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反派的金丝雀 作者: 夕水格 文案: 庄简宁穿成一本耽美万人迷小说里的恶毒炮灰。 小说里的他追主角攻追到尊严全无,身为“真少爷”,却被偏心“假少爷”的爹妈哄骗给残疾大佬贺灼冲喜,贺灼头顶一片绿依然刻意纵容原主,等原主抄袭出轨后,再慢慢将其折磨致死。 庄简宁知道贺灼是小说里的变态大佬,想到小黑屋,他只能装成小绵羊,瑟瑟发抖取悦贺灼,试图让贺灼对自己失去兴趣。 跟大佬过了一段不停翻车的同居生活后,庄简宁发现,所有得罪过他的人,贺灼让他们的下场都极其凄惨。 庄简宁知道,贺灼这是在诱导他膨胀跋扈,等他麻痹犯错,再慢慢折磨他! 庄简宁信誓旦旦:“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一心只想活命和画画,过自己小日子的庄简宁,突然有一天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之前嫌恶他的主角攻:“小简,一想到我曾把你弄丢了,我就心如刀绞。我们复合吧。” 之前把他赶出家门的亲生父母:“小简,你才是我们的骄傲!快回来吧儿子!” 之前高高在上的主角受:“小简,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灵感充沛的珠宝设计天才!我能加入你的公司吗?” 贺灼像搂绝世珍宝般搂紧庄简宁,甚至不愿给人多看一眼,冷哼一声道:“做梦!” —— 贺灼双腿残疾十几年,毁天灭地的黑暗本性逐渐失控,每日修行佛经,试图压制,却毫无用处。 因庄简宁的出现,一潭死水的内心枯木逢春,暴虐本质摧枯拉朽,残疾双腿不药而愈。 娇艳少年哭的眼尾发红、浑身软绵:“贺灼,你这个骗子!” 贺灼抱着他,边走边宠溺哄道:“心魔已除,情根深种。” 少年打了个哭嗝:“这根也特么……太深了。” #有了阳光,谁愿意生活在黑暗里# 盛世美颜金手指粗长18岁受vs帅炸天超有钱28岁大佬攻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简宁贺灼┃配角:荆辰,程彦┃其它: 一句话简介:大佬赏雀逗鸟腿好了 立意:世人皆说我暴虐,温柔只给你一人 第1章 意外 璀璨夺目的帝都大厦顶层,正举办国际顶级珠宝品牌卡芙尼首席设计师的签约仪式,现场不乏当红流量和老牌影帝视后,酒会群星闪耀,觥筹交错。 宴会主角庄简宁一身白色高奢定制礼服,配上孔雀造型的祖母绿宝石胸针,气质明净淡雅,让人移不开眼眸。 身边围着一堆珠光宝气的明星,想拿下卡芙尼的代言,首席设计师至关重要。 “早有耳闻庄设计师是卡芙尼史上最年轻的首席设计师,没想到真人如此耀眼好看!你要是来当明星,我们都没饭吃了。” “庄设计师,我今天戴的首饰都是您设计的,我实在是太喜欢了,是不是很适合我。” “庄设计师,您的新品‘坠海’系列太受欢迎了,我都没抢到......” 庄简宁手持红酒,笑容明亮,跟众人侃侃而谈,应付自如,不时发出悦耳笑声。 “庄设计师,j.w总裁快致辞完毕,请您做好准备。” 庄简宁朝众人微微颔首示意,跟着工作人员往台上走。 十几年的画图生涯,几年深入矿堆淘原石经历,他有一腔热爱,也为珠宝设计这一行吃了太多苦,如今终于抵达梦想的彼岸,庄简宁站在台上,感触颇多,眼眶微微湿润。 现场珠宝璀璨,灯光闪耀,都不及台下众人钦羡的目光灼亮。 庄简宁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台下众人却纷纷变了脸色,随即,他感受到来自头顶强大的气流对冲压力,吃力地昂头。 伴随着众人的尖叫,他见证了那盏镶嵌着21颗红宝石和406颗钻石吊灯坠落的瞬间。 21是他的年龄,4月6号是他的生日。 脑浆迸发,血珠溅落,他的生命在抵达梦想的这一刻,利落终结。 意识从身体里缓慢脱离,飘在空中,清晰完整地看着满场尖叫、抱头逃窜的血腥现场。掉在地上被无数人踩踏的手机屏幕上,直播弹幕一片嚎叫。 “谁也无法阻止意外。对梦想的强烈执着和热爱,换取一场重生,去吧庄简宁。” 肉|体的巨大疼痛和内心的空洞悲怆后知后觉地传来。 目之所及一片白茫茫。 去......哪儿? 庄简宁感觉自己脱离身体的灵魂又归位了,他两只胳膊紧紧搂着一个人的脖子,身体还使劲往对方怀里蹭,嘴里无意识地张合:“程彦,我爱你。” 他还没来得及吓一跳,对方先有了反应。 “庄简宁,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你现在是个有夫之夫,背着你老公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你到底贱不贱!” 男人大力推开他,满脸嫌恶,“你连喝荆辰洗脚水的资格都没有!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赶紧滚!” 庄简宁向后趔趄两步,腰背狠狠撞在木质妆台边沿,“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从云端跌落悬崖,瞬息之间变故太多,庄简宁大脑有点短路。 程彦站在镜子前整理凌乱的衣袖领口,兀自沉浸在愤怒中,低声咒骂了两句,脸色铁青,额头青筋凸显。和庄简宁同处一室,呼吸同一片空气,对他来说,都像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和亵渎。 庄简宁艰难地聚焦视线,环视周围,他之前经常出席各类活动,能看出这是一间供演员化妆或者临时休息的后台休息室。 侧头,对上妆台的半身镜,镜中是一张少年人的脸,桃花眼稍有点呆滞,笔挺的鼻尖上一粒红痣,唇色是病态的苍白。 这明明是他自己!少年时的自己! 视线上移看清发型,他蹙眉“啧”了一声,一头披肩脏辫,造型油腻。净白右耳上密密一排重金属耳钉,每个耳钉上都有一个字母,从上到下,连起来是“cheng yan”。 程彦? 视线下移,衬衫大敞,白皙胸膛一览无余地暴露在空气中,室内冷气很足,某些部位甚至有激凸现象。 纵使见惯大场面,设计同行也大多行为前卫,庄简宁依然略羞耻,仓促收拢两片薄薄的衬衫布料,四岁就能稳稳拿笔作画的手,系扣子时竟微微颤抖。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经纪人看清衣衫不整的庄简宁时,勃然大怒,如临大敌。 “我他妈就上个厕所的功夫,你这么大本事怎么不去当侦探呢。”保镖身高体壮,黑色t恤下肌肉块块分明,脸上戾气横生,快步朝庄简宁走来。 经纪人模样的人走到程彦身边匆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主办方找我商量点事儿,才让他钻了空子。程彦你快消消气儿,活动快要开始了,别为了这种人影响状态,外面来了好多你的粉丝,咱们快过去吧。” 程彦整理完衣着妆容,看都没看庄简宁一眼,转身快步朝门口走。 经纪人跟在程彦身后,临出门前朝保镖使了个眼色。 来者不善,庄简宁做好了准备。他在自己的那个世界背包独自满世界淘原石好几年,身上没点功夫防身命早没了。 保镖骂骂咧咧毫不客气,一个拳头直直朝胸膛挥过来,庄简宁伸出左臂格挡,往后撤退半步,抬起穿着马丁靴的脚,出其不意一个漂亮的侧踹横踢。 侧踹快,横踢猛。青铜突然变王者,保镖轻敌了,这两脚后劲挺大,他闷哼一声弯腰捂住裆部。 庄简宁甩了甩胳膊,漫不经心往前走了两步。 人高马大的保镖被他的气场镇住,不自觉往后退,心里直犯嘀咕,庄简宁之前三番五次纠缠程彦,就连对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也极尽狗腿之能事,送小礼物收买人心,经纪人不堪其扰让打他一顿,过几天他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腆着脸堵程彦。 今天,这人太反常了。 庄简宁往妆台前的椅子上一坐,身形是少年人的单薄,脊背挺直如小白杨,抓起桌上的鸭舌帽扣在头上,侧头倾身,对着镜子一粒粒取下右耳上的耳钉。 白净透粉的掌心中躺着八颗耳钉,站起身,准确投进保镖身侧的垃圾桶。 “麻烦给程彦带个话,此后我庄简宁的生活中没有他。” 在保镖目瞪口呆中,庄简宁转身出门。 低头走到街上,扶着一颗梧桐树正准备喘口气,脑中突如其来一阵眩晕。 无数记忆朝他脑袋飞奔而来,屈膝坐在树下,胳膊架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闭眼梳理着原主的记忆和小说剧情。 说是重生,更准确地说,他是穿书了,这是本名叫《万人迷恋爱指南》的耽美逆袭甜宠小说。 前几天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上,他百无聊赖在腐女小助理的kindle上看完的。当时小助理还义愤填膺地不让他看,说剧情简直就是他黑粉写的! 作为小说里衬托主角受光环和凸显主角攻魅力的恶毒配角,原主东施效颦地活了十几章,大半篇幅都在对主角攻程彦死缠烂打,最后因恶意抄袭主角受荆辰的设计作品踉跄入狱,被变态残疾老攻折磨致死。 庄简宁当时还特意扫了眼评论,这个跟他同名的炮灰工具人死的那章,评论里读者一片叫好。 裤兜震动,紧贴着大腿根部皮肤,传来令人战栗的麻痒,庄简宁浑身跟触电似的抖了一下。 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单手划开接听键,没来得及放在耳边,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中年女人声音。 “庄简宁,你简直给我们荆家的脸丢尽了,你平时犯贱就算了,竟然跑到程彦的活动现场去丢人。你让我跟老荆的脸往哪儿搁?我们荆家以后还怎么在帝都商圈立足?” “幸亏有荆辰求情,程彦才处处为你遮掩。你连荆辰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你之前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你那堆垃圾已经快递给姓贺的那个残废了。庄简宁,以后是生是死,跟我们荆家没半点关系,你不用再回来了,我们有荆辰就够了。” 那边一通吼完,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忙音。 庄简宁想起原书剧情,试着回拨了过去,果不其然,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i'm sorry. the number you have dialed ......” 被拉黑了! 主角攻程彦口中庄简宁喝他洗脚水都不配的人,和刚才荆母口中庄简宁连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的人,便是本书的万人迷主角受荆辰。 十八年前医院狗血抱错,荆辰这个假少爷去荆家当上豪门小少爷。 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庄简宁看了一眼,嘴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来电显示:[姓贺的残废] 这……这不是荆家哄骗着让原主冲喜的残疾老攻、小说里的变态大佬贺灼吗! 第2章 同居 刚刚还裸着上身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现在正牌老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庄简宁“嗖”地站起身,搜肠刮肚想着说辞。 小说中的贺灼是个堪比魔鬼般的变态存在,开始对原主不管不顾的纵容,等原主惹祸上身无法回头,再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慢慢虐待折磨。 他享受这种给小羊羔慢慢养大,再细细宰杀的快.感。 正准备接听,电话被自动挂断,庄简宁长舒一口气,虔诚地给备注改了,将手机装进口袋。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抬头,街边拐角处正好有家造型工作室。 现在小羊羔还没养肥,离宰杀还有段时日。 一切还来得及。 还是先给这脏辫剪了,换个清爽发型改头换面,再从长计议吧。 这个世界的街道、商店跟之前没什么不同,连tony小哥都一如既往热情。 简单跟造型师说了要求,这大半天变故实在太费心力,庄简宁听着造型师的絮絮叨叨,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也没让他消停,原主十八年的短暂一生像电影一样在他脑中快进播放。 原主被庄家抱回后,未及满月,庄父出轨,两人离婚,庄母对粉白小团子又爱又恨,爱时疼极,恨时打骂。 十三岁,庄母抑郁自杀。 十七岁,流落街头的原主被荆家阴差阳错找回。家族酒会上,俊美潇洒的程彦像一道光点亮了原主的晦暗生命。 荆父荆母出于补偿心态,撮合了这桩婚事。他因九分的外表获得亲生父母和程彦的好感,也因顽劣的脾性和偏执的性格被嫌恶。尤其是在懂事有教养的主角受荆简的衬托下。 得到了再失去,比从未得到过痛苦万倍。 看看原主这苦逼的一生,黑粉是有多恨他啊! “先生,先生,您看看还满意吗?换个发型堪比整容啊!这也太好看了吧,真真桃花人面四月天啊!” 略夸张的惊喜声音将庄简宁从梦境中唤醒。 睁开眼睛,庄简宁稍怔忪。镜中的少年短发清爽、青涩稚嫩,右耳红肿的八个耳眼被碎发遮住,像是时光倒流回到了十八岁。 他点头表示满意,感觉到旁边的异样,偏头,对上隔壁位置剪发的中年男人探寻炙热的视线。 庄简宁无意与人纠缠,面色平静站起身,tony拿着账单的手臂横在眼前。 他扫了眼价格,1588,从兜里拿出手机,指纹解锁,点开支付宝。 看清余额宝里983.68元的余额,才猛然想起来他这是穿书了。 上辈子他家境优渥,年薪丰厚,从未为钱操心过。 庄简宁返回手机主页,点开微信,零钱通里显示余额:369.98。 人精tony惯会察言观色:“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忘了原主是个充大款的穷学生! 隔壁中年男人了然一笑,转头看向tony:“记在我账上。” 摆手示意身后的造型师暂停,他站起身从口袋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庄简宁:“你好!我是gm的星探,你的外形条件太适合当爱豆了!放心我不是骗子,拿着名片,你直接去gm前台,会有专人负责。” gm是小说中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少年无心无此:“谢谢您,不用了,账单我自己可以付。” 星探拿着现成的标杆游说道:“程彦你知道吧?你听听隔壁商场这欢呼声。他之前就是我慧眼识珠发掘出道的,现在星途坦荡名利双收。我们gm……” “你说的人我不认识。我不会从事明星这个职业。” 中年男人震惊又遗憾,他是gm的顶级星探,眼光高又毒,能被他看上的人都不简单,但是这种不被名利诱惑,并利落干脆拒绝他的倒是头一个。 这个举手投足皆透出贵气小少爷范儿的人,有点意思,他递名片的手并未收回,继续游说道:“欣赏美是人的本能,那交个朋友吧。” 这么僵持不是办法,庄简宁只好收下名片,随意装在口袋里:“谢谢,您剪发吧。” 吹了牛皮,庄简宁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角落给贺灼打电话。 原书中原主被荆母赶出家门后,一边跟社会上的狐朋狗友厮混,一边腆着脸回到荆家,只为了通过荆简能多见程彦几面。 相比以上的选择,他还是借此机会跟贺灼示好,保命要紧。 单手翻开通讯录,拇指指尖在机身侧面摩挲了两下,一咬牙,点击最顶上红色的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 只嘟了一声,对方接通。庄简宁先发制人,率先出声:“贺先生,我是庄简宁。我在云飞路这边的铭流造型剪发,刚才没有听见手机响。那个,我钱包忘了带,您可以先借点钱给我吗?” 抬头正对上星探期待的目光,他内心大囧,古人诚不欺我,果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万一贺灼拒绝他怎么办!洗头小哥月工资够抵债吗? 他音色本就清亮,因羞耻压低的嗓音更显温软,跟现在的造型一样乖巧。 话筒里安静了两秒,庄简宁正准备检查是否信号不佳时,对方出声了,客气疏离,语气却是控制不住的惊讶:“庄先生,我是贺先生的助理小张。我正好在您附近,五分钟左右到。”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庄简宁松了口气,他这双画图的手去给油腻中年老男人抓头皮,可有点太亏了。 挂了电话,等待贺灼助理过来的空暇,庄简宁打开某宝,果不其然,订单里十有八九都是送给程彦的定制礼物,要不就是批量买给程彦身边工作人员的小礼物。 庄简宁将没发货的和未收货的通通点了退款退货。 他大概算了一下,除去定金,能退回三万块钱左右。 说少不少,说多不多。珠宝设计这一行挺烧钱,他得琢磨着怎么赚点钱了。 小张在五分钟之内准时到达,推门进来扫了一圈没看见庄简宁,只吧台旁边站了个美少年,似乎在打量他。 吧台前的庄简宁被前台两个小姐姐缠着说话,见这人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叫住他:“是张哥吗?我是庄简宁。” 小张吃惊更胜,边付账单,边不动声色打量他,桃花眼波光潋滟,唇红齿白,这么好看的皮囊生在这人身上,可惜了。 “谢谢张哥。” 小张又是一顿,怎么突然这么礼貌。 他指着店门口停着的黑色迈巴赫,想起领证那天庄简宁对贺先生的态度,斟酌着措辞道:“庄先生,荆夫人寄过来的物品在贺先生家,您需要去处理一下吗?” 正愁没落脚地儿呢。这不是巧了吗! 庄简宁爽快道:“行!” 小张打开右侧后门,驾驶座后方位置上坐着的男人跃进庄简宁眼底。 庄简宁踌躇半秒,落座观察对方。 小说里对贺灼的描写,大多是双腿残疾、心生魔障、暗黑变态之类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地狱的嗜血魔鬼,或者丑陋阴暗的“屠夫”。 没想到真人竟这么好看温雅,俊逸出尘。 他脊背挺直,腿上盖了条薄毯,身着咖色羊毛开衫,柔软的质地中和了侧脸凌厉的线条。 四月春末的晚霞从玻璃窗照进来,他高挺的鼻梁和完美的下巴被镀上了一层柔和光晕,浓密的睫毛泛着金色,让苍白脸色显得稍稍鲜活。 他没有因为等待不耐烦,也没有被庄简宁上车打扰,更没有对庄简宁兴师问罪,只默默合上手里的书,塞进前方座椅后背的袋子里。 一闪而过间,庄简宁眼尖认出书封上的三个字:金刚经。 他微怔,缓了缓轻声道:“贺先生,今天谢谢你,钱我会还给你的。” 贺灼闭上眼睛,没理他。 颇有种老僧入定的感觉。 但是庄简宁知道这只是假象,就像他淡定从容的外表也是假象一样,这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真有点小刺激。 小说里原主惨死之后,就没再提过贺灼。既然原主嫁给他为的是冲喜,那他除了腿疾外,另有什么绝症吗? 司机目不斜视淡定开车,小张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着庄简宁,心中诡异感越发强烈,这人上次在贺先生面前不仅毫不掩饰对程彦的爱意,还毫无教养的直接称呼贺先生为“残废”,今天这么规矩,不知藏的什么坏水。 庄简宁继续侧头试探道:“贺先生,我最近能在你那儿借住一段时间吗?” 小张一怔,没想到庄简宁会这样说,他看向贺灼,贺先生怎么想的他向来揣测不出。 贺灼缓缓撩起眼皮,侧头看了眼庄简宁:“卧室和书房不准进,其他随意。” 他脸上无半分波动,庄简宁却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在他眼底最深处看见了涌动着的火焰,像压制的地狱之火。 两人现在是名义上的合法夫夫,依照贺家和贺灼的实力,庄简宁知道自己逃不出贺灼的手掌心,走一步看一步吧。 直到回到贺灼家中,庄简宁才明白贺灼口中“随意”的意思。 小说里动辄描述荆家程家都是几千平的独栋别墅,贺家的实力更甚,庄简宁以为这位贺家大少爷住的只会更奢华。 还真不是。 这是一个私密性极好的高档小区,两层复式公寓,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客卫,一水儿的黑白灰,森冷死寂,没有半分人气,阳台外的小花园是整个房子唯一的亮点,但是花呈颓败之势。 电梯直达二楼,只有两间房间,应该就是贺灼口中的卧室和书房了。 小张猜不透庄简宁下步打算,便站在门口没动。 庄简宁站在客厅中央,比划了一下灰色真皮沙发的长度,又把视线投向门边半人高的两个大纸箱上。 最后,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看法制新闻的贺灼,并顺着贺灼的目光看见电视屏幕上一闪而过的血腥场面。 还是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庄简宁忐忑斟酌道:“贺先生,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学习比较紧张。我明天还是去学校申请住宿舍,但是估计没那么快办好,我这几天就在您这边的沙发对付一下,您介意吗?” 贺灼目光专注地盯着电视,像是敷衍般道:“随便。” 小张在心里嗤笑一声,还“学习比较紧张”,谁不知道这个混混是全校倒数第一。 听到这里,正准备离开。想到贺先生喜静,这么多东西他怕庄简宁弄出的动静太大,他问庄简宁:“庄先生,需要我帮忙整理行李吗?” 庄简宁想了想,不管他是住贺灼家里还是去宿舍住,这么多东西总归麻烦,跟贺灼也没法顺畅沟通,还是趁小张在赶紧规整一下:“谢谢张哥。” 小张拿了把裁纸刀,沿着缝隙给透明胶划开,划开一个纸箱,他又蹲下身去划另外一个。 庄简宁打开纸箱,从里面捧出一大摞海报杂志。 咦,怎么还有电线,他举高手里的一摞书,想给线的另一头拽出来。 贺灼看完新闻,关了电视,旁若无人地驾驶着轮椅准备坐电梯回卧室。 庄简宁终于看见线头另一端的东西,大惊失色。突然看见贺灼挪动轮椅朝这边过来,紧张之下,手发抖心发慌,手里的东西又太重,哗啦啦全部掉在了地上。 程彦的各种海报、杂志封面散了一地,最上面的一张是程彦的半裸写.真,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印满了红唇吻痕。 落在写.真上面的情.趣用品和豹纹丁字裤清晰残忍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庄简宁头皮发麻锋芒在背,赶紧蹲下收拢,薄唇紧抿,怕一不小心心脏就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虽然不敢抬头去看贺灼的反应,但是能感觉到自己这个待宰的小羊羔在贺灼眼里又肥美了几分。 “不准在房间里贴,不准在这里用。”贺灼平静无波地道,轮椅都没停顿。 庄简宁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股脑把所有东西全扔进了箱子里:“张哥,不用整理了,你帮我全给扔了吧。”万一有私人信息,他又改口道,“全销毁吧。年少无知太害人,回首没有老攻疼。” 意识到自己说秃噜了什么,庄简宁血色上涌,他能感觉自己的脸烧的厉害:“我先洗澡去了。”触电般一头钻进客卫。 浴室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小张刚才一直低头划胶带,对于两人突变的磁场目瞪口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贺灼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点了点左手手背,饶有兴致地吩咐小张道:“都送进地下室。” 第3章 直播 浴室里水汽缭绕,热水舒畅,紧绷的皮肤和骤缩的心脏逐渐放松。 这一天的经历和即将面对的生活,让庄简宁想起踩在刀尖上跳舞的小美人鱼。 他由衷喟叹一句:“刺激!” 关了淋浴,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前,习惯性掏出口袋里的东西,将星探给的名片随手放在柜子上。 然后他发现自己没衣服换了。 从衣物架上取了块最大的浴巾,裹好身体。光脚打开一条门缝,客厅没动静,张哥应该走了,贺灼应该也上楼了。 庄简宁穿过客厅,走到阳台,意外发现木柜里有很多叠放整齐的衣物,应该是阿姨洗干净收好,贺灼还没来得及拿回卧室的,估计他卧室连清洁阿姨都不让进。 他选了一件白色的家居短t和一条黑色运动裤。 想了想,拿起衣服上楼,在一左一右两个房门前,选了左边的敲了敲,庄简宁乖巧地问:“贺先生,我能借您的衣服穿一下吗?” 一分钟后,庄简宁又敲门:“贺先生?您睡了吗?” 又一分钟过去,庄简宁锲而不舍:“贺先生,要是不方便借就算了,我正好有裸睡习惯,您晚上不会下楼吧?”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伴随着轮椅轱辘碾在地板上的吱吱声,贺灼微微皱眉:“青春期的小孩都像你这么聒噪吗?” 背部熊熊暗火的灼烧感跟声音同步传来,庄简宁吓了一跳,转过身,趁贺灼没关门前扫了眼房间,一张大红木桌,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应该是书房。 见贺灼没说衣服的事儿,这么裸着上身也不合适,他抖开t恤利落套在头上,道:“我们青春期的小孩都比较讲礼貌,是叔叔的东西当然得先打声招呼。” 28岁被这人喊叔叔,贺灼用指尖漫不经心地敲打着轮椅的皮质扶手,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眼,在自己昨天刚穿过的衣服上多停留一秒,道:“……礼貌倒是有了,就是没什么眼色。” 庄简宁发现自己正好堵在他卧室门口,边往旁边挪动让开地方,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扫了眼自己,t恤下面是浴袍式真空直筒裙,还光着脚。 抬眼看向对方,庄简宁认真发问:“那叔叔看我这审美还行吗?” 庄简宁站在门边,自动轮椅驶向卧室,两人距离逐渐缩短,擦过庄简宁的身体时,贺灼刹住,抬头看向他。 因为贺灼坐着的关系,明明是庄简宁位置更高,他却有种被贺灼居高临下审视的感觉,连贺灼身上的檀木淡香也有了迫人的威势。 庄简宁紧张之下,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拿着黑色运动裤的白净手指,因为用力能看清上面的青色血管。 关门前一刻,贺灼淡淡道:“一直给我惊喜。” 庄简宁心脏一缩。 但经历了程彦和荆母的羞辱,对比之下贺灼这种态度都让他觉得温柔。 很刺激的那种温柔。 换上运动裤,赤脚下楼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食材还挺丰盛,调料厨具一应俱全,他想了想又上楼走到卧室门口:“贺先生,我有点饿了,能用您的厨房做饭吗?” “贺先生?” “贺先生您睡了吗?” “贺先生您吃不吃?我给您也做一份?” 贺灼的声音透过卧室门传出来:“不吃。闭嘴。” 太好了!庄简宁开心地下楼。 想了想,他点开手机搜索了一下直播软件,注册了一个“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的账号,驾轻就熟地登陆直播界面,固定好手机。 由于是个新号,过了一两分钟左右才陆陆续续进来几个游客。 庄简宁从冰箱里选了几样食材,用青石色陶瓷碗碟一一装好,摆在流理台上。 他没有露脸,镜头里只有他细长白净的双手,匀称的看不出骨节。还有各种食材。 “哈喽大家好,第一次开美食直播,今天我就先做一套煎饼果子吧。”庄简宁的声音清澈干净,很乖巧的少年音。 很多游客被这清奇的直播画风吸引,粉丝渐渐多起来,弹幕也开始活跃。 【主播是不是在逗我?澳洲龙虾、鱼子酱、三万块起售的西班牙火腿,去做煎饼?】 【jm还看什么食材?这个手他不好舔吗!手玩年啊!】 【那盒绿色的是鱼子酱?我还以为是绿豆。】 【哥哥声音真好听,露脸给你刷游艇!】 ...... 庄简宁用刀把虾肉分开,扫了眼弹幕,笑道:“怎么保养手?我经常用醋或者柠檬泡手。” “没用?哦,那我这就是天生丽质。” 处理完虾头和虾壳,腊肉切丝,香肠切块,继续跟弹幕聊天:“我这个刀工还成吧,我之前去野外,还用石头切肉呢。对,我有个外号叫简直了。” 有条不紊地备好食材,他拿出白瓷煮锅,解说道:“把切开的虾先过油炸一下,不用炸太久,不然虾肉就不鲜美了,再给虾壳虾头过油。对了,你们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他端起盘子里黄色偏透明的小圆片朝手机靠近了一点,一晃又全倒进了油锅里,没等弹幕给出答案,他又自顾自道:“好像是小时候吃的那种炸虾片,不过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叔叔那个年纪的人也爱吃这种小孩子的虾片吗?” 【小简跟叔叔住在一起吗?】 【小简你还缺婶婶吗?吃鱼子酱澳龙不过敏的那种。】 【哥哥这一顿饭得上万块吧?】 “对,我目前跟叔叔住一起,我没别的亲人了,就跟叔叔相濡以沫。……他比较冷酷,明明长得超帅,但是气质,嗯,裹挟着西伯利亚寒流,让人如沐冬风。”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停,捞出虾片,加水煮虾壳虾头。 “我们现在开始进入正题,”他拿出一口平底锅,突然愣了一下,“完了,我好像忘了搅面,对了,面粉在哪儿?” 庄简宁出了镜头,上上下下翻了好几个橱柜,没找到面粉,他叹口气,“要不,咱们现场磨绿豆粉吧?” 【哈哈哈哈哈,小简给朴实无华煎饼果子的精髓忘了。】 【哈哈哈哈哈哈鱼子酱何其无辜!叹气的小奶音好甜!】 【啊啊啊啊啊刚刚小简的脸一闪而过你们看见了吗!好帅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可!】 【姐妹们我男朋友刚入土,让我先来!】 【姐妹们我都八十了,快让让!】 【我下面都流成河了,谁抢的过我!】 “欸,找到了!”他倒水加面粉搅拌均匀,没有顺手的工具,就用筷子横着给面推平,弹幕的颜色已经超标了,他只能岔开话题,“我对我叔叔家的厨房不太熟悉。我叔叔?他睡觉了,上了年纪休息的早。” 饼煎的差不多,他打了俩鸡蛋,用铲子推匀,撒上葱花,抹牛肉酱,再依次加入火腿、香肠、黑松露、脆脆的虾片:“好啦,现在给煎饼叠起来就可以出锅喽!” 他给之前煮的虾壳捞出来,加入豆腐、腊肉、鸡蛋、香菜:“太美满了!对了,我来找找有没有酒啊!” 略过红酒,他直接取了一瓶五粮液,坐在吧台前,面前是两小杯白酒,一碗虾黄鸡蛋汤,一份切成两半的煎饼,一小份鱼子酱。 【啊啊啊啊啊小简你成年了吗?】 【你叔叔让你喝酒吗?不让的话,婶婶允许了!】 【老公喝酒有什么意思,我这有奶你喝吗】 调整了一下镜头,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现在我替大家尝尝小简平平无奇煎饼果子味道如何。” 他拿起煎饼,抹了点鱼子酱,咬了一大口,端起酒杯:“味道不错,就是鱼子酱有点腥,不如辣椒酱好吃。” 手机显示今天是四月十号,原主生日跟他一样,六号才过十八岁生日,看来荆家父母多一天都无法忍耐原主,刚到法定婚龄就给他扔出去了。 他喝了口酒,感慨道:“十八岁,愿破茧新生吧!” 这一套朴实无华的煎饼果子,食材至少花了五位数,万一明天贺灼跟他秋后算账怎么办。 他想了想跟粉丝道:“我去喊我叔叔一起吃,这次直播就到这儿,咱们下次见。下次什么时候播?大家关注我微博吧,微博名就叫、叫简直了,有直播的话我会发微博的,大家再见。” 在一片不舍的尖叫中庄简宁下播,端起另外一半煎饼上楼走到卧室门口:“叔、贺先生,我做了点东西,您要吃一点吗?” “贺先生,您睡了吗?” “贺先生,我分了您一半,您自己不吃,明天不能再找我要伙食费哦!” “贺……” 贺灼刚睡下,卧室里只留了一盏暖黄的壁灯,伸手捏了捏眉心。 他起身,在床头的便签纸上唰唰写了几行字,尽量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从门缝底下塞了出去。 半个煎饼吃完了,庄简宁准备回去喝汤,刚转身,发现了门口多了张便条。 他边往厨房走边读:“借宿期间规矩如下:一、早晨六点之前必须起床;二、晚十一点之后不准发出任何动静,也不准再敲门叫我;三、早六点到晚十一点如果实在有急事,敲一次门就可以,我没回应说明并不重要;四、制造的垃圾自己收拾干净。” 庄简宁将纸条收好,吃完喝完乖乖收拾好厨房。 洗漱完毕,发现沙发上除了三四个抱枕外,没有任何被褥,四月份的夜晚还是有点冷,他去阳台关了窗户,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他比较好养活,过得惯锦衣玉食的奢华日子,也受得了街头露宿食不果腹,生活嘛,就是体验和经历,酸甜苦辣都是他创作的灵感来源。 而且这么软的沙发,可比深山老林里条件好多了。 原主之前的微博一大半是示爱程彦的各种彩虹屁,一小半是辱骂主角受荆辰小三儿的。 庄简宁注销微博,重新申请了一个名叫“简直了”的账号。 关了灯,搂紧抱枕,刚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一夜无梦。 贺灼五点半准时醒来,洗漱完,在卧室外的阳台看了眼花,又都快死了,得重新换一批。 六点钟手机响,小张小心翼翼地汇报道:“贺先生,直播平台美食区昨晚火了一个新人,各项数据秒杀推荐位新人和小粉红,相关热搜现在依然居高不下,后台没有发现推手和水军痕迹。刘副总连夜让法务部准备好签约合同,待遇十分优厚,您看这事可以吗?” “问我?”这种小事? 小张咬了咬牙道:“贺总,这个美食主播应该是庄简宁,背景是您家里的厨房,他还在直播里说......说您是他......他相濡以沫的叔叔。” 第4章 冰块 贺灼不久前刚收购这家直播公司,具体运营有专业团队打理,他只负责上层决策和总体规划。 小张估计贺灼没兴趣为了庄简宁下载app去看直播,直接把热搜上网友截取的小视频,还有网友的热门评论截图,通过微信发给了贺灼。 听见手机“叮咚”好几声,贺灼没点开,先拿起喷壶漫不经心地给花浇了一遍水。 他无所谓这些花的喜好特点,每天早晨浇花纯属强迫症似的习惯,权当锻炼。 至于缺水否,花如何,他并不关注,也欣赏不来。 换了衣服,他拿起手机,开门乘电梯下楼。 庄简宁迷迷糊糊听见声音,半梦半醒间,他好像记得有什么事儿,搂着两个抱枕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闭着眼睛醒神。 贺灼没管沙发上是否有人,轮椅穿过客厅直接驶向阳台,经过茶几时拿起遥控器,将客厅所有窗户窗帘全部打开通风。 庄简宁被清晨的冷风一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抱着胳膊搓搓手臂,睡眼惺忪地站起身,两撮头发在头顶胡乱翘着,像一只醉猫。 他半眯着眼睛顺着客厅绕了好几圈,越绕越他妈糊涂:“我怎么找不到家里卫生间了。” 贺灼拿喷壶继续浇水,中途斜睨他一眼,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毛孩,浑身透着冒烟的傻气,还高价签他,这直播公司估计也快倒闭了。 门铃轻响,进来一个中年阿姨,庄简宁刚打了个呵欠,泪眼蒙蒙地望着她,更懵了。 阿姨也懵,这个贺先生向来独居,家里除了助理从未进过人,今天这是哪儿来的小孩。 雇主的都是隐私,她很懂,放下心中疑惑跟庄简宁打招呼:“您好,我是贺先生的私人厨师,我姓宋。” 庄简宁听见“贺先生”三个字终于清醒了,脸上的表情有瞬间掩饰不住的失落,可也只是瞬间,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热情跟她打招呼:“宋姨,早啊!我是小简。您要做早饭么。” 已经习惯了贺先生的冷漠,冷不丁碰见个好看嘴甜的小帅哥,宋姨很是喜欢。 而且有这样活泼热情的人在贺先生身边,对贺先生也是好事儿。她话也多了起来:“小简啊,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有忌口的么。是不是累着了,怎么困成这样,再去睡会儿吧,饭好了叫你。” 庄简宁笑起来:“不挑嘴,跟贺先生一样就行了,谢谢宋姨。” 等宋姨进了厨房,庄简宁看着在阳台忙活的贺灼,脚步不自觉就移过去了。 庄简宁生平最不忍看见美好的事物被糟蹋,看清正在发生什么人间惨案时,他轻“嘶”了一声。 正准备替这些美丽鲜活的花儿讨伐贺灼,低头看见贺灼的脸,阳光下的眉眼薄唇处处精致、鼻梁下巴线条分明又凌厉,透出一股性感的张扬。 算了,长得这么帅,不会浇花也正常。 他伸手去接贺灼手里的喷壶:“贺先生,我来帮您吧。” 手部皮肤被触碰,贺灼蓦地攥紧喷壶,紧抿着唇,一向平静无澜的脸上阴云密布,咬着后槽牙,他一字一句开口:“庄、简、宁。” 一夜没盖被子,清早又被冷风吹,庄简宁浑身冻得轻微发抖,开始是准备取下贺灼手里的喷壶,但是贺灼的手太暖了,他本来就没太清醒,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根本没注意到贺灼反常的情绪。 两只手在贺灼暖热的手背上摩挲几下,他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喟叹:“贺先生,你手真暖和。” 贺灼被一个小冰块握着,不知怎地,像是浇熄了他心中灼灼燃烧能毁天灭地的暗欲。 缓了缓,他放松肌肉,复又神色无波地看着覆盖上来毫不安分的细长手指,之后漫不经心地抬头,挑眉看向庄简宁:“找着你家卫生间了吗?” “没关系,我年轻肾好,还能再找一会儿。”庄简宁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又在里面看见了一闪而逝的暗黑之火,他移开视线,突然在昨天取衣服的木柜上方看见了被褥和枕头。 他精神一震,放开贺灼的手,跟找到亲人似的扑在被子上,浑身透着愉悦地喊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咱俩的缘分好浅呐。” 花只浇了一半,贺灼破天荒没再继续,放下喷壶,嘀咕了一句“神经病”,坐着轮椅去了餐厅。 庄简宁裹着被子蜷缩在阳台的吊椅上焐了一会儿,初春清早的阳光温润,微风轻柔,花木清香,浑身暖洋洋的,晃悠着就这么又睡了个回笼觉。 阿姨端出早餐,四处没看见庄简宁,看了眼贺灼,踌躇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贺先生,要喊小简吃饭吗?” “他不饿。” 阿姨楞了一下,也不敢再说其他,默默回厨房准备中午的食材。 一首劲爆的摇滚舞曲突然在沉闷的客厅炸响。 贺灼觉得自己的天灵盖被人掀了,屏息闭了闭眼睛,一字一句喊道:“庄、简、宁!” 庄简宁睡的太香了,被音乐吓得差点从吊椅上跳起来。 他长腿一伸,裹着被子快步冲到沙发上,也没管是谁,直接点了接听键:“喂,你好。” 太激动连点好几下,免提都点开了:“庄先生,今天大明星程彦的行程已经出来了,五百块钱……” 庄简宁要自闭了,原主还活着吗?他保证不打死他:“庄先生已经对他粉转黑了,以后都不需要了,谢谢!” 那边不死心:“这样啊!那黑粉收你三百,你不及时掌握他的行程,怎么精准打击呢?我们……” 庄简宁要疯了。 啪地挂了电话,拉黑换铃声一条龙,他昨天为什么要脑抽把震动改成响铃。 这样的生活!真的!太刺激了! 后知后觉地抬头,看见贺灼正在餐桌前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庄简宁默念三遍“看不见我”,遁地般逃进客卫快速洗漱。 见贺灼对面还有一份早餐,庄简宁自觉地坐下,脊背挺直,两手放在餐桌上,像个小学生似的,老实地表明态度:“感谢贺先生投喂!” 再大方地剖析内心、讪讪地承认错误:“之前追星有点上头了!现在青春迷茫期终于过去了哈!” 贺灼放下餐具,用手帕擦了擦嘴,庄简宁以为他吃完离开,正要舒口气,就见贺灼拿起旁边的手机,并无半分离开的意思。 然后他就听见自己嗲嗲的声音从那人手机里传出来。 “我这是天生丽质......” “我没别的亲人了,就跟叔叔相濡以沫,……他比较冷酷,明明长得超帅,但是气质,嗯,裹挟着西伯利亚寒流……” “我叔叔上了年纪,休息的早……” 庄简宁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贺灼在家里装了监控,至少厨房里有。 他心如擂鼓,强装镇定,边切面前的神户牛排,边回想昨晚有无逾越之行。 贺灼关掉视频,抬头,盯着庄简宁头上乱晃的两撮头发,视线缓缓移到尖挺鼻子上的那粒红痣。 面前的少年身穿不合身的家居服,但投手投足间尽是富足和美满滋养出来的阳光纯粹,贺灼摩挲着刚刚被庄简宁触碰过的手部皮肤,偶尔的跳脱意外的不让人讨厌。 还是那个外壳,内里却像换了个人。 评论截图里网友们看似玩笑,其实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庄简宁突然走红的原因。 【手好看的没他有钱,比他有钱的没他帅,比他帅的没他有趣,比他有趣的没相依为命的叔叔,有叔叔的也做不出来平平无奇的煎饼果子!】 【在同质化严重的美食直播里,小简就像一股清流,流进了我死寂沉沉的心里,唤醒了我蠢蠢欲动的探知欲。】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小简哥哥的手和声音,三分钟,我需要知道小简哥哥的所有资料。】 贺灼扫了一眼,给小张回了条:“知道了。” 小张:“…………” 知道了?就这? 庄简宁见贺灼低头看手机不理他了,想了想,也从茶几上拿了手机,边吃早餐边登录原主的各种社交账号,了解原主的社交圈。 微信里有个名叫“四+牟尼”的中二群尤其活跃。 【胖子也想飞:@庄简宁,中央美院的专业课成绩下来了,据说荆辰已经收到中央美院的通知,设计专业课第一名,他的文化课也没问题,看来中央美院今年稳了。】 【瘦子最帅:@庄简宁,你的亲生父母被荆辰抢走,你的程彦又对他一往情深,这次考试不管你成绩如何,他的第一都是妥妥的盖过你一头,这你也能忍?】 【我就是大爷:@庄简宁,别的不说,你长的可比荆辰帅多了,凭什么他是校草?这个世界对你太不公平了。对了,你这两天堵到程彦了吗,你必须找他问清楚,这一切本该都是你的。】 小说里,主角受荆辰确实上了国内首屈一指的艺术院校——中央美术学院。而原主文化课和专业课都不行,最后只花钱上了个三流院校。 原主一步步走到最后的凄惨结局,他身边这帮所谓的“朋友”,也没少推波助澜。 庄简宁利落地点了退群。 艺考在二月已经结束,不用查,原主的专业课肯定是没过关。 专业课成绩已成定局,他就是有再大的能力现在也没办法再走国内顶级美院这条路。 那就趁这两个月好好复习,好好的考个大学吧。 微信里其次活跃的,是原主所在的帝都国际高中高三16班的班级群。 帝都国际更侧重于素质教育,但小说里的教育理念跟现实差不多,不能免俗的分了实验a班、实验b班、重点班、普通班。 原主的16班便是普通中的普通班。 庄简宁打开群聊扫了一眼。 【报!月考成绩下来了!咱们班又是16个班里的倒数,大部分原因是某些人@庄简宁的总分30分,拖了全班后腿,也让老师们的辛苦付之东流!】 【嘿!据说艺考成绩出来了,实验b班的校草荆辰考了中央美院的专业课第一名!这次他月考成绩也是咱们全校前10名!世间怎么会存在如此完美优秀的人!】 【人跟人的差距,真的如日月照沟渠一般!有些人天生就是太阳,光芒照大地;而有些人的存在就是黑洞,没得救了!】 【快速去看学校论坛最新帖!有重磅八卦!】 庄简宁单手划拉手机,另一只手放下叉子,挠了挠头发,班级群也没法退,他只能退出微信。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冲击力够大了,他现在无心去看什么八卦。 胡乱点进微博,还是关注一下这个世界的时政新闻吧。 “天哪!谁买错粉了吧。”他嘴里还有一块牛排,说话时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白净圆润的像是两个汤圆。 999+的消息和两千多粉丝确实给他惊到了。 昨晚注册完便睡下了,没发任何微博,粉丝们评论不了只能给他发私信。 他随意点开两条,才意识到是自己昨晚的直播视频火了。 退出微博,点开直播app,首先收到一条系统消息。 “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博主您好,我是xx直播平台的管理,因您的直播颇具个人特色,深受粉丝喜爱,也与我直播平台发扬的“创意、健康、时尚”美食理念不谋而合。我公司有意向与您签订正式直播合同,待遇丰厚,随后会有专人致电您详聊合同细节。” 发送时间是凌晨,应该是热度发酵的时候,庄简宁点开首页,他昨晚的直播观看人数累计已达几十万。 他这颗自带热搜体质的摇钱树,直播平台肯定得抓住。 庄简宁现在其实挺缺钱,但是他也很清醒。 一来食材都是贺灼的,他借住不了的话,也就没资本再搞这一套新颖的直播了。 二来正式的直播合同都会有最低直播时长限制,离高考就剩两个月的时间,他文化课功底还算过得去,但是重新拾起来要花费的时间精力也是巨大的。 重生得来不易,他不想在这个重要关口浪费时间。 他平时就是个喜欢跟合作伙伴或者助理沟通的人,现在身边只有贺灼,他也没忍住:“贺先生,其实我昨天在您的厨房直播了,刚收到直播平台发送的信息,他们有跟我签约的意向。” 贺灼早已关闭手机,正拿着一份法制日报浏览。 闻言,他几不可闻的轻哼一声,心道,我也可以随时叫停对你的意向。 庄简宁也没管他的漠视态度,自顾自地认真道:“但是我现在不太想签,马上就高考了,我想以学业为重。” 贺灼盯着报纸的深邃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 宋姨从厨房出来听见后半句,见贺先生没有搭腔的意思,她接道:“小简真懂事儿,我儿子今年初三就知道玩儿,要是有你一半省心我就谢天谢地了。对了,贺先生可是当年的理科状元,你可以……” 想到贺灼在大学入学那天意外发生车祸,从此与轮椅为伴,她意思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闭嘴,转身去客卫收拾去了。 小说里对贺家和贺灼描写不多,只寥寥几句提过贺家家大业大,在帝都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贺家几兄弟明面上其乐融融,背地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最后胜出的是患有腿疾和心魔的贺灼,也是侧面点出他的隐忍残虐心性,在折磨原主时别出心裁毫不手软。 贺灼面色依旧毫无波澜,跟周围一切不存在似的。 庄简宁却害怕他的这种平静。 他倾身趴在餐桌上,下巴枕着手臂,歪头,伸出另一只手,用白净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贺灼拿报纸的手背,甜笑着哄道:“贺先生,你好厉害啊!