿壤的回应。 阿看了谢千钧一眼,终于,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指合拢,然后,伸出大拇指,按在了谢千钧的拇指上。 *** 等谢千钧和阿壤寻到扈弘深的时候,对方正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躺在破茅草上的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很瘦,但是仍旧能够从眉眼上看到几分和扈弘深相似的地方。 走到扈弘深身侧的时候,谢千钧认不出蹙眉。 这个女孩子的情况不太对。 蹲下后,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谢千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她应该从很早之前就死了。” 而女 孩子现在的这种情况,她的身体里没有灵魂,支持着她呼吸的,应该是先前那些人在他们身上试的丹药。 甚至,谢千钧怀疑,她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断气,可能是……扈弘深的原因。 或者,是那一种丹药在他们的身上产生了一些异变。 “死了?” 如同谢千钧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扈弘深完全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他怔愣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女孩子,“你在骗我,她分明还在呼吸,她只是睡着了。” 谢千钧按住了阿壤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扈弘深需要自己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而之前的一些疑惑,此时也能全都解开了。 既然小鱼早就死了,那么说明试药的那个人所试验地丹药也失败了,不过这丹药却产生了一些异变,而正是这种异变,让试药的那个人产生了一点儿兴趣,将扈弘深留了下来。 而扈弘深之所以无论逃跑多少次都会被抓回来,自然也是这个原因,这个缺失了魂魄的身体,就是专属于扈弘深的“指人针”。 行云临走之前,来看过小鱼。 依照谢千钧对于小鱼的了解,他过来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只是躲在暗处看一眼就走,八成是做了点儿什么,也是因此,落入了小鱼的眼睛,也就落入了操控着小鱼的那人的眼睛。 想明白这些之后,谢千钧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扈弘深,“扈弘深,你现在有2个选择。” “第一,我会驱逐……治好你和小鱼身上那些丹药的残余,但是,我不知道治好了小鱼之后,她的身体会出现什么情况。” “第二,你们就保持这种状态,我会治好你们的外伤,但是那些丹药的残余,我不会管,不过,鉴于我现在也不能判定小鱼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人在看着你,所以,你们暂时,不能去我们的宗门。” 扈弘深身体颤了颤。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谢千钧不知道扈弘深会选择什么,但是,看扈弘深现在的状态,谢千钧觉得,他有很大的可能会选择第二。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扈弘深抓过身,双膝跪地,极为郑重地冲着谢千钧和阿壤行了一个大礼。 “扈弘深选择第二条路。让两位失望了。” 失望? 其实并没有。 谢千钧看着扈弘深身上的那个“通感中”的状态,若有所思。 他其实很好奇,那个炼制出这种丹药的炼丹师,究竟是何等人物。 不管扈弘深选择哪一条路,谢千钧其实都想好了接下来的应对。 若是他选择了第一条路,自然是考察心性之后,收入玄苍门内做弟子,而若是选择了第二条路,那么…… 谢千钧就免不了要研究一番了。 若是确实有人可以通过小鱼来观察扈弘深,那么,现在操控着小鱼的人会是谁呢? *** 将所有被抓的人清点完毕后,谢千钧他们也终于等到了玄苍门的来人。 不出所料,果然是暄暄。 见到谢千钧和阿壤之后,暄暄的眸子里满是惊喜,惊喜过后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礼,于是立刻行礼道,“暄暄见过公子,小公子。” “暄暄!”见到暄暄后,阿壤显然也十分开心,不过想起来她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阿壤就觉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拿出来一大捧果子,全都塞到了暄暄的怀里,因为太多了,塞过去的时候还掉了好几个。 不错,现在的阿壤已经不不会因 为几个果子就捡起这个,掉了那个了! 他只是看了那些掉落的果子一眼,接着,果子掉落的地方就齐齐地冲起了几根土柱,高度正好到暄暄的手边。 暄暄手边的那些果子,忍不住轻笑道,“暄暄谢过小公子。” “不用!”阿壤叮嘱道,“你可记得一定要吃啊,我这里这些东西可多了!” 听了阿壤的这话,暄暄眉眼弯弯,笑得温柔又和煦,像是盛开的清灵花,温声细语地道,“暄暄知晓。” *** 这一次江洋山匪寨里的人分为了两拨,一拨是之前被山匪抓来,被关在笼子里试药的人,而另外一拨,自然就是山匪了。 将这些人区分开的时候,果然出现了之前所猜测的情况,确实有山匪扮成被囚禁之人,试图躲过这一劫。 谢千钧能隐约地感觉到哪些人是红名,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而是一切都任由锦乐和临皎拿主意。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暄暄也站在一旁,不曾插手,只不过眸子扫过一些衣衫褴褛的人的时候,眸子里划过了一丝黯然的情绪,不过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看着锦乐熟稔地“套话”,谢千钧微微颔首,很不错。许多手段,谢千钧并不曾教导过,但是锦乐已经学会了用一些似是而非的问话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了,那些山匪被套出来话的时候,甚至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只是,让几人惊喜的时候,居然真的被锦乐套出来一条大鱼! 之前南宿和行云遍寻不到的三当家,居然就躲藏在那些人的中间! 不过…… 想起方才锦乐最开始让那些人指出来藏在自己身边的山匪的时候,没有一人指认他! 那个三当家的意识到自己被揪出来之后,当机立断,直接冲向了那一群被掳掠之人! 那里,是最薄弱的地方! 然而,他还没有跑出一步,整个人就狠狠地栽倒在了地上。 阿壤轻快地踱到了他的身侧,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截藤蔓就直接从地面上缓缓攀升,缠到了他的手腕上。 “你再跑啊!”阿壤扯了扯那一截藤蔓,被捆绑了个结结实实的三当家的被他撤地滚了几圈儿,“你再怎么跑也跑不出我的手心的!” 一旁的谢千钧却听得只想捂脸,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虽然他知道阿壤只是在诚实地表达方才的情形,但是……作为一个前世“博览群书”的人而言,这台词简直是太熟悉了,完全就是霸道总裁小逃妻的标配么。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再度看……不,听见。 *** 那江洋山匪寨的三当家的,长得倒是不错,看着白白净净,若是不说,怕是无人能将他和匪寨的首领扯上号。 难不成,他算是匪寨的军师? 谢千钧一边在心里猜测着,一边被这个人塞进去了一枚真言丹。 至于方才为什么不给那些人吃真言丹,是因为没有必要,以锦乐的能力,自然能够审讯地出来。 而现在,谢千钧不想和这个匪寨的三当家的来回试探。 虽然奋力抵抗,但是此时的三当家的已经被捆成了一个粽子,被喂丹药的时候,脑袋还在不停地扭来扭去,声音里面满是惊恐。“你要给我吃什么?” “吃什?”谢千钧强行固定住了三当家的脑袋,从上方睨着对方,“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还有,阿壤,别碰到他的嘴,脏。” 阿壤立刻顿住了,“那我要怎么喂药?” 谢千钧扫了缠在三当家的身上的藤蔓一眼,抬了抬下巴,“用藤蔓让他把嘴张开,然后把丹药扔进去。” “对哦,还可以这样!”阿壤眸子一亮,手指微微颤动了几下,很快,缠到那个三当家的脖子上的藤蔓就蔓延开来,深入了他的嘴里,将他的嘴撑出了一个圆形。 把丹药扔进去之后,那真言丹立刻化成了液体。 饶是那三当家的如何抗拒,还是不可避免地将丹药给咽了下去。 “好了。”谢千钧松开手后,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帕子,鹅黄色。 他捉住阿壤的手,一边擦拭着阿壤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地道,“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虽然三当家的心里十分抗拒,可是他仍旧在真言丹的效用下开了口,“我叫段高飞。” “很好。”谢千钧十分不走心地夸赞了一句,然后接着问道,“这江洋山匪寨,背后势力,是白焰门吗?是,还是不是?” 这一次,那三当家的挣扎得更加剧烈,可是真言丹的效力他无法抵抗。 “是。” 听到这里,谢千钧点了点头,“很好。” 虽然说着很好,但是谢千钧的话听在那三当家的耳朵里,却带着森森寒意。 他忍不住就打了哆嗦,试图为自己辩解。 “我……我就只是听白焰门差遣而已,真的!还请仙长大仁大量,饶我一命!” 第83章 “饶你一命?” “是是是!还请仙长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似乎是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那个三当家的立刻疯狂点头,“我保证,我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不会……” “这一句话你之前听了多少次?”谢千钧忽然开口。 “啊?”那个三当家的愣住了。 “你拿他们试药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求过你?” “这……”那个三当家的立刻顾左右而言他,“仙长,我知道错了……” “你饶过他们了吗?”谢千钧的眸子里是满满地冷意,“你没有。” “不!”那个叫做段高飞的三当家忽然间大声嚎哭,“仙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千钧拉着阿壤退后了几步,眸子里满是嫌弃,“直接搜魂吧。” “等搜魂完,就将这人直接扔到白焰门的门口!”谢千钧已经不想自己再问下去了。 与其浪费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去看看那些被抓来试药的可怜人。 谢千钧冷漠地看着那个人被南宿拎起,强行进行了搜魂。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搜魂,居然阴差阳错地,得知了白焰门的一个大秘密。 这个看上去半点儿用都没有的三当家,才是整个匪寨的核心。 同时,也是负责和白焰门联系的人。 在他的记忆里,谢千钧几人看见了一个满身邪气的男人。 那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和他们玄苍门内的傅霄琛倒是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这个男人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恶意。 “看来……”搜完魂之后,谢千钧语气沉沉,“这白焰门,应该是和魔门有合作。” “既如此……”谢千钧的视线一一扫过几人,“我么或许该和其他的宗门通一通气儿了。” 谢千钧伸出手,指间一朵冰蓝色的蝴蝶扇动了几下翅膀后,瞬间化成了一朵蓝色的冰晶蝴蝶,倏然间破碎,消失在了半空中。 *** 玄苍门。 阿蓼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略略抬头,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不多时,她的指尖就勾勒出了一朵冰蓝色的蝴蝶。 等那一只蝴蝶也破碎之后,阿蓼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白焰门?” 宁寻手中的毛笔虚虚地悬浮在了半空之中,闻言,侧头道。 “白焰门是三宗十九门中少见的炼丹宗门,不过因为宗门内没有顶级的炼丹师,之前又有丁家明里暗里的打压,一直不温不火的。怎么,是白焰门又出了什么问题?” “谢长老刚才传来消息,说死白焰门与魔门勾结。” “与魔门勾结?”宁寻将手中的毛笔放下,“谢长老给的消息应该不会是假的,不过……和魔门勾结……呵。” 宁寻笑着摇了摇头,“那白焰门的掌门人,怕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了。” “这要如何说?”阿蓼坐直了身体,“我看傅霄琛此人,似乎也不曾……” “那不一样。”宁寻摇头,温润的眸子里也满是疑惑,“同傅霄琛一般的人我不曾见过。” “魔门,之所以如此为人厌恶,其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修炼的手段残忍。”宁寻为阿蓼倒出了一盏茶,轻轻推了过去,“而是因为那给功法会浸染,扭曲一个人,将他心中地恶念无限放大,放到到极限后,此人的性子,自那也就彻底改变了。” “竟是如此……”阿蓼喃喃,眸子里不由得也有了一些隐忧“那么,那傅霄琛……” “暂时应该是无事的。”宁寻端起杯盏品了一口,眸子微微眯起,“谢长老将那些孩子们带走,我总算是能悠闲地品茗了。” 阿蓼想来清冷的脸上隐隐露出了一抹笑意,“主人是否忘记了,你之前答应安澜安公子的丹药可是拖欠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若是再拖下去,我想,安公子怕是会直接找上门来。” 宁寻无奈地睁开眼睛,“阿蓼,我们何必说这些扫兴的事情?” “非是阿蓼故意扫兴,而是……”阿蓼起身,走到房门前,素手轻轻一拉。 房门打开后,站在门外的高大青年,正是安澜。 “宁兄。”安澜抱臂看向了房间内正拿袖子遮掩自己面容的宁寻,“你似乎是忘记了某些事情。” 见宁寻还在那里装死,安澜干脆大步走进,一把扯开了宁寻的袖子,“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你炼制无暇丹何时需要如此长的时间了?” 宁寻那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讪笑,“安弟,我……” 安澜此人性子向来是直来直去,大大咧咧,此时直接抓住了宁寻的手腕,向着阿蓼告罪道,“还请阿蓼姑娘带路,我这一次亲自盯着他炼丹!” 阿蓼唇角微微勾起,面上仍旧是清冷的模样,完全没理会宁寻冲着他挤得眼色,“安公子这边请。” 至于宁寻……只能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被拎着,去了炼丹房。 关上了炼丹房的房门后,阿蓼才开口,“主人最近,在炼丹一道上颇有些逃避之意,还请安公子海涵。”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想请安公子定夺。” “哦?”阿蓼姑娘请讲!” “白焰门,与魔门勾结。” 安澜蹙眉,他倒是没有问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而是直接开口,“此事可有证据?” “并无。”宁寻此时也恢复了正常,“原本我还在纠结是遣谁去太虚仙宗通知于长老,既然你来了,能者多劳,此事由你去说可好?” “自然是好的。”安澜没有推拒的意思,“若是我去通知的话,正好可以借此和于长老搭上线。” “正是如此。”宁寻笑了笑,“此事宜早不宜晚,安弟,你不妨现在就去!” “好!”安澜只觉得自己此时身负重任,一腔热血齐齐涌上脑海,瞬间让他忘记了自己最开始过来的目的,“我这便去!” “去吧!”宁寻亲手为安澜打开了门。 看着安澜奔腾而去的身影,宁寻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谢长老,可真是个救星啊! *** 不知为何,谢千钧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痒,在喷嚏打出来之前,他及时扭头—— “阿嚏!” 阿壤原本还因为自家哥哥逃开自己的亲亲而不满,此时见谢千钧一个喷嚏打出来,心里的担忧立刻就占了上风。 “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谢千钧确定自己不在打了之后,这才扭过头,“不过,阿壤你怎么不试一试我的额头了?” 阿壤叹了一口气,“哥哥,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可是清楚地很,修士是绝对不可能得普通的风寒的!” 所以,别想再让我出丑了! 谢千钧搂着阿壤笑的开心,“可是我喜欢。” “真的?”阿壤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之前绝对没有在心里笑话我?” “怎么可能会笑你?”见阿壤始终不给自己“量体温”谢千钧干脆将阿壤的脑袋压了下来。 然而,就在谢千钧 以为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的时候,阿壤已经微微侧头,直接印上了他的唇。 阿壤如今的技术也是炉火纯青,熟门熟路地撬开“门扉”,探入门内,尽情掠夺。 谢千钧:…… 每次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主动,然而每次都还是被阿壤给打败。 在心里默默地把自己的主动级别再度提高了几个等级后,谢千钧立即反客为主,将阿壤给压了回去。 不过,在某些事情上,似乎男人总是不怎么喜欢示弱,所以…… “嘶——”阿壤忽然间退后,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太用力了?”谢千钧小心翼翼地将阿壤捂着自己嘴的手给拿开,“抱歉,我……” “不是……”阿壤闷闷地道,“是我自己不小擦到了牙齿上了。” “你不用给我找理由。”谢千钧小心翼翼地抹去了阿壤唇角的血迹,“是我的错。” “嗯……那好吧!”阿壤抬起下巴,眯着眼睛笑,“要哥哥亲亲才不会痛哦~” “好~” *** 迅速地温存过后,谢千钧和阿壤立刻进入了正事儿模式。 而当前最重要的其实有两件事情。 一件是处理好那些被抓走的可怜人,一件是直接去白焰门“踢馆”。 暄暄早就得了谢千钧的叮嘱,这些被救下来的的人也有两个选择,不过,不管他们是否加入玄苍门,谢千钧都承诺了,会将他们治好。 当然,治好的只会是身上的伤痕,而心里的,谢千钧也是无能为力。 “暄暄。” 安置那些人的地方是匪寨中心的一处广场上,而和那些人对面的,是匪寨中的匪徒。 见谢千钧过来了,那些被抓来试药的人都有些紧张。 “别害怕。”暄暄轻轻拍了拍一个不停往后退缩的姑娘的肩膀,语气温和地道,“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但那个姑娘却抱着膝盖,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膝盖里了。 叹了一口气,暄暄无奈地起身。 “这些人……”谢千钧印象里,似乎被救下来的时候,都是用蔓丝萝捆绑着手脚的。 “他们……”暄暄顿了一下,“大都被采补过,若不是修士,也被……”略略停顿了一下。 虽然暄暄不曾说出口,但是众人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好几个,已然疯了。” 谢千钧摩挲着手里的琴弦,“疯了的那些,倒是比较难办。” 总不好将他们抛下,只是,若是带入玄苍门的话,必然要分出人手来照顾,可是他们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手啊? 除非…… 谢千钧看着被救出来的人,总数大概有七八十的样子。 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进入玄苍门,那不现实,遭逢大难后,一个人最初的想法肯定是回家。 谢千钧此时对于弟子的执念并不像是最开始那么深了,最主要还是带着临皎几人带的。 果然,弟子啊、小孩子啊什么的,还是别人家的最乖了,因为不用自己照顾啊! “将这些丹药分给他们。”谢千钧递给了暄暄一个瓷瓶,“若是不够了,再来找我取。” “是。” *** 但是在喂药的过程里又出了点儿问题。 或许是被强行吃下了不知道什么丹药的后遗症,此时暄暄再度给他们喂药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反应都十分激烈。 “暄暄小心!”阿壤一伸手,暄暄脚边的一株野草就疯长起来,牢牢地捆住了那个想要掐住暄暄脖子的人。 那个人身上披着一条毯子,双目看起来浑浊又疯狂,就算是被野草捆住了手腕,也仍旧冲着暄暄又又吼又叫。 “她的嗓子哑了。” 见那人居然敢对暄暄动手,谢千钧一开始是十分生气的,但是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身体情况后,却又一瞬间哑了火。 如这个姑娘一般,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 或许,正是因为她疯了,所以才能活下来。 看着在广场上或坐或跪的人,谢千钧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十分悲哀。 暄暄的曾经和这些人比较起来也不逞多让,然而,她们对待以后的态度却极为不一样。 谢千钧甚至不知道,若是他将这些人治好后,会不会立刻就有人寻短见? 身在匪窝,会发生什么都不意外。 “公子可否……”暄暄上前一步,犹豫着道,“有其他的法子让她们吃药?” “无论清醒后她们选择什么,我……我都会尽劝他们的!” “我明白。”谢千钧抬起了手里的琴,喂“三回丹”的法子已经行不通了,更何况,还有不少人的身上有着试药后残留的负面状态,即便是吃了“三回丹”,怕是也没有多少用处。 *** 将所有的人都治疗过一遍之后,谢千钧忽然间觉得系统似乎有松动。 细心检查了一下后,谢千钧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某一个技能上。 而那个技能,没有了技能说明。 谢千钧心念一动,指间弹拨的时候,一道碧色的光影落到了一个山匪的身上,看着他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不等那山匪回过神儿来,谢千钧已经抽#出琴中剑,“刷”地刺入了那人的胸口。 那山匪生前最后看到的,是一片浅青色的衣角。 自始至终,谢千钧的神色都是十分淡然的。 既然这些人那么喜欢那人来试药,此时成为谢千钧的试验品,也算是因果循环了。 只是让谢千钧万万没想到的是,也正是因此他的这一举动,彻底让他上了那些可怜人的“黑名单”。 又或许,正是因为谢千钧的“冷血”彻底震慑住了那些人,所以,最终选择留下来的,很少……很少…… 谢千钧:…… 这特么也太坑了吧?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之前那个死活都不肯理会暄暄的那个姑娘居然选择了留下。 不,不仅仅是那个姑娘,应该说,大部分的姑娘们都留了下来。 谢千钧能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不过越想这些缘由,他就越是唏嘘。 不管是什么世道,女子的生存,总是更加艰难一些。 只是,她们,似乎对暄暄太过依赖了一些。 *** “你是如何说服她们的?”谢千钧看着暄暄一个个地安排好,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她们之前,分明那么抗拒。” “其实很简单。”暄暄垂下了眸子,视线落到了自己交缠的手指上,“我把我的经历告诉了她们,有着相同遭遇的人总是格外容易交心。” “抱歉,我……” “公子不必道歉。”暄暄忽然间笑了,那笑容明媚阳光,不掺杂一丝阴霾,“我没有什么不能和别人说的。”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谢千钧伸出手,拍了拍暄暄的肩膀,“你们并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山匪,还有……” “我知 道。”暄暄轻轻地道,“我也是这般和她们说的,只是,第二天的时候,仍旧有人选择死亡。” “都是个人选择,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 “恨铁不成钢?” “是啊。”暄暄的语气越来越低,“她们不像我,根骨被彻底毁了,一辈子也就这般,将来修炼有成,若是有人敢说点儿不三不四地,一剑杀了就是,为何非要……” 谢千钧眸子闪了闪,原来,对于自己根骨被毁之事,暄暄也并不像是表面上的那么不在意。 手心给阿壤勾了勾,低头的时候,发现阿壤的眸子里,是和自己一样的情绪。 若是可以将暄暄的根骨补全就好了。 谢千钧默默地想道……等等,根骨? “哥哥,你在干什么?” “我突然间想起来一事。”谢千钧一面想着,一面翻看着剑三系统里的丹药。 根骨,根骨…… 虽然决定是否能修行的是一个人的先天灵根,但是,既然妖修吸收先天灵气能够提纯灵根,那么这灵根自然是可以被修补的。 谢千钧记得,似乎剑三的小药还是小菜里有和根骨相关的来着? 反正这江洋山的山匪,全都被南宿抓来给他试药了,自然是不能浪费。 而且,对比起其他的人而言,谢千钧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仁慈,不过是给了他们无数次的希望后再打碎罢了,仅仅是虐心而已,想想那些被折磨的人,可是被既虐身,又虐心。 *** 暄暄自然不清楚谢千钧的打算,只不过她也是修士,看的多了,也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点儿什么。 “公子,是准备炼制与根骨有关的丹药?”终于还是忍不住,暄暄迟疑着开口。 “不是。”阿壤立刻断然否认,“哥哥是在拿他们试药呢!” 不管是阿壤还是谢千钧,都一致承认,在修补根骨的丹药彻底炼制成功之前,绝对不告诉暄暄! 一个不确定的希望,还不如不要。 *** 只不过,暄暄的这一询问,也让谢千钧和阿壤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丹药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彻底炼制成功的,”阿壤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跃跃欲试,“反正这个匪寨的处理已经接近尾声,我们不如去白焰门吧!南宿的仇一定要报!” 阿壤可还记得自己最开始看见南宿的画手,对方身上的凄惨模样。 “自然是要报的,不过我还在等消息。” “什么消息?”阿壤愣住了。 “于风川的消息。” 白焰门与魔门勾结,此事实在是不容小觑,也不知道太虚仙宗究竟查出来一点儿什么。 而且,如此看来,白焰门之前故意搜魂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魔门的钉子,还真的是不一定。 “若是我猜测地不错,白焰门很有可能会抛出来一枚棋子。” “所以他们才要提前搜魂,这样送到太虚仙宗那里的记忆,才会是可控的。” “不错。”谢千钧满意地颔首,“我家阿壤真聪明!” ** 自从万年前的正魔大战之后,魔门被彻底打残,所有的魔修都龟缩在东北角的一处小岛上。 因为那小岛和玉珩大陆之间的水域气候莫测,所以,魔门几乎已经被隔绝在了玉珩大陆之外近乎万年。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很多人已经开始忘记了魔门之事。 直 到……魔种现世。 *** 白焰门内 一座看起来黑黢黢的阁楼中,一朵幽幽的火焰跳动了几下后,倏然间熄灭。 一只枯瘦的手拂过那一枚蜡烛,嘶哑难听地声音突出来一个名字,“段高飞,已死。江洋山寨恐怕已经暴露。” “是谁?” “谢千钧。” “哦?就是那个丁云平之后的顶级炼丹师?” “不错。” “那丁云平也是和识时务的人,就是可惜了。” “谢千钧会比他更好。” “但前提是谢千钧要能为我们所用。” “给他种下魔种。” “呵,老家伙,你怕不是忘记了魔种到底是如何被发现的!” “魔种沾染了魔气,正道人士应当就是如此发现的,我们可以将不曾炼制的魔虫植入他的身体。” “哼,要是这一次在失败,老家伙,你知道后果!” *** 幽暗的阁楼中,幽绿色地火焰一一动不动,看着就好像是一模一样复制出来的一般。 “白焰门。”嘶哑的声音幽然道,“你的最终使命终于来了。” “请君入瓮。” 第84章 “白焰门勾结魔门?” 同样的问话出现在了不同的宗门内。 只不过,对于这个消息,诸人的反应都各不相同。 *** 慧剑仙子已然返回万剑仙宗,在白焰门相关的消息上,她一力主张相信谢千钧的判断。 “谢小友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如此说,必然是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慧剑仙子仍旧是一身简朴的衣裙,坐在万剑仙宗诸位太上长老、宗主、长老的中间,看着普普通通,但是却无人敢忽视她。 只不过,万剑仙宗的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即便慧剑仙子天生剑心,受到了极大的重视,但仍旧会有人看她十分不顺眼。 原因很简单,资源就那么点儿,慧剑仙子得了,其他人自然就得不到了。 “慧剑,你对那个叫做谢千钧的实在是太信任了。”开口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眉目间以阴鸷居多。 此人唤做月溯,正是平日里最看不惯慧剑仙子的人之一。 所以,此人一开口,在场之人的心里都闪过了“果然”二字。 “我如此说,自然是有证据的。”慧剑仙子微微笑着,“只是那证据只有一份,谢小友不好直接送过来。若是月长老有心,不妨随我一起去看看?” 月溯冷哼一声,“浪费时间!” 慧剑仙子没理会他,而是扭头看向了万剑仙宗的宗主,“宗主如何看?” 慧剑仙子此言一出,几人同时看向了上首。 和其他两个宗门不同,万剑仙宗的宗主是一位女子,唤做温照时。 温照时看着年轻又娇小,虽是剑修,但却喜欢粉衣,以致于若是不认识她的人,看见她的第一眼都会忽视掉她腰间的佩剑,只会下意识地以为那是装饰。 月溯长老和慧剑仙子彼此争执的时候,她就坐在宗主的主位上,托着下巴懒懒散散地看着。 此时见诸人都看向了自己,她唇角微微勾起,“争完了?” 慧剑仙子微微低头,“是。月溯长老不愿参与。” 那个唤做月溯的长老一瞬间瞪圆了眼睛,他什么时候如此说过了? 然而,看着宗主温照时那笑意盈盈的眸子,他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既如此。”温照时在宗主座椅上伸了个懒腰,“慧剑,你便亲自去一趟,如何?” “谨遵宗主之命。”慧剑仙子起身领命。 月溯还再想挣扎一下,“宗主,此次白焰门之事,所涉甚大,如此……是否过于儿戏了一些?” “我派了慧剑过去,如何能称得上儿戏?”温照时淡淡地瞥了月溯一眼,“莫非还要我亲自去才能算得上是不儿戏?” 月溯连忙拱手,“月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按照那谢千钧的意思,白焰门被全部寄生,那这一次岂非要将白焰门灭门?白焰门毕竟是十九门之一,若是……” “若是真的全部被魔种寄生,便是全都杀了,又有何妨?”温照时不想再和月溯这般说下去了,直接道,“月长老,说重点。” 月溯一滞,“我……” 他其实只是想给慧剑仙子添堵而已。 *** 太虚仙宗与玄苍门牵扯更深,又有徐修声和与于风川,所以早早地就遣人去了玄苍门。 *** 然而,和慧剑仙子以及于风川的顺利不同,万法仙宗内,余子照简直要被某些人给气笑了。 “既如此,此次余某便以自己的名义过去!与万法仙宗无关!”说罢, 余子照也不等那些人的回应,直接转身大步离开了。 等余子照离开之后,就有人轻嗤一声,“余子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只不过是一个炼丹师而已,我万法仙宗内又不是没有,而且,楚溪朝楚长老就要晋升了吧?” “正在突破。” “哼,等楚溪朝长老突破了,我们何必再去看他人的脸色?” “只是……楚溪朝长老能炼制无暇丹么?” “这……”在场之人忽然间有一瞬间的寂静。 等散开之后,所有人都开始不约而同地折向了余子照的住处。 然而,到达之后,他们不由得开始面面相觑。 “你……” “哦,我方才想起了一件事情,要和余兄商议,你,也是?” “哈哈,当然不是,我是想起了先前余兄让我帮忙留意的一株灵植,此时正好过来问问。” “哦……” “哈哈……” 微笑中透露着尴尬。 虽然极力寻找了各种理由,但是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只是有些事情不好说出来而已,难道说他们对于楚溪朝炼制无暇丹的功力不够信任,所以还是想要维持和谢千钧的良好关系? 就算是只是公事公办,至少不能在谢千钧那里留下坏印象吧? 然而…… 现实总是会给他们迎头痛击。 “主人已经离开了。”侍奉余子照的小童子脆生生地道,“也就是和诸位仙长前后脚的功夫。” 众人:…… 余子照以前动作有这么快么? *** 就在三大宗门各有算计的时候,谢千钧正在努力炼制丹药。 说炼制丹药其实也有些不妥当,更加确切地说,他是在研究剑三中的各种小药。 其实,剑三的各种小吃啊,小药啊的效果,在修真界中一般都能寻找到相对应的丹药。 所以谢千钧自从学会了炼丹之后,基本上就不曾再用过剑三的小药之类了。 而现在,为了能够修复暄暄的根骨,谢千钧又盯上了这个正在渐渐被自己融合的系统。 只不过,丹药的推陈出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是修补已经被彻底毁掉地根骨? 如果暄暄是妖修的话还好说,将她的境界彻底打落,退化到妖兽的时候,将之前的修炼过程重新来一遍,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修补了。 *** “砰——” 看着长老院中再度燃起的“烟花”,玄苍门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谢长老琢磨新丹药又失败了。 从那江洋山的匪寨回来之后,谢千钧就开始了自己的失败之旅。 不过,他只说自己在研究新的丹药,正好可以拿那些江洋山的山匪来试验丹药的后果,废物利用。 但是并没有说出自己琢磨的究竟是什么丹药。 虽然在最开始就猜测到了失败的可能,但是让谢千钧想不到的是,居然会失败这么多次。 “也不知道远古时期的那些炼丹师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再一次炸炉之后,谢千钧随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哥哥,不妨试一试这种灵植?”阿壤将一株灵植递给了谢千钧,然而,看到谢千钧满脸地黑灰之后,阿壤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哥哥,你实在是……哈哈哈哈!” 谢千钧无奈,“从我第一次次炸炉后,你就开始笑,居然还没习惯么 ?” “习惯不了!”阿壤笑的前仰后合。 此时的谢千钧确实……看着挺糟糕的。 满脸都是黑灰,又因为方才在脸上摸了一下,原本很是均匀的黑灰顿时变得凌乱了起来,就像是有小孩子以谢千钧的脸作为画板,随意地涂画了一番一般。 身上的衣服也是布满了黑灰,为此,谢千钧已经在炼丹的时候尽量穿其他的装备了。 两人正打闹间,暄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谢长老,有人拜访。” “哦?