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心机美人的逆袭》作者: 鸡蛋菌汤   文案:   本文纯属虚构,和现实无关,请勿带入。   温如昫是个老实人,人丑嘴不甜,长得磕碜还没钱,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直到有一天在街上捡到个昏迷的小美人。   卫延是个美人,美得惨绝人寰,男女老少通杀那种。这样一个娇嫩嫩的美人,在末世第五年活活饿死了。重来一世,他决定抛下所有矜持和原则骗个长期饭票。   饭票窃喜,终于遇到一个眼瞎看上我的人。   卫延:“老公,外表不重要,我爱的是你的内心。”   温如昫羞涩:“乖,我也爱你。”   内容标签:种田文 重生 末世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延┃配角:温如昫┃其它:末世   一句话简介:心机美人受&老实憨厚攻   立意: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第1章 1   2032年冬,基地贫民窟西北角。   卫延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躺在地上,他的脸和手脚都冻烂了,黄白的脓水糊住眼皮。   眼睛看不见东西,其他感官反而敏锐起来。   他听见四周有很多人的呼吸声,这些人有的年纪太大做不了活儿,有的身受重伤没有治愈希望,还有的才刚刚出生,总而言之都是一群没能力养活自己只能等死的人。   鹅毛大雪飘落在脸上,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无数早已尘封的记忆走马灯似的浮现在眼前。   读高中的时候他父母还没离婚,但感情已经破裂,三天两头的吵,吵完就摔门离开,没人管他,他只能饥一顿饱一顿。   那时候清高啊,没饭吃也拉不下脸皮向其他人求助,明明班里有贫困补助,他偏生放不下自尊去申请。   读大学的时候父母已经离婚了,两边都组建了新的家庭,都不想要他这么个电灯泡影响新家庭氛围,不约而同的对他不闻不问。   为了攒大学学费,他暑假打了三份工,差点累死在报名前。好不容易有书读,生活费又成了问题。   那时他已经长开,班上有好几个富二代追求他,送花,送零食,送手机,甚至还有一个暴发户送跑车。   他不为所动,只觉得这些人蠢,明明话都没说上两句,丝毫不了解他的内在,仅仅看了脸,就在这儿争风吃醋要死要活。   现在看来真正蠢的是他,随便接受一个,他也不用天天做兼职累成死狗。   终于大学毕业,以为可以拿着毕业证去找一份正式工作,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结果末世又来了。   瘟疫、地震、海啸接踵而至,全球幸存人数不到十亿。   政府体系崩溃,钞票成为废纸,全球势力大洗牌,各种基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基地实力参差不齐,强的吞弱的,弱的吞更弱的。   混乱了差不多一年,极端天气也来了,极端的炎热和寒冷导致粮食大幅度减产。   这下各个基地领导人没心思斗了,肚子都快填不饱,争地盘还有什么意思?   这时候卫延也还有机会靠脸逆袭。   基地里的二把手看上了他,天天换着花样送吃送喝。   卫延毫不犹豫的拒绝,他觉得自己身强体壮,能靠双手吃饭,不必被个脑满肠肥的糟老头玩屁股换饭吃。   拒绝第二天二把手就找人把他绑了,想霸王硬上弓,他拼死反抗,踹伤了二把手的命根子。   二把手疼晕过去,醒过来后就划花他的脸,再狠揍了他一顿,把他丢到路边自生自灭。   他血淋淋的在路边躺了三天,伤口被烈日晒得溃烂发炎,臭气熏天。   清洁工怕臭味影响内城环境,将他搬上运垃圾的板车运到外城贫民窟丢弃。   贫民窟偷鸡摸狗的人很多。卫延躺了不到半个小时身上的衣服就被人扒走换了粮食。   他饿得没有丝毫力气反抗,浑身都很难受,脑子里一跳一跳的疼,肚子里像是有火在烧,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可惜没死成。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贫民窟里有无数人在欢呼。   再次醒来是在干净的凉席上,一个老妇人拿着帕子在给他擦身,见他醒了惊喜异常,赶忙扶着他给他喂粥。   他从老妇人的话里得知,前几天他们基地的领导向另一个大型基地发文,恳求依附,大型基地昨日回函,今日傍晚会派农业专家来进行实地考察。   可专家来早了,打了基地领导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天还没亮,门卫正在打瞌睡,街道还没打扫,垃圾和粪便随处可见,苍蝇成群结队的在空中飞舞,蛆虫一团团的往病患伤口里钻,饿殍遍野,好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专家懵了。   接到通知的基地领导睡衣都来不及换便慌忙赶来,专家回神,看着领导泛油光的脸叹了口气,没说其他,命人先将自己带来的粮食全煮了。   贫民窟里的老弱病残都吃上了饱饭,像他这样的重病患,甚至还专门雇了人来照顾。   他幸又不幸的活了下来。   这样的好日子又混了四天,专家两袖清风的离开,依附的事也没了下文。   基地的高层领导都慌了,他们基地小,没有农业方面的拔尖人才,地里种不出什么粮食,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意识到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大伙儿开始各显神通另谋出路。   待这批有能耐的有手腕的领导离开,剩下的小领导都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垃圾货色,只管今日快活,不管明日没米下锅。   底层屁民更加难过。   卫延是难上加难,他现在这幅尊荣没法再做服务生,旧工作丢了,新工作找不到,只能饿肚子。   饥饿伴随着接下来的每一天。   他的自尊心和羞耻心全被如影随形的饥饿消磨殆尽。   他无数次在半夜饿醒时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对二把手说他愿意。   雪更大了,西北角白茫茫的一片。   两个罐头厂的员工推着板车走过来。   卫延冻僵的尸体被他们铲进塑料桶,待装满一桶尸体,两名工作人员将盖子一盖,又骨碌碌推着板车离开。   2027年夏,卫延拿着毕业证书走出校门。   街边蛋糕店里的甜香和炒菜馆里的肉香争先恐后的钻进他鼻腔,他晃了晃,软软的往后倒下去。   一名路人飞奔过来接住他。   卫延靠在这人怀里,头疼欲裂,好半晌,终于明白自己重生了。他睁开眼,看着这名接住自己的路人,愣了愣--草,这不是那个什么农业专家吗?   温如昫被这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耳朵发热,他弄了一个小果园,今天来市区是为了给超市送货。   送完货就开始瞎晃悠,不知不觉就晃到大学附近。   大学附近好啊,处处都是年轻男女,弥漫着青春气息,让他感觉自己也年轻起来。   其实温如昫年纪不大,也才25岁,不过他高中毕业后就回了农村老家,他老家穷,稍有能耐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些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守着破屋数日子。和老人家呆久了,他的心态也老了。   卫延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放过眼前的机会,却又想不出办法。   温如昫伸手在卫延眼前摇了摇:“同学,看得清吗?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卫延:“……”对,中暑,眼睛一闭,假装晕了。   温如昫麻爪了,犹豫了一下才把卫延打横抱起准备送往医院。   他心虚得很,怀里的人漂亮得像电影明星,手上的触感又弹又软,怎么会有男人屁股软成这样?他醒了以后该不会骂我耍流氓?   卫延当然能感觉到有只粗糙的手放在他屁股上。   夏季炎热,大家都穿得薄,隔着薄薄两层衣物,他甚至能感觉到男人掌心渗出的细汗。   那一小块儿布料很快汗湿了,潮湿的热气顺着他尾椎往上爬,卫延感觉怪得很,但他又不能动,过了几分钟,男人停了停,一件带着蓬勃热气的T恤盖在了他脸上。   卫延:“……”   温如昫是看见旁边有小姑娘打伞才想起给卫延盖脸,他皮糙肉厚不怕晒,这人又白又嫩,顶着烈日晒十几分钟准得晒伤。   城里不像乡下,打赤膊的人很少。接下来十来分钟的路程温如昫全被异样眼光看着,他没注意,因为所有注意力全被卫延吸引住了。   软嫩嫩的脸蛋贴在他胸口,炙热的呼吸搔动着他的心跳。   活了二十五年,头一次和同龄人有这种近距离‘亲密’接触,他怎么可能不心神荡漾?   温如昫吞吞口水,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一鼓作气跑到医院门口:“医生,医生,快来,有人晕倒了。”   一系列检查后卫延终于输上了水--还是被男人抱着。   医院病床不够,他们只能呆在走廊。   走廊人来人往,温如昫怕过路人把吊瓶碰到,选了个角落窝着。他回想着医生的话。   “年轻人别不把身体当回事,瘦成这样了还减什么肥,把自己搞成低血糖加营养不良好玩吗?”   他问:“不是中暑吗?”   医生推推眼镜:“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你从哪儿知道他中暑的?”   温如昫:“我猜的。”   “瞎猜能猜准还要医生干嘛?这是你对象还是你弟弟?等会儿好好说说他,二十一世纪了,又不是七八十年代,能把自己搞成这样也是种本事。”   温如昫没说话,舌尖反复回味着‘对象’二字,感觉唇舌之间都是一股漾人的甜意。   这要是他对象该多好。   初中那会儿他就知道自己性向异于常人,别的男生老爱偷看漂亮女生,还热血沸腾的组织评班花级花。   他对此类活动提不起丝毫兴趣,反而喜欢观察班上那个斯文俊秀的学习委员。   这一观察就是一学期,寒假的时候,他做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梦,梦里交织着汗水和粗重的喘息。   梦醒,他叫出学习委员的名字。   这下他终于反应过来,只觉得天塌了。   他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别的男生都喜欢女生,他为什么会喜欢男生?   他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不敢向任何人倾诉,只能自己憋着,越憋越沉默自卑,成绩一落千丈。   勉强初中混到毕业,没考上高中,他也不想读了,偏生姥姥说不读高中不好找工作,硬是交钱给他弄了个学校。   钱都花了,也要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读。   高中很平淡,他在班上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唯一一次引起旁人注意就是送了一份早餐给班花。   班花气得面红耳赤,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早餐扔进垃圾桶。   大伙儿哄笑起来,有人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有人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他装作很沮丧的模样,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这下应该没人会看出他喜欢男的了。   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傻透了,买早餐不要钱?那几块钱省下来做老婆本不好吗? 第2章 2   他嘴笨,长得也不出挑,再穷的话还有哪个男的脑子坏了愿意跟着他?   卫延就是这个脑子坏了的,甭管这人现在是穷是富,反正末世以后跟着他有饭吃。   为了能吃饱饭,他豁出去了,硬等着输完一瓶水,才慢吞吞的‘醒’过来。   温如昫之前抱得挺乐呵,眼下浑身都僵了:“你醒了?”   卫延揉揉额头,从男人怀里挣出来,他当然知道肢体接触有助于发展感情,可现在还不确定这人是直是弯,贸贸然贴上去只会适得其反。   而且,这人也抱得太紧了,手臂跟铁塔似的,他胳膊都被箍麻了:“你是谁,我怎么在医院?”   “我…我…叫温如昫,我看见你低血糖晕倒,就把你送到医院了”,温如昫说得结结巴巴,紧张得好似十几岁时头一回到路边摆摊。   “谢谢你啊,我叫卫延,作为感谢,我请你吃午饭,怎么样?”卫延觉得他俩现在有些像小学生对话,但他本身也不善言辞,硬要他舌灿莲花假装热络他也装不出来。   “好…好啊。”温如昫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答应了,也没帮什么大忙,哪儿有脸吃人家一顿饭?   “那走吧,我知道一街那边有家煲仔饭不错”。   卫延朝他笑了笑,温如昫只感觉脑袋都被笑成浆糊,晕乎乎的走出医院,再晕乎乎的走到饭馆。   饭馆人很多,没开空调,只有两个一人高的大电扇在呼呼的转,卫延先去门口冰柜拿了两瓶冰啤,递了一瓶给温如昫:“别看这家店环境不好,东西真的挺好吃。”   “看出来了,这么热的天,不好吃的话不会有这么多人在这儿等”。   温如昫喝了一口冰啤,冰凉的酒水总算让他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但他的目光还是黏在卫延身上。   粉色的唇瓣被酒水激成艳红色,几滴来不及吞咽的酒水顺着唇线往下,流进脖颈,再在喉结上滚一圈,混着汗珠流进衣领。   白色的T恤被汗水一沾就变成半透明,不能再看了,温如昫脸烫得能煎鸡蛋,慌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卫延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心中有几分肯定,但还不能确定,于是装作不经意的撩起衣摆扇了扇风。   嫩生生的小肚皮晃花了温如昫的眼,他忙按住卫延的手:“别…别扇了。”   卫延装傻:“为什么?”   温如昫左顾右盼,硬挤出一个借口:“店里有女生。”   “好吧”。   卫延也没露肚皮的习惯,确定这人对他有意思就够了,他让老板又上了几瓶啤酒,一边喝一边看菜单:“你要什么?”   温如昫哪儿有心思吃饭,冰啤一口接一口,心里的燥热丝毫没降下来。   他算是明白什么叫老房子着火,无可救药。   明知道和对方不可能,冰凉的酒水还是浇不灭他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旖念。   就坐着说了几句话,以后收养几个小孩他都琢磨起来了:“你点吧,我要和你一样的。”   卫延点了两份腊肠煲仔饭。趁着这点儿间隙,接下来的操作他也想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灌醉推了再说。   建立了□□关系,也好名正言顺的赖上去。   郎有情郎有意,这顿饭吃得非常顺利,干了二十来瓶啤酒,又干了一瓶白酒,卫延成功把自己喝晕。   脑子晕了,但关键的事情还没忘,他紧抱着半晕的温如昫往对面的酒店拖。   温如昫欲拒还迎的推了几下就被拉进酒店开房,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总不能把人丢饭馆吧,万一他遇到坏人怎么办?   卫延八爪鱼似的缠在男人身上,房门一开就干净利落的脱衣服进卫生间。   纤长的腿晃得温如昫眼花缭乱,他口干舌燥,呼吸急促,心砰砰跳。   花洒打开,卫延软绵绵的靠在玻璃门上,伸了只手出来拽住温如昫衣角:“进来,给我擦背。”   温如昫同手同脚的走进去。   狭小的浴室,明亮的灯光,粉的白的呈现在他眼前。   卫延双手环住男人脖子,嘴唇微张,鲜红的舌头像毒蛇的信子。   温如昫感觉自己要犯罪了,要做二十五年来头一件亏心事了。   卫延毫无所觉,他试探着吻上男人嘴唇,男人的嘴唇很厚,很软,也很烫,四周冒出头的胡渣扎得他有点痒。   他唇舌往下,舔了舔硬硬的胡渣。   温如昫脑子里轰的一下,完全控制不住了,凶狠的勒住那纤细的腰,把人按在墙上吻回去。   他没亲吻的经验,只会蛮啃,咬得卫延又痛又麻,呜呜咽咽的流眼泪。   卫延慌乱的推着他,推着推着两人就走出浴室到了床上。   单身处男的欲望来临犹如烈火燎原,直把卫延烧得连残渣都不剩。   一夜无眠。   天将破晓时卫延红着眼眶躺在温如昫怀里睡过去。   他累极了,浑身也疼极了,被人翻来覆去啃了好几遍,全身上下都是些红印子,看起来活像是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温如昫精神十足,静静看着卫延沉睡的侧脸。   皮肤像刚剥了壳鸡蛋,又细又滑,眉毛稍淡,很柔和,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睫毛很长,像两把小刷子,鼻子很挺,嘴唇很小,好一个漂亮小美人。   能睡这样的小美人,坐牢就坐牢。   温如昫惆怅的摸了根烟,烟放到嘴边又怕小美人熏着了,含了几下,将烟卡在耳朵上。   终究怪他趁人之危,卫延喝醉了,能有什么错?等人醒了,要打要骂要报警都是他活该。   手心微微发热,温如昫心中一动,手心就出现了一滴透明灵液。他小心翼翼的拿着手机钻进被褥,将灵液涂在被他弄伤的地方。   几个呼吸之后,卫延拧着的眉头缓缓松开。   温如昫钻出来,轻手轻脚的把人重新抱回怀里,这么香,这么软,被逼急了也只知道娇滴滴的哭,咬人一点都不疼,要是他老婆就好了,他愿意拿十年寿命来换。   一觉睡到中午,卫延饿醒了。   他昨晚哭太多,眼睛都肿得睁不开,推推抱着自己的人:“我饿。”   温如昫条件反射的问:“出去吃还是叫酒店送饭?”   卫延身上不利索,心里就不痛快,刚想口吐芬芳,猛然想起这是自己以后的饭票,人还没抓牢,可不能吓跑,不客气的话憋回去,换成带着鼻音的撒娇:“我想吃T大后门那家灌汤包,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温如昫哪儿能说不好,他连上演铁窗泪的情形都幻想过十来遍了。   在他的设想里,最好的结果就是卫延醒后扇他几个巴掌出气,气出完了,自己再赔一笔钱,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当今天的事情从未发生。   怎么可能还轻言细语的对他撒娇?   他抬手给了自己一下,嘶,疼,不是在做梦。   “好,要什么口味?”   “蟹黄的。”   “蟹黄是发物,你今天不能吃”,那地方还有点红,得再养两天。   卫延:“……那要鸡肉的。”   “嗯,行,我去买,你再睡一会儿。”   温如昫逃也似的穿上衣物跑出房门,天呐,好乖啊,好听话,月老终于开眼要给他送老婆了吗?他又给了自己一拳,疼痛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真的不是在做梦!   卫延裹着被子滚了两圈,终于彻底清醒,饭也吃了,人也睡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直接开口要他负责会不会太生硬?   还是忽略不提,继续玩暧昧?   草,还不回来,别不是跑路了?   温如昫在商场买新衣服耽搁了一点时间,他走出门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汗味儿,也是,大夏天的,穿了一整天怎么可能没汗。   卫延的衣物肯定也汗了。   那么娇的人哪儿能穿脏衣服?   他脚步拐进商场,花小一千买了套新衣服才拐出来。   付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一斤橙子批发价一块七,他得卖近600斤橙子才能把衣服钱卖回来。   等回来一看见卫延艳若桃李的脸,又感觉自己买的衣物太差,配不上这人。   卫延见他回来偷偷松了口气,接过灌汤包小口小口的吃,一边吃,一边‘不经意’的说:“昨天是我第一次。”   温如昫吃汤包的动作暂停住,几个意思,要翻脸算账了?   卫延也尴尬的很,脸红透了,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你得对我负责。”   温如昫的心被这两句话弄得像坐过山车,高高抛起又低低放下,美梦成真,刺激过头反而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你说什么?”   卫延咬牙:“你得对我负责。”   温如昫:“负责?”   卫延又羞又气又害怕,除了脸和身体,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优点能吸引这人。那么多人争着抢着想睡他,他一个都没答应,现在主动送上门,难不成还被嫌弃了?   “怎么,你不愿意?”   温如昫冤啊,他一百个一千个愿意,就是有点难以置信:“别,别,别,你别哭啊。”   他忙将人搂到怀里,心肝宝贝似的轻轻拍着背:“我愿意,我愿意。”   卫延吸吸鼻子:“那你以后是我男朋友了。”   男朋友,这三个字听得温如昫浑身一震:“嗯。”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同居互相了解一下,你觉得呢?”   同居!刺激大了,温如昫鼻腔热热的:“可以。”   “那等会儿去收拾东西,今晚我就搬到你家。”   “好。”   话摊开说清楚,卫延算是放下心,他觑了一眼温如昫傻笑的脸,暗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卑鄙,他无耻,他是个骗人感情的人渣,可他实在太想吃饱饭,朝不保夕,吃完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真的太难熬。   他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违法犯忌的事儿,凭什么就得过苦日子? 第3章 3   温如昫还是感觉不真实,整个人如踩在云端,走路都发飘,隔一会儿就要偷看卫延一眼,看完耳朵红红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龌蹉东西。   卫延假装没看见男人的小动作,回到出租屋就将人指挥得团团转,不是他恃宠生娇不干活儿,实在是腰酸腿软不想动弹,回想起一些零星片段,怒气翻滚。   妈的,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劈一字。   脚腕上现在还有这头蛮牛握出来的手印。   温如昫干活儿很麻利,不到半小时就把卫延的东西收拾完毕,欲言又止的站着:“那……那……”   卫延玩着手机头也不抬:“有话快说。”   温如昫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瞬间泄了,他其实是想叫一句老婆的:“我去开车过来装行李,你别动,就在这儿等我。”   卫延抬头:“你还有车?”   温如昫笑得腼腆:“二手小货车,就几万块钱,买来运水果的。”   对了,他还没和老婆交代自己的身家背景,别等会儿把人带回去,往摇摇欲坠的破土胚房门口一搁,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老婆就直接被吓跑了吧?   他没那么穷,就是以前想攒老婆本,抠得厉害,一直将就对付住着,没舍得修新房子。   想到这儿,温如昫愁眉苦脸起来。   卫延挺惊喜,他自个儿都是个两袖清风的穷光蛋,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就是手机,哪能看不起温如昫。   他兼职赚的钱全都交学费了,早知道他当初就该申请助学贷款,末世一来也就不用还,何必省吃俭用逼自己。   兼职那么累,那么苦,还没吃到,没喝到,没享受到。   算一算,四年学费加起来也有小两万,够他吃喝玩乐潇洒快活。两万啊,最后就换一本屁用没有的毕业证,靠,毕业证去哪儿了?   好歹是他的金钱、时间和努力堆出来的,没用留着看看也好啊:“哎,我的毕业证你看见了吗?昨天我晕倒的时候手里拿着的。”   温如昫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来,毕业证丢了可是个大事:“老婆,你别急,我去医院和酒店看看。”   卫延没注意他的称呼,也不是很急,丢了就丢了,反正没啥用:“去吧,快去快回。”   温如昫风一样的往外跑,跑下楼,后知后觉的脸红了,叫出来了,叫出来了,他没反对,我有老婆了,哈哈哈哈。   乐了一阵,又给了自己一巴掌,现在是高兴的时候吗,老婆毕业证都丢了,肯定急坏了,说不定现在在哭,自己还高兴,简直不是人。   他急吼吼的往医院跑,找到大厅导诊台的护士询问有没有捡到毕业证。   护士小姑娘直接就从抽屉里抽出卫延的大学毕业证来,本来昨天保洁捡到毕业证后要交到失物招领处,但失物招领处的值班人员请假不在,门关着,就放她这儿了。   大学毕业证很重要,她拿着都怕弄丢,忍不住数落温如昫几句:“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忘带走,吃饭怎么不忘了?”   温如昫老实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老婆肯定没错。   “注意点儿,拿好了,别又忘在哪儿了。”   “好的,好的,肯定不会了。”   温如昫挨了一顿数,心里甜得好似喝了蜜,老婆的毕业证,嘿嘿,回去得给姥姥上柱香,他们老温家也有大学生了。   能找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做老婆,他真有本事。   美滋滋的揣着毕业证去超市车库开车,刚打开车门,又关上,家里多了个人,得再买点生活用品。   什么洗脸盆、毛巾、牙刷、睡衣、拖鞋……全换新的,换情侣款。   一通买买买花了小两千。   仅仅是糖和巧克力就占了五百块。   喜事当然得吃喜糖,找个男老婆没法办喜酒,他就放家里慢慢吃,吃一年。   卫延等得无聊到数蚂蚁,温如昫走了,他才想起找房东退押金,房东老太太人很好,知道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没啥钱,也没刁难他,检查了屋里自带的家具,就麻溜的给他退了钱,甚至剩下半个月的房租都退给他了。   原本他签的租赁时间是三年,现在住了不到两年,押金不退他也找不到人说理,老太太这么通情达理反而搞得他不好意思:“阿姨,我听老师说下半年粮油要涨价,你记得多囤一点儿。”   老太太没当回事,米面之类的再贵能贵到哪儿去,她和她家老头子都有退休金,还有三套房子收租,再贵都吃得起:“好,谢谢啊。”   卫延看的出她回答得敷衍,但也不好多说,瘟疫一来,人人自危,大家都不敢出门,只有零星几个要钱不要命的外卖小哥敢跑腿代购。   到时候东西不仅贵,还不好买,路一封,港口一关,飞机一停,物流不通,原产地货物烂在仓库,普通老百姓想吃没得吃,想用没得用。   门钥匙一还,房东老太太就走了,卫延蹲在门边,好似望主人归家的小狗狗。   失策,忘记问那蛮牛电话号码了,别找不着路回来了啊?   这地儿七拐八拐的小巷子多,建筑物也长得差不多,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走错路。   他刚住到这里的时候迷路过好几次,大半夜了还找房东老太太求助。   算了,等着吧,也没法出去找,钥匙都给老太太了,他得在这儿守着,不然等会儿还得麻烦人家来开一次门。   卫延的担心纯属多余,温如昫就算把自己丢了也不会把老婆丢了。   他乐呵呵的回来,还从兜里抓了一把巧克力塞给卫延:“乖,去一边吃糖,我来搬行李。”   卫延:“……”他又不是小孩子。   老小区没电梯,温如昫足足跑了三次才把东西搬完,一身衣服湿透了,头发上也全是汗。   卫延心虚,剥了块儿巧克力塞他嘴里:“吃糖,补充糖分。”   温如昫心里那个美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也吃。”   “嗯。”   东西搬完,卫延最后又在屋里看了一圈才拉上门。   再见了以前的生活。   又看看笑得像傻狗的温如昫,心里不是滋味儿。   别看这人现在哄着他,谁知道时间久了怎么样。   以后那种情况,指不定有多少俊男美女倒贴上来。   到时候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人要是念旧情,记得给自己一口饭吃就算好的了:“走吧。”   温如昫蹲下:“我背你。”   “不,太热了。”   “好吧”。   温如昫有点失望,他陪着卫延慢吞吞的往下挪,期间试探着去牵卫延的小手,卫延被男人炙热的炙热的掌心烫得一缩,不自在的抿抿唇:“热,不牵。”   哎,手都不能牵,该死的夏天。   买车的第三年,副驾驶座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温如昫给老婆系好安全带,将车开出小区踏上回乡的路程。   小破车没空调,闷得卫延一头一脸的汗,温如昫心疼得要死,想起家里的土胚房也没安空调,抑郁了,早知道就早点修新房子,家具全置办起来,现在带老婆回去好丢脸。   卫延经历过极端的严寒和酷暑,三十八.九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靠着椅子悠悠的往外看。   街边人流如织,卖衣服的小店门口喇叭震天响,水果店销售员在叫卖,卤味店门口排着长队,奶茶店门口有小姑娘在拍照。   这么热闹,真好。   “找地方停一下,我想买冰淇淋。”   温如昫:“……”怎么忘记给老婆买零食了,他有错,他悔过。   卫延是看见有小朋友在吃冰淇淋才突然犯馋,一馋起来口水都止不住,他有多久没吃过冰淇淋了?   三年、四年、还是五年?   末世一来,别说冰淇淋,冰糖水都没得喝。   温如昫听话的把车停在路边,放以前他肯定不会随便乱停,万一被交警发现贴一张罚单就是好几百,不过现在为了老婆高兴,贴罚单也值。   直到香甜的冰淇淋融化在嘴里,卫延才有脚踏实地的真实感,他重生了,这辈子好好把握住身边的饭票,不会再被饿死了。   吃完冰淇淋,卫延又零零散散的买了些奶茶、坚果、卤味之类的零食,现在吃到就是赚到,毕竟以后都没了。   温如昫心里软成一滩水,他老婆多可爱,像没长大的小孩儿。   卫延自己吃,也没忘记饭票,时不时塞点儿到温如昫嘴里,温如昫吃得骨头都软了,只想回家把人翻来覆去办个十回八回。   回到小山村已经是傍晚,卫延看着面前的茅草土胚房有点傻眼。   市区的房子再破也是水泥楼,基地的房子也大多都是铁皮房,他就没见过土造的,这不是历史书上六七十年代的建筑物吗,不是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了吗?   温如昫连忙挽尊,牢牢牵着卫延的手进屋翻存折本:“老婆,我有钱,你看,二十五万,够修二层小楼了。”   卫延:“……”谁是你老婆!   “真的,我们这儿物价低,修套小楼也就二十来万,还能剩下五万装修。”   卫延:“……你的钱自己收好,不用给我看。”   温如昫笑:“我的就是你的。”   卫延:“……”真是个傻子。 第4章 4   房子实在破得出乎预料,墙都变形了全靠木桩撑着才没倒。   卫延都怕晚上睡着睡着突然就塌了,眉头不自觉的拧起。   温如昫悔啊,一边做晚饭一边想,修房,明天就找人来修新房!   晚饭是绿豆清粥,炒青菜和炖土鸡。   土鸡现宰现弄,时间仓促炖得不怎么烂,但胜在鲜香。   卫延吃得头也不抬,好吃,真香,无污染的农家产品就是好。   温如昫给卫延夹了个大鸡腿,嘿,还有三只鸡,老婆爱吃就全宰了。   饭后甜点是西瓜,西瓜吊在井里冰过,又凉又甜,一人半个,可以拿勺子挖着吃。   温如昫没忙着吃西瓜,他先把碗洗了,再将大门一关,搬了木板床摆在院子里:“咱们今晚就睡这里,外面比屋里凉快。”   卫延松了口气,睡露天总比睡屋里强。   气温慢慢下降,开始有凉风拂过,天上繁星点点,远处蛙声一片。   温如昫点燃艾草熏蚊子,熏完怕有漏网之鱼,又进屋拿了盘蚊香出来点上。   卫延坐在木板床上吃西瓜,吃得肚子都撑圆了:“我想洗澡。”   没浴室啊,无论春夏秋冬,温如昫洗澡都是大门一锁,衣服一脱,直接从井里打水,往身上浇。   他老婆哪儿能在院子里洗,万一有人路过,扒着门缝偷看咋办:“乖啊,忍一忍,修了新房再洗,现在没浴室。”   卫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亏这人说得出来,修房子起码得两三个月吧,大夏天的,两三个月不洗还不得长跳蚤?又不是没水用:“你平时怎么洗的?”   “我就在院子里洗的。”   “我也在院子里洗。”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温如昫:“……”叫他怎么说嘛。   卫延:“我反正要洗,你不洗澡的话不许碰我。”   温如昫:“……”哎,真是甜蜜又烦恼。   澡最终还是洗了,就站在井边的石板上,卫延享受了一把人工淋浴。   别说,凉凉的井水洗起来还挺舒服,起码没自来水那股子刺鼻的漂白剂味儿。   温如昫当然也洗了,洗完挨挨蹭蹭的围着卫延转:“该睡了吧。”   卫延往木板床上一倒,扯床单盖住肚子:“嗯,睡吧。”   温如昫:“……”他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洗完可以碰的吗?   轻轻伸手搂住老婆的腰,没反抗,再轻轻把人往怀里带,还是没反抗。温如昫自认为懂了,一翻身把人压在下面。   卫延:“……重死了,起开。”昨天才做过,他腰还酸着呢。   温如昫:“……”   不做就不做,抱抱也好。   天边有流星划过,温如昫挠挠老婆的腰:“看,有流星。”   卫延也看见了:“你许愿没?”   温如昫笑,他老婆怎么那么可爱,还信这种东西:“没,你呢?”   卫延:“你猜?”   温如昫:“……”他猜不着。   卫延窝在男人怀里,感觉到片刻前所未有的安逸和宁静,不用上课,不用辗转于各个兼职地点,不用为了一口吃的累死累活卑躬屈膝,这么闲,真好:“你愿意养我吗?”   温如昫忙表忠心:“当然啊,不养你养谁?存折本不都给你看了吗。”   卫延挺高兴,养他,这话多好听,才相处两天而已,他可不信男人有什么真心,顶多是见色起意,现在他靠美貌得到的东西,以后也会被别人用美貌夺去:“不算房租,我读大学的时候一个月差不多要花一千块的生活费,你养得起吗?”   温如昫说:“老婆,我一个月给你三千买零食,好不好?”   卫延:“你哪儿来那么多钱?”穷得房子都要塌了,还净说大话。   “我有存款。”   “存款留着修新房。”   “我可以卖水果赚钱。”   “你卖水果一个月能赚多少?”   “看季节吧,有时候一两万,有时候一两千。”有灵液在手,季节其实不是问题,就是有时候他犯懒。单身汉嘛,没老婆,日子没奔头,干活儿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卫延嫉妒了,草,这年头卖水果都那么赚了吗:“存折里的钱不会全是你自己攒的吧?”   温如昫理所当然:“是啊。”   卫延:“……我还以为是你家里长辈给的。”   “我没有长辈。”   “啊?”   温如昫说得平淡:“我是孤儿,我姥姥在山沟里捡到的我,前年姥姥去世,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   卫延听得心都酸了,穷乡僻壤,孤老太太带个小孩儿,想想都知道很苦,这人命也不好,他真的要一直欺骗人家感情吗:“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我姥姥活到了九十八岁,是喜丧。”   “我也没有长辈,我爸妈离婚了,两边都不要我。”刚开始那会儿他多恨他们,现在说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温如昫抱紧他:“他们不要你,我要,我努力卖水果养你,家里的钱以后都给你管,我也归你管,好不好?”   “你是傻子吗,都不了解我,就敢给我钱,不怕我卷款跑路?”   温如昫心说,跑就跑,能用钱认清一个人其实是件好事儿,万一不跑他不就赚大了:“你会跑吗?”   卫延咬了他一口:“傻子,我明天就跑。”   温如昫:“哦,跑之前记得吃早饭,不然容易犯低血糖。”   卫延:“……”   安静了一小会儿,温如昫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轻轻抚摸着他后背,那叫一个欲语还休。   卫延拉开他的手:“一周最多三次。”   温如昫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我觉得……有点少。”   “太多容易肾亏。”   温如昫黑黑的脸上浮出两朵红晕,小声道:“老婆,你不用担心,我身体好得很。”   卫延:“……我是怕我肾亏。”   温如昫默默起身。   卫延:“你去哪儿?”   “我去给你泡点参片补身体。”   卫延以为他在说笑,没成想过了几分钟男人竟然真的端着一杯参片水回来。   这人参是温如昫用灵液浇出来的,营养好得很:“来,喝了再睡。”   卫延:“……”泡都泡了,只能喝了。   他喝了一半,感觉一股柔和的暖意从胃部向周围蔓延,人参药效有这么夸张吗:“我喝不下了,剩下的你喝,以后别泡了,哪儿有大小伙子吃人参的。”   温如昫一口干了剩下的半杯参片水,感觉身体也热起来,抱着老婆磨磨蹭蹭:“延延,你觉不觉得热?”   卫延郎心如铁:“不热,睡。”   温如昫:“……”骗子。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点温如昫就醒了,收拾干净自己,轻轻在卫延脸上啾了一下才去果园,给果园浇完稀释的灵液再回来做早饭,早饭是鸡汤面。   刚从地里摘下来的油绿小青菜配上浓浓的鸡汤,直接把卫延香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顺着香味儿摸到厨房,差点没被门槛绊倒。   温如昫看得心惊胆战:“你就在外面等,别进来。”   卫延伸个懒腰,揉揉眼睛,靠在门口:“你什么时候醒的?”   温如昫端着两碗面出来:“比你稍微早一会儿。”   “下次记得叫我。”他又不是废物,什么都等着别人伺候,饭他也会做,好吗?   “又没什么事儿,叫你干嘛?”老婆就得娇养,家里吃喝不愁,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他都干惯了,何必让老婆辛苦累成黄脸婆。   老婆养得娇俏漂亮,享福的还不是他?   这笔账温如昫还是会算的。   卫延:“我就想早起行不行?”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两人一边吃面,一边商量修新房子,卫延自认没有发言权,毕竟他是穷光蛋,出不了一分钱,偏生温如昫非要找他商量。   “延延,你说客厅要不要吊灯?”   “随便。”   “哦,那要吧,好看。”   “二楼用不用修个露台?有露台晾衣服方便,鸡飞不上去。”   卫延:“不用,其实我觉得修一层楼就够了”。明年全球地震,这地方还不知道震感强不强,万一震塌了,一层楼也方便逃生。   温如昫幽幽的看着他:“我有钱,不用省。”   卫延胡诌:“我恐高,就喜欢一层楼。”   “你以前租的房子楼层挺高的。”   卫延:“……那还不是因为没办法,市区都是高楼大厦,一楼不容易租到。”   温如昫真信了,又开始心疼,市区有什么好,瞧把他老婆逼成什么样儿了,乡下地方大,想修多宽就修多宽。   商量半天,总算定下方案,就修一层楼,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加一个大院子,后院养鸡养鸭,前院弄个小花坛栽李子树。   李子树旁边就是水井,洗衣服的时候可以遮阴。   卫延本来还想弄个地下室,但地下室潮湿又容易藏老鼠,只得作罢。   反正有个多余的卧室,到时候次卧不设计窗户,门开在主卧,就算有客人进了客厅也看不出来,也能当做储藏室用。   温如昫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不太满意这个方案,总觉得被小看了,按这个方案修,加上装修都花不了二十万。   老婆为啥这么抠唆?还不是因为想帮他省钱。   为啥要省钱?还不是对他没信心。   哎。 第5章 5   他得加把劲,让老婆看看他真正的实力:“延延,我这就去镇上找施工队,你要不要也去镇上逛逛?”   快到晌午,烈日当空骄阳似火。   温如昫其实不想老婆出去找晒,但又怕他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   卫延:“去吧,我想买点东西。”   “哦,那等会儿你就在超市等我啊,我办完了事情再来接你”,温如昫从屁股兜里摸出一叠钱:“你拿着买零食。”   这一叠起码一万,卫延接得别扭:“不用,我还有钱,”房东退给他的钱还剩两千呢。   “拿着,想用就用,不用就攒着。”   卫延:“……”   小货车嘟嘟驶上土路,掀起一人高的灰。   卫延被放在镇上最大的超市门口目送男人离开,兜里的钱烫得他坐立难安:“傻子,傻子,傻子”,大傻子,草。   门口的促销员怪异的看了他几眼,卫延深吸一口,花,今天就把这些钱花完。   羽绒被买两床,八斤重的大棉被买十床,肥皂买十箱,洗衣粉买二十箱,白糖和盐各买十箱,玉米油买它二十桶……买到后来钱还不够。   超市主管高兴得很,主动提出帮忙送货。   卫延一愣,遭了,送回去放哪儿?土胚房要拆,现在没地儿放啊:“我先付一半定金,过两三个月我再来付尾款,到时候再送货,行不?”   超市主管笑容一滞,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货没出超市,这笔订单就不算成:“能冒昧问一下为什么过段时间送货吗?”   卫延脸一红:“家里准备修新房,现在买回去没地放。”   超市主管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收了五千定金,留下自己电话号码,再开了单据。   最后卫延带出超市的就只有单据和两瓶冰冻成坨的快乐肥宅水。   炸鸡的香气从超市大门旁边的汉堡的小店飘出来,卫延闻着有些饿了,摸出手机,拨通温如昫电话:“还有多久回来?”   温如昫接到老婆电话心情可谓非常激动,姥姥去世后,随便他去哪儿浪都没人管没人担心,现在终于有人握住了他的风筝线,牵牢了他的铁狗链,实在值得纪念:“还有一会儿,我现在在包工头家里,你饿了没?饿了就找家店吃饭,不用等我。”   谁稀罕等你,卫延撇嘴:“我去超市旁边的汉堡店了,你等会儿直接到店里接我。”   “好。”   汉堡店冷气开得很足,卫延穿着短袖进去还有些冷,他点了汉堡、鸡肉卷和薯条,一边吃一边玩手机。   店里其他顾客大多是附近中学的初二学生,暑假没休息,还在补课,一边吃饭一边吐槽老师。   卫延听了几耳朵,知道镇中学有个数学老师爱吃韭菜包子,讲课激情飞扬,牙上卡的韭菜总是随着口水喷到第一排学生脸上。   有个新来的物理老师很帅,很多女孩子上课偷拍。   还有个语文老师年纪太大,普通话不标准,读课文总引学生偷笑。   他想了想,已经记不起自己读初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儿,也这样无忧无虑的和同学说过老师小话吗?   末日就要来了,这些嫌弃学校食堂不好吃,跑到校外吃快餐的学生会怎么样?   那些嚷嚷着减肥,不肯认真吃饭的小姑娘又会怎么样?   卫延很低落,他想做点什么,可又无从下手,现在满世界告诉别人末世快来了只会被当成神经病。   何以解忧,唯有X宝。   有事无事逛X宝。   先把东西选好,加入购物车,等房子修好了再找温如昫买。   零零碎碎要买的东西还真多,五万块钱都打不住,也不知道果园里剩下的水果还能卖多少钱?   温如昫还不知道自己的钱包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回来看见卫延专心致志的玩手机还有心情从背后吓唬他。   卫延被吓得一抖,回头轻踹男人一脚,摸出兜里的购物清单:“这是我刚刚在超市选的东西,你瞧瞧,没意见吧?”   温如昫能有什么意见,就是感觉有点怪:“延延,油买二十桶是不是有点多?”   “我喜欢吃油炸食品。”   “哦,那行”,反正食用油保质期长,买生活物品又不是乱花钱,老婆爱买就买。   “我还在X宝上选了点东西,房子修好了再买。”   “好,到时候你提交订单我来付款。”   “房子的事谈妥了吗?”   “妥了,施工队明天早上开工,包工包料一共十九万。”   还能剩六万,勉强够了,卫延把已经化冻的肥宅水递了一瓶给温如昫:“走吧,回家。”   温如昫小狗似的贴在后面:“不再逛逛?”   “不逛了,现在买东西回去又没地儿放。”   “我果园里有间小铁皮房,能放东西。”   “你那铁皮屋有多大,家里现在这些东西装得下吗?”   温如昫仔细思索,家里的锅碗瓢盆衣物被褥,加上老婆的行李,小铁皮房要装下还真的够呛:“有点勉强,挤一挤应该能装吧?”   卫延:“那还逛什么,回去收拾东西。”   只好回了,温如昫还想享受一把陪老婆逛街拎包呢,以前走在路上,看见其他男人帮对象拎包他就特别羡慕。   感觉亲密又热闹。   他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走着,手里空荡荡。   卫延伸手拽住男人:“走了,愣着干嘛。”   温如昫捏捏老婆的嫩手,嘿嘿,真好。   收拾家是个大工程,所谓破家值万贯,卫延又是个节俭的,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最后将小铁皮屋装得满满当当。   铁皮屋温如昫本来是修来装农具,这下好了,他的锄头镰刀喷雾机全被行李挤到屋外可怜巴巴的靠墙根放着。   好不容易收拾完,卫延累得不想动了,拍拍屁股直接坐地上:“去给我摘两个橙子。”   温如昫听到这话略感心虚,橙子的正常成熟期在十一月左右,现在枝头挂的果子全是他用灵液催出来的,也不知道老婆会不会发现。   卫延就没成熟期的概念,在他的印象里,甭管什么水果,超市一年四季都有得卖,温如昫的担心纯属多余。   刚摘下枝头的橙子,酸甜又多汁,一口咬下去,汁水就在嘴里炸开,卫延躺在温如昫大腿上连吃了两个,打嗝都是甜甜的橙子味儿。   温如昫没吃,他就看着老婆的嘴唇张张合合,粉嫩的唇瓣被汁水一浸,更显鲜嫩饱满。   他还记得亲上去的感觉,软软的,弹弹的,嫩嫩的,让人忍不住加大力气,探索更深的内里。   卫延又不是死人,被盯得耳朵都热了:“看什么看,想亲就亲”,又不是不给亲,装得可怜兮兮的。   温如昫咧嘴笑。   卫延被亲得喘不过气,他眼睛没闭上,进距离看男人的脸,眉毛粗,眼睛小,鼻子大,皮肤又黑又糙。   好在个头够高,一身腱子肉线条流畅又紧实。   综合算下来,颜值勉强徘徊在及格线上。   否者他还真的下不去嘴。   只是,接吻就接吻,为什么还要袭胸?   他又不是女孩子,一马平川,有什么好揉的?   温如昫亲得舍不得停,直到被老婆咬舌头才念念不舍的撒嘴:“延延,我去做晚饭,你想吃什么?”   “家里还有什么?”   “有香肠,腌猪肉、还有昨天那只鸡剔下来的鸡胸肉,地里有黄瓜、番茄、丝瓜、空心菜。”   “蒸一节香肠,再拍个黄瓜吧。”这两样弄起来比较快。   “好,糖拌番茄你吃过没?”   卫延头一次听说这种吃法:“没有。”   “我再拌个番茄给你尝尝。”   为了早点吃晚饭,卫延忍着腿酸去给温如昫打下手,时不时借着尝味儿先吃上两口。   真的,就凭伙食,他这辈子跟定温如昫了。   香肠是过年时灌的香肠,被柏树枝熏过,带着树木独有的凛冽味道。   黄瓜没施过农药,长得歪歪扭扭,嫩得一掐就出水。   番茄是田坎上的野生番茄,拇指大小,圆滚滚,红艳艳,吃起来沙沙的,甜甜的。   卫延头一次吃到这种口感的番茄,惊呆了。   温如昫怜惜的看着他,老婆竟然没吃过沙番茄,真可伶。   白糖拌番茄几乎被卫延一个人包圆,香肠他也吃了很多,肚子撑得混圆,饭后水果都吃不下。   温如昫只得自己一个人吃吊在井里冰过的大西瓜,从四周开始挖着吃,瓜心留着,万一等会儿老婆想吃了呢。   冲完澡,两人懒懒散散的靠着闲聊。   温如昫打算明天去请村里的黄婆婆过来给施工队煮饭,他们这里离镇上远,走路到镇上饭馆得走四十来分钟,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半小时,实在耽搁工人时间。   卫延说:“请什么人,咱们自己煮呗。”   温如昫为难:“我要去给超市送货,没时间。”没存款心不安啊,他得给老婆赚零花钱。   “我煮呗,我也会煮饭。”   “我舍不得你辛苦。”   卫延:“……”妈的,大傻子。   凌晨三点,温如昫醒来,给老婆盖好肚子,再在嫩脸上亲香了一口才去果园。   采摘,打包,装上货车,忙好一切已经是六点。   他又拐去黄婆婆家,以六十每天的价格请黄婆婆帮忙做饭。   黄婆婆喜出望外,她男人死得早,儿子在外地打工,儿媳在县城租房子照顾孙子。   孙子正是高三关键时期,要钱吃饭,要钱买资料,要钱上补习班。   儿子压力大得很,她有心帮忙,可手里又没钱。   这下好了,一天六十,一个月就是一千八,够给孙子买几只鸡补身体。 第6章 6   一切准备就绪,温如昫干劲满满的拉货进市区。   卫延也没睡成懒觉,八点多施工队就来了,他将木板床叠好搬到一边,回头就看见原来的土胚房被挖掘机夷为平地。   施工他帮不上忙,煮饭黄婆婆不让帮(怕被抢饭碗),关键是臭男人也出去了,这就导致卫延无所事事,穷极无聊。   穷极无聊的日子一晃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晚上连亲热都没有,卫延差点怀疑自己失去魅力,看臭男人的眼神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温如昫是真没时间亲热,怕被别人发现异样,那片果园向来是他一个人打理。   除草,采摘,浇水,施肥,事情一样接一样,哪儿有时间亲热,憋都快憋死他了。   他只得安慰自己,坚持就是胜利,等房子修好,豪气冲天的把这段时间赚的钱往老婆面前一拍,告诉老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挑最贵的买,不用省钱。   想想老婆被震住的模样,他就浑身都是动力。   终于等到房子装修完毕,温如昫给施工队结完尾款就带着老婆去市区。   卫延挺激动,两个人在家具商场兴致勃勃的逛了大半天,水都忘记了喝。   可最终一样没买,卫延很理智,剩下的存款得用来囤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用品。家具用旧的就行。   温如昫看他那样儿就知道是在担心钱,神秘一笑,把人带去银行,到柜台取了十万。   卫延:“哪儿来的?”这傻子别去卖肾了吧。   “这几个月卖水果赚的。”   卖水果三个月能赚十万?卖肾还差不多:“别蒙我,老实交代。”   “真的,卖水果赚的”,他这辈子最勤快的就是这三个月,天天凌晨三点起床开始在果园里忙活。   忙活完还得卖水果,超市收不了那么多货,他就在路边卖,风吹日晒,和大爷大妈讨价还价斗智斗勇,还得被城管赶。   累啊。   卫延还是不信,温如昫急得抓耳挠腮,又是解释,又是调自己的W信收款记录给老婆看。   零零碎碎,几块的,十几块的,一笔又一笔累计到十万。   卫延眼眶红了,难怪成天看不见人呢,也不怕累死。   他不自在的摸出手机,提交订单,一看待付款总额六万三万,伸手:“给我七万。”   温如昫数七叠给老婆,就看见老婆扭头去ATM把钱存卡里了:“哎哎哎,怎么存了,不拿来买家具吗?”   卫延把订单款付了:“之前不是给你说过我在X宝上选了点东西吗。”   温如昫:“……”他以为只是万八千的小东西。   “你那什么眼神,嫌我败家?”   “没没没。”   “走吧,去买家具。”   存折还剩六万,臭男人手里有三万现金,这下可以随便买了。   床垫床架买新的、衣柜鞋柜买新的,桌子板凳买新的……统统全部换新的。   一通买完,还剩五万。   温如昫还准备挑电视、空调、冰箱、洗衣机,卫延拦着不准,开玩笑,末世来了电都没有,这些东西买回去干嘛,放着生虫?   要不是怕温如昫起疑,修房的时候电灯他都不想装,不过话不能明说:“电器先不急着买,剩下的钱咱们留着度蜜月用。”   度蜜月,多么甜蜜又浪漫的词儿。   温如昫当然是说好。   不过现在暂时还走不了,他们得留家里收货。   从第二天开始,几乎每天温如昫都要开货车去镇上的快递代收点拉十多个大纸箱回来。   快递一拆,有垒得整整齐齐的真空米砖、真空面粉砖,有七十五度的医用酒精,有两人尺码的凉鞋皮鞋运动鞋及春夏秋冬各季衣物……甚至指甲剪和掏耳勺都有两箱。   温如昫在拉回整整五箱蜡烛和五箱固体酒精块之后终于忍不住询问:“延延,这些东西买来干嘛?”   卫延正在给镇上超市主管发短信,约定付尾款时间和送货时间:“万一停电的时候可以用”,蜡烛照明,酒精块儿烧饭。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温如昫深刻怀疑老婆有囤积癖:“其实,我们这里很少停电的。”   “慢慢用嘛,又不是要放进嘴里吃的东西,过期了也能将就用,怎么,你有意见?”   见老婆不高兴,温如昫忙挤出个讨好的笑:“没,我就随便问问。”囤积癖就囤积癖,又不是大毛病,况且买的都是用得着的东西,衣服这些,过几年过时了也还能穿,只要老婆不嫌他土就行。   卫延:“……”真好忽悠。   快递拆完,房子通风散甲醛完毕,两人终于从帐篷搬进新房里,此时离末世还剩两个月。   温如昫在正式搬进新房的当天,把家里最后一只鸡宰了,又去镇上打了一壶酒,买了香蜡纸烛。   鸡肉加沙参炖了足足一个下午,肉都融在了汤汁里。   暮色降临,他拎着鸡汤、米酒和香蜡,牵着老婆的手上山,来到姥姥坟前,磕了两个头:姥姥,我过得很好,我修新房了,也有老婆了,你看他可爱吧。   他年纪比我小,有点小孩子脾性,但对我很好,我很幸福。   对了,他还是个大学生,怎么样,我本事吧。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米酒来,你少喝一点,喝酒伤胃,要喝酒先喝点鸡汤垫肚子。   米酒和鸡汤他都倒在了坟前。   黄纸燃烧着,灰烬被风卷起在空中打了几个圈。   卫延别扭的挤开温如昫,也在坟前叩了两个头:姥姥,对不起,我不该骗您家小孩,我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保证,只要他不辜负我,我也会一直对他好,不出轨,不搞外遇。   下山的路温如昫很兴奋。   无他,老婆走累了,愿意让他背。   背回家,吃完晚饭就能在新房的新床上嘿嘿嘿,那么大的床随便怎么滚,怎么震都行。   想到这儿,温如昫跑得飞快。   卫延被他搞得心惊胆战:“你小心点。”昨天才下过雨,泥土湿润,山路又陡峭,上山时他都差点摔了。   “延延,别怕,不会摔的。”这路他走了千八百回了,闭着眼睛都知道哪儿有石头哪儿有坑。   卫延:“万一摔了,你今晚就睡客厅。”   温如昫:“……”好吧,不敢嘚瑟了。   晚餐是板栗鸡汤和青椒炒肉,板栗是山上捡的野生板栗,个头小,但甜度高,糯性好。   青椒是村里阿婆给的,种太多吃不完,放地里烂了可惜,拿去镇上卖又卖不到几个钱,只好送人。   饭后,卫延去洗澡,温如昫收桌子洗碗。   厨房和卫生间只有一墙之隔。   温如昫可以清晰的听见卫生间的水声:“延延,热水够不够?”   卫延正蹲在地上,清洗等会儿要用的地方,被温如昫喊得手一抖,歪了,惊呼出声:“啊,别叫我。”   声音跟小勾子似的,直把温如昫勾得心神荡漾,他还洗什么碗,不洗了,去帮老婆洗澡澡。   耳朵贴到卫生间门上,里面有轻轻的抽气声,温如昫搓搓手,敲响门:“要不要我帮忙?”   卫延咬牙:“不用。”   温如昫不甘心,在门口守着,听着水声胡思乱想。   老婆在洗哪里呢?   香香的小脸蛋,还是滑滑的手臂?   或者在洗屁屁了?   草,必须得进去。   鼓起勇气又敲响门:“老婆,我来给你擦背吧。”   卫延:“滚,去洗碗。”   温如昫:“……”好吧,碗洗了再来问问看。   心里有老婆勾着,温如昫洗碗特别快,不到十分钟,碗洗好,厨房也打扫干净。   装模作样的提了一瓶热水:“延延,开门,我给你加点热水。”   卫延穿着睡衣打开门:“我洗好了。”   温如昫:“……”这么快的吗,以前不是要洗半个小时吗?   速度都是被逼出来的,这几个月臭男人太忙,没碰他,有时候看他的眼神都冒绿光了。   他可不敢再刺激:“你去洗,胡子记得刮了。”   温如昫挺喜欢用胡子扎老婆的小嫩脸,闻言只得打消念头:“好,延延,你快上床,小心感冒。”   “嗯,知道啦。”   温如昫洗澡很快,六分钟就围着浴巾出来,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卧室门开着,透出昏黄的灯光。   卫延趴在床上玩手机,从背后看,肤白如雪,细腰圆臀,玲珑身姿。   两只嫩白的脚还翘着,无聊的在空中乱晃。   一晃一晃,晃得温如昫目眩神迷,他吞了口唾沫,爬上床:“延延,别玩手机了”,来玩我啊。   卫延翻身,脚抵在男人胸口:“去关灯。”   关灯干嘛,他想仔仔细细看看老婆的身子呢:“不用关吧。”   卫延耳朵发烫:“叫你关就关”,别以为他不知道,狗男人就爱看他失控,他越哭,这人就越兴奋。   温如昫:“……”行吧。   灯光熄灭,卧室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消失,厚厚的遮光窗帘挡住了屋外明亮的月光。   枝头的鸟儿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火热的胸膛贴上卫延后背。   他只来得及发出几个声破碎的气音,剩下的话全被男人堵回了肚子里。   睡得太晚,第二天中午两人才起床。   屋外艳阳高照,天气很好。   温如昫哼着小曲儿煮了个青菜鸡蛋面,端到床边伺候老婆吃。   卫延大口吃面,大口喝汤,气死他了,狗男人,床上一点都不听话,现在装乖已经晚了。 第7章 7   温如昫浑然不知老婆怨念深重,伺候完吃饭,又美滋滋伺候洗漱穿衣:“延延,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度蜜月?”   卫延给了他一个白眼:“去收拾行李,收好就走。”   “好嘞。”   男人的行李收拾起来简单,就两身换洗衣服零嘴加剃须刀,还装不满一个背包。   要是有啥带漏了的,到时候再买,反正蜜月基金足有五万。   卫延是打着花光这五万的念头出门,钱到了末世就是废纸,而且该囤的东西他已经囤得差不多了,想不到还有什么要买的。   这次出门没开家里的小破车,温如昫联系镇上的黑车司机,包了一辆车把他们送到市机场。   第一站雪山。   去爬山,坐缆车,打雪仗,滑雪。   身为正宗的南方人,温如昫还没见过下雪呢,他们这地儿,过年的时候菜叶儿上结霜就算给冬天面子了。   第二天清晨,飞机像飞鸟一般在天边滑过。   两小时后,c市机场。   卫延蹲在地上,靠着温如昫有点发焉,他晕机,耳朵里嗡嗡响个不停。   温如昫找药店买了清凉油给他擦在太阳穴上:“延延,有没有好一点?”   “还是不舒服。”   “那咱们先找家酒店歇一歇,明天再去雪山。”   “不,现在去。”瘟疫快来了,歇一天就少一天,以后有的是时间在家里憋着。   “那你在这儿歇会儿,我去打车。”   又坐了两小时出租,终于抵达山脚。   景点售票大厅很冷清,刚过十一黄金周,连轴转了一周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懒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小八卦。   温如昫买了门票和缆车票,本来打算爬上去,但老婆焉成这样,还是算了。   卫延到旁边的小商店买了两瓶肥宅水,冰可乐冻得他一个激灵,深呼吸一口,空气里都是寒意。   他们现在穿着薄衣服,上山肯定受不了:“昫哥,去租两身衣服。”   不用老婆说,温如昫也知道,没多久,拎回来两件军绿色的及膝羽绒服。   卫延:“……”丑就一个字。   只能将就穿了,这衣服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有股淡淡的味道,卫延有点嫌弃。   温如昫从背后拥过来:“延延,别动,拍一张。”   咔嚓一声,卫延略带嫌弃的表情就定格在手机里,温如昫还觉得挺美,火上浇油的设成屏保。   卫延:“……”   从售票大厅到缆车乘坐点需要坐十来分钟的客车,车费包含在门票里。   一车能坐十五人,得等人齐了再发车。   加上卫延两人,候在客车边上的游客已经有十三个。   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应该等挺久了,手里提着的透明塑料袋都装了一小袋瓜子壳。   大概又等了十分钟,一对情侣终于走过来。   女孩子一头大波浪,涂着红唇,敞开的羽绒服里是紧身黑色针织裙,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   男的年纪应该不小了,满脸褶子,还挺着孕妇似的啤酒肚。   两人亲亲密密的挽着手,看得先来的学生妹直翻白眼。   卫延倒觉得那女孩可怜,要不是走投无路,哪个女孩愿意伺候年纪能当自己父亲的男人。   中年男人眼睛滴溜溜的转,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两个学生妹,又扭头看卫延。   娘的,这么漂亮的男孩怎么就跟了个穷逼?   温如昫眼下的形象实在不怎么好,租的羽绒服邹邹巴巴,里面的卫衣洗得泛白,领口和袖口都磨破了。   运到裤也是读初中时买的,穿了十来年,膝盖破了了几个小洞,裤脚短了一截,秋裤都露出来了。   脚上的鞋子倒是卫延新给他买的,崭新的鞋子和破旧的衣物形成鲜明对比,更显磕碜。   卫延其实也穿得不怎么好,但他的衣物都是浅色,洗掉色了也看不出来,加之脸好,别人都看脸去了哪儿还有心思注意穿着?   人凑齐,大伙儿陆续上车。   卫延坐到最后一排,中年男人搂着女伴也跟着去坐最后一排。   女伴咬唇,她好不容易傍上这土大款,还没来得及要东西,魂儿就被别人勾走了。   汽车启动,卫延趴到温如昫怀里,闻着狗男人身上的味道闭上眼,今天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累得慌。   两个学生妹精神十足,叽叽喳喳的拿着手机对外拍照。   还有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年夫妻,精神头儿也很好,正在请教旁边的年轻人如何开美颜。   卫延昏昏欲睡,有些烦那只在自己大腿上作乱的手,摸出两粒陈皮糖,闭着眼睛剥开,一粒儿自己吃了,一粒摸索着喂到男人嘴里:“吃糖,不许乱摸。”   温如昫正津津有味儿的看那对老夫妻玩手机,甭说,老年人面对智能机稀奇古怪的问题还真多,要是他姥姥还活着,估计也差不多:“老婆,我没摸。”   狗男人不至于说假话,不是他,那是谁?卫延精神了,直起身,扭头,旁边的中年男人对他露出笑。   草。   要是前世,卫延说不定就忍了,顾虑太多,怕扯皮耽搁时间,时间就是金钱,他忙着去上课,忙着做兼职,哪儿有空计较那么多。   现在,卫延忍不了,末世都快来了,忍个屁:“死胖子,摸得爽吗?”   中年男人满脸无辜:“你有病吧,谁摸你了。”   “谁接话谁就摸我了,怎么样你爷爷身材好吧?”   “年轻人嘴巴放干净点。”   “就骂你怎么了,有胆子摸没胆子认,孬货。”   温如昫立即炸了,敢摸他老婆,活腻了,撸起衣袖就要揍人。   司机赶紧停车,卫延也连忙把狗男人拉住,今儿出来是找乐子的,为了这么个臭虫折腾进局子不划算。   中年男人心里有点怕,这穷逼看起来傻愣傻愣的,壮得像头牛,一拳头下来他就得歇菜。   温如昫恶狠狠的瞪着他,大手一捞,把媳妇密不透风的护进怀里。   中年男人吞吞口水,不敢再犯贱。   架没打起来,司机赶紧发车,车速比之前提高了一倍,得快点把人卸了,万一等会儿在他车上打起来,这个月的奖金就泡汤了。   一到目的地,中年男人迅速搂着女伴离开,温如昫撇嘴,便宜他了,城里监控多,要是在村里,他就尾随把人套麻袋揍一顿。   卫延捏捏他脸:“别气了,走,去吃饭。”   旁边有公共卫生间和几家饭馆,饭馆生意冷清,卫延一去就有服务员迎上来,他只点了两碗最简单的清汤小面,再从背包外层翻出四包真空卤鸡腿。   卤鸡腿儿他之前买了很多,这东西抽了真空,又放了大量防腐剂,保质期有两年,比腌肉还能放。   温如昫问:“延延,怎么不吃炒菜?”   卫延努嘴示意他看,温如昫一看,同车的两个学生妹妹正好点了青椒炒肉,青椒泛黄,肉色怪异,也不知是放了多久的僵尸肉。   卫延听同学吐槽过多次景区伙食,要么伙食可以但价格惊人,要么价格亲民但味道感人,看饭馆门口的价目表,他就知道是后者。   温如昫瞬间觉得手里鸡腿更香,有个聪明老婆就是好,嘿嘿。   饱餐一顿,再排队去坐缆车,由于山脚和山上温差太大,缆车玻璃上蒙了一层白雾,看不清外面的场景。   这和温如昫想象的不一样,明明电视里缆车玻璃都透明到像没有。   下了缆车,寒风袭面,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   几个孩子捏着雪球你追我赶,一对儿年轻情侣站在树下拍照,砰一声,熊孩子不看路撞树上了。   树枝上的积雪纷纷扬扬洒下来,盖了小情侣满脸。   卫延偷捏了一个雪球塞进温如昫脖子里就跑,温如昫冰得一哆嗦,立马捡雪球反击。   卫延哪儿跑得过他啊,还没跑几步就被男人按地上了。   他们穿得很厚,雪也软,跌到地上几乎没有痛感,卫延立马求饶,好哥哥,好老公的胡叫一通。   温如昫被叫得心一软,手一松,雪球落地。   卫延连忙反击,翻身把狗男人压在身下,抓了两把雪糊上去。   温如昫:“……”   卫延糊完也感觉自己有点过分,嘟着嘴,捧着男人的脸又把雪擦干净,黏糊糊的亲下去:“乖,不许生气。”   温如昫黑脸一红,受不了,老婆太可爱了:“没生气,延延,咱们去堆雪人吧。”   “好。”   堆雪人得选个偏僻的地方,不然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游客破坏,索道口当然不行。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见有小路通往山上,便顺着小路上山。   小路两旁是木制的护栏,护栏外是遮天蔽日的树木,明明是正午,置身林中却让人有种暮色渐临的错觉。   卫延比划了一下,这树比他腰还粗,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   温如昫见树上有人刻字,捡块儿石头也想刻,卫延一巴掌拍他手背上:“不许。”   温如昫:“其他人都刻了。”   卫延:“……反正不许,昫哥,做个有素质的人行不行?有素质的人才有亲亲。”   温如昫嘟嘴去亲,卫延拔腿就跑,这次温如昫没拿出真正的实力,就让老婆多得意一会儿。   一路追到小路尽头,周围已经没有其他游客,卫延无处可逃,温如昫张开怀抱:“延延,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卫延慢吞吞的往回挪,挪近了,一个助跑扑过去。   温如昫接个正着。   卫延跑热了,脸蛋是红的,鼻尖是红的,唇也是艳红的,他垫脚,红艳艳的唇瓣送上,温如昫低头,唇瓣相贴。   细小的雪花洒下,如柳絮随风轻飘。 第8章 8   吻毕,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温如昫有点把持不住了,贴到他耳边:“延延,咱们去酒店吧。”   卫延:“不行,还没堆雪人,也没滑雪。”   温如昫:“……”   听老婆的话是种美德。   温如昫认命蹲下堆雪人。   真堆起来,才发现雪不听话,力气小了要散,力气大了要捏变形,也不知道北方人是怎么堆出那么多漂亮雪人的?   最后的成品是个半人高的丑八怪,本该圆润的头部凹凸不平,眼睛还一大一小一高一低。   给雪人咔咔咔连拍完十几张照,两人原路返回了。   滑雪场在另一条岔路的尽头。   两人都没有滑雪经验,还得请个教练,正准备找人,旁边吵嚷起来。   卫延一瞧,呦呵,还是熟人。   中年男人正在和另一个男人打架,准确来说是他单方面挨揍。   他的女伴在给一个漂亮女孩说好话。   一看就知道中年男人又管不住自己的咸猪手,犯了贱。   景区工作人员赶忙来制止。   中年男人顶着一张青紫的脸爬起身,躲到女伴后面,骂骂咧咧的放狠话:“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敢打我,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男人上前:“有本事来啊,我等着。”   中年男人边说边退:“好好好,你给我走着瞧。”   也不知是踩到石头还是树枝,中年男人脚下一滑摔了个底朝天,爬起来时他神色忽然变了。   眼神呆滞,嘴角流涎,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声,冲着男人猛扑过去。   男人猝不及防被他咬掉一块肉,满脸都是血。   景区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围上去。   卫延拉着温如昫迅速离开,瘟疫这么早就出现了吗?   明明前世十二月左右新闻才开始报道。   见老婆脸都白了,温如昫赶忙安慰:“延延,乖,不怕啊,就是狂犬病而已。”   卫延没说话,这病症状和狂犬病类似,一旦发病体温骤降,极度嗜血且具有攻击性,但传播途径谁也不清楚,和中年男人同坐过一车,他们会不会已经被感染?   都怪他,要不是他说什么出来度蜜月,狗男人还好好的窝在村里。   “乖了,乖了,老公抱抱你,不哭啊”,老婆眼圈都红了,温如昫也顾不上旁人眼光,抱小孩一样把卫延抱起:“怎么胆子这么小?”   卫延搂着男人脖子,无声的哭,他真的很愧疚:“对不起。”   这句道歉听得温如昫莫名其妙,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哭,不哭,咱们去吃好吃的。”   “不吃。”   “好好好,不吃,那延延想干嘛?”   “回家。”   “行,回家,回家。”   老婆被吓坏了,蜜月旅行自然只能中止。   温如昫念念不舍的买返程票,哎,度蜜月多好玩啊,该死的胖子。   不过,也有好处,老婆被吓到以后总是爱黏着他,一会儿不看见就要叫。   卫延回家以后就锁上了院门,自己不出去,也不许温如昫出去,两人就在家宅着,没病最好,万一有病也祸害不到旁人。   温如昫不理解,他想出去给老婆赚零花钱:“延延,果园里的猕猴桃熟了,得摘去卖。”   卫延软蛇一样缠在男人身上,瘟疫出现得突然,也消失得突然,没等专家研究出疫苗,天气一热,就悄无声息的随着烈日消失:“不卖。”   “不卖就放坏了。”   “坏了就坏了,咱们还有钱”,还有四万多呢。   四万多不用也是浪费,再去X宝上找点同城商家,加钱让他们专车送货到乡下不知道行不行?   温如昫:“……”   卫延小狗一样劈头盖脸的亲他,边亲边撒娇:“昫哥,你不在家我害怕。”   温如昫投降:“行行行,依你,依你。”   好不容易拖了两个月,电视里总算开始报道,号召大家尽量减少出门,这时卫延的肾也快用坏了。   身强体壮的年轻夫夫在一起除了做,还能干嘛?   温如昫察觉老婆身体跟不上后,偷偷往茶壶里放了好几次灵液,他非常非常享受现在这种不限次数的生活,不想让任何因素拖后腿。   为了防范病人,村口修起高墙。   还成立了走访小组,姜伟、姜军、姜洪三兄弟每天走访,顺便干起了帮大伙儿买东西的生意。   天天挨家挨户统计大家需求,再把清单发给超市,超市安排员工送货到路口,扔进村。 第9章 9   年纪最小的姜洪还趁此机会哄到个女朋友。   憋了许久,卫延有点憋不住了,这天午夜他拉着温如昫出门放风。   温如昫不太愿意:“延延,万一有病人……”   “没有万一,谁大半夜还出门逛?”   也对,晚上外面都没人,他怎么就没想到,但还是不太放心:“那我们就在周围转转,万一有不对就往家里跑。”   “好。”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两人戴好围巾口罩,做贼似的打开院门,温如昫率先探头查看,嗯,没人,回头招呼老婆:“延延,出来吧。”   卫延兔子一般窜出去,手舞足蹈连蹦带跳的往后山跑,啊,自由的味道真好。   温如昫看得好笑:“慢点,别摔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平地摔。”   话音未落,卫延一个趔趄往前栽下去:“呜……疼……”   “叫你慢点你不信。”   卫延维持着手捂膝盖,屁股朝天的姿势被男人翻了个面:“你轻点。”   温如昫去扒他的手:“乖,松开,我看看。”   “不要,不许碰,疼。”   “吹吹就不疼了,乖,松手。”   卫延还是不松手,声音略带委屈:“好像有东西嵌伤口里了。”   “啊”,温如昫没想到这么严重,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打开电筒:“慢慢的,慢慢松开。”   卫延手指动了动,捏成拳:“我抠出来了。”   “你就作死吧”,温如昫有点生气,伤口哪里能直接用手碰,瞧瞧那脏手,黑乎乎的,全是泥,不感染才怪:“发炎你就知道厉害了。”   “昫哥,你怎么不问问我抠出来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乡下除了石头就是泥:“石子呗。”   “不是。”   “那是什么?”   “你凑近点。”   温如昫依言靠得更近,卫延手举到男人眼前,食指拇指并拢,比了一个心:“小心心送给你,哈哈哈哈哈哈。”   “好啊,敢骗我”,温如昫伸手挠老婆的痒痒。   卫延左右躲闪,笑得出了眼泪:“别别别,我错了,哎呦,疼,真的,好疼。”   “别动了”,温如昫看了看,老婆裤子蹭烂了,膝盖有点破皮,不算严重,放着不管三五天就能痊愈:“等会儿回家擦点双氧水。”   卫延伸出双手要抱抱:“知道了,昫哥,背我。”   温如昫转身蹲下,卫延一骨碌爬起来扑上去:“像不像猪八戒背媳妇?”   “不像。”   “我觉得挺像的,旭哥,你最近是不是长肉了?”胳膊都粗了许多。   “我是猪八戒,你成什么了,猪日的?”   卫延:“……”   哼哼两声,卫延轻咬住男人耳垂:“我是狗日的,狗男人。”   温如昫面不改色:“狗男人现在就想办你,我瞧山顶风景挺好。”   卫延怂了,装可怜:“老公,好老公,人家腿疼。”   天这么冷,野战准得受凉,温如昫可舍不得,就是吓唬他一下:“哼。”   在房屋四周晃了几圈,温如昫就准备回了,卫延还没逛够,央着狗男人背他去看看围墙。   温如昫抵不过老婆的温言软语,耳根子一软就走到路口。   围墙大概三米五左右,顶上的玻璃片在月色下闪着熠熠寒光,也不知道姜家三兄弟每天把那么多东西扔来扔去累不累。   温如昫觉得墙没什么好看的,打了个哈欠,有这功夫不如回家,躺在柔软蓬松的被褥里,搂着老婆的细腰,做点羞羞的事:“看够了吧,回家睡觉。”   卫延觉得有些不对:“昫哥,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哪儿来的血腥味儿啊,你闻错了。”   “真有,你深呼吸。”   温如昫深吸一口气,还真是,放下老婆摸出手机,一照,墙右边靠山壁的地方玻璃片已经被敲平,地上洒着碎玻璃和零星血迹:“坏了,有人翻墙。”   这时候翻墙进来准有问题。   温如昫抓紧老婆拔腿就跑,一溜烟跑回家锁上大门才给姜家打电话。   姜家三兄弟睡得正熟,没接,温如昫又打了两遍,被洪晓蕾接通了:“谁啊?”   温如昫稍感奇怪,老姜家就婶子是个女的,姜家婶子五十多岁快满六十了,声音不可能这么年轻:“我是温如昫,找姜洪。”   “温大哥,是你啊,等会儿,我去叫他。”洪晓蕾赶紧推了推身旁的人:“姜洪,姜洪,醒醒。”   姜洪被推醒,有些不高兴,他是家里最小的,父母偏宠,哥哥忍让,脾气一向大,看清推自己的人,涌到嘴边的骂骂咧咧又吞回去,这年头找个对象不容易:“晓蕾,大半夜不睡觉,叫我干嘛?”   “快接电话,温大哥找你有事。”   切,温大哥,叫得这么亲热,叫自己还叫全名呢:“什么事儿?”   “有人翻墙进村。”   “啊”,姜洪瞌睡彻底吓没了,也顾不得客气:“真的假的,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   “真的,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骗你好玩吗?”   “人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没看见人,就看见墙上玻璃被敲了,还有血迹。”   野猫野狗之类的畜生翻墙可不会先敲玻璃,是人做的没跑了,姜洪挂断电话,急吼吼的去叫两个哥哥,大事不好了,睡个屁。   温如昫把老婆赶进浴室洗澡后又给村委会的俨青阳打了个电话。   然后打着电筒把家里角角落落全部搜索一遍,万一翻墙那孙子趁家里没人躲进来就糟了。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家里没多不该多的东西,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警局电话打过来,详细询问了一遍当时的场景。   温如昫配合回答,答完心里惴惴不安,村里多了个定时-炸-弹,一天找不出来就多一分危险。   卫延没这么慌,前世他一个人在出租屋,无亲无友,存款也快耗尽,天天吃酱油泡饭度日,那时候心里才叫害怕。   想起酱油泡饭的滋味儿,卫延顿时觉得饿了:“昫哥,我想吃宵夜。”   吃吃吃,火烧眉毛了还顾着吃,温如昫认命去烧火做饭:“吃炒饭还是面?”   “炒饭。”   “等着。”   晚饭煮多了,电饭煲里还剩下半锅干饭,足够两个人吃,橱柜里有个开了封的午餐肉罐头,拿出来切丁。   鸡蛋打两个,莴笋切一根,野菜加一把,哦,还有香肠,也切半截。   香喷喷的炒饭端上桌子,卫延一手拿勺,一手扯男人坐下,自己顺势坐他怀里,先舀一勺喂狗男人,接着自己开吃。   温如昫嚼着炒饭,心里满意,老婆真好。   吃过宵夜,两人又找了一部电影看完才睡。   一觉到中午,村员群里炸开锅。   黄婆婆那个在外地打工的儿子被警察搜出来,押走了。   黄婆婆接受不了,扒着警员哭天抢地,人都哭厥了过去。   也不知道姜洪是故意的还是说漏嘴了,总而言之所有人都知道是温如昫举报了黄婆婆的儿子。   虽然这事儿从道理来看是对的,但从人情上讲就有点说不过去。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回自己家里躲着,就算发病也只祸害自家人,你去举报干嘛?   黄婆婆以前和你姥姥关系多好,说不定还帮你洗过尿布,干这事儿简直丧良心。 第10章 10   好几个看不过眼的婶子在村员群里阴阳怪气,发消息@温如昫“小温啊,咱们做人得恋旧情。”   “黄家老大以前还帮你家翻过地吧?我记得那年你姥姥摔伤了,你才几岁大,瘦得跟豆芽一样,干不了重活儿,黄家老大就主动帮忙把地翻了。”   “是啊,我也记得。”   “前两年办丧事黄婆婆也去帮忙煮饭了吧。”   “哎,现在的年轻人,明明小时候看着挺实诚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面上装成老好人,肚子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   温如昫只能装死,他哪儿知道翻墙进来的是黄老大,再说了,就算知道是谁该举报还是得举报,这不是开玩笑。   他们村里没人发病,所以大伙儿都不当回事,但有的地方非常严重,一个镇都死绝了。   流传出来的照片看着就渗人,街头空无一人,火葬场尸体堆成山,发狂的病人被击毙,荷木仓实弹的军人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搬运尸体。   独角戏唱起来没劲,温如昫许久不回消息群里的婶子也就消停下来。   卫延见男人不高兴,主动穿上围裙做午饭。   先去前院的泡沫箱子里掐一把豌豆尖,洗净放在一边沥水,炉子点燃,蒸锅里放一根香肠。   铁锅烧热,下油,打四个鸡蛋,等鸡蛋烙至两面金黄加一瓢水,水沸了,下泡面和调料,快起锅时将豌豆尖放进去烫一烫。   泡面煮好,蒸锅里的香肠也熟了,切片一同端上桌。   唔,有荤有素,完美:“昫哥,吃饭。”   温如昫郁闷的心情稍微得到缓解,其他人怎么看关他屁事,老婆和他一条心就够了。   大概过了半个月,村里突然下发新文件。   电线杆顶上的喇叭也是从吼到晚:请各位村民朋友们注意,请大家务必呆在室内,一旦有痉挛、抽搐、咬人等症状请及时上报。   什么意思?以前都没说这些啊,大家该种地种地,该钓鱼钓鱼,除了不能去镇上赶集,其他都和往常一样。   现在突然这样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大家自然而然联想到黄老大,他没翻墙进来之前啥事儿没有,他被抓走不久就出幺蛾子。   别不是真发病了吧?   村员群里时不时@温如昫的几个婶子不吱声了,以前针没扎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现在死亡和疾病逼到眼前就知道怕了。   其中葛家婶子最害怕。   她和黄婆婆其实没什么交情,两人甚至还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拌过嘴,但她这人喜欢说闲话,见其他人都在声讨温如昫她也跟着骂。   她家就在黄婆婆家隔壁,离这么近,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会不会被传染?   夭寿哦,早就知道那糟老婆子一家都不是好人,她那孙子以前还偷过她的鸡崽呢。   他娘的,缺德玩意,知道自己有病活不成了就回村祸害人,也不怕下辈子投胎做畜生。   其实,黄婆婆孙子偷鸡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孩子才三岁,不懂事,看见毛茸茸的东西就想抓着玩,不是故意要偷。   当时黄家也赔了葛家钱,难为葛家婶子还能记这么久。   卫延心情舒畅了。   村员群里那些人冷嘲热讽狗男人半个月,狗男人大度不计较,他心眼小记得牢牢的,等瘟疫一过,他就找机会偷偷去砸那些人的窗子。   时间飞逝,夏天无声无息的降临。   瘟疫消声灭迹,村里围墙也拆了。   俨青阳骑着自行车送回来黄老大的骨灰。   黄婆婆接到儿子骨灰的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头发更白了,腰更弯了。   俨青阳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说一句节哀。   解禁之后第一次聚集性活动就是参加黄老大的葬礼,村民心头都笼上一层阴霾。   这次瘟疫来得突然,消失得莫名其妙,很难让人不忧心它某一天会不会卷土重来。   温如昫送了一袋两斤重的真空火腿过去,没留下吃饭,免得那些婶子看见他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礼在村民中算不错了,待家这半年大伙儿只出不进,手头拮据,没钱去买像样的礼品,退一万步说就算还有钱去买,眼下也买不着。   猪牛生长需要时间吧,这些长得慢的就不说了,鸡鸭长得快,养殖厂饲养的饲料鸡鸭四十天就能出栏,可厂里没饲料。   做饲料需要粮啊。   Z国不是产粮大国,依靠进口,以前进口得挺有优越感,毕竟粮食便宜,老百姓不种地了出去打工赚钱,一个月赚的钱就能买一年吃的粮。   可现在其他国家自己都不够吃,哪儿还有余粮出口。   这次瘟疫全球每一个国家都未能幸免。   劳动力大量死亡,地没人种。   荒废的农场比比皆是。   