我最喜欢厉害的人了!” 按照小说里剧情来推测,贺灼对他这种乖顺性格的人应该是没有半分兴趣。 小羊羔再也不肥美了,屠夫也就失去了宰杀的乐趣。 “哪方面厉害?”贺灼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从报纸上移开视线,先是盯着覆在自己手上的净白冰块看了看,又抬眸对上庄简宁的视线。 明明是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庄简宁却在其中听出了戏谑的意味,对上他暗流涌动的深邃眸子,正准备开口,宋姨从客卫出来了。 把一张烫金名片搁在庄简宁手边。 “小简这是你的东西吗?我刚才没注意差点给扔了,一看竟然是gm的星探名片,这个娱乐公司我知道,我儿子可喜欢大明星程彦了,每天都跟我夸他会唱会跳的可厉害了,小简你长得这么好看,也要成为像程彦这样厉害的人吗?” 第5章 复习 在帝都金融商圈的地标性商业写字楼前下了车,庄简宁抬头数着位于28层的直播公司,乘电梯上楼。 前台小姐姐看见他,没等他开口,先热情的迎上来问,微微躬身,做出请的姿势:“是小简吗?秘书已经吩咐过了,我带您去刘副总的办公室。” 庄简宁略微惊奇:“你怎么认出我的?” 前台小姐姐抿嘴一笑:“小简哥哥太有辨识度了,无论是直播里,还是真人,都让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 之前已经在电话里初步商讨过合同细节,从庄简宁走进刘副总办公室到走出写字楼,一共也没花几分钟。 四周高楼林立,人头攒动,庄简宁站在街边,手捧着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还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开始他是打定主意,目前两个月先以学习为主的。 在gm星探的烫金名片和贺灼意味不明的注视下,庄简宁获救般接到直播公司电话,他先是委婉向对方提出自己的时间有限问题,谁知对方直接开出最优惠条件,这两个月每周满足一个小时的直播时长就行,签约费和打赏的分成比例更是超出庄简宁的心理预期。 他为了向贺灼表明自己彻底跟程彦及gm公司划清界限,干脆利落地答应了签约要求。 其实现在想来,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好在现在出门也不至于囊中羞涩了,他收好合同,脚步未停,直接打车回了原主的学校。 根据原主的记忆,庄简宁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原主所在高三16班的教学楼。 帝都国际的高三是周六晚上和周日上午休息,现在快到中午了,走读返校的人很多。 庄简宁感觉身后有几道脚步一直尾随他,他刻意放慢脚步,余光看着身后鬼祟的三人,刚拐过楼梯口时,庄简宁出其不意迅速回身,电光火石间出摆拳侧踹,他力道收的很好,只给了三人一个猝不及防的小小教训。 三人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被庄简宁的操作惊呆了,连哀嚎痛呼都忘了,微张着嘴直愣愣地瞧着庄简宁。 庄简宁看着三人如出一辙的动作表情,故作惊讶道:“呀,我还以为被人跟踪了,怎么是你们呀。” 三人这才看清庄简宁的发型和整体变化。 一个稍胖的实在好奇,边揉着被庄简宁踢痛的部位,边下意识地想去勾庄简宁脖子:“庄哥,你怎么给头发剪了?脏辫多与众不同啊,不是谁都能驾驭这个发型的。对了,跟哥们儿说说,你昨儿下午堵到程彦了吗?” 庄简宁闪身避开,冷哼一声,猜对了,果然是怂恿原主的那三个王八蛋。 原主被荆家接回后,转学到了帝都国际这种贵族学校。因为过往经历,他本就沉默自卑,跟这些富家公子哥们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再加上成绩差,很快就被班里同学孤立。 这三个人无意中发现了原主是荆家亲骨肉这个秘密后,假意跟原主走的很近,孤独的原主很快接纳了他们的朋友身份,但是这三个人只拿他当枯燥高三生活的无聊消遣,以怂恿原主去做蠢事为乐趣。 庄简宁心中不爽,面上依然平静。堵程彦这事儿,他确实是做了,也不好解释什么,只淡淡道:“你们很闲?” 胖子没得到庄简宁好脸,面上讪讪的,朝瘦子递了个眼神,瘦子走上前去,本来想拍庄简宁肩膀,接收到庄简宁的冷漠视线,想起刚才那脚,又心虚地收回了手,强装笑意道:“这是谁惹我们的荆大少爷生气了?跟咱哥仨说说,我们替你教训他。” 庄简宁脚步未停,一直走到教室门口,转身停下,肃容跟三人正色道:“谢谢,我姓庄,跟荆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很忙,少打扰我。” 在庄简宁进了教室后,三人相互递了个眼色,之前只要提起“荆大少爷”这几个字,庄简宁能愤怒到暴走,今天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么平静? 对,应该是被程彦刺激到了。 三人并未介意在庄简宁面前碰钉子吃瘪,反而又兴奋起来,还庆祝般地击了个掌,装无事人一样的进了教室。 庄简宁无视周围的惊呼和异样视线,他依着记忆找到原主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窗户的角落,单人桌。 之前庄简宁在教室总会微微佝偻着身体,配上一头油腻脏辫,说猥琐也不为过。 今天,少年一头清爽短发,桃花眼水波流转,唇红齿白,单薄的脊背挺直如小白杨,长腿有力,步伐稳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甚至有几个女生捂住心脏,没忍住发出尖叫! 庄简宁全身整容了吧!这也太特喵的帅了! 落座后,他迎上无数转头看他的探寻视线,像个坐在主席台演讲的高官,也像阅兵仪式的将军,脸上挂着礼貌得体的笑容,从容大方地环视了一圈,就差说一句“大家辛苦了”。 他心无旁骛地拿出最上面的物理书,连名字都没写,更别提笔记了,真真的书比脸干净。 刚刚那三个人纷纷在庄简宁前排落座。 不瘦也不胖的那个人还不死心,转身拍了拍庄简宁桌上厚厚的一摞书:“庄哥,下午考英语提前交卷去网吧不?” 庄简宁没抬头:“有事儿,不去。” 他是真的有事儿。 他上辈子也是学理科的,成绩还行,刚才翻了翻书,大部分的知识点都眼熟,但是黑板上那个大大的倒计时“离高考还剩54天”,让他没有托大的资本。 他得找班主任和各科老师帮忙,制定一份适合自己的学习计划,有目的性和针对性地去复习。 庄简宁旁若无人地安静看书,班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很快就被翻书声和写字的沙沙声取代,落在庄简宁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少,除了少部分人看小说玩游戏,大部分人重又投入到紧张的复习刷卷子中。 上辈子身为顶级设计师,爱惜他的才华、欣赏他的作品的人极多,但他受到的流言和非议也比现在更多。 不用在意,做好自己的事,用实力和作品说话就行了。 只有傻子才会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关的人身上,也只有傻子也会被不相干的人影响。 午饭时间,他拒绝了那三人一道去食堂的邀请,等班里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去小卖部买了块面包一杯酸奶,准备回教室边看书边啃。 现在的一分一秒都他来说都无比珍贵。 刚推开教室门,发现自己座位旁围了好几个女生,手里拿着礼盒信封之类的粉色示爱信物,正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庄简宁眸子暗了暗,迈开长腿朝座位上走。 一个女生先发现了庄简宁,之后几个人一起发出“啊啊啊啊”的惊呼,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先出声了。 “庄简宁同学,学校论坛被删了的那个帖子上说的是真的吗?”她看着庄简宁面无表情的脸色,顿了顿,音量降低几分继续道,“咱们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能不能请你帮我们给荆辰传递一下心意,他平时好高冷,都不收礼物的。” “请让开一下。”庄简宁没看几个女生,在位置上坐好,慢慢拆开面包的包装袋,声音冷清,字字清晰道,“我没时间看什么帖子,既然问到我了,我就澄清一下,我跟你们口中的荆辰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认识他。抱歉这个忙帮不上。” 经几人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这个八卦帖子怎么回事儿了,无非是胖子瘦子那三个人以给庄简宁出气为名义,在校园贴揭露庄简宁其实才是荆家的亲儿子,荆辰不过是鸠占鹊巢的假少爷,还半遮半掩地透露,庄简宁的未婚夫还疑似出轨荆辰。 荆父是帝都国际这所私立高中的董事之一,收到消息后,彻底被原主激怒了。他们接原主回荆家之前,就以保全荆家名声为理由,诱哄原主达成口头协议,对外他只能是荆家的养子。 荆家名正言顺的少爷,只有荆辰一个。荆家父母也打的一手好算盘,庄母早亡,庄父出国不知所踪,不用担心荆辰生出找亲生父母的心思。 而且荆辰自小是他们带大的,又听话懂事优秀,自然是荆家没有任何非议的继承人。荆家家大业大不可能交给一个只会追男人的疯子。 他们火速撤了帖子,又发了声明言辞激烈地要求追究造谣者责任。但是真真假假的流言流传的最快,就算否定,也有一部分人信了。 这事儿也成了荆母下定决心给庄简宁赶出家门的□□。 小说原剧情中,原主一气之下又去荆辰班里给他打了一顿,最后落得个被开除退学的处分,之后在学校保安的严密看管下,连学校都不让他进。 庄简宁说完再不理她们,咬了一口面包,翻开书看了起来。 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不舒服,她们平时是不屑于跟庄简宁主动说话的,看见帖子上说他跟荆辰的这一层关系,不管庄简宁是荆家的亲儿子还是养子,只要能够上荆辰就行了。 没想到这人摆起谱,拿她们当空气。女生脸皮本来也不厚,脸色不自然地摔门出去了。 高三本就是五天一大考,三天一小考,月考分数才出来,下午第一堂课,英语老师又抱进来一摞试卷。 卷子分发下去之后,英语老师在教室里绕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了庄简宁身侧。 这个惹事精今天没有睡觉,竟然动笔写试卷。 “庄简宁,你平时交白卷就算了,竟然抄袭!” 英语老师的高声斥责让所有人回了头。 庄简宁笔尖停顿,保持刚才的姿势缓缓抬头,迎上英语老师愤怒的目光,他平静的询问在安静的教室掷地有声:“老师,请您看清楚,我没有抄袭。” “没抄袭你能写这么流利?”英语老师不可置信地抽出他的试卷,没有发现任何有问题的纸条,又检查了庄简宁前后位的英语作文,正疑惑间,庄简宁又出声了,“试题不是您才出的吗?我又不知道您提前会出什么作文题目,难道您泄题了?” 英语老师强自镇定地看着庄简宁写了大半的英语作文,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就算心存偏见,也得承认这篇作文没有偏题,要点齐全,语法正确,词汇高级,条理清晰,句式漂亮,够得上满分作文的标准了。 试卷是她上午刚出好的,文印室的人都能信得过。 但就算庄简宁在某个环节提前拿到作文题目,这个平时连单词都不会写的差生,能完整地给一篇作文默写出来吗? 拿不出证据,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英语老师放下试卷,大事化小地道:“老师也是对你们负责,希望你们也能对自己负责。” 庄简宁摇摇头,懒得跟她计较,继续写试卷。 考完试,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庄简宁想了想,准备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聊一下学习计划的事儿。 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教数学。头发微秃,肚子微凸,平时班里学生喜欢喊他二秃子。 庄简宁敲开门,几个老师正在边写教案边聊天,气氛很是活跃。 看见庄简宁,几个老师同时一顿,班主任收起脸上的笑意,看向庄简宁,皱眉问道:“进来,又发生什么事了?” 庄简宁在几个老师意味不明的眼神中,脊背挺直,长腿一迈,从容走到班主任的办公桌前,礼貌恭敬地问道:“张老师,还有五十天就要高考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重点。可以请您给我出几张摸底试卷,我拿回家里先做,您批阅之后,再针对性地给我加强一下,可以吗?” 他知道这得花费老师的不少时间和精力,原主之前的学习态度又恶劣,他也没什么把握能说服老师。 其他几个老师面面相觑,这话是从庄简宁嘴里说出来的? 班主任脸一寒,自从班里转来这么个白糊蛋,他们班就常年稳居16个班的倒数第一,教务会上没少被教务主任点名批评。 他丝毫不顾及十七八岁青春期少年蓬勃的自尊心,不耐烦道:“不是老师不想给你加强,你这连小学数学知识都没搞懂,还有五十天,我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啊。” 庄简宁一想也是,只能临时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老师,我之前跟家里有点矛盾,所以每次都是赌气交白卷,其实我多少会一点。” 庄简宁不提家里还好,一提这个,班主任瞬间变了脸色,前几天校园论坛上,那个帖子闹得,给荆董事都惹恼了,之后更是发了严正声明跟庄简宁撇清关系,他今年正好评高级职称,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多此一举得罪董事。 况且庄简宁平时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根本没有任何加强的意义,他敷衍道:“那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庄简宁一看他的这种冷漠的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 跟几个老师点头示意之后,便礼貌地出了办公室,临走还给轻轻给门带上了。 天无绝人之路,此路不通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 他一直坚信一句话:只要你想做成一件事,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他为珠宝设计吃了那么多苦,不信摆不平一个高考。 没走出几步,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庄简宁,等一下。” 庄简宁回头,见是刚刚办公室坐着的其中一个老师:“老师,您......” “好孩子,这是几张物理试卷,你拿回去先做,老师觉得你刚刚的提议很好,你做完交给老师之后,老师会根据你的情况给你制定一份适合你的复习计划。” 物理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知性温润,声音里透出让人安心的力量,“老师知道你过来需要很大的勇气。只要你想学习,老师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学生,你们班主任哪里都好,就是性子有点急躁,你不要放在心上,老师私下里会帮你说说。” “谢谢老师,您真好!”庄简宁接过卷子,咬着下唇跟老师道谢。 物理老师拍拍他的肩,转身回去了。 除了英语课考试,下午最后两节和晚自习,都是讲解上一次的月考试卷。 庄简宁发下来的都是白卷,他先快速给题目做出来,再听老师的讲解。书本丢的太久了,除了语文和英语他把握比较大之外,数学和理综他缺的有点多。 下了晚自习已经九点半。 庄简宁拿上物理老师给的试卷,和月考发下来的试卷,准备回去再好好整理出错题集。 贺灼家离学校不太远,打车十几分钟,到了小区门口,才发现他没有出入证,保安不认识他,不让他进去。 庄简宁翻了翻手机,发现他并没有贺灼的任何联系方式,只能拨打贺灼助理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张哥,我在贺先生小区门口,我进不去。” 小张正好在贺灼家里,跟保安打了招呼,庄简宁凭记忆找到贺灼楼下,在呼叫器前拨了贺灼的房号,对方解锁,庄简宁才顺利入户。 房门已经提前开了一条缝,庄简宁推门进去,在玄关换了一次性拖鞋,看见贺灼坐在沙发上,小张正毕恭毕敬地汇报着什么。 他无意听取别人的事儿,打了声招呼“贺先生,张哥”,便进了厨房,趴在那天直播的琉璃台上边翻课本边写物理试卷。 小张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贺先生什么时候上楼的他也不知道,中午就吃了一块面包,晚饭没吃,也感觉不到饿。 脑子里想到全是试卷,错题。 可能是三点也可能是四点,他实在熬不住了,也实在没力气去沙发了,迷迷糊糊就趴在流理台睡了一觉。 贺灼六点钟下楼,客厅的灯未关,沙发上没有人。 转头看见厨房趴了个人,想起昨晚蔫蔫的人,他调转轮椅去了厨房。 流理台上摆了好几张写满的物理试卷,贺灼翻了翻,正确率只能达到百分之七十。 错题集上的笔记倒是记得认真。 他将视线转到庄简宁歪头枕在手臂的小脸上。 眉头微皱,眼睛紧闭,呼吸均匀,红润的嘴唇微张,能看清蔷薇色的舌尖,口水顺着下巴洇湿了白衬衫的领口。 见庄简宁有转醒的迹象,贺灼放下门禁卡和钥匙,转动轮椅,准备去客厅。 庄简宁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贺灼,他猛地站起身,嗓音微哑:“贺先生。” 半边身体都被压麻了,又起的太快,脚步踉跄就要栽倒。 庄简宁忙伸手去够流理台,流理台没有使力的地方,半边身体血液不循环根本没法控制身体。 好在贺灼突然伸手揽了他一把。 庄简宁顾忌他的腿,只能一手撑着轮椅扶手,一手挂着贺灼的脖子,不让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贺灼腿上。 贺灼见他没事,抬手准备推开他。 庄简宁搂紧贺灼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檀木清香,心里想的是,又过去了一天,离高考只剩53天了,他病急乱投医,脱口而出道:“贺先生,您能帮我一个忙吗?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因为脸还埋在颈窝,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清晨刚醒时的软糯,像是撒娇。 皮肤温润柔软的触感带着灼人的温度,鼻息间的热气全部喷洒在敏感的脖颈处,半边身体又麻又痒。贺灼两手掐着他咯吱窝,大力推开他,沉声道:“好好说话。” 庄简宁后靠着流理台站好:“贺先生,您能给我请个数学和化学生物的家教吗?高三教学经验很丰富的那种。” 贺灼想起刚刚看到正确率只有百分之七十的物理试卷,故作讶异道:“物理不要?” “物理不用了。”庄简宁摇摇头,“物理老师答应帮我查缺补漏。” 贺灼精准地抓住了重点,他抬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刚被庄简宁触碰过的颈部皮肤,挑眉问道:“怎么?其他老师不愿意帮你?” 庄简宁不是大嘴巴的人,垂眸含糊道:“其他老师课业挺重的,我基础不好,一时半儿补不上来。” “你上的什么学校?”贺灼看他臊眉耷眼的小模样,掉头回客厅。 他没有直接应承下来,但是庄简宁猜测他应该会帮自己这个忙,边收拾试卷,边回道:“帝都国际高中。” 贺灼取出手机,给小张发了条信息:“查查庄简宁昨天在学校都发生了哪些事,帝都国际高中。” 小张回了条“收到”,心中诧异不已,贺先生作为帝都国际最大的董事,好多年不管学校的事务,没想到过问的头一件事,竟是为了庄简宁。 第6章 变态 庄简宁在客卫冲了个澡,换上校服,白衬衫黑长裤,单薄也挺拔,随手一拍都是画报。 出来看见贺灼正坐在沙发上看法制新闻,宋姨在厨房准备早餐。 闻着厨房飘出的浓郁香味,听着女主播字正腔圆播报“少女被年逾五十老汉囚禁在地下室长达十几年,被解救时‘少女’已神志不清,警方已将其紧急送往医院,老汉......”,庄简宁站在餐桌旁,边偷瞄贺灼,边练完了一整套广播体操。 麻了半宿的身体倒是舒展开了,心拧巴成一团。 宋姨端出早餐,新闻已至尾声,贺灼关了电视,全自动轮椅载着他匀速朝餐桌驶来。 经过庄简宁身边时,他扫了眼少年打颤的小腿肚,语气平静无波地问道:“怎么?” 庄简宁乖巧坐在他对面,刚沐浴完,头发半干,湿哒哒地垂在精致的眉眼间,浑身带着水灵灵的鲜活气儿。 他细致地挽起白衬衫袖口,手腕细瘦,腕骨突出。 甜笑时,露出好看的酒窝,含糊道:“长个子呢,有点缺钙。” 他总不能说,吓得。 不要面子的吗? 贺灼慢悠悠地抬眸,瞧他一眼,熬了一夜小脸更尖了,鼻尖上的红痣也比以往稍浅一点,他垂眸吃饭,不再说话。 宋姨眼尖看见庄简宁的试卷和笔记,接话道:“高三最是辛苦了,今晚阿姨给你煲大骨汤,你下了晚自习回来喝。” “太好了,谢谢宋姨!”感觉自己孤立无援的庄简宁感动的要哭了,“宋姨,我爱死你了。” 宋姨看庄简宁胃口好吃得香,也开心,看了眼贺灼,她又道:“小简,吃得惯食堂的饭么,要不中午给你送过去?” 庄简宁摆手道:“不用了宋姨,我中午随便吃点就行了。” 宋姨见贺先生也没表态,便也不敢再多话。 贺灼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没理庄简宁,直直地朝电梯驶去,庄简宁以为他是要上楼,看见下行键亮灯,他才反应过来,贺灼这是要去地下室! 他默默端过贺灼没吃几口的虾饺,决定增肥。 他一个年轻壮小伙,总比十几岁少女有力气吧! 打车到学校,才不到七点。 教室里零星地坐了几个人,边吃早餐边翻书,这种紧迫感让庄简宁无暇分心给贺灼和他的地下室。 教室很快坐满,直到下了早自习,也没人再对庄简宁产生过分的关注。 热闹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才半天过去,人们已经对旧的流言乏了味。 但是这种平静,随着第一节 课的到来被打破。 讲台上站着一位陌生的年轻女老师,庄简宁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半天无果。 年轻女老师开口,也证实了这一点:“同学们好,你们班主任程老师家里出了点事儿,这节数学课临时由我来给大家上,之后会有新的老师上任,大家安心学习就行。” 教室里一片哗然。 这个意思是这个向来势利眼又贪财的二秃子以后都不再带他们了?同学们惊呼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换班主任他们没什么意见,就是太突然。 大胆的直接开口询问:“老师,那我们新班主任是谁啊?” 年轻女老师没再多说,只简洁道:“定下来的话,新班主任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跟你们见面。” 数学课连上了两节,大课间有二十分钟时间休息,高一高二的都在操场做广播体操,高三获得优待,被赦免了此项集体活动。 庄简宁起身,意外发现原主的那三个胖子瘦子“朋友”的座位都空着。 可能又相约逃课去网吧打游戏了吧,他也没在意。 拿起桌上的杯子,正准备去接点水,他左侧的同学突然一脸神秘地叫住他:“庄简宁。” 庄简宁停下脚步,转身问:“怎么了?” 旁边同学见状,也一起围了过来,人多八卦味道更足。 “你们听说了吗?胖子他仨集体退学了?” “啊?不会吧,现在出国吗?这也来不及了吧?” “还剩不到俩月就高考,现在退学?胖子他爹空军退役的,他这么回家腿估计是保不住了。” “谁知道啊,我早自习去教务室,正好碰上他仨办退学手续,校长教导主任都在,我也不敢多问。” 他们知道这仨平时跟庄简宁走得近,齐齐把求知的视线转向他。 庄简宁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 又有几个人加入新鲜热辣八卦讨论组,庄简宁趁机走出教室,走廊拐角处的厕所门口全是偷偷抽烟的男同学。 庄简宁闻不惯烟味儿,依着原主的记忆,顺着拐角处的楼梯去了楼上的教师洗手间。 不想碰见老师节外生枝,庄简宁直接走到隔间,刚关门,就听见脚步声。 安静了会儿,有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出,话音里的八卦劲儿跟刚才拉住庄简宁的男同学如出一辙。 “你说高三16班的老师突然集体辞职,这事儿要是没什么惊天内幕,可就太他么邪门儿了。” “可为什么单单漏掉了教物理的许老师?我怎么觉得这事儿的处理风格跟几年前那件事太像了。” “你是说当年有个班级老师纵容学生凌霸一个跛脚学生那事儿吗?这事儿到底真的假的?” “嘘,你小点声。千真万确,我就是那次学校辞退十几个老师才招进来的,听说那十几个老师到现在也没学校敢要,太惨了。” “那这次也是……咱大董做的?”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等手段和魄力,荆董上次摆谱摆的不行,在他面前,屁都不算。” “这么神秘,这大董到底是谁啊?”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走吧。” 直到门外彻底没了声音,庄简宁才怔忪着走出隔间。 老找他茬的胖子他仨主动退学。 除了主动提出帮他补习的物理老师,包括班主任在内的老师全部主动辞职。 还有那个神秘的大董。 庄简宁脑子高速运转,直到坐在位置上,才发现绕了一圈,又拎着空水杯回来了。 这么多巧合,他没法不往贺灼身上想。 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今天早晨他才让贺灼帮忙找家教,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和狠辣的作风,除了贺灼这个变态大佬,他想不到其他人。 只是原书剧情里,退学的是原主,而不是这三人。 难道他的举动和脾性跟原主不同,贺灼也相应改变了策略? 之前贺灼不顾头上的绿帽子,纵容原主的犯贱胡闹,甚至还在背后推波助澜,等最后原主犯了原则性错误,再慢慢折磨恶毒原主泄愤。 那么,现在贺灼对他的态度,就是捧杀!! 看他现在变乖了,也不追着程彦了,就从他身边对他不利的人下手,试图唤醒他体内的恶毒因子,诱导他膨胀麻痹犯错! 再折磨他! 好一个曲线救国!! 随便抽了本书,不知道是窗外的广播太响,还是教室的议论声太吵,庄简宁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第三节 课上课铃响,教物理的许老师走上讲台。 学生们看见她瞬间激动,都吵着问她换班主任的事儿,也有消息灵通的问其他代课老师的事儿。 许老师脸上带着未褪的茫然,跟大家道:“很遗憾的通知大家,因为学校的整体工作调整,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由我担任高三16班的班主任一职,也会继续教物理这门课。” “其他的课程暂由其他班级老师代上,最迟后天,新任老师会全部上任。请大家放心,学校会严格把控新任代课老师的资质和能力。你们和你们的家长都无须担心课程进度!也谢谢大家的配合。” 要说换班主任的话像是在同学们心中投了巨石,那么官方认证换掉所有任课老师这个消息就是颗重磅炸.弹,炸的大家目瞪口呆。 庄简宁比他们先一步得知消息,也没比他们平静到哪里去。 他丝毫感受不到被大佬护着的感觉。 只感觉……太他么的恐怖了! 这果真是个变态啊! 物理课,大家的听课效率都不太高,许老师自己临危受命还没适应,也没太苛责同学们。 下课之后,她本来都拿着教案出门了,想了想又折返走到正在强迫自己刷题的庄简宁面前。 “庄简宁,试卷难不难?做完一张了吗?先拿给老师看看?” 庄简宁从桌洞掏出昨晚刷完的几张试卷,站起身递给她,犯难道:“全都做完了,但是……”好像正确率不行。 他话还没说完,许老师翻了翻试卷,抬头惊喜道:“你竟然全部做完了,这么多题竟然都做对了!保持这个行动力,你完全可以创造奇迹!” 她欣慰地拍了拍庄简宁的肩膀:“行了,坐下吧,这么高的个子我拍起来都费劲儿。老师先给卷子拿走了,批改好咱们再商量下一步复习计划。” “谢谢老师。” 旁边几个同学伸长脖子探着头边这边看。 许老师拿试卷作势一一拍过去:“不是老师偏心啊,欢迎你们都到老师这里开小灶。” 那几个同学撇撇嘴,当什么都没发生。 中午庄简宁又没去食堂吃饭,他从操场西侧翻墙出去,去附近商场买了点画画的工具。 调整好情绪和状态,庄简宁下午和晚自习的学习效率又上去了。 晚上到家,客厅的灯关着,楼上阳台也黑着灯。 庄简宁把书包一扔,把画纸铺在茶几上,拿着铅笔唰唰地画了起来。 勾线,上色,直到差不多快完工,才听到“叮”的一声,电梯上行键灯亮,贺灼坐着轮椅从里面驶出。 十几个小时了,才从地下室出来? 庄简宁赶紧起身:“贺先生。” 贺灼脸色微微苍白,显得睫毛和眸色更深,他紧抿着唇,目不斜视地向阳台驶去。 经过客厅时,他瞄了眼茶几上的画,本来收回的视线重又转回画上。 轮椅停住,他伸长手臂,明显是对画产生了兴趣。 指尖刚碰到画上,庄简宁看清他露出的一小截手臂时,“啊”了一声,猛地抓住他的手。 第7章 偏见 “贺先生,疼不疼?”触目惊心的一小块青紫色印记消失在袖口处,庄简宁皱着眉,声音里是满是担心。 眼睛不自觉地移向贺灼的领口,可惜衬衫扣得严实,除了上下滑动着的喉结,什么都看不见。 这伤痕太奇怪了,书中只提到原主给贺灼冲喜,却并未提起贺灼的病。 纸片人也就罢了,但现在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庄简宁做不到无动于衷。 贺灼突然甩开他,神色如常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被庄简宁握过的手腕,淡然道:“胎记,激动什么?” 痕迹被衣袖遮盖。庄简宁直直地跟他对视,似要从他涌动着暗火的深邃眸子里看出装腔作势,但是对方的道行比他高太多。 半晌,他呼出一口气,转移话题道:“贺先生,你对这张设计手稿感兴趣吗?” 贺灼像盯着志在必得的猎物般,又他看了两秒,这才漫不经心地垂眸看向茶几上的画。 一只栩栩如生的火红色凤凰跃然纸上,镶嵌着钻石和红宝石的头部骄傲地昂着,尾部羽毛用红宝石和孔雀石装饰,高贵华美。 凤凰的翅膀和身体却缠绕着着火的荆棘,烈焰焚身,荆棘刺骨。羽毛的纹理和荆棘的脉络清晰逼真。 这是一张以凤凰涅盘为灵感的手绘胸针设计图。 凤凰涅盘,向死而生。 “你画的?”贺灼扫了眼茶几上的画具和庄简宁手指夹着的彩铅,尾音微微上扬。 这是几天来,庄简宁在贺灼口中第一次听见带着情绪的声音,虽然这种情绪一闪而逝。 “你要是喜欢的话,”庄简宁心念一动,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现在的存款,道,“那我过几天送你一个礼物吧,但不是这张手稿。” “不要。”贺灼冷淡拒绝,驱使轮椅往阳台去。 “等等。”庄简宁快走两步跟上,手扶在轮椅椅背上,微微倾身,从这个角度能看清贺灼微微汗湿的衬衫,和被贴身衬衫勾勒出的健壮腹肌,怪不得早上摔到他怀里时,觉得硬邦邦的呢。 缓了缓,他斟酌道,“今天谢谢贺先生帮我,其实……”不用这么大动干戈的。 他谨慎地把后面一句话咽了下去。 “帮你什么?”贺灼拿起清洗干净的衣物,调转方向上楼。 贺灼的手机震动,庄简宁便没开口。 见是小张的电话,贺灼接起来:“说。” 小张小心翼翼道:“贺先生,您的无氟聚氨酯发泡剂的专利,y国poh公司出的专利转让费远远超出国内的其他公司,您看……” “规矩忘了?”电话从耳边移开,贺灼不再废话。 小张像是猜测到贺灼的动作,咬牙赶紧道:“等等贺先生,他们说只要您同意将此项专利转让,他们母公司会免费派驻最先进的医疗科研团队加入我们的相关项目研究计划。” 他是贺灼培养很多年的助理,知道贺灼的数项专利从不转让或者许可给外国公司,只是这次牵涉到贺夫人,他不免多了话。 握着手机的手指逐渐收紧,手指用力到泛白,贺灼的声音里透着千年寒潭般的冷意:“他们怎么知道?” 贺灼凭借数项垄断专利建立了庞大的秋白财团,旗下子公司众多,涉及社会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有培养多年的经营团队,平时深居简出,外人只知秋白,不知贺灼,更别提躺在病床多年的贺夫人。 小张紧张到喉结不停滚动,结巴道:“贺、贺先生,他们应该是根据我们财团的战略走向猜测的,我试探了一下,他们只知道我们倾向医疗立项研究,具体是什么他们并不清楚。” 贺灼听后挑了挑眉,一口回绝道:“在pvs方面我们的医疗技术早领先他们。还以为是十年前?我贺灼做不到的事情,他们更不可能。” 庄简宁愣愣地看着贺灼,电梯里灯光惨白,却掩盖不住贺灼此时脸上的神采,自信恣意,睥睨天下,里面同时又裹挟着清醒和绝望。 小说里提到过贺灼的那场人为车祸,贺灼双腿残疾,母亲沦为植物人,再没苏醒过来。 这么多年,贺灼应该是从没有放弃过对贺夫人的治疗。 挂了电话,贺灼抬头,皱眉看向捧着一摞试卷的庄简宁:“下去。” “咱俩不是结婚了吗?刚结婚的夫夫不都是住在一起么?白天咱俩都忙,晚上再分居,不适合培养感情。”电梯开启,庄简宁自觉跟在贺灼身后,放低的声音软软糯糯。 贺灼打开卧室房门,停在门口,转回头看向庄简宁:“你想通过什么方式培养感情?” 庄简宁把试卷往贺灼身前一推:“有几道数学题不会,你帮我讲讲?” “凭什么?” 庄简宁试探着拉了拉贺灼的肩膀布料:“我可以帮你暖床!” 贺灼轻哼一声:“浑身冰凉,自己暖去吧。” 随着“嘭”的一声响,贺灼进了屋,一扇坚实的木门横在庄简宁眼前。 他不甘心,上前一步拍门:“你又没碰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浑身冰凉,你都没有经过实践就胡乱下定论,这种随便的态度怎么能做好科研项目研究?” 里面很快传来了水声,再拍贺灼也听不见了,他拍门拍的凶,真让他直接闯进去,他也不敢,只好讪讪地下了楼。 画手稿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又陪着贺灼瞎贫了会儿,庄简宁在厨房边喝汤边争分夺秒地刷题,又到三点多才睡。 第二天早晨,一直到宋姨进门,庄简宁才迷迷糊糊地转醒。 他睡在沙发上靠阳台一侧,昨晚睡觉忘了拉窗帘,阳光洒在脸上有点刺眼,他伸手挡了挡,手指缝里的光漂浮着细小的灰尘。 庄简宁叹口气,重生的日子可真难啊,觉都不够睡。 正想闭上眼睛再睡五分钟,脑中闪过高考倒计时,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哎呦小简,你可吓死阿姨了。你这么起来腰受得了吗?年轻可真好。”宋姨笑道。 “我之前练过瑜伽。宋姨,你昨晚留的汤太好喝了。”他环视了一圈,“贺先生怎么没下来。” 宋姨想了想道:“贺先生平时生活很有规律,大概每隔十天,他会到中午才下楼。” 拿起衣服去客卫,庄简宁想起贺灼昨天的反常,问宋姨:“那贺先生今天……” 宋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去厨房准备早餐。 今天学校正式出了辞退通告,高三16班的班主任程老师带头收受学生及家长高额礼金,为正校风严校训,促进学校和学生的健康良性发展,对以程老师为首的五名老师做出以上决定。 沉疴已久,一朝起底。 很像贺灼的作风。 帝都国际本就是私立高中,学生非富即贵不差钱,被程老师压榨三年,能在高考解放前看见程老师落此下场,大多数人都拍手称快。 学校找的由头冠冕堂皇,衔接工作利落干脆,高薪聘请的老师很快到位,家长的情绪安抚工作也很顺利。 一切都被精准掌控。 早自习,庄简宁正在读英语,一个男生走过来敲敲他的桌子:“许老师喊你去办公室。” 经过校长办公室时,听见里面传出哀求声:“校长,求求您了,您帮我再跟董事们求求情吧!你也知道我家里情况,母亲常年住院,每月要还房贷,小孩上学开销也大,我昨天打听了一圈,现在没有一个学校敢聘用我,我下半辈子和这个家都毁了啊!” 校长压低声音不知说了什么,门突然被推开,走出一个憔悴无力双眼呆滞的中年男人。 前天还春风满面谈笑风生的班主任,今天已经被权力和生活压弯了腰,尊严全无,像一条丧家之犬。 旁边有一个男同学捧着一摞试卷经过,出言奚落道:“呀!这是程老师吗!怎么这一脸褶子,上月我爸塞您的八万块购物卡,您没去买几盒进口蚕丝面膜吗?” 辛辛苦苦一个月工资才两三万,现在工作也没了!这帮公子哥们就因为会投胎,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程老师恨意滔天,大不了同归于尽! 庄简宁正准备大步离开,无意中瞥了眼程老师,见他面目狰狞,心里咯噔一下。 银光一闪,动作比大脑反应更快,庄简宁飞快推开已经吓傻了的男同学,随即一脚踢掉程老师手中尖利的水果刀。 “啊!”一声滞后的尖叫声在庄简宁耳畔炸开。 办公室里的校长副校长闻声都围了过来,校长不想让事情闹大,简单询问了庄简宁几句,承诺会重惩程老师,便让他带着吓傻了的男同学先行离开。 “少侠好身手,不然我今天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男生叫章昊,跟庄简宁一个班,单手抱着试卷,另一只手拉着庄简宁的手臂死活不松,“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亲哥哥,上刀山下火海您知会弟弟一声就成。” 庄简宁被他闹得哭笑不得,刚才还吓的要尿裤子,现在就开始贫起来了,刚才要不是他那张嘴,也不会激的程老师破罐子破摔掏刀子。 “你不是要发试卷么。”庄简宁指了指前方,“许老师找我有事儿。” “发试卷着什么急啊,还有俩月才高考呢。”章昊惊魂未定地粘着庄简宁,“我得等你。” 庄简宁无奈了:“那你还能等高考后再发么。” “也行啊,明年复读用呗。” 庄简宁边敲办公室的门,边撕开他的手臂。 章昊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除了程老师,其他人你都不认识,我陪你进去呗,虽然你不怕刀子,不一定不怕生人啊,有个老师长得可吓人了。” 里面应了一声之后,庄简宁推开门,章昊跟着挤了进去。 许老师一看是庄简宁,朝他招招手:“快进来,试卷我都批出来了,你的物理基础不错,抽空我帮你巩固几个薄弱的重难点,自己再多刷刷题,你的英语成绩老师也看了,努力一把过重点线完全没问题,老师相信你。” 庄简宁乖巧地点点头,垂在桌沿下的手却不自觉攥紧了,贺灼不管目的为何,这么一场大动干戈到底因他而起,许老师又为他多费了这么多心力。 背水一战,他只能赢。 许老师知道庄简宁之前性格偏执孤僻,总爱跟班里那三个满肚子坏水的同学玩,其中一个高一强.奸少女未遂,最后被家里给钱摆平,什么责任都没有承担。 帝都国际里的学生,每个人背后的家族能量都很大,她不知道庄简宁的改变和三人退学、辞退老师之间有无关系,也无暇顾及。 总之情况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行了。 她作为班主任,又拉着庄简宁在其他几位新来的任教老师面前说明了情况。 新老师新环境,本身就对庄简宁没有任何偏见,再加上少年生的唇红齿白,身姿挺拔像一颗翠绿的竹,单薄的身体蕴含不服输的蓬勃生命力。 抛却偏见看这个人,谁能不心生喜欢呢。 但偏见根深蒂固,少有人能免俗。 代课老师都纷纷应下来,答应帮庄简宁突击补习薄弱点。 上课铃响,第一节 课是英语,俩人跟在英语老师后面往教室走。 英语老师姓龚,是个刚从国外深造回来的海龟,年轻帅气。 他已经从班主任许老师那里,摸排了班里学生的整体情况:“章昊,你再不加把劲,英语课代表就得换人了啊。” “别介啊老师,高考还剩五十天,您来得及提高总分么,我哪来的空间去努力啊!” “呦呵,第二名说大话能得第一!” 章昊反应过来,快速翻手里的试卷:“我倒要看哪个王八羔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龚老师拍了拍章昊肩膀,朝一言不发的庄简宁努努嘴。 一摞试卷“啪”地掉在地上,章昊恨不得双腿跪地:“简宁哥,我亲哥,我就是那条王八羔子,我现在就改名叫章羔子,您要不满意,我再改名章不开嘴。” 庄简宁:“……” 班级群又开始热闹起来,之前有退学的那三人带节奏,加上庄简宁长期不看群,他们说话一直肆无忌惮。 此项活动是大家苦中作乐解压的传统保留节目。 [押注时间到,小考压少一点,zjn0分押50块。] [跟,0分50块。] [1-5分100块。] [6-10分50块。] [6-10分100块。] …… [150分一千块!] [哈哈哈哈,英语课代表这个傻逼!] [哈哈哈哈,英语课代表这个傻逼!] [哈哈哈哈,英语课代表这个傻逼!] …… [不对,上次jzn不是被抓到抄袭吗?10-15分500块!] [哈哈哈,jzn只能抄这么点分吗?10-15分500块!] …… 章昊一边在心里骂这群傻逼,一边用胳膊肘示意他同桌下注。 袁泽正在刷数学题,不耐烦道:“干什么!” “哥们带你发财,快看群下注。” “神经病!” 同学们对年轻帅气的龚老师表示了极大的热情,好不容易安抚好,龚老师迅速进入正题:“课程已经全部上完了,现在是复习巩固备考阶段,请大家放心,我会尽量延续之前老师的教学方案,按部就班陪伴大家跳过这个龙门。” 同学们很激动,掌声很热烈。 “我横向对比了你们的成绩,发现这次测验进步最大的同学是,”他停顿了一下,面对几十双亮若明星的期待目光,看向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庄简宁,满分150,” 在大家的震惊怀疑否定的尖叫声中,龚老师勉强说完最后一句,“大家可以传阅一下庄简宁的试卷,参考一下他的卷面和作文。” “龚老师!他抄袭!” “龚老师!这绝对不可能!” 之前可能是被许老师提点过,龚老师突然看着庄简宁用英语提问:“please tell me your opinion on prejudice?” 在大部分同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庄简宁已经站了起来,落落大方,侃侃而谈:“i think all prejudice es from, you know, using your own stereotypes to judge other people……” 大概五分钟之后,随着一句“thank you”而结束的精彩演讲,教室里陷入了长达两分钟的静默。 龚老师指了指刚才抗议庄简宁抄袭声音最大的同学:“你总结翻译一下庄同学刚才的论点。” 那位同学脸涨的通红,站起来跟个柱子似得杵在教室中央,他不好意思说,那一大段他大部分单词都没听懂。 龚老师又指了另外一个同学,这位是个猛的,直接转身朝向庄简宁:“对不起,你刚才说的对,我们不应该将自己的思维束缚在固有的框架中,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别人,有时候不是我们没有鉴别能力,而是我们更愿意以此为乐。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在龚老师和章昊的带头鼓掌下,全班立即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龚老师问的是他对偏见的看法,庄简宁的看法独特,口音纯正流利! 慕强是人的本质,最高境界是真香! 流着泪掏钱也快活! 妈妈,他值得! 下课后,章昊加了庄简宁微信,把赢来的钱全部转给了他,还直接替庄简宁点了收。 章昊那个高冷同桌袁泽,经过庄简宁书桌旁去上厕所时,看见他桌子上刚及格的物理试卷,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数理化笔记往庄简宁桌子上一放,别扭道:“看不看,不看就算。” 章昊正在一旁跟其他人贫呢,一看这朵铁树开了花,竟然会主动跟人讲话,还主动借出自己的笔记,快跑几步过来,替庄简宁收下,笑道:“简宁哥,不看白不看,他是咱们班理综第一,看完咱给他打趴下,让他变老二。” 庄简宁起身,双手接过几个厚厚的笔记本,眼眶微微发红:“谢谢你们。” 压力太大。每天晚上只睡三个小时,中午啃个面包趴在桌上午休半个小时,连上厕所和坐出租车都捧着错题集看,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 周六中午放假,虽然各科老师又发了一堆试卷,但是好歹能喘口气,同学们心情都挺不错。 章昊揽着庄简宁一口一个哥的往学校外面走:“咱们去下馆子吧,哥,让袁泽请咱俩。” “凭什么?” “就凭我哥指出你笔记上的几处错误。” 庄简宁心里想着别的事儿,又加上最近睡眠不足,用脑过度,懒懒的不想说话,也不想出去吃饭。 三个人正在说着话,突然身后传过来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呦,这不是次次考倒数第一的那谁吗,知道有人过来接荆辰,又在这堵着呢,照照镜子要点脸行吗?” 余光里,庄简宁瞥见了荆辰和他两个同学的身影。 第8章 打赌 庄简宁还没动,章昊可不愿意了。 这么说他哥,不等于打他脸吗! “先撩者贱,谁先撩谁他妈不要脸。这么着吧,下次月考我庄哥要是进全校前两百,你们跪下叫爸爸。你有本事撩,你有本事打赌吗?” 跟在荆辰身边的两个男生不约而同地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哼声,就像听了多可笑的笑话。 就连沉稳大气有教养的主角受荆辰也抿嘴轻笑起来。 他身旁的高个子男生不屑道:“荆辰可是全校前十,设计专业第一的中央美院准大学生!前两百就让人跪下喊爸爸,那你们得喊荆辰什么?荆辰可没你们这样的孙子!” 矮个子男生“哈哈”笑起来:“小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不是什么人都能跟荆辰站在同一条起跑线对比的。” “你们他妈会说人话吗?”章昊气的脸红脖子粗,奈何荆辰的成绩是事实,他简宁哥之前倒数第一风评不行也是事实,他想辩解又被气的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 袁泽就简单多了,一言不发上去就要跟人干架。 庄简宁赶紧拉住他,又安抚性的拍了拍章昊的肩膀。 这人再不堪,总归是爸妈的亲生骨肉。荆辰打圆场道:“简宁哥,几天没见你剪头发啦。” 庄简宁拨拉开章昊的手臂,勾起嘴角看向小说里的万人迷受。 偏阴柔的长相,说话时会浅浅地咬着下唇,确实是个小美人,让人一看就心生保护欲。 “荆辰你别给他好脸。”高个子男生想起前段时间庄简宁趁人不在,偷摸跑到他们班,用红笔在荆辰的所有书上写满类似“下贱的小三”之类的污言秽语,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跟垃圾废话,咱们走吧。”矮个子男生也觉得无趣。 章昊看人要走,这口气哪能咽的下去,没过脑子脱出而出道:“那行!前五十!下次月考简宁哥考了前五十名,你们跪下喊爸爸!” 此言一出,惊艳全场! 高三一共六七百个学生,常年倒数第一不学无术的学生要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考进前五十,怎么听都像天荒夜谈。 高个子男生挑了挑眉,觉得挺有意思,怕对方反悔,他痛快地应下章昊的赌约:“打赌是吧,行啊!”又用下巴点了点庄简宁,“要是实现不了这白日梦,这人可得在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的面给荆辰道歉。” 章昊后知后觉有点心虚,看了眼庄简宁,但都到这一步了,输人不能输阵啊:“一言为定!” “什么你他妈就一言为定了,轮到你说话了吗!”袁泽狠狠踢了章昊一脚,虽然庄简宁的英语成绩好,但是理科缺项有点多,帝都国际虽然是私立高中,但实验ab班高手如云,他常年霸占十六班的前三名,也只能在全校排个五六十名。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坑庄简宁吗! 能干一架解决的事情,搞这么被动! 原主跟荆辰之间的恩怨确实有点多,庄简宁没精力去一一捋清楚。 他安抚完袁泽又去哄章昊,偶一抬头,看见前方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眉头轻拧,他努力在脑中搜索着车牌号。 荆辰正要迈步离开,手里握着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低头看清内容后,他咬着下唇笑起来。 他伸手拉高个子男生的胳膊,眼睛都弯了:“小唐,算了吧。简宁哥考不了前五十名的,别为难他了。那个,”他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指指前方,“我先走了哈。” 高个子男生和矮点的男生立马会意,知道是荆辰的准男友过来接他。 他俩防贼一样地看着庄简宁,生怕这人又像前几次那样,死皮赖脸地突然窜出来缠上程彦:“星辰,快去吧,这边我俩看着。” 荆辰点头,戒备地看了眼庄简宁,快步朝路旁停着的一辆保姆车走去。 黑色迈巴赫的后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帅脸,庄简宁简单跟章昊和袁泽打了声招呼,双手插兜,脚步雀跃,贺先生竟然在这等他,等很久了么,接他有什么事么。 贺灼冷着脸在车里闷坐了半天,看着少年在校门口跟男同学勾肩搭背聊个没完,吩咐司机开窗透气,没想到少年看见他后,本来倦乏的眼睛突然泛了光,闷闷的小脸瞬间神采飞扬。 像大草原上不再迷途的小鹿,也像广袤空中归家的雀鸟。 看见自己有这么开心的吗? 贺灼双手交叉摩挲着大拇指,压下微微翘起的嘴角,转头不再看庄简宁。 荆辰身边的两个男生没想到一个愣神,庄简宁就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直直地跟在荆辰身后。 “艹他妈,快拦着他。” 两人赶紧朝庄简宁奔去,这人的脸皮厚度简直超越他们的认知,一个男人能追另一个男人追到尊严都不要的地步吗? 章昊和袁泽之前跟庄简宁不太熟,虽然听过一些传言,但也不太清楚具体。 此时,就看见荆辰跟庄简宁前后脚往路旁的停车区域走,荆辰带着的那俩人眼看着要去拦庄简宁,他俩对视了一眼,当他俩死的吗? 俩人立即跟上去,一人拉着一个,四人好一顿纠缠。 程彦带着墨镜和鸭舌帽,全副武装地坐在保姆车里,看见庄简宁又跟狗皮膏药一样地跟在荆辰后面,他立马黑了脸,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后,不顾经纪人阻拦,也不管会不会被粉丝认出来,拉开车门大步走了下去。 庄简宁骚扰他可以,但要是胆敢伤害荆辰,就算搬出荆父荆母也没用,他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经纪人心道不妙,这祖宗平时遇到什么事儿都是能忍的性子,包括狗皮膏药庄简宁一次又一次的骚扰纠缠。 但是一旦牵涉到荆辰,哪怕荆辰有受到万分之一伤害的可能,程彦都跟个点火的炮仗似的。 与公而言,他不想自家艺人在人流聚集的校门口惹上三角恋热搜;与私而言,他比谁都痛恨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的庄简宁。 他跟助理两人眼疾脚快,先程彦一步下车,像两道坚实的人墙,齐齐往荆辰身边走去。 只有护住他们老板的小娇妻,才能熄灭大明星的怒火。 可巧了,几人旁边停的都是车,正好阻隔了学校门口众多学生的视线,想趁机干点什么,挺方便! 程彦护准男朋友心切,虽然经纪人和助理已经冲在了前面,他仍然不放心。 快步迎上去,穿过两堵人墙,一把揽过荆辰的腰,摘下墨镜紧张的看向他:“星辰,没事儿吧?” 章昊反剪着矮个子男生的双手,抽空抬头,他懵了,还他妈带这样欺负人的? 三个或高大或强壮的男人护崽子似的把荆辰围在中间,一个武.装的跟明星似的男人恨不得把他揉碎在怀里。 另外两个活脱脱出巡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撸起袖子龇牙裂目地看着庄简宁,恨不得下一秒就抽出宝剑捅死面前的这个大胆刁民。 只要庄简宁碰程彦一个手指头,被揍一顿都是轻的。 章昊急得跟什么一样,就怕庄简宁吃亏,本想上去支援,可是他手一松,矮个子男生就缠上来,一边跟他纠缠,一边看着几人方向,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打他!打死他!” 要知道,庄简宁之前就算冒着被打骂的风险,也要趁机碰一碰程彦,为了追男人,他什么都不顾,也什么都不怕!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钉在了庄简宁身上,大家情绪都崩了起来,空气中透出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 谁知庄简宁看都没看程彦一眼,少年一双大长腿一米八,步伐如风,插着兜从容地从他们四人身边快速经过。 走到停在保姆车前方的黑色迈巴赫旁,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喜悦:“贺先生,真的是你啊!” 从说话,到打开后车门,再到“砰”地一声关上门,不过眨眼间。 看着绝尘而去的黑色迈巴赫,经纪人像是饱满圆润的氢气球,蓄势待发准备上天遨游一番,冷不丁被针扎了一下,气瞬间被泄没了。 助理嘴里骂骂咧咧的话只说了一半:“赶紧哥屋……”恩,滚。 两人都有点讪讪,一拳打在棉花上,怪没意思的。 荆辰见警报解除,推着程彦往保姆车里走:“快进去吧,万一有人过来认出你麻烦了。” 两人落座,程彦看着不怎么开心的荆辰,捏着他嘟起的小脸,犹豫着问:“他最近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荆辰摇摇头,咬着下唇看着程彦道:“没有,简宁哥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 程彦脑中闪过刚刚庄简宁的样子,走路姿势和装扮气质跟以往大不相同,还是第一次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 不管这人是做戏还是真放下了,只要不再纠缠阻扰他和荆辰就好。 他揉了揉荆辰的发顶,笑道:“傻子,你在这呢,我眼里还能看见谁?” 荆辰转头看向窗外,抿嘴笑起来:“程彦哥,咱们中午去哪儿吃?” 经纪人和助理跟在后面上车,两人对视一眼,被反常的庄简宁弄的莫名其妙,都觉得一波操作有点尴尬,要是有粉丝拍下来刚才的场景,断章取义炒作,他俩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 人都走了,再打也没意思。四人分开,目睹了全程的章昊伸手要跟袁泽击掌庆祝,他简宁哥明明跟传闻中半点不相符! 这样的庄简宁真他妈霸气!不枉他叫这一声哥。 袁泽边伸出手,边扫了眼一脸懵逼的高矮两男生,讽刺道:“仗势欺人,丢人!” —— 黑色迈巴赫内。 庄简宁用手撑着坐垫,倾身靠近贺灼,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把心里的疑惑一股脑问了出来。 “贺先生,你怎么亲自来接我啊?” “贺先生,你在门口等我多久啦?” “贺先生,你带我出去约会啊?” “贺先生,我好久没这么开心啦!” “闭嘴!”贺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人远远地看着还行,离近了是真的烦。 贺灼不理他,庄简宁也不以为意,他又往贺灼身边凑近了一点,伸手去拉他放在大腿上的右手。 “坐好。”贺灼瞥了眼副驾驶正襟危坐的小张,警告意味十足。 庄简宁不敢坐好,看见贺灼,他开心是真的。 但刚才程彦那么大一个人杵在路中间,他不瞎,贺先生更不瞎,万一他误会怎么办? 万一这事儿是让贺灼黑化的那根稻草怎么办! “我今天数学考的又不好,贺先生,你安慰安慰我呗!我很需要你的安慰!”庄简宁像个缠人的懒猫,虚虚地半靠在贺灼身上,不拉到他的手不罢休。 贺灼觉得自己的耐心告罄,正准备发作,转头对上那双泛着光巴巴看着他的眼睛,让他想起那只向死而生的凤凰,柔软又不屈。 只一秒,右手被庄简宁抓了过去。 小张跟司机在前方冷汗直流,贺先生的私人领域意识极强,更厌恶与人肢体接触。 他俩小心翼翼地对视了一眼,不知是替庄简宁担心,还是该替自己担心。 掌心相贴,四季常年冰冷的细长手指裹进温热的大掌中,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骨骼经脉乃至四肢百骸都安心畅快。 庄简宁装作无意地抖了一下手腕,就见贺灼腕骨处,青紫痕迹已经淡去,但新旧伤痕交叠覆盖,明显不是胎记。 “庄简宁!”几秒钟的接触已达贺灼极限,他强硬地把自己的手往外抽。 谁知庄简宁得寸进尺,拉手还不满足,头一歪枕在贺灼脖颈处,半边身子也顺势靠在贺灼怀里。 嘴唇贴在锁骨处,温热的呼吸和柔软触感一并传来,贺灼觉得身体一僵,随后又麻又痒的感觉顺着血液骨骼传遍全身。 庄简宁边趁机从贺灼衬衫领口处偷瞄胸膛有无伤痕,边不知死活地用牙齿在他锁骨处轻轻咬了一口。 车里空气瞬间凝固,气温陡降。 感觉到猎人已经拿起弓箭即将瞄准他,庄简宁迅速起身哄人。 “贺先生,”他左手突然伸到贺灼眼前,变戏法一样的缓缓绽开五指,“送你的。” 一枚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荆棘凤凰胸针静静躺在他掌心。 第9章 胸针 冷凝的空气渐渐升高,庄简宁感觉到包裹住自己手指的大手突然收紧。 他利用午休时间画了设计图稿的三视图,又上网联系工厂,因为囊中羞涩,没办法用高昂的钻石和红宝石等,只能翻来覆去挑选自己满意性价比又高的平价原石。 浪费掉的大半天时间,他这一周每晚减少一个小时的睡眠补了回来。 免了设计费,但是材料费加工费等也把他直播赚的钱花的一毛不剩。 现在兜比脸干净。 贺灼目光灼灼地看向那枚荆棘凤凰胸针,良久,他松开庄简宁的手,轻轻吐出一句:“不要。” 庄简宁翘起的嘴角瞬间瘪了下去,他坐直身体,往车门处挪了挪,把胸针随意地往两人中间的座位上一扔,转头看向窗外,闷闷地嘀咕道:“不要算了,不被人珍惜,丢了也罢。” 自从庄简宁搬过来一起住,晚上熬的再晚,学习再累,受到他再多的冷遇,永远都跟浇不灭的小太阳一般。 这还是贺灼第一次见他发脾气。 原来这个小东西也是有脾气的。 他挑起眉,身体稍稍前倾,装作无意地瞄了眼庄简宁,少年耷拉着眼皮,眼睛里的光也一并被遮盖。 趁庄简宁没注意,他悄悄给胸针收了起来。 直到到达目的地,庄简宁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变,歪头抵着车窗,不再靠近他,也不再黏着他说话。 气性还挺大! 小张和司机已经下车等了好一会儿,见后座没人下车,他俩也不敢问。 贺灼看着庄简宁的后脑勺,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哄人的话:“先下车,中午带你出去吃饭。” 庄简宁还是一动不动! 小孩子就是麻烦,贺灼皱眉,伸手去拉他。 身体一晃,庄简宁猛然惊醒,睁着惺忪的睡眼看向贺灼,伸手擦去嘴角的口水,反应了几秒才道:“我怎么睡着啦。贺先生,咱们到了吗?” 跟没事人似的。 贺灼气的不想理他,铁青着脸下了车。 庄简宁一脸懵,这变态大佬真难伺候。 辛苦准备的礼物他说不要就不要,还板着个臭脸。 跟着下了车,才发现他们到了郊区的一处陵园。 怪不得贺灼今天亲自到校门口等他。 庄简宁回忆了一下剧情,难道今天是贺灼父亲的忌日? 贺灼是遗腹子,生来就没有见过他父亲。 巧的是,他父亲也是死于车祸,十几年后,他母亲因车祸变成植物人,自己双腿残疾。 庄简宁心里一酸,贺先生真可怜。 此处是一片山坡,水泥路两旁绿树成荫,阳光从树叶缝隙处透进来,在贺灼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庄简宁快走几步,跟推着轮椅的小张道:“张哥,我来推贺先生吧。” 坡道还挺陡,小张看他瘦胳膊细腿儿,不放心,推脱道:“我推更合适一点。” 他本意是想说,这种体力活助理做就行了。 庄简宁却不乐意了,一只手放在椅背上:“我跟贺先生是合法夫夫,他是我老攻,我推怎么不合适了?” 贺灼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呛死。 这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倒是什么都敢说。 小张一向敏锐,最近他就察觉到贺先生和庄简宁之间的磁场变化,他没敢再说话,将把手让给庄简宁,自己站在后方以防万一。 前方突然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是阿灼来了吗?” 中气很足,真正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转过这个坡道,前方是一片视野开阔的绿茵草地。 一个老年人和一个年轻人站立在一块孤零零的墓地前。 贺灼垂目低声道:“爷爷,您也来了。” 对另一个年轻人只微微点头,算作招呼。 庄简宁没见过贺灼这么说话,觉得还挺新奇,他有样学样,也没理那年轻人,只看着老人,乖巧道:“爷爷好,我是庄简宁。” 贺老爷子点点头,看了眼庄简宁,低头跟贺灼道:“最近身体还好吗?” 庄简宁竖起耳朵。 贺灼语气平静:“一直就这样。” 贺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是跟贺灼相似的脸,很年轻,他俯首长叹:“阿轩是我心里永远的痛,还以为你……还以为你能接阿轩的班,结果你又这样!老天为何如此对我贺家!” “爷爷!”站在贺老爷子身旁的年轻人突然出声。 贺老爷子像突然清醒了似的,拍了拍他肩膀:“幸好贺家还有你,阿昱啊,贺家以后都靠你啦!” 庄简宁眸光一闪,原来这人是贺灼的堂哥贺昱。 “能者多劳嘛!”贺昱说这话的时候,笑着看向贺灼,“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贺家子孙理当做大做强贺氏企业。” 贺老爷子满意点点头。 这里的亲戚关系还挺复杂,贺昱又是程彦的表哥。 也是荆辰的追求者之一。 书中隐晦的提过,原主之所以给贺灼冲喜,贺昱和她母亲,也就是程彦母亲的亲姐姐,可使了不少力气。 庄简宁不喜欢他。 见贺灼情绪不高,他蹲下身,虚趴在贺灼腿上,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贺先生,这里风大,你腿冷不冷。” “不冷。”贺灼语气冷淡,手却由着他握着。 贺昱眉毛一挑,几日不见,夫夫关系竟然如此和谐了? “钱够不够花?”贺老爷子很是忧心贺灼。 贺灼母亲常年住院,维持她生命体征的机器都极其昂贵,贺灼身体也不好,医药费是他的巨大开支。他又没有正经工作,只能靠着手里持有的少量贺氏企业股份吃红利。 贺老爷子倒是有心贴补他,贺灼每次都拒绝。 几人又不咸不淡地说了一会儿话,贺昱的电话 突然响了起来,他并未顾及其他人,接起来,听完那边汇报惊喜道:“真的联系上秋白财团的副董了?那行!我现在过去。” 贺老爷子浑浊的眼睛一亮,赞赏道:“阿昱,公司那个项目你竟然真跟秋财牵上线啦!不错不错,贺氏有你,我就放心了,以后我跟你爸爸就可以安心颐养天年啦!” 贺昱脸上满是得色,又看了眼贺灼,眸中的轻蔑一闪而逝:“爷爷,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庄简宁苦忍半天,一直等到一行人走远,才半蹲着埋进贺灼腿上偷偷闷笑起来。 隔着一层薄毯,大腿阵阵麻痒,贺灼看着他一抖一抖的薄肩,冷声问道:“好笑吗?” 庄简宁抬头,琥珀色的眼眸里笑意未消,在阳光下折射出水光潋滟般的炫目神采,鼻尖上那粒红痣鲜活迷人。 他爽快承认错误道:“对不起啊贺先生,我不应该当着您父亲,嗯,也是我父亲的面偷笑,刚才实在没忍住。” 说着他双手合十,紧抿着唇,面色严肃地朝墓碑上的照片拜了拜,又转回头扶着贺灼的膝头,认真道:“贺昱真是个傻逼,他要是知道秋财是谁的,估计……” “你又知道是谁的了?”贺灼抽出手,眸色暗沉。 庄简宁心沉了下去。 完犊子了,跟变态大佬解释他提前看过书,贺灼会信吗? 第10章 宠物 庄简宁心脏砰砰跳,跟个小狗狗一样趴在贺灼膝盖上,小心翼翼地去拉他的手,仰头乖巧道:“我当然知道啊!我老攻的嘛!世人都知道国际最领先的pvs医疗技术是秋财研发的,你前几天打电话提起过这个啊。” 说着说着,他眼睛里慢慢散发出崇拜仰慕的光芒:“我老攻真棒!” “推理还挺好?”贺灼居高临下地审视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冰块的细长手指。 感觉自己皮肤的温度慢慢升高。贺灼想,摩擦会生热。 庄简宁是个给梯子就上房的,忽略掉贺灼语气里的质疑和戏谑,他耍起了无赖,歪头枕在贺灼腿上,声音柔软,语速也慢下来:“贺先生,我优点可多了,你得慢慢发现。” 贺灼敏感地察觉到小冰块下沉的眼皮,他敢打包票,如果他三十秒不出声,这人能就这么趴着睡着。 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就这没心没肺不设防的性子,也藏不住秘密,且看着吧。 “起来。”他伸手去推庄简宁头顶。 庄简宁刚进入到似睡非醒的临界点,这个状态极舒服,他反手握住贺灼的手腕,脸颊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呢喃道:“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 还知道背《赤壁赋》。 贺灼伸出拇指和食指,去拧他送上来的小脸。 “嘶……”庄简宁吃痛猛地站了起来,边揉脸,边用一双惺忪睡眼毫无杀伤力地瞪贺灼。 往年的这一天,贺灼会趁贺老爷子他们不在的时段,自己一个人在这静静待上半天,但是让小张奇怪的是,简单的祭拜流程结束后,贺先生便提出离开。 返程路上,贺灼的手藏在口袋里,用手指一寸寸细细感受胸针的形状和纹理质地。 半晌,他罕见的主动问庄简宁:“想出去吃饭吗?” 红灯急停,庄简宁头磕在窗玻璃上,借着回贺灼话的机会,他往贺灼身边挪了过去:“贺先生去哪我就去哪儿。” 迈巴赫驶入车流中,庄简宁也慢慢地靠在了贺灼肩膀上。 发丝蹭的他有点痒,贺灼微微转头,能看见庄简宁鼻尖上的红痣和尖尖的小下巴。 他突然记起早年间,心理医生曾建议他养一条宠物,他当时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能养花就是他的底线了。 抵在肩头的重量奇迹般让他沉重的心松缓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心理医生是对的,好像养这么个小宠物真挺不错。 迈巴赫直接开进一处度假型私人会所,风景很美,菜品丰盛,庄简宁困到极致,却是食不知味。 “贺先生,咱们回家吧。”庄简宁放下筷子,坐到对面,拉着贺灼的衣襟。 小宠物累了,跟主人撒娇呢。贺灼点头同意。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有几道很重的脚步声。 几个人正在一楼阳台打包早已死透透的盆花,另一侧摆满了还没来得及布置的各式名花盆景。 贺灼在玄关处眉头紧皱,森冷的目光看向小张。 “我……那个李助……”小张紧张到口吃。 他们几个助理都知道贺先生不愿意在家里看见生人,今天正好赶上贺先生父亲忌日,按照以往,贺先生会到晚上再回来。 现在才中午两点。 小张其实很早就给小李发了信息,提前通知他贺先生回来的事儿,让他提早准备。 “贺、贺先生……”小李抱着一个大箱子从楼梯下来,冷不丁看见贺灼,手一抖,箱子差点从楼上滚下去。他不敢瞧贺先生的脸,只紧张地看了眼小张。 就算贺灼不在,小李也没敢让其他人上楼,楼上的花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搬下来再搬上去,忙的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有听见手机。 庄简宁感觉到气氛不对,蹭到贺灼身旁,困恹恹地唤他:“贺先生,你刚刚都没吃多少,我切点水果给你吃好不好?”他揉着自己的肚子,“我刚刚吃的有点多,也想吃点水果解解腻。” 小宠物喜欢吃水果。贺灼看向小张。 小张会意,脚底抹油般躲进了厨房。 贺灼不喜欢看见其他人,有贺灼在,几人搬花都不知道使左手还是右手。庄简宁推着贺灼往厨房走:“贺先生,咱们去吧台那儿吃水果吧。”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一盘由橙子、奇异果和车厘子组成的水果拼盘,贺灼只捏了个车厘子,其他的都被庄简宁风卷残云般吃进了肚子,吃完也没不好意思,用手背抹抹嘴巴:“我才十八,正长身体呢。” 今天周六,晚上得直播,庄简宁还惦记着那十几章卷子,他吃饱喝足开始赶人:“贺先生,你上楼去吧,太困了我得午休了,不能陪你啦!” “在哪儿睡?”贺灼突然问。 他都睡了这么多天,明知故问? 贺灼的话他又不敢不答,庄简宁站起身:“沙发呀!” “有人在。”贺灼强调。 “我不怕吵,我睡眠还挺好的。”庄简宁转身朝外走。 “站住!”贺灼声音沉了下来。 庄简宁停下,转头看贺灼,困得上下眼皮打架。 他想了想,回道:“都是男的,也没什么吧,我平时睡沙发也会被宋姨看到啊。” 贺灼驱使轮椅去往电梯方向,语气不容反驳:“上来。” 上去?庄简宁的瞌睡简直都被吓跑了。 贺灼这是在邀请他一起睡觉? 他愣神间,贺灼已经进了电梯,用手挡着电梯门,冷冷地看着他。 庄简宁被看的一个激灵,睡就睡,两个男的怕什么。 他老实地跟在贺灼身后。 贺灼行驶到书房门口,突然停下,庄简宁没刹住,直接撞在轮椅椅背上。 “睡觉去啊,你跟着我干什么?” “啊?”庄简宁挠挠头,“你不跟我一起睡啊。” 贺灼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想跟我一起睡?” 小宠物都这么爱撒娇? 庄简宁也没想跟他一起睡,一个人睡一张大床多自在快乐呐,只是给房主挤走,他有点不好意思,何况这个房主还是贺灼,谁知道他会不会跟自己秋后算账。 “你早晨不也起来挺早么,一起睡吧。” 贺灼看了他两秒,驱使轮椅往卧室去。 这还是庄简宁第一次看见贺灼卧室的全貌,面积很大,跟楼下客厅一样的黑白灰配色。 房间极其简洁,一张两米大床,一个沙发,床头挂着一幅黑白配色的抽象画。 卧室外间的阳台连通客厅,小李搬花时,就把卧室的阳台门关了,深色的窗帘也拉上了。 贺灼开了盏灯,庄简宁关上房门时,卧室内就只剩暖黄的光影。 贺灼从衣柜里拿出两套睡衣,往发呆的庄简宁身上扔了一套:“换衣服睡觉。” “哦。”庄简宁点点头,进了主卧卫生间冲了个澡。 睡衣是一套真丝的衬衫式长袖长裤,穿完他对着镜子一照,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大了,跟戏服似的。 袖子和裤腿免了好几道,料子太滑,走动就会掉下来,他索性也不再管,就这么穿着出去了。 “贺先生,你一般睡那边?”他往床边走。 重生以来,就没再睡过床,每晚只能在沙发将就。 这柔软的被子,这弹力十足的床垫,这尺寸,啧啧,太幸福了吧。 贺灼在床边拿着本书看,卫生间门打开,他抬头,少年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深色睡衣,胸膛处露出一大片净白皮肤,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出蜜色的光泽,裤腿宽松又长,遮住大半的脚,只露出饱满圆润的脚趾。 小宠物似乎不爱穿鞋。 只是,小宠物看着床的眼睛泛着光,比中午在校门口看见他时,似乎还要亮。 “都行。”他沉下脸,声音冷冰冰的,合上书,拿起睡衣去往主卫。 庄简宁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大变态,思考了一秒,他在靠近阳台一侧躺下。 床中间只有一个枕头,他郑重地把枕头挪到了另一边,柔软的蚕丝被散发着沁人心扉的檀木清香,庄简宁畅快地摊开四肢,感受着陷在床垫里的快乐,他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贺灼从卫生间出来时,看见被子鼓鼓的一团,他还不怎么习惯。 他一向不喜人近身,更别提睡一张床了。 但如果是一只小宠物的话,勉强可以接受。 他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见庄简宁半天没动,睡相还行,便关了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身边多了一道平缓的呼吸,像是催眠曲,贺灼很快也睡着了。 他又开始做噩梦,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黑夜,身下是溺死人的深水、是让人窒息而亡的沼泽,他被类似荆棘的东西缠绕住脖颈,被无数小虫啃咬五脏六腑,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无穷无尽、暗无天日的折磨和痛苦。 他不甘心! 用力猛地一推,他惊醒,冷汗直流,胸口剧烈起伏,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又死而复生了一场。 “嗯……别动。”耳边传来一道湿.热软糯的轻声呢喃,半边身体都又痒又麻,随后他被人紧紧搂住,四肢都缠了上来。 “庄简宁!”贺灼咬牙,怪不得觉得透不上来气,估计是被这人压在了心脏处。 庄简宁呼吸一滞,清醒了。 他基本没睡床,半边身体都压在变态大佬身上,头枕着人胸膛,头抵着人下巴,四肢跟个八爪鱼似的缠着对方。 “……” 现在咬舌自尽,还能再重生一回么? 第11章 吵架 厚重的窗帘紧闭,壁灯也被贺灼临睡前关了,房间漆黑、安静,只有两道急促的呼吸声。 庄简宁大脑宕机一秒,强行启动暴风思考模式,脑中快速闪过好几个有的没的自救方案。 身体反应比大脑快,手脚并用地往后挪,奈何心脏狂跳、肢体僵硬,又顾忌贺灼的腿不敢使力,大腿就这么乱蹭了几下之后,突然被一个体型可观的硬物抵住。 都是男人,庄简宁本能地知道招惹了什么,他口不择言慌不择路地哼叫了一声:“彦彦,别闹,再让我睡会儿。” 然后心一横,直接从贺灼身上往后一跃,砸在床垫上又被反弹起来,他借力翻个身,背对着贺灼,抱住被子按住狂跳的心脏开始装睡。 背后的呼吸声戛然而止,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但是庄简宁却敏锐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那种不可预知的危险一步步靠近他,将他紧紧笼罩包裹的密不透风。 随着“啪”的一声,大灯亮起。 有点刺眼,庄简宁还未将眼睛闭上,就听见背后一道恶寒的声音响起。 “滚出去。” 庄简宁还不忘做戏演全套,他伸了个僵硬的懒腰,再揉揉眼睛,装作刚醒的样子。 战战兢兢地掀开被子坐起身,用余光扫了眼平躺着的贺灼时,庄简宁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喊了什么。 他上辈子养了一条温顺的金毛,经常跑到他床上耍赖撒泼,这条狗的名字就叫“彦彦”。 你说写这本书的人到底是何居心,不但用他养的狗的名字命名小说里的主角攻,还让他毫无尊严地纠缠这个主角攻! 有误会就得赶紧解释,庄简宁硬着头皮看向双眼紧闭的贺灼:“贺先生,其实彦彦是我以前……” “滚出去!”贺灼再次强调。 庄简宁还待再说。不知贺灼操作了什么开关,窗帘和阳台门以及卧室房门同时全打开了。 庄简宁眨了两下眼睛,忽地生出了一丝委屈,好好的参加着酒会,一个吊灯砸下来,不但小命和前途都没了,还要收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 每天连觉都睡不好,还背负着巨大的学业和谋生压力。外人再怎么说他骂他,他都无所谓,没想到连贺灼也对他口出恶言。 当谁还没有小性子了,不是让滚吗,好啊,以后别求着我回来。 他气汹汹地抓起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贺灼起身靠在床头,深呼吸几下,拿起床头柜上的佛经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小宠物养不熟。 他扔了书,解锁手机,最新消息是助理汇报的程彦热搜一事进展。 他没点开,坐上轮椅去了阳台,接了一壶滚烫的热水,拨开茂盛的叶,缤纷的花,对准根部就这么一盆盆地浇了下去。 泥土携带草木清香和滚滚热潮扑面而来,心中的暗火不知是被点燃了还是被浇熄了。 见叶子依然翠绿,花儿依然娇艳,贺灼又接了一壶热水,这次直接从花顶浇下。 庄简宁下楼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这个午觉竟然浪费了他三个小时的时间,果然是饱暖思淫……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气愤和不甘造就了高效率,他趴在楼下客厅的茶几上,泄愤似的地刷完了好几张数学试卷。 不开心的时候解几道数学题最有用了,如果没用,就再解几道。 天色逐渐暗下来,他想了想,人家都让他滚了,他还赖在人家的沙发上,多没皮没脸啊! 他前几天跟班主任申请住校,周五就被告知申请批下来了,随时可以去宿管那儿领钥匙搬家。 宿舍条件再艰苦,好歹有个床,省去早晚打车时间,还能多做两张试卷。 撕了张草稿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庄简宁鼓着腮帮子一步三阶地上了楼,用胶水把稿纸往贺灼卧室门口一贴。 稍稍欣赏了一下,他手臂一撑,长腿一迈,半坐在扶手上蹭地滑到了一楼。 帅气!洒脱! 庄简宁很满意! 住了这么多天,他的行李也就几件换洗衣服,囊中羞涩连护肤品都降低了八百个层次,一瓶欧莱雅完事儿。 全部打包塞进书包里,再将就最后一晚,明天一早他就拎包走人。 拿起手机看时间,好多条未读微信,他打开一看,全是章昊发过来的。 [我靠!天道好轮回!在校门口堵你那几个人上热搜了。] [热门评论里都在骂当红流量程彦仗势欺人,团队当街欺负手无寸铁高中生。]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终于有人替劳资出了这口恶气!妈的,真爽!] [图片] [图片] [视频] 庄简宁先点开图片,照片里有五个人,程彦带着墨镜侧身站着,荆辰被三个人护在中间,程彦的经纪人和助理面对着镜头,两人表情狰狞,同时用手指着面前的一个没露脸的单薄少年。 不用说网友了,就连他看着都觉得照片上的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又点开视频,三十秒的慢放镜头里,更加清晰的反应了这一点,他从头到尾没看那几人一眼,但是程彦团队的两人却摩拳擦掌,好像下一秒拳头就要揍在他身上。 微博本就是是非之地,断章取义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粉丝太多,估计又有程彦的对家带节奏,在章昊发来的另一张图片里,这则新闻转发评论数高的吓人。 微信是章昊好几个小时之前发的。庄简宁没兴趣上微博看事情始末,他合上手机,琢磨着这件事到底是谁曝光的。 事发地点是一个死角,不然程彦的经纪人也不会那么胆大妄为,唯一的入口处又有章昊那四个人遮挡着。 在照片和视频中,荆辰被围在中间,没有露脸也看不清身形。他穿着帝都高中的校服,除了参与到这件事中的几个人,基本不会有人认出这个背影是他。 算了,还是先好好琢磨琢磨每周美食直播这事儿怎么办吧。 他给章昊回了条“哦”。 叮咚一声,章昊秒回。 [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世外高人,这事儿已经被程彦工作室发通稿摆平了。] 章昊家里也是开娱乐公司的,他也算是个小太子爷,从小就对娱乐圈的这些手段耳濡目染。 他分析道:[这事儿爆的很奇怪,又很专业,排除粉丝和路人所为。根据最大受益人原则,很大可能是有人在替你出气。程彦团队发通稿洗白之后,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应该就是警告性的小惩大诫,不出意外,程彦团队之后不敢再招惹你。] 庄简宁看着这条信息,一直气鼓鼓的腮帮子逐渐瘪下来。 联想到之前换班主任及代课老师那事儿,这件事不会又是贺灼让人做的吧? 手里的试卷被他攥成了一团,庄简宁抬头看向二楼卧室方向。 好巧不巧,门突然打开了。 根本不给人思考的时间,一切全凭本能。 庄简宁一个箭步冲上楼,挡在还没出卧室门的贺灼身前:“贺先生。” 贺灼没料到这兔崽子来这么一出,被吓得一怔。 庄简宁屈服于大佬的实力和变态的小黑屋,什么自尊、气性,哪有活命重要! 他趁贺灼没注意,伸出手“唰”地给贴在卧室门上的稿纸撕下来,想装作无事发生。 贺灼蛇打七寸,坐在轮椅上直接捏住他的腰窝。 庄简宁怕痒,条件反射地缩起腰,用胳膊肘挡着被贺灼碰的部位。 稿纸就这么直接伸到了贺灼眼前。 贺灼挑眉看向一脸懵的庄简宁,冷脸抽出稿纸,沉声念道:“贺先生,明日我就搬去学校宿舍,谢谢这几天的收留,山高水远,江湖再见。庄简宁留。” 庄简宁又尴尬又胆寒,抢了半天没抢到纸,只抓住了贺灼握着稿纸的手。 一米七八的大高个杵在那像一只鹌鹑。 趁着贺灼念纸条的功夫,他想,真的要跟贺灼解释吗? 现在这么个情况,是让贺灼继续误会他在睡梦中喊程彦惨一点,还是解释清楚让贺灼以为自己把他当成一条狗惨一点。 对上那双涌动着暗火,此时似乎又带着杀意的深邃眸子,庄简宁心一横,趴在他膝头,坦诚道:“贺先生,我知道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信,但是彦彦真的是我之前养的狗狗,是一条很乖很粘人的金毛,它经常偷偷跑到床上跟我一起睡。” 见贺灼的脸色依然阴沉,他努力自救,“但是,抱着你比抱着它睡舒服多了。” 贺灼没觉得,人家包养个小情人一起睡要钱,他跟这个气性挺大的小宠物一起睡可能要命。 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青筋暴起的手背也有了知觉,他看着这只鹌鹑,声音依然冷如寒潭,他问:“明天搬?” 庄简宁头摇得像拨浪鼓,头顶一撮头发乱晃:“不搬了,贺先生在哪儿住我就住哪儿。” 贺灼面色平静,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白净的小尖下巴,摩挲逗弄了两下后,往外推他:“起来。” 警报解除,庄简宁松一口气,放开贺灼的手站起身。 不知怎么想的,就在贺灼启动轮椅的一刹那,庄简宁突然又抓住他。 他眨着一双水灵灵湿漉漉的桃花眼,目光灼灼地问:“那贺先生以后也别凶我了好不好?” 第12章 舆论 跟贺灼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晚上,周日中午俩人一起吃了午饭后,庄简宁打车回了学校。 在学校门口的书店买了两本试题,耽误了些时间,到教室时,同学们基本都到齐了。 包括章昊在内的大部分人正拿着手机看校园论坛上新鲜出炉的实时热帖。 【爆!高三16班庄简宁立誓,下次月考总分不进全校前五十的话,在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为之前做过的傻缺事儿正式给咱们校草荆辰道歉!双方皆有人证,耍赖从此不举。】 【一楼:庄贱人站上去都脏了升旗台!庄贱人独自美丽,就是对我男神最大的善意!】 【二楼:盲猜楼主是庄贱人本人,哗众取宠不是他最擅长的?庄贱人这三个字不配跟我男神出现在一起!】 【三楼:我就是实验b班的,想起庄贱人到我们班撒泼耍赖纠缠欺辱我男神荆辰的桩桩件件,我就恨不得庄贱人原地飞升。】 …… 【十八楼:前五十?村东头老庄家好吃懒做的傻儿子被扶贫成了帝都首富?钥匙三块一把,他配个几把?】 【十九楼:艺考专业课分数你们没看?庄简宁9分!哈哈哈哈哈哈我随便画个吊也不止9分吧。】 【二十楼:眼红荆辰凭借专业课第一被中央美院录取?从文化课找存在感?他脑子都用来追男人了吗?】 …… 【七十八楼:国家怎么没拿庄贱人的脸皮研究防弹衣?】 【七十八楼:我是实验b班的团支书,庄简宁要是考进年纪前五十,我直播吃屎。】 …… 【三百七十九楼:在升旗仪式上当众道歉?他表演当众自杀我都懒得看。】 …… 章昊气的脸红脖子粗,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拉到帖子最后,正想跟楼上那些不长眼的大骂三百个回合。 一刷新,帖子没了! 一股窝囊气就这么憋在肺里,出不来下不去,他感觉自己沸腾的血液即将冲破血管,下一秒就得炸! 其他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盯着手机边交头接耳,看见庄简宁进教室,纷纷闭嘴抬头看他,眼神复杂。 庄简宁被看的心里发毛。 经过章昊座位时,章昊突然站起来,眼睛通红,头发根根竖起,冲出去就要跟人干仗的架势。 “怎么了?”庄简宁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章昊看见庄简宁,吓得一屁股又坐回板凳上,心虚地舔了舔嘴唇,眼神躲闪:“我,那个,我……我没事儿。” 日天日地的贫嘴小王子难得吃瘪,庄简宁心中好笑,拍了拍章昊肩膀,走到自己座位上,拿出语文试卷开始写作文。 余光见庄简宁走远,章昊烦的要死,要不是他口出狂言,怎会让庄简宁陷入如此绝境。 当初庄简宁给他挡刀,可真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 踢了两脚桌角,他捻了个纸团扔到旁边的袁泽桌上。 袁泽转头,用口型问:“神经病,又怎么了?” 章昊没敢回头,直接用笔尖往后一指:“救救我。” 袁泽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低头继续写试卷。 见正主来了,同学们纷纷转战班级群。 只是这一次跟往常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发泄主观情绪不同,更偏向于客观讨论。 [帖子说的太难听了哈!不过咱们班是不是还没人进过全校前五十啊?] [好像没有。不过庄简宁最近真的很变了个人似的,也不逃课了也不睡觉了,午饭都在教室啃着面包刷题。] [这话说的,跟咱班前三名的三大学神成天玩儿似的,他们不也没进前五十?【顶锅盖逃走】] [但是庄简宁英语能考满分啊!数理化他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能成呢?] [楼上的,别光用嘴说啊!你爸这个月派了三个人在校门口监视你别逃课,这么大动干戈的,你咋不努力一把进全校前三百给你爸看看呢。] [我日,u1s1咱不是在说庄简宁的事儿吗!他现在还能静下心写试卷,我特么怎么感觉这么心酸呢?] [下次月考,庄简宁要是没考进前五十,真要在升旗仪式上当众给那帮吊玩意儿道歉?我透啊!这跟祖坟被仇人挖了有什么区别。] [不会,盲狙庄简宁会当着校长的面,直接给旗帜撅折了。] …… 章昊刷了刷班群聊天记录,大部分人都没信心庄简宁能考进前五十,他也没心思掺和了。 扔了手机趴在桌子上自闭,不停问自己,他当时脑子是被驴踢了才口嗨的吗? 半晌想起“靠天靠地靠爸爸不如靠自己”的座右铭,章昊端起桌上的奶茶,诚惶诚恐地猫着腰走到庄简宁课桌旁边。 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低低地喊:“简宁哥,你口渴不?” 作文思绪被打断,庄简宁趁机瞄了一眼亮了半天的手机,是一条来自袁泽的微信消息。 [哥们儿陪你考前五十,输了陪你一起上台。] 他明白了,打赌这事儿估计是被捅的人尽皆知了。 现在离下次月考还剩三周,拼一拼,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但是看章昊这小太子爷吃瘪可是千载难逢。 写完最后几个字,他转头,没接奶茶,存了逗弄的心思好奇问道:“章昊,你平时月考在全校多少名来着?” 章昊堆笑的脸瞬间垮了,他还挺认真的想了一下:“一、一百多名吧!” 庄简宁拿了张白纸,写写画画,也不看他:“那你看我像能考进前五十的样儿吗?” 章昊一看庄简宁绷紧的侧脸,又想起刚才班群的讨论,腿一软,差点没跪到地上去。 半晌,他的纨绔子弟作风暴露无遗:“简宁哥,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我赔你个c位出道怎样?我让我爸给他公司新戏的男主角换掉,仙侠古装大男主,保准火,等你高考完去演男一,你看这事儿成吗?” 庄简宁被他气笑了,还一本正经的配合他演出:“我临时买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哎呀,不用看那玩意儿。”章昊一听有戏,立马来了精神,“现在就流行面瘫脸,你长成这样,抱着剑打瞌睡粉丝都能看八十集。你要是当演员,绝对比那个什么程彦火。” 他越说越起劲,“哎,对了你知道吗,程彦粉丝闹起来了,集体抵制他那个凶神恶煞的经纪人和助理,他工作室没办法,中午已经发了换人通告。” 庄简宁不堪其扰,把画好的纸往他脸上一盖:“老师来了,快回吧。” 章昊把奶茶往庄简宁课桌上一放,接住脸上的纸,正准备团吧团吧扔垃圾桶,看清上面画的什么时,他也不管老师来没来了,惊呼道:“哎呦,我去!我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旁边的同学闻言,一个两个都伸长了鹅脖子看热闹,看清纸上的画时,大家哄笑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哈!吃瘪的昊昊跃然纸上。” “神了!这太特么像了!” “庄简宁这是画手大触级别啊!” 一向不爱凑热闹的袁泽也没忍住跑了过来,直接给纸拽了过去。 是用铅笔素描的章昊,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瘪着的嘴能挂二斤油壶,连头发丝儿都是憋屈劲儿。 寥寥数笔,不但给章昊的面部特征画的惟妙惟肖,小表情更是传神。 章昊不好意思伸手要去抢,旁边的同学直接拿起手机拍了照。 他破罐子破摔索性由着他们拍,转头去看庄简宁,发现他也跟同学们一起笑着看他。 是之前的庄简宁脸上从未出现过的笑,亲和,自信,从容,像个小太阳。 跟什么难题都难不倒他似的。 这样处事不惊甚至还有心思逗他开心的庄简宁让他焦躁的心一下就平复了。 有这么个人在,无论发生什么,即将面对什么,你都会很安心。 他后知后觉地回复庄简宁刚才的问话:“简宁哥,我信!我陪你一起学!” 情绪会传染人。 “先别说学的事儿,先把画钱给了!”旁边有同学笑着起哄。 甚至还有女同学问:“庄简宁,我可以找你约图吗?” 这还是庄简宁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面对如此轻松愉悦的集体。 他点头,眼里带笑,却故作为难道:“下个月吧,你们知道的,这个月我估计会有点忙。” 旁边的女生扑哧笑了起来,再一次仰头看向庄简宁。 他站在窗台下,午后的温暖阳光将他整个人包裹,窗台上生机盎然的绿植鲜花都不及他明媚有活力。 棕色的发丝搭在他精致的眉眼间,白净的小脸泛着蜜色的光泽,皮肤和眼神一样清透,没有任何瑕疵和杂质,迷人的晃眼。 女生觉得自己的心弦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 —— 晚餐精致又丰盛,贺灼坐在餐桌前,却半点提不起胃口。 听小张说,庄简宁在美食区热度极高。 还是得多了解了解宠物。 摸了摸自己的胃,他拿起手机琢磨了一会儿,第一次下载了自己旗下公司的直播app。 昨天晚上庄简宁在厨房直播时,他在客厅看电视。 边看新闻边听小宠物在厨房里对着手机叽里呱啦。 四十分钟后,庄简宁端出了两个烤的鲜香味美的白面馒头,里面夹了虾肉火腿等各种高级食材。 趴在他腿边,又乖又甜的跟他笑:“贺先生,好香啊!快尝尝我的手艺,喜欢吃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他把电视一关,皱眉推开他:“自己玩儿去吧,我吃过了。” 庄简宁闻言也不恼,利落起身,还礼貌地跟他道“晚安”。 下载完app,他点开录播,没看几眼就皱起了眉头。 弹幕里一片叫老公的。 还有诸如“老公别吃白面馒头了,快吃我,我这有不但有大白馒头还自产奶”、“老公你里面有香肠吗?我最爱吃大香肠”。 庄简宁才十八,小孩子一点没有自控力,看到这种不健康的弹幕还得了? 怪不得昨天晚上他送餐过来时,笑的那么荡漾! 贺灼阴沉着脸上楼,直接给小张拨了个电话。 大晚上,小张紧急联系直播公司副总商讨弹幕整改方案。 贺灼关了弹幕,继续看直播。 之前没注意,小宠物的手这么好看,跟葱白似的,怪不得这么多粉丝发疯。 看完直播,才七点多,小宠物一般九点四十到家。 他把平平无奇大白馒头的制作流程一步步输入电脑,再打印出来。 下楼,把菜单制作流程递给宋姨,吩咐到:“按这个做一份。” 宋姨看着一桌子没动的美食,也不敢说话,转身进厨房准备。 贺灼驱动轮椅去了一楼阳台,接了一壶自来水一盆盆浇花。 四十分钟后,宋姨端出馒头,撤了之前未动的餐食。 贺灼放下水壶,坐在餐桌前,挺香的,就是外表跟小宠物做的还有点差别。 他取下手表,挽起袖口,刚拿起馒头,听见“滴”的一声。 是大门指纹解锁的声音。 庄简宁打开门,踢掉白球鞋,站在玄关处跟略微吃惊的贺灼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被贺灼双手举起的白面馒头上。 