是谁?” “来人是万法仙宗的余子照。” *** 虽然嘴上说着这只是自己的选择,和万法仙宗无关,但是余子照介绍起自己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把万法仙宗给带上了。 大不了,将来真的得到了一些好处的时候,将来划分的时候,直接将自己不喜欢的人给排除掉就好了! 至于哪些人是余子照不喜欢的,嗯…… 那些事后跑过去的人不由得背后一凉。 *** 既然余子照也过来了,谢千钧要等的人也算是齐了。 接下来—— “换容丹?”余子照还捏着那一枚丹药的时候,一旁的慧剑仙子和于风川已经干脆利落地吞了进去,不多时,他们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的模样。 “不错,这是我和于长老商量过后做出的决定,”谢千钧和余子照不怎么熟悉,所以尽量多解释了一些,“此次去白焰门,明面上还是不要太大张旗鼓地比较好。” 由谢千钧带着人上去砸场子是最好的,毕竟,任务是他门下的弟子接的,江洋山匪寨也是他们毁的。 安顿好了那些可怜人之后,为自己门下的弟子去找白焰门讨一个说法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这只是明面上的目的。 如果确实和谢千钧猜测的一样,白焰门应该是全员都被魔种浸染,江洋山匪寨被毁掉,他们必然会得到消息,说不定,也做好了布置,就等着谢千钧自投罗网呢! 这一回,看的其实就是谁想的更多,棋更高一着罢了。 *** 至于南宿……谢千钧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将人一起带去。 谢千钧很担心,如果不能手刃仇人的话,他会不会就此留下了遗憾,久而久之,成为了自己的心魔? 对于谢千钧的这个安排,南宿自然十分感激。 得知要为他们的南长老报仇,宗门里的小家伙儿们都很是激动,之前还闹过一阵子,想要一起去,但是都被谢千钧给强行镇压了。 *** 白焰门位于晏州,倒是好皇都相距不远。 可能是因为有一个炼丹宗门坐落的原因,白焰门的附近,炼丹师的踪迹明显要比其他的地方多很多。 若是将时间再往前推个几百上千年,白焰门要比如如今繁华许多倍。 一进入焰熔城,阿壤的目光就被路两旁摊贩给吸引住了。 在这焰熔城里,要说什么卖的最好,自然是各种各样的灵植。 一些较为珍贵的灵植,若是放在别处大概是要被人抢夺的,但是放在这焰熔城,却也只是和普通的灵植一般,放在地上售卖,而且价格比起别处来,也要低很多。 其实,让白焰门能够一直流传至今的原因,还是灵植的种植。 修士所需要的丹药数量是极为庞大地,如果只是凭借野生的灵植,是绝对无法供应的,所以不少宗门,抑或是家族,就选择种植一种 ,或者是几种灵植为生。白焰门的前身,其实就是一个种植灵植的小家族,后来才慢慢发展成为了宗门。 *** 见阿壤两眼放光的模样,谢千钧的眸子里只是划过了一丝了然,接着就开口道,“阿壤若是看上了什么,尽管买下就是。” 作为一名只炼制无暇丹的顶级炼丹师,谢千钧的身家绝对比其他很多的炼丹师丰厚。 “谢谢哥哥!”阿壤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在谢千钧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之后,就兴奋地窜进了人群里。 *** 谢千钧摸着自己的鼻子,眸子里满是无奈,阿壤这着急的,原本是想亲吻他的双唇,结果最后印上的却是他的鼻子…… “谢长老,不担心?”南宿跟在谢千钧的身后,看着几乎已经跑没了影子的阿壤,有些担忧的开口。 “没什么好担心的。”谢千钧笑了笑。 虽然阿壤几乎已经看不见身影了,但是谢千钧一直在地图上留意着呢! 尤其是混在人堆里的几个红名,尤其扎眼。 看着那几个红色的名字,谢千钧在心里琢磨着,如果不是担心打草惊蛇,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将人抓起来搜魂了。 啧。 又是搜魂。 谢千钧在心里默默得唾弃了自己一番。 不过……想想炼制真言丹所需要的种种灵植,谢千钧又觉得,那些大奸大恶之徒,还是不要浪费他的真言丹了! *** “哥哥!快来! ”阿壤在远处一蹦一跳地,将手举起来,不停地挥舞着。 “来了!”谢千钧从人群里挤了过去,看清楚阿壤手里拿着的东西的时候,不由得一愣,这种灵植,阿壤有啊? 所以…… 谢千钧看向了那个卖家,难道是这人有问题? 可是这人不管是怎么看,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谢千钧看不出来任何的不妥。 “请问,这一株灵植要如何卖?” 虽然心里疑惑,但既然是阿壤的要求,谢千钧自然不会不答应。 “一百中品灵石。” 价格倒也还算是公正,谢千钧没有讲价的意思,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走远之后,谢千钧才悄悄地问阿壤,“方才那人,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我也说不上来。”阿壤抱着谢千钧的胳膊,“但是他对我有一种吸引力,很特别的。” 吸引力? 还特别? 这都是什么糟糕的形容词,如果不是确定阿壤的心意,这时候听了阿壤的这话,换个人说不定就会以为阿壤要移情别恋…… 等等! 谢千钧忽然间神色一凝,“会不会,那人的身上有息壤?” 阿壤一顿,接着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真傻!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两人立刻折返,但是那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阿壤有些怏怏的。 “别担心。”谢千钧托着阿壤的脸,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亲,“我们记住他的容貌了,若是下一次再遇到……” 要怎么说? 肯定不能直说,也只能是迂回推进了。 *** “师兄,你又扮成普通修士去卖灵植了?!”刚回到宗门,一个脑袋就攒到了面前,大眼睛眨巴眨巴,很有恶意卖萌的嫌疑。 那个被唤做师兄的人点了点头,“嗯。” “这一次可有遇上有趣的事情?”是重复了无数遍的对话,师弟觉得自己简直都能背下来了。 然而,这一次却有不同,稍稍顿了顿后,男人又点了点头,“有。” “又不曾有么,师兄你还是如此无……嗯?师兄你说什么?”师弟瞪圆了眼睛,说的夸张一点儿,几乎眼珠子都要瞪出去了。 “有一个人很有趣。” “师兄你……”那个师弟忍不住绕着自己的师兄转了一圈儿,语气惊奇,“你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 “慎言。” “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过师兄,你有没有发现……”那师弟是个跳脱的性子,“宗门里的其他人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性子好像变了不少,变得……更加暴躁易怒了。” 师兄淡淡地瞥了师弟一眼,“你才发现?” “哎哎哎哎哎!”师弟睁大了眼睛,“难道师兄你早就发现了?你发现了居然都不告诉我!我可是无论发现了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师兄的啊!师兄我和你说你这样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厚道!” 叽叽喳喳中,那个被唤做师兄的人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先是宗门里的其他人,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让他感到不适,所以,他便渐渐地疏远起了其他人。 到最后,只有…… 看了一旁还在自说自话的话痨一眼,师兄低下头,想起了白日里看到的那个人。 可能,自己会觉得他特别,是因为他和自己的这个傻乎乎的师弟有那么点儿相似吧?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他居然很快就又和那个人见面了。 只不过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发现,似乎,来者不善。 *** 谢千钧几人的来意确实十分不善。 因为魔种是用噬仙虫炼制而成,无法看出魔气,所以,这一次任务的难度系数顿时大大增加了。 越是接近白焰门,谢千钧心里就越发凝重。 一切正常。 到底是谢千钧的判断出了错误,还是……魔门的手段已经魔高一丈了? 前来迎接的是白焰门掌门的两名弟子,大弟子嵇凝,小弟子乔宿。 那个嵇凝…… 阿壤和谢千钧彼此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升起了同样的疑惑。 此人居然是白焰门的弟子,那么,之前对于阿壤的吸引,是故意的,还是仅仅只是巧合? “见过几位仙长。”嵇凝和乔宿一左一右,站在了白焰门的大门前,仿佛是两尊门神。 “仙长这边请。师尊正在正厅中等候。” 引着谢千钧几人去往正厅的时候,嵇凝的心里也不平静。 是巧合,还是命运的指引? 难道那人也是…… *** 谢千钧看着在前面引路的两人,悄然间查看了一下他们的状态,没有被魔种寄生的迹象。 难道是他真的猜错了? “哥哥。”阿壤扯了扯谢千钧的袖子,“这里……” “嗯,我知道。”谢千钧拍了拍阿壤的手背,“忍住。” “哦。”阿壤点头。 嵇凝倒是还好,一向稳重,但是乔宿就有些忍不住了,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羡慕我白焰门的灵植? 可是那谢千钧不是一位顶级炼丹师么?肯定什么灵植都见过了,难道还会看得上我们白焰门的这点儿东西? 乔宿心里痒痒的, 但到底是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他很清楚自己的毛病,一旦真的开口了,待会儿绝对是闭不上嘴的! *** “师尊,贵客到了。” 白焰门的掌门是一个老头儿,须发皆白的那种。 在修真界,一旦进入了金丹期,容貌基本上就固定下来了,而到了元婴期,就有一次可以重组容貌的机会。所以,一般而言,如果一个人看上去十分苍老,那么要么是资质太差,修炼到金丹期的时候就已经垂垂老矣,要么就是某种特殊的爱好。 “白掌门。”巧的是,白焰门的这一位掌门也是姓白,唤做白安载。 谢千钧趁着方才那一瞬间的机会也“看”过了这一位掌门,他的身上也不曾有被寄生的痕迹。 彼此见礼之后,谢千钧直接开门见山道,“贵门弟子操纵江洋山的山匪,故意抓捕修士以及普通人试药之事,不知道白掌门如何看?” 白安载一怔,“这……谢仙长是不是弄错了?我门内弟子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那白掌门可认识此人?”谢千钧手一拂,一副画面就出现在了白安载的面前,正是那个三当家的,以及二当家的记忆。 看清楚那人之后,白安载的面色顿时一变。 *** “他来了。”幽暗的小楼里,一道嘶哑的声音悠然道。 与此同时—— 处在魔域中的一个黑袍人抬起头,看向了永远暗无天日的天空,用同样嘶哑的身影道,“他来了。” 第85章 “看来,白掌门确实认识此人了。”看见了白安载一瞬间改变的脸色之后,谢千钧笃定道。 白安载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时间没有开口,不曾承认,也不曾否认。 谢千钧并不着急,他端起茶杯嗅了嗅,又抿了一口之后,就按住了阿壤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阿壤对于谢千钧的肢体语言总是体会地很快。 很显然,谢千钧现在是在嫌弃这白焰门的茶水太糟糕。 不过,倒是也能理解。 以阿壤的挑剔,玄苍门里所用的茶叶,至少长老这个等级的,用的基本上都是夜微。 谢千钧又不着痕迹地将这白焰门的正厅打量了一下。 白焰门的正厅十分简朴,至少,单单从外观上来看,甚至会觉得简朴过了头儿。 然而,若是有识货的人在这里,就能看出这正厅里那些家具的价值。 几乎都是用的甘南木,本身就有凝神静气之效。 *** “白掌门还是不曾想明白吗?”谢千钧等到手边地杯盏彻底凉透,还是不曾等等来对方的回答,顿时有些不耐烦。 “哥哥。”阿壤忽然间按住了他的手,“好像不太对。” 谢千钧一手拉着阿壤,一手已经抱起了青玉流,“确实有些不太对。” 就在刚刚的那个瞬间,白安载的血条一瞬间从满血变成了零。 如果这是在游戏世界里,可以称之为秒杀。 但这可是修真界! 究竟是谁,能够将一位合体期的宗门掌门给一瞬间杀死? 谢千钧自己都做不到! 虽然,随着和系统的不断融合,他的是也在渐渐提高,但是却仍旧还不曾突破大乘期到渡劫期的壁垒。 谢千钧曾经猜测过,是不是自己能够将剑三系统彻底融合,把系统的那些东西彻底变成自己的,是不是就能突破到渡劫期? 可以飞升成仙了? 但是,在没有验证之前,谢千钧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 *** 而此时,那个杀人者,当着的不仅仅是谢千钧一个人的面,还有其他三大宗门中顶级战力的面! 然而,就在谢千钧几人想要上前检查的时候,却遭到了对方弟子的抵触。 “你们做什么?!” 见谢千钧上前,嵇凝和乔宿下意识地就挡在了白安载的面前。 “你们还没有发现吗?”谢千钧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怜悯,“你们的师尊已经死了。 “谢仙长。”嵇凝眉心紧皱,“如此编排,怕是不好吧?” “我知你不会轻信,不过……”看着已经转身去试探白安载鼻息的乔宿,谢千钧摇了摇头,“瞬息之间便可杀人,看来,那背后之人,实力……” “散仙。”慧剑仙子忽然道,“能造成此种后果的,必然是散仙无疑。” 散仙? 不管是谢千钧还是阿壤,对于这个名词都不陌生,云生结海楼的楼主就是一位散仙,不过沈丞秋只是一转散仙,实力比起三宗内的散仙,仍旧有些不如。 所以…… 看着直挺挺地跪在白安载面前的嵇凝和乔宿,阿壤心里有了一些同情。 只是,他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只能是过去拍了拍嵇凝地肩膀,“请节哀顺变。” “那个人我认识。”嵇凝忽然间开口,“严格来讲,他并不是白焰门里 的人。” “哦?”听到这里,谢千钧连忙追问,“那人是谁?” “那人是……” 嵇凝还不曾说出口,忽然间捂住自己的嘴。 有了白安载的前车之鉴后,谢千钧一直紧密注意着嵇凝和乔宿的情况。 就在嵇凝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的身体里忽然间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 从点到面,若是谢千钧不曾出手,短短几个瞬间,他怕是就要彻底被扎成一朵血色烟花! “原来如此。”谢千钧停下了弹拨手指的动作,已经对这三人的情况有了些猜测。 并不是他们没有被种下魔种,而是……他们的身体里有噬仙虫。 而那些噬仙虫,和之前谢千钧从阿壤脊背后剖出来的一样! 同样连谢千钧都无法察觉,但是现在,却被人操控着“爆炸”了。 那么…… 谢千钧抬手摸上了阿壤的脊背,缓缓摩挲着曾经被剖出虫子的地方。 虽然一句话都不曾明言,但是阿壤却知道,自家哥哥又在心疼了。 他反手捉住了谢千钧的手,缓缓分开他的手指,直到食指相扣。 谢千钧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只是轻轻地捏了捏后,就又松开了手。 见阿壤那一瞬间有些失落的表情,谢千钧无法,只能将自己的袖子塞到了阿壤的手里,“怎么还是这般孩子气?” 阿壤半点儿也不羞惭地道,“反正不管我多大,哥哥都还是哥哥。” “都要一如既往地宠我!” 谢千钧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正想说点儿什么,却忽然间觉得身后一凉,接着就是阿壤睁大的眸子。 “血腥气?” 谢千钧迅速转身,入目就是一片血色。 嵇凝和乔宿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是还不曾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千钧从一片血肉中扫过去,迅速锁定了目标。 白安载,炸开了。 “叮铃——” “叮铃——” “叮铃——” 三声铃铛响动的声音过后,谢千钧几人纷纷看向了门口。 似乎有一人,正在慢悠悠地从远处走来。 那人看似离得极远,然而,仅仅是几步地距离,他就站到了谢千钧几人的面前。 “你是谁?”谢千钧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阿壤挡在了身后。 “你们不是猜到了么?”来人摘下了黑色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几人都熟悉的面容。 正是之前在那个三当家记忆里看过的那个人。 来人对于这遍地血肉的情况似乎很是适应,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后,就将视线落到了谢千钧的身上。 “主上很看重你。”他开口,“若是你愿意效忠主上,你,就可以不用死了。” 谢千钧简直要被这个人给气笑了。 自从丹会之后,就极少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 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给他的底气! “若是我拒绝呢?”话刚刚出口,谢千钧就蹙起了眉,啧,这熟悉的台词。 呵,只要对方接下来说一句“那你们都得死”,谢千钧觉得自己的打脸模式就可以开启了。 然鹅…… 那个黑袍人居然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就看向了嵇凝和乔宿,“你们呢?” 乔宿的反应要比嵇凝大一些,事实上,如果不是被嵇凝拉着,此时 的他大概已经直接扑到了那人的身上了。 “白世叔。”嵇凝冷静地开口,“你为何要如此做?” “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那个被称作白世叔的人居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白世叔在我师尊的身上究竟种下了什么?” “魔虫,”那个人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十分痛快地给出了答案,“只不过,在种下魔虫的时候,我也顺便,种下了一点儿别的东西。” 他的脸上忽然间露出了一抹极为诡异的笑容,“你们实师尊鲜血的味道,其实并不怎么好闻。” “你居然敢!”乔宿一瞬间爆发的力度几乎要冲破嵇凝的禁锢。 还是阿壤伸了一把援手,用藤蔓将乔宿拉住了。 “你们放开我!”乔宿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脸色也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我要杀了他!” “他只不过是一具空壳,你就算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谢千钧忽然开口。 “什么?”乔宿的挣扎一瞬间停止,似乎还不曾理解谢千钧的意思。 谢千钧右手抬起岁,随意地在琴弦上弹拨了几下,看向了那个黑袍人的左侧身后,“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人自然也就没有了再隐藏的意思。 随着那人的冒头,在场几人不由得再度惊讶了一瞬。 那居然是一个少年,看着有些畏畏缩缩,手里拿着一卷缠起来的丝线,丝线的一头垂落到了地面上,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 但是,经过了谢千钧之前的刻意提醒,众人的心里也有了些猜测,那被丝线控制的,应该就是黑衣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谢千钧沉声道。 那个少年看了几人一眼,仍旧一声不吭,而是开始缓缓地卷起来手中丝线。 少年手里用来缠绕丝线的东西,模样像是放风筝用的手柄。 谢千钧的心里满是狐疑。 这少年看起来颇像是他前世的木偶师,但却不是很像……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这个少年手中缠绕的丝线,控制的并不是先前的那个黑袍人,而是……铃铛 “叮当——” “叮叮当——” “当——” 无数的铃铛声音响起,前后左右上下,那铃铛的响声似乎是从四面八方出来! 不停地往人的耳朵里灌! 和谢千钧以及阿壤一起的,是万剑仙宗的慧剑仙子,太虚仙宗的于风川,以及万法仙宗的余子照! 这三人都至少大乘期的修为,抵御这种杂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但,正是因此,几人更是提高了警惕。 因为据他们猜测,这白焰门里,应当有一位散仙! 虽然一直不曾出现,但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谢千钧更是时时刻刻地注意着其他人的情况,他最担心的就是此人用明面上的做幌子,实际上却暗地里下手。 只是…… 几人警惕了好一会儿,却还会不曾发现那散仙的踪迹。 慧剑仙子几人虽然不曾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但是合用的法器已经握在了手里。 然而,现在该怎么办? 不仅仅是谢千钧和阿壤,就算是慧剑仙子几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哥哥!”阿壤忽然间睁大了眼睛,“外面好多人都死了!” “谁死了?” “白焰门 里的所有人!” 这…… 他究竟要做什么? “不管他究竟要做什么。”谢千钧当机立断,“直接杀了他就一切都解决了!” 一边说着,谢千钧右手抚琴,一连串急促的琴音响起…… 青色的光影缠绕在那个少年的身上。 虽然并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却涌起了极大的不安,好像……要发生点儿什么他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却不想,他的攻击刚刚落到那个少年的身上,那少年的嘴角就勾了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上钩了。”少年的声音清亮悦耳,还带着一丝雀跃。 在谢千钧不知道的地方,一道嘶哑的声音和一道低沉深邃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上钩了……” *** 少年的那一句话谢千钧自然是听见了的,但是,在他的眼里,却没有任何的异常! 谢千钧的心里忽然间产生了极大的恐慌,即将要发生什么? 少年嘴里的他,指的就是自己么? 自己一旦攻击就是上钩了? 上钩之后呢?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就在谢千钧飞速运转大脑,试图找出关键所在的时候。 那个少年已经开始动作,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身影开始渐渐变得透明,与此同时,谢千钧也和他一般,逐渐变得透明,只不过始终比那个少年慢了半拍。 慧剑仙子的剑划过了那个少年的身体,将他的身体直接划成了两半,然而无法减缓变得透明的过程。 谢千钧紧紧蹙眉,直接选定了自己,试图给自己施展技能,然而仍旧无济于事,那似乎是一种不可逆的行为! “哥哥!”阿壤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从谢千钧的身上穿过, 该怎么办? 阿壤在心里问自己,要是自己能够和哥哥对换就好了。 对换? 阿壤的眸子忽然间一两,丹药! 哥哥曾经炼制过的丹药! 谢千钧炼制出来的无暇丹药,第一颗总是会留给阿壤的! 那丹药究竟会不会管用,阿然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飞快地将“替身丹”取出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阿壤,别!”谢千钧自然清楚阿壤的打算,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而且就他现在这近乎透明的状态,就算是来得及,也根本无法阻止。 眼睁睁地看着阿壤吞下了替身丹,谢千钧的眸子瞬间变得通红。 在彻底变得透明之前,阿壤冲着谢千钧笑了笑,“哥哥,我等你!” 他知道,不管自己在何处,哥哥都会找到自己。 阿壤就是如此笃信。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哥哥没有丝毫准备地被带入其他的地方。 至于阿壤自己,他倒是想得开,反正他的本体是息壤,大不了直接变成本体,融入泥土中,害怕逃不掉吗? *** 【1:00会替换,已经看了的小可爱可以明天再看~十分对不起orz】 他的脸上忽然间露出了一抹极为诡异的笑容,“你们实师尊鲜血的味道,其实并不怎么好闻。” “你居然敢!”乔宿一瞬间爆发的力度几乎要冲破嵇凝的禁锢。 还是阿壤伸了一把援手,用藤蔓将乔宿拉住了。 “你们放开我!”乔宿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脸色也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我要杀了他!” “他只不过是一具空壳,你就算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谢千钧忽然开口。 “什么?”乔宿的挣扎一瞬间停止,似乎还不曾理解谢千钧的意思。 谢千钧右手抬起岁,随意地在琴弦上弹拨了几下,看向了那个黑袍人的左侧身后,“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人自然也就没有了再隐藏的意思。 随着那人的冒头,在场几人不由得再度惊讶了一瞬。 那居然是一个少年,看着有些畏畏缩缩,手里拿着一卷缠起来的丝线,丝线的一头垂落到了地面上,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 但是,经过了谢千钧之前的刻意提醒,众人的心里也有了些猜测,那被丝线控制的,应该就是黑衣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谢千钧沉声道。 那个少年看了几人一眼,仍旧一声不吭,而是开始缓缓地卷起来手中丝线。 少年手里用来缠绕丝线的东西,模样像是放风筝用的手柄。 谢千钧的心里满是狐疑。 这少年看起来颇像是他前世的木偶师,但却不是很像……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这个少年手中缠绕的丝线,控制的并不是先前的那个黑袍人,而是……铃铛 “叮当——” “叮叮当——” “当——” 无数的铃铛声音响起,前后左右上下,那铃铛的响声似乎是从四面八方出来! 不停地往人的耳朵里灌! 和谢千钧以及阿壤一起的,是万剑仙宗的慧剑仙子,太虚仙宗的于风川,以及万法仙宗的余子照! 这三人都至少大乘期的修为,抵御这种杂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但,正是因此,几人更是提高了警惕。 因为据他们猜测,这白焰门里,应当有一位散仙! 虽然一直不曾出现,但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谢千钧更是时时刻刻地注意着其他人的情况,他最担心的就是此人用明面上的做幌子,实际上却暗地里下手。 只是…… 几人警惕了好一会儿,却还会不曾发现那散仙的踪迹。 慧剑仙子几人虽然不曾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但是合用的法器已经握在了手里。 然而,现在该怎么办? 不仅仅是谢千钧和阿壤,就算是慧剑仙子几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哥哥!”阿壤忽然间睁大了眼睛,“外面好多人都死了!” “谁死了?” “白焰门里的所有人!” 这…… 他究竟要做什么? “不管他究竟要做什么。”谢千钧当机立断,“直接杀了他就一切都解决了!” 一边说着,谢千钧右手抚琴,一连串急促的琴音响起…… 青色的光影缠绕在那个少年的身上。 虽然并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却涌起了极大的不安,好像……要发生点儿什么他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却不想,他的攻击刚刚落到那个少年的身上,那少年的嘴角就勾了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上钩了。”少年的声音清亮悦耳,还带着一丝雀跃。 在谢千钧不知道的地方,一道嘶哑的声音和 一道低沉深邃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上钩了……” *** 少年的那一句话谢千钧自然是听见了的,但是,在他的眼里,却没有任何的异常! 谢千钧的心里忽然间产生了极大的恐慌,即将要发生什么? 少年嘴里的他,指的就是自己么? 自己一旦攻击就是上钩了? 上钩之后呢?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就在谢千钧飞速运转大脑,试图找出关键所在的时候。 那个少年已经开始动作,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身影开始渐渐变得透明,与此同时,谢千钧也和他一般,逐渐变得透明,只不过始终比那个少年慢了半拍。 慧剑仙子的剑划过了那个少年的身体,将他的身体直接划成了两半,然而无法减缓变得透明的过程。 谢千钧紧紧蹙眉,直接选定了自己,试图给自己施展技能,然而仍旧无济于事,那似乎是一种不可逆的行为! “哥哥!”阿壤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从谢千钧的身上穿过, 该怎么办? 阿壤在心里问自己,要是自己能够和哥哥对换就好了。 对换? 阿壤的眸子忽然间一两,丹药! 哥哥曾经炼制过的丹药! 谢千钧炼制出来的无暇丹药,第一颗总是会留给阿壤的! 那丹药究竟会不会管用,阿然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飞快地将“替身丹”取出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阿壤,别!”谢千钧自然清楚阿壤的打算,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而且就他现在这近乎透明的状态,就算是来得及,也根本无法阻止。 眼睁睁地看着阿壤吞下了替身丹,谢千钧的眸子瞬间变得通红。 在彻底变得透明之前,阿壤冲着谢千钧笑了笑,“哥哥,我。 第86章 仔细算算时间,阿壤被带走已经有四五日的时间了,然而,在谢千钧的感受里,却仿佛阿壤已经离开了好几个月一般。 如果不是属于阿壤的血条仍旧处于稳定的状态,谢千钧怕是早就彻底发疯了。 然而,就算是如此,每次看到阿壤的血条慢慢往下掉的时候,他的心都还是会抽痛一下。 将手指收回,谢千钧遥遥看向了东面,在东海的尽头,就是十二州之一的祚州。 而祚州,有一个别名,唤做魔域。 万年前的那一场正魔大战之后,魔修几乎是被斩尽杀绝,少数逃往极东之地,躲进了祚州,因为祚州位于东海尽头,常年布满了风暴与旋涡,在陨落了几人之后,便有大能直接将祚州给封印了起来。此后,再无人会前往。 不过,随着时间的消逝,当年的那一场战斗已经渐渐地被人们所遗忘,所以,渐渐地,开始有不怕死地试图开拓极东之地,然而—— “到东海的尽头?客官,这我可去不了。”面上满是风霜的汉子杵着船桨,看着谢千钧的时候,眸子里满是不赞同,“就我撑船这些年的时间里,倒是也有不少人好奇去看过,但是回来的……”那个船夫伸出五根手指,缓缓地握成了拳头,“一个都没有!” 谢千钧沉默了一会儿,“可是,我非去不可。” “嗨,公子怕是也听了那里有宝藏的传说?别信,都是骗人地!”那船夫猛地挥了挥手,接着又靠近了一些,神秘兮兮地道,“实际上,那都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然后等人上钩之后,就带着去,然后——” 船夫用手做出来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客人听我一句,还是莫要冒险了。” 谢千钧没吭声。 他只是又看起了地图。 实际上,有地图在手,他都是也不担心会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迷路,但问题是…… 他不知道海洋里会有什么样的妖兽,他需要寻找到一条安全的航线,不浪费一点儿时间。 但是现在,看起来是不可能了。 谢千钧谢过了船夫的叮嘱,然后就独自出了海。 他的背包里还有以前买的小船,此时正好拿来用。 那船夫也没有再劝阻,而是摇了摇头,无奈地道,“得,海上又要多了一具枯骨了!” 然而,被谢千钧关心的阿壤,其实,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 *** 魔域中,就连天空都是灰色的,但其实,只是因为地处偏僻,天空中总是被浓雾遮蔽,所以能够照射下来的阳光总是很少很少。 再加上,魔修……其实大部分都不怎么喜欢阳光。 不过,魔域中的一处却是不管何种情况,都是阳光普照。 抓来阿壤的那人并不知道阿壤的本体是什么,所以直接将他交给了他的主人处置。 然而,阿壤被关在这里许久,却一次都没有看见过那个所谓的主人。 “哎!”阿壤冲着那个看管他的少年喊了一声,“我觉得,你这一次还是关不住我。” 那个少年瞥了阿壤一眼,眼中划过了一抹愤恨的情绪,“关不住又如何,你还不是被我一次次地揪出来?” 阿壤沉默了一会儿。 确实如此。 魔域也是建立在大陆之上的,而只要是有泥土的地方,对于阿壤来说,就算是有了“后门”。 他可以用很多种法子逃出去。 只不过…… 阿壤的心里也有些疑惑,为什么 这个少年每次都都能找到自己? 他也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或者说,是自己的身体确实有异样,但是阿壤自己却是看不出来的。 或许哥哥能看出来。 阿壤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但是,如果哥哥也来到了魔域的话,说不定也会遇上危险。 一想到哥哥会遇到危险,阿壤逃跑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起来。 如果自己能够顺利逃出去的话…… 阿壤在心里设计了很多的逃跑方法,但是,很多却是根本就行不通的。 他最远的一次是逃到了海边,但是看着茫茫无尽的大海,阿壤却不知道自己之后该如何做了。 难道是直接从海底跑? 见那个少年不肯再和自己说话了,阿壤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托着下巴,开始思考,今天用什么办法越狱呢? 他们似乎已经猜到自己的能力和土壤有关了,这一次关押他的是铁笼子,吊在半空中的那种。 无法接触到地面,那么他的术法自然也就无用了。 然而,可惜的是…… 阿壤的嘴角翘起了一抹弧度,嗯,他们并不曾注意到,那些不起眼儿的草种呢。 魔域中魔气侵蚀,所以很多花草都无法在这里正常生长。 不过,总是有那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即便是在魔域,仍旧可以活的欣欣向荣。 阿壤从铁笼子的一角拈起了一颗草籽,然后趁着看管他的少年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扔到了锁眼里。 而在他扔进去的时候,已经用自己息壤的能力,让那一颗草种开始发芽了! 种子发芽的力度甚至可以顶起千钧巨石,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去注意这些东西,而在修真界,也并没有课本会教他们。所以,能够用心观察到这些东西的人并不多。 不巧的是,阿壤就是其中的一个。 