物流恢复畅通了,苦日子才刚刚开始,人民生活要回到正轨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温如昫带着老婆去果园,开门一看,杂草长得有一人高,高大的果树还好,草莓之类的长久没晒到太阳估计早就枯萎了:“延延,你回家去煮绿豆汤,别跟着我。”   卫延不干,他又不是小姑娘:“不,我要和你一起拔草。”   温如昫不多劝,老婆性子拧,越劝越来劲,干一会儿知道累就回去了。   卫延硬挺着拔了一上午的草,细白的胳膊腿上全是一道道红肿的划痕,伤口被汗水一泡,又疼又痒。   温如昫看着心疼得要死,回家歇着多好,一上午就拔了巴掌大块儿地,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估计晚上又得钻被子里哭。   下午卫延还不屈不挠的要继续,温如昫直接拎着衣领把人丢出果园,铁门一锁,任凭他在外面叫喊。   卫延踹了几脚墙泄愤,不拔就不拔,累死你个大傻子。   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的往家走,回家翻出温如昫的破自行车。   自行车是十多年前温如昫他姥姥买的,修新房时狗男人没舍得丢,留着时不时看上两眼。   卫延拧了湿毛巾,把自行车擦得锃光瓦亮,又上了油,别说,老物件质量就是好,这么多年了还丁点问题都没有。   锁上院门,带上草帽,挂好水壶,卫延骑着自行车向镇里前进。   没骑多远,他就不行了,车轮胎是实心的,减震不好不说,还重。   他找了颗大树停车休息,喝了点水。   路两旁的农田里都是人,正在热火朝天的种植晚稻。   有很多人是这两天才回来的,被困在城里这段时间他们钱包被掏空了,人也被关怕了,一解禁就迫不及待的回来。   他们甚至还有些庆幸。   自己的租的小区封闭早,没几个人出事。   听说某些老旧小区没物业,早先没人管,病人到处乱跑袭击人,被袭击的人被感染,又去扑咬其他人,最后一整片区域都没活人了。   血流成河,那叫一个惨。   村里好啊,村里地广人稀,家里院子又大,把围墙加高一点,安全得很,还可以在自家院子里种点土豆小菜什么的,不像城里,社区卖啥你就只能吃啥。   肠子里没油水,玉米吃多了大便都拉不出来。   而且城里很多私企和工厂都垮了,他们也找不着活儿干,没活儿就没钱,饭都吃不起。   卫延琢磨着他们家也得种点水稻,之前囤的真空米砖虽然还有很多,但陈粮不好吃啊。   果园那块儿地拿来种水稻和玉米就不错,不怕被人偷,以后情况越来越差,没几个人有闲心买水果,留几颗果树够自家吃就行,多了也是浪费。   正琢磨着,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嘿,兄弟,能不能捎我一程?”   卫延吓一大跳,嘴上就不太客气:“你谁啊,凭什么带你。”   俨青阳自认在他们村挺有知名度,不料竟然被人撅回来了,仔细一看,是个陌生面孔,估计是村里哪家才回来的后生。   他们村有好几户出去打工之后就在外地买了房定居,只有清明和过年才回乡祭祖。   今年城里不好混,就拖家带口的回村种地,累是累了点,但肚子饿不着。   没在村里长期生活,不认识他也正常:“我叫俨青阳,是村委会的。”   “哦”,卫延说:“我叫卫延,温如昫是我男朋友。”   俨青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卫延柳眉一竖,瞧不起同性恋啊,老子又没吃你家大米。   俨青阳没那个意思,就是太惊讶了,毕竟是小众性向,其他人都藏着掖着,没几个敢大大方方说出来。   卫延骑上自行车就要走,俨青阳赶紧拖住他自行车后座:“别别别,你别忙着走啊,搭我一程呗。”   卫延冷哼:“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死基佬。”   “没有,我就是有点惊讶。”   俨青阳死扒着车后座不松手,卫延也拿他没办法:“你松开。”   “我不”,他自行车轮胎爆了,大热天的靠脚走回办公室还不得中暑:“你把我带到公路那儿就行。”   村委会就修在村里土路和镇公路接壤的地方,去镇上买东西方便,回村走访也方便。   “你脸皮可真厚,我又没说我要去镇里。”   “你不去镇上去哪儿”,这条路笔直,又没岔路。   卫延涨红脸:“我回村,”逼他是吧,他调头。   “哎呀,别这样嘛,我和温如昫以前还是同学呢,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搭我一段呗。”   卫延:“……”   “等会儿我请你喝柠檬水,走吧”,说着俨青阳就跃上后座。   卫延气哼哼:“你下来。”   “我不。”   “你自行车还没锁呢,不要了?”   “你不许走啊。”   俨青阳被提醒,下车把自行车锁树上,回来见卫延没趁机溜走还挺感动。   卫延把自家的小破车往他怀里一推:“你来骑,我坐后座”,要他出车又出力,他才不干。   俨青阳:“……” 第11章 11   骑了一段路,俨青阳也累趴了,他坐办公室的时间多,体力不怎么好,这车沉,还搭个人,蹬起来忒费劲。   两人只好轮流骑车,卫延心中轻嗤,这人看着高高大大,没想就一绣花枕头,比他家昫哥差远了。   到达村委会,俨青阳真拿搪瓷杯子冲了一杯柠檬水,柠檬是他家院子里结的,蜂蜜是年前买的。   现在市面上哪儿这两样东西卖,他平常只有招待领导才拿出来,不过今天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食言,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卫延咕噜噜把自己水壶里的凉白开喝完,接过柠檬水灌进水壶:“谢了,拜拜。”   俨青阳叫住他:“你别往医院走,医院现在不太干净”,医院死了不少人,地面都被血渍浸黑了,这人一副娘们唧唧的样子,跑去准得吓晕。   “嗯,知道了。”   卫延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叫他不要去,他偏要去看看。   镇上很空,许多门面大门紧闭,零星两家卖果蔬的店开着,也没什么生意。   骑很远才能遇见人,遇到的人也都神色匆匆。   破塑料袋随风飘荡,一派萧瑟景象。   卫延驶到医院大门。   腐臭扑面而来。   不锈钢自动伸缩门上蒙着厚厚一层灰,依稀可见干涸的血渍。   多熟悉的末世的味道。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卫延就走了,他又去超市看了看,超市大卷帘门没开,只开了一扇小门,小门用半人高的桌子堵着,桌上摆满商品,门边贴了一张海报。   上写:特殊时期,货源不足,仅提供以下物品,敬请谅解   本地大米-五元一斤   食盐-十元一袋   面粉-五元一斤   玉米粒-三元一斤   看到玉米粒,卫延就觉得牙疼,玉米种起来简单,产量也高,上辈子末世来临之后他吃得最多的就是玉米。   不是甜甜糯糯的嫩玉米,而是末世来临前,农户大批量种起来喂猪的老玉米。   口感就别提了,吃急了牙都能崩掉。   就这,也没能吃多久。   随着情况越来越差,基地的纯玉米饼里开始掺杂磨碎的秸秆和野菜。   吃了大概两三个月,杂粮玉米饼也没了,改提供玉米糊糊。   再后来是玉米汤。   一整碗汤,都看不见几颗玉米粒,喝下去过半个小时,尿一撒就没了。   几个人排着队在买东西。   营业员大声吆喝着不许插队:“一个一个来,大家别急。”   “凭啥只能本地人购买,我又不差你钱”。说话的是个刚排到前面的年轻女人。   “上头这样规定,我们也没办法”,营业员也很无奈。   “那用我男人的S份证买,行不行?”   “也不行,必须本人来,带上S份证和居委会盖鲜章的证明”,这年头□□多,随便一张证,谁知道真的假的。   女人眉头紧拧,不情不愿的离开,卫延调转车头,这么早就开始限购?   回到家,卫延抓了两把绿豆洗净放进电饭煲,按下煲汤键才拐去找狗男人。   温如昫正爬果树上掏麻雀窝,果园里的杂草他已经除了一小半,明后天再干两天就行了,到时候开车出去看看情况,情况不好就把果树砍了,改种点大米小麦什么的。   “昫哥,开门。”   温如昫麻溜的从树上跳下来,警惕的说:“延延,不用你帮忙,你回家去。”   卫延:“……”谁稀罕帮你。   “你到底开不开?”   “开”,温如昫把铁门打开一条缝,献宝似的递出麻雀蛋:“延延,给,拿回家烤着吃。”   卫延接过麻雀蛋,吞吞口水,他们家没喂家禽,存的鸡蛋鸭蛋吃完之后只能找姜家兄弟买。   买也很难买着,超市没货,村民家里喂的鸡鸭也不多,加之喂得差,畜生都不怎么下蛋,偶尔下一个蛋都自家吃了,几乎不会拿出来卖。   “不烤,我想蒸蛋羹。”   “行,你看着办。”   “你这儿忙完没?”卫延垫脚想探头看,奈何狗男人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里面。   “差不多了。”   “那你带上S份证去超市买点东西,我刚刚到镇上转了一圈,超市开着的。”   “好”,也不知道超市现在有没有可乐卖,老婆挺喜欢喝的。   “先到村委开证明,没证明超市不卖。”   “知道了。”   温如昫本想开小货车,但车里没多少油,开出去万一加不到油就开不回来了,只好也骑自行车。   骑车到村委,只有俨青阳一个人在办公,排队开证明的村民倒是挺多。   看来大家都知道现在去超市买东西需要盖个红戳。   几个大妈说得唾沫横飞:“哎呀,又不是不给钱,还要开证明才肯卖。”   “也不知道哪个脑子有病的定的规矩,我今天都跑两趟了,第一趟说要S份证,我回家拿了,拿去又说要证明,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也不能这样说,新规定才出来,超市也没吃透,他们还不是想赚钱,哪儿会故意把客人往外推。”   “没钱赚,我有个侄女在超市上班,听她说她们现在的工资都是Z府发的,货也是帮Z府代卖。”   “这样啊。”   “你想啊,大伙儿在家憋着,你不种地,我也不种地,粮食从哪儿来?还不是Z府以前囤的。”   “难怪,我就说吃着有些陈。”   “感觉还不如以前呢,以前姜家那三个还把东西送家门口。”   “我觉得现在好,憋家里闷得慌,多跑几趟就当锻炼身体了。”   “也是。”   “帮我问问你侄女,超市还招不招人,我闺女现在在家闲着没事儿干。”   “不招哦,好像她们又要裁员。”   “为啥?”   “货少啊,用不着那么多人,你闲着没事儿干还给你发工资?哪儿来那么好的事儿。”   “裁就裁吧,回家种地也饿不着。”   “我侄女儿哪儿会种地,她们这代年轻人豆子都分不清。去年我家收了毛豆,送了点给她,你猜她说啥?”   “啥?”   “她问我毛豆是不是像豌豆片一样炒着吃。”   “然后呢?”   “我说不是,毛豆是水煮着吃。她还觉得很奇怪,都是一样东西怎么两种吃法?我就说毛豆和豌豆片没关系,她反问我,豌豆片长大了不就是毛豆吗?”   “哎呦,笑死人了。”   温如昫听出了其他东西,现在没瘟疫了,市场正慢慢恢复,超市的顾客只会一天比一天多,为什么要赶这个节骨眼上裁员?   科学家又发现了新情况?   之前网络上就有些不知真假的专家天天说全球变暖导致冰川融化,会释放出永冻层中的史前细菌和病毒。   这次瘟疫和全球变暖有关系吗?   新的瘟疫难道又要来了?   希望只是他想多了。   俨青阳看见温如昫很高兴,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干净利落的在证明上戳了章递给他:“那边有印泥,你在签名的地方按个手印。”   “嗯,好。”   “你家的葡萄熟了没,我想买点。”   “没有,葡萄藤都死了,哪儿来的葡萄”,果园里的葡萄被杂草抢了营养,全枯了,也不知道用灵液能不能救活两根,前几天老婆还在说想酿葡萄酒。   “草莓呢?”   “还有几颗活着。”   “那这样说定了,熟了给我说一声。”   “嗯,先说好,我不收钱,你拿其他东西来换。”   “盐可不可以?”镇上井盐场已经开工了,他应该能弄来一些。   “可以。”   “对了,小鸭子你要不要,我妈孵了点鸭崽。”   “要,我用西瓜换,行不?”换回去养着吃鸭蛋。   “你还有西瓜啊,行。”   按好手印,温如昫赶紧去超市,天快黑了,老婆胆子小,一个人在家肯定会害怕。   赶在最后一丝光线沉下地平线前,温如昫回到家,卫延赶紧迎上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排队耽搁了时间。”   “买了些什么?”   “一斤米,一袋盐。”   “怎么不多买点?”   温如昫也想多买,跑这么远都跑饿了,买回来的米还不够吃一天:“其他都没货了,这两样限购。”   “哦,快去洗手,吃饭了。”   晚饭是尖椒炒腊肉、蒸蛋羹、绿豆汤和凉拌茄子,嫩生生的茄子摘下来蒸熟,撕成条状拌上姜蒜醋和辣椒油,最后再撒一点小葱,开胃又爽口。   温如昫不太能吃辣,吃一口茄子就得喝一口绿豆汤。   绿豆汤只放了很少的白糖,甜味儿淡,但汤很浓,一口下去全是满满的绿豆,冻成冰棍肯定很好吃,温如昫又想买冰箱。   算了,老婆肯定不准,家里没几个钱了,又三天两头的停电,买来也没多大用。   “老婆,我想买点鸭崽来喂。”   “买呗”,卫延顿时想起香喷喷油滋滋的烤鸭了,幻想一阵又想到实际问题:“但现在买不着饲料。”   “没事儿,我有办法”,用灵液催一批稻谷出来就够了,再说了,他也不打算一直喂粮食,美得它们在家吃饱了就拉,长大点全给我下河找食去。   温如昫说他有办法,卫延也不多问,他对狗男人有种盲目的信任,这个上辈子救过他,这辈子养着他的男人,现在虽然不起眼,但总有一天会光芒万丈,坐到旁人难以企及的位置。 第12章 12   而一个小时后,这个有大出息的男人却因为几只鸭崽憋了一肚子气。   吃过晚饭,两人就抱着四个大西瓜去俨青阳家串门。   俨青阳他爸到村口和其他老头下棋去了,只剩俨青阳和他妈在家。他妈个子小,名字里又有个芬字,大伙儿都叫小芬婶。   小芬婶是个顶温柔的女人,说话细声细气,衣服干净整洁,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和村里其他粗犷的婶子完全不一样,卫延面对她声音都放低了:“小芬婶,我们来买鸭崽。”   小芬婶看见西瓜眼睛亮了亮,笑得更加温柔:“哦,快进来吧。”   “阳阳,倒两杯水出来。”   “知道了”,俨青阳在屋内扯着嗓子答。   “不用,不用,我们才刚吃了饭,喝不下”,卫延放下西瓜:“你看这四个西瓜能换几只?”   “我给你们四只行不?”要不是家里实在没东西喂,她其实不想把鸭崽卖出去,儿子喜欢喝酸萝卜老鸭汤,老头子喜欢啃鸭脖,十几个鸭崽养大也吃不了多久。   “行”,能换就行,特殊时期,计较不了那么多。   俨青阳端着白开水出来,刚放下水就被他妈支去抓小鸭崽,小鸭崽刚破壳没几天,怕冷,被小芬婶用纸箱装着。   看见主人也不怕,以为要给它们喂食,嫩声嫩气叫着凑过来。   俨青阳选了两公两母,拿小纸箱装了递给卫延:“喂剩饭就行,好养得很,有一个月大了再放他们下河。”   卫延心都快被萌化了,鸭崽一身带黑斑的黄色绒毛,小嘴巴嫩嫩的透着粉,看见陌生人后有点被吓住了,挤成一团,叫声可爱又可怜。   温如昫直觉有什么不对,等回家发现老婆要把鸭崽抱进卧室才发现事情大条了:“延延,畜生不能养在卧室。”   卫延可怜巴巴的看着温如昫:“昫哥,它们这么小,晚上单独待着会害怕。”   温如昫:“……不会,畜生哪儿知道怕不怕。”   “你小声点,别吓着它们,它们现在都在发抖。”   温如昫:“……”他被几只鸭崽挤失宠了?   卫延把鸭崽放好就兴致勃勃的去蒸饭,蒸熟的米饭晾凉了才铺在盘子里喂给小鸭崽,津津有味的盯了一阵,一拍脑袋,想起还没喂水,又去倒凉白开。   开水是早上出门前烧的,烧好倒盆子里晾着,干活儿累了一回来就能喝(特指温如昫)。   眼睁睁看着老婆把给他烧的爱心开水倒给几只鸭崽,温如昫有点坐不住了,清清嗓子:“延延,该去洗澡了。”   “哦,马上去”,嘴上这么说,卫延还是蹲在纸箱边一动不动,太可爱了吧,一粒一粒的吃米,边吃还边摇小屁股。   有只头上顶块儿大黑斑的鸭崽特别淘气,自己身边的不吃非要去抢其他鸭崽的,卫延轻轻把它拿到一边:“大黑你不许欺负黄豆。”   温如昫:“……”名字都取上了?   直到鸭崽吃完,挤一块儿睡觉了,卫延才念念不舍的去洗澡,他胳膊上那些被杂草割出的口子还没愈合,热水和香皂一激,疼得他直抽气:“呜……昫哥,我手臂和小腿好疼。”   总算是想起他了,温如昫走到卫生间外:“要不要我帮你洗澡?”老婆手臂疼他非常乐意帮忙。   “不要”,只是小疼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温如昫有点遗憾,他很久没帮老婆洗过澡了,通常问十次老婆都不一定会答应一次,还说什么要保持新鲜感,身子都不给他看,每次都黑灯瞎火的做。   老夫老妻的了,还保持什么新鲜感嘛,害他总觉得不尽兴,真的,他发誓,就算没新鲜感了他也一样有热情,只要老婆愿意,一天三次绝没问题。   卫延就是怕了他的热情才连睡觉都裹得严严实实,以前他独居的时候哪儿有这么讲究,晚上睡觉穿条内裤就不错了,哪儿会像现在一样把睡衣扣子都扣到最上面一颗。   见老婆出来,温如昫立马冲进卫生间洗了个五分钟的战斗澡,等他洗完卫延还在慢吞吞的擦护手霜。   他从背后拥上去,带着老茧的糙手摸上老婆的嫩手,啧啧,真滑,甭管摸多少次他都想不明白男人的手为什么嫩得跟豆腐似的,一用力就摁红了。   卫延又挤了一点护手霜,慢吞吞的擦温如昫手上,狗男人不耐烦擦这个,每次叫他就擦一下,不叫就不擦,一点都不自觉,还爱摸他,摸个屁,知不知道自己一双爪子糙得都刮肉?   擦着擦着,温如昫就不规矩了,手游移到老婆手臂上:“睡了吧。”   卫延轻轻嗯了一声。   亲吻劈头盖脸,卫延被弄得实在受不了,发出几声细弱的抽泣。   沉睡的小鸭崽被怪异的声响吵醒,嫩嫩的嘎嘎叫。   卫延身体僵住,推开男人的狗头:“昫哥,鸭崽好像在叫。”   “没有,你听错了。”   温如昫继续动作,卫延被他亲得脖颈发麻,忍不住又发出哭腔。   小鸭崽跟着嘎嘎叫。   这下卫延听清了,脸烫得能煎鸡蛋,他可不想污染纯洁的小鸭崽:“去把大黑他们端出去。”   温如昫“……”人干事?箭都在弦上了,还按暂停。   “快去,乖,快去快回。”   温如昫:“……”去就去。   四只鸭崽就这样失去了睡主人卧室的权利。   第二天一早,它们连睡在客厅的权利都失去了。   趁老婆还在睡,温如昫直接把四只狗胆包天敢和他争宠的小东西端到果园,锁进铁皮屋,怕它们死了老婆伤心,他还喂了一点稀释的灵液。   喝完灵液,四只鸭崽精神十足,嘎嘎叫着要吃食,温如昫才懒得单独给它们煮,拍拍手回家给老婆做饭。   早饭做的清粥和红薯饼。   红薯去皮蒸熟了碾成泥再加面粉和白糖和匀,挤成小剂子,裹上一层芝麻,然后压扁上锅烙至两面金黄。   清粥里面加了炒过的绿豆,吃起来有独特的香气。   饭菜端上桌,温如昫才去叫老婆。   卫延有点起不来,昨晚折腾得太晚,现在困得慌。   温如昫又把饭菜端到卧室。   闻到红薯饼的香气卫延立刻清醒了,积极起床穿衣服。   温如昫:“……”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想享受一回把老婆圈怀里喂饭来着。   早饭后,温如昫准备继续去果园除草,卫延想起他的四只鸭宝宝,到处找,没看见:“大黑它们呢?”   “我端去果园了。”   “端去果园干嘛?”   “家里活动空间太小了,带它们去放风。”   “好吧”,卫延接受这个说法,果园是比家里大:“你喂了没?”   “喂了”,温如昫面不改色。   既然喂了卫延也不操心了,趁着天气好,他准备把冬天那些衣服被单翻出来闻闻,有霉臭味儿的过一遍水晒晒太阳,一忙活起来彻底把鸭崽忘了。   温如昫偷偷把吃剩的粥端到果园,四只鸭崽已经饿疯了,吃得头也不抬。   毛茸茸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瞧着是有那么丁点可爱。   就是忒埋汰,吃得满身都是,还一边吃一边拉。   小鸭崽心里委屈,拉屎怎么了,大家都要拉,它们才几天大,要不是喝过灵液,吃粥准得拉肚子。   洗完衣服已经快到晌午,日头火辣,晒在身上肉都疼。   卫延换了一身长衣长裤,带上草帽,拐去土路。   葛家婶子的房子就在村里那条大土路的边上。   房子里没动静,估摸着还在稻田里忙活,没回来,天助我也,卫延捡起一块儿小石头,瞄准二楼窗户,发射,咔嚓一声,玻璃应声而碎。   让你骂我男人。   中午卫延就把砸窗户的事儿和温如昫说了,温如昫……有点高兴,嗯,他是有点小心眼,之前不计较是因为懒得浪费时间去计较,有人专门报仇他还是很受用的。   睡了半小时午觉,温如昫接着到果园忙活。   那些小鸭崽他也没关回铁皮屋,任由他们在果园里乱转。   嘎嘎的,叫得还挺好听。   卫延又骑着自行车去镇上。   卖果蔬的店已经关了。   几辆环卫车在医院进出,淡红的血水流出院门,淌过大街,流进排水沟。   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在排水沟旁边支了个修鞋摊,大概是因为没生意,他已经睡着了。   超市门口排起了长队。   几个大姐在抱怨涨价。   一个年轻男人在打面试电话。   还有带着眼镜的老人趁着等待的空隙在给小孙孙检查作业。   学校现在没通知开学,这些孩子全都在家待着,但待家也有家庭作业。   卫延知道永远不会有开学的那一天了。   离彻底乱起来的时间更近了。   回到家,温如昫正在做晚饭。   现在时间早,吃过晚饭天也还没黑。   温如昫想了想,干脆带老婆上山找野地瓜,野地瓜只有玻璃珠大小,成熟后呈淡红色,味道很好,村里的小孩子都喜欢吃。   卫延没吃过,只听描述他也想象不出来,但好奇心已经彻底被勾起来,往狗男人背后一跃,攀上去:“出发。”   温如昫两手抱紧老婆的腿:“上车请投币。”   投什么币?卫延疑惑。   温如昫偏头,嘟嘴。   卫延:“……”好吧,小啾一下。 第13章 13   山上的孩子很多。   吃过晚饭嘴一抹,筷子一撂,他们就漫山遍野瞎晃荡。   贪玩的就去抓萤火虫,用洗干净的塑料瓶装着,回家放被窝能看很久。   贪吃的就去找野果。   后山很久以前被大老板承包过,整座山都种满了黄桃,可惜黄桃树容易生虫,寿命短,那老板估计是看赚不了什么钱,退租了。   剩下的黄桃树没人打理,陆陆续续死亡,现在就零星剩了几颗,结的桃子小,核又大,没什么吃头,不过小孩子也不会在意,有的吃就行,不要钱的东西格外香。   还有胆子大的会去偷别人院门口栽的枇杷,对于他们来们来说偷不偷得着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那个惊险刺激心跳加速的过程。   傍晚找野地瓜的少,主要是光线差,看不大清,找不着。   野地瓜藤匍匐于地表生长,果实藏在藤蔓下方,且和泥土颜色相近,找起来非常考验眼力。   但这对温如昫来说不是问题,长期食用灵液,他身体各方面的素质都得到了显著提高。   眼神好得不行。   卫延就差远了,他以前长期营养不良,有很严重的夜盲症,被精心养了这么久夜盲症好了一大半,但光线差时视力还是弱于常人。   温如昫本想找块儿干净的石头让老婆坐着等他,但卫延不干,硬要拎个塑料袋小尾巴似的跟他屁股后头。   “草丛里说不定会有蛇,你不怕?”   “不怕”。   卫延说得斩钉截铁,实际上心里还是有点打退堂鼓,那种滑溜溜的冷血动物想想都让他汗毛倒立。   之前冬天的时候,有蛇跑进家里的土灶台,蜷在温暖的草木灰里睡觉。他早上做饭没注意,直接往灶里塞树枝,差点被咬了。   “那你跟紧点,别乱踩,要走就走我踩过的地方,知道不?”太阳西斜,温度下降,蛇虫鼠蚁都出来活动了,他还真怕老婆踩到蛇。   “知道了”,他又不是小孩子,管这么严。   两人蹲草丛里翻了一会儿,很快有个小孩子凑过来。   “表叔,你们在找野地瓜啊”。说话的是小毛驴,这孩子小时候爱哭,嗓门又大,嚎起来跟驴一样,就得了这么个诨号。   “是啊”,温如昫和这小孩挺熟,虽然他们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远亲,但这小子以前上学时经常蹭他车坐。   不仅仅是他,村里其他几个小学生也蹭,丁点大的小娃娃走上三四十分钟的路上学也不容易,温如昫有时候起早了还会在路上等一会儿,人齐了才开车。   几个小的也自觉,不会乱动他的水果。   “我来帮你”,小毛驴笑嘻嘻的就凑过来了。   “说吧,有什么事儿?”温如昫可不信这小鬼会无缘无故献殷勤。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小毛驴笑得毫不羞愧:“我们老师打电话通知下周开学。”   “我现在还没卖水果。”   “我知道,我是想借你的自行车。”   “你会骑吗?”不是温如昫看不起他,丁点大个人,还没车高。   “会”,小毛驴答得清脆:“我堂哥教过我”,他不仅会骑,还会搭人呢。   “那行,到时候你来推车吧,摔了可不赖我。”   “谢谢表叔。”   目的达成,小毛驴毫不拖泥带水的跑了。   温如昫摇头,说帮忙,一颗没找着,还乱踩一通,野地瓜都踩烂了。   月上枝头,蛐蛐开始在草丛里叫唤着求偶。   卫延提着的塑料袋儿装满了一半。   温如昫牵着老婆去泉眼洗野地瓜。   他们这儿山好,水也好,经常会有镇上的退休老头老太太开个小电瓶车过来打水。   泉水冬暖夏凉。   夏天甭管多热,石头缝里流出来的泉水都是沁凉的,走热了掬一捧洗脸,或者喝上几口,都是极舒坦的事儿。   流水带走了果实里残留的热气,吃起来更加甘甜。   卫延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东西:“昫哥,你怎么不种野地瓜卖啊?”   “产量太低,种起来不划算”,其实是因为他懒。   “哦”,好东西总是很少,卫延吃得更珍惜了。   “你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再来找”,给果园除草哪儿有哄老婆重要。   “好啊,昫哥,我爱你。”   温如昫黑脸微红,嗐,什么爱不爱的,心里清楚就行了,说出来多不好意思。   “表叔,表叔,救命,救救我”,小毛驴又在叫。   温如昫扭头一看,毛孩子正光屁股站在不远处的小溪边,旁边几个孩子围着他笑嘻嘻。   赶紧跑过去:“怎么了?”   小毛驴佝着身子,不说话,只是哭,哭得黑不溜秋的脸皱成一团,鼻涕拖得老长。   旁边的小石头笑得更开心:“温叔叔,小毛驴的雀雀被鱼吃啦,他变成小姑娘了,哈哈哈哈哈哈。”   “哦~哦~变小姑娘了~变小姑娘了~”蒜头在一边起哄:“羞羞脸。”   “哇……呜呜……我不要变小姑娘,我还没和小禾苗结婚……呜呜……”   小石头:“小禾苗才不会和你结婚,她喜欢我。”   “屁,她喜欢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眼看两小孩战争升级要互吐口水了,温如昫赶紧把小毛驴拎到一边,因为这个动作,被紧捂住的地方也露了出来。   一条巴掌大的鲤鱼晃悠悠挂着,已经被这破孩子捂死了,温如昫一把扯下小鱼丢地上:“行了,没事了。”   小毛驴愣了愣,反应过来他雀雀还在,破涕为笑,弯腰珍惜的仔细查看,嘿,一点没坏:“谢谢表叔。”   卫延:“……”真的,他第一次看见有人这样钓鱼的?   “不用谢”,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夏季炎热,老少爷们都爱下河洗澡,时常有视力不好的小鱼把那玩意错看成虫子。   温如昫说着就要走,原本和老婆一起气氛多甜蜜啊,都被这熊孩子破坏了。   “表叔,等等,我请你吃烤鱼”,说着小毛驴就捡起地上的死鱼。   温如昫:“……留着自个儿吃吧,我现在还不饿。”好意他心领了。   “那我请你朋友吃,等我一会儿啊,很快就好了”,他们捉鱼之前就用鹅卵石垒好了灶台,找好了柴。   卫延也不想吃,这条小鱼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我不喜欢吃鱼,谢谢你。”   “鱼这么好吃,你为啥不喜欢?”小毛驴不能理解,缺了半年肉了,捉到个笋子虫他都得高兴半天,更别说鱼,要不是表叔老让他搭免费车,还救了他的小雀儿,他才舍不得。   “我……我不太会理鱼刺”,卫延憋半晌才想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理由。   “那好吧”,小毛驴有点失落,转瞬又高兴起来,真好,表叔的朋友不喜欢吃鱼,他可以自己吃!   有鱼吃的一天,是美好的一天。   小毛驴哼着小曲把鱼内脏挤了,串上树枝,熟练的生火塞柴,鱼鳞很快被烤得蜷缩,香味儿也出来了。   小石头顾不上生气,从岸边的衣服里翻出一小纸包盐:“喏,我和你换鱼头。”   小毛驴背过身:“不要,我带了盐。”   小石头抓耳挠腮:“那你要怎么才肯和我换?”   “不换,不换,就不换,我给狗吃都不换给你。”   “你……你……我要告诉我妈,你欺负我……呜呜……”   “告去,告去,喝尿去。”   小石头急眼了,伸手就要抢,小毛驴赶紧抱住他,顺手把鱼递给蒜头:“蒜头,鱼头请你吃,拿着快跑。”   蒜头应了一声,风一样跑了。   卫延两人还没走远,听着只觉得好笑。   “昫哥,你小时候也这么皮吗?”   “没,我比他们乖多了”。   “那你有没有在溪沟里捉过鱼虾之类的?”   “没,姥姥不让”,他姥姥胆子小,也迷信,总觉得水里有水猴子抓替身,老拘着他。   他也听话,毕竟全世界就这么一个老人爱他担心他,他舍不得阳奉阴违让姥姥操心。   “但我小时候钓鱼虾是村里最厉害的”,温如昫补充了一句。   那时他反应慢,其他孩子不怎么爱带他一起玩,他也不稀罕,就自个儿去溪边,静静待上一下午,收获总比别人多。   其他小孩儿看着眼馋,主动来找他问窍门,这时候就换他不爱搭理他们了。   其实哪儿有什么窍门啊,就是因为他不爱动弹,守得住,鱼虾才爱上钩。   毕竟用的工具都是一样的。   都是拿柴刀上山随便砍一根斑竹,竹叶剔光,绑上从家里肥料口袋上拆下来的白线,再从泡沫箱上掰一小块儿泡沫下来,绑白线上当做浮漂,最后再摸个田螺敲碎,扒出肉绑线尾充当鱼饵。   这样做出来的鱼竿钓鱼不怎么厉害,但钓小龙虾一钓一个准,有时候一杆就能扯上来好几只。   “明天教我钓好不好?”   卫延还没钓过鱼虾,以前他们学校边上有个人工湖,花钱可以去湖边的渔具店里租鱼竿,租鱼竿花钱就算了,钓上来的鱼虾还得再称重给一遍钱。   因为鱼虾是人家专门买来放进去给人钓的。   大批量买平均下来也就八块钱每斤,转手就卖二十块一斤。   这样奢侈的活动,他可玩不起。   “不是说去找野地瓜吗?”温如昫问。   “上午钓鱼虾,下午找野地瓜。”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广播就将两人吵醒。   W国因为没饭吃,彻底乱了。   他们乱了不要紧,关键是离得太近,怕他们狗急跳墙,过来骚扰。   温如昫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之前听说超市裁员他就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乱七八糟的猜了很多。   现在反而松了一口气,W国小,人少,科技也不是多发达,他们走投无路了肯定会闹一阵,但也仅仅是闹一阵,造不成多大影响。   卫延后背都浸湿了。   他清楚的记得,就在这条新闻播出的当天下午,全球地震就来了。 第14章 14   地震引发海啸,许多岛屿国家沉没,人们连呼救都来不及发出就永远消失在海里。   内陆也好不到哪儿去,几十层上百层的高楼大厦瞬间坍塌,死伤过半,无数人流离失所。   他们市比其他市区更严重。   因为不在地震带上,有些开发商偷工减料得明目张胆,用的水泥不达标,钢筋也是朽烂的。   有人花前半辈子攒的钱付首付,再花后半辈子还房贷,就换回来一表面光的驴屎蛋。   住了不到一年,地面开裂,房顶漏雨,天上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天花板上时不时还掉几块儿水泥块儿。   低层住户更惨,排污管道规划得不合理,时不时来几次污水倒灌,装修和家具全泡烂。   这样的房子哪儿经得起震?   他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那时他走在街上,心乱如麻,愁下个月的房租,忧明天的伙食费。   忽然之间,地动山摇,灰层漫天。   哭声、喊声、哀嚎声夹杂在一起。   摩天大楼在顷刻间夷为平地。   震落的广告牌砸下来,正中他后脑勺,他晕了不知多久,再次醒来世界全变了,满目疮痍,尸骸遍地、鸦雀无声。   往日繁华的街头没有丝毫生气。   靠着从废墟里挖出来的食物他活了下来。   活得不像人,像一条野狗。   无家可归,无亲可投。   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深夜的街头,感受着接连不断的余震,时刻面临着死亡。   心也冷硬下来。   在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遇到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女人满脸麻木,浑身脏污,看见他手上拿着一瓶牛奶仿佛突然间活过来,愣愣的跑来抢。   他当然不会答应,救援还不知道多久才会来,他不想代替别人死去。   和女人干了一架,他输了,那女人是个疯子,打不过就咬,拼着自己死也要抢到这瓶奶。   他缩到一边,看着女人解下背上的绳索放下那个毫无动静的小孩儿。   小孩一动不动,头软软的垂着。   女人拧开瓶盖喂到孩子嘴边:“宝宝,喝neinei了,乖,不要睡了。”   “乖乖哦,该起床了。”   孩子仍旧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女人眼里含着泪,又把孩子绑回背上,喃喃自语:“好吧,好吧,只许再睡一小会儿。”   卫延眼睛突然热起来,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   天下的父母都一样吗?   一样米养百样人。   可是凭什么他妈就不爱他?   他嫉妒那个死去的孩子。   不久以后,这个带着孩子的母亲也死了。   曝尸街头。   他发现时两人的尸体已经残缺。   大腿和肚腹上的软肉都有被刀切割过的痕迹。   城市里有一部分人已经意识到不会有救援了,没有救援代表着什么?   其他地方情况更差。   G家救不过来。   与其毫无希望的等死,不如自救。   自救需要食物,从废墟里翻出来的食物越来越少,还能吃什么?   一些人开始把目光投向刚死去的尸体和身边的活人。   趁着夜深人静,卫延挖了个坑,把这对母子的尸首埋了。   埋得很浅,他很饿,实在没力气,要是被别人翻出来只能怪母子俩倒霉。   作为报酬,他拿走了女人手里紧拽的牛奶瓶。   奶瓶口已经长了一圈绿毛,估计是这样才没被人拿走。   他把里面已经变质的牛奶倒了,瓶身用泥沙洗干净,带回自己藏匿的小窝,偶尔盯着发呆。   仔细回想他人生二十几年。   爹不疼,娘不爱,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忙忙碌碌、一无所得,活得真是失败。   这辈子他绝不会让自己落到同样的地步。   他抱紧温如昫,像抱紧救命稻草。   温如昫被老婆的反应吓一跳,回过神拍着他的背小声哄:“乖啊,乖啊,不怕,W国离得远着呢。”   嗐,老婆胆子真的太小了。   卫延死扒着不放,温如昫只得就着抱着他的姿势起床做饭。   抓两个泡萝卜切块儿,再去院子里打水煮粥。   走到井边一看,奇了怪,水怎么不见了?   井里一滴水没有,两人只得将就吃八宝粥。   温如昫胃口大,三百多克的八宝粥得吃两罐才能填饱肚子。   卫延也稍微平复情绪,他舔了舔唇说:“昫哥,你说会不会是地震要来了,我记得以前地理老师讲过地震来之前会有很多预兆,例如井水突然下降、家畜突然往外跑之类的,你给俨青阳打电话提个醒。”   温如昫:“……”老婆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快点,你不听我话了?”   “听听听”,老婆的话没道理也得听,打个电话而已,顶多被姓俨的嘲笑一顿。   他摸出手机拨过去,俨青阳的态度却出乎预料:“我家的井也枯了,我妈养的鸭崽从昨天晚上就叫个不停,说不定真有地震,反正小心无大错,你们别待屋里,收拾东西找个空旷的地方待着。我再去村里转转,问问其他人。”   温如昫:“好”。   挂断电话,他心情有点复杂,高中那会儿他就没认真听过几节地理课,井枯了一点没往地震方向想,就琢磨着找人再重新打口井。   老婆真是有文化。   他骄傲,他自豪。   只是眼光有点差,怎么就眼瞎看上他?   他得对人再好点,免得煮熟的鸭子飞了。   卫延一直在边上听,听完就拉着温如昫去收拾东西,他记得上辈子在基地听人说过,农村震感没有市区强,而且他们的房子是新修的,用料也是最好的,很大概率不会被震塌,所以只带几身衣服和这几天吃的东西出去就行。   要是真倒霉震塌了,村里其他房子肯定也差不多,大家都没吃的,就他们带着很多食物,不是明晃晃的招人抢?   村里很多人都在收拾东西,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有什么,命就白白丢了,反正晚上屋里也闷热,外面睡着还凉快。   当然也有人不信邪,这种人俨青阳也不好多劝,本来就是猜测而已,说多了人家听着烦,指不定还得去办公室找领导告他一状。   大伙儿不约而同的把露宿地点选到废弃的晒谷场,这地儿开阔,四周没有山坡,人多也热闹,晚上睡觉前还能打个牌聊聊天。   小孩子们玩疯了。   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睡过觉。   脱了鞋,从这家的凉席滚到那家的凉板,嘻嘻哈哈闹个不停。   大人们也很放松,说着之前的瘟疫和这些天种田的劳累。   其中好多人才从市区回来不久,他们小时候读书家里大人宠着不让干活,后来毕业又去城里打工,锄头都没摸过,哪儿种得来田,全靠家里的长辈和亲戚指点才磕磕绊绊的把秧苗种下去。   这时说话一点不像种地那样笨拙,个个都吹得像老庄稼把式。   唾沫横飞的吹一阵牛,还得继续去田里忙活。   甭管震不震,总归要吃饭。   温如昫抽空去把四只鸭崽也端到晒谷场,喂了一点米,拿两颗糖雇佣小毛驴把鸭崽看好,才带着老婆四处乱转。   晒谷场里满是他的童年记忆。   二十年前大伙儿还没修新房,没有院坝的时候总到这儿来晒谷子。   他姥姥一挑一挑的把湿漉漉的谷子从田里担到这儿,他把谷子摊开,再用草耙搂出里面的稻叶,时不时还得驱赶一下偷食的麻雀。   卫延注意到晒谷场边上有株红果子,看模样有点像超市卖的覆盆子:“这是什么?”   “秧泡儿,可以吃,挺甜的,老婆,你等着,我去摘。”   温如昫说着就往下跳,秧泡儿有刺,可不能让老婆动手。   “你慢点。”一米多高呢,说跳就跳,不怕摔着。   “没事儿”,温如昫摘了两颗红秧泡儿递给老婆:“尝尝。”   果子酸甜可口,皮薄儿多汁儿。   一抿就化在嘴里。   卫延的心也又酸又甜。   傻子,自己都没吃就先递给他。   见老婆喜欢,温如昫把整颗树都摘光了,他也没口袋,就撩起衣服装,结实的腹肌露在外面,引得卫延偷偷看。   摘完爬上晒谷场,一边吃一边往自家床铺走。   卫延分了一半果子出来准备熬果酱。   早上抹馒头片上吃或者泡水喝都可以。   也不洗了,村里没多少汽车尾气,果子很干净。   直接放白糖和一点盐腌上脱水,静置一两个小时,再放酒精炉上用火熬煮,边煮边将果子捣烂。   等汁液变浓稠就可以起锅,装罐。   罐子以前是装辣椒酱的,吃完了卫延也没丢,仔细洗了放太阳底下暴晒,留着时不时装点要入口的东西。   此时已过正午,在田里忙活了几个小时的村民陆陆续续回来做饭。   有人用铁皮炉,也有人懒得从家里搬,直接捡几块儿石头搭个灶,还有找亲戚朋友借的。   卫延他们正在吃面,俨青阳就觍着脸过来借了。   借就借吧,小白脸往他老婆身边凑干嘛,温如昫不高兴。   俨青阳压根没注意,就是卫延这边有树,他想遮阴。   卫延端着面碗干脆的挪开让他自己拿。   “谢了,等会儿还你。”   温如昫叫住他:“你拿去用,不用还,我们还有一个”,别再往他老婆身边凑。   俨青阳一点没发现温如昫的小心思,心里还挺美,嘿嘿,他在村里人缘就是好:“那感情好。”   地面摇了摇。   俨青阳一个不稳摔地上。   村民面面相觑。   不知谁喊了一声:“地震了。” 第15章 15   人们回过神,抱孩子的抱孩子,抱老婆的抱老婆,还有人抓起棉被裹身上。   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没人站得稳。   温如昫饭碗一扔,就地一滚就把卫延护在了怀里。   单手搂着老婆的腰,另一只手拽住一颗小树苗。   很多孩子在哭。   很多女人在尖叫。   晒谷场边缘有人惨叫着往后仰倒,消失不见。   炉子倒了,热锅里的汤洒下来,洒在炉边老人的身上。   远处的山体垮塌,房子倒下。   卫延耳朵里全是轰隆隆的声音,他紧搂男人的脖子,闭上眼,不去看,不去想,他帮不了任何人。   他已经尽力了。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只过了短短几秒,地面终于平稳下来。   “姜洪,你不要死”,洪晓蕾哭着跑下晒谷场。   刚刚她和姜洪都站在晒谷场边缘,姜洪反应快,看她往后倒就推了她一把,结果自己掉下去了。   “晓蕾啊,你别趴他身上,万一肋骨断了,你一趴就扎进内脏了。”   说话的是八叔,这人辈分大,还是奶娃娃的时候就已经是村里不少人中年人的八叔,加上他年轻时又在镇医院上班,村里人找他看个头疼脑热什么的从来不需要挂号排队,因而很受大伙儿尊敬。   洪晓蕾脸色惨白,哆嗦着身体跪到一边:“八爷爷,你救救他。”   “哎呀,我哪儿救得了,我八十九嘞,眼睛都看不见了。”八叔也急,但他真帮不上忙,年纪大了,走路都不利索,哪儿还能治病救人:“这样,快去砍竹子做个担架,赶紧把人送医院。”   “对,对,送医院”,洪晓蕾赶紧爬起来找柴刀。   俨青阳一把将她拉住吼:“你他妈不要命了,等会儿说不定还有余震。”   “你懂个屁,姜洪是为了我才掉下去的,我必须救他”,洪晓蕾大声吼回去。   “先把人弄上来,万一等会儿有余震,洪小子不就被埋了”有村民在一边出主意。   晒谷场边缘的石板已经被震松,看着摇摇欲坠,时刻会往下掉的模样。   “是啊,先弄上来,镇上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万一镇上受灾比他们还严重呢。   八叔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先把人弄到安全的位置再说其他:“姜大,姜二,温家小子,快来帮忙”。   温如昫不太乐意,之前姜洪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坑过他一把,哎,算了就当积德行善。   四人合力将昏迷不醒的姜洪抬到晒谷场中央。   洪晓蕾安静的守着。   晒谷场内侧的葛家婶子又哭起来:“我家老头子还在家睡觉,叫他来,他不来,非说不会地震”,其实她也没想来,就是自己的老姐妹都过来了,她找不着人说话,才趁午后过来聊聊天。   午后天气太热,大家怕中暑,都不会下地,正是闲聊的好时候。   赵满月去安慰她,但也没提让自家儿子回去看看的话,她就一个儿子可舍不得冒一丁点险。   葛家婶子也没提回去,只是坐在地上哭天抹泪,她那些姐妹也慢慢凑过来,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   卫延翻出酒精给温如昫擦伤口,刚刚狗男人为了护着他胳膊上擦破了很大一块儿。   温如昫疼的呲牙咧嘴,冷汗直冒,其实他喝滴灵液一会儿就能好,但晒谷场这么多人,被人发现就完了,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卫延还翻出五个真空包装的大鸡腿,一股脑塞过去:“吃,今天必须吃完”。   “好好好”,温如昫赶紧接过藏怀里,吃哪儿补哪儿嘛,老婆一片好心,他肯定要领,但得晚上偷着吃,被人看见得眼红。   傍晚的时候又陆续发生几次余震,直到凌晨才停歇。   所有人都没睡,在黑暗里瞪大了眼。   他们试过打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可打通了没人接。   “你们说镇上怎么样了?”   很久没人回答。   第二天一早有胆子大的年轻人回自家看了一次,也带了不少吃的出来,之前大伙儿都没怎么重视俨青阳的话,准备不足,现在后悔了。   村里很多房子塌了,埋了不少人,其中就有葛家的房子。   葛家婶子听说后哭得厥了过去。   中午,八叔提出找几个年轻人组队回去挖挖,看看能不能救出几个。   没人搭话。   八叔开始点名:“俨家小子。”   俨青阳头摇得飞快:“我家就我一个独苗苗,万一等会儿有余震,我被埋了,俨家就绝后了。”   八叔叹气:“温家小子,你呢?”   “我不去”,他是姥姥捡的,硬算下来其实和村里这些人没什么血缘关系,犯不着冒险,再说了,他老婆胆子小,肯定得陪着:“以后挖尸体我可以搭把手。”   这话说出来犯了众怒,本来大家神经就紧绷着,还提这种字眼刺激人。   “你说什么尸体,谁死了,有人看到了吗?”葛家婶子大吼。   温如昫不想和她争,不说话。   葛家婶子不依不饶,逼到他眼前:“没娘的小畜生,我问你,你说谁呢,谁死了?”要是别家的年轻人,她肯定不敢这么吼,还不是欺负温如昫好说话。   “死老婆子,你凶什么凶”,卫延可不惯她。   “畜生玩意,敢骂我”。   葛家婶子说着就要去挠卫延的脸,这下温如昫也忍不了,欺负他可以,欺负他老婆不行,他条件反射的一脚过去,葛家婶子居然飞出一米远。   躺在地上不动了。   村民眼神变了,眼里的愤怒变成惊恐,都说老实人心里憋着狠,现在看来还真是。   俨青阳去探了探葛家婶子的鼻息,还有气,便招呼了几个人把她抬到旁边靠着树,免得晒中暑。   踹都踹了,温如昫也不后悔,虽然他本身没想用那么大的力,但急起来真控制不住。   卫延还蹲下身,捞起裤脚看了看狗男人的腿:“你脚没事吧?”   “没事儿”,温如昫老实摇头。   “去开包脱水蔬菜泡上,等会儿剁了包饺子。”   他和狗男人举止亲密,今早有不少人说闲话,看在都是同村的份上,他忍了,忍的结果就是被人爬头上拉屎。   别说没踹死,就是真踹死了,也没警察管,他怕个屁。   不是看不惯吗,他吃肉,气死他们。   剁馅的声音叮叮当当,一声声响在村民心头。   腊肉和脱水蔬菜做馅包的饺子以前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可放在几个月没尝过肉腥味儿的村民面前就变得诱惑十足。   起码小毛驴没忍住诱惑,眼巴巴的凑过来。   温如昫给他夹了三个。   他没吃独食,分了一个给他妈,分了一个给小禾苗。   小禾苗妈妈笑得挺得意,她闺女真不错,这么小就知道把男人握得牢牢的。   剩下一锅饺子,两人全沾醋吃完了,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   卫延加了点脱水蔬菜和火腿肠在饺子汤里,煮了浓浓一锅,用同一个勺子喝完了。   这下很多村民更看不惯他俩。   两个大男人黏黏糊糊的,叫什么事儿,谁知道有什么病?   还吃肉,也不怕吃独食噎死。   卫延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这群人,美美的睡了个午觉,起床溜达一会儿,又开始做晚饭。   晚饭吃得简单,就是水煮清汤面,面里有几根韭菜苗。   韭菜苗是俨青阳给的,他可不管别的村民怎么看,反正他觉得他这小学同学人品还不错。   退一百步说,就算他和温如昫不是同学,他也觉得今天这事儿温如昫占理,是个年轻人被人这么指着脑袋打骂都受不了,搁他也得反抗。   一直在晒谷场住到第四天,余震终于停歇。   姜伟和姜军找温如昫借了以前卖水果用过的板车,把发起高烧的姜洪拉去镇上。   两兄弟充满希望的出去,垂头丧气的回来。   镇上更严重,楼层修得高,除了一二楼,其他几乎没人逃出来。   镇医院也塌了。   医院都没了,还看什么医生?   只能听天由命。   洪晓蕾没哭,找八叔问了他以前认识医生的住址,带着姜家婶子直接去人家家里找。   找了足足两天,还真被她找着一个。   那医生正好是外科的,帮姜洪正了骨头,剩下的也能看运气,毕竟眼下既没设备检查,也没药,他也只是靠手感,正歪了可怪不着他。   温如昫这两天一直早出晚归帮忙挖人,村民用得着他,也就憋着没说什么闲话。   卫延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好多瓷碗和玻璃瓶子都摔碎了,得装起来扔了。   掉地上的衣服被子也得重新洗一下。   现在用水有点麻烦,他们井里重新冒出来的水有点浑,得打起来放上半天,才能舀上层的清水用。   好在存储室没出什么问题,除了备用茶壶碎了两个,其他都好好的。   收拾完家,还得计算着时间做饭,狗男人最近累得够呛,得吃点好的补补。   他把珍藏的真空卤猪蹄和酱牛肉都拿出来了。   末世前他就喜欢吃这个,可惜太贵,要犹豫上个把月才舍得买。   除了肉,还煮了蔬菜汤,炒了嫩南瓜丝。   嫩南瓜也是用泡沫箱种的,天知道那么小的泡沫箱为什么会结出二十几个南瓜来,也就是卫延没种过地,换其他人早发现异常。   温如昫一直到天黑尽才回来。   屋内点着蜡烛,摇曳的烛光旁边是他的爱人。 第16章 16   村里在地震过后就停了电,紧接着手机信号也消失。   现在家家户户都回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生活方式。   卫延一时之间还有点难以适应,没手机玩只能无聊的守着一桌子菜打瞌睡。   温如昫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迅速把人捞怀里亲:“延延。”   卫延吓得心跳加速:“要死啊,干嘛吓我?”   温如昫嘿嘿傻笑,老婆惊慌失措的样子真可爱。   卫延推开狗男人又亲过来的脸:“快去洗澡,拿碗舀饭,我要饿死了”,胡子都不刮,还想亲,想得美。   “好好,马上去,延延,下次你饿了就先吃,别等我”。   卫延哼了一声,不等,好晚上又装委屈借口折腾他是吧,他才不上当。   温如昫老老实实去院子里洗澡,废墟里忙活一天,身上又是泥又是汗,都馊了,活脱脱一个流浪汉,在卫生间洗说不定会把地漏堵上。   井边有卫延从储藏室里翻出来的一个大号塑料收纳箱,这收纳箱之前是拿来装衣服被褥的,材料带毒,拿来装洗澡水可以,喝就不行。   上午倒进收纳箱的水已经沉淀变得清澈,加上晒了一天,水暖暖的,洗起来还有点热。   温如昫美得摇头晃脑,老婆真贴心。   把自己搓干净,换上白天洗晒过的睡衣,温如昫才去舀饭,小瓷碗是老婆的,大瓷盆是他的。   要是还能再添一个小碗就好了,年头这么差,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捡个弃婴养养,一家三口想想都很美。   终于开吃,卫延筷子只往嫩南瓜丝盘子里伸,他最近有点苦夏,对往日爱吃的猪蹄和酱牛肉提不起兴趣。   温如昫好说歹说才哄着吃了一块儿肉。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老婆腰都细了,他有时都怕一用力就弄折了,得弄点好吃的给老婆开开胃:“延延,明天下午要不要去采菌子?”   “要”,卫延正闲得无聊,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贱得慌,闲着不好吗,有肉吃不香吗,他偏生食欲不振浑身不对劲,上辈子这时候他过得水深火热,找口吃的都难,哪儿有空矫情这些。   “那下午你换长衣长袖,在家等我”,隔壁村有片上百年的青杠树林,他们村时常会有人背着背篓过去捡柴和采菌子。   青杠树枝当柴或烧炭都是极好的,砍伐过的木桩腐烂过后还能长出菌子,运气好或许还能长灵芝。   只要空气湿度足够,这些菌子一天就能长两茬,早上采摘过,下午就能长出新的。   不过长出来的菌子种类太多,五颜六色,有的有毒,有的无毒,不熟悉的人很难分辨。   起码村里的年轻一代,除了他就没几个人分得出来。   “穿长袖干嘛?”卫延问,天儿这么热,什么都不做都能出一身热汗,还穿长袖上山,不得热死。   “树林里蚊子多,山蚊子,毒得很,咬个包四五天都不一定能消。”   “好吧。”   卫延应了,想到明天要出去玩,他高兴得不得了。   这天晚上,他早早就睡了,睡前狗男人伸过来的手都被他拍到一边:“不做,我怕明天腿软。”   温如昫黏过来,下巴搁到老婆肩上:“不怕,我背你。”   卫延装没听见,闭着眼睛不说话,装了一会儿竟真的睡熟。   温如昫听着老婆平稳的呼吸声,叹了口气,也睡了。   废墟里的尸体已经挖完,今天上午要做的就是去山上砍柴回来焚烧,不烧的话,尸体腐烂滋生大量细菌说不定又会闹瘟疫。   这次不仅是几个年轻人干,而是全村每一户都出一个人去砍柴,交够数量,才能回家做自己的事儿。   毕竟羊毛不能总逮着一只羊薅,薅急眼,下次就使唤不动了。   有村民不懂,倚老卖老不乐意去砍柴,八叔也不客气,直接把和他带亲缘的尸体搬他家门口,自己看着办。   农村人都比较信鬼神,又带着亲,总不能真不管,单独烧还不如集中烧,也能省点柴。   闹腾的村民不闹了,老老实实把尸体搬回去,灰溜溜的上山。   也有人不愿意集中烧,这种多半是死者的直系亲属,八叔就让他们把尸体领回去,单独烧了立个坟也好。   熊熊大火映红半边天,村子里飘荡着一股焦肉味儿。   估摸着狗男人吃不下肉,卫延中午没弄荤菜,就拌了个凉面。   面条是手擀的,粗细不匀,但胜在黄瓜丝鲜嫩,豆芽水灵灵,调料也放得足,吃起来还不错。   本来温如昫围观了整个烧尸过程都吃不下了,看见酸辣可口的凉面还是吃了一大盆。   辣得大汗淋漓,心里那点莫名而来的憋闷也散了。   饭后温如昫就去果园把剩下的杂草拔了,果树也砍了,每个品种就剩一颗,留着给老婆吃。   空出来的位置他准备挖出来种玉米、花生和水稻,玉米花生种起来简单,水稻有点麻烦,土改成田是件有难度的事儿,得一遍遍灌水,看哪儿漏了就去糊上,费时又费力。   这时候也没抽水机可以用,水全靠人去溪里挑。   卫延下午三点多去给狗男人送了一次绿豆汤,汤是上午熬的已经凉透,喝起来凉快又解暑。   温如昫在桶里洗了手,接过水壶猛灌一通,爽:“这么热的天,小心晒伤,明天别来。”   “你少管我”,不识好人心,就要来怎么了。   好吧,他们家老婆最大:“下次出门记得带草帽。”   “知道了”,卫延不耐烦的摆摆手,跑去看墙边的草莓,果子小小的,呈淡粉色,已经能闻到甜香:“草莓还有多久能熟?”   “想吃?”   “嗯。”   “明天就能熟”,老婆要吃,不能熟也得催熟。   吃不上草莓卫延就去摘了点樱桃。   许多成熟的樱桃都被麻雀啄食,他选了半个小时才选到一捧完好的,颠颠的跑去坐在边上,看狗男人挖地。   温如昫就穿了件汗褂,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的暴晒下显得更黑,他大力挥着锄头挖树根,汗如雨下。   挖出来的树根和砍下的果树堆一起晒着,等干一些再拖回家。   卫延也在基地种过地,他知道这看起来简单的事情,干起来有多辛苦,往往劳累一天,腰酸背痛,手也被磨出血泡。   可时间不等人,活儿还得继续干,磨出的血泡又被磨破,发炎流脓,愈合,然后继续磨出血泡,周而复始,直到手心长出厚厚一层黄茧。   有茧了,也不代表万事大吉,仅仅是手不被磨破皮,累还是一样累,他经常累得路都走不动,肌肉里乳酸堆积,抬一下手就疼得他眼泪直飙。   “昫哥,再歇会儿,过来吃樱桃。”   “我不吃,你吃吧”,温如昫擦了一把汗,他得加快速度,早点把活儿干完好陪老婆去采菌子。   四只小鸭崽凑过来,嘎嘎叫着想吃。   卫延没喂它们,用几十块钱一斤的樱桃喂鸭,也太浪费了点。   见讨不着食,四只小鸭崽摇摇晃晃的就走了,东琢琢小虫,西琢琢草叶,时不时拉上一泡,给这片土地施施肥。   果园外喧闹起来,很多人在喊。   “抓贼啊,抓贼啊。”   “快来人,抓贼。”   他们村几十年都没出过偷盗的事儿,温如昫扔下锄头赶紧带着老婆去看热闹。   贼已经被赶来的村民制服,拿绳子绑了扔在地上。   是一个年轻女人,身上有点脏,但看起来模样还不错。   女人满脸泪,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饿得受不了。”   有年轻男人看着就心动了,这年头男女比例失衡,农村打光棍的太多,猛然看到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难免有点怜香惜玉,声音也温和起来:“你从哪儿来的?”   “我是镇上的,我家房子震塌了,家里就我一个活下来,现在也没饭馆吃饭,我实在没办法。”   “镇上情况怎么样?”问这话的是个中年男人。   “很乱,没警察管,有偷东西的,有抢劫的,还有杀人的。”   “你几天没吃饭了?”赵大宝问。   “不记得了,地震过后我就没正经吃过东西。”   多可怜啊,赵大宝心更软了,他长得丑,村里和学校的女孩都不爱和他说话,难得有女孩子搭理他:“黄婆婆,她偷了你多少土豆?我赔给你,这事儿算了吧。”   黄婆婆也不是很刻薄的人,点头答应。   黄海生暗瞪了赵大宝一眼,他已满十八,也到了想老婆的时候,还准备等会儿佯装大度获取美人芳心,谁知赵大宝出来横插一脚。   黄婆婆不明白孙子的心思,要是明白她肯定不会轻易罢休,非要撒泼打滚把这姑娘弄回去和她孙子处对象。   儿子死了,孙子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她盼着孙子早日结婚,为家里开枝散叶。   与切身利益相关,再和善的人也会露出自私的一面。   年轻女人被赵大宝解围,也顺其自然的跟赵大宝回家。   赵大宝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笑得腼腆又羞涩:“我叫赵大宝,你叫什么?”   女人也露出笑:“大宝哥,我叫章韵,今天真是谢谢你。”   “哎呀,谢什么谢,你叫我一声大宝哥,不能白叫。”   其他年轻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几个土豆而已,放以前都没人看在眼里。   小孩子不懂事,分不清哪儿块地是自家的,想吃烤红薯、烤土豆的时候还不是随便找块儿地乱挖,从来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也就今年闹灾,大家才紧张起地里的东西来,早知道这样就能获得美女青睐,他们肯定也愿意帮忙赔偿。 第17章 17   儿子带回去个年轻女孩,在赵家引起一场轰动。   赵满月对自家儿子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愁他的婚姻大事愁得不行,自己和老头子长年累月抠抠巴巴都是想多给儿子存点老婆本。   看不上人,看得上钱也好啊。   地震过后,钱买不着东西了,她正愁着儿媳无望,儿子就争气的自己救回来一个。   好,简直太好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看热闹耽搁了一会儿,两人出发采菌子的时间比预计要晚一些。   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发现已经有人在采。   是生面孔。   温如昫多打量了几眼,发现他们有毒的没毒的都在一股脑往袋子里塞:“有斑点的不能采,有毒。”   那几人没回话,反而警惕的看看他,脚步匆匆的走远了。   卫延拉拉男人衣袖:“不管他们,我们采我们的,昫哥,你教我认哪些有毒,哪些没毒。”   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那些人不听,他也没办法,蹲下身,仔细教老婆辨认:“你看这种,菌盖是灰色的,没毒,可以摘;这边这种红色带斑点的千万不能采,碰都不要碰;那边那朵淡青色的也能吃……”   卫延看得眼花缭乱:“再说一遍,我没记住。”   温如昫干脆一边采一边教老婆,随手采下一朵:“这种,菌盖向上翻的,也能吃,你看它菌柄上很光滑吧。”   “嗯。”   “有一种毒菌子和这种长得很像,但那种有毒的菌柄覆着一层白灰。”   “哦。”   ……   他们采蘑菇的时候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有本地的,也有看着像镇上的。   这片林子无主,谁都可以来。   采回家的菌子洗净,温如昫做了一个蘑菇汤,汤里还撒了一点鲜绿的小葱。   卖相很好。   大大小小品种各异的蘑菇吃起来口感大不一样,但都很鲜美,卫延吃得胃口大开,喝了一碗又一碗。   其实要说鲜美还是鸡枞菌最鲜,夏季阵雨过后它们就会从泥土里生长出来,但鸡枞菌是和白蚁共生的菌类,发现它的地方往下挖准能挖到白蚁窝。   白蚁这玩意烦得很,既要蛀果树,又要蛀房屋电缆,甚至堤坝它们也要蛀。   温如昫每次发现白蚁窝都会烧一锅开水灌进去。   弄的次数多了,他们附近都不太长鸡枞了。   屋外红霞满天。   两人吃过晚饭就摘了西瓜切成两半,拿到院子里坐着摇椅吃。   焦肉的味道已经飘散。   远处炊烟袅袅,有几户村民正在做饭。   几只老鸭嘎嘎叫着从溪边回家。   月亮慢慢显出一个朦胧的影子。   卫延吃饱有点犯困,靠着温如昫闭上眼。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片段,有上辈子的,也有这辈子的。   镇上已经乱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村会受多大的影响?   现在房子塌了那些村民都是住的草棚子,住得火气直冒,稍微有点小事就要闹一闹。   以后从市区逃荒的灾民一来,怕是更要闹个不停。   地震过后极端天气也快了,哎,真烦。   “温如昫,卫延,在不在?开开门。”俨青阳在外面喊。   “来了。”   温如昫打开院门:“干嘛啊?”   “八叔叫去晒谷场开会,全村都去,我先走了,还得通知其他人。”   开会?开什么会,温如昫心里泛起嘀咕。   卫延揉揉眼睛,哈欠连天的牵着狗男人出门。   路上有很多村民,有人甚至还端着饭碗。   等大伙儿都到齐,八叔才开始说话:“大家对这次地震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土地爷要震,谁也拦不住啊”,黄海生说。   “那你就准备什么都不做了?”   “咱们能做啥?”   八叔心里直摇头,黄家这小子别不是读书读傻了:“今天村里土豆被偷了,大家都知道吧?”   当然知道,现在又没电视看,也没手机玩,休息的时候不聊八卦干什么,特别是被抓的小贼还有几分姿色,老少爷们就更爱谈论。   “八叔,您老别扯其他的,有事就直说”,赵大宝不太高兴,土豆他都赔了,还拿出来说什么,章韵一个女孩子,脸皮薄,说多了,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八叔摸摸胡子:“我今天要说的事儿,就和这事儿有关。镇上现在已经过不下去了,你们猜那些人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   村民们叽叽喳喳议论起来,之前没人往那方面想,现在一细想就觉得非常有可能,你在家里有吃有喝,镇上那些连个土豆都没得吃,不来搞破坏才怪。   “八叔,您老有什么主意就直说吧。”   “我哪儿有主意,老了,老了,脑子不灵光了,这次叫大家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主意”,八叔又把皮球踢回去。   “要不再把围墙修上?”俨青阳提议。   “不行,修墙也可以翻进来”,以前黄老大不就翻进来了。   姜军提议:“要我说,还是弄个巡逻小队,发现有外人混进来也好及时提醒大家。”   八叔点头:“这主意不错,大家觉得怎么样?”   “还行。”   “靠谱。”   “巡逻队怎么选人?”又有村民问了。   “十五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的,自愿报名,共选八个人,分成白天和晚上两批巡逻。巡逻的话肯定顾不上地里,咱们村共一百二十户,每户每个月就出三斤粮食,凑起来给他们发工资。”   卫延算是看懂了,八叔估计和姜军早就商量好了,现在一唱一和的勾着大家顺着他们思维走。   虽然最终办法不错,但手段有点……   他们两个人都没去报名,卫延和村里这些不熟,去了多半要受排挤,温如昫得回家种地,开玩笑,工资算下来每人每月也就四十五斤粮,他都不够吃,更别说养老婆。   一连在果园忙活十天,玉米、花生和秧苗终于种下去。   温如昫只浇了很少的灵液给它们定根。   这些农作物和果树不一样,果树他可以借口栽的杂交品种,所以挂果时间和普通品种不一样。   但这些东西,村民种了一辈子,稍微有点不对就能看出来,到时候别人家的秧苗还没开始长,他就担谷子回院子晒,被人发现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东西种下去了,也不能歇,天气热得诡异,稻田里水分蒸发得非常快,天天都得去溪里挑水。   那条绕村的小溪有一次竟然断流五天,村民们都吓住了,在他们记忆里这条小溪从来就没断过。   今年到底怎么了,老天爷还要不要人活?   好在第六天水流又重新恢复,虽然只有细细的一股,但也强过没有,村民们松了一口气。   小孩子们丝毫没看出大人的担忧,他们高高兴兴的趁着断流去捡了很多渴死的小鱼,小鱼刺多,肉少,但拿来熬汤很香,个个都喝得红光满面。   有两个孩子在去溪边抓鱼时被隐翅虫爬了,身上长了大片的烫伤状水泡。   大伙儿都没放在心上,每年最热的时候都会有几个人中招,过段时间就好了,也不会留疤,顶多有点不舒服。   这玩意你也没法预防,比蚂蚁大不了多少,还会飞,全身都是毒,万一它飞你身上,你既不能摸也不能拍,只能吹气把它吹走,然后用肥皂水清洗被爬过的皮肤。   可今年中招的小孩和往年不一样,身上的水泡反复发炎流脓,最后留了很明显的伤疤。   小禾苗的疤就留在了脸上,这下小禾苗她妈闹翻了,不依不饶的找其他同去的小孩家里赔偿。   碍于情面,小毛驴家里赔了五十斤谷子,小石头家也赔了五十斤。   蒜头家最开始没赔。   蒜头妈-苟红梅是村里有名的泼妇,一张利嘴不饶人,况且小禾苗又不是她儿子叫去的,关她家什么事儿,留疤只能怪自己倒霉。   小禾苗她妈根本骂不过,回家哭了一通,哭得小禾苗她爸-卫峰满肚子火。   老子的闺女出去一趟就留了疤,小小年纪受那么多苦,还被其他小姑娘笑话,你儿子好端端的,赔点东西怎么了,就算不赔,态度好点,这事儿也能商量,还敢嚣张的骂老子媳妇。   这事儿没完。   他抄起扁担就去蒜头家,苟红梅刚做好晚饭,家里院门就被人踹开,卫峰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进去看见啥就砸啥,砸得一片狼藉。   锅碗瓢盆全烂了,煮好的饭菜全洒在地上。   这还得了,苟红梅扑上去就挠卫峰的脸,女人哪儿打得过男人,她被甩了十来个耳光,脑子都打晕了。   蒜头爸-曹禺是个懦弱的,不然也不会被家里的婆娘压着:“你……你想怎么样?”   “我要一百斤谷子。”   苟红梅尖叫起来:“不给,你想得美。”   卫峰弯腰又是一耳光:“现在给吗?”   “不”,苟红梅嘴里全是血腥味儿。   曹禺赶紧去捂她的嘴,就因为老婆掐尖要强,亲戚都得罪得差不多了,不然别人也不敢打上门:“给给给,就是……就是能不能少点?”   “不行,今天不给,我就不走,你自己看什么时候给,反正我隔一会儿就揍你老婆一顿。”   曹禺欲哭无泪:“小毛驴他们不都赔的五十斤吗?”   “他们没骂我老婆,多出这五十斤是我老婆的精神损失费。”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定为八十斤谷子。   苟红梅气得脑子充血,等卫峰一走,就反手给了曹禺两巴掌:“你这个窝囊废。”   曹禺不说话,目光沉了沉。   蒜头窝在门后,摸摸干瘪的肚子,又小心看看爸妈:“妈,我饿。”   苟红梅又是一巴掌甩儿子脸上:“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娘今天这顿打都是因为你挨的。” 第18章 18   在这样的吵吵闹闹中,第一批灾民终于来到他们村。   当时温如昫正催了一批草莓出来,先端回家给老婆吃,见还有多的,又拿到俨家去换了盐和鸡蛋。   俨家是村里少数还喂着家畜的人家之一,俨青阳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家畜能喂下来全靠他爸妈。   卫延看见鸡蛋高兴得很,他家的小鸭崽还要等几个月才能下蛋,他都快忘记蛋味儿了,正琢磨蒸个蛋羹,村里的巡逻队就来敲门。   “温如昫,在家吗?”   “在”,温如昫开门见是姜伟:“什么事儿?”   “刚刚村口来了一批乞丐,有三个非说是你家亲戚,赶都赶不走。”   温如昫感觉莫名其妙:“亲戚,我哪儿来的亲戚?”   “那男的说他是你姥姥的儿子,是你舅舅,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别不是镇上有人听说他家伙食好,故意来碰瓷?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姥姥还有个儿子。   就算真是姥姥的儿子,这二十几年都对他们不闻不问,也没必要认。   姜伟还想再劝一劝,他觉得那三个人说得有鼻子有眼,挺像一回事儿,保不准是真的。正这样想着,就看见八叔把那三个人带过来了。   温如昫脸沉下来,他好说话,不代表他傻,就这样把人带到他家,是什么意思,认定了他会养?   卫延把蛋液放上蒸锅才出来,刚出来就听见八叔开口。   “小温啊,这是你舅舅温大山,这是你舅妈苏萍,这是你妹妹温芳芳。”   温如昫看了看那三个脏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人,没理会他们的笑脸:“我没听姥姥说过我还有舅舅。”   “你没听说很正常,山娃子小时候叛逆,和你姥姥吵得厉害,十几岁就离家出走了。”   “哦。”十几岁就不管不顾走了,扔下他姥姥一个人,这可不仅仅是‘叛逆’,温如昫看温大山更不顺眼,享福的时候没惦记姥姥,活不下去了才想起投奔亲妈,呵。   “都是一家人,你舅舅他们房子塌了,一路走回村不容易,你先收拾两个房间出来给他们住下。”   卫延挤开温如昫,这种打嘴仗的事情还得他来,他又没受过八叔恩惠,不用给面子:“八叔,这恐怕不行,我们家小,就一个卧室。”   温大山忙插话:“住客厅也行”,他都闻到鸡蛋香了,便宜外甥过得不错啊。   “客厅也不行”,卫延直说:“我不想外人住家里”。   八叔看了卫延一眼:“小温,这事儿你怎么看?”   温如昫看看老婆:“我听延延的。”   “你听他的干什么,房子是你的。”八叔真是恨不能撬开温如昫脑袋看看,傻不愣登的,收留朋友在家就算了,还被朋友使唤得跟个小奴才一样,真是没眼看。   这个古板的小老头压根没想到此朋友非彼朋友,而是一张床上妖精打架的男朋友。   温如昫:“反正我听他的。”   卫延嘴角翘了翘,算狗男人识相。   八叔噎住,缓了缓才说:“好歹是你舅舅,你总不能不管吧,你脚下踩着的宅基地按理来说可是山娃子的。”   村里的宅基地都是老子传儿子,儿子传孙子,照这样算,宅基地确实该属于温大山。   “我怎么看见宅基地证上写着昫哥的名字?”卫延悠悠开口。   八叔:“……”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干嘛?”温大山可不敢现在和温如昫闹翻,连忙出来打圆场:“小昫啊,我知道你肯定怨恨我,这些年你和我妈在土地里刨食不容易,哎,我是个没良心的畜生,饿死也活该……可你妹妹还小,她才十几岁,养儿方知父母恩,你妹妹出生我才知道妈养我多辛苦。”   温大山挤出几滴泪:“本来我早就想回来给妈磕头认错,可走不开啊,公司事多,你妹妹身体又不好,三天两头生病进医院,我总想着过一段时间有空就回来,过一段时间有空就回来,这一拖就拖得再也没机会见妈一面了。”   温如昫定定的看着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人死如灯灭,活着的时候不知道尽孝,死了哭两句有什么用?   姥姥已经听不到了。   温大山哽咽起来,八叔是个软心肠,又开口帮腔:“人呐,都有犯错的时候,别死揪着过去不放。血浓于水,血脉亲情是斩不断的,你姥姥要是还活着,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山娃子饿死。”   所以呢,要他代替姥姥原谅这个不孝子?   真心悔过的话怎么可能抽不出时间?   说这些无非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心,不过八叔有一点说得对,他姥姥是个良善的人,连他都能捡回家养大,不可能饿死亲儿子:“我可以给你一百斤米。”   温大山窃喜。   卫延忙接话:“不过只有这一次,我们家的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啊啊,他就知道狗男人心软又好骗,这么假的苦肉计都能上当,气死他了。   温大山恨毒了卫延,不过脸上还是没有显露出丝毫不满:“给一次就行,一次就行,小昫,米我以后肯定还你。”   “不用还”,温如昫说:“看在姥姥的面上,这一百斤米送你,姥姥留下的田我没种,你要种的话就拿去,以后别来找我,我以前没舅舅,以后也没舅舅。”   温大山面上的表情僵了僵,来日方长,只要能安顿下来就好,早晚有把便宜外甥捏到掌心的时候。   温如昫可没温大山想象的好哄,他愣得很,一根直肠子,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认定了温大山是个白眼狼,就不会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   等人提着编织袋一走,卫延砰的一声将门摔上:“温如昫!”   温如昫被吼得一哆嗦,他老婆可从来没这么凶过:“延延,怎么了?”   还问他怎么了,傻不愣登的就知道给人骗,卫延越想越气,气着气着自己眼泪就先含不住了:“苦肉计,你没看出来?你那个舅舅哄你玩呢,轻飘飘几句话,就骗走一百斤米,多好的事儿。”   “我知道他在哄我”。   “明知道还给他米,你傻不傻,就为了那点血缘关系?人家以前吃香喝辣的时候可没想起亲妈和你这个外甥。”   自己累得跟狗似的,晒得黑不溜秋的,辛辛苦苦赚钱买点米,就这么被人骗走?   他都不知道狗男人怎么想的。   卫延眼泪直往下掉,温如昫手忙脚乱的过来给老婆擦眼泪,擦也擦不完,还把老婆脸也擦红了,他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他只是想着这人好歹和姥姥有血缘关系,帮一把以后就再也不联系。   再说,一百斤米对他家来说不算什么,放久了的陈米口感也不好,过段时间又要收稻子,到时候新米弄回来也得腾出地儿来放:“老婆,你别哭,我错了。”   “错哪儿了?”   温如昫试探着回答:“我不该给他米?”   “这是米的事儿吗?我是气你被人骗。”卫延感觉自己要得心脏病了。   哎,骗就骗,这也值得哭一场?见老婆哭个不停,温如昫急得团团转转,实在想不出办法,扑通一声跪下了。   卫延吓得打了一个哭嗝:“你干嘛?”   “延延,我认错”,他见电视里那些男人哄老婆就这样,应该管用吧?   卫延:“……你起来。”   “我不”,非跪倒老婆原谅他不可。   “好,你要跪就跪。”卫延不理他了,进厨房端出蒸好的蛋羹,又炒两个菜。   温如昫忙活一上午,闻到饭香顿时感觉饥肠辘辘,吞吞口水,想去吃吧,又怕老婆还在生气。   卫延自顾自的添饭吃,吃完见狗男人还跪着,一副没精打采、可怜兮兮的样儿,活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还跪着干嘛,你要饿死当神仙?”   温如昫膝行过来:“延延,你不气了?”   “哼”。   气个屁,早就知道狗男人是个傻的了。卫延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脾气来得莫名其妙,都怪狗男人事事顺着他,把他脾气顺大了,以前他可没这么多脾气,做兼职的时候要这样,早就被老板辞退千八百回了。   “我发誓,以后全听你的,家里大事小事都由你做主。”   说得好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要是温大山以后还找你怎么办?”   “我不理他。”   “他哭着求你呢?”   “也不理他”,早知道会惹老婆哭一场,他一粒米都不会给出去。   “你自己说的话,自己记住”。要是再有下次,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好,记住,记住,我保证记住”,总算哄好老婆,温如昫这才起身端碗。   饭桌上的蛋羹已经没了,青菜也没了,温如昫偷看老婆一眼,不敢发表不满,拿盆子添了一盆菜粥,吸溜一口,没滋没味的。   他又加了一勺盐,一鼓作气喝完。   卫延轻踹他一脚:“灶里埋了两个鸡蛋。”   温如昫美了,嘿,就知道老婆还是心疼他的。 第19章 19   枝头的树叶慢慢变黄。   秋天一天天逼近,来村子里骚扰的灾民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难缠。   以前偶尔有三五个灾民,被巡逻队看到后劝几句或者拿锄头吓唬吓唬也就走了。   后来非得动家伙见了血,才肯离开。   村里也有几个男人在械斗中受伤,其中就有姜洪,上次地震受伤他侥幸活下来,但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整天咳嗦,反应也变慢了。   洪晓蕾不知怎的又和姜军走在了一起,时常有人看见他们傍晚的时候手挽手在村子里散步。   有不少人笑话姜洪是个傻的,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护住女人,结果女人扭头就找了下家,关键下家还是自家亲哥哥,啧啧。   也有人有不同的看法,姜洪受了两次重伤,以后肯定不能干重活儿,洪晓蕾和他哥好,嫁给他哥,就能一直看顾他,这下又有人同情姜军。   卫延对这些桃色新闻一概不知,他很少出门,偶尔也出去也是和温如昫一起,远远的站在田坎上往村口看一眼。   灾民们见来硬的讨不了好,就改变策略来软的,每天守在村口,见着村民路过就磕头哭求。   村民们这时候心还是软的,虽然他们吃不上荤腥,但家家户户都有几百斤的存粮,肚子暂时还饿不着。   被这样求上几次,多多少少都会给出去一点粮食。   一给就越发不可收拾。   听到消息的灾民蜂拥而至。   给一个,给两个,给三个可以,多了村民们也没那么多余粮。   乞讨也不行了,灾民就选出个代表和村里商量,帮忙干活儿来换粮。   村民们不答应,之前有好几户被偷混进来的灾民偷过东西,说是进来帮忙干活儿,人多手杂,万一又丢东西怎么办?   灾民又说,大人不放心,那就小孩子吧,小孩子胆子小,好管,虽说干不了重活儿,但浇浇地、除除草是没问题的,要是还不放心就每天进出村的时候搜身。   村民们犹豫了。   看看那些小孩儿,一个个瘦骨嶙峋,脑袋大,脖子细,肚子高高鼓起。   有村民见过他们扒树皮吃,那种东西吃多了根本拉不出来,肠子撑破,人也就死了。   被一双双懵懂稚嫩的眼睛盯着,村民们心软了,商量一下,决定雇这些孩子来捡柴、提水浇地之类的,每天管两顿饭。   除草不用他们,这些城市娃娃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菜苗哪些是杂草。   温如昫也被分了一个,那小孩还没他大腿高,看见他有点害怕,两只鸡爪似的小手无措的抓着衣服。   这么大点个人能干什么?   提水的话,走一步得歇两步。   捡柴倒是可以捡,但这小身板肯定背不回来,也就是说自己还要去山上背,都去山上了,干嘛不自己捡?   小孩儿快哭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干活儿的,你别不要我。”其他村民都嫌弃他个子小没选他,如果这个人再不要,他就又得回去吃树皮。   温如昫说:“你先跟我回家。”   卫延被小孩可怜巴巴的眼神盯得受不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平平。”   “平平,你会做什么?”   平平低头看自己脚尖,他什么都不会。   卫延叹了口气:“算了,先吃饭,吃完再说。”   午饭是菜粥和炒白菜,有外人在,卫延没做荤菜。   但这对于平平来说已经很好了。   爸爸妈妈被垮塌的房子压在地下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白米饭。   卫延只给他舀了半碗粥,饿太久猛然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本来这小孩儿就脸色蜡黄,看着身体不太好,再拉肚子,说不准人就拉没了。   平平吃得很珍惜,一小口一小口的,在嘴里嚼很久才会咽下去。   卫延给他夹了一筷子白菜,他受宠若惊,自以为隐蔽的看了卫延一眼又一眼。   饭后卫延准备教他洗碗,不过洗碗之前得先把人洗干净。   秋老虎还厉害得很,直接用井水洗也不用担心会受凉。   平平老老实实的被扒干净,黑漆漆的小屁股露出来,卫延打上香皂搓了搓,一手的黑泥,再用水一冲,这才发现小孩儿皮肤还挺白:“昫哥,来帮忙。”   “来了。”   想把这么脏的小孩搓干净是个大工程,先发泡,再打香皂,一遍又一遍的搓,还得小心不能太用力,毕竟孩子皮肤薄。   至于梳不开的头发,卫延直接拿剪刀贴着头皮给剪了,剪出一个狗啃发型,再打上洗发水,搓上三遍。   洗完澡,平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了几斤,身上也不痒了,还香喷喷的,就是屁股有点凉。   家里没小孩穿的衣服,卫延就给他套了一件狗男人的旧体恤,体恤很大,直接盖到小孩腿弯,可以当裙子穿。   流了满地脏水的院子,卫延让平平自己打扫,不会没关系,他可以教,反正不能让人闲着,闲着不干活儿,反而容易养出白眼狼。   拖完地就去洗碗,洗完碗就去洗菜。   平平做事慢吞吞,开始他还有点怕,后来见卫延一直没凶过他,还温言细语的教就越来越放松了。   温如昫又去了果园,温大山把草棚子搭在果园旁边,每天看见他都要打招呼,弄得他烦不胜烦。   今天刚走到门口,温大山就笑容满面的凑过来:“小昫,吃了没,你舅妈今天搓了菜团子,要不要尝一尝?”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温如昫也不好说难听话,直接不答,逃也似的窜进果园,把铁门关上才松了一口气。   门外,温芳芳小声抱怨:“爸,你干嘛老是热脸贴他冷屁股?”   温大山摸摸女儿枯黄的头发:“傻孩子,现在不讨好他,以后你嫁人谁给你添妆,万一你在婆家受了欺负谁给你出头?”   温芳芳轻嗤:“你看他那样儿,避我们跟避臭狗屎似的,还指望他帮我出头?”   “早晚有他软化的时候。现在世道这么乱,要不是住在他果园边上,你以为咱们还有安生日子过?”光是村里那些二流子就有得烦的了。   温大山夫妻其貌不扬,但温芳芳还算漂亮,鼻子眼睛专挑了父母的优点长,刚来时面黄肌瘦又脏兮兮的没人盯,现在养回来了盯着的男人就多了。   温大山不是个好东西,对母亲不孝顺,对老婆不尊重,坑蒙拐骗样样都干过,但他对唯一的宝贝女儿还是非常珍惜的。   以前他开了个小公司,有资本把女儿养得不知世事,现在不行了,钱不管用,他也干不动,只能教女儿学人情世故。   温芳芳不以为意,村里那些老实巴交的泥腿子哪儿有她爸说那么可怕,她回草棚抓了个菜团子就跑走了。   苏萍在后面喊:“慢点,小心别摔了,菜汤不喝了吗?”   “不喝”,她才不想喝又苦又涩的野菜汤。   一路跑到山顶,早已等候许久的曹禺见到她露出个笑脸:“芳芳,来吃包子。”   温芳芳眼睛亮了亮:“什么馅的?”   “韭菜鸡蛋。”   “曹禺哥哥,你真好。”   曹禺被小姑娘的温言软语弄得脸红:“我先回去了,明天再给你带甜玉米。”   “嗯,谢谢,拜拜。”   回到地里,面对老婆,曹禺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苟玉梅拉长着一张脸:“怎么这么久?”   曹禺抿抿唇:“我有点拉肚子。”   苟玉梅翻了个白眼,没福气的东西,好不容易捡到野鸡蛋包包子,她和蒜头吃了都没事,偏偏他拉肚子。   