咦,傲娇的贺先生,昨天冷着脸不吃,今天在家偷偷吃,却被他抓个正着。 惨还是自己惨,自己犯错的时候得自己自救,变态大佬尴尬的时候还得自己解救。 还没想好措辞,宋姨从厨房出来了,看见庄简宁亲切的唤他。 “简宁,快进来,贺先生新出炉的菜单,我做了俩,还给你留了一个。” 宋姨做饭这么好吃,人又热情,对他还好,况且对贺灼的爱好脾性了如指掌,贺灼又不喜生人在家里。 解雇了宋姨,对大家都没好处。 综上,庄简宁开始了他的表演。 余光里贺灼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庄简宁一脸茫然地看向宋姨,装作去摘并不存在的耳机,大声回道:“宋姨,你说什么,我听英语听力呢。” 说着他往客卫走,“贺先生。我吃过了,先去洗澡啊。” 他真的洗个了澡,要命的是忘了拿睡衣,只能裹着直筒裙,把浴室门开了一条小缝。 探头朝外看,贺灼还坐在餐桌前,面前只剩一杯牛奶,有样学样的白面馒头不知是吃了还是觉得丢面儿撤了。 没看见宋姨的身影,厨房也没动静,应该是走了。 他光脚轻轻地往外走,尽量做到顺利去客厅拿睡衣又不打扰到贺灼。 “怎么回来这么早?” 贺灼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庄简宁笑着转头:“今天考英语,我写的快就提前交卷了。” 贺灼点头,看他光裸的上身和小腿。 决定再给小宠物立几项规矩:“过来,咱们谈谈。” 庄简宁听话转身,朝贺灼身旁走。 贺灼猛地看见他胸前大片的雪白,和冬日白雪上的红梅。想起弹幕上不堪入目的发言,他摆摆手:“算了,穿衣服去吧。” 第13章 礼物 庄简宁“哦”了一声,乖乖去阳台拿睡衣。 扫了一眼,发现新送过来的花儿又遭了贺灼毒手,盆里土壤的水分严重超标。 对这些娇艳欲滴的奇花异草都毫不手软,要是折磨起人来,贺灼到底会用上什么手段? 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 除了折磨花,折磨人,贺灼还有哪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和秘密? 心里琢磨着事儿,他就那么站在沙发前,取下裹着下.身的浴巾往茶几上一放。 奶白色的皮肤光洁匀净,在灯光下透出珍珠般的迷人光泽。 精致的锁骨和蝴蝶骨像一件易碎的瓷器,川字型的腰腹纤细又兼具力量感,深蓝色的四角内裤包裹着小巧挺翘的臀部,长腿笔直脚踝细瘦。 修长、单薄,十足的少年感。 他抖开月白色的衬衫式睡衣,布料柔软顺滑,勾勒出小细胳膊长腿儿的完美身形,像是披着月光的小王子。 贺灼移开视线,沉声道:“换衣服不能去洗手间?” 闻言,庄简宁眼皮一跳,快速系好扣子,光脚走到贺灼面前:“贺先生……”声音有点抖。 临近夏天,气温升高,贺灼只穿了件宽松的白色棉麻衬衫,庄简宁站在他右后侧,探头正好瞧见他微微敞开的领口。 他前两次借着亲近的机会察看都一无所获,没想到那些已经褪色的青紫痕迹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胸前很大的一片淤青伤痕。 手腕、胸口,身上还有哪里有?地下室里的什么装置造成的? “怎么?”贺灼漫不经心地转头。 恐惧害怕是真的,想尽早逃离这个变态。 可其中又掺杂了心疼和好奇。 书中并未详细提及贺家的龌龊旧事,到底遭遇了怎样的伤害,让贺灼即使拥有一整个财团依然隐姓埋名蜗居在此,折磨花草,折磨自己。 他弯腰将手肘拄在轮椅上,凑近贺灼,竭力平缓自己的呼吸,乖顺道:“我在自己家换衣服为什么还得去洗手间,又没有外人,我想在哪儿换就在哪儿换。” 庄简宁用的沐浴露散发着薰衣草加百合又混合了咸咸海水的味道,恰到好处的清新自然,一如其人。 香味和柔声密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贺灼包裹其中。 养小宠物的感觉还挺不错。 他伸手捏住宠物的小下巴,用拇指轻轻擦过湿润鲜艳的唇瓣,微微倾身靠近,盯着那水光潋滟的漂亮眸子,问他:“试卷都写完了吗?” 庄简宁眼一闭,作势往他身上倒:“想睡觉,不想做试卷。” 贺灼问:“还想做什么?” 庄简宁枕在他颈窝,那天咬的牙印已经没了痕迹,他收住再咬一口的心,诚实道:“还想睡床,不想睡沙发。” “表现好才可以。”贺灼推开他,驱动轮椅去往电梯方向。 庄简宁目送他上楼,等他出了二楼电梯,庄简宁仰头:“贺先生,晚安。” 贺灼想起庄简宁直播时,也是这么跟粉丝们说晚安的。 得在小宠物身上做点标记。 贺灼退出直播app,开始编辑信息。 小张还在跟直播公司副总紧急连线商讨弹幕整改问题,又收到了幕后大老板的指示。 [明晚安排庄简宁加一场直播] —— 中午放学,章昊拉着庄简宁去食堂,昨晚庄简宁写试卷熬到夜里三点,他想省点时间睡觉,直接从桌肚里掏出了一块面包一杯酸奶杵到章昊脸上。 “自己去吧,咱俩不够分。” “我帮你俩订了外卖。”袁泽低头写试卷,连头也没抬。 他答应和庄简宁一起努力,就言出必果,连章昊也发现了他的变化,自己闯下的祸,置身事外也不是个事儿,只能咬牙啃数理化:“宁哥,这题怎么做来着,你给我理理思路。” 中午有的同学家里送饭,有的借着吃饭出去透透气,留在教室里的人并不太多。 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另外两个女生。 蒋桃宇拿出手机点开直播,献宝似的跟正在拆外卖包装的苏茹道:“最近一个美食主播火死了,那手那平平无奇的美食真的绝了,现在是我新晋男神,快来舔。” 庄简宁正吃着饭,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 苏茹笑起来:“你男神不是程彦吗?长得比他还帅?” 蒋桃宇将手机摆在桌子中间,笑的一脸荡漾:“他不露脸,但是第一次直播的时候晃了一下,只能看清是个帅哥的轮廓。帅哥各有各的帅法,能拥有两个的话,你忍心拒绝另一个?” 她俩挤着一张桌子,对着手机开吃。 随着“啊啊啊啊啊”的几声尖叫,庄简宁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哈喽大家好,第一次开美食直播,今天我就先做一套煎饼果子吧。” 他尬到头掉,甚至紧张到咬到了舌头,虽然声音经过收音及硬件处理,跟本人的声音会有变化。 但就算那两个女生认不出来他,章昊不至于认不出吧? 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进饭碗里。 大概是原主的臭名声救了他。 章昊见他低头,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困成这样?” 他看了眼前排激动到尖叫的女生,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看这提神效果,要不咱们也看看?” 庄简宁赶紧拦住他:“没事儿,我那个……”放在桌上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他跟看见救命稻草似的,放下碗筷,抓起手机就往教室外面走,“我吃饱了,去接个电话。” 经过女生旁边时,他扫了眼屏幕,直播里他正在切火腿。 两个女生的调笑声不停往他耳朵里钻。 庄简宁逃也似的离开教室,靠着栏杆,他接起电话。 对方是爱厨房的工作人员,因为下个月线下有直播活动,对于没有时间去的主播,配合公司的宣传得加播一场,庄简宁被排到今晚,还许诺会有丰厚的加播奖金。 庄简宁想了想同意了,也不费多少时间,关键他现在挺缺钱。 挂了电话,刚走到座位,班里进来几个男生。 为首是班里的刺头儿马光,之前经常带头嘲讽孤立庄简宁,他骂骂咧咧地道:“艹他妈,你们干嘛拦我,看我不揍死那帮b们,在实验b班了不起啊,瞧不起谁啊?” “马哥,食堂人那么多,让人看见咱们动手,再闹到教务处那里,都快毕业了,不值得为那帮b们受处分。” “就是!咱们寻摸个机会,悄悄的干一仗。” 庄简宁闻言问了句:“怎么了,有人找茬吗?” 他知道因为荆辰和原主之间的纠葛,实验b的人都极度讨厌他,甚至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是站在荆辰那一边,对他可谓是人人喊打的地步。 这些他都认了。但他不想看见实验b班的人迁怒班里其他的人。更不想他们之间产生更大的摩擦。 马光看了眼庄简宁,本来没准备理他,想了想道:“实验b班的几个人犯了病,在食堂借故找事儿,没你的事儿,你只管好好学习,真能考全校前五十,也算给哥们儿长脸了。” “就是,咱们可是一个集体的!” 话虽然说得痞气,但是语气里的善意庄简宁接收到了。 他怕马龙他们真的要去打架,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想了想道:“既然咱们是一个集体,你们要是有什么计划,得带着我啊。” 章昊插话道:“也得带着我。把袁泽拉着,他打架比我厉害!” 庄简宁气的踢了他一脚。 陆续有人吃饭回来,看直播的位置前,已经围了好一圈人,有好几个都吃了安利。 听他们议论,有的人为了舔手,有的人为了猎奇,还有的人单纯想看小简什么时候给家里吃破产。 苏茹从围观直播的人群中挤出去,走到刚刚骂骂咧咧的几个人旁边,跟他们附和道:“我早晨在食堂打饭,也被b班人骂了,还泼我一身的稀饭,他们就是故意欺负我们十六班的人!” 自己受气还好,一听班里的女生也受了那帮龟孙子的气,以马光为首的人,立马炸了,恨不得立即冲到实验b班打一架。 庄简宁看了苏茹一眼,觉得不对劲,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楚哪里不对劲,只能先放下不提。 苏茹很满意马龙他们的反应,走到教室外,她发了条信息:“一切顺利。你那边怎样?” __ 晚上是理综考试,庄简宁没能提前太久交卷,紧赶慢赶,到家也快九点半了。 换鞋换家居服,在客厅没看见贺灼。 在厨房看了一圈,他有点奇怪,平时家里的食材都够丰盛了,今天各种海鲜红肉应有尽有就算了,还有各种接地气的烧饼、圆饼、饺子皮之类的。 他想了想,拿了块羊排和菠萝,准备做一份菠萝炒饭。 登上直播,因为中午在微博提前说了今晚大概九点四十左右加播,很多粉丝早早等在直播间。 一见小简的手入镜头,粉丝们都兴奋起来,明明前天才直播过,他们却觉得如隔三秋,在弹幕疯狂刷起弹幕。 【小简,我的胸我的腰我的大腿根都想死你啦!】 【小简,请用你的灵魂将我空虚的身体唤醒,灵魂太昂贵的话,用身体也行!手也可以!】 【这样的一双手明明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摸,却暴殄天物地摸油腻的羊排!我要魂穿这块羊排!】 然后他们震惊又懵逼的发现,弹幕中多了很多口口。 【小简,我的口口我的口口我的口口根都想死你啦!】 【小简,请用你的灵魂将我的口口唤醒,灵魂太昂贵的话,用口口也行!手也可以!】 ……什么鬼? 突然,一道弹幕闪过:【家有小宠物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1000艘游艇!】 100艘酷炫的游艇就这么在屏幕上炸开。 还没等直播间的粉丝反应过来。 又一条弹幕闪过。 【家有小宠物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1000只穿云箭!】 一只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无数缤纷的烟花在屏幕上炸开,特效足足闪了好几分钟。 直播间一艘游艇188,一只穿云箭288,这哪来的土豪手一挥就是近五十万! 粉丝们都震惊了!50万啊!普通人一个月工资一万块钱的话,不吃不喝也得五十个月,也就是四年才能赚够啊! 这都能买辆车了! 真的只有土豪才配看土豪的吃播吗! 别说粉丝们群情激奋,就连上辈子见惯了大场面的庄简宁也蒙了。 正在给烤羊排刷油和佐料呢,他偶一抬头,手差点烫着。 “谢谢这位家有小宠物的粉丝,真的不用这么破费的!您能来看我直播就是支持我了!真的不用再刷了,我受之有愧。” 贺灼摩挲着手中的凤凰胸针,自己的小宠物就得自己投喂、标记。 其他地方也得一并标记了。 第14章 小号 屏幕里,一无所知的庄简宁露出白净细长的手,拎起一个菠萝放在烧烤架旁边烤着,声音有点着急:“大家正常交流就好,真的不用给我刷礼物。怎么这么多口口?嗯,这个问题你们自己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不知道!不能口口(tiao xi)小简,直播还有什么乐趣!】 【土豪有砸钱的乐趣,我们只有口口小简的乐趣了】 见“家有小宠物”不再刷礼物,庄简宁才放下心来。 他翻转着烤的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羊腿儿,声音里的幸福快要溢出屏幕:“哇,这个羊腿超级香的,再加点孜然,我都流口水了。这种大半夜放毒是不是不太道德。” 粉丝们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吃不到小简确实该吃点什么补偿一下胃。 大家正沉浸在美手和羊腿中,无数缤纷的烟花突然又在屏幕炸开。 【爱小简的利利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1500只穿云箭!】 利利是个富二代,也是小简的忠实粉丝,刚回国倒时差,睡醒刷微博才发现小简加播,她心急火燎的登录直播,就发现打赏排行榜的第一名已经被人占了。 直到爱小简的利利重回排行榜第一,她才又开心起来。 随着烟花炸开的还有屏幕外粉丝们的心,这炸的哪里是烟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真的只有土豪才配看这种五位数的平平无奇煎饼、朴实无华大馍的直播吗? 紧接着,又一条礼物弹幕刷过。 【家有小宠物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5000只穿云箭!】 弹幕里一片嚎叫。 【144万!这是什么绝世修罗场!好刺激!】 【打起来!打起来!为爱打起来!】 【爱小简的利利,不能输!干翻家有小宠物!】 利利盯着家有小宠物这个昵称,这是哪个小贱人,敢跟老娘斗!手指头点击了两下,又是一条弹幕滚过去。 【爱小简的利利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3000只穿云箭!】 【爱小简的利利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3000只穿云箭!】 贺灼颇有兴趣。 【家有小宠物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5000只穿云箭!】 【家有小宠物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5000只穿云箭!】 【家有小宠物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5000只穿云箭!】 有粉丝拿计算器算了一下,整整432万!在帝都都能买一套房了啊! 他们何德何能竟然跟这样的大佬粉上同一个主播! 【啊啊啊啊啊!银行卡上出现几百万是什么感觉】 【啊啊啊啊啊!这辈子包.养别人是没希望了,还有希望被包养吗】 【啊啊啊啊啊啊!求爱小简的利利的心理阴影面积】 利利没想到今天遇到个这么能刚的,她把平板往地上一摔,一头蒙在被子里,气的浑身颤抖。 诅咒这个抢了她风头的小贱人一辈子没有性生活! 羊排烤焦了,庄简宁都忘了翻面,他一直念叨不要送礼物根本没有人理他。 很多粉丝被大佬们带动,觉得六七百万都不算个事儿,千八百块算个啥,直播间里零星礼物一直刷个不停,粉丝们的情绪被点燃,比申奥成功还激动。 见两个大佬休战,庄简宁快速挖空菠萝,把米饭羊排之类的炒好,倒进菠萝里,连试吃环节都省了,草草结束直播。 之前直播账号里的打赏他一直没提过,看着金额接近一千万的打赏,撑住流理台才站稳。 他上辈子的资产比这多太多了,但是从一穷二白到千万富翁,他有点犯晕。 而且他并不知道粉丝们都是什么身份,万一是未成年的学生呢,就给大家做做饭,却无故收了这么多钱,总归不能心安理得。 点开排行榜第一二名的资料,发现利利是个女孩,直接联系对方不太合适。 翻出爱厨房直播工作人员的号码,他回拨过去。 庄简宁一场直播收获千万的事儿,光速在爱厨房直播公司传开。 #千万打赏#的话题也上了实时微博热搜榜,根本不用买,热搜排行蹭蹭的往上涨。 这就是公司的活广告啊!他们可从来没见过像庄简宁这样活的行走的摇钱树。 工作人员虔诚的接起庄简宁的电话,一听庄简宁想把打赏原路退还,他急了,还有人嫌钱烫手的? 经不住庄简宁坚持,工作人员咬了下舌头道:“我们可以替您联系粉丝。但是只能退个人那部分,公司那百分之二十部分退不了。” 二十分钟后,工作人员打来电话:“爱利利的小简已经销户,联系不上对方。家有小宠物不接受退款,不好意思小简先生。” 挂了电话,庄简宁想了想,点开家有小宠物的头像跟对方私聊:“你好!我是小简,直播公司跟您联系了吗?” 贺灼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家有小宠物:“打赏不需要退。” 庄简宁拿了根羊排,边啃边回:“可这也太多了,我收着心里不安。” 家有小宠物:“你直播是赚钱,我看直播是消遣,我一个小时的收入而已,不用有心理负担。” 嗬!感觉这本书里每个人都好有钱,人均福布斯富豪榜啊! 庄简宁回复:“您真的很厉害!但是这些打赏必须退给您!同时跟您说明一下,只能先退还百分之八十,另外的百分之二十部分我估计得慢慢还给您。” 这人再有钱能有贺灼有钱? 跟这些有钱人根本没法打交道,白白亏了一两百万。要不行的话,先跟贺灼借一点? 贺灼肯定得骂他败家子!说不定根本不会同意借给他,毕竟连张床都不舍得给他买。 手握烫手的大几百万,却连张床都没有的庄简宁觉得自己实惨。 贺灼一边打字一边想,得多了解小宠物的习性和想法,才能更好的喂养和掌控。 家有小宠物:“你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方便的时候陪我聊聊天,相当于陪聊,跟直播的性质差不多。” 庄简宁皱眉,看来高处不胜寒,这大佬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得找网友。 也不知道像贺灼那么孤僻的人,会不会也觉得孤独。 想起贺灼,他同意到:“那行吧!但是我最近一个多月得出差,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您。” 家有小宠物:“可以。” 庄简宁:“直播平台聊天挺麻烦的,您加我扣扣吧。” 于是,庄简宁和贺灼同时申请并交换了扣扣小号。 简直了:“你好,我是小简,可以随时给我留言哦,我看到会及时回复。” 家有小宠物:“嗯。” 庄简宁见对方只回复了一个字,便认同为对话结束,毕竟一个小时收入千万的大佬肯定比他更忙。 放下手机,发现自己聊着天不知不觉快给羊排啃完了。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油,端起最后两根羊排上楼。 走到贺灼卧室门前,他敲门:“贺先生,我烤了羊排,您要吃点吗?” 贺灼打开门,看着庄简宁端着的餐盘:“菠……”萝饭呢。 他咽下了后面的话。 “拨什么?”庄简宁疑惑?“加点薄荷叶?” 他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确实有点油腻,我去摘两片薄荷叶。真的超好吃,我吃的肚子都胀了。” 他掀开家居服上衣,揉着平坦的小腹,转身就要下楼。 “过来。”贺灼想起小时候,他母亲撸猫时的样子,伸手拉他养的小宠物。 庄简宁乖乖走到贺灼身边。 贺灼伸手探进他的家居服里,缓缓撸了两把,虽然养的不是毛绒体宠物,手感也非常不错,光滑细腻有弹性,能摸到川字形的腹肌,和侧腰浅浅的的腰窝。 “太瘦了,把这两根羊排一起吃了吧。” 贺灼收回手,转身回卧室。 这么瘦的小幼猫,啧,不太好标记。 庄简宁微胀的腹部被温热的大手抚摸,舒服的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眼前又是一堵门。 他瘪了瘪嘴,正准备下楼,收到家有小宠物的消息:“跟你了解一个问题,现在的男孩一般觉得多少岁可以有性生活?” 第15章 打架 庄简宁上辈子大学时满世界跑,毕业后忙于事业,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更别提性生活了。 他端着盘子往楼下走,心里想的只有试卷,随意回道:十八岁就ok啊,年轻人精力旺,硬憋着也伤身体。 家有小宠物:精力有多旺? 简直了:怎么说呢,那就量化一下,一周至少得出四五次货吧。 小宠物这方面竟然这么旺盛,这要是个猫,就得刻不容缓的做绝育手术了。贺灼回复:谢谢回答。你最近挺忙吧,那就等你出差回来,咱们再深入探讨。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深入探讨的。但庄简宁是一个敬业的收费陪聊,他回复:好的!老板晚安! 拿上睡衣去洗澡,浴室里水汽氤氲,滴了几滴玫瑰精油,他边看书边泡了个香喷喷的澡。 不知是话题勾的,还是到了出货的日子,抹沐浴露时,感觉来了,庄简宁顺手出了一发。 洗完澡,他又神清气爽地刷了好几张试卷。 第二天吃早餐时,感觉贺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 这种意味不明的眼神让庄简宁浑身一抖。 他想起之前看过的杀羊视频,屠夫杀羊时大概就是这么个眼神。 在心里骂了句“变态”,他战战兢兢地挤出甜笑,凑到贺灼身前,乖巧道:“贺先生……” 像个欲求不满缠着丈夫求.欢的浪蹄子,一周四五次看来都是保守的。贺灼皱眉推了他一把:“行了,上学去吧。” 想到他的陪聊老板,多跟贺灼交流交流总归是没错的。庄简宁小腰一扭,硬着头皮又凑近了点,掏出手机道:“贺先生,您有微信吗?咱俩加个好友呗,我在学校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跟你汇报。” 说完自觉翻出扫一扫,杵在贺灼眼前笑的跟花儿似的等着扫码。 贺灼掏出手机,两人再一次加了好友。 庄简宁临出门,给贺灼发了条:贺先生,晚上见! 贺灼盯着六个字看了半天,没回复。 —— 庄简宁在学校基本不离座位,非常专注,也不分心给除了学习之外的其他人和事。 章昊却感觉到了不同:“宁哥,你没发现最近咱们班好多女生总是偷偷看你吗?八女抢一男,哇塞!好刺激!” 庄简宁察觉到了,甚至能感觉到在校园或者教室外面走动时,总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他回过头,什么都没有。 说出去跟自恋狂似的,庄简宁踢了他一脚:“没发现。” 校园论坛上的帖子从群嘲庄简宁,逐渐变成了群嘲16班。说他们是年级的吊车尾,一帮只会打架惹事儿的乌合之众。 16班和实验b班的矛盾不断升级。庄简宁在班里不止一次听马光他们说,在食堂在篮球场跟b班的人产生小摩擦。 那个叫苏茹的女生最近跟马光他们走的很近,没事儿就围在一起嘀咕。 临近高考,本来就有点心烦气躁,天天被这么搅和,大家也都没什么心思复习了,班里的学习氛围肉眼可见的变差。 班主任说了几次都没什么效果,急的不行。 庄简宁之前在班上的口碑太差,饱受同学孤立。最近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但是一心扑在学习上,连章昊他都不怎么搭理,女生见状,也就不太敢跟他接近。 蒋桃宇跟苏茹俩人比较外向,苏茹经常很自然地拿上书,跟他请教英语问题。 “庄学霸,你到底怎么学的啊?之前基础那么差,这成绩突然嗖地一下就上来了。也太厉害了吧!” 庄简宁只能礼貌微笑。 因为月考座位是按照上一次成绩分配的,成绩差别大的不会在同一间教室考试。 庄简宁上次月考年级倒数第一,就在本班考,除了他之外,还有马光他几个平时不学习的刺头儿。 月考前一天晚上,学校要布置教室,提前给大家放了假。 班里同学都没像往常放假那样撒欢往教室外跑,大家这段时间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都惦记着庄简宁跟b班打赌考前五十的事儿。 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庄简宁加油!我们相信你!” 大家起哄般的围在庄简宁身边,七嘴八舌。 “你最近的刻苦和努力咱们都看到了,要是万一考不进前五十,咱们陪你一起上台!” “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看好你哦!” “庄简宁,你是最胖的!” 大家齐声哄笑起来。 章昊又拉着他和袁泽进行了一番革命同志般的鼓励仪式,大家这才散开。 庄简宁的心里暖暖热热的,虽然还不知道月考成绩会怎么样,但是他已经很知足也很开心。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种团体的认同感。 开门见到贺灼,他跟一只雀鸟似的扑到他身上,眼睛亮亮的抬头看他:“贺先生,我明天月考,你要祝福我!” 贺灼:“祝福你。” 庄简宁抽掉他手里的书:“一点诚意都没有,不算,再来一次。” 贺灼捏住他的尖下巴,逗弄小宠物似的:“想要几次?” 庄简宁晃着脑袋,想去咬他手指:“给几次我就要几次,多多益善。” 贺灼主动把拇指伸到庄简宁嘴边:“不给呢?” 庄简宁含在嘴里,用柔软湿.热的舌尖抵住指腹,再轻轻咬了一口:“不给就缠着你。” 贺灼抽出又麻又痒的手指,在欲求不满的小宠物头上撸了两把,来日方长,贺灼推开他,用下巴点了点沙发旁边半人高的旧试卷:“努力不会白费,用不着祝福。” 第二天,庄简宁早早到了教室,没过一会儿,章昊也过来了,怕庄简宁紧张,哥长哥短的陪他解闷。 庄简宁正默背课文呢,被他烦的不行:“你在几班考试啊,赶紧回去吧。” 章昊道:“考试还有半个多小时呢,马光他们不也没来么?” 不知怎地,庄简宁心里咯噔一下。 “庄简宁,章昊。”苏茹突然从后门进来,走到他俩身边,紧张地不停搅着手指头,戒备地看了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一眼,压低声音道,“马光他们跟b班的打起来了,怎么办啊?” 怎么选在这个时候打架,庄简宁和章昊赶紧站起来:“在哪儿?” 苏茹眼睛亮了一下:“快跟我来,马光他们手重,万一给人打出好歹来就完了。” 三人出了教学楼,苏茹领着他俩往学校一处危楼方向跑。 这座危楼平时是学生们玩耍的风水宝地,连监控都没有。 “就在上面。” 庄简宁隐隐感觉不太对劲,上到二楼楼梯拐角处时,他放慢脚步,拉了下章昊的胳膊:“等等。” “不能等,宁哥咱们再快点,趁他们打起来赶紧给拉开。”章昊反拉住他往前拽。 就在两人说话时,后面突然有两人从拐角处窜出来,大力给他们推向了旁边一间空的教室里。 门立即从外面反锁住。 第16章 设局 随着“咔嚓”的锁门声,房内响起一个少女的尖叫。 “救命啊!非礼啊!快来人救救我啊!” 女生白色校服衬衫最上面几粒纽扣全部解开,露出里面黑色的文胸和大片雪白饱满的肌肤,长发凌乱、满面泪痕,哭喊着朝庄简宁和章昊扑过来。 事出突然必有妖,庄简宁瞄了眼窗外,果不其然,刚才带他们过来的苏茹正站在教室外的窗边,透过残破的玻璃拍照。 他脑中飞速转动着,一个女生甘愿用自己的清白来陷害他们,到底跟原主或者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跟最近有人狂带节奏煽动、激化两个班的矛盾有关系吗?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动作比思维更快,他火速插兜握住手机,平时上课他会把老师讲的内容用录音录下来,这个键就在拨号键旁边,他凭着本能秒速点开,冷静道:“请你自重一点,全校都知道我喜欢男的,到底是谁指使你来诬陷我们。” 女生见他想掏手机,顿时急了,加速扑过来,入戏很深,“放开我!快来人,救命啊!” 从掏手机到点开录音,再到双手插兜将手机放进口袋,不过眨眼间。 庄简宁背过身用胳膊肘大力顶开缠上来的半裸少女,大声道:“章昊,快去踹门,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开考了,咱们一定得出去。” 章昊早已经从口袋掏出一副眼镜戴上,趁女生被庄简宁推得一个趔趄,他边往教室里面退,边大声喊:“简宁哥,你去踹。” 最近他们班和b班同学屡屡发生冲突,他的压力是最大的,因为这一切都是从他主动应下“前五十名”的赌约开始,要不然刚才他也不会那么心急。身为娱乐公司的小太子爷,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事已至此,他反而冷静下来。 庄简宁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见他带着眼镜背靠在窗户旁,心中石头大落。 这些人精心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不给人看到多可惜,老师肯定很快就会过来。 不顾被女生从后面抱着纠缠,庄简宁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不与她发生直接的皮肤接触,抬起脚猛地踹向木门,“外面有人吗?老师在吗?” 老式门锁从外面锁死,木门被他踹的晃晃悠悠。 女生本就被他撞门的惯性甩开一点,见他朝外大喊老师,充满恨意的眸光一闪,直接脱掉上衣,利落解开内衣扣子,跑向章昊身边,尖声哭喊道:“救命啊,你们这两个畜生!放开我!” 听着她绝望的呼救,看着她痛哭的惨样,要不是身在现场,章昊简直就要信了她的表演!这女人的心太他么黑了,手段太特么绝了! 他并未像庄简宁刚才那样转过身背对女生,反而两手交叉护住胸口,抬手扶稳眼镜,闭眼直面她的纠缠:“帝国上个月已经颁布了强.奸男性的法律,你他么不学时政的吗!” 伴随着女生的高声凄厉惨叫,庄简宁一直朝外喊话大力撞门。 正在准备巡考工作的教务主任,半信半疑地听完蒋桃宇的报告,看着这女生慌张的样子也不像撒谎,保险起见,他紧急招呼了刚好在旁边的两个男老师,在蒋桃宇的带领下,火速赶往危楼。 在一楼听见女生的尖声呼救,几人脸色大变,快速跑到二楼拐角处的教室门口。 教务主任急火攻心地指挥两个青壮年男老师:“快把门踹开,我倒要看看是里面是哪个畜生!” 他气的手都是颤抖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掏出手机报警,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只能用法律惩治。 苏茹本来藏了起来,看见教务主任的动作,她立马上前,浑身颤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老师,先别报警,事关程欣的名誉,还是征求她的意见吧。” 庄简宁听见外面的动静,刚退后一步,被他踹的就快散架的门,从外面被人踹开。 女生听见老师的声音时,朝章昊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得逞痛快的奚落笑容。 在门被踹开的前一刻,她迅速变脸,蹲下身,抱住自己半裸的身体,哭的凄厉决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们!为什么……让我死吧,我没脸活了!” 庄简宁看了眼时间,离开考还有八分钟。 教务主任年近五十,他女儿跟这个女生差不多大,哪能受得住两个男生拘.禁猥.亵一个女生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要是他们没有及时赶过来,谁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恶劣事件! 收起手机,他咬牙跟苏茹和蒋桃宇道:“快去帮她把衣服穿好,她情绪要是还算稳定,带她到校长办公室来。” 蒋桃宇看清门内的两个男生是庄简宁和章昊时,明显一愣。 两个男老师血气方刚,恨不得当场就给庄简宁和章昊拍死。 庄简宁不愿跟老师发生冲突,被男老师反剪着手控制住,他知道眼下百口莫辩,便什么话也没说。 章昊被另一个男老师控制住,急得大喊:“老师,我们是被她陷害的!我有证据!” 两个男老师押着他们往办公室走,啐了他们一口,目光中透着深深的鄙视和憎恶。 有些人看着人模人样,其实根本不配做人! 教务主任狠狠地往他俩身上踢了一脚:“女生自毁清白去陷害你们?你就是庄简宁吧,你的名声还用别人去陷害?” 章昊惦记着赌约,急的不行,拧着脖子朝后跟老师商量:“老师,我跟你们去校长办公室,现在已经快考试了,可以先让庄简宁回去考试吗?” 两个老师都听说过庄简宁的事迹,闻言嗤笑一声。教务主任一边通知两个班的班主任,一边道:“倒数第一还用考?我看他是想畏罪潜逃!” 还差几分钟才上课,校园里还有不少学生,见此情景,都拿起手机拍照,一时间庄简宁又惹事被逮的消息在帝都高中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版本都有。 两人狼狈地被扭送到了校长办公室,教务主任义愤填膺地跟校长汇报完情况,实验b班的班主任王老师、16班班主任许老师、还有程欣、苏茹和蒋桃宇前后脚都过来了。 程欣哭哭啼啼,一见到庄简宁和章昊就吓得尖叫,浑身颤抖地躲在苏茹和蒋桃宇身后不敢出来见人。 这幅样子更是让在场所有老师的怒气值飙升到顶!恨不得立即让庄简宁和章昊伏法,就算被判刑能消除女生的心理创伤吗! b班班主任王老师气的咬牙切齿,她和程欣父亲之前还有点交情,不能因为她爸出事,这帮畜生就牵连逼迫人家女儿的命。 她上前两步就要去扇庄简宁和章昊的巴掌:“你们俩还配做人?叫你们家长过来,程欣不愿意报警,但是这事儿今天学校必须要给程欣也给我一个交代。” 庄简宁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和努力,许老师都看在眼里,关于跟b班人打赌的事儿她也有所耳闻,她不相信她的学生会做出这种事情,而且接二连三都发生在月考这天,肯定事出有因。 “王老师,我们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可以吗?”许老师上前去拉激动的王老师, 王老师猛地推开她:“庄简宁是什么德行谁不知道?像他这种道德败坏的强.奸犯能说出什么来?” “你们班的马光带人去堵我们班学生,你们班的庄简宁又把程欣带走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你是怎么教育学生的?你配当班主任吗?你们班的垃圾放弃高考放弃人生,不能见不得别人好啊!” 如此恶劣的事件,校长非常重视,安排调取监控事宜后,他道:“行了!让当事人说说!” 突然,办公室里响起了女生的尖叫。 “救命啊!非礼啊!快来人救救我啊!” 然后是男生冷静沉着的声音:“请你自重一点,全校都知道我喜欢男的,到底是谁指使你来诬陷我们。” 第17章 陷害 覆巢之下无完卵 “竟然有视频!”许老师站在庄简宁和章昊身边,惊喜地接过章昊塞过来的手机。 牵涉到女生清白问题,不管做没做,沾上就洗不清,有了这个一切诬陷和谣言便不攻自破。 声音响起时,程欣和苏茹瞬间面无血色,眼里全是惊惧。听许老师说是视频,恐惧之外更添疑惑,她俩全程在现场,庄简宁和章昊根本没有机会偷.拍,哪里来的视频? 在场的其他人都是又惊又喜。 危楼没有监控,虽说有人证,但是猥亵事件本就难收集证据,更难定罪。 这些不学无术、道德败坏的富家子弟赔点钱就能不了了之!最后只有女生的名誉和心理双重受创! 有了板上钉钉的视频!看他俩还怎么脱罪! 突然,程欣大力推开她身前的王老师,情绪激动地从许老师手里夺过视频,慌乱的手在删除键上不停点击。 苏茹反应也很快:“你们怎么这么变态,一个人猥.亵,另一个人拍摄吗?这个视频关乎程欣的名誉,坚决不能留底。” 视频声音戛然而止。 一片寂静中,王老师等人气的心肝脾肺肾都是疼的,教务主任更是直接指着程欣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大骂:“怎么能删掉!那是两个畜生定罪的证据。” 庄简宁跟章昊对视一眼,他掏出手机,点开章昊的微信头像,对话框出现一个视频,他走到校长和教务主任身边,“诺,这里还有,云端已经自动备份了。” 章昊早在刚进门时,便趁乱悄悄将可摄录眼镜里的卡装入手机,摆弄半天,急出一头汗,视频才成功导入。谨慎起见,又发了一份给了庄简宁。 这玩意儿是他前段时间新入的宝贝,觉得好玩考试就带着拍试卷,方便交卷后对答案,哪知道今天竟发挥了大用。 庄简宁也是在看见他带上眼镜,并占据良好地形时,才一直踢门呼喊老师求救,保证自己和程欣同在画面内。有了这个,他的录音都没必要拿出来。 许老师和章昊这次警觉地拦在苏茹和程欣身前。 事关女学生名誉,校长只让同为女性的实验b班班主任王老师一起看,八倍速快进播放。 越看脸越白。 视频里,庄简宁除了开始掏了一瞬手机,全程两手插兜,踢门、呼救,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程欣。 反观程欣,哭喊的比所有受害者都可怜,但是却主动脱衣服,半裸贴身纠缠庄简宁和章昊。 苏茹这个帮凶竟然还躲在窗边偷偷.拍照。 一直看到门被撞破前,程欣对着镜头露出得逞表情和奚落笑容,校长实在难忍,拍桌大怒:“岂有此理!主动设局却反咬别人猥亵!心机如此之深令人不寒而栗!这是我们教育的失败!” 教务主任和两个男老师虽然没看视频,但是从音频、几人的反应中已经猜到真相是什么。 他们又是震惊又是后怕,要是没有这份视频,自己就成了设局害人的帮凶,真是枉为人师! 甚至蒋桃宇反手连甩了程欣和苏茹几巴掌,都没人出言阻止。 章昊在旁边看笑话看的直乐,庄简宁踢了他一脚,跟校长和许老师道:“高校长,许老师,等考试结束我和章昊再配合学校调查可以吗?” 校长没想到庄简宁被人诬陷、群起攻之时表现淡定,洗清冤屈后既不追根究底,也不追究责任,竟然只惦记月考这事儿,这还是之前那个恶名昭彰的倒数第一庄简宁吗? 见视频已经拷贝完毕,校长道:“对对对,你们先去考试。”他又厌恶地看了眼王老师、程欣和苏茹,“你们几个留下。” 章昊从程欣手里抽出手机,仍不免好奇问一句,“我们怎么得罪你了?” 程欣瘫在地上,捂着被蒋桃宇扇出来的红肿手指印,哭的比视频里更凄惨。 庄简宁拽着章昊胳膊,示意他考试已经开始了快半个小时。 王老师刚才在校长面前那么一闹,又指着许老师鼻子大骂,现在亲眼看了视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只觉得头脑眩晕,直犯恶心,她教书育人十几年,没见过心机如此深沉之人,这人竟然还是自己带了三年的学生!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吗! 她不知是捂脸还是捂心口,更不知如何才能给自己摘出去,痛斥道:“程欣,你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龌龊事!” 余光见庄简宁和章昊就要出门,程欣赶紧涕泪横流地坦白:“都是荆辰逼我做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大家虽然不清楚庄简宁跟荆简之间的具体关系,但是都知道他俩积怨已久,庄简宁之前屡次找荆辰麻烦,荆辰不堪其扰还休学了一段时间。 王老师本就气的血压飙升,现在连心脏都快骤停了,荆辰可是他们班最出色的学生,也是她从教生涯最大的骄傲,乖巧优秀识大体,明明是艺术生,文化课成绩秒杀一众学霸! 她甚至怀疑是程欣和庄简宁一起设局,就为了此时在校长面前反咬抹黑荆辰! 牵扯到这种腌臜事情中来,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不但要毁荆辰,这是连她一起毁呀! “你胡说!”王老师气急攻心,上去就给了程欣一巴掌。 庄简宁听见“荆辰”两个字,脚步一顿,他回头道:“高校长,许老师,凡事都要讲证据,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耳听呢。” “确实,学校会尽快搜集证据,调查此事。”校长点点头,转头跟主动要求协助调查的教务主任道,“吴主任你先回去吧,我已经让丁主任过来了。” 吴主任心里咯噔一下,他正跟丁主任竞争副校长职位,看校长的态度,他这个副校长不用想了,怕是教务主任都保不住。 两个男老师是吴主任这个派系的,一听这话都变了脸色。 三人都怨恨地看向王老师和程欣,他们不好过,b班这几个也得脱层皮! —— 两人在回考场的路上,章昊仍然没回过神:“太特么刺激了!哎不对,宁哥,你竟然会帮荆辰说话!” 想了想他又自顾自分析道:“但是这事儿就像是荆辰他们干的啊!咱们之前跟程欣和苏茹无冤无仇,她何苦给自己搭进去也要害咱俩,就算咱们没有视频,过程虽然艰难点,真相迟早有一天会大白。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她为什么要干,真的是脑子不好吗。” 庄简宁一直没开口,两人在不同的班级考试,分开之前,庄简宁突然道:“确实很奇怪,不论从动机、手段还是当事人的口供,现在矛头都直指荆辰。” 主角受的光环在那,他不会做出这种傻事。 就算是荆辰做的,对付自己就行了。 可赌约之后,有人接二连三点火带节奏,是想让他和荆辰的矛盾激化并扩大到两个班级。 实验b班情况还好,但现在整个16班无论从学习氛围还是风评都差到极点。 仅仅是因为16班的人现在接纳了他,所以受牵连? 如果这次成功陷害他,猥亵女性和追男人的性质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他庄简宁名誉前程尽毁,就算有朝一日真相大白,看客早已散去,他一辈子都得顶着污名; 陷害不成,抛出荆辰,则可以让荆辰以为是他庄简宁伙同程欣自导自演的一出反陷害,荆辰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他,他下场只会更惨。 不管结果如何,16班其他人,只会被卷进杀人的舆论漩涡,人心惶惶无心复习,尤其是马光他们经常和b班起冲突的人。 覆巢之下无完卵。 好一出退可攻进可守的计谋! 第18章 考试 章昊恨的一拳砸在墙上,见庄简宁若有所思,他问:“宁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庄简宁没回他,反问道:“早上是你自己想到班里找我,还是有人诱导你过来?” 章昊闻言,脸色突变:“是苏茹跑过来跟我说,碰见你情绪低落,很是沮丧,我这才……” “我知道了。”庄简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考试吧。” 原主之前跟章昊并无交集,既然这些人把他和章昊列为主要目标,说明并不是原主惹的麻烦。 庄简宁脑中像电影般闪过他穿过来后的桩桩件件。 刚准备进教室,手机响,庄简宁拿起来一看是小张,他快速接起来:“喂,张哥。” “抱歉庄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的疏忽,学校查实后,会对涉事人员严惩不贷。” 按照贺灼雷厉风行的狠辣手段,程欣和苏茹的下场肯定不会好过。 贺灼的狠辣手段…… 庄简宁忽然想起被学校辞退的前班主任程老师、几个代课老师,还有班里坑原主的那三个同学。 电光石火间,脑中闪过那天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他们前班主任程老师持刀袭击章昊,他一脚给程老师踹翻时,墙角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自幼习画,对画面和轮廓线条之类的尤其敏锐。 “张哥。能麻烦您查一下程欣和之前16班班主任程建国老师之间的关系吗?” 如果程欣是程建国女儿的话,章昊他们肯定会知道,但是没人提起过这事儿。可是庄简宁直觉他俩之间应该有某种牵扯。 小张明显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其中的关联,他道:“好的庄先生,您先考试吧。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贺先生。” 监考老师开始不让进,说过了半小时不可能再进考场,直到许老师赶过来说明情况,庄简宁才顺利入座。 马光他们已经回来了,看见庄简宁进来,全都露出疑惑探寻的眼神,这人之前突然那么拼命,既然如此在意赌约,发生什么事情能让他在考试时迟到半个多小时?明明打架都没通知他。 庄简宁朝他们点点头,闭眼吐纳几次,将脑中一切尽数抛开,专注地埋头先写六十分的作文。 马光几人对视一眼,无不惋惜,本来可能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这下完了,庄简宁肯定考不进前五十了。 给那帮龟孙子道歉,实在是意难平! 广播播报还剩最后五分钟时,班里大部分人已经放下笔,开始检查试卷,马光他们看着眉头紧锁、奋笔疾书的庄简宁,心里挺不是滋味。 紧赶慢赶,等交卷铃声响起,庄简宁还是有好几道古诗文阅读题没答完。 两个监考老师从前排合力收试卷,虽然并没有收到庄简宁的座位,但他还是自觉放下笔,将头抵在课桌上,闭着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下面几门考试得好好发挥了。 马光他们学习不行还爱惹事儿,眼力见倒是挺足,见庄简宁情绪不佳,也没敢凑上前八卦。 考完试,教室里吵吵嚷嚷,有呼朋唤友一起去吃午饭的,有围在一块儿对答案的。 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了一句:“快看论坛!太特么劲爆了!” 大家纷纷掏出手机登录论坛。 堂堂帝都国际高中的校园论坛,此时堪比不良弹窗。 顶在最上面的热帖,标题如下: 【月考当天,二男一女危楼独处,到底是拘.禁猥亵?还是故意陷害?扒一扒庄简宁和荆辰之间的恩怨情仇。】 主楼写道:经老师带走查处后,图中女生承认是荆辰指使,意图栽赃陷害庄简宁,并拖延其考试时间。 配图是几张庄简宁和章昊跟半裸女生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半裸女生脸部被打码,但是庄简宁和章昊的脸,在图片中看的一清二楚。 帖子的节奏带的不要太明显。 下面的的回复瞬间飙升了好几千条。 【没想到荆辰竟然是这种人!庄简宁改邪归正之后,成绩突飞猛进,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荆辰是感受到了危机,想毁了庄简宁的名誉和前途,永绝后患吧!】 【荆辰确实不是荆家的亲儿子,肯定视荆家的亲骨肉庄简宁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荆辰的手段太可怕了!