看着锁头被种子萌发的力度一点点地撑着变形,阿壤眸子里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在锁头被彻底撑开,即将掉落的时候,阿壤伸出手,把即将掉落的锁头给接住了。 接着他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牢笼的门,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然而,和之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阿壤的溜走,是有人授意的。 *** “主人,既然抓回来的并不是谢千钧,为何你还要如此看重此人?”少年不解地问道。 “那你可否听闻,谢千钧极为看重此人?”回答他的是一个轻柔的声音,若只是听那声音的话,怕是无人能想到,那居然会是一个魔头。只会觉得,那应当是一个十分温柔的男人。 “这……好像是的。” “所以。”那个轻柔的声音接着道,“这才是我不曾重罚你的原因。既然此人在这里,谢千钧必然会找过来。” 那少年立刻就闭了嘴,他担心,再问下去,怕是有会出现自己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 正如同他们所预料的那般,此时的谢千钧已经航行在了海上。 该怎么说呢,剑三出品,必属精品? 虽然这小船看着小,但是等真的航行到了海上的时候,却显得十分坚固。 又是一个巨大的浪头打来,谢千钧站在船上,手中琴弦微动,顿时,那巨大的浪头就被击碎,与此同时,掩藏在那浪头中的海中妖兽也发出了一声痛呼。 接着似乎就要吸引更多的浪头打过来 ! 然而,谢千钧手指间连动,不过是短短几个瞬间,那海中妖兽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巨大的身体眼看着就要重重地落入水中,然而…… 下一瞬,那海中妖兽的身体却忽然间消失了。 谢千钧看了看背包。 从他出海以来,他背包里的战利品就开始不断增多,尤其是靠近极东之海的时候,遇上妖兽的几率更大。 谢千钧有些明白为何这里总是风暴、旋涡密布了,这妖兽打架,自然会有异状,而那些异状展现在海面上,便是这般了。 只不过,看了看时间,谢千钧现在却有些烦躁。 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到魔域。 也不知道那些魔域之人究竟是如何通过这极东之海到达玉珩大陆的。 谢千钧虽然自认为是艺高人胆大,但是对付起来,仍旧会觉得头痛。 这些海中妖兽和谢千钧只前见过的陆地妖兽不同。 或许是很少见人的原因,此时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不会被轻易吃掉的人形生物,所以都开始前仆后继。 谢千钧看着冒出头的那个八爪生物,手中拨弄琴弦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嗯?他一向分不清楚这些很多爪子的生物,不管是什么品种的,到了谢千钧的这里,他会统统说成是鱿鱼。 阿壤想来,应该会很喜欢。 谢千钧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句,然后,进入海洋后的第一次,他主动攻击了。 之前为了减少消耗的时间,对于那些海中妖兽,他都是能避则避的。 随着一道道青色光影的闪烁,那挥舞着八爪的海中妖兽似乎知道了谢千钧能够如此攻击的关键,所以,他的每一条腿都开始向着谢千钧手中的琴攻击而去,似乎只要将他的琴给打碎,它就可以摆脱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 然而,那水中妖兽的每一次攻击,都被谢千钧轻巧的避开了。 不过……也是因此,谢千钧发现,这些水中妖兽的智商,普遍不是很高。 补上了最后一击之后,这个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鱿鱼就落入了谢千钧的口袋里。借助风力轻巧地落入了那一条小船之后,谢千钧又分辨了一下方向,开始迅速前进。 只不过…… 前行了一段不短的距离之后,谢千钧不由地有些疑惑,奇怪,他似乎还在极东之海的地域里,但是之前总是跑出来招惹他的海中妖兽却几乎再也不曾见过了。 谢千钧心里疑惑,同时更加警惕了起来。 他分明看到,他四周的红名并不曾减少! 一边警惕,一边继续前行,在再度航行了一天一夜之后,谢千钧总算是看见了一些陆地的影子。 而他,和阿壤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当终于踏上了魔域的土地之后,不仅仅是谢千钧,就算是海中的妖兽也齐齐地欢呼了起来。 只不过,海中妖兽们的欢呼谢千钧并不知情,他自然也就不知道,那最后被他杀死的“鱿鱼”,也算是这极东之海的公敌了,只是暂时无人是他的对手罢了,此次谢千钧杀死了这“鱿鱼”,也算是无意间为海中妖兽们除去了一害! 当然,此时的谢千钧并不知道自己“被做好事”了,他此时全部的精力都在属于阿壤的那个小蓝点儿上。 就快了。 谢千钧抬眼扫了一下可以称得上是暗无天日的天空,抬步向着阿壤所在的地方走去。 *** 虽然又一次地逃了出来,但是对于阿壤而言,他仍旧有些茫然。 他该怎么做? 这是一座岛屿,四周全是水。 就在阿壤茫然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动静,立刻闪身,躲到了一处凹陷的地方,同时屏住了呼吸。 “哎,那个叫做谢什么的,好像真的来了!” “不可能,没人能够穿过极东之海!” “你怎么知道就没人能够穿过极东之海?难道魔主也不能?” “魔主自然是什么都能做到,但是其他人不还是只能通过魔门出去么?” “嗨,我可是听说,那人的实力很高!” “再高难道能有魔主高么?魔主可是……” “哎,说起来,那个被抓回来的人,好像是又逃跑了?” “就算是逃跑了也没有用,魔域四周都是海,海里的妖兽也不是好像与的,他如果真的敢出海,怕是会被那些妖兽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 阿壤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眸子一瞬间睁得极大。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哥哥是真的来了? 阿壤的心里一瞬间涌入了强烈的欢喜之意,但是欢喜之后,却又立刻提起了心。 哥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 就在阿壤担忧谢千钧安全的时候,那几人又开始各自分配了任务,“魔主说过了,若是有人能将谢千钧捉住,那么……”说话的那人可以停顿了一下。 其余听讲之人似乎是猜测到了他想要说什么,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下一次魔门开启之时,此人可以直接进去!” “真的吗?” “魔主真的如此说?” “那我这一次可要努力了!” “呸!那谢千钧必然是我的囊中……啊!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伴随着那人的惨叫的,是地上瞬间升起的木刺。 那木刺就凭空般从地面上升了起来,运气好的,直接被从下往上刺穿,一瞬间就身死当场。 而运气不好的,就像是方才大放厥词的那人,半边身体都被刺穿,无法立刻死去,只能一边惨嚎着,一边被问话。 “你方才说的的那人,在哪里??”阿壤问他。 但是此时那人却满脑子都是痛楚,压根就无法听清楚阿壤的问题。 阿然干脆伸手,捏住了那人的下颌,强行让对方看着自己,“我方才问你,谢千钧在哪里?” “你若是不说。”阿壤抬起一只手,手指轻轻地勾了勾,瞬间,另外一根木刺刺穿了那个人的手掌。 “啊————”杀猪般的叫声立刻就从那个人的嘴里吐出。 阿壤似乎是嫌弃他太吵,干脆直接用藤蔓勒住了他的脖子。 看着那人憋得通红的脸颊,阿壤又悄悄地放松了一下勒着脖子的藤蔓。 生平第一次严刑逼供,阿壤的业务还不怎么熟练。 “我……我不知道……”那个人磕磕绊绊地说道,“这位小兄弟,求……求你放过我!” “可是……”阿壤歪了歪脑袋,忽然间笑了,“你都不知道哥哥的消息,所以你已经没用了啊,而没用的东西,是要被毁掉的。” 随着话音的落下,阿壤勒着他脖颈地藤蔓再度收紧,那人白眼翻了好几翻之后,终于彻底地失去了生命。 于是,阿壤的目光顿时就落到了其他的幸存者身上,“你们,有谁知道他在哪里吗?” “我!我知道!”抢答的这人受伤程度比较小,几乎就是一侧的腿和手被刺穿了的样子。 “这位小兄弟 !他说的肯定是骗你的!我才知道!” “不不不,他们都是骗你的!” 很快,其他的几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表示自己说的才是正确的答案! “哦?”阿壤撤回了木刺和藤蔓,于是,方才那个倒霉蛋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从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慢慢地染红了一小片地面。 “既然你们都说别人说的是假的,那么,你们就一起说一个真的地点给我好了。”阿壤给了他们一个选择。 “这……”那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了。 “怎么?”阿壤歪着脑袋,状似天真地问道,“是不是你们都不知道他的位置,所以都准备拿一个假的地方来哄我?” “不!这怎么可能呢!” “小兄弟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我没有!” “既然如此,”阿壤的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若是你们再拖延时间,我就将你们一个一个的,全都杀了!” *** “他从西面往这里赶来!” “西面!” “他就在西面!” 西面? 阿壤侧头,看向了西面,哥哥就在那里吗? “具体位置呢?”阿壤又追问道。 “小兄弟,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啊!”那几人哭丧着脸道,“若是我们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也就不用自己跑去找了不是?” “你们说的,倒也是。”阿壤点了点头,接着就自言自语道,“既然这样,那你们也没用了……不,其实你们还是有用的。” “对对对!我们都十分有用的!所以求求小兄弟,放了我们吧!” 阿壤摇头,“不,我说的有用,是指,你们可以做花肥了。” 话音刚落,那几人就被一个尖刺般的藤蔓彻底刺穿了脑袋。 而那藤蔓在刺穿了人的脑袋之后,并不曾立刻拔下,而是津津有味地吸食了起来。 等那几人的脑浆被彻底吸食干净之后,那带刺的藤蔓才摇头晃脑了几下,然后缓缓地沉入了地面。 阿壤转身,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暗沉的天空,在心里默默地问了自己一句,“哥哥也在看这天空吗?” *** 此时的谢千钧,还真的也在看天空,“都没有多少阳光能照射下来,”谢千钧喃喃,“他肯定很不喜欢这里。” 他看向了阿壤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忽然间停住了,他侧头看向了一处,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谢道友好敏锐的观察力。”一道轻柔的声音窜入谢千钧的耳朵,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黑袍人,他似乎也对谢千钧如此快的恢复速度有些惊讶,“不愧是谢道友。”他赞了一句。 “你……”谢千钧顿了顿,“就是这一切的背后之人?” “不。”黑袍人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是我们这一脉人。” “一脉?” “谢道友可知,这魔域,以前并不是如此的。”黑袍人没有回答谢千钧的疑惑,反而抬起了头,看着暗沉色的天空,“曾经,魔域,也充满了温暖的眼阳光,但是,这一切,在万年之前别彻底毁了!” 【【还差一点点,等我补上】】 此时的谢千钧,还真的也在看天空,“都没有多少阳光能照射下来,”谢千钧喃喃,“他肯定很不喜欢这里。” 他看向了阿壤所在的方向, 走了几步后忽然间停住了,他侧头看向了一处,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谢道友好敏锐的观察力。”一道轻柔的声音窜入谢千钧的耳朵,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黑袍人,他似乎也对谢千钧如此快的恢复速度有些惊讶,“不愧是谢道友。”他赞了一句。 “你……”谢千钧顿了顿,“就是这一切的背后之人?” “不。”黑袍人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是我们这一脉人。” “一脉?” “谢道友可知,这魔域,以前并不是如此的。”黑袍人没有回答谢千钧的疑惑,反而抬起了头,看着暗沉色的天空,“曾经,魔域,也充满了温暖的眼阳光,但是,这一切,在万年之前别彻底毁了!” 惑,反而抬起了头,看着暗沉色的天空,“曾经,魔域,也充满了温暖的眼阳光,但是,这一切,在万年之前别 第87章 “我的目的很简单。”黑袍人笑了笑,然而,按被剥了皮的脸让这个笑容看起来十分渗人,“已经达成了。” “什么——”谢千钧的眸子忽然间放大,不过是短短几瞬,他眼睛中的神色已经彻底变了。 黑袍人轻笑一声,然后缓缓地走到了谢千钧的面前,“就算是顶级炼丹师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被魔种控制。” *** 顺着那些人指出来的方向走过去,阿壤只觉得自己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但是仍旧不曾看到哥哥的身影。 “他们该不会是联合起来骗我的吧?”阿壤喃喃。 “谁骗你?” 倏然间,一道轻柔的声音在阿壤的耳边响起。 阿壤被吓得几乎跳了起来,“你是谁?!”他立刻警惕地问道。 然而,转过身之后,阿壤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这…… 他狐疑地左右看了看,“你到底是谁?藏头露尾的,难道是见不得人么?” “我?”那个轻柔的声音忽然间笑了起来,“他们,都唤我魔主。” 魔主? 阿壤的心里一惊,心里的警惕一瞬间提升到了极致,然而,不知道为何,他仍旧看不到那人究竟在哪里,也感觉不道。 或许,那人正漂浮在半空? 阿壤立刻抬头向着天空看过去,但还是没有。 “不用到处找了,我不在这里。”那个轻柔的声音接着道,“你的能力,真的很奇异。” 阿壤没说话,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是难得的严肃。 “你要找的那人……”那轻柔的声音淡淡的,“已经被我种下了魔种,此时,大概已经到了魔宫了。” “不可能!”阿壤立刻反驳道,“哥哥不会被魔种侵蚀!” “哦?你为何会如此笃定?”那声音忽然开口。 “因为……”阿壤忽然间顿住了,他缓缓蹙起眉,脑子里的那条弯总算是顺了过来,“你方才是在套我的话?所以,哥哥真的是被……” 阿壤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天空,“你确实将他带去了魔宫?” “你们两人之间不是生死不离么?你若是想要确定,不妨亲自来看看?” 阿壤沉默了下来。 他现在的心情很矛盾。 这魔种就近是如何炼制出来的,在进入魔域之前,他们就已经摸清楚了,就是用的噬仙虫,不过在魔域被关押的这些时候里,他也发现了一件事情,似乎这里的人,称呼噬仙虫为魔虫。 阿壤很清楚,噬仙虫这种东西,哥哥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只是……万一呢? 阿壤觉得,自己承受不起那个万一。 “你好像还没有做出决定。”那轻柔的声音接着道,“既如此,我便给你看一样东西好了。” 那话音落下的瞬间,出现在阿壤面前的就是一副仿佛水纹一样的画面。 画面里的人自然是谢千钧。 然而…… “哥哥……”阿壤眼睁睁地看着画面里的谢千钧眸子从最开始的清明变得有些呆板,然后无知无觉地和那个人一起走了! “如何?”那轻柔的声音仍旧寻找不到踪迹,似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又似乎是在耳边呢喃。 阿壤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红光,“魔宫在哪里?” 那轻柔的声音似乎很满意阿壤的这个反应,轻轻巧巧地道,“你看见头头顶的月亮了吗?” 阿壤抬头。 天际确实悬挂着一轮月亮,但是那月亮和外界的不一样,边缘处似乎是沾染上了一丝红晕。 那是…… “血月……”阿壤呢喃道。 “不错,血月,你向着血月的方向走过去,很快就能看到魔宫了。” “魔宫么……”阿壤缓缓地迈出了自己的一只脚。 现是一步一步往前挪动,慢慢地,他开始小步跑了起来,很快,小步变成了大步,最终他开始在飞驰—— 他等不了太久,所以阿壤选择的一直是直线距离。 路上他甚至撞见了好几个魔修。 看着远远奔跑过来的阿壤,那些魔修们并没有躲避,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 很显然,他们已经认出了阿壤。 这个经常逃跑的“囚犯”。 当然了,他们也都很听说了,这个人的实力其实不怎么样,全都是靠着一些让人防不胜防地法子逃出去的。 “嘿嘿,魔主可是说过了,若是能够将此人捉拿归案,赏赐随便我们选!” “上!” “是我先看见的他!” “你先看见的又怎么样?首先出手的是我!” 就在那些魔修争吵不休的时候,阿壤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行了,别吵了,要是将人放走了,我们谁都来捞不……” 那个到字,魔修们是永远也无法说出口了。 阿壤冷漠的收回了顶端是尖刺的藤蔓,而那些魔修的脑浆,已经被彻底吸食完毕。 从靠近到彻底解决,阿壤甚至都不曾放慢过自己的脚步。 不,应该说,在那些魔修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阿壤就已经决定彻底将他们解决掉了。 他甚至半点儿路都不想绕。 *** 祚州其实很小,以阿壤的速度,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已经站在了魔宫的面前。 阿壤仰起头,看着魔宫几乎要高耸入云的尖顶,眯起了眼睛。 哥哥他,就被关在这里吗? 就在阿壤思考的时候,魔宫的大门轰然间打开。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轻柔的声音从魔宫深处传来,阿壤抿了抿唇,“我哥哥呢?” “你进来,自然就能看到他了。” 那道轻柔的声音缓缓地道。 阿壤抿了抿唇。 他知道,对方这是正大光明的阳谋。 靠的,就是他对于谢千钧的担忧。 阿壤很清楚,这个自称魔主的人,说不定根本就是在骗自己的,好让自己走进去。 他当然可以赌。 可是,阿壤也很明白,自己根本就赌不起那一点点的可能。 于是,下一瞬,阿壤下定了决定,抬起了自己的左脚。 同一时间,魔宫内部的门随着他的前进开始一扇扇打开,最后又在他的身后,一扇扇合拢。 阿壤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始终保持着一种不快也不慢的速度,时刻保持着警惕。 然而,直到最后一扇门打开,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阿壤踏入那一座大殿的时候,最后一扇门也在他的身后关上了了。 他静静地站在门前,先打量了一下这一座大殿。 极高,几乎看不到顶端,不过也有可能是顶端被黑雾遮掩的缘故。 极空旷,除了中间的一张座 椅,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事实上,看到这个彻底空旷的大殿的时候,阿壤的心里,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这意味着,哥哥或许并没有被抓到。 “我来了,然后呢?”阿壤抬起头,四下打量着这个大殿。 然而,再没有人出声。 阿壤缓步上前,绕着那巨大的座椅转了一圈儿,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异常出现。 *** 而另一处,谢千钧正站在那个所谓的魔主身前。 他们的面前有一面几乎有半年墙那么宽大的镜子。 而镜子里展现的,正是阿壤所处的画面。 那魔主看着阿壤正在逐渐接近那高大的座椅,却不肯往上坐,眉头开始渐渐地皱了起来。 “不过,已经等了那么久,我也不在乎这么点儿时间了。”黑袍人……现在可以称呼为魔主了,喃喃了几声,似乎并不在意一旁的谢千钧。 *** 那座大殿中的阿壤围着那高大的座椅转了一圈儿之后,似乎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坐上去,而是寻了一处角落,可怜兮兮地抱臂坐在了地上。 不过,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阿壤已经动用自己息壤的能力,开始在这魔宫里找寻起了谢千钧的踪迹。 随着他的灵力一寸寸地浸染进了魔宫的地面,就连阿壤自己都不曾发觉,他眸子的边缘,已经渐渐染上了红色。 不过,就算阿壤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谢千钧。 幸运的是,那个叫做魔主的人其实并不曾骗他。 在将灵力缓缓渗入地面之后,阿壤就发觉,这魔宫,真正的核心之处,其实是在地下。 在将灵力渗入了核心之处之后,他也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哥哥……”阿壤在心里喃喃了几句,接着就闭上了眼睛。 他从自己的本体中分割出来一小块儿,维持着蜷缩在角落里的模样,然后其余的部分全部融入了地面之中,小心翼翼地向着谢千钧“走去”。 还有一丈,一尺,一寸! 阿壤的心里顿时满是欢喜,他就要抓住哥哥了! 然而下一瞬—— 魔主似乎发现了什么,巧而又巧地将谢千钧给拉开,正好避开了阿壤的那一抓! “我就知道你会来。”魔主仍旧抓着谢千钧的胳膊,“你们二人,还真是情比金坚啊。” 然而,说着这话的时候,魔主却是用一种嘲讽的语气。 “既如此,你们便一起成为我的傀儡好了。”魔主看着已经彻底显形的阿壤,眸子里闪过了一抹趣味,“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你会生出灵智呢?” 阿壤的心里顿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本体为息壤,着实让人惊讶。”魔主半是感慨半是猎奇地道。 倏然间,他的背后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那你的惊讶也就到此为止了。” 随着那声音落下,一道凌厉的青影直接打在了魔主的上,将其打成了一片黑雾。 “阿壤!”谢千钧没有去管他黑雾,直接上前一步,将阿壤抱进了怀里,“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这么久才找到你。 对不起…… 谢千钧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到了现在,他能说出口的,却仅仅只有三个字而已。 “哥哥!”而被抱住的那一个瞬间,阿壤也只能喊出哥哥两个字,更多的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然而,虽然心里有千言万语,此时却只能无语凝噎。 甚至只彼此喊了一声,他们就不得不再度提起警惕。 方才那人变成的黑雾的时候,不管是谢千钧还是阿壤,都很清楚那绝对不是那个魔主的本体。 所以,一个极为短暂的吻之后,两人又立刻警惕了起来。 谢千钧握住了阿壤的手,“阿壤。” “嗯?” “我……”谢千钧迟疑了一下,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与阿壤说。 却不想,阿壤直接道,“哥哥要大开杀戒了是么?”说着,阿壤忽然间歪头笑了笑,那笑容天真又残忍,“正好,我也想呢。就是找不到那个魔主的位置。” “我可以找到。”谢千钧看着地图,道,“只是,到时候需要阿壤帮忙。” 剑三地图显示的只是平面,不会显示立体的,所以,最开始谢千钧才会装作被控制的模样,就是担心会有地下宫殿的情况。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很对。 不过现在有了阿壤,谢千钧嘴角轻轻勾起,不管那人是上天还是入地,谢千钧都有信心,可以将人给彻底揪出来! *** 前往那个魔主所在之处的时候,谢千钧一直紧紧地握着阿壤的手,一刻都不愿意放开。 这一次,他们分开得实在是太久了。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短暂分开的经历,只是这一次不同以往。 谢千钧无法掌控阿壤这边的情况,只能是被动地知晓阿壤的情况,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所以,对于造成这种情况地罪魁祸首,谢千钧绝对,绝对不会放过。 *** 眼看着那属于魔主的小红点已经近在咫尺,但是谢千钧和阿壤的眼里却仍旧只是一片空旷的原野。 原野上到处都都是黑色的杂草,没有风,但是它们却都在微微晃动。 谢千钧揽着阿壤在一处落下,笃定道,“那个魔主肯定在这里。” 阿壤搂着谢千钧的腰,脑袋左右晃了晃,“那他可能就藏在底下喽。” 谢千钧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空中。” “那我们先检查地下,之后再一起检查空中,好不好?”阿壤蹭了蹭谢千钧的脸颊,撒娇道,“我一瞬都不想松开哥哥的手。” “我也是。”谢千钧似乎变得洒脱了许多,在阿壤离开的那一个瞬间,他追了上去,吻住了阿壤的唇。 阿壤笑弯了眼睛,一双眸子好像是水洗过的月亮,看进了谢千钧的心里。 “我爱你,阿壤。”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些东西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谢千钧就是想说。 “我也爱你,哥哥。”顿了顿,阿壤忽然间凑近了些许,湿热的气息撒到了谢千钧的鼻翼间,“哥哥,我以后唤你千钧,如何?抑或是,阿千?阿钧?” “为什么不叫哥哥了?”谢千钧问,“我喜欢这个称呼。” “那……”阿壤眸子转了转,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色闪过,“还是在榻上的时候,喊起来比较好听,不是么?” 谢千钧的脸色有些发红,似乎是不甘示弱,“若真的是去了榻上,还是喊一些别的,我更喜欢。” “哦?”阿壤的眸子一瞬间亮了起来,“是什么?” 谢千钧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挣扎,最后还是拗不过阿壤,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就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气音。 一般人根本听不清,就算是修 士都会觉得听得有些艰难。 然而,阿壤偏偏就听见了,“哥哥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 “我当然不会反悔。”谢千钧亲了亲阿壤的鬓角,语气倏然间转冷,“不过现在,得先解决了此人!” 人字刚刚落下,他已经带着阿壤极速后退,避开了那骤然间落下的“狼牙棒”! “啧,真是没品位。”谢千钧轻嗤了一声,琴音流转间,一记攻击已经落在了那魔主的身上。 “你们倒是有闲情逸致。”那魔主一边说着,一边身体一转,试图避开谢千钧的这一记攻击。 然而,下一瞬,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居然无法避开? 谢千钧停在半空,含笑看着底下正在不停闪身的魔主。 若是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方才谢千钧的攻击应当全都无法落到他的身上才是,然而…… 谢千钧拥有的是剑三系统啊。 只要选定了目标,就自带锁定功能,无论如何躲闪,那攻击都会准确地落到他的身上。 而且,因为谢千钧身上装备加成的原因,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几个会心,会心造成的伤害更高! 任凭那魔主如何躲闪,谢千钧都能够从容应对。几次攻击之后,那魔主显然也明白了,自己能够解除这种困境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谢千钧! 然而,看着谢千钧一个闪身,再度躲开了自己的攻击,魔主有些焦躁了。 谢千钧和阿壤都能感觉到对方开始焦躁了,而这,正在他们的计算之中。 一旦一个人开始焦躁,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的破绽会开始逐渐增多,而破绽一旦增多,他们杀死他的可能就更多了几分。 其实,直到现在,谢千钧都留了余力。 他一直在等待着那个实力近乎散仙的人出现。 这个人一日不出现,他的心里就不安稳。 谢千钧倒不会不自量力地去和那人对上,若是那个散仙出来了,谢千钧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带上让就跑。 那魔主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谢千钧眉心开始缓缓蹙起,莫非,自己这一次解决的,又是一个傀儡? 可是看血条,不是很像啊? 那魔主也意识到自己即将命不久矣,终于不再拖延,虚晃一击之后,直接开溜! 谢千钧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招,立刻牵着阿壤追了上去。 那魔主一路往人多的地方跑去,似乎是想要接着混乱彻底将谢千钧甩开。 然而,他的这个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不论他跑过多少拐角,多少偏僻的地方,谢千钧和阿壤就那般不远不近地缀在他的身后。 好像闲庭信步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魔主在心里问着自己,同时也升起了极大的恐慌。 为什么他们还没有被甩掉? 他们究竟是谁? 难道他们也有仙器? 不不不,仙器是那些虚伪的人的说法,他应该称呼为……魔器! 可是,不管是仙器,还是魔器,都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如果对方有,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如果将那仙器放到“魔池”种浸染,是不是能够转化为魔器? 即便是在逃亡的途中,这一瞬间,魔主的心里仍旧产生了无尽的贪念。 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要活下来。 没错,活下来! 一边想着,魔主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把丹药。 *** 然而,在旁人的眼里,看着魔主被两个人追的如此狼狈,所有的魔修都忍不住惊诧,而在惊诧之后,率先升起的就是恐惧。 魔主可是魔域中实力最高的人,就连他都只能是狼狈奔逃,那么他们呢? 只要一想到此,那些魔修们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此时,他们所有人的念头都只有同一个,“藏起来!” 只要能不被那个人找到,能偶活下来,就是胜利! *** 那魔主到底是被谢千钧给磨死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一具尸体,阿壤对此并不是很意外。 毕竟在他的心里,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这座岛四面都是海洋,他也无须在岛上等着谢千钧来救他。 “哥哥。”阿壤用脚尖把人给翻了过来,“他好像没有储物袋。” “嗯。”谢千钧点了点头,蹲下后,似乎是在那人的身上摸了摸。 阿壤还不曾来得及开口抱怨,就看见谢千钧站起了身,而他的手里,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东西。 “这是……”阿壤拨弄了一下,“看着像是一个……”他思考了一会儿,“模样诡异的琵琶?” “确实是琵琶。”谢千钧把那个小琵琶收了起来,“这个以后再说,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将魔域里的魔修们,这地清理掉。” 然而……方才魔主在他们两人的追击下狼狈逃窜的事情已经彻底传遍了摸鱼,所以…… 漫漫魔域,空空荡荡,好像变成了一座空岛。 第88章 “第一百五十六个!”话音刚落,一道尖刺就温顺的从地面上蜿蜒过来,缠绕到了阿壤的手腕上。 但是一旁的谢千钧看着那乖顺地缠绕在阿壤手腕上的灵植,眉头缓缓地蹙了起来。 阿壤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虽然说清理干净魔域是他提出来的,但是阿壤,是不是有些太积极了一点儿? 除此之外地,谢千钧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担忧。 之前那个魔主……似乎太弱不禁风了一点儿。 原本他还猜测那个魔主或许就是魔域中的散仙,而今却是猜测,或许,那散仙仍旧潜伏在魔域的深处。 将魔域里的魔修一一剪除,也是为了要逼对方出来。 就算真的打不过,谢千钧对于自己逃跑的能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 谢千钧打开地图,魔域里的小红点儿已经被他和阿壤消灭了近乎三分之一了。 这魔修也太少了一点儿吧? “其实也可以理解。”阿壤走到了谢千钧的身边,扯住了他的袖子,顺势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这魔域里的魔修,也不是守望相助的,反而还会自相残杀。” 魔修的功法修炼起来大都十分残忍,而魔域早被封印,极难有人员出入,所以,自相残杀之下,魔域里的人口锐减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了。 只是…… 魔域已经被封印了万年,若是魔修们一直如此,那岂不是早就死干净了? 忽然,谢千钧想起了那个船夫之前说的话,凡是前往极东之海的人全都没有回来。 那些人,到底是被海中妖兽给吃了,还是……被这些魔修以某种方法引诱了进来? 男的自然就可以成为魔修的新鲜血液,相比较于其他的正道功法,魔修所修炼的功法,其实对于修士的悟性要求并不是很高,而等他们被扭曲了心性之后,修炼起来自然就更加水到渠成了。 至于女性……怕是…… 只是稍微想一下那些姑娘们的后果,谢千钧就忍不住深深蹙眉。 “阿壤,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谢千钧抬眸,看向了西北处,“我们往那里走。” 因为那里聚集的魔修最多! *** 被谢千钧和阿壤找上门来的时候,那些魔修正在内讧。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说话的是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魔修,“此处分明是我先发现的!” “嗯?你先发现的又如何?”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将手里的巨锤狠狠地往地上一掼,盛气凌人道,“今天,你要么乖乖将这个地儿让出来,要么就成为我锤子里的炼魂,你可以二选一!” 那个高高瘦瘦的魔修脸色涨得通红,“霍凌正,你不要太过分的!” “啧啧。”那个给唤做霍凌正的人人忽然间舔了舔嘴唇,色眯眯地看着那个高高瘦瘦地魔修,“我现在该注意了,我可以给你第三个选择,做我的娈宠,如何?” 那个高高瘦瘦的魔修的回应,是一条沾染着死气的长鞭! “哐啷——” 那个叫做霍凌正的人只是随意地将那一柄巨锤一歪,就成功挡下了对方的攻击。 接下来又是叮叮几声,前后过了几十招之后,那个高高瘦瘦的魔修就想立刻逃掉,但是很可惜,他的计划被霍凌正一眼识破,反而被对方将计就计,知己捉了起来! “啧啧。”