晚霞铺在潺潺流水上。   温如昫叼着狗尾巴草,提着草莓,回家了。   瘦巴巴的小毛孩已经离开,只有他老婆一个人趴在饭桌上,桌上摆着一盘凉拌藕片和一盘凉拌茄子。   “延延,又吃素?”   卫延打了个哈欠:“我做了香肠炒饭,锅里的。”   温如昫去厨房揭开锅盖一看,满满当当一大瓷盆香肠炒饭,肉多,菜少,香气扑鼻:“你吃过了没?”   “吃过了,刚刚陪平平吃了一点”,想了想,卫延又加上一句:“炒饭是等他走了才做的。”不是他舍不得给孩子吃肉,关键是小孩儿嘴上没个把门的,伙食太好说不定会出去炫耀,指不定惹出什么事儿。   现在这样刚刚好,有饭有菜,炒菜的时候他多搁点油,也能给小孩补身体。   “那你没吃香肠?”温如昫心疼了,老婆吃素,他吃肉,这算什么:“张嘴,啊,我喂你。”   卫延被塞了满满一嘴香肠,脸鼓得像小仓鼠,温如昫看得手痒痒,差点没忍住去捏一下。   等老婆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他直接伸手把人拉怀里。   大马金刀的坐着,怀里是软乎乎的老婆,一手拿勺吃饭,一手搂老婆纤细的小腰。   无比满足。   卫延被塞了一口又一口,前面的刚吞下去,第二口紧接着就来了,他想说,他真的不馋肉,储藏室里腊肉香肠多得是,想吃随时都能煮。   直到摸着老婆的小肚子有点鼓了,温如昫才停止喂食,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炒饭和凉菜干完,这才翻出带回来的草莓洗净。   带着草莓和老婆,温如昫瘫院子里摇椅上了。   摇椅晃晃悠悠。   草莓香甜可口。   老婆趴在他胸前。   伸手一摸,啧,怎么还是这么瘦。   也就屁股上有点肉。   傍晚的风有点凉爽。   卫延胃里顶得慌,他一丁点都不想动了:“昫哥,等会儿你洗碗。”   “好。”   两人都很久没有说话。   温如昫的手开始不规矩。   衣服掉落在地上,雪白的脊背被落日披上一层朦胧又温软的薄纱。   卫延咬着嘴唇,眼角艳红。   摇椅吱吱呀呀的响。   归巢的大雁从天边飞过。 第20章 20   晚上闹得太晚,卫延没能爬起来吃早饭,等到快到中午肚子饿得不行了,才撑着酸软的腰去厨房。   揭开锅盖,锅里放着烙得两面金黄的芝麻饼和清粥。   都已经凉了,但他也懒得烧火加热,将就着吃吧。   凉掉的芝麻饼吃起来不再酥脆,反而有些绵软,但煎过的芝麻还是挺香的。   慢悠悠的吃完,再慢悠悠的去洗碗。   冰凉的井水洗去了他的瞌睡。   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卫延没想起来。   他甩甩手上的水去储藏室翻了罐黄桃罐头出来,正准备吃,猛然想起平平。   那小孩儿怎么还没来?   不应该啊。   这么小的毛孩子,眼下应该再也找不着更好的工作。   别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儿了?   卫延蹙眉,将罐头放回橱柜,打开院门,正准备出去找人问问,一个蹲坐着的小身子就往后仰倒过来。   平平摔得龇牙咧嘴,等太久等得他都睡着了,他来了快三个小时,可屋里一直没动静,怕吵到卫延睡觉,一直没敢喊。   卫延赶紧把他拎起来:“疼不疼,什么时候来的?”   一晚没见,看见卫延他又有点害怕:“不疼,只来了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怎么会睡得口水都流了满下巴,卫延也不戳穿他:“下次到了就喊,别傻在外面等。”   平平嗯了一声,卫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这小孩话少得很,摸不准在想些什么。   环顾四周,家里好像没什么活儿,卫延仔细思索了一下,干脆让小孩儿去溪边放鸭子。   得到鸭倌这活儿平平非常高兴,自觉被委以重任,这年头鸭子多重要啊,比他金贵多了。   怀揣着一包压缩饼干,挂着一个掉漆的水壶,平平心情愉快的驱赶着四只鸭子往溪边前进。   鸭子走路摇摇摆摆,平平也跟着摇摇摆摆,他嘴里轻哼着老师教过的儿歌,感觉到片刻的轻松和快活:“我们这里养了一群小鸭子,我天天早晨赶着它们到池塘里……嘎嘎嘎地叫,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   打发走小孩儿,这下他该干嘛呢?   卫延闲得发慌。   既不读书,也不上班,地里的活儿也轮不到他做,才吃过早饭,现在做午饭好像有点早。   要不去野炊?   正好放放风,也看看外面情况。   说干就干,卫延烧火调面粉,烙了几张薄薄的葱花饼,用牛皮纸裹了装进背包,再拿两罐午餐肉罐头,就去果园找狗男人。   温如昫正在给剩下的几颗果树修枝,种了那么多年,猛然不种水果卖,还有点不习惯。   见老婆来找他,忙丢下手里的活儿:“延延,怎么来了,腿酸不酸?”   有脸说,卫延白他一眼:“咱们出去野炊吧?”   “行”温如昫立马去洗手,地里的活儿是永远干不完的,今天拔了的杂草过两天又会长出来,才捉完这一波儿虫子过几天又会孵出新的来,还是陪老婆重要。   而且就算这么精心伺候着,苞米和稻谷的长势也不太好,天气不正常,稻谷不爱灌浆,玉米棒子也空瘪瘪的,花生就更别提了。   只有等收割的时候用灵液催几波稻谷和玉米出来,混着一起运回去,家里来年才不会断粮。   这样也算给催出来的粮食找了个光明正大的来路,别人万一注意到也只会觉得他擅长种地,而不会猜其他。   毕竟嘛,他以前种水果就比别人种得好,现在改种地了,种得好也是顺理成章。   卫延可不知道他男人还有这点心眼,往人背后一攀,腿一缩就挂上去:“背我。”   这点重量对温如昫来说微不足道,把人往上颠了颠,大手捏捏小面团。   卫延被捏得脸一红:“你烦不烦。”   温如昫嘿嘿一笑:“延延,想不想试试滚玉米地?”   卫延:“……”   鉴于老婆身体实在跟不上,温如昫只得收起滚玉米地的心思。   当然,就算跟得上卫延也不会答应,不说玉米了,玉米杆晒干磨碎加点米面之类的也能做饼子。   能吃的东西,糟蹋了要挨天谴。   两人沿着村里的土路往外走,路旁已经有村民在收红薯,今年红薯长得也不好,细细小小,赶不上往年一半大。   收成不好,村民看着在地里帮忙的灾民小孩儿也就不顺眼起来,时不时骂上几句,但到底没提把人赶走的话。   小孩儿们沉默的听着,没一个像以前那样稍有不如意就撒泼打滚,那种恣意妄为,被家长追着喂饭的日子久远得好像是上辈子。   再往外走,出了村,情况更差,灾民们把原本宽阔的道路挖了,只留下一条羊肠小道,挖出来的地杂七杂八种些油菜、菠菜、土豆……   蔬菜不抗饿,土豆要长大至少还得两三个月,眼下这段时间只能硬挨。   也有不老实种地,专打歪主意的。   走到僻静处,一群十几岁的男孩子就把路堵了:“包里的东西交出来。”   这些男孩看起来很稚嫩,一年前或许还在上高中。   温如昫不想和他们起冲突:“让开。”   “呦呵,胆子还挺大,你叫谁让开?”   一个扎着小辫的男孩走到最前面,看看卫延的脸,吹了声口哨:“兄弟,艳福不浅啊,我们也不为难你,背包留下,人立马就可以走。”   “我要是不呢?”温如昫并不怕他们,这些男孩自以为人多势众,实际上个个都是瘦豆芽,不够他一拳头捶的。   卫延有些害怕,他后悔了,就不该突发奇想出门野炊,安逸太久,都忘了村外日子有多难:“要不……要不给他们吧?”   “延延,你别怕,他们我还对付得了。”   小辫子噗呲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哥们,你想在对象面前逞英雄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人要有自知之明,要看得清形势。如果你还不识相,我们不介意给你点颜色看看。”   “这话还给你们,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小辫子的笑脸冷了,从兜里抽出一把水果刀,他后面的男孩也跟着拿出钢管、镰刀之类的武器。   温如昫把卫延放到地上,卫延拽住他衣角:“你别犯傻,给他们吧。”   温如昫安抚的拍怕老婆手背,走上前,他赤手空拳,但他的拳头够硬。   怕老婆被吓到,他决定速战速决,出手毫不留情,每一拳都往脑袋上砸,这些男孩子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只剩小辫子一个人还站着。   小辫子也识时务,刀一丢,跪地求饶:“大哥,大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放过我吧,我爸妈死了,妹妹才五岁。”   妹妹才五岁,他要养家所以出来抢劫。   那被抢的人怎么办,谁不是有一家子要养?   说是留下东西就放他们走,眼珠子黏他老婆身上都转不动了,他又不傻,哪儿看不出里面的心思:“之前抢的东西交出来。”   小辫子动作一滞,不愿去,温如昫举起拳头,他看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朋友,不甘不愿的从灌木丛里拖出来两个鼓囊囊的背包。   本来温如昫只是随口一说,结果还真是惯犯,他单手拎起一个背包打开看,都是些营养不良的青菜、焉嗒嗒的红薯藤以及没长好的玉米棒子,没一样好东西。   再看看另一个背包,也是这些玩意,温如昫有些看不上眼,但聊胜于无,带回去喂鸭子也不便宜这些人。   遇上这种事儿,野炊也吹了,两人原路返回。   卫延简直惊呆了,虽然他知道狗男人身体不错,但没想到不错到这种地步,捏捏手,捏捏肩:“昫哥,你真厉害。”   温如昫黑脸微红:“这算什么厉害。”   卫延激动得不行,他上辈子被人抢过好几次,每一次都只有忍气吞声,还自我安慰:幸好遇到的是直男,幸好他不是女孩,年轻女孩往往既要被劫财又要被劫色。   被劫色就够倒霉了,万一还被搞大肚子才是真的难,又没有打胎药,又没医院,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   他见过好多女孩自己动刀给自己毁容的。   看着绝望,又无可奈何。   也有女孩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傍大佬,衣食无忧的大佬很少,鲜嫩漂亮的女孩很多,好日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抛弃。   想到别人的苦难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儿。   卫延强迫自己将那些记忆抛到角落。   正好他们走到溪边。   平平带着四只鸭子在不远处玩,卫延冲他招招手:“平平,过来。”   平平回头一看,小跑着过来了:“延哥哥。”   “怎么搞得一身都是泥?”   平平伸出手,泥糊糊的掌心有些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东西:“我在给鸭子找小田螺。”   “真乖”,卫延摸摸他脑袋:“快去洗手,奖励你吃烤玉米。”   温如昫依言从背包里摸出三个玉米,平平又惊又喜,连蹦带跳的去洗手。   卫延则和温如昫去捡柴火。   鲜嫩的玉米棒子稍微清洗一下,不用剥皮,生火以后直接丢进火里烤。   剥皮很容易将玉米烤糊,但玉米粒本身还没熟。不剥皮的话有表皮包着,烤制时内部产生的热气散不出去,直接就将玉米粒蒸熟了。   这样烤出来的玉米乌漆嘛黑、其貌不扬,但只要将表皮一剥开,甜香就扑面而来。   三人从高到低排排坐,一人捧着一个玉米棒子吃得满脸都是黑灰。   天上阳光正好。   地上无名小花在暖风中摇晃。 第21章 21   吃过玉米棒子,两人就回家了。   平平继续在溪边放鸭子,时不时咬上一口压缩饼干,再打开水壶喝一口水。   饼干他只吃了一半,水也只喝了一半。   另一半他要留给弟弟。   刚刚看见弟弟在地里挖红薯,也不知道多久才有空过来。   卫延则是回家把葱花饼热了热,午餐肉切片煎了煎,夹在葱花饼中央,制成‘汉堡’吃了顿迟来的午饭。   温如昫挺喜欢这吃法,葱花饼薄得透明,午餐肉厚厚的,煎得香喷喷,一口咬下去,全是肉,让人有种实在的幸福感。   吃得太饱,两人没睡午觉,腻腻歪歪的靠在一起看漫画。   漫画是温如昫小时候买的,那时姥姥没钱给他发零花,他就自己上山找何首乌、野核桃、毛桃子……拿到街上去卖。   有时候守上一两天都没人买,有时候运气来了一会儿就能卖光,卖来的钱交一半给姥姥,剩下的他就拿去废品收购站买漫画书。   废品收购站的书很便宜,镇上的居民一块钱一斤把不要的书籍当废纸卖给收购站,他出一块五一斤就能买回。   买回家,摊凉板上暴晒几天去掉霉味儿再收回屋。   这些漫画书陪伴了他很多个寒暑假,现在看来也还觉着生动有趣,就是有的书页因为年头太久已经朽脆或是被虫子驻了,导致看着情节不太连贯。   卫延看得来劲,他很少看漫画,小时候他父母还是一对爱侣,两人如胶似漆,对他也宠得不行,要啥给啥。   家里的电视机他拥有优先使用权,还能随心所欲打电话点播动画片。   那时点播动画片需要付费,费用并不便宜。   邻居家的小孩儿因为点播动画片没少挨打。   只有他,不仅不挨打,家长还给买零食,边看喜欢的动画片,边吃零食,多令人羡慕啊。   隔壁小胖每次挨打后都会哭着喊着来拍他家的门,说要给他爸妈做儿子,不回家了,他爸妈哭笑不得,面对邻居表情尴尬。   邻居夫妇也尴尬,拖着哭闹不休的小胖回家,要不了多久,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怎么就想起这些?   他还以为自己早忘记了。   都说人老了喜欢回忆以前的事,他现在也不老啊。   温如昫小时候就没见过电视,家里穷,灯泡坏了都没钱换新的。姥姥年纪大,又不识字,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种地。   种地哪儿赚得到钱,能糊口就不错了,更别提还得给孩子攒学费,虽说义务教育普及了,书本和笔总得自己掏钱买吧。   他仅有的快乐就是看漫画,翻来覆去的看,对里面的情节如数家珍,哪儿剧情断了,都能讲得出来。   卫延钦佩不已:“昫哥,你记忆力真好”,他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早忘光了。   温如昫笑笑不说话,就草一下学霸人设,让老婆多崇拜他一会儿。   书页盯太久眼睛涨得慌,两人起身活动活动开始做‘下午茶’。   烧一锅鲜开水,将晒干的荷叶放茶壶里泡上。   再来剥板栗。   板栗是果园里结的,个大肉多,又甜又面,滋味儿非常不错。   剥出来的板栗仁压成泥,加水、加面粉和白糖搅拌均匀。   再捏成一个个小圆饼,下锅烙熟。   这时候泡的荷叶水也凉了。   倒上两杯,一边吃板栗饼,一边喝。   温如昫觉得这日子赛过活神仙,吃喝都有,娇妻在手,要是老婆准许他保暖后思点那啥就更好了。   卫延才不惯着他,他俩几乎隔天就要来上一回,别人一回顶多十分钟,狗男人一回更比三回强,他哪儿扛得住。   牛还没累死,地都快被耕坏了。   偶尔他甚至会阴暗的盼着狗男人变成三秒哥,进门就倒,或者还没进门就倒。   这样随便狗男人想来几回都行。   越想越觉得身上酸:“昫哥,给我揉揉腰。”   “好”,温如昫三两口解决完饼子,洗洗手,回来给老婆揉腰。   揉腰这活儿,他可谓是轻车熟路,先把手搓热,再沿着老婆肩膀往下揉,揉至腰际,再往上循环往复。   直到把老婆揉得昏昏欲睡,就可以停手,把人捞怀里,摸摸亲亲。   卫延乖得很,困劲儿上头,手脚都没力气,只要狗男人动作不太大,他都懒得反抗。   温如昫越看老婆迷迷糊糊的模样就越爱,亲俩口,用胡子扎扎老婆脸蛋,扎得卫延皱眉伸手拍他了,再安分一会儿,安分一会儿又去亲两口。   这样厮磨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平平赶着四只鸭子回来。   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个稍高一点的小孩。   那小孩个子高,身板看着也更壮,见着来开门的温如昫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叔叔,我叫安安,是平平的弟弟。”   “哦,你来有什么事儿?”   温如昫刚才差点就把老婆哄得半推半就了,好巧不巧,小破孩儿来敲门,前功尽弃,恨得他捶胸顿足。   “没什么事儿,我就来认个路,”他其实是想来看看雇哥哥的是什么人,又给哥哥洗澡换衣服,又给哥哥好吃的,别不是变态吧?   温如昫懒得搭理他,放四只鸭子进院,再将单独留下的板栗饼端出来塞给平平:“延延在睡觉,你带回去吃吧。”   这时候睡什么觉?   平平还以为弟弟的小心思被人看出来,惶恐不安的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温如昫自认为安排好,门一关,回去抱老婆。   平平瞪了弟弟一眼,小声说:“都怪你,惹温叔叔生气了。”   安安疑惑不解:“他哪儿生气了,不都给饼子了吗?”   平平:“……”反正他觉得温叔叔不太高兴。   安安伸手捏了块儿凉透的板栗饼,大咬一口,幸福的眯起眼:“哥,你快尝尝,真好吃。”   平平也捏了块儿饼子,小咬一口,唔,真香,真甜:“温叔叔和卫哥哥是好人,你以后不许说他们坏话。”   安安点头,看刚刚那人不耐烦的样儿就知道没那种心思,他哥真是傻人有傻福,他现在干活儿这家就没这么大方了,每顿就只有蒸红薯和野菜糊糊,吃得胃里都反酸。   被这么一吵,卫延也清醒了,拉上被扒到胸口的衣服,起来淘米做晚饭。   板栗是高热量的东西,下午吃了板栗饼,两人都没怎么饿。   于是晚餐就只有清粥和一盘炒四季豆。   正准备开吃,门又响了。   赵满月红光满面的递了一张‘请柬’过来:“小温啊,明天中午一定要来。”   “赵婶子,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温如昫问。   “我儿子要结婚了,”赵满月掩着嘴咯咯笑,边笑还边往里看,桌上就两碗清粥和一盘四季豆,还不如她家呢,看来温家日子也不好过,本来还打算提借粮,算了:“我还要去其他家,先走了,明天聊。”   “你慢走,天快黑了,你带蜡烛没?”   “带了,带了。”   送走赵满月,温如昫拿着‘请柬’回去,这所谓的请柬就是一张折叠整齐的劣质红纸,不像以前,纸上还要印金纹、火漆封口什么的。   打开一看,就一句话。   新郎赵大宝&新娘章韵明日大婚,诚邀您的参与。   大婚,哼,大什么婚,温如昫有点酸。   他和延延都没能办一场。   卫延对这些形式化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他更在意实际,假如价值四千块的鲜花和价值四十块钱的猪肉同时摆在他面前,他绝对会选猪肉。   猪肉能炒能炖,鲜花拿来能干嘛,摘花瓣泡脚?   见狗男人哼哼唧唧表情不对,他有点不解:“怎么了?”   温如昫委委屈屈的喝了一口粥:“延延,你想不想办婚礼?”   卫延想说他不想,看男人的表情话到嘴边就变成:“想”。   温如昫神秘一笑,三两口喝完清粥,一头扎进储藏室。   卫延:“……”   等洗完澡,卫延一出来,就发现卧室变样了。   床上铺着鸳鸯戏水的红床单。   茶几上点着一对红烛。   狗男人穿着一件红衣服。   卫延:“……你干嘛啊?”   温如昫走过来,黑脸红红的将红被套裹老婆身上:“延延,将就一下,这些是姥姥给我准备的,没备齐她就走了。”   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已经放了很久,床单花纹很有年代感。   温如昫单膝跪地,从衬衣口袋摸出一个狗尾巴草编的戒指:“嫁给我,好吗?”   男人眼睛很亮。   摇曳的烛光很温暖。   满天繁星闪烁。   卫延突然感觉眼睛有点酸。   他伸出手,男人将‘戒指’戴上他的无名指。   然后,他将另一个‘戒指’也戴上男人的无名指。   两人跪在瓷砖上,遥遥的朝姥姥的坟拜了拜。   温如昫说:“老婆,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卫延笑了,这话他听男人说过很多次,以前总觉得男人有了新欢就会忘记他这个旧爱,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有点相信。   他手攀上男人脖颈。   温如昫激动的想亲他,却被推开:“延延?”   卫延轻声说:“你不许动,我来。”   温如昫不动了,老婆软嫩的手盖在他眼睛上,两人挨得极近,肌肤相贴。   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猜想老婆在脱衣服。   然后感觉胸口有点凉。   卫延嘴唇贴着男人的耳朵,问:“你真的会一直对我好吗?”   温如昫答:“会的。” 第22章 22   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半,卫延怀疑自己昨晚简直被狗男人下了降头。   嘶,疼,肯定被嘬破皮了。   温如昫早就醒了。   今早鸭子在后院叫个不停,他披着衣服出去看,嘿,竟然下了两个蛋。   两个鸭蛋小小的,白白的,挨在一起。   他捡起来煎了荷包蛋。   回来看看老婆,还没醒,又脱了外衣转进被窝。   老婆嘴唇有点肿,脸颊红彤彤,脖子和锁骨上全是印子,看得他愧疚又心疼。   哎,老婆怎么这么娇。   他明明已经很轻很轻了。   卫延睁眼就看见狗男人的大脸,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被抱起来。   温如昫邀功似的带着他去看桌上的两个煎蛋:“延延,我们的鸭子生了。”   卫延:“……怎么?你在暗示我不会下蛋?”   温如昫:“……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当然知道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看不惯狗男人的笑脸,凭啥他浑身不利索,狗男人反而容光焕发,采阳补阳也该是他被补啊。   温如昫又凑到老婆耳边:“延延,乖,不气了,我去煮面。”   “去吧”,看着就烦。   面是肉酱面。   腌肉切成碎粒放锅里大火翻炒,炒出香味了再放泡得酸酸的脆萝卜、泡椒、洋葱和生姜,起锅时放点豆瓣酱,色泽鲜亮又喷香。   泡椒只放了两个,也就提个味儿,吃起来一点都不辣。   凉了的荷包蛋煎一煎,盖在最上面。   然后再撒一点点青翠的小葱。   卫延呼噜噜干掉一大碗,感觉还没太吃饱,又指挥着狗男人洗了两个水蜜桃。   咬着甜甜的水蜜桃,他想:必须得节制,干那事儿太费营养。   天天吃这么多,家里说不定会断粮。   “昫哥,稻子还有多久能收?”   “快了。”   “今年稻子结得怎么样,够不够咱俩吃?”   温如昫被问得心虚,现在果园那点是肯定不够的:“够啊,问这干嘛?”   卫延盯着他的脸:“你觉不觉得我今天吃得有点多。”   温如昫被问得摸不着头脑,饿了就多吃点呗:“不觉得。”   卫延:“……我说认真的。”   “好吧,是有点,只有一丁点。”温如昫有点懂老婆的意思了:“延延,你放心,我养得起你,咱们地里的粮食,再多两个你都吃不完。”不够吃再催点出来就是了。   卫延赏他一个白眼:“你还想三妻四妾?”   温如昫赔笑:“没有,没有”,一个娇娇都哄不过来,再来几个怎么受得了。   慢吞吞吃完早饭,平平也来了,小孩是来辞工的。   他很兴奋:“延哥哥,镇上来军队了,很多很多大卡车,很多很多士兵,我和弟弟要去孤儿院,以后就不能帮你放鸭子了。”   士兵?谁知道是不是正规军,G家都没了,制服还不是随便乱穿:“孤儿院呆着吃不饱的话,你就回来。”   “嗯”,平平脸蛋红扑扑的,他犹豫了一下,才问:“延哥哥,孤儿院在招厨师,你要不要去应聘?”   “不去”,眼下军队刚来,乱得很,临近的其他镇上肯定也有些小组织在修建基地,说不定哪天抢地盘就要干上几仗。   “哦”,平平有点失望。   卫延摸摸他脑袋,回屋抓了一把椰子糖出来塞给他:“自己放好,肚子饿的时候吃两颗。”   椰子糖放太久都有些化了。   糖浆和包装纸黏在一起。   平平捏了一颗舔舔,还是那么甜。   等小孩儿离开,已经是十一点半,两人收拾收拾,洗把脸准备去吃喜宴。   本来现在天气还热,穿件薄衬衣就行,但脖子上的印子迫使卫延穿了件高领毛衣。   热啊,走几步汗就出来了。   温如昫觍着脸赔笑,一手拎竹篮,一手给老婆打扇。   竹篮里有一斤板栗和一根两百克的猪肉火腿肠。   火腿肠还有一天就要过期,不过现在没人在乎这个。   温如昫记得姥姥讲过她小时候。   那时战乱刚过,百废待兴,G家穷,老百姓更穷。   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   可越穷,人就越好面儿。   村里有个男人就去猪肉摊上买了一小块儿猪皮。   下锅煎熟,挂在灶头,每天吃完野菜汤后取下猪皮在嘴巴上抹抹,然后出门溜达转圈。   村民看见他嘴巴上有油就会故意打趣:“呦,今天吃了肉啊?”   男人得意的点点头,昂首挺胸的继续去其他地方转。   等他一走,村民们就哄笑起来。   天天吃肉哪儿还会瘦成长竹竿?   那时办酒席也没人送钱,水果糖和肉就是最高级的礼了。   收到水果糖或许还有家长舍得给孩子剥几颗。   肉是不到最后时刻绝对舍不得吃的。   三两鲜肉从这家拎到那家,那家再拎到另一家。   送来送去,鲜肉放成了风干肉,绿毛都长得有一寸厚。   生了绿毛的肉,也没人舍得丢。   烧热水洗洗干净,切片煎了就是一道待客的硬菜。   怕小孩儿上桌盯着肉吃,主家通常不会让自家小孩上桌。   客人也不好意思吃肉,再馋也得顾面儿不是,吃一口馋虫勾出来了那还得了,干脆不吃了。   请客人来了光吃素算怎么回事,主人就要劝肉,劝来劝去谁都没好意思吃,最终还是剩下进了主家小孩的肚子。   时代发展迅速。   大伙儿都脱了贫,家家户户养起鸡鸭鹅。   早上吃蛋,中午烧肉,晚上吃鱼,隔三差五还宰只鸡炖汤补补。   很多小孩被惯坏了,养成挑食的毛病,肥肉不吃,羊肉不吃,鸭肉不吃,味道重的都不吃,就爱吃猪瘦肉。   肉粥煮好还得大人端碗追在屁股后头喂。   不合胃口的话一口都不肯吃。   反正家里零食堆着,不吃饭他们也饿不着。   眼看日子越来越好,没成想一场地震又震回几十年前。   也不知道他今天送去这根火腿肠赵大宝舍不舍得吃?   赵大宝当然舍得,娶个娇滴滴的美女老婆,他乐得都找不着北了,一接到火腿肠就立马递给他妈让切了加个菜。   赵满月舍不得,把火腿肠拿到自己屋,切了半截留下,另外半截才拿去厨房,剁成酱,做了道炒三丁,胡萝卜、玉米多,火腿肠几乎看不见。   就这样,上了桌还是引得在场的小孩频频偷看。   也不怪小孩只盯这一道菜,实在是桌上其他菜见不着一点油星。   水煮的玉米棒子一桌八个,水煮红薯也是一桌八个,野菜糊糊一桌一盆。   玉米棒子和红薯偶尔吃吃还是挺香甜的,天天吃谁受得了,这些东西都刮油,越吃肚子里越没油水,越没油水就越容易饿。   以前大伙儿顶多吃二两米饭就饱了,现在一顿吃半斤都打不住。   温如昫拉着老婆找了桌人少的坐下。   还没到十二点,主家没说开席,大家都没动筷子。   但有的小孩已经去厨房拿了勺子,围好口水兜,只等一声令下,就磨勺霍霍向三丁。   赵满月请的客人多,除了他们村的,还有其他村的朋友。   多一个人,就多收一份礼嘛。   家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就指望着收礼给儿媳补身体了。   早点养好也早点给她生个大胖孙子抱抱。   章韵笑得有些勉强,她一个年轻女大学生,幻想的结婚对象都是高大帅气的有钱帅哥。   赵大宝这样的,放以前,追她十年她都不会赏一个笑脸。   但现在没办法,工作找不着,要吃饭就必须嫁人,不然谁脑子进水了会白养着她,她也不认识别的男人,只能嫁给赵大宝。   虽说赵大宝听她的话,但看看那张脸终究还是意难平。   瞥见卫延,她眼神闪了闪。   一群黑不溜秋的庄稼汉里混进这么个人,简直像鸭群里落了只白天鹅。   她觉得卫延多半也是和她一样走投无路了。   瞧着一脸的不高兴,旁边还有一个泥腿子在说话哄。   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又是惋惜,又是羡慕,还隐隐有点嫉妒。   别看赵大宝现在对她好,到手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再多过几年,她在乡下风吹日晒,变成黄脸婆,别说哄她,不踹了她就不错了。   而且她以前有痛经的毛病,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是巧克力囊肿,会影响怀孕,彻底根治的话需要进行手术。   当时她男朋友都没有,又怕动刀疼,就只拿了一点药进行保守治疗,想以后打算结婚生子了再来考虑手术的事。   这下可倒了大霉,赵满月那死老婆子明里暗里提过好几次孩子的事儿。   万一她真生不出来,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其实卫延不高兴纯属是热着了。   汗水浸湿了毛衣,黏在身上难受得要死。   温如昫也挺不要脸的,依旧顶着乡亲们的目光给老婆扇风。   俨青阳看得牙酸,开口破坏了二人世界:“哎,你们听说没,镇上来军队了。”   温如昫看着老婆的脸,回答得心不在焉:“听说了。”   “他们现在在招人,你想不想去试一试?”俨青阳自己有点想去,虽然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娃,但地里的活儿他实在干不动,一个人去有点害怕,就想拉个人一起。   “不想”,自己种地自己吃多快活,干嘛要去别人手底下受管制。   “薪酬很丰厚,有咸鱼干,真不想去?”   这句话没吸引到温如昫,反而把周围其他年轻人吸引住了,咸鱼干啊,肉啊,煎着吃多香。   人群一窝蜂的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向俨青阳打听。   能吸引其他人也算目达到,俨青阳解释说其实他也是听在家里帮忙的小孩讲的,那小孩今天来辞工,说要去孤儿院,还劝他去应聘工作。   说到这儿俨青阳有些难以启齿,娘的,小屁孩,管东管西还管到他头上。   他也知道自己在家吃白饭不好,但这不是以前没干过农活,他妈不许他下地吗?   用得着个三寸丁来说教?   村民们议论开来。   难怪之前帮忙干活儿的小孩今天没来,结果是因为镇上来军队了。   什么玩意,没良心,吃他家的,喝他家的,不来了也不说一声。   算了,算了,不计较,就当积阴德。   卫延意味不明的瞥了狗男人一眼,是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不然上辈子狗男人也不会混出个农业专家的名头。   酒宴上喜气更胜,村民们发自内心的觉得今儿是个好日子。   军队来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赶明儿去应聘看看,要是能聘上一个坐办公室的工作,就不用苦哈哈的下地。   还有乐观点的村民觉得说不定过几天就有人来发物资搞救援什么的。   之前村里遭过一次泥石流,过来救灾的士兵就搬了很多大米、牛奶发给大伙儿。   房子被震塌那些村民甚至做起军队免费帮修新房的美梦。   崭新的小楼修起来,电线一拉,就又可以看电视、玩手机。   哎,以前有电视的时候不爱看,吃饭的时候就开着听个声。   现在看不着才后悔莫及。   忙活一天回家,看着墙壁干瞪眼,多无聊啊。   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了?   军队怎么这会儿才来,反应也太慢了些。   那些灾民应该已经在组织遣送回原籍了吧?   卫延知道这些猜测没一样靠谱。   军队内部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搞救援?   一把手要是贪的话,他们村就坐蜡了。   眼看秋收临近,基地建好后军队保准会派人过来收保护费。   只交一次都是好的,万一他们村处于两个基地势力范围交界处,两头交,日子还怎么过?   章韵心思也浮动起来,有人招工,她就能找工作养活自己了,何必嫁给赵大宝。   今晚洞房先拖拖,万一应聘上她就再也不回来了。   正想着,门口就打起来了。   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拿着石头扑到温大山身上。   温大山被扑了个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一下。   温芳芳吓傻了。   苏萍也吓傻了。   中年女人一边死命砸,一边哭骂:“畜生,你还敢回来。”   “臭女表子,你他妈谁啊,认错人了吧?”   “温大山,你就是烧成灰了,老娘都认得你。”   还真是找他寻仇的,温大山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仇人,哎呦哎呦叫着想逃,但他常年坐办公室,力气哪儿比得上干惯农活儿的汪雪兰,不仅没逃走,还又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第23章 23   就算有旧仇也不能在人家婚宴上闹,多不吉利。   村民们纷纷去拉架。   有人就劝汪雪兰:“妹子,你冷静冷静,有事儿私底下说,闹起来不好看。”   汪雪兰看看一边的新人和赵满月,扔了石头,又朝温大山唾了一口:“你给老娘等着,事儿还没完。”   温大山被砸得头破血流,一肚子的气:“你到底是谁啊?”   “你不是说一辈子都爱我吗”,汪雪兰蹲下身,啪啪两个耳光甩在温大山脸上:“这才过了多久,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他年轻时满口花花骗过的女孩多了去了,几十年都过去了,谁还记得清?   汪雪兰看他那样儿就知道没想起来,气得又是几个耳光甩过去,温大山被打得肿成猪头,牙齿也松动了,还吐出一口血,他终于想起谁会这么恨他了:“你……你是汪雪兰?”   汪雪兰笑了:“是我。”   温大山:“……”   娘的,这女人年轻的时候细皮嫩肉,又白又瘦,一身白花连衣裙,美得跟仙儿似的,谁成想老了变这幅鬼样。   虽说当初是他对不起她,可这么久了,也该忘了吧。   汪雪兰忘不了,她以前是眼睛被鬼迷了才看中温大山,被哄着偷尝禁果,未婚先孕。   这没良心的畜生约她出来说会娶她过门,却骗她喝了芦荟汁。   孩子流了,她大出血伤了根,再也不能生育。   父母也嫌她丢人,随便找个男人就把她嫁了。   她那段时间苦得像泡在黄莲汁里。   第一次嫁的老公嫌她不是处,离了。   第二次嫁的老公嫌她不会生,也离了。   第三次嫁了个好人,爱护她,呵护她,轮到她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她多想给老公生个亲生孩子。   吃药扎针搞了十多年,还是怀不上。   老公走在外面都抬不起头。   这畜生倒好,拍拍屁股跑了,在外面过得不知道有多潇洒。   温大山其实也内疚过一段时间。   他十几岁时心还没黑透,搞出人命心里慌,被老娘一诈就说了实话。   温姥姥快气死了,她一辈子没造过孽,怎么就生出个骗小姑娘的畜生。   当时风气还不开放,小姑娘未婚先孕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她气过了就劝着儿子赶快去汪家提亲,争取在显怀之前把婚结了。   到时候孩子生出来就说是早产。   温大山不乐意,他对汪雪兰没什么真心,就是觉得人好看又好骗,想随便玩玩。   要是结了婚,他就得辍学打工养女人和孩子。   凭什么?   汪雪兰那么好上手,说不定孩子不是他的。   加上老娘又在一边骂,他脑子一昏,想出个歪点子---把孩子打了。   去医院打胎要钱,他没钱。   而且汪雪兰肯定不愿意去。   想起偶然听人说孕妇不能吃芦荟,吃了可能会导致流产。   他就去弄了些芦荟汁,加在银耳汤里送给汪雪兰,说给她补身体。   汪雪兰还很感动,觉得自己遇到了对的人,一口气喝了,喝了没多久就感觉肚子疼。   血顺着她大腿往下流。   温大山看着血慌了,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舍不得还是有一点的,他木愣愣的站着,看着汪雪兰倒下去,倒在血泊里。   满眼都是鲜红色。   好像有婴儿在他耳边哭,在向他索命。   他怕极了,转身就跑,跑回家砸了老娘的钱柜,拿钱坐火车走了。   汪雪兰眼睁睁看着口口声声说会娶她的人跑远,呼救声越来越弱,身上越来越凉。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幸好过路的婶子将她送到医院。   那婶子是个良善的,没把她流产的事儿往外说,不然她肯定嫁不出去了。   第一次结婚后她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男人天天打她,骂她是在外面卖的鸡,要和她离婚。   她不敢离,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离了,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只能哭求。   后来社会风气开放,终于离婚,遇到的第二个男人又出别的幺蛾子,还是没能安生过日子。   可以说她半辈子都被温大山毁了,怎么可能不恨?   温姥姥倒是还来找过她,也给过她钱。   她没要,冤有头,债有主,当儿子的造孽不能算老娘头上。   温姥姥也是苦命人,早年丧夫,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儿子却不是个好东西。   跑就跑了吧,还连累老娘被人骂命硬,克夫又克子。   温大山莫名其妙不见,有村民就猜测他是被温姥姥克死,偷偷埋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   还是村长出面说温大山出远门打工去了,这才止住谣言,不然温姥姥说不定得被闲话逼死。   可谣言止住没多久,新的闲话又甚嚣尘上,不是被克死,突然出去打工总得有原因吧。   那时还没掀起打工潮,大家都不愿意背井离乡,独独温大山一个人走了,肯定是老娘性子差,不容人。   亲儿子都不肯和她过,这得是多歹毒的人?   可以说温姥姥因为儿子起码白白被别人指指点点了七八年,也就是后来新的八卦又出来了,大伙儿才把她忘了。   打完人,汪雪兰还把温大山提来的礼抢了。   温大山理亏,没敢说什么。   温芳芳没忍住:“这是送给赵家的,你不许拿。”   汪雪兰瞪她一眼,温芳芳怂了。   围观的村民也看懂了,原来是感情纠纷啊,这种事儿外人不好插手。   看温大山那样儿,又秃又丑的,还能惹感情债,啧啧,真人不露相。   卫延心里爽得不行,狗男人对便宜舅舅心慈手软,烦得不行了也只是避开,换他早就揍人了。   其实最开始他还猜测过温大山压根不是温姥姥的儿子,而是八叔见自家亲戚过不下去,故意带到他们家碰瓷的。   但狗男人那么信任八叔,他没凭没据也不好乱说。   后来温芳芳养回来之后,狗男人又说看着很像姥姥,他就只有把猜测埋在心底了。   汪雪兰还没出够气,但赵满月是她男人的亲戚,两家不在一个村,平时不走动,但面子还是要给的,她理理头发,把自家带来的礼递给赵满月:“满月啊,你三哥脚扭了,今天来不了,实在对不住,我也得回去了,他一个人在家捞不着饭吃。”   “来都来了,这么急着走干嘛,吃了再走,等会儿给三哥带些回去呗”。   赵满月本来还有点不高兴,但将荷叶掀开一条缝,发现篮子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篮子鸡蛋,顿时就乐了。   “不了,不了”,汪雪兰瞥了温大山一眼:“看着他我也吃不下,先走了。”   赵满月假意挽留了几句,才美滋滋的将篮子提回自己屋,明儿开始,每天早上给儿媳做碗糖水鸡蛋吃。   至于地上的温大山,她懒得管,本来就不熟,还是看在温如昫的面子上才请的,就带了一篮子红薯,也好意思一家三口都来,她才不想招待。   温如昫假装没看见舅舅的惨状,雪兰婶子是个好人,以前看见他了经常摘自家地里的菜给他。   他舅舅真不是个东西,做的事儿没一样让人看得过去。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吃完没闹新娘,温如昫就拉着老婆赶紧走了。   卫延感觉今天的红薯格外的香甜可口,天是那么蓝,草是那么绿,偷粮食的麻雀都那么可爱,一切的一切都格外顺眼。   他抱紧男人胳膊,嗲声说:“昫哥,我好爱你。”   温如昫左右看看,小声回:“乖,我也爱你”,老婆真是太爱撒娇了。   红薯玉米不顶饿,回家午休了一会儿,卫延又好心情的做了些午餐肉卷,用牛皮纸抱着给狗男人带去果园。   五个肉卷,温如昫只吃了三个就感觉饱了,剩下两个挂在铁门把手上便担着桶去溪边挑水。   真累,以前买米吃的日子多好,本地大米就二块三一斤,找同村熟人买还能再便宜一点。   种果树多轻松,栽下去根就越扎越深,都用不着怎么浇水,地实在太干了也还有抽水机可以用。   哪儿像现在,挑水都耗死人。   谷子收回来也没碾米机打,得用杵臼舂。   舂出来的米又碎,谷壳又多。   哎。   足足挑了二十五次,果园里的农作物才勉强全浇了一遍,天也擦黑了。   温如昫也饿了。   擦擦汗,想起挂在门上的肉卷,走过去一看,没了。   难不成被什么野物叼跑了?   他稍有些疑惑,没放心上,转身摘了一篮子猕猴桃,溜溜达达回家找老婆。   卫延做了咸菜炖腌肉。   肉先切块儿在锅里煮,煮出盐了再捞出来,换水,加上咸菜开始炖。   咸菜炖得烂烂的,肉也炖得软软的。   舀一勺浇在饭上拌着吃再好不过。   吃完削两个猕猴桃解解腻。   满足又惬意。   “昫哥,明天咱们也跟着去镇上看看吧。”   “行”,这点小事儿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温如昫又警觉的加了一句:“看就看,你别去参加招聘,”就算军队来了,清理那些靠打劫维生的小痞子也还需要一段时间,他可舍不得老婆出去冒险。   万一应聘上了,他在村里,老婆在镇上,遇到什么事儿哪儿来得及。 第24章 24   卫延:“……平平之前叫我去应聘厨师,我不是都没答应么,你还说这干嘛?”   “那不一样”,温如昫想,他老婆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当然不能干烟熏火燎的活儿,再差也得坐办公室。   卫延哼哼两声:“我又不傻,有人养我,我为什么要去干活儿给自己找罪受。”   “嘿嘿,这样想就对了”,温如昫觉得他老婆现在也不轻松,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以前他单身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懒得扫一次地,衣服也是不穿臭绝不换,这样他都觉得累得慌。现在他老婆地天天扫、衣服天天洗,菜天天换着花样做,不累才怪。   夜幕降临,夫夫俩相拥着睡了。   村里的其他人却没睡好。   温芳芳偷了两个午餐肉卷吃,结果吃完拉肚子,拉得她没法睡。   章韵借口身上来了,拒绝赵大宝的求欢,赵大宝虽然有些遗憾,但没舍得给老婆甩脸子,反而找赵满月要了两个鸡蛋,去厨房做了一碗糖水蛋,伺候着老婆吃了,又灌了两玻璃瓶热水给老婆暖肚子。   章韵感动不假,想跑路的念头却毫不动摇:“大宝哥,咱们明天也去应聘吧。”   赵大宝给老婆揉着肚子,有些昏昏欲睡:“嗯,行,我听你的,你说了算。”   “明天早点起,咱们去村口守着,和其他人一路去。”   “嗯,好。”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许多人家,大伙儿想到要应聘都有点紧张,辗转难眠。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人在村口等着了。   俨青阳和姜伟打了声招呼:“早啊,你今天不巡逻?”   姜伟伸着懒腰:“军队都来了,用不着啰。”   “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温如昫和卫延也早早起床,草草吃了碗鸭蛋面就收拾利索出门。   走到村口,发现已经有十几个人。   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见没人再来,他们才往外走。   之前游荡在路上那些灾民不见了踪影。   油菜郁郁葱葱,挂着晨露。   初升的太阳洒下暖融融的阳光。   雾气一点一点散去。   村民心头的阴霾也一点点散去。   卫延看着他们轻松的笑脸心情复杂。   上辈子基地刚建立的时候,他也满怀希望,以为安稳日子就要来了,结果呢。   事与愿违。   人祸与天灾一样可怕。   基地之间打起来动辄就要死几百人。   尸体论吨算。   真算起来。   村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基地开-战会有意避开乡村。   村里庄稼多,打起来把地里的菜和粮食伤了多心疼。   万一把庄稼汉误伤了也难办,以后谁还来种地?   他想劝村民们别去应聘,老老实实在家呆着种地算了,可真要说出口,别人肯定会怀疑他不怀好意。   说不定还要在背后嘀咕几句:自己不上进就拦着别人也不许上进,心理有毛病。   镇上很快就到了。   许多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在修围墙。   原来的废墟上有些挖掘机正在工作。   一些蓝色铁皮房已经建起来。   有五张桌子摆在路中央。   桌上贴着纸,写着招聘的具体岗位和待遇。   每张桌子都配了两个工作人员负责面试和登记。   俨青阳看了一圈,修围墙和种地这两个活儿待遇最丰厚,而且竟然不限制招聘人数。   修围墙就算了,种地怎么也招?   与其帮军队种还不如回自己家里种。   文岗一个没有。   最清闲就是做厨师了,可烧饭他也不在行。   这和大伙儿预想的不一样。   章韵笑不出来了,她试探着去问了问做厨师的要求,面试官一看她是个女孩子就摆手。   女孩子是心灵手巧,但他们现在不求质只求量。   给几千人烧饭可得费大把的力气。   这么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别做到一半累晕了。   只有黄海生和姜伟应聘了修围墙,其他人都焉嗒嗒的调头回村。   娘的,白高兴一场。   看那些工作人员的态度也不像是来救灾的。   G家真的不管他们了吗?   或者说还有G家吗?   卫延早就经历过这种场景,并不失望,他觉得这次来的军队算好的,当权者还有人味儿,知道修孤儿院保护小孩儿。   但愿他们能撑久一点。   在低沉的氛围中,庄稼成熟了。   温如昫和其他村民一样,每天天刚亮就出去,天黑透了才回家。   割谷子,打谷子,掰苞米,偶尔还得用灵液催一些出来混进去。   整个人晒得黝黑发亮,背上的皮一层一层的掉。   额头和后背还起了不少痱子。   卫延有自知之明,担谷子和背玉米,他是不行的,他能做的就是把原来的一天三次饭,改成一天四次,弄好了送去果园,守着男人吃完再把饭盒拿回家清洗。   赶麻雀也是他的活儿。   晒在院子里的湿谷子总有麻雀来偷。   偷吃完还要拉屎,烦不胜烦。   温如昫一挑挑的担谷子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大家收成都不好,你一个人丰收,凭什么?   果园风水好的说法流传开了。   出租土地那几户起了一些小心思,虽说以前自己种的时候没发现什么特别,不还有风水轮流转这一说吗,万一好风水正巧轮到自家的地,租出去不是亏大了。   温如昫也不是软柿子,他和那些人签了十二年的租赁合同。   前三年就分期付清了所有款项。   现在一半时间都没过,这些人就想凭着几句话把地要回去,当然不可能。   看着来要地苟红梅,他也不说废话,直接一拳砸在一颗柏树上。   砰,手腕粗细的柏树应声而断。   苟红梅吞吞口水,想起了温如昫当初踹葛家婶子那一脚。   没敢再说什么,灰溜溜的走了。   泼妇苟红梅都铩羽而归,其他自认口才不好的人家也暂时按下心思,温家小子是个愣的,惹毛了说不定会动手打人。   他们自我安慰:说不定不是地的原因,温家小子以前种果树就种得好,又甜又大个,都是种东西,换成苞米和稻子也一样。   就这样忙忙碌碌半个月,晒干的谷子和玉米终于收进储藏室。   温如昫累惨了。   天天好吃好喝还是掉了膘,脸上棱角都分明了。   好不容易忙完,他也想赖几天床。   睡到中午都不肯起,饭要老婆端到床边才肯吃。   卫延也由着他,狗男人背上脱皮都脱得花里胡哨的了。   死皮要掉未掉,掉了皮的地方有的特别白,有的还是粉色。   看着就不忍心。   这样歇了两天,温如昫总算缓过气。   有心思拉着老婆胡闹了。   把卫延也搞得起不来床。   天天睡到大中午,起床简单弄点东西吃,吃完继续回去懒洋洋的躺着,看看漫画或者聊聊天。   温如昫小时候听姥姥讲过很多离奇故事,这两天都翻出来给老婆讲着玩。   例如他们村有条小路,每次有人在晚上经过就会发生怪事。   甭管拿的是火把还是手电筒,都会无缘无故熄灭。   明明四周无人,但还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   又例如隔壁村有个盐使墓。   墓旁边有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经常能看见蛇鼠之类的在洞口爬进爬出。   而且这墓是用糯米浆封的顶,凿子都凿不进去。   糯米这玩意公认的辟邪。   要不是墓里有古怪,干嘛用糯米封?   甚至还有人说在经过时看见过拿刀的黑影。   再比如从他们村到市区的路上有片乱葬岗。   姥姥十几岁那时候压根没有班车,想去市区全靠脚走,走上四五天才能到。   晚上不可避免的就要歇在野外。   按理说走到哪儿就该歇在哪儿。   最开始她们也这样做的。   可有一次她和朋友歇在野外就出现了怪事。   半夜有个小姐妹叫她起床一起上厕所,两人远离大部队,去了旁边的灌木丛。   正尿着,忽然瞥见一团飘在空中的绿光。   两人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回去。   其他人都被她们吵醒了,也看见飘在空中的绿光,一群人东西都来不及拿就跑了。   后来和人一打听,那地方原来是片乱葬岗。   从那以后她们就再也不敢歇在哪儿了。   卫延听得后背发凉。   又怕又好奇,扭着温如昫继续讲。   继续讲的结果就是吓得不行,晚上撒尿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去,非得叫醒狗男人陪他一起。   温如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还是乐此不疲。   唬得老婆滋儿哇乱叫还是挺好玩的。   放松够了,就可以享受劳动果实了。   收回家的东西总得尝尝滋味不是。   选二十来根玉米棒子搓成粒,再拿到俨家去借碾子,碾成玉米面,碾出来的玉米面既能烙饼子,又能煮糊糊。   新谷也舂了一些,舂米的杵臼是问黄婆婆借的,也就她家还有这东西。   一通忙活完。   当晚两人就吃到新米粥和甜甜的玉米饼。   玉米饼里掺了一半的面粉,吃起来颗粒感不重。   舂出来的新米有点碎,但还是很清香。   两人都吃得很满足。   温如昫琢磨着他也该做一套杵臼,总不能每次都找人借。   碾子就算了,石碾难度太大,他又没工具。   杵臼简单。   黄婆婆家那套是石头做的。   他就做套木制的,也能将就着用。 第25章 25   不过可以慢慢来,反正秋收过后除了种小麦就没什么活儿,可以在家歇很长一段时间。   他又去俨家换了一些红薯,今年家里忘了种红薯,偏偏老婆又喜欢吃。   其实他也挺喜欢吃。   去溪边放鸭子的时候带上两个红薯,找点干柴,一边烤火一边慢慢等着红薯熟,是一件让人感觉很幸福的事儿。   最近气温开始下降了。   村民火气却一天比一天旺。   章韵拖着不肯和赵大宝圆房的事情不知怎么被赵满月知道了。   赵家闹翻天,赵满月委屈,她掏心掏肺的对儿媳好,有点什么好吃的全留给儿媳吃,结果儿媳溜着她儿子玩,不想结婚就不结呗,又没人拿刀抵在你脖子上逼你,用得着这样骗人?   章韵被赶出赵家。   赵大宝本来舍不得媳妇,但被老娘一通分析说服了,章韵现在根本不是诚心和他过,强留下来也没用,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以后说不定会给他带几顶绿帽子。   还不如赶她出去挨挨饿、受受苦,知道自己好了,以后回来才肯安生过日子。   章韵傻眼了,灰头土脸的走出村,也不知道是去镇上基地还是又去了其他村。   姜军和姜洪干了一架。   以前姜家婶子偏疼小儿子就让两个哥哥不满。   这次秋收姜洪一直待在家不干活儿就算了,还成天甩脸子,甩脸给谁看?   姜军就忍不住了,娘的,他在地里累死累活,回家还吃不饱,老娘却给弟弟开小灶,女朋友还和弟弟搞暧昧,把他当死人?   姜洪也满肚子火,身体坏了,走一步喘三步,本来就够烦的,自己的女朋友还变成了哥哥的。   兄弟俩两看相厌,在饭桌上就打起来。   打完姜军就去厨房拖了几袋谷子和玉米回自己屋,他要分家。   姜伟也扛了几袋谷子回自己屋,他看着哭哭啼啼的老娘说:“妈,我也到成家的年纪了,我以后得养老婆孩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姜家婶子慌乱的哭着:“老大,你不管妈了?”   “妈,我肯定会养你的,但哪家都没有让哥哥养成年弟弟的道理,小洪今年快三十了,不是快三岁了。”   “你这是挖妈的心肝,小洪他身体不好,做不得活儿啊。”   姜伟叹气:“妈,你看看我的手,看看小军的手,再看看老幺的手。”他修墙磨得满手血泡,小军割稻子也经常受伤,就姜洪养得细皮嫩肉,凭什么,他们又不是家里的奴才。   儿子铁了心要分家,姜家婶子也没办法。   只能整天哭,哭自己命不好,哭儿子不孝顺。   俨家的鸭子也被人偷了。   偷东西的是黄海生。   他在基地修了半天围墙就撂挑子回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娘的,简直不把人当人看,当畜生在使唤。   黄婆婆心疼坏了,孙子就是她的心肝肉,她自己都舍不得使唤,哪儿舍得让别人磋磨。   回家就回家吧,反正自己还干得动,家里不需要小孩受苦受累赚粮食。   于是秋收在地里忙活的就只有她和儿媳。   两个女人干活儿慢,别人都收好了,她们还慢吞吞的在割稻子。   黄海生一个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心安理得的在家闲着。   在家黄海生也不做一点家务,脏衣服换下来丢盆里等着他妈洗,饭菜等着奶奶做好喊他了才下床吃。   地里太忙,黄婆婆也累,做饭就敷衍,回家往往随便煮个粥,抓点泡菜就对付一顿。   黄海生吃得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但他家除了大米红薯土豆就没其他的,想改善伙食也没原材料。   他就整天在村里闲逛,盯着别人家的家畜。   先是偷蛋,多偷了几次见小芬婶没发现才打起鸭子的主意。   然后被俨青阳捉了个现行。   俨青阳当场就嚷嚷开,很多村民跑来围观,黄婆婆也听到动静跑过来,见乖孙被人压在地上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她哭着拍了孙子几下:“家里又不缺饭吃,你干嘛做这种事儿?”丢脸事小,万一传出去,以后哪家还敢把姑娘嫁进黄家?   黄海生梗着脑袋不说话。   俨青阳刚才骂得挺起劲,但黄婆婆一来,他就把嘴闭上了,黄婆婆是长辈,还是得尊重她。   小芬婶更不会骂人,高中毕业的小孩子,比她儿子还小,骂不出口:“黄婆婆,你看今天这事儿怎么办?”   黄婆婆看看地上的鸭子,已经死了:“你说个数,我赔。”   黄家又没鸭子抵给她,这鸭子她精心伺候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开始生蛋就被人弄死,甭管怎么赔她心里都不会舒服:“三十斤米吧。”   黄婆婆觉得太贵,小芬婶还觉得太便宜,不肯再退。   事情就僵住了。   掰扯半天,最后黄婆婆赔了十五斤米,死鸭子归小芬婶。   赔偿的不甘不愿,被赔偿的也不满。   回家黄海生被他妈骂了一顿,黄婆婆不干了,又和儿媳吵了一架。   死鸭子小芬婶拿回去就宰了,开膛破腹,拔毛清洗。   鸭子是被掐死的,血憋在肉里没放出来,腥味儿很重。   卫延提了一小袋新谷找小芬婶换了两只鸭腿。   新鲜肉啊,都多久没吃新鲜肉了。   腥味儿重没关系,多放点大料压住就行。   他翻出一包卤料,把两只鸭腿卤上。   小火慢炖一下午。   整个院子里都是卤水的香味儿。   直到筷子能轻易戳入肉中才熄火。   熄了火鸭腿也没立马捞出来,而是放卤水里泡着,等吃的时候再捞。   温如昫早早就收拾东西回来了。   他现在每天就只在果园里干一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回家陪老婆。   气温降低之后天也黑得早。   两人点上几根香薰蜡烛在屋里吃烛光晚餐。   一人碗里一个大鸭腿。   桌中央再摆一盘小青菜。   卫延拿着鸭腿啃得满嘴都是油,比腊肉好吃多了。   温如昫把骨头都嚼碎吃了,吃完念念不舍的舔舔手指,看了看后院鸭笼的方向:“延延,咱家的鸭子也能吃了吧。”   他家鸭子肥啊,肥得肚子都拖地了,走路屁股一甩一甩的。   卫延也馋,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留着下蛋。”   “不是有两只公的吗,公的又不下蛋。”   “公的留着配种。”   行吧。   温如昫有点遗憾。   “开门,开门。”院门被拍得哐哐响。   “谁啊?”这么没礼貌,温如昫有些不满。   “快开门,我们是镇上的。”   卫延一听就赶紧把没吃完的鸭腿塞橱柜里了,打开窗户通风,再推了狗男人一把让去开门。   温如昫不情不愿的起身,开门见是两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有什么事儿?”   “你们村现在归我们破晓基地管了。”   什么意思,基地是什么,电影里那种吗?   温如昫懵了:“不是,兄弟,你说慢点,我怎么没听明白?”   “我说,镇上成立了一个基地,叫破晓基地,听明白了吗?”   温如昫:“嗯。”   “你们村,现在划进了我们基地的管辖范围,懂?”   温如昫:“嗯。”   “划进我们基地管辖范围的意思就是,以后受我们基地保护。”   温如昫:“嗯。”   “保护不能白保护,小区请保安都得发工资,我们收点保护费也是理所应当,对不对?”   不对啊,怎么无缘无故就要收保护费,温如昫刚想反驳就被挤到后面。   卫延早知道有这规矩,接受起来也容易:“怎么收?”   估计是之前和村民磨了太多嘴皮子,猛然遇见个配合的两名士兵还有点不习惯:“五岁至五十五岁每人交五十斤谷子,没谷子用其他粮食抵也行,五岁以下和五十五岁以上减半征收。”   卫延问:“多久交一次?”   “一年。”   “可不可以按月分期交?”谁知道过几天规矩怎么变,万一这个基地没立几天就被其他基地搞死,那不就白交了。   两名士兵有点犹豫,之前没人问过这个问题,刚说要交费那些大娘大婶就哭天抢地,非得逼他们掏木仓才肯安静。   安静下来了也还是一副要粮没有,要命一条的态度。   其实他们走过这么多村,也知道今年收成不好,家家户户都得计划着吃,稍不注意就得断粮。   可他们也得吃饭,比起自己饿肚子,当然是选择别人饿肚子。   高个士兵老实回答:“领导没说过这个问题,我得回去问问。”   “以后就是你们负责收我们村的粮了吗?”卫延又问。   “嗯,对。”   “你们吃了晚饭没?”   “还没有。”   “进来吃点,没什么好菜,你们别嫌弃”,卫延热情的邀两人进屋,先套熟关系才好打听消息。   高个士兵和矮个士兵都真心实意的笑了,今儿运气好,还能混顿加餐,中午吃的早就消化完了。   温如昫:“……”   屋里的鸭肉味儿已经散了,卤汁的香气还飘散着,卫延把锅底的锅巴都刮了,勉强舀出两小碗饭,饭上再浇一大勺卤汁。   两个士兵看得直咽口水,少是少了点,但香啊。   卫延笑眯眯的给他们递筷子:“附近还有其他基地吗?”   两个士兵吃得头也不抬:“没,都被我们老大收拾干净了。”   “你们基地有没有集市?”   “有,卖家具的很多。”   “那卖肉和菜的呢?”   “没卖肉的,卖菜的有几家”,基地领导都缺肉吃,怎么可能还放到市场上卖:“你问这干嘛?”   “想吃肉啊。”   谁不想?他们做梦都在啃肘子呢。 第26章 26   温如昫不高兴,老婆当他面对这俩和颜悦色、关怀备至是什么意思?   等卫延笑眯眯的把士兵送出门,扭头就见狗男人一脸的郁卒:“怎么了?”   温如昫不说话。   卫延走过去抱他腰:“谁惹我们昫哥了?”   温如昫:“……”就是你。   “说话,嗯”,卫延捏捏狗男人的脸:“不想交保护费?”   “不交不行”,卫延试图讲道理:“你看见他们的木仓没?拳头再硬能比得上子弓单硬?再说了,你以前卖水果还不是要交个人所得税?就当交税嘛。”   温如昫:“……我没交过。”   “好啊,昫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卫延咬了咬男人下巴:“看不出来啊。”   温如昫:“你见过哪家路边摊交税的?”真要是交了城管就不会赶了。   “别人我管不着,你是我男人,我就管你。”   温如昫:“……”话题怎么突然拐到这儿来了?   卫延笑嘻嘻:“不郁闷了啊,乖,笑一个。”   “我不是在郁闷这个”,温如昫瓮声说。   “那是什么?”卫延想不出来,刚刚烛光晚餐都好好的,突然就这样,啧,男人心,海底针。   “你为啥对刚刚那俩献殷勤?”又拉凳子,又夹菜的。好吧,他承认俩当兵的长得不错,个高腿长,统一制服再一穿,看起来是人模狗样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酸,卫延懵了懵,反应过来,一把掐男人腰上:“你个小气鬼,这么不信任我,是个男的我都喜欢吗?”   温如昫被掐得哎呦呦直叫唤:“我没那样说”,他就是对自己不太自信,老婆这么漂亮,眼睛瞎了才看上他,万一看帅哥看多了,审美突然变正常了,他怎么办?   卫延不想理他,转身进屋,砰的摔上卧室门:“你今晚睡客厅,给我好好反省。”   温如昫:“……”睡客厅就睡客厅!   老老实实把碗洗了,把桌子擦了,把地也扫了,把自己也洗涮干净了,温如昫这才假装忘记老婆刚刚说过的话,去拧卧室门把手,一拧,没拧开,锁上了。   卫延听见声响反手就是一个拖鞋砸在门上:“不许进。”   温如昫:“……”真凶。   怀里空落落,客厅又沙发短,躺上去有半截小腿都悬在半空中,温如昫睡不着,翻来覆去两个多小时,琢磨着老婆睡着了,起身去橱柜里摸钥匙。   家里的备用钥匙全部是他收着的,老婆这都记不得,真傻。   夜凉如水。   卫延体寒,一个人怎么也睡不暖,被子裹得紧紧的,裹成一个小蚕茧。   门外有叮叮当当的脆响,估计是狗男人在开门,他不动了,假装已经熟睡。   嘎吱一声,门开了,温如昫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跨上床,将被子掀开一条缝,慢慢往上爬,再把老婆捞怀里,长舒出一口气,还是床上舒服。   卫延装睡不熟练,紧张得脚趾都蜷缩在一起,感觉自己脸上被亲了几下,又被胡子扎了几下,草,又扎他。   窗帘没拉上。   明亮的月光洒进来。   温如昫看着老婆的脸,眉头轻蹙,嘴也噘着,还在生气。   嘿,小嘴真红,他又亲了亲。   卫延被亲得呼吸不畅,装不下去,睁开眼:“亲够没?”   温如昫被当场抓包有点尴尬,手脚并用死命把老婆抱紧,反正他不要去睡客厅。   卫延:“……松开,你要勒死我?”   温如昫松了微不可见的一点点:“延延,客厅好冷。”   呦,学会装可怜了。   卫延冷声:“你今天乱怀疑我。”   温如昫支支吾吾,他不是乱怀疑,他是有凭有据,之前就没见老婆对别人这样热情过。   卫延看他表情就知道在想些什么:“你觉得他们长得帅,我才凑过去套近乎?”   温如昫:“……”虽然他是这样想的,但现在肯定不能这样说出来拱火。   卫延翻身,压到他上面:“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我这人不看脸,我跟你,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草,说不出口,临时编个借口太难了。   温如昫:“因为什么?”说一半不说了急死个人。   卫延双颊涨得通红,低头将脸埋到男人颈窝:“因为你几-把大。”   温如昫脸也红了。   不好意思说自己以前还为这忧郁过很长一段时间。   毕竟小时候啥都不懂,一群人到溪里摸鱼,脱得溜光,大伙儿坦诚相见,就他独树一帜,不被当做另类才怪。   有些不懂装懂的小毛孩说他得了癌症,他也真信了,当时村里正好有个叔爷脖子上长了个大肉瘤,恶性的,没几天活头,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他以为自己也是。   白天强忍着眼泪没在姥姥面前哭,晚上缩被子里差点没哭厥过去。   现在,嘿嘿,他凭这有了老婆,当时笑话他的那些……希望有点长进吧。   啧,老婆真是是个小色-鬼。   这么馋,不喂喂怎么行。   卫延被迫吃了一顿夜宵,吃得腰酸背痛,哭哭啼啼。   温如昫心里舒坦极了,自动把老婆求饶的话转变成反义词,都说女孩子爱说反话,没想到他老婆也是。   直到凌晨三点,屋里的哭声才渐渐停歇。   夜深了,寒意更甚。   卫延缩成一团趴在狗男人怀里,两只冷冰冰的脚丫子贴在男人暖烘烘的腿肚子上,打了个哈欠,闭上眼。   温如昫也睡了。   梦里老婆撒娇卖痴缠着他,他拽紧裤腰带,大声质问:“还敢不敢让我睡客厅?”   卫延红着眼睛,委委屈屈:“不敢了,老公,我错了,人家好饿,要吃吃。”   “哼,就不给你。”   “呜呜呜,老公,求求你了。”   见老婆哭得鼻尖都红了,他这才‘勉为其难’松开手:“过来吧,别哭了,老公抱抱。”   卫延睡得迷迷糊糊,被男人的笑声吵醒,心中疑惑:做什么美梦呢?乐成这样。   理所应当的,早饭又被他俩睡过去。   正午的时候温如昫起床做饭,卫延卷被子在床上瘫着。   温如昫体贴的泡了一壶参片水放在床头柜上,卫延心照不宣的喝了,真的,他现在可能比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还虚。   刚吃过午饭,昨天那两个士兵又来敲门让去晒谷场集合。   温如昫看了看他们,鼻子小,鼻梁塌,一看就知道不咋地,没有丝毫竞争力。   两人不知道自己被同情了,说完就继续去通知下一家。   晒谷场人声鼎沸。   大伙儿都在议论‘保护费’。   这不就是变相收税吗,土地税都免征几十年了,改个名字冒出来就当大伙儿不认识?   晒谷场边上停着三辆军绿色皮卡车,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今天就要把粮食拉走。   一名带着军官帽的中年男人打开车门下来:“乡亲们,我知道大家对征收保护费不满,但是大家要明白,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跟兄弟们忙活这么久,把这片区域的不安分因素都清除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黄海生接嘴:“又不是我们让你清的。”   “对,你没叫”,中年男人表情平静的从裤兜里摸出木仓对准黄海生脑门:“活儿是我们主动揽的,但这不代表可以不付报酬,钱货两讫的道理大家都懂吧?”   黄海生怕了,不敢吭声,默默挪到黄婆婆背后。   乡亲们不说话,无声的反抗着。   五十斤米,不是很多,但也不少,拿出来之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节衣缩食。   中年男人接着说:“今年收成不好,一次性收五十斤粮食对大伙儿来说可能有些困难,昨天晚上我也和领导讨论过这个问题,这样吧,改成一季度一收,五岁至五十五岁每人交十二斤半,五岁以下和五十五岁以上减半征收。”   十二斤半听着是比五十斤少很多,有比较才有差距,村民们抵触情绪不那么强了。   反正抵触了也没用,最终都得交,谁都不想拿自己脑袋试试子弓单到底有多硬。   大伙儿回家拿粮,然后挨个交费登记。   卫延也随大流交了,没交谷子,交的干玉米粒。   玉米口感没大米好,拿来应付交费正合适。   温如昫看着崭新的卡车,感觉这个什么基地实力还挺雄厚,再观望一段时间,要是真的平稳下来了,他就干回老本行,去基地支个摊卖水果。   到时候他叫卖,老婆收钱,夫夫搭档,生意肯定蒸蒸日上。   正做着美梦,一辆血糊糊的摩托车就直冲进晒谷场。   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踉跄着跑到中年男人身边:“队长……打……打过来了……”   话没说完,士兵软倒在地上,竟是没了气。   中年男人脸色铁青,顾不上收费,直接带着人马上车离去。   还没来得及交费的庆幸不已,都有人打上门了,看来这个基地不咋样,明天还存不存在都难说。   交了的后悔莫及,唉,就该还等一等,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傻冲前面。   卫延也悔,交都交了,只能寄希望破晓打赢,昨天俩士兵言之凿凿的说都收拾干净了,得亏他还信了。 第27章 27   镇上又混乱起来。   趁着破晓基地外出收粮,之前被驱走的小组织联合起来搞了一次偷袭。   老巢被搞,破晓的一把手怒不可遏,当然要打回去。   一来二去,血流成河,又人心惶惶起来。   十几个年轻男女趁着夜色来到村里,之前他们靠着讨好士兵过日子,眼下老主顾死了,没饭吃,自然要招揽新客户。   悄无声息的,几间新草棚子在村口搭起来。   村里的中年男人们日子滋润了,家里粗皮老肉的婆娘哪儿比得上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小帅哥。   在地里忙活一天,提点吃的去找小年轻哄自己开心不比回家面对丑婆娘强。   村里的大娘大婶也不是吃素的,自己家都不够吃,男人还从娃娃嘴里抠食出去乱搞,她们怎么可能答应?   抄起锄头就是干,打老公的打老公,打狐狸精的打狐狸精,整天没个消停。   那十几个年轻男女也不可能坐着挨打,他们又没杀人放火,理直气壮得很,只要有人来闹就抱团一致对外,十几个人对上一两个人,当然不会吃亏。   大娘大婶们又去找自家兄弟亲戚帮忙,放以前这种忙肯定要帮,但现在……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哪儿好意思管别人。   偶尔个把人碍于情面答应了,事到临头也得反悔,总不能昨天才从人家床上下来,亲亲肉肉的哄着,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吧。   打闹不管用,只有请长辈说和了。   像八叔和黄婆婆这样人缘好的老人整天走东家跑西家,一天下来嘴皮子都磨破了,口水都说干了,还是不见成效。   男人们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以后安生过日子,再也不乱来,扭头就把说过的话忘到九霄云外。   玩男人的还相对低调一些,在村民眼里玩男人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玩女人的就高调多了,四五十岁了,还能玩上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妹,多有面儿。   甚至还有人把女人带回家,想来个左拥右抱。   他们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够仁义,家里的婆娘那么丑,没踹了就是积德做好事。   单身汉就更不用说了,自己不主动去女票,年轻男女们也要找上门。   做生意嘛,还是要挑客户的,伺候年轻人比伺候年纪大的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要舒服多了。   而且年轻人病少,事儿也少,家里没有母老虎,不会有人上门闹,闹起来他们虽然不怕,但也烦。   温如昫就经常被那些男男女女骚扰,每次路过都有人往他怀里倒,他唯恐避之不及,家里的小娇娇脾气大,万一听到风吹草动还得了。   倒是没人盯卫延,卫延相貌太优越,贴上去谁给谁粮食还真不好说。   在这样的穷追猛打之下,有两个年轻人没抗住诱惑沦陷了,把人带回了家。   其中一个是黄海生。   他带了个名叫水怡秀的女孩子回去,水怡秀今年刚满十八,说是怀了他的孩子,至于实际上是不是他的就没人知道了。   黄婆婆对孙媳不满,千人骑的脏东西哪儿配得上她孙子,但碍于孩子,她没闹起来,万一真是她家的种呢?   等生出来看看,长得像孙子的话就养着,不像的话就别怪她做恶人棒打鸳鸯。   另一个是姜军。   和弟弟打完架他就找洪晓蕾分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洪晓蕾搞出了恐女症,他出人意料的带了个男人回去。   那男人叫原杰,长得牛高马大,虎背熊腰,是个在上面的,前段时间做生意还不小心弄伤了人。   受伤的没好意思往外说,毕竟伤的地方太尴尬。   他虽然没说,但奈何村民们都有火眼金睛,硬是靠着细致观察看出来了,男人又没大姨妈,屁股流血还能为什么?   不少人对原杰那杆木仓还挺好奇,能撑裂,不知道有多雄伟。   人不可貌相啊,姜二胃口还挺大。   温如昫听说之后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每晚越发努力喂老婆,务必要把老婆喂饱,绝不给丝毫变心的机会。   卫延感觉自己要废了。   撑得天天哭。   走路腿都颤,根本没机会出门听八卦。   他就不懂了,吃同样的饭,喝同样的水,凭什么狗男人体力就好那么多,先天条件真的那么重要?   足足十天,卫延没踏出卧室一步。   第十一天早上,他憋不住了,娘的,再躺下去,他都快坐满一个小月子了。   打开狗男人伸过来的手:“别闹。”   “老婆,我想……”   “你不想”,卫延头埋在男人怀里乱拱:“我今天想出门转转。”   拱来拱去像只淘气的小狗,温如昫觉得可爱又好笑,心想:粮都交得这么足了,老婆应该没心思看其他鸟了,要出去就出去吧。   其实他今天还挺想再交一回粮,就是老婆好像真有点吃腻了。   过犹不及,算了。   意犹未尽的把人抱起来穿衣服,再一同去厨房做饭,这个一同的意思是:他做,老婆看。   卫延精神不太好,哈欠连天的坐在小凳子上。   他面前还有个小凳子放着一盘切好的苹果。   苹果块儿上雕着小红心。   看是挺好看的,但他打不起精神吃。   温如昫看着心疼,感觉这次折腾得有点过火,匆匆做好打卤面,抱着人一口一口的喂。   都喂到嘴边了,卫延只好张嘴,勉强吃了小半碗,不肯再吃。   温如昫把老婆小碗里剩下的面倒进自己的大盆,呼噜噜一气吃完,嘴一抹,带着老婆去遛弯。   秋收后种下的白菜和小麦已经长出来,村民们挑着粪在地里施肥。   眼下买不着肥料。   因此村里的小孩子又多了个新活儿---漫山遍野捡狗屎。   狗屎虽臭,肥力却好,小孩们为了争夺时不时还得打上几架。   只要没打出血,家长是不会管的,地里就够累的了,哪儿有心思关心这些。   捡来的狗屎除了带回家,也能拿去卖。   一篮子狗屎就能换个小红薯或土豆。   买家通常是家里没小孩的村民。   施肥之后的乡间弥漫着一股酸爽的气味。   卫延拉衣领掩住鼻子,催促男人快走。   温如昫矮身将老婆一抱,撒丫子开跑,一直跑到黄婆婆家门口,被堵住了。   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将本就不宽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水怡秀和卫峰偷吃被黄海生撞上了。   两人胆子也大,在黄家就亲了起来。   黄海生有女人之后难得勤快了一些,主动跟着黄婆婆下地,但他骨子里还是改不了好吃懒做,没做多久就叫苦叫累,要休息。   黄婆婆自然是顺着他,在她看来,孙子肯下地就是极有出息和孝顺,满脸欣慰的目送孙子回去。   黄海生也觉得自己劳苦功高,迫不及待回家找媳妇亲香亲香接受表扬。   结果刚进门就听到男人的喘息声,轻手轻脚走到窗边一看,好啊,都快扒光了,他再不回来都要进入正题了。   “贱人,狗男女,你们干嘛呢?”   卫峰回头看他一眼,满不在乎的拉上裤子,黄海生这毛头小子,他一只手就能收拾。   水怡秀也不慌,她本来就是做皮-肉生意的,羞耻心早就磨没了。   黄海生怒火中烧,脖子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抄起一根扁担强忍着没打下去,这女表子还怀着孩子:“你说实话,孩子是不是我的?”   水怡秀摸摸肚子:“海生,你说什么傻话,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   卫峰噗呲笑出声,抬手在水怡秀腮边捏了一把:“小荡-货,别骗他了。”   “峰哥,你好烦,我还想再玩玩呢。”客人那么多,她哪儿知道是谁的。   黄海生气得手都在抖:“你继续说,那天是不是你初夜?”   水怡秀还没来得及开口,卫峰就在一边笑得前俯后仰:“初夜,亏你想得出来,你还真好意思说。”   “洗干净了,就天天都是初夜”,水怡秀嘴唇微嘟:“再这样不理你了。”   “好好好,乖乖,我说错了,我打嘴。”   当着他的面儿,还打情骂俏,黄海生理智崩了,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胜算,直接一扁担打下去。   卫峰反手夺过扁担扔地上,看在黄婆婆的面上,他不想动手打黄海生。   黄海生不依不饶的扑上去对卫峰拳打脚踢。   卫峰也火了,明明是这女人主动勾的他,打他干嘛,自己不中用,满足不了女人,他做做善事怎么了?   两人都动了真火,越打越凶,砸得屋里哐哐响。   院门没关,有附近的村民听见动静就来看热闹。   小禾苗她妈也来了。   自家老公和别人的老婆被抓女干,叫她怎么忍?   她也扑上去加入混战。   也不知道是混乱之中被人推了一把,还是水怡秀自己没站稳,她向前跌倒,肚子正好撞上桌角。   那么小的孩子哪儿经得起撞,血水立刻顺着她大腿流下来了。   打架的不打了,人命关天,恩恩怨怨都暂且搁到一边。   看热闹的也不看了,忙把人扶到床上。   没医生,没药,所有人眼睁睁看着水怡秀哭喊、哀嚎,声音越来越凄厉,空气里血腥味儿越来越重。   一条幼小的生命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800:15:54~2020-03-1900:2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橙橙橙橙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28   亲眼看见生命流逝的感觉和听说完全不一样,以前听说某某某小产了、打胎了,大家都是随耳一听,并不放在心上。   但亲眼看着,就感觉浑身发寒。   特别是女人,物伤其类,忍不住就会想:我以后怀孕了也会遭遇这样的事吗?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怀孕的时候就不出一点意外。   地里活儿又重,说不定忙起来连自己怀上了都不知道。   累着累着孩子就没了。   屋内的哭叫声终于平歇。   黄海生沉着脸把带血的被褥往水怡秀身上一裹,看向卫峰:“来抬。”   卫峰问:“抬去哪儿?”   “抬去你家呗”,奶奶说得对,这女人就是个脏货,哪儿配得上他。   “抬去我家干嘛,孩子又不是我的”,他和他老婆感情还是不错的,也就图新鲜,才和水怡秀玩玩:“抬回村口。”   黄海生点头,只要不放在他家,抬去哪儿都行。   有老人看不下去:“你们就不管她了?做人得有良心”,好歹是条人命。   黄海生不吭气,给他戴绿帽子,还骗得他团团转,他脑子被屎糊了才管。   卫峰说:“我出二十斤粮,够她坐小月子了”,这下女儿起码一个月没宵夜吃,肯定要闹。   小禾苗她妈没说话,算是默认,她恨水怡秀,但没恨到要她死的地步,这年景,不给点吃的,一个没法儿下地的女人怎么活得下去?   一条命就换了二十斤粮。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廉价。   两人将水怡秀抬起,村民们让出一条路。   鲜红的血水浸透被褥滴在地面,没入泥土消失不见。   水怡秀一直没说话,大概是疼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不过后悔也没用,人都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或早或晚。   抬半道上黄海生就停下了,他四体不勤,力气也小。   温如昫去搭了把手,他挺看不起这女人,但总不能把人扔路上。   草棚里的年轻男女看见水怡秀被抬回来毫不惊讶。   都是住在一起的,水怡秀是什么样的脾性大家都了解,就一恃美行凶,自信过头的蠢货。   之前老在棚子里炫耀黄海生跪-舔她,言语间全是鄙夷,估计还以为自个儿是仙女下凡,永远能将人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送回来,真是好笑。   嘲笑归嘲笑,看在同住一屋的份上大家还是没不管她。   起码烧了热水,把她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了。   下午破晓基地的人又来到村里。   开了四辆大卡车,两辆空着准备装粮,另外两辆装着些彩钢板、镀锌钢板、防盗门、防锈漆之类的材料。   上次没交粮的人这次跑不掉了。   操持皮-肉生意的年轻男女也顾不上水怡秀,慌忙去找自家老情人说好话,央求着想不交或者少交一点。   士兵们被甜言蜜语一哄,放松下来,也变得很好说话。   交粮肯定是要交,这是原则问题,不过他们可以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一部分帮忙代交,至于这一部分是多少,就得看床上的表现了。   房子塌了的村民们更关心那两车材料。   一个个的围着问是不是要免费帮他们修新房。   草棚子住着有够糟心的,虫子多,湿气重,还不安全,有时候半夜被人摸到家里来偷了粮都不知道。   士兵被问得无语,都这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势,净想好事:“修房要收费,别挤别挤,一个一个问,太吵了听不清。”   “为什么要收费?”   “不是交过保护费了吗?”   士兵站到高处,拿了个大喇叭喊:“保护费是保护费,劳务费是劳务费,不想修的可以不修,不勉强。”   房子就是根,以前砸锅卖铁,掏空六个钱包,背几十年房贷,都得买,现在有机会怎么可能不修?   村民们又问:“怎么收费?”   士兵指指身后:“我们今天来这些人,大伙儿随便选,一人一天三斤粮,材料费另算。”   三斤,天价啊,够一个人吃三天的了。   村民们不想答应,想买材料回去自个儿慢慢修。   士兵也硬气,捆绑销售,爱修不修。   卫延找那天来村里的士兵搭话:“会给铁皮房补漏吗?”果园的铁皮房顶上锈烂了,有点漏雨。   矮个士兵忙答:“会,先去看看情况,不严重的话就补补,严重的话就换个顶。”   “行,走吧。”   高个士兵厚着脸皮也跟上了,实际上这活儿一个人就能干,他跟去有点不太好。   但其他村民问的多,立马定下的少,很多都在观望,想看看先修好的房子质量怎么样。   他现在不跟着走,说不定今天就白来一趟。   卫延不知道修房顶需要几个人,见高个士兵跟来也没说什么,将人领去果园:“喏,就是那儿,人工加材料,一共多少?”   怕卫延反悔,矮个士兵报价也实在:“十斤粮,铁皮很旧了,得换新的。”   “多久能修好?”   “今天下午就行。”   “嗯”,卫延又说:“修好再结账,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还记得我家的位置?”   “记得。”   两个士兵拿材料开修,他们就喜欢这种不讲价的客户。   也不怕卫延赖账,果树上那么多橙子挂着,随便摘点就回本了。   