庄简宁之前的段数太低级,根本不是荆辰的对手】 【浪子回头金不换,就算庄简宁之前做了很多错事,那也只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荆辰用这种手段恶心人,真心机婊】 【荆校草对庄简宁避之不及,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肯定是庄贱人伙同这个女生自导自演!抹黑陷害校草!荆辰太可怜了!】 【庄简宁太绝了,宁愿自毁名声,也要拉荆辰下水,这是有多恨对方,希望荆辰这次一举搞死庄简宁】 【庄简宁简直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荆辰屡次退让,不但没有让庄简宁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出此阴招】 不像之前但凡有庄简宁和荆辰的帖子,必是一边倒的支持荆辰。 这次两边旗鼓相当,吵得不可开交。 而程欣作为事件的中心人物,反而基本没被提及。 教室里的人一边偷瞄庄简宁,一边小声议论,各执一词,群情激奋。 庄简宁刚溜出教室,就见章昊和袁泽在走廊等他。 章昊举着手机,骂骂咧咧道:“这帖子明显是特么的有人带节奏,这照片怎么流传出去的!校方是死了吗!怎么还不删帖!” 庄简宁摸出手机,发现一条扣扣消息。 家有小宠物:出差有什么见闻吗? 简直了:见者流泪、闻者伤心,算见闻吗? 家有小宠物:流泪?伤心? 简直了:还好我有个超厉害的朋友,虽然他变态了点,但对欺负我的人绝不手软。 家有小宠物:什么朋友?有多变态? 庄简宁觉得自己的直播可能会掉马,但是得保护好贺灼的大佬马甲。他随便回了一句:超变态的普通朋友。老板我跟朋友吃饭去了哈!再聊! 看见信息的贺灼差点给胸针上的凤凰头捏断,本来想等高考之后,这么看来,得早点给小宠物标记了。 袁泽摆弄了半天,皱眉道:“我刚才侵入后台看了下,这个id应该是境.外的,校方一时半会儿删不了,除非他们直接关闭论坛。” 话音刚落,章昊手机屏幕上果然显示出一串乱码,再点就进不去了。 章昊急道:“这点击超过好几千了,可以告他恶意毁谤了,我忘了截图,宁哥你截了吗?” 庄简宁没法说他在陪网友聊天,但他领教过贺灼的人脉和手段:“学校肯定会调查清楚,咱们先去吃点饭吧?” 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下面围着一堆人。 袁泽赶紧把章昊和庄简宁挡在身后:“是学校的记者站,把荆辰堵了,围着他采访呢。” “荆辰,论坛上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你设局陷害庄简宁猥亵女生吗?” “荆辰,上午学校来了几个警察,请问你现在是去接受警察的询问吗?” “荆辰,你真的是鸠占鹊巢,抢了原本属于庄简宁的人生吗?” 荆辰眉头紧锁,被记者站的几个记者和看热闹的学生围在中间,既懵逼又愤怒,还不好当着镜头发作,好不容易从口袋掏出手机,刚看见荆父的来电,手机却突然被一只手给打飞了。 荆辰旁边的两个男生双拳难敌四手,只能给荆辰护在中间,却寸步难行,急的差点飚脏话。 第19章 真相(小修) “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庄简宁推了把章昊,“你不是年级长跑冠军吗?快点去顶楼,动静闹大点,让他们以为你想不开要跳楼。” 章昊:“啊?袁泽是跳高冠军,你怎么不让他去啊。” 袁泽已经明白庄简宁的目的,也来不及多解释,“大男人磨叽什么!快点去啊!” 章昊不情不愿地往前走了半步,还不忘回头恶心他俩,“嘤嘤嘤,人家明明是小媳妇。” 庄简宁,袁泽:“快滚!” 章昊撒开膀子一口气跑到八楼楼顶,扒着栏杆往下看。 脑中一阵眩晕,真特么高!正准备缩回脖子,袁泽在底下仰头大喊一声:“章昊,你可别因为这事儿想不开啊!” 围着荆辰的小记者们和看热闹的同学们纷纷抬头。 章昊一不做二不休,咬牙越过半人高的水泥墙,一条腿垂下去,闭着眼睛战战兢兢地骑趴在上面。 嚎的山崩地裂,是真的有点怕啊! 论坛照片上和裸女一起出境的章昊竟然要跳楼? 这新闻可比采访闭口不言的校草荆辰要劲爆多了! 本来对准荆辰的镜头纷纷移向了顶楼,单纯看热闹的学生也争相掏出手机。 还有喊话的。 “章昊,我们都知道是荆辰陷害你,你千万不要冲动。” “你有本事上楼顶,你有本事跳楼啊!” “哥们儿别怂!跳下来才能证明是荆辰诬陷你啊!” 荆辰刚才被挤在嘈杂的人堆里,差点窒息。 被人打掉的手机在地上嗡嗡震动,荆辰回过神,弯腰捡起来:“喂,妈。” 一出考场就被人恶语相向、轮番轰炸,荆辰身边那两个男生一转头看见庄简宁,这暴脾气瞬间被点燃。 高个子男生上去就要踢庄简宁:“庄简宁,星辰处处对你忍让,你却跟程欣一起陷害星辰!你怎么不跟上去跳楼呢!摔死你一了百了!” 袁泽从后面照着他腿弯,狠狠踢了一脚,“闭嘴,好心救你们,还当驴肝肺。” 高个子男生被踢的一个踉跄,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双膝“咚”的一声砸在在水泥地面上,正对着庄简宁的方向。 庄简宁反手拧住想从后面偷袭他的矮个子男生,把他推给袁泽控制住。 他走到荆辰身旁,准备跟他好好沟通一下这事儿,见他挂了电话,庄简宁诚恳道:“荆辰,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奇怪了,肯定是有人借咱俩之前的矛盾混淆视听,借机生事,咱们……” 荆辰皱起眉头,打断他,“宁哥,这事儿闹的太大了,爸妈已经过来了。” 两人正说话间,过来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冲着闹哄哄的人群大喊:“都干什么呢,楼上的吓唬谁呢,赶紧下来。” 伴随着急促的高跟鞋声响,一个女人的声音吩咐道:“不能让视频流传出去,快让他们把拍的视频都删干净了。” 她离老远就听见这群人边看热闹录视频,边诋毁荆辰,这音频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对荆辰的名誉有损。 庄简宁听见声音突然打了个冷战,脊背生寒。 “妈。”他听见荆辰喊了一声。 是荆母。 庄简宁从这具身体的残留记忆中,没有感受到来自这个所谓亲生母亲的任何母爱,相反,只听声音就本能的畏惧、排斥。 保安听从吩咐开始抢夺学生手里的手机和镜头,纠缠喊叫声不绝于耳。 荆父仪表堂堂,荆母奢华貌美,趾高气扬地走在一众保安身后。 两人给荆辰护在中间,心肝宝贝肉的疼惜着,“星辰,哪里受伤了没有?妈妈给你带了你最爱的烧鹅。” 荆辰软软的撒着娇:“妈妈,我都18了,跟同学一起吃就行了。” 庄简宁双腿如灌了铅,听着一家三口亲热的话,他有点不适。 刚转过身,一道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就在耳边响起:“庄简宁,我上次怎么告诉你的?你再敢动我儿子一下,我让你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几天不见,你倒是出息了,都会玩这种心机把戏了。” 庄简宁不想与荆母费口舌,刚迈步,耳畔突然感受到一阵急促的风声和压迫感。 就在珠光宝气的手指堪堪碰到庄简宁耳廓时,一只劲瘦有力的胳膊突然抓住了荆母的手腕。 力气很大,连手腕上的钻石手链都快要被他掐进肉里,皙白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发红,甚至听见腕骨的咔嚓声。 “啊!你是谁!快放开我!老公……” 竟然敢动他夫人,荆父面目森冷,来不及招呼保安,抬起胳膊肘就要往男人脸上砸过去。 男人左手握紧荆母手腕,五指因用力,青筋暴起骨节发白,右手轻松挡住荆父的袭击。 转头,他轻轻挑眉看向荆父,“荆先生好,我是庄简宁的代理律师,毛君。不管这位是校董夫人,还是荆夫人,她都没有任何权利动我的当事人一根汗毛。” “不过,你们也应该庆幸她的手没有碰到我的当事人,不然,”毛君轻轻笑了下,他生的剑眉星目,说话时的姿态和腔调都极温文儒雅,话里话外却猖狂到极致,“我会让荆家赔到倾家荡产。” 要是一般人说这话只会被人骂一句“傻逼”,但说这话的是毛君。 帝都律师届的传奇人物,当年几综证据不足的特大要案,在他手里都起死回生,震惊全国。他律师生涯的胜诉率是百分之百,生平只凭心情接大要案,无数豪门名流将家产拱手相让都难请得动。 此时却出现在一所高中校园,给一个毁谤案件做辩护?对象还是糊不上墙的庄简宁? 荆父心中忐忑疑惑,面上却不显,也顾不得泪眼婆娑的荆母了。 毛君的能量太大,万万得罪不得,他满脸堆笑地谄媚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毛律师,内人不懂事儿,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毛律师斜睨他一眼,甩开荆母的手腕,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只哼了一声当做回应。 转头毕恭毕敬的对庄简宁道:“庄先生,我是你此次恶意毁谤案件的代理律师毛君。”他向后一指,“我的律师团队已经拍到章昊先生意图自杀的相关视频证据,你可以让他下来了。” 从他的衣着谈吐就能看出这人来头很大,抱贺灼大腿的感觉可真好。 庄简宁握住他的手,“谢谢毛律师。” 助手已经将录好的视频送到毛君手里,毛君接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荆父荆母道:“我的当事人才18岁,深陷恶意毁谤中时,还知道收集制造给对方定罪的证据。” “有些人白活了四五十年,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你们怕是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吧?” 荆父荆母露出茫然的神色。 荆辰看向庄简宁的目光中,透出惊奇和不可思议。 半晌,庄简宁轻声道:“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行为,必须属于情节严重的才能构成毁谤罪,比如说,致其精神失常或导致被害人自杀的。” 荆母不想着自己刚才差点让保安毁灭了证据,反而指着庄简宁道:“意图毁谤别人的不正是……” 怎么还没看清形势,荆父赶紧给她的手打了回去,骂了句:“闭嘴。” 毛君笑了笑:“既然人齐,咱们就去会会程欣吧,到底是谁,一去便知。” 刚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程欣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警察叔叔,真的是荆辰指使我的,因为庄简宁才是荆家的亲生儿子!” “庄简最近成绩突飞猛进,他长得又帅,亲生父母只要不瞎,都会喜欢他呀!荆辰担心他抢走男朋友和父母,所以才精心设计了这场陷害!” “目的就是毁了庄简宁的前途和他在父母心中的印象,永绝后患。我之前盲目喜欢荆辰,为了他什么肯定做,我现在后悔了,也知道错了。” 荆辰闻言脚步一顿,心脏差点跳停。太歹毒了,诛心也不过如此!他脸色惨白,眼圈通红地看着荆父荆母,声音极小:“爸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荆父荆母本来就气的七窍生烟,当着毛君的面又不好发作。见儿子如此情形,只觉得心都是疼的,一左一右揽着荆辰,用肢体表达疼惜和爱意:“你是好孩子,爸妈当然相信你。” 毛君冷眼旁观一家三口幸福美满,转过头,是孤零零的庄简宁。 少年单薄清瘦,却像翠竹般俊朗挺拔,眼神清明,面容坦荡,没有丝毫不甘和羡慕,出尘脱俗宛如游侠,又像古代的清贵公子。 他眯了眯眼睛,这小孩有点意思。 庄简宁跟在毛君身后走进办公室,毛君如此兴师动众,肯定不会空手而来。 这律师太帅了,他甚至萌发报考法律专业的念头。 毛君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一沓资料和照片,直接当着警察的面扔在了程欣面前:“程欣,校园论坛上你诽谤我当事人庄简宁先生的帖子点击量近三万,已经对我当事人造成恶劣影响;我当事人的同学因为你的诬陷意欲自杀,已构成情节严重。” “根据帝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你和你同学将面临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苏茹浑身都在发抖,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几欲停跳,同学之间的陷害罢了,怎么就跟犯罪扯上关系了? 程欣如同强弓之弩,仍在负隅顽抗:“是荆辰指使我做的!我完全不知情!” 询问警察指着照片问程欣:“那照片上这个叫程建国的人,也是16班的前班主任,前段时间因吸食违禁品被抓。你知情吗?” 程欣冷静否认道:“我不认识他!” “你确实应该当做不认识他。不顾你母亲怀着你,转头入赘有钱人家当了上门女婿,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一年前他唯一的儿子丧命,妻子无法再生,这才偷偷让你转入帝都高中读书,他因儿子丧命伤心过度染上违禁品,靠压榨剥削学生家长来供应昂贵的费用。” “你以为他是被辞退后才吸食违禁品?你觉得整个16班的学生都是害程建国的元凶?为了这样的父亲报复无谓的人,自己却深陷囹圄,值得吗?” 此言一出,校长和在场的老师都震惊了! 闹了这么大一出,不是庄简宁,也不是荆辰,竟然是被辞退的程建国?他甚至还违法犯罪? 王老师是全校唯一一个知道程建国和程欣关系的人,程建国以有苦衷为借口,私下从她那里还借了80万! 竟然是被程建国用作买违禁品了?怪不得最近联系不上他!她老公要是知道这钱没了…… 王老师腿一软就要栽倒。 庄简宁终于能肯定,那天见到的那个身影绝对是程欣,所以程欣才把自己和章昊作为头等目标,也不想让整个16班的人好过。 程欣看着照片上程建国吸食违禁品的恐怖模样,又想起这些年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痛苦经历,她被判刑后,她母亲该怎么活呀! 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晕了过去。 “等她醒了再让她详细交代过程。”毛君将视线转移到苏茹身上,“你又是为的什么?是你说还是我说?” 第20章 突变 苏茹以为不过是同学间的小打小闹,哪里遇到过这种大阵仗,更没想到竟会面临法律的严惩,心理防线早就崩塌了。 这会儿看着毛君凌厉的眼神,顿时痛哭流涕全招了。 胖子他们仨被退学后,家里事业悉数遭到重创,瘦子之前欺辱女生的案件也被翻了出来。 三人整日被父母责骂,被亲戚厌弃,被富二代圈子排斥。 同是一起混的四个人,凭什么他们仨的下场如此惨,庄简宁却能被班里同学接纳,甚至前途一片大好? 胖子的地下恋女友苏茹也是一腔愤慨,四人一顿合计后,准备给庄简宁点教训,苏茹在跟踪庄简宁时,偶然碰见也在跟踪庄简宁的程欣,两方一拍即合。 苏茹和胖子三人负责在网上带节奏,借着庄简宁和荆辰的恩怨,引发16班和b班的矛盾;程欣自己当靶子陷害庄简宁和章昊。 两方里应外合,谋划许久,反正大家都别想好过。 “我错了,我不该陷害庄简宁和荆辰。”苏茹猛地跪下,姿态全无,膝行着要去拉她旁边的荆辰,“你们放过我吧!我都招了,我不想坐牢。” 荆辰身边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年轻男人,立即将荆辰护在怀里,气不过,又狠狠踢了苏茹一脚泄愤。 庄简宁听见动静望过去,竟然是程彦,真不愧是甜宠文里的主角攻,脸上还带着妆,应该是从哪个活动现场紧急赶过来的。 毛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幸亏是你先说,时间太紧,我还没查到这三个人。”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放心吧,一个都跑不掉。” 毛君带来的证据详实,程欣和苏茹也都认了,再加上警察的佐证,一起本应很难查实的恶意诬陷毁谤案件,顺利告破。 程欣和苏茹被警察带走时,他们的家长才赶过来,时间也是毛君算好的,顺便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学校里带了波节奏。 学校知道阻止流言四起的唯一方法,就是占领舆论高地,第一时间公布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很快,全校就传遍了,这起本应是两败俱伤的诬陷闹剧,因为庄简宁,顺利找出幕后黑手,洗清自己的同时,也一并洗清了本应是死对头的荆辰。 “演的如此逼真,谁分辨的出啊!我要是庄简宁的话,肯定以为是荆辰做的。” “庄简宁这是什么人间小天使,程欣和苏茹明明已经给他摘出去了,他还想着替荆辰讨清白,要是亲生父母和前男友这么对我,我才不会管荆辰。” “沾上这种事情,必惹一身骚,要不是庄简宁,荆辰的名声和前途就毁了。” “庄简宁迟到半个多小时,看来这次进不了前五十了,要是b班的人还有脸让庄简宁上台道歉,我非用口水淹死他!”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庄简宁好man好聪明好帅,国家欠我一个庄简宁!” 校长安抚完荆父荆母,又向庄简宁和毛君表达了感谢。 站在角落里的章昊看看围在荆辰身边嘘寒问暖的荆父荆母,还有时不时跟荆辰深情对望的程彦,又看看孑然一身的庄简宁,心里的八卦欲空前高涨。 之前他是不敢在庄简宁面前bb的,这不是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嘛。 他走到庄简宁身边,用下巴点了点荆辰的方向,附耳在庄简宁身边小声问了句。 有点吵,庄简宁没听清:“你说什么?” 章昊放大了音量:“你真的是荆家的亲生儿子吗?程彦真的是你前未婚夫?” 本来嘈杂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荆父荆母立即紧张的朝庄简宁看过来,怕他又像之前一样借机寻事。 庄简宁并未朝那边看一眼,他声音坚定又清晰:“不是,我姓庄,跟荆家没有半点关系。” 章昊看着程彦和荆父荆母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竟觉得讽刺又可笑。 下午的考试很是顺利。 庄简宁在教室复习到平时下晚自习的时间,回到贺灼家,灯亮着,没人在。 临睡前,庄简宁两次上楼敲贺灼的房门,都没人应。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早早睡了。 第二天考完试,袁泽跑来叫庄简宁,说今天是章昊生日,没叫班里其他人,就他们三个趁机放松一下。 生日一年就这么一次,等高考完三人说不定就天各一方了。 庄简宁没有推脱。 袁泽订了一家每日限量十桌的网红餐厅,章昊很是兴奋,端着酒杯叫嚷着不醉不休。 庄简宁在他之前的世界里,没事儿也爱喝点酒,一来解乏,二来他喜欢微醺时的那种感觉,可以带给他很多创作上的灵感。 正好明天放一天假,三人都喝了不少。 庄简宁到家时,发现有两个贺灼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 想起贺灼又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情绪有点复杂,扶着鞋柜换了鞋,缓步移到贺灼身旁,乖巧蹲在他脚边,仰起小脸道:“贺先生,我回来了。” 他一进门,贺灼就闻到了扑鼻的酒味,他视线还钉在书上,打掉伸过来的猫爪:“先去洗澡。” “哦。”庄简宁本来就心虚,闻言立马站起来,起的太急,差点摔倒。 贺灼伸手托了把他的咯吱窝,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衬衫,皮肤触感和记忆中的冬日画面重合。 感受到小宠物有瞬间的绷紧。 他松开,又缓声重复道:“洗干净一点。” 对一切浑然不觉的庄简宁乖巧应道:“谢谢贺先生。” 不知是被热水泡的,还是洋酒后劲太大,洗完澡出来,庄简宁觉得自己更晕了。 他刚才忘了去阳台拿睡衣,身上只胡乱套了件白t,是贺灼的,很大,堪堪遮住屁股,跟露肩小短裙似的。 意识放空,浑身软绵,连眼皮都软的张不开,就这么往贺灼身上一靠,声音也是软绵的,听起来像是轻哼:“贺先生,你占我床了,我想睡觉。” 贺灼这才把视线从书中移开,侧头看向不身旁的小宠物。 “知道咱俩什么关系吗?” 贺灼坐在沙发中央,庄简宁的长腿只能蜷缩着,不给睡床就算了,还来抢他的沙发,庄简宁怨念极深:“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两人离的极近,庄简宁带着酒香的呼吸全部喷洒在贺灼耳畔。 捏住他的尖下巴,耐心十足的把玩着,直到庄简宁的耳朵尖和脖颈红成一片,才耐心纠正他:“不对,是可以发生关系的法定夫夫。” 喝了酒的身体燥热,庄简宁本就被他捏的浑身不自在。 闻言,庄简宁酒醒了一半,他身体后仰:“贺…贺先生…” 贺灼突然松手,转动轮椅朝电梯方向驶去。 “跟过来。”他命令道。 庄简宁还没回过神,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机器人,半抱着给他送进了电梯。 “啊……这……”庄简宁吓坏了,“贺先生他…他谁啊!” 电梯门打开,是比楼上面积大的多的负一楼。 庄简宁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机器人送到了电梯旁房间的大床上。 来了来了,变态终于要向他伸出魔爪了。 庄简宁被这一系列状况完全砸懵了,他浑身发抖,盯着贺灼意味不明的眼睛,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不受身体控制了:“贺先生,我才刚满18岁,高中还没有毕业。” 贺灼低头欣赏他的反应。 头发半干全部散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湿漉漉的含着泪花,透着令人愉悦的迷茫和惊慌。 薄唇轻启,露出不知所措的舌尖,小下巴微微抖动,就连喉结和锁骨的形状都极好看。 贺灼慢慢靠近他,问道:“年轻人精力旺,硬憋着不伤身体吗?” “还是不愿意被我……” 第21章 擦药 笼罩过来的贺灼和他直白的话, 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和压迫感。 庄简宁心脏狂跳,呼吸骤停, 盯着贺灼的眼睛,下意识地快速否认道:“没有不愿意。” 手环太沉, 举手都吃力。 庄简宁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 曲起腿, 脚后跟配合着用力往后蹬,软绵的身体折腾了好几下才成功靠坐在床头。 贺灼刚才的两句话,如魔音般萦绕在他心头,前一句话有种莫名又诡异的熟悉感。 但是醉酒后的脑袋变得迟缓, 他想不起来。 贺灼就这么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打量自己的私有物一般打量他。 看他根骨分明的漂亮脚踝, 看他粉透了的小脸和锁骨, 看他单薄却挺拔鲜活的少年身形。 看他醉眼迷蒙的无辜,看他徒劳挣扎的无助, 和醉酒后的天然呆萌。 平时的庄简宁做事极有想法,会为了明确的目标拼命,成熟坚韧的不像18岁。但是此时,贺灼感觉他的年龄甚至还要更小一点。 像一个被人丢弃在山谷中的迷途小孩。 贺灼看着小宠物盈盈一握的脚踝,弯腰靠近他耳侧,声音低沉,循循善诱道:“那就是愿意被我.草?”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耳廓,干燥的温热包裹住脚踝,酥麻的感觉顺着皮肤蔓延到全身, 渗透进毛孔,在血液里汇聚奔腾。 身体不停颤栗,庄简宁不敢踢他的手,只能侧着身体,尽量远离这种魔鬼般的压迫感。 他依稀记得之前试探过这个大变态,一触即放地碰过他锁骨和手指,他能确信这个大变态对他没有任何兴趣。 他晕乎乎地想,这是贺灼在惩罚自己喝酒,还是因为今天见了程彦?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原剧情走向? 无论他跟原主有无区别,只要是这幅躯壳,就始终会被荆家人厌弃,被贺灼折磨吗? 地下室的空气应该很稀薄,不然他为何喘不上来气。 庄简宁突然用力挣了一下胳膊,“咚”的两声脆响,金属圆环和手腕发出极重的碰撞,刹那的疼痛让他稍稍清醒,也让他畅快。 圆环重达十几斤。贺灼猛地抓住他手腕,他之前见过这双漂亮的爪子画出了凤凰胸针的手稿,也见过这双爪子无数次奋笔疾书的模样。 此时,手腕被金属圆环里侧的棱角磨得红肿、破皮,贺灼微微皱眉,眼里的暗欲之火渐渐燃烧。 似乎连等待庄简宁回答的耐心都不剩了:“发什么酒疯?” 变态竟觉得别人在发疯。庄简宁咬着唇,抬头看他。 变态大佬长得极好看,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和微微上挑的狭长眼尾。 他对好看张扬的事物都有着极致的热爱,比如珠宝设计。 酒精渐渐让庄简宁分不清回忆和现实,他想伸手去触碰贺灼的眼睛,试图分辨今夕何夕,但他动弹不得。 他只能缓缓的将自己的脸贴向贺灼,能感觉到贺灼略粗重的呼吸,和他身上散发的檀木清香,还有成熟男人的浓烈荷尔蒙。 他醉眼朦胧地盯着贺灼好看的嘴角,像他曾经设计过的新月系列首饰,他无意识的吞咽着口水。 鼻尖相抵,呼吸交融,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碰到一起时,贺灼推开他。 庄简宁的视线渐渐模糊,声音倔强又委屈,带着哽咽:“贺先生,你要是想的话,我愿意,你松开我好不好,我有点……难受。” 他平时极少会哭,即使在醉酒的情形下,他也觉得满面泪痕太过丢脸,又没办法擦拭,只能移开视线,将头转向另一边。 “啊!!” 没想到那边竟然站着个人,他尖叫一声,猛地往贺灼怀里扑,手腕又一次被手环拉扯,麻木的身体再一次传来钻心的疼痛。 “贺先生,那里有人。” 小宠物受到惊吓会本能地向自己求救,贺灼被这种反应取悦。 他揽着他单薄的脊背,用掌心轻轻拂了两下,感受着浑身颤栗的小宠物在他怀里逐渐平静。 贺灼的耐心值又被拉高,他捏住小宠物的下巴,强迫他回头看:“那是小黑,刚才带你下来的是小白。” 竟然也是机器人吗,庄简宁努力分辨,果然是一个通体黑色,有着成年男性身高的仿人机器,靠着墙壁躬身站立,怪不得刚才一直没发现。 他转回头,视线越过贺灼的肩膀,看见刚才抱他下来的白色智能人,也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壁灯下。 庄简宁更觉羞耻,他不想跟变态大佬这样那样时,还被“人”在两边盯着。 把脸埋在贺灼肩膀上,他乞求道:“贺先生,我很乖的,我都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让他们走好不好?” 贺灼挑眉,捏着他的下巴,勾起半边嘴角:“走了谁伺候你?” 他有手有脚,谁要让他们帮忙伺候! 泪水将贺灼的白色棉麻衬衫濡湿,他小幅度地扭动着因醉酒燥热的身体,声如蚊呐:“贺先生,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口干,想喝水。” 贺灼被他磨的心浮气躁。 看见小宠物手腕处的破皮红肿,让他想起自己身上的伤痕,贺灼顿时有点意兴阑珊,发出指令道:“放开他。” “咔嚓”两声,圆环应声而落。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床上也没有被褥,庄简宁抬起酸麻的胳膊,揉着手腕,往他温热的怀里钻:“贺先生,贺灼。” 这幅模样实在是太磨人了。 贺灼从小白手里接过水杯,递到庄简宁手边:“喝不喝?” 庄简宁揉着有点不适的手腕处,张开嘴仰起头:“啊。” 贺灼气的想扔杯子,什么都没做成就算了,还得伺候这喝醉的大爷。 他作势要将杯子送回小白手里。 庄简宁拉着他的袖子来回拽动,薄唇微微嘟起来,睁着一双满含期待的漂亮眼睛:“贺先生,要喝。” 贺灼盯着他的小脸,鬼使神差地将杯子送到他嘴边,慢慢倾斜杯口,因为没伺候过人,水撒的到处都是。 下巴上挂着水滴,庄简宁随意地在贺灼衣袖上一蹭,晕乎乎的又想睡觉。 贺灼拿起他的手,摩挲着手腕的伤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水也喝了。得做给我看。” 庄简宁眼尾发红,神情颇为无辜,“什……什么?” 酒精的麻痹让庄简宁的大脑变得迟缓。 “听我的话吗?” 庄简宁顿时老实下来,“听话。” 感受到贺灼炽热的目光,醉酒的脑袋更加兴奋。 一阵电流从脚趾到脊椎再到天灵盖,噼里啪啦的炸开,无数缤纷的烟花从庄简宁眼前流过。 他从未觉得烟花能有如此绚烂的美感。 瘫倒在贺灼怀里后。小白递过来一条湿热的毛巾。 贺灼慢条斯理地替他擦拭,同时命令道:“再一次。” 恐惧和兴奋之后,软绵的身体只剩深度疲乏,庄简宁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想躲进一个舒服的怀抱里好好睡一觉。 贺灼的兴趣被挑起,根本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 他用手指轻轻刮擦庄简宁鼻尖上的那粒红痣。 “小宠物就得听话,你是我的小宠物吗。” 庄简宁哼哼了几声,无意识地重复道:“我是你的小宠物,我听话。” “乖。” 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像是腾云驾雾去了云端,不知遨游了多少山巅和深海,见识了各种奇观美景。 贺灼盯着他红艳的小脸,不停开合的唇瓣,真的美极了。 比之前更久一点的时间过去,庄简宁极度兴奋的神经松缓下来,因醉酒和极度疲乏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他不知道贺灼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变态举动,但是他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精力,再无暇去管。 —— 庄简宁再次醒来时,还没睁开眼,就感觉脑袋阵阵疼痛。 “嘶——”章昊这个王八蛋昨晚到底劝了他多少酒。 他揉着太阳穴,依稀记得昨晚做了个非常久远的梦,梦里他还是那个活的随心所欲的庄设计师,在新品发布会上笑的明媚肆意,少年无忧。 没有无孔不入的恶意,也没有提心吊胆的生活。 摸了摸枕头,一片湿痕。 庄简宁良久不愿意睁开眼睛,真希望现在才是梦一场。 惦记着试卷和晚自习,他用手背揉了揉有点肿胀的眼睛,睁开眼,他心脏猛地一沉。 这是一间陌生的奢华卧室,衣柜沙发齐全,但是没有住过人的痕迹。 窗帘紧闭,房间里没有阳光,只有分不清昼夜的暖黄灯光。 难道是酒店? 他昨晚喝多之后没回贺灼家吗? 想起身时才发觉不对劲。 浑身酸麻,像被车子碾压过,有种难以言喻的酸痛,醉酒也不该是这种感觉。 他猛地掀开被子,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 不对,这个t恤不是贺灼的吗? 难道…… “叮咚。” 突然响起敲门声,庄简宁赶紧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他紧张的问:“谁?” “庄先生,我是小黑。”一个通体黑色的机器人向他走来。 庄简宁攥着被子的手蓦地收紧,昨晚的记忆隐约浮现,但也只是停留在一个白色的机器人将他送进地下室,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记得。 不安夹杂着好奇,他从上到下打量着向他走近的小黑。 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走路及说话的方式和成年男性很像,身体表层是哑光的黑色,除了关节处,其他部位都很光滑。 幸亏不是仿真机器人,夜里起夜时,猛地看见一个大活人,估计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庄简宁试探的问:“贺……贺先生呢。” 小黑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跟贺灼的音调很像,“贺先生在二楼,我现在先帮庄先生洗澡。” “啊!不……不用,我自己……”庄简宁看着他像是带着面罩一样的脸部,忙不迭的推辞。 正想往后退,腰腿部传来一阵诡异的酸麻。 他一个停顿的功夫,就被小黑抱起,一言不发地将他送进了浴室。 浴缸里的水已经自动放好,庄简宁捂着下.身放弃了挣扎。 闭着眼睛泡在温热的水中,水温是恒定的,他享受着浴缸的自动按摩功能,舒服的又睡了个回笼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黑走进来将他从水中捞起,裹好浴巾将他抱出浴室。 庄简宁睁开眼睛,见小白不知何时进来了,端着丰盛的早餐站在床边。 他扫了眼,有牛排意面,虾饺馄饨,还有包子豆浆等。 庄简宁摩挲着小黑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皮肤,心里百感交集。 谁能想到,不过一晚上而已,他就过上了这种梦寐以求的神仙生活。 洗澡有人抱,吃饭有人喂。 关键还是机器人,不用有任何不适的心里负担。 太爽了! 原来贺灼这个有钱人的快乐,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啊! 但是贺灼,过的好像也并不快乐。 小黑轻柔地将他放在床上,拿过床头柜上叠放整齐的衬衫黑裤,微微弯腰,双手捧着衣服毕恭毕敬地朝向庄简宁。 短暂的好奇过后,庄简宁已经适应也接受了他俩的存在。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跟小黑聊天:“之前怎么没看见你们俩?你们之前都待在地下室吗?” “贺先生需要的时候,我们会上楼,庄先生白天基本不在家,所以没有碰见过我们。”小黑任务完成后,规矩地退后一步,给小白让出位置。 欧吼,还能智能聊天! “现在几点了?在这里不方便,我可以去餐厅吃饭吗?”庄简宁扶着腰,双腿搭在床沿,脚在地上摸索着找拖鞋。 小黑见状,立马弯腰拿起旁边的拖鞋,给庄简宁穿上。 小白回答道:“现在是上午十点,如果庄先生不想继续睡的话,可以去楼上餐厅吃。” 贺灼根本不会这么好说话,庄简宁好奇问:“你们的程序是谁设定的?” 小白小黑一起答:“张助。” 怪不得。 庄简宁站起身,感受着身体的不适,犹豫着问:“昨晚贺先生在哪儿睡得?” 小黑小白异口同声:“不知道。” 趁着庄简宁发怔的功夫,小黑抱起庄简宁出了卧室。 庄简宁只匆匆扫了眼,就被送进了电梯。 地下室光线充足,新风系统很棒,布局复杂,有很多房间,正对电梯方向像是一间总操控室。 庄简宁无暇想象更多,因为电梯在一楼打开,他刚从小黑身上下来,就一眼看见了贺灼。 贺灼坐在沙发上看书。 庄简宁猜测应该是在等他,因为贺灼真要看书的话,在书房更方便。 小白将早餐放下,和小黑一起乘坐电梯回了地下室。 庄简宁收回目光,看了眼餐桌上的早餐,又看了眼硬邦邦的餐椅,他觉得自己坐着可能不太舒服。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胃口。 他此刻只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贺灼到底那个他没有,怎么那个他的? 他缩了两下后面,也不知是否是心里因素,他总感觉有点胀胀的,还有腰腿部位也很是酸痛。 他以前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完全不知道小受第一次被那个后应该是什么感觉。 但是他记得没下楼之前,贺灼说他们是“可以发生性.关系的法定夫夫”。 兴师动众的给他弄到地下室,又突然冒出来两个机器人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就算现在贺灼亲口跟他说,昨晚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庄简宁都不相信。 小心翼翼地走到贺灼身旁,庄简宁并未像平时一样紧挨着他坐,中间空了一个人的距离,他又不自在地拿了个抱枕挡在身前,看着面无表情的贺灼,小声问:“贺先生,昨晚……” 贺灼放下书,转头看他。 庄简宁看见他嘴角时,突然顿住,昨晚某一瞬间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似乎想去亲贺灼,但是被贺灼推开了。 只想睡他,连亲亲抱抱都不愿意,这么嫌弃他的吗? 他习惯性地往常那样,伸手去拉贺灼的胳膊,即将碰到时,手却像是被烫到般,猛地一缩。 移开视线,庄简宁匆忙逃离,“贺、贺先生,我先去吃饭了。” “过来。”贺灼突然出声。 庄简宁脚步一顿,垂下视线,转身走回贺灼身边,忍着身体的酸痛蹲在他腿边,试探着将手放在贺灼腿上,“贺先生,怎么了。” 贺灼把一小盒药膏放在他手上,“自己擦一下。” “啊?”庄简宁猛地抬头,在贺灼凌厉的视线下,又慌忙低头,“哦,谢谢贺先生。” 瓶身通体幽绿,上面还镶嵌着钻石。 庄简宁将它握在手心,顺便从茶几上拿起手机,转身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将门紧紧关上,他对着镜子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拿着瓶身研究。 半个字都没有。 他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膏体呈淡黄色。 庄简宁想了想,脱下黑裤,又咬牙忍着羞耻脱下里裤。 镜子里的人从小脸到脖颈一片绯红。 庄简宁塌下腰,用胯抵着流理台,一边在心里骂贺灼,一边将手伸到后面,摸索着涂药。 小说里也开了几次车,他看的超认真,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每次事前主角攻程彦都温柔体贴,什么香薰鲜花音乐都备齐,做足功课。哪像贺灼直接给他甩进地下室。 事中更是惨,主角攻虽然力气很大时间很久,但是亲亲抱抱一样不少。虽然他喝多了其他细节都不记得,但是他清楚的记得贺灼不愿意亲他,还给他残忍的推开。 至于事后,更是一把辛酸泪,哪次不是主角攻怕主角受肚子不舒服,立即将他抱去洗澡上药一条龙? 反正也没怎么感觉不舒服,庄简宁索性就胡乱的涂了几下。 还挺紧的。 清凉的感觉,走路都带风,挺刺激。 他一边琢磨着像贺灼这种小腿不方便的情况,可以用哪些姿势,一边又在脑中模拟了一下。 羞耻到连脚背都是通红的。 想了想,解锁手机,庄简宁翻到“家有小宠物”的列表,他这个陪聊太不称职了,好像还从来没给老板主动发过信息。 他反复编辑删除,最终发出去这么一条信息。 简直了:老板,你能接受两个相互不爱对方的人,发生性.关系吗? 好像挺冒昧的,正准备删除信息,对方已经回了消息。 家有小宠物:可以。 简直了:那老板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家有小宠物:没有。你喜欢上谁了? 好像贺灼也是这样,原剧情中,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 对他爷爷和母亲的感情也十分淡漠。 庄简宁简直怀疑贺灼犯有感情淡漠症。 简直了:我也没有。我只是觉得性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是感情的升华,是爱人之间灵.肉合一的产物。 家有小宠物:爱人?跟伴侣有什么区别? 简直了:伴侣就是搭伙过日子。爱人是相爱的人呀。 家有小宠物:你觉得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就不应该发生性.关系? 庄简宁想想自己昨晚上的经历,回道:也不是,只是有点遗憾。 遗憾自己的第一次并不是跟自己的爱人。 从洗手间出去,庄简宁老实地跟贺灼汇报:“贺先生,我涂过了。” 贺灼没抬头也没理他,眼睛跟长在书上似的。 庄简宁一度怀疑自己在床上可能不是太有魅力。 贺灼盯着夹在书里的手机,这小东西遗憾什么? 遗憾没真枪实刀做到最后? 庄简宁站在餐桌旁,看了眼摆满整个桌子的美食,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没有什么食欲。 夹了几个虾饺,又喝了两口豆浆,端起一盘水果,走到茶几旁。 堆了好几个坐垫当椅子,翻出新发的试卷,庄简宁右手拿笔,左手捻水果,没受身旁的贺灼影响,抛开一切杂念,专注地投入到解题中。 快速地刷完一张数学试卷,一盘芒果和奇异果拼盘也见了底。 就是最后一题他还有点不确定。 想了想,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打给袁泽。 那边很快接通。 庄简宁言简意赅地问:“袁泽,试卷6最后一大题的第三小问,是不是等于0.” 袁泽浑厚的男音从话筒里传来出:“这题数学老师之前讲过,咳,你好好学习之前的事儿了,答案是1。” 庄简宁虚心求问:“怎么解的?你可以帮我讲解一下吗。” 贺灼合上书,视线移到庄简宁的电话听筒处,他将书重重地放到茶几上。 小宠物昨晚还往他怀里钻,现在又去找其他人问问题? 其他人让他弄,他也会弄给别人看?! 庄简宁正在听着袁泽的解答记笔记,闻声转头看向贺灼。 他被贺灼眼里浮出的暗火吓的一抖。 估计是吵到大佬看书了,这里一块小小的地方既是他的卧室又是他的书房,贺灼有那么多的地方可以去,为什么还来跟他抢地方。 他装作不解的样子,继续听电话,直到袁泽讲解完毕,才挂了电话。 贺灼本来想说什么,视线移到他拿着手机的手腕处时,眼里的神色更加暗沉。 “庄简宁。” 庄简宁一听贺灼的声音不对劲,也没脾气了,坐在七八个坐垫上,转身看向贺灼:“贺先生,是不是吵到你了?” 贺灼猛地抓住他手腕,厉声问道:“让你擦药为什么不擦。” 庄简宁被他捏的痛,看向手腕处时,才发现上面有一圈红肿的伤口,抬起另一只手,发现上面也是一样的伤痕。 伤哪儿来的? 刚才贺灼给他的药不是擦下面,是擦手腕的? 白皙小巧的耳朵尖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庄简宁心虚地看了眼腰腹部位,小声辩解道:“我、我擦了。” 贺灼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顺着他的视线,发现黑色裤子腰带处蹭上了一点黄色的膏体。 他在伤口处轻轻摩挲了一下,松开庄简宁的手腕。 手在他裤子的膏体印记处蹭了一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浓郁的花香。 贺灼捏着他的小下巴,强迫他抬头跟自己对视,本来冒火的眼眸,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 脑中浮现小宠物昨晚的风情万种,贺灼声音微哑:“擦在哪儿了?我要检查一下。” 第22章 逆袭 庄简宁盯着贺灼的琥珀色眼眸, 里面清晰地映出自己烧的通红的脸。 额头上还顶着四个大字:羞愤欲死。 贺灼边用拇指摩挲着庄简宁的下唇,边玩味地欣赏着他的反应。 “不给检查?” 庄简宁匆忙移开视线, 他缩了缩后面,还能感受到阵阵清凉。 这青天白日阳光明媚的, 撅起屁股给人看那种地方, 似乎不太方便。 他眨了眨眼睛, 小声道:“贺先生,其实我刚才忘了擦,我现在擦来得及吗?” 贺灼松开他的下巴,伸手要从茶几上拿刚刚那瓶药膏。 庄简宁见状赶紧起身, 弯腰去抢,“贺先生, 不劳烦您给我擦了, 我自己可以。” 贺灼虚晃一枪并未拿药,手折返回来, 迅速掐住庄简宁的腰。 贺灼坐在沙发上,庄简宁弯腰时腰臀部位正好对着贺灼的脸。 贺灼微微倾身,在他臀瓣处嗅了嗅,“这么香?” 庄简宁察觉不对,双腿一弯就想蹲下。 贺灼握着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 庄简宁一屁股坐在了他大腿上。 不能见人了。他两只胳膊揽住贺灼脖颈,把大红脸顺势往他颈窝里一埋。 贺灼仍然不放过他,侧头往小宠物通红的耳廓里吹了口气,凑在他耳畔, 轻声给他科普:“这个药膏是纯天然花草提炼的,杀菌消炎,可食用,还有润滑功效,你也不算涂错。” “贺先生,不要说了好不好。”庄简宁轻轻扭着小细腰,声音跟小猫似的。 他从来不知贺灼竟这么得理不饶人。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微风徐徐,花香满室,气温适宜。 贺灼难得觉得天气挺不错,他的手往下滑,继续逗猫,“那是为什么涂在小花上?觉得你的小花不香?嗯?” 庄简宁收紧胳膊,整个人粘在贺灼怀里,像是要将自己融进他身体里,这样他就能消失不见。 两人贴的严丝合缝。 贺灼的手还在一下一下的揉捏他,庄简宁痒的受不住,也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试探道:“贺先生昨天晚上没看吗?你觉得……”他声音更小了点,“……香不香?” “啧。”贺灼似乎在认真回忆,“形状和颜色是极好看的,至于香不香……”他把手放在裤子的纽扣处。 庄简宁一把抓住他的手,快速道:“我昨晚喝多了,后来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早上醒了还以为昨晚被贺先生……”他顿住,不知自己为何会用这种方式表述,可是那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贺灼扳过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被我怎么样了?” 庄简宁没敢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垂眸,长长的睫毛像不停扇动的蝴蝶翅膀,贝齿一咬,小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艹了。” 说完之后,感觉到贺灼捏着他下巴的手微微松开,他立即又钻进贺灼颈窝。 连这个字都说了,后面的话也通畅了,他坦诚道:“昨晚章昊过生日,我没跟你报备就出去吃饭,还喝了酒,你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吗?我下次去哪儿都提前跟贺先生说,好不好?” “行了,自己玩去吧。”贺灼看见手机上的来显,脸色突变,用胳膊撑起身体坐在轮椅上,拿起手机,往电梯方向驶去。 直到午饭时间,贺灼都没有下来,小黑倒是过来一趟,说贺先生有点事情,让庄简宁自己吃。 下午又刷了几张试卷,庄简宁便早早出门。 直播平台最近一直催他提取打赏,因为主播不提的话,平台那边就扣不到百分之20的手续费。 交了税后,庄简宁的银行卡一下子多了五百多万。 他打车去了帝都清北大学,这是帝都最好的大学,也是他奋斗的目标。 清北大学位于市中心,周边的商业街区很是繁华,庄简宁逛了一圈,在学校对面买了一间正在转卖的二层商铺。 