霍凌正伸出手,抚摸着那个高高瘦瘦的魔修的脸颊,“你这模样,可比那些女人好看多 了。” “是吗?那你不如告诉我那些女人的住处,好不好?” “是谁!”霍凌正立刻转身,警惕地握着自己的锤子,“藏头露尾,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来!” “哦?你确定?” 伴随着那道略带冷意的声音,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单手抱琴,看向他们的目光满是冷意,另外一个看起来比对方稍小一些,正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 “如果你们不说的话,我就把你们全都杀掉哦!” “呵,你们倒是好大的口气!”霍凌正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完,他就准备抡起自己的锤子,然而,他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再也没有了声息。 一根带刺的藤蔓正从他的后脑中缓缓抽出,那尖刺上还带着一丝白色的脑浆,然而转瞬即逝。 阿壤看向了房间里的其他人,“你们呢?” “我……”那个高高瘦瘦的魔修咽了咽口水,“我可以带你们去!别杀我!” 原本这个地下遗迹里还有好几个魔修,然而此时的他们却半个字都不敢说,恨不得将自己完全缩成一个球,只求对方千万不要看见自己。 不过,他们的这个愿望很难实现。 既然已经得到了一个“向导”,所以剩下的人自然也就没有用了。 然而,这一次谢千钧却抢在了阿壤之前出手,直接将剩下的四人全都杀死。 “哥哥?”阿壤收回了尖刺,看着他的目光里有些不解。 “这样快。”谢千钧解释了一句。 等离开这个地底空间之后,谢千钧看着阿壤的背影,神色间满是忧虑。 阿壤确实很不对劲儿,但是谢千钧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因为,他的身上没有人任何的负面状态。 这很奇怪。 谢千钧很担心,却毫无办法。 他猜测,或许是因为这是魔域,魔气充盈的原因,但是,魔气和灵气相对应,谢千钧不可能将一个人身上的灵气驱逐,所以,如果阿壤是受到了魔气的侵蚀,那他……其实也无能为力。 *** 虽然心里担忧,但是该做的事情,谢千钧却不会敷衍以对。 那个高高瘦瘦的魔修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该如何逃跑,但是一直盯在他身上的那两道目光却一瞬都不曾移开,直到来到那些关押了女人的地底空间,他都没有找到逃走的机会。 “就是这儿。”那个高高瘦瘦的魔修指了指地面,“那些人就被关押在这里,我……我没有骗你们,所以我能走了吧?” 谢千钧看了他一眼,“你的名字。” “我叫……叫严渊夕。” 谢千钧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严渊夕的眼睛顿时一亮,然而,下一瞬, 谢千钧淡淡地开口,“看在你带路的份儿上,我会让你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再死。” 不等严渊夕反应,一个木刺就刺入了他的后脑,严渊夕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暗淡无光。 谢千钧看着那木刺顶端所带出来的一丝白色脑浆,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复杂。 虽然说如今的阿壤已经参考了当初他提出来的战斗方式,然而,阿壤越是如此做,他就越是担心,更加想念起那个喜欢拿着小山哐哐乱砸一通的阿壤。 “哥哥,我们进去吧。” 就在谢千钧感慨的时候,阿壤已经迅速用自己的 能力找到了入口。 “嗯,一起去。” 谢千钧拉起了阿壤的手,习惯性地将阿壤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阿壤用力握着自家哥哥的手,看着谢千钧垂落在背后的发丝,忽然间轻笑出声。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谢千钧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他。 阿壤仍旧握着谢千钧的手不肯放开,但是却在谢千钧停住脚步的时候,走到了谢千钧的身前,接着转头冲着谢千钧挤了挤眼睛,调皮道,“虽然在哥哥的身后很舒服,但是……偶尔,我也想把哥哥保护在身后呀!” 谢千钧的眸子颤了颤,“其实……” “我知道,其实哥哥根本不需要,但是,我想这么做。”说这话的时候,阿壤已经与谢千钧十指交叉,从最普通的牵手,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还将手举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在谢千钧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 那个吻,足够称得上缱绻温柔,就是时机不太对。 谢千钧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阿壤手上用力,不肯让谢千钧松开,还委屈地很,“哥哥……” 听着阿壤那可怜兮兮的声音,谢千钧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先松开,待会儿万一有危险。” 这个地底空间里,魔修的数量可还真的不少。 最终,阿壤还是松开了手,他是为了安全考虑。 顺着黑石台阶走下去,走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零星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声音里掺杂着叫骂声还有痛苦的哼叫。 谢千钧与阿壤对视一眼后,立刻齐齐地冲了下去。 转过一个拐角后,谢千钧瞳孔猛然间一缩,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人间炼狱。 这一处地底空间很空旷,里面绑着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女子,还有几个是容貌姣好的男人。 大都衣不蔽体,甚至还有几个大着肚子。 然而,即便是如此,她们也不曾逃过残忍的对待。 谢千钧和阿壤闯进来的时候,甚至都无法引得那些人扭头看一眼! “真是一群垃圾。”谢千钧的鼻翼间还萦绕着腥苦的味道。 他手指微动,琴音似乎也受他此时心情的影响,不再轻灵,反而多了几分狂躁。 因为他一开始使用的就是群攻技能,所以立刻就有四五个人连喊都来不及喊,直接就死了过去,甚至死去的那一个瞬间,他们还在做着某些事情! “是谁!”四五个人的死亡很快就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左右观察过后,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到了谢千钧和阿壤的身上。 “你们是谁?” 只看谢千钧和阿壤那通身的气质,这些魔修的心里就忍不住开始嘀咕了起来,看着,不像是他们的同类。 可是这魔域里,不是他们同类的人都在这里了! 这两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忽然间,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你……你们是杀了魔主的那些人?” 虽然谢千钧和阿壤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魔域,但并不是所有的魔域之人都见他们二人,更多的人,其实对于谢千钧和阿壤都是一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状态。 所以,他们的身份被喊破了之后,这里魔修们第一反应就是怔愣,继而就是不信。 因为谢千钧和阿壤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能够轻而易举将魔主斩杀的人! “我说,你们究竟是谁?”魔修们在某些事情上向来开放,就连问话的时候,也不曾停止某项运动,而被他折腾的那个女人嘴里被塞了一团布头,就连声 音都无法发出,看着已经是失去了意识。 “自然是,来杀你们的人。”随着声音的落下,谢千钧再度出手。 然而,他的动作不及阿壤快,阿壤手腕上的木刺一瞬间分化成了无数根,每一条都对应着一个魔修。 不够警惕的已经被吸食脑浆而死,而那些警惕的,也是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攻击。 然而,那些木刺就好像是生出来了灵智一样,一击不成之后,就追着那些人而去。 狼狈逃窜之余,那些魔修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全都发了狠,彼此眼神对视之后,齐齐地冲着谢千钧和阿壤奔了过来! 似乎是想要利用人数优势,将谢千钧和阿壤斩杀! 可是,等到他们冲到了谢千钧面前的时候,一面藤蔓变成而成的墙壁轰然间拔地而起,巧而又巧地挡在了谢千钧的面前。 那些冲上来的魔修们躲闪不及,几乎是齐齐地撞到了那墙壁之上。 然而,那藤蔓墙壁出乎意料地柔软。 装上去之后,他们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掉进了棉花里一样。 但是,魔修们的庆幸之意还不曾消去,就立刻陷入了极端的恐惧! 那些藤蔓! 那些藤蔓的身上居然冒出了无数的尖刺!刺穿了他们的皮肤,吮吸着他们体内的鲜血! “这是……嗜血藤?”谢千钧认出了那藤墙的材质。 阿壤点头,“对,是殷时远送我的,不过,这不是他。” “我知道。”谢千钧点了点头。 见那边阿壤已经控制住了局面,谢千钧的视线落到了那些可怜人的身上。 “你们……”谢千钧试图将绑缚着他们双手双脚的绳子解下来,然而,很快他就发现,那些绳子已经被勒进了他们的肉里。也不知道多久不曾解开,或许…… 谢千钧在心里猜测,他们自从被绑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被解开过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的动作愈加轻柔。 然而,在他帮一个人解开了束缚,然后去解开下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难道…… 谢千钧转过身,正如他之前所猜测的那样,那个率先被他解开束缚的人,已经自尽了。 她是咬舌自尽的,唇角溢满了血迹,眸子空空的,里面唯一的情绪,是解脱。 谢千钧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她不珍惜生命么? 被带到了魔域,她的人生就彻底毁了,活着才是折磨,死亡反而是一种恩赐。 谢千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扭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姑娘。 她的眸子里满是祈求,祈求的,是死亡。 谢千钧解开她的束缚,什么都没有说,近乎狼狈地走到了第三个人的面前。 再一次听见背后的声音,谢千钧的神色已经镇定了许多。 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谢千钧觉得自己无权置喙。 *** 将最后一个人解开后,谢千钧就站起身,背对着那些“获救”的人。 “哥哥。”阿壤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指赛到了谢千钧的手心里,“别难过,她们……她们的转世,不会再如此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安慰十分拙劣,但阿壤仍旧努力在自己的脑海里想着措辞,“她们其实很感激你。” 感激? 可是感激又有什么用呢?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如果… …如果可以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将他们救出来就好了。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十分天真,但这仍旧是谢千钧最真真切的希冀。 “魔域里的人,没有一个无辜。”谢千钧沉声道。同时,将魔域彻底清空的念头更加坚定了。 “我们先把他们的尸骨收敛一下,等离开了魔域之后再安葬。”谢千钧道,想来他们应该不愿意被埋在魔域。 “嗯。”阿壤点头。 只是,等阿壤和谢千钧转身的时候,却发现,还有一个人不曾自杀。 “你……” “我可以亲手杀了他们吗?”那个人抬起头,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谢千钧看见了他脖子上的喉结,确定这是一个男人。 “这……”谢千钧有些犹豫,这个人的请求,必然会拖慢他们的进度。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那个人虚弱地道,“只要让我在他们的身上砍一刀就好。” 更确切得说,他想要鞭尸泄愤。 但是他被折磨地太久,无法做那么耗费体力的事情,所以他退而求其次,至少每个魔修的身上都扎一刀! “还有,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你们最好也解决掉。”他指了指那几个大着肚子的女尸,“母体死亡,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死去。” ??? 谢千钧再一次为这个不科学的世界抚额,他以为会一尸两命的,结果还需要补刀。 响起这个人最开始的要求,谢千钧看了那个人一眼, “你愿意去做吗?” 那人诧异地看了谢千钧一眼,“我当然愿意,但是,我杀不了他们。” 杀不了,而不是不愿意杀? 谢千钧的心里忽然间涌上了不太妙的预感。 心随意动,谢千钧和阿壤的攻击分别落到一个大肚子上。 可是,大着肚子的女尸一共三人,最后那一具尸体的肚子,被由内而外,划开了一条线。 不等谢千钧和阿壤反应过来,那个肚子里已经爬出来一个婴儿。 那个婴儿和一般的婴儿不同,他的皮肤一点儿也不红,看着倒像是出生后好几个月之后的那种小孩儿。 当看清楚谢千钧和阿壤的时候,那个小婴儿忍不住低低地骂了一句。 好不容易借腹重生,他居然又撞上了这两个人! 偏偏还是刚出生的状态! 完全就是可以被那两个人秒杀的情况好么! 谢千钧没多想,直接拎着那个婴儿地腿将他给拎了起来。 反正不是正常的婴儿,谢千钧心里半点儿怜惜都没有! “魔主,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你个xxx啊!他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两个人别来无恙好吗! “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谢千钧拎着那个婴儿的腿,将他晃了晃,“不如果乖乖回答,我就……” “就放了我?”那个婴儿忽然间开口,吐字清晰,一看就不是正经婴儿。 “你觉得可能吗?”谢千钧冷笑,“你若是不好好回答……” “那我就将你的骨头一块一块地剁下来如何?”谢千钧又将魔主提的高了一点儿,直到他的目光和对方平视,“虽然你现在比较小,不过倒是正好,可以给我练一下准头。” 只是听着,小婴儿状态的魔主就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秒怂,“你们……你们想问什么?” “第一个问题,”谢千钧语气沉凝,“那个将阿壤带过来的少年在哪里” 谢千钧和阿壤这段时间虽然清理了不少魔修,但是那个少年却一直不曾看见。 魔宫也早就被他和阿壤掘地三尺,仍旧没有那个少年的踪迹。 “我不知道啊!”魔主哭丧着脸,因为还是婴儿的状态,所以声音细细的,甚至带上了哭声。 不过此时的不管是谢千钧还是阿壤,都是狼心似铁,谁让这个婴儿是魔主呢? 谢千钧挑眉,“很好。” “第二个问题,那个少年是用了何种法子将阿壤带来的魔域?” “这……” “你最好想好了在回答。”谢千钧一面说着,一面利落地将魔主的一处脚趾给断了下来。 “啊————” 尖利的哭声让谢千钧和阿壤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安静!” 然而魔主压根就不听他的。 谢千钧无奈,直接往魔主的嘴里扔了一枚真言丹。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前面那两个问题的答案了。” “那个少年在魔尊的身边。”魔主哭的一抽一抽的,几乎喘不上气。 魔尊? 谢千钧面色凝重,果然。 第89章 “魔尊在哪儿?”谢千钧晃了晃他的腿,直将那个魔主晃得脑袋发晕。 “我......我也不知道啊!”那魔主被晃得头昏脑涨,“我每次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是魔尊亲自吩咐的,我真的不知道魔尊的具体住处啊!” “哦?”谢千钧看了看仍旧遍布着不少红名的地图,若是如此,那他和阿壤难道要真的将整个魔域都走一遍? 此时此刻,谢千钧无比希望,自己能够真的和其他大乘期的修士一般,不用被系统限制攻击的人数。 但是如今...... “那魔尊可是一位散仙?” “这......我怀疑是。”被喂下了真言丹的魔主开始知无不言,“不过,我猜测他或许是受了重伤,所以才会事事委托我出面。” 简而言之,这个魔主就只是一个“代理人”。 或许人家并不是身受重伤,而是需要大量的时间进行修炼,懒得去管这些事情。 当然,如果确实和魔主说的那样,那个散仙是受了重伤还未恢复就更好了,谢千钧甚至开始考虑趁火打劫了。 但是,想法是想法,真的要落实到行动上的话,还是需要更加谨慎的。 至少,他们该弄清楚,那个魔尊所修炼的功法是何种?目前是几转散仙?就算是真的受了重伤?是否已经痊愈? 若是他们在清理魔域魔修的时候,恰好和那一位散仙撞上了,是立即掉头就跑,还是先给对方做一个标记? 将自己疑惑的事情一一问了一遍,确定这个魔主再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之后,谢千钧干脆利落地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这也算是一种仁慈了。 ******************************* 然而,眼下还有一个人需要处理。 看着那个男人,谢千钧与阿壤都觉得有些为难。 想了想,谢千钧先问了问对方的名字,“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自然记得,我叫慕容争渡。” 谢千钧的眼睛蓦地睁大,这个名字他很熟悉! 在原著里,这人就是一个大变态! 最后被主角给收拾了! 不过原著中并没有说明他变态的原因,而现在,谢千钧有些理解了。 但是理解并不是赞同。 平心而论,若是谢千钧自己经历过这种事情,怕是也要心理上出问题的。 没知道他的名字之前,谢千钧还想过其他的法子,但是在知道了这人的名字之后,谢千钧觉得,还是将人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比较好。 至少他肯找人帮忙疏导对方的心理问题,若是直接将人给扔到修真界,说不定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真的变成了原著里的样子了。 ******************************* 思及此,谢千钧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地弹拨几声,碧色的光影落到了慕容争渡的身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对方身上的伤痕彻底治愈。 只不过,他的身上还有一个buff,谢千钧仍旧无能为力。 魔气侵蚀。 魔气会放大人内心里潜藏的欲#望。 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潜藏的恶意,只不过正常情况下,人会将其压在心底,或者说,将其控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既,因为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所以不会去做。 但是被魔气侵蚀地十分严重的 人,就会慢慢地转换自己的想法,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情,从而毫无心理负担地去做。 现在的慕容争渡大概就处于一种被侵蚀的情况,谢千钧不确定他会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是,如果成功地将人救出去之后,倒是可以考虑联系一下千佛门的怀澄大师,佛门对于净化之途,还是比较有心得的。 ******************************* “你知道他说的那个魔尊住在哪里吗?” 谢千钧只是随口一问,丝毫不曾奢望对方会会给自己一个答案,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带着两人跑路的准备了! 只是,如果真的倒霉撞上了完整状态下的魔尊散仙,他那帮会领地的秘密大概不得不展现在这人的面前了。 “我知道。”慕容争渡说的很轻松,“如果你们想要去找他的话,我可以带路。” 阿壤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你会知道?” “自然是因为他告诉过我,不过......”慕容争渡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告诉我的是不是真的。” 谢千钧又看了慕容争渡一眼。 嗯,容貌确实堪称绝色,只是现在看着面黄肌瘦的,将来养好了,说不定能够和于风川相比较。 莫非...... 那个所谓的魔尊也是见色起意的典型? 谢千钧看着对方脑袋上的那个黄色名字,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阿壤,你觉得呢?” “我觉得,去!”阿壤的这个去字说得斩钉截铁。 ******************************* 因为身体状况已经恢复,慕容争渡带路的时候,前行的速度很快。 谢千钧带着阿壤,轻松地跟在他的身后。 “哥哥。”阿壤贴在谢千钧的耳边,双唇几乎要碰到了谢千钧的耳朵上,“你觉得这个人可信吗” “阿壤觉得他不可信吗?”谢千钧轻轻咳嗽了一声,将自己和阿壤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一点儿。 “除了哥哥以外,其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信!”让追上去,又在谢千钧的耳边呢喃道,“只有哥哥才能让我全心全意的信任。” 谢千钧喉结上下动了几下,“既如此,那就多注意一点儿。” “嗯,那阿壤就帮我多盯着他如何?” “当然可以!”阿壤立刻道。 就在两人温存的的时候,慕容争渡停了下来。 “到了。” “那个魔尊的住处就在这里么?”谢千钧看着面前那空旷的原野,眯起了眼睛。 “这里有阵法。”慕容争渡跪在地上,四处摸了摸,“我记得上一次过来的时候,那阵法开启的开关是在......” “咔擦——” 一声清脆的仿佛玉石碎裂的声音过后,面前那空旷的原野仿佛水纹一般缓缓褪去,再次出现在几人面前的,就是一座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大殿。 那大殿似乎是全部用金子铸造而成,若是太阳正好地时候,大约会流光溢彩,耀眼地让人睁不开眼睛,然而,魔域中,几乎常年笼罩在黑色的浓雾之中,极少能够看到太阳,所以,那金色地宫殿,看着似乎也就暗淡了一些。 慕容争渡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亮光,“他就在里面。” 谢千钧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就牵着阿壤的手,踏入了那金色的宫殿。 这宫殿的主人似乎极为喜欢金子,不管是支撑宫殿的柱子,还是 顶梁,甚至是室内摆放的桌椅,全部都是金子打造而成。 谢千钧在心里啧啧了两声,铸造这样一座宫殿,也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金子,怕是一座金山都被挖空了吧? 踏入了正殿之后,谢千钧和阿壤的视线就落到了大殿正中央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身上的衣服也是用金线编织而成,下摆铺陈在地面上,能够看到那上面勾勒出来的山水画卷。 那个人很白,眉毛头发都是金色的。 按理来说,修真界是一个东方架空的世界,这里的人全部都是黑发黑眼才是,但是......因为混入了妖修,所以也会出现一些其他的毛色。 谢千钧在心里猜测,这人该不会是狮子成精吧? 就在他和阿壤心里疑惑的时候,慕容争渡已经走到了那人的面前,跪下来亲吻那个金发之人的衣角,“主人,我将他们带来了。” ******************************* 谢千钧进魔域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陆。 原因很简单,他将每月地三枚无暇丹全都推了。 白焰门勾结魔修之事也在整个修真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整个白焰门,最后只剩下了两个弟子,便是嵇凝和乔宿。 他们被安排在了玄苍门。 玄苍门人少,到了晚上的时候,只有几处院落燃着灯火,所以,抬起头的时候,就能看到满天的银河。 “师弟。”看着屋顶上乱扔的酒坛子,嵇凝任劳任怨地收拾了起来。 “师兄。”乔宿用手臂捂着眼睛,“如果谢千钧没有回来,我们是不是就无法踏出玄苍门一步?” 白焰门早就被三大宗门接管,因为除了这二人以外,其余人都已近全部被魔种寄生,所以处理起来也很简单。 说起来,若不是前去处理谢千钧和阿壤扔下来的“烂摊子”的宗陌态度强硬,说不定,这两人早就被三大宗门给瓜分了。 万法仙宗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但是,好在他们还有一个余子照,总算是也从这一次的灭门之事中攫取到了一些好处,原本万法仙宗就是想将嵇凝和乔宿带回去的,但是被于风川嘲讽了一顿后,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最后只能是放弃。 于风川和慧剑仙子两人倒是不曾起什么争执,或许也是看在这两人太可怜的份儿上,都没有拒绝宗陌的提议。 反正他们两人都和玄苍门交好,对此也不是很介意。 而且,宗陌也给出了十足的诚意,白焰门内的宝物,他只取了五分之一,原本应该是取四分之的。 嵇凝和乔宿对此一清二楚,但是他们二人却无能为力。 毕竟,严格来说,他们二人,也算是战利品之一。 ******************************* “师兄,我们也去魔域好不好?” “师弟,慎言!”嵇凝的动作一顿,沉声道。 “我想找出那个人,为师尊报仇!”乔宿咬牙切齿道。 “我也想,但是......”嵇凝将酒坛子一个一个地摆放整齐,“我们不能。” “为什么?” “你觉得你能打得过那个少年吗?”嵇凝问了乔宿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乔宿一瞬间就萎了下去,他恹恹地道,“不能。不,只是现在不能。” “所以,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好好修来。” “可是......” “没有可是 ,以你现在的手里,根本连魔域都进不去。” 这段时间,他们也算是恶补了和魔域有关的消息,自然也会知道了极东之海的危险。 而云生结海楼给出来的消息就是,实力不曾到达境界就不要去,不然绝对是有去无回。 ******************************* 其实,若真的说起来,此时玄苍门里的气氛也很是沉闷。 因为那一次突发事情,小家伙儿们的历练之行也算是匆匆结束了。 然而,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他们在修炼上却更加用功了。 “其实,我觉得我有点儿想念谢长老了。”钩雪枕着自己的尖头锤,这锤子还是那一次匪寨收回来的的战利品,谢千钧帮着钩雪重新改造了一些。 “我也想了。”;临皎托着自己的下巴,“我总觉得,下一瞬,谢长老就会出现在门口。“” 谢千钧平日里可是很喜欢装作“教导主任”随时随地地突击检查,若是有让他看到在偷懒的,那可就完了,当天会增加一倍的训练量。 而现在...... “我要是将每天的修炼增加一倍,谢长老会不会就会很快回来了?”缠在临皎手腕上的行云忽然间开口。 “你在想什么呢?”临皎无奈,“你我就算是翻好几倍,谢长老也不可能立刻救回来啊!” “哦,那我还是不要翻倍了!”行云立刻就做下了决定。 “说起来,我们现在也算是玄苍门里的‘元老’了,我们要不要帮着青蕴师兄,还有暄暄姐姐他们啊?”临皎忽然间开口,“突然间多了那么多人,他们肯定会很累!” “你以为我没去吗?”小白貂霜明从钩雪的身上抬起了脑袋,“但是被青蕴师兄给赶出来了,他说我只会帮倒忙,还不如于师兄呢!” “我觉得我比于师兄有用的多。”白霜明为自己辩解,“至少我不路痴啊!” 锦乐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群小家伙儿丧丧的模样,“你们这是怎么了?” “忽然间觉得自己很没用。”临皎看着锦乐,“我们也想让谢长老和小谢长老尽快回来呀!” “现在确实需要你们帮忙。”锦乐道。 “什么?”几个小家伙儿都立刻竖起了耳朵。 “去采购,宗门里的食物不够了。”锦乐而分别扔了几个储物袋给他们,“走吧。” “啊......只是去买东西啊......”钩雪瞬间变得蔫蔫的,“我觉得我收到了歧视。” “行了”锦乐捏着狗血的耳朵将人给拎了起来,“快走! ” “哦......” ******************************* 谢千钧并不知道自己和阿壤已经成为了整个玄苍门里的牵挂,他看着慕容争渡亲吻那个人的衣角,心里的某个猜测立刻就活的了证实。 果然是黄明。 而那个全身都是金色的人此时也睁开了眼睛,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谢千钧一眼,接着就看向了慕容争渡,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你是谁?” 慕容争渡的身体忽然间僵硬了起来,他缓缓地抬起头,“您忘记了我?” “我确实不认识你。”金色的人影随意应了一句,接着就看向了谢千钧,“你们又是谁?” 谢千钧看着他,“在问别人名字的时候,你应该先介绍你自己。” “我自己?”金色人影怔愣了一下,“那么,我又是谁?” 谢千钧和阿壤齐齐地怔住了,这是......失忆了? “你,想不起来你是谁?”谢千钧试探性地问道。 “我......想不起来。”金色人影抬起了自己的双手,“而且,很奇怪,我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谢千钧缓缓地蹙起了眉头,难道......魔修也有走火入魔的说法吗? “那么,你知道,如何离开这里吗?”谢千钧又问,其实他的心里已经不怎么抱有期待了。 果然,那个金色的人影仿佛是看啥子一样地看着他,“我都说了我记不清楚了,怎么可能会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谢千钧:...... 算了。 他确认了一下对方的实力之后,确定对方就是那一位散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忽然间失忆了。 既如此...... 谢千钧指了指那个叫做慕容争渡的人,“这个人背叛了我们,可以将他交给我们处置吗?” “背叛?”那个金色人影眉心挑了挑,想起放下慕容争渡说的话,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测,不过...... “既然他叫我一声主人,就说明他并不是你们的人,所以,我不能将他交给你么。” 谢千钧眉心微微皱起,,他倒是不曾想到,这个人失忆了之后,脑子居然还转的这么快。 “既然如此,那么,之后的事情,还请你不要阻止。” “你们要做什么?”谢千钧看了对方一眼,“清理掉所有伤害过阿壤的人。” 金色人影的视线落到了阿壤的身上,“你们......” “对,我们是道侣。”谢千钧点头承认。 对方虽然失忆,但是境界在那里,谢千钧决定还是先哄住了对方再说,慢慢剪除魔域的势力。 但是:...... 那个金色的人影缓缓开口,“要是我说不呢?” 他将慕容争渡抱进了怀里,“虽然我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你们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我不喜欢的味道,所以......” 谢千钧和阿壤心里都有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然而那个金色人影的动作更快,“你们还是先消失在我的眼前吧!” ******************************* 谢千钧拉住阿壤的手,立刻就想将他带入帮会领地,然而,对方的动作却更快! 只不过是短短一个眨眼的瞬间,谢千钧和阿壤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那个金色人影的面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他随手将方才被自己揽进怀里的慕容争渡扔到了一边,“现在,你可以说了。” 慕容争渡有一瞬间的恍然,“说,说什么?” “说,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你的身份。” “还有,你是如何知道我的闭关之处的?”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你是谁?我又是谁,方才的那两人,又是谁?”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谢千钧下意识地就开始寻找阿壤。 幸运的是,他和阿壤自从进入了那金色的宫殿之后,就一直牵着手,所以,方才的事情虽然有些让人惊讶,两人却不曾分开。 “哥哥,放心。”阿壤捏了捏谢千钧的手,“我在,” “嗯。”谢千钧点了点头,打开了地图,然怔住了,这里居然是.. .... “极意秘境?”谢千钧喃喃了一句。 “哥哥也察觉了?”阿壤左右看了看,语气了多了一些感慨,“我们已经很久不曾回来这里了。” “只是,该如何出去?”谢千钧有些焦躁,极意秘境本身是阿壤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因为噬仙虫的污染,谢千钧并不想让阿壤长时间地呆在这里。 但是,极意秘境三百年开启一次,他们如果想要出去,可能需要在这里面带上个二百多年! 可是...... “那个金色的人影,究竟是如何将我们送进这里来的?”谢千钧有些想不明白。 “可能,是魔域留下了一处以隐秘地通道。”阿壤猜测,“这样就能解释,他们的魔种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所以,只要我们能找到那其中和魔域相连的部分,就可以出去。”谢千钧松了口气,“若是如此,阿壤,我来为你疗伤。” 只是很久之前谢千钧就想做的事情,但是那时候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进入极意秘境,因此也就耽搁了下来。 而如今,若是能够将阿壤本体上的噬仙虫彻底杀死,阿壤将这一部分本体吸收过后,再找到离开的法子,岂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 思及此,谢千钧的心里心里有些火热,总算是找到了一丝解决问题的方法! 只要能够将阿壤身上的隐患彻底消除,他就算是真的在这里呆了几百年的时间又如何呢? 谢千钧对此并不在意。 唯一担心的或许是玄苍门,不过......那还有宗陌撑着呢,谢千钧可不会觉得宗陌一个重生而来的人会应付不了那四面楚歌的情况。 再就是丹药,但是如今的宁寻已经去除了内心的心病,想来炼丹的水平也会一日千里。 