回想以前,懒得吃水果,觉得清洗麻烦,削皮麻烦,非得家里人弄好放手边才肯赏脸尝尝。   现在,天天啃玉米饼,啃得嘴里又涩又苦,想到水果酸甜的滋味就口水直流。   悔啊。   两人速度很快,将整个房顶拆卸换掉只用了两个半小时。   他们歇了一会儿,又喷了一遍防锈漆,才收拾收拾去找卫延结账。   卫延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是平菇番茄汤加玉米糊糊。   玉米面碾了三遍,压得非常细,喝起来很顺滑。   平菇番茄汤酸甜又爽口。   两人吞吞口水。   基地粮食不够,最近发的饼子里除了野菜还掺杂了一些打碎的玉米杆,吃起来割嘴又拉嗓子。   以前人人都说当兵好,旱涝保收,现在看来不如当农民,起码不缺菜吃。   温如昫自觉拿了四个碗:“开饭吧。”   糊糊是按人头煮的,一人就半碗。   高个士兵端着碗,低头,手腕用力,转一圈,碗里的糊糊就喝得精光。   矮个士兵吃得慢一些,以前他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一个说法‘吃得慢更容易饱’。   他糊糊还没喝到一半,高个士兵就舀了第二碗番茄汤。   高个儿士兵从小住校,有丰富的食堂经验,深谙捞汤八字方-针:溜边沉底,轻捞慢起。   总而言之千万不能慌,动作快了捞起来的就是清汤。   被这样捞了两次之后,汤盆里就不剩什么菜了。   卫延舀了一点清汤涮碗,将黏在碗壁上的玉米糊糊涮下来喝了,然后翻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米粒结账。   看着黄灿灿的玉米粒,矮个士兵露出由衷的笑脸,真好,除掉七斤材料费,还能剩下三斤,一人一半,够吃几天宵夜了。   两人勾肩搭背的扛着蛇皮口袋出门。   夜晚的风有点凉爽。   金黄的枯叶在枝头沙沙响。   高个士兵感觉还没吃饱,抓了几颗玉米粒边走边嚼,硬啊,咯牙。   矮个士兵不满:“你烦不烦,不准吃,咱们还没分呢。”   “哎呀,就吃几粒。”   “几粒也不行,你再这样下次我就不和你搭档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放回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外人一走,温如昫就去厨房煎了盘火腿饼。   半碗玉米糊糊都不够他开胃的。   端着热乎乎的火腿饼,两人钻进被窝。   卫延以前其实很不喜欢在床上吃东西,总觉得掉的碎屑和滴的油会滋生螨虫引来蟑螂。   可前世在贫民窟呆了那么久,不知不觉被周遭环境同化,就变得没那么讲究了。   不仅在床上吃东西,头发也不再天天洗。   不出门梳子都懒得碰,随便用手指抓几下就扎成一个小揪揪。   其实他更想把及肩的长发剪了,但现在没理发店,狗男人又不许他对自己的头发乱动手,只好留着。   美人再邋遢也还是美人。   油汪汪的小嘴比火腿饼还要吸引人。   温如昫盘腿坐着,把老婆拉自己腿上,喂两口,亲一口,搅得卫延吃东西都不清净。   亲着亲着,就顾不上吃了,把人往下一压,床单一拉,弹簧床颤了又颤,几件衣服飞出来落在地板上。   没吃完的火腿饼静静躺在床头柜,慢慢散去热气变凉。   晚上没吃饱,第二天就醒得非常早。   天不见亮温如昫就被老婆踹起来煮饭。   简单弄了个红薯粥,再热热昨晚的火腿饼,早餐齐活儿了。   昏迷许久的水怡秀此时也清醒过来。   鼻间是熟悉的糜-烂味道。   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喘息。   有勤快的姐妹已经在开始干活儿。   她肚子很冷,也很疼,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回想起之前的场景,只有恼怒,没有后悔。   黄海生那贱人,之前还以为他是雏儿才快,没想到是个货真价实的三秒倒。   还每次问她爽不爽,她真是懒得装。   要不是看着饭菜还不错的份上,她早就把人踹了,还有脸抓女干,真是不知所谓。   赶明儿她就帮忙宣传宣传,看还有哪个女的想凑上去守活寡。   卫峰也是个鬼话连篇的畜生,床上说得好好的要带她回家,结果把她送回这儿。 第29章 29   要是卫峰在这儿肯定会大喊冤枉,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哪里能当真?   紧要关头,实话实说还不得被赶下床。   都在卖肉了,也没点自知之明,你当自己是货物,我还能把你当个人?   水怡秀可不管卫峰说那些是真心还是假意。   反正说了就得负责。   如果不是肚子疼得厉害,实在没法下床。   她现在就会冲进卫家讨个说法。   旁边的声响停歇。   客户完事儿拉上裤子离开。   古玫捡起裙子慢悠悠的扣着。   水怡秀想要水,可又开不了口,古玫一直和她不对付,这次见她倒霉不知道多高兴。   古玫压根就懒得搭理她,扣好裙子就妖妖娆娆的走了。   水怡秀更气,贱人,都是贱人,没一个好东西。   秋意渐浓。   棚子外落了一地的枯叶。   古玫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一辆自行车从她面前驶过。   是温如昫。   车后座还搭着个俊俏的小帅哥。   小帅哥背着一背篓诱人的橙子,双手环着男人的腰。   难怪,她就说这个庄稼汉怎么从来不理她,原来是个弯的。   得亏她还绞尽脑汁制造那么多‘偶遇’。   自知没戏,古玫迅速放弃,转将目光放到黄海生身上,水怡秀那蠢货都能把他哄得团团转,没道理她不行。   卫延肩膀都快被背篓压塌了。   今天早上狗男人吃完早饭说想去基地看看情况,还不准备带他,他当然不干,抱着大腿硬是不准走。   温如昫实在没办法,只好把老婆带上。   原本预计捆背篓的后座被老婆坐了,背篓就只有让老婆背着。   背篓沉甸甸。   卫延好后悔。   他就不该脑抽,老老实实钻回被窝睡回笼觉不香吗?   肩膀痛,屁股也痛。   这破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两瓣屁股都快给他抖成八瓣了。   忍了一段路,实在忍不住,卫延赶紧叫停:“昫哥,停车,停车。”   温如昫刹了一脚,回头问:“怎么了?”   卫延瘪嘴,眼眶都红了:“疼。”   “哪儿疼啊?”温如昫轻声问,别不是昨晚没注意伤着了。   “肩膀疼,好重”。   温如昫赶紧帮忙把背篓卸下来,再拉开领子一看,白嫩嫩的肩膀上都勒出淤痕了:“叫你不要来,你非来。”   卫延:“……你凶我”。   温如昫叹气,凶不得,讲不听,让他怎么办。   明明出门前他都捡了一半橙子出去,还是把老婆压到了:“我没凶你,我在讲道理。”哪儿舍得凶哦。   卫延胡搅蛮缠:“你和我讲什么道理,道理是和外人讲的。”   温如昫:“……延延,乖,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   “那你说怎么办?”   “背篓捆车上,咱们推着走。”   行吧,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路上有很多扛着彩钢板的士兵,基地汽油也不多了,停止下发,于是材料就只能靠人工搬运。   人工搬运耗时又耗力,消耗大,价格自然也得提。   大部分观望的村民后悔不已,也还有小部分稳的,看着邻居讨价还价一点都不急:“慌什么,慢慢来呗”,修到后面说不定还能便宜点。   可惜这种愿望注定落空,现在运到村里的材料都是基地建房剩下的,本来就没多少,房子塌了的村民又多,用不了多久就会耗尽。   士兵一趟又一趟的扛钢板和防锈漆没怎么觉得累,卫延两手空空走一段路倒是累得不行。   温如昫把人提溜到前座上,推着继续走。   自行车前座包着海绵,坐起来比后座舒服很多,卫延有点诡异的心虚:“昫哥,我还是下来吧。”   “坐好,小心别摔了。”下来干嘛,走路跟蜗牛爬一样,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   “推着累不累?”   “不累。”   卫延仔细看了看,汗都没出,好像真的不累,他心安了,拿了个橙子剥起来。   剥一路,橙子皮丢一路,反正地上都是泥,也不存在污不污染环境的问题。   饱满的橙子入口有些冰。   也有些甜,甜中又带些酸,味道很不错。   卫延塞了一瓣到男人嘴里:“甜不甜?”   温如昫囫囵吞下去,没尝出味儿,就记得老婆指腹贴在嘴唇上的软嫩触感:“没吃出来,再来一瓣。”   “你学猪八戒吃人参果呢?”   卫延又喂了两瓣过去:“吃慢点。”急什么急,也不怕噎着。   温如昫细嚼慢咽:“是有点甜”。   “明明是很甜、非常甜”。   “那我再尝尝”。   说着温如昫就凑过去把卫延刚吃进嘴里的橙瓣卷跑了。   卫延:“……”明明狗男人以前舌头一点都不灵活,就知道胡舔蛮舔,也不知道啥时候练出技术了。   温如昫吃着橙子,迎着朝阳眯起眼,确实甜,甜得像刚从蜜罐子里拿出来。   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俨叔叔带着小芬婶去赶集。   那时候俨青阳才几岁。   他也只有几岁。   姥姥一个人在地里忙不过来,他必须得去地里帮忙拔草浇水。   地在土路边上。   赶集的人三三两两说笑着路过。   俨叔叔也推了这样一辆老式自行车经过。   前座坐着小芬婶,后座是俨青阳。   俨青阳胆子小,怕高,拽着小芬婶衣角呜呜哭,哭得鼻涕拖得老长。   小芬婶回头轻声哄他,用手帕给他擦鼻涕。俨叔叔也放低了嗓音哄,哄到最后,实在拿儿子没办法,干脆把他扛脖子上。   这下俨青阳不怕了,笑得露出一口小米牙,拽着亲爹头发,屁股一顿一顿的骑马。   他看着,说不上羡慕还是不羡慕,反正很久以后都还清晰的记得那种强烈的、怅然若失的空虚感。   “延延,想不想骑马?”   卫延不太想,他又不是小孩子,但看男人的眼神,是希望他想?那就想吧。   屁股底下的坐骑换了一个,呼吸更通畅,视野更开阔。   男人走得很快也很稳,他不用怕摔着。   握着老婆小腿,温如昫终于感觉到满足。   骑马只骑了一小段儿,单手推车实在太考验技术。   卫延又坐回前座。   这时离目的地也近了,可以清晰的看见轮廓。   基地已经颇具雏形。   围墙高高耸立。   大门处有士兵把守,进去需要缴费登记。   两人交了两个橙子充当进城费。   刚进去就被路边的搅搅糖吸引住。   许多小孩子在摊位前排队,他们手里捏着绿色的野菜杂粮饼。半个饼子就可以换两根搅搅糖。   再旁边是一个兑换处,孩子们拎着一篮一篮的狗屎进去,出来就只拿了个饼子,接着就过来排队了。   感情还是一条链。   卫延拉着温如昫也去排队。   一群三寸丁里有两个成年人特别显眼。   前面的小孩回头看了看卫延,注意到旁边背篓里的橙子特别惊喜:“这怎么卖,多少钱?”   “不卖钱,只换东西。”小破孩当他傻啊。   “你想换什么?”他好久没吃橙子了,看着就很甜。   这话问得财大气粗的:“你有什么?”   “我有米,也有玉米面。”   “哦,好巧,我也有。”   小孩:“……那你缺什么?”   “我缺肉。”   他还缺肉呢,脑子抽了才会拿肉换水果:“我也没有,换一个。”   “那我就不缺了。”   小孩:“……”你是魔鬼吗?   看到小孩要哭了,卫延赶紧塞了一瓣橙子到他嘴里:“请你吃。”   小孩:“……”   买完搅搅糖,两人就转战其他地方。   卖家具和日用品的商家多如牛毛。   间或夹杂着几家卖蔬菜的。   卖盐的摊位只有一家,是士兵在守,看来盐业已经被官方垄断。   街上的人比想象中多很多,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   他们面黄肌瘦,眼睛却很明亮,三五成群的吆喝着去吃饭、去上工。   围墙还需要加高加厚,土地永远也开垦不完,垦不完好啊,他们永远都有工作,永远都有饭吃,反正每天只要干完规定的活儿就能去基地食堂领饼子。   在生活的逼迫下,这些五谷不分的城里人已经迅速蜕变庄稼把式。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   照在铁皮房上金灿灿的。   围墙上每隔几米就挂着艳红的巨形横幅。   上书斗大一排字:诚招农业专家,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大字下面还有两排小字:   面试地点:基地综合办。   限本科及以上,其他人勿扰。   卫延看看男人:“昫哥,你是什么学历?”   温如昫有点不好意思:“高中,问这干嘛?”   “问着玩”。   那肯定不是通过正儿八经的面试进去的了,高手在民间,基地领导这都不懂,还限学历,限个屁:“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前面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的围着很多大人和小孩。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团白烟升腾而起,小孩子欢呼雀跃个不停。   陆续有人拎着玉米或大米挤进去,再拎着一袋爆米花挤出来。   原来是在弄爆米花。   卫延用几瓣橙子贿赂小孩让路,拉着男人挤到最前面。   摊主竟然是俨青阳。   这小子不知从哪里搞了个‘大-炮手摇爆米花机’,不声不响的跑基地支摊来了。   动作有模有样,一手拉风箱,一手握摇手。   旁边有个小孩儿在给他打下手,拿着一大一小两个量杯,根据客人递过来的粮食数量收费。   作者有话要说:日三千,每日早上六点或中午十二点更新~   另:是温如昫(xu),不是稳如狗,虽然偶尔确实有点狗~ 第30章 30   一名男客户紧盯着孩子的小手:“多了,多了,都冒尖了。”   容容撇嘴,明明没冒尖。   俨青阳抽空回头,拿过容容手里的小量杯,倒了一些玉米粒回大量杯里。   男客户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大量杯中的玉米粒倒进不锈钢盆子,摆好开始排队。   被男人抱着的小姑娘牢牢盯着自家的玉米盆,谨防其他小孩偷拿。   前面还有八个盆,轮到她估计得等上好一会儿。   “宝儿,爸爸先去上工了,你在这儿等着,等会儿爆米花做好了就直接去兑换处找你妈,好不好?”男人弯腰和自家闺女商量。   宝儿点点头:“去吧去吧。”   “哎呦,真是爸爸的乖女儿,不许告诉你妈我先走了啊。”   “放心”,宝儿抬手在嘴边比划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保证不说。”   还有两个男人也把自家的孩子放下走了,他们都是食堂杂工,临近饭点得去干活。   卫延对破晓基地的印象分不断上涨。   真不错,街道干干净净的,治安也做得好。   放他以前那个基地,小孩儿乱搁说不定就被人拐走打死吃了。   “延哥哥、温叔叔”。   卫延回头,平平拉着安安从一堆小孩里跑过来,小脸跑得红扑扑的:“你们到基地来玩啊?”   卫延摸摸他小脑袋,这孩子头发又细又软,手感真不错:“是啊,你也出来玩?”   “不是,我要去食堂上工了”,平平从裤兜里摸出一块儿干-硬的杂粮饼:“延哥哥,请你吃。”   小孩儿一片好心也不好推,卫延收下了,扭头拿了两个橙子塞给他:“我也请你。”   “谢谢。”   安安扯扯哥哥:“要迟到了,快走。”   “延哥哥,温叔叔,我们走了,再见,再见。”   “拜拜。”   温如昫摸摸脸,有些许小郁闷,他真这么老,为啥每个小孩儿都叫叔叔?   “温叔叔”,卫延抱着男人手臂摇,跟着小孩儿乱叫:“人家想吃爆米花。”   “买”,温如昫脸上微微发烫,觉得叔叔这个称呼也不刺耳了。   “温叔叔,人家要吃两种口味的,可以吗?”   “可以。”   俨青阳听着恨不能耳朵聋了,处对象就处对象,非要跑他旁边来秀恩爱杀狗。   气死他了,收高价,必须收高价。   他冲容容眨眼,容容心领神会。   等卫延去问价的时候价格就调高了一倍。   卫延还以为俨青阳会看在同村的份上给他算便宜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当成肥羊宰:“我们没带玉米,用橙子换行不?”   容容点头:“行。”   “那我要一盆原味的,再要一盆焦糖的。”   “好”,容容看看背篓,大着胆子报价:“八个橙子。”   卫延没讲价,掏了橙子,排到宝儿身后,小姑娘扎着冲天辫,微黄的头发蓬成一朵花,被风吹得微微摇晃,看着就令人手痒。   旁边的小男孩想法估计和他一样,伸手摸了一把,这下小姑娘不干了,反手就薅了一把男孩的头发。   男孩头发短,被扯也不觉得疼,傻乎乎的又去摸一把冲天辫。   宝儿:“……你好烦,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和你玩。”   男孩毫不气馁:“可我喜欢和你玩,我有糖,你吃吗?”   宝儿迅速变脸:“吃。”   俨青阳:“……”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啥一直单着了,但凡他脸皮再厚两分,也不会至今没结婚。   卫延是最后一个客人,有余粮买爆米花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孩子和大人都是来看热闹,吃不着,闻闻甜香也好。   递出最后两盆爆米花俨青阳就收摊了,他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粮食给容容:“下午不用来了,今天下午我有事”。   “嗯”,容容接过粮食,飞快的跑了。   卫延端着盆,一边吃,一边问:“你卖几天了,生意怎么样?”   “三四天了,生意一般”。   俨青阳有点酸,卫延命真好,天天啥事儿不干,憨吃傻逛,到村里这么久了就没见过他下地。   姓温的也是乌龟有肉藏在肚子里,养个闲人还过得这么滋润。   哎,羡慕不来,他找个对象都费劲,更别说愿意养他的对象:“你们吃过午饭没?”   两人摇头,俨青阳把东西一锁,手一挥:“走,请你们吃食堂。”   温如昫疑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姓俨的还请吃饭,摆摊真这么赚?   俨青阳确实赚大了,温家的橙子他吃过很多次,一个换一盆爆米花绰绰有余。   气过了稍微有点心虚,这才带两人去吃食堂。   食堂只提供杂粮饼和蔬菜汤。   杂粮饼吃的人多,蔬菜汤就少了。   一碗汤得用两个饼子换,吃起来不划算。   俨青阳从不亏自己的嘴,拿玉米粒换了三个饼子加三盆汤回来。   卫延接过饼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咬了一口,竟然没咬动。   “掰碎了泡汤里吃”,这饼子硬得能当砖头敲,他第一次吃也把牙咯了,吃多了就习惯了,草,他为什么要习惯这种事儿。   温如昫自觉帮老婆掰饼子,饼子颜色怪怪的,汤颜色也怪怪的,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   但大家都在吃,他们不吃显得太矫情。   旁边的食堂员工吃得还挺香,他们内部待遇好,一天能领三个饼子三盆汤。   汤他是从来不喝的,得带回家给老娘,饼子也只吃半个,剩下半个给老婆留着。   饼子虽然又苦又硬,但里面放的都是好东西,除了玉米面和小麦粉就是磨碎的玉米杆和剁烂的红薯藤,人吃了没事。   听巡逻的士兵说,有的基地现在都开始在吃观音土了。   饼子里一半是粮,一半是土,吃久了得被活活胀死。   卫延端着汤泡饼有点吃不下去,明明这是上辈子想吃都吃不着的东西。   温如昫一鼓作气把自己盆里的吃光了。   吃完看老婆吃不下,又把老婆吃剩的也端过来吃了,顺便还把平平给的饼子也解决掉,啧,味道真不咋地,还没以前姥姥煮的猪食香。   俨青阳又去打了两碗热水,他和卫延一人一碗,姓温的喝了两盆汤应该喝不下了:“我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天黑之后不太安生”。   “嗯,知道了”,卫延喝了口水,又吃了点爆米花,总算把嘴里的涩味儿压下去。   温如昫抹抹嘴:“凳子别拿走,借我一下,下午回去还你。”来都来了,他也得摆摊试试看。   “行。”   背篓里的橙子不多了,卖也卖不出多少粮食,温如昫也没想卖出什么花儿,反正今天就是来探探市场。   两人随意选了个阴凉的地方摆摊,卫延皮嫩怕晒,秋天的太阳虽然不再那么烫人,但紫外线一样强。   自行车放好,橙子摆出来,两人揣手坐一块儿。   很快就有人来问价。   “橙子怎么卖?”说话的是个富态的中年女人。   温如昫抬头看她,皮肤白净,衣着整洁,还有点赘肉,活得很滋润,是目标客户:“一斤米换两个橙子。”   “这么贵,便宜点儿。”   温如昫摇头:“不讲价。”   中年女人撇嘴走了。   过了会儿又来了个带孩子的妈妈,孩子跟小牛犊子似的把他妈拽到摊位前:“妈,我要吃这个。”   女人不太想买:“你刚刚买的糖还没吃完。”   “妈妈,我的好妈妈,求求你,给我买好不好”,孩子抱住他妈大腿不断摇晃:“我的漂亮妈妈,我的仙女妈妈,求求你。”   孩子他妈明显受不了儿子的彩虹屁,扭头问温如昫:“怎么卖?”   温如昫还是报的一斤米换两个橙子。   “你等会儿,我回家拿”,女人牵儿子准备离开   孩子不肯走,谁知道妈妈是不是找借口把他骗回家就不出来了,迅速抓了个橙子坐到卫延旁边,一边剥皮一边冲他妈挥手:“妈,拜拜,我在这儿等你。”   女人:“……”倒霉孩子。   大概是因为有孩子押在摊位上,女人速度得很快,没隔几分钟就跑回来,回来看见儿子身前堆了一小堆果皮,心中一凉,额角青筋直冒:“你吃了几个?”   孩子伸出三根手指:“五个。”   卫延差点没笑出声,这小孩儿不识数:“他只吃了四个。”   女人:“……”她回家就拿了一斤米!还得再跑一趟。   “不许再吃,晚上吃不下饭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孩子不以为意。   女人直接来招釜底抽薪:“老板,不要再给他吃了,再吃我就不付账了。”   温如昫点头,小孩肠胃弱,吃多了生冷的东西容易闹肚子。   这下小孩傻眼了。   女人笑得得意,跟老娘斗,你还太嫩了点。   等女人重新回家拿米又耽搁了十来分钟,温如昫和卫延被这叽叽喳喳的小客户吵得脑袋都快炸了。   也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多话,简直是活体十万个为什么。   人还是个自来熟,非常熟练的挨挨蹭蹭,要抱抱,要举高高。   也不看看他才从地上打完滚那一身灰。   还不如拿点吃的让他在一边安静待着。   要不是女人回来得快,温如昫就真这么干了。   送走小客户,温如昫心有余悸的舒出一口气,还好他没孩子,还好老婆生不出来,万一生个小话唠,房子都要吵翻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109:58:57~2020-03-2122:2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壁花硬币9瓶;只看甜文、一颗酸柠檬5瓶;堇色十弦、藏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31   卫延没遇见过这种小孩儿,末世里的孩子大多是沉默乖巧的。   没父母的孩子得忧心自己的口粮,有父母的,父母疲于奔命也没时间关心他们。   今天这小孩绝对是个万里挑一的幸运儿,母亲宠爱,父亲估计也很有本事,不然不会还像末世前一样。   大概是都去上工了,街上人流稀少起来,半天没人来问价。   温如昫把老婆捞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细长的十指,这么嫩的手给他洗衣服做饭,真是委屈:“延延,饿了没?”中午老婆就吃了一点点,爆米花那玩意也不填肚子。   卫延有一点饿,但摊上还摆着水果,明显不能现在回家:“不饿。”   温如昫摸了摸,肚子都瘪了,不饿才怪:“你把这些米带着,到街上逛逛,看有没有吃的,买一点。”   “不去,太晒了”。   温如昫脱下外套罩老婆头上:“披着去。”   卫延:“温叔叔,您老今年高寿,更年期过了吗,为什么这么啰嗦?”   “小朋友,不听话,是不是想被打屁股?”   卫延:“……”   狗男人变了,真的变了,以前哪儿说得出这种话。   “反正我不去”,卫延说不过,开始耍赖,挪到旁边,靠着墙,衣服往脸上一盖:“我要睡午觉,我困了。”   老婆耍赖他是没招儿治的,睡吧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卫延本来是装睡,可靠着墙没一会儿就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   温如昫也有点犯困,早知道就该带几本漫画书来打发时间。   干等着无聊,他就轻轻把老婆挪到大腿上,原本的小揪揪解开,开始编小辫。   于是等卫延醒的时候就多出满头的细辫子,辫子用一个橡皮圈扎在脑后,潮得不行。   他幽幽的看着男人:“你扎的,你得负责给我解开。”   “晚上回去解”,不知想到什么了,温如昫有点脸红。   从后面拽着老婆头发什么的,不能细想。   太阳西斜,街上的人终于多起来。   又有陆续有几个人过来问价,任凭他们磨破嘴皮子,温如昫还是咬死原价不松口。   家里有孩子的咬咬牙还是买了,小孩子必须得补充维生素。   家里没孩子的就算了,这么贵的果子,自己吃心疼。   他们旁边多了个卖红薯干的摊子。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估计是下了工才过来。   卫延从自家摊位上捡了两个橙子找他换了一袋红薯干,摊主话匣子就打开了:“这橙子真大,看着就甜。”   “你家的红薯干也挺甜的”,卫延回。   “那是,我用红皮薯晒的,对了,你们卖水果怎么不去实验室外面卖?那边的人富哦。”   “实验室在哪儿?”   “喏,东边,一直走,看见唯一的一栋小三层就到了”,摊主指了指,又问:“今天第一次来?”   “是啊。”   “从附近村子里来的?”   “嗯。”   “那别摆摊了,收拾收拾赶快回去吧,等会儿天黑了”,摊主压低嗓音:“最近从隔壁基地过来的流民多,不太-安全。”   又被提醒,两人这才想起俨青阳也说过这话,立即收拾橙子准备回家。   摊主忙拉住背篓:“兄弟,兄弟,橙子给我行不行?”   说完发现这句话有歧义,摊主立马加上一句:“我是说我帮你代卖。”   “价怎么算?”温如昫问,有个人代卖确实比自己跑基地守着摊位强。   “还是你原来的价,两个橙子一斤米,不过你只能供货给我,我卖什么价就是我的事儿了。”   “行”,这么好的事儿,傻子才不答应:“万一你卖不出去?”   “放心吧”,摊主说得笃定:“我有关系,但你得保证以后的橙子都和今天一样。”   “一块地里长出来的,当然一样”,卫延接话。   “那不一定,一个妈肚子里爬出来的娃娃都长得不一样呢。”摊主笑:“今儿我没带米,用红薯干抵吧,你这儿还有五个,我给你三斤红薯干,怎么样?”   “可以”,红薯干挺香,多换点儿回家放着也好。   “明早八点,再给我送三十个橙子来。送到大门口,不用进来,免得缴费。我儿子在守门,你说找刘开德,给他……”   “好,走了,再见”,天色不早了,温如昫不想再和摊主多说,拉着老婆跨上自行车,脚一蹬,风一样的驶出去。   摊主望着两人背影,他还没说完呢,现在的年轻人,性子就是急。   出了基地,路上就看不见人影了。   晚风习习。   红霞连接着天地。   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卫延双手抱紧男人的腰,脸贴在男人后背上。   温如昫努力蹬着车:“重不重,背得起吗?”   三斤红薯干,还问背不背得起,瞧不起谁呢:“不重,背得起。”   “背不起就说。”   卫延轻哼,他才没那么废。   两人运气不错,没出意外顺利回了村,温如昫先把老婆卸到家门口,再去俨家还凳子。   卫延饿得不行了,边吃红薯干边淘米做饭。   天边的红霞颜色淡了。   暮色笼罩在山峦上。   村民扯着嗓子喊自家小孩回家吃饭。   温如昫还了凳子也回来了,打水洗干净手,去厨房帮忙端菜。   卫延煎了个肉沫茄子,外加一盘香菇炒青菜。   香菇有点陈,但青菜是现摘的。   肉沫茄子放了豆瓣,还切了几个泡椒,拿来下饭再好不过。   粥里切了一个红薯,喝起来带着微微的甜。   温如昫自觉把红薯都捞自己碗里,他老婆口味有点怪,爱吃红薯粥,但不喜欢吃粥里的红薯,偶尔烤两个红薯又吃得欢。   青椒炒肉爱吃青椒,但干炒青椒又不吃。   糖拌番茄喜欢,番茄炒蛋又只吃蛋不吃番茄。   真难将就。   卫延没看出来狗男人在心里吐槽他,美滋滋的端着粥喝了一口,感觉人都活过来。   许是因为中午亏了嘴,吃完晚饭两人都感觉缺了点什么,左看右看,最后将目光放在客厅的香蕉上。   做个油炸香蕉当宵夜吧,储藏室应该还有面包糠。   家里没有鸡蛋,但有鸭蛋。   点上蜡烛,温如昫去将火烧上了。   卫延给香蕉剥皮切段。   再拿出一个鸭蛋打入碗中,滴上两滴白醋,搅散。   面包糠翻出来倒进盘子里。   切好的香蕉段裹上蛋液和面包糠,等油七成热的时候下锅。   炸直金黄捞出。   远处,正喝着野菜糊糊的小毛驴耸了耸鼻子:“妈,我好像闻到炸香蕉的味儿了。”   毛驴妈给儿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发梦呢,这时候哪儿有人吃炸香蕉”。   “真的,你闻,甜甜的,香香的。”   “我没闻到。”   “妈,你仔细闻闻。”   小毛驴开始怀念上学了,上学是要做作业,但也有零花钱可以买零食,学习门口好多卖零食的小摊,有狼牙土豆、有炸香蕉、炸鸡柳、有奶茶、有辣条……   读书真好。   卫延可没想到一盘炸香蕉还激起了小毛驴的向学之心。   把盘子端到院子里,两人就瘫摇椅上歇着了。   深秋蚊子已经销声匿迹。   不像夏天腿脚露在外面还要担心被蚊子咬。   温如昫开始翻旧账:“延延,你今天叫我叔叔,是不是嫌弃我老?”   卫延被问得一懵:“没有啊”,就是叫着玩,之前狗男人也没生气。   “我看你就是嫌我老了”,温如昫佯装恼怒。   卫延有种不祥的预感:“昫哥,你说这是想干嘛?”   “我白天说过了,不乖的小朋友要打屁股。”   卫延:“……”   天彻底黑了。   屋里的蜡烛也熄了。   卧室里传出几声抽泣。   当晚温如昫又跪了搓衣板。   卫延跟小乌龟似的趴床上睡着。   男人劲儿太大,都肿了。   温如昫送完橙子回来发现老婆还没醒,因为哭多了,鼻尖红红,眼皮还有点肿,真真是个小可怜。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穿上围裙去厨房做早饭。   得弄点好的给老婆补补。   于是卫延存着准备泡咸鸭蛋的八个蛋就遭了秧。   温如昫做了一大锅韭菜鸭蛋蒸饺。   蛋和韭菜都放得足足的,饺皮薄得透明。   沾上香醋和辣椒酱,那叫一个香。   “延延,醒醒。”   卫延被推了推,睁开眼,看见是狗男人,一个枕头砸过去。   温如昫咋舌,气还没过呢:“乖,不气了,起来吃饺子。”   卫延听见饺子瞬间精神了,所谓好吃不过饺子,他才不要因为赌气不吃,伸出手。   温如昫顺势把人抱起,手贱的摸了摸,疼得卫延倒吸一口凉气:“你好烦。”   “对对对,我烦”,说是这么说,手还是没拿开。   卫延再次感觉狗男人脸皮厚了,冷哼几声,咬了他一口。   温如昫都被咬习惯了,那点小力气,最多咬个红印子,半天就消了,但他还得配合着哎呦呦叫唤。   卫延这才消气,美美的吃起饺子。   饺子皮薄馅大,而且是蒸的,比煮的吃起来更劲道。   韭菜嫩生生,鸭蛋香喷喷。   “放了几个蛋?”   温如昫一口一个饺子,吃得头也不抬:“八个。”   卫延:“……我不是说过要攒着泡咸鸭蛋吗?”   温如昫:“……”   “去跪搓衣板。” 第32章 32   跪就跪。   怕老婆不叫怂,那叫爱,那叫男子气概。   见狗男人这么听话,卫延又有些于心不忍,喝了一口荷叶茶,清清嗓子:“橙子送了吗?”   “送了。”   “今天不去地里?”   “要去”。   “那你还在这儿待着干嘛?”   温如昫傻笑,老婆说软话也这么可爱,起身搂着人亲了一口:“那我去了,哦,不对,先给你擦药再去。”   卫延:“……”青天白日的,真是不害臊。   擦了药,卫延只能穿宽松的睡裤,米白色的裤子被未吸收的药膏染成淡绿色,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出门。   温如昫在药膏里混了一点点灵液,估摸着老婆的伤一两天就能好,这才放下心。   他搂着老婆磨蹭不肯起床,心想:其实地里活儿不多,今天不出门也行。   卫延抓着裤腰带给了男人一脚,再搞他真的要死了:“去下地。”   温如昫顺势抓住老婆的脚亲:“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   卫延:“……”他还没喂够‘草’吗!草汁都快被榨干了。   “你再惹我,今晚就睡客厅”。   温如昫:“……”他又不是没钥匙。   “厨房的备用钥匙我收了。”   温如昫:“这就去。”   或许是今日不宜出门。   刚打开院门就碰上来敲门的俨青阳。   俨青阳眉头紧锁:“出大事了,快去晒谷场。”   “什么事儿?”   “我也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   一听有大事儿,卫延换了条裤子也跟着出门。   到了才发现他们还算来得晚的。   村民们基本都来了。   章韵和四个男人被捆着,跪在晒谷场中央。   “乡亲们,安静”,说话的是矮个士兵:“可能有的人已经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但大部分应该都还没有,我再给大家讲一下。”   “昨天晚上十点过,我们回去的时候遇到了这五个人,他们浑身是血,背着很多东西,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于是我们就将他们逮捕进行审问。”   “哎呀,别啰嗦,直接说重点,还得下地呢”,有心急的村民开始催促。   “经过审问,这五人对赵家灭门惨案供认不讳。”   几个士兵将血糊糊的尸体抬出来,赵大宝,赵满月,赵老头,全都皮肤惨白,大睁着双眼。   晒谷场一下安静下来,之前地震死人是天灾,谁也没办法。   这次是人祸,杀人的还是半个村里人。   矮个士兵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章韵被赶出赵家之后一直怀恨在心,她试过找赵大宝说软话,想重修于好。   可赵大宝被赵满月说服,想再冷她一下。   以前千依百顺的人一下变成这样,章韵无法接受,于是伙同几个从隔壁镇流窜到附近的流民回来报复。   大概是老天有眼。   让他们运气不好。   往常十点多大家基本上都已经睡着,不会有人在外乱逛,偏偏今天士兵们修房耽搁了时间。   正好撞上了。   事情性质太过恶劣,矮个士兵说完就宣布就地举行木仓决。   章韵不断哭求。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被赶出去才知道外面日子难熬。   起初她去基地修围墙,修围墙是个力气活,她人瘦劲儿小,辛苦一天还赶不上别人干半天。   相应的,领取的食物也不到别人的一半。   吃不饱,消耗又大,没过多久她就熬不下去了。   去卖吧,过不了心里那关。   总觉得脏,又怕被传上病。   去找赵大宝,赵大宝又是个事事听妈妈的妈宝男。   死活不愿意再次带她回家。   实在无路可走,她就想到荒无人烟的野外静一静,放空一下思绪。   结果就遇上从隔壁镇过来的流民。   这些流民和他们镇上的人眼神完全不一样,看她的眼神像是野兽在看待宰的牛羊。   每天晚上都有人来殴打她,欺辱她。   有时候是一两个,有时候是三四个。   打够了就趴到她身上,做一些恶心事儿。   她试过逃跑,可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回去。   也试过反抗,结果就是被往死里打。   没办法,只得认命。   只是深夜辗转难眠时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赵家没赶她出来,这些事情是否就不会发生?   越想就越恨。   四个流民她是不敢恨的,被打怕了。   她只敢恨赵大宝,恨赵满月,恨赵家。   因此在四人讨论存粮耗尽,要找地方干一票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提议去赵家。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没错,柴刀砍在赵满月肩头,血水喷溅她到脸上时她甚至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畅快感。   这个老婆子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什么都要管。   闺房里的事都要掰开了、揉碎了叫她的宝贝儿子说一说。   真当儿子今年才八个月?   只是在扛着粮食走的时候,还没断气的赵大宝挣扎着抓住了她的脚腕,眼里是无声的质问。   她心头一颤,莫名浑身发寒。   砰砰砰。   麻雀被木仓声惊得从林子里飞出来。   血水流淌在地上。   章韵倒下去,对上赵大宝死不瞑目的脸。   太阳出来了。   士兵们离开。   晒谷场上的尸体上空有苍蝇在盘旋,有村民就问了:“八叔,你看这……”   八叔叹气:“赵家的柴都搬来用了吧,不够的咱们再凑一凑”。   浓烟滚滚。   柴火发出噼啪声。   地上的血迹慢慢干了。   卫延没心情回家,跟着温如昫去了果园。   园子里的莴笋长得正好,叶片油绿发亮,根茎粗粗胖胖。   少数几根太久没摘来吃,已经长老了,叶片开始枯萎,根茎颜色也从嫩绿变成深绿。   他们守着一园子菜,吃也吃不完,而其他人,为了一口吃的铤而走险,想想其实挺让人难过。   但这些多余的菜又能帮助几个人?   人都是贪婪的。   今天给了菜,明天就会想要粮,明天给了粮,后天就会想要肉。   一旦得不到满足,就会反生出怨恨。   到时候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老婆心情不好,温如昫拔草也干不起劲儿,勉强拔了一小片之后脱下棉线手套,走过去捧起老婆的嫩脸:“延延,想不想吃螃蟹?”   “想”,想到肥美的螃蟹,卫延精神一振。   “走吧,咱们去摸螃蟹。”   “哪儿还有螃蟹?”溪沟里的都快被村里的小孩儿摸得绝种了。   “跟我来就是了。”   搞得神神秘秘,还真勾起了卫延的好奇心,两人戴好草帽,向着溪边前进。   溪边零星有几个孩子在给家里的鸡鸭摸小田螺。   他们这儿没有吃田螺的习惯,一是溪里的田螺太小没什么吃头,二是怕管圆线虫之类的寄生虫。   卫延跟着男人蹲到水边:“这地方那些小孩都摸过千百遍了。”   “你闭眼。”   “闭眼干嘛?”   “信不信再睁开眼就能看见大螃蟹?”   “不信。”   “那我们打赌,你输了的话,咱们去那边的芦苇荡试一试。”   卫延赶紧捂住狗男人的嘴,压低嗓音:“那边有小孩呢。”别把小朋友教坏了。   温如昫扒下老婆的手:“就说赌不赌吧。”   卫延:“……赌”,他倒要看看男人从哪儿变出一只大螃蟹。   “闭眼,不许偷看。”   卫延闭着眼背过身:“这样行了吧。”   “倒数三十个数”,温如昫跪-趴下,手探进溪中,大力搅了几圈,将水搅成浑黄一片,接着掌心一热,渗出一滴灵液。   幸存的鱼虾蟹疯狂的向灵液涌来。   水更浑了。   他只抓到一条三指宽的小鲫鱼,和两只‘最大’的螃蟹,。   说是最大,其实也就比指甲盖儿大一点点,吃起来都不够塞牙缝。   村里这些小兔崽子够狠,真的将大螃蟹摸完了。   “……三、二、一、摸到了吗?我睁眼了哦。”   温如昫:“……”这叫他怎么好意思说摸到了。   卫延一转身就看见男人手里的鲫鱼和迷你蟹了,草,够厉害,还真摸到了,不过他可不想去芦苇荡翻滚:“这就是你说的~大~螃蟹,真够大的,应该还在喝奶吧。”   温如昫:“……”   卫延伸出手:“给我玩玩。”   温如昫把两只螃蟹在溪里涮了涮才放到老婆手心。   卫延的手极白,黑不溜秋的小螃蟹被这么一衬托显得更黑了,估计是被涮晕了,原地转了好几圈。   转得卫延手心痒痒的。   还挺可爱。   卫延被萌住:“昫哥,咱们养起来吧。”   “行”,本来他是预计熬鱼汤的时候顺便丢汤里煮了,老婆既然想养就养吧。   两人打道回府,卫延好心情的洗了一个玻璃瓶子,将小螃蟹放进去。   阳光照在玻璃瓶上,窗台多了一片温软的光斑。   时间快到晌午,也该做饭了。   温如昫将小鲫鱼开膛破腹,抹上姜粒去腥。   接着烧火倒油下锅煎。   被煎过的小鱼非常容易熬出奶白色的浓汤。   闻到鱼香,卫延顾不上看小螃蟹玩水,眼巴巴的跑去厨房看着锅。   温如昫残忍的盖上锅盖:“没熟,还得等一会儿。”   “那好吧。”   过了没五分钟,卫延又来了:“熟了吗?”   温如昫:“……还没”。   又过了五分钟,卫延来了:“这次熟了吗?”   温如昫:“……” 第33章 33   二十分钟后,卫延终于喝上了鱼汤。   又鲜又香,喝得他恨不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可惜鲫鱼太小,熬出来的汤也只有小小一碗,两人尝尝味道就没了。   温如昫琢磨着以后有机会带老婆去大河一趟。   沿着他们村这条溪沟往上走约莫两个小时,就能走到大河。   以前常有渔民到大河捕鱼,每每过去都能看见小小的船只像柳叶一般随着水波荡漾。   蓝天白云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碧绿的河水拍打着岸边。   脖子上系着绳子的鸬鹚俯冲下水,在鱼群中遨游着狩猎。   捉到猎物以后再返回渔船。   渔民捏住鸬鹚脖子轻挤,将喉囊里的鱼挤出来。   这些鱼个头有大有小,小杂鱼价格非常便宜,两三块钱就能买上一大袋,拿来熬汤或者油炸再好不过。   那时候他还没有灵液,囊中也羞涩,得攒上一两周才能买上一袋回家开开荤。   现在想起小炸鱼的味道还是很香。   可惜现在这么乱,渔民还敢不敢去打渔都难说。   他也不敢带老婆走太远。   睡过午觉,八叔又组织村民开了一次会。   解散的巡逻小队重新组建起来。   大伙儿给粮食给的不是很情愿,自家都吃不饱,还得给别人发工资算什么事儿?   但也不能不给,谁都不想睡着睡着就被人摸进家门抹了脖子。   或许是士兵们杀鸡儆猴起了作用。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村里都风平浪静。   卫延日子过得很舒坦,整天懒懒散散。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放在窗台上的两只小螃蟹被大黑几个偷吃了。   天知道这几只走路都累的肥鸭子是怎么飞上窗台打倒的玻璃瓶?   小螃蟹是两只,四只鸭子里最多有两个是罪犯。   没目睹案发现场,卫延也不确定是谁吃的,可第二天黄豆就下了一个双黄蛋。   好样儿的,不打自招。   看在双黄蛋的份上卫延没克扣黄豆的伙食。   比起全是壳的小螃蟹,还是双黄蛋更实在一些。   在这样闲适的日子中,立冬到了。   今年冬天比以往任何一个冬天都冷。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被寒风吹皲了脸。   卫延皮薄肉嫩,自然也中了招儿,满脸都是细小的皲裂和红血丝。   温如昫将灵液调在猪油里,每天早晚给老婆擦两次,擦了三天才好起来。   那之后卫延就不再喜欢出门散步,即便出去,也是围巾帽子全副武-装,把整张脸裹得只剩眼睛露在外面。   但今天,和往常不一样。   天刚亮,卫延就爬起床,裹成蚕宝宝一样拉着狗男人去村口。   同行的村民很多,个个满脸红光、喜气洋洋。   终于可以开荤了,天知道有多久没尝过肉味儿了。   鱼肉也是肉嘛。   虽说没有猪肉油水多,但抹上姜粒,煎一煎,熬成汤,还是很滋补的。   等他们到时,村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两个士兵在称鱼,两个士兵在称粮。   还有一个士兵拿着小喇叭四处游走叫卖:新鲜的大河鱼,刚药的大河鱼,一斤粮换一斤鱼。   用药毒的鱼内脏不能吃,鱼肉也含有微量毒素。   但大伙儿都不在意,以前那些饲料猪、饲料鸡之类的,还不是含有抗生素,只要吃得不多,都没大碍。   鱼这么贵,大伙儿都只换点尝个味儿。   毕竟一斤干粮是实打实的全都可以下肚子,鱼还得抠鳃去内脏,再除去咬不动的骨头,最多就只剩一半儿。   卫延只换了一斤小杂鱼,在村民中不算起眼。   俨青阳换了两斤,外加一个小板车。   这次卖鱼推来的小板车都是新赶制出来的,用的柏料,结实又耐造。   换回家,以后秋收可以运运谷子红薯什么的。   晌午,村里飘荡起鱼肉的鲜香。   水怡秀就在这时找上了卫家。   卫峰是个混不吝的,好好的给闺女理着鱼刺,被拍门声一惊,手一抖,差点把鱼肉掉地上。   火气腾地一下就冒起来。   开门一看,见是水怡秀,心情更不好。   都赔了粮了,还来干嘛?   水怡秀本来是来兴师问罪,但被卫峰恶狠狠的一瞪瞬间生出几分怯意:“卫哥。”   “你来干嘛?”卫峰手把着门框防止水怡秀往里窜。   “我来和你过日子,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回家吗?”   他说过这话?不记得了:“带你回家,你做梦呢?少来烦老子。”   “你什么意思?”水怡秀火气也上来了,要不是卫峰说过会带她回家,她怎么可能在黄家和他搞。   “有多远滚多远的意思,再瞎比比,信不信老子揍你”。   要是水怡秀还是以前那副年轻鲜嫩的模样,卫峰绝对说不出这话,虽说不会把人带回家,但也会意思意思给点粮。   但如今,估计是因为流产后没保养好,水怡秀看起来苍老了十岁,面色憔悴,形容枯槁。   他还有耐心哄才怪。   “你个人渣、骗子、混蛋。”   卫峰捏紧拳头:“我数三声,再不滚,我就动手了,三、二……”   水怡秀咬着唇不肯走,她实在受不了那些不洗澡不洗头的中年男人了,臭烘烘的,没进门就软,还不如黄海生厉害。   卫峰失去耐心,一拳揍过去,揍得水怡秀眼冒金星,跌在地上。   “滚。”卫峰举起拳头:“滚不滚?”   “我滚,我滚,”水怡秀感觉鼻腔热热的,一摸,全是血。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毫不怀疑再不走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   卫峰吐了口唾沫,转身关上门,贱皮子,非要给点颜色才知道厉害。   离开卫家,水怡秀又拐去曹家。   曹禺也是她的客户之一,算算时间,那孩子说不定就是他的。   苟红梅也是个暴脾气。   抄起扫把老公和狐狸精一块儿打。   曹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卫延远远的听见喧闹声,还以为哪家在庆祝吃鱼。   村里的小孩儿看见鱼激动一上午了。   嘻嘻哈哈的比过年还高兴。   一斤小杂鱼,卫延一半做成咸鱼干放着以后慢慢吃,另一半裹上面粉炸了。   炸得脆脆的,一口一个,还没上桌就吃完了。   温如昫深知老婆身娇体弱,怕他吃多了出事儿,硬是给他灌了两大杯稀释的灵液。   卫延喝得走路肚子都咣当咣当响。   饭后甜点是水蜜桃。   温如昫去削的。   饱满的水蜜桃削净皮,再切成小块儿,扎上牙签,端回卧室慢慢吃。   卫延靠在男人怀里,含着一小块儿桃肉磨牙,他有点打瞌睡,又撑得睡不着:“昫哥,都怪你。”   “怪我什么?”   “都怪你喂我喝水,我撑着了,还有点反胃。”   “反胃啊,说不定是怀上了”,温如昫说得一本正经,掀开被褥,弯腰将耳朵贴在老婆肚子上:“我听听有没有胎动。”   “哎呀,你起来,别压我肚子。”   “延延,闺女在和我说话。”   装起劲儿是吧“说什么?”   “她想喝neinei。”   “等她生下来再说。”   “宝贝,乖宝贝,你安心待在妈妈肚子里,爸先帮你尝尝。”   卫延:“……”   一通闹腾又到下午三点。   温如昫念念不舍的起床穿衣服。   卫延累着了,还在睡。   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看起来特别显小。   温如昫摸摸他的眉毛,摸摸他的睫毛,把人摸得脸都皱起来了才去厨房烧水。   烧烫的水灌进玻璃瓶,拧紧瓶盖,套上一层布套子,塞到老婆脚边,温如昫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果园里的冬小麦长得不太好,他今天想再施一点稀释的灵液。   刚走到附近,就看见一个人影在撬门。   村里的巡逻队干啥去了,偷东西都没发现?   “干嘛呢?”   温芳芳被吼得一抖,看到温如昫先是心虚,后是理直气壮:“哥,我口渴,想进去摘点水果。”   “我不是你哥,别乱叫。”   “哥,是不是那个男狐狸精给你说什么了?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他算什么东西,你别听他的。”   “你别往他身上扯,我自己有眼睛,也有脑子,以前我没妹妹,以后也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我不答应,我做什么了,你这么讨厌我?”   老实说,温如昫真不讨厌她,她和姥姥年轻时太像了:“这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你懂吗,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不想和你们一家扯上任何关系。”   “我爸可是你舅舅。”   温如昫真的觉得很烦,为什么这些人什么都没做,就想理所应当的趴到他身上吸血。   看在姥姥的份上,他不想撕破脸。   难道就因为这被当成了软弱可欺?   “他尽过做舅舅的责任吗,尽过做儿子的责任吗?”   温芳芳被问得说不出话,回村以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乡下姥姥。   以为家里长辈早死绝了。   别人家清明节都要回老家扫墓。   他们家清明节妈妈去逛街,爸爸去找小情人,她一个人在家打游戏。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儿,小偷小摸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谁小偷小摸了,我不是没摘到吗,再说了,我是你妹妹,摘几个果子又怎么样,至于拿这种字眼侮辱我?”   温如昫真的觉得她长歪了,脑子也不太聪明,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水,打开铁门,迅速钻进去。 第34章 34   眼睁睁看着铁门在自己面前关上,温芳芳快气炸了。   傻逼,等着吧,她非进去摘几个果子不可!   温如昫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安心在果园里忙活到傍晚,抱着刚摘的苹果回家吃饭。   饭桌上,他说起了下午的事,卫延一听,顿时没胃口了,筷子一撂:“所以你说了两句就放她走了?”   温如昫不敢答话,直觉老婆心情不太美妙,但温芳芳总归是个女孩子,大腿还没他胳膊粗,他总不能把人打一顿。   “不痛不痒的说几句,你以为她就不会再去果园偷东西?”   温如昫:“……”他还真是这样想的,女孩子脸皮薄,被当面说了应该、大概、可能不会再犯?   卫延恨铁不成钢,吃完饭,没洗碗,扎进储藏室翻出一瓶高效杀虫剂,穿好防护服、戴上手套、眼镜、口罩,背上喷雾器就出门了。   喜欢偷,我让你偷个够。   温如昫忙跟上,大冬天的,这么冷,出去别冻伤了:“延延,等等我。”   卫延不想等,可狗男人个子比他高,腿也比他长,没走多远就被追上。   “延延,你去干嘛?”   卫延现在看狗男人不太顺眼,说话语气也冲:“看不出来吗?我去给果树喷药。”   “好好的,树又没生虫,喷什么药?”万一喷多了,吃的时候把自己毒到……   “我想喷就喷,少管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管你,可喷完药至少要挥发七天才能采摘,你这几天不吃水果了?”   “老子不吃!”他今儿就和温芳芳卯上了,情愿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都不愿意让她占一点便宜。   温如昫被凶得不敢说话,亦步亦趋的跟到果园。   卫延被踩到脚后跟,回头又是一阵凶:“离远点,我要兑药了。”没看见他在给杀虫剂开封,药剂挥发出来不怕中毒?   温如昫退到十米外:“延延,比例不对,水和药的比例是1:1500~2000。”他老婆兑水的比例有1:100吗?   “闭嘴。”   温如昫:“……”   眼睁睁看着老婆给果园里的苹果水、橙子树、柚子树之类的全喷上高浓度杀虫剂,温如昫终于反应过来。   他老婆这是认定温芳芳会再来偷?   喷完药,卫延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   不偷就算了。   偷的话,哼……   回到家,两人都用肥皂仔仔细细洗了一个澡。   温如昫不怎么怕冷。   卫延倒是冻得够呛,缩成一团,跟淋了雨的小猫似的,半天都暖不回来。   温如昫把他整个抱在怀里,搓揉着冷冰冰的脚丫子,小心翼翼的哄:“延延,乖,不气了,气大伤身。”   卫延不说话,他是自己想生气吗?   “真的,其实没必要喷药,她被我骂了一顿,肯定不会再来。你看现在搞的,自己吃不着果子,还挨一场冻,划算吗?”万一感冒,还得难受很久,那不就亏大了。   “我乐意。”   “好吧,好吧,你高兴就好,乖,来亲一个。”   还想亲,亲个屁,卫延一巴掌拍开男人凑过来的大脸,被子一掀,缩进去:“亲你妹去吧。”   温如昫也挤进被子里:“我亲她干嘛,我就想亲你。”   “手拿开。”   “我不。”   “那里……不许……”   木制的床架吱吱呀呀响起来。   卫延好好体会了一把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滋味。   下半夜的时候温如昫去拧了热帕子给老婆擦身。   卫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任由男人把他翻来覆去:“好了没?”   “好了,好了”,温如昫将帕子扔进洗脸盆,钻回被窝。   一道白光在窗口闪过。   紧接着是爆炸般的雷声。   接连不断的雷声响彻云霄。   卫延被震得一哆嗦,条件反射的把脸埋到男人怀里。   温如昫紧搂着他:“不怕,不怕。”   “要降温了,快去把羽绒被和棉被翻出来。”卫延睡意全无,他清晰的记得,就在这场罕见的雷雪过后,极寒降临了。   漫天风雪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   谁能料到南方还有万里雪飘的一天?   上辈子这时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见雪。   没感到浪漫,只觉得毛骨悚然。   当时整个员工宿舍的人都爬起来了,大家披着发黄的旧棉被挤到一起。   哆哆嗦嗦的思考着:他们会被冻死吗,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无孔不入的严寒时刻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天终于亮起来,雪终于停下。   大家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他迫不及待推开窗,将手伸到窗外,感受着日光洒在手上的温度。   厨房老杨发出一声惊呼。   他回头,看见老杨无措的抓着自己被冻掉的耳朵。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寒气渗过窗户缝隙钻进屋内。   卫延冻得缩起脖子,又踹了男人一脚:“还不快去。”   温如昫赶忙去了。   搬回来两床羽绒被,两床厚实的棉花被。   棉花被子垫在床单下面,羽绒被搭在原来的被子上面。   盖得这么厚实,两人还是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卫延手脚都僵了,缩成一小团蜷在男人怀里。   温如昫真怕他老婆冻坏:“延延,躺着冷,要不咱们起床煮火锅吃?”   卫延不想动,他脑子很清醒,但身体恨疲惫,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叫嚣着想休息:“不。”   “乖,听话,再躺下去说不定会冻感冒。”   温如昫难得硬气了一回,硬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考拉抱着穿衣服穿裤子。   卫延足足裹了三件羽绒服,厚得活动都不方便,然后才被狗男人抱去厨房,搁在凳子上。   柴火生起来,橙黄色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动。   温如昫翻出了一包火锅料。   锅烧热之后倒少量油,然后将火锅料放进去翻炒,炒香了再加一瓢水。   等水沸腾之后加入土豆片、莲藕、午餐肉、青菜、豆芽和泡发的木耳。   煮上二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屋外寒风呼啸。   屋内两人围着锅吃得大汗淋漓。   卫延辣得嘴唇通红,不断抽气,他又往灶里埋了两个红薯。   火炭的余温慢慢将红薯烘烤出香味来。   吃了辣的,再吃个甜甜的烤红薯中和一下正好。   大雪足足下了半天,临近中午才逐渐停歇。   卫延困极,抱着热水瓶,回被窝睡了。   温如昫出去转了一圈。   村里情况很不好。   草棚子全被积雪压塌,那些没舍得花粮修新房的村民永远埋在了下面。   村里年纪最大的丁婆婆就是其中一员。   作为年逾期颐的老人,她曾多次上过本地电视。   每次电视台来采访前,她那两个儿子都会为了争夺她而大打出手。   而这,仅仅是因为电视台发的红包。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天上掉钱,不捡白不捡。   有好处的时候两兄弟都积极,涉及到养老娘,就没一个人吭声。   平时不养就算了,这次害老娘被积雪压死,怎么都说不过去。   八叔气得脸色铁青:“丁大,你说说,为什么不带你妈住新房子?”   丁家老大低着头:“她和我媳妇合不来,自个儿不愿意一起住。”   “丁二,你说。”   “她和我媳妇也合不来。”   “放屁,混账东西,你妈活了这么多年,村里哪个不夸她和善,什么合不来,我看是你们故意和她过不去。”   黄婆婆在一边帮腔:“丁大、丁二,你妈一个寡妇把你们拉扯大不容易啊。你们上学的钱可是她天天半夜起床做豆腐攒出来的。”   丁大听得不耐烦,做豆腐攒学费怎么了,哪家不送小孩去上学?   他妈但凡有一点本事,也不用累死累活,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笨,怪不了别人。   现在人都死了,还来翻这些旧账有什么意思,要他偿命?   丁二倒是有一点愧疚,但也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   他三个儿子都结婚了,老大家的今年还生了一对双胞胎,一家10口人,挤在两间小小的铁皮房里,转个身都困难。   再加个老娘,还不得发人瘟。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确实很无奈。   八叔又问:“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家里的小辈有样学样?”   丁大眉头竖起:“他们敢。”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都这样做了,他们还有什么不……”   丁二打断八叔的话:“八叔,你想让我们怎么办?”   “不是我想,是你们自己想想该怎么办。你妈怕你俩受继父的气,守寡七十多年啊,一直挺着没再嫁,你们还这样对她,也不怕天打雷劈。”   丁大说:“八叔,你说得像我们一直没养过她一样,我们不养,她早饿死了。”   “她养你们还差不多”,村民们七嘴八舌说开了。   以前镇集市还在的时候,丁婆婆一直绣鞋垫去镇上卖,有时候能卖一二十快钱,有时候运气来了能卖一百多块。   一个瘦巴巴的老太太,吃得少,也没什么购物欲,还不是把钱全部给了儿子。   两个儿子呢,买了肉都要趁老娘去镇上摆摊的时候才吃。   自个儿吃得红光满面,老娘饿得面黄肌瘦。   逢年过节也不见给老娘买件新衣裳。   像个什么样子? 第35章 35   丁家兄弟被大伙儿说得下不来台,只好承诺给老娘风光大办。   下午就去隔壁村请司仪过来主事儿。   其他被草棚子掩埋的村民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一家老小死得整整齐齐。   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实际上这些村民基本上都不是被草棚子压死的。   草棚连着积雪压下来不算太重,顶多把人砸晕,除了个把凑巧,其余都是活活冻死的。   很难想象他们昨晚到底有多绝望。   草棚外冰天雪地,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草棚内,横梁不堪重负,随时要垮下来。   当草棚终于压下来的时候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在昏迷中死去还算幸运,中途醒过来更惨。   家人的尸体就在旁边。   自己的手脚都冻坏了。   想求救,走不了,爬不动。   想呼叫,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全部淹没在风雪里。   村民将尸体挖出来草草烧了。   至于挖出来的粮食,全村按人头平分,总不能让大家白出力。   温如昫分到三斤粮,他两斤,卫延一斤,村里算是承认了他老婆半个村里人的身份。   卫延拿到属于他那一斤粮还挺惊喜,很多村民看他不顺眼,没想到这种事还有他的份儿。   温大山一家自然也分到了,一家三口,一人一斤,温芳芳气得又在屋里摔摔打打好一阵,凭什么别人都是分两斤,她只有一斤。   也是这时,大伙儿才注意到赵家的房子被温大山给占了。   村里人大多迷信。   发生了灭门惨案,都觉得挺不吉利的,下意识的避着赵家走,有时路过也是步履匆匆,绝不多看一眼。   没人知道温大山几个什么时候搬进去的。   都已经搬进去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非亲非故的,你去占人家的房子,亏不亏心?   温大山还庆幸自己英明睿智、当机立断。   要不是搬得快,这次死的人说不定就有他一个。   拿到分的粮就立刻让苏萍煮顿扎实的,一家人吃得饱饱的庆祝庆祝。   温芳芳连吃了三个窝窝头,吃完嘴一抹,出门了。   苏萍喊都喊不住,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出去干嘛?   温芳芳去找了曹禺。   曹禺和水怡秀的事儿她听说了,但没放在心上,她跟曹禺搞暧-昧就是为了几口吃的,管他外面还有几个好妹妹。   曹禺带来两个烤红薯,红薯贴身放着,还冒着热气:“芳芳,快来吃。”   温芳芳看见红薯直撇嘴,又是这玩意,她都吃腻了。   曹禺也看出她不满,轻声细语的哄着:“芳芳,家里只有这些东西,你再忍忍啊,明年我种花生给你吃。”   “哼,明年!到时候你还记不记得我都难说。”   “别说这话,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   “你不是有个水妹妹吗,她还怀过你孩子呢,你都不管她,还能管我?”她故意说这话就是为了扎曹禺的心。   这么一说,曹禺果真受不了:“她哪儿能和你比,给你提鞋都不配。”   “谁知道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芳芳,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曹禺急得不行,暧-昧这么久,他连温芳芳的手都没摸过,还不能证明真心?   温芳芳等的就是这句话:“明天陪我做件事儿。”   曹禺问:“做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问这么多干嘛。”   下午三点。   太阳被云层遮掩,雪风又吹起来。   凌冽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肉一样。   刚走出家门准备去隔壁村的丁大、丁二立马折返。   这鬼天气,还没走到村口就得冻成冰棍。   温如昫也匆匆跑回家。   在客厅门口抖落一身雪花才拐进卧室。   卫延听见声响睁开眼:“怎么回来了?”   “外面又在下雪”。   温如昫坐到炭盆旁边烤手,等手热了才伸进被褥摸老婆。   一摸,冷冰冰的,热乎气儿都没一点。   老婆身体也太虚了:“延延,别老躺着,起来跑两步,做做运动。”   卫延抓着男人的手取暖:“不要。”   “乖,听话,我陪你一起”,成天躺床上哪儿行,越躺越虚。   “哎呀,我说了不要,你快点换睡衣上-床。”   温如昫:“……”他爬起来还没半小时。   “快点,我要冻死了。”   温如昫:“……”还能怎么办,他就是老婆随叫随到的烤火器。   男人一进被窝卫延就立马缠上去,冰凉的脸蛋靠上温暖又结实的胸大肌,冷冷的脚丫贴上暖和的毛大腿,舒坦得他叹出一口气。   温如昫也挺舒坦,老婆小小一只,全身都软乎乎的,摸着滑滑的,又香,抱在怀里正合适:“再躺半个小时,等会儿起床跑步做俯卧撑,好不好?”   “不好”,卫延闭眼感受着胸大肌的温度,他要是有狗男人这身材就好了,扇温芳芳还不跟玩一样。   “延延,你需要运动。”   “我需要听故事。”   温如昫:“……”   “上次你讲那个盐使墓,还有没有后续?”   温如昫:“……有。”   “快讲讲。”   温如昫只好讲了。   隔壁村以前有户姓孙的人家。   那家人穷,穷到什么地步呢?   一年到头很难吃上一顿饱饭,每次吃完饭碗都不用洗,舔得锃光瓦亮的。   眼看三个儿子都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孙老头愁啊,就他们家这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的破房子,哪儿有年轻闺女肯嫁进来。   被逼得没办法,孙老头决定铤而走险---去盗墓。   盗墓也不好盗。   目标不好找,万一不小心挖到村里哪户的祖坟就糟了。   选来选去,他最终将目光放到盐使墓上。   大小是个官,肯定有陪葬。   虽说边上有个黑黝黝的盗洞,一看就知道早被人搜刮过,但里面黑灯瞎火的,指不定还有漏网之鱼。   他也不贪心,不指望发大财,随便有点什么铜板瓦罐之类的就行,拿去卖了好给儿子娶媳妇。   选好目标,当晚他就带上三个儿子开始行动。   四人拿着手电筒爬进盗洞。   起初洞口比较大,爬得比较轻松,越往里,洞越窄,挤得四人肩膀痛。   孙家老大有点怕了,扯了扯孙老头的裤脚:“爹,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老二心里也生出怯意:“爹,我也想回去。”   孙家老三是个傻大胆:“来都来了,回去什么回去,哥,你们不想攒老婆本了?”   孙老头霎时汗如雨下,三个儿子的声音都是从后面传来的,那他前面这双脚是谁的?   仔细一看,前面这双脚很小,底部有莲花图案,不就是死人穿的寿鞋。   他刚才为什么一直没发现?   似乎从进这个洞开始脑子就迷迷糊糊的,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往前爬。   要是老大不拉他裤子,他们爬进墓里会发生什么事儿?   想到这儿,孙老头冷汗冒得更厉害了,立刻往后退。   谁知前面那双脚也跟着往后退。   孙老头吓疯了,嘴里不断骂着脏话(他们这儿有个说法,脏东西会被脏话骂走)。   那双脚却丝毫不受影响。   越退越快,最后甚至踩到了孙老头脸上。   孙老头只感到脸上一阵剧痛,什么也不知道了。   孙家三兄弟被亲爹的惨叫吓得够呛。   赶忙拖着孙老头的脚退出去。   “然后呢?”卫延被吓到了,他就想听个普普通通的小鬼故事,狗男人讲这么吓人的干嘛,可越怕吧就越好奇。   “没有然后,听话的小朋友才能听后续。”   卫延:“……”   “延延,乖,起床锻炼一会儿。”   卫延:“……”   “今天咱们就只做二十个俯卧撑,做完再原地跑三分钟。”   卫延:“……”好样的,竟然学会威胁他了。   “乖,我给你穿衣服。”   卫延:“……你呢?”   “我翻一倍,行吧?”   卫延还是不满意:“翻两倍,你先做。”   “好”。   温如昫把被褥堆到一边,撸起衣袖就开始做俯卧撑。   卫延裹上外套,直接走过去坐他腰上。   温如昫被压得一抖:“延延,你干嘛?”   卫延将腿也盘上去:“做吧,我数着,一……”   温如昫:“……”还好老婆不算重。   八十个俯卧撑对于温如昫来说轻轻松松,做完脸都没红。   二十个俯卧撑对于卫延来说就难了。   做了两个手臂就开始抖。   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做完第四个,他直接趴床上了。   温如昫憋笑:“延延,乖,再来。”   卫延:“……”他不想再来。   “好吧,好吧,咱们休息五分钟再继续。”   卫延:“……”等着吧,敢逼他做俯卧撑,下次想办事,也给他先做两百个俯卧撑再说。   一直被狗男人盯着,卫延最终还是磕磕绊绊的将二十个俯卧撑做完了。   做完他就瘫了,死活不肯再去跑步,鸵鸟似的一头扎进被窝里,只留了个屁股在外面。   温如昫在那圆滚滚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他刚才就想说,老婆做俯卧撑的姿势一点都不标准,屁股-撅得老高,达不到锻炼效果,可又怕打击老婆自信心,没敢说。   卫延的自信心已经碎成渣,狗男人扛着他还轻轻松松,他什么都没背做起来都难,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 第36章 36   温如昫一点没看出老婆怨念深重。   到厨房翻出烧烤架,洗涮干净带回卧室搁在炭盆上。   下雪天吃个烧烤还是很美的。   卫延探出脑袋点菜:“我要吃烤茄子,多加泡豇豆。”   “行。”   除了茄子,温如昫还串了些藕片、土豆片、韭菜来烤,韭菜最多。   院子里的韭菜全冻脆了,一碰就断,只能收起来吃了。   韭菜这种耐寒植物都这样,其他作物肯定也差不多。   这茬冬小麦应该没指望了。   等存粮吃完,村里说不定要开始闹饥荒。   温如昫有些忧心,但一句都没说出口,说出来除了多让一个人担心,起不到任何别的作用。   反正他肯定不会让老婆饿着,老婆就像现在这样成天傻乐就好。   卫延比他知道的多得多。   从这个冬天开始,再没有春秋。   极寒和极热循环往复、无缝连接。   很少有农作物能适应极端气候在野外生长。   基地大力发展室内栽培。   可惜收效甚微。   反正他死之前他们基地没弄出什么成果来。   实验室里培育出来那些营养不良的蔬菜、大米全进了基地领导的肚子。   平民就只能吃草根树皮,偶尔吃到玉米糊糊都得感激涕零。   每天都有人饿死。   没有孩子出生。   饭吃不饱女人连月经都停了。   男人也没精力做那事儿。   孜然的香气在屋内弥漫开。   烤茄子熟了。   卫延思绪被香气勾回来。   管他呢,活一天是一天。   还活着就要努力吃饭,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吃着烧烤,温如昫把炉子也点上了,炉上煮着玉米粥,吃完正好解解油。   卫延挪挪屁股靠到男人怀里:“刚刚那个故事接着讲。”   温如昫咬了一口咬土豆:“没了。”   “没了?”   “嗯,姥姥就给我讲了这么多”。   卫延觉得他男人是真的狗,压根没后续还骗他做俯卧撑,他要冷战一个小时。   温如昫捏捏老婆鼓起来的腮帮子:“后来我去隔壁村打听过,真有一家姓孙的。”   卫延:“……”冷战,忍住!   “他们家的老爷子五十岁没到就死了。”   卫延……忍不住:“然后呢?”   “据说他死之前脸上出现了一块儿莲花状的大黑斑。”   卫延小身子抖了抖:“真的假的?”   “真的”,温如昫压低嗓音:“他们家对外说老爷子是吃了蛇才长的黑斑。”   卫延后背汗毛倒立,吞吞口水:“怎么又钻出蛇来了?说快点,别吞吞吐吐的。”   温如昫从兜里摸出一小团轻薄的白色丝织物:“延延,你先换件衣服,我再讲。”   卫延接过那一团,抖开一看,竟是条布料少得可怜的吊带裙,后背镂空,正面深V开到了肚脐:“哪儿来的这玩意?”   温如昫耳朵发烫:“翻被子的时候翻出来的”,估计是送的赠品。   卫延:“……”换就换!   眼看老婆要解睡衣扣子,温如昫赶紧往厨房跑:“等会儿,小心受凉,我再烧一盆炭过来。”   卫延懒得等,速战速决,将裙子换上。   穿上才发现这裙子比看起来还短。   刚刚没过臀线,动作大点就会往上卷。   真是非常的轻浮、不正经。   他默默把裙子扎进秋裤,套上大棉袄二棉裤,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缩缩脖子,继续凑到炭盆边上吃烤茄子。   温如昫端着新烧的炭盆回来,满心期待:“延延,可以换了。”   卫延舔舔唇瓣上的油,拉开衣领,露出吊带:“换好了。”   温如昫:“……”老婆是不是在装傻?   卫延用危险的眼神看过去,敢再吊他胃口试一试。   温如昫不敢,老老实实讲起来。   孙家是隔壁村有名的捕蛇户。   捕蛇的手艺一代传一代,祖祖辈辈都靠卖蛇维生。   总所周知,捕蛇是个危险活儿,今天运气好赚的钱可以请全村吃饭,明天运气不好全村都要到家里送礼。   因此孙老头年轻的时候花钱非常大手大脚。   可谁知钱花光了人还没死。   三个儿子也不顶用,没学到他半分手艺。   那年冬天,眼看家里没米下锅,老伴饿得脸都青了,孙老头叹了口气,换上衣服,戴上帽子顶着大风出门去。   当晚他带了一条黝黑油亮的大黑蛇回来。   那蛇肥啊,足有成年男人手腕粗。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半,剩下半截拿去集市卖了,卖来的钱顶了个把星期,家里又断炊了。   孙老头再次出门,晚上同样带了一条大黑蛇回来。   孙家老大心里泛起嘀咕,寒冬腊月的,蛇鼠都冬眠了,老头子从哪儿捕来的?   出于好奇,孙老头第三次出门他跟在了后面。   两人越走越偏。   最终走到盐使墓。   孙家老大不敢靠太近,这墓邪得很。   墓主不知是被流寇杀了,还是突发急症,反正没满三十就死了。   尸体也没运回老家,直接就近掩埋。   要知道古时候可是非常重视落叶归根,不把尸体运回去本身就有问题。   更别说埋这儿之后还三天两头出问题,经常有人路过时听到刀剑相碰的‘铮’声。   远远的,孙家老大听不清他爹说了些什么。   就看见老头子在墓前拜了拜,然后钻进了一旁的盗洞。   盗洞和装菜的窑洞差不多,它的‘屋顶’和‘墙壁’非常厚,不容易传热,因此冬暖夏凉。   冬天的时候蛇鼠都爱躲进去。   孙家老大暗叹老爹胆子大,解了疑,也就原路返回。   靠着盗洞里捕来的蛇,一家人总算平安度过冬天。   开春的时候孙老头开始出现不对。   先是三天两头感冒发烧。   接着全身乏力下不了床。   后来嚷嚷着身上痒,挠得全身都是血印子。   再后来脸上浮出一块儿大黑斑,黑斑皲裂出血。   裂开的纹路像足了蛇皮。   迷信一点的村民猜是蛇吃多了遭了报应。   也有人猜是蛇肉没煮熟,把寄生虫吃进肚子里才生了病。   孙老大觉得不是,他总觉得这一切都和盐使墓有关。   蛇肉一家人都吃了,就算生病、遭报应也该全家人一起。   温如昫喝了口玉米粥,不再开口。   卫延掐了他一把:“接着讲啊。”   “没了。”   “又没了?”   “我编不出来了。”   “编的?”卫延提高嗓音,亏他还真心实意的怕了。   “也不全是编的,一半一半吧,我又没跟在孙老大屁股后面哪儿知道那么多细节。”   卫延掀被子罩住头:“……”冷战!狗男人够可以的,以前不卖水果,摆个摊说书怕是早就发达了。   温如昫放下碗,扑过去,连人带被子都抱在怀里:“延延,快七点了,天黑了,咱们睡了吧。”   “手……出去。”   温如昫厚着脸皮挤入被窝:“穿太多睡着不舒服,我帮你脱。”   卫延:“……”   三分钟后卫延被剥得只剩一件宽松的羊绒薄衫和一条吊带裙。   薄衫乌黑,裙子雪白。   肌肤也是雪白的。   红唇被亲肿了红得更艳。   吊带滑落。   胸口直接接触毛茸茸的薄衫,磨得又痒又疼。   温如昫很不能把人一口吞了,手上越发用力。   轻拢慢捻,直入藕花深处。   雪又下到中午才停。   两人草草吃过午饭,收拾收拾准备去基地。   以后不卖橙子了总得给人说一声。   温如昫把家里洗衣服用的大铝盆改造了一下,凿出两个孔,穿上麻绳,充当滑雪盆。   卫延乖乖坐在盆里的厚海绵垫上,看着狗男人健步如飞,两边景色迅速后退。   娘的,以前的黄包车车夫估计都没狗男人跑得快。   他其实不想出门,狗男人偏偏要带他出来放风。   冷空气冻得眼睛疼,有什么好放风的。   温如昫怕的就是老婆一天到晚呆床上。   呆久了没病也得躺出病。   趁现在情况不算太糟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过段时间要是闹饥荒了他还不敢带人出门。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阳光亮得刺眼。   风吹过树枝,积雪扑簌簌的往下掉。   卫延捏了一团雪砸在男人后背上:“累不累,别跑出汗了。”   “不累”,最近喝多了灵液,温如昫总是感觉力气用不完,难得出来跑一圈,畅快得很。   更何况老婆还贴身穿着吊带裙。   想到昨晚裙子摇摇欲坠挂在脚踝上的模样,他跑得更快了。   卫延有点怕跑太快盆子被拉翻:“你慢点。”   “我跑得动。”   谁管你跑不跑得动,他又抓了一团雪砸在男人后背:“万一盆子翻了我……”   话音未落,盆子撞上一块儿凸起的石头,果真翻了。   卫延倒栽葱栽进雪里。   还好他穿得厚,裹得圆滚滚的,没受伤。   但相应的,裹太厚了,行动也不灵活,半晌挣不出来。   温如昫憋着笑把老婆像拔萝卜一样拔出来。   卫延气哼哼,还敢看他笑话,一个猛虎扑食把狗男人扑到地上。   温如昫抱着人滚了两圈。   “乖,还得去基地,别闹了。”   说得像他无理取闹一样,卫延拉下围巾,在男人脸上咬了一口:“你欺负我。”   温如昫:“……”他哪儿知道盆会撞上石头,这也能算欺负?   与此同时温芳芳也行动了。   她和曹禺在后山碰头,避开人群摸到果园。   果园里静悄悄的。   没人。   真好,老天爷都在帮她。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来晚了 第37章 37   男人力气大,上次温芳芳撬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撬开的锁曹禺三两下就解决了。   两人闪进果园。   艳红的苹果在枝头摇曳。   温芳芳看着满树红果吞了吞口水。   曹禺稍有犹豫,同一个村,无冤无仇的,做这种事儿总感觉不太好。   温芳芳拉了拉他的衣袖:“快点,你上树摘,我在下面捡。”   “芳芳,要不还是算了,毕竟是你哥……”   “他才不是我哥,连个果子都舍不得给我吃,你要走就走,我自己上树摘。”   那怎么行,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温芳芳说着就要往上爬,曹禺赶紧把她拉下来:“小祖宗,下来,我去,我去。”   “你爬高点,全都给我摘光。”   “这么多,全摘了吃不完。”   “吃不完扔地里,反正不给他留着。”   一小时后。   两人背着一大篓果子离开。   果园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被踩烂和砸烂的果子。   温芳芳回到家,得意洋洋的把背篓放到温大山面前:“爸,吃水果。”   “哪儿来的,你哥园子里的?”   “是啊。”   “他怎么会给你这么多果子?”温大山对自己的便宜外甥还是有几分了解。   “我偷的,你不吃算了”,温芳芳抓了个苹果在衣袖上擦擦,正准备啃,又怕冷,犹豫片刻,带着两个苹果进厨房,还是蒸热了再吃。   偷都偷了,人也得罪了,不吃白不吃,温大山没她讲究,直接开吃。   冰凉的苹果冻得他精神一振。   真甜,汁真多。   以前超市买的进口水果都没这口感好。   不过吃多了感觉有点苦,人好像也有点晕。   温芳芳刚咬了两口热苹果就听见客厅砰的一声巨响,走过去一看,她爸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爸,你怎么了?”   温大山抖着手指了指扔在地上的几个苹果核:“毒……有毒……”   温芳芳浑身一僵,她也吃了。   去地里摘菜的苏萍正好回来,一进门就见老公倒在地上,女儿像傻了一样,立刻急了:“怎么回事?”   温芳芳这才找到主心骨,赶紧抱住她妈的小腿:“妈,爸中毒了,都怪姓温的杂种,他在苹果上涂毒,呜……呜……我也吃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什么死,快扣嗓子眼催吐。”   “哦,哦”。   温芳芳照做,可越急就越吐不出来。   至于还在地上抽搐的温大山,苏萍想给他抠嗓子眼催吐,可他咬肌痉挛,牙齿紧闭,手指根本伸不进去。   要是以前,还可以灌肥皂水,但眼下根本没有。   苏萍急得不行,一拍脑袋,想起什么,回屋端来夜壶,揭开盖,掰开温大山的嘴唇往里灌。   夜壶足有三天没倒。   屎尿发酵的味道臭得惊人。   温大山立刻吐出来。   呕吐物和排泄物混合的味道更熏人了。   苏萍见女儿还没吐,端着夜壶走过去:“乖,芳芳,喝一口。”   温芳芳:“……”   温如昫此时已经在返程的路上。   最近天气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开始下雪,给刘开德说了一声以后不会再送橙子他们就返回了。   卫延兴奋得不行,他坐‘滑雪盆’坐出瘾了。   虽然时不时‘翻车’,但穿得厚,摔不疼。   而且他发现自己现在不怕冷,也不能说不怕冷,风一吹还是冻得直哆嗦,但没以前那种耳朵、鼻子和脚趾头都要冻掉了的感觉。   是因为伙食好?   还是因为穿得厚?   不纠结,反正是好事儿。   一路跑到村口,温如昫速度慢下来,村里的小孩子也搬了盆在玩‘滑雪。’   不过他们是在结冰的溪面上玩。   卫延眼尖的发现了两条冻在溪水里的小鱼,赶紧低声叫狗男人:“昫哥,昫哥,你看。”   温如昫顺着老婆指尖看过去,也发现那两条巴掌大的小鱼,默不作声的去边上掰了一根树枝。   用尽全力往冰面上一插,冰没碎,树枝断了:“延延,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去拿柴刀。”   “好。”   怕被其他人发现,卫延将盆子挪到冰面,盖住两条小鱼,再假装若无其事的坐上去。   有好奇的小孩过来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继续和同伴追逐打闹。   闹着闹着,就有小孩哭上了。   卫延不打算去管,小孩哭一哭是常事儿。   “死人,呜……有死人”   “哇……哇……救命。”   “妈……我要妈妈……”   怎么全哭了?   什么死不死的?   卫延赶紧过去,小毛驴正坐在地上,脸都哭红了,一见他过来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其他小孩立刻躲到他身后,挤成一长串,活像鸡妈妈带小鸡。   “怎么了?”   