剩下的钱,他算了算,又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处高档小区首付买了个140平的公寓。 商铺的租金和他的直播签约费足够支付每月的房贷。 至于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他可以利用高考之后的暑假打工,做兼职。 大学的学业不会像高中这么紧张,他完全可以半工半读。 万一他和贺灼哪天离婚了,或者有其他的变故,他也不至于两手空空连个去处都没有。 贺灼有再多的钱,也不是他的,本来两人之间的地位就极度不对等,同在一个屋檐下,他装乖卖巧都是为了生活,两人真要分开的话,他不能连自尊都不要。 将钱花了个干净,也给未来妥帖安排好,庄简宁这才打车回了学校。 自从学校公布了“诬陷诽谤案”的来龙去脉,16班的班主任许老师紧急召开了一次班会。 针对16班最近被人恶意带节奏,大家都无心学习的事儿,许老师和各科老师制定了一系列针对性的补救措施。 大部分同学心里都憋着股劲儿,不想就这么被人看扁。 高考在即,是该收收心,好好拼一把了。 也有一小部分学生,觉得就剩不到一个月了,现在再学也来不及了,索性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完全放弃了自己。 学生心里怎么想的,老师从精神状态一眼就能看出。 许老师也没说别的,直接拿了月考成绩单,“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有遗憾,也有收获。我能看出我们班的凝聚力大大提高了,你们每个人都是16班的一份子,这让我很欣慰。” 她抛砖引玉道:“大家觉得庄简宁同学之前的成绩好吗?” 班里一片哗然,都在议论月考排名。许老师这个意思,庄简宁是不是考的挺好? 班级群又开始活跃。 [下注吗?庄简宁年级前100名,500块!] [前95名,500块!] [我赌个大的,前90名,1000块!] [要是庄简宁语文考试没有迟到就好了。现在说那么多也没用,前90名,1000块!] [那我加注吧,前70名,50块!] [楼上真绝,那我也来一个前50名,2块!] [谁还不会了咋地,前10名,1毛。] 许老师话锋一转,“是不是很多学生觉得现在努力已经来不及了。那大家觉得庄简宁同学之前的成绩好吗?” 班里人都明着暗着转头去看庄简宁,都不太好意思直说。 庄简宁将视线从书中移开,抬头笑着看向许老师,大声回道:“倒数第一,应该是不好。” 许老师朝他笑着点点头:“庄简宁也是最近一个月才开始努力学习,大家想知道他这次的月考成绩吗?” 大家异口同声:“想!!” 许老师骄傲的宣布:“庄简宁同学在本届高三最后一次月考中,英语150,数学148,理综245,语文128,总分取得了全年级第六的好成绩。他创造了奇迹,只要大家相信,这个奇迹也会发生在你们每个人身上。” “另外表扬一下我们班其他两个进步非常大的同学,袁泽这次考了全校24,章昊全校80名。” 太振奋人心了,这个消息简直为如今的16班带来了一针强心剂。 一时间,教室里尖叫声庆祝声不绝于耳。庄简宁终于替16班正名了!谁说差生不能有春天! 本来想放弃自己的同学,也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既然庄简宁可以,那么他们也可以,就算进步没有庄简宁那么突出,但是至少比现在要好的多! “那么请庄简宁同学说说进步感言吧!” 庄简宁站起来认真道:“人生就是一场马拉松,什么时候努力都不晚。” 当晚,用一毛钱下注赢了个盆满钵满的同学,在学校对面最贵的酒店请全班吃了外卖。 剩的钱以全班同学的名义,买了支限量钢笔,作为“进步超大为全班争光夺目奖”送给了庄简宁。 高三其他班老师看见排名和分数时,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倒数第一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进步这么大? 语文考试迟到了足足40分钟不说,还深陷舆论漩涡,这个庄简宁不但成绩好,抗压能力也如此强? 不可能!这肯定作弊了! 校长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儿,整个教务组将庄简宁的几门试卷汇总在一起,全部研究了一遍。 最后盖棺定论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将庄简宁的满分英语试卷当做范例,复印之后分发给了其他15个班级传阅。 最尴尬的要数实验b班,看到分数时,大家的脸色都讪讪的,荆辰这次的总分并没有下降太多,但是前面的分数咬的太紧,荆辰只排到了全年级52。 还有一部分迷妹试图挽尊。 “荆辰半只脚已经踏进了中央美院,他现在就算考全校300名,就已经够了!” “自己排多少名啊,就替全年级52名的操心。” 但是班里大多数人还是理智的,不管什么原因,愿赌就该服输。 不能因为荆辰一个人,让全校觉得整个b班的人都不大气。 晚自习,校园论坛又爆炸了,十个帖子有九个半都是庆祝庄简宁一举夺得全校第六名!同时严重谴责b班某些人,呼吁b班的始作俑者给庄简宁道歉!跪下唱着征服喊爸爸! 【从倒数第一,一个月之内逆袭到全校第六,喊爸爸的话是直接喊还是走流程】 【我就想知道庄简宁还会带给我们多少惊天大逆转,我每天都在嫌前一天的脸还不够疼】 【b班的人没有心,想想之前是谁找证据请律师,洗清你们的冤屈。结果现在人家考了第六,b班的人像是从地球上灭绝了】 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荆辰就带着高个子男生和矮个子男生来到了十六班。 在几十个人的围观下,三人一起跟庄简宁道:“对不起,是我们输了。” “哎等等!”章昊拦住他们,“当时明明说的是,你们输了跪下喊爸爸!” 庄简宁捂住章昊的嘴,跟荆辰言简意赅道:“各自安好吧!” 下了晚自习,几个女生等在16班的后门口,堵住急匆匆走出来的庄简宁。 女生们把手里的粉色礼物和奶茶之类的一股脑的往庄简宁手里塞:“简宁哥哥,这是……” 庄简宁两手举高,后退两步,这几个女生他有印象,“不好意思,我跟荆辰仍然不熟。”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兴奋道:“我们不是给他的,就是给你的呀简宁哥!我们现在是你的后援会粉丝。” 庄简宁不为所动,大步离开,“真的不需要,谢谢!” 考了全校第六的庄简宁,在同学们面前表现得非常冷静,其实心里开心的一批。 他想快点回去跟贺灼分享。 他还记得那天贺灼跟他说,不需要祝福,努力就会有回报。 祝福没有,讨一句夸奖不为过吧。 他兴冲冲地打开门,看见贺灼坐在沙发上。 旁边坐了个生的极为俊郎帅气的年轻男人。 第23章 惊喜 庄简宁顿了顿, 把手里的成绩单迅速折起来塞进裤子口袋里。 “贺先生, 家里来客人了吗?” 他踢掉白球鞋, 连拖鞋都没顾得上穿, 边往客厅走,边盯着那个男人的侧脸。 越看越不对劲,这人特么长得怎么那么像他自己? “嗯。”贺灼手里拿着书, 见他回来也没抬头。 倒是那个男人,闻声站了起来, 朝着庄简宁的方向点点头。 庄简宁这才看见男人的正脸,跟他至少有八十分的相似, 但是穿着比他正式多了,他平时以舒服为主,喜好穿宽松的衬衫之类, 这男人一身银灰色的休闲西装,一看就是个顶级精英。 没等男人开口, 庄简宁道, “您好,贺先生我今晚有直播,你们聊。” 随即大步往厨房走。余光里,男人顺势又在沙发坐下。 庄简宁将厨房门关上,背部抵在门上, 有点懵。 贺灼向来深居简出,别说让人来家里了,他根本连人都不愿意接触。 可看刚才那个情形,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融洽又自然。 孤男寡男独处一室,还挨的那么近,在聊什么?他没回来之前俩人做了什么? 怪不得以贺灼的地位和手段,会同意娶原主这样的人。 原来是因为长得像他的白月光啊。 贺灼竟然也玩替身那一套! 这该死的原著,为什么半句话都没提! 这都快晚上十点了,他这个法定配偶都回来了,这人怎么还不走?贺灼怎么也没上楼的意思? 白月光是知道了贺灼的大佬身份,回心转意了来逼宫吗? 那贺灼又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一直不愿意碰他,原来是为了白月光守身如玉啊! 他怎么那么怂,老攻都联合白月光示威了,他竟然躲了起来。 庄简宁握着门把手,犹豫片刻,松手走到冰箱前。 扫了眼食材,胡乱取了块神户牛肉、几只地中海红虾和法国蓝龙虾、西班牙火腿、蓝鳍金枪鱼之类的。 他要在离婚之前给贺灼吃穷! 看这架势,白月光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打开直播,他先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小简,因为前两天有点事情,所以这周的直播延后到了今天,为了补 偿大家,今天会多给大家播一会儿。” 很多忠粉早早就守候在了直播前,估计已经给小简的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庄简宁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很多粉丝就敏锐地发现了问题。 【怎么感觉小简无精打采的,要是太累了就多休息!我们看之前的视频就能续命,你这么辛苦,我们会心疼呀】 【小简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希望小简能永远像之前那样元气满满,没有任何烦恼】 【小简,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还有我们呀,我们一直一直都爱你】 很多粉丝为了表达心意,不停的刷礼物,屏幕里漫天的绚烂烟花一直在炸。 庄简宁边处理食材边扫了眼弹幕。 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显得他跟多在意贺灼似的。 庄简宁轻咳了一声,放慢语调跟大家说:“谢谢大家关心,我没事儿,可能是最近比较忙,”想起还没来得及跟贺灼分享的成绩,“但是我也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努力有了回报,我其实挺开心的!” 他拿起一口锅,往锅里倒了半锅油,又在旁边放了一个电烧烤炉。 “为了庆祝,咱们今天就做一道大菜吧。” 【哇偶,恭喜小简,就知道小简是最棒的!好奇拥有这样一双美手的小简是做什么工作的】 【好期待!小简的创意好多啊,每晚都想看小简口口一场】 【“da gan一场”太有画面感了,在上还是在下?】 【海豹式鼓掌!什么大菜?ren ti盛宴吗?我可以友情赞助ren ti。】 现在粉丝也学聪明了,知道有些敏感词平台会屏蔽,干脆直接打拼音。 庄简宁边用勺子将白色的虾肉从虾壳里刮出,边心平气和地一字一句道:“这道菜叫做——煎炸白月光。” 虾肉裹进薄片牛肉里卷起来,切成小块,用签子串起来后放进青石色的盘子里。 又用签子串了牛百叶、小羊排、鸡腿肉、小黄鱼等。 打开电烧烤炉,依次放上串好的食材,刷上油后,牛肉和羊排边冒油边发出滋啦滋啦的诱人声响。 庄简宁又将一部分虾蟹放进油锅里。 油炸声比烧烤的声音更悦耳,闻着令人垂涎的香气,看着煎炸了一桌的白月光。 庄简宁觉得畅快多了。 腾出手,他开始煮白米粥。 煎、炸、煮,每样都得来一遍。 看着镜头里如葱段般不停跳跃的灵动十指,弹幕又炸了。 【开始谁说小简没精神的?我怎么感觉今天的小简比以往都干劲十足呢】 【小简的腰好细啊,吃这么多怎么保持身材的?】 【回答前面的,因为小简天天跟我做两人运动,刚开始没精神,是因为刚从我chuang上下去】 【前面那个,几粒花生米啊,醉成这样。小简刚才明明跟我在阳台表演花式瑜伽】 屏幕里,流理台上摆了两盘色香味俱全的烧烤,一碗白米粥,一小份鱼子酱,一瓶茅台。 庄简宁坐在流理台前只露出白净的小尖下巴,伸出细长白净,甚至看不出骨节的手往杯子里倒酒。 弹幕里用拼音或者其他规避敏感词的方式调戏小简的越来越多。 突然,一条打赏弹幕又如炸弹般投进了无数粉丝心里。 【家有小宠物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1000只穿云箭!】 【家有小宠物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1000*2只穿云箭!】 噼里啪啦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止的绚烂烟花瞬间将所有的弹幕都遮盖住。 粉丝们心中直呼卧槽,这大佬怎么又来啊! 一只穿云箭288块,3000只接近90万啊! 包养一个十八线小明星都够了吧! 庄简宁喝了杯酒,抬头一看,老板怎么又给他刷礼物。 他放下酒杯,拿出手机点开扣扣。 简直了:老板,不是说好不要再打赏了吗?您再这样,这么多钱,我怕是一辈子都聊不完了。 等了会儿,对方一直没有回复,他还在直播,也不能一直拿着手机,只能先在直播里表示了感谢,并再次呼吁大家不用打赏,能来看直播他就很开心了。 庄简宁慢条斯理的将流理台上所有食物吃完,喝了六小杯酒,聊到后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侧耳听了听,客厅里没有任何动静,那就是应该已经走了吧。 要是现在还不走,看来今晚就准备在这过夜了。 庄简宁跟粉丝打了招呼,便下了播。 拎起书包,走到门边,他轻轻地打开一条缝。 客厅灯火通明,他探出头,怔住了。 贺灼和他的白月光依然原样坐在沙发上。 这是在等他?准备今晚就摊牌? 他摸了摸口袋,今天买房将所有钱都花光了,他现在走的话,怕是连一间像样的酒店钱都出不起。 老是躲在厨房也不是个事儿。 庄简宁正准备推门出去,旁边闪过一道黑影。 他吓得心脏一缩,往后连退两步。 “庄先生,吓着你了吗?我是小黑。” 庄简宁拍着胸口,看着一脸无辜的小黑,“你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口干什么?” 小黑:“等庄先生出来。” 有“人”看着,庄简宁不会让自己怂,他挺直脊背往门口走:“等我做什么?” 小黑跟在庄简宁身后:“家里来了人,给庄先生介绍一下。” 欧吼,白月光这是给贺灼的机器人都攻略了吗? 那也要看看他这个正牌老公答不答应! 连贺灼都亲口承认他俩是“能发生性关系的法定夫夫”! 白月光怎么了!看他怎么给他捻成一粒白米饭! 庄简宁扔了手里的书包,没等小黑,快步朝沙发走去,他气势汹汹目不斜视,看都没看白月光一眼。 走到贺灼身前,一把将他手里的书抽走,往茶几上一丢,用比上午还霸气的姿势,跨坐在贺灼腿上,两手捧着贺灼的脸,扭着腰,对上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软声道:“老公,小花现在又香又软,你上午说要检查的,我们回卧室好不好。” 昨晚才弄过两次,小宠物这方面的需求比他想象的还要旺盛。贺灼挑起眉毛,握住他的腰:“又想要了?” “想!”庄简宁将脸靠在贺灼颈窝,身体一拱一拱的,他侧过脸,示威般看向垂眸的白月光,“只想要贺先生。” 看看我们多恩爱!还不自惭形秽快快离开! 白月光突然站了起来,往庄简宁身边走了一步:“庄先生。” 沙发上方是一盏水晶吊灯,璀璨明亮的灯光打在白月光脸上,映出他精致的面容和华贵的气质。 庄简宁猛地搂紧贺灼,“你、你是谁。” 白月光居高临下地答:“我是小宁。” 长相相似就算了,连名字都一样! 他跟贺灼都这样了,这人竟然还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庄简宁气的从贺灼身上站了起 来,“你没听见吗?我马上要跟我老公做.爱,你呆在这想干什么?” 小宁微微低头:“带庄先生去洗澡。” “啊?”庄简宁黑人问号脸。 多、多人运动? 在旁边已经站了半天的小黑出声解答:“庄先生,小宁是专门伺候庄先生生活起居的机器人。” 庄简宁木然地转头看向小黑。 小黑继续没什么情绪地道:“庄先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贺灼:做.爱? 推荐一篇基友的娱乐圈文《我吹起了对家的彩虹屁》顾三跃 江轻是天生演技派,童星出身,可是因为嘴太毒,得罪了大半个娱乐圈,最后竟在他的对家蔺寻身上栽了个大跟头,一下摔落神坛。 谁知这一摔,就摔回了三年前!似乎还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病——撒谎就结巴。 既然老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他一定夹起尾巴做人! 于是,粉丝们发现她们的哥哥不仅不毒舌,还结巴了,甚至开始吹起了对家的彩虹屁! 主持人:“请问你对即将合作的蔺寻怎么看?” 江轻:“他演技爆爆、爆炸!天仙、下凡,绝世、猛男,我要为他他他他打call。” 网友开始群嘲: ——江轻开始蹭热度,抱走我家寻寻! ——江轻biss,今天江轻退圈了吗? ——娱乐圈逼王,舍江轻其谁? 而另一位当事人,蔺寻看着视频,剑眉一挑:就这??? 几年后,江轻再次被问到同样的问题,他回答一点也不结巴了:“切,不就是个脸长得好,演技垃圾,实力垃圾的一人,分分钟让他跪在我面前叫爸爸。” ——就算是三料影帝了,说话也客气点吧! ——这话你也敢说,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蔺寻是你能随便辱骂的人吗?人家一个手指头都能碾压死你! 看到这条消息的蔺寻,马上发微博:@江轻,早点回家吃饭。 黑子:艹,脸好疼。 CP粉:蒸煮亲自盖戳,寻亲是真的!我脑电波已经看到他们生子了! 最强大佬自恋攻 X 嘴强王者结巴受感谢在2020-05-02 02:46:10~2020-05-02 21:3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批瘾重、糖醋丸子酱 20瓶;席藍 7瓶;慕子 5瓶;木风萧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会笑 上午贺灼要检查他菊花, 庄简宁是羞愤欲死。 那么现在,他就是生无可恋。 他被小宁半揽着, 机械地朝洗手间方向走。 就在即将关门之际,从沙发方向隐约传出一道短促的笑声。 庄简宁从没见贺灼笑过, 并不确定自己有无听错。 唯一确定的是, 他完全低估了变态大佬的恶趣味。 他不知怎么面对这个所谓的白月光小宁, 也不想跟他说话,索性让自己六感皆空。 闭眼默念从贺灼的《金刚经》中偷看来的句子:“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他脱衣服,小宁帮他调试水温、放精油撒玫瑰花。 他泡澡, 小宁帮他按摩擦背、用英语诵读时政新闻。 他出浴, 小宁帮他套睡衣、朗诵数理化公式。 扫了眼镜子里两个极度相似的人,庄简宁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人随意摆布的假人。 洗完澡出去, 客厅空空如也。 二楼书房。 贺灼坐在宽大的黄花梨木书桌前,手里拿着凤凰胸针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桌上的显示屏里,张助正战战兢兢的汇报中午发生事故的进展情况。 财团旗下的航空公司,中午飞y国的航班上,有三个歹徒恶意挟持乘客做人质,导致飞机差点坠毁。 此事影响太大,不但作为紧急头条上了帝国的首日新闻,现在还面临受伤乘客的巨额索赔。 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是公司管理的失职。 身居幕后却掌管这么大的财团, 重赏重罚是贺灼的一贯作风。 秋白财团在世界上很多国家都设有分公司。三年前,贺灼身边的一个得力助手,因一个小错误,被发配到连飞机和铁路都没有的塞国,连父母过世都没被贺灼允许回国。 张助已经将这次事件的所有追责人员名单发给了贺灼,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他全程低头,根本不敢直视贺灼的视线,惴惴不安地等待那只鞋子掉下的瞬间。 但是贺灼良久没出声,像是忘了他的存在似的。 张助没忍住偷偷抬头看了眼屏幕那端的贺灼。竟发现贺先生嘴角竟浅浅的含着笑意。 贺先生竟然会笑?这种诡异的陌生感让张助脊背发凉。 他揉了揉眼睛,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贺灼把凤凰胸针放在右手掌心,左手食指和拇指不停揉捏着凤凰绚烂华美的尾部。 小宠物太有意思了。 既然那么想跟他发生性.关系,那便顺了他的意。 得早早做好充分的准备。 不然那么娇小可爱的小花,怕是招待不了一夜10个小时的借宿。 楼下的东西很多,他得好好挑一挑。 半晌,他淡淡开口道:“查清楚就好,其他的都交给警察吧。对了……” 张助呼吸一滞。 就听贺灼继续道:“最近你们都挺辛苦,轮流放一个月的公费旅游假,另外,奖金上调百分之五十。” 张助:“……” 好、好开心。 真……真的! —— 庄简宁从洗手间出来后,习惯性地走到茶几旁开始刷题,小宁寸步不离,捶背捏腿喂水果。 每当庄简宁有哪怕半秒的停顿,小宁会立即将解题思路清晰完整的讲述出来。 庄简宁心里也较着劲,所以这晚他的速度和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临睡前,小宁帮他拿枕头盖被子,关灯后蹲在他身边,开始播放轻柔舒缓的英文歌曲。 庄简宁觉得自己真的简直了,能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迅速陷入深度睡眠。 第二天一早,是一阵混合着山涧溪流泉水叮咚,犹如天堂之境的悦耳铃声将他唤醒。 初夏清晨的阳光宁静淡雅,从阳台繁茂的花草枝叶间洒进来,形成了一片片斑驳陆离的柔和光点。 庄简宁睁开眼,正对上小宁那张跟自己极度相似的脸。 跟照镜子似的,他并没被吓着。 皮肤是超仿真的硅胶材质,能看见白皙清透皮肤上的微小绒毛,睫毛随着眼珠的转动微微扇动,面部微表情十分丰富。 它嘴角渐渐勾起,声音带着笑意:“庄先生,您醒啦。” 虽然仿真机器人极度智能和仿真,但是在自然光下看,很多细微处跟真人还是有区别。 所有的情绪都抵不过好奇。 庄简宁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他脸颊,软软的,还挺好摸。 小宁低头想躲,表情羞涩,音量也随之降低:“庄先生,有点痒。” 庄简宁玩心大起,他躺在沙发上,伸手揽着小宁的脖颈,用力把它压向自己。 他实在好奇这看着跟果冻般的唇瓣,尝起来到底味道如何,也想看看这仿真机器人到底仿真到了何种地步。 他跟一个采花大盗似的,边观察着小宁的表情和反应,边缓缓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仰头作势要往他嘴唇上亲。 “庄先生。”小宁闭上眼睛,一副欲拒还迎的娇羞模样。 庄简宁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天他亲贺灼的画面,两人离的极近时,彼此的呼吸会缠绕在一起,平添几分旖旎的氛围。 机器人再逼真,却没有呼吸和心跳声,没什么意思。 庄简宁意兴阑珊,准备松开它。 旁边突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过去。” 小宁听见贺灼的指令,立即摆脱庄简宁的禁锢,站起身走到沙发旁,双手交叉垂在胸前,低头站定。 庄简宁从一个寻花问柳的大老爷们,秒变做错事的小媳妇。 他浑身僵硬,掀起夏凉被迅速坐起来,迟滞地恢复了昨晚的记忆。 他昨晚就在这,当着贺灼的面,跟长相神似自己的“小三”大嚷,现在就要跟他老公贺灼做.爱。 今早又当着他老公的面,跟这个假想“小三”差点滚到床上。 挠了把零乱的碎发,庄简宁没敢看贺灼,刚醒的声音慵懒黏腻:“贺先生,早。” 贺灼坐在轮椅上,往阳台驶去时,扫了眼被清晨阳光笼罩的小宠物。 少年碎发散下来半遮住惺忪的睡眼,一张小脸从耳尖红到锁骨,透过轻薄的白色棉麻衬衫,能看清红梅极漂亮诱人的颜色和形状,没穿睡裤,一双白皙细瘦的长腿踩在地毯上,蜷缩起来的脚趾透出淡淡的粉色。 看起来脆弱又无措,让人想用各种方法,用力地去摧残他,弄坏他。 看他可怜兮兮的哭,看他忍无可忍地求饶,看他崩溃的尖叫。 贺灼拎起水壶,开始每日例行浇水。 上次助理送来的花已经全部被贺灼浇死了,现在这些全是助理前天刚送过来的。 庄简宁光着脚跑到贺灼身前,拦在一盆开满白色小花的桐花前,急道:“贺先生,这盆桐花送给我好不好?我想自己照顾它。” 一阵微风吹过,掀起轻薄棉麻白衬衫的衣摆。 阳光透过衣衫,能清晰看见里面白净的皮肤、川字型的腰腹、精致的胯骨,还有一览无余的饱满翘臀。 贺灼扫了眼桐花,又抬头看了眼几尽光裸,却比光裸更诱人的小宠物。 他伸手,饶有兴致的摘下一朵盛开的桐花。 五瓣纯白的花瓣内,是红艳艳的花蕊。 清香怡人,美极了。 他先是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然后举起放在庄简宁胸前。 看看奶白肌肤上的红梅,再看看桐花。 贺灼意有所指地道:“怪不得你喜欢。” 他继续道:“诗经里有一首《小雅.湛露》是这么形容桐花的,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庄简宁极漂亮的桃花眼发出亮亮的光:“贺先生,你好博学多才啊!我都没读过这个,你给我讲讲呗。” 贺灼伸手拉住庄简宁的右手,摊开他的掌心,将桐花放在上面。 抬头,对上小宠物水光潋滟的期待眼神,道:“可以送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庄简宁顺势蹲在他脚边,拿着花在鼻子边嗅了嗅,花香掩盖了身边的危险气息。 他卖乖道:“我是贺先生的人,自然都听贺先生的,贺先生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贺灼伸手按在他翘起的头发上,感受着柔软发丝的细腻触感。 闻言,他吩咐道:“小黑,过来。”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黑,双手捧着一个盒子,毕恭毕敬地站在两人身前。 贺灼朝盒子点点下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上镶嵌着无数钻石和红宝石,一看就价值连城。庄简宁受宠若惊道:“贺先生,我就讨一盆花而已,你怎么还送我礼物啊。” 是上次那个涅盘重生凤凰胸针的回礼? 贺灼按揉他发红的眼尾:“喜欢的话,试试尺寸合不合适。” 庄简宁心脏狂跳,这么精致的盒子,又牵涉到尺寸,难道贺灼要送他手表? 还是……戒指? 天哪!贺灼竟然要送给他戒指!这变态大佬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贺灼意味不明的眼神注视下,庄简宁站起身,从小黑手里接过盒子。 把盒子放在贺灼腿上,他蹲下.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紧张地问道:“贺先生,我是现在打开吗?” 贺灼鼓励似的揉捏着他依然发红发烫的耳朵尖。 庄简宁小心地扭开锁扣,打开盒子,呈现在庄简宁面前的不是戒指,也不是手表之类的。 是一枚圆形的、婴儿手臂粗细、通体莹润透白的玉…… 庄简宁的手像被开水烫了。 他心脏跳停了几秒,蓦地缩回手,盯着贺灼的小腿,声如蚊呐地问:“贺、贺先生,这是……什么?” 贺灼看着小宠物受惊的模样,颇觉有意思,他抓着庄简宁微颤的手,按在温润的玉上。 哑声安抚道:“乖,你的小花需要,每晚带着,十天后,”他顿了下,“换老公的进去。” 第25章 蜕变(中间大修) 庄简宁本能地缩起臀部, 后仰着身体,小幅度挣扎着想抽回手, 垂下的眼睫无措的轻颤。 他轻声央求道:“贺先生,我每晚做完题都凌晨三四点了, 用……” 他微微抬头快速扫了眼被贺灼大力按在玉上, 连关节都僵硬了的手, “……这个的话,我可能……睡不好,白天会没有精力。” 贺灼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声音明显低沉下来:“又不愿意了?” 庄简宁对上他渐渐浮出暗欲之火的琥珀色眸子,一个激灵, 寒意顿时遍布全身。 他知道贺灼这个变态大佬对人有着本能的排斥和抗拒, 所以在他穿进来时候,就有意无意模仿着他曾养的那条名叫“彦彦”的金毛——对他亲近和依赖的行为模式。 比如说喜欢蹲在他脚边, 用狗头往他腿上蹭,或者用爪子扒拉他的手。 他竭力用一种乖顺温和的动物姿态,去和贺灼相处,试图消除贺灼对他的凌.虐兴趣,借此保住小命。 很明显,贺灼也很快接纳了这样的他,允许他趴在他膝头上,甚至拱到他怀里。 最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庄简宁是有压迫和不适感的, 但是迈出第一步之后,他渐渐习惯并享受这种抱枕式的治愈感。 毕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又面临重重危机和压力,他也并没有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和坚强。 庄简宁觉得自己在这样慢慢拉近的“亲近”氛围里,逐渐模糊了贺灼身上自带的毁灭欲。 别说这些花草,就算是朝夕相伴的一条狗,对于感情淡漠的贺灼来说,只要他想,都会毫不留情的毁灭、丢弃。 他心脏往下一沉,迅速移开视线,小声地解释道:“贺先生,可不可以等高考之后,就只有不到二十天了,高考完……” 恐惧夹杂羞耻,绯红色的霞云瞬间从耳尖蔓延到胸口,他停顿了下,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咬牙继续道,“……随便贺先生弄。” 贺灼松开他按在玉上的手,转而用食指在他鼻尖的红痣上轻轻点了点,耐心讲解规则:“高考后有高考后的弄法,现在是现在的弄法。” 感觉到小宠物绯红的脸颊如火一般灼烫,他弯腰微微凑近了点,“昨晚怕我找别人就缠上来,危机解除就想装什么都没发生,说说你这种行为叫什么?” 庄简宁的下巴被他用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动也动不了,他被逼的没办法,红着眼尾,无端生了委屈:“这次月考,我考了全年级第六,昨晚想第一时间赶回来跟贺先生分享。看见贺先生身边坐了其他人,我以为……” 贺灼干燥温热的手轻抚他桃花似的眼尾,逼问道:“以为什么?” 庄简宁深吸一口气,对上贺灼的眼睛,“以为贺先生……不要我了。” 贺灼不但享受掌控并毁灭的快感,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也极强。 就算自己丢弃的东西,为了杜绝其他人染指,大概率会亲手毁灭掉。 在这样一种不对等的关系里,庄简宁觉得自己往前一步是悬崖,后退一步是深渊。 养熟一个如此对胃口的小宠物太不容易了。贺灼松开他的下巴,盯着白净下巴上清晰的红色指印,转头看向小黑,同时指了指茶几上的药膏瓶子。 接过药膏,贺灼拧开瓶盖,用食指挑了点淡黄色的膏体,按揉在庄简宁下巴的红色指痕处:“只要你听话,我对你的兴趣应该会保持很久。” 浓烈的花香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危险隔绝在外。 庄简宁不知道这个“很久”是多久,但是他希望是在他有能力摆脱贺灼的掌控之后。 他每晚用不用这个玉,贺灼应该也不知道。庄简宁垂下眼睫,准备结束这场对峙,“贺先生,我愿意。” 贺灼用指尖轻轻刮了下他鼻尖,没什么情绪地道:“去洗漱,上学去吧。” 庄简宁都没顾上将盖子盖上,从贺灼腿上拿起盒子捧在怀里,站起身时,不知是因为蹲久了腿麻,还是因为腿软,差点摔倒。 贺灼托了他一把,拎起手边的水壶,越过那盆桐花,继续浇水。 视线却不在花,也不在水壶上,余光里全是庄简宁落荒而逃的背影。 庄简宁扫了眼客厅,拉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扔炸.弹似的将盒子丢了进去。 正准备去洗手间洗漱,听见贺灼道:“从今晚开始,到二楼卧室睡。” 庄简宁:“……” —— 庄简宁携手帝都首席王牌律师毛君,不但洗清了本应是最大嫌疑人也是对手的荆辰身上被泼的脏水,还快准狠地揪出“猥亵毁谤案”的所有幕后指使人。 这桩辉煌事迹,在校园内被传的神乎其神。 又加上庄简宁新鲜出炉的“全年级第六”称号,让他火速成为帝都中学校草级别的大神人物,甚至隐隐有取代荆辰之势。 之前走在校园里,收获的不是白眼就是漠视。 如今走到哪里,都有小迷妹和小迷弟害羞又热情的打招呼。 “简宁学长,高考加油!” “简宁学长,你太励志了,我一定要向你学习。” “庄简宁同学,你真的很棒!” 笑脸和善意的语言,往往具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庄简宁一一表示感谢,他知道自己还需要更加努力。 早自习,庄简宁翻了翻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英语书,见老师和同学都没人注意他,把英语书竖起来围成一个安全的小区域。 从桌肚偷偷拿出画画的纸笔,结合最近桩桩件件带给他的灵感,将上辈子比较满意的设计作品,注入新的设计灵魂。 手中的笔像是被施了魔法,畅快又肆意地画了两副胸针的设计手稿。 胸针的正面是天鹅形状,精致的天鹅造型镶嵌着钻石、黑色尖晶石、缟玛瑙,嘴喙是闪亮的金色,周围点缀着几十颗彩色蓝宝石,天鹅下面的底座是蓬起的裙摆。 整个设计最亮眼的地方,便是这点缀着无数钻石和彩色蓝宝石的裙摆底座——在裙摆的下方隐藏了可旋转机关。 只要顺时针转动胸针上的天鹅,上方便可呈现出另一面的公主形象。 公主身穿镶嵌着钻石的抹胸,头顶钻石皇冠和耳钉,伸出两只细长胳膊,手搭在边上环绕的彩色蓝宝石上,搭配下身的华丽裙摆,显得高贵优雅。 庄简宁的灵感源于普希金的童话诗,沙皇萨尔坦的故事。 这副胸针手稿重现了童话中被施法的天鹅,化身为公主的经典场景,并且用浪漫的蓝白色调营造出童话般的梦幻氛围。 上辈子这个系列的胸针,上市推出以后,不但受到女明星和名流们的热烈追捧,还引领了一股时尚热潮,成为了女孩子们最流行的时尚单品。 看着这一正一反的天鹅和公主手稿,庄简宁很是满意,很久没画画了,手感还在。 艺术家们大多会将自己的心愿,或者实现不了的愿望寄情于笔下的人物或者作品。 画出来的是手稿,也是庄简宁此刻情绪的表达。 他将这幅胸针作品命名为——蜕变。 天鹅将会蜕变成公主。 他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蜕变成自己想成为的人。 拿起手机,精心找好角度和光线,拍了好多张手稿的照片。 他得抽空将作品发布在网上,只有有了自己署名的作品,有了自己的代表作,珠宝设计这条路才能慢慢打开。 这两幅手稿虽然早已印在心中,但是线条复杂,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将手稿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庄简宁正准备拿书,手机震动两下。 打开一看,是老板的扣扣消息。 家有小宠物:一辈子? 原来是回复昨天的消息。 庄简宁双手快速打字。 简直了:开玩笑的。无以为报,老板真的不能再打赏了。 想起早上贺灼说的“很久”,他又回复了一条。 简直了:迟早有一天,老板会失去看直播的兴趣,我也会淡出直播圈,专心做自己最热爱的事情。 家有小宠物:热爱什么? 不知为何,庄简宁对着这个陌生人,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简直了:珠宝设计。不仅仅是热爱和梦想,更想通过这个让自己变的更强大,更有话语权。 家有小宠物: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 简直了:极其不满意!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变态亲戚。虽然有时候对我很好,但是他控制欲强到变态,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事事屈从于他。 家有小宠物:他有多变态? 简直了:以折磨没有攻击力的人和事物为乐趣,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整天板着一张臭脸,对谁都没有感情。 坐在书桌前的贺灼,冷着脸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手里紧紧握着那枚凤凰胸针,只要再大力一点,凤凰华美脆弱的头部就会堪堪折断。 最后一刻,他将凤凰胸针放在桌上。 将怒气发泄在了旁侧一动不动、随时听候指令的小黑和小白身上,沉声道:“都出去,今天不准再上来!” 家有小宠物:很讨厌他? 简直了:有时候会偷偷骂他,也有点害怕他,但奇怪的是,并不讨厌他,他可能之前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才变成这样,我其实很想让他开心起来。 家有小宠物:你开心吗? 简直了:我已经买了房子,下次他要是再强势让我做什么,我就藏起来。想想他找不到我的样子,哈哈哈哈,我就超开心。 贺灼重新将凤凰胸针握在手里,想象了一下小宠物顽皮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敲击键盘的力度也逐渐温和。 家有小宠物:是吗?那我怎么感觉他给你抓回去之后,只有他超开心呢。 第26章 喷嚏 下午上课前, 班主任许老师将庄简宁叫到了办公室。 庄简宁进去发现除了许老师,还有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 对方见到他进来, 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男人有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又有儒商的清雅;女人戴着佛珠, 温柔恬淡。 许老师朝他招手, 介绍道:“这是蒋桃宇的爸爸妈妈。” 庄简宁一怔, 他已经从毛君处获悉,蒋桃宇确实是受苏茹利用蒙骗,毫不知情。 但是她父母来找他做什么。 许老师简单的跟庄简宁说明了她父母的来意。 程欣和苏茹被警察带走,受到法律的制裁后, 蒋桃宇便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滴水未进, 状态堪忧。 蒋桃宇已经通过了中央美院的专业考试, 放弃高考明年还可以重新来过。就怕她钻牛角尖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儿。 可怜天下父母心。蒋父一看就是个顶级富豪, 却为了女儿跑到学校,姿态谦恭的面对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庄简宁同学你好,我是蒋桃宇的父亲蒋谭,我替蒋桃宇为她之前做出的行为,郑重向你道歉。” 他有点赧然的请求道:“小桃被她最好的朋友利用背叛,也没办法再面对同学们,尤其是你。我们知道这是不情之请,但我们做父母的实在没办法,所以能不能请庄同学给小桃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 蒋桃宇跟荆辰不同, 不管她是不是无辜,在漫天飞舞的流言蜚语中,她和程欣苏茹都是同类,差的只是分工和性质的区别。 女孩子脸皮薄,自尊心又强。庄简宁理解蒋桃宇面临的境况和心情:“叔叔阿姨,我可以给她打电话,但是我之前和蒋桃宇并没有太多交集,我说的话她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 蒋父蒋母闻言点点头。 最近几天,他们隔着房门和蒋桃宇交流时,蒋桃宇什么都不愿说,只反反复复念叨她对不起小简。 跟许老师沟通分析之后,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小简应该就是庄简宁。 只要有丁点儿的希望,做父母的的也愿意去尝试,这才冒昧的赶了过来。 庄简宁按照蒋父报出的电话号码,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 “蒋桃宇你好,我是庄简宁,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蒋父蒋母和许老师都急切的围在庄简宁身旁,目光要是有实质,绝对能给手机盯出一个洞。 庄简宁估摸着时间,正准备拨过去,蒋桃宇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蒋母摸着佛珠,念了声“阿弥陀佛”。 电话一接通,话筒里立即传来一道嗓音沙哑、鼻音很重、虚弱中带了点激动的声音:“小简,真的是你吗?对不起,我应该早点鼓足勇气跟你道歉,看你前天直播的状态不太好,我内疚的连觉都睡不着。” “对不起小简,要不是我之前太蠢,他们的计划也不会得逞。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也让你的生活受到影响,我真的良心难安。” 庄简宁觉得自己掉马了,但他不想承认,顶着三道期待的目光,他硬着头皮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直播,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其实这件事就算你没有参与,他们也会找其他人,大家都知道你是无辜的,你不用有太大压力,先好好复习准备高考吧。” “啊啊啊啊啊!小简你真的原谅我了吗!我太开心了,我明天一早就去学校!你放心,我绝对保护好你的马甲,绝对不跟任何人说你就是平平无奇小简主播,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到底怎么会掉马,什么时候掉马的,还有多少人已经知道了他马甲?庄简宁措手不及,也百思不解。 话筒里的声音太过激动,他默默地走到角落,压低声音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同学们都很想念你,欢迎你回来。” 挂了电话,他长舒一口气,抬头迎上三道炙热的视线,庄简宁微微抿了下唇,道:“蒋桃宇同意明早来学校,我和章昊会提前跟同学们说,让大家注意别在她面前提起这事儿,叔叔阿姨不用担心。” 蒋母越看庄简宁越喜欢,上前两步就去拉他的手。小孩长得这么好看又大气懂事,不但没有迁怒自己的女儿,甚至还愿意帮忙开导。 自己要是身体好,当年再生一个男孩的话,肯定就是这般模样,她拍了拍庄简宁的手背,笑容温和恬淡:“小简,阿姨真羡慕你的父母,能教出这么好的孩子。” 许老师闻言脸色一变,正准备找话题岔过去,就听庄简宁坦荡道:“阿姨,我母亲早过世了,也从没见过父亲的面。” 他指的是原主的养父母。 蒋母一怔,没想到这小孩的身世竟这么可怜。 蒋父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一双狐狸眼看人极准,这个后生性格脾性都对他胃口,难得一心避世信佛的夫人也喜欢。 大概是上了年纪,见不得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受委屈。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精致的烫金名片,双手递给庄简宁:“谢谢小简对蒋桃宇的帮助。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情,只要小简不嫌弃蒋叔叔,我蒋谭这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都能释放出如此暖心的善意,为何原主的父母能那么狠心。 庄简宁的心轻轻颤了一下,他松开蒋母的手,双手接过名片,“谢谢蒋叔叔。” 看见上面的字时,他精神一振—— 蒋谭,拉蒂卡公司董事长、法定代表人。 拉蒂卡公司他是知道的,帝国最大、具有垄断地位的珠宝原石供应商! 世面上凡事有点名头的珠宝品牌,都以和拉蒂卡合作为荣。 早晨他和家有小宠物聊天时,虽然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在珠宝设计领域做出成绩,但一来没有科班的设计学历,二来没有人脉,三来没有资金。这个梦想对如今的他来说还非常遥远,甚至一筹莫展。 但是,现在,他竟然认识了拉蒂卡公司的老总,他还许诺做自己永远的后盾! 身上的每一粒细胞都散发着愉悦的情绪,庄简宁激动地重复道:“谢谢蒋叔叔!” 巨大的喜悦一直保持到下晚自习。 上午变了天,到晚上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整个城市被潮湿和阴霾笼罩,像庄简宁此时想起玉器的心情。 在章昊和袁泽的护送下,躲开一堆迷妹,成功将他安全送到校门口。 章昊安慰他:“这些高一的小妹妹有钱有闲还奔放,据说还有个什么追星社团,成天以调戏小哥哥为乐。荆辰刚入学那会儿也是这么个情况,过几天就好了。” 庄简宁胡乱应下,并没有觉得这些小妹妹给他造成多大的困扰。 就算是一百个疯狂的小妹妹,又能抵得过一个变态大佬吗? 根本抵不过! 和两人分开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打车回家,带着耳机听着英语新闻,单肩背着书包,两手插在裤兜里,淋着小雨,慢悠悠地在街上晃着。 路上行人打着雨伞步伐匆匆,只有他希望从学校到贺灼家的这条路越走越长。 雨越下越大,他将书包护在胸前,发丝和衣服渐渐湿透,湿湿凉凉的贴在皮肤上还挺难受。 抹了把脸上的水,透过朦朦的雨帘,四周都是相似的霓虹灯,他突然发现自己辨别不出回家的方向了。 眯着眼睛在原地转了一圈,他叹口气,准备找个屋檐躲躲。 一道强光突然打在身上,庄简宁用手遮着眼睛顺着光看过去,发现是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他心里一喜,难道是贺灼正巧路过吗? 他加快脚步,绕过街旁的小花池,刚走到车旁时,脑中突然闪过那枚婴儿手臂粗细的莹润玉器。 他感觉刚才的自己一路用脚写了四个大字:羊入虎口。 车里的人见他突然停下,从里面将门推开:“庄简宁,是我,快上来。” “毛律师?”庄简宁微微讶异,不便让人久等,他赶紧坐了上去,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身上都湿了,会弄脏毛律师的车。” 司机从前方递过来一块白色的大毛巾。 庄简宁接过来,放下书包,开始擦头发和裤子上的滴水。 毛君看着他,也没多问,只言简意赅道:“去哪儿?” 庄简宁借着擦头的动作,狠狠咬了咬下唇,没推脱,“谢谢毛律师,我去紫檀小区。” 