而其他的,就是那些小弟子们了。 只希望南宿能够够不要再宠溺那些孩子们了。 ****************************** 只是......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谢千钧蹲下,摸了摸地面。 这虽然是阿壤的本体,但是,谢千钧的游戏系统,却不会将大地选为目标啊! ****************************** “这可怎么办?”谢千钧尝试了各种法子之后,惆怅地坐在了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阿壤靠在谢千钧的身上,“那,要是我直接将他们融入我的身体呢?” “不行!”谢千钧直接拒绝了阿壤的这一个建议,“这绝对不行!” “可是......” “阿壤肯定会很难受。”谢千钧道,“等一等,我会想到办法的。” 但是谢千钧也很清楚,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其实就是彻底和系统融合,将系统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不,这样说其实不太对,应该说,将其直接变成一部功法! ****************************** 但是,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谢千钧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和系统融合的进度,如今已经能有一半的进度,但是,就和游戏中升级一样,越是到了后面,升级就越是艰难。 融合也是如此。 但是,他却有些着急。 一日不能将阿壤身上的噬仙虫彻底清理掉,谢千钧就一日不能安睡。 “哥哥,我觉得还是... ...” “嘘——”谢千钧将一根食指压在了阿壤的唇上,“不要在说立刻融合的事情,阿壤。” “不是彻底融合。”阿壤将谢千钧的手指挪开,“我们可以一块一块的来啊?” ? 谢千钧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恍然,确实如此。 “我知道哥哥是担心,我一旦将本体彻底融合,会一瞬间加快被侵蚀的速度,但是,如果我一次仅仅是融合一点点呢?” 谢千钧有些犹豫。 “可是,你也可以等我彻底准备好。” “那我们可以一起进行呀~”阿壤抱住了谢千钧,用力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哥哥,你觉得如何?” 谢千钧顺势将阿壤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看着地图中亮起来地帮会领地,眸子里也爱是有些犹豫,“其实,我有办法离开,但是......” 但是谢千钧不是很能确定,如果他和系统真的彻底融合了,还会不会再度保留帮会领地? 他将自己的这个担忧和阿壤说了,结果却换来阿壤的一通大小。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谢千钧楼主了阿壤的腰,免得对方笑的前仰后合,直接厥过去。 “哥哥,你真可爱。”阿壤忽然间凑近了谢千钧的面前,鼻尖儿贴着鼻尖。他的眸子微微眯起,略带上了一丝邪气。 “若是能够将这一处息壤彻底融合,我自然能发现那封印的破绽,再不济,我们也可以找到魔域和这里的连接点,然后从魔域中回去呀!” 谢千钧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语气里掺杂了一些懊恼,“我真是......傻哎......” “我知道~”阿壤在谢千钧的唇角亲了亲,:“哥哥这叫做关心则乱!” 如果不是太过担心,怎么会乱了方寸呢?的 阿壤又忍住亲了亲谢千钧的唇角,下一瞬,干脆将全身地重量都压在了谢千钧的身上,将人压倒了地上。 “哥哥......”阿壤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十分魅惑,“反正时间还早,我们不妨来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如何?” 自从被抓走后,,这两人也算是被迫禁欲了。 谢千钧其实也有些想法,只是...... “不行,这里很危险、” 这极意秘境的,可是有很多怪物的。, 那些怪物或许是被噬仙虫彻底侵蚀,然后沦落成了怪物。 虽然在谢千钧的手底下很是不堪一击,但是做着做着,忽然间来了一个怪物打扰,也是很败兴的好么? 谢千钧的脑海里甚至已经开始浮现出画面了。 他正将阿壤抱在怀里,彼此都很是舒适,然而就在他们沉浸其中的时候,却忽然间有许多怪物涌出,张牙舞爪地冲着他们涌过来...... 而此时的谢千钧和阿壤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立刻逃走,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以一种合二为一的状态。 至于第二个选择么......则 只能是光着身子迎战了。 万一动作太大...... 不行...... 不能再想下去了! 谢千钧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那场面实在是......太挑战他的羞耻心了,他绝对不能让那种场面成真! 绝不! “可是......”阿壤不满意,“若是哥哥大费周章地将附近清理干净,再有新的怪物补充进来可如何是好? ” “哥哥~”阿壤撒娇,“我们可以速战速决!” “那更不行!” ****************************** 碧色青影闪烁,一把青色琴影在黯夜中闪现。 一个急速飞驰的人骤然间停了下来,他转身往后看,似乎是在等人。广袖缓缓往前飘去,勾画出一个潇洒地弧度,落下后服帖地搭在了男人的身上。 青色玉质的流水铺陈环绕着琴身,在琴头处勾勒出了一只青鸟的模样,仿佛展翅欲飞。 翅膀扇动间带起的片片花瓣,也被巧妙地嵌在了琴头之上。 琴体呈清黑色,在青色光芒的映衬下,中部那一处颇大的凹陷若隐若现。 谢千钧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发现属于阿壤的那个小蓝点儿仍旧,在自己的身后,始终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 自从被魔气浸染之后,阿壤的性子确实是变了一些,就是变得方向有些让谢千钧吃不消。 别人心中的欲念或许是一些恶意,比如想要将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杀掉,抑或是彻底清楚掉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一些人。 但是阿壤心思简单,他所有的小心思几乎全都用在了谢千钧的身上了。 谢千钧对阿壤向来纵容,要说唯一对阿壤有限制的,也就是情之一事。 最开始初初尝过滋味的时候,谢千钧倒是也纵过阿壤一段时间,但是那一次之后,谢千钧就与阿壤坐下了约定。 十日一次。 他原本的计划是一周一次,但是想到修真界不曾有一周的概念,于是就改成了十日一次,更加准确的说,其实是一旬一次,偶尔一个月三十一天的时候,就会变成十一天一次。 所以...... 对于阿壤而言,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也就是这个了。 得亏对于这件事情,阿壤虽然心塞,但是因为之前谢千钧说过,这算是两人之间的秘密,绝对不允许和其他人说,所以他也就只是自己默默忍受。 不然的话,若是阿壤将此事和于风川等人说过,说不得,谢千钧的身上就要被盖一个大大的戳。 精力不济。 嗯...... 此精飞彼精。 ****************************** 于是,等阿壤被魔气浸染之后,被放大的欲#念,也就是情之一事了。 在极意秘境的这几天,谢千钧已经充分体会了这一点。 或许是没有将这里的那些怪物当人......不,当成是生物,阿壤几乎是逮着时间就想往谢千钧的身上黏糊。 多好的场景啊! 整个极意秘境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是打野#战也不会有人看见! 但偏偏谢千钧不肯。 别拒绝的了几次之后,阿壤干脆一声不吭地缀在了谢千钧的身后,就是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是绝对不会凑到谢千钧的面前。 ****************************** 但实际上,阿壤缀在后面,是在回忆之前看过的那些春#宫#图。 因为看的书多,阿壤积累起来的姿势也多,所以...... 在和心里的“恶意”战斗了许久之后,终究还是因为被魔气浸染,内心里的“恶意” 被无限放大,导致阿壤恶向胆边生,直接选择了一个“死亡模式”。 ****************************** 谢千钧还在反思自己,不曾注意到属于阿壤的那个小蓝点儿开始飞速靠近。 “哥哥!”阿壤直接撞到了谢千钧的怀里,撒娇道,“哥哥,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会原谅我的吧?” 谢千钧顿时心里“警铃大作”,他斟酌了一下,“嗯......这还是要看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的,若是你......” 想到阿壤被魔气浸染,谢千钧的心顿时刺痛了一下,瞬间柔软了下来,但是,底线不可破。 “在底线之内,我会原谅你。”谢千钧捏了捏阿壤的耳朵,语气更加柔和,“但是,阿壤,你也要约束自己内心的恶意,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一说到恶意,阿壤的心顿时就虚了。 他脑袋埋在谢千钧的怀里,咬着自家哥哥的衣襟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给了谢千钧一点儿提醒。 “那要是我对哥哥做了些过分的事情,哥哥会不会很生我的气,再也不要我了?” 对我做过分的事情? 谢千钧一时间没拐过弯儿来,只是好笑道,“你还能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阿壤的性子他还是很了解的,他虽然暂时被魔气浸染,但也只不过是情之欲更加旺盛了一些而已……等等…… 谢千钧似乎知道阿壤的意思了,然而,已经晚了…… “比如……”阿壤握着谢千钧的手腕,“这样!” 话音刚刚落下,谢千钧就觉得自己的手腕一紧,已经被束缚在了身后。 “阿壤你……” 谢千钧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就被阿壤夺去了呼吸,将之后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阿壤的眼睛一直是睁开的,他看着谢千钧的眼睛,一直看到了他的眼底深处。 一从藤蔓已从谢千钧的脚底生出,然后缓慢地,缓慢地上升,盘旋,虚虚的将人绑了起来。 “哥哥~”阿壤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谢千钧的额头上,“……好吗?” 谢千钧神色复杂地看着阿壤,“你很喜欢这样?” “哥哥要说真话么?” “自然。” “其实不大喜欢。”阿壤隔着藤蔓抱住了谢千钧,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窝上,“我还是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哥哥亲自动手。”阿壤说话时候,浅浅的呼吸落到了谢千钧的脖颈上。 “那你松开我。” 谢千钧动了动手腕,其实阿壤缠绕的并不紧,他稍稍用力就可以挣开,但,他想让阿壤亲自解开。 第90章 “结束了。” 将这一片区域的噬仙虫彻底清除掉后,谢千钧收起了手里的青玉流。 抬起头,是仍旧暗沉沉的天空,只不过比起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好上太多了,至少再也不是漆黑一片了。 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发白的天空,就像是黎明的前夜。 他的话照旧不曾得到阿壤的回应。 在他将噬仙虫清除掉的时候,阿壤已经弯下腰,将手按在了地面上。 黄色的泥土翻涌,埋藏在泥土中的白骨变得七零八落。 等阿壤睁开眼睛的时候,这附近的一小片已经完全是褐色泥土的模样了。 “一看就很肥沃。”谢千钧弯下腰,笑着捏了一把泥土。 “可是没有清理完的还有好多啊……”阿壤扭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和对面暗沉沉中略带天光的模样不同,他们的背后,是仍旧漆黑如墨的天空,间或能够听见野兽的怒吼。 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他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但是,他却能看到极意秘境的改变。 看到,他本体的改变。 阿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缓缓地握成了拳头,“我感觉,没清理掉一点儿。自己对土壤地掌控能力就在不断加深!” “休息一会儿。”谢千钧点了点阿壤握起的拳头,却在下一瞬被阿壤反手握住了。 “哥哥~” “想都别想。”谢千钧握着阿壤的手,力气加重了些许。 “那哥哥是不喜欢上一个姿势了?那这一次我们可以换一个姿势~”阿壤忽然间停住脚步。 谢千钧见拉不动他,只好回头,“阿壤,别忘记了我们的目的。” :“我知道啊。”阿壤手一动,就有一枚种子皮土而出,“但是,也要劳逸结合不是么?” 谢千钧无奈。 每次这样的话他都要和阿壤车轱辘好一个来回,然鹅,每次他都会被阿壤给说服。 等离开了极意秘境之后,谢千钧第一千零一次地在心里做下了决定,“一定要去千佛门一趟。” “千佛门?”阿壤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哥哥去千佛门做什么?” “看看能不能清楚你身上的魔气。” “可是这样不好么?”阿壤歪了歪自己的脑袋,“我又不会去祸害别人,我只会祸害你而已~” 谢千钧:……这话说的,还真的不能说他不对。 *** 在极意秘境里的日子很长。 但或许是有过一次的原因,抑或是有阿壤的陪伴,这一次谢千钧觉得日子居然没有那么难熬。 一个人独自生活十年,是个正常人就会被逼疯。 思及此,谢千钧甚至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感谢极意秘境里的那些怪物,至少有它们在,谢千钧还能认识到自己是一个人。 *** 半夜时分,正是一天最黑的时候,然而,丛林掩映间仍旧有一从灯火亮着。 那从灯火属于一个山间小屋,应当是猎户们临时歇脚的地方,此时却抱着三个瑟瑟发抖的少年。 一男两女。 “翱呜——” “嗷——” 此起彼伏的狼吼声,仿佛就在耳边。 那两个少女抱在一起,声音里满是绝望,“我们难道就只能死在这里了吗?呜呜呜,我不要,我还想看谢师兄的英姿呢!” 唯一的那个男孩子举着一柄剑 ,双手抖得和七八十岁的老人似的,却还是强行开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念叨着你的谢师兄了好吗?” 抱在一起的小姐妹里,其中一个抬起头,哭的乱七八糟,“你凭什么说我?你还不是为了你的雪师姐!” “是是是,我是,但是你们这样一直哭也不是个办法啊!” “可是我害怕嘛!”那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泪,“我腿软,站不起来!” “你以为我就不腿软吗?!”那男孩子不仅仅是手在抖,腿也在抖,不过,幸运的是,好歹还没有尿裤子。 这一行人,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模样,想来是正在叛逆期,偷偷跑出来的,却不想直接被困在了这一座山上。 “我就说我们尽快赶路,但是你非要停下来!”说话的那个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都怪你!” “这怎么能全怪我呢?”那个男孩子反驳,“要是一直赶路的话,我们现在连个能够庇护的地方都没有!” 那小姑娘不吭声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之前一直没有出生的那个小丫头怯怯地开口,“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是捏碎玉简吧?” “可是……”男孩子还是有点儿犹豫,“如果南长老赶过来的话,我们被拎回去肯定会被关小黑屋的!” 就在几人内心挣扎的时候—— “笃笃笃——”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门外野狼的嚎叫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 发现这一点之后,男孩子咽了咽口水,他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但还是挡在了两个小女孩的面洽,“外面的,是何人?” 很快,一道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我们是路过的旅客,夜深了,可否让我们在此歇歇脚?” 这…… 男孩子扭头和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 但是彼此却都拿不定主意。 “放心,外面的灵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大约是开口那人语气低沉稳重,很是能让人有好感,最终,男孩子一咬牙,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手拿着刀,一手缓缓拉开了门栓。 开门后,就有一股血腥气萦绕在了鼻尖儿,男孩儿的心跳仿佛擂鼓。 :“你们……把那些灵兽全都杀了?” “不错。” 门外站着的是两个青年,一高一矮,高的那个一身青衣,手中还抱着一把琴,那琴十分朴素,只在琴头处缀着一根穗子。 那穗子好像有些特别。 男孩儿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此时明显不是开口的时候。 而那个个子稍矮一些的,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眸子里没有什么恶意。 男孩儿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 “两位,请进。” 他打开了门。 *** 一直抱在屋内的两个小姐妹听见有人来了,也拿出手绢稍微清理了一下自己,他们几人一同长大,彼此最丑的模样都见过,倒也没什么,但是在外人面前,她们还是要点儿面子的。 看清楚来人之后,两个小姑娘都下意识地缩了缩,实在是……来人太好看了! 发现那两个小姑娘的视线后,那略高一些的人只是笑了笑,不曾多说什么。但是稍矮一些的那个修士,则一个闪身,挡在了对方的面前,同时冲着两个小姑娘极轻幅度地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那个男孩子立刻挡在了两个小姑娘的面前,警惕地看着对方。 “阿壤。”那个高个子的男人冲着那三个人歉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将那个个子矮的人给拉走了。、 *** “哥哥~”阿壤勾着谢千钧的小指,“她们看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欢!” 谢千钧无奈,“只是两个小孩儿而已。” “那也不行!”阿壤眸子一转,恶狠狠地道,“哥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如果还有别人肖想…… 阿壤指间已经多了一根藤刺,真是恨不得戳瞎那人的眼珠子呢~ 谢千钧看了阿壤的手一眼,没吭声,只是从储物袋里取出来必备之物,布置好了之后,将阿壤往里面一塞,“睡吧。” 阿壤握住了谢千钧的小指,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谢千钧伸出手,摸了摸阿壤的脑袋,俯身在他地额头上落下了一吻,“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时间越久,魔气对于阿壤的影响就越大,原本阿壤对于自己的占有欲虽然很大,但是还不曾发展到想要伤害别人的地步,而现在…… 虽然阿壤不曾动手,但是……谢千钧总是会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阿壤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和这种结果比较起来,阿壤总是喜欢缠着自己做某些事情,倒是更加能让谢千钧接受了。 *** 而在另一边,那个男孩子关上门之后,就坐到了两个女孩子的身边,小声地道,“放心吧,外面的灵兽已经被这两个人解决了,你们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 “现在真的安全了吗?刚才那个人看我们的表情好可怕!” “难道只是因为我们多看了那个个子高的人一眼?他们是一对儿?” “嘘……”男孩子将食指压在了自己的唇上,别想太多了,反正等天明之后,我们和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别乱打听,万一犯了别人的忌讳怎么办?” “哦……”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好像有些熟悉?”一直不怎么开口的那个小姑娘忽然道。 “啊?熟悉?”她的小伙伴立刻道,“我没觉得熟悉啊?” “那有可能是我记错了,而且……算了。”她摆了摆手,“迟玉,我们赶紧休息吧,宗门大比再有七日就要开始了,按照我们的脚程,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嗯嗯!” *** 宗门大比? 谢千钧稍微侧了侧头,并不是故意要偷听那几个人的谈话的,只是,境界在那里,就算他们说的再小声儿,谢千钧也能听见。 若是不曾记错,他们进入极意秘境之前,距离宗门大比还有十五年的时间。 原来,他们已经已经在极意秘境里度过了十五年的时间。前九年的时候,谢千钧还不曾彻底与系统融合,还能根据系统上的时间判断已经过去了多少年的时间,但是在谢千钧与系统彻底融合之后,时间的流逝对于他们而言,就有些难以计数了。 “不知道宗门里的小家伙儿们如何。”谢千钧喃。 “那我们不如直接去宗门大比的地点。” “也好。”谢千钧点头。 “我去说!”阿壤直接拉住了谢千钧的手,“哥哥不要理她们好不好?” 叹了一口气,谢千钧伸出三根手指,“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第一,看不顺眼的人要先来问我能不能杀。” 阿壤乖乖点头。 “第二,在外人面前,除了牵手,不能 做别的。” 阿壤睁大了眼睛,“那亲亲都不行么?” 谢千钧顿了顿,“那,可以亲脸颊。” 想了想,阿壤直接拉起了谢千钧的手,吻在了他的手背上,“这里也不可以吗?” 谢千钧的耳朵有些红,他咳了一声,虽然知道阿壤只是喜欢“钻空子”,但是亲吻手背,这个动作在他的前世,实在是…… “哥哥?” “别乱亲。”谢千钧将手收了回来。 “那第三条呢?”阿壤盯着谢千钧的手指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第91章 “第三条……”谢千钧想了想,“我暂时也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之后再告诉你。” “那~”阿壤眼睛转了转,“我现在就去问问那几个小家伙儿,宗门大比在哪里举行。” “我和你一起。”谢千钧将阿壤拉了起来。 *** 看着那几个人向自己走过来,男孩子立刻站起身,警惕了起来。 阿壤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你们好呀,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问,宗门大比已经要开始了吗?在哪里举行?” “在皇都。”男孩子简短地回答道。 皇都? 谢千钧眯起眼睛,开始在记忆里思索皇都的具体位置。 和系统彻底融合之后,一些剑三系统的功能就都融入到了谢千钧的脑海里。 就比如地图,谢千钧虽然再也看不见具体的内容了,但是脑海里却能记起来多有的内容。 只不过,以后如果要更新地图的话,就得谢千钧自己去走了。 “不远了。” 皇都位于整片大陆的正中心,很好找。 “那我们天亮就出发?”阿壤直接道,说完,他随手从储物袋里拿出来几样灵植,“这是交换。” 交换? 男孩儿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眸子立刻颤了颤,赶紧将东西又递了回去,“这个不行,太贵重了!” 他可是去过宁长老地药园的,里面有很多十分珍贵的灵植,而这个人递过来的那一株,就是其中万分珍贵的一种! 他们只不过是开门将人放了进来而已,至于那宗门大比的地点,只要他们离开后随便找个人问一问,照样能够得到答案。 “无功受不受禄。” 看着对面男孩儿那认真的模样,谢千钧轻轻笑了一声,“收下吧,对你们来说,这是很珍贵的灵植,但是对于阿壤而言,也只不过是一株常见的罢了。” “这……”男孩儿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之前一直不怎么出声地女孩子开口,“敢问两位仙长可是姓谢?” 谢千钧一怔,“确实姓谢。你们怎么会知道?” 阿壤瞥了那个女孩子一眼,眸子里渐渐染上了一抹红色。 那个女孩子抱拳行礼,“在下玄苍门萧茗婉。” 玄苍门? 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一眼,都在心里闪过了一抹惊讶。 他们刚刚从极意秘境中离开,原本是想直接去玄苍门的,路过这里的时候,见有几个孩子困在这里,再加上他们已经很久不曾和外人说话了,就顺手帮了一把,也顺便歇歇脚。 然而,他们却不曾想到,救得居然是玄苍门里的小崽子? 只是,十一二岁的年纪…… 也对,他们都离开十五年了,说不定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玄苍门又招收了一批弟子。 “在下玄苍门严迟玉。”另一个小姑娘跟在萧茗婉的身后行礼。 “在下玄苍门肖闻琼。”这是那个男孩子。 “我叫谢千钧,他叫谢让。”说完,谢千钧有些感慨,“你是如何认出来的?” 萧茗婉柔柔地笑了,“除了小谢长老,这世上,怕是不会有人如此大方了。” 谢千钧下意识地看了阿壤一眼。 嗯,确实够大方的。 *** 既然确认了是一个宗门里的人,这座林间小屋里的气氛就更加融洽了起来。 “我之前 听见,你们是逃家出来的?”谢千钧状似随意地问道。 呃…… 一男两女齐齐低头。 “雪师姐,指的是钩雪?”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谢千钧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当初,那几个小家伙儿的名字都是他绞尽脑汁给取的。 “那那个谢师兄又是谁?”阿壤好奇了。 “谢师兄全名谢锦乐。”肖闻琼乖乖地答道。 锦乐? “他居然……”谢千钧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笑意。 倒是阿壤有些不开心,“我才是和哥哥同姓的啊!” 谢千钧揉了揉阿壤的脑袋,“锦乐大约是在表明态度。” 当初他和阿壤骤然间消失,虽然有自己和于风川以及慧剑仙子之间的交情在,但是他们毕竟不是玄苍门的人,能够稍稍帮两把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也不知道云林和宗陌是如何将玄苍门发展起来的。 嗯…… 等会…… 想起自家宗门究竟是如何招收弟子的,谢千钧和阿壤齐齐扭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是三个小弟子,咦,居然真的是人族弟子啊? 宗陌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心里疑惑,但是这些问题很显然现在不能问出来,就算是问出来了,这几个少年少女肯定也不会知晓。 “天亮后你们就与我和阿壤同行。”谢千钧直接拍板做了决定,“现在先休息吧。” 三个小的齐齐点头。 阿壤直接跳到了谢千钧的背上,“我和哥哥一起~” 三个少年少女十分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两位谢长老的传说,果然是真的。 *** 有了谢千钧和阿壤的保驾护航,他们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到达了皇都。 站在皇都的城墙外,看着大门列队进出的人流,谢千钧恍然间有了一种还在前世的感觉。 顺着人流进入了皇都,走过了一条长长的正道后,拐进了东侧。 皇都整体分为两个部分,东侧是修士们聚集的地方,而西侧,自然就是普通的百姓居住的地方了。 只不过,也并不是绝对,皇室会派人维持秩序,修士不得肆意逞凶,不得在皇都内随意杀人。 皇室虽然这些年声势渐渐弱了下去,但是毕竟绵延了几千年的时间,谁也说不准皇宫的深处是不是还藏着某些大能,所以大家在皇都里还是会很给面子的。 一进入东市,谢千钧就觉得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叫卖声不绝于耳,吃的用的,穿的走的修炼用的,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这里不卖的! 而这一次,不管是谢千钧还是阿壤,逛起来这东市都有些兴致勃勃,毕竟,十五年的时间不见了啊…… 等两人终于逛够了,几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客栈的门前。 “悦来客栈。” 这客栈的名字,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没新意啊。 谢千钧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然后视线落到了正走出来的那两人身上,眉梢微微一挑,“真巧。” 第92章 “风迟?”谢千钧迟疑道。 “谢兄?”沈风迟也是满脸惊讶,继而将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真的是你?你这些时间去哪里了?怎么半点儿消息都不见?” “之前我去了魔域。” “我知道。”沈风迟将谢千钧拉进了客栈,“但是之后我们将魔域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见到你和小谢。” “哦?那魔修也被你们清理掉了?”谢千钧想起自己和阿壤被扔到了极意秘境的缘由。 “魔修不是已经被你清理干净了么?”沈风迟脱口而出,很快他就发觉不对,“你的意思是,你离开魔域之前,那里还有魔修?” 谢千钧点头,“不仅仅是有魔修的问题,里面还有一个魔尊,应该是散仙的修为。” 沈风迟的眸子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当时并没有发现。” “或许是对方离开了。”谢千钧道,“不过,总是能找出来的。” “说的也是。”沈风迟已经开始琢磨着赶紧和自家母亲说一声了。 “说起来。”谢千钧的视线落到了一直站在沈风迟身边的那个人身上,“这位是……” “他就是闻子规。”沈风迟说着,就连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谢千钧点头,眼里闪过了一丝了然,果然不出所料。 “子规久仰谢仙长大名,今日总算有缘一见。”闻子规这一世也是男儿身,相貌偏清秀,一举一动十分得体,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倒是沈风迟,此时才注意到谢千钧和阿壤身侧的几个少年少女。 很显然,沈风迟对于这三人应该很熟悉。 “呦,你们几个这是又离家出走了?” “又?”谢千钧眯了眯眼睛。 同行的一路上,这些小家伙儿们都很乖巧,几乎是知无不言。 谢千钧问了很多,只不过因为之前听见的那几句,他大致猜测出了他们离开宗门的原因,原本想着,少年心性,为了崇拜的人疯狂一回也算是不枉此生。 却原来是习惯性出走? 几个小家伙儿把自己缩得紧了一些,同时那个男孩子肖闻琼举起手,“那个,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从谢千钧的背后传来,下一瞬,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直接拎着男孩儿的领子把他给提了起来,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对面,立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谢……谢长老?!” 听着对方声音里的不可置信,谢千钧笑着点头,“许久不见,临皎,你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临皎,你在干什么?”温润悦耳的男声从谢千钧的背后传来,等他走到临皎身边的时候,同样怔住了。 “锦乐。”谢千钧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嗯,两种血脉不曾彼此冲突,很好,而且实力也到达了元婴期。 他们离开的时候,锦乐甚至还不曾筑基,如此速度,已经可以称之为天才中的天才了。 “谢长老……”锦乐比临皎的反应好一些,只是怔愣了一瞬,就很快反应了过来,“长老和小谢长老可有受伤?” “无事。”谢千钧看着锦乐,十五年的时间过去,已经足够锦乐长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少年。 “其他人呢?”阿壤扭头看了看,没发现其他人的踪影。 “他们昨日刚刚和别人切磋,此时正在闭关,南长老在守着他们。” 不等谢千钧开口,锦乐已经十分自觉得开始汇报,“我前不 久刚刚突破元婴期,临皎和钩雪都是金丹后期,行云和霜明差一些,才金丹中期。”说到最后,锦乐有些羞愧低下了头,“我们还是太弱了。” 一旁的三小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以不到二十,亦或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就突破金丹期甚至是元婴期,已经是三大宗门都要抢夺的天才了好么,结果谢师兄还是如此谦虚。 但是很快,他们就被狠狠打脸了。 锦乐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谢长老,您又突破了?” 谢千钧眯起了眼睛,“确实突破了,已经到了渡劫期。” 锦乐的眼睛蓦然间睁大,“已然是渡劫期了么……若是我不曾记错,您离开的时候,只是大乘期……” “确实。”谢千钧点头。 但是,在极意秘境的这十五年,他和阿壤之间除了修炼,杀死噬仙虫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好做,所以进步堪称神速。 尤其是阿壤,在将极意秘境彻底融合之后,实力更是有了质的飞跃,但是仍旧稍有欠缺,或许,是还差最后一小块儿息壤的缘故。 按照阿壤自己的说法,若是完全恢复,只要给他时间,他甚至可以将整个大陆掌控在手中! 只不过这事儿耗时又耗力,他才不会闲着没事儿找事儿呢。 *** “谢长老,”锦乐开口,但是声音里有些踌躇,“您,之前是去哪里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何一回来不回玄苍门呢?只是话到嘴边却换了说法。 “原本是想直接回宗门的。”谢千钧看了那三个小家伙儿一眼,“半路上顺手救了他们,听说宗门大比要开始了,我想你们应当不会错过,就干脆来这里看看了。” 锦乐眸子微微发亮,“那谢长老会看……” “当然会看!”阿壤立刻道,同时晃了晃手里的木盒子,“表现好的我会送礼物哦~” 听着对方那仿佛是哄小孩子的语气,锦乐和临皎都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脸色有些微发红。 