小毛驴吸吸鼻涕,指指脚下,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拉住了他的脚腕:“死……死人……”   “能拉你就还没死”,卫延估摸着这是隔壁镇窜过来的流民,运气不好,冻晕了:“大家一起,给他翻个面。”   这哥们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再躺下去,没死也得被雪捂死、冻死。   听到不是死人,小崽子们也不再害怕,推脚的推脚,推手的推手,喊着一二一,齐心协力把人推着转了半圈。   一翻面,露出脸,卫延才发现这人还蛮帅,挺鼻薄唇、剑眉星目,属于能靠脸吃饭那一挂。   他用力拍了拍这人的脸:“兄弟,醒醒。”   男人一动不动。   手指探到鼻下,还有气,有气就好,卫延可没一丝一毫把陌生人带回家的想法:“小毛驴,去叫巡逻队过来。”   “哦。”   小毛驴赶紧撒丫子去了。   其他小孩子见是个帅哥,都挺感兴趣,小孩子也是有审美的,一个个围着东戳戳,西戳戳,硬是把人戳得睁开了眼。   卫延吓一跳,这人眼神太狠。   小崽子们也吓住了,一窝蜂跑树后面躲着。   卫延跑不及,被拉住了脚腕:“你……你干嘛,我老公很快就来了。”   沈益春被吵得脑袋疼:“闭嘴。”   卫延:“……”怎么办,怎么办,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   隔得远远的,温如昫就看见他老婆一副快吓哭了的模样,暴呵一声:“放开。”   沈益春偏头,愣了愣,真放开手。   卫延赶紧躲到男人背后:“昫哥。”   温如昫护着老婆:“乖,不怕,不怕。”   “温如昫?”沈益春试探着叫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沈益春,你初中学习委员,记得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温如昫可谓记忆深刻,就是这人让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   现在一看,个高皮黑,头发油得都成缕了,埋汰得跟啥似的,哪儿比得上老婆一根手指,他当初的审美真是不太行。   “记得,你怎么在这儿?”   “我本来想去破晓,天太冷,不小心冻晕了。”   “哦”,温如昫没有打听前因后果的想法,他现在犹豫的是要不要把人带回家住一晚。   眼看天又阴了,等会儿估计又要下雪,把人放在野外准得活活冻死。   正纠结,巡逻队终于来了。   巡逻队也没地儿放人,遇到流民他们都是赶走完事儿,商量一阵温如昫还是把人带回家,就住一晚,应该不会出问题。   卫延不太放心,凭刚刚那眼神就能确定这人肯定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昫哥。”   “延延,乖,就住一天”,他其实也不想带个人回去打搅二人世界,但眼睁睁看着别人冻死又于心不忍。   两人搀着沈益春回去,当然,没忘记挖出冰层里的两条小鱼带走。   三点,大雪翩然而下。   三人围在一起喝鱼汤吃烤红薯。   沈益春话不多,吃完就主动去洗碗。   温如昫翻出棉被和木板床搁在厨房灶前:“你今晚睡这儿。”   “行”,沈益春甩甩手上的水,过来铺床:“谢了。”   “有什么好谢的”,温如昫摸摸头,稍感不自在:“墙脚有红薯,你饿了的话就丢几个到灶里烤着吃,柴火随便用,火烧旺点,别受凉。”   卫延气鼓鼓,转身回卧室,温如昫也跟着进去,刚想做点什么,想起家里多了个人,又转回去锁门。   窗帘拉上。   室内只剩炭盆发出的微弱亮光。   温如昫把人抱到怀里,用冒出胡渣的下巴蹭老婆的嫩脸:“延延,给我看看小裙子。”   卫延冷哼:“老实交代。”   温如昫一头雾水:“交代什么?”   “还敢装傻,你和外面那个什么关系”。   温如昫结结巴巴:“没……没关系”,怎么被老婆看出来了?   “还真有关系啊,不说是吧,我去问他”。   “别,别去”,温如昫忙把人抱紧:“真没关系,就是……”   “就是什么?”   “初中那会儿不太懂事,审美不成熟,有点朦胧的好感,只有一点点,现在已经没了……”   “初恋”,卫延酸死了。   “不是”,温如昫赶紧否认:“我没追他。”   “初暗恋”,卫延更酸了,他就说狗男人刚刚怎么别别扭扭的:“你眼光不差啊,那哥们宽肩窄腰挺帅的。”   温如昫感觉不对劲,老婆怎么当他面儿夸起别人?   卫延继续说:“我看他鼻梁高,几-把肯定也大,你说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了谁上谁下?”   这话温如昫不想听,他直接用嘴堵住老婆喋喋不休的小嘴。   卫延发狠咬回去,还敢带老情人回家,今儿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狗作者今天迟到了吗?   迟了。   明天还敢吗?   不敢。   躺平挨打orz~ 第38章 38   狗男人瞧没瞧见厉害不知道,他反正是知道厉害了。   卫延昏昏沉沉的趴着,眼角带泪。   温如昫捏着手帕轻轻给人擦脸:“延延,乖,不哭了,等会儿眼皮要肿了。”   “都说不要了,你还一直……”,卫延说着又哭起来。   这不是老婆主动翻身骑到腰上他控制不住了吗,温如昫抓着老婆软软的手往脸上拍:“我有错,该打。”   “手疼。”   温如昫又把老婆的手放到嘴边好好亲了亲:“乖,不疼,不疼。”   “我好看还是沈益春好看?”   这还用问:“当然是你。”   “哼,你为什么不否认他好看?”   温如昫:“……”   “如果我起床摔了一跤,爬起来后抄棍子打沈益春,你帮我还是帮他?”   “为什么要打他?”   “你都不问我摔得疼不疼,你不爱我,呜……”   温如昫:“……我爱你,我爱你,乖,不哭了,鼻子都哭红了。”   也怪温如昫年轻没经验,再过几年,经验丰富了,就会明白一个道理。   老婆哭闹多半是没挨够草。   一顿草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顿。   看着狗男人伏低做小好一阵,卫延总算气顺,娇娇的攀着男人手臂发嗲:“昫哥,我腰酸。”   温如昫手覆上去:“好,给你按按。”   “屁股疼。”   温如昫脸红:“也给你按按。”   屋外,柴火烧得正旺。   沈益春紧盯着卧室方向。   里面时不时泄出几声小猫叫一样的哼唧声。   他耳朵微微发热,回想着那张花儿一样娇嫩的脸。   卫延被按着按着就睡着了,一觉睡到晚上七点,天完全黑了。   万籁俱寂。   空气里漂浮着烤红薯的香气。   狗男人呼吸绵长,睡得正香。   他打了个哈欠,抬手捏住狗男人鼻子。   温如昫呼吸不畅,也醒了,迷迷糊糊的抓着老婆的手亲了两口:“延延,饿了没,晚上想吃什么?”   卫延有点想吃炸红薯条,但又有外人在家:“烙韭菜盒子吧”,上次收回来的韭菜还没吃完,再放下去要发黄了。   “好,我去弄,你再躺会儿。”   “不躺了,骨头都躺软了”。   卫延跟着起床,狗男人去和面,他去舀水洗韭菜。   沈益春也没干看着,凑过来帮忙洗菜。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碰了卫延手背好几下,卫延感觉有点怪:“你歇着吧,这点菜一会儿就洗完了,不用帮忙。”   沈益春笑:“哪儿有白吃白喝还闲着的道理,你这儿用不上我,那我就去劈柴。”   卫延心生警惕,小白脸,这么积极,是不是想衬托出我懒?   虽然他最近确实有点懒。   温如昫敏锐的发现老婆变勤快了,前几天做什么都懒洋洋软绵绵的,这会儿动作突然利索起来。   突然这样,别不是等会儿又要闹。   三人心思各异,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翌日,雪刚停沈益春就提出告辞。   温如昫用报纸裹了几个埋在灶里的烤红薯塞给他:“拿着吃。”   “老同学,大恩不言谢,我会记得今天的”。   “几个红薯,记着干嘛。”   “我之前那基地,几个红薯可以……唉,不说了,走了,等我安顿好再联系。”   沈益春的背影在皑皑白雪里缩成一个黑点。   温如昫静静看着,他由衷的希望沈益春能活下去。   无关其他。   只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多一丝人气,更热闹一些。   “昫哥,来舂米。”   “来了。”   沈益春走了,卫延决定吃点好的。   将今年新收的米舂成粉,加入白糖、酵母和水,搅拌均匀,发酵至有大气泡。   米浆上蒸锅之前再用筷子搅拌一次,放上切碎的红枣,大火蒸上四十来分钟,起锅脱模。   温如昫不会搞这种小零食,看老婆弄就看得特别认真,不等发糕放凉就迫不及待的用手捏了一块儿。   又香又软,微微发甜,真不错,他老婆就是贤惠。   卫延用筷子夹起发糕,噘着嘴吹凉了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发酵时间太短,吃起来不是很绵软,甜味儿有点淡,下次得多放点糖:“昫哥,等会儿我陪你去果园。”   “你在家看漫画,果园冷。”   “我要陪你”,他其实是想去看看温芳芳有没有偷水果。   嗐,老婆真黏人,跟就跟吧。   裹得严严实实,拎着发糕,两人出发去果园了。   果园铁门虚掩着,温如昫心中一凛,推门一看,满树果子不见踪影。   卫延从铁皮房里拿出竹扫帚,扫开积雪,被砸烂的柚子露出来:“我就说温芳芳会来偷,缺德玩意。”毒死活该。   温如昫没说话,他有些失望,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唉。”   “这次你不准管他们,再管我和你急。”   “好,不管。”   “哎呀,昫哥,咱们的小麦是不是冻死了?”   “嗯,没事儿,等会儿我把铁皮屋收拾出来,在里面补种一茬。”   “种这儿不安全,要不种咱家客厅和厨房?储藏室还有很多泡沫箱。”   “也行。”   温芳芳没被毒死,她吃得少,喝粪催吐躺了一天就缓和过来。   倒霉的是温大山,醒过来之后就傻了,口水乱流,成天傻笑。   好在他还知道听苏萍的话,没有乱跑,让干嘛就干嘛。   曹禺也倒霉,吃完就昏迷,高烧不退。   苟红梅看见床边的苹果核气疯了。   她家没苹果树,这果子要么是拿家里的粮换的,要么是偷的,甭管怎么来的,她男人都没想到她和儿子。   这日子过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仁,我不义。   还发着烧曹禺就被搬去厨房,天寒地冻的,躺上几天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   蒜头有点心疼:“妈,爸躺地上冷,我能不能拿床被子给他?”   苟红梅看着和男人七成像的儿子就来气,一巴掌甩儿子脸上:“不准。”   “爸会冻死的。”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妈,你不讲理。”   “你再说一句试试,又想挨揍?”   “你就是不讲理”,蒜头捂脸哭着跑出门。   苟红梅追了一段没追上,气喘吁吁的回家,她不担心,等会儿下雪小兔崽子就知道回来了。   一直到天黑蒜头都没回家。   苟红梅有点慌,她想:儿子和小毛驴关系好,估计是去人家里借住了,明儿接人还得带些吃的去还人情。   小兔崽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大的这样,小的也这样,她命苦哦。   忙活了一整天,温如昫总算把泡沫箱种满。   三十个泡沫箱,以后每天中午雪停搬出去晒太阳,下雪再搬回屋。   卫延试着搬了一下泡沫箱,脸都憋红了,抱起来三厘米,挪了十来步就重新放地上,放得太急还把小手指压了。   小指甲盖迅速充血变红,再变成紫黑色,疼得他泪汪汪。   温如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先去洗澡,你等着,别忙着洗脸,等会儿我出来帮你拧帕子。”   卫延点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温如昫赶紧提着热水进浴室,他满身都是泥,想抱着人哄都做不到。   狗男人一进浴室卫延眼泪就收回去,没人哄哭起来有什么意思。   溜溜达达的翘着小手指去拿银耳炖汤,一边烧火一边等狗男人出来。   温如昫开门就看见他老婆眼眶红红的,可怜哟,赶紧过去抱着哄:“还疼不疼?”   “疼。”   “来,吹吹。”   “还是疼。”   “我去拿Y南白药,喷点儿估计会好些。”   “不,我不喜欢那味道。”   “那怎么办?”   “再吹吹。”   两人黏糊了好一阵才睡。   睡到中午听见门被拍得震天响,俨青阳一边拍一边喊:“温如昫,温如昫,快开门,出大事了,有狼下山叼小孩。”   温如昫赶紧开门:“哪家小孩被叼了?”   “曹家的,快拿斧子,咱们去山上找。”   卫延:“傻不傻,人跑得过狼吗,快去基地找那些士兵,借车借木仓。”   “他们能借吗?”   “这都不借,开春还有哪家愿意交保护费,实在不行,给点粮食抵油和子弓单。”   “那这粮。”   “全村都得出,现在叼小孩,过段时间饿急眼了就得叼大人,必须把狼全杀了。”   “对,你说得对”,俨青阳也是急昏了头才没想到。   村里的小娃娃基本上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蒜头爸妈不招人待见,但那孩子挺乖,有时候见他被苟红梅打了还感觉挺可怜。   村里没几个女人舍得像苟红梅一样打孩子。   基本上每家都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小的,做爸妈的舍不得打,爷爷奶奶更不消说。   苟红梅平时那样打孩子,他还以为不心疼,结果今天孩子不见了,哭得都快背气了。   听小毛驴他妈说,上午雪还没完全停,苟红梅就拎着红薯到她家接孩子,他们全家都摸不着头脑,压根没见过蒜头啊。   苟红梅慌得站不稳,小毛驴他妈赶忙陪着她一起去其他小孩家问。   一问就问出问题,有孩子看见蒜头往后山跑了。   她们顺着上山的小路走,没走多远就看见了蒜头的鞋子。   鞋子上有血,还粘着灰色狼毛。   作者有话要说:延延:干啥啥不行,吃醋第一名。   昫哥:家有一攻,如有一宝。   温芳芳:别的不在行,坑爹我最强。   感谢大朋友、小朋友的评论、营养液和地雷,我会努力准时更新的~ 第39章 39   苟红梅瞬间软了。   瘫坐在地上,抱着鞋,嘴唇哆嗦,喃喃着:“我就打了一下,就一下,兔崽子脾气为什么那么大?以前我爹打我厉害多了,手腕粗的棍子啊,直接往背上敲,敲得我直不起腰。”   “那时候我都没跑,兔崽子挨一下就乱跑,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打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   小毛驴他妈看见狼毛心里怕。   她们两个妇道人家,手脚无力,也没带啥武器,万一遇上狼只有送菜的份儿。   她忙拖苟红梅下山,可苟红梅瘫着拖都拖不动。   “红梅,你等会儿再哭,咱们先下山找人打狼,万一孩子还没死,你一耽搁……”   “对,找人打狼,找人打狼,兔崽子肯定没事”。   这下不用人拖,苟红梅一股脑爬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小毛驴他妈追都追不上。   嘱咐完老婆注意安全,温如昫匆匆跟着俨青阳去基地找士兵。   同行的还有十多个村里的男人。   狼一般成群结队活动,人多遇上了才有资本拼一拼。   到达基地已经一点过。   士兵们正喝着颜色怪异的野菜糊糊,听说有狼非常高兴,提都没提要粮食,只说死狼归他们就打报告申请车辆和子弓单。   基地领导也馋狼肉,批得很快。   一行人坐上小卡车重回村里。   卫延烙了板栗饼,用牛皮纸裹着,和其他大娘小媳妇一起在村口等自家男人。   男人们出去得太急,大多还没吃午饭。   不吃饭哪儿有力气打狼。   家里宽松的就蒸了玉米馒头和包子带出来,不富裕的也做了野菜窝窝头,都是些能顶饿的东西,不像平时喝点稀稀拉拉的糊糊就对付一顿。   见卡车停下,一群人立刻围上去。   姜军给原杰做了腊肉包子,一掏出来香得周围的人口水直流。   好些人眼红,但没人说不中听的话,姜家壮小伙儿多,惹到了是个麻烦事儿。   有对比,卫延做的板栗饼就不再显眼。   他从怀里掏出还热乎的板栗饼和银耳汤,再凑到男人耳边,轻声道:“昫哥,别傻不愣登冲前面,走在后头,知道不?”   “知道了”,温如昫吃着甜甜的板栗饼,心里也是甜的:“你吃了吗?”   “还没,等会儿回去吃”。   “你不用守着我,回去吧。”   “吃你的,少啰嗦。”   士兵们非常羡慕,他们大多是单身汉,以前觉着有个人管东管西不自由,这时候看村里的老少爷们吃饭都有人操心,又觉着找个对象挺好。   有心思活络的就开始打听村里还有没有未婚小姑娘、小伙子。   要是谈成了,以后自己在基地值班,对象在村里种地,还不美滋滋。   苟红梅哭着就跪下了:“求求你们快去救我儿子。”   小毛驴他妈忙扶她,急归急,你饭都不给人家时间吃,谁乐意?人家又不欠你的。   村里的男人们被跪得不好意思,三两口吃完饼子,翻上卡车后座。   温如昫给老婆理了理帽子:“我走了,回去一定记得关好门窗。”   “知道了。”   这天大伙儿一无所获。   一两个小时想把狡猾的狼群翻出来实在不现实。   因着有卡车,大家冒着雪还找了近半个小时,实在冷得受不了才开车回去。   士兵们没回基地,回基地浪费汽油,直接分散开,住村民家里。   跟着温如昫进家门的是矮个士兵。   别的人家他不了解,这户挺大方的,为了住进来他和高个士兵还打了一小架:“我叫王瑞冬,今天打搅你们了。”   “说什么打搅,你们是来帮忙的,我们该谢谢你才是”,卫延盛了两碗煨着的蔬菜汤端上桌。   热腾腾的蔬菜汤下肚,王瑞冬感觉浑身都暖起来,生了冻疮的手脚有点发痒,弄得他想挠挠。   卫延看他穿的袄子薄,给炭盆里又加了一些炭。   一热起来王瑞冬就更想挠冻疮,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撸起袖子就去劈柴了。   上回沈益春劈的柴都还没用完,又来个劈柴的,他们家是不是专招劈柴机器?人家忙活了,卫延也没脸再用青菜打发,晚上特地煎了三个荷包蛋。   鸭子营养好,下的蛋也大,吃得王瑞冬特别高兴,睡前都没舍得刷牙。   回味着荷包蛋的滋味,他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从前,他才十多岁,刚刚读初中。   他妈每天早上都给他煮两个白水蛋补充营养。   他嫌蛋黄噎得慌,偷偷把蛋黄丢进垃圾桶。   好好的蛋黄怎么能丢进垃圾桶?末世一来蛋壳都没得吃,他急得不行,拼命想阻止,然后就醒了。   窗外天光大亮。   等在村里忙活完又得回基地喝野菜糊糊。   唉,好想揍曾经不吃蛋黄的自己。   吃过午饭,大家继续搜山。   卫延闲着没事干,把家里羽绒服上的仿真毛领拆下来用雪搓洗。   以前他在网络视频上见过有北方人这样洗貂皮大衣,一直没机会实践,现在搓着感觉还挺好玩。   搓得正欢,温芳芳就来了。   “温如昫,狗杂种,给我滚出来。”   胆子大,还敢上门骂,卫延真搞不懂她哪儿来的底气。   正好昫哥不在,新账旧账一起算。   拿上镰刀,卫延打开门。   见着刀,温芳芳有点怕:“贱人你想干嘛?”   卫延一脚过去,把她踹地上踩着:“我不想干嘛,是你想干嘛?这么嚣张,你是不是觉得自个儿是宇宙中心,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所有人都得听你的话?”   说一句,卫延就用刀背在她头上敲一下:“偷了我家的水果还这么猖狂,真以为我们怕你?再骂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脸划花?”   “毒苹果好吃吗,今天来是还想再吃一次?”   温芳芳吓着了,她没想到这死狐狸精敢打她,她可是温如昫的妹妹:“哥,救命,救命。”   “别叫了,你叫破喉咙都没用,昫哥不在家,你不知道他们打狼去了?”   她真不知道,家里一团乱,哪儿有空关注外界:“放开我,我哥回来不会饶过你的。”   “哇,我好怕哦,把你舌头割了怎么样,割了舌头你就没法告状了”。   得亏看的电影多,不然卫延还真想不出这么变态的话:“或者把你嘴缝上,用烧红的铁针和金属丝缝,针够烫的话瞬间就能把伤口烫熟,不会出血,比割舌头干净些。”   “我不告状了,不告状了,求你放了我吧。”早知道狐狸精这么凶,她哪儿敢惹。   “不行,我不相信你”,卫延顿了顿:“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死,死人才不会说话。反正现在有狼,我把你弄死丢山上,要不了多久狼群就会把你的尸体拖走,谁都不会发现我宰了你。”   一股尿骚味儿溢散开来。   卫延低头,温芳芳裤子湿了一大片。   真不禁吓,他还没演够呢:“咦,你好脏,好恶心。”   温芳芳不敢反驳,卫延嫌弃的踢踢她:“滚吧,太脏了,我都不想碰你。记住了,下次避开我走,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温芳芳连滚带爬的跑了。   卫延好心情的回去继续搓领子,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后山上响起接连不断的枪声。   临近三点,男人们带着狼尸回村。   为了给卡车省油,除了司机和伤员,其他人都是跟在车屁股后头跑回来的。   狼血顺着车尾往下淌,滴滴答答流了一路。   昏迷的蒜头和狼尸躺在一起,他左臂被吃光了,胸腹的肉也被撕掉一大块。   士兵们是在母狼窝里发现的他。   当时几只小奶狼正在舔食他伤口里流出来的血,一边舔一边试图用刚长出的小米牙咬下肉来。   这样都没醒,大家都觉得他活不成。   这么小的孩子,还没看过世界,想想就叫人心酸。   苟红梅看见蒜头这样快疯了,怨恨的盯才从山上下来的男人:“你们昨天为什么不继续找?昨天找到蒜头也不会这样,你们这群杀人凶手,赔我儿子的命。”   俨青阳开口:“红梅姐,蒜头这样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我们都尽力了,昨天雪太大,确实受不住,再找下去大家都得冻死”。   “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哪里冻死了?你死一个给我看看,可怜我的蒜头,他还叫你一声叔,你就这样害他。”   “臭娘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黄海生忍不住了,蒜头才那么点大,看他出事大家心里都挺不是滋味,忍着苟红梅,没想到越忍她越来劲:“都说了雪太大,没办法,还当没听见耍浑,耍浑有用吗?”   苟红梅扑上去就要撕烂黄海生的嘴,黄海生反手就是两耳光:“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少在这儿蹬鼻子上脸。”   挨了耳光,苟红梅不敢乱攀咬人了,趴在蒜头身上呜呜的哭。   姜伟眼尖的发现她头发花白了,明明前些日子遇见都还是满头黑发。   也是可怜人。   被骂出来的火气降下去,拉拉黄海生:“算了,别和她计较。”   黄海生摸摸脸上被挠出来的印子,转身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923:12:31~2020-03-3100:3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蓁蓁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瓶子50瓶;靓仔牛奶~、月饼10瓶;一颗酸柠檬4瓶;凌晨一点的猫3瓶;六月2瓶;追风筝的云、whndyd、十年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40   大家都散了。   只有小毛驴他妈-肖云杏留下来帮着把蒜头抬回去。   “红梅,你家有没有退烧药和酒精?我摸着蒜头身上有点烫,得吃药,伤口也得给他处理一下。”   “有退烧药,没有酒精”。   “你先给孩子喂药,我出去问问哪家有酒精、碘伏。”   苟红梅不动:“云杏,你说蒜头会好起来吗?”   这她哪敢随便说,肖云杏安抚的拍怕苟红梅手背:“吃了药才有机会好,别杵着,快去倒水。”   苟红梅呆站着,肖云杏也不好说重话,紧紧围巾出门挨家挨户的问。   哎,可怜蒜头摊上这么个妈,干站着哭有什么用,哭几声孩子就能好?   曹禺也是,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不露面,哪儿有当爹的样儿?   接连问了十多家,都没有酒精、碘伏,肖云杏有些气馁,撑着腰歇了歇,喘匀了气才走过去敲温家大门:“小温,开开门,我是你云杏姐。”   “云杏姐,什么事儿?”温如昫走出来。   “你家有酒精或者碘伏没?蒜头那儿要用”。   “有酒精,我正准备拿过去。”   “哎呀,太好了,你不知道,我问过好多家,都没有”,乡下人家,平时摔伤了用水冲冲就完事儿,顶多贴块儿创可贴,哪儿会备着这些,她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出来问。   “我只有一小瓶,不知道够不够”,温如昫往酒精里掺了一点稀释的灵液,给多了怕被人发现异常。   “有就行,总比没有好,我代蒜头给你说声谢谢。”   “不用客气,都是一个村的。”   拿着酒精回去,肖云杏发现苟红梅还站在原地,无奈的叹了口气,翻出退烧药给蒜头吃了,又打水给他擦了伤口再喷上酒精,酒精太少将将喷了一遍就没了。   期间蒜头一声不吭,苟红梅也一声不吭,直盯着她。   肖云杏被盯得发毛,怀疑刺激过头苟红梅精神出问题了,给蒜头掖好被子就仓促离开。   年三十前一天,曹禺死了。   苟红梅将他运上山,埋在曹老爷子的坟旁边。   一些走坟的村民看见了,没多问。   现在家家户户存粮都不多,人家不办丧宴很正常,问多了尴尬。   只是曹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   儿子出事,男人也出事,苟红梅是不是八字太大,把人克着了?   也不知道克不克外人,还是避开好。   温如昫除夕当天才带着老婆去走坟。   如今买不着香蜡纸烛,只有弄点吃的去拜一拜。   卫延炸了一些红薯条。   炸红薯和炸土豆条方法一样。   都是将食材洗净、去皮、切成小指粗细的长条,用盐水泡一泡,洗一洗,下锅煮熟捞出,放到室外冻一小时,再下锅炸,炸到微微发硬就可以起锅。   炸出来的红薯条比晒出来的红薯干口感更好,脆脆的,嚼着嘎嘣响,卫延非常喜欢,一路嘴巴动个不停。   温如昫看着老婆小嘴一直动觉得可爱,时不时要去戳两下,戳得卫延发火才收敛。   他们拜了姥姥、太姥姥和太姥爷。   拜完没将装着红薯条的盘子收走,假若有快饿死的流民路过,说不定还能救人一命。   回来路上卫延折了一些黄荆和柏树枝。   黄荆通‘黄金’,柏树寓意‘白银’。   黄金白银现在还比不上谷糠,但不折又感觉少了点什么。   四点多天就彻底黑了。   最近天黑得越来越早,也越来越冷。   关好门窗,两人围着炉子吃起火锅。   水灵灵的小青菜、泡发的干海带、厚实的土豆片、加上最近新长出来的嫩韭菜和午餐肉。   一桌子菜也就午餐肉能打。   素的吃了当没吃,一点不解馋。   许久没吃新鲜肉,两人都缺油,连卫延这种从不碰肥肉的人都想来两块烧白。   做烧白方法有些复杂,整块儿带皮的五花肉放入水中煮到八成熟,捞起抹上老抽,晾干后下锅煎,肉皮煎得微微起泡,肥肉煎得微微出油,然后再炒芽菜。   不行了,再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过节哪儿能没有酒,温如昫搁下筷子到储藏室翻出一瓶老白干:“延延,来,咱们喝点。”   卫延脸红,他想起初见那回了,狗男人喝酒跟喝水一样,亏他还想把人灌醉:“我只要一点。”   温如昫给老婆倒了半杯,自己满上,两人干杯,祝对方新年快乐。   酒喝起来暖和。   卫延不自觉的就一杯接一杯,脑子渐渐混沌了,眼前出现重影,他起身,踉跄着坐到男人大腿上:“昫哥,昫哥。”   “嗯,叫我干嘛?”   “叫着玩。”   “吃饱了吗,还吃不吃午餐肉?”   “不吃。”   “那延延想干嘛啊?”   “想告状。”   “告谁的状?”谁敢欺负他老婆。   “温芳芳,她上门骂我,骂我贱人、狐狸精。”卫延选择性遗忘自己把人踩脚下威胁的场景。   “她真坏,咱们不理她”,温如昫咬牙,下次温芳芳再敢来招惹,他可能真的会揍她。   “她还骂你,我好生气。”   “乖,不气了,咱们不和她计较。”   卫延拉开衣领:“昫哥,我几天没洗澡了,你闻闻臭不臭?”   “不臭,香香的”。   “真的吗?那我等会儿要小小的骚一下下。”   老婆喝醉就是好,温如昫鼻腔发热:“怎么骚?”   “我演清纯男大学生,你演糟蹋我的小混混。”   温如昫放下筷子,不吃饭了,去吃老婆。   午夜,卫延酒醒了。   他头痛得厉害,瞥见地上撕碎的白衬衣,头更疼,演戏就演戏,糟蹋衣服干嘛?   撕一件就少一件,明儿得捡起来缝缝,看看还能不能穿。   温如昫抱着老婆:“延延,还来吗?”   来个屁,他小肚子都撑得鼓起来了:“去烧水,我要洗澡。”   “明天白天再洗,现在冷。”   “叫你去就去。”他身上到处都是,不洗干净怎么睡得着。   “好好好”,温如昫老实去厨房。   卫延浑身没劲,在狗男人的再三保证下,勉强给了狗男人帮他洗澡的机会。   温如昫心花怒放,积极的抱着人进浴室,打上沐浴乳,左搓搓,右摸摸,摸着摸着……   肉都到嘴边了,不吃还是男人?   卫延是哭着出的浴室,他发誓,再也不信狗男人的话。   初一这天得给串门的小孩子发红包。   现在钱不顶用,红包变零食包。   雪刚停村里的小毛孩们就手挽着手一家家串门。   卫延也被狗男人挖起来穿衣服洗脸擦香香,他瞌睡没睡够,一直打哈欠。   温如昫端着碗喂他吃煎蛋面:“延延,等会儿再补觉,那些小崽子要来了。”   刚说完,小毛驴的大嗓门就响起:“表叔,我来了。”   卫延一个激灵,夺过筷子和碗,两口把煎蛋解决了,只剩下青菜和面条:“去开门。”   一共来了九个小孩。   有的卫延认识,有的不认识,他们全盯着卫延手里的面,这年头面条也是好东西。   卫延被盯得不知所措,温如昫赶忙端出之前买的红薯干和昨个儿炸的红薯条:“来来来,自己抓。”   “谢谢表叔”,小毛驴一点不客气,大把大把的往自己衣兜里装。   其他小孩见状说了句谢谢温叔叔也跟着装。   一个个兜里装满了手里还要拿上一把,边吃边往自己家里走,回家把兜清空了再去下一家。   他们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感叹:温叔叔家的红薯条真好吃,比以前在镇上小超市买的还好吃。   不知道温叔叔会不会做小汽车,要是明年串门可以发小汽车就好了。   去年瘟疫没串门,等会儿还可以再去串一次吗?   有几个小孩真打算这么做,不过天公不作美,还没走完第一遍雪又开始下。   他们只能遗憾的跑回家。   卫延泡了一壶干果茶,拉开窗帘,坐在摇椅上,看着窗外雪花飘洒。   温如昫收拾完残局,也过来了,把老婆往上一提,搂怀里坐下:“那些小毛孩话可真多”,一人一句吵得耳朵嗡嗡响。   “我看你不是和他们聊得挺高兴吗”,卫延还真没说冤枉话,毛孩子来了一批又一批,狗男人一直笑脸相迎,没见一点不耐烦。   “不搭理,怕他们哭啊”,哭一个得带哭一串,更麻烦。   “昫哥,你和我在一起没小孩是不是很遗憾?”   温如昫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道送命题:“不遗憾,我又不喜欢小孩。”   “真的?你想想啊,有个软乎乎的小姑娘跟在你屁股后头含糊不清的叫爸爸。她小脸红红的,两腮肉嘟嘟,看起来像是小苹果,走路还不太稳。”   这么想想是感觉挺可爱,要是自己的娃他肯定不会嫌话多,关键不是老婆生不出吗?   他要敢去外面搞出个小孩,老婆还不闹离婚?   自己老伴都没了,要什么小孩哦。   孩子都只是生命中的过客,闺女养大得嫁去别人家,儿子养大结婚生子就有了小家。   陪他到老,和他埋在一个坟里的只有老婆。   “延延,我们家有你一个宝宝就够了。”   卫延:“……”草,突然肉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3100:33:59~2020-03-3123:3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myfff54瓶;syncs15瓶;洛书书书吖10瓶;归汐归夕不归西、鹤依、祭星念莹5瓶;夜雪4瓶;绿柚知深3瓶;南瓜酥2瓶;将离、十年灯、追风筝的云、啊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41   初二两人带着干海带和韭菜去看了平平。   孤儿院在基地东北角,占地约五百个平方,打扫得干干净净,模样看起来还不错。   两人到时平平正拿着小铲子嘿哟嘿哟的在铲雪,其他孩子要么在扫地,要么在洗衣,没一个闲着。   守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见卫延扶着孤儿院栏杆探头探脑,以为他心怀不轨:“干嘛呢?”   “大哥,别误会,我们来送点菜给孩子们吃”,卫延扬扬手里的韭菜。   见着绿油油的韭菜门卫一下就乐了:“早说嘛。”   门卫是个话唠,平时在孤儿院里负责照顾孩子的又都是女人,和他有代沟,他找不到个说话的早憋坏了,好不容易逮到卫延俩就说不个不停。   入冬的时候基地外面地里的叶子菜全冻死了,孩子们没绿叶菜吃,一个个头发枯黄,嘴角长燎泡。   光线一暗就成睁眼瞎。   实验室培育了一些蔬菜送过来,但不多,一个娃娃一口就没了,压根不顶事儿。   之前院里的棉被也不够,有个四岁的小姑娘冻得发高烧,烧傻了,成天嚷嚷着要爸爸妈妈。   她爸妈早在和隔壁镇基地火拼的时候就死了,他们从哪儿给她变出来?   见不着爸妈小姑娘就哭,哭个不停,那么小的孩子成天哭怎么行?   他们就想了一个招儿,骗孩子爸妈去上班了,下班再来接她,于是小姑娘每天下午就巴巴的站在窗口往外望,盼着爸爸妈妈来。   等一个小时不来,等两个小时不来,等到天黑还是没人来。   小姑娘又开始哭,照顾她的阿姨就骗她,爸妈今天要加班,明天才能来。   小姑娘信以为真,怀着期待乖乖入睡,醒来又开始闹着要爸妈,他们用同样的话继续骗。   得亏小姑娘傻了记忆力不好,不然他们天天想借口都得愁掉头发。   还有个小男娃脚趾冻掉了。   那孩子晚上睡觉不安生,满床乱滚,自己滚到床底睡一夜,第二天院里的阿姨才发现。   弄起来时孩子腿上冻伤了一大片,小脚趾呈紫黑色,没多久就掉了。   负责照顾男孩那边的潘阿姨自责啊,明明晚上她起来看过好几次,怎么没发现?   门卫喝了一口热茶:“照我说,其实也怪不得她,晚上光线不好,她又那么大岁数了,老眼昏花,能发现才是怪事儿。”   卫延忙问:“那小孩是不是叫平平?”   “不是,你问这是?”   “我随便问问。”   “你们认识平平?”   卫延点头:“以前他到我们村来干过活儿。”   “哦哦,要不要进去和他说几句话?”   “不用了,不太熟,没什么好说的。”温如昫很清楚,门卫说这么多,除了无聊更多的是想让他们多帮帮忙,他帮一个可以,帮两个也行,但一群孩子他也无能为力。他不是孩子的爸妈,没有能力,也没有责任养活他们。   卫延将干海带和韭菜都递给门卫:“不要告诉他我们来过。”   “好”,门卫一口答应,做好事不留名嘛,他懂。   之前有个送野猪肉来的,也没留名,足足半斤野猪肉啊,熬的汤那叫一个香,就着那香味儿饼子都香甜起来。   海带韭菜比不上肉,但也聊胜于无。   这天晚上孤儿院多了炝炒韭菜和海带汤,孩子们惊喜异常。   平平端着碗小口小口喝着汤,他白天好像听到延哥哥说话了,抬头又没见着人,难道是错觉?   回村路上两人遇到了一群推着板车的士兵,车上堆着许多柏树,估计是运回去烧。   基地离村里远,想来这些树也不是在村子附近砍的,只要没砍到他家的柴山,卫延才懒得管。   柴山这个词儿是卫延到了乡下才听男人说的,村里做饭不兴用气,也不兴用电,都烧干柴。   柴从哪儿来?去山上砍。   当然不能乱砍,乱砍一气,砍秃了怎么办?   村里给每家每户在山上划了区域,你家砍这片,我家砍那片,砍了大树,自己得补种小树,生生不息,避免水土流失。   然而事情总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没过半个月士兵就砍到了村子附近。   巡逻队发现之后和士兵交涉过,士兵们打着太极,照砍不误。   这哪儿行?   村民们轮流上山,不撒泼,也不阻拦,就把砍树的士兵们看着。   砍树看着,休息看着,闲聊看着,撒尿都去看着。   看了三天士兵们扛不住了,村民们激烈反抗他们还能用武力震慑,这样干看着没理由动手,只能讲道理。   基地存储的煤炭用完了,现在做饭要柴,取暖也要柴。   近一些的地方他们都砍得差不多了,不然不会到村里来,村里这么远,他们来回也累。   村民们也讲理,你们要柴取暖,我们要树保命,山上砍秃了,等到雨季还不得发生泥石流?   许久以前那次泥石流已经给大伙儿留下了心理阴影,好些树都是那次泥石流之后栽种的。   我辛辛苦苦栽种十几年,平时都只砍点树枝来烧,你们一来就把树给我了解了,天理何在?   双方僵持住。   八叔出来提了个建议,士兵们不要天天回基地,可以自备干粮,住村民家里。   每天从村里出发,去更深的山里砍柴,深山里砍的柴运到村口,积攒多了,再从村口运到基地。   多费一道功夫就多一些麻烦,士兵们不想接受,又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勉强妥协了,总不能为了一点柴火和村民们打个头破血流。   他们还指望春天收了保护费能吃几天好的。   最近基地发的饼子掺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更多了,什么榆树皮、玉米芯、豆秸秆全都磨成面掺在里面。   吃起来像嚼木屑,也没什么营养。   怕吃多了得浮肿病,实验室那边开始批量制造营养液。   营养液这名儿取得洋气,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就是小球藻液。   历史上小球藻已经绽放过一次光彩,现在提出这点子的人只是照抄答案。   王瑞冬这回住到了小石头家。   小石头是个嘴馋的,见王瑞冬不和他们一起吃,还以为他带了什么好东西,喝完自家的杂粮糊糊就去守着。   王瑞冬就着他火热的目光吃完硬邦邦的饼子,再摸出一瓶五十毫升的营养液。   深绿色的液体有点像猕猴桃果汁。   小石头馋得受不了:“哥哥,可不可以给我喝一点点?一小盖就行。”   王瑞冬答应了,要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喝这玩意,又粘牙又粘舌头,喝下去还容易恶心反胃。   利落的倒出一瓶盖,小石头欢欢喜喜的接了,陶醉的闭上眼准备享受,结果一入口脸就皱起来。   好腥啊,好难喝。   王瑞冬看得笑出声,闭上眼,一口闷了瓶里剩下的营养液,接着他脸也皱成一团。   大概是士兵们砍柴让村民有了危机感。   村里也掀起一股囤柴风,甭管家里还剩多少,每天都要抽出一个小时去山上砍两刀。   卫延跟着男人去山上。   温如昫舍不得把他种的柏树砍了,搭梯子爬上树剃枝丫,卫延就在下面扶着梯子。   扶梯子是个心累的活儿,上头不断掉落着积雪和柏树叶,掉脸上痒痒的,还不能伸手去挠。   直到家里再也装不下,剃柏树丫这活儿总算告一段落。   两人好好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   再把穿了很长时间的工作服烧热水洗了。   工作服是温如昫初中的校服。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这么多年了,一点不掉色,也没烂,就是被虫子驻了几个洞。   卫延把校服套在羽绒服最外面,撑得宽大的校服没一点褶子。   温如昫看一次笑一次,笑一次就挨一次捶。   挨了老婆捶打还是忍不住,总觉得看起来像商场里那种真人玩偶,就差个头套了。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天气突然热起来。   冰雪融化,到处湿哒哒。   屋里潮得很,地板上渗出很多小水滴。   屋外到处都是‘小溪’。   有些处于低洼地段的人家,‘溪水’顺着路还流进了他们家。   家里发水灾村民也没空管。   全都忙着种菜种庄稼。   忍饥挨饿的日子他们已经受够了,迫不及待想改善伙食。   蒜头被苟红梅带到了地里。   他失去一条手臂,沉默了很多。   苟红梅也收敛了脾气,不像从前鸡零狗碎的小事儿都要找人吵一架。   她给蒜头带了小水壶和小凳子。   自己下地干活儿,让蒜头坐在田坎上玩。   玩得一身脏污她也不打骂了,她真的很担心儿子。   以前看电视上有些小孩得自闭症,她觉得是无稽之谈。   此刻却发现儿子真有这倾向,一天到晚说不了三句话,一个人闷着玩泥巴。   她厚着脸皮提着红薯到肖云杏家拜托小毛驴多带蒜头玩耍。   小毛驴是答应了,也信守承诺来找蒜头玩。   可蒜头不理人,别人说十句他都不答一句。   她急啊,急起来就想打孩子,拿着棍子又下不去手。   蒜头一直静静的看着她,不顶嘴,不耍赖,也不逃跑,好像对她失望极了。   看得她丢盔弃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3123:32:41~2020-04-0201:0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蓁蓁2个;藏粤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光倾城、蓁蓁20瓶;想吃火锅、25484027、41748628、一颗酸柠檬10瓶;茶星雨8瓶;明明2瓶;啊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42   卫延也被男人带到地里。   待遇和小娃娃一样,不用做事儿,瞎玩就行。   干坐着没趣,他找小芬婶学了织毛衣。   男人汗流浃背的挖地,他乖乖照着小芬婶说的步骤织手套。刚开始织出来的成品总是不尽如人意,便拆了重新织,反正时间多得是。   重复几次也就有模有样了。   于是温如昫几天之后收获了一双粉粉嫩嫩的新手套。   干活儿戴着是好用,就是有点……怎么说呢,他老婆十指纤纤戴粉手套好看,他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粗手戴个粉色的就有点那啥了。   卫延也感觉辣眼睛,可没有其他原材料。   现在用的毛线是拆的男人吃奶时期穿过的小毛衣,其他大小合适还能穿的毛衣拆了浪费。   将就用吧,反正果园也没外人。   他尽量……不笑话狗男人就是。   将果园完全翻了一遍之后温如昫决定歇一歇,带老婆出门春游。   没走远,就在后山。   后山的雪水已经不见踪影,全被陡升的气温蒸腾干净。   卫延将床单铺在地上,拉着狗男人躺下,一年之中也就寒暑交替的时候有几天温和天气。   此刻清风微拂。   天空透蓝。   灼人的阳光透过枝丫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他们带了柠檬水和红枣核桃发糕。   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或许是被发糕的甜香味儿吸引,一只笋子虫飞过来落在卫延手上。   笋子虫的成虫呈赤褐色,前足腿节和胫节有利刺,胫节镰刀状,有点像蟑螂。   卫延吓出一身冷汗,一动不敢动,可怜又无助的小声喊:“昫哥,救命。”   温如昫忙将笋子虫捉下来:“延延,别怕,是笋子虫,很好吃。”   听见好吃卫延瞬间不怕了,积极的问:“吃起来是什么味儿?”   “有点像鸡胸肉,比鸡胸肉嫩。”   卫延:“……”超想吃!   温如昫把虫脚折了,用树枝穿上递给老婆:“拿着玩,我再去捉几只。”   旁边就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地上落着一层笋壳。   笋壳上有竹毛,容易把人弄得又痛又痒。   他手上茧子厚,不怕竹毛,老婆那嫩手一碰就得红。   卫延眼巴巴的跟到竹林外等着,不一会儿就见男人抓了一大把笋子虫出来。   温如昫选了个平坦的地方生火,等有草木灰之后再将笋子虫埋到灰下烤着。   几分钟就熟了。   卫延迫不及待的挑了一只,扯掉翅膀和头,一口干掉,香,真的香,鸡肉味,嘎嘣脆。   见老婆吃得欢,温如昫又回去抓,笋子虫是竹类主要害虫,抓完免得祸祸竹笋。   卫延吃着吃着就感觉小腿有点痒。   他今天穿的裤子比较宽松,一坐下小腿就露了大半截出来,低头一看,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崽正趴在他脚边扒拉灰烬里的烤笋子虫。   草,敢从‘虎’口夺食,狗胆包天。   他提着小狗子的后颈把它提起来。   小狗子吓得呜呜叫,眉头耷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卫延。   卫延被望得心一软,小狗子瘦巴巴的,排骨都凸出来了,活像生下来就没吃过饱饭:“小憨,你要不要吃发糕?”   狗子很轻易的接受了新名字,呜咽一声算是回应。   卫延就当它是想了,掰了块儿发糕喂到它嘴边,小憨伸出舌头一卷,哒吧两下吞下去,抬头继续盯着卫延呜呜叫。   卫延:“……”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喂它,喂饱它。   等温如昫带着笋子虫回来,就看见他老婆跪趴着在逗弄什么东西,走近一瞧,他的位置上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崽。   狗崽叉着腿吃得正香,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口水和发糕碎屑弄满了床单,他还怎么躺?   卫延也看到他男人了:“昫哥,快来看,小憨吃东西好可爱。”   温如昫:“……”得,又取上名字了。   “别喂了,喂太多容易撑死”,温如昫坐下在狗崽肚子上摸了一把,都撑圆了。   “我看它好像还没吃饱。”   “小狗不知道饱,吃饱了也还会吃”。   他小时候喂过一次狗。是姥姥到黄婆婆家捉的小奶狗,那狗一见到他就很亲近,整天围在他脚边转,像下午放学什么的还会到村口来接他。   他也喜欢小奶狗,甭管吃什么零食,都是他一半,狗一半。   结果没过多久小狗就撑死了,害他哭了好几天。   男人这么说,卫延就残忍的把没吃完的一小块儿发糕拿开了,小憨跟着发糕跑,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卫延扬手一抛,将发糕抛进竹林,小憨刚想跟着去追,就被卫延捉住:“乖儿子,咱们不吃发糕了,来,跟你爹打个招呼。”   温如昫:“……”这个爹是说他吗?   不用怀疑,当然是。   卫延顺势躺男人大腿上,将狗崽高高举起:“昫哥,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是咱家的新成员,温小憨。”   还冠了他的名,赖不掉了,温如昫只得认下这个狗儿子:“孩子他妈,咱们这是闺女还是儿子?”   “我看看啊”,小肚肚上有一撮长长的小黄毛,是个男宝宝:“老公,是儿子。”   “咱儿子喝过neinei没?”   卫延:“……”臭不要脸。   “我来帮你通乳。”   下面的梯田里还有人在翻地,卫延可不想演活春宫:“别闹,有人。”   温如昫也舍不得给别人看他老婆白嫩嫩的身子,隔着衣服揉了两把,揉得卫延面红耳赤。   小憨懵懵懂懂,一点没看懂父母的眉眼官司。   快到晌午,温度越来越高。   该回家睡午觉了。   卫延放下儿子,起身拍拍裤子,收拾东西下山。   小憨吐着舌头跟在他脚边,一副咱俩很熟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它才喜当儿不到两小时。   温如昫把它提到之前装发糕的篮子里装着,巴掌大的毛团团,老婆一不注意就踩死了,到时候又得哭。   篮子里还有发糕的香气,小憨呆得非常高兴,左舔舔右嗅嗅,寻找着食物的残渣。   走在路上,丁大看见了篮子里的小狗:“小温,你们在哪儿逮的狗,什么时候杀,能不能把内脏送给我?”   “狗不杀,养来看家护院的。”   “这年头哪儿有剩菜养狗,你不想给就明说。”   为什么老是有人以自己的想法揣测别人,温如昫不想搭理他。   卫延直接撅回去:“就是不想给,怎么了?”   “嘿,我和小温说话关你屁事,有你插嘴的份儿吗?”一个卖屁股的,也敢怼他。   温如昫沉下脸:“他是我老婆,我的事就是他的事,你放尊重点。”   丁大翻了个白眼,轻嗤一声,扛着锄头走了,玩屁股也好意思拿到明面上来说,不要脸,有娘生没娘养就是没素质。   遇到这么个垃圾两人的好心情凉了大半。   回到家温如昫去做午饭,卫延拿了盆和洗发水到院子里给小憨洗澡。   小狗沾水显得更小了,可怜兮兮的夹着尾巴。   卫延火速给它搓了两遍,再用干毛巾擦干:“好了,乖儿子,去玩吧。”   小憨打了两个脆生生的喷嚏,甩甩身上的毛,去找鸭子了。   大黑和黄豆几个老神在在的吃着盆里的碎菜叶,要是狗子大点它们可能会怕,屁大个小毛豆子,眼神都懒得施舍一点。   吃过饭,温如昫还是没去地里,抱着老婆闲适的看漫画。   小憨围着床边转,一会儿试图爬上来,一会儿咬床单,卫延怕它把床单咬烂,翻出之前织手套剩下的毛线团敷衍的和它玩起捡球游戏。   开始小憨还有点不明白,傻呆呆的摇着尾巴看。   温如昫放下漫画书给它亲身示范。   “看见了吗,像我这样,线团一丢出去就跟着跑,跑过去叼回来。”   小憨满头雾水。   温如昫示意老婆丢毛线团,他四肢着地追了出去,特别认真的用嘴叼起毛线团跑回来。   小憨好像有点懂了。   卫延再次丢出毛线团,它跑过去叼回来放在卫延脚边,用凉凉的鼻尖轻轻顶卫延脚踝,请求表扬。   温如昫与有荣焉:“我儿子就是聪明。”   狗男人适应身份还挺快,卫延神了个懒腰:“你陪它做亲子游戏吧,我要眯一会儿。”   逗狗儿子当然比不上陪老婆睡觉,温如昫抬手将毛线团丢到卧室门外,趁着小憨追出去用力将门一关:“来,延延,咱们生个二胎。”   “老子生不出,要生你自个儿生。”   “不许说脏话。”   “我!生不出。”   “多灌点种子就行了。”   卫延:“……凭什么不是你生,凭什么我一直在下面?”   温如昫有点发毛,老婆这是要干嘛:“在上面累,我舍不得你累。”   “那你不会自己动吗?”   嘴仗打不过,温如昫只能上手上嘴。   卫延软成一滩水。   温如昫暗松一口气,软成这样还想反攻,在做梦?   小憨呜呜叫着挠门,它不太懂,玩得好好的,门怎么突然关了。   裤子丢在地上,卫延眼神迷离,额上冒出细汗,他讨厌热天。   热天的裤子都宽松,宽松的裤子多半是松紧带。   温如昫爱死了热天,他偷偷管老婆的运动裤和短裤叫‘老公快乐裤’,一拉就往下掉,特别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201:00:54~2020-04-0300:1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蓁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笨笨的猫40瓶;闻喜4瓶;南瓜酥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43   随着气温越来越高,绕村的小溪断了流。   村民后知后觉的发现种今年水稻不是明智之举,纷纷拔了秧苗改种玉米、红薯和土豆。   温如昫又开始早出晚归,经常累得回家倒头就睡。   卫延每天都烧了水给男人擦身,擦干净了再推醒他吃饭。   每到这时候温如昫都特别庆幸,幸好那天他去了大学附近,如果没遇上这个人,他现在的生活大概就是忙忙碌碌一潭死水,没盼头是件可怕的事儿。   卫延心虚又心疼,他想去地里帮忙,可狗男人还是不准他跟,就让他在家陪小憨玩。   小憨长胖了许多,抱着都压手,有时候蹦到他腿上窝着,窝一会儿就能压出四个梅花印。   他想了不少招儿督促小胖子运动,小憨是个懒的,捡球游戏、拔河游戏、捉迷藏游戏玩了几天就不爱了,就喜欢赖着要抱抱。   它好像真以为自己是个人,是家里的小宝贝,一天到晚长卫延身上。   小憨胖了,温芳芳却瘦了很多。   春种是个辛苦活儿,仅仅是插秧就去掉了她半条命。   强忍着蚂蟥和其他虫子的骚扰,好不容易种完自家水田,却要拔了改种,要她怎么接受?   她撂挑子不干了。   一向宠着她的苏萍第一次打了她:“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我任性,我天天累死累活还任性,他呢,整天玩泥巴就不任性了”,温芳芳捂脸哭着指向一旁的温大山。   温大山傻了,听话是听话,但干活儿不成了,做一会儿就要玩玩蚂蚁、抓抓小虫,甭管什么在他眼里都比种地来的有趣。   苏萍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你爸是被你害傻的,你还说这种话,有没有良心?”   “又不是我求他吃的,他自己嘴馋。”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孽种”,苏萍气得喘不过气:“行,你不种是吧,以后别回家吃饭,我年纪大了,养不活三个人。”   “不吃就不吃”,温芳芳哭着跑走,她才不信她妈会这么狠心,等晚上消气,回去说几句软话就行了。   苏萍是认真的,晚上只煮了两个人的野菜糊糊,她一碗,温大山半碗,温大山想哭闹,被她抽了几棍子就老实了。   她发现以前强势的丈夫也不是那么可怕。   生活的担子全压在她身上,她却感觉到自由,桎梏她的枷锁全部消失了。   靠人真的不如靠己。   以前靠丈夫吃饭,她在家里没有一点地位,丈夫出去玩女人她得忍,女儿不学好她也没资格管。   一管温大山就和她急眼。   出去别人都叫她温太太,没人叫她苏萍。   日子过得没意思,她想离婚,每次回家和她妈说,她妈都劝她忍。   说什么温大山玩归玩,但没玩出过私生子,也没带过小三小四回家,对她也大方,离了到哪儿再找这么好的对象?   对她大方,对她妈大方还差不多。   她妈是做销售的,能说会道,哄得温大山身心舒畅,温大山不缺钱,被哄舒服了也舍得花钱。   有钱花大家都很高兴,只有她一个人不高兴。   没人在乎她不高兴。   她自己在乎,不是玩女人吗,看现在还有哪个女人肯跟一个傻子?   甭管大的还是小的,不认真干活都别想吃饭,看谁斗得过谁。   温芳芳天黑尽了才回家。   拿钥匙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她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去客厅看。   客厅桌子上光秃秃一片。   她不死心,又去厨房,厨房也什么吃的都没有,堆在墙角的红薯都不知道被收去哪儿了。   她气死了:“妈,你什么意思?”   苏萍一直没睡,女儿没回来她怎么睡得着:“不干活就没饭吃的意思。”   “你好歹毒,我可是你亲女儿。”   “你要不是我女儿我早就打死你了,明天老老实实下地干活儿,不然继续饿着。”   温芳芳气得眼泪直流,她发现她拿她妈没有任何办法。   她妈以前是个富太太,整天逛街做美容,手无缚鸡之力,打起来她还有胜算。   现在她妈做多了农活儿,胳膊有她两个粗,一拳就能将她揍趴下。   她就不信了,离了她妈她还能饿死。   温芳芳故技重施,准备勾搭几个男人给她吃的,帮她干活儿。却没人上当,以前她和曹禺的事做得隐秘,但也不是完全没人知道。   知道的人都多留了一个心眼,不知道的也没空搭理她,今年不比去年,年头更差。   土豆红薯什么的耗水不多,可也需要水,土地都干裂了,长不起来。   大家都忙着去上游挑水。   上游的村庄没断流,但也缺水,见着外人来自然不乐意,三五不时就要找找麻烦。   他们都忍了,赔着笑脸说好话。   天天受气,又忙又累,烦得要死,哪儿有心思风花雪月。   温芳芳饿了两天,实在受不了,想起她还有一个哥,就去果园找人。   隔着高高的围墙和铁门,她嗓子都喊哑了,温如昫理都不理她。   还恰好撞上卫延来送饭,那个狐狸精竟敢拎起扁担追着她打。   她一边跑一边哭,哭着回家,亲妈又拉长个脸。   问都不问她受了什么委屈,就要赶她下地。   她不想去。   苏萍还是原话:“不干活就没饭吃。”   她下定了决心要把女儿性子掰回来,或许有男人肯宠着老婆不让下地,但绝对没有男人受得了老婆一点都不体谅自己。   她女儿的性子,像足了温大山,心里眼里只有自己,自私得光明正大、毫不掩饰。   她这么累,女儿还要朝她发脾气,她可以原谅。   以后嫁了人,老公会原谅吗?   不可能,多吵几次,没男人受得了。   到时候卷铺盖回家,还不是要靠她,她年纪大了,又能给她靠多久?   温芳芳还是没服软,搞暧昧没人理,那嫁人呢?   做皮肉生意的古玫都能嫁给黄海生,她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想嫁难道没有男人要?   前几天还看见古玫站在田坎上吃鸡蛋,日子过得可真滋润。   她不知道的是古玫为了嫁给黄海生费尽了心思。   黄海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看到贴上来的古玫就想起水怡秀,避之不及。   古玫愁得头发大把的掉,最近客户越来越少,姐姐妹妹们都迫切的想找人定下来,黄海生蠢,是热门人选。   竞争对手多,看不到上位希望。   古玫一狠心,咬牙拿出自己的存粮到基地找人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黄海生就是那个‘英雄’。   打着报恩的旗号,她才顺利赖上去。   黄海生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好歹读过几年书,隔了一段时间也就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   这时候古玫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对他也挺好。   质问古玫,古玫没否认,哭着跪在地上认错,说看中了他一表人才,但他又不喜欢她,没办法才想歪招儿。   怀了孩子哪儿能跪在地上,他能确定这孩子是他的,古玫除了去厕所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粘着他,没机会出去乱搞。   黄婆婆忙去扶古玫,她完全相信古玫的话,在她眼里自家孙子就是千好万好。   哭了一场,事情也就过去了。   古玫安稳的在黄家住下来。   没办喜酒,就自家吃了顿饱的。   古玫是个会哄人的,床上会的招儿又多,长得又漂亮,没过多久就收了黄海生的心。   黄海生老老实实下地干活儿,从自己牙缝里省吃的给老婆。   黄婆婆和黄老大的媳妇为了小孩子,也都紧着古玫吃。   真心换真心,一开始古玫是想赖张饭票,后来就真心实意的跟着黄海生过了。   可恨水怡秀那贱人,见她过得好,到处宣传黄海生阳-痿,阳-痿又没碍着你,要你多嘴。   她邀姐妹套麻袋把水怡秀狠揍了一顿。   回家又好好安慰了黄海生,说了一些她自己都不信的鬼话来哄人。   温芳芳一点不了解古玫心里的苦,她嫁人自然得选个各方面都优秀的,挑来选去,村里的汉子没一个看得上眼,不是丑就是粗俗,好不容易有几个看得顺眼的家里却有难缠的老娘。   她饿得路都走不动,只能暂且找苏萍服软,老老实实下地。   然而心里还是不服气,总想做点什么让她妈刮目相看。   苏萍不管她怎么想。   知道厉害就好,下次就不敢犟了。   好好种地,就算以后嫁不出去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温芳芳一点不理解她妈的苦心,种了几天地就降低要求选中了姜伟。   姜伟比她大了十来岁,照她想来只要她流露出那么一点意思,姜伟就该上门求娶。   可她明示暗示都示遍了,姜伟木头似的,硬是不接招。   姜伟其实是在装傻充愣,有个漂亮小姑娘青睐他当然高兴,但他喜欢的不是温芳芳那款。   娇滴滴的女孩子对他没吸引力,他喜欢有脾气、有主见比较强势的那种。   能管得好家,更能管得住他老娘,他妈为了老幺,天天在家作妖。   小军找了个男人,那男的五大三粗,他妈看着害怕,不敢骚扰小军,就天天念叨他。   念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娶个厉害老婆治治他妈,下半辈子耳根子也能清净几天。   娶个温芳芳这样的,柔柔弱弱,还不被他妈压着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300:14:36~2020-04-0420:0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蓁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iacinta120瓶;璃珞澜裳40瓶;笨笨的猫、君策20瓶;子不语怪力乱神、一颗酸柠檬、2548402710瓶;甯然、fy枫叶、凌晨一点的猫5瓶;......4瓶;灯醉3瓶;黄粱梦2瓶;茶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44   姜伟久攻不下,温芳芳只得重新选择目标。   她甚至考虑过温如昫,温如昫名义上是她哥,但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   仔细一想,温如昫条件真的不错,脸长得不算很丑,高高大大,是干农活儿的好手,家里甚至养了鸭,能吃得上鸭蛋,也知道宠媳妇,瞧他把那狐狸精宠的,手怕是比她的脸还嫩。   有个狐狸精在一旁虎视眈眈,还是个把她哥迷得神魂颠倒的狐狸精,她根本抢不过。   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俨青阳。   俨青阳好看是好看,单看脸,比她哥不知强到了那里去。   可干活儿不行,养自己都勉勉强强,更别说养她。   家里全靠爹娘撑着,委实不是理想结婚对象。   如果嫁进去,和婆婆吵架她都没底气。   但她也没别的选择了,其他人综合条件更差。选个好看的,吵起来心里也舒坦。   看中俨青阳的多得是,甭管什么时候都有颜狗。   而且俨青阳也不算很废,起码能养活自己,父母又能干,不会倒过来拖累他们。   示好的人太多,小芬婶挑花了眼,她不像黄婆婆一样死心眼,非得要个小孩子传承香火,她儿子那柔弱书生的样儿,眼下咋养得活老婆小孩。   她想帮儿子选个能干活儿,又老实的。   只要满足上面两个条件,甭管男女都行。   女的最好,以后年头好了还能要个孩子,想想有个小肉团团跟在她屁股后头就很幸福。   男的也将就,能倒过来把她儿子宠着。   要是她儿子能过成卫延那样,她就很满足了。   唉,小温和她儿子还是小学同学,当时她咋没看出来这是个宠媳妇的,白白溜走一个好儿婿。   可想而知,温芳芳的如意算盘又落了空。   她恨小芬婶没眼光,恨俨青阳不解风情,恨得觉都睡不着,人家丝毫不受影响。   苦闷无处发泄,温芳芳把气全撒到地里,一时之间干活效率翻了两倍。   苏萍非常欣慰,以为闺女想明白了,省下粮食到俨家换了个鸭蛋奖励她。   温芳芳两口就把鸭蛋吞了,一眼没看旁边盯着鸭蛋流口水的温大山。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温芳芳放弃了找结婚对象,优质男反而主动找上她。   这天她挖地不小心把手锄了,苏萍叫她赶紧回家用水把伤口冲干净,避免感染发炎。   她高兴得很,终于不用再在地里了,腰都要快给她弯断了,欢欢喜喜撂锄头回家,走到半路一不小心把脚扭了。   路过的俨青阳看见,慌忙逃跑,前几天这女的还在这儿装过脚扭伤,想套路他,今天又故技重施,是不是当他傻?   温芳芳喊都喊不住,她这次是真的扭伤,气得捶地,石头碰到伤口,伤口又开始哗哗流血。   “你好,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温芳芳扭头,看见一个高腿长穿制服的大帅哥,很久没看到这样帅气又有男人味的男人,她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扭伤了?我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家吗?”沈益春伸出手。   温芳芳紧张得手心都渗出了汗,以前她是温家大小姐的时候,身边不缺想要娶她少奋斗十年的男人,那些男的个个英俊帅气、乖嘴蜜舌。   她看不上眼,冲着钱来的能有几个好东西?   曹禺长得不咋地,但是第一个冲着她这人对她好的,在她心里还是有一丝地位,这个帅哥是第二个主动对她释放善意的。   她心砰砰跳,心想:难道这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不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先前受的苦、受的羞辱就是为了换这个人出现吧。   “那就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谈不上麻烦。”   温芳芳脸红,又绅士,又有风度,她运气真的来了,看衣服是基地军队的,养她肯定没问题。   等确定关系,她就再也不用下地了。   沈益春看着沾到自己衣服上的血有些烦躁,他一个gay对女人不可能有那方面的想法。   只不过这女的是他那老同学的妹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套消息,必要的时候牺牲一下色相也是可以的。   那人在雪地里救了他合该是他对象,他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这样是有点对不起老同学,他也愿意从别的地方补偿。   温芳芳娇羞不已,将自身全部重量都往沈益春身上压,两只小白兔也在沈益春胳膊上蹭来蹭去。   这对直男来说是享受,对于沈益春而言就是折磨,忍耐着把人送回家,他就想撤退:“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   “别忙着走,喝口水歇一歇吧,你汗都出来了”,刚刚那种情况都没揩油,温芳芳更加满意,换做其他臭D丝怕是早就上手揉。   “我还有事,得去村口集合。”   “什么事儿?”   “今天我们是来发放新式粮种的,你走路不方便,等会儿散会了,用不用我把粮种送过来?”   温芳芳是很想让帅哥再来,但家里的粮食全被苏萍把着,送来了她也没东西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发放有水分,她可做不了苏萍的主:“不用,地里的事都是我妈在管。”   “哦,那我先走了,要迟到了。”   “嗯”,温芳芳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尴尬得她满脸通红。   沈益春抿抿唇,从怀里掏出半个杂粮饼:“饿了吧,这给你。”   放下饼子他就起身离开,心痛,再坐下去就舍不得了。   眼巴巴的看着帅哥离去,温芳芳的心都化成了一汪春水,甜蜜的咬了一口饼子,全是粮食香。这人随手都能掏出这么好的饼子来,家境肯定不错。   沈益春也才过上几个月的好日子,他父母都是学校老师,身体一向不好,地震时受了伤,缺医少药,又没吃的,没多久就去了。   他和其他流民混在一起,勉强能填饱肚子。   可后来流民里有个小头目看上了他,要和几个亲信一起玩,一个他就忍了,几个一起来,是想要他的命,忍个屁。   在饭菜里下了药,趁着所有人被药倒,他一刀一个结束了这个小团体,带着剩下粮食跑了。   天地之大,似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听说破晓待遇不错,他就去了破晓,结果峰回路转遇到了他舅舅。   舅舅的老婆和女儿都死了,指望着他养老送终,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后头利用职权之便还给他谋了个差。   舅舅是领导,他也有工作,能养得起闲人,他才自告奋勇过来发粮种,‘顺便’通知下个月一号要收保护费的事。   有高产量粮种吊着,村民们对保护费不算非常抗拒,下个月的事情下个月再说,先让士兵把新粮种发下来最要紧。   沈益春松了口气。   前几天新粮种还没弄好,有个小队长带人去上游一个村庄说保护费的事儿,还没说完就被愤怒的村民打了,自家都快断炊,眼看要饿死,村民们也不怕木仓了,一个个不要命的往前冲。   士兵们投鼠忌器,不敢开木仓,被打得落荒而逃。   那个村庄现在没有小队长肯再去,基地高层不急,先吊一吊,等新粮种的消息传过去,他们就不敢横了。   说是‘发放’新粮种,其实是交换,新粮种的优点是产量高,比传统玉米产量高三成,缺点是口感不好,非常粗糙,嚼着像木屑。   村民们可以用传统玉米按一比一来换,也可以免费领取,免费领的话以后产出的粮得交一半给基地。   这个一半不是村民自己说了算,基地会测算平均产量,按照平均产量来收。假如你地里肥力不够,或者是遭了虫灾之类的,导致减产,基地一概不管。   基地弄出新粮种也不容易,倘若村民们免费领回去煮着吃了,到时候又找借口来搪塞,他们找谁说理去?   最省事的办法就是一刀切,领回家了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伺候得好,产量高我们也不多收,产量低你就自认倒霉。   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扯皮。   村民们大多是老实人,用个H呗、信用卡都不安心,感觉欠了别人睡不着觉,大多选择用传统玉米来换。少数几家实在困难的选择免费领,领回去还得开荒来种,现在翻好的地都种得差不多了,拔了可惜。   卫延也换了两斤,换的时候沈益春冲他眨眼,多舀了半斤玉米粒到袋子里,他一愣,心中更加警惕。   这小白脸挺知恩图报,他没办法昧着良心诋毁人家的人品。长得也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他要是有心勾引,昫哥能抵抗多久?   当晚温如昫抱着西瓜回家,发现他老婆有点不对劲。   “延延,怎么了?嘴都噘得能挂油壶了。”   卫延指指地上的新式粮种:“我给两斤粮,沈益春换了两斤半的新粮种给我。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上次他在我们家住过?”   “哼,我看是你那个老同学对你有意思。”   温如昫:“……”怎么可能,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又不是人人都像他老婆一样眼睛瞎。   “延延,人家就是为了还人情,你别多想。”   是他多想吗?证据都怼到眼前了:“咱先不忙吃饭,走,进卧室。”   温如昫不明所以,饭菜都弄好了,进卧室干嘛?   卫延换了一件针织的粉色小肚兜,娇娇的搂着男人脖颈,榨干了看你还有没有心思出去花!   温如昫浑身都热了,这几天太忙,都没交公粮:“先吃饭,菜凉了。”   “先吃我”。   温如昫:“……”先吃就先吃,等会儿别哭就行。   不哭是不可能的,卫延就是个纸老虎,衣服一脱就怯了。   这时候求饶已经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温如昫嘴上心肝宝贝的哄,动作一下比一下凶。   卫延扶着床头柜哭。   小憨叼着它的小饭碗惆怅的趴在卧室门外。   坏爸爸,忘了给他喂饭。   作者有话要说:假装没迟到__只要没看评论区,就没迟到~   感谢在2020-04-0420:06:26~2020-04-0514:0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ardiac、蓁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安然18瓶;余生踏箫8瓶;悲歌3瓶;黄粱梦2瓶;whndyd、十年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45   两小时后小憨才吃上饭。   没有狗粮,家长吃啥它就吃啥,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菜先起锅,每次卫延把菜炒熟之后就只放一点点盐,单独添起小憨那一份之后,再加盐。   大约是因为家里不缺吃,狗子有点被惯坏了,只爱吃菜吃零食,不爱吃白米饭。   红薯它最喜欢,甭管是蒸的、煮的、炸的,它来者不拒。   发糕、南瓜饼之类的更不用说,喜欢得很。   西瓜偶尔也能来两瓣。   今晚它把菜吃光,白米饭又剩下了,卫延瞪了男人一眼:“都怪你,天天给它喂零食。”   温如昫老实挨训,这不是背了个儿子的名头,狗崽子又会撒娇,他不由自主的就放纵了一点。   又不是他一个人惯的,老婆在家的时间更多,明明惯得更厉害。   卫延狠下心,决定掰正小憨的臭毛病,今天的剩饭就算了,倒去喂鸭子,明儿开始饭不吃完就打屁屁,也不许吃零食。   可怜的小憨,还在傻了吧唧的着咬它爹的拖鞋。   先前交公粮耽搁了时间,吃过饭已经很晚,听到叩门声两人都有些诧异。   “小温,你要不要鹅?两斤红薯换一只小鹅。”钱寡妇提着一个竹篮倚在门边,篮子上盖着一块布,里面有小鹅在叫。   钱寡妇可是村里的名人,刚结婚没多久丈夫就出车祸死了,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女儿钱喜晴拉扯大。   她有一段广为人知的经历。   七八年前,钱喜晴考上了首都大学,一年学费要一万五,钱寡妇一个土地里刨食的,哪儿来那么多钱?   再没钱女儿也得读书,钱寡妇先去找学校领导申请助学贷款,然后到物业公司找了份保洁的工作干。   保洁一个月两千块,她能攒下两千三。   她是怎么攒的呢?   住就住在物业公司杂物间,上班打扫的时候拿个编织袋,把能卖钱的纸和饮料瓶单独捡出来,下午下班继续去周围的街道转,赶在废品收购站关门前去卖了。   卖五块钱,她第二天的伙食费就只有三块钱,卖十块钱,她第二天就花五块。   这样坚持下来,女儿大学毕业,她不仅把贷款还清,还攒了一点小钱。   这事儿她自己爱说,家里有闺女的村民也爱拿来举例教育自家小孩。   瞧瞧人家钱喜晴,学习环境那么艰苦,毕业了可比俨青阳还牛逼,进了外企,还把老娘接去市区享福。   虽然福没享上两个月,瘟疫就来了,好歹也享受过不是。   钱喜晴失了工作,娘俩不得不回村。   估计是前后落差太大,钱喜晴回村之后就不爱出门,田里地里全靠钱寡妇一个人忙活。   温如昫有些同情钱寡妇,说同情也不太恰当,就是感觉她挺不容易,因此没讲价:“有几只?”   “还有三只,一只公的,两只母的。”她一共带了八只小鹅出门,全是女儿憋家里孵出来的,卖了一下午,就卖出去五只,这已经出乎她的预料,她还以为没人买,看来闺女多读几年书甭管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   “我全要了,钱大姐,你等会儿,我进去拿粮。”   “好,你慢慢来,我不急”,小鹅全部卖出去了,钱寡妇得意得很,上午还有八婆到家门口来嚼舌根,笑话喜晴读书读傻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放不下面子种地。   她闺女本事得很,以前能带她喝咖啡吃牛排住五百块一晚的酒店,现在也能孵小鹅撑起钱家。   换到小鹅卫延也是很满意的,以前超市一个土鸡蛋卖一块八,一个鹅蛋要四块九。   一个鹅蛋就抵得上五个鸡蛋大。   而且鹅不像鸡鸭一样爱吃粮食,它更爱吃草,养起来划算。   三只小鹅住到了大黑四个的隔壁,也不知是它们眼神不好还是怎么的,把大黑当成了它们亲妈,一天到晚跟在屁股后头跑。可大黑是只公鸭。   天越来越热,中午那几个小时几乎能把人皮都晒掉。   传统粮种发出的苗看着要死不活的,新式粮种发出的苗也长得不太好。   村里一片愁云惨淡。   更糟糕的是上游的村庄也断了流,要挑水得去更远的大河挑。   因着断流这事儿他们村和上游的村庄打了一架。   上游怪他们把水挑完了,他们觉得冤枉,老天爷要断流哪儿怪得着他们?   上游的村民其实清楚这个道理,但心里不痛快,必须找人发泄一下。   话不投机,打吧。   两方心里都憋屈,打起来下手也重。   不少人被敲得头破血流,温如昫背上也挨了一下。   挨了一下回家还要被老婆训斥。   卫延一边帮他冷敷,一边骂:“长进了啊,还学会打架了。”   温如昫小声回:“大家都动手,我不能做逃兵。”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一棍敲到脑袋上怎么办?”卫延用力在淤青上摁了一下:“敲傻了,敲死了,我就踹了你,找其他男人。到时候温小憨也跟着别的男人姓。”   温如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延延,不许胡说。”   “哼”,卫延眼里闪出泪花,嘟嘴趴在男人背上:“你气死我了。”   温如昫翻身抱住他:“我错了”,嗐,明明是他受伤老婆怎么哭上了。   好一番赌咒发誓总算把人哄好,温如昫穿上衣服去打水洗脸。   卫延到厨房端出一盘凉拌豆芽和一盘凉拌茄子,稀饭是早上煮的,已经放得冰凉:“来吃饭。”   用冰凉的井水擦了一把脸,温如昫感觉人都精神了些:“来了。”   小憨听见吃字就着急,叼着小饭碗用鼻尖顶爸爸小腿。   卫延弯腰拿过它的饭碗,把单独添出来的饭菜倒进去:“温小憨,你今天不吃完就等着挨打吧。”   “打还是不必吧”,温如昫端着饭碗说情,丁点大个毛豆子,打起来于心不忍。   “慈母多败儿。”   温如昫:“……”他不是孩子爹吗,又变妈了?   好在温小憨小动物的直觉救了它,认认真真把饭菜吃完,还被家长奖励了一把红薯干。   当然,也可能是一上午都没吃零食,饿极了才不挑了。   下午四点,温度稍微降低之后,温如昫继续出门挑水。   卫延跟着,狗男人挑两个大桶,他提两个洗干净了的油壶。   挑水的村民都在村口集合统一行动,人多,想找茬的才会掂量掂量。   为了节省体力,大家走着都没说话,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息。   卫延感觉头顶火辣辣的,头发像是要烧起来,脚底板都快被炽热的土地给烤熟了。   温如昫勾勾老婆手指,轻声问:“要不要背?”   卫延摇头,几岁的小娃娃都是自己走的,他被人背岂不是让小崽子们看笑话。   为了转移注意力,卫延观察起了周围环境。   目之所及毫无生机。雪化时长出来的青草死了,被精心伺候着的庄稼死了大半。树也枯了,微微用力就能掰断。   明年还会更热,到时候又怎么办?   前面有人倒下,人群喧闹起来。   卫延围过去,倒下的是俨青阳。   俨青阳喝了口水,摆着手说没事,这段时间他在调整作息时间,准备改成昼伏夜出,瞌睡没睡好,又有点中暑,刚刚眼前一黑,就倒了。   这个样子没法继续去挑水,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躺着,一个病号躺着遇到流民还不完蛋。   卫延开口:“我留下陪着他,你们走吧。”   有人主动站出来当然好,大家也不用为难。   温如昫有点不放心:“延延,我也留下陪你们。”   “你走你的,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真要是三岁小孩他还放心一些,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稍不注意就得招蜂引蝶。   温如昫还想再劝,奈何老婆态度坚决,只得作罢,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卫延给俨青阳喂了一点柠檬水,等人缓过来了才扶着慢慢往回走。   姓俨的个头挺高,但人瘦,不然他还真扶不走。   俨青阳压在卫延身上有点不好意思,这人比他矮半个头,让他有种欺负小孩的错觉。   两个人体力都不咋地,走几步就得歇一歇。   俨青阳深刻怀念他的自行车,骑车比走路快多了,就是去大河的路上有一截悬崖路,稍不注意就得车毁人亡。   以前有傻大胆去那段骑自行车,一个不留神摔下去,脑浆都摔出来了,那叫一个惨。   把自行车停在悬崖路边上他又不放心,怕别人偷。   往常没几户看得起破自行车,一般的二手自行车偷去卖五十都难。   今时不同往日,没汽油,自行车就是最好的代步工具。   他爷爷年轻的时候,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合称三大件,只要有一件做聘礼,对新娘子来说就是极其体面的事儿。   兜兜转转几十年,自行车又成了珍贵物件,好笑不好笑?   卫延也思念家里的自行车。   一边思念一边想:姓俨的也太废了,他都没晕,姓俨的就先晕了,啧啧,真没用。   慢慢挪回村已经是五点,小芬婶一边骂儿子一边拿出个鸭蛋:“小卫,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卫延不想收,推来推去,小芬婶直接把鸭蛋塞进他裤兜,再把门一关,让他没法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514:00:49~2020-04-0601:2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蓁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璃珞澜裳、一颗酸柠檬、小鱼干10瓶;灯醉5瓶;你得不到的爸爸~3瓶;黄粱梦2瓶;十年灯、茶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46   八点的时候挑水的队伍才回村。   水往干裂的土地上一倒,嘶的一声过后就不见踪影。   卫延揣着包子,提上两个空油壶去果园找他男人。   温如昫正坐地上猛灌水,卫延挨过去,递出包子:“尝尝。”   包子小小的,温如昫一口一个,囫囵嚼几下就吞了:“好吃。”   “我做什么你都说好吃。”   “那是事实。”   这话卫延听得身心舒畅:“等会儿还去挑水不?”   “要去,今晚再挑两趟。”   “我也去。”   “嗯。姓俨的怎么样了?”   卫延笑得狡黠:“没事儿,缓了会儿就好了。我送他回去,小芬婶还给了我一个鸭蛋,嘿嘿。”要是其他人知道肯定会眼红。   温如昫抱着老婆香了一口,他老婆笑得小坏小坏的还是很可爱。   歇了十来分钟,两人又去村口集合。   姜洪竟然也来了,洪晓蕾拿着毛巾在给他擦汗:“你少挑一点,别累着。”   姜洪敷衍的点头,一看就知道没听进去。   冬天的时候姜家就分了家,在八叔的见证下老两口将自家的房屋、土地平分给了三个儿子。   表面上不偏不倚,私底下姜家婶子还是更疼小儿,明明说好三兄弟一人养两个老的一周,姜家婶子却没到小儿子家吃过一口饭。   轮到姜洪养了,她就拉着老头子去姜伟或者姜军家吃。   到底是自家老娘,姜伟和姜军也不好说,捏着鼻子认了。但在外面遇到姜洪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这时姜洪一个人挑着水桶站在队尾,两个哥哥挨着站在前面。洪晓蕾望着姜军和原杰手拉手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挑水的人比白天更多,时不时就能遇见其他村庄的队伍。每个队伍都有几个人打着火把,火把打起来热,但不打又怕踩着蛇。   对于蛇大家是又怕又爱,怕有毒,怕咬人,又爱吃它的肉。寄生虫和细菌什么的也顾不了那么多,吃蛇病死总比饿死好。   只有遇见蛇,沉默的队伍才会热闹起来,村民们高兴的涌上去抓,没抓到的还会生一会儿闷气。   卫延怕那玩意,一看见就拉着男人后退。他家没缺粮到那地步,所以他有害怕的资本,要是上辈子,别说抓蛇,老虎在他面前他都敢冲上去抓一抓。   姜洪抓到一条细细的菜花蛇,一路都很兴奋,回去看到在村口等着的洪晓蕾忙上前邀功:“晓蕾,你看看,这是什么?”   洪晓蕾看见蛇也很高兴,正准备伸手接,姜洪就向前倒了下来:“姜洪,你怎么了?”   