毛君神情微动,也只是轻轻笑了笑:“听说你上次月考成绩很好,恭喜你。” 日理万机的毛律师竟然会关注这种小事。庄简宁转过头,有点不好意思:“毛律师才厉害。听您的助理说,您当年差了一分就成了理科状元。” 毛君眉尾轻轻上挑,似想起了什么往事,他勾起半边嘴角,却看不出笑意:“差一分,那也跟理科状元沾不上边。” 停顿半秒,突然话锋一转,“你知道那年的理科状元是谁吗?” 庄简宁已经将表面的水擦拭干净,正将毛巾方方正正的叠起来,闻言有点懵:“啊?谁啊?” 脑中灵光一现,难道是……,他试探着问道:“姓贺吗?” 提起顶着理科状元的闪亮光环,意气风发去清北报道当天,就突发惨烈交通事故的贺灼,毛君的神色很是复杂。 他伸手接过庄简宁手里的毛巾,又替他拿了一条干净的,突然问:“你跟这个姓贺的什么关系?” 既然贺灼没说,庄简宁也不敢擅自透露。他接过毛巾,跟毛君对视,漂亮的薄唇微弯,礼貌的将话题抛了回去:“姓贺的没跟毛律师说吗?” 有意思。毛君敛下眼里的好奇,转移话题道:“那小庄同学准备去清北学什么专业?”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清北?”庄简宁好奇,想了想道,“不过当律师好酷哦!” 毛君讶异:“想学法律专业?” 庄简宁看着他,认真思考了几秒钟,回道:“算了吧,我再努力都不可能超过毛律师,有法律方面的需要,直接求毛律师帮忙就成了。” 毛君显然没料到他的答案,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无数豪门显贵都未必请的动的毛大律师,此时颇给面子的应道:“既然我们小庄同学都这么说了,那行吧,下次有事儿直接找我。当然了,通过姓贺的联系我也行。” 雨下的太大,车速并不快,但这么近的距离,说话间也就到了。 庄简宁本来想在小区门口下去就行,谁知道没等他注意到,森严的小区门禁已经直接对毛君的车子放了行。 他快速将毛巾叠好,放在他和毛君的座位中间,拎起书包道:“毛律师,我在这下就行了,不用麻烦再往里送,已经耽误了您这么久。” 毛君闲适地叠起双腿,手指漫不经心地在车窗上敲打着:“雨太大了,我这也没有多余的雨伞,已经送到这了,我的时间也耽误了,毛巾都用了两条,现在让你就这么下去,之前做的不都成了无用功?” 庄简宁觉得自己不可能说得过一个金牌律师,只好乖乖地将路线告知司机。 车子稳稳停在贺灼楼下。 毛君没用司机,还没等庄简宁下车,先一步推开车门,撑着伞走到庄简宁身边,将雨伞举过庄简宁头顶时,视线轻轻往亮灯的二楼扫了眼,透过雨帘,依稀看见二楼窗边有个模糊的身影。 他拍拍庄简宁的肩膀:“清北的新生开学典礼,邀请我去做演讲,到时候见。行了,伞拿着,快回去吧。” 庄简宁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先探头朝客厅沙发方向看了眼,贺灼不在。 只有小宁拿着一块深蓝色的干毛巾朝他走来。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放下书包,赶紧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隐约听见手机响,庄简宁将沐浴露草草冲洗干净,便穿着拖鞋去开门。 门打开,手机铃声已经停了,只有从二楼传下来的低沉声音:“上来。” 小宁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庄简宁拉着小宁的手,缩着后面,两人慢吞吞地爬着旋转楼梯。 他这十天都未必能上下楼梯了,珍惜吧。 庄简宁细细地感受着随着每一次抬腿,拉动着的每一块肌肉。借此缓解自己的万般情绪。 跟万里长征似的,终于走到二楼。 贺灼穿着一套黑色的真丝衬衫式睡衣,等在卧室门口,就那么看着垂着眼睫的庄简宁迈着长腿一步步走上来。 “下去。”他动了动唇。 小宁挣脱开庄简宁的手,转身下楼。 庄简宁闭着呼吸,走到贺灼身前:“贺……” 贺灼挑起眉,抬头看他。 “阿嚏……” 一道雨帘喷洒在贺灼脸上。 第27章 同睡 庄简宁迟滞地捂住嘴, 看着闭上眼睛,似乎连呼吸都屏住的变态大佬, 可吓坏了。 小白姿态端正地捧着一个水晶托盘,盘子里是一块小方巾, 一瓶感冒药, 还有一盘清水。 大脑可能会自动排斥恐惧情绪。 庄简宁的小脑袋瓜不敢去想贺大佬的反应, 反而分神去琢磨小白,它这能力完全超越了机器人的范畴,要跟机器猫肩并肩啊。 动作全凭本能,他快速从托盘里捞过深蓝色棉质小方巾, 胡乱团成一团,伸手就要给贺灼擦拭。 毛巾接触面颊之前, 本来快要入定的贺灼, 突然伸胳膊挡开,抿了抿唇, 吩咐小白道:“让小宁上来。” 庄简宁就那么站着,眼睁睁的看着贺灼脸上抹茶味道的水雾渐渐被窗外的风吹干,又眼睁睁的看着小宁跟在贺灼身后进了卧室,再眼睁睁看着一道紧闭的房门出现在眼前。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被攥成皱巴巴一团的小方巾,又转头看了眼小白隐隐颤动的面罩。 “不准笑!”庄简宁恶狠狠地瞪了眼小白,将方巾扔到托盘上,心情复杂地下楼。 物理试卷摊开在茶几上,不知是因为没有小宁这个学习机器的助力,还是因为刚才吃了小白强行塞给他的两粒感冒药, 庄简宁今晚的解题思路极其不顺。 用黑色签字笔狠狠划掉草稿纸上不知所云的计算公式。 庄简宁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入国外一家权威的珠宝设计网站,实名注册了账号。 这个网站的受众群体,不但有众多珠宝爱好者,更有许多珠宝设计界的大牛。 将自己上午画的天鹅公主双面胸针的手稿照片上传。 看着署名为“庄简宁”的设计作品,他细细看了一会儿,才满意地关上电脑。 珠宝不会蒙尘,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一个机会。 再一次看向墙壁上的挂钟,二十分钟过去了。 贺灼向来不让小宁上楼,有小白小黑,轮不到使唤小宁。 而且只要他在家,小宁基本都是寸步不离的贴身伺候。 这俩到底在房间里做什么? 咬着签字笔琢磨了会儿,庄简宁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快速走到电视柜前,弯腰拉开早上放玉器的抽屉。 里面空空如也! 这对狗男“男”! 就说为什么连做个仿真机器人都要用他的脸!敢情分分钟就能有个替代品啊! “庄先生,您有哪道题不会吗?小白可以替您讲解。”小白学着庄简宁的样子,蹲在他身旁。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庄简宁发现,小黑就是个木头,小白最智能,可以感知人情绪上的变化。 而小宁,被触碰时会有知觉, 庄简宁猛地起身:“你让小宁下来!” 小白站起来:“小宁才上去20分钟。” 庄简宁:“20分钟还不够长?贺灼他还要留小宁睡觉不成?” 他都没有床睡!能便宜一个机器人? 小白不解,对两个问题分别进行诚恳发问:“20分钟长吗?庄先生是不是对贺先生有什么误解?” 小白这是连贺灼的时长都知道? 变态大佬竟然有这种嗜好!连小宁都不放过! 庄简宁将棉麻衬衫的袖子往胳膊上一撸,三步并作两步一路顺着楼梯飞到了二楼。 竖起耳朵听房内的动静。 二楼卧室里。 小黑拧着浸湿的毛巾,小心的擦拭着贺灼的脸。 贺灼后仰靠在阳台的沙发上,单手拿着手机,入侵小宁的后台程序,快速编辑了一段指令。 小宁本来低头垂手站在旁侧,突然抬头,像是背课文般,嘴里念念有词道:“我为之前错误的言论向贺先生道歉:贺先生并不变态,是我心胸狭窄以己度人;石头虽然捂不热,总比冰块遇热即化强得多;论到摆臭脸,毛君脸才最臭。” 贺灼挡开小黑的手,轻轻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抹茶味道,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小宠物都认错了,那就原谅他的童言无忌。 小宁继续道:“另外我要向贺先生深刻的反省自己,我是贺先生的人,不该坐居心不良野男人的车,也不该对着陌生网友口无遮拦,更不应该偷偷买房想着跑掉。” 想起刚才在楼上看见的那一幕,贺灼冷哼一声,这个毛君不但找到他家楼下,还在他眼皮底下对庄简宁动手动脚。 他家的小孩,何时轮到不相干的人去关心了。得找机会,会会这个居心不良之徒。 “我全身心依赖和喜欢贺先生,享受贺先生对我的控制欲,无比期待贺先生每晚十小时的借宿,这将是我人生的快乐巅峰。” 小宁继续道:“我也不必妄自菲薄,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笑话多啊。明明是擦手的药膏却抹在小花上;拱进贺先生怀里跟一个死物争风吃醋……” 贺灼听见这段,想起当时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勾起。小孩傻是傻了点,可也有趣极了。 内线电话响,贺灼点击关闭“深刻剖析”指令。 接起电话,话筒里传出张助急切的声音:“贺先生,小宁的程序突然出现问题,已经脱离了我的指令控制,我只能将小宁强制重启。” 贺灼淡淡地“嗯”了一声。 张助冷汗直冒:“对不起贺先生,小宁应该是被黑客入侵了,我马上让人追查黑客的踪迹,再将小宁的安全等级提到国防级别。保证不会再影响庄先生的使用。” 小张一向揣测不了贺先生所思所想,但作为首席助理,他能感受到自从庄简宁住进去,被冰山封印的贺大魔头,终于有了点人气。 之前他可是连贺夫人都不关心啊! 这次事关庄简宁的贴身机器人,他自然慌张。 怒发冲冠为红颜,这后果谁能遭得住! 贺灼睨了一眼老实站在原地的小宁,语速放缓,“不过一点小故障,不用追查,也不用提高成国防级别,就一个生活机器人,没必要。” 张助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贺先生对这事儿一点不在乎的样子,庄简宁这红颜的地位还有待加强啊! 庄简宁将耳朵贴在门上,突然,“咚”的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从房内传来。 庄简宁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贺先生没事儿吧! 管不了那么多,他直接拧开门把手,推开门却第一眼就往床上瞧。 床上只有铺的整整齐齐的被褥! 他抬腿往里走,看见贺灼好好的在阳台沙发坐着。 小宁倒在贺灼脚边,机事不省。 庄简宁的目光根本不受控制,在小宁的臀部和贺灼的手上来回游走。 要是连机器人都承受不了,这玉得有多粗! 他上前两步,好奇大过于关心,质问大过于探寻:“贺先生,你们在阳台做什么呢,小宁怎么了?” 贺灼没料到远在太平洋度假的小张会那么快发现小宁的异常,更没想到庄简宁喷了他一脸口水还有胆闯进卧室来。 他怕小黑这个傻的说出不该说的话,拿起手机敲打了几行清除它记忆储存的代码,神色如常地道:“坏了,修一下。” 庄简宁越发疑惑,跑到卧室来修?果然是用坏了? 还没等他弯腰检查,小宁突然站了起来,估计对自己出现在此地也有点莫名:“庄先生。” 庄简宁伸手揪住小宁的灰色西装裤裤腰,“刚刚躺在地上的,脏了,快给脱了。” 小宁的腰被他拧的有点痒,左右扭着想躲,声音都带了颤,“庄先生,不要这样。” 这小浪货!庄简宁偏就不信了,他反手控制住小宁,单手握着它两只手腕,另一只手顺着裤缝往下摸索。 贺灼销毁一切证据后,坐在沙发上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盯着庄简宁。 半晌,他开口问:“找什么呢?” 这机器人的身体构造跟人差别还挺大,庄简宁摸索半天无果,急到:“玉!” “哦!”贺灼慢悠悠地从放在沙发旁边柜子上的木盒里拿出那枚玉,握在手心里慢慢摩挲把玩着,“这个吗?” 他抬头看向顿住的庄简宁,眼神看透一切,勾起嘴角笑的意味不明:“这个是老公给你的,不会给其他什么东西用。还是着急了,写作业都想带着?” 庄简宁觉得自己又被耍了,他推开小宁,气呼呼的瞪向贺灼。 绯红色渐渐漫上小宠物白皙的耳尖和胸膛。 贺灼心念一动,朝床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今晚在这睡。” “睡就睡。”庄简宁踢掉拖鞋,三两步爬上床,躲进被子里。 身体陷在柔软弹性的乳胶床垫上,他舒展四肢,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 幸亏只能睡沙发,要是每晚睡这里,他绝对会赖床。 感到手里的玉渐渐温热,贺灼赶走小黑和小宁,驱使轮椅去往床边。 掀开另一边的被子,他躺了进去,身侧鼓鼓的一团,一动不动。 这是害羞了? 贺灼撑着手臂抬头,轻轻将庄简宁头上的被子掀开一点。 听见绵长的小呼噜声时,贺灼气的想给他脸上再闷个枕头。 半夜雨停后,月亮出来了。 贺灼放下看了半宿的经书,仍旧毫无睡意。 掀开两人的被子,小宠物睡得毫无防备,四肢岔开,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深蓝色的真丝睡衣被蹭了上去,露出白皙劲瘦的腰腹。 贺灼的视线不停在他细瘦的手腕和小腿处来回巡视描摹。 月光温柔皎洁,他却口干舌燥,气息不稳。 美人在侧,还要这什么劳什子经书。 他随手丢进垃圾桶,探手打开床头柜抽屉,想起小宠物用的抹茶香味牙膏,贺灼从各种各样精致的瓶瓶罐罐里,选了一瓶抹茶味的半固体状膏体。 第28章 刺激 六点的闹钟一响, 庄简宁强撑着睁开惺忪的睡眼,稍微一动, 浑身跟散架了似的。 忍着酸痛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转头看向身后, 哑着嗓子哭求道:“贺先生, 我得起床了, 昨晚的试卷还没做。” “乖,”贺灼闭着眼睛,收紧胳膊,等庄简宁又躺倒在枕头上, 他将下巴垫在他发顶,低头嗅了嗅, 一股令人愉悦的百合薰衣草香味, 低沉的声音里是罕见的温柔,“再暖五分钟。” “疼, 你别动了。”庄简宁被他箍的快要透不上来气,挣扎着要起来。 “瞎说,我都没用力。”贺灼从没想过,抱着个小家伙睡觉竟这么舒服。 庄简宁一听这个顿时炸了毛,胳膊肘往后一顶,趁贺灼毫无防备时,快速坐了起来。 “你自己看看,都破了!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我宁愿睡沙发,也不会再来睡床!你就是个大骗子!” 贺灼终于睁开眼, 抬头,小家伙气的不轻,瞪着一双桃花眼,小嘴紧抿着,胸膛剧烈起伏。 他将视线下移,白皙的大腿根部一片通红,有的地方还破了皮。 贺灼皱眉,坐起来探手去柜子里翻药膏。 他确实没用力啊,谁能想到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皮肤能那么嫩。 这根本不怪他。 庄简宁吼完还不解气,蹭地下了床,连拖鞋都没穿,抱着睡衣,姿势怪异地往门口走。 贺灼手里拿着药膏,看着小家伙的背影,好笑又……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还有什么感觉,庄简宁在信息里说的还挺对,他确实没有太多的情绪体验和情感共鸣。 庄简宁走路时尽量不碰到腿上的伤处,“砰”地一声带上卧室门,看了眼楼梯,转身朝电梯走去。 大骗子!贺灼就是个大骗子! 科学家怎么说来着,男人基本上每隔180秒就会想起一次性。 何况他十八九岁血气方刚,又加上原作者赋予的“蛇之本性”,自从醉酒那天,身体的某些本能彻底被激发。 又是玉,又是各种明示暗示,他这种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只有枯燥乏味试卷的小处男,能抵得过这种诱惑吗! 虽有害怕,但更多是好奇,他也跃跃欲试来着。 结果呢,半点没爽到,还落得一身伤。 直到岔着腿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庄简宁的怒气都没消。 贺灼从电梯出来,眼神一直黏在庄简宁身上。 在小家伙对面坐下,将药膏放在餐桌上,嗓子好像有点不舒服,他轻咳了一声。 庄简宁还是没抬头看他。 “这虾饺不是你让做的吗,不吃完多浪费?”贺灼埋怨了句,借机夹了个虾饺放在庄简宁碗里。 平时两个人各吃各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庄简宁夹菜。 什么害怕,什么卖乖,在气愤的情绪下,这些统统消失不见。 庄简宁用手背将碗往旁边一推,直接用餐碟吃了起来。 作为一个大财团的幕后大佬,只有不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在贺灼的记忆里,还没吃过这样的闭门羹。 他气的想撂筷子走人,想了想,何必跟个小孩计较。 见庄简宁放下筷子,起身要走,贺灼叫住他,“过来,擦点药。” 就不擦,庄简宁准备去换衣服上学。走路姿势像个小鸭子,没两步又停下,生贺灼的气,擦自己的药,并不冲突。 转过身,他拍拍手,跟着小财主似的使唤人:“抛过来,我让小宁帮我擦。” “不行!”贺灼冷着脸拿起药膏,转动轮椅往他身边去。 “什么都是你说了算,那我不擦了。”庄简宁微微鼓着两个腮帮子,抿着唇,鼻尖的那粒红痣越发鲜活动人。说完还狠狠甩了一下胳膊,转身往沙发方向去。 卖乖的、犯蠢的、哭着求饶的、张牙舞爪的,庄简宁的每一面都让贺灼感到稀奇,一个人怎么能拥有这么多面。 他加快速度,经过庄简宁身边时,伸手一捞,将人按坐在怀里。 庄简宁身子一倒,猛地往下坐,瞬息之间,他惊呼道:“小心腿。” 也不敢再挣扎,索性安稳坐着。 贺灼抱着他,驱使轮椅往沙发方向去,附在他耳旁轻声问:“气成这样还知道关心人?为什么关心我?嗯?” 庄简宁痒的用肩膀将贺灼的脸顶开,转头冷漠道:“能为什么,怕坐疼了坐坏了你又给我关小黑屋呗。” 一气之下怎么给实话都说出来了,他紧抿着唇不准备再说话。 贺灼挑了挑眉,扳过庄简宁的下巴,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生疏地哄道:“下次让你坐个爽。” “下次?坐个爽?”庄简宁想起半夜三点钟,被动醒来后的心酸经历,哀怨道,“你就是个骗子。” 贺灼将他放在沙发上,要哭不哭的小模样挺好看,就是话说的不好听。 他吓唬孩子似的,沉声道:“行了啊!再说一句我真给你扔地下室去!让你再也上不了学!” “你又凶我!”庄简宁伸手夺过他手里的药膏,蹭地旋开盖子,用手指挖了一大半膏体,整个的糊在大腿根部。 将快空了的药瓶往沙发上一丢,他站起身:“我上学去了。再见!” 贺灼伸手拉住他胳膊,“借你腿用一下而已,我骗你什么了。” “用一下?”庄简宁站着没动,方便小宁帮他系衬衫扣子。 贺灼“咳”了一下,下移视线道:“两下。” 庄简宁瞪他:“两下之后呢!你不还是一直在里面放着!” 趁他迷迷糊糊睡得正香,搂着他说要跟他接样东西用。都睡人家床了,人家跟他借东西,好意思拒绝吗! 谁特么能想到借腿啊! 两条细长的腿套上宽松的校服裤,贺灼这才将视线移开,驱动轮椅朝电梯方向去:“行了,上学去吧,小麻雀。” 他倒是想放在小花里。 翻来覆去又看又揉,连药膏都抹了两罐,花始终不开,玉也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只能让腿先江湖救急。 —— 庄简宁刚出电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躬身站在旁侧,身前是一滑板车:“庄先生您好,车在前面,先委屈您滑到那边。” 庄简宁看了眼滑板车,又看了眼距自己20米的轿车。 少年踩上踏板,蹭地一下滑了出去,初夏清晨的风轻抚在脸上,他眯着眼深吸了一口,是自由的味道。 这么滑到学校,也不过十分钟。他朝男人挥了挥手:“跟贺先生说一声,再见!” 司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高瘦的身影从眼前掠过,拐了个弯,便不见踪影。 身穿白衬衫的滑板少年,简直就是青春和校草的代名词。 一路滑到教学楼下,引得路过的女生阵阵尖叫。 一个校领导模样的人朝他笑着点头道:“庄简宁同学,老师找你有点事儿。” 庄简宁看他笑的很不对劲,碍于旁边女生的围观,也不能不给老师面子,忍着走动时裤子和腿根处的摩擦,他缓步走到老师面前:“老师好。” 老师边往左侧拐角走,边转头朝他招手:“过来。” 庄简宁跟上去,发现是教学楼的紧急电梯。 他不知道贺灼用了什么理由,但自己心里门清,脸红的跟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电梯门刚打开,庄简宁立刻大步走了出去:“老师再见。” 到了教室,他特意看了眼,蒋桃宇果然来上课了。 下了早自习,蒋桃宇拿着一张英语试卷,借口问问题,走到庄简宁座位旁。 压低声音道:“我还是得当面跟你道个歉,你和章昊被苏茹骗去危楼时,教务主任是我带过去的。虽然是苏茹骗了我,但终归是我太蠢,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她。” 庄简宁仰头看她:“你放宽心,真的没人怪你。我听毛律师的助理说,她俩已经判了,一个三年,一个两年,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觉得起因在我。” 蒋桃宇点点头,想了想,用笔尖点了点庄简宁右手小拇指上一颗细小的黑痣:“跟你说个秘密啊,我是个超级手控,那天在办公室,程欣和苏茹又哭又喊的,我就在旁边一直盯着你的手看。之后再看小简主播的手,我就肯定你俩是一个人。” 黑色签字笔笔尖点在黑痣上,顿时更加明显,庄简宁心虚地抽回按在试卷上的手:“手上有黑痣的人太多了,你看错了。” 蒋桃宇笃定道:“一旦找出个怀疑的线头,线索就会越扯越多,相似的声音,相同的名字,你有次还直接穿着校服白衬衫做的直播,不是你还能有谁啊。” 这姑娘也太执着了,庄简宁无奈叹气道:“那看来我是必须得承认喽。” 蒋桃宇开心的轻轻拍了拍手,朝庄简宁眨眨眼,开玩笑道:“我妈非让我请你周末去我家吃饭,说有事儿跟你商量,请不到的话让我也别回家。那我也没办法嘛,我跟你又不熟,只能用你的马甲来威胁你了啊。” 庄简宁想起温柔恬淡的蒋母,心里一暖,他那个世界的母亲跟蒋母的气质很相似,可惜跟原主的母亲一样,都早早过世了。 “阿姨找我什么事儿?” “她想认你当干儿子。”蒋桃宇假装翻个白眼,“你说这老太太不是坏我事儿吗,这么一来,可就彻底断了我追星追成男朋友的可能。” 庄简宁“噗呲”一声笑出来,这姑娘性格真挺可爱的。 章昊上厕所刚回来,越看越好奇,“你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他凑近蒋桃宇,“小姐姐你的指甲在哪儿做的,星云图案哎,好漂亮。” 袁泽“咳”了一声,喊他:“章昊,这题我解出来了,你过来看。” 章昊看了看漂亮指甲,又看了眼冷着脸的袁泽,应了声,“哦。” —— 这晚回去,贺灼没像往常一样等在客厅,庄简宁朝楼上看了眼,卧室的门大开,灯也亮着。 期间,贺灼从卧室出来,探头朝下看了两次。 庄简宁死了贼心之后,心无旁骛地刷题,效率和正确率空前提高。 一直到到凌晨两点,连昨天的试卷都一并做完,听见贺灼在二楼喊他:“上来。” 庄简宁装没听见,没名字吗,谁知道你喊谁。 贺灼朝下丢了个小纸团,沉声道:“庄简宁,上来。” 庄简宁仍旧装没听见,你让我上去我就上去,我有那么听话吗。 贺灼忍无可忍坐电梯下楼,这小家伙脾气见长,驱使轮椅到他身旁,拧着他耳朵,“又想让小白给你扔地下室绑起来吗。” 庄简宁蹭地站起来,一脸期待:“真的吗,刺激吗。” 第29章 做客 对上贺灼隐隐又浮现出暗欲之火的眸子, 庄简宁浑身一个激灵。 腿不怎么疼了,脾气下去了, 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贺、贺先生,”他赶紧蹲下, 歪着头将刚刚被贺灼捏着的耳朵往他手心里送。 想了想, 模样无比乖巧的报备道, “我明天中午要去同学家吃饭。” 早上蒋桃宇跟他说过之后,中午蒋夫人又亲自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说正好明天是周日,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话里话外透着关心和亲近,让庄简宁不忍拒绝。 其实他也有私心, 跟蒋家搞好关系, 对他将来的事业助益良多。 闻言,贺灼收回手, 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淡淡的:“家里?” 原来小宠物不是跟他一个人如此亲近。 “是女同学。”庄简宁急急解释道。 说完才感觉到,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女同学?”贺灼声音低沉下来。 庄简宁不好意思说,人家父母是看他无父无母想认他当干儿子。但这么说显得他多可怜似的,也怕贺灼多想。 正想着措辞,听见贺灼上衣口袋里传来信息声。 庄简宁本来半依在他腿边,见贺灼掏手机,他自觉挪正身体,起身时, 无意中瞄见手机上的信息。 [贺先生:一分钟前,夫人的手指动了!] 庄简宁之前便猜测,贺灼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跟那场车祸脱不了干系。 自己双腿残疾,母亲一睡不醒,一辈子的命运都被改写。 秋财多年来在pvs医疗技术研发方面倾斜了大量财力人力,技术成果和医疗水平领先国际、傲视国内。 但车祸后成为植物人的贺夫人,多年来一直没有任何转醒迹象。 这次要是贺夫人有醒来的可能,贺灼一定会很开心吧。 他赶紧将视线移向贺灼脸上,随即怔住。 贺灼的表情并未有半分的开心,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就连最近一段时间在他脸上出现的人气也没了,又恢复成在铭流造型门口、庄简宁第一次在车里见到他时的那般模样—— 面目和眼神俱是一片死寂,如同寸草不生的荒漠,苍凉漠然的像是个活死人。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缓缓抬起,想去碰贺灼的脸,声音里带着颤:“贺先生。” 贺灼没应他,也没回复信息,只用了看完这条信息的时间,重又将手机放进口袋。 似乎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并不值一提。 也像从没收到过任何信息。 在庄简宁的手堪堪触碰到他之间,贺灼不发一言地调转轮椅,往电梯方向行驶。 眼睁睁看着贺灼出了电梯,进了卧室,庄简宁也没敢跟上去。 贺灼进房间,关门,看着跟往常并未有什么不同。 他直直地行驶到阳台,接了满满一壶热水,开始每日例行浇花,从左往右,三十几盆名花异草无一幸免,蒸腾的热气混合泥土的湿气滚滚朝鼻端涌来,灼烫窒闷,像是人间炼狱。 右边仅剩最后一盆,是开满五瓣白花的桐花,贺灼定定的盯了几秒,摘下一朵,轻轻嗅了嗅,想起小宠物向他讨花时的模样,他放下喷壶,到底还是饶了它一命。 宽大的阳台四周全是落地玻璃,月光洒在贺灼黑色的衬衫式真丝睡衣上,粼粼的泛着波光。 他眼里却只有令人作呕的鲜血,和无穷无尽的暗黑。 死不了,也没在活。 就这么眼睁睁坐到清晨,好像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第一缕阳光洒进来时,他用遥控器将厚重的窗帘拉上。 房间里恢复了他喜欢的黑暗。 躺在床上,困意阵阵袭来,却怎么都睡不着。 皮肤表层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也像有无数条蛇在攀爬。 焦心又急切的不安和躁动。 之前许多次都有过这种感觉,但是从没像今天这么不可抑止。 极度饥渴、浑身轻颤。 想严丝合缝地贴着另一个人,想皮肤相抵的温热触碰,想昨晚紧紧抱着小宠物的身心满足。 良久,他拿起手机,就着屏幕微弱的光线,在搜索栏输入了几个字。 【皮肤饥渴症】 —— 第二天庄简宁早早醒来,吃过早饭,趴在茶几上将这周的试卷写完,又把最近的错题集全部翻看演算了一遍。 直到快中午,贺灼都没有下楼。 庄简宁正犹豫着要不要上楼看看,手机响。 他接起来,礼貌道:“蒋阿姨。” 话筒里传来蒋夫人温柔恬淡的声音:“小简,你住哪里呀,阿姨让司机去接你。” 庄简宁起身换衣服,“阿姨,不用这么麻烦,小桃姐昨天就把地址发给我了,我现在打车过去。” 蒋夫人的声音透着能感染人的愉悦,“那赶紧来呀,今天让厨房做了好多菜,不知道有没有小简爱吃的。” 挂了电话,庄简宁从小宁拿过来的衣服里,挑了一件白蓝条纹的短袖衬衫,一条淡色牛仔裤。 怕布料磨腿根处,他还在两条大腿根处各裹了薄薄的两层棉纱。 在浴室照镜子的时候,庄简宁嘴里红色的樱桃汁水差点喷出来。 这要是换成黑色的,还挺像那啥内衣的。 临时门前,庄简宁仰头看了眼二楼紧闭的卧室门,在茶几上留了张纸条。 打车到帝都富豪云集的庐州月别墅区,庄简宁打开微信,调出蒋桃宇发给他的通行码,保安恭敬放行,并热心指明方向。 不愧是帝都房价最高、周边设施最好的别墅区。 也是无数豪门新贵挤破头也想买来彰显身份地位的名片。 环境堪比五a级风景区,私密性极好。 比贺灼住的紫檀小区不知高出多少档次。 庄简宁顺着小花园,边走边瞧,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装作没看见,低头点开蒋桃宇的微信,给她发消息。 程彦也是一眼就看见了对面的庄简宁。 少年蓝白衬衫的衣襟收进蓝色牛仔裤里,一条黑色休闲皮带圈出柔韧十足的劲瘦腰肢,脚踩一双白色板鞋。 身形高挑单薄,青春逼人,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和前两次一样,并未在他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 他稍一愣神,旁边的贺昱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 循着程彦的眼神望过去,他“嘿呦”一声稀奇道:“这不是庄弟媳吗?怎么?婚后还追星?忘记上次怎么从这被两个保安抬着扔出去的了?我到现在都替你烧得慌,竟然还敢追过来。” “贺昱。”程彦把墨镜往额头推了推,出声阻止。 庄简宁装作没听见,低头大步向前走。 就在跟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贺昱从鼻子里轻哼了声,笑道:“贺灼也太可怜了,残废了坐半辈子轮椅不说,头上还一片绿色,是不是坐着的姿势满足不了你啊。” 手指紧紧握住手机,骨节因用力微微泛白,说他就算了,反正那些糗事确实是原主做的。 庄简宁停下脚步,抬头,微微凑近贺昱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啧啧”两声道:“看你这印堂发黑,目光无神,想必最近是被艳遇缠身吧。不过我替你算了一卦,你命里子嗣缘薄,若女方以怀孕为由试图上位,你可千万要查清胎儿来历,以保老贺家血脉正宗啊!” 小说里隐约有那么一段,说是主角攻程彦的表哥贺昱,爱好男,图新鲜睡了个女明星,差点喜当爹给人娶回家,替别人养孩子。 他算算时间,大概是这个时候。小说里是主角攻程彦在婚礼前及时发现并叫停。 正好今天有缘碰见,他偏要横插一脚。 程彦挑起眉头,饶有兴致地看向庄简宁,以前从没发现他这么逗。 庄简宁刚开口时,贺昱恨不得将唾沫吐到他脸上,听到后面微微变脸,不由自主后仰身体,想远离庄简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压迫感十足的靠近。 心里再多想法,面上仍逞强:“你有病吧,胡说什么。” 庄简宁也不多解释,话说完,抬腿就要走。 贺昱转念一想,突然大力拉扯住庄简宁,“你他妈说清楚,是不是贺灼背地里调查我。” 庄简宁正准备将他手臂踹开。 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胳膊将贺昱挡开,程彦推开他:“你行了吧,跟人小孩犯什么浑。” 庄简宁的变化太大了,衣着气质,举止谈吐,本来生的就好看,现在更是耀眼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之前对你死缠烂打非你不可的人,一点缓冲都没有,突然对你爱答不理,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你一眼,确实让人有点不能适应。 连程彦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庄简宁的称呼都变了。 贺昱最近事事不顺,跟秋财的项目合作没谈下来,身边还围着几个甩不掉的烂桃花,家里老爷子还每天念叨。 好不容易逮着庄简宁奚落一番,发泄发泄不爽,哪知又被他轻飘飘的几句话怼了回来。 见程彦拦着他,少爷脾气犯,“呦,你这是干什么呢,守着荆辰还不够,想两兄弟一起伺候你呢。还是见庄简宁嫁人了,舍不得了,想吃回头草啊。” 程彦将墨镜下移,遮住眼睛,忍住怒气道:“贺昱,在外面别发神经。” 手机响,打破僵持,贺昱皱眉接起来,一个女人惊喜娇媚的声音传出来,“老公,我怀孕了。” 贺昱想起刚才庄简宁的话,又想起这女明星满天飞的绯闻,沉着脸冷笑道,“你他妈这通电话打给不下十个男人了吧,行啊,孩子生下来,看看他爸到底是哪个幸运的男人。” 庄简宁无意听他扯皮,转身就要走。 程彦犹豫了一瞬,开口叫住他:“简宁,我……” “咦,这不是小简同学吗,”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程彦的话。 庄简宁转头,惊喜道:“毛律师,你怎么在这儿。” 毛君穿着一套宽松的休闲服,跟平时正装时的气质略有不同,多了份风流不羁。 他抬眼打量了庄简宁身后的两人一眼,重又看向庄简宁,“我住这儿啊,怎么,跟你朋友过来玩?” “没有,”庄简宁看都没看程彦一眼,转身朝毛君身边走,少年音清脆悦耳,“我不认识他们。” 毛君看着身侧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同学,笑着将胳膊搭在他肩头,“迷路了?去哪儿,我给你带路。” 程彦看看帅气俊朗不输明星的毛君,又看看两人亲昵的背影,摘下墨镜,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贺昱挂了电话,看向庄简宁和他身边的男人,挑了挑眉毛。 这庄简宁够厉害啊,又勾搭上一个,连程彦都不看在眼里了。 他快速拍了张男人揽着庄简宁的亲昵照片。 打开微信,点开贺灼的列表,点击发送。 编辑道:看看你男人,和你男人的男人。 第30章 笼子 贺灼淡淡看了眼小图, 记起庄简宁昨晚说他今天中午要去“女同学”家吃饭。 目光在庄简宁劲瘦的小腰上停留几秒,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 仿佛那晚细腻弹滑,让人心生妄念的触感还在。 小宠物这是比他想象中还要胆大妄为肆无忌惮, 很好, 这种性格的才更抗压更耐草。 琥珀色眸子里渐渐射出千年寒潭般的刺骨冷意, 视线像是吐着毒液的黑曼巴蛇,阴冷地一寸寸扫过毛君和庄简宁产生肢体接触的所有部位,几天前雨夜里的账还没来得及清算,毛君可真是迫不及待。 至于贺昱, 看来还是过的太舒心。 不是想跟秋财合作么。贺灼漫不经心地挑起凌厉的眉尾,那就买一送二。 拿起内线电话, 他言简意赅地吩咐了几句。 解决完贺昱, 贺灼拿起手机,拨通了毛君的电话。 毛君从休闲裤口袋里掏出手机, 瞧见来显,搭在庄简宁肩膀上的手指有规律地轻弹了几下,“呦,姓贺的找我。” 庄简宁一听“贺”这个字,脚步一顿,侧头朝毛君的手机看去。 “贺灼”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异常清晰。 他本能地大踏步侧身,避开毛君搭在身上的胳膊。 这事儿也太巧合了,庄简宁回头, 就看见贺昱一脸嘚瑟地朝他挥了挥手机。 他掏出手机,干脆利落地给贺灼发送定位。 “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同学这是又有事儿找我?等等,先让我猜猜是什么事儿啊,”毛君侧头朝庄简宁看了眼,笑的意味不明,“这是怕我抢了你家小孩?” “我的东西,”贺灼也答的云淡风轻,“你向来抢不走。” 毛君也不恼,另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丝毫不顾忌庄简宁在场,“像成绩事业那些东西,都是死物,我是不屑于要,你喜欢都给你喽。至于有趣的小孩儿,人家长了腿,想走你可拦不了。” 贺灼躺在床上,操控遥控器拉开窗帘,习惯黑暗的眼睛被阳光刺的猛地一闭,声音也沉下来:“那你倒是问问他想不想走?你放心,只要是我想要的,只能在我身边。” “哦,”毛君拉长尾音,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突然反问道,“那你不想要了呢。” 不等贺灼出声,他压低声音,用庄简宁听不见的音量,自问自答道:“你会毁掉。你也放心,我对这个准学弟非常感兴趣,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庄简宁虽然没听见贺灼说了什么,但是从毛君的话里隐约听出了一丝剑拔弩张的感觉。 见毛君挂了电话,庄简宁仍旧离他有点距离,仰头看他,嘴角天生是上扬的弧度,既乖巧又迷人,“毛律师,贺先生跟您说了什么?” 毛君没回答。贺灼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就算贺灼现在对这小孩如此上心,保不准哪一天他就发了疯。 单手调出微信二维码,往庄简宁面前一递:“知道我是毛律师就好,将来遇到任何事情,或者任何危险,及时联系我。” 庄简宁立即将贺灼抛之脑后,看着中间写着“毛君”两个字的二维码,眼睛里带着兴奋的光。 将来的珠宝设计工作室,要是能请到毛君当工作室的挂名法律顾问,大小纠纷都不用操心不说,他设计的任何作品,怕是都没任何人敢抄袭碰瓷了。 毛君没想到只是加个微信而已,小孩儿竟开心成这样。 看来平时没少被贺灼吓着。 就在庄简宁拿着手机去扫码时,毛君蓦地收回伸长的胳膊,将手机放在胸前的位置。 庄简宁丝毫未察觉毛君的企图,上前一步靠近他,“谢谢毛律师。” 毛君嘴角擎着得逞的笑意,“不用谢。” “小简,”蒋桃宇收到庄简宁的信息,在楼下找了一圈,远远的看见他,边往这边走边喊,“这边。” 跟毛君道别,庄简宁随着蒋桃宇往她家走。 —— 贺昱和程彦今天约着回贺家吃饭,看看老爷子。 被这事儿一闹,两人一路谁也没搭理谁。 贺昱瞧着副驾驶上若有所思的程彦,到底没忍住,“这小庄倒是生的越发水灵了,不说你,连我都心痒痒,当初真是便宜了贺灼那个残废。” 程彦掏出震动的手机,看见来显,警告似的瞪了贺昱一眼,快速接起电话,声音温柔宠溺,“星辰,想我啦。” 车子刚停在贺家老宅门口,就听见贺老爷子爽朗的笑声穿透庭院,“是不是小彦过来了。” 贺昱母亲迎出来,亲昵地挽着程彦的胳膊,故作埋怨道:“小彦这是成了大明星,咱们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见了。” 程彦笑道:“姨妈,你可别这么说,我最近一直在剧组拍戏,这不是刚休息,就过来看您和爷爷了么。” 两家经常走动,贺老爷子是看着程彦长大的,很是亲近,老人的诉说欲更加旺盛:“你当了大明星,贺氏企业有小昱,假以时日,也必有一番大跨越。我之前还可惜阿灼,没想到小昱后来居上,竟这么有出息,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放心了。” 老爷子想了想,转头问贺昱,“跟秋财的合同签下来了吗?” 之前饼画的太大,谁能想到会卡在一个棘手的程序上。 贺昱擦了把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殷勤应道:“爷爷,已经在签了。” 他也不想撒谎,谁让老爷子手里握着贺氏企业最多的股份。 见杜琳琳的电话再次打过来,贺昱忍着怒意将电话挂断,那晚要不是多喝了两杯酒,他怎么可能去碰女人,还是这种被人玩烂了的女人。 贺氏企业也有娱乐公司的产业,对娱乐圈那些事儿多少知道点。 他一眼看穿了杜琳琳的手段和心思,怕是之前堕胎太多,这次再流产,之后都生不了,才想着借着这个野种找个接手的下家。 怕老爷子察觉,正准备将手机放进口袋,杜琳琳发了条信息过来。 “我可以帮你跟秋财牵上线,我知道你很需要,合作吗?” 贺昱多少清楚这个女人的背景,要是她有秋财的人脉,何至于整天陪人睡。 但是手指头却不受控制的打字回复:“怎么合作?我怎么相信你?” 说起来不可思议,但是你身无分文却饥渴难耐时,旁人跟你说,你已经等了几个月的地方真的有人在撒钱,见者有份,你去还是不去? 杜琳琳回:“你要是同意,等会儿会有秋财的人联系你,不出意外下午签合同,签完去领结婚证。” 贺老爷子看了看时间:“小庭怎么还没来?” 贺老爷子共三个儿子,贺昱是大房的儿子,贺灼是已逝贺老三的遗腹子。 贺庭便是贺家老.二的儿子。 听他提起贺庭,贺昱咬了咬牙,给杜琳琳回复:“可以!” 秋财的项目合同到手,又哄得贺老爷子开心,一个女人能成什么气候。 吃过饭,之前一直晾着他的秋财项目负责人竟真的给他打了电话。 项目火速签完,贺昱从秋财总部大楼出去时,颇有种老子牛逼天下第一的架势。 眉梢都兴奋的直颤,带杜琳琳去民政局领证,也是少有的和气。 两件事儿办完,贺昱领着新婚妻子回去报喜。 项目签了,从孙子也有了。贺老爷子高兴的差点落泪,边翻出压箱底的宝贝,边嘱咐贺昱早点办婚礼。 程彦看见杜琳琳很是尴尬,上部戏他演男一,杜琳琳是女二,半夜真空穿着睡袍敲他的门,差点给他吓死。 趁贺夫人拉着杜琳琳说话,他将贺昱拉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道:“她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你就是那个幸运的男人?” 庄简宁不说那么一句,大家还可以当杜琳琳肚子里是他的孩子。 签了合同的兴奋渐渐平复,贺昱想起庄简宁的话,又被程彦戳了软肋,顿时觉得自己头顶一片绿油油,恨不得当场翻脸:“这事儿你要跟别人提起半个字,我立马告诉荆辰你对庄简宁起了心思。” 程彦气的想给他买一顶绿帽子。 —— 下午两点,助理通过内线电话跟贺灼汇报:“贺先生,不出半年,贺氏企业会被这个项目拖死,经过毛律师修改的合同,贺氏企业破产后,会由秋财集团全盘接手,一毛钱都不用出。” “另外,杜女士肚子里孩子的生父,以及杜女士跟不同男人的不雅床.照,等到合适时机,会图文并茂在微博一并曝光。” 贺灼淡淡地“嗯”了一声,吩咐了句,“不用太快”。便挂了电话。 太早捏死一只蚂蚁,根本没有任何乐趣。 要不是贺昱今天拍了他的小宠物,贺昱和贺家这些小蚂蚁,他还想养肥再多玩一段时日。 点开微信,最上面一条是庄简宁发过来的定位,庐州月小区。 毛君确实住这里,小宠物长了腿,竟真的想跑么。 驱使轮椅去往地下室,他记得之前重金拍了两个纯金笼子。 其中一个,四面装饰着展翅飞翔的鹰,鹰的胸部镶嵌着切面钻石,羽毛用红宝石和祖母绿代替,笼子里面装饰着珐琅图案。 各色镂雕珐琅绘制的和谐唯美,配色是喷薄而出的东方风情。 另外一个,则简单大气的多,笼子表面镶嵌着3000颗钻石,1888颗天然珍珠,还有大大小小多达1666颗的蓝宝石,祖母绿,红宝石等贵重彩色宝石。 他在两个笼子面前瞧了瞧,结合凤凰胸针的风格,替小宠物选了第一个。 第31章 亲吻 独栋别墅门口, 是一大片红黄白的花海,清香怡人, 视觉和嗅觉都是极致体验。 “小桃姐,阿姨是不是特别喜欢花儿。”庄简宁无意识地寻找有无桐花。 身处美景, 心中却突然替贺灼惋惜, 一个眼中连美丽柔弱的花儿都欣赏不了, 也容不下的人,应该是从未曾感受过爱吧。 他之前还以为导致贺灼黑化的原因只是那场惨烈的车祸,但通过昨天贺灼对贺母有可能醒来的消息,反应都极其淡漠来看, 贺灼跟他母亲的关系应该不好。 贺灼心里的黑暗种子怕是从幼时就已种下。 他想起书中隐约提过,贺灼的父亲天资聪慧, 乃百年难遇的商业奇才, 极得贺老爷子偏爱,视他作贺氏企业唯一的接班人。 上次在贺父的墓地, 从贺老爷子的话中能听出,他也曾对贺灼寄予厚望。 间隔十八年,父子俩都遭遇了手法极其相似的意外车祸。 时间点分别是贺父即将接管贺氏企业,贺灼夺得帝国的理科状元之后。 巧合太多,幕后的策划者会是贺家老大和贺家老.二吗? 孤儿寡母留在群狼环视的贺家,贺母又对小贺灼不好的话,庄简宁难以想象贺灼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本该风华正茂的天子骄子,将自己禁闭起来, 不跟人接触,身上还时时带着像是电击后留下的伤痕。 对人对物都没有感情,说不定他连什么是喜欢都未曾体会过。 蒋桃宇侧头瞧他,回道:“对啊!特别是长得好看,张扬中又带着乖巧劲儿的人和物,她都喜欢。” 庄简宁回过神,看见蒋夫人穿着一身旗袍,优雅地站在门廊下,朝他浅浅笑着。 像是他无数次在梦里见到的母亲的样子。 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眼神清透,神情温柔,声音恬淡:“小简来啦,快点进来。” 爱情友情和亲情都是一个人不可或缺的情感需求。庄简宁心中一动,感觉鼻尖微微泛酸:“阿姨。” 家里佣人手拿拖鞋躬身侯在旁侧。 等庄简宁换了鞋,蒋夫人拉着他的手,边带他往客厅里走,边话家常般道:“才见过一次,就冒昧邀请小简到家里来,开始还怕你不好意思会拒绝。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啊,我很喜欢小简,能看出小简也喜欢阿姨。” 庄简宁还没开口,身后被冷落的蒋桃宇抢先一步道:“那我呢,我是你买佛珠送的吗。” 听蒋桃宇提起,庄简宁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蒋夫人道:“阿姨,太仓促了,我也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就是一点小心意。” “哎呀!”蒋夫人显然没料到庄简宁还带着礼物过来,看着盒子就挺贵重。想到庄简宁无父无母,她急道,“怎么还买东西呀,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子花钱。” 庄简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他昨晚去商场买的印度小叶紫檀佛珠手串,“阿姨,不值钱的,您别嫌弃就好。” 蒋桃宇也凑过来看,她知道庄简宁一场直播的打赏费都有几十到几百万,这手串再贵庄简宁也负担得起。 两个有钱人在这矫情什么呢。她打圆场道:“妈,小简买都买了,你就收下吧,你要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回赠个更贵重的礼物不就好了,反正我家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 蒋夫人一看便知这手串是小叶紫檀里最贵重最难寻的金星紫檀,像这种成色的市面上最少都要小几万。 蒋夫人一时不知是夸庄简宁眼光好,还是怪他乱花钱。 蒋桃宇一看她妈的神情便知,老太太喜欢这手串,心中不禁感慨,这么多年的母亲节和蒋夫人生日,她从来没送过老太太看上眼的礼物。 “妈,我来帮你试戴。”