嗯,小谢长老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喜欢给他们塞东西。 “咦?”阿壤盯着锦乐的头顶看了一会儿,语气里有些可惜,“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在场几人都齐齐地看向了锦乐。 锦乐立刻崩起了脸,“小谢长老,我长大了。” 所以兽耳什么的,他已经学会收起来了! 别想再捏他的耳朵! 看着阿壤那满是可惜和跃跃欲试的眸子,锦乐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不,他还是收回方才的话,小谢长老他……似乎更加不可控了! 第93章 随着宗门大比的时间渐渐临近,皇都里也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 因为谢千钧和阿壤的回归,玄苍门里的人都十分激动,不过激动归激动,他们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就是在陪着谢千钧和阿壤出门逛街地事情上,最后还是靠着拳头决出来的胜负。 而胜者,毫无疑问,是锦乐。 临皎被气得哇哇大叫,“仗着境界压迫,锦乐你不要脸!” 锦乐脑袋一扭,才不承认。 钩雪玩儿手里地缩小版双锤,看向了阿壤,可怜兮兮地开口,“小谢长老,我都好久没有吃到苦……咳咳,竹子啦~” 阿壤眨了眨眼睛,没吭声,视线扫过了其余之人,十分爽快地道,“想吃什么都和我说!” “嗷~小谢长老最好啦!” 三个少年少女眸子大睁着,只觉得不可置信。 自己敬重仰慕的师兄师姐们一瞬间变得雀跃无比,全然不曾有之前的威严,这……这…… “我是不是在做梦……”男孩子喃喃,看着自己仰慕的钩雪师姐直接变成原型扑到小谢长老的身前求蹭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心里某个梦幻的身影彻底破碎。 他那个人狠话不多,暴力又美丽的雪师姐呢? 另外两个小姑娘受到的冲击不比他小。 在玄苍门内,最开始的弟子们里,也就是锦乐五人平日里会和后来的弟子们一起修炼,像是青蕴师姐……不!师兄,于师兄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的实力和这些孩子们比较起来有质的飞跃,自然不会一同修炼。 如此,锦乐五人自然就成为了孩子们的标杆。 只是,小白蛇行云总是缠绕在临皎的手腕上,一旦学习结束就再也不会动弹,小白貂霜明更是一天到晚睡不完的觉,所以,和新入门的弟子们最熟悉的,自然就变成了锦乐,临皎和钩雪。 临皎太严肃,总让许多孩子们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另外一位南长老,所以…… 平日里谦和的锦乐以及十分仗义的钩雪就成为了小弟子们的新晋男神和女神。 而现在…… 男神女神的形象全都崩了一个彻底。 尤其是…… 谢师兄居然连兽耳都冒出来了! 这这这…… “我觉得……”迟玉喃喃,“这样的谢师兄好可爱……” “雪师姐也是一样,可爱……” * 出门逛街的之后,除了锦乐之外,其余人都留在了客栈里。 “虽是第一次来到皇都,但我还不曾逛过。”锦乐开口。 他已经长大,容貌也是越长越开,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一路上可是惹来不少姑娘们的频频回头。 谢千钧和阿壤从离开客栈之后,就一直双手紧紧相扣,纵使他们也是天人之姿,然而一看他们牵着的手,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一对。 只是在心里无奈叹息,可惜了。 “好多好吃的!”阿壤欢呼一声,直接一头扎进了路两侧的小摊上。 “老板!”阿壤高声喊道,“来三份!” “好嘞!” 摊贩老板手脚麻利地从大锅里捞出来三碗馄饨,“客官慢用!” 谢千钧看着面前的馄饨,挑眉,“你之前不是吃过么?” 他可是还记得,当初阿壤拉着他将花街当成了“小吃一条街”,给吃了个遍。 阿壤弯起眼睛 笑了笑,“可是馅儿不一样呀~” 他吸了吸鼻子,“这种馅料闻起来好特别。” “嘿,客人的鼻子可是厉害!”那馄饨摊老板爽朗大笑,“这馅料可是有我家的祖传秘方,别人做不出来的!” 阿壤的嘴里正塞着一个馄饨,听见摊子老板这样说,眸子睁大,几口就将嘴里的馄饨咽了下去,刚想说点儿什么,就被谢千钧又塞进去了一个馄饨。 “唔?”阿壤眨眨眼睛,不知道谢千钧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千钧将一个馄饨扔进嘴里,眯起眼睛,“滋味儿确实很好。” “对吧!”阿壤开心地很,直接将方才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再往前还有一家卖点心的,应该也不错,是以前暄暄不曾做出来的口味……” 看着一边吃一边滔滔不绝的阿壤,谢千钧嘴角含笑,“嗯,慢慢吃。” 他们已经很久不曾这样轻松地享受美食了。 虽然在极意秘境的那些年里,靠着谢千钧背包里的存货,再加上阿壤的能力,两人也不曾真的挨过饿。 但是,在那种环境下吃饭,心情肯定不会很好。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这顿饭吃的也不怎么安顿。 就在几人吃馄饨的时候,一列士兵迈着齐刷刷的脚步走了过来几人一开始都没有在意。 直到他们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个馄饨摊子的老板两股站站,如果不是因为抓着东西撑着,怕是已经直接倒下了。 “谢长老。”来人的首领是一个模样刚毅的男人,看浑身的气势不弱,想来应该是个将军之类的。 他抱拳行礼,语气恭敬,“陛下有请。” 陛下? 谢千钧夹向馄饨的筷子一顿,扭头看向了对方。 皇室的人? 还是皇帝? 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不曾想到自己和皇室有什么牵扯。 莫非是对方想要炼制无暇丹药? 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个猜测最靠谱了。 但是,虽然他消失了十五年,但是他将经验分享了出去,一般的无暇丹宁寻应该可以炼制,至于宁寻无法炼制的那些,不是还有有琴瑜么? “不知陛下有何事?”开口的是锦乐。 他站起身,问道。 那个将军看了锦乐一眼,“在下不知。” 锦乐眯起了眼睛,很显然对这个人的回答十分不满。 谢千钧按住了阿壤的手,轻轻压了压,安慰他道,“无事。” 接着他站起身,正视那个将军,“我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你走。” 那将军眉梢一跳,无缘无故?陛下召见,如何能说是无缘无故? 第94章 “你们陛下就是让你这般对待一位顶级炼丹师的么?” 谢千钧还不曾说点儿什么,锦乐已经上前一步,站在了谢千钧和阿壤的身前,质问那一位将军。 “这……”那位将军正想开口,他身后的队列中忽然间跑出来一个人。 “薛将军!” 看清楚来人,那个姓薛的将军一瞬间神色大变,“殿下?你怎么?” “先不忙。”那人冲着薛将军摆了摆手,接着就看向了谢千钧几人,“在下轩辕珩,见过谢长老。薛将军并非修道之人,多有得罪,还请谢仙长海涵。” 锦乐冷笑,“哦?那到底是他自作主张,还是接到的命令就是如此?” 轩辕珩噎住了,这……他还真的是不好说…… *** “阿壤,想看皇宫吗?”谢千钧忽然间开口。 “想~”阿壤抓住了谢千钧的手,“我还从来没有去过皇宫呢!” 谢千钧的心里其实也有些好奇。 他曾经看过故宫,但是到他生活的那个年代,故宫已经成为了博物院。 真正由皇帝居住的皇宫他也不曾见识过。 所以…… “那就去看看!”谢千钧一锤定音! 然而,不管是谢千钧还是阿壤,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刻意控制音量,所以…… 锦乐站在一边,看着轩辕珩和那个薛将军难看的脸色,嗯,果然他还有的学! *** 轩辕皇室绵延近乎千年,本身也确实有其过人之处,一踏入皇城,谢千钧就隐隐约约有些感触。 皇室应该隐藏了高手。 虽然系统面板已经成为了历史,但是谢千钧仍旧本能地抬头,看向了西北角。 “哥哥?”阿壤第一时间发现了些谢千钧的动作,狐疑地向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同时手指微动。 下一瞬,却被谢千钧握住了手指,“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什么,但是谢千钧看向轩辕珩的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 轩辕珩眸子闪了闪,不动声色地接着引路, “谢仙长,这边请。” 阿壤的小指在谢千钧的手心画着圈圈,很快就知道了引起谢千钧注意的是什么。 原来,皇宫的深处,也藏着一股不弱的战力啊…… *** 谢千钧倒是不怎么意外,如果皇室的背后没有大佬的话,在这个极度不科学的世界,肯定早就被换了一茬一茬又一茬了。 以谢千钧方才感知到的,说不定,轩辕皇室的背后,也有一位散仙。 *** 西北处 一个鹤发童颜的人睁开了眼睛。 “有客人来了。” “只希望这一次不要是恶客。” *** 轩辕皇室的皇宫……谢千钧总觉得隐隐有些熟悉,小桥流水,雕梁画栋,看着倒是有些像江南的园林。 或许是因为原著的作者是南方人吧。 谢千钧在心里默默地猜测。 不过,不管原著究竟是如何设定的,皇宫的正殿……谢千钧仍旧无缘一见…… 因为现在不是早朝时分,所以皇帝正在御花园里等他们。 “咦?”走过一片花丛的时候,阿壤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谢千钧扫了一眼花圃里的花朵,眸子里有些疑惑,据他所知,这些灵植阿壤都有 ,不太可能是因为想要。 “没什么。”阿壤冲着谢千钧能笑了笑,“是发现了一种我之前没有看到过的灵植。” 撒谎。 谢千钧在心里笃定地道。 不过他也明白,阿壤如此说,很显然是某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 *** 出乎谢千钧意料的是,轩辕皇室的皇帝居然意外地年轻。 不过……察觉到对方的实力后,谢千钧心里恍然,金丹期的实力,果然。 “谢仙长,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陛下过誉了。” 落座后,谢千钧直接开口,“不知陛下寻我,可是有丹药需要炼制?” “并非如此。”皇帝摇头,“我只是听说,仙长之前一直在三大宗门都问过,是否有飞升成仙之人留下的只言片语。” “不错。”谢千钧点头,但是,当时的收获却很是让人失望,千佛门只是留下了一块佛骨,而万剑仙宗留下的玉简上也是一片空白。 “我轩辕氏也曾有祖先飞升,而祖先也确实留下了只言片语。” “哦?”谢千钧精神一振,“不知可否告知?” “自然可以。”皇帝的笑容很是和煦,瞧着不像是统领一国的君王,更像是一个世家公子。 “我不会白听。”不管怎么说,谢千钧和这一位皇帝并不熟悉,所以他也不喜欢平白欠人情。 皇帝看着谢千钧的目光顿了顿,直接道,“先祖只留下来几个字。” “那本应该是一句话,但是不知道为何,我们却只能听见几个字。” “这……话……世。” “只有三个字?”谢千钧蹙眉。 皇帝点头,“根据记载,先祖应该是说了一句话,但是流传下来的就是这三个字。” 但也仅仅是读音相似,轩辕皇室也不是很能确定到底是哪几个字。 谢千钧在心里慢慢地给这三个字挑选合适的字搭配。 但是同音的字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那一整句话里,能够形成的组合实在是太多了。 谢千钧思索的时候,皇帝已经将视线挪到了阿壤的身上,“方才御花园里的灵智,小谢仙长可是有看中的?若是有,尽管开口。” 阿壤眨了眨眼睛,忽然开口反问道,“只能是灵植么?” “什么?”皇帝有些发愣。 阿壤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了。 谢千钧看了阿壤一眼,又看了看御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朵,倏然间,他的脑海里划过了一抹亮光,他似乎明白阿壤看中的究竟是什么了…… 第95章 离开皇宫,确认背后无人跟踪之后,谢千钧这才扭头问阿壤,“那御花园里有息壤?” 阿壤点头,“确实是息壤,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 谢千钧点头,“既如此,回头看看能不能换出来。不过,换的可能性不太大。” 若是他们原本并不知道御花园中埋藏着一小块息壤也就罢了,若是知道的话……谢千钧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换过来。 “不着急。”阿壤安慰谢千钧,“还是先不要开口。” “嗯?”谢千钧疑惑。 阿壤左右瞅瞅,“我可以慢慢地把它挪出来!” 谢千钧:……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换一个思路,就相当于阿壤的“手脚”被人强行分开占据,取回自己的身体本就是天经地义啊。 *** 又过几日。 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前来参加宗门大比的宗门,最少也有四五十。 这还是谢千钧看过后粗粗估算的。 “一共有四十六个宗门。”锦乐站在谢千钧的右侧,而谢千钧的左侧,自然是阿壤。 三宗十九门,三大宗门的地位极为稳固,除非出现极大的变故,不然的话绝对不会变动。 而剩下的十九门,就不一定了。 修仙宗门虽然多,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宗门都可以参加这宗门大比的,按照要求,宗门里的顶级战力,最低也需要达到元婴期。其次就是宗门里的人数了,再如何也得在百人之上。 别看这个要求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很多小宗门仅仅只能达到第二个要求,人数过百。但是顶级战力就不一定了。 玄苍门里的人虽然不能全部称得上时天之骄子,但是天才之名还是可以称呼一下的,再加上宗陌搜集到的各种地级甚至是天级功法,阿壤催生的灵植,谢千钧炼制的无暇丹药…… 种种条件下,玄苍门的弟子们要是进步不神速,那才真的叫见了鬼! *** 按照规则,原本属于十九门中的宗门无须参与第一轮的比斗。 不过,因为谢千钧和阿壤的原因,原本的十九门,已经变成了十六门。 思及此,谢千钧的心里有一瞬间的心虚。 而玄苍门在上一次的宗门大比中不曾位列十九门之中,所以这一次,第一轮的比斗,玄苍门的弟子也要参加。 第一轮的比斗一共三场,分别是炼气期、筑基期、辟谷期的比试。 至于为何不曾有金丹期和元婴期的比试……实在是需要给一些小宗门的掌门抑或是长老面子。 不然的话,难道要让其他宗门的年轻弟子们和白发苍苍的老者对垒? 说白了,这第一轮其实就是一场“淘汰赛 。 同等境界下,除非有奇遇,不然小宗门的弟子还是很难和大宗门的弟子相抗衡的,毕竟不管是资质还是资源,从最开始就拉开了差距。 虽然觉得这一场“淘汰赛”玄苍门肯定能过关,但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锦乐挑选出来的都是稳重却不死板之人,而且有趣的是,其中女修占了大多数。 “她们大部分都是那一次匪寨中救出来的。”锦乐解释。 阿壤睁大了眼睛盯着那些女修看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认不出来了。” 被阿壤一提醒,锦乐也想起了当年这些人刚刚被救出来之后的模样,嘴角忍不住翘起,“当初她 们被饿了许久,又是蓬头垢面,自然与现在不同。”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一场比试已经结束,胜者自然是玄苍门的修士。 “不过,我和哥哥都离开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时间,才不过炼气期。”阿壤歪着脑袋,“是不是丹药吃的太少了?” 谢千钧:…… 锦乐:…… “小谢长老。”锦乐开口。 “嗯?” “她们的资质一般,其中很多更是之前从未接触过修仙之道,能够在十五年内修炼到炼气后期,接近筑基,已然十分不错了。” 殊不知,更多的人甚至穷尽一生也不曾筑基,就更不要说之后的境界了! 用一句话来形容此时的谢千钧和阿壤最为合适,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不过,想也能够理解。 毕竟谢千钧穿越过来之后,还真的没怎么体会过“人间疾苦”。 *** 一连三场,玄苍门的弟子都发挥得十分稳定。 尤其是第三场。 “他唤做澹台正风,是我捡回来的,谢长老看他如何?” 谢千钧和阿壤齐齐地看向了锦乐。 嗯,这一副炫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还有,“捡回来的?” 谢千钧又确认了一遍。 锦乐点头,“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人追杀,我救了他,他总该有点儿表示才是。” “所以……” 谢千钧一瞬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嗯,这肯定不是和他学的。 *** 第一轮过后,参与第一轮的宗门,只剩下了十五个。 而接下来的第二轮,才是好戏开场。 第二轮是守擂模式。 到第二轮的时候,之前不曾参与的十六个宗门也尽数参加,一共三十一个宗门。 而擂台,只有十个。 第二轮一共三日,每日辰时开始,酉时结束。 第三日酉时,还站在擂台上的那人所代表的宗门得胜。 若是酉时还不曾分出胜负,那便要等到分出胜负后才能结束了。 这一轮除了点到即止之外,不曾有其他的要求。 然而,修士们还是要脸的,基本上上去打擂抑或是守擂的都是年轻修士。 “谢长老。”锦乐站起身,冲着谢千钧和阿壤拱手一礼,“我这便去了。” 第96章 锦乐下场的时候,擂台上已经占满了十人,只不过半数正在比斗。 锦乐不曾挑选,似乎是一早就挑选好了目标。 也是巧了,他挑准的那个擂台刚刚好结束一场比斗。 见锦乐跳上台,原本擂台上的那个汉子面皮动了动,不等锦乐开口,直接开口认输,跳下了擂台。 不是他不想和锦乐打上一场,实在是方才的那一场比斗已经让他受了伤,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在受伤的情况下打得过锦乐。 尤其是…… 想起某人最喜欢的踹人行为,汉子面色铁青。 等他伤好之后再战,反正第二轮一共有三天时间,他就不相信,锦乐能够在车轮战的情况下连战三天! 更何况……汉子的视线左右扫了扫,果然,因为锦乐,不少实力与锦乐差不多的修士都看了过来。 然而并没有人走过来。 没办法,第二轮的规则便是最终还站在擂台上的十人,背后所代表的宗门取胜。 所以,其他宗门里的核心弟子基本上不会在第一天就直接站上擂台。 也是因此,锦乐站上去的时候,其他人看着他的视线都仿佛是在看神经病。 不过,想想锦乐背后强大的“丹药”支撑,其余宗门里的人,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就算锦乐真的被车轮战耗尽了力气,但是人家能嗑药啊! 想到这一点之后,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其他宗门里的人无话可说! *** 看台上,谢千钧和阿壤原本兴致勃勃,准备看锦乐“大杀四方”的模样,然而,锦乐站上了擂台之后,真的前去挑战的人寥寥无几,还大部分都别锦乐一脚踹下了擂台。 这…… 谢千钧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这仇恨值拉的,简直妥妥的,堪比当年的丐帮。 *** 临皎见状,忍不出笑出了声。 他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不能说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但是锦乐此时的心理却十分好猜。 尤其是他选择的擂台,玄苍门所占据的看台处正是最佳的观赏角度。 啧。 临皎在心里幸灾乐祸,想来算无遗策的锦乐居然也会犯蠢,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临皎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上去挑战一下? 反正擂台也没有规定自己人不能打自家人啊? 然而,不等临皎思考完,已经有一人跃到了擂台之上。 “飞星门,慕容争渡。” *** “居然是他。” 谢千钧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十几年的时间未见,再加上当初的慕容争渡瘦到近乎是皮包骨头,所以此人乍一上台,谢千钧第一眼还不曾认出来。 听见他报上名字,谢千钧才觉得熟悉。 “谢长老认识此人?”临皎原本还怏怏不乐,此时听谢千钧出声,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不尽认识,还有仇呢!”阿壤可还记得在魔域的时候,这人是如何出卖他们的! 如果不是这个人,说不定他们还不用被关到极意秘境中十五年! 虽然这十五年间,他们也彻底解决了浸染阿壤本体的噬仙虫,但是一码归一码。 他可以肯定,对方对他们不还好意绝对是真! “飞星门。”谢千钧看向了临皎,“这个宗门你们可曾了解?” “不曾。”临皎摇头,事实上,在慕容争渡上台之前,她甚至都不曾听说过这个宗门。 既然谢千钧问了,临皎自然立刻吩咐旁人去查。 只是,等待消息仍旧需要时间,所以,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擂台上。 谢千钧的手边已经出现了一把琴,他的手指轻轻地在琴弦上弹拨了一下。 琴音悠长,却始终被谢千钧控制在了周身一尺之内。 阿壤也坐直了身体,时刻注意着擂台之上。 此时,锦乐挑选的那座擂台,反而成为了最适合谢千钧和阿壤出手的场合。 *** 擂台上 锦乐也察觉到了此人的不同寻常。 “玄苍门,谢锦乐。” 互道名姓后,锦乐立刻悍然出手! 他的心里隐隐有不安,这个叫做慕容争渡的人,实在是十分古怪。 锦乐用的武器是枪,枪身整体呈银色,挥洒间银影闪烁,红缨烈烈,身姿飒然,与平日锦乐给人的温和形象全然不同。 而慕容争渡用的武器则是鞭,那鞭子十分奇异。 “看着,像是打造成了脊骨的模样。”临皎眯起眼睛,道。 “或许不是打造成了脊骨地模样。”谢千钧沉声道。 阿壤语气肯定,“那应该就是脊骨,只是这般长的鞭子,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人的脊骨连接。” “这种行为,岂不是和魔修无异?”临皎皱眉。 “其他人又怎会知道那是用人骨打磨而成。” “可是……”临皎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是眼角余光瞥见擂台上的情况,顿时面色一变。 *** 就在谢千钧几人说话的时候,擂台上的情况倏然间一变。 虽然锦乐最开始就不曾掉以轻心,然而慕容争渡的各种法术以奇诡见长,且实力居然也和他不相上下。 所以对战的时间越长,锦乐的心里就越是凝重。 可是,锦乐的心里总是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因为对战中的锦乐无暇他顾,所以,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大多数人视线的焦点。 *** “方才是我看错了吗?他的脑袋上,是不是……长出了一对猫耳朵?”擂台下方的一个人喃喃。 “不是猫耳朵,应该是狼耳朵!” “才不是呢!应该是豹子的耳朵!” “胡说!分明是虎类的耳朵!” “是猫耳朵!” 看着已经吵翻天的女修们,最开始问出那个问题的修士面色怔然。 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第97章 “飞星门的资料查到了。”临皎上前,“飞星门原本是个小宗门,这慕容争渡是十年前加入的,因为天赋绝佳,所以一入门就受到了重点培养。” 不过,毕竟只是一个小宗门,再怎么重点培养,最好的待遇也比不上玄苍门的一个普通弟子。 “飞星门原本是不怎么满足条件的,但是慕容争渡此人实力已经到达元婴期,所以在参加之前,飞星门又临时招收了不少弟子,凑足了百人之数。” 谢千钧站起身,面色沉了下去。 他有些琢磨不透慕容争渡的目的。 到底是故意针对他们玄苍门,还是仅仅是一场意外? “不,不可能是意外。”谢千钧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他就是故意的。”阿壤也皱着眉,指间藤刺若隐若现,“锦乐早就服用过清隐丹,按理来说,除非他自愿,不然那兽耳不会出现。” “必然是那个叫做慕容争渡的人耍了手段!”临皎愤愤道,“也不知会不会对锦乐有影响。” *** 而在擂台上,锦乐与慕容争渡的比斗也陷入了胶着。 锦乐暂时无暇理会其他,因为这个叫做慕容争渡的人很奇怪。 锦乐虽然前不久才刚刚突破元婴期,然而,以他的实力,跨越一个大境界挑战尚有些艰难,但是元婴期内的修士,他却从来不惧。 可眼前这个叫做慕容争渡的人,比试起来,倒像是那滑不留手的游鱼。 锦乐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焦躁…… 嗯?焦躁? 只不过是一个闪神,就被对方捉住破绽,锦乐不得不再次的集中精神。 然而,只是方才的那一个闪神,锦乐的心里已经有所明悟。 此人,怕是能无声无息间迷惑人的心智! *** “事情有些不太对!”阿壤忽然间扑到了栏杆上,“他在悄悄地用魔气侵蚀锦乐!” “什么?”临皎惊呼出声,但很快她就疑惑了起来,“可是……为何我等没有察觉?” “因为……”阿壤叹气,“魔种是用噬仙虫炼制而成,所以可以掩藏魔气。” 虽然阿壤本体的噬仙虫已经被谢千钧彻底清理干净,但是流落在玉珩大陆的噬仙虫不知道还有多少呢。 再加上之前魔修也不知道炼制出来多少魔种,哎…… “不过,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问题。”阿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谢千钧一面紧紧地盯着场中,一面顺手揉上了阿壤的脑袋,“魔尊。” “对哦!”阿壤干脆做到了栏杆上,眯起了眼睛,“我刚才探查了一下皇都的附近,没有那么魔尊的身影。” “或许……”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猜测。 “玄苍门……” *** “你找谁?”一道清脆如黄鹂的声音从男人的身后响起。 转过头后,看清楚那少女的面容,金发金眸的男人笑了笑,“我找,殷时远。” “殷长老?”少女蹦跳着上前,“殷长老不见外人,能否容我问一句,仙长姓甚名谁,与殷长老是何关系?” 金色男人顿了顿,“故人,夏丛渊。” “原来是夏仙长!”走到山门前,少女转过身,“还请夏仙长稍待,我请掌门去通知殷长老。” “你不能去?” 少女点头,“殷长老已经许久不见人了。” “如此么……”金色男人侧头看向了某处,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 皇都 锦乐和慕容争渡之间的比斗终于分出来了胜负,锦乐险胜。 看着对方下台前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锦乐皱了皱眉。 慕容争渡施施然地回到了飞星门的所在,落座后,立刻有一人为他沏上了茶水。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慕容争渡心情不错,说话的时候都温和了些许,“如何?” “那个……”仆从斟酌着道,“公子,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 “嗯?”慕容争渡端着杯盏的动作一顿,“如何不对?” “那些修士们……”咽了咽口水,那仆从小心翼翼地道,“似乎并不太在意谢锦乐的身份,倒是……为他头上的兽耳究竟是何种灵兽的争吵了起来。”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那些争吵的女修们,已经到了近乎要动手的地步了。 *** 而站在擂台上的锦乐也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抬起一只手摸了上去,触手是毛茸茸的感觉,他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锦乐,我来。”秦昭澈直接跳上了擂台,握住了锦乐的手。 十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孩子长成青年。 在玄苍门的日子里,秦昭澈褪去了曾经的青涩与内向,长成了一个挺拔如松的年轻人。 唯一不变的,是眸子里的真诚。 锦乐垂下眸子,“无事。” “可是……”秦昭澈看着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很不舒服。 锦乐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抽了一下,没抽动,再抽了一下,还是没有抽动。 “放手。” 因为心里计较那些视线,秦昭澈下意识地道,“我不放。” 锦乐:…… 女修们:…… *** “我好像明白……”一个着浅黄色衣衫的女修喃喃。 “我……也明白了……”黄衫少女的同伴扯起袖子,擦了擦自己丝毫没有眼泪的眼角。 “呜……我也懂了……呜呜呜呜……” “怪不得锦乐师兄总是拒绝我们……” “原来……” 一片莺声燕语中,一道男声格外醒目,“你们……明白什么了?” 第98章 “吱呀——” 苍翠欲滴的嗜血藤缠绕在门环上,拉扯之下将门给打开。 云林一身素色广袖长衫,迈入了院内。 整座院子都被藤蔓缠绕,其中,院子的最中心,是一株几乎可以和百年古木相比较的嗜血藤。 见云林走进,嗜血藤的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身浅青色儒衫,虽是幻影,但是身影已经十分凝实,一眼看去,绝对不会让人发觉那只是一个虚影。 “掌门。”殷时远拱手。 云林平日里也甚少过来,虽然知晓这一座长老院中的情形,但是到底不曾亲眼见过,所以初次见到那株几乎可比你百年古木的嗜血藤,不由得微微怔住,直到殷时远开口。 “殷长老。”云林微微颔首,“方才君如来报,有人来寻你。” “哦?可是千佛门来人?”殷时远下意识地问道。 但是转念他又觉得不对,若真是千佛门之人,君如应当会直接将人给带来,他虽然不见外人,但是千佛门之人是例外。 而且千佛门之人最是好认,一个个的都是光脑袋。 “非也。”云林摇头,“君如说,那人唤做夏丛渊。” 殷时远眸子一缩,“护山大阵可曾开启?” 话音刚落,一道略带散漫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故人来访,殷小友却想将人拦在门外,实在是让人伤心啊。” “咻——” 破空声响起。 原来是一条白骨鞭子凌空抽了上去! 夏丛渊不闪不避,那条白骨长鞭在落到他身上之前,就被一层看不见地屏障挡住了。 殷时远伸出手,握住了鞭子的长柄,眯了眯眼睛,沉声道,“你来作什么?”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你还活着? 只是这里毕竟是玄苍门,担心此人忽然发疯会伤及门内弟子,殷时远决定先稳住对方,而后尽力将此人带离。 **** 就在玄苍门突遇危机的时刻,皇都内的擂台处也爆发了极大的混乱。 虽然在发现对方是慕容争渡的时候,谢千钧已经吩咐临皎几人通知其他的宗门之人,小心飞星门之人。 然而,任是他也不曾想到,慕容争渡居然会如此丧心病狂。 前一刻还在和飞星门的弟子言笑晏晏的修士,下一瞬眼前满是血色。 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那个飞星门的弟子就炸成了一团血肉,挂了对面修士满身满脸。 如此情况不是个别,现场登时一片混乱。 因为事情发生地太急,缓过神儿来之后,立刻有胆小之人叫嚷出声,扭身就想要逃跑。 然而,因为先前大部分人都挤在一起看擂台上的比斗,所以此时那些人一旦炸开,不仅仅是正对着的人,方圆几尺之内,所有人的身上都染上了一些血肉,区别仅仅是多少而已。 那些胆小之人虽然想要奔逃,可是此时人挤人,只不过是将身体上的血肉挤得到处都是罢了。 **** 谢千钧站在看台上,眉头深锁。 若是任由底下这般躁动下去,怕是很有可能会出现踩踏事件。 虽然都是修士,修为高的被踩上几脚也不妨事,但是修为低的可就不一定了。 再者说,万一有人浑水摸鱼,刻意向自己的仇家下死手又该如何? “哥哥。”阿壤伸出手,将谢千钧眉心间的“川”字按平,“我有办法。 ” “什么办法?” 阿壤笑得眼睛弯弯,“这样~” 话音落下的同时,无数灵植从地底疯狂升气,前后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原本还在四处挤压的修士们就被固定在了原处,挣扎不得。 唯一能动的,大约就是眼睛了吧。 而更加尴尬的还是,他们给固定住的时候,维持的是之前某一瞬的动作,于是看起来就越发诡异。 可对于某些人而言,动作诡异算什么,他们的姿势堪羞耻好么! 天可怜见,那些不雅的动作完全不是他们的本意啊! 然而,还有另外一撮人更加欲哭无泪。 眼睁睁地看着长满了獠牙的花朵伸出花蕊,从他们的脸上和头上“卷”走了碎肉和血丝,“咽”下去后还晃了晃,又伸出花蕊在他们的头发上“划拉”了几下,颇有些恋恋不舍。 被“划拉”过的修士们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控制,这些凶残的花朵绝对会把自己当食物! **** 看着底下仿佛“雕塑”的众人,再看看满脸都是“邀功”神色的阿壤,谢千钧沉默了。 这让他怎么说? 夸也不是,责也不是。 实在是……头痛啊! 第99章 因为先前的那一场意外,宗门大比不的不暂停数日。 谢千钧看着被阿壤用藤刺戳的浑身是洞的慕容争渡,面上露出了一丝怜悯,然而,也仅仅是转瞬即逝罢了。 他上前一步,阿壤已经与他配合,用捆绑的藤条将慕容争渡的嘴撬开,谢千钧顺势将那一枚真言丹给扔了进去。 他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问道,“你有何目的?” 慕容争渡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恨意,但是在真言丹的作用下,他的口舌却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将谢千钧想要知道的话尽数说出。 “是主人叮嘱我如此。” “他的目的是什么?” “转移注意。” 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凝重。 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只是不知道此时的玄苍门如何。 *** “我来看看你和……”夏丛渊笑了笑。 这话还未落下,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条白骨长鞭被打断了。 夏丛渊眉梢一挑,也不闪避,随意地一抬手,就将那鞭子握在了手里,“你还是这般,总是听不进别人说什么。 “你的话我不想听。” 一条红到近乎发黑的嗜血藤从地面上刺出,夏丛渊也没有多躲的意思,于是便直直地刺入了他的手腕,却不曾有一丝血液流出。 金发男人的嘴角勾出了一抹邪意,“你果然已经是散仙了。” “是不是散仙就不牢阁下费心了。” “陌儿?”云林的眸子里划过了一抹担忧,但很快又被他隐藏了起来。 宗陌几步站到了云林的身前,眯起眼睛看着夏丛渊,“阁下来我玄苍门,究竟有何目的?” 夏丛渊挑眉,“原来这便是玄苍门的待客之道?” 宗陌将右手在背后摇了摇,示意云林不要开口,“若是朋友,我玄苍门自然是扫榻相迎。但是——”云林画锋一转,“我们不欢迎恶客!” *** “还有。”慕容争渡眼睛暴突,似乎是想要抵抗真言丹的效力,但是此时的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将玄苍门与魔修勾结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与魔修勾结? 谢千钧和阿壤怔住了。 片刻后,谢千钧恍惚间想起,貌似……殷时远的道侣,傅霄琛就是魔修来着? 只不过傅霄琛虽然修魔,但是向来以那些大奸大恶之徒为下手地目标,始终维持着心底的一点儿清明。 “幸好我动作快!”阿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魔修和妖修不同,如果说修士们里的一部分虽然对妖修抱有偏见,但仍旧有和于砚丛一般的人,不曾歧视妖修。 