村民们围上去,以为他和俨青阳一样也是中暑了,水壶里还有水的就解下水壶准备给他喂点水。   走近了才感觉不对,姜洪嘴唇煞白,看着像是没多少活气儿。   手伸到鼻子下面一探,竟然没了呼吸。   姜军扑上去就给他做心肺复苏,也有村民给他掐虎口掐手腕,忙活半个多小时,姜洪依旧一动不动。   姜家婶子和姜老头都赶来了,姜老头子背着手没说话,凝视着小儿子的尸体,眼睛微微发红。   姜家婶子扑到小儿子身上哭嚎,边哭边撕扯同样跪着的洪晓蕾:“你这个扫把星,老幺遇到你之后就没一件好事,他要去挑水你怎么不拦着?”   洪晓蕾不辩解,默不作声的抹眼泪,要是早知道姜洪身体差到这种地步,她肯定会拦。   姜伟去扶老娘:“妈,你别骂晓蕾了,她也难过。”   “她难过,她难过老幺就能回来了”。   姜家婶子又抱着大儿子哭:“你这个当哥哥的也是,明知道老幺身体不好,为什么不帮他挑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和老二都去上幼儿园,老幺一个人在家,想你们想得哭,非要去幼儿园看你们,你们那时候对他多好,老师发的饼干都递给他吃。”   小时候感情是不错,要是老娘不偏心或许他们现在感情还是很好:“妈,我也没办法,忙不过来啊,我一个人,又要顾地里,又要顾家里,哪儿分得出时间帮忙。”   “都是借口,真心帮忙哪儿会挤不出时间,你、老二,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可怜我的老幺,有两个哥哥当没有,活活累死了。”   姜老头一把扯起姜家婶子:“别哭了,老幺自己命不好,不关老大和老二的事。”   姜家婶子对着自家老头吼:“他们要是肯帮忙,老幺今天就不会死,老幺是被他们害死的。”   “你个老婆子,越老越糊涂,分了家就是三家人,老大他们自己不活了?全去老幺地里帮忙你就满意了。”   卫延看了一会儿也就拉着男人走了,最疼爱的小儿子死亡,姜家婶子还不知道要闹多久,他们没时间在这里耗着,地里的庄稼等着水,家里洗洗涮涮也要用水。   他家的井水位在不断下降,今天打起来那点水刚够喝和煮饭,想洗澡都没有。   废弃蚕房那边的公用水井也干了,听男人说蚕房是几十年前村里集体修的,井也是全村凑钱打的,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干涸。   几户家里没打井的都急了,蚕房水井没水他们喝什么?河水不敢喝,太脏。觍着脸去邻居家借水,邻居家水也不多。   挑水的路上大家更沉默。   有个猝死的先例,都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卫延累得汗流浃背,回家就倒在床上,温如昫也浑身臭汗,两人谁也不嫌弃谁,头碰着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屋外就吵嚷起来:“烧起来了,快救火,快救火。”   卫延揉揉眼,听清后衣服都来不及穿,抄起大竹扫帚就往外赶,温如昫拿了个铁撮箕,跟在他身后。   后山浓烟滚滚,火焰映红了半边天,受惊的小孩哭个不停,狗也叫个不停。   村民们纷纷抄家伙出来,拿什么东西的都有,八叔还算稳:“拿这些玩意干嘛,回去拿柴刀割隔离带。”燃得那么凶,又没有水,哪里能扑灭。   大伙儿纷纷回家拿柴刀,眼睁睁看着大火不断蔓延,所有人都急,汗流进眼睛里都来不及擦,手流血了也顾不上包扎,只知道一刀又一刀的割。   等隔离带割好,所有人都累趴了。   葛家婶子眼泪滚滚而下:“我的苞米啊。”   不止她一个人的地被烧,好些人家都损失惨重。   “哪个缺德丧良的在山上放火哦。”   “老天爷,你开开眼,把放火的畜生给劈死。”   黄婆婆说:“不一定是人放的火,谁闲得没事儿干放火玩,说不定是天气太热,枯草自己烧起来了。”   有人说了一句:“我看见小石头拿着火把上山了。”   小石头他爸牛洋立刻火了:“说话要讲证据,我儿子不会做这种事儿。”   “我就是看见了,不信让小石头出来对峙。”   “对峙就对峙”。   大伙儿跟着牛洋回家找小孩儿,屋里屋外翻遍了,没见着人。   小石头他奶奶年纪大了,耳朵不行,牛洋扯着嗓子问了两遍,老太太才说:“石头啊,石头上山摘辣椒去了,他想吃辣椒炒蛋。”   葛家婶子立刻扑到牛洋身上:“赔我苞米,都怪你家的小畜生,想吃辣椒炒鸡蛋,怎么不想吃屎?”   “滚,不是我儿子放的火”,牛洋几脚踹开葛家婶子,不管这火是不是因为儿子起的,他都不可能认,这么多家的地被烧了,卖了他都赔不起。   小石头他妈披上浸湿的棉被就要上山找儿子,卫延忙把她抱住:“姐,火这么大,别去送死。”   “我的儿子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你还年轻,以后还能生。”   天亮了,太阳升起来。   火焰逐渐变小,直至熄灭。   大伙儿用湿毛巾捂着鼻子上山。   一具小小的焦尸倒在路上,像是要逃跑却摔倒了。   葛家婶子又在哭:“缺德的畜生唉,大家都看见了吧,就是他烧的我家的地,赔我苞米。”   “那谁赔我儿子?”小石头他妈抱起小小的尸体哭着:“我还说是别人放火把我儿子烧死了。”   另外几家被烧了的也站出来:“牛洋,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你们问我,我问谁去?有人看见我儿子放火了吗?没人吧。”   “你这是要耍无赖?”几个男人捏着拳头围上去:“今天不给个说法,别想走。”   八叔出来当和事老:“哎呀,你们这是要干嘛,同一个村的,有什么过不去的非得动手,大家坐下来慢慢说。”   “八叔,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们不想坐下来谈,是牛洋他不愿意商量。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显,就是小石头把山烧了。”   八叔说:“小石头肯定不是故意的。”   “那我们的地就活该被烧?”   “土豆不是没被烧吗?”土豆才刚刚抽苗,指甲盖大小的叶片根本燃不起来。   “八叔,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大的火,苗都烤焉了,还能结土豆吗?看在一个村的份上,咱们也不多要,把种子赔给我们就行。”   牛洋梗着脖子,不接话。   村民们散了,趁着早上凉快,得赶紧去自家地里干活儿。   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大家的好奇心、同情心都很有限。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写副cp哦,想磕的小朋友可以自行脑补~   感谢在2020-04-0601:28:59~2020-04-0618:2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点10瓶;你得不到的爸爸~3瓶;十年灯、黄粱梦、whndyd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47   温如昫偷了个懒,搂着老婆回家睡大觉。   果园的庄稼奄奄一息,只差最后一哆嗦就要断气,想来收成也不会太好,不管了,明儿开始在家里搞泡沫箱种植。   卫延躺在男人臂弯,手上被树枝和草叶划出来的口子一抽一抽的疼,要是往常他肯定要撒个小娇,今儿个实在困得慌,睡醒再说。   小憨顶开房门哒哒哒跑进来,看了看两个熟睡的爸爸,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就跳上床,挤到两个爸爸中央,摇摇尾巴,也睡了。   温如昫是热醒的,小毛豆子贴在胸口,痱子都快给他热出来了,将小憨赶下床,起身打了井水兑灵液来给老婆擦手上的伤口。   卫延皮肤极白,深红的血痂凝在上面看起来尤为可怖。   温如昫动作轻了又轻,生怕把人弄得疼醒。   等卫延醒时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结了痂,估计明天就能好全乎,他举着手装出一副疼坏了的模样出门找男人。   温如昫正光膀子围着围裙做饭,热天做饭着实是个辛苦活儿,皮都快要烤焦,余光瞥见走到厨房门口的人:“延延,去客厅等,马上就可以开饭。”   卫延耸耸鼻子,倚着门框没走:“我好像闻到肉味了。”   “炖了肉羹。我刚去山上转了转,捡到只烧死的野兔”,唉,睡之前怎么没想到会有动物被烧死,去得太晚,大头已经被人搜刮走了。   听到有肉卫延霎时把撒娇忘到九霄云外,乖乖端碗到客厅等,小憨也叼上饭盆趴在爸爸脚边。   一大一小看起来还真有点神似。   村子里飘着肉香,可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没一个人高兴得起来。   牛洋最终还是赔了种子,生死关头,八叔的面子也不顶用。   事到如今,真相究竟是什么已经不重要,土地被烧的人家需要一个人来承担他们的损失,这个人冤不冤枉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葛家婶子对结果不满意,小石头他妈气得和她打了一架,她儿子死了,家里的粮食也快赔光了,还要她们怎么办,非得把他们一家逼死?   葛家婶子更气,她老伴死了,到外地打工的儿子女儿一直没回来,凶多吉少。她一个女人,辛辛苦苦种地,却被烧,有没有天理?   两个女人心里都苦,打得很凶,八叔拉架都被抓了几道。   几道抓伤刚开始并不严重,可天热汗多,伤口被汗水浸得发炎化脓,久久不愈,小伤成了大伤。   八婶把老伴训了一顿,天天管闲事,这下可好,把自己管出了事。   八叔被训得抬不起头,他脸上注定要留疤,这让一向整洁体面的老头无法接受,整天拿个小镜子,看着伤疤愁眉苦脸。   八婶见一次说一次:“你够了啊,一大把年纪了还爱俏,也不怕孩子看见笑话。”   八叔不敢反驳,心想:年轻的时候你不就是因为我帅才嫁给我?那时候倒腾衣服头发没见你说,老了老了照个镜子都要被训。   嗐,女人。   八婶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肚子里憋的什么屁,老头子想太多,多半是闲的,闲着没事干就去给孙子洗尿布吧。   于是挑水的队伍里就多了个抱着尿布的老头。   温如昫把家里的板车翻出来了,挑水效率太低,路途又远,一个来回要四个小时,跑三趟一天就过去了。   用板车一次可以多运一些,就是遇到小路得把板车上的水桶解下来,单独提过去,再将板车扛过去。   这事儿他没法一个人干,必须有人配合。找村民配合麻烦,怎么分水就要掰扯半天。只得委屈老婆。   卫延不委屈,情况这么差,成天闲呆在家容易胡思乱想,不如出门做事,心里也踏实些。   每天傍晚两人推着板车出门,深夜推着板车回家,脏衣服之类的顺便带到大河就洗了。   河水洗过的衣服有轻微的怪味儿,将就穿吧,反正经过烈日暴晒,不至于穿出皮肤病来。   有时运气好他们能捡到死鱼。河水被阳光晒烫,常常有耐不住热的鱼被烫死漂在河面。   都是些小鱼,基地在大河下药毒过几次鱼,大鱼早已绝迹。   板车拉一趟水就够他们用一天,下半夜的时候家里没板车的村民就会来借。   借东西这事儿是个麻烦,借多了容易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借给这个不借给那个也会引起矛盾。   卫延干脆搞起出租,红薯、土豆、青菜之类的都能拿来付账,意思意思收点东西,免得别人蹬鼻子上脸   这样一来想占便宜的,也就歇了心思。舍得花食物租板车的人家里都比较宽裕,没那么事儿逼。   开始几天有人说闲话,卫延充耳不闻,久而久之声音就淡了。   院子里的井还是枯了。   村里其他井情况也一样,仅有小猫三两只还能出水,但也是随时都要干涸的模样。   大家都喝起了河水,河水经过木炭和棉布的过滤去除了异味,不过真正下嘴的时候仍旧膈应。   谁不知道二十年前镇上的下水道直接通到了河里,也就最近几年修起了污水处理厂,屎尿才没直接冲进河。   镇上那条小河是大河的分支,四舍五入,相当于……不能细想,多煮一阵捏着鼻子喝吧。   黄海生舍不得老婆喝河水,孕妇怀着孩子抵抗力差,要是河水里有什么超级细菌影响了孩子,再哭就晚了。   他厚着脸皮到井还没干的姜家借水,姜军也想把井水留着自己喝,看在孕妇的面上,借了两次,第三次就不肯再借:“我家的井也枯了。”   黄海生将信将疑,掉头去其他村民家问,问了半天毫无收获。   古玫劝他,河水多过滤几遍就是了,别人能喝,她也能,她没那么金贵。   那怎么一样,整个村就他老婆一个孕妇,好吃的他供不上,干净水也供不上,还是不是男人?   黄海生犯起倔,古玫劝说无果,就任他去了,心想:多折腾几天,折腾累了,自己就会放弃。   为了自己的孩子,黄海生爆发出空前的毅力和恒心,天天到最后枯那几家去问,之前是说枯了,谁知道是真枯还是假枯,又没亲眼看见。   有几家被问烦了,干脆领着他进院子里去看水井,天天问,他不嫌累,他们也累。   也有几家被问出火了,门都不开,假装不在。   对于这样的人家,黄海生想法就多了,不敢开门给他看,证明心虚,心虚代表有水。   你不给我,我自己拿。   等姜军几个出门挑水,他就翻了进去。   姜家婶子和姜老头正躺摇椅上睡觉。   黄海生怕吵醒他们,动作特别轻,蹑手蹑脚的走到井边,揭开井盖儿,果真有水。   呸,什么玩意儿,有水都不借。   打了满满两瓶水,黄海生还是不解气,想了想,走到厨房,解开裤腰带,对准烧水的锑锅撒了一泡。   他水喝得少,尿的腥臊味特别重。   一泡尿撒得身心舒畅,正吹着小曲,背心挨了一脚。   原杰火冒三丈:“苟日的。”   “原哥,原哥,别打脸。”   “你他娘的够损啊,尿啊,我让你再尿,给老子把这些尿舔光”,他原杰虽然不是啥好人,但没和黄海生发生过冲突,要不是今天走半路上水桶提手坏了,回来换提手,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谁会这样害他。   得亏之前还发善心借过水给姓黄的,好人做不得。   黄海生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从小被黄婆婆娇惯,这段日子下地也是做些轻巧活儿,哪儿干得过魁梧雄壮的原杰。   迫不得已真将自己撒的尿舔干净。   原杰厌恶的撇嘴,咔咔将他手脚关节卸了,一手拿锑锅,一手拖着死狗一样的人去黄家。   姜家婶子听见动静被吵醒,睁眼一看原杰在,又倒下继续睡,刚刚梦里见着老幺了。   看见黄海生被人拖回来,古玫就知道要遭,忙迎上去:“原哥,怎么了这是?”   “我不和你说,你去叫黄婆婆”,他今天是来要赔偿的,不是来结生死仇的,一不注意推到、碰到孕妇,就变他理亏了。   黄婆婆正在给孙媳妇做加餐,听见自个儿的名字就出来了,出来一看宝贝孙子鼻青脸肿,登时就嚎上了:“我可怜的孙子唉,什么深仇大恨你至于把他打成这样?”   “他往我家锅里撒尿”,原杰将锑锅扔在地上:“你自个儿闻闻。”   “不可能。”   “要不是抓了现行,我也觉得不可能,今天要么赔我一个新锅加十斤谷子,要么我把他几-把给剁了,你们自己选。”   看原杰那样,黄婆婆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锅可以换我家的锑锅给你,谷子没有。”   “黄婆婆,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等三分钟,没看见东西我就动手,反正你家有小孩了,这根几-把拿来也没用。”   黄婆婆怕了:“别,我马上去拿”。孙媳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这胎是女娃,孙子又没了根,老黄家香火就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618:21:13~2020-04-0800:5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蓁蓁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65769320瓶;听说我是你爹啊10瓶;闻喜、魔王存在感、甯然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48   赔偿到手,原杰干脆利落的离开。   走之前把黄海生被卸下的关节又装上了,疼得黄海生涕泗横流。   这事儿很快传扬开,成为村民茶余饭后的笑料。   倒不是原杰大嘴巴出去说,主要是黄海生哭声太大,半个村都听到了他哭。   加之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都很沉重,大家急需笑料放松心情。   每逢黄海生出门,就有大娘扯着嗓子问:“海生,听说你往人家锑锅里撒尿啊,真的假的?”   “你是怎么想的,为啥干这种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哎呦,我孙子五岁就知道不能乱撒尿了。”   “啧啧,当爹的人了,这么不懂事儿。”   “海生啊,我记得你上次还偷过俨家的鸭子对吧,你这次翻进别人屋里是想偷啥?”   “我没想偷东西”,黄海生憋出一句。   “那你无缘无故翻到人家里干嘛?”   “我就是想打水。”   “打水怎么尿人家锅里了,你缺不缺德?”   撒泡尿又不是杀人放火,至于这么挤兑他?   一群臭老娘们,讲理讲不通,打也打不过,他忍。   村里又有人被隐翅虫爬了。   看伤势比去年小禾苗被爬严重得多,这玩意是越热越毒,大家都拿它没办法。   基地派了专家到村里来专门管这事儿,起初大家挺期待的,认认真真听着专家介绍驱虫药,结果介绍一会儿话题就转到了保护费。   想领驱虫药可以,先把春季的保护费交了。   哪儿还有粮食交保护费?老天爷不下雨,庄稼苗都枯了,山也被烧了。   有光棍就笑嘻嘻的问:“领导,你看这样行不?我帮你们干活儿抵保护费,你们负责我一日三餐。”   沈益春被他气笑:“想得美”。   “那怎么办?家里真没粮,米缸比我脸还干净。”   “那是你自己的事”,沈益春拿出一张登记表:“田地被山火烧了的到我这儿来登记,没被烧的,排队交粮食。”   没一个人动。   沈益春叹气,面对坏人,可以喊打喊杀,面对被逼到绝路的村民,好像怎么做都不合适。   僵持了十多分钟,他招招手带着士兵原路返回,有个十几岁的小兵问他:“头儿,咱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留下来干嘛,掏木仓把所有村民都杀了?”   “打两木仓示示威他们就知道怕了。”   “怕有什么用,你觉得他们有粮吗?”   “那你还叫他们登记?”   “老子不走个形势回去还不被骂?”   好像是这个理,小兵从兜里摸出一块儿杂粮饼:“头,你要不?”   “留着自己吃”,看见饼子,沈益春才想起自己包里的半斤玉米面,刚刚忘记给卫延了。   撬墙角的路任重而道远。   卫延一点没感觉到被撬,他刚刚生怕沈益春一言不合就掏木仓,回家瘫在男人身上抱着小憨狠狠吸了两口,才算缓过气。   明明上辈子男人成了农业专家,还被所在基地派出去考察。如今末世快两年了,男人一直窝在村里,破晓也不见有余力帮助其他基地。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是他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   温如昫也正琢磨着要不要和老婆坦白,那么多人没饭吃,他却空守着灵液不敢用。   憋了三天,温如昫憋不住了,吃过早饭,拉上窗帘,把老婆捞到怀里:“延延,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你听了别害怕。”   “你背着我有人了?”好你个沈益春,做啥不好做小三。   “不是。”   “那我就不怕。”   “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讲的盐使墓的故事吗?”   “记得。”   “之前的故事是我编的,接下来我和你讲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听姥姥讲过盐使墓的故事之后他就对盐使墓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兴冲冲的到隔壁村去打听,一打听就听到了孙家老爷子到盐使墓捉蛇吃死了的事情。   换做成年人这时候心里肯定打起了退堂鼓,可他当时才十来岁,压根不知道啥叫做怕,还感觉挺好玩。   同村民问了路就去找传说中的盐使墓。   正值隆冬,草木枯黄。   明亮的日光晒在头上没有一点温度。   温如昫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周围很静,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呼吸声。   山上散布着零星坟堆,走一段路就能看见一个。坟前有烧过纸的黑色灰烬,坟边洒着放过的鲜红鞭炮。   一个身穿黑袍的枯瘦老人站在坟包前,背对着他,好像在吃什么东西:“爷爷,你在干嘛?”   老人动作一顿,转了过来,他这才看清老人的样貌。   脸色蜡黄,双颊凹陷,胡子和眉毛雪白,嘴唇上沾着黑乎乎的泥,手上也是黑乎乎的泥。   温如昫第一反应就是遇到流浪汉了,这么大岁数了,脑子不好,到处流浪,饿得啃泥巴,真是可怜,想也没想就掏出兜里的水果糖:“爷爷,你别吃泥了,我请你吃糖。”   老人神色古怪,直直的盯着他,看了半晌:“你叫我什么?”   脑子不好使,耳朵也聋,这让在学校学过要尊老的温如昫同情心泛滥:“爷爷,来吃糖。”   “你叫我爷爷?”   和耳朵不好使的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温如昫加大声音:“我叫你吃糖、吃糖、吃糖。”   “听到了”。   老人径直跳过来,跳近了温如昫才闻到他身上那股霉臭和腐臭混杂的味道。   这时候再傻也该看出不对了,温如昫心中犯怵,两腿灌了铅似的挪不动步。   “糖呢?”老人问。   温如昫摊开手,上面孤零零的躺着一颗糖,糖微微融化,被透明塑料纸包裹着,卖相并不好。   老人伸出枯手拿走糖,尖利的黑色指甲让温如昫更加害怕,他想姥姥,想回家。   “跟我来。”   明明想回家,他的脚却不由自主的跟着老人走,走了很远,来到一个黑色的大门前。   老人推开门跳进去,他也跟着跳进去,里面烟雾缭绕,隐有绿光闪现。   “找吧。”   “找什么?”温如昫鼓起勇气问。   “找到什么就是什么。”   怕惹怒老人,他不敢多问,察觉束缚身体的莫名力量消失,就蹲在地上找起来。   地上有很多金银珠宝、间或滚落着几个大肚花瓶。   这些对小学生没有半分吸引力,他一眼就看到颗蓝色珠子,感觉有点像学校门口卖的玻璃珠,便捡起来,谁知刚拿到手珠子就化了,化成一滴滚烫的蓝液渗入手中。   那一刻他的感觉很奇妙,皮肤是冰冷的,体内却滚烫,浑身的血液似乎燃烧起来,咕噜噜的在血管里冒着泡。   他软到在地上,尖利的石子刺破了他的额头。   疼痛将他的思维唤回来。   日光依旧惨白。   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停在电线杆上。   巴茅草被风吹得微微摇晃。   他爬起身,伸手看,手上全是黑乎乎的泥。   抬头,一座石坟耸立在眼前,坟墓四四方方,边上刻着花鸟鱼虫,中央刻着执剑的人物形象。   古怪老人不知去向,那个诡异的地方也不见了。   刚刚的一切好像是他的一场梦,只有时不时发烫的手心证明之前的事的的确确发生过。   卫延越听越觉得扯淡:“你是不是又编故事骗我?”   “没有,真没有,你看着我的手”。   在卫延的注视下,一滴圆滚滚的水珠出现在温如昫掌心。   卫延花了五分钟才接受他老公是一个会出水的男人,可是一滴水能有什么用,润唇都不够。   认真想想,他都能重生,狗男人会出水也没什么稀奇的。   温如昫忐忑不安:“延延,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不奇怪,就是出点水,又不是尿床,睡了吧,我困了。”   温如昫:“……等会儿再睡,我还没说完。”   “还有啥?”   “这不是普通的水,你等着。”   温如昫跑到客厅将灵液滴在一个泡沫箱中,泡沫箱里的韭菜瞬间疯长,等他将箱子搬进卧室,长出来的韭菜叶也从客厅拖到了卧室,起码得有五六米长。   卫延目瞪口呆,怀疑自己在看加速的植物纪录片。   所以说,他男人出的水是超级金坷垃吗?   长出来的韭菜看起来真嫩啊。   “昫哥。”   “嗯”,温如昫站直了。   “你看这嫩生生的韭菜叶,烙饼多好。”   温如昫:“……”就说这?   卫延一点都不困了,剪了一截韭菜叶,就去厨房烙饼子。圆圆的饼子被炸得滋滋响,韭香溢出扑鼻、韭色溢出皮外。   两人端上桌开吃,没被稀释的灵液灌溉出来的韭菜更加鲜嫩,吃着口感也更好。   温如昫欲言又止。   卫延好心情的用油乎乎的手指捏他脸颊,狗男人这都肯告诉他,真好:“昫哥,你是不是爱惨我了?”   这还用说吗,好不容易有个媳妇,当然得放心尖尖上。   “我瞧你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嗯。”温如昫真不知道该不该说,拿灵液去做好事,要冒极大的风险,一不注意说不定就被人弄上解剖台。   “什么啊?”   “我……”   “不要支支吾吾”,卫延凑过去,搂着男人脖颈,额头抵着男人额头:“乖,快说。”   “我想用灵液做点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800:51:51~2020-04-0900:2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茶3瓶;月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49   “好啊”。卫延一口答应:“做什么?”   “就是……很多人……快饿死了……”   “你想救他们?”要不是男人上辈子到他们基地贫民窟发善心,他早在被毁容的时候就死了,他是曾经的受益者,没理由阻止。   温如昫说出口感觉有些惴惴不安:“延延,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圣母?”   “嗯,有一点”,卫延亲昵的用鼻尖顶了顶男人的鼻尖:“谁叫你是我男人,我也只能认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计划好怎么办了吗?”   “没”,温如昫自知不是聪明人,说出来就是想和老婆商量到底怎么搞。   卫延沉思,灵液绝对不能暴露,不让灵液参与栽培过程,那就只能从种子下手。   温如昫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如何改善种子质量是个问题,他之前都是直接用稀释的灵液浇地,从来没在种子上费过心思。   慢慢实验吧。   两人先是用原液浇灌玉米苗,再将催出来的玉米掰下来晒干,重新播种。   播下去的玉米种四天了才出苗,和普通种子没啥两样。   温如昫很失望,以前他有用稀释灵液浇头水的习惯,浇下去要不了半天庄稼就能出苗,猛然来个四天出苗,落差实在太大。   他将这箱玉米苗搬到墙角,写了个一号。   接着再用按照不同比例稀释的灵液浸泡种子,浸泡后晒干播种。   这个比例不好掌控,浓度高了,或者浸泡时间久了,种子就在水里发芽长起来了。   浓度太低、浸泡时间太短,种到土里又见不着什么成效。   折腾半个月,总算试出一个相对合理的浸泡时间和浓度。   按照1:50的比例将种子浸泡三个小时,晒干播到地里,五个小时之内就会出苗,苗长得很快,一周之内就能成熟。   采摘下来的玉米晒干之后再播种就又表现得和普通种子一样。   暂时弄不出更好的种子,温如昫准备直接用这个了,眼下情况实在不好,多实验一天说不定就多死很多人。   丁家老大的丈母娘昨天活活饿死了。   丁大的媳妇叫苗菊香,她娘唐成英只生了一儿一女,苗士勇是老大,苗菊香是老二。   因为只有两个孩子,唐成英没搞重男轻女那一套,内心甚至还有点偏疼女儿。   儿子是怀足了时间生的,生下来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女儿却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太好。   都怪她粗心大意,打水的时候踩滑摔了,不然女儿也不会从小泡在药罐子里。   苗菊香被疼爱着长大,身体养得比一般人还棒,她和唐成英关系亲密,出嫁以后时不时会扒拉点丁家的东西回去孝顺老娘。   丁大对此从来不说什么,他对丁婆婆不孝顺,对老婆却巴心巴肺。   有儿子养着,又有女儿补贴,按理来说唐成英怎么都不会饿死,可事情偏偏发生了。   苗菊香难以接受,带着老公和两个儿子到苗士勇家要说法,过去一看就炸了,苗士勇的小孙子吃得胖嘟嘟,她娘的尸身瘦得皮包骨,干瘦的尸体挺着硕大的肚子,怎么看都有问题。   再一打听,她娘居然饿得吃观音土。   她给的粮食完全够老娘一天吃两顿稀糊糊,有糊糊吃为什么要去吃观音土?   苗士勇哪儿敢告诉妹子实话,顾左右而言其他,本来他打算抽空把尸体挖坑埋了,过段时间再骗妹子老娘寿终正寝了,不料妹子突然杀上门。   他不说,有的是人说,叫家中小辈给苗菊香通风报信的邻居早就看不惯苗士勇一家子,之前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没管,觉得好歹是一直疼爱的亲儿子,再过分也会吊着老娘的命,谁知还真饿死了。   邻居后悔又自责,一五一十将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苗菊香这才知道她的好哥哥到她家拿的粮食一粒都没给老娘,全进了他孙子的五脏庙。   儿子不给吃,女儿给的又被儿子劫走,唐成英饿得受不了,想去找女儿,却被一手养大的儿子打了,打完还派年仅四岁的曾孙看着她,一有离村的趋势就再打一顿。   唐成英饿着本来就没力气,又被揍了几次,伤了腿脚,更没法找女儿,吃了个把月观音土就撑死了。   苗菊香怒火中烧:“苗士勇,我信任你才把粮食给你,你就这样对待我和娘?”她以前怎么没看出苗士勇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蛋,年头好的时候苗士勇一年给老娘六千生活费,比她还给得多。   以前是以前,苗士勇是个老木匠,手艺好,一个月能赚七八千,六千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可六千块钱对于一个乡下老太太就是个天文数字,加上闺女的给的,一年生活费有一万多。像生病吃药什么的,儿女还会另外给钱。   乡镇物价低,唐成英日子过得滋润得很,田地不种了,每逢赶集就到镇上割猪肉,隔三差五还能下趟馆子。   假如末世不来,她能一直滋润到死。   末世一来,苗士勇就看不惯老娘了。这时候多个人吃饭不是多双筷子的事儿,老娘多吃一口,儿子和孙子就少吃一口。   看孙子饿得哭,苗士勇心一狠,就把老娘的吃食断了。老而不死是为贼,不能怪他。   饿死老娘的事儿都做了,也不差到妹子家行骗这一桩,反正等事情真相暴露都会撕破脸,当然得尽最大努力占便宜。   借口老太太脚扭了,苗士勇厚着脸皮到妹子家要粮食,苗菊香一点没怀疑,就把给唐成英准备的粮食给他了。   一连两个月,苗菊香少说也给了五次粮,好几次她都想亲眼去看看唐成英,母女俩说说话,可忙着挑水,挤不出时间。   一直听她哥说挺好的,挺好的,她就真以为挺好的。   结果好到下去见她爹。   下去见她爹的怎么不是苗士勇?   没关系,她现在就送他下去。   抓起地上的石头,苗菊香用尽全力砸在苗士勇脑袋上。   苗士勇被砸得鲜血飞溅、脑浆迸裂,他眼睛瞪得滚圆,怎么也没想到妹妹会一言不合就动手,还以为和妹妹吵吵,顶多再打一架,老死不相往来,这事儿就能翻篇。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苗成勇的小孙孙哇哇大哭:“坏人,大坏蛋,你不许伤害我爷爷。”   苗菊香又砸了几下,确保哥哥死得不能再死,一把拽过哭泣的小孩,压着跪到老娘尸身前:“小畜生,监视我娘好玩吗?”   这孩子是家里的独苗苗,全家人都宠着,哪儿受得了这种气,疯狂的挣扎,还试图咬苗菊香。   苗菊香反手就是两个抡圆了的大耳光:“这是你曾奶奶,你偷吃她的粮食,害她饿死,不怕死了下地狱?”   小孩子被打懵,回过神作势扑咬,苗菊香一石头砸他脑袋上,砸得小兔崽子头破血流:“给我跪好。”   苗士勇的老婆儿子已经吓傻了,儿媳稍微好点,看见儿子被打就跪下了:“姑妈,小孩子不懂事,求求你放过他,你要打就打我吧。”   “你放心,慢慢来,没一个跑得了。”   苗士勇的儿子听到这话腿都软了,瑟缩在亲妈背后,姑姑能砸死他爹,当然也能砸死他,那些骗来的粮食,他比儿子还吃得多一些。   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邻居,邻居竟然拔腿跑了。   苗菊香看着侄子,握紧石头:“老大、老二,守好门,我教教你们堂哥怎么做人。”   惨叫声响彻云霄。   苗菊香没将侄子打死,只是打断了他一条腿,死了未免太便宜,好好在灾荒年间熬吧。   基地很快听说了这事儿,没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苗士勇饿死亲娘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至于苗士勇的家人,反正是一些人面兽心的东西,挨打就挨打吧,养养就好了,他们没空搭理。   目前最重要的是粮食,基地组织种植的庄稼长势非常不好,存活率有没有百分之五十都不一定,勉强活下来了收成肯定也不好。   实验室器材和人手都不够,也培育不了多少粮。   断粮危机近在眼前。   村民那里更不用说,他们有专家、有人手、有材料都种成这样,啥都没有的村民种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武器恐吓、强制征收余粮更不行,他们人手比村民少,蚁多咬死象,一旦激起村民逆反心理基地也得元气大伤。   基地愁啊,温如昫也愁,粮种弄出来了,该怎么合情合理的送到大伙儿手上?   卫延建议往鬼神方向靠,不合理的东西就得用不合理的现象来解释。   果园附近正好有个破败的土地庙。   从温姥姥坟前撒种到土地庙那里,粮种放到土地庙供桌上。   等粮食长出来,再稍加引导,轻而易举就能给温姥姥草.出一个土地奶奶的名头。   土地奶奶的孙子种地和别人不一样天经地义。   这样做有点对不起盐使,为了救人想必那个好心的老大爷能够理解。   盐使的形象已经在卫延眼里变得和蔼可亲,只要给吃,甭管什么物种都是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朋友反应买不了v,我去转了一圈,发现不是个别现象,很多读者和作者都遇到了~   系统有bug,能不能买全靠运气,如果不能买,建议等一段时间,或者点击详情页的下载按钮试一下,或者用电脑端试一试~   感谢在2020-04-0900:24:15~2020-04-1001:2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静静想BLU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llen20瓶;一颗酸柠檬10瓶;冽慕初、信陵5瓶;月饼、Beautier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50   温如昫再次感叹老婆聪明,换了一身从没穿过的新衣服,头上罩个灰色的布罩子,扛着两编织袋的玉米种出门了。   屋外很静,没一个村民在外活动,大伙儿被高温逼得改变了作息。   中午的太阳亮得刺眼,照在身上像是烟熏火燎,布罩子很快汗湿了,汗水顺着头发尖往下淌,淌到地上几秒就晒干。   温如昫加快步伐,按照老婆说的将玉米种从姥姥坟前撒到土地庙,最后把剩下的种子往土地庙供桌上一倒,快步跑回家。   卫延早已熬好了银耳汤,男人一回来他就端着晾凉的银耳汤上桌:“没人看见吧?”   温如昫如牛饮水般灌了一通:“没,这时候都在家睡觉,哪儿有人出门。”   “衣服脱下来,我拿去烧了。”   “好好的新衣服……”温如昫舍不得:“就在家穿穿,没啥吧。”   “少废话,去脱。”   反正要烧,不如烧之前废物利用,温如昫咔咔几剪刀将好好的衣服裤子剪得破破烂烂,黑脸红红的去客厅抱老婆:“延延,来你穿给我看看。”   卫延:“……”烂成这样了怎么穿,该遮的地方全遮不住。   “你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我要你。”   卫延:“……”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魅力温如昫很快体会到了。   本就破烂的衣裤撕得更烂,大片雪白的肌肤漏在外面。   卫延后颈红痕点点,像是奶牛蛋糕上点缀的小草莓。   温如昫觉得他老婆汗都是香甜的,怎么亲都不够。   傍晚的时候卫延脱力了,温如昫把家里最后一点水倒进洗衣盆,给老婆洗了个澡,自己则就着老婆用过的洗澡水简单擦了擦:“延延,我去运水了,你乖乖的在家。”   回答他的是卫延带着泣音的哼哼声。   温如昫摸摸他头发,转身出门找俨青阳。   时间尚早,俨青阳还没睡醒,听见敲门声哈欠连天:“姓温的,你这么早敲门干嘛?”   就是要早,趁村民还没发现玉米苗,不然等会儿走不了:“咱们一起去运水,我七你三,不用你出力,遇到小路,车推不过去的时候,你帮我看着就行,我自己搬。”   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俨青阳眼里绽出精光:“这哪儿好意思。”   “去不去一句话,你不干我就去找别人”。   “去去去,等我一分钟,我换身长袖。”   “快点。”   两人出村太危险,温如昫又去拍门叫了姜家兄弟。   姜伟、姜军都是勤快人,巴不得早点出门,马上穿衣服跟着走。   俨青阳的小推车借给原杰了,条件是回来时抽两成水做租赁费。这点原杰没异议,别人家的东西,肯借就是好事儿。   与此同时村里其他勤快的人家也起床开始干活。   钱寡妇抱着坛子倒出最后的玉米面,浅浅一层,连碗底都没铺满,哪儿够女儿吃?   钱喜晴听到老娘唉声叹气,走过来看了一眼:“妈,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野菜。”   山火一烧,满山都是焦炭,又没下雨怎么可能长出野菜?心里门儿清,钱寡妇还是想去碰碰运气:“我和你一起”。   母女俩挎着篮子上山,没吃东西,走了一段路两人都有些头晕目眩,便靠着石头歇气。   钱喜晴如今完全是一副男人打扮,头发贴着头皮剪,身上穿着男装,小脸蜡黄,一点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钱寡妇心酸,她生的她自己清楚,女儿是再爱美不过的,花个几千块烫头发眼睛都不眨一下,三四百的口红买了一大桌,出门都是淡妆、连衣裙、细高跟,喝水都用吸管。   要不是年头太差,人心惶惶,何必搞成这幅不男不女的模样?   不是没想过嫁人或招上门女婿,条件稍微好点的男人哪个肯倒插门?条件太差的,别说女儿,她都看不上。   嫁人也难,乡下地方,讨老婆大多是为了传宗接代,女儿是个丁克族,早早就给她说过不会生孩子。   她骂过,也劝过,女儿一句话就给她撅回来了。   ‘不想孩子生下来和我一样受苦’,这话简直是在挖她的心肝,她知道女儿小时候过得难,别的小姑娘开学背新书包、穿新衣服,她女儿一直捡亲戚朋友家孩子不要了的衣服穿,书包上补丁一层摞一层。   有次报名一个小孩当着她的面问女儿:“你为啥一直背旧书包?”   女儿眼睛都红了,一声不吭。   她的脸皮也像被人扔在地上踩。   可这时候不嫁人,哪儿有活路,她试探着再次开口:“喜晴,黄婆婆介绍的那个后生,你要不要抽空去见一见?”   “不见,我嫁出去了你怎么办?”想也知道男方肯定不会让带丈母娘进门。   “你不用操心我”,她是都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饿死就饿死,女儿能保住命她就死而无憾。   “烦不烦,说了不嫁就不嫁”,钱喜晴忽然瞥见一抹绿色,怀疑自己饿昏了头,看错了:“妈,你看那边,是不是绿的?”   钱寡妇望过去,果真是:“走,过去看看”,就算不是野菜,草根剁碎煮熟也能吃。   走近了,两人才发现是玉米苗,青翠欲滴的玉米苗和山下那些枯黄的玉米苗形成鲜明对比。   草都发不出来的旱地,怎么会长出这么好的玉米苗?   撞了鬼还是菩萨显灵?   两人顺着玉米苗连成的线条走,一头是温姥姥的坟包,另一头竟是土地庙。   供桌上金灿灿的玉米粒晃花了钱喜晴的眼,她下意识走过去抓了一把。   钱寡妇两巴掌拍在她手上:“先给菩萨磕头。”   “哦哦”,钱喜晴一向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可神迹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钱寡妇叩头叩得诚心诚意,脑门都叩肿了。   钱喜晴三观被颠覆,人还有点愣:“妈,为啥另一头是温姥姥的坟?”   “可能温姥姥成了咱们这儿的土地菩萨”,钱寡妇猜测道。   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个理,温姥姥多和善的人,弃婴都肯捡回家养,行善积德的人死了就该做菩萨。   浑然忘记二十多年前温大山莫名消失的时候,她也跟着村民说过温姥姥的闲话。   菩萨的东西不能随便动,母女俩兵分两路,一个去找八叔,一个去找温如昫。   温如昫不在家,只剩刚刚睡着的卫延,敲门声吵得他头都快炸开,睡眼朦胧的开门:“干啥啊?”   钱喜晴见到卫延激动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土地菩萨显灵了,温姥姥是土地菩萨。”   “什么乱七八糟的?”卫延揣着明白装糊涂。   “温如昫在不在?你们等会儿去看看就明白了。”   “昫哥不在,他运水去了。”   “那我和你一起等他”,钱喜晴自然而然的挤进门,绘声绘色的描述起刚刚的场景。   两人就在院子里坐着,卫延没让她进屋,屋里的泡沫箱不能给她看。   连带着胖胖的小憨也被锁在屋内,肥得底盘都拖地了的小狗崽被外人看见了也得招事儿。   钱喜晴说得口干舌燥,干燥的嘴唇上裂开两道口子冒出小血珠。   卫延本想给她倒开水,可水壶里一滴水都没有,只能盛银耳汤。   银耳汤专门舀的上层,水多银耳少。钱喜晴先是惊喜,再是害怕,别不是看上她了?   卫延正正长在她的审美点上,要是以前她不介意谈一场过三个月就分的恋爱,可现在,她不敢给土地菩萨的孙子带绿帽。   她不动声色的坐得离卫延更远了些,卫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懒得管她,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补瞌睡。   八叔带着村民浩浩荡荡来了,大伙儿都认同温姥姥成了土地菩萨的说法。   甭管种水果还是种庄稼,温如昫一直比大伙儿种得好。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总算找到原因。   至于温大山,他不孝顺老娘,活该老娘不保佑他。   大家见到卫延都挺热情,坐在屋檐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有人说温姥姥年轻的时候就爱做好事,经常帮孤寡老人翻地,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也乐意搭把手。   也有人说温姥姥死那天,他们看见有一道金光从温家飞到了土地庙。   甚至有人说晚上起夜,看见过一行皂衣佩刀衙役模样的人抬着轿。   说这话的是肖云杏,当时是七月半,月黑风高。   她家还没修新房,是旧式的土胚房和旱厕,旱厕下面是储粪池。   在乡下长时间待过的人都知道,因为粪便和尿液需要堆积着发酵再挑去浇灌土地,因此储粪池很久都不能清掏,天一热就臭气熏天,所以一般都单独修在屋子旁边。   肖云杏一个人女人,胆子小,她不想起夜,可又憋不住,慌慌张张的跑到旱厕尿完,正准备回屋就听见敲敲打打的声音,推门的手一顿,想起什么老鼠嫁女、半夜鬼抬轿之类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凉风灌进脖子里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她凑到门缝边往外看,十几个看不清面貌的黑衣人抬着轿子飘过。   她腿一下子就软了,一屁股坐下去,差点没掉进粪坑。   还是老公见她久久不回屋,出来找她,才把她扶回去。   后来她还病了一场,总觉得睡着的时候有个黑影子站在她床前。   现在想来,说不上就是遇上土地菩萨巡村。   多大的荣耀。 第51章 51   说得愈发玄乎,要不是亲自策划了这件事儿,卫延都以为他们说的才是真相。   有这么一群自来水,不用他去引导温姥姥‘土地菩萨’的名头也坐稳了。   了结一件心头大事,卫延放松下来越发觉得困,强撑着时不时应和两句敷衍欢天喜地的村民。   大伙儿觉得有菩萨保佑,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卫延心知他们高兴得太早,男人每天顶多能产出四五滴灵液,这么点灵液泡出来的种子足够多少人种?   在村民的翘首以盼中,温如昫终于推着板车走进门。   院子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正准备分水的俨青阳被挤到一边,他满头雾水,拉着卫延问:“这是怎么了?”   卫延顶着两个黑眼圈,有气无力的说:“别问我,我好困,去问小芬婶。”   俨青阳四处搜寻,他娘正拉着温如昫的手,语无伦次的说着些什么。   温如昫被村民围着,求救的望向老婆,卫延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偷摸开门进屋。   接下来无非是商量怎么分粮种,昫哥自己弄出来的自己分。   躺在柔软的床垫上,搂着肉嘟嘟的狗崽,卫延再次陷入梦乡。   小憨四肢摊开,摊成一张毛茸茸的小狗饼,甩甩尾巴,也睡了。   温如昫被热情的村民拉着商量到凌晨才得以脱身,屋里静悄悄的,老婆面颊红润,小憨仰躺着,肥肥的小肚皮随着呼吸起伏。   他先把碍事的狗儿子拎到床脚,再抱住沉睡的老婆滚了一圈,和人打交道真是累,比秋收还累。   卫延热得挣扎了几下,挣不开也就任他去了。   一觉睡到次日傍晚,卫延神清气爽,呼噜噜的喝着凉稀饭兴致勃勃朝男人打听昨天的商量结果。   温如昫两口将碗里的稀饭喝光:“粮种分成两份,一份全村按人头平分,另一份交给基地充当春季保护费。”   商议的过程有些不太愉快。   以温芳芳为首的小部分村民不赞同交一半给基地。   温芳芳口口声声说姥姥是她亲奶奶,一个人就想要四分之一。   谁给她的脸?   温如昫真是恶心透了,头一次揍了她。   温芳芳哇哇大哭,没一个村民帮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如昫更受宠,帮了温芳芳,万一土地菩萨不保佑他们了怎么办?   再说其实他们也挺想揍温芳芳。   拢共一百五十斤粮种,开口就要四分之一,剩下的还得交一部分给基地,每户分到手的粮种连半斤都不到。   不交基地更不可能。   基地有木仓有子弓单,能自己饿死,干看着他们吃饱饭?   赞同温芳芳的人真是脑子被屎糊了。   这些温如昫没说出来让老婆心烦,他吃完饭就去果园把分到手的玉米粒种下。   其他村民种得更早,此时漫山遍野都已冒出绿油油的小苗。   小毛驴拿着尺子在给玉米苗量身高。   他们家里的粮食快要耗尽,傍晚煮的‘玉米糊糊’清得能照出人影,在肠胃里打个滚就没了。   他肚子又开始咕咕叫,旁边的肖云杏摸摸儿子的头:“乖,忍一忍,过段时间采摘了给你烙玉米饼吃。”   小毛驴兴奋的抬头:“加白糖吗?”   肖云杏抚摸的手一顿,改拧住儿子耳朵:“想得美,家里哪儿有白糖,把我加进去你吃吗?”   “哎呦,妈妈,疼疼疼,不加就不加,凶什么凶”,母老虎。   隔壁地里的卫峰撇了撇嘴,对着女儿说:“等苞米熟了,爸爸也给你烙玉米饼,加糖的玉米饼。”   小禾苗高兴的咧嘴笑,等爸爸烙了糖饼子,她分一半给小毛驴吃。   八叔和村里其他几个年轻后生把剩下的粮种送去了基地。   基地开始不以为然,看八叔说得信誓旦旦,勉强给了他一个机会证明。   八叔拿锄头就在基地门口挖起地,很多人出来看热闹,基地食物越来越少,失业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无聊。   八叔一点不怯场,将种子种下去,老神在在的坐在村里的板车上抽起烟。   这根烟他存了两年,平时就拿出来闻闻味儿,没舍得抽,今天是个好日子,是时候拿出来炫耀。   守门的年轻士兵们闻着味儿受不了,老头就得意吧,过会儿出不了苗,有的是时间哭。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围观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太阳沉下山,月亮升起来。   冷清的月光洒在八叔身上。   老头捏着烟屁股,睡得口水直流。   士兵们也打起哈欠。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出苗了。”   这句话好比冷水滴进油锅,人群顿时喧闹起来。   “让开,让开,我看看,真出苗了。”   “绿油油的长得真好。”   “菩萨保佑哦,明儿得去给土地菩萨上柱香。”   几个士兵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屏住呼吸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刚刚顶出地面的小苗,眼泪立即就下来:“是真的,真是玉米苗。”   “快去报告领导。”   “小刘,你腿脚快,你去。”   刘开德应了一声就往综合办跑,他爸有救了。   为了把吃的留给孩子,老头两天没吃东西,饿得都站不起来了。   基地说得上话的领导全都很快赶来。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地里的玉米苗又往上冲了一寸。   一把手谢昂当即拍板接下来两个季度的保护费都不收了,亲兄弟似的拉着八叔的手:“老哥哥,劳烦你再讲讲粮种是怎么来的?”   八叔含了含烟屁股:“事情要从四十多年前讲起。”   当下八叔就把昨晚村民们说的那些经过融合加工说起来。   先说温姥姥活着的时候怎么怎么善良,再说她死后发生的异常。   什么一条金龙从温家飞上天,八抬大轿抬着土地菩萨巡村、土地菩萨给子孙后代托梦等等。   基地领导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谢昂本来就迷信,这下更是深信不疑。   他是个农村娃,年少的时候跟着爷爷奶奶住在乡村,那时候夏天最爱的就是拿竹竿粘知了猴和下水摸鱼。   有一次他和其他小毛孩子一起去摸鱼。   大伙儿脱得赤条条的,跳下水,不知怎的就比起了水下闭气。   他因为闭气太厉害被赶上岸当起裁判。   其他小孩捏着鼻子沉下水,刚过了不到十秒胖二娃就哭着挣出水面:“有东西拉我脚,救命,救命。”   听见哭喊小孩们陆续浮出水面,他环顾一周,大家都在,没人去拉胖二娃:“别装了。”   “救命,救命……”   胖二娃脸都白了,不像装的,他们赶忙去拉住胖二娃的手,拉胖二娃的东西力量奇大,他们七个人都没拉赢。   幸好有大人路过,不然他们几个说不定全得交代在哪儿。   大人说是胖二娃是被水草缠住了脚腕,他不信,水草怎么会缠出手指印?   一群基地领导跟着八叔回村拜菩萨。   土地庙的地砖被村民们擦得一尘不染,温姥姥的坟前插满香和蜡。   连接土地庙和温姥姥坟包的玉米苗在晚风里舒展着身姿。   在果园干活儿的温如昫也被喊到土地庙,到了才发现温芳芳和苏萍居然也在。   温芳芳黏在沈益春身旁,一副小女儿姿态。   沈益春烦透了,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原先设想的套话完话就和这女的拉开距离,如今……真要那样舅舅就得和他翻脸。   “小温,快来坐”,八叔热情的招呼温如昫。   温如昫哪儿好意思,一群三十往上的中老年站着,他一个年轻小伙儿坐着像什么话:“有什么事儿站着说吧。”   谢昂也不摆领导架子:“小温,你愿意到基地实验室工作吗?”   “不去,我大学都没读,去干嘛?”   “我们决定在实验室单独划个办公室出来供奉土地菩萨,你去的话就负责每天早晚上香。”   温如昫:“……那我也不去。”   “为什么?”   “我老婆在村里。”   “可以把你老婆安排成助理。”   “算了,我俩在村里挺好的。”   “他不愿意去,我愿意”,温芳芳跳出来:“我是奶奶的亲孙女,奶奶也会保佑我。”   谢昂还真有些意动,温如昫真是服了温芳芳,基地的便宜有那么好占?供不出个一二三来,能让你白占便宜?   “地里还有活儿,我先走了。”   温芳芳讨价还价的声音消失在身后的空气中。   温如昫回到家,卫延刚包好饺子。   韭菜鸡蛋馅和午餐肉豇豆馅的各一半。   “昫哥,去烧火。”   “好,等我洗把手。”   饺子放上蒸锅,卫延又开始调蘸料。   大蒜拍扁剁碎放入碗中,加辣椒面、花椒面和白芝麻,然后将烧热了的油倒进去,迅速搅拌均匀,等油凉了再加一点香醋、放上葱花。   锅里飘出来的蒸气模糊了温如昫的双眼。   恍惚间他在卫延身上看到了姥姥的影子。   小憨闻到香味开始躁动,用小身子磨蹭爸爸的小腿。   卫延差点被它绊倒:“倒霉孩子。”   小憨鼻腔里发出嫩嫩的撒娇声,卫延被磨得心软,先弄了一点剩下的午餐肉喂它。   小憨吃得摇头晃脑,尾巴翘得老高。 第52章 52   温芳芳跟着基地的人离开了,苏萍没走,留在村里种地。   有村民问苏萍:“你和大山怎么不去?”   苏萍笑笑说:“村里住惯了”。   这话大伙儿不信,才回村一两年,村里的人都还没认全乎就住惯了?   别不是母女俩有啥矛盾?   大伙儿好奇,又不敢深究,怕土地菩萨在天有灵,看见他们追根究底生气。   地里的玉米苗一天比一天高。   第七天的时候终于可以采摘。   村里的孩子早早穿上长衣长袖,大人们也是全副武装。   卫延戴上手套背着狗崽跟着男人去了果园。   小憨自从到了他们家就再没出过门,陡然出门放风非常兴奋,一落地就跑进玉米丛不见踪影。   卫延喊了两声,没把它喊回来,横了狗男人一眼:“都是你惯的。”   温如昫:“……”   “等会儿回家你负责给它洗澡。”   “行。”   他们玉米种得少,掰得也快,掰回家的玉米棒子挂在屋檐下的竹竿上,等着晾干搓下来磨成玉米面。   小憨在果园野了半天,滚得一身全是泥,被温如昫洗干净,打了屁屁,放在背篓里关禁闭。   卫延到储藏室瞅了瞅,缸子里装满了玉米粒,是之前做实验弄出来的,加上今天掰回来这些不知道多久才能吃完:“昫哥,我不想吃玉米了。”   “那想吃什么?”   “吃米粉。”   “没问题。”   温如昫当即催了一批稻子,又到八叔家借了小石磨回来磨米。   磨出来的米浆掺水稀释,倒入抹过油的不锈钢盘子上锅蒸,蒸熟切条拌上调料。   卫延爱吃辣,他那碗辣椒油放得多,辣得嘴唇艳红:“昫哥。”   温如昫也喜欢爽口的米粉,吃得头也不抬:“嗯。”   “你真好。”   一碗米粉就叫好了,老婆要求未免太低。   “要是你以前到我学校后门卖水果就好了,我也能早点认识你。”   温如昫笑容压都压不住:“延延,你就这么恨嫁?”   卫延眉毛一挑:“有本事再说一遍。”   “好好好,是我恨嫁,是我恨嫁。”   “给我滚去床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关在背篓里的小憨可怜的呜呜了两声:爸爸,我还没吃晚饭!   两个爸爸都顾不上他了,圆滚滚的小屁股‘收拾’得温如昫脑子里一片空白。   卫延进退两难,狠话都放了,拉不下脸求饶,只得咬牙硬骑。   基地的玉米也成熟了。   孤儿院分到一袋还没晒干的玉米粒。   门卫从综合办领了玉米粒回来,眉飞色舞冲进厨房:“潘阿姨,快煮。”   潘阿姨赶忙生火。   最近院里分到的粮食越来越少,原本一天两餐改成了一天一餐。   本就瘦的小娃娃们更瘦了,一个个脖子细得跟磨心似的。没活儿干的时候全都躺在床上节省体力。   安安饿得肚子疼,蜷缩在哥哥怀里:“哥,我好想爸爸妈妈,我好饿。”   平平轻轻拍着弟弟后背:“乖,睡着就不饿了。”   “我就是睡着了饿醒的。”   “闭上眼睛,再睡一觉就不饿了。”   “哥,我闻到了玉米的香味儿。”   “你在做梦吧。”   旁边的小孩子搭腔:“我也闻到了。”   “好像真的是玉米,今天潘阿姨要给我们煮玉米吃吗?”   “想得美,肯定是实验室那边飘过来的香味儿,咱们又没干活儿,有玉米芯吃就不错了。”   一个秀气的小男孩说:“玉米芯粉拉嗓子,我吃不下。”   旁边的高个男孩说:“我吃得下,我可以吃两碗。”   安安不甘落后:“我能吃三碗。”   “想得美,哪儿有那么多给你吃。”   屋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个小孩说:“以前过年我妈妈老买玉米糖,就是那种十五块钱一斤的,我觉得不好吃,每年都要放过期。”   又有个小孩说:“我奶奶爱给我买小区门口摊子上的玉米饼,两块钱很大一个,我都吃不完。”   “我爷爷爱买超市的玉米窝窝头,我那时候也不喜欢吃。”   说着说着就有小孩儿默不作声的哭了。   不知是哭现在吃不饱饭,还是在哭曾经死去的亲人。   玉米的香气愈发浓郁。   为了看起来多一些,潘阿姨把玉米粒磨成了浆再下锅煮,煮熟加上盐:“孩子们,开饭了”。   小孩子们抹了抹眼泪,拿上床头的饭盆,穿上鞋子去厨房。   跑在最前面的小女孩发出惊呼:“潘阿姨,我们今天真的吃玉米糊糊吗?”   “是啊。”   “掺玉米芯了吗?”   “没掺。”   “那秸秆呢?”   “也没掺。”   小孩们齐齐惊叹:“哇,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基地外。   一对脏得看不清面目的夫妻相互搀扶着走到门前。   守卫举起木仓:“我们已经停止接收外来人口。限你们三分钟之内离开。”   夫妻俩跪下磕头:“求求你们,给口饭吃吧。”   “没有饭,只有木仓子。”   夫妻俩还是没走。   他们是隔壁镇基地过来的,带出来的粮食已经吃光,没有粮,走不走都是死路一条。   男人咬得嘴唇血迹斑斑,拉过女人,胡乱在她脸上抹着:“求你们买下我老婆吧,我老婆很漂亮,真的,你们看,她以前是大学校花。”   女人配合的用衣服擦脸:“求你们,买下我吧,我不想死。”   漂亮是真漂亮,可自己都吃不饱,哪儿有余粮买?   食堂工作人员推着餐车来了:“吵吵什么呢?”   守卫连忙赔笑:“哥,有个美女在卖身。”   “卖个屁,老大最烦这些,赶他们走。”   “好,马上赶。”   “听见没有,还不快走,再不走不客气了。”   女人扑过来抱住食堂工作人的腿:“求求你,买下我吧。”   食堂工作人员涨红了脸:“妹子,你别害我,我有老婆。”   “只要给我口饭吃就行,我保证不会破坏你的家庭。”   “胡说八道些什么,我都能当你爹了。”   “我不介意,哥,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我要饿死了。”   “你不介意,我介意,你别坏我清誉。行了,行了,别哭了,食堂还缺个洗碗的。”   女人抹抹泪:“我跟着你,我老公去洗碗,行不行?”   “放你娘的狗臭屁,离我远点,别碰我。你老公去洗碗,你自己找事干,别缠着我,再缠着我,你俩就滚蛋。”   女人怯懦的点头,男人站起身,搀着她跟着食堂工作人员走。   喝到热腾腾的玉米糊糊的时候两人都流下泪。   因为长相优越,在隔壁基地的时候夫妻俩都经常被人纠缠。   男人先卖了身,卖了一段时间受伤之后又换成女人。   女人出生于偏僻的小镇,思想很传统,结婚之前连片儿都没看过,要她去卖,无异于要她的命。   可别无他法,她舍不得老公饿死。   食堂工作人员写了两张欠条让他们签字:“这两碗玉米糊糊你们发了工资得还我。”   “嗯,还,一定还。”夫妻俩毫不犹豫的签字按手印。   食堂工作人员接过纸条,吹了吹,揣进裤兜里:“你们今天运气好,要是昨前天,我肯定不会带你们进来。”   “为什么?”   “土地菩萨保佑,今天丰收,你们现在吃的,都是土地菩萨的恩赐。”   村里举行了土地祭。   连接温姥姥坟包和土地庙的玉米全被晒干碾成粉,做成窝窝头。   淡黄色的窝窝头在竹筐里堆成小山,被村民们抬到土地庙上供,供上半天大伙儿再分食。   天气太热,摆了半天的窝窝头有些发干发硬,有些摆在底下被捂住了的甚至有些微微发酸。卫延吃不下,村里的小孩儿们却吃得很高兴,先吃完自己那个,再去撒娇卖乖要大人的。   大人们象征性的咬一口就递给自家孩子。   苟红梅也把自己分到的窝窝头递给蒜头:“乖,拿着,去找小毛驴玩吧。”   蒜头没接,看了看和小禾苗追逐打闹的小毛驴就低头往家里走。   苟红梅跟着他:“你真不吃,我吃了哦?”   “随便你。”   “随便我的话,我想给你吃。”   “我不要。”   “你这孩子。”   “姐姐,你儿子不吃给我吃”,一辆卡车不知何时摆在了路中央,车副驾驶位有个年轻男人探出头:“我拿猪肉和你换。”   苟红梅迅速把儿子护到身后:“我就一个窝窝头,没法儿和你换。”   “姐姐,你别紧张,我是正经生意人。”   苟红梅一个字都不信,这男人一头半黄半黑的长发,看起来就不像正经人。   “真的,我有猪肉”,黄毛跳下车,用棍子敲了敲后车厢,车厢里顿时响起猪叫:“你听,现在信了吧。”   “我真的换不起,求你放过我们吧。”   “嘿,大姐,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都说了是正经生意人,你哭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黄毛,你别逗这大姐了,人家带着小孩不经吓”,后车厢里跳下来五六个笑嘻嘻的年轻男人:“大姐,你走吧,见着你们村的人,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卖猪肉,三斤粮换一斤肉,两斤粮换一斤肉骨头。”   苟红梅听到走字拉着儿子撒腿就跑,跑了一截路,看那些年轻人没来追,让儿子藏在石头后面,自己折回去:“你们真是卖猪肉的?”   黄毛靠着车厢打哈欠:“是啊,姐,骗你有啥好处吗?”   “那我要一斤肉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216:48:55~2020-04-1223:5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酸柠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hndyd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53 晋江独发   都说吃哪儿补哪儿,苟红梅想买猪骨头给儿子补补仅剩的右手:“要腿骨。”   黄毛说:“腿骨卖光了,你是买回去炖汤?肋骨也一样。”   苟红梅心生疑惑:“猪不是还没宰吗,怎么就卖光了?”   黄毛语塞。   “我们又不止一头猪,之前宰那一头还没卖完”,光头将黄毛挤到身后:“天儿这么热,肉不能放过夜。总得把先宰的卖完,再宰新的。”   理是这么个理,苟红梅就是感觉有哪儿不对:“那这个是什么时候宰的,新不新鲜?”   “新鲜,绝对新鲜”,光头转身喊:“老姜,递两条肋骨给我。”   后车厢又冒出个人,苟红梅想直接去后车厢看,却被黄毛拦住。   光头接住老姜扔过来的肋骨,递给苟红梅:“姐,车厢里之前杀过猪,血糊糊的,你们女人胆子小,别去看。”   “好吧”,肋骨形状看起来和菜市场的不太一样,苟红梅悚然一惊,尽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是挺新鲜的,我回家拿粮食过来换,你们把这两条肋骨给我留着。”   “行,没问题。”   苟红梅若无其事的往回走,她心怦怦跳,后背全是冷汗,冷汗泅湿了衣服,湿滑的沾在皮肤上。   还好光线暗,光头没看清。   见苟红梅走远,黄毛凑到光头身边:“刚来就做成了一笔生意,看来这村挺富裕,咱们要不要?”   光头白了他一眼:“今天是来换粮种的,别节外生枝。”   “又不影响。”   “随便你,万一妨碍到老大的计划,别找我求情。”   “切,你这人真没劲。”   离开他们视线苟红梅就坐地上了,撑着地缓了缓,咬紧牙关、一鼓作气跑到儿子藏身的地方:“那伙儿人有问题,你回家锁好门,我去通知村里其他人。”   蒜头拉住她的衣角,欲言又止。   苟红梅现在没心思关注儿子的想法,将衣角拉出来:“算了,我先把你送回去”,深更半夜的,假如儿子又遇到野物,她哭都来不及。   将儿子送回家,苟红梅就去找了八叔,八叔又甩着老腿去通知其他村民。   听说有人到村里卖人肉大伙儿都吓坏了,派了三个腿脚灵便的后生去通知破晓基地,其他年轻男人抄家伙埋伏到卡车附近。   黄毛等得无聊:“那女的怎么还没回来?”   “妇道人家走得慢。”   “屁大个地方,爬都该爬回来了。”   “哎,这村里的人都去哪儿了?都什么时间了还不出来干活。”   光头心脏猛地一沉:“不对,快上车。”   黄毛磨磨唧唧:“什么不对?”   “那女的肯定发现了。”   黄毛冷笑:“发现就发现,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干票大的。”   话刚落地,一声枪响划破夜空,黄毛应声倒地,他脑袋上炸出拳头大个洞,飞溅的鲜血和肉沫糊了光头一脸。   光头踹开黄毛的尸体,关上车门:“愣着干嘛,还不开车?”   司机赶紧点火,车还没启动,他旁边的人也随着枪响成了死尸。   光头死不瞑目,他为非作歹十来年,没想到竟然栽到一个村姑手里。   基地士兵打爆车胎:“前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全部下车,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老姜随着其他混混跳下车,抱头蹲在地上,心想:破晓的人最喜欢假仁假义,等会儿卖惨拖延时间,肯定能找到机会逃跑。   吃一堑长一智,吃多了亏的破晓已经不是当初的破晓。   士兵们慢慢逼近,确定没诈后,不假思索的一枪一个干掉了这群杂碎,老姜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我都……投降了,为什么还杀我?”   “不杀你留着过年?”王瑞冬抬手补了一枪:“下辈子别做坏事,举头三尺有神明。”   多亏这群傻逼够嚣张,亮着灯,不然黑天摸地的还真打不准。   有个士兵认出黄毛是隔壁基地一把手荣浦诚的小舅子,大伙儿咋舌,看来是二代下基层‘镀金’,怪不得这么没脑子。   后车厢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流着血,王瑞冬绕过去看,里面摆着碎尸和一台录音机。   录音机一按就放出猪叫声,他认错,这傻逼还是有微不可见的一点脑子。   作为第一个发现‘敌人’的功臣,苟红梅理所应当的拿到这台录音机作为奖励。   她翻出读书时买的歌曲磁带放进去试了试,还能转。   村里的小孩都高兴坏了,翻箱倒柜找出自家的电池,拿到苟家听音乐。   蒜头对录音机有第二控制权,所有小孩儿都捧着他,久而久之他也开朗了一些。   破晓派了十个士兵到村口驻扎。   土地显灵的事儿无法遮掩,肯定还会有人来捣乱。   沈益春也在这十个人当中。   除了保护村庄,他们更重要任务的是监视温大山和温如昫。   基地已经将收获后的玉米重新播种,可这次播下去的种子毫无动静。   温芳芳又是磕头又是上香,没有丝毫效果。   意识到神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基地立即放弃她。   要不是怕土地菩萨怪罪,他必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这女人是真烦,大脑小脑可能都没发育好,仗着自己的血脉,鼻孔朝天,谁都看不起。   还以他的女朋友自居,随便哪个女同事稍微靠近他一点,就要找人家麻烦。   后勤的小立被她泼了开水,脸烫得稀烂,同是女人,不知道她怎么下得了手?   原本准备送给卫延的玉米面给了小立,这下他只能空着手上门。   有人送上门干活儿卫延是痛并快乐着。   一方面欣喜沈益春柴劈得又快又均匀,一方面恨他不知检点。   裤子都掉到胯上了,屁股.沟都快露出来了,骚给谁看?   单身男女你不去追,非盯着人家碗里的剩饭,要不要脸?   沈益春的媚眼全抛给了瞎子看。   搔首弄姿半天,卫延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他想找机会和卫延说清楚,可卫延成天黏着温如昫。   更糟心的是,姓温的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竟然找到他,‘婉转的’表示拒绝。   去TM,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磕碜成哪儿样他能看得起?脱光了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但他又不能直说,我想搞你老婆,只能憋着接受‘拒绝’。   温如昫是真惊讶,他觉得沈益春没那意思,耐不住老婆天天在床上闹,不去拒绝腰都不给他抱。   没办法,厚着脸皮去吧,大不了解除误会之后道个歉。   没成想,沈益春真默认了。   靠。   在雪地里把眼睛冻瞎了、脑子冻坏了?   他上次还和姓沈的一起在路边撒过尿,千万不能让老婆知道。   沈益春被拒的事儿很快在士兵中扩散开。   有人觉得他心机重,傍了温芳芳没用,又想傍温如昫沾土地菩萨的光。   也有人觉得他是单纯馋温如昫几.把大,监视的时候他们看到过温如昫撒尿,雄赳赳一杆长木仓,怕是能一步到胃。   老丘坚信后者,他自认为资本也不差,半夜摸到沈益春床上,结果被沈益春打掉了牙。   沈益春过得糟心。   荣浦诚也憋屈。   仓里都没多少粮食了,老婆还成天找他吵吵。   秦司岄怎么可能不折腾?她就一个弟弟,弟弟死了,老秦家的香火就断了。   秦司岄原名秦盼弟,她上头三个姐姐分别叫秦招弟、秦来弟、秦念弟,她妈连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宝贝得跟金疙瘩一样。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她和姐姐从来沾不到。   脏活儿、累活儿全是她们的。   她只比弟弟大一岁,弟弟玩木马她得和姐姐一起上山捡柴。   弟弟睡觉,她洗衣。   弟弟吃糖,她吃手。   弟弟撒尿,她和泥。   被这样剥削压迫,正常人都该生出几分怨气,可秦家四姐妹全被父母洗了脑,认为弟弟要传宗接代就是比丫头片子金贵。   中考那年弟弟只考了二十分,为了凑钱走关系,二十多岁的大姐嫁了一个近四十岁的二婚男人。   彩礼两万四,全交给了学校。   进了学校弟弟也没认真学习,常常跟同学出去打游戏,老师三天两头请家长。她妈在学校附和着老师说,回家就骂老师多管闲事。   她也觉得老师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弟弟年纪小,不懂事,贪玩很正常。   玩游戏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总比她们隔壁那家好,隔壁那家的儿子借了高利贷,连累得家里把桌子都赔了出去。   要不是土胚房太破,要债的看不上,两个老的还得去睡大马路。   高考弟弟又考砸了,只有三十五分。   读大专更贵,一年学费起码一万多。还有生活费,大城市物价高,一个月至少也得一千五。   电脑手机也得买新的,总不能让弟弟在学校被人看不起。   二姐、三姐也嫁了。   一个嫁了瘸子,一个嫁了独臂。   她也辍学了。   她和弟弟是同一年上的小学,二姐和三姐的彩礼刚够弟弟大学用,没余钱给她交学费。   她到超市找了个促销的工作,每月基本工资一千五,加上提成能有两千多,有时候遇到购物节能有三四千。   这些钱,她自己租房花五百,吃饭用四百,剩下的全给了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223:58:56~2020-04-1401:0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OSER20瓶;骆舞佳10瓶;晴三_晴三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54晋江独发   有四姐补贴,黄毛的大专生涯过得非常舒坦。   他们学校是标准的野鸡学校,师资力量差,辅导员也不负责,只要你不是逃课出去作奸犯科,上不上课随你意。   有钱又有闲,黄毛好比脱了缰的野马,创下了连续两个月宅在宿舍玩游戏,没出门一步的记录。   室友看不惯,你不出宿舍和他们无关,但你澡不洗,垃圾也舍不得倒,就是你不对了。   宿舍苍蝇都熏死了,你鼻子堵了闻不到?   泡面盒、外卖碗和烟头堆得都没地方下脚了,你眼瞎了看不见?   黄毛哪儿注意得到这些,他在家从来没做过任何家务,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几个姐姐会轮流到宿舍帮他做清洁。   秦来弟、秦念弟要是没出嫁肯定会来,但她们刚刚嫁出去,新婚老公又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一时脱不开身。   至于秦司岄,她才找到工作,自己都手忙脚乱的,哪儿记得起帮弟弟搞清洁。   也是黄毛运气好,遇到的室友都是好脾气的,几个室友拐外抹角劝说无用,又打起苦情牌,地我们扫,垃圾我们帮你倒,您就受累亲自洗个澡。   黄毛被搞得愧疚,澡去洗了,可洗完穿的衣服还是汗透的脏衣服。   室友没办法,纷纷和女朋友到校外租房住。   整个宿舍只剩下黄毛一个人,他又觉得孤单,游戏上那些姐姐妹妹叫得再甜再嗲也看不见、摸不着,现实里的妹子他一个都不熟。   他萌生了找女朋友的想法。   想找女朋友,自然得好好捯饬一下,旧衣服旧裤子全丢了,从头到脚都买新的,脏一套丢一套。   钱不够就找四姐要。   秦司岄认为弟弟找对象是顶了天的大事,不想在钱财方面拖他后腿。   在超市做促销肯定供不起弟弟如今的花销,逼不得已,她辞职转去酒吧做了买酒女郎。   酒吧是正经酒吧,来的客人不全是正经客人。   员工下班之后要陪客人吃宵夜酒吧也管不着。   这在里,秦司岄遇到了荣浦诚。   荣浦诚身价上十亿,上过的美女如过江之鲫,秦司岄这种没特色的大众美女,一夜风流之后他就忘得一干二净。偏偏秦司岄运气好,一次就中,怀了他的种。   荣浦诚有祖传的弱精症,纵横情场十几年没搞出过一次人命。   所谓越得不到的越想要。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就把秦司岄娶进门。秦司岄一步登天,黄毛也跟着水涨船高。   地震之后钞票失去了购买力,荣浦诚和他大伯一起带人控制了一个秘密粮仓,凭借粮仓组建起荣光基地。   荣大伯是个歹命的,坐上一把手的位置没几天就马上风死了,换荣浦诚上位。   荣浦诚的御下之术及不上他大伯半分,看在他死去大伯的面上底下的人暂时没造反,但位置坐得也不太稳。   黄毛还以为可以靠着姐夫飞,可现实很快教做人,他追求基地二把手的闺女施柠失败,那贱女人还把他写的情书贴到综合办大门上。   要是情书写得好,大伙儿笑闹几句也就过去了,重点是黄毛从小到大没认真念过几天书,一百字的情书里少说有三十几个错别字。   一个读过十几年书的成年人字都认不全乎,这不是搞笑吗?   黄毛被嘲笑得不敢出门,发誓要干点大事挣回面子,他听说了‘神迹种子’之后就主动向荣浦诚请缨,拍着胸脯保证会带回种子。   物以类聚,和他结交的小混混也是没脑子的,看这事儿油水足,纷纷跟着他来了,一个都没能回去。   秦司岄快要哭瞎眼。   她恨毒了破晓基地,想让人到破晓和弟弟死去的村庄投毒,但没人答应,存粮快要耗尽的消息不知被谁传了出去,荣光基地里人人自危,心思浮动,眼看就要乱了。   荣浦诚急得觉都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要是搞不到‘神迹种子’稳定群众情绪,他也得跟着荣光一起嗝屁。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硬碰硬肯定不行。   男的失败,派女的去呢?   傍晚,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女人坐车离开了荣光。   荣浦诚心都疼木了,祝晴雪跟了他四年多,长得美,一身肌肤白嫩如羊脂,更妙的是还身怀名器,他平时都小心哄着,现在却要把人送去给一群不知轻重的泥腿子玩,委实意难平。   祝晴雪回头看了一眼,终于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她跟了荣浦诚那么多年,深知荣浦诚的底细,人有点小聪明,心思没放在正道上,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干正事儿不行。   好好的荣光到他手里没几个月就乱了套。   底层都被逼疯了,人吃人居然成为了司空见惯的事儿。   再待下去,她也得疯。   被送去破晓或许是件好事儿,到了那里凭她的样貌手腕找个男的当饭票不费吹灰之力。   皓月当空。   村里的男人推着板车从大河回来。   姜伟走在最前面,突然,板车卡住,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疼。”   是女人的声音,又娇又软,传进耳里像是一把小钩子,姜伟单身多年的心脏狠狠躁动了一下。   一双又白又细的手攀上板车边缘,姜伟如梦初醒,快步跑过去将人扶起:“妹子,你没事吧,怎么躺在大路上?”   祝晴雪眼泪霎时就下来了,她抱紧姜伟,头埋在姜伟怀里:“哥哥救命,有人追杀我,他们要吃人肉。”   “你别哭啊,慢慢说。”   见着大美女单身汉们都多上了几分耐心,纷纷围过去嘘寒问暖。   祝晴雪抽抽搭搭的给自己编了个来历。   她是荣光基地的,先前一直跟着哥哥生活,上个月哥哥因病去世,留下她孤苦伶仃。   一个单身女人,在末世怎么活得下去?   她被一伙混混盯上,掳去当了禁脔,玩腻了,混混们就要宰了她吃肉,她拼命逃出来,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这里饿晕了。   才来了一伙儿卖肉的,大伙儿自然把两件事对上了。   那几个小杂毛罪该万死,这么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都下得去手。车厢那些尸块儿里是不是还有这样的美人?   草,早知道就该把混混鞭尸。   卫延拧了一下温如昫的耳朵:“看什么看,你也觉得她好看?”   温如昫嘿嘿笑,趁没人注意亲了老婆一口,低声道:“谁能有你好看?我是觉得她说话捏着嗓子有点像鸭叫。”   卫延:“……”还好说得小声,被姜伟听见肯定得急眼。   姜伟搂着软玉温香,脑子都成了浆糊,一路小声安慰着祝晴雪,让祝晴雪不要怕,安心住在他家。   其他单身汉不甘落后,让祝晴雪有什么要求随便提,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的话他们都会帮。   祝晴雪假装感激涕零,挨个道谢。对这个笑笑,对那个抛个媚眼,让单身汉们都觉得她最心仪的是自己,表现起来更卖力。   村里的女人看不惯她那副白莲花的样儿,故意提起章韵。   赵家对章韵不错吧,好吃好喝的养着,结果被灭门。   这女的突然出现,谁知道她和昨天那群人是不是一伙儿的,想到村里踩点报仇?   你自己找死我们不拦着,想把人带回村害大家没门。   有两个被美色迷住的单身汉还真被说动,眼里多了警惕,不再围上去。   祝晴雪气得脸都抽抽了,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死村姑,自己不招男人喜欢就嫉妒别人,走着瞧。   姜伟倒是没听进去这些话,可在乡亲们的强烈要求下,他还是把人带到士兵哪儿过了明路再带回家。   士兵们嗅觉更加敏锐,这个节骨眼出现在村里,甭管有没有坏心思都得监视起来,小心驶得万年船。   祝晴雪比温如昫待遇差,她是被明着监视,士兵们搞得大张旗鼓,直接跟在她身后,生怕村里哪个耳聋眼瞎的老人不知道来了外人。   祝晴雪除了忍别无他法,小动作也不敢搞,安安分分待在姜伟家。   家里多了个女人,姜伟精神气一下就足了,每天迅速干完活儿就回家找祝晴雪献殷勤。   姜家婶子搞不懂儿子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以前不是说喜欢厉害点能掌家的吗?   要是姜伟知道他妈的疑惑肯定会说:以前他想找强势的是因为还没遇到喜欢的人,真正遇上喜欢的择偶标准就用不上了。   姜家婶子给祝晴雪甩脸子,祝晴雪甩回去,甩回去了还要找姜伟告状,姜伟又去数落他妈。   姜家婶子百口莫辩,谁叫她蛮不讲理的次数太多,姜伟已经形成了惯性思维。   卫延没去关注姜家的破事儿,送去土地庙的种子村民们已经种完,收获的玉米足够大伙儿撑上十天半个月,十天半个月之后就听天由命了。   被人监视着他们也不敢使用灵液,再泡一批种子的计划只能中止。   或许是之前喝多了灵液,量变形成质变,卫延某天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各项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士兵监视的第一天他就感觉到了,偷偷问了昫哥,昫哥也有被监视的感觉。 第55章 55   两人心里都挺膈应。   他们明明是在做好事,却搞得像犯了事儿的罪人。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过得束手束脚,这让自由惯了的两口子感觉格外难熬。   一天上午卫延终于爆发了。   生活质量下降他可以忍,上床都要被人听墙角怎么忍?你tm一边听,还一边讨论,是不是人?   亲耳听别人讨论自己□□声的滋味简直了,卫延情愿自己听力没变灵敏,穿上衣服打开院门:“出来。”   藏在暗处的士兵不动。   刚刚不是说得挺起劲,怎么不说了?卫延踹了一脚门:“出来谈谈。”   王瑞冬想出去,却被旁边的士兵按住。   卫延拉上温如昫:“走,上山,咱们去拜拜姥姥。”   太阳都出来了,这时候上山还不得被晒伤,温如昫抱着老婆小声劝:“乖,忍忍啊,傍晚再去。”   “兄弟,别生气”,王瑞冬还是跳了出来:“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找长辈告状,万一土地菩萨听了孙媳妇的话,不保佑他们基地了怎么办?   卫延轻嗤:“是你们不愿意好好说话,还是我们不愿意?听墙角好玩吗,你妈有没有教过你要尊重别人隐私。”   王瑞冬尴尬:“……那啥,上头有命令,我们也没办法。”他们真的不想和温如昫一家交恶,但土地菩萨突然显灵,又突然不灵验了,总得找找原因。   上头有人猜测土地菩萨是小神,灵力低微,庇佑不了太多人。庇佑不了外人,庇佑自家那几个肯定是可以的。   万一偷摸给自家子孙‘神迹种子’,他们及时知道也能分一杯羹,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你们领导脑子进水了?”卫延说话不太客气:“还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不操心基地民生问题,来盯着我们两个小农民。”   “怎么说话的”,另一个士兵是炮仗脾气:“我们这样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虎视眈眈的人多得是,要不是他们基地组织人手四处巡逻,光是流窜过来的灾民就够这个村子吃一壶。   卫延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屋:“是不是保护你自己心里清楚。再盯着,信不信我泼洗脚水。”   士兵气结,不识好人心,饿急眼的灾民可不管你受不受土地菩萨保佑,他们只知道自己不抢粮就要饿死,死了被阎王审判、被菩萨报复是死后的事。   听过来送物资的同事说,光是昨天一天就抓到三波人。   有两波是老人和小孩,从他们基地和荣光基地交界处过来的,一个个消瘦到极点,活像行走的骷髅架。   这些人杀伤力不大,抓起来后安置到了基地外临时搭建的草棚里,玉米粒、玉米芯和玉米杆混合着磨成粉,煮了一顿糊糊给他们吃。   怎么处理还没个章程,打杀于心不忍,放进基地又怕他们乱来。   还有一波是年轻男人,带着刀木仓和迷药,都快摸到村口了。   这批人浑身浴血,看着就不像啥好人。   严刑拷打之后领头承认他们来自更远的青山基地,听说这个村子里有‘神迹种子’,随便什么环境都能生长,他们想吃饱饭就来了。   他们也是走投无路,希望能看在还没造成破坏的份上放他们一马,家里还有老人小孩等着他们回家。   本来负责审问的小队长都动摇了,想着断条腿或胳膊让他们涨涨记性,放了算了,清点物品时一个小兵却在他们的包袱中发现了煮熟的手指。   小队长当即沉下脸,下令全宰了,尸体沤肥养庄稼。   身边的同伴挨个被砍头,领头吓得屎尿齐流:“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尸体是捡的,我没杀活人吃。”   “畜生都知道不吃同类,你连畜生都不如。说,种子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青山基地那么远,没有电话,又没有网络,光靠人员小范围流动时口口相传,绝对不会这么快就传过去。   “说了就放了我吗?”   “看你说的话值不值你这条命。”   “值,肯定值,是荣光那边专门派人递的消息”,领头像是突然醒悟:“他们肯定是想让我们打头阵消耗你们的战斗力,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这话有点道理,小队长手起刀落砍下领头的脑袋,在尸体上擦了擦刀上的血,转身去找顶头上司。   其实领头真的想太多,消息是秦司岄派人递的,她没琢磨那些弯弯绕绕,就是单纯想给破晓找麻烦。   荣光获不获利她毫不关心,弟弟都死了,她有再多粮食又有什么意思?   为了把递消息出去,她下了血本,家里的粮食全部用尽。   递消息的几批人面上不情不愿,心里乐开花,递个消息不比投毒,不是危险活儿,赚大了。正好还可以‘顺便’跑路。   荣浦诚回到家面对空荡荡的餐桌傻眼:“李阿姨去哪儿了,怎么还不煮饭?”   秦司岄抱着女儿低着头:“她被我辞退了。”   荣浦诚瘫在沙发上:“你辞退她干嘛?算了,快去煮饭,我饿了。”   “没粮食。”   “什么?”荣浦诚直起身,看在女儿的份上,他给足了秦司岄正房太太的面子,所有女人当中,送到秦司岄手里的粮是最多的,四五个人吃都绰绰有余,他在家吃的时间又不多,粮去哪儿了?   贱女人,别不是背着他养了小白脸:“我给你五分钟,解释一下。”   秦司岄知道荣浦诚的手段,没试图挑战他的耐心,一边哭一边说了自己干的事,心想:女儿在场,荣浦诚再恼怒也不会动手,气是肯定会气一段时间,气过就好了,孩子要亲妈,还不是得养着她。   “贱人”,荣浦诚一巴掌扇碎她的美梦:“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老子倒八辈子霉娶了你。”   都说娶妻娶贤,他后悔没听老人言语。费尽心思遮掩的事情就这么被捅出去,争蛋糕的基地蜂拥而至,哪儿还有荣光的份儿。   秦司岄哭着躲到女儿身后,尖利的指甲抓破了小姑娘的胳膊。   小姑娘也跟着哭,妈妈抓得她好疼,爸爸好凶。她年纪太小,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笑呵呵的父亲变了脸。   荣浦诚额头青筋凸凸的跳,抱起女儿扬长而去。   秦司岄去追,却被两个士兵拦住:“夫人,老爷现在暂时不想看见你。”   “让开,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秦司岄摆大老婆威风,两个士兵半点不买账:“夫人,我们是老爷的狗,你连狗都不是,你这次坏了大事。”等着死吧。   “什么大事?”不就是用光了家里的粮食,粮仓里粮食虽然不多,荣浦诚堂堂一个基地老大,弄些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两个士兵怜悯的看着她,脸丑可以整容,智商低就没办法了。   没人监视,卫延总算安安静静吃了顿肉。   事后躺在男人怀里琢磨着下一步怎么走。   温如昫轻轻帮他揉着腰:“延延,眉毛别拧着,皱纹都快出来了。”   “你嫌我老?”   “没有,没有”,老婆嫩得能掐出水,他哪儿会嫌:“我是想说你别和刚才那俩货计较了,气着自己不值当。”   “我就要计较。”   “他们现在离开了过段时间肯定还会回来,你难道一直都去和他们吵,有意义吗?”   卫延理直气壮:“当然有,吵完我开心。”谁让我不开心,我就得让他也不开心,他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温如昫:“……”说不过,睡吧。   床单一掀,盖住脸。   卫延被闷得喘不过气,在男人胸上咬了一口:“臭男人。”   “香香老婆。”   “哼,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温如昫闭着眼:“不怎么办,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得简单,万一他们抓你去解刨,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跑路吧。”   卫延:“嗯?”跑路!狗男人上辈子不是去当农业专家了吗?   “收拾收拾,咱们找机会跑路。”   “家里这些东西呢?”   “不要了。”   “外面那么危险”,卫延有点怕,狗男人打五六个没问题,五六十个怎么打?   温如昫微微一笑,从床头柜摸了一支铁壳的自动铅笔,拇指和食指用力,铅笔顿时碎成铁粉:“我能保护你。”   卫延眼珠都快瞪出来,嘴巴张得溜圆:“你什么时候力气变这么大了?”   “昨天傍晚。”他睡醒想给老婆拧帕子擦擦脸上的汗,结果把老婆的毛巾拧烂了,偷偷从储藏室翻了一条新的出来,还好老婆没发现。   卫延抓住男人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和以往没啥两样,茧子还是一样多,同样喝灵液,凭啥他提十斤米都累,不公平。   靠,刚刚狗男人还一直揉他的腰,要是稍微用点力,他腰是不是就碎得稀巴烂?“以后不许随便摸我。”   温如昫笑容逐渐僵硬:“……为什么?”   “我是肉做的,铁做的你都能弄烂,别说我了。”   “延延,放心吧不会的。”   卫延下床站在镜子前,拧着腰往后看,果不其然,白嫩肌肤上印着一个硕大的红巴掌:“这是什么?”   温如昫:“……就轻轻的拍了一小下。”   轻轻的,他可没感到轻轻的,刚刚都快被拍哭了,还以为狗男人故意欺负他:“轻轻的都这样,呵。”   温如昫理亏。   卫延回床睡觉,背对着狗男人:“什么时候学会控制力气,什么时候再摸我。”   不摸就不摸,他还有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502:06:18~2020-04-1610:5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灰湮灭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56晋江独发   屋内响起惊呼声。   温如昫说话算话,没动手摸,只动了腰和口。   卫延被榨得干干净净,混混沌沌的倒在男人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鼓囊囊的胸大肌泄愤:“咱们真要跑路啊?”之前给温姥姥草的人设不就白草了?亏他想点子头发都想掉了十几根。   “真跑”,温如昫抱紧老婆,先前他也犹豫过,如果他光棍一条,很可能会去基地赌一把,赌基地领导有良心,不会卸磨杀驴。但现在有家有室,他赌不起。   “好吧,听你……”卫延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就打起小呼噜,今天‘辛苦劳作’的时间太长,精力严重透支。   温如昫轻轻给他拍着背,也睡了。   屋外,先前被赶走的两个士兵又折回来,只不过这次他们动作更隐蔽,离得更远。   温如昫睁开眼,隔着厚厚的遮光窗帘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瑞冬和同伴蜷在一块儿高大山石的阴影中,又热又饿又困。想想人家搂着娇妻在家睡大觉,心中颇不平衡,人比人气死人。   这天之后,除了运水,温如昫再也没出过门,回到家把院门一关就开始浸泡玉米粒,走之前总得给生养他的村庄留下点什么东西。   卫延把四只鸭和三只半大的鹅全宰了,宰了清理干净,抹上精盐,腌制一晚上,再放入冷水中浸泡三个小时,起盆曝晒做成腊鸭、腊鹅带着路上吃。   小憨看他宰鸭子一直小声呜呜着咬他鞋,拽他裤脚,一副舍不得朋友的模样,等晚上炒鸭杂、鹅杂做好,吃得比两个爹还香。   积攒的鸭蛋也被卫延腌成了咸鸭蛋,晒干的胡豆梗和柏树枝一起烧成碳灰,趁热浸进冷水,冷水被碳灰烫沸,待沉淀之后倒出上层清水,在清水中加入茶叶、花椒、八角、茴香和精盐。   等水凉透泡入鸭蛋,同时添加适量白酒。   圆滚滚的鸭蛋被密封在玻璃瓶子中,每天起床后卫延都要去看几眼,数着日子等吃咸鸭蛋。   在有条不紊的准备中,温芳芳回到了村里。   她拜神没效果,基地不可能长期白养着她。   走时基地还给她打包了半袋玉米面也算得上仁至义尽。   回村后苏萍又压着她干农活,这让在基地享受了一段时间的温芳芳苦不堪言。   秦司岄比温芳芳晚进村,坦白第二天荣浦诚就让她收拾包袱滚蛋。   被赶出荣光,秦司岄无处可去,想起惨死的弟弟,毅然决然到村里给弟弟报仇,一路上她吃了不少苦,漂亮又柔弱的女人随便在哪儿都容易惹人觊觎。   到村里的时候她浑身都是血,还没来得及投毒就被巡逻的士兵抓住。   结局自然是杀了堆起来沤肥。   投毒性质非常恶劣,士兵们把她当成典型在村里宣扬了一番,没说她是来帮黄毛报仇,只说村里出现神迹,外面的人很嫉妒,希望大伙儿多加小心。   祝晴雪吓得两天都没敢出屋,她思前想后决定彻底忘掉荣浦诚的命令,老老实实跟着姜伟过日子。   姜伟虽说是个庄稼汉,但没啥坏毛病,也贴心。   她想忘,荣浦诚可不答应,荣光基地越来越乱,祝晴雪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怕这根救命稻草脱离掌控,荣浦诚派了两个年轻人给她送信,信上写着:十天之内,弄到粮种,否则后果自负。   祝晴雪在姜家院子里被信砸到头,捡起来一看,心都凉了半截,她现在出门就有人盯着,村里那些人生怕她靠近土地庙一步,要她怎么弄粮种?   来送信的蠢货也不知道被士兵发现没?   或者这就是破晓那些士兵在钓鱼执法?   其他知晓‘神迹种子’的基地也开始行动,陆续派人潜入村庄。   可想而知几天之后又有大戏轮番上演。   不过这都卫延无关,他们已经跑路了。   走之前,温如昫将这几天泡出来的粮种送了大半到土地庙,剩下的丢进了温大山的院子,连带着还有一小瓶灵液,他舅舅和温芳芳都是混蛋,可苏萍还算不错,有这些东西,苏萍也能轻松一点。   八小时后,卫延和温如昫已经坐在五十公里外的一个山洞里喝着小米粥,吃着腊鸭闷土豆。   多亏狗男人力气变大时速度也变快了,跑起来像风一样,不然今天能不能跑出村还真难说,巡逻的士兵实在太多。   此时,王瑞冬也终于发现不对劲,到饭点了,温家怎么还没煮饭?   敲门,无人应声,撞门进去,井边的李子树上贴着一张纸:到姥姥家暂住,如需借板车或农具,可直接到果园拿。   谁不知道温姥姥去世多年,还成了土地菩萨,这个暂住是什么意思,菩萨看不得子孙受苦,将他们接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王瑞冬立马上报,报完又听同事说了土地庙的事儿。   土地菩萨再次显灵发粮种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高兴得不得了,小孩们乐得一蹦三尺高。   聚在一起的时候温芳芳想把自家单独得了一份粮种的事儿说出去,证明奶奶还记挂着她这个亲孙女,刚张嘴就被苏萍糊了两巴掌,苏萍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敢说出去就别回家吃饭。   温芳芳敢怒不敢言,愤恨的捂着脸低下头。   这一幕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大伙儿私底下讨论,土地菩萨肯定也单独给了温大山一家什么好处,亲儿子再不孝顺也是亲儿子。捡来的孙子都接走享福了,没道理落下亲儿子?   温芳芳的行情再次俏起来,好些附近村庄的年轻后生找她献殷勤,今天玩出偶遇,明天来回英雄救美。温芳芳被各色帅哥包围,美得很,但心里还是惦记着沈益春。   沈益春正愁得掉头发,暗恋对象不见了,村里又来了很多年轻人,人一多就容易乱。可赶走也不行,他们都和村民们沾亲带故,打着帮亲戚干活儿的名义过来,要赶走村民们第一个就不答应。   人家泡妞是真泡妞,干活儿也是真干活儿。   有的村民家中后辈在瘟疫和地震中消失或死亡了,想接济一下亲戚家的子侄,以后死了才有人收尸。   有的村民当家男人死了,剩下孤儿寡母干不动体力活儿,不找亲戚帮忙还能怎么办?   没人监视,卫延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吃饱喝足,美美的睡了一觉,起床搂着毛茸茸的小狗崽,用细嫩的脚背摩挲着男人的大毛腿撒娇:“脚疼。”   “起泡了?”温如昫也不嫌脏,抓着老婆脚对着照进洞里的阳光看,一边脚板一个大水泡,可怜得不得了:“忍忍啊,我把泡挑了。”   “嗯”,卫延其实不疼,就是有人关心忍不住想作一作。   温如昫点燃酒精灯,将针烤烫,晾了晾,再挑破水泡,挤出里面的组织液,挤完让老婆躺凉席上,自己去煮饭。   卫延无聊的在凉席上滚来滚去:“我要吃西瓜。”   “好”,温如昫应了一声,从腰包里摸出一粒西瓜子用灵液催,催出的藤蔓上挂了六个大西瓜,选了最大的递给老婆,继续烧火煮面条。   卫延将西瓜剖开,一半自己吃,另一半切了一小片递给小憨。   正吃着瓜,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姑娘寻着面香味儿走进来:“面面,吃。”   “哎哎哎,火不能碰”,温如昫一把将她提开:“你从哪儿来的,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不答,只叫着要吃面。   卫延穿上拖鞋给她盛了一小碗面条:“想吃吗,想吃就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小姑娘直接伸手抓了一把面条往嘴里塞,她手上黑乎乎的全是污渍,吃下去还得了,卫延忙抓住她的手:“用筷子。”   小姑娘懵懵的看着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卫延:“……”   温如昫接过碗,挑起面条喂她,面条一喂到嘴边小姑娘就不哭了,坐得端端正正,大张着嘴,像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卫延感觉这小孩脑袋可能有问题,村里那些三四岁的小孩个个都是小人精,和大人撒娇卖乖一个比一个厉害。   看这小姑娘的穿着打扮不像是被遗弃的,头发干干净净,衣服袖口也干净,裤子上有泥,多半是没走稳,在哪儿摔了蹭的:“昫哥,怎么办?”   “等会儿吧,看有没有人来找。”   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半锅面条都进了小姑娘的肚子,吃饱了小姑娘就乖得很,不哭不闹,踉踉跄跄的追着小憨玩。   小憨在山洞里跑着圈,跑一会儿,回头看看,小姑娘还没追上的话,它就等一等,等追近了再跑。   也不知道他俩谁在玩谁?   “小妹,小妹,你在哪儿?”   温如昫抱着小姑娘走出山洞,外面是个打着火把的干瘦少年:“这是你家小孩儿?”   “是我家的”,少年看见小姑娘就哭了:“你乱跑什么?”   小姑娘丝毫没察觉危险,朝着哥哥伸手要抱抱,温如昫将她递过去:“将她看好了,下次再跑丢就不一定能找到了。”   “嗯,谢谢,谢谢”,少年抹着眼泪向温如昫鞠躬道谢,谢完就重重的在妹妹屁股上揍了两把:“再敢乱跑揍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610:58:44~2020-04-1711:3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酸柠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闻喜5瓶;堇色十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57晋江独发   小姑娘被这两巴掌打得哇哇大哭,少年搂着她无声的落泪。爷爷饿死了,他就剩下妹妹一个亲人,如果丢了让他怎么活?   估计是哭了一阵没人哄,小姑娘闭上嘴,抬头看哥哥,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哥哥脸上,哥哥满脸都是泪,她伸手给哥哥擦脸:“乖乖,不哭不哭。”   少年被她气笑,再次朝着温如昫深深鞠了一躬,转身下山。   两个孩子的身影在漆黑的夜里看着是那样渺小,火把上的焰火被晚风吹得摇摇晃晃、闪烁不定,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卫延抱着小憨出来:“不放心啊?”   “嗯。”   “送他们一段路呗。”   “那你呢?”荒山野岭的,把老婆单独搁着他也不放心。   “我当然是和你一起。”   “脚不疼了?”   “早就不疼了”,区区两个小水泡,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压根没放在眼里。   两个大人都要去,小憨一个小崽子自然也得跟着,走之前卫延捏着它的小嘴巴给它做了教育:“不许乱叫,乱叫的话就打屁屁。”   小憨以为是在玩什么新游戏,尾巴摇个不停,屁股都快甩圆了。   卫延:“……”   幸好小憨是个话少的崽,被爸爸抱着安安静静的玩了一路的衣袖。   他们偷偷跟在后面将两个孩子送回家。   到了才发现俩孩子所谓的家就是一些树枝和木板搭起来的棚子,四面漏风,夏天还好,冬天不知道要怎么熬。   少年倒了水给妹妹擦脸洗手:“要不要吃红薯?”   “吃吃”,小姑娘声音清脆的答。   少年从木箱子里拿了两个红薯出来,犹豫一下,又放回去一个,另一个用水洗了,在衣袖上擦干:“吃吧。”   小姑娘捧着红薯啃了两口,见哥哥没吃,将糊满自己口水的红薯往上递:“哥哥,吃吃。”   “哥哥不吃,还没饿。”   借着月光温如昫分明看见他咽了好几口唾沫。   “吃”,小姑娘执拗的举着手:“小妹,不饿。”   妹妹不会说假话,少年伸手摸摸了小姑娘的肚子,圆滚滚的:“刚刚的叔叔给你吃东西了?”   “面面。”   “怎么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哥哥不是教过你不许吃别人的东西吗?”   “面面,香。”   “香也不能吃,那是别人的,以后不许了”。   “好,”小姑娘应得爽快,就是不知道记住没:“哥哥吃。”   少年咬了一口红薯,生红薯甜滋滋的:“你还吃吗?”   小姑娘摇头。   少年将剩下的半截红薯放到床头:“给你留着,饿了再吃。”   “哥哥饿。”   “哥哥不饿,”少年肚子不给面子的咕咕叫起来。   小姑娘将耳朵贴在少年肚子上仔细听:“哥哥饿!”   “真的不饿,好吧好吧,我再吃一口”,少年小小的咬了一口红薯,夸张的打了个嗝:“啊,好饱啊,再吃就要撑死了。”   小姑娘眉头拧成两条弯弯曲曲的毛毛虫,搞不懂哥哥饿还是不饿。   温如昫绕到门前,从腰间摸出几颗玉米粒,洒在地上,滴上灵液,玉米苗瞬间蹿高。   他捡了几颗小石子掷中木门,拉着老婆迅速躲到树后。   少年听见声响开门查看,几株玉米孤零零的立在门前。   看着少年拿刀把玉米杆都砍了拖进屋,温如昫才带着老婆离开,他有种强烈的挫败感和无力感。   卫延把男人脾气摸得透透的,小手在坚硬的腹肌上游移:“昫哥,不开心了鸭?咱们来做点开心的事儿。”   温如昫自然而然的回手搂老婆。   小憨挤在两个爸爸中央,被挤成了一张小毛饼,它可怜的呜呜叫,卫延红着脸把它放地上。   温如昫对着儿子谴责的眼神,愧疚给他理了理被挤乱的毛毛。   卫延继续伸手摸男人结实的腹肌,温如昫抓住老婆的手:“回洞里再来,乖。”   “好吧。”   山洞中的火还未熄灭,卫延从碳灰里扒拉出一个烤土豆扔给儿子,小憨将土豆叼到角落,边吃边玩。   两个大人趁机溜到洞外。   月亮很亮,石头很凉。卫延跪趴在石头上,衣衫半解。   莹白的肌肤映着漆黑的山石。   温如昫吞了吞口水,脑海里那点莫名而来的愁绪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憨抱着烤土豆趴在窝里,它耳朵动了动,好像听见妈妈在哭,迈着短腿跑到洞口,隐约听见爸爸在‘凶’妈妈,嗐,爸爸这个笨蛋,等会儿又要被罚跪搓衣板。   下半夜的时候两人继续赶路。   温如昫自作自受,背上背着个巨大的帆布包,前头抱着老婆和小憨。   卫延腿软得像面条,站着都打晃,压根走不了。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抵达了一个村庄。   村民们拎着水桶在路上排起长长的队,温如昫把背包放路边树下,将老婆搁上去坐着:“乖,在这里等,我也去打点水。”   卫延有气无力的靠着树干:“快点啊。”   “嗯,好。”   光线太暗,男人混进队伍里就不见踪影,卫延闭着眼,慢吞吞的撸着小憨。   小憨突然呜呜叫了两声,卫延低头,一个小男孩拿着狗尾巴草正在逗它玩。估计是被逗急了,小憨尾巴都不摇了,两只眼睛快对成斗鸡眼,紧盯着狗尾巴草。   小孩迅速将手背到背后,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卫延没和他计较,轻轻在小憨屁股上拍了拍,示意它也别和小朋友较真。   小憨看看妈妈,好吧好吧,它不搭理这个小豆丁就是。   卫延的态度让小男孩放大了胆子,他紧挨着背包坐下:“哥哥,你的狗狗真可爱。我也有一条狗狗,它叫长毛,它的毛毛很长很长,白白的,像天上的云又像棉花糖。”   卫延说:“你的狗狗也很可爱。”   “很多人都这样说,以前我把它带到幼儿园,老师和同学都夸它好看”,小男孩声音有些低落:“可它不听话,我叫它乖乖呆在家,它非要乱跑,跑出去就不见了。等它回来我要把它的玩具全部藏起来,看它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这时候丢了狗,多半是被人弄去吃了,卫延没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嗯,不听话就是该惩罚。”   “哥哥,你从哪里来的啊?”   “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那里没水喝,我和同伴一起出来找水”,卫延谎话张口就来。   “我们这里也缺水”,小男孩指指队伍:“现在只有两个泉眼还出水,大的那个被基地占了,想打水需要拿食物去换。小的这口水很小很小,只有细细的一股。”   怪不得队伍不见移动:“附近没有河吗?”   “村里的河早就断流了,去上游打水要走五个多小时。”   “好远。”   “是很远,我第一次去脚都走出血泡了,后来爸爸就不带我去了。”   “三娃,过来”,一个十几岁的姑娘面色严肃的站在远处喊。   小男孩和卫延说了声再见,起身拍拍屁股,摸了一把小憨的脑袋瓜,朝着姐姐跑过去。   姑娘拉着弟弟就走,时不时警惕的回头看看卫延:“叫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偏不听。”   小男孩撇嘴:“大姐,那个哥哥是好人。”   “你看长得好看的都是好人,把你拐去卖了就知道厉害了。”   “二哥说我吃得比猪还多,没人会买。”   “你还骄傲上了?”   “没有”,小男孩抱着姐姐胳膊撒娇:“姐,打到水了吗?我想喝。”   “回家再说。”   小男孩叹气:“好吧。”   温如昫也回来了:“延延,看什么呢?”   “那边有个小孩,挺好玩的。打到水了吗?”   “没”,温如昫弯腰把老婆抱到一边,背起背包:“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太阳快出来了,温度逐渐升高,呆在外面得晒伤。   “好。”   温如昫伸手:“来,抱。”   卫延厚着脸皮攀上去,让他自己走的话,走到中午也找不到地方落脚。   温如昫忽视四周打量的目光,抱紧老婆飞快的跑进山。   在山里转悠了个把小时都没找到山洞,温如昫干脆选了颗大树,靠着大树搭了个棚子。   棚子小,也不太隔热,卫延满头满脸都是汗,温如昫心疼啊,一边摇扇子,一边挖着西瓜喂他。   卫延躺在男人大腿上,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昫哥,等打到水,咱们泡点种子,放在这里的土地庙吧。”   “行。”   “别给我扇风了,睡觉。”   “我不困。”   “你这样我睡不着。”   “好好好,不扇了”,温如昫想了想,把包里那几个没吃完的西瓜翻出来放凉席上:“抱着睡,凉快。”   卫延:“……”   小憨被他爸逮着放到一个大西瓜上面,有了凉凉的西瓜,它顿时忘记香香软软的妈妈。   温如昫在它屁股上拍了一把,这么大个崽了,还成天黏着妈,像什么话。   卫延轻踹了男人一脚:“不许欺负它。”   温如昫拱到老婆怀里:“它欺负我还差不多。”   “它什么时候欺负你了?”那么小的崽,还没成人拳头大,能欺负得了狗男人?   “刚刚,它趴你胸口,还拉你衣服,爪子都把你衣领拉到肋下了,你是我的,衣服只有我能扒。”   卫延:“……”   作者有话要说:小憨:“妈,我饿,要吃neinei”。   温如昫:“不,你不饿。”   感谢在2020-04-1711:30:36~2020-04-1814:5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眼前人是意中人23瓶;NGC223720瓶;宅大人19瓶;洛佩尔、叶籽、Depressed10瓶;哇哈哈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58晋江独发   两人闹了一阵才睡,睡到傍晚,卫延迷迷瞪瞪起床啃了半个西瓜,开始做饭。   说是做饭,其实就是调了一碟蘸料,从包里翻出黄瓜直接蘸着吃,没有水,想炖汤,想煮粥都不行。   男人不知道去哪儿了,小憨也不见了。   卫延吃了两根黄瓜,无聊的翻出毛线打起水壶套。   男人现在背的水壶套就是他打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温如昫回来时卫延已经将新的水壶套打好,收了边递过去:“喏,试试看。”   温如昫放下手里提着的两桶水,接过新的套上:“大小刚好。”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谁打的”,卫延尾巴快要翘上天。   温如昫低头在老婆脸上亲了一口:“有水了,要不要洗澡?”   “要”,卫延身上早就粘腻得不成样,他都闻到酸味儿了,亏男人还下得了口亲:“水哪儿来的?”   “用西瓜和村民换的”,温如昫一边说一边点燃艾草熏蚊子,这会儿正是山蚊子多的时候,老婆白嫩嫩的,衣服一脱不知道要招多少蚊子:“快去洗,我回来路上打到只兔子,洗完正好吃。”   “兔子在哪儿?”卫延激动起来。   “儿子叼着”,温如昫用脚指了指,小憨正拖着个大小和它差不多的灰毛兔子在咬,小奶牙不给力,咬得兔毛上全是口水了还没咬破皮。   卫延稀罕的看了兔子几眼,吞着口水提了一桶水到棚子后面洗澡。浑身上下洗干净,就着剩下的洗澡水把脏衣服也洗了,晾在树枝上,钻进棚子换了身干净衣服才挤到男人身边:“烤熟了吗?”   “还要等会儿”,潮湿的水汽混着老婆身上的香气一阵阵的往鼻腔里钻,温如昫想起那纤细的小腰和挺翘的圆臀,就想把人搂怀里好好搓揉一番。   卫延拿刷子给兔子刷调料:“你也去洗个澡,我来看火。”   温如昫只好收起心思去了,顺手抱走凑到老婆身边的狗儿子,小憨这只脏崽也该洗洗。   父子俩洗澡只用了五分钟,温如昫嫌热,洗完只穿了条沙滩裤,上半身果着,露出强壮的胸肌和腹肌,胸肌上还有未消的牙印。   卫延用余光瞥了一眼,别扭的坐正。   温如昫看见的就是老婆背对他盘腿坐着,天热衣服薄,漂亮的蝴蝶骨和盈盈一握的腰肢全都显露无疑。   自己老婆想摸就摸,他几步跑过去,挨挨蹭蹭。   “给我挠背,我手上沾了油”,山蚊子实在太多,即便用艾草熏过还是有一两只漏网之鱼。   温如昫不敢用指甲挠,只用带着老茧的指腹轻轻蹭那软嫩肌肤。   “往下,力气大点”。   多希望老婆是在床上说这句话,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火热的大掌开始游移,卫延怕男人又闹,赶紧叫停:“行了,去拿碗,兔子熟了。”   温如昫遗憾的收回手,进棚子拿碗筷,见着黄瓜和蘸料碟子也顺便端出来。   卫延就是眼馋,他吃了西瓜又吃过黄瓜,胃早已经被填满,兔子肉吃了几片,就再也吃不下,干看着男人一口黄瓜一口兔肉吃得满嘴流油。   温如昫扯下两条兔腿,一条收好等老婆饿了再吃,另一条丢给儿子。   小憨得了兔腿,高兴得直蹦跶,肉啃完了它也没舍得扔下骨头,走哪儿叼哪儿,时不时舔上两口。   温如昫吃饱,起身收拾行李,晾着湿衣服的树枝往背包上一插,抱着老婆去上游,听村民说上游有个村子在卖蘑菇,换点来烤着吃或者炖汤都不错。   晚上被抱着不太热,就是男人的体毛有点扎,卫延早已习惯,晃悠着小腿,看着跟在后面的小憨,见跑偏了就叫上两句,以免它跟丢。   小憨跑起来挺有气势,当得上一句‘马路雄狮,所向披靡’。卫延严重怀疑它后腿都没着地。   跑了近两小时,小憨累趴了,温如昫提着它的后颈捡起来给老婆抱着。   卫延抱着狗,看着天。   今晚星星很多,一闪一闪。暗淡的月亮斜挂在天边,像咬了一口的荷包蛋。   他想起学校食堂的小面。六块钱一碗,加一块五就能添个煎蛋。   那时荷包空空,哪儿舍得加蛋,吃碗面都要犹豫三天。毕竟食堂的饭只要两块钱一份,素菜也是两块钱一份,比吃面划算。   悔啊,卫延惆怅的用手指给小憨梳了梳毛,又摸了摸晾着的衣服,干了,便收起来。   温如昫托着老婆屁股,眼里闪过几丝恶劣:“延延,想不想听故事?”   卫延:“不想”,又想吓他,他不上当。   “黄海生额头上有块儿疤,你记得吧?”   “没注意”,卫延好奇心被勾起来:“都说了不听,你还讲。”   “好好好,不讲。”   “你敢。”   “那到底是讲还是不讲?”   卫延超凶:“快讲。”   “黄海生初中读的住校,每周只能回一次家,有一次周五正好碰上他值日,扫完教室已经很晚了,他打着手电走回村。村里不像镇上,没路灯也没行人,他一个人走着有些怕,越走越快,最后小跑起来。”   “跑摔了?”卫延问。   “不是,他一路跑到村口,能看到村里的灯光了才放慢脚步,刚好走到溪边,一具浮尸炸了。尸体不知道从哪儿飘过来的,腐败很严重,炸出来的汁液和烂肉臭得不得了。黄海生吓得晕过去,脸磕在石头上。”   卫延背上渗出毛汗,看着四周黑黝黝的树枝总觉得像妖魔鬼怪,害怕的将脸埋到男人颈窝:“你好烦。”   温如昫笑着哄他:“好了,好了,不怕,前面有人。”   走下小山坡就是一条宽阔的土路,土路上挑着水桶或者推着板车的人很多。   这些人自以为隐蔽的观察着他俩,温如昫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两个面色红润大包小包的男人一看就是肥羊。   不找麻烦就算了,敢找麻烦就不要怪他心狠。   人太多,卫延不好意思被抱着,下地自己走,小憨被他塞进帆布包侧面的小兜,免得有人趁天黑把它逮走。   越靠近河边人越多,河边搭了几个棚子,起初卫延没弄懂是干嘛的,直到一个穿裙子的女人拉住他。   女人很瘦,身上还残留着上一个男人的味道,故作镇定的朝他露出笑脸:“小帅哥,我很便宜,半块儿饼就行,要来一次吗?”   卫延:“……不用,谢谢。”   “没有饼子的话,随便什么其他吃的也行,一点就可以了”,女人主动降价:“求求你,我儿子两天没吃东西了。”   棚子边上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有性别意识,知道他妈在做什么,卫延看他,他对上卫延目光,飞快的低下头。   他很羞耻,很愤怒,但他无能为力。   卫延强硬的掰开女人的手,指指温如昫:“我有对象,我也不喜欢女人,别再缠着我”。如果是单独遇上,出于同情他会给女人一些食物,但现在,一旦给这个女人任何东西,其他□□绝对会联合起来扒掉他们一层皮。   温如昫瞪着眼,看起来凶神恶煞,女人吓得后退,不甘愿的重新选择客户。   她很快找到一个带了粮食的中年男人,两人掰扯一阵钻进棚子,棚子里传出女人的娇笑声。   男孩挪到棚子门前坐着,谨防别人闯进去打扰。   有些打水的人在讨论那个女人。   卫延隐约听见他们说女人的老公找了小三,小三登堂入室挤走原配,女人被逼到绝路,带着儿子做起皮肉生意。   卫延压抑得喘不过气,打了水,挽着男人快速离去。   背后传来女人的哭声,好像是中年男人提上裤子不认账,女人拦着他不准走。   天快亮了,温如昫照旧砍树枝搭棚子,卫延找男人要了灵液,稀释后将种子泡上。   灵液不多,泡的种子也不多。   救不了多少人,但能救一个人就算没有白干活儿。   温如昫搭好棚子,生火将兔子腿热了热,片成小片,端给老婆:“来吃。”   兔子烤得外焦里嫩,还洒了白芝麻,香得很,卫延没心情吃。   “拿着,我去熬粥”,一天下来还是要吃一次米饭才舒坦。   “哦”,卫延抱碗跟在男人身后,不时投喂男人,温如昫含着那软嫩的手指吮吸,卫延轻轻用指尖勾了勾他的舌头。   这反应不太对,往常老婆该生气骂他不正经了。   温如昫转身:“延延,怎么了?”你这样我有点慌。   卫延盯着自己脚尖:“万一,万一你找小三,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嗐,没影的事儿,瞎说什么。”   “我就是有点害怕。”害怕自己和那个女人落到同样的境地。除了样貌,他没有任何比那个女人优秀的地方,他甚至没有那个女人坚强,真的那样,除了死,他想不到别的出路。   温如昫哭笑不得,他才该担心吧,随便走哪儿老婆都比他人气高,没看人家拉客都只拉老婆不拉他:“乖啊,别乱想。”   卫延拉男人裤腰:“来。”   温如昫:“……”来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814:56:10~2020-04-1902:3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三老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绵绵的爹26瓶;墨·安然24瓶;飞雪筑心18瓶;炘忱10瓶;程度3瓶;小浣熊2瓶;南木.zZ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59晋江独发   太阳下山时粮种也晾干了,温如昫将米淘好放进瓦罐生起火,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老婆:“延延,我去送种子了。”   卫延揉着眼,哭多了眼睛有点睁不开:“去吧。”   温如昫看他睡眼惺忪的样儿爱得不行,矮身对着那香甜软糯的唇舌含来舔去,有力的舌头缠着羞怯的小舌头共舞。   卫延嘴唇都被他吸木了,待男人的手不规矩才捂着胸口双眼含泪叫停:“疼,你轻点。”那处上午被男人弄得微微破皮,又没抹灵液,还没好全乎。   “不哭啊,老公帮你吹吹。”   卫延轻踹他一脚:“吹什么吹,快滚。”   温如昫握着嫩足轻揉,生怕老婆把脚踹疼:“好好好,马上滚。”   男人滚了,卫延懵懵的坐了一阵,困意消退了再去弄菜,蒸茄子放凉撕碎凉拌,西红柿切片煮汤,腊鹅加大葱红烧。   小憨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锅,口水流成‘瀑布’。   卫延没惯着它:“等你爸回来再吃。”   小憨用鼻尖轻轻顶妈妈的脚踝:妈,咱们偷偷吃一点点,爸爸不会发现。   卫延郎心似铁:“撒娇也没用。”   小憨:“……呜呜呜”,妈,你好坏。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温如昫就回来了,小憨积极的跑去迎接,温如昫是个粗枝大叶的,一点没感觉到儿子是在告状,抄起筷子大口吃饭。   烧鹅拌米饭越吃越开胃,锅里的汤汁都被温如昫用米饭擦着吃了。   小憨就捞着一块肉,没吃过瘾,绕着两个家长跑了几圈都没人投喂。不是大人吝啬肉,而是腊鹅盐分重,狗狗吃了多容易掉毛。   可掉不掉毛的一只小狗哪儿懂,它就感觉自己失宠了,忧郁的趴在地上,尾巴也不摇了。   卫延将它捞起来,呦,狗崽越发沉了,个头不见涨,体重倒是一直飙:“行了,明天给你煮个蛋”,鸭蛋还没泡入盐,小崽子应该能吃。   小憨耳朵一下就竖起来,尾巴都快摇出残影。   卫延:“……”啧,真现实。   收拾收拾两人一狗踏上去蘑菇村的路。   卫延充满期待,蘑菇这玩意甭管煎炸烹煮都好吃。   山林里刮起风,风很大,树枝都被吹得东倒西歪,天上星星暗淡。   几分钟后细雨飘洒下来。   帆布包里面有防水层,不用担心行李被打湿。   卫延仰脸接雨,心情舒爽极了。   可惜天气热起来后的第一场雨就下了不到十分钟,温度一点没降,地面也很快就干了。   有了这场细雨滋润,温如昫洒在土地庙前的种子长得更快。   深绿的玉米苗飞速拔高。   小男孩拎着小桶跑在姐姐前面,爸爸带着二哥去上游运河水浇地,妈妈在地里干活儿,他和大姐就负责打一家人每天喝的泉水。   前头土地庙围了一圈人,男孩仗着自己人小,钻到最里面,晶莹的水珠顺着玉米叶滚落到地面。男孩瞠目结舌:“姐,你快来,土地菩萨显灵了。”   另一条路,面色苍白的女人牵着儿子走着。   “妈,你肚子疼,今天就不去了吧”,男孩说。   女人捂着小腹:“说得简单,不去今天吃什么。”   男孩握紧拳头:“你回家休息,我去,前几天不是有人在问我的价吗”。   女人一巴掌扇男孩脸上:“想都别想,老娘情愿饿死,也不会卖你。”   男孩不服气:“你自己不都在卖吗,我为什么不能去?”   “你和我不一样”,女人哭起来:“我可以脏,你不能脏。”   “妈,我不觉得你脏”,男孩也哭了:“脏的是那个男人,等我长大,我帮你打他。”   “他是你爸,你打他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   “我不怕。”   “兔崽子。”   茂盛的玉米苗拦住了母子俩的路。   土地菩萨头顶盖着的红布艳得刺眼。   女人左右看了看,小路上没有别人,她喉咙发紧:“快,咱们把玉米苗拔回家。”   “妈,土地菩萨赐下的东西,不好私吞吧?”   “什么叫私吞,东西就是赐给我们的,不然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发现?”   五处土地庙前的玉米苗接连被人发现。   云层被风吹开,明亮的弯月露出脸。   卫延走累了,又挂到男人身上。   迎面走过来四个推着板车的男人,板车上摆着鲜嫩的平菇。   “平菇怎么卖?”温如昫问。正好遇上,不用再去村里买。   四个男人笑了:“平菇可以免费送给你,你把抱着的人给我们玩玩。”这人露在外面的小腿莹白似玉,精致小巧的脚踝透着粉,小屁股那叫一个圆,就算脸丑他们也认了。   四人以为温如昫一定会答应,平菇省省可以吃好几天,人给他们玩玩又不掉块肉。   温如昫想都没想便拒绝:“不可能。”   “兄弟,你是对价不满意?价不满意可以再商量。”很久没看到这么水灵的人,皮肤跟嫩豆腐似的,想想都知道摸上去很爽。   温如昫抱紧老婆,从腰间抽出一把柴刀,柴刀砍到路边的树上,成年男人胳膊粗细的树倒下来:“不是价的问题,少打我老婆的主意。”   四个男人抖了抖,一溜烟跑了:“大哥,对不起,平菇送你赔罪。”   温如昫:“……”怂蛋。   卫延小小声:“昫哥,你好man。”   小憨附和着叫了一声。   温如昫问:“有没有奖励?”   卫延:“……奖励你吃烤平菇。”   “平菇吃不吃无所谓,让我好好吃吃你”。   卫延委委屈屈:“你还没好好吃?”骨头都快给他拆散了。   吃是吃了,就是没吃够,温如昫在老婆脖颈亲了亲,心想:这段时间一直收着,老婆都忘记了他真正的实力,等安顿下来,再帮老婆回忆回忆。   风餐露宿半个多月,总算遇到个情况情况稍好的基地。   头一次进去需要交人头费,每人十斤粮,狗崽也算。   小憨个头小,卫延和守卫讲了价,讲到八斤。交了粮,守卫才发通行证。   两人一进去就有小孩围上来,而今养得起宠物的都是大户人家,好几个小孩看着小憨肥噜噜的肚皮咽口水:“哥哥、叔叔,你们要不要住宿,我知道哪里的旅馆最便宜。”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   “选我,选我,我带路最便宜。”   “别吵了”,卫延指了指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你,带我们去旅店。”   最小的孩子欢呼一声:“哥哥,选我就对了,基地我太熟了。”   温如昫摸了个土豆扔给他:“讲讲基地情况。”   “叔叔你要听什么?”   “随便什么,你看着讲,讲得好有奖励。”   听到有奖励,男孩小嘴立即叭叭个不停。   先介绍了基地的基本状况,例如基地超市在哪儿,哪家饭馆最干净便宜,想找活儿去哪儿找,哪些人绝对不能惹。   说到这儿一匹白马正好跑过去,马背上是个粉毛男青年。   男孩指了指马,低声道:“喏,太子爷,叫石令云,绝对绝对不能惹。”   这个太子爷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骑马招摇过市,生怕没人起歪心思?卫延多看了他几眼:“嗯,知道了。”   男孩继续说:“对了,哥哥,你们听说了土地菩萨显灵的事没?”   ‘土地菩萨’本人就在这儿站着,你说听说没听说,卫延咳了咳:“没有。”   “有些村子土地菩萨显灵了,很多人请小神像回家供奉,你们想请的话可以去超市请。好了,旅馆到了”,男孩指指前面的两层彩钢板建筑:“这家价格偏贵,但是最干净的,床单每隔五天就要换一次。”   卫延摸了三个土豆扔给他,小孩收好就跑。   旅店门口竟然亮着灯,看起来财大气粗的。   前台是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画着浓妆,穿着黑色旗袍,拿着一本书在看,见到客人也不太热情。   客人们似乎习以为常,问了价,把粮食放称上,女人称好粮,就递给他们钥匙。   卫延抱着小憨过去问:“老板,大床房什么价?”   “一晚上一斤红薯或土豆,超过五天可以打八折,想立即换新床单需要多加半斤”,女人看见小憨来了几分兴趣,放下书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红薯干喂它,小憨有奶就是娘,任由女人摸它屁屁,捏它爪爪。   温如昫从帆布袋里取出土豆交了五天的费用:“换新床单。房间里可以洗澡吗?”   “一桶洗澡水半斤红薯或土豆,想要的话先登记,半小时内服务员会送到房间。床头柜里的套和油另外收费,退房的时候再交。”   洗澡水价格偏贵,温如昫本来想讲价,听到后半句就顾不上了,交了粮立刻带着老婆上楼。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有大软床和大窗户,窗户外有防盗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服务员很快来换了床单,洗澡水也抬上来,浴桶很大,实木的,看起来挺结实。   温如昫把小憨赶出浴室,锁好门,搓搓手,抱着老婆进浴桶。   浴室内灯不太亮,不过也比蜡烛好,很久没用过电灯的两人都有点稀罕。   有光线,看得更加清晰,温如昫激动得不能自已,胡闹了一通,闹得水凉透了才上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902:34:09~2020-04-1921:0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蚂蚁爱玉米、一颗酸柠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安然20瓶;御归辞10瓶;堇色十弦、小瓜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60晋江独发   荒郊野外睡久了,睡到床上就感觉特别舒服。   眯了半小时,温如昫起床把脏衣服用洗澡水洗了挂在窗口。   卫延软趴趴的抱着被子:“昫哥,我想出去逛街。”   “行”,温如昫回身搂他:“要不要老公帮你穿衣服?”   “要”。   礼尚往来,男人帮他穿衣服,他帮男人刮胡子。   男人的胡子像韭菜,长得特别快,他的胡子近来却完全停止了生长。   虽说读大学那会儿他就不怎么长胡子,但隔个三五天还是得刮一刮,现在彻彻底底省了这道工序。   灵液改造体质还分上下位?   是怎么分出来的?   卫延百思不得其解,放弃纠结,拿着刮胡刀岔开腿坐男人大腿上:“不许动。”   “要不我还是自己来?”温如昫浑身僵硬,他脸上被刮破皮倒没什么,就怕老婆一不小心伤到手。   “不,我来,你别动。”男人胡子又多又硬,刮到一半卫延还换了次刀片。   刮完新刀片也钝了,卫延蹙眉,照这个架势,他们带出来的刀片很快就会用完,用完男人就有借口不刮胡子天天扎他了。   温如昫如释重负,拿毛巾随便擦了擦脸上的胡渣就抱着老婆出门。   这次出去没带小憨,小憨太胖,走哪儿都引人注目。   卫延把草帽往下扒了扒,盖住脸,只要没露脸,就可以假装没被抱。   温如昫摸摸老婆的腰,又瘦了,寻思着买点什么给老婆补补。   这完全是他的心理作用,最近卫延光吃不动,小脸都圆了一圈。   外头光线很暗,卫延骨架又小,男人高大壮实,抱着他看起来不算很突兀。   慢腾腾的在街头走着,哪儿人多他们就凑上去围观。   卖日用品的小摊几乎没什么生意,卖吃食的店铺客人较多。   拢共两家餐饮店,一家门口排起长队,卖的烤饼。观音土掺上粮食和磨碎的草根树皮调成糊,倒在铁板上,用刮板均匀摊开,放进烤炉,烤得又香又脆,价格也实惠。   另一家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卖的豆制品。   豆浆、豆皮、豆腐、豆干、霉豆腐全都在卖,有卤制好的、也有生的。价格相对烤饼稍贵。   他们买了一袋卤豆干和两杯豆浆,在店门外的遮阳伞下吃。卫延还是坐男人大腿上,比起木头椅子,男人的大腿要软乎一些。   看老婆一副乏得很,不想动弹的模样,温如昫自觉夹起豆干送到老婆嘴边,卫延咬了一口,卤香十足,店老板手艺不错。   “好吃吗?”   卫延又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好吃。”   听老婆说好,温如昫喂得更起劲了,一块儿接一块儿把卫延喂得小肚子都鼓起来。   卫延打了个嗝:“不要了。”   温如昫手伸进衣内,摸摸软肚皮,有点圆了:“再喝两口豆浆。”   “不要,喝不下”,卫延吃饱有点犯困。   温如昫麻利的把剩下的豆浆和豆干解决了,抱着人去超市,老婆的内裤被他扯坏了,得赔。   超市衣物很便宜,都是从废墟里挖出来的,不费什么本钱。   温如昫一口气拿了二十条,除去普通白色四角裤,还有什么冰丝、丁字、开……卫延都没眼看。   “卫延”。   声音很耳熟,卫延回头,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女人和他有五分像,穿着剪裁得体的连衣裙,提着菜篮:“妈。”   “真的是你”,季菱快步走过来。   从上辈子高中毕业到现在有十多年没见面了,卫延有些无所适从,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   从法律角度来说他爸妈没做错什么,高中毕业那年他已满十八岁,父母不再有抚养义务。他们要离婚追求新生活是他们的自由,他被抛弃是他命不好,怪不了别人。   卫延从男人身上下来,理了理缩上去的裤腿,尴尬的站着。   季菱手在抖,摸着儿子的脸:“你长高了,这些年过得好吗?”   “还行”,卫延后退了一步:“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脸。”   季菱讪讪的收回手:“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和我回家里吃?”   大一时盼季菱带他回家盼了千万次,现在终于听到却不需要了:“吃过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季菱拉住卫延:“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没有”,爱和恨都被时间冲淡,谈不上怨不怨。   “我当初也是没办法,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真以为我不心疼?后妈不好当,你石叔叔的儿子和你一样大,他放了话,石家只能有他一个孩子,我敢带你进门,他就敢对你下狠手。”   所以这么多年连个电话也不给他打。抽一分钟打个电话很难?说这些无非是想给抛弃他的事实扯块儿遮羞布。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能不能给我机会弥补你?我可以给你安排工作,你不用再过现在的生活”,季菱意有所指。   卫延有些烦躁:“不用了,我真的过得挺好的。”   “挺好?”季菱指着温如昫:“你管卖屁股叫挺好?”   怎么说话呢,他和延延明明是夫夫关系,温如昫捏着季菱手腕把她从老婆身边扯开:“阿姨,我和延延是正儿八经的在处对象,你别乱说。”   季菱不信,她儿子从小就是条耿直的颜狗,幼儿园老师长得不好看,中午喂饭他都不吃:“卫延,你自己说,说真话。”   “昫哥说的就是真话”,卫延定定的看着她:“妈,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了解,就不要指手画脚。”   季菱咬着唇,眼圈红了:“我不了解?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身上有几颗痣我都清楚。”   “那你知道我大学读的什么专业吗,知道我一年学费要多少吗,我辛辛苦苦攒学费的时候你在哪儿?”卫延原本不想说难听话,扯来扯去没意思,非得逼他。   “你还是在怨我。”   得,话题又绕回原点,卫延受不了季菱的眼泪,拉着温如昫准备跑路,还没走就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狗东西,敢欺负我妈。”   温如昫把老婆护进怀里,反身一脚将石令云踹出去。   这一脚用了两分力,石令云整个人往后飞,撞在墙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草,还不给我上。”   跟着石令云来的小弟对视一眼,不上太子爷会秋后算账,上的话眼前这人明显不好惹。   季菱忙站出来:“云云,别,这是你弟弟。”   “弟弟,我什么时候有个弟弟?”石令云被搞懵。   “你仔细看看,他是卫延,你见过他照片。”   石令云:“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欺负你。”   “他没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   “我没哭,只是有点激动。”   石令云感觉身上更疼了,这一脚白挨了?草:“妈,我肋骨要断了。”   季菱赶紧扶他:“我就说你这性子早晚要挨教训,今天知道痛了吧。”   “啊,妈,痛痛痛,轻点,我都痛成这样了你还说我。”   “不说你不长记性。”   卫延冷冷的看着,他妈过得不错,继子养得比亲儿子还亲,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惦念的,以后还是做陌生人更好:“昫哥,我们走。”   温如昫对这个初次见面的丈母娘印象跌落谷底,当着老婆的面秀母子情深,不是在往老婆伤口上撒盐嘛。   趁没人注意,他们拿着东西到收银台结账离开。   等季菱哄好继子,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袭上季菱心头,她还有很多话没和卫延说完,又不知从何说起。   石令云咳着吐出一口血沫,看见血他吓得面无人色:“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别胡说,赶紧上医院”,季菱的思绪被唤回来,看见血丝也急了,心里埋恨上温如昫,人丑心也丑,不知用什么方法骗了她亲儿子,还打伤她继子,丑狐狸精。   温如昫听见季菱骂他丑狐狸精准得高兴,狐狸精再丑也是狐狸精,夸他有魅力呢这是。   石令云也在心里给温如昫记上一笔,他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重的伤,等养好了,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这个场子他是没机会找了,刚从医院回家,他老子就叫他收拾行李。   石令云平时就不太听他老子的话,伤着更不愿意听,没有动。   “兔崽子,还不快去。”   “老石,孩子今天受伤了,你别凶他。有什么大不了的非得现在收拾?”季菱问。   “基地没粮了,趁消息还没传出去,咱们赶紧走。”   “怎么就没粮了,粮库里的粮呢?”   “坐吃山空你以为能吃多久?天天有十万张嘴等着吃饭,再来三个粮仓也不够吃。”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石令云也不耍脾气了,忍着疼进房间收拾。   除了家里的食物,三人就带了几身换洗衣物便偷偷出门。   基地外停着三辆车,一车是基地粮仓里最后的食物,一车坐着保镖,还有一辆车正等他们坐进去。   季菱拉上车门,汽车如箭离弦奔驰而去。   基地越来越远,季菱没有回头,如果她去找卫延,时间一耽搁她或许也走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921:08:11~2020-04-2100:1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点譁30瓶;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5瓶;六月2瓶;36317667、2段段、小瓜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61晋江独发   夜色如水。   回到到旅店,卫延扑床上不动了。   小憨跳着来咬他鞋带,它好想妈妈,一只狗待在屋里好无聊。   温如昫脱了上衣也爬到床上,将老婆整个笼到怀里,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一下。   卫延被压得喘不过气:“你好重。”   温如昫动作一僵,手穿过老婆腋下,抱着人滚了半圈,让老婆压在他身上。   卫延搂着男人脖子:“昫哥,我没事儿,不用管我,就是有一点不太高兴。”   老婆不高兴就是顶天的大事儿,温如昫嘴笨,说不出哄人开心的话,左思右想,也想不到逗他开心的点子。   卫延蹬掉鞋,拉床单盖住脸:“我睡会儿,睡醒就好了,你去忙你的。”   温如昫哪儿有心思折腾粮种,干巴巴的说:“我陪你睡。”   卫延没反对,见着他妈后上辈子那些记忆一股脑全翻了出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头疼、心也累。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枕着男人胳膊,听着有力的心跳却很快陷入梦乡。   “延延,牛奶必须喝完。”   小卫延穿着熊猫背带裤,坐在凳子上,带着奶膘的小肥脸委屈的皱起来:“妈妈,我不想喝这个。”   季菱脱下围裙,将儿子抱起:“你自己吵着要买的,你不喝谁喝?”   小卫延嘴一瘪,金豆豆掉下来:“不……不……想……”   季菱不知所措,忙塞了一颗红艳艳的草莓到儿子嘴里,小卫延吮着甜滋滋的草莓,狂飙的眼泪一下止住了。   “不许哭了”,季菱和他打商量:“咱们拉钩钩,今天的牛奶我帮你喝,你不许告诉爸爸,明天的牛奶你得自己喝。”   小卫延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妈妈,你真好。”   “千万千万不能告诉你爸,说了你爸得训我”。   “好,保证不告诉爸爸”,小卫延答应得斩钉截铁,带着肉窝窝的小手捂住嘴巴,一副绝不告密的模样。   下午,出差的卫爸回家,正在摆弄玩偶的小卫延立即跑到门口迎接,卫爸将奶团子一般的儿子抱起:“延延,猜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糖糖。”   “不是。”   “糕糕。”   “也不是。”   “那是什么?”卫延嘟着小嘴亲爸爸:“好爸爸,说嘛,说嘛。”   “当当当~给你买了奶粉。”   小卫延看清奶粉罐的包装哇的一声哭出来。   “怎么了这是,延延,哭什么?”   “坏爸爸,我不要奶粉。”   “你上周看电视广告不是还吵着要买这个牌子的牛奶粉吗?”   “哇……呜呜……不要……不要……”   “好好好,不要,延延不喝,爸爸喝。”   “那爸爸帮我把之前买的奶粉也喝光光好不好?”小卫延抽抽搭搭。   卫爸拿着纸巾给儿子擦眼泪,他儿子比小区里其他人家的小闺女皮儿还嫩,一哭眼睛就要肿,眉头红红,鼻尖红红,看着好不可怜:“不行哦,上周那罐是你自己吵着要买的,你得负责。这罐是爸爸没经过你允许买的,爸爸负责消灭。”   “坏爸爸……呜……”   “延延,男子汉得说话算话,上周买奶粉的时候你答应过爸爸要喝光光的。”   “可是……可是……我是小孩子,不是男子汉。”   季菱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老卫你别欺负儿子。”   “我没欺负他”,卫爸无奈的抱着儿子上桌,夹了块儿子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喂他:“乖乖,不哭了。”   小卫延咬了一口排骨:“爸爸帮我喝牛奶我就不哭。”   “延延不可以耍赖皮。”   “妈妈……呜……我不要坏爸爸”。   季菱将儿子接过来,不轻不重的在卫爸背上拍了一下:“妈妈帮你打他,不哭了。”   卫爸叹气,他儿子真是比小闺女还娇:“老婆,咱们得从小培养孩子的责任心,你这样惯着,他长大了就会以为什么事儿都能靠撒娇耍赖混过去。”   “少讲大道理,延延都还没读幼儿园,你教他责任心,他懂吗?”   “话不能这么说”,卫爸要和老婆好好掰扯掰扯:“就是因为他现在不懂道理,才要从日常生活中……”   “延延,醒醒”,温如昫听见老婆在哭,开灯一看眼睛都哭红了。   卫延猛地睁眼,梦境太过真实,他还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温如昫抓过自己的上衣,轻轻给老婆擦着眼泪和额上的冷汗:“做噩梦了?”   “嗯”,卫延往下缩,冰凉的额头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肌:“梦到一些以前的事”,他不太懂,为什么儿时父母视他为掌上明珠,后来却弃如敝履。   “都过去了”,温如昫也缩下来,轻轻的在老婆额上落下一个吻:“我会永远陪着你,你以后什么都不用怕。”   但愿如此,人心易变,他相信昫哥现在是真的爱他,可这份爱能维持多久?   窗外透进来一缕微光。   温如昫摸摸老婆的小肚皮,凹陷的:“饿不饿,想吃什么?”   “想吃凉拌茄子和盐蛋。”   “好”,温如昫穿上衣服,到楼下找老板买了一桶水,点燃酒精炉,煮上红薯粥,再从玻璃罐里抓了两个盐蛋放粥里。   小憨快饿瘪了,见爸爸煮饭就凑上去,温如昫绊到它才想起上一顿忘了喂,又拿了两个红薯洗净切块扔进锅。   卫延眼睛有点痛,他静静躺着看了会儿窗台,照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明亮。   空气中有尘埃浮动。   丝丝缕缕的红薯香漂浮着。   隔壁很热闹,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仿佛岁月静好。   他慌乱不安的心慢慢落到实处,哑着嗓子喊:“老公。”   “怎么了?”温如昫正拍着大蒜。   “我眼睛疼。”   “等等啊”,温如昫把手洗了,兑了点灵液倒在毛巾上:“来,敷一会儿就好了。”   卫延坐起身,闭上眼,仰着头,微凉的毛巾盖在他脸上。   老是绊脚的狗崽被温如昫拎起来放老婆怀里:“玩儿一会儿小憨,饭马上就好。”   小憨将下巴搁在妈妈手上,呜呜两声:妈,你的小宝贝饿坏了。   卫延捏捏它的小肉垫:“乖,人太多了,不能带你出去玩。”   小憨:“呜汪”,妈,我不是想出去玩,我想吃肉肉。   “好了,好了,再坚持几天咱们就离开这儿。”   小憨:“……”牛头不对马嘴,和大人说话真的好累。   饭菜熟了,温如昫单独捞了一盆红薯出来,狗崽子像小孩,就喜欢吃甜的。   小憨飞奔过去,脑袋瓜扎进饭盆,幸福得小尾巴冲天竖起,小屁股左右摇摆。   旅店外。   下了工的人们已经饥肠辘辘,纷纷拿着工分币去购买食物。今天刚发工资,可以奢侈一把。   开业以来从未关门的烤饼店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特地绕路来给女儿买烤饼的老陈白跑一趟。   周围吵吵嚷嚷,众人对突然关门不满。   “今天不开门也不提前说一声。”   “可能老板家里突然有什么事儿。”   “也不知道多久才开门,我儿子就想吃烤饼,食堂的糊糊他喝不下。”   “我家那个也是,说食堂的糊糊喝起来拉嗓子,不肯喝。”   “娃娃小,嗓子嫩,食堂那个糊糊咱们喝着都费劲,别说他们了。”   “走了走了,温度升起来了,再待下去当心中暑。”   老陈心慌意乱,别人不清楚,但他听亲戚摆谈过这家店的背景,烤饼店背靠基地最大的领导,领导不垮台,店就不可能倒,突然关门,别不是……   不能深想,或许店里的厨子今天突然生了急病,对,一定是这样,老陈在心中安慰自己。   他跟着人群转移,没买到烤饼只能买糊糊回去,女儿肯定不高兴。   食堂比往日更加拥挤,八个打饭窗口只开放了一个。   打饭的姑娘忙得不可开交:“别挤别挤,好好排队。”   “太阳都快出来了,能不能快点。”   “就是,等会儿晒中暑了你负责啊?”   打饭的姑娘拿了个大喇叭吼:“我只有一双手,速度就这样,爱等等,不想等的就回家。”   “你这是什么态度。”   “食堂其他工作人员呢?”   “多叫几个人出来打饭行不?”   “没人了,几个阿姨食物中毒,都回家休息了”,姑娘硬着头皮撒谎。   听到这话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怎么回事儿,食堂还卖毒药啊?”   “大家别慌!她们不是吃食堂中毒的,是下班聚会,在家吃隔夜饭中的招儿”。   被‘食物中毒’的几个阿姨好端端的在食堂后厨坐着,大领导跑了,粮仓也没粮了,这顿煮的粮食还是前天领的,前天一共领了五天的粮,已经吃了一半,多掺水,糊糊再煮稀一点,顶多还能坚持五天,五天过后该怎么办?   老陈端着清得和水差不多的糊糊回家,女儿看见糊糊就噘起嘴,他顾不上哄女儿,问先到家的妻子:“你们这次发粮食没?”   “没,全发的工分币,你们呢?”   老陈苦笑:“我们也是全发的工分币。”   陈妈心中害怕:“老公,你说是不是又要乱了?”   “别自己吓自己,基地肯定有粮,可能数量不多了。忍一忍,等秋收就好了。”   “咱们能忍,孩子怎么办,女儿都好久没长个儿了。”   “我明晚请假到超市买日用品,拿到村里看能不能换点粮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100:13:01~2020-04-2200:0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蚂蚁爱玉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邪簇饼渣是真的!、汤米5瓶;一颗酸柠檬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62晋江独发   和老陈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   他们忧心忡忡的在家里熬了一整个白天,气温稍降就火急火燎的冲进超市。   超市日用品便宜,附近村民舍不得花粮食办理基地通行证,没法进来买,基地居民倒卖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利润大,风险同样大。   大家都知道外头乱,运气好的话出去一趟能赚,运气不好被抢了也没人管,实在倒霉可能人都回不来。   老陈带上刚买的日用品敲响亲戚家房门,他一个人去村里心里发虚,找个同伴安心些。   老吴打开门,看见老陈什么话都没说,先将他拉进屋,锁上门。   屋内血腥味极重,围站着一群身强体壮的男人,男人们手上拿着刀,腰间别着木仓,唯有一个近三十岁的英俊男人坐着。   这人头发浓黑,右边眉毛被一道一寸长的伤疤截断,他手上夹着烟,扫了老陈一眼,吐出个烟圈:“他是?”   “陆少,这是我表弟”,老吴谄媚的伸手接住掉下来的烟灰:“他老实得很,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保证不会出去乱说。”   陆洪漫不经心的将烟按在老吴手上,烟头和肌肤相触发出滋的一声,焦肉味儿弥散开:“是吗?”   老吴疼得手上的肌肉都痉挛了:“陆少,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把事情说出去,只是巧合,真的是巧合。弟,你快说,你为啥这时候来?”   老陈两腿战战,冷汗直流:“我……我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村里卖东西。”   陆洪点了点下巴,立即有人夺过老陈的背包打开往地板上倒,饭盒、衣架、锅铲、牙刷……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还真是要下乡卖东西”,陆洪挑眉:“早说嘛。”   “那……那我可以走了吗?”老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走,走去哪里?”陆洪反问。   “我想去村里……卖……卖东西。”   “不用走”,陆洪站起来,高大的身形给老陈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我们也要去村里,正好顺路,可以一起。”   陆洪说得轻描淡写,老陈却吓得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的被老吴扯进卫生间,老吴咬牙切齿的拍了他一下,压低嗓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存心给我找不自在是不是?”   “哥,早知道你这儿像这样我就不来了”,刚刚那架势,老陈差点没吓哭:“我现在背上全是虚汗,外面那些是什么人?”   “声音小点,问你话那个是二把手家的公子爷”。   “公子爷去村里干嘛?”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懂不懂?唉,算了,反正你等会儿也会知道”,老吴声音压得更低:“公子爷要带人去村里干一票。”   “干一票?”   “嘘。”   “村里不是交过保护费吗?”老陈以前也是当地村里人,外出打工在市区买房转户口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但村里那些五六十岁的人他都还认识,穿开裆裤的时候还收过人家压岁钱。   “保护费早吃完了,基地没粮了。”   “一点都没了?”   “没了,粮仓一粒米都没了。你小子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跟着一起陆少肯定不会让你空手回来。切记把嘴巴给我闭紧,今天的事儿露出去一个字,我也保不了你。”   “哥,我能不能不去?”   “你以为我想去?”老吴小时候也在村里待过,他不想带人去自己生活过的地方打劫,想到可能会害死曾经认识的人他觉都睡不着,可不带路的话公子爷马上就要他的命:“不去就是死,你自己选。”   兄弟俩说了什么陆洪不关心,两只小蚂蚁,乖乖的就罢了,敢搞小动作就摁死。老吴畏畏缩缩那样儿他看着就烦,要不是村里习惯挖地窖存储粮食,外人去了一时找不着,他都不会找上老吴。   三十几个男人带着家伙走出基地。   今晚天空出奇的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安静的群山像蛰伏的野兽,似乎随时准备暴起吞噬一切。   火把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树木的影子如鬼魅般趴在地上。   枪声打破夜晚的宁静。   女人孩子哭喊着,所有人都乱了套。   老陈面前血红一片,有个婶子倒在他身上,这个婶子是他妈那边的亲戚,人很和善。   他记得她家田坎上种有一排李子树,李子又大又甜,每到夏天就沉甸甸的挂满枝头。   村里的娃娃放学回家的时候经常去摘,婶子从来不说什么,有时还会帮忙摘点让娃娃们提回家给大人泡酒喝。   他也曾是那些娃娃中的一员。   温热的鲜血浸湿老陈的衣衫,婶子的尸体逐渐变凉,老陈退了几步,婶子往前倒,跌在地上。   看着婶子的尸体,老陈恶心得厉害,恶心自己,恶心这吃人的世界。   他控制不住的干呕,胃里没东西,只呕一些酸水。   村里重新静下来。   尸体横七竖八的摆了一地,老的、小的、年轻的全都睁眼躺着。   一个半死不活的三岁娃发出微弱的哭声,陆洪抬脚踩在他胸口,小小的胸脯瘪下去,哭声戛然而止。   老吴握紧拳头,那孩子是他远房侄子,生在冬天,他去吃过他的满月酒。   印象中这孩子老是在笑,也不怕生,和谁都能玩得起来。   陆洪又点了根烟,若无其事吩咐下属去村里翻粮。   老吴被人扯去带路,一个黑脸男人看出他心不在焉,拿着木仓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说出来给大伙儿听听。”   “没,没想什么”,老吴又露出谄媚的笑脸:“哥,小心脚下,别踩到脏东西。”   “陆少不喜欢想法太多的人,懂吗?”   “懂,懂”。   老吴带路把村里的地窖翻了一遍,只翻出几袋粮食。   陆洪面无表情,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他扬手将火把一抛,火把掉落,点燃枯草。   火势随风蔓延,很快引燃一大片。   陆洪逆风而行,熊熊大火被他抛在身后。   老陈带了一小包玉米粒回家,他浑身的血把老婆和女儿都吓坏了。   “老陈,你伤着哪儿了?这么危险,咱们再也不去了。”   “我没受伤,血都是别人的。”   “谁受伤了?”   “少操心这些,把玉米磨碎煮上。”   “我还不是关心你,这么凶。”   玉米糊糊很快煮好,看着女儿笑容满面的围着妻子,老陈眼里滚下两滴泪。   他端了一盆水进卫生间,脱下衣服,死命的在身上搓着,搓到身上破皮出血。   “爸爸,吃饭了,快来。”   “马上就来”,老陈对着镜子整理好表情,擦干水,穿戴整齐。   “爸爸,快点,你好慢啊”,女儿不满的嘟囔着。   老陈开门抱起女儿亲了一口:“我错了,来来来,吃饭。”   陈妈瞟了老公一眼,她心中有不好的猜测,看着女儿埋头吃得正香,终究没说出来。   基地气氛不对卫延也感觉到了。   出门一打听,两家餐饮店都关了门,食堂糊糊一天比一天稀。   当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得不到保障,所有的道德和底线都沦为空谈。   偷盗事件时有发生。   卫延也遇到一次,那伙儿小偷不知从哪里搞了迷烟,往屋里吹,把他和小憨都迷晕了,就剩男人一个人醒着。   温如昫当时趴在老婆肚子上,在亲那软乎乎的小肚皮,老婆被他下巴上的胡子扎得想躲,偏偏被他按住了腰,只能像条离水的小鱼一样徒劳的颤动。   正逗得起劲,老婆突然不动了,温如昫从床单里探出头,刚好看见几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开门溜进来。   四目相对,小偷慌了一瞬,他们不想伤人的,眼下怪不得的他们,抽出腰后别着的菜刀,冲向温如昫。   温如昫一巴掌扇晕一个,把人捆成一串,再打了凉水给老婆擦脸,卫延晕乎乎的睁眼:“老公,我头晕。”   温如昫单手抱起他,另一手拿着棍,敲在小偷后背上,小偷被挨个敲醒,哭得鼻涕眼泪齐流:“大哥,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迷药是兽用的,大肥猪都能迷晕,鬼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没晕?   小偷们鬼哭狼嚎,卫延总算被吵清醒,打了个哈欠,拉住男人的手:“算了,别弄死了,一人打断一条腿送给守卫关起来吧。”   “别,求你们了,我不能进去”,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不住磕头:“我妈得浮肿病了,她一个七十多斤的老太太,胳膊肿得比我还粗,一按就是一个坑,我也是没办法才来偷。”   “我老婆死了,我女儿才四岁,我进去了她可怎么活?”说这话的是个年轻男人。   他们都是逼于无奈,温如昫却一点不觉得他们可怜,手上用力‘砰砰砰’敲断每人的左腿。   刚才这几个人是真的想杀他,如果他无力反抗,被杀死,只能算他倒霉,这些人会接着杀死他的老婆孩子,再瓜分他的粮食。高高兴兴的带粮回家和家人饱餐一顿。   他和老婆的尸体则在屋内糜化腐烂,甚者等不到腐烂就被人剁碎煮着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200:03:54~2020-04-2310:0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依10瓶;fy枫叶、你得不到的爸爸~5瓶;小瓜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63晋江独发   清醒着被敲断腿的疼痛不是谁都能忍,好几个人晕死过去,温如昫没心软,牵着绳子把他们拖出去交给了守卫。   守卫要怎么教训他们,温如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成年人应该在做每一件事之前就考虑好后果。   卫延不想呆基地了,男人掌心产出的灵液远远不够养活一个村,遑论养活一个基地。   等情况越来越差,基地的人陆续饿死,他们却面色红润,肯定又会被人注意。到时候要么被切片,要么被监管,反正没什么好结果:“昫哥,咱们离开这里吧。”   “好,今晚就走。”   “留点粮种给孤儿院。”   “嗯,行。”   卫延把行李翻了翻,前几天催出来没吃完的水果蔬菜红薯土豆都收出来放进一个编织袋,男人这几天晾晒的玉米种单独放在另一个编织袋。   暮色四合。   温如昫背着帆布包,提着两个编织袋走出旅馆。   卫延抱着件衣服跟在他身后,衣服里裹着小憨,狗崽子睡得正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妈妈的手指。   卫延被舔了一手的口水,轻轻打了两下它的小屁屁,小憨梦见妈妈给它挠痒,舒服的张了张肉垫。   路上没几个人,没工作的要么躺在家里躺着节省体力,要么在食堂附近转悠着打歪主意。   有工作的也没几个有心思认真工作,单位发的工分币买不到粮,他们还干什么活儿,上班不就是为了吃饱喝足吗?   天天都有员工找财务闹腾,财务也是打工的,她能有什么法儿,她自己还不是领的工分币。   各个单位的大小领导出来讲话安抚人心。说些什么困难只是一时的,大家稍加忍耐,携手同心才能共度难关之类的场面话。   这些话大伙儿平时听了还会附和几句,现在听到火气直冒。你家里有粮,你可以吃得饱饱的,体体面面的站在讲台上劝我们忍。我们饿得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还得听你废话。   所有人都不傻,这时候忍一时没有风平浪静,退一步就是全家丧命。   没干活儿的话他们饿死是自己活该,凭什么干了活儿得不到应有的报酬,他们不要工分币,要粮食。   陆离被愤怒的员工冲上台揍了一顿,他一瘸一拐的回家,回家就看见弟弟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沙发旁边摆着几个敞开的编织袋,袋里全是粮,陆离脚步一顿,厚着脸皮凑到自己的异母弟弟面前:“弟,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儿?”   陆洪掀起眼皮:“什么事儿?”   “能不能借点粮给我?”   “好啊”,陆洪将脚往茶几上一放:“把我的鞋擦干净,就借给你。”   陆离喜出望外:“好好好,我马上去洗手间拿毛巾。”   “站住,谁说用毛巾擦?用你的衣服擦。”   陆离咬牙:“行,我回房间拿衣服。”   “我说的是你身上这件衣服。”   “陆洪,你别欺人太甚。”   “这就欺人太甚?哥,你到外面问问哪儿有擦鞋就借粮的好事?外面那些人,只要有粮,趴在地上把我的鞋子舔干净都不成问题。”   这是实话,陆离无法反驳,心一狠脱□□恤,跪在地上将陆洪的鞋擦了:“行了吧,我要一袋粮。”   陆洪顺势踩住他拿粮的手:“松手,刚刚不都说了吗,没有擦鞋就借粮的好事。”   “你玩我。”   陆洪轻笑:“玩你怎么了,你要打我吗?”   陆离:“……”打又打不过。他气冲冲的进卧室,将门一摔,把枕头当成陆洪狠揍泄愤。   陆洪这贱人,和他继母一样,惯会在他爸面前装模作样,他爸也不是个好东西,说是一辈子爱他妈,他妈死了不到两年就娶继母进门。   陆洪好心情的抓了一把粮出门找小情儿。他这个哥哥就是个孬货,胆小怕事、毫无主见、没有能力,被欺负了也忍气吞声,一点不像陆家人。   若不是脸和爸长得像,他都怀疑是他爸前妻在外偷人生下来的野种。这么个货色,凭什么姓陆,凭什么当他哥?   听见关门声陆离打开卧室门,弟弟已经走了,粮还摆在沙发边上。   金灿灿的玉米粒和稻谷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   他的眼珠黏在上面转不动了,仿佛看见了这些粮食被煮熟冒出朦胧的热气。   玉米糊糊加上糖,他一口气能喝三碗,白米粥更不用说,多泡一阵再煮,煮到米粒开花,喝起来软糯又养胃。   真的要偷拿吗?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敢不经允许动陆洪的东西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挨打都是次要的,继母阴阳怪气的和爸爸上眼药才烦。   他爸本来就羞于有他这么个窝囊的长子,他再偷东西,会不会对他更加失望?   可孤儿院那些孩子再没粮食吃就要饿死了。他昨天傍晚去看过,好几个孩子进气多出气少,瘦得跟骷髅架一样,苍蝇飞到脸上了都没力气抬手赶。   他就装一点点带去孤儿院,陆洪应该不会发现?这么大一袋,少一些看不出来。   对,少少的拿一点,肯定肯定看不出来。陆离一步一步往前挪,双腿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还是算了吧,一旦被陆洪发现,那孙子说不准会打断他的手,现在这医疗条件,打断了很难治好。   草,断手就断手,能救回几个小娃娃也值了。   陆离深吸一口气,跑到厨房翻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哆哆嗦嗦的装了半袋子粮食,藏在衣内拐出门。   孤儿院位置比较偏,背靠基地围墙,此时里面鸦雀无声。   院内的几个员工和娃娃都躺在床上。   地里没活儿干,院里也没活儿干。   地里播了种长不出来,院里洗洗刷刷浪费水,水多金贵,得省下来浇泡沫箱种植的蔬菜,脏就脏点吧,横竖大家都一样,谁也不会笑话谁。   温如昫抱着卫延扒在孤儿院墙头,正想往里面丢粮食和种子,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旁边的小巷走到孤儿院门前。   陆离惜命,抱着粮食怕被人抢,一路战战兢兢,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他朝着里面小声喊:“王姐,王姐。”   王喜是孤儿院的负责人,她唯一的女儿命不好,因病早逝,女儿死了她也没心情再生一个,为了转移注意力,尽快从悲痛里走出来,她投身公益事业,铺桥修路建孤儿院。   末世前她有钱,管理孤儿院还算轻松。末世后,房子塌了,院里的员工都走了,她一个人带着一群有缺陷的孩子颠沛流离真的很难。要不是陆离帮她和基地牵线,把她的私人孤儿院变成变成官方的,她和这些小娃娃早就烟消云散。   孤儿院的孩子都和陆离很熟,靠近门边的孩子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噌的一下坐起,跳下床跑去开门:“陆叔叔。”   王喜和厨房的张妈也爬了起来,两人都饿得头晕眼花,互相扶着走出来:“小陆,你来了。”   陆离弯腰掏出粮:“王姐,快拿去煮了。”   王喜接过粮递给张妈:“你哪儿来的粮?”她知道陆离在家境遇不好,就是个隐形人,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句话在陆家体现得淋漓尽致。以前陆离的工资大部分都换成粮送到院里,就留了一点自己日常嚼用,根本没存款,现在工分币不顶用了,他还能从哪儿弄到粮?   “我在家里拿的。”   “你妈准吗?”王喜说出口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句蠢话,那女的怎么可能准,多半是陆离偷拿的,明知道陆离回家会被惩罚,她还是没说让他把粮带回去。   “准”,陆离撒谎,拿都拿来了,不准也得准。   糊糊的香味儿飘出来,为了让糊糊浓一些,张妈多烧火煮了一阵,陆离闻到香味口腔里急速分泌唾液,他也饿了,成年以后家里就没他的饭,他向来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   食堂开放的时间越来越短,上一顿他就没买到糊糊,上上顿吃的早消化完了。   躺在床上的娃娃闻到香味都爬起床,穿好衣服紧挨着挤在厨房门口。   主要负责照顾智力缺陷儿童的两个员工翻出他们的小碗,让他们端着排好队,等待分饭。   “王姐,我突然想起有事儿,走了啊”,陆离逃也似的跑了,跑到小巷里捂着肚子蹲下,胃里发出一连串咕噜声。   卫延摸出纸笔写下‘天賜糧種’四个字,塞进装粮种的编织袋儿。将两个编织袋儿放在墙脚,两人故意弄出响动再跑远。   陆离被声音惊了一下:“谁?”没看见人,会不会是野猫野狗?   野猫野狗等于肉。   陆离屏住呼吸,垫着脚走过去,两大袋食物出现在他眼前。   揉揉眼,没看错,走进看,玉米袋子里有张纸。   他心跳如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土地显灵?   看着陆离扛着编织袋折回孤儿院卫延百感交集。自己饿着还愿意竭尽全力帮助孩子,这人绝对是个真真正正的、纯粹的好人。   