但是魔修,却是所有正道修士的敌人。 “他还让你做什么?”谢千钧不觉得他们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准备。 慕容争渡的双唇颤了颤,但还是无法控制地开口,“然后……然后借机引动谢让身体里的魔气,当场指认。” 谢千钧倏然间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慕容争渡的面前,“将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平静,嘴角甚至还是弯起的。 但是慕容争渡的心里却涌起了莫大的恐慌,他咽了咽口水,本能地想要闭嘴,但却无法控制地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好,当真是好。”谢千钧嘴角掀起,眼睛里却殊无笑意。 “哥哥。”阿壤抓住了谢千钧的手腕,放到唇角亲了亲,“你知道的,我的执念只有你,就算被引动了魔气……”阿壤脑袋歪了歪,眸子里红色一闪而逝,“大约也只是一场活春宫而已。” 谢千钧:…… 看着完全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的谢千钧,阿壤眉眼弯弯,“哥哥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样说,但…… 谢千钧抬手,习惯性地在阿壤的脑袋上揉了揉,只不过比起以前,他的手臂要抬高不少。 *** 只是,在谢千钧想要将人带回玄苍门的时候,却遭到了阻碍。 “哦?为何不能?”谢千钧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冷声道。 “飞星门之事尚需要调查。”来人笑眯眯的,看着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十分不爽,“还请仙长多留几日,查明之后,自会……” “哦?你们这是准备扣押了?”谢千钧看着来人,心里只觉得不可思议,“是谁派你来的?” “自然是陛下。”来人仍旧笑眯眯,“宗门大比百年一次,此次出了岔子,我皇都自是要对诸位负责。 “负责。”谢千钧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间笑了,“这话是皇帝让你说的,还是皇室内的散仙也是如此想法?” 第100章 正如谢千钧之前所猜测的那般,真正属于皇室的散仙在得知了皇帝的做法之后,胡子简直要被气掉了。 就在他犹豫是先教训自家的不肖子孙还是赶紧去找谢千钧和阿壤试图修复关系的时候。 谢千钧已经带着阿壤踏上了归程。 虽然再也没有了游戏面板,但是对于已经和系统彻底融合的谢千钧而言,却掌握了神行千里的变化版——瞬移。 所以,皇室的散仙虽然只犹豫了一瞬,但是赶到玄苍门住处的时候,仍旧只能得到了同样的答复。 “谢长老已经回到了玄苍门。” *** 看着面前俊秀儒雅的少年,轩辕泽时的眸子沉了沉。 他明白,之前皇帝那没轻没重的行为怕是已经彻底惹怒玄苍门的人,不管他之前有什么谋算,怕是也要重新布局了。 回到皇宫之后,轩辕泽时没有再回到自己闭关之处,而是沉着脸,直接闯进了皇帝的寝宫。 却不料直接扑了个空。 “皇帝呢?”轩辕泽时的声音立刻就沉了下来。 殿内的仆从战战兢兢,“回……回仙祖,陛下……陛下带人去寻容妃娘娘了。” 轩辕泽时的脸已经难看到一定境界了。 他近乎几千年前就已经退位,而后闭世多年,竟不知不肖子孙居然如此……如此…… 轩辕泽时眯起眼睛,待此事过后,皇室也该清理一遍了。还有这一次的宗门大比。 轩辕泽时不由得叹气,家门不幸。 他虽然已经度过了三次雷劫,但是谁都无法肯定,他一定能通过第四次雷劫。 他尚且还在的时候,皇室居然已经落到如此地步,若是他不在了…… “祖父,你当年所留下的几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轩辕泽时走出寝殿,抬头看向了仍旧晴朗的天空,默默地在心里问着自己。 又想到谢千钧也对先祖所留下的话感兴趣,轩辕泽时在殿门前停了一会儿,最终还会决定,亲自去玄苍门走一趟。 *** 对于散仙而言,即便是相隔千里之遥,如果全力赶路的时候,即便达不到谢千钧的瞬移,但仍旧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 而等到轩辕泽时赶到的时候,恰好撞上谢千钧几人与魔尊夏丛渊的对峙。 *** 虽然谢千钧和阿壤及时赶了回来,但是夏丛渊毕竟是散仙,整个玄苍门,最高的战斗力仍旧是谢千钧。 但此时的谢千钧也仅仅是渡劫期的实力而已。 所以,虽然谢千钧和阿壤的突然出现让夏丛渊十分惊讶,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 “你……”夏丛渊眯起了眼睛,声音里也带了一丝惊讶,“居然出来了?” 极意秘境的封印是十几万前大能们合力设下,就算是夏丛渊本人,也是找到了一丝缝隙而已,可以慢慢地将极意秘境里的魔虫,也就是噬仙虫“偷渡”出来,炼制成魔种,悄然间洒向外界。 却不想,只不过是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他们居然离开了? 难道是极意秘境还有他不知道的缝隙? 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还有另外的一个可能,那就是极意秘境的封印被彻底打破。 不过,夏丛渊本能地忽视了这个可能。 他并不觉得,眼前的这两人会有那种能力。 第101章 “拜阁下所赐。”谢千钧的手指压在了琴弦之上,看向夏丛渊的目光里满是冷意,“谢某侥幸逃脱,实力更近一步,倒是让阁下失望了。” 夏丛渊好似完全不曾听出其中的讽刺之意,反而一挑眉,“哦?小友无需谢。” 阿壤眼睛一瞪,立刻就想开口,但是被谢千钧止住了。 “哥哥?”阿壤不解。 “只是一个身外化身而已。” 简而言之,就算是弄死了也没法让对方伤筋动骨,何必呢? 身外化身? 其余几人却有些惊讶。 宗陌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他虽然重生,但是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并不能将他的实力推到散仙级别。 到如今,他的实力已然到达合体后期,只差一线即可突破进大乘期。 从最初的炼气期,到如今的合体后期,他只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若是让他人知道,必然会称赞其天赋绝伦。 然而,此时的宗陌却只觉得自己的速度还是不够快!若是此时的自己已经到达了渡劫期,如何会看不出来这个叫做夏丛渊的魔尊其实只是一具身外化身! *** 同时,夏丛渊听见谢千钧一语道破自己身份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事实上,他以为自己已经伪装地足够好。 面上虽然还擒着一丝浑不在意的笑容,他的心里实际上已经升起了极高的警惕。 此人,看来比他预计的还要难以对付。 而且,想到自己之前给予慕容争渡的任务,夏丛渊在心里大度地决定原谅他一次。 毕竟,涉及到谢千钧相关的事情,就连他都会出现意外,不过,想到慕容争渡从皇室中打听出来的消息,夏丛渊嘴角的笑意更深。 *** 而属于皇室的散仙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场面。 但夏丛渊似乎对于危机有一种极其敏锐的感觉,当那一位散仙出现后,他们仅仅只是对视了一眼之后,夏丛渊的身外化身便慢慢变得透明,继而缓缓消失。 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只黑色的小虫。 谢千钧蹲下,拈起了那一只小虫,“看来,魔修对于噬仙虫的利用,比我们要深很多。” “又是噬仙虫。”阿壤眉心蹙起,靠在谢千钧的身上,闷闷不乐道,“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搜寻他。” 阿壤抬起一只手,他看着自己手心的纹路,“我现在的实力,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知道。”谢千钧伸手,握住了阿壤的手指,“我们对于夏丛渊的了解不多,万一他那里还有什么后手,发现了你的查探又该如何?” “哦……”阿壤手指弯起,勾住了谢千钧的手指。 将阿壤安抚好了之后,谢千钧才站起身,看向了那一位散仙。“未知仙人驾临,可有要事?” 轩辕泽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厚着脸皮拉关系,“谢小友客气了,此次过来,实在是……哎……”轩辕泽时叹气,“家中后人不争气,先前对于谢小友多有冒犯。” 谢千钧看着轩辕泽时,阿壤已经悄悄地凑到他的耳边,“哥哥,他好像是真心的。” 谢千钧:…… 这个词儿是这么用的吗?忽然间觉得阿壤又需要“”回炉重造“”了。 不过,既然这轩辕散仙是来求和的,谢千钧也不会一直揪着那皇帝的“脑残”行为不放。 至于某位将军 的做派,若是从皇帝的角度来讲,确实是忠君,奈何…… 思及此,谢千钧直接道,“我不曾放在心上。” 至于阿壤是不是放在了心上,以后会不会对那个皇帝做点儿“报复”的行为,就不是谢千钧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说起来。”谢千钧想起在御花园里的那一处息壤,觉得此时是个不错的机会,“仙人可知,皇宫内的御花园有异?” “御花园?”轩辕泽时略怔愣了一下,接着神色就严肃了起来,难道说,御花园里有他都不曾发现的危险? 谢千钧:…… 这该让他如何说呢? 直接说想要和你交换息壤? 可看轩辕泽时此时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清楚御花园里的异样? “仙人可知,御花园的地底,有一处息壤?” 息壤? 轩辕泽时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只不过…… “只不过,那是息壤么?”轩辕泽时有些疑惑,“息壤可生万物,可是,我入驻皇宫的时候,不曾发现有太大的异样。” 谢千钧下意识地看向了阿壤。 听轩辕泽时说的,那御花园里的不像是息壤,更像是弱化后的息壤。 阿壤握了握谢千钧的手腕,“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取出来后就清楚了。” “小友说的倒也是。”轩辕泽时本想说自己会遣人取来,不过想起那皇帝的胡作非为,又改了口,“涉及修仙之事,我还是能做主的,只是不知道私自取出是否会有损伤。若是小友有空,不妨亲自去取?” 这…… 阿壤下意识地看向了谢千钧。 谢千钧又看向了云林和宗陌。 他担心的是,自己离开之后,夏丛渊会再度过来。 到时候玄苍门的人…… 谢千钧将实力比较强的人数了一遍,最终将视线落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殷时远和傅霄琛身上。 这一看,谢千钧就不由得一挑眉,这两人给他的感觉…… “若是事出紧急,我二人也能帮得上忙,只是……”殷时远看了轩辕泽时一眼,“不到万不得已,我和阿琛不会出手,免得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殷时远倒是还好说,修佛的嗜血藤虽然很是奇异,但到底还是能说得过去,但是傅霄琛……就是不折不扣的魔修了。 万一傅霄琛出手,被有心之人诬陷,说玄苍门与魔修勾结可如何是好? 别看现在的玄苍门正蒸蒸日上,然而,他们到底缺少散仙坐镇。 就好像是在刀尖上阵林上起舞,一个不慎,就容易万劫不复。 即便他们与其余 三大宗门交好又如何? 事情牵涉到魔修,若是不能给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说不定,玄苍门的一切都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谢千钧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宗陌。 似乎是此时才发现宗陌的进步,他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惊讶,不过又想到宗陌的重生,眼神里顿时就带了一丝不满。 都重活一世了,居然还不曾修炼道渡劫期,这修炼速度,实在是…… 宗陌看出了谢千钧眸子里的含义,忍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虽然也在心里自责修炼的速度不够快,但是,修炼这事儿,是他能控制的吗? 就算他突破各个境界的时候顺风顺水,可他需要夯实根基,如果根基不稳,一切都是虚的。 好在,他也知道很多天材地宝的所在,带着云林去“搜刮”了好几次,可是有一些秘境本身就很危险,如果不是有万全的把握,他也绝对不会带着云林去的好吗! 彼此用眼神厮杀过一回之后,谢千钧戳了戳阿壤。 阿壤心神领会,直接拿出来一株灵植塞到了宗陌和云林的手里,“此物只取茎中的清液服用。” 至于效果是什么,阿壤眨了眨眼睛,你懂得。 宗陌:我不懂! 倒是轩辕泽时,似乎认识那一株灵植。 见轩辕泽时的目光一直盯在那灵植的身上扯不下来,阿壤不由得勾唇轻笑,很好,上钩了! 不过,阿壤还是装作懵然不知的模样,亲自给宗陌和云林说明了此种灵植的作用。 “雀羽绒。”阿壤的声音不大不小,处于一种能让所有人听见的程度。 “除了夯实根基的效果之外,”阿壤看向了轩辕泽时,“也是炼制破障丹的一味极为重要的灵植。” 破障丹? “说起来,那疑似息壤之物继续放在御花园里也只不过是催生花草贵人赏玩,我愿意以一枚破障丹与仙人交换。” 这…… 看出了轩辕泽时的犹豫,阿壤笑得更加灿烂,“仙人莫非是觉得,不够划算?” 轩辕泽时看着阿壤的眸子,明白自己心里所想,对方必然一清二楚,干脆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道,“息壤可生万物,只是一枚破障丹,这是否……” “仙人。”谢千钧却接过了话头,“凡事无诚不立,我们,原本是没有必要告知你息壤之事的。” 轩辕泽时顿住了。 确实,他们大可以将交易地地点定在御花园,而后直接将息壤取走即可。 但是他们不曾这般做,是为何?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轩辕泽时喃喃出声。 “为何?”谢千钧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发出了铮然一声,“皇室先祖,进入仙界之前留下的只言片语,仙人是否好奇?” 他当然好奇! 但是,这和息壤有什么关系? “那交易之物,不妨再加上这个如何?” 轩辕泽时犹豫了。 这…… “仙人可以再想想。”谢千钧认真道。 然而,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给予轩辕泽时想想的时间并不多了。 *** 翌日 “秦长老即将飞升?” 乍然间听闻这个消息,谢千钧第一反应是……十五年了都还不曾飞升? 不过再想想,对于修士而言,十几年的时间,还真的只是转瞬即逝。 对于凡人而言,十年是十分之一的生命,而对于修仙之人而言,十年甚至只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是万分之一。 所以,百年之内飞升,或许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即将飞升。 前来的人是秦舟雪的弟子。 “师父有言,若是谢长老有意,可前往观礼。” 飞升成仙的雷劫声势十分浩大,想隐瞒都瞒不住,所以万剑仙宗也不矫情,出藏着掖着的没意思,索性直接发出去了请帖。 谢千钧捏着那一枚玉简,直接下了决定,“立刻启程。” “这么快?”阿壤抬头。 “嗯。”谢千钧无意识地捏着阿壤的手指,“我先前同秦长老约定过,他会将仙界之门打开之后所看到的告知于我。” 经过别人转告的,到底比不上亲耳听到的。 *** 做出谢千钧这般举动的人并不少,也多亏了谢千钧的当机立断,等他们一行人赶到万剑仙宗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道人般粗细的劫雷砸到了秦舟雪的身上。 秦舟雪不闪不避,直接提剑迎了上去—— “父——”秦昭澈声音只冒出来一点儿,就被锦乐给捂住了嘴。 “嘘——”锦乐轻声道,“别让他分心。” 锦乐刻意没有说出你父亲三个字,也是担心秦舟雪会听见。 *** 谢千钧牵着阿壤的手,静静地站在一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远远近近的修士。 虽然系统已经被彻底融合,但是谢千钧仍旧能够本能地察觉到某些人身上的气势,从而简单地判断对方的等级。 至少,那些引起谢千钧注意之人,皆是大乘期和渡劫期。 他还看到了慧剑仙子和于风川。 只不过,慧剑仙子和于风川是分开的。 秦舟雪选择的渡劫地点是距离万剑仙宗不远的一处山峰。 山峰成群分布,万剑仙宗的宗主以及长老护在秦舟雪的身侧。 虽然做出来不限其他人来观礼的决定,但是该有的防备还是需要的。 慧剑仙子身为万剑仙宗之人,自然是义不容辞。 只不过,于风川并非万剑仙宗之人,虽然和慧剑仙子是夫妻关系,但“公事公办”,仍旧要被排除在外。 正思索着,三道劫雷已过。 根据之前的记载,劫雷最少也是七七四十九道,而若是天资聪颖,那么就很有可能会变成九九八十一道。 都言天妒英才,确实不假。 然而,若是能够将劫雷挺过去,那么自然会变成仙人之体,从而彻底飞升。 *** 谢千钧看着天空中一道道劈下的劫雷,久久无言。 面对着,一道更比一道粗的劫雷,谢千钧不由得开始思索,若是自己面度这般劫雷,可会毫发无伤? 尤其是…… 秦舟雪是剑修,最开始的几道劫雷,他甚至是故意迎上去的! 劫雷穿过他的身体,汹涌的电流在体内乱窜,在破坏的同时,也无形中帮助秦舟雪淬炼了他的身体! 借助劫雷锻体。 “倒是好法子。”谢千钧评价道。 只是,这法子实在是凶险地很,一个不慎,受伤过重,之后的雷劫说不得…… *** 秦舟雪显然也十分清楚,在第一波劫雷和第二波劫雷之间的短暂间隙里,立刻取出来几枚丹药吞了进去。 见此,谢千钧想了想,取出来几个瓷瓶,递给了秦昭澈,“去交给你的师兄,让他们交给万剑仙宗的长老。” “是!”秦昭澈接过来的动作分毫没有迟疑,“昭澈代家父谢过谢长老!” 谢千钧微微颔首,“去吧。” 确认秦昭澈安全地将丹药送了过去,谢千钧移开了视线,然而,下一瞬,他的眸子一转,直直地看到了某处。 第102章 大结局(上) 不等谢千钧开口,万剑仙宗之人已经发现了异常。 一道煌然如烈日的剑光闪烁,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一个人斩落。 而那一道剑光仿佛是一个开关,接二连三的剑光闪烁起来,六七个心怀不轨的人就被斩落剑下。 这一行为似乎震慑住了不少人,闪烁的剑光停顿了一会儿。 但是谢千钧心里的怪异感觉仍旧不曾消散。 他把玩着琴头上的穗子,看似随意地站着,但实际上却完全处于戒备状态。 只要发现一丝不对,他就会立刻做出应对。 浓密的黑云仍旧压在众人的头顶,即便不是处于秦舟雪的位置,在场之人仍旧被这黑沉沉地天色压得心有戚戚。 虽然万剑仙宗之人出手斩落了一些蠢蠢欲动之人,然而,仍旧有人贼心不死,抑或是抱着侥幸心理。 只是…… 这人数似乎过于多了。 秦舟雪早年在修真界历练的时候,也曾经叱咤风云,想来结下仇怨之人必然不会少。 但是……那些人会这么蠢么? 此事不仅谢千钧想到了,在场之人自然也能想到。 然而,为何? 莫非是被控制了? 而控制其他人的法子,莫非……魔修? 谢千钧心里一沉。 他至今不曾摸清楚魔修做那些事情的目的。 古怪极了。 若说是为了修炼,魔门功法大都伤天害理,魔修更是肆意妄为,所行只看个人喜好。做下那些恶事倒是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且此时三大宗门齐聚,且不说万法仙宗,太虚仙宗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亲家,若是真的出了大点儿的意外,看在慧剑仙子和于风川的面子上,总还是会帮忙的。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是谢千钧的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妥当。 只是他想了又想,却想不出来这不妥当到底是源自哪里。 *** 想来想去想不到缘由,谢千钧干脆将自己的右手从琴弦上移开,转而握住了阿壤的手。 顺便侧头看向了阿壤,“阿壤,你可……” 对上阿壤那仿佛染血的眸子,谢千钧只怔愣了一个瞬间,就再度握紧了阿壤的手。 “可是哪里不舒服?”他着急地追问。 然而,阿壤却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谢千钧,那一双眸子似乎是在看着他,又似乎不曾是在看他。 “阿壤?”谢千钧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深,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有一个词语,叫做灯下黑。 想起先前阿壤被魔气浸染,性情稍有改变之事,谢千钧不禁在心里开始后悔,离开极意秘境之后,他就应当直接带着阿壤去千佛门! 不应该想着阿壤性子虽然稍有改变,但到底没有什么大的危害,再有几分心思,所以只想着等得了空闲之后再去拜访千佛门的佛子怀澄,看看是否有法子将阿壤被浸染的魔气消除。毕竟,魔气与灵气相类,融入后也难分辨。 *** 此时看了阿壤那诡异的模样,也等不下去了,立刻就想带着阿壤赶往千佛门,至于秦舟雪会留下何等言语,他们玄苍门还有如此多的人在这里呢!回头转述即可! 但是他一拉,没拉动。 正疑惑的时候,阿壤却忽然间浑身被黑气包裹! 魔气! 谢千钧心里一震,握着阿壤的手更加用力,生怕松开 手,就再也寻不到阿壤的身影。 他就那般定定地站在原地,即便他握着阿壤手腕的那一只手已经被腐蚀地深可见骨。 那操纵魔气之人似乎明白,只要有谢千钧在,他绝无可能操控阿壤的身体! 于是对方立刻当机立断,浓郁黑沉的魔气骤然间从阿壤的头顶奔出,如同黑色的流云一般冲向了正在渡劫的秦舟雪。 前后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甚至有不少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魔气莫名从阿壤身上涌现的时候,秦舟雪正在经历最后一场劫雷,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秦舟雪的身上。 九九八十一,这最后一道劫雷,成,秦舟雪就可以顺利地飞升仙界,败,万剑仙宗的长老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不能保住秦舟雪的原身转为散仙,那就只能是护着他的魂魄再度转世了。 所以,那黑沉的魔气冲向秦舟雪的时候,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处于旋涡中心的秦舟雪也在那黑色魔气冲过去的那一瞬,勉强撑住了最后一道劫雷的攻势。 劫雷虽然挺过去了,但是黑色的阴云还不曾散去,只能看到遥远的天际似乎缓缓打开了一座朦胧的门。 那门虽然看的不甚清楚,但是莫名的,所有看见那一座朦胧之门的时候,就觉得它应当是宏伟大气的。 秦舟雪也是如此。 按理说,他靠得近,总该比其他人看的还要清晰一些。 但是并没有,仍旧是模糊的。 那扇模糊的大门彻底打开之后,他又隐约地看到那门后,似乎有一双眼睛,细看的时候却又不见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是眼花的时候,一道兴奋却又邪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他的儿子秦昭澈的喊声,“父亲小心!” 秦舟雪反应极快,但是本身渡劫就消耗掉了他极大的体力,所以此时面对那疾驰而来的黑影的时候,是心有余了而力不足。 好在,那黑影的目标似乎并不是秦舟雪,而是那一闪模糊的天界之门! 秦舟雪一时间竟不明白这黑影的目的了,向来只有真正渡过了天劫的人才能穿过。 难道此人是散仙?可是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啊! 至于是从何处知晓的……秦舟雪一愣,是啊,他究竟是如何知晓此事的?竟是在脑海中丝毫不曾有印象! 要知道,修仙之人本身就技艺超群,许多事情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罢了,待仔细思量一会儿,当初秦昭澈出生的时候,秦舟雪抱小婴儿的时候,是先伸出去的左手还是右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仙界之门只有渡过了雷劫之人才能穿过之事,他想不起自己是何处知晓的,就很诡异了。 秦舟雪想的虽多,却只过去了一瞬。 在即将穿过那一道天界之门的时候,那黑色影子倏然间顿住了。 “竟是如此……”那黑影缓慢地凝聚成了一个人形,接着更多的魔气不知从何处来,汇聚到了此人的身上。 那人不知道知道了什么,竟然也不急着进入那一道天界之门了。 由黑影凝聚而成的人转过身,金发金眸,玄苍门之人立刻将此人认了出来,“魔尊夏丛渊!” “魔尊?” “果然是魔修!” “此人既然称尊,那实力,想来已经是散仙,也难怪众人反应不及。” 虽然彼此之间间隔很远,但是修士们大都是耳聪目明,而且之前的变故让不少人怔愣,一时寂静,就更加容易听见了。 而万剑 仙宗的散仙在魔尊夏丛渊冲到仙界之门的时候,已然出手,只是到底顾忌着刚刚被雷劫彻底“掏空”的秦舟雪,不敢使出自己的全力一击罢了。 魔尊夏丛渊轻松地避开了那一剑,接着身形倏然间变大,几乎和山岳等高,在场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他垂眸,看着所有在警惕着自己的人,突然笑了,那笑意诡异又疯狂。 “尔等可知,此为书中世界?我们所有人,都只是书中人而已!” 什么?!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当即有人斥道,“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夏丛渊玩味地笑了笑,转而看向了秦舟雪,面上的笑容愈发显得恶劣,“那你们为何不问问,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大约是被夏丛渊叫破了这个世界的本质,秦舟雪所看见的那个仙界之门变了样子。 那大门上朦胧的花纹已然变得清晰。 细看之下,哪里是什么花纹,竟是一个个的小字而已! 而那“仙界之门”的顶端,更是铁画银钩的几个字——逆命! 因为那仙界之门身在半空,而夏丛渊也不曾挡着,所以谢千钧自然将那顶端地两个字看在了眼里。 逆命。 这不是原本那本的名字么! *** 玄苍门,长老院中。 嗜血藤殷时远忽然间按住了傅霄琛的肩膀,“你怎么在发光?” 那光芒似乎是从傅霄琛的身体里透出来,若是谢千钧在这里,怕是会将傅霄琛看做是一个真·人形灯泡。 “这是……”殷时远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佛光。” 佛光? 不仅仅是殷时远,就是傅霄琛自己也很是震惊,他是修魔的,为何身上会发出来佛光? 难道说,那佛骨确实是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没道理啊,那样阿远怎么会没发现? 就在两人想不清楚因由的时候就发现那佛光如水般流淌,接着在他们的身边凝聚成一道金色的人影。 那人影身披袈裟,双手合十,缓缓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想不到再次回来,已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敢问这位大师,您可是千佛门之人?可是……”殷时远顿了顿,才接着道,“那一位留下佛骨的佛祖?” 那金色的僧侣点头,继而温和地道,“贫僧此次回来,只是为告知一事,改变之机,为息壤。” 息壤? 殷时远和傅霄琛都立刻想起了那位小谢长老。 然而,因为他们为了避嫌,不曾去观看秦舟雪的飞升仪式,所以此时仍旧懵然不解。 可是,那金色僧侣的身影已经变得越来越淡薄,在彻底消失之前,他忽然间抬手,在傅霄琛的眉心一点。 “阿琛!”殷时远立刻扑了过去,同时,那金色的僧侣也彻底消散。 “我无事。”傅霄琛握住了殷时远的手,目光扫过方才那金色僧侣站立的地方,“我寻到了出路。” “什么?” 傅霄琛握着殷时远的手,用他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方才,那位……佛祖指点了我一番,待我仔细钻研一番后,便能洗去这浑身的魔气,转而以灵气修炼了。” 殷时远的眸子立刻就亮了起来。 但他的好心情只持续了几天,等玄苍门观礼之人回来之后,自然也将夏丛渊的那一番话给带了回来。 再一想之前那金色僧人的话,殷时远与傅霄琛立刻去见了谢千钧。 *** “关键在于息壤?”谢千钧将阿壤往自己身后藏了藏,“他可还说过其他的话?” “不曾了。”殷时远摇头道,同时对于谢千钧那防备的动作视若无睹。 将心比心,若是关键不在息壤,而是在傅霄琛,他……怕是也会如此谨慎吧。 想到这里,殷时远又有些担忧地开口,“小谢他……一直不曾醒过来么?” 谢千钧神情一黯,摇了摇头,“不曾。” 他已经尝试过了各种办法,然而…… 此时谢千钧只恨自己无能,居然连阿壤是因为何种原因昏睡都找不出来,而若是不能找出来原因,又如何能够对症下药? 殷时远也没有再打扰谢千钧和阿壤的“二人世界”,而是返回了自己的长老院。 事情毕竟关系到谢千钧和阿壤二人,没有得到他们的允许,他们是不会将遇见那金色僧人的事情告知一切的。 *** 而此时,正被所有人关心着的阿壤,却再度站到了极意秘境里。 “这里不是已经彻底消失了吗?”阿壤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喃喃自语。 虽然一切都是漆黑的,但是阿壤的脚踩在地面上,所以他能感知到,这里就是极意秘境。 但正如他以后的那样。 极意秘境早就在谢千钧帮他清理掉噬仙虫之后,就被他重新掌控了,不该,也不可能会再度出现啊? “难道是我掌控得还不到位?”阿壤喃喃自语。 还有,思及前事,阿壤蓦然间发现,谢千钧不在他的身边! 阿壤的心里忽然间涌上了一阵惶恐,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通过土壤寻找他的哥哥。 然而,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这…… 阿壤的心里的恐慌再也抑制不住,“哥哥,你到底在哪里?” *** “阿壤。”谢千钧抚平了阿壤眉心的“川”字,可是他自己皱起的眉心却一直没有消失过。 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任凭他如何做,阿壤还是无法醒来。 也是因此,整个玄苍门内的气氛都变得极为凝重,甚至此时已经鲜少有人去琢磨自己是书中人的事情了,倒是担心阿壤更加多一些。 尤其那五个小家伙儿,更是轮番变成原形蹭着阿壤的手腕和脸颊,然而沉睡的人仍旧沉睡,半点儿反应都不曾给他们。 想起之前殷时远和傅霄琛所说的那个金色僧人,谢千钧决定往是轩辕皇室的皇宫走一遭。 无论如何,那一小块息壤,他要拿回来。 *** 此时的谢千钧自然不会知道,他的这一次皇宫之行,竟然意外碰见了故人。 皇帝是个拎不清的,但是轩辕泽时却很清楚。 他们皇室早就衰落,他虽然是散仙,但实力比不上其他大宗门的散仙,在加上子孙不肖,争权夺利,哎…… 只要一想轩辕泽时就一阵头痛。 他闭关之前,也亲眼见过那个继承人,心性也不差,怎么传到这一代就……就变得如此……如此痴愚?连当个皇帝都不会? 莫非是被人蛊惑了心智? 毕竟是自家的亲子孙,轩辕泽时总是忍不住给他找点儿借口。 而顺着这借口一查,居然还真的叫他查出了点儿什么。 那个容妃!居然是男的! *** “慕容……争渡?”谢千钧看着面前那女装之人,面上的震惊之色不减。 他为何会成为皇宫的容妃?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还是……魔尊夏丛渊的指使? 莫非…… 想到皇室,谢千钧就想到了龙脉,而一想到龙脉,再结合这个修真界的背景,谢千钧心中一动,难道,慕容争渡的目的是借机夺取龙脉? 移花接木? 还真的有可能,那么也能算得上是莫名衰败的原因之一了。 只不过此事谢千钧并没有说出口,既然抓住了慕容争渡,想来轩辕泽时也能看出其中的关键。 当然,只有慕容争渡一人是无法做到这种地步的,这近乎千年的时光,也不知道皇室究竟被渗透成了何种地步。 不过这些都和谢千钧无关。 再度站到那御花园里的时候,踩在湿软的土壤上,谢千钧低头,开始琢磨,阿壤不在的话,自己该如何取出息壤? *** 很诡异的地方。 经过了最初的惊慌之后,阿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将自己的灵识蔓延开去,得到的只是一片寂静。 阿壤停下来一会儿后,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托着下巴仔细思索。 如果左右不行的话,那可以试试上下? 想到这里,阿壤的眸子里立刻划过了一抹亮光! 他伸出双手按在地上,眯起眼睛—— 下一瞬,他的身影倏然间消失,化作了一白一黑两道气体,缓缓地渗了下去。 *** 而此时的谢千钧,正单膝跪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小块息壤,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轩辕泽时也在一旁啧啧称奇,“看来,小友与息壤有缘。” 听见这话后,谢千钧嘴角的笑意更深,“是啊,我们有缘。” 这是最后一块。 谢千钧在心里默默地道,只希望阿壤能够醒过来。 辞别了轩辕皇室后,谢千钧并不曾直接转回玄苍门,确定身后不曾有人跟踪后,身影倏然间消失。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帮会领地中了。 和系统彻底融合之后,帮会领地就变成了一个独属于谢千钧的储物之处,不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帮会领地仍旧可以让活物进入。 离开玄苍门的时候,谢千钧便将阿壤移到了帮会领地中。 “阿壤。”谢千钧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唇,“你会醒过来么?” 如同之前问过的无数次,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叹了一口气,谢千钧捏住阿壤的下巴,将那最后一块息壤填了进去。 然后…… 无事发生。 莫非是因为此处是帮会领地? 想了想,谢千钧抱起阿壤,直接返回了玄苍门。 *** 只是他不曾想到,玄苍门里居然有不少客人。 三宗十九门,大部分都来了,而且来的还都是举足轻重之人。 谢千钧无论何时都要带着阿壤一起,就算此时也不例外。 虽然议事的事情还要将人抱在怀里,看着似乎十分不像话,但是此时众人却都没有那个心情去就纠结这些事情。 事实上,当初天界之门打开的时候,除了千佛门的那一位佛祖之外,也有其他的飞升之人下界,吐露拯救整个玉珩大陆的关窍。 而无一例外的,都是息壤。 一想到息壤,几个人就想到了玄苍门。 当初知晓玄苍门内灵灵植遍地都是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猜测玄苍门内或许有古怪,只是息壤此物失踪多年,甚少有人提及,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往那方面上想罢了。 而今,得到了提示的人,几乎都聚集到这里了。 三大宗门都是得到了自家宗门里飞升之人的提示,而十九门,乃至其他一些小宗门里的人,给他们提示的却不一定是同宗门的飞升之人了。 毕竟,沧海桑田,时移世易,许多宗门都消失在了历史长河的深处。那些飞升之人留下来的东西,也是散落各地。 *** 了解之后,谢千钧已经明白这些人过来的目的。 “既如此,诸位可有什么见解?”谢千钧将阿壤拢了拢,漫不经心地道。 “这……”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 其实谢千钧能猜到这些人的一身,不外乎是希望玄苍门可以将息壤交出来,大家一起研究。 在心里冷笑一声,谢千钧端起了一杯茶水,是夜微。 简直是浪费。 谢千钧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亲自试了试水温后,就凑到了阿壤的唇边,杯子缓缓扬起,清澈的茶水便平稳而缓慢地流入了阿壤的喉中。 *** 而此时的阿壤,也在不断地深入、深入之后,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咦?” 化形之后,阿壤又往下按了按。 “触感,好奇怪。” 好像是纸张的触感,但是阿壤好奇地戳了戳,没戳动。 摸着很轻薄,但却十分坚韧。 直到,一股暖流从他的喉间滑过。 阿壤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喉咙,“哥哥?” 话音落下,原本按在手下那坚韧的隔膜似乎软化了几分。 同时,阿壤还感受到一股极为强烈的召唤之意。 “是什么?”他抬起头,看着上方。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 “咳,咳咳——” “阿壤!”谢千钧以为是自己喂水的姿势有问题,慌忙将手中的茶盏扔到一侧的桌子上,也顾不得是不是会撒了。 阿壤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眼睛缓缓睁开,看清楚谢千钧的那一个瞬间,他的眸子里迸发出了难以形容的喜意,“哥哥!” 谢千钧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了自己,但是阿壤向来直白,直接搂住谢千钧就吻了上去。 在场之人…… 虽然修真界并没有电灯泡一说,可是此时的众人还是觉得自己很是多余。 *** 待终于冷静下来之后,阿壤仍旧不肯放手,谢千钧自然也是由着他,坐下的时候,干脆将阿壤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好在椅子足够大。 “既如此,我们不妨接着说息壤之事。” 息壤? 阿壤看了谢千钧一眼,没再说话。 之前谢千钧的叮嘱他可还记得呢!若是被人知道了他息壤的身份,说不定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阿壤并不清楚的是,此时尤甚。 在各个宗门之人商讨究竟如何用息壤拯救……不,或者说是让玉珩大陆摆脱书中世界的命运的时候,阿壤确实若有所思。 谢千钧对阿壤和其了解,自然发 现了他的异样。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反而是拉过了阿壤的手,以手为笔,轻轻地在他的手心里画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拖了这么久。究其原因,算是多方面综合,身体上的,状态上的,还有对于结尾的犹豫修改等等。当然,还有最不可或缺的拖延症。 不过,不管是啥原因,既定的后果已经造成,还是要认真对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之后会洗心革面,认真做细纲,努力码字! ps,小可爱们可以按个爪爪,给大家发个红包~十分抱歉orz大家重新收藏 第103章 大结局(下) 【可是想到了什么?】 感受着手心划过的痒意, 阿壤眯起了眼睛。 还是熟悉的温度。 阿壤忍不住握起了手,将谢千钧的手指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 因为阿壤是坐在谢千钧怀里的姿势,所以此时的视角比谢千钧还要高一些。 低下头去的时候, 正好看进谢千钧的眼睛里。 那一双黑眸中, 满是缱绻温柔, 除了自己, 再无其他。 阿壤忽然间笑了, 心中忽然间安定。 他摊开了谢千钧的手, 【我或许知道, 该如何做。】 知道? 谢千钧看着阿壤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疑惑,接着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间眉眼一厉,握住了阿壤的手,摇了摇头。 不管阿壤想到的是什么办法, 如果对阿壤有害, 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阿壤笑得眼睛弯弯, 忍不住低下头, 直接吻上了谢千钧的唇, 丝毫不顾及一旁正在商讨“大事”的人。 正在唇枪舌剑的诸人不由得一顿,大殿里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里。 谢千钧没想到阿壤居然会突然间吻过来, 最开始的措手不及之后, 立刻袖摆一扫, 将两个人的脑袋给遮盖了起来。 众人:……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谢仙长么? 于风川握住了慧剑仙子的手, “小慧……” 话还不曾说完, 慧剑仙子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免谈。” 见于风川满脸都是委屈,慧剑仙子略略叹气,又将手伸了过去,任由于风川握住。 其余诸人:嗝—— 狗粮有点儿撑。 *** 等那两人终于吻够了,谢千钧直接抱起了阿壤,冲着众人略略点头,什么也没说,直接就离开了。 他需要找一个安静又隐秘的地方,和阿壤好好讨论一下他方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方法! 然而…… 谢千钧的想法众人不知道! 和玄苍门不怎么熟悉的人还好,虽然心里有想法,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正经地模样。 于风川就没那么多的顾忌,看着慧剑仙子,笑得暧昧非常。 *** “哥哥放心。”阿壤搂着谢千钧的脖子,身形微动,已然将自己换了一个位置,由横抱变成了竖着的姿势,两条长腿一盘,整个人已经挂在了谢千钧的身上,“之前我昏迷……不,或者说是元神出窍的时候,曾经到过整个玉珩大陆的边界。” “地底?” “对,就是地底。”阿壤点头,肯定了谢千钧的猜测,“我昏迷的时候,哥哥是不是喂我吃过什么东西?” “一小块息壤。”说到这里,谢千钧忽然间想起,轩辕皇室这一次来的人,似乎并不是轩辕泽时。 不过也能理解,龙脉疑似有问题,轩辕泽时作为整个皇室中辈分最高,实力也最高的人,最好还是坐镇皇宫,这样一些暗地里的龌龊就会少很多。 当然,财帛动人心,抑或是无知者无畏,仍旧会有人抱着侥幸心理,不过这些人的下场都很简单,一死而已。 “果然。”阿壤点头。 说完,他的嘴角又翘了翘,“哥哥,你说,如果我将包裹着整个玉珩大陆的的东西彻底烧掉,是不是问题就解决了?” “烧掉?”谢千钧皱眉。 “对,那些隔膜,摸着像是纸张,你喂我吃下最后一小块息壤之后,那隔膜就被软化了几分。不过我当时是元神接触的,若是换了本体,或许……” “这倒是很有可能。” “所以……”阿壤在谢千钧的脸颊上蹭了蹭,“哥哥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谢千钧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 此时,他才终于想起来之前被扔下的各门派之人。 若是阿壤说的法子确实有用,谢千钧眯起了眼睛,当然要广而告之。 不然就算他么给解决了,又没人知道,他们玄苍门可如何扬名立万? 啧。 想到这里,谢千钧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嗯,像他这样事事为宗门着想的长老可往哪里找啊! *** “前往地底?” 大殿中,各宗门之人面面相觑。 谢千钧没有理会那些人或是不赞同,或是沉思的神色,牵住了阿壤的手,“诸位请随我来。” 作为玄苍门的掌门,云林当仁不让,立刻就跟了上去,宗陌紧随其后。 在其他人还在犹豫的时候,于风川已经和慧剑仙子先行一步。 万法仙宗的余子照也紧随其上。 见三大宗门的人都表态了,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一个个地跟了上去,只是仍旧将信将疑。 *** 最终,众人在玄苍门后山一处略微平坦的地方站定。 “谢长老,要如何深入地底?”有人提出了疑问。 谢千钧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阿壤。 阿壤没吭声,只是抬手,轻轻往下一按。 在他和谢千钧的身前,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极深的洞穴。 那洞穴也很宽,大概有三十尺左右。 似乎是觉得洞穴太深,不好走,阿壤手指微动,洞穴边缘处就出现了旋转向下的阶梯。 “哥哥,走吧?”阿壤歪头看着谢千钧。 “嗯。”谢千钧点头,冲着其余几人点了点头后,伸出右手,抱住了阿壤的腰,纵身一跃,直接落入了那个漆黑的洞穴! 看着那两人干脆利落的动作,还站在洞口的人面面相觑。 于风川这一次不曾直接跟在谢千钧和阿壤的身后,而是慎重的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 此时是正午时分,天光极亮,然而仍旧无法照射那洞穴的底部。 所以,究竟要不要下去? *** 地上之人犹豫的时候,谢千钧和阿壤已经下了极深的一段距离。谢千钧手一挥,两人的周围便出现了几盏孔明灯,围绕着两人,不曾向上升起,反而随着两人一起下落。 阿壤一手搂着谢千钧的肩膀,伸出另外一只手,戳了戳一盏蓝色的孔明灯,“我记得它。” “嗯?” 阿壤侧头,双唇在谢千钧的脸颊上轻轻擦过,“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哥哥的身边,就有这样一盏灯。” 谢千钧怔了怔,久远的回忆涌上。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啊,阿壤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险些死于人手,是谢千钧救了他,此后,就是一路同行。 谢千钧嘴角勾起,揽住阿壤的手臂收紧,让人贴得更紧,“喜欢么,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做一盏灯。” “好呀!”阿壤放开了那一盏蓝色的孔明灯。 地底极深,即便谢千钧和阿壤并不曾轻身,仅仅是依靠惯性不断下落,等终于来到阿壤所提及的那一处的时候,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这上面写的应该是字,不过,和我认识的不太一样。”阿壤伸出手戳了戳那一层隔膜,戳出去了一个个手指大小的凹陷,而等他的手指离开之后,隔膜又恢复了原状。 但是对于谢千钧而言,那隔膜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熟悉的简体字。 并且…… 谢千钧,左右看了看,这里和他想象里的地底不一样。 他以为至少也会看到喷涌的岩浆之类的,毕竟原作者也是地球人,在设定的时候,也会有意无意地被影响到。 但是回忆起一路走来的场景,谢千钧所看到的土壤,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之处。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星球,那么,应该是和地球一样的圆形,最中心是地核。 不过,这里毕竟是书中世界,有不同也是应该的。 而这一层隔膜,就是一层禁锢。 将隔膜毁去,玉珩大陆是会重生?还是会彻底毁灭? 谢千钧心里猜测着,不过,按照阿壤的意思,倒是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该如何做?”谢千钧定了定胜,问道 “哥哥,”阿壤捏了捏谢千钧的手,“你要不要试试?” “如何试?”谢千钧没有拒绝。 “直接点火就好了。”阿壤的手里出现了一把枯草,他将那一把枯草凑近了孔明灯里的火焰。 随着轻微的“毕剥”声响起,那枯草缓慢地燃烧了起来。 看着那因为无风而直直往上的明黄色火焰,谢千钧一瞬间想到的居然是,地底也可以燃烧啊,看来氧气很充足。 将那个诡异的念头拨出去,谢千钧伸手接过阿壤递过来的“火把”。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犹疑,但谢千钧还是选择相信阿壤。 不会有人比阿壤更加了解这一切了。 再者说,就算这一层隔膜被烧掉后,泥土四散,谢千钧也相信阿壤有能力将之收拢。 思及此,谢千钧定了定神,缓缓地将那一从火苗靠近了写满了字的隔膜—— ??? 没动静? 烧不着? 谢千钧不信邪地再度凑近了隔膜。 那明黄色的火焰就那样静静地燃烧着,贴着那一层隔膜燃烧着…… 谢千钧:…… 阿壤:…… “这个……”阿壤下意识地就握住了谢千钧的手,来不及再说点儿什么,那之前丝毫不给面子的明黄色火焰豁然间翻涌,原本无论如何也无法燃烧的隔膜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谢千钧和阿壤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眸子里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竟是如此。 那隔膜燃烧起来的时候很安静,没有烟尘,也没有声音。 谢千钧和阿壤靠在一起,静静地看着那火焰由小及大,最终席卷了整个玉珩大陆。 *** 与此同时,仍旧在地面上的人忽然间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然而仅仅只持续了几个眨眼的瞬间,一切就都平静了下来。 然而很快,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你们看天上!” 众人寻声望去,一眼便看到,整个天空被橘黄色的火焰所笼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天际会燃烧起来?!” “难道……” 就在众人惶惶不安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地底传来。 “不必担心。” 声音由远及近,下一瞬,谢千钧便带着阿壤从那深入地底的洞穴中跃了出来。 看见谢千钧之后,诸人似乎是寻到了主心骨,连忙围了上去—— “谢长老!” “谢长老,这可如何是好?” “谢长老……” “诸位稍安勿躁。”谢千钧抬手,暂时打断了众人的话语。 抬起头,谢千钧眯起眼睛看着布满了橘黄色火焰的天空,喃喃,“看来,阿壤说的是对的。” 玉珩大陆整个儿被写满了原著内容的纸张包裹了起来。 为了保护这个书中世界不被发现本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都不会去探寻天有多高,地有多深,海有多广。 但是,修士们修炼到渡劫期之后,天劫自然而然会到来,渡劫的时候,也就成为了修士们唯一可以窥破天机的时刻。 发现了异样的修士大都想办法留下了点儿东西,只是留下来的信息被尽数抹去。 唯有当场留给后人的言语被记载了下来,然而经过了漫长时光的“侵蚀”,也只残存下了只言片语。 *** 燃烧的火焰持续了整整九日。 最开始的时候引起了无数人的恐慌,但是很快各个宗门就运转了起来,以点及面,向慌乱的人们解释这一切。 燃烧的这九日,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变得不是那么清晰,几乎所有的人都抬头看着天空。 纵使已经被告知缘由,然而恐慌仍旧存在。 人们会忍不住想,万一到时候这火焰不会熄灭呢? *** 和其他人不同,谢千钧此时担心的不是火焰会不会熄灭,而是阿壤。 “别硬撑。”看着阿壤那疲惫的神色,谢千钧的眸子里满是疼惜。 “还好,我可以的。”阿壤眨眨眼睛,靠在谢千钧的身上,撒娇道,“哥哥亲亲我,我就不累啦!” 谢千钧自然不会拒绝,俯下#身,轻轻地在阿壤的唇上碰了碰,伸出手按住了他的额头。 此时的阿壤,正在拼尽全力控制着因为隔膜被烧毁而开始四散的土壤。 最开始众人感受到的震颤,便是因为包裹着大地的隔膜被烧毁大半的时候所产生的震动。 事情确实如谢千钧最开始猜想的那般,在界膜被烧毁后,大地果然开始崩裂,幸好有阿壤。 只是…… 谢千钧还是会觉得心疼。 “哥哥。”阿壤勉强抬手,谢千钧立刻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蹙眉道,“别乱动。” 阿壤笑了笑,“等我彻底掌控这片大陆,哥哥就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想得太远了。”谢千钧捏了捏阿壤的耳垂,眉眼温柔道,“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足够了。” *** 十日后。 天空中燃烧的火焰终于彻底消失。 同时,玉珩大路上,所有人的耳边,都听见了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像是某种禁锢,被彻底解开。 *** 而在遥远的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清俊的男人打开书柜—— “咦?” 书柜里,原本排列在一起的一整套《逆命》,已经成为了灰烬。 似乎是男人打开柜门的动作有些大,原本和《逆命》并排的一本书倒下,正好落到了那一堆灰烬之上,砸起了一片烟尘。 “就只有《逆命》被烧了?其他的书居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男人将倒下的那本书拿起,拍掉沾染上的灰烬之后,惊讶地道。 “烧什么了?”伴随着那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一个身形高大,面容硬朗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看。”那个清俊的男子让开了几步,指着书柜,“喏,你看,奇怪吧?” 两人研究了许久也不曾研究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是将家里容易触发火灾的地方再检查了一遍。遍寻原因无果后,只能放弃。 “这是《逆命》的第一版,我手里也就这么一套样书了。”清理干净书柜后,清俊男子叹气,有些惆怅。 “没关系,我那里还有一百……十套。” !!!!!! “你究竟背着我买了多少套!!!” “没多少。” “呵,我信你才有鬼!” 他们并不知晓,随着书籍的燃尽,另一个世界,也获得了新生。 *** “哥哥?”阿壤趴在谢千钧的身上,侧着头看远处只冒出来一点点的太阳。 “嗯?” “太阳升起来了。” 谢千钧侧头,目光所及之处,一轮太阳刚好跃出地平线。 【完】 第104章 番外1~2 【番外1、无限的未来】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不过是十月,玄苍门里已经是漫天飘雪。 阿壤睁开眼睛,似乎还没有睡够,打了个哈欠。 “醒了?”谢千钧牵着阿壤的手,将人从榻上拉了起来。 “不想起来。”阿壤整个人都歪倒在了谢千钧的身上,又打了一个哈欠,“我也要冬眠!” 谢千钧简直哭笑不得,“先前不是说不睡懒觉?” “可我现在不想了。”阿壤侧过头,在谢千钧的耳朵上轻轻地磨了磨,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事情,可以说是昭然若揭。 作者有话要说:  但是…… “不行。”谢千钧将阿壤拉开,“现在不行。” 今天是玄苍门招收弟子的最后一天,他们两人不可缺席。 也不仅仅是他们两人,玄苍门里的长老们,除非外出历练无法及时赶回,不然的话这最后一天必然都会到场。 *** 距离那一场“天火”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玄苍门已经隐隐有了与三大宗门并列的趋势。 那一场“天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同样的,玄苍门的名声也随之传遍天下。 “天火”彻底熄灭的那一刻,也是阿壤彻底掌控玉珩大陆的那一瞬。 秦舟雪飞升之时,魔尊“偷渡”不成,便将此地是书中世界的秘密彻底揭开,之后更是遭到三大宗门散仙围攻,身死道消。原本的魔域被彻底清理干净,其余魔修也都死的死,逃的逃,全都转入了地下。 而后,谢千钧便也干脆对阿壤坦白了自己的来历。 他对于阿壤向来知无不言,所以,在掌控了这一片大陆之后,阿壤开始缓慢地,不着痕迹地按照谢千钧曾经描述的地球来改造这一片玉珩大陆。 他想给谢千钧一个惊喜。 原本的玉珩大陆也是一个球状的存在,然而和地球不一样,倒更像是传说中盘古开天辟地,撑开的鸡蛋一般,平分为了两个部分,下面是土壤,上面是天空。 *** “阿壤。” “嗯?” 谢千钧握着阿壤的手腕,眉心皱得紧紧的,“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阿壤眨眨眼睛,有点儿心虚,“啊?” “你最近一直很嗜睡。”谢千钧摸了摸阿壤的额头,“但是你的身体却没有什么问题。所以—— ” 谢千钧直直地看着阿壤,“你是不是又瞒着我干什么了?”阿壤:……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哥哥,他不过是觉得进度有些慢,一时间用力了些,消耗太大,所以才会嗜睡的。 但是阿壤又不喜欢和谢千钧说谎,干脆直接握着他的手,道:“还不到时候。” 谢千钧眉梢一挑,果然不再追问下去了。 *** 雪仍旧在下着,也不知何时停歇,然而站在殿前的新晋弟子们却不曾在意。 等谢千钧和阿壤两人携手出现在殿门前的时候,新晋弟子们的视线顿时变得灼热了起来。 若是能够拜入谢千钧门下,那绝对是三生有幸! 然而,至今为止,谢长老还不曾收过一位弟子。 所以,虽然新晋弟子们都有些期待,但其实也明白,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 谢千钧原本也不准备收弟子,至于功法,《相知莫问》足以称得上是天级功法。但是,就算是要传下去,可总得有人能看得懂吧? 不过 ,今年的新晋弟子里,有一个人引起了谢千钧的注意。 “苏野暄?”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阿壤也凑过来看了看。 “嗯,怎么说呢。”谢千钧的手指在这个名字上点了点,“这个人,其实就是原著里的一个脑残炮灰。” 阿壤:??? 虽然已经让谢千钧将原著给自己讲了一遍,但阿壤毕竟不是现代人,所以一些词语他仍旧会很茫然。 经过谢千钧的简单解释后,阿壤立刻紧张了起来,“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多盯着点儿他!”万一他接着脑残害了玄苍门呢? 谢千钧想了想后,道,“应该不用。” 如果是原著中为了爽而强行降智的配角,在大陆重生之后,应该也被打破了枷锁,不至于接着降智下去。 而那些本身就是真·智障的人,还是要接着智障下去。 而且,若真的是个脑残,肯定早就被涮下去了。 说不定,这个苏野暄拿的,是炮灰反派的剧本? 谢千钧想起了前世曾经看过的《炮灰反派重生后》,陷入了沉思。 *** 玄苍门已经扩建过两次,最开始阿蓼姑娘设计的时候,整个宗门就是八卦图的形状,此时扩建之后,原本的玄苍门,就成了宗门重地。 虽然谢千钧和阿壤一直都不肯收弟子,不过玄苍门里的其他人见到了好苗子,还是会出手抢一抢的。 谢千钧此时也会凑个热闹,当然不是抢人,而是笑眯眯地开了赌局,押被争抢的弟子究竟会拜入谁的门下。 阿壤率先押注,接着其他不曾争抢的长老都跟了上去,甚至掌门云林也没有例外。 被争抢的弟子:莫名有点儿方。 其他新晋弟子:羡慕.jpg 已经在玄苍门内有些年的弟子:我就知道。 每一年招收弟子的时候,这些长老们都要为此争一个天昏地暗。 *** 没有被选中的弟子会根据资质的不同被安排进弟子左院抑或是弟子右院,而原本的授课之人,也增添了数人,不再是南宿独挑大梁。 最初的那一癖弟子们,青蕴、于砚丛、黄鼠狼清闻、阵猴儿侯景秋、还有锦乐一行六人,已经足以承担。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代又一代的弟子正在成长起来。 昭示着无限的未来。 【番外2、礼物】 “阿壤要给我什么惊喜?” 谢千钧任由阿壤拉着自己上前,笑着问道。 阿壤站定,转身看着谢千钧,“我把玉珩大陆稍稍改造了一下,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哦?”谢千钧挑眉,“只是稍稍改造?” 他可还记得前段时间阿壤毫无缘由的嗜睡。 阿壤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哥哥要不要一起来?”“当然要。” 不过,很显然,阿壤的看看,和谢千钧的看看是完全不一样的。 按照谢千钧的惯性思维,既然是要看看,那肯定是要飞得够高才行啊!就像是在宇宙里看地球一样。 但是对于阿壤而言,看看……其实就是钻地道……嗯。 “哥哥?”阿壤扯了扯谢千钧的袖子,“怎么不走了?” “不,没什么。”谢千钧摇头,“就是有点儿意外。” 意外? 简单解释一下后,阿壤若有所思,“哥哥,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回到你原本的世界 ?” 谢千钧忽然间怔住了。 原本的世界啊…… 在玉珩大陆太久,久到,原本那个世界里的一切,居然都已经有些模糊了。 不过,修士的记忆极其强悍,谢千钧仔细思索后,仍旧想了起来个七七八八。 只是…… “这个以后再说吧。”谢千钧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要回去看看。 毕竟对于谢千钧而言,原本那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孑然一身。 不,现在他有了阿壤,也有了牵挂,比起原本的那个世界,这里才是谢千钧心里的家。 *** 阿壤牵着谢千钧的手,两人携手走在并不昏暗的地底。 有阿壤在,他们每前进一步,他们面前的泥土就好像摩西分海一般往左右闪开。 而在昏暗的地底,并不像谢千钧曾经以为的那样无趣。 他看到了会发光的根部,也看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虫子。 看到虫子的时候,谢千钧下意识地将阿壤挡在身后,他还记得阿壤可是很怕虫子的。 *** 在整片大陆彻底摆脱书中禁锢之后,不少原本飞升之人再度归来,但也不乏在其他世界定居的。 换言之,玉珩大陆已然成为仙界。 或者再换一种说法,渡劫期的修士渡过雷劫之后,不必再度去往其他的世界,可以直接留在玉珩大陆。 而在阿壤将整片大陆彻底掌控之后,原本还潜藏着的噬仙虫已然不足为惧,但谢千钧仍旧是本能得挡在了阿壤的面前。 阿壤从身后搂住了谢千钧的腰,将下巴搁在谢千钧的肩膀上,“其实我已经不害怕了,还能顺手除虫呢~” 作为玉珩大陆的掌控者,不客气点儿说,阿壤甚至可以掌控整个大陆上一切生灵的生死,只是他放弃了。 “我知道。”谢千钧侧过头,“只是习惯了。” 阿壤笑得眉眼弯弯,“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啦~所以……” 阿壤忽然松开手,站到了谢千钧的身前,将额头抵在了谢千钧的额上。 一瞬间,整个玉珩大陆的全景就出现在了谢千钧的面前。 明明山川陆地全然不同,却让谢千钧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是……” 谢千钧的心里有些猜测,却不敢置信。 “有些相似,但却不一样。”阿壤唇角微勾,“哥哥喜欢么?” “自然是喜欢的。”谢千钧摩挲着阿壤的鬓角,下一瞬将人揽进了怀里。 两个世界各自特点的结合,就好像他和阿壤的结合。 一种别样的浪漫。 ———————— 番外3是现代篇,啊……我以为可以写完的,但是写的越来越多了QAQ,会接着放到下一章的作者有话说里。大家重新收藏 第105章 番外3 【番外3、现代】 “这里就是哥哥之前生活过的地方么?” 阿壤抬起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建筑,整个人几乎要仰倒。 “小心点儿。”谢千钧抵住了阿壤的背。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们选择的落脚点居然正好在举办一场漫展,穿着各种各样服饰的人都有,所以谢千钧和阿壤虽然一身古装,但是看着也并不怎么奇怪。 不过,穿着上不会引人注意,不代表他们的相貌不会引人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两人,一个清俊如竹,一个可爱乖巧,站在一起的时候,吸引来的视线更是成倍增加。 时不时地还有人上来询问时不时可以合照,但是都被谢千钧给拒绝了。 “合照……是什么?”阿壤眨眨眼睛,对于女孩子们手里拿着的方方正正的小东西很是感兴趣。 谢千钧咳嗽了一声,凑到阿壤耳边,小声道,“你先别说话。” 他方才的那一个动作,顿时又引起了一阵尖叫。 虽然合照被拒绝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别人对着他们两人猛拍啊! *** “他们是一对儿吧?!是吧是吧!” “肯定是啊!小攻对小受好宠啊!” “小受一脸懵懂又依赖的模样啊啊啊啊!”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人的衣服……” “是没见过的款式,不过好好看,质量好像也不错哎。” “不知道他们cos的是谁,有人知道吗?”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现场静了一瞬,这时候,她们才发现,这一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不如,直接去问问?” *** “不,只是过来玩儿的。”谢千钧将阿壤挡在身前,温和地道,“可以让一让吗?” “哦哦,好的。”女孩子们虽然激动,但还是很快让开了道路。 同时手快的已经开始飞速发微博—— 【漫展上发现了一对超帅的小哥哥![图]】 然而,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再也寻找不到那两人的身影。 “咦,人呢?” *** 谢千钧和阿壤顺利离开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避免再度引起围观,两人都悄悄地服下了换容丹,将自己的容貌调整成了最普通的那般。 但很快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们没、有、钱! “那……那怎么办?”阿壤傻眼了,他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只找到了一些灵石…… 但是灵石在现代社会半点儿用都没有! 谢千钧在自己的储物袋里翻了翻,一些金银,然而他总不能直接用金银去交易吧? 那绝对会被当成是骗人的。 去银行兑换? 不好意思,他们是两个黑户,没身份证的。 难不成真的要去工地上搬砖了? 果然是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谢千钧在心里无奈地想道。 不……或许不用。 谢千钧的余光扫到了现在的时间,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距离他穿越的时间,似乎只过去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 也不知道他所租的房子是不是还在。 如果房东厚道的话,应该不至于被收回去,毕竟他是一交交半年的房租。 *** 站到房门前的时候,谢千钧的身体有些僵硬,久久不曾开门。 阿壤敏锐地察觉到了,“哥哥,不然我们还是不进去了……” “不。”谢千钧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想起来,我没有钥匙。” 阿壤:…… “开玩笑的。”谢千钧握着阿壤的手用力,另一只握住了门把手,微微眯起了眼睛,灵识探入。 “咔擦”门锁打开的声音。 房子里没有人。 这是他们最开始就确认过的了。 而看到那熟悉的摆设之后,谢千钧的眸子里划过了一抹恍惚。 或许,只有阳台上已经干死的植物,证实着时间的流逝。 一进门,阿壤就好奇地左顾右盼,“这就是哥哥以前生活的地方吗?” “嗯。”谢千钧点头,循着记忆走到床边,“手机,应该是在这。” 按开开机键,谢千钧盯着九格的数字,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开机密码,顺便把支付密码也一起想了起来。 带着阿壤出门吃好吃的,没钱怎么能行?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他不准备将时间浪费在做饭这种小事儿上。 翻了翻自己的银行卡,谢千钧一扭头,面色一变,急忙冲过去将阿壤从洗衣机里拽了出来。 “哥哥?” 看着阿壤那懵然的模样,谢千钧只觉得哭笑不得。怎么像是个孩子似的?见到洞就想钻? “我以为是装人的。”阿壤解释。 “不,这是洗衣服用的。”谢千钧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换衣服,我带你出门吃大餐。” 谢千钧翻了翻自己的衣柜,有些犹豫。 他已经很久不曾穿现代的衣服了,所以对于自己的审美有些担忧。 踌躇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挑选了最简单的黑白配。 别说,换好后,倒是有点儿情侣装的意思。 阿壤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晃了晃手臂,又想伸出手往下抓,“不舒服。” 谢千钧连忙抓住他的手,“等习惯了就好了。” 想他一个现代人,穿越过去之后,最开始也是不能接受一直真空的情况,后来不还是习惯了么。 “可是好紧,捆得好难受。”阿壤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委屈,“不想穿。” 谢千钧:…… 不,再委屈还是要穿的。 不穿他会乱想。 至于头发…… 谢千钧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可以扎头发的头绳。只能是用簪子挽起。 *** 按照谢千钧的意思,是想带着阿壤去一个比较正式的餐厅,反正以后他们也不会经常回来,银行卡里的存款该用就用。 但是…… 半路上,阿壤就循着香味儿扯着谢千钧拐去了小吃一条街。 “哥哥!快来快来!”阿壤颠颠儿地跑到一家烧烤店,占了一个位置,冲着还在身后的谢千钧招手,“这里等的人最多,肯定很好吃!” 烧烤店是一对夫妻经营的,老板娘上菜的时候听见了,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哎!这位小哥好眼力!” 谢千钧无奈,但还是坐到了阿壤的对面,伸出手摸了摸阿壤的脑袋,“留着点儿肚子,小心吃不完整条街。” “不会!”阿壤信心满满,拉过菜单,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把菜单上列出来的东西全都点了一遍,一样十 串。 谢千钧:…… *** 羊肉串、铁板鱿鱼、烤冷面、煎饼、奶茶、烤地瓜、烤羊腿、麻辣烫、臭豆腐、炒年糕…… 将整个小吃街全部吃了一遍之后,阿壤还特意又转回去一趟,几乎将蛋糕店、奶茶店、糖品店给掏空了。 “玄苍门里的小家伙儿们都没吃过呢。”面对谢千钧的疑惑,阿壤如是道。 谢千钧有一瞬间的羞愧,然后,下一瞬,他就听见阿壤道,“如果有不听话的,就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吃好啦。” *** 他们在现代世界呆了三天。 谢千钧原本还想带着阿壤去游乐园之类的地方玩儿,然而阿壤对于那些游乐设施并不是很感兴趣。 “我自己就可以做到呀。”阿壤一边啃着手里的蛋糕,一边嘟囔道,“我还可以做到更极限的呢!” 谢千钧伸手,抿去了阿壤唇角沾上的奶油,确实是他想叉了,既然阿壤喜欢吃的,那就趁着这段时间,尽量多吃点儿好了。 顺便,谢千钧也从网上搜集了一些点心的制作法子,甚至还在阿壤的坚持下买了不少便携的家用小电器,以及发电机。 按照阿壤的意思,还是一样准备是个可替换的才好。 “万一用坏了可以替换呀。” 谢千钧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储物袋,一瞬间觉得阿壤或许有仓鼠的属性。 【完】 —————— 完结了,像是完成了一段旅程,非常感谢一路支持的小可爱们~ 这一本有收获,也有不足,我会继续总结改进,希望以后还可以再见。 —————— 下一本开《我在古代画美人》,感兴趣的可以收藏呀~最近会开。 还有现耽《末世男穿成十八线[娱乐圈]》,也求个预收,戳进专栏就可以看见啦~ ps,其实其他预收也可以一起看看的!=3=大家重新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