他很自私,做不到舍己为人,只愿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支持一下这样的好人。   但愿好人有好命。 第64章 64晋江独发   有了这些粮,陆离‘勉为其难’留下跟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吃了顿饭。   水果蔬菜不能放,王喜和张妈挑了些快焉了的剁碎加进糊糊里给娃娃们补充营养。   小孩们捧着碗吃得一本满足,一边吃一边寻宝,谁要是捞到块儿比较大的果肉,谁就能享受其他孩子羡慕的目光。   “哇,我舀到好大好大一块儿草莓。”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其他小孩端着碗围过去。   “切,你这算什么,我刚刚舀到的西瓜更大。”   “我我我,我吃到了一整瓣砂糖橘。”   “哇,你运气也太好了。”   “你骗人,你刚刚为什么没叫大伙儿看。”   “我没骗人,吃太快了,喝到嘴里才发现的。”   陆离只吃了一碗就搁下碗,他还没吃饱,孤儿院的孩子们也没吃饱,大家都没闹着要张妈再烧火煮饭,能有点东西垫肚子就不错了,吃饱实在太奢侈。   娃娃们洗干净自己的小碗,重新躺在床上,胃里暖烘烘的,不再抽痛,嘴里甜甜的,还有水果味儿,一个个咂吧着小嘴很快陷入香甜的梦乡。   王喜将陆离拉到一边,塞给他一个麻袋:“这些粮种你拿回去,孤儿院要不了这么多。”   “王姐,我不要,你收着,院里慢慢种。”   “我留下那些够种了,这些你拿回去自己种也好,送去研究院化验也罢,随便你,反正我不要。你这傻孩子,好东西也不知道自己留着点儿。”   “我有工作有工资饿不着。”   “呵,工分币还买得着粮?”   “我还有爹嘛,实在不行回家啃老。”   “少蒙我,你那后妈能让你回家白吃白喝?收着,不收我生气了。”   “那好吧,我先收着,院里要断粮了你再和我说”,陆离想的是回去找个大花盆把粮种播下去试试,真要是‘神迹种子’,他就送一些去研究院,让那些研究员看看能不能通过杂交等手段培育出优质的二代粮种。   如果二代粮种产量能赶得上初代粮种的一半,也就不用忧心粮食问题了。   早在陆离坐下吃饭时温如昫就不声不响的抱着老婆离开了孤儿院。   他们一路向北,走到天光破晓,找了个山洞住下。   这个山洞几乎全由石头组成,位置很隐秘,内部很大,也很干燥,除了通风不太好,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洞附近也都是石头,不长草,间隔很远才会长一颗树,树早已枯萎,砍下来做门正合适。做完门还得整地,洞内的石头凹凸不平,很容易把老婆绊倒。   卫延才住两天就摔了三次,摔得膝盖都破了,他没让男人用灵液给他擦膝盖,皮外伤而已,用灵液太浪费,省下来也可以多泡几粒粮种。   夫夫俩商量过了,每隔个把月就偷摸回基地做回土地菩萨,陆离那人看着还不错,把粮种送到他手上,应该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离群索居的日子两人都适应得很好。   温如昫小时候不招其他小朋友待见,独惯了,没外人还感觉自在些。   卫延也觉得舒坦,基地气氛太过沉重压抑,山里安安静静,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人变得很平静、很放松。   感到无聊时就研究研究新菜式,或者躺在洞口的大石头上看看云卷云舒,一天也就过去了。   温如昫爱惨了门口的大石头,深山老林没外人,老婆比较放得开,只要儿子不在,就愿意幕天席地让他弄。   傍晚打水回来的时候,温度下降,天上繁星点点,抱着走热了的老婆往大石头上一躺,吸裹着那软嫩的小舌,干点坏事儿,一个字‘爽’。   小憨通常都是不在的,它进山里没几天就玩野了,屁颠颠的迈着短腿到处乱跑,不到饭点休想见到它狗影。   这就导致卫延肾有点跟不上。   一天温如昫又想把老婆抱到石头上,卫延推着他:“嗯……不要……”   “要嘛”,温如昫拱着老婆撒娇。   那么大的力气,卫延差点被他拱出内伤:“昨天才弄过。”   “昨天还吃过饭,今天就不吃了?”   卫延:“……”他男人学会杠了?   “就一次,我轻轻的。”   卫延:“……你哪回不是这样说,哪回只弄了一次?”   “这回。”   温如昫再次食言,卫延舒服又难受的攀着男人肩背哭哭啼啼。   待月上中天,小憨回家吃饭饭,它鼻尖上顶着个七星瓢虫,献宝似的用爪爪拍卫延示意他看。   卫延起不来,挣扎着翻了个身,一看狗崽子就乐了,小憨这蠢蛋,两眼紧盯着瓢虫,都快盯成斗鸡眼。   他捉下瓢虫扔地上,小憨弓下身子,用肉垫给地上的瓢虫翻了个面,等瓢虫翻回来,它再次使坏翻过去。   温如昫端着饭菜和切好的果盘过来:“吃饭了。”   小憨随爪扒拉了几块儿碎石子将瓢虫盖住,以免虫子逃跑,再殷勤的围到爸爸脚边。   温如昫给它做的苹果白菜红薯拌饭,外加一块儿用滚水煮出了盐的腊鹅。   小憨珍惜的把肉肉留到最后吃,吃两口饭,看一眼肉,活脱脱一幅望肉止馋图。   卫延不落忍,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它了,两个大人和它一样,都只有一块儿肉,家里的肉食储备快要告罄,必须节约点。   温如昫眼神闪了闪,把老婆搂到怀里,强硬的塞给他自己那块儿肉。鹅肉撑得卫延腮帮子都鼓起来:“你干嘛?”   温如昫不答,一勺接一勺的给老婆喂饭,老婆那慢吞吞的样儿,靠自己吃,不知要多久才能吃完。   卫延被男人像填鸭似的喂得肚儿圆圆,男人还坏心眼的抱着他回洞内换了条裙子。   宽松的米白色棉麻长裙,长及膝弯,里头空荡荡的,卫延屁股蛋有点凉,直觉危险。   温如昫轻吻着他耳朵,摸着小肚皮,说:“延延,像不像孕妇装?”   卫延从脖子到耳朵全红了:“像个屁,你再不正经,我生气了。”   “延延,你说灵液会不会把你改造得能生孩子?我摸着你屁股和胸都比以前……”   “你才肥,你个混蛋……呜……”卫延真急眼了,咬得男人肩头都冒出了小血珠。   温如昫毫不在意,借口给小憨生弟弟妹妹又和老婆深入研究了近两小时。   卫延被男人弄得没脾气,精疲力尽的趴着:“我要洗澡。”   “行”,温如昫拿帕子简单给老婆擦拭了一下,帮人套上裙子就抱着去河边。   深夜的河边很凉爽,刚打起来的河水也很凉,温如昫生火将河水加热了才让老婆洗。   卫延洗个热水澡,出了汗,身上的疲乏感也消退了一些,刚穿上裙子,就听见树林里有响动。   温如昫抱着老婆敏捷的窜上一颗树,过了十多分钟,三十多个男人来走过来。   老吴眼尖的发现火堆:“这附近应该有人。”   “嘿嘿,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群孙子,可让大爷好找。”一个干瘦汉子搓着手笑。   来的正是陆洪一行人,基地周边的村庄被他们洗劫了大半,剩下小半听到风声拖家带口的跑了。   跑去其他基地的他们没办法,跑进山里的还可以找一找。这几天在山里一共搜到六户,男的全部砍杀,女的留着玩乐。   三个衣不蔽体的女孩被麻绳捆着走在队尾。   陆洪坐下,点出十五个男人到附近搜寻。   老吴牵着那三个女孩到他跟前献媚:“陆少,要不要放松放松?”   “太脏。”   这意思就是要玩,“我马上带她们去洗干净。”   “嗯。”   两个姑娘已经麻木了,眼神呆滞的被老吴牵着走,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还有脾气,一口唾沫吐在陆洪鞋上:“你这畜生,不得好死。”   陆洪冷脸看着她,目光从她赤.裸的脚腕扫到胸前:“她不用洗了。”   “你放开我。”   “臭女表子”,陆洪一巴掌扇得她嘴角流血:“被那么多人玩过了还装什么装。”   “啊,不要,救命。”   温如昫猫一样的跳下树,无声无息的把那十五个分散在树林里的男人捂嘴扭断脖子。剩下的二十个人不足为惧,他干脆走出来:“放开她。”   陆洪抬眼:“我要是不放你准备怎么办?”   “不放别怪我不客气。”   “好怕哦,你准备怎么不客气?”周围的人都笑了,一个人也敢出来英雄救美,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有人说:“陆少,这傻子身板挺壮的,隔壁基地那个肥婆应该喜欢。”   “嗯,抓活的,等会儿喂点药,让他和这女的试一试,劲儿足就弄去卖”,陆洪继续动,根本没将温如昫看在眼里。   温如昫拿着柴刀就上。   在陆洪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柴刀砍到他脖子上,鲜血喷出来,头颅滚落在地。   小姑娘被浇了一脸血,她愣了好一阵,推开陆洪的尸体,坐起身,朝着温如昫的背影喊:“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温如昫没理她,窜上树,把老婆抱下来:“延延,吓到没?”   浓郁的血腥味儿熏得卫延反胃:“没,你身上好臭,去洗洗。”   “好”。   作者有话要说:养肥党好多,我要被养死了   感谢在2020-04-2400:14:58~2020-04-2513:3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蚂蚁爱玉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松本润的女友、梅兰竹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65晋江独发   这里满地都是血,血流进河都将水染红了,还有三个姑娘,温如昫自然不可能在这儿洗,抱着老婆往上游走。   谁知那三个姑娘也跟着他们往上游走,卫延横了一眼男人:“哼。”   这是怎么了嘛,无缘无故甩脸子:“延延,我哪儿惹到你了?”生活经验告诉他,有问题一定要及时问出口,这样可以避免大量的误会和矛盾。   卫延眼神往后瞟。   温如昫亲亲老婆眼皮:“小姑娘心里害怕才跟着我们。”   “什么害怕,我看她们是看上你了,从天而降一个英雄救她们于危难之中,多浪漫啊。”   “……”好像是有点道理。   温如昫加快脚步,把人远远甩开,那三个又不是他老婆,也不是他的亲人,他可不想被赖上。   看着男人消失,李丽雅气得跺脚。   另外两个姑娘揉揉酸痛的小腿,说:“丽雅妹妹,人家明显不愿意和我们扯上关系,我们回去吧。”   “要回你们回,我不回”,李丽雅继续往上游走,她听到那男人说是要去洗洗,跟着水流走肯定没错。   “那我们就回去了”,那群恶魔看衣着就是有背景的,她们回去把尸体烧了,免得恩人因此惹上麻烦。粮食和武器恩人没搜走,她们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要是能活下去,以后再找机会报恩。   同伴离开,李丽雅独自走在河边。心想:恩人抱着的不知是他女友还是老婆?尽管没看见脸,只看那人白玉似的小腿就知道样貌肯定不差。先来后到的规矩她懂,她不和那女人争,那女人做大,她做小,只要能留在恩人身边,她愿意伺候她。   人甩开了,卫延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男人跳下河洗澡,他气鼓鼓的在岸边把裙子脱下来洗了,湿哒哒的裙子重新穿回身上,黏腻腻的特别不舒服。   温如昫背着他快速跑回山洞,两人脱下湿衣服晾在洞口的树枝上,换了一身干爽的。   这次卫延穿的男装,贴身的西裤勾勒出挺翘的臀型,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好脱,手也伸不进去,温如昫颇感遗憾,叹了口气去做饭。   卫延故意的,他当然知道这条裤子显身材,要的就是给看不给吃的效果,谁让男人出去招蜂引蝶。   温如昫过了十来分钟才反应过来,偷偷在心里笑,老婆真是傻得可爱,那么薄的裤子,他稍微用点力就能撕开,不过在老婆别扭劲儿过去之前,他可不敢撕,免得把老婆把气哭。   为了哄人,温如昫特地催了一株南瓜出来,南瓜叶炝炒,嫩南瓜摘一个下来切丝清炒,剩下的都催成老南瓜,蒸熟了捣成泥拌上白糖、面粉和糯米面蒸成南瓜饼。   南瓜饼用油炸其实更好吃,但他们剩下的油不多了。   花生、瓜子都不缺,可两人不会用坚果榨油,去基地榨油风险太大,基地领导现在都吃不上油,他们去榨油百分百会被盯上。   清淡就清淡点吧,蒸的南瓜饼味道也不算太差。   软软弹弹的南瓜饼一入口,卫延就不气了,绷着脸坐到男人怀里,温如昫不敢用看小猪的眼神看老婆,老老实实捏着南瓜饼投喂。   这事儿算是翻了篇,卫延把李丽雅忘了,李丽雅没忘记他。   她在河边搭了个棚子住下,每晚都沿着河岸来回走想偶遇温如昫,第三天还真被她遇上了:“恩人。”   温如昫头皮一紧,正想跑就听见后面的女孩发出一声惊呼,晕倒在地。   到底是个女孩,又晕了,把她丢在这里万一被狼叼了就不好了,温如昫只得把她带回山洞,搁在地上,搁床上怕老婆生气。   卫延醋性大发,拧着男人耳朵:“什么意思,想找个女的给你生娃娃?”   温如昫哪儿敢,连忙解释。   卫延狠咬了他几口:“给我规矩点,要是被我发现有什么,就等着把搓衣板跪穿吧。”   温如昫发誓:“等她一醒,就赶她走。”   扔在地上不管也不是办法,卫延掐她人中,李丽雅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饿,又晕过去,看来是饿晕的,卫延熬了糊糊喂她。   进食之后李丽雅很快醒了,醒来一把夺过装糊糊的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卫延将锅端到她身边:“吃慢点,别呛着,糊糊管够。”   李丽雅连喝三碗,喝完才抬头,眼神炙热的盯着温如昫:“恩人,你又救了我。”   温如昫躲到老婆身后:“不是我救的你,糊糊是我老婆熬的。”   “你老婆?”卫延一身男装,李丽雅一时没把他和那天穿裙子的身影联系起来。   卫延指指自己:“我。”   “你?”这人是很漂亮,可是个男的啊。   卫延点头:“嗯,是我。妹妹,你醒了就走吧,我们两个大男人,你呆在这儿不太方便。”   眼下的场景不在李丽雅的预料中,她不信恩人竟然喜欢男人,恩人喜欢男人,她该怎么办:“那天那个女孩呢?”   “什么女孩?”温如昫问。   “就是你那天抱着的女孩子?”   温如昫:“……”老婆女装要他怎么说?   卫延:“那天穿裙子的就是我”。   李丽雅:“……”   “天要亮了,你快走吧”,温如昫开口送客。   “我没地方可以去。”先试试能不能赖下来,恩人喜欢男人肯定是因为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儿,尝过就会知道还是女人好。   没地方去关他们什么事儿,非亲非故的,温如昫直接动手打晕,提着她的衣领,把人拎到基地,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扔下,顺便把最近催出来的种子扔到陆离屋内。   陆离都习惯了每月有粮种从天而降,捡起扔进来的粮种,双手合十,虔诚的对着窗外拜了拜:“菩萨,菩萨,求求你保佑我们二代粮种研发成功。”   温如昫没听陆离絮絮叨叨,他到基地转了一圈,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   最近有很多人饿死。   昨天发生了一起大规模暴动,大批快要饿死的居民砸烂食堂的门,冲进后厨,后厨干干净净,一粒粮都没有。一些人绝望的自杀了,还有一些调头去了重兵把守的研究院。   手无寸铁的居民疯狂的往前冲。枪声响了整整半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暴动的居民全倒下了。士兵们出来将尸体收拾了,没有烧毁,怎么处理的所有人心知肚明,这时候任何能吃的东西都不能浪费。   被砸烂食堂重新开张,卖的肉汤。   还活着的居民照常去买。不吃这个他们又能吃什么?   温如昫回到山里,回来时顶着烈日,烈日没把他晒中暑,但稍微有点晒伤。老婆泡了点薄荷水给他涂,涂完凉飕飕的。   小憨赖在他脚边,一天没见面,狗崽子黏糊糊的好像很想他。   山里山外几乎是两个世界。   后头男人去基地送粮种卫延也跟着去了两次,每一次都感觉基地的人越来越少。见二代粮种的研发一直没有进展,他们还给陆离丢过没稀释的灵液,但依旧没见成效。   孤儿院的孩子开始死亡。   在研究院和孤儿院之间,陆离最终选择了研究院。研究员活着,基地才有希望。   实验消耗大,送到孤儿院的粮种越来越少。年纪小和体质弱的孩子长时间挨饿容易生病,病着病着就死了。   王喜也死了,死在深冬。   陆离送来的粮种不够,这个女人解散所有员工后对自己下了狠手,片了自己的肉给孩子们吃。   开始孩子们没发现,大冬天的鼻子都冻得不灵敏了,闻不到血腥味,后来王喜留下遗书,在屋内自杀,孩子们这才知道。   死时王喜的大腿和左边胳膊已经被削得露出了骨头,多亏天气冷,将伤口冻住了,她才多活了几天。   照着遗书,孩子们将尸体煮着吃了,所有人平分。   一个发烧的六岁孩子躺在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怀里喝着肉汤:“姐姐,我死了的话,也把我煮着吃了吧,你多吃一点,我最喜欢你。”   “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死的”,女孩说。   另一个男孩说:“发烧而已,最多变傻,像黑娃一样,傻乎乎的不认识人。”   “我不想变傻。”   “变傻多好,变傻就不记得王妈妈了”,另一个男孩眼眶红了:“我好想王妈妈。”   “我也好想王妈妈。”   “王妈妈不在了,以后没人给我们讲睡前故事了。”   也没人会在他们做错事时批评他们,做对事时奖励他们。   “你们说有天堂吗?”   “肯定有,王妈妈会上天堂。”   “天堂是怎么样的?”   “不知道。”   “我知道,我以前在电视里看过,天上有吃不完的米山和面山。”   “天堂真好,我也好想上天堂”,一个瓜子脸的小姑娘说。   “你上不去,欺负人的孩子不能去,你坏,你经常扯姐姐的辫子”发烧的孩子说。   “呜呜呜……我想去,我以后再也不扯姐姐辫子了。”   寒气从窗户缝隙灌进来,没喝完的肉汤面上凝出一层白色的油脂。   年纪稍大的女孩抱起发烧的孩子:“走,快回床上。”   被窝里冰凉,好像怎么躺也躺不暖和,发烧的孩子紧紧抱着姐姐,停止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有转机   感谢在2020-04-2513:31:10~2020-04-2523:4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蓁蓁、平生不相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名字难起20瓶;平生不相思10瓶;26305626、清泉石上流、fy枫叶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66晋江独发   四年一晃而过。   在一个炎热的傍晚,温如昫猛地从河里冒出头,他手上抓着一条巴掌大小的鲫鱼:“延延,快看,抓到了。”   卫延噌的一下站起来,甩掉拖鞋就往河里跑:“哇,昫哥,你真棒。”   小憨呜汪叫着附和。   “嘿嘿”,接连抓了五天,看老婆越来越失望,温如昫没忍住用灵液做了弊。   放两个月以前,他绝对舍不得这样浪费灵液,总想着节约一点,多泡点种子送给陆离拿去搞研究。   年前研究总算见到一点成效,基地研究院接连推出了两种高耐旱性玉米,一种玉米产量有末世前玉米的一半,但味道很差,非常苦涩,根茎柔弱,苗株极容易被风吹断,只能在室内栽种。   另一种味道和从前差得不是很远,产量只有前一种玉米的三分之一,根茎更加柔弱,同样不能吹风,在挂果期甚至需要人工搭架子辅助支撑,也只能在室内栽种。   两种玉米极大的缓解了世界粮食短缺的现状,人类得到喘息。   好事成双,就在上月初,一位名叫郑乾新的帝都基地科学家研制出了真正可以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营养液,营养液产量极高,彻底解决了饥饿危机。   这位科学家没有死磕粮食问题,而是另辟蹊径从岩石及土壤中提炼出了人体所必须的营养物质。   此时基地居民已经十不存一,村里的村民也大多死去。   重建工作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所有幸存的基地联合起来寻找各个角落里还活着的人类。   许多躲藏在深山老林中的人被翻出来。   卫延他们也被发现了,他们一家的生活虽然滋润,但在世界范围内不算很起眼。   m国有个大哥,看多了末世小说,确信世界末日随时都会发生,花了整整十年改建自己的家,并囤积物资,地震发生后他们一家躲进了改建好的地下室,截止被当地基地发现,他家里剩下的物资都还足够一家三口生活五年之久。   卫延两人也被当成了末日论的狂热信徒,基地以为他们所使用的物资是以前存储的,没有深究,简单登记之后就给他们发了居住证。   想深究也没条件深究,以前的纸质资料基本上全部损毁,网络数据也没了,挖一个人的背景难于登天。   再说了,挖背景也没意思,这几年许多人在生活的逼迫下都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说杀人放火,小偷小摸总是有的。   真追究起来,大部分人都得弄进牢里关一关,谁还来建设基地?   办理基地居住证免费,住宿和伙食不免费,想要获得食物,必须到综合管理处领取工作。   温如昫领了个挖石头的活儿,这活儿记量不记时,每挖够五十斤岩石送到基地,就能领取一袋营养液或四分之一块儿玉米饼。   一袋营养液足够维持一个成年人一天的活动所需,四分之一块儿玉米饼还不够吃一顿,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前者。   少数家里壮劳力多的两样一起选,自己喝难以下咽的营养液,玉米饼带回家给老婆孩子或者姐姐妹妹吃。   女性现已成为稀缺资源。在目前的统计当中,基地男女比例为四比一,严重失衡,基地出台了一系列女性保护政策。   严禁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以任何手段伤害或强迫女性发生肉.体关系,违者三年起步,最高无期,入狱并不是简单的关着做劳动改造,一旦进去,就得无条件接受人体实验。   许多研发出来的新东西需要人试吃。已经推出的粮种及营养液虽然无毒,但谁也不知道吃久了会出现什么问题。只有经过时间的沉淀,反复实验,反复改进,才能得到最优结果。   实验没出问题是犯人运气好,实验出了问题犯人自认倒霉,伤害女性的人不值得同情。   同时,为了鼓励生育,基地决定对产妇进行奖励。   年满十八岁的女性,在自愿的情况下,每生下一个孩子基地就会免费给她发放一年的营养液。孩子一到十岁的伙食及教育由基地负责,孩子年满十八岁之后需要免费为基地工作十年进行偿还。   怀孕期间,每隔两天,孕妇可以到基地综合处免费领取一片复合维生素补充营养。   卫延隔壁那家两个女人都怀了孕,一个四十多岁了,一个才十九岁,是一对母女。她俩的丈夫是一对叔侄,看起来憨憨的,话很少,但对老婆不错,每天都会带玉米饼回家给各自的老婆吃。   年纪大的孕妇不太看得起卫延一家,在她眼里,两个男人搞一起就是不正经。她时常和自己老公抱怨想搬家,她老公觉得周围邻居都不是事儿精,没必要搬。   搬家容易,和新邻居相处难,万一到新地方和新邻居发生冲突伤到孩子怎么办?   她在自己家里说闲话,卫延也懒得管她,外头遇到不搭理就是。   年纪小那孕妇大概是被家里人保护得好,个性活泼,话也多,碰面就会主动打招呼,卫延也笑呵呵的回应她。   今天夫夫俩拎着小鱼回家就和她正面撞上了。   云宝姿和她妈正扶着腰在楼道里散步,看见鱼眼睛都亮了:“卫哥,温哥,你们摸到鱼了,真厉害,我老公摸了一星期连鱼尾巴都没摸到。”   “今天运气好。”   “能不能换半条给我?”   “可以”,卫延看在小娃娃的份上答应了,云宝姿和她妈怀着孕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除了营养液就是玉米饼,想吃几根小葱都得找人换。   不是她们懒,月份浅的时候劳累容易掉胎,水管铺设又还没铺到这里来,用水必须去基地设置的取水点提。   到取水点提水是比以前辛辛苦苦走上两小时到河里打水轻松很多,但这活儿对孕妇来说还是太重,不小心摔了就是一尸两命。   家里男人要上工,下班顺路提回来的水将将够喝,想种菜远远不够。   “我马上回家拿营养液,”云宝姿急匆匆的往家里跑。   “给你留着,你走慢点。”   “嗯”,云宝姿脚步一点不见缓,她馋肉都快馋疯了,从柜子里翻出三袋营养液,顿了顿,把剩下的最后半块儿玉米饼也拿出来,揣着去敲门:“温哥,卫哥,我来了。”   “进来,门没关,你推”,温如昫在剖鱼,麻溜的将内脏掏了,鱼鳞打了,才看向进门的人。   云宝姿掏出营养液和玉米饼放台面上。温如昫一刀将鱼宰成两半,用枯草捆好递过去:“给营养液就够了,不用玉米饼,你拿回去。”   “不行,我不占你们便宜”,云宝姿是个实诚人。   对方诚心要给,温如昫也不多推。   卫延进里屋掐了一把小葱:“拿着”。   “那就谢谢了”,云宝姿笑嘻嘻:“有姜吗?切一块儿给我。”   “你等着,我找找”,卫延弯腰从柜子里翻出一包干姜片,抓了几片给她:“姜是刺激性食物,你少放点。”他一个男人,不太懂孕妇要怎么忌口,反正感觉好像刺激大的东西都不能多吃。   “我知道,谢了,拜拜”,云宝姿背对着他们挥挥手,风一样跑了。   卫延哭笑不得,这姑娘风风火火的,自己都还是个小孩性子,这么早怀孕生子,对她对孩子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作为外人,他也不好多说,说多了怕别人误会,引出麻烦。   温如昫把三袋营养液收进抽屉,营养液保质期足有十年,是基地现行的通用货币,可以攒来买房。   剩下的玉米饼随手扔给小憨,小憨扒拉着不乐意吃,基地下发给普通民众的玉米饼又拉嗓子又苦涩,它被家长喂娇了的嗓子眼哪儿吞得下这种东西。   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蹭妈妈脚脖子耍赖,卫延……倒了几块儿蔗糖用热水化了,捡起饼子泡进去。   玉米饼被糖水泡成黄黄绿绿的一碗,小憨忧郁的埋头吃,它只喜欢甜甜的糖水,可不可以不加难吃的饼饼?   半条小鱼熬出半碗奶白的浓汤,夫夫俩沾着玉米饼吃了,他们吃的玉米饼是用自家种的传统玉米和小麦磨成粉烙的,饼子擀得薄薄的,撒上芝麻,烙至金黄,吃起来又甜又香。   饭后,温如昫出门上工,他天天都比旁人去得晚,但总是最早收工。旁人一次运一百斤岩石回基地得拼了老命,他一次运三百斤轻轻松松,要不是怕被弄去解剖研究,他还可以运更多。   卫延摘了玉米和小葱到街上摆摊售卖,拿来售卖的玉米是用基地推出的第二种种子种的,味道寡淡,家里没一个人喜欢。搁着烂了浪费,他就收拾起来卖,摆摊好几天了,生意不太好,很久都开不了张,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没遇到过小偷小摸和敲诈勒索。   为了威慑某些蠢蠢欲动的居民,达到杀一儆百的作用,每次逮到不规矩的,基地都会重判。   有个抢东西的中年男人被逮到后判了整整五年,听说他进去第三天吃某种新杂交出来的粮食吃出问题,抢救无效,死了。   大伙儿唏嘘不已,眼看生活好起来,安生日子不过,你非要去犯错,这下好了,倒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523:45:11~2020-04-2700:2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蓁蓁、蚂蚁爱玉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年灯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67晋江独发   昏黄的路灯引来很多飞蛾。   卫延拖着背篓往旁边挪了挪,一个半大小伙儿抱着一箱艾条过来推销:“哥,买艾条吗?”   “怎么卖?”卫延大致知道艾条怎么做,但反复晒杵、筛选很麻烦,他们家都是直接点艾草,有时候艾烟太浓,会熏得头晕,没艾条烧着舒服。   “一根艾条换一根玉米棒子,你别看艾条短,一根就能燃一晚上。”   卫延捡了三根玉米棒子给他:“买三送一,给我四根。”   “得,看在是今天头一单的份上,送您一根”,小伙儿席地而坐:“哥,认识一下,我姓喻,你可以叫我小喻”。   “我姓卫。”   “卫哥你今天生意好不?我出来两小时了,就做成你这一单。”   “不咋地,我还没开张”,卫延点燃一根艾条插在马路牙子上,他胳膊上被蚊子咬出好几个大包,又痒又烫,挠几下包肿得更大,在雪白肌肤映衬下看起来尤为可怖。   小喻摸出一块儿牛皮纸包裹着的淡绿色膏体:“擦擦吧,我爷爷做的简易版清凉油。”   “谢了”,膏体闻着有点刺鼻,但功效立竿见影,擦了没一会儿蚊子包就消下去,卫延顺手把东西揣进自己荷包,捡起摊上最后两根玉米递给小喻:“换清凉油。”   “行”,小喻眉开眼笑,他家老爷子现在在基地医院供职,做艾条和清凉油的材料都是些用剩下的边角料,不费成本,就费一点时间,能卖出去最好,卖不出去也不亏。今天卖了五根玉米棒子,拿回家妹妹肯定高兴。   艾条燃起来有股清香,旁边烧烤摊摊主家的小孩好奇的抱着皮球过来玩,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跑起来小脸上的嘟嘟肉都在晃。   他蹲到小喻的木箱子前面,摸了一下艾条,抬头看小喻脸色,小喻轻声哄他:“想要就让你妈妈来买。”   小孩伸手抓了一根艾条跑回自家摊位,小喻也不阻止,孩子要是把东西抓坏了,大人不买也得买。   烧烤摊生意不错,摊上的蚂蚱和小菜定价都不算高,调料又放得足,孜然一撒下去,客人闻着香味就寻来了。   等到摊上的东西卖得差不多,四十多岁的老板娘才抱着孩子来找小喻结账,结完账瞧见卫延摊上小绿油油的小葱,想起自家的葱快用完了:“葱怎么卖?”   “你摊上还有茄子吗?给我烤两个茄子,葱全给你。”   “还有”,老板娘拿着葱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你这不是自己家里种的吧?”天气太怪,自家种的葱蒜和小菜什么的都焉嗒嗒的,没这么水灵。   “姐,你不要就算了”,问东问西烦不烦。   “要,怎么不要”,老板娘压低嗓音:“弟弟,你别多心,我就随便问一问,你这一看就是种植中心流出来的。不瞒你说,我摊上的菜至少有一半是托朋友到种植中心弄的,你有渠道,价格也合适的话,我也可以从你这儿拿货。”   “我也没多少菜”,这话就是默认从种植中心里弄到的了:“小打小闹卖着玩,你摊上需求量大,我供不了。”   “那好吧”,老板娘认定卫延的东西都是贼货了,基层员工确实夹带不了多少,被逮到还容易丢工作。她朋友是种植中心的小领导,偷运菜都难。   小喻默默缩进阴影,他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卖完葱,卫延就背着空背篓,拿着烤茄子回家了。   小憨见听到门响就跑过来摇着小尾巴要抱抱,卫延没抱它,狗崽子看着小小一团,体重越来越重。上次趴他胸口差点把他压断气。   他抽了双筷子分了半个烤茄子出来,用开水洗干净调料放进小憨的饭盆,小憨把盆拖到家长脚边埋头开吃。   剩下半个茄子卫延吃了,辣椒和孜然都放得重,吃起来喷香。   这给了卫延灵感,生玉米棒子不好卖,烤玉米呢?煮熟的玉米控干水,刷上糖浆小火慢烤,烤得表面微微发焦,好看又好吃,他就不信没人要。   温如昫一到家就被老婆缠住,卫延坐他怀里,又喂水又喂烤茄子的,殷勤得不得了。   温如昫在老婆屁股上拍了一下:“说吧,什么事儿?”   他男人变聪明了,还没说就知道有事儿:“我想去卖烤玉米,还差个烧烤架。”   “天这么热,卖烤玉米你也不怕中暑,呆家里玩吧”。   “哎呀,我想去”,卫延说:“你又不带我去挖石头,我一个人在家无聊。”   “挖石头累,家里不还有小憨吗?它陪你玩。”   “我不,要么你在家陪我,要么给我弄个烧烤架,二选一”,卫延胡乱的在男人脸上亲,一边亲一边小声叫‘好老公’。   温如昫被他叫得热血沸腾,抱着人回屋,老婆不乖先来一顿草,累了就不闹。   “不去床上,你衣服脏。”   “好,乖延延,扶稳椅子。”   “嘶……衣服别扯坏了。”   男人挖完石头回来全身都是灰,蹭得卫延身上也满是黑道道,黑的白的相映成趣,滚烫的热汗洒在椅子上。   今天的戏是讨不到媳妇的老农民和老公不在家的寂寞主妇。   温如昫很满意。   饱餐一顿,温如昫浑身舒畅的抱着老婆去洗澡。   卫延闭着眼睛还在哭:“呜呜……我要烧烤架。”   这么执着?“太热了。”   “不热,我就要!”   “好好好,给你弄”。   温如昫犟不过,两人洗干净换了身衣服,背着营养液出门,先去街上和超市看看有没有烧烤架卖,没有的话就弄点铁丝回家自己做。   对比烧烤摊,超市的生意要冷清不少,售货员靠业绩吃饭,瞅见卫延两个热情得很。   “买被子吗?正宗的鹅绒被,六袋营养液一床。”   “锅碗瓢盆要不要?在做清仓,半价。”   “衣服也在搞活动,买一送一。”   “全部衣服都搞活动?”卫延问。   今天他的衣服又报废了一套,加上身上穿的,拢共还剩两套。   “哎,对,全部买一送一”,销售小妹热情的把两人往服装区引:“才从废墟里挖出来的货,崭新的,没人穿过。”   服装区摆了十几个展示架,挂出来的衣服闻着有点轻微的霉味儿,估计是在地里埋久了的原因。   卫延翻着看了看,衣服袖口和领口都没有磨损痕迹,有的还挂着塑料吊牌,的确是新衣服。   新衣服放久了也会老化褪色,特别是纯棉的,放个几年就会变脆,一撕就烂,他拉着一件疑似纯棉的衬衣问:“这是纯棉的,还能穿吗?别上身就烂了。”   “不是纯棉,混纺的,能穿。您放心好了,衣服挂出来之前我们都挨着检查过,一扯就烂的都没挂出来。”   “那行”,卫延对衣服要求不高,不是上身烂就好。他拉着男人一通选,排除颜色和款式奇葩的,其余通通往购物车里放。   男人穿衣服也费,挖石头是辛苦活儿,经常这儿挂条口子,那儿绷开一条缝,补丁撂补丁,看着穷酸又可怜,活像被他虐待了一样。   趁有活动多买点儿,坏一件丢一件,省得再去补。   温如昫还不喜欢穿新衣,新衣服穿身上怕搞烂,束手束脚。旧衣服穿着可以随便乱造,比较自由。不过跟着老婆出门的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提款机,发言权少得可怜。   售货员点了点数:“您买得多,这样吧,我再给你打个八折,一共60袋营养液。”   “行,帮我找个袋子装一下。”   “布袋本来是要收费的,看着你是大客户的份上我送你一个,以后还要买衣服的话记得找我”。   “没问题”,这姑娘脸圆圆,挺有辨识度,下次再来他应该还能认出来:“烧烤架超市里有卖吗?”   “你在这儿等会儿,我找同事问问。”   圆脸姑娘一去就是三十多分钟,卫延又到旁边的货架转了转,卖油的架子居然空了,看来大伙儿能吃饱之后造人的干劲儿都很足。   卖套的架子上倒还有货,卫延想拿,被男人按住了手,温如昫贴着他耳朵:“不买,戴着不舒服。”   “清理麻烦”。   “哪次不是我帮你洗?”   卫延:“……”行叭,出力的人做主。   圆脸姑娘和一个高瘦的男人抬着烧烤架回来:“你看看吧,我们在后仓翻了好久,只翻到这一个。”   这个架子没包装,还有些黑渍,不知是哪儿收罗来的二手货。   污渍可以洗,将就用吧:“价是多少?”   “十袋营养液”,男人报完价有些忐忑,生怕卫延不买似的继续说:“这价儿真不算贵,我还包给你送货上门,你到外头找个搬运至少也得花一袋儿营养液。”   “行吧”,卫延答应了。   付完营养液高瘦男人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小板车,将烧烤架和打包好的衣服捆上去,卫延和温如昫就跟在板车后头走,遇到上坡也帮忙推一推车。   到了出租屋,高瘦男人还帮忙把东西卸下来扛到家门口,卫延没招呼他进去喝水,怕他看到小憨。等他走了,两人才开门把东西搬进屋。   出门之前进行过体力运动,又走了这么多路,卫延累瘫了,软软的坐在椅子上,他好想家里的大沙发,出租屋就是这点不好,有些东西明明买得起,却不敢买,怕以后搬家的时候不好搬:“昫哥,咱们什么时候能买房?”   作者有话要说:“再等几个月,咱们不买彩钢房,买水泥房”。   水泥和钢筋的生产已经恢复,第一批修的是基地医院、食堂等公共设施,如今这些地方快要完工,居民住宅房的修建也安排上了。   水泥房肯定贵,卫延看了眼装营养液的柜子,赚回来的营养液除了最初好奇开了一袋儿尝味,他们就再也没吃过,扣掉买日用品花销的,付首付应该够。   现在想起营养液的味道他还心有余悸,土腥味儿太浓了,尝一口一整天嘴里都是土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推出改良版?   为了防盗,放了一段在作话,作话不收费~   感谢在2020-04-2700:28:59~2020-04-2811:0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蚂蚁爱玉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降灾不是降灾5瓶;ohmylove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68晋江独发   白天的基地很安静,大伙儿劳累一天,都洗洗上床休息了。   隔壁的云宝姿在和丈夫说悄悄话:“老公你喜欢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男女都一样,我都喜欢”,她老公声音很温柔。   “要是龙凤胎就好了,嘶,我好像感觉到宝宝在动。”   “真的吗?”男人一下子激动起来,手放云宝姿肚皮上:“乖宝宝,我是爸爸,再动一下和我打个招呼好不好?”   “讨厌,你把宝宝吓到了。”   卫延无语,两个月左右的胎儿就只有花生那么大,能感觉到动才有鬼。   喝灵液好处多多,但偶尔遇到这种情况就不好了,他并不想听人家小夫妻间的亲密话。   温如昫伸手给老婆捂住耳朵:“睡吧。”   “你手好烫,烫得我睡不着”,卫延嘟囔着。   温如昫闭眼睛抓了把蒲扇给老婆扇风,卫延又说:“隔壁好吵。”   温如昫:“……睡不睡?不想睡咱们就做。”   卫延闭嘴,乖乖抓了床单盖住头,拱到男人怀中,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温如昫怕他头上闷出痱子,轻轻把床单扯开。卫延皱了皱眉,没有醒过来。   老婆额头上已经闷出汗,小脸蛋也捂红了,温如昫摇着蒲扇想有机会得买个小电扇回来,要上电池那种。   天儿太热,电线外头的塑料容易被晒化,大面积通电遥遥无期。希望能快点通水。怀着这样期待,温如昫也睡着了。   一觉睡醒,屋外热闹得很。   卫延抽出男人摸到他衣服里的手,扣好衣领出门瞧,一队工人正在安装水管。   有个小伙儿估计还没谈对象,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围着问这问那紧张得话都说不清,结结巴巴的说水今天就能通。   听到这个好消息,大家都很高兴,上工的不急着去上工,煮饭的也不急着煮饭,就站在离工人们一米远的地方看。   等水终于通了,楼道里响起一阵欢呼。这下好了,每层楼都有一个水龙头,出门走几步就能打水,不用再去取水点。   卫延拎起水桶排着队也接了一桶水,水里有些杂质,得沉淀一会儿才能用。这些杂质应该是安装水管时弄进去的,过几天估计就没了。   温如昫用昨天提回家的水熬了银耳汤,再做了个凉面。   经过多年磨炼,他的擀面技术已经炉火纯青。面条厚薄均匀、宽窄相同、劲道爽滑,配上脆脆的豆芽和黄瓜丝,老婆一次能吃满满一碗。   卫延今儿个超常发挥吃了一碗半,吃完稍作休息就烧水煮玉米,趁着煮玉米的间隙用钢丝球把烧烤架刷干净,刷干净的烤架看起来有九层新,用料也扎实,买得还算值。   温如昫上半夜不打算去挖石头了,老婆头一天卖烤玉米,他得去看着点。   两人一人扛着烧烤架,一人背着糖浆和煮熟的玉米出门。   今天去得晚,卫延前几天摆摊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他们就选了个僻静的角落搭架子。   温如昫暗搓搓的希望卖不出去,省的老婆瞎折腾,受了累又得瘦,本来老婆一到热天就掉肉,现在身上那点儿小软肉他花了不少力气才保住,掉了想养回来就难了。   可惜他的期望注定落空。   酒香不怕巷子深,刷到玉米上的蔗糖浆烤焦后散发出浓郁的甜香。烧烤摊那边的顾客很快被吸引过来。   卫延的小摊生意从来没这么好过,他有点慌。   温如昫倒是稳如泰山,这都是小场面。以前他卖水果卖出了名,有些退休老头老太太坐上一两个小时的公交车都要到他摊位上买,为了抢个更水灵的梨子、苹果凶得很,搞得像要打起来。   玉米棒子很快烤好,卫延颇不放心的自己先尝,又甜又香,糯糯的,真不错。   温如昫也拿了个玉米棒子开吃,娘的,他老婆就是个小天才,随便一烤都这么好吃。   看温如昫吃烤玉米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两口解决一个,又伸手拿第二个,围观群众憋不住了:“老板,你们怎么自己吃上了?”再吃就吃完了。   卫延舔舔唇上沾的糖浆:“我先试试味儿,第一次卖烤玉米心里没把握。”   “好吃吗?”闻着可真香啊,好久没闻到过甜香了。   有人想起小时候路过蛋糕房,闻到的那股刚出炉的蛋糕所散发出的奶香和甜香混杂的味道,香得人口水直流。可惜那时年纪小,零花钱不够买,家长又不给买,说里头有什么什么添加剂,吃多了不健康,一直没吃到。   几十年过去,对着个糖烤玉米又重现当时的无奈,唉。   “还行吧”,赶不上以前他在学校门口吃的烤玉米。他们学校门口那家烤玉米卖了十几年,听说老板靠着秘制烤玉米供出了两个大学生,还在市区买了房,买了车,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他毕业那一年好像老板在和食堂谈合作,要租个窗口专门卖烤玉米,不知道后来有没有谈下来。   “多少钱一个?”一位穿着白衬衣的年轻人问。   “两袋营养液,不讲价。”   “给我来俩。”   “好”。   年轻人付了账,边吃边评价:“挺甜的,有点粘牙。老板,糖浆卖吗?我想买回去泡水喝。”   糖浆是昫哥辛辛苦苦催了甘蔗,再把甘蔗洗净切段榨汁,熬出来的,没做多少,卫延不想卖:“不卖,没多少了,卖了我糖烤玉米就没糖了。”   “下次你有多的糖浆记得卖给我,我就在那边研究院上班,你告诉门卫找小刘主任,就能找到我”,年轻人吃着烤玉米拐去烧烤摊,又买了两串烤韭菜,走了。   苟日的,这时候还能连买两样零食吃着玩,小喻羡慕啊:“他是干啥的,这么富?”   “小刘主任你都不认识?”人群里有人回答:“他是新粮种后头站着那位的那个,懂了吧。”   “陆离先生的对象?”小喻低声问。   “嘘,小点声,陆先生家里不同意,正闹着呢。”   “为啥不同意?我看他长得还不错,也挺和善的。”   “和善有啥用,又不能生娃,以后基地谁继承?”偌大一个基地摆着,没后代不就白送给外人了。   “都啥年代了,还什么继承不继承的,大不了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呗,没妈的小孩那么多。”   “领养的哪儿有自己生的贴心。”   “哥哥,我要一根玉米”,有个小孩拿着营养液挤进来。   “小心烫”,卫延用木签插了一个递给他,又用筷子头沾了点糖浆喂他:“甜吧?”   小孩眯缝眼都睁圆了:“甜,谢谢哥哥。”   剩下的煮玉米没几个,卫延全部摆上架子烤了,烧烤摊老板娘忙喊:“给我儿子留一个。”   “好嘞”。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喊着“我要一个”、“我也要一个”,很快预定完。   看不出来他们基地隐形富翁还挺多。   烧烤摊老板娘等人都散光了才过来,她儿子有点内向,卫延摆摊以来就没听那孩子说过话。此时孩子小青蛙似的抱着妈妈,一眼又一眼的偷看卫延,对上卫延目光就飞快偏头。   老板娘怕拍儿子后背:“他前几年看见过吃人,被吓到了,胆子有点小。”   “哦哦”,卫延也挑了点糖浆喂他,小孩伸手夺过筷子又埋头到妈妈怀中。   是真的很胆小,男孩子这样以后不好找对象。   老板娘柔声哄儿子:“说谢谢哥哥。”   小孩在她怀里扭了扭,不愿意开口。   老板娘拿着烤玉米继续哄他:“说了谢谢哥哥才给你吃。”   小孩依旧不吭声。   老板娘有点急,卫延忙劝她:“教孩子要慢慢教,别动不动就着急,他会害怕。”   道理老板娘也懂,就是有时候脾气上来了控制不住:“嗐,我收摊了,下回再聊。”   “我也该收摊了,拜拜。”   有男人帮忙,东西收拾起来简单。   收好家伙两人沿着街道逛了逛,基地门口竟然停了一辆货车在卖干虾瑶柱扇贝之类的海产。   据说是从沿海某个基地过来的,他们那儿的土质不适合种新品种玉米,想换点玉米回去。   围观群众挤得密密麻麻,卫延都没法下脚,但看稀罕归看稀罕,很多人都没打算买,玉米饼比海鲜填肚子多了。   想起清蒸虾和干煸虾鲜甜的滋味儿,卫延口水泛滥,看向温如昫。温如昫护着他往里面挤,强行用蛮力推出一条路来。   “哎呦,谁踩我脚了。”   “别挤,别挤,鞋子要挤掉了。”   卫延在心里无声的说了句对不起。挤到最里面,正准备问价,突然发现后车厢有个人很眼熟:“俨青阳?”   俨青阳回头,看见嫩得像十八岁的卫延和几乎没变化的温如昫也是一惊:“你们怎么在这儿?”当初这两人突然消失,村子里猜什么的都有,主流观念是他们真的被菩萨接走了,也有小部分人阴谋论认为他们是被破晓抓去囚禁了。   随着粮食吃完,村子里死的人越来越多,相信第二种说法的人也越来越多,否则好端端的土地菩萨为啥不庇佑他们了?   村里和基地关系紧张得很,他们觉得是基地惹了土地菩萨,基地反倒觉得是他们不知做了什么触怒了菩萨。   双方矛盾一触即发。   后头没打起来纯粹是因为打架浪费体力,有那闲工夫不如找找其他生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811:01:27~2020-04-2900:2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蚂蚁爱玉米、蓁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默恋-夕阳、kuma日曦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69晋江独发   他妈毅然决然带着他和父亲投奔远在几百公里外的二姨。二姨家在海边,靠海吃海,种不活粮食还能出海打渔。   路上是真的苦,好几次他们都差点饿死。   有一次他和父亲出门找食物,一群流民摸到他们落脚的山洞,他妈一个人在洞里,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   十个月后他多了个弟弟。   那小子生命力太顽强了,一路奔波硬是没把他奔掉,生下来就吃点菜汤和米汤,也活得好好的。   他妈不愿意看见那孩子,更不愿意喂奶,他爸也不待见那小子。   到底是条命,父母不管他得管,可怜他连女朋友都没一个,就先奶了娃。好在那孩子省心,除了要吃要拉基本不吭声,不然他也得撂挑子。   海边的日子没有想象中好过,风大浪大,海啸频发。极端天气弄死了不少无法适应的海洋生物,五次出海往往有四次空手而归。   二姨夫和他爸在某天傍晚出海遇难。   二姨悲痛过度,跟着去了。   表哥大病一场,很长一段时间都下不了床。听二姨说末世前表哥就是个药罐子,常年离不开药,末世后一家人小心将养着,还是时常生病。   他都担心表哥也跟着没了,还好表哥熬了过来,能下床走动之后也会帮忙挖地挑挑水。   他妈自那以后就有点不对劲,一整天都难得说句话,经常搬个凳子坐在家门口看着大海的方向。   有时候看着他会叫出他爸的名字,然后对着他弟弟叫‘青阳’。   他妈傻了,确定这件事后他感到极度的恐慌。   这意味着他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依靠没了,足足花了一个月,俨青阳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件事,傻就傻吧,人还在就好,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至少不发疯打人,也不哭闹。   把他弟弟错认成他还是有好处,起码孩子有人带了。   家里家外全靠他一个人撑着,俨青阳真的很累,短短几年头上就冒出白发,眼角也爬上皱纹。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经常感觉到陌生,太苍老了,真的才三十岁吗?   岁月似乎只在他一个人身上留下了痕迹,想当年,他和温如昫站在一起,他是根水灵灵的小白菜,温如昫是根黑不溜秋的腌咸菜。   现在咸菜还是那颗咸菜,白菜变成了烂菜。   卫延见到熟人挺高兴:“就许你在这儿,不许我们在?”   “你们不是到……”,俨青阳指了指天,人多口杂,不好明说:“走,去边上”,俨青阳和同事打了声招呼,拉着两人挤出人群。   卫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外头浪太久早就忘记自己当初撒的谎,幸亏俨青阳脑补能力强,帮他们找好了答案:“土地菩萨送你们到这儿的?”   卫延:“……”   温如昫:“……”   两人齐齐点头。   俨青阳心中百味杂陈,同人不同命,想犯红眼病:“这个基地租房子贵吗?”   卫延说:“还行吧,你问这干嘛?”   “我想搬个家”,海边太潮了,表哥和他妈得了风湿,气温稍有变化两人就遭罪。他早想搬了,就是没物色到合适的地儿,这个基地土地菩萨都看好,住下准没错。   “搬家,搬了你还怎么做海产生意?”   “那是基地的生意,我就是个打工仔。”   卫延:“……”他还以为姓俨的发达了。   “能不能借我点儿营养液?”俨青阳有些抹不开脸,以前他的工资都是自己拿着当零花,吃饭回家吃爸妈,又没女朋友,那叫一个阔绰和潇洒,哪儿能想到还有开口朝人借的一天。   “可以,我手里大概能匀出五十袋”,温如昫应得干脆。   五十袋不多,也不少。普通单间租一个月大概需要五袋营养液,一室一厅要十袋左右,五十袋够姓俨的安顿下来慢慢找新工作。   “要不了那么多,借我三十袋就行”,借东西是要还的,当然是借得越少越好。   “随你”,温如昫也不上赶着借给他。   “对了,你们刚刚是想买什么?我们员工有内部价。”   “想买两斤干虾”,其余的鱿鱼干、文蛤干什么的腥味儿太重,卫延吃不惯。   “我算算,两斤干虾原价是八块儿玉米饼,打八折,四舍五入就是六块半,写个地址给我,等会儿收工了我给你们送过去。”   “好”,卫延找旁边的小摊贩借了纸笔留下地址:“用不用先付账?我们没有玉米饼,营养液抵吧。”   “不用,还不知道剩下的虾够不够两斤,我得回去看看,不说了。”   卫延往他手里塞了块儿牛皮纸包着的糖,糖也是用甘蔗汁熬的,纯天然无添加,俨青阳捏着糖,没有说出推拒的话,小不点快四岁了,糖长啥样都没见过。他四岁的时候,家里牛奶、巧克力、水果糖都堆成山,吃都吃不完。   他是一个没用的哥哥。   卫延挽着男人胳膊溜溜达达回家。   温如昫很沉默,看见俨青阳他才惊觉自己已经三十出头,没啤酒肚,没秃头,没肾虚,壮得像头牛。老婆今年也有二十八,脸蛋比豆腐还嫩,像是高中生。   关上房门,卫延搁下东西,捏捏男人面颊:“想什么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延延,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好像没有变老?”   卫延:“……你才发现?”也太迟钝了。   “你早就发现了?”   “不然呢?”哪家三十来岁的男人还能夜夜搞事?楼上楼下这么多家,就没有比他男人还精力旺盛的:“皱着脸干嘛,这不是好事儿吗?”   “万一被人察觉。”   “不会的,大不了隔十年搬一次家。”   说得也是,温如昫不纠结了:“那咱们还买房吗?”   “买,不住了还可以卖出去。”   小憨凑过来蹭爸爸脚脖子,温如昫将它抱起来:“你说小憨一直不长个儿是不是也是因为喝了灵液?”   以前他们猜过小憨是袖珍犬,可成年袖珍犬和奶狗区别很大,好比侏儒和婴儿,前者缺少那股奶味儿。   小憨奶味儿很重,四五岁的狗了,看着像没断奶的小崽,小牙只冲出来一点点,咬骨头都困难,身为一条狗,咬不动骨头,未免太丢同类的脸。   “可能吧”,男人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得到老婆附和,温如昫思维开始发散,长得慢,寿命也长,命长成精,几百年后小憨会不会化成人形?   是变成小孩还是成人?   变成小孩就好了,能让他享受一把养孩子的乐趣。小憨挺听话,有个这样的儿子似乎还不错。   被寄予厚望的小憨舔了舔爸爸的手指,汪呜一声,意思是:爸,我饿。   温如昫:“……”就知道吃,没出息。有空也不知道学学电视里的妖精晒晒太阳和月亮吸收日月精华。遭了,小崽子没看过电视,该不会不知道怎么修炼?   有空得找点小说念给它听听,学习学习前辈经验。   卫延转身到里屋摘了根黄瓜煮汤,蒸了个土豆泥,再煮了个玉米糊糊,招呼父子俩吃饭。   刚准备动筷子,俨青阳就提着干虾来了。   一桌子菜没一点荤腥,但在长时间喝泥浆味儿营养液的俨青阳眼里无异于饕餮盛宴。   卫延给他拿了一套碗筷:“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将就吃吧,别嫌弃。”   “那我就不客气了”,看那只肥嘟嘟的小狗崽就知道温家不缺吃的。其实先前濒临饿死的时候他怨过温姥姥,为什么只庇佑自己家人,不庇佑他们?   后来温大山饿死了,那点怨恨就消了,亲儿子都没管,足以证明温姥姥是真的有心无力。   黄瓜汤入口回甜,玉米糊糊又浓又香,俨青阳吃了一碗又一碗,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告辞。   先去找领导交账,再请了半天假带着小不点四处看房。   这次出差他和领导说了好久,领导才答应让他带上小不点,他非常感激,小孩子再轻也有几十斤,重量多一点,车辆油耗就多一点。   领导肯破例让他带娃,应该也是看他家实在困难,他妈和他哥顾自己都难,再多个小娃拖累,他一走,三个人就得坐着等死。   四岁的俨青山含着糖,缺少表情的小脸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他从未想过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一直以为食物都是难以下咽的,得捏着鼻子才能灌下去。   俨青阳戳戳他腮帮子:“甜吗?”   这个味道叫甜,俨青山记住了:“甜”,以后甜就是他最喜欢的味道,没有之一。   兄弟俩逛了许久,才找到套合适的一室一厅,无论是价格还是布置,俨青阳都非常满意,以后他妈住卧室,他和表哥带着小不点住客厅。   房屋主人四十多岁,在研究院上班,是个斯斯文文的高级知识分子,他说房子是给孩子准备的婚房,没人住过。   俨青阳听到这话多了心,以他的现状,买房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想长期租住,不想租两三个月就又找房搬家:“冒昧问一句,您孩子现在多大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还活着,有二十三了”,房东苦笑。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对不起。”俨青阳想扇自己一巴掌,房东的孩子多半出了什么意外,他提起不是戳人心窝子吗?   “没什么,别当着我老婆说就行”,他老婆坚信孩子没死,到处发寻人启事,还想等情况再稳定一点就到首都基地去找人。   那个小兔崽子,怨他和老婆管得严,高考完说都不说一声就把志愿填了,填了遥远的北方大学。   录取了他又不能不让孩子读,以他儿子的智商,考上大学就是祖坟冒了青烟,复读说不定考得更差。   他和妻子都是博士,也不知道怎么生出这么个混世魔王,书不乐意读,作业不乐意做,小学的时候摊开作业本三分钟就能睡熟。   感谢在2020-04-2900:23:23~2020-04-3015:5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蚂蚁爱玉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雨似白50瓶;安然vicki14瓶;邪簇饼渣是真的!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70完结章   温小憨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温如昫给它念小说好比念催眠曲,听一会儿就打起小呼噜。   温如昫气得想打它,巴掌还没落到毛茸茸的小屁股上,狗崽子就一溜烟跑去找妈,黑亮亮的眼睛噙着泪,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卫延哪儿受得了这招儿,抱着它好一顿哄,再做好吃的安慰,等狗崽子埋头吃东西,就轮到温如昫挨收拾。   挨训不要紧,就怕老婆不让碰,温如昫伏低做小哄老婆,千辛万苦哄好,眼睛一瞟,狗崽子居然津津有味的在看他笑话。   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刺目极了。   真成精了吧?   在父子俩的斗智斗勇中,寒冬悄然来临。   他们终于买房搬了家。   新房在顶楼,风有点大,但很清净,还附赠一个小花园。   小花园成了温小憨的私狗游乐园。   滑滑梯,小木马,小玩偶,别家孩子有的它都有,别家孩子没的它也有。   不能带狗崽出门玩,卫延是有些愧疚的,怕它一只狗长年累月呆在家会憋出抑郁症,买玩具的时候从来不吝啬。   温如昫不管老婆怎么花营养液,只要不和他闹脾气,怎么折腾都行。   卫延被男人宠着,本就不多的斗志全被宠没了,开始还坚持天天去卖烤玉米,后来变成两天一次,再后来变成一周一次。   可能是越得不到越稀罕,烤玉米摊竟发展出了一批忠实粉丝,只要出摊,甭管刮风下雨,得到消息的粉丝都会跑过来买。   靠着卖玉米,卫延攒下了一批营养液,买了个门面。   门面很小,不到二十个平方,卫延在这里卖了五年烤玉米,手艺不断长进,粉丝也不断增加。   最近总有粉丝明里暗里打听他是怎么保养的,这么多年了,一点不见老。   卫延推说是因为水果蔬菜吃得多,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他明白离开的时候到了,收拾收拾行李,将房子租给俨青阳住,再将门面租给小喻卖艾条和清凉油,在某个艳阳高照的上午,一家人离开基地。   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走上很远都看不见一个人。   小憨迈着短腿跑在前面,印下一串小梅花。   卫延被男人抱在怀里:“昫哥,咱们去哪儿?”   温如昫说:“回老家。”   -   很久很久以后,卫延和温如昫相拥着永永远远闭上眼。   他们的面容仍旧年轻,内里却苍老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年,温如昫终于提不动枪,两人不再夜夜笙歌,每天早睡早起,看朝阳升起,看夕阳落下,踏着晚霞挽着手去学校接小憨放学回家。   小憨终于在四百五十岁的时候成功化形,变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改名温晓寒。   变成人了他还是不长个,长年维持着一副小学一年级的模样。   为了不被老师同学看出异样,卫延搬家搬得更勤了,三年左右就换个地方住。   可怜小憨反反复复读一到三年级读了几十年,天天跟群几岁的小萝卜念abc,学加减乘除。   温如昫每每看到成绩单就要找竹条,他坚决不承认这崽子是他带大的,几十年啊,学那么点东西都没学清楚,考及格都难,智商也不知道随了谁?   小憨振振有词,时代在进步,知识点在不断增加,课本每年都在变,他每年学的都是新东西,不是反复在学同一样东西。   温如昫信他才有鬼,科技进步、知识点增加也是大学生、研究生的事儿,你一个小学生,连字母表都背不全,还有脸要零花钱?   在孩子学习方面,卫延是支持温如昫的。   温晓寒求助无门,只得认命上补课班。   这天他放学回家屋里静悄悄的,喊了几声,无人应声,奇了怪了,人去哪儿了?   走进主卧,臭老头和延延正躺在床上。   又喊了几声,两人还是没答应。   温晓寒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抽抽鼻子,忍住眼泪,走过去推了推,入手一片冰凉。   滚烫的眼泪砸在温如昫手上,温如昫手心顿时冒出蓝光,蓝光将三个人全部笼罩在内。   十分钟后,室内空无一人。 正文完,还有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放一个新文预收,无cp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一句话简介:我比坏人更坏   文案:   轮回珠:“又有人不干人事儿。”   温晓寒撸起衣袖:“没事儿,爸爸现在就送他回炉重造。”   世界一:想找小三传宗接代?去势了解一下   世界二:争风吃醋好无聊,干掉渣男,继承遗产   世界三:要我挖肾救你白月光,可以,你先挖   ……   食用指南:   1、沙雕快穿文,没有逻辑   2、主角是男性,被穿的原主有男有女   2、主角金手指巨大,智商不高,全靠武力硬刚   感谢在2020-04-3015:54:19~2020-05-0118:0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语、蚂蚁爱玉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土豆阿、你得不到的爸爸~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71番外一   就在卫延两人离开基地的第二年冬天,快速推广营养液的各种问题接连暴露出来。   先是有月份浅的孕妇无缘无故流产,这时候还没人往营养液上想,前几年饿过头,一些孕妇身体太差,流产也是理所当然。   再是大批月份大的孕妇产下死胎或畸胎,这两种胎儿在新生儿中占了近六成,其余四成新生儿也大多体弱多病。   基地领导人坐不住了,孩子是基地的希望,没有未来还搞个屁的基建,下令详查,一查就查到营养液头上。   流产或产下死胎、畸胎的孕妇大多家境不好,以营养液为主食,很少吃玉米饼改善伙食。   产下健全胎儿的孕妇则备受家庭各个成员宠爱,且家里壮劳力多,一天三顿都是玉米饼煮成的糊糊,基本不吃或很少吃营养液。   罪魁祸首找到了,可问题仍旧得不到解决。   明知营养液有问题,也不能停止生产,如今的玉米产量无法满足民众生存需求,贸然停产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道理大家都懂,但失去孩子的准父亲和准母亲还是心有不甘,疯狂的到基地综合办砸门讨要说法。   基地态度也不好太强硬,毕竟对方是受害者,甚至有些官方员工本身就是营养液的受害者,对着来闹事的居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闹大了再派代表出去好生安抚,许诺下次怀孕基地会为孕妇无偿提供三个月的玉米饼。   事情到这儿按理来说就该告一段落,胎儿出现问题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基地也很无奈。   孩子流产或死去的夫妻哭个十天半个月,也就继续过日子。   孩子畸形的夫妻抱着孩子欲哭无泪,捂死舍不得,养着拖累全家,虽说满一岁断奶之后基地会负责养育,但一岁之前还是要吃家里,产妇的奶水归根结底也是靠吃家里食物补出来的,养到一岁了基地会不会接手还难说,很多畸形儿都没有劳动能力,基地怎么可能做亏本生意?   孤儿院出现大量有缺陷的弃婴,基地负担一下子重起来。找产妇喂奶或者喂玉米糊糊都是不可能的,没那条件,喂他们吃营养液吧,能不能活就看造化了。   肠胃弱的婴儿哪儿能消化得了营养液,绝大部分吃不了几天就一命呜呼,打包送去火葬场,烧成一捧碳灰。   孩子没问题的家庭咬普遍紧牙关省下玉米饼供产妇吃,在营养液到底有什么问题没搞清楚之前,女人孩子最好不碰这种东西。   也不是没有家庭给产妇吃营养液,产妇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量大增,家里实在供不起,抱着侥幸心理,将玉米饼和营养液混着给她吃。   一个研究员家里就是这样,他觉得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孩子他妈少量吃点营养液应该没事儿。谁知真就吃出问题了。   他家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和同事家的小孩身体状况差不多,越养体质越差,三天两头跑医院,气息微弱得像风中的小火苗,稍有不慎就要熄灭。   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真没了。   孩子他妈快发疯,研究院待遇很好,她老公的工资完全可以供她只吃玉米饼吃到孩子断奶。   可家里偏偏多了个刚死丈夫的小姑子。   小姑子还怀着身孕,明知营养液有问题,对女人孩子不好,老公怎么可能让亲妹妹光吃营养液?   老公劝她说小姑子的丈夫在挖石头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山崖死了,本来就伤心,他们当哥哥嫂子的不能落井下石。一碗水端平,都混着吃吧。   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出于同情和小姑子平分了家里的玉米饼,不够吃的时候再吃营养液。当然,这个平分只是表面上的平分,老公偶尔赚了外水还是会在私底下单独补贴她。   这让偶然发现的小姑子心生不满,亲哥哥赚回来的粮食,凭什么不先紧着她?嫂子到底是外姓人。   她也不满,她还没出月子小姑子就成天作妖,挤兑她,出了月子还不变本加厉?一天下午她忙着和小姑子斗法,疏忽了小孩,等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烧得不清醒了,送去医院没多久就断了气。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竟然因为小姑子的原因死了,她要小姑子杀人偿命。   研究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三十多岁才得到个宝贝儿子,死了不可能不伤心。没时间给他伤心,老婆闹着要上报基地,妹妹又觉得不是她的错,老娘站出来给妹妹撑腰,家里乌烟瘴气,他头都大了,只想逃避。   恰巧基地研究院正在和帝都研究院谈合作,预备搞联合研发,尽快解决营养液的问题,借着这个机会,他跟随团队去了帝都,想出去散散心。到了才知道,人家早就清楚营养液的隐患在哪儿,为了大局,推广的时候瞒着没说。   研究员崩溃了,他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只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被隐瞒给毁了。早知道老婆吃营养液会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给喂死,他肯定会狠下心匆匆找个男的把妹妹嫁出去,基地单身汉多,愿意喜当爹的男人一大把。   不说真面临这种情况他狠不狠得下来。帝都研究院没给他狠下心的机会,他就怪帝都研究院,怪营养液的发明人。   不然还能怪谁?怪伤心欲绝的老婆,怪命不好的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怪谁他都不忍心。   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大概在基地呆了一个月左右,妹妹托同事带话过来,她的孩子也掉了。   继亲儿子没了之后,亲外甥也没了,研究员崩溃了,揣了一把小刀在怀里,到研究院看到营养液的发明人郑乾新就是一刀捅过去。   这一刀正好扎在动脉上,血喷得像喷泉,郑乾新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就断了气。   研究员被逮捕,执行死刑前,老婆和老娘来看他,妹妹没来,老娘泣不成声,老婆冷着脸。   他问:“妹妹怎么没来?”   老婆说:“你妹妹前几天找个男人嫁了,已经跟着新老公离开基地”   研究员不信,怀着微弱的希望问老娘:“妈,假的吧,妹妹是不是生病了所才没来?”   老娘抹着眼泪:“小妮真的走了。”   研究员如遭雷击,他后悔了,为了妹妹把自己孩子折腾没了,自己也快被木仓毙,妹妹却忙着划清界限,连最后一眼都不肯来看他。   老娘呜呜的哭:“儿子啊,妈以后该怎么办?”她这么大年纪了,儿子女儿都没了,要她怎么活?   “妈,你别哭,我不在了你儿媳还在”,研究员看向老婆:“老婆,你会养着咱妈的,对吧?”   “我看你是脑子里进了屎,当初你妈拦着我送你妹妹进监狱的时候我就发誓恨她一辈子,没找人打她就是好的,养着她,做梦吧?还有别叫我老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没担当,没责任心,遇事只会躲,孩子长到两个月你给他换过一次尿布吗?你妹妹挤兑我,你妈对我甩脸子,你没看见?”   他看见了,也知道老娘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是觉得老婆没文化配不上他,以他的条件想再找个高学历的女人轻轻松松,他找老娘谈过几次,老娘依旧我行我素,他没招儿了,只好装瞎。   开春那天研究员被执行木仓决。   他老婆给他收尸后迅速改嫁。   他娘没了依靠,只能自力更生。出去找活儿,文职不要她,体力活儿老太太又干不动。想找个男的嫁吧,找不到人。   谁都不是傻子,稍加打听就知道这个老太太是个挑事儿精,又不能生了,娶回家干嘛?后头还是有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把她带回家,约好生了孩子再娶她,生不出就自己滚蛋。   他妹妹也没落到什么好结果,匆忙嫁的男人是个心理有问题的,爱和朋友一起玩女人。他妹妹苦不堪言,又不敢向基地举报,哥哥做了那种事儿,她的名声比狗屎还臭,离了婚没有男人会要她。   有时候她出门还会被人扔石头,百分之七十的人是感激郑乾新的,营养液是有缺陷,但和活活饿死相比,这点缺陷算不得什么。   研究员死了,郑乾新也活不过来。   失去领头人,营养改进计划陷入停滞状态。   家境不好的女人放弃生育,生育率逐年降低,而年长人口数量持续增加,随着老年人的死亡,整个世界的人口数量从一亿降低到三千万,并且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在郑乾新死后第三百年,他的曾曾曾……孙根据他留下的笔记制造出改良版的营养液。   改良版营养液无色无味,对女人和孩子没有任何害处,唯一的缺点是有千分之的概率导致男性激素失衡,简而言之就是变成娘娘腔。   比起变成娘娘腔,男性们还是更愿意喝味道古怪的原始版营养液。   改良版营养液的诞生,极大地提高了生育率,世界人口数开始缓慢增加。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小朋友已经看出来完结得很仓促……   其实按照我原来的思路写的话大概还能写十万字左右,但是和基友讨论后续剧情的时候被提醒,粮食问题非常敏感,照我想的那样写很有可能被判定为影射现实(比如转基因、杂交水稻啥的,虽然并没想过要影射什么),我怕被举报,怂兮兮的砍掉了大纲……   这个番外也不是我想写初版……嗐……我好怂……   温馨提示:   下篇番外写沈益春谈恋爱,不想看的小朋友不要购买! 第72章 72番外二(沈益春bl)   橙黄色的焰火将山洞里烘得暖洋洋,沈益春盖着厚厚的羽绒被躺在柔软的兽皮上。   他动了一下,黑色的被褥里伸出一条骨肉匀称的小腿搭在床边,火光将蜜色的肌肤映得愈发诱人,就像裹着蜂蜜的蛋糕,而这块儿蛋糕即将被人吃掉。   一只粗黑的大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将小腿抓回被褥,屋里响起细碎的亲吻声,沈益春紧咬着唇,那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被褥钳住他下颚,迫使他张开嘴。   被褥掉落,沈益春被扭着手腕紧压在石壁上,男人的胸口贴着他后背:“宝贝儿,你真棒。”   放三年前,他听到这话肯定会感到愤怒和屈辱,恨不能把这人千刀万剐,过了这么久,他也认命了,拍开下巴上的手,不耐烦的说:“要做就快点,我困了。”   男人不说话了,埋头苦干。   沈益春双手撑着粗糙的石壁,回想着自己是如何沦落到这种地步。   确认破晓粮食耗尽后舅舅就和他商量着跑路,跑路要粮,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温芳芳身上。   可恨有人比他们下手更早,踢开房门时苏萍已经死了,温芳芳赤.身.裸.体浑身脏污的躺着,看见他眼里瞬间燃起希望,挣扎着爬到门口抱住他小腿:“沈哥,你终于来了,救救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女人柔软的身躯让他感到反胃,他一脚踢开温芳芳:“我是来打劫的,你让我救你?”   温芳芳被踹得四仰八叉,旁边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看直了眼,一个矮胖男人率先开口:“沈哥,您不喜欢的话,能不能赏给我们玩玩?”   “今天不是来玩女人的”,沈益春警告的看向他。   “沈哥,你自己不要也不许我们玩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得多缺女人才能看上这种货色?她脏成那样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轮过,你不怕得病,我还怕你传染别人。”温芳芳虽然烦了点,但没犯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错,他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糟蹋。   其余意动的男人被说服,温芳芳长得好,估计先前来打劫的人都用过,那么多人,保不准就有一个有病的,万一染上了,他们当中再有人没管住裤腰带,大伙儿同吃同住说不准都得被传染,得不偿失,拉拉黑矮男人:“算了算了,等到了帝都基地,有的是女人。”   黑矮男人扭头看看没说话的老大,撇撇嘴,姓沈的就仗着他是老大外甥作威作福,等到了帝都,看他不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他们没能走到帝都,温芳芳这儿没搞到粮,半路又遇上暴风雪,一行人迷失在森林里。   八个人被风雪埋了,还有六个受凉发热死了,就剩下五个人。   五个人里有沈益春和那黑矮男人,黑矮男人提议把尸体弄来吃,他们困在森林里这段时间带出来的粮食已经吃光了。   吃别人沈益春没意见,吃舅舅他不答应。   一对四,沈益春毫无疑问落败,黑矮男人把他捆起来当做储备粮,不时丢点啃剩下的肉骨头。   他不知道这些骨头里有没有他舅舅的,一口没吃,这激怒了黑矮男人,三五不时就是一顿打。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一个高大得像熊一样的男人突然出现,生生活撕了那四个人。   真的撕,拉着腿撕成两半,五脏六腑流了一地,他从没见过这么野蛮的杀人方式,吓得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男人走过来,蹲下身伸手擦干净他脸上的泥灰,静静看着他,看得他胆战心惊。   “死,还是跟着我?”   这不是废话吗?能活着谁想死,大概是因为身边直男太多,这人胡子拉碴的看着不像gay,他一时没想到那个‘跟’还有其他意思。   被带回山洞头一晚男人就叫他洗洗干净,他提心吊胆的在浴桶里把自己从头到脚搓了一遍,裹上干净的兽皮衣,恭恭敬敬的走进卧室,等待下一步指令。   男人靠在床头半眯着眼,看见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过去干嘛?沈益春疑惑不解却不敢不从,老实走过去,小媳妇一样扭捏着坐下。   男人一句废话没说,直接把他摁在床上,他总算回过味,抓起床头的石碗疯狂的往男人脑袋上砸,他力气不算小,即使饿了几天,砸死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手指厚的石碗都砸碎了,男人屁事没有。   他抓住兽皮群,徒劳的挣扎着:“你TM想干嘛?”   男人感受着那结实的腰肢,语气无辜:“你自己选的跟着我。”   他哪儿知道‘跟’是这个意思:“放开我,我不选跟着你。”   “那是要去死吗?”男人问。   沈益春;“……”他也不想死。   “死也得等我爽够了再死。”   然后他就被日了。   都说拔D无情,天亮的时候男人爬起床就掐住他的脖子,要杀他,他已经精疲力尽,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感受着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脑子里开始轰鸣发热,眼前闪现出白光,耳朵里嗡嗡的响,接着浑身开始痉挛,意识也模糊起来。   男人的手松了一瞬:“死,还是跟着我?”   “跟你,跟你”,求生的本能催促着他做出回答。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下次再反悔,就吃了你”。   沈益春点头如捣蒜,表面上他认了怂,安安分分的呆在山洞等着被日,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逃跑。   最初三个月男人看他看得很严,需求也很旺盛,不许他离开山洞,吃喝拉撒都在洞里解决,沈益春很听话,床上也很配合,不配合受伤流血的是他,男人可没有丁点怜惜他的概念,办事儿的时候很粗鲁,从不管他爽不爽,自己爽够了倒头就睡,他累惨了还得爬起来烧水洗澡,以免第二天拉肚子,影响男人正常使用。   他在男人眼里大概就是个有温度的飞机.杯,在更好的替代品出现前,男人不会轻易杀掉他。   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后,他开始一步步试探男人的底线,例如吃东西的时候故意把食物掉在地上,男人会捡起来自己吃,再把他捞到怀里亲手喂饭。   这一幕出现在情侣之间应该会很唯美,可他俩,算了吧,喂饭那个像在填鸭,吃的那个呛得直咳,差点没被喂死。   再例如趁男人熟睡起来走动,往往走到山洞门口,男人就会睁眼叫住他,他解释说是到洞口透气,讪笑着爬回床,男人闭眼继续睡,看不出生气还是没生气。   热季来临后男人放松了对他的看管,或者说状态不对没时间搭理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躺在床上睡觉,醒来就出去半个小时左右,带回来一些新鲜的蔬果和粮食扔给他。   不用被.干还有东西东西吃,沈益春内心的惶恐却不减反增,地干得草都长不出来了,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他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真要是妖魔鬼怪,他要像现在这样没尊严没自由的过一辈子吗?   他不想。   一天男人醒来后他积极的缠上去,男人的身体他很了解,没摸几下就起来了。   “今天不做”,男人拉开他的手。   “都好久没做了”,他看着男人。   “这么想要?”   沈益春心里mmp,脸上笑嘻嘻:“嗯。”   “自己来。”   男人坐在床沿,他岔开腿坐上去。   直到傍晚山洞里的声响才停歇。   男人闭着眼,呼吸平稳,沈益春掐着自己大腿,强迫自己别睡过去,轻轻的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小刀,猛地用力插下。   刀和肌肤相触发出金属相碰的声音,刀尖折了,男人胸口连条白印都没划出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沈益春丢下刀惊恐的跑了,这回男人竟然没来追他,他跑出森林,来到一个只剩下十几户人的小村庄。   村里的人个个面黄肌瘦,看见他露出诡异的笑脸,他吞吞口水正准备跑就被人从后头砸晕。   他是在磨刀声中醒来的,几个小孩拿着枯草在他脸上乱扫,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带微笑纵容的看着小孩,青年们烧水的烧水,磨刀的磨刀。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很小的时候回乡下姥姥家看见的杀年猪的场景,只不过被杀的变成了他。   冰凉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干瘦青年走到他面前,结结巴巴的说:“我……会很快,不会……疼的。”   “求求你放了我”,沈益春求饶,在死亡面前,尊严不值一提。   “不行”,青年摇头:“我最小的妹妹生病快死了,她想喝肉汤。”   想喝肉汤你割自己的肉呗,老子又没害过你,打我的主意干嘛?   刀割进肉里很疼,青年生疏的动作,加剧了疼痛感。沈益春眼前发黑,模糊中听见大人在叫小孩拿盆子接血,小孩子高兴的回应着,叽叽喳喳争先恐后的去拿盆子,然后笑闹变成了哭叫,男人女人的求救声混杂在一起。   世界安静了。   男人来到他面前:“还跑吗?”   他张着嘴,说不出话,像条即将渴死的鱼。   男人给他喂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入口即化,他舒服了很多,撑着长凳捂着胸口爬起来:“我再也不会跑了。”   “我上次说过,你再反悔就吃了你。”   “我真的不会再跑了,求你留下我吧,我保证以后会很听话。”   男人有些迟疑,找个干净的从头教导是件很麻烦的事儿,这个人类大多数时间是乖巧的,露出爪子的时间很少,他说:“表现好就留下你。”   还能怎么表现?沈益春将手放到男人裤子上,男人垂眸看着他。   事实证明活了几百年的深山老妖怪,抵抗不了阅片无数的城市男青年。稍微玩点花招,男人就一败涂地。   沈益春想骂脏话,要是早知道男人受不了这些,他之前就不会像条死鱼一样干趴着,等待着那个漫长的过程结束。玩点新招数,早完早睡觉。   此后的日子里,沈益春一直在为了保命而努力,什么冰火两重天、沙漠风暴、水晶之恋……全都和男人试了一遍。下了床还仔细钻研厨艺,不再像以前所有东西烧水一锅炖熟了事。   野性难驯的妖怪被糖衣炮弹腐蚀,等他发觉的时候已经离不开沈益春了,沈益春家庭地位逐渐拔高,颇有一家之主的架势,使唤男人打下手也越来越顺嘴。   为了吃,男人忍了一次,两次,再后来就习惯了,叫干嘛就干嘛。   沈益春再也没跑过,至于爱不爱的,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在这残酷的世界,离了男人他活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完了,小朋友们,下本再见   感谢在2020-05-0415:21:59~2020-05-0518:2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斯嘉德40瓶;墨·安然16瓶;卫子汐10瓶;桃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