蒋桃宇从盒子里拿出手串,不容分说地往蒋夫人白净细瘦的手腕上套,“真好看!妈咱们快吃饭去吧。” 她接过庄简宁手里的盒子,往旁边柜子上一丢,朝庄简宁眨眨眼,推着蒋夫人就往餐厅去。 蒋夫人推开蒋桃宇,朝身后的庄简宁道:“那就谢谢小简啦。你蒋叔叔本来准备陪你吃饭的,刚才公司临时有事儿,又被叫走了。” 庄简宁又变戏法般掏出一个小盒子,“我给蒋叔叔带了一盒茶叶。” 昨晚逛了半天也不知道给蒋父买什么,就从贺灼家的茶柜里,捎了一盒茶叶。 贺灼家里没有便宜的东西,应该能送出手。 蒋桃宇接过去,探头朝他口袋里看,期待地问:“我的呢。有我的份吗?” 蒋夫人笑着将她攘开,拉着庄简宁入座,“难得小简有心,我替你蒋叔叔谢谢你,快来尝尝阿姨亲手做的桂花糯米糕。” 里面是软软的糕,外面是脆脆的蛋卷。 桂花混合着红豆沙的香甜味只往鼻子里钻。 像是母亲的味道。 “好香啊!”庄简宁无意识地滚了滚喉结,上嘴咬了一口。 “小心烫。”蒋夫人见他吃的急,赶紧出声提醒。 心和胃一并被烫化了。庄简宁嚼完嘴里的糕,突然道:“阿姨,我走的时候可以带点吗?” 蒋夫人惊喜道:“小简喜欢吗,我让厨房等会蒸点,咱们带刚出锅的。”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又舒心,明明才第二次见,却像认识了很久。庄简宁一点也没感受到拘束和不自在。 知道快高考了学习重,吃完饭蒋夫人也没多留。 等庄简宁换了鞋,蒋夫人拿了个小盒子,拉着庄简宁的手道:“我婆婆传给我两块玉,一块我给了蒋桃宇,我这个年纪也不会再有孩子了,阿姨把这块玉交给你。” “阿姨!这……”庄简宁知道,跟他买的手串相比,这个才叫贵重。 蒋夫人打开盒子,垫脚将玉戴在庄简宁脖子上,“戴了这块玉,你就是半个蒋家人,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受到什么委屈,都可以回家来说。” 庄简宁摸着领口温润的玉,垂下眼睫,抿了抿唇才道:“谢谢阿姨。” 回到家,贺灼没在客厅。 庄简宁搂着怀里的桂花糯米糕,问小宁:“贺先生呢。” 小宁往电梯方向指了指。 那就应该是在地下室。 想到昨天贺灼的状态,庄简宁犹豫良久,轻轻按了下行键。 电梯门刚打开,一股森冷的寒气紧紧将他包裹,穿着短袖的庄简宁不禁打了个寒颤。 楼下房间太多,交叉错落,像是迷宫一般。 庄简宁不敢乱闯,只能顺着电梯旁边的路,侧耳倾听哪个房间里有动静。 突然,左前方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庄简宁站在那扇门前,试探着敲了敲门:“贺先生,你在里面吗?” 听见声音,贺灼本来无神的眼睛突然一亮。 视线在两个笼子上来回扫视了一遍,吩咐小白道:“去开门。” 小黑双手捧着一张纸条,“贺先生,这是庄先生上午临走前留给您的。”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贺灼拿起纸条,看见熟悉的字体写着—— 贺先生:因为上次的“诬陷案”,有个同学的妈妈无意得知我没有父母,出于长辈的关爱,邀请我去家里吃饭,蒋阿姨人很好,我不忍心拒绝,她家住在庐州月小区,我吃过饭就回来,贺先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呦,你的小庄庄随时在线。 后面还画了一只温顺乖巧的小猫咪。 庄简宁见门打开,一眼看见轮椅上的贺灼,和他身后……两个一人高的笼子。 “贺、贺先生。” 贺灼将纸条叠好装进上衣胸口的口袋里,“过来。” 庄简宁一边发抖,一边朝周围看有没有什么工具能带着。 要是贺灼发疯真的将他关进笼子里,他就既来之则安之,这么多钻石珠宝能扣多少是多少。 他正愁最近设计的几个首饰没材料呢。 “手里捧的什么?”贺灼见他唇色苍白,浑身发抖,极可怜的样子。 庄简宁低头看了看给贺灼带的桂花糕,慢吞吞走到贺灼身前蹲下,拿出一块,递到他嘴边,“我觉得好吃,就给贺先生带了几块,好甜啊,贺先生快尝尝。” 贺灼一向讨厌吃甜食,闻着味道都要掩鼻。 看着被挤压的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桂花糕,他却鬼使神差地低头咬了一口。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记着给他带东西吃。 庄简宁用拇指指腹擦去他嘴角的蛋卷渣,扫过他通红的眼睛,和眼里的红血丝,一脸期待的问:“贺先生,好吃吗?” 手指冰凉。 贺灼突然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不知是他捂着一个小冰块,还是被小冰块捂着。 他轻轻在小冰块的颈侧嗅了嗅,嘴唇贴着耳廓,感受着肌肤贴合的满足,以及随之产生的更多不满足,他哑声道:“好吃。” 庄简宁被他箍的快要透不过来气,耳侧的呼吸又极痒,他哼哼笑了两声就要躲。 贺灼的大手朝下移,重重拍了一下:“别扭了。” 庄简宁敏锐察觉到贺灼似乎心情好了点,他得抓紧时机远离笼子。 珠宝诚可贵。 自由价更高。 两只胳膊挣扎着从贺灼怀里出来,贺灼一按,两人终于严丝合缝地贴着。 心脏蓬勃的跳动隔着两层衣物,互相震颤。 离的极近,一凉一热的呼吸彼此勾缠。 庄简宁感受到了另一种危险气息,小声祈求道:“贺先生,我好冷。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咱们上去好不好。” 贺灼垂眸看他樱桃般的唇瓣,还有随着唇瓣开合,若隐若现的、粉色的湿润舌尖。 呼吸不自觉加快,喉结快速滚动几下,像是中了蛊毒一般,贺灼不受控制地张口咬住他的下唇。 “唔……”庄简宁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后仰。 上次小花没打开,贺灼后来潜心反复观摩了几部精彩的动作片。 对那点事儿终于有了点心得。 但亲吻还是生疏。 动作全凭本能。 含住唇瓣大肆吸吮一番,贺灼舒服到浑身颤栗。 舌尖寻到唇缝,急不可耐地想往里钻。 想勾住里面那条妖艳勾人的小蛇,抓住它,制服它,让它这辈子只认他一个主人。 庄简宁感觉自己快要被贺灼揉化,贺灼鼻息间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灼烧。 抛去贺灼的坏性子和整日阴沉的脸,他的颜值气质比毛君还要高出几分。 浑身散发着成熟男性的浓烈荷尔蒙,性感帅气到让人不自觉腿软。 庄简宁被他吻的头晕目眩,骨头像是泡在陈年老醋里,又酸又软。 感觉到贺灼的状态太过疯狂,他闭着眼睛,攥紧拳头,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死死抿着唇,就是不张嘴。 贺灼身体里的每一粒细胞都被这种肌肤相贴的愉悦感、满足感震撼到。 血液和骨髓全都朝他大声叫嚣:还要再多一点,必须要更多一点。 他伸手拧了把不停抖动的小腰。 “啊!”庄简宁惊呼一声,微微张开了水润湿亮的唇。 小蛇灵动跳跃着朝他招手,热情地呼唤他一起畅快肆意地游玩。 就在贺灼的舌头堪堪越过莹白的贝齿,就要抓住那条调皮的小蛇,准备狠狠教训它,好好驯化它时,庄简宁合上牙关,猛地一咬。 “嘶——” 一股血腥味在口腔漫开,贺灼松开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唇。 他略痞气地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看向惊慌失措的小宠物。 从耳尖到脸蛋再到锁骨红成一片,漂亮的桃花眼里水汽氤氲。 最好看的还是被他凌虐过的两片唇瓣。 微肿,小幅度抖动着。 第32章 杀狗(小修) 带下来的三块糯米糕, 被贺灼咬了一口的掉在地上,庄简宁拿着的两块挤在两人胸前, 全粘在衣服上,黏糊糊的简直没法看。 抵不住贺灼像猎豹般的侵略眼神, 庄简宁垂眸转移话题道:“贺先生, 我们先上去换衣服吧。” 贺灼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顿时嫌弃的皱起眉。 紧箍着身体的手臂松了力气。庄简宁趁机推了贺灼一把,快速站起身。 连犹豫都没有,他直奔镶满几千颗钻石珍珠和宝石的笼子而去。 开门、进去、上锁、拔钥匙一气呵成。 嘴里还残留一丝血腥味,捏着手里的钥匙, 庄简宁仍心有余悸。 贺灼不顾弄脏的黑色衬衫,看着自投罗网的长腿小兔子, 好气又好笑, “守株待兔待的就是你这样的吧。” 庄简宁靠在身后纯金栏杆上,眼巴巴地打着商量:“贺先生对不起, 我不应该咬你,您先上去换衣服再涂点药,我就在这闭笼思过。” 转头又看向小黑道:“小黑,麻烦你让小宁带上书包下来找我。” 小黑毫无情绪地回道:“小宁没有进地下室的权限。” 贺灼狭长的眼尾轻轻挑了挑,性感又危险,问庄简宁道:“不出来?” “不出去!”庄简宁摇头,两只手紧攥着纯金的笼柱,手指头不由自主地去扣柱子上的红宝石。 贺灼点点头,伸手按了手边红色的开关, 轮椅扶手上方缓缓托举出一个小盒子,他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枚镶着玉的钥匙。 “小傻子,想待就待着吧,不过,”他举起钥匙跟庄简宁挥了挥手,调转轮椅作势要走,“你手里那枚钥匙只能锁,我手里这枚才是开的。” “啊?”庄简宁慌忙看了眼手里的钥匙,他还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奇葩的锁。 看着贺灼的侧影,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小宁也没法下来救他。贺灼万一真将他关起来可怎么办,他连自己的月考成绩都不关心,会在意对自己来说比命还重要的高考吗? 也不管钥匙能不能开,庄简宁身体抵在笼子门上,拿起钥匙就往锁孔里插,不知是冻的还是慌的,插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 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贺灼边掉头朝笼子方向行驶,边玩味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庄简宁用力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笼门往外推开,抵在笼门上的庄简宁随之不受控地往外倒去。 贺灼张开双手。 全然状况外的庄简宁就这么直接扑进了贺灼怀里。 “你又骗我。”庄简宁的脸埋在他胸膛,声音闷闷的。 贺灼嘴角漾开好看的弧度,将庄简宁揽着抱在怀里,驱使轮椅朝门外行驶,轻哼了一声道:“谁让你这么傻。” 庄简宁也觉得自己蠢透了,低着头,去捻贺灼衬衫上的糯米糕吃。 小白将房间收拾了一下,问杵在旁边木头似的小黑,“用简单的话形容刚才发生的事儿。” 小黑在程序里搜了片刻:“警惕骗子。” 小白:“是骗狗进来杀。” 进了电梯,贺灼直接摁了二楼,庄简宁偷偷伸出小爪子,快速摁了一楼。 贺灼又摁了一次,一楼按键灯灭。 庄简宁再次摁了一楼。 正对峙着,贺灼手机响。 电梯在一楼打开,庄简宁从贺灼怀里起来时,听见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贺先生,夫人对外界的声音刺激有了明显反应,最近可能会醒,您要过来看看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在贺灼脸上看见了似痛苦又似解脱的神情。 贺灼跟着庄简宁出了电梯,面无表情地听完电话,淡淡应了句,“好。” 疗养院建在离此地几百公里的温泉山上,贺灼去的话,往返至少得好几天。 庄简宁犹豫着道:“贺先生,您路上小心,替我跟贺妈妈问好。” 贺灼轻轻握了握庄简宁搭在他膝盖上的手,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楼。 第二天早晨,庄简宁上学时,发现楼下停着好几辆加长版豪车。 看来贺灼今天会出发。 离高考还剩最后六天,班里氛围既压抑又紧张。 中午休息时,不知谁感叹了句:“人跟人的命就是不一样啊,我们还在苦海里挣扎,人家荆辰不但半条腿迈进了中央美院,还收到了《你本来就很美》综艺节目的参赛邀请。” 庄简宁听见“你本来就很美”几个字,心头一突。 原剧情里,荆辰在这档选拔珠宝设计师的节目中,凭借出色灵动的设计作品,大放异彩,名利双收,被业界供为神话般的天才设计师。 而原主,因为涉嫌恶意抄袭荆辰的设计作品,被荆辰的粉丝群起而攻之,再加上主角攻程彦和荆父荆母的打压,身败名裂,自此走上被贺灼凌虐致死的路。 无心学习的人顿时八卦成一片。 “《你本来就很美》出第二季了吗?我记得去年这个节目小火了一把,捧红了好几个有潜力的珠宝设计师。” “听八卦消息透露,今年程彦会担任评委哎!” “天啊!我男神真的要去吗!那这个节目今年暑假一定会爆!” “既然程彦当评委,荆辰前三名没跑了,他本来长得就好看,气质也好,荆校草这下肯定得火。” “荆辰有设计天分,成绩长相样样出挑,男朋友还是国民男神,这人生简直开挂!” 上次庄简宁带着律师帮荆辰洗脱嫌疑后,大家都以为他俩的关系缓和了,在班里讨论荆辰的时候,也不会刻意避着庄简宁。 章昊翻了翻书,觉得自己突然什么都不会了。 正烦躁呢,又听周围人都在夸荆辰,回头看了眼稳如老狗不停刷题的庄简宁,跑他身边抱怨道:“参加个破节目有什么了不起,高考完我就让我爸给我投资个大片,让程彦给我作配。” 庄简宁听着好笑,“你应该报帝国戏剧学院或者电影学院。” 袁泽过来拧着章昊的耳朵要给他拎回去:“他表演课……” 突然意识到庄简宁之前报考中央美院,专业课也没过,他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庄简宁笑着转移话题道:“这就是命中注定咱们三个会在清北再聚。” 章昊还给自己找补:“我那是也没发挥好,我宁哥画的画还是大触级别呢。要是宁哥去了中央美院,哪能轮到荆辰出风头。” 等两人离开,庄简宁拿起手机搜了《你本来就很美》第一季参赛选手的报名条件。 官方组委会给出的标准是,之前参加过较大的珠宝设计大赛并获得名次,或者是着名设计院校的科班生,另外,特别优秀的可以放宽条件。 庄简宁对照着这三个条件,实在不知道原主是通过什么渠道参加的这档节目,小说里也没详细提及。 他穿进来这一个月,不但错过了中央美院的专业招生选拔,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参加任何珠宝大赛。 庄简宁锁屏手机,轻轻叹了口气。 晚自习之前,蒋桃宇坐在庄简宁前桌的位置上,小声道:“小简,我都要憋死了今天。” 苏茹退学后,蒋桃宇的边上就空了,她之前跟苏茹最好,现在也不愿意再跟其他人交心。 “怎么了小桃姐。” 蒋桃宇叹口气:“我后座两个女生今天一直在讨论平平无奇小简主播,我真的好想大喊一声小简就在她们身边。知道天大的秘密,却又不能跟人分享,真的太痛苦了。” 庄简宁笑起来,“你提醒我之后,上次直播我还特意给手指上的黑痣遮住了。” 蒋桃宇也笑起来:“那我不管,我也得说个秘密给你听。” 庄简宁一脸好奇地凑到她旁边:“小桃姐,你谈恋爱啦。” “去你的。”蒋桃宇一巴掌给他拍开,“今天他们给荆辰吹上天的那个节目,也邀请我了。” 庄简宁还挺吃惊的,“《你本来就很美》?哇,小桃姐好棒啊!” 蒋桃宇一脸忧愁,“厉害什么呀,我爸托关系给我塞进去的。我铁定第一轮就被淘汰,去了还不够丢人的。” 庄简宁宽慰她:“自信点啊小桃姐,你都考上中央美院了。” 程彦之前是蒋桃宇男神。她哀怨道:“去看程彦跟荆辰开夫妻店腻歪吗,真特么烦。” 庄简宁:“……” —— 下了晚自习,庄简宁站在路边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正准备开门,旁边突然挤过来一对年轻男女。 “不好意思啊!”男的将他一推,边扶着女朋友往车里进,边跟司机道,“师傅,我女朋友痛经,快去医院。” 司机从后视镜里面看了眼先拦车的庄简宁,默默发动汽车,朝医院开去。 今晚有个挺出名的老歌手,在附近的大体育馆复出开演唱会,这条街乃至旁边几条街,出租车都绝迹了。 打车软件上,离庄简宁最近的空车过来也得二十分钟。 想了想,他将手机装进口袋,准备步行回家。 旁边一辆越野车突然开过来,停在他身前。 副驾驶边的车窗降下,程彦两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朝他看过来。 “简宁,没人接你吗?”程彦在这等荆辰,无意目睹了庄简宁拦车被抢。 “我老公出差去了。”庄简宁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程彦叫住他:“简宁,那天贺昱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 “你说的话我也没放心上,再见。”庄简宁打断他,刚迈步,荆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简宁哥。” 今晚程彦过来接他,偏偏老师临时找他说了几个设计方面的问题,荆辰紧赶慢赶,刚出校门一眼就看见庄简宁站在程彦的车前。 他看看庄简宁又低头朝驾驶座上的程彦看了眼,斟酌道:“彦哥,咱们要送简宁哥回家吗?今晚这边应该不好打车。” 程彦看了眼庄简宁,沉吟道:“那……” “谢谢,不用了。”庄简宁干脆利落地转身。 坐进副驾驶,见程彦从后视镜扫了眼庄简宁的背影,荆辰咬了咬唇,等高考结束,两人一起录制综艺节目,就得答应程彦的追求了。 —— 高考前一天晚上,蒋夫人怕庄简宁紧张,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也没敢耽误他太长时间,两人随便聊了点家常。 挂了电话后,庄简宁躺在沙发上,小宁尽职尽责地给他按摩头部。 窗帘没拉,莹白的月光洒满客厅,庄简宁没什么睡意,想了想,拿起手机准备给贺灼拨个电话。 贺灼一走就是五天,期间两人没有任何电话或者信息联系。 拇指在贺灼的名字上停留许久,正准备拨过去,屏幕突然闪现出来电显示。 庄简宁快速接听:“贺先生,这么晚您还没睡啊,贺妈妈醒了吗?” 贺灼的声音嘶哑,听起来情绪不是太好,只道:“我明天一早回去。” “那,”庄简宁玩笑般的想逗贺灼开心,“时间来得及的话,贺先生能去接我吗?人家都有父母接,我家里也是有人的。” “好。”贺灼干脆应道。 第33章 高考 挂了电话, 庄简宁借着月光,看向阳台边堆着的两大摞试卷和习题集, 感觉自己仿佛在下凡历劫。 终于要结束每晚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的日子了,有点期待, 有点兴奋, 也有点小紧张, 澎湃张扬的心跳声在夜里异常清晰。 本来躺的好好的,劲瘦白皙的腰肢一抖,他猛地坐了起来。 几十公里外的贺灼被吓了一跳,目光灼灼地盯着监控里那把细瘦, 又兼具柔韧度和力量感的小腰。 这哪是小宠物,这分明是一只勾人不自知的小妖精。 庄简宁打开笔记本, 自从上次将天鹅公主双面胸针的设计手稿发布在国外知名珠宝设计网站上, 他之后沉迷刷题,就没再关注过这事儿。 登录之后, 页面顿了好一会儿,随即私信提示音“滴滴”地响个不停。 私信界面里,最少有好几百条消息。 庄简宁倒是淡定,这幅手稿是用他上辈子挺满意,并经受过市场检验的作品,又加入“蜕变”的灵感改良后设计出的。这个网站人流量大,被很多人关注到也正常。 他随便点开几条私信,有单纯欣赏想交朋友的,有想购买手稿版权的, 还有想挖他一起合作的。 庄简宁关闭页面,登录注册网站时留的邮箱,其中一封来自好几天前的邮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发件人是国外知名珠宝品牌“true self”帝国分区的总设计师。 邮件内容除了表达对手稿的欣赏,还留了地址,如果庄简宁感兴趣的话,可带着作品集面试true self的珠宝设计师职位。 这两天得高考,之后还得准备作品集,庄简宁思忖片刻,决定一周之后去面试。 回复完邮件,这下彻底没了睡意。 脑神经活跃,身体却疲乏,他转头命令小宁道:“去浴室接点温水,拿条毛巾,等我喊你再过来。” 贺灼半倚在床上,肌肤焦灼、口干舌燥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伸手去端床头柜上的水杯。 耳机里突然传出异样的声音,贺灼瞳孔放大,手一抖,一杯水全洒在了床上。 屏幕里,小妖精两腿夹着夏凉被,露出馋人的腰腹,正握着玉色的小竹竿来回把玩。 贺灼不是第一次见这般模样的庄简宁,之前还能勉强抵抗,自从尝到了点甜头,再也无法抑制身体乃至灵魂的极致渴望。 二十分钟后,庄简宁将手里弄脏的湿巾扔进垃圾桶,喊来小宁,用毛巾擦拭清爽。 脑神经极度兴奋后,和身体一起陷入了深度疲乏。 眼睛刚闭上,便沉入满足的深眠。 屏幕外的贺灼,视线在那半埋在枕头里的小脸,和白的泛光的细瘦长腿上巡视许久,最终起身去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后,他又随便点开一个这几天小妖精深夜趴在茶几上写试卷的录屏,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努力,更专注,更好看。 像一株顽强傲雪的翠竹,也像一柄无坚不摧的软剑。 夜里一点半,他关掉视频,拨通内线,吩咐助理道:“现在去看夫人。” 贺灼到疗养院这几天,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间,丝毫没有要去见夫人的意思,收到明早回去的通知,李助根本没敢合眼。 他当即吩咐下去,院长紧急带着主治医生在病房等候。 此地是秋财的医疗科研中心,建在温泉山上,占地几千公顷。在温泉中心氧气最足,风景最美的地方,建了个疗养院,多年来从未对外开放,只服务贺夫人一人。 贺灼坐在轮椅上,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随着李助的指引,经过清幽雅致的长廊,风起,竹林一阵沙沙的悦耳声响。 行驶到别院最深处的房间,院长和主治医生躬身侯在病床侧。 贺灼停在门口,望向病床,从这个角度,隐约能看见贺夫人的脸。 十年未见,无论是贺夫人的容貌,还是贺灼对她那种深入骨髓的感觉,都和十年前没什么差别。 “快醒了?”他双手紧握轮椅的扶手,用力到青筋凸显,骨节泛白,语气却是淡淡的。 听见声音,躺在病床上犹如昏睡的贺夫人,放在被子上面的手指,突然挣动了一下。 院长五十多岁,头发半百,在贺灼面前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道:“对对,我们试验了很多次,夫人对您的声音反应最大。” 贺灼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待,调转轮椅,声音依旧是淡淡的,“那你们就多放我的录音给夫人听。等夫人醒了再跟我汇报。” 秋财待遇极优厚,疗养院又属秋财薪资条件的顶层。 这么多年,秋财总部给医疗科研中心砸了几十个亿,耗费巨额人力财力物力,无非是希望夫人早日醒来。 能做到这个份上,母子感情应该不错。 但是,自从疗养院建成,贺先生从未踏足此地。 这一次本想将贺先生请过来,多陪夫人说说话,加强脑波刺激,有助于夫人更快醒来,但贺先生来了五天,也只是此刻远远的看上一眼。 院长拿着顶级高薪,心中疑惑再多,也不敢置喙半句。 “贺先生慢走。”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关上。 贺灼深吸了一口深山里的氧气,吩咐李助道:“出发吧。” 先前通知的出发时间是明早,李助没表现出半分迟疑,应道:“好的贺先生。” 回到帝都,天已经大亮。 山路不好走,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贺灼躺着只要一闭上眼,就出现无数的鬼魅魍魉缠着他,用锋利尖锐的爪牙刺破他的肢体和五脏六腑,然后用流淌着血腥恶臭粘液的丑陋大嘴,将他的残肢嚼食干净,到处都是恐怖的尖叫声,和扑鼻的血腥味。 他的意识飘离在空中,清醒地感受着恐惧和痛苦。 这种噩梦他小时候经常做,之前做的时候他会在梦里大哭着喊妈妈。 后来便不会了。 所有人都有可能将他推向暗无天日的深井,再填满巨石。 能救他出去的只有自己。 他用手帕擦去满头的冷汗,全身肌肤都刺痒焦灼不堪。 想起自己还有一只会主动向他伸出手,会主动跳进他怀抱的小宠物。 贺灼嘶哑的吩咐道:“去商场。” 拥有好几个商圈的贺灼,在正常不会营业的时间点,给他家小宠物挑了一堆小玩具。 —— 昨晚没熬夜,庄简宁一大早起来,神清气爽,哪儿哪儿都舒畅。 简单吃了早餐,清点了准考证、身份证和文具之类的,庄简宁单肩背着书包,拿上滑板车,蹭地飞出了小区。 意气风华的十八岁,就该是这般模样。 第一场考语文,庄简宁拿到试卷,先扫了眼作文,竟然是以“蜕变”为主题。 他之前的设计作品也是这个主题,这段时间他对蜕变太有感触了。 洋洋洒洒写完整张试卷,又回头检查了一遍,还没到交卷时间。 也不知道贺先生回来了没有。 真的会在校门口等他吗。 平时放学庄简宁都会等人走的差不多,今天老师收完试卷,庄简宁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学校门口的整条街都停满了接考生的车,大门口黑压压站着一片,望眼欲穿、关心则乱的父母们。 贺灼腿脚不便,就算过来接他,也只会等在车里。 庄简宁挤出人群,垫着脚在校门口寻找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星辰,今天妈妈给你请了米其林大厨,有好几道菜连你爸都没吃过。” 听见荆母的声音,庄简宁僵着身体,左右都是人,他只能一动不动,试图让自己隐形。 随后是荆父的声音:“你就瞎胡闹,高考就该吃点清淡的食物,万一星辰吃坏肚子怎么办。” 荆辰亲昵地挽着荆母,“妈,请什么大厨呀,你下的鸡蛋面我都爱吃。” 视野里突然出现庄简宁的身影,他脚步一拐,领着荆父荆母往另一方向带。 荆父看荆辰哪儿哪儿都高兴,乐呵道:“等你上了大学,吃不惯食堂的话,天天让你妈给你送鸡蛋面。”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庄简宁余光瞥见三人走远,默默松了口气。 “简宁,有人来接你吗?”程彦好不容易挤开人群看见荆辰,正好跟庄简宁撞了个脸对脸,不打声招呼,也挺尴尬的。 他戴着墨镜和口罩,很好的隐藏在了一群注重防晒的阿姨身边。 声音不大,但是人太多,荆父荆母和荆辰还没走远。 听见声音,荆母回头,上次虽然庄简宁不知从那儿请来个金牌律师,了了荆辰身上的口水官司,但归根结底,那伙犯罪分子还是冲着庄简宁去的。 要是没这个祸害精,这一切的麻烦事儿根本都不会发生,荆辰也不会受他连累。 荆父一看见庄简宁,就想起被他偷走的几件书画藏品,当初费了好大劲才寻来,竟被庄简宁偷走卖了追男人。 养在姓庄的那种人家,能给人教出什么好,简直给他荆家的脸丢尽了。 碍于程彦和周围人,荆父也不好发作。 荆辰见躲不过去,乖巧地喊了声:“简宁哥,你语文考的还行吗,咱们一起回家吃饭吧,妈妈请了大厨。” 荆母看看懂事优秀的荆辰,再看看一事无成,连基本的叫人礼仪都没有的庄简宁,怕他以后再惹上麻烦事,还得找到荆家。 她脸色难看地管教道:“考不好就再复习一年,好歹上个正经的专科,别考个几十分去上个野鸡大学,再跟一帮混混整天不学好。你现在跟荆辰的差距简直天上地下,稍微有有点自尊心都该羞愧。” “请问这位夫人是?”蒋夫人刚才打庄简宁电话没打通,让蒋父去那边迎蒋桃宇,她在这边寻小简。 听见这些话,连一向修佛的蒋夫人都生了怒意,但神情和声音仍是恬淡的。 “我……”荆母被堵了一下,她可不愿当众承认自己和庄简宁有任何关系。她上下打量一眼蒋夫人,反问道,“你是谁啊?” 蒋夫人拉着庄简宁的手,轻笑道:“我是小简的干妈,来接小简回家吃饭。你不知道,小简从小就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但也不是路边什么鸡啊狗啊的,都有资格去说我们小简。” 荆母“噗呲”一声冷笑:“那我可要提醒你,看好家里的钱财。” 蒋夫人皱起眉,声音不紧不慢道:“不知这位夫人可听过一句话,橘生南则为橘,生北国则为枳。咱们上了年纪的人,更该一日三省,好好反思自己的言行。” 荆父不认识这位自称庄简宁干妈的人,但是料想肯定也是庄简宁不知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哄骗来的。 为了避免今后的麻烦,他出声撇清关系道:“既然是上了年纪的人,吃亏上当,都跟旁人没有任何干系。星辰妈,咱们别耽误时间了,星辰吃过饭还得午睡呢。” 言以至此,荆母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眼不见心不烦,随庄简宁怎么折腾去。 三人刚准备迈步,荆父转头看见了蒋谭。 拉蒂卡珠宝公司的老总。 他松开荆辰,伸出双手笑呵呵地迎上前:“蒋先生,还记得我吗?咱们去年在商会见过。” 蒋先生刚才就看见自己夫人拉着小简和这几人说话,离的近了,他能通过自己夫人细小的微表情看出,刚才这几个人发生了不愉快。 能让小桃妈这样性子的人都不愉快,看来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善类。 他挡开荆父的手,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自己夫人和小简身旁,“小简,本来我过来接小桃就行了,你阿姨今天出门就是来接你的,一起回家吃饭吧。” 要不是答应了贺灼,庄简宁立即就想点头。 但是又不能当着荆家人的面不给蒋先生面子,他点头应道:“咱们去车里说吧。” 蒋夫人揽着他,笑道:“行,咱们走,阿姨今天又给你做了糯米糕,还加了山核桃仁和葡萄干,补脑的。” 荆父当众被蒋谭晾在一边,碍于拉蒂卡在业内的地位,以及蒋家的能量,又不好发作。 只能讪讪地直起腰,缩回手,埋怨地看了眼程彦,要不是他出声,能有后面这么多事儿吗。 这姓程的不会又旧情难忘了吧。 程彦目睹了一场大戏也是极其尴尬,跟荆辰对视好几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荆夫人见不但自己被压了一头,就连荆父也被人压了一头,拉着荆辰黑着脸往车子旁走。 庄简宁随着蒋夫人走到车子旁,有点不好意思:“阿姨,刚才谢谢你们,”蒋家人对他这么好,瞒着也没什么意思,他坦诚道,“其实刚才那两个人是……” “不管是谁,都跟小简没关系了。”聪慧如蒋夫人,大概能猜出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生命太过短暂,爱人和被爱都来不及,没必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一分一秒。 庄简宁耳朵尖都泛了红,“阿姨,今天有人过来接我,我明天中午跟您一起回去行吗?” 蒋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 蒋谭惊奇地指着一辆飞驰而过的车道:“这不是传说中秋白财团老板的车吗?” 蒋桃宇好奇道:“什么秋白,不就黑色的迈巴赫吗,这么普通,怎么看出来的?” 庄简宁看着已经不见踪影的车,心里一沉。 就听蒋先生继续道:“傻丫头,车子普通,车牌照可不普通,帝111111,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贺灼关闭和毛君的聊天界面,给庄简宁发送了一条信息。 “有事儿,自己回吧。” 第34章 证据 贺灼的车停在学校对面, 校门口黑压压的一片,让他头皮直发麻, 索性闭目养神休息了会儿。 看见毛君的信息后,他往人群里扫了一眼。 给庄简宁发完信息, 他边点开庄简宁的朋友圈, 边问李助:“刚才那几个人都是谁?” 李助回:“和庄先生说话的是荆先生、荆夫人, 他们的儿子荆辰,还有一个是……程彦。带庄先生走的是蒋谭和他的夫人,身边跟的是他们的女儿蒋桃宇。” 庄简宁的朋友圈只有寥寥数条。 最久的一条,文案仅仅两个字:“涅盘”, 配图是凤凰胸针的成品图,以及手稿的照片。 上面一条, 文案也只有两个字:“我的”, 配图是凌晨三点钟发的桐花照片。 五瓣的白花中间一簇绯红的花蕊,又让贺灼想起了冬日雪地里的红梅。 脑中立即闪出尝滋味的画面。 轻轻闭了闭眼, 他手指往上滑动。 再上面一条,文案:“蜕变”,配图有两张,分别是公主和天鹅形状的胸针手稿照片。 最新的一条是一周之前,文案依旧是两个字:“亲姨”,照片里庄简宁挽着一个中年女人,笑的眉眼弯弯。 跟每次在他身边那种讨好的笑不同,多了份舒心和闲适。 贺灼回忆了一下时间,是庄简宁说他去“女同学”家的那天。 还未及调查, 他便启程去了温泉山。 将视线移向照片里浅浅笑着的中年女人,贺灼开口问李助:“姓蒋的什么来头,跟庄简宁怎么认识的。” 李助在贺灼静默的时间里,已经迅速将所有能调查出的信息做了汇总和筛选:“蒋谭是拉蒂……” 贺灼沉声打断:“重点。” 李助斟酌半秒,先将蒋家夫妻去学校拜托庄简宁开解蒋桃宇的事儿汇报了一下。 见贺灼未出声,又将庄简宁上周去庐州月蒋家做客的事儿简略说了。 最后总结陈词道:“蒋夫人看起来是真心喜欢庄先生,不过庄先生最近……”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贺先生的神色,“确实很讨人喜欢。” 有人对自己的亲骨肉厌恶至极,有人连别人家的小孩都要施舍所谓的廉价亲情。 真是荒谬。贺灼冷哼一声,眼中几欲喷火:“你觉得他们配喜欢吗?” 李助浑身哆嗦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再不敢出声。 将手指搭在车窗上随意敲打几下,贺灼换了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不管用什么手段,把姓庄的从墨国弄回来,助他在国内平步青云后,”他嘴角勾起一个邪戾的笑,“让他去认回荆辰。” 一个是破产没落的养父母荆家,一个是飞黄腾达的亲生父亲,荆辰会怎么选? 他倒要看看这些可笑的“亲情”,到底能荒谬成什么样。 逼仄的车厢内,气压骤降。李助闻见了危险气息,他僵着身体,颤着声音应道:“是,贺先生。” 蒋家跟庄简宁认识没几天,倒是比他俩这个正经夫夫的关系还要亲近。 这是招上门女婿? 贺灼挑起眉尾,缓声继续道:“选几个漂亮女明星女学生去接近蒋先生,再查查他的生活作风,要有了私生子的话,看蒋夫人会不会接回来养。” —— 庄简宁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紧抿着唇,脑子飞速闪过许多念头,握在手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也无心去看。 刚刚才拒绝了蒋夫人,并说了大话,有人要来接他。 可现在根本打不到车,下午还要考试,走路回去的话,太浪费时间。 不对,既然贺灼扔下他,他为什么还要回去。 那就在学校门口找家餐厅,顺便休息一下吧。 蒋桃宇指着右前方一辆豪华超跑,颇为不服气地跟她爸辩白道:“帝六个一能值多少钱,看见前面那辆车了吗,我前几天才在杂志上看过,lykan hypersport全球限量生产7台,价值9000千万!关键就算有这个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这才叫传说中的大佬啊爸爸!” 蒋谭宠溺地拉了拉蒋桃宇的马尾,妥协后又开玩笑地威胁道:“就你会说。高考前还看杂志,文化课的分要是不够,我就给你送到塞国去挖矿。” 蒋夫人温柔地看着父女俩拌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见庄简宁说有人过来接他,蒋夫人不但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失望,反而替庄简宁开心。 生命太孤寂了,她也希望能多几个人陪在小简身边,也没多打听其他,只恬淡地问道,“小简,接你的人还没来吗?” 庄简宁低头垂目,无意中看见手机屏幕上贺灼刚发来的信息,“他……” “庄先生。” 庄简宁木然地侧头。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微微躬身,面向庄简宁恭敬道:“您的车钥匙。” 说罢,他轻轻摁了下钥匙的按键。 就见几人右前方,那辆全球限量7台、价值9000千万、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lykan hypersport超跑,“咔哒”一声解了锁。 蒋桃宇看看车,看看男人,又转头看看庄简宁,眼神渐渐放射出异样的光芒:“我简哥,庄神,宁大佬,我能有幸坐在会跑的钱堆里兜风吗?” 不待庄简宁开口,她火速从男人手里拎起钥匙,推着庄简宁就要往超跑跟前去,“这诱惑太大了,大佬快带我飞。” 蒋谭和蒋夫人虽然震惊,也没忘阻止狂热的小车迷。 庄简宁犹豫了一下跟男人道:“你先给开回去吧,我没有驾照。” 蒋夫人见只来辆车,始终不见人影,便朝蒋谭使了个眼色,好歹给庄简宁带回了家。 —— 黑色迈巴赫停在了毛君的律师事务所地下停车场。 贺灼坐着轮椅,乘专属电梯直接去了毛君办公室。 助理拉开门,贺灼沉着脸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毛君。 “来的还挺快。”宽大的黑木办公桌上摊了一堆文件,毛君正翻着手边的一份,听见声音,连头都没抬。 贺灼直直地行驶过去,将手机“啪”地扣在办公桌上,“要是没有像样的证据,”目光要是有实质,绝对能将毛君的身体穿透,“今天我就给你的牌子摘了。” 毛君带着一副金丝眼镜,闻言掀起眼皮,从眼镜上方看向贺灼,了然一笑道:“没接到你们家高考的小孩?” 赶在贺灼动怒前,他快速将手边的材料顺着办公桌往对面一推:“今天早上在m国一个赌场,发现了28年前那个肇事司机的踪迹,但是对方太过狡猾,我们这边一有风吹草动,他又奇迹般地消失了。” 贺灼缓缓将视线移向毛君推过来的文件,第一页贴有两张照片,上面的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普通,年过半百的男人,下面的照片是一张面部特写,因为像素的关系,不是太清晰,只能隐约看见眉眼轮廓。 就是这个人,在28年前开车撞死他素未谋面的父亲,两年的牢狱之灾后,被人安排出国,再也不见踪迹。 贺灼并未触碰、翻动文件。 虽然像素不太清晰,但是这个人的长相早已深刻进他的脑海,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寒意,“将消息放给贺家那边,一旦有人坐不住,证据自然会往我们手里送。” 贺灼愿意出来一趟不容易,毛君又将近年查探到的其他证据一并串联分析,两人在办公室一直坐到日暮西山。 贺灼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抬腕看了眼时间,叫停道:“行了,我得回去了。” 毛君起身收拾散落在办公桌上的文件。 这么多年了,他知道贺灼对这两起车祸已经快要免疫。 伤痛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或者说伤痛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靠着伤痛他才能活。 无关悲喜,一种生命状态而已。 文件全部拾掇好,情绪也切换了模式。他戏谑地看向贺灼:“还挺像下班就往家赶的妻管严。” 时间有点晚,全身的皮肤又都在惦记渴望着小宠物,贺灼本来没准备现在跟毛君说这事儿,见对方又提起,他用舌头顶了顶上颌。 “被你说对了一半,小孩确实是我枕边人。你根本想象不到他有多乖多缠人,我让他在家里待着,他就哪儿也不敢去。” 嘴角勾起一抹得色,看着毛君的眼里带着噬人的警告意味,贺灼指了指自己胸膛,道:“我的。” 毛君在心里骂了句“xxj”,举起双手,面容诚恳道:“嗯,知道了,你的,快请回吧,别让小孩久等了。” 坐上车,贺灼问李助:“庄简宁把车开回去了吗?” 李助不敢抬头,声音极小:“庄先生说他没有驾照。”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贺灼将车窗开了条缝,街旁小吃店的香甜味充盈整个车厢。 贺灼想了想,吩咐道:“下去买点,要甜的,软的。”唇瓣味的。 李助拉开车门,斟酌着问:“贺先生,带给……给庄先生吃吗?” 贺灼:“你敢吃吗?” 李助的手仍放在车把手上,战战兢兢汇报道:“小宁的指令显示,庄先生中午没回去,现在也没在家。” 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考试已经结束了两个小时,明天继续考试,今晚不可能跟同学出去瞎胡闹。 贺灼阴沉着脸,拿起手机,中午发送的消息,庄简宁到现在都没回。 翻出庄简宁的电话,贺灼拨过去,响了许久,一直没人接听。 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泛白,这小东西的胆子是被他养大了。 得好好管教一番了。 “查他的手机定位。” 李助在终端上操作一番,小心看了眼后视镜,“庄先生在庐州月。” 他的小宠物绝对不允许留宿在外,沾染上别人的气息。 “去庐州月。” 伴着晚霞,黑色迈巴赫汇入晚班高峰的车流,一直快到八点,才终于开到庐州月小区。 门禁自动识别车牌号,按照定位,迈巴赫停在了一处别墅门前。 贺灼拿起手机发消息:“在门口,现在出来。” 等了两分钟,对话框里连“对方正在输入”都不曾出现。 凌厉的下颌线紧绷,贺灼像是一头饥肠辘辘的猎豹,明明美味的猎物就在眼前,他却怎么都抓不到。 深呼吸两下,他再次拨打庄简宁的电话。 听着话筒里隐约传出的“嘟嘟”声,李助小心翼翼地问道:“贺先生,需要我下去请庄先生吗?” 未及回答,贺灼座位一侧响起敲打车窗的声音,他侧头,对上毛君探究的脸。 车窗的隔音效果不错,毛君似乎猜到他不会开窗,用略微夸张的唇语,重复他晚上说过的话。 “你让他在家呆着,他就哪儿也不敢去,你家小孩真乖真缠人。” 第35章 裸睡 蒋桃宇将洗好的车厘子和恐龙蛋放进水果篮, 憋了一晚上还是忍不住开口讨论考试,“简哥, 你觉得英语难吗,作文题好变态啊。” 庄简宁擦干净流利台, 甩了甩手上的水, 端起水果篮随着蒋桃宇往客厅走。 脑子里想着事儿, 无意中说了实话,“不难。” 将水果篮放在茶几上,庄简宁拿起手机,看见贺灼的两个未接电话和信息。 他不知道贺灼怎么找到这儿的,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现在不乖乖出去, 贺灼肯定会迁怒蒋家人。 蒋桃宇坐在沙发上, 用学渣的眼神怨念地看了庄简宁一眼,狠狠咬了一大口恐龙蛋, 打开电视,装作没听见学霸的话。 蒋父蒋母在后花园打理花草,有说有笑,让人不忍打扰。 “小桃姐,等会儿帮我跟叔叔阿姨说一声,我先回家了。”庄简宁捏了颗车厘子放进嘴里,往玄关处走。 “这就走啊。”蒋桃宇想了想,好像留宿也不太方便,正准备起身送送, 手机突然有电话进来,便简单地挥了挥手。 夏天天黑的晚,八点钟天空还留有一丝清明。 走到熟悉的车前,司机已经替他拉开车门,贺灼两手手指不停敲打车窗和大腿,显得焦躁又……孤独。 庄简宁收回目光,矮身坐进去,声音软软的,带着点质问:“贺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车门刚一关上,贺灼就立即扣住他的手腕,只不过一个多礼拜没见,却像是比他过的这一生都要长。 李助闻言差点给牙都咬碎了,心道贺先生不但在你的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还在家里装了监控。 这怕是迟早有个人要翻车。 庄简宁没像往常那般主动凑上去,他侧头看着窗外蒋家的大门方向。 甚至贺灼拉他时,他还轻微地挣动了几下。 手部皮肤一经接触,就像沙漠里奄奄一息的旅人看见了绿洲,贺灼舒服的半边身体都在战栗。 侧过头,目光在庄简宁身上一寸寸扫过,似乎是瘦了。 下巴和脖颈拉成极好看的线条,唇瓣微微嘟着,倔强又委屈。 满身的戾气不自觉散开。贺灼生硬地开口哄人:“中午看见你和蒋家人在一起,所以……” 庄简宁突然转过头,脸颊微鼓,音量稍稍提高,“所以什么?你调查他们了?” 贺灼腾地生出奇怪又复杂的情绪,心里堵的慌。 眉头一皱,薄唇紧抿,死盯着庄简宁。 李助偷偷扫了眼后视镜,看见老板的神情,吓得想开门跳车。 贺先生某些举动确实超过常人的理解范畴,但是庄先生这么硬刚,也太不惜命了吧。 说话时,嘴里咬开的车厘子顺着嘴角流出深红的汁液,庄简宁也顾不上去擦。 中午被放了鸽子,加上心中隐隐担心蒋家人,他探究地直直盯着贺灼。 街道两旁的路灯悉数亮起,映照出漂亮的桃花眼里一片水光。 贺灼的视线随着滚落的深红汁水移向白净微凸的喉结。 心头一颤,他沉声吩咐道:“停车。” 庄简宁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另一只手还被贺灼紧紧握着,他边用力挣脱,边伸手去拉车门。 心道:让我走,我就再也不会回来。 贺灼松开他手腕,胳膊从腰和靠背的缝隙中伸过去,揽住劲瘦的腰肢往自己这边一带,看向副驾驶,“还不下去。” 李助已经吓得手脚麻木,闻言如获大赦,赶紧开溜。 庄简宁浑身写满抗拒,挣脱不开,索性侧头不看他。 贺灼轻咳了一下,低头凑近,在庄简宁颈侧深深嗅了嗅,才低声安抚炸毛的小猫,“给你举个例子,你家要是有个小孩,成天去认识没几天的大人家里,你不怀疑对方居心叵测吗?” 庄简宁皱眉嘀咕道:“我哪来的小孩?” 贺灼将手虚虚地搭在他平摊的小腹上,意味不明地道:“你要是想要,也不是不能有。” “贺先生。”庄简宁不想再跟他绕圈子,“要不是被人放了鸽子,你觉得他会去别人家里吗?” 贺灼用手扳过他下巴,两人离的极近,鼻尖几乎相抵。 他并不准备跟庄简宁解释中午为什么突然离开。 小孩子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就现在这么倔强挺拔带着人气儿,多好。 垂眸盯着嘴角,他也想尝尝车厘子的味道。 贺灼气息渐渐不稳,缓缓低头靠近连梦里都在渴望的柔软唇瓣:“怪我对你不够好,嗯?” 庄简宁知道贺灼对他的身体极感兴趣,也只是对身体感兴趣而已。 他却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放在贺灼腿上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美人在侧,贺灼没去管手机。 屏幕亮起,庄简宁垂眸扫了眼,顿时怔住。 [贺先生:据我们调查,蒋先生……] 信息后半部分被隐藏了,贺灼已经着手调查蒋家,会因为极度的控制欲去对付蒋家吗? 蒋家人对他那么好,却可能因为他承受无妄之灾。 他不敢再往深处想。 咬紧牙关,紧抿着唇,手伸进裤子口袋,单手拧开瓶盖,将小瓶瓶底朝上,将液体倾倒在手心,就在贺灼快要亲到他时,他抽出手,将手心贴在唇周,下移到喉结。 一股刺鼻的风油精味道直冲贺灼脑门。 “你疯了吗!”他推开庄简宁,伸手去抽湿巾,快速按在他嘴唇和脖颈处。 庄简宁上辈子不论是学习还是画图,习惯用风油井提神。考试也备了一瓶。 本以为他用了多年,已经对风油精免疫,就想报复性地坑一把贺灼。 哪知道刚涂上去,整个嘴唇周围和颈部皮肤又辣又刺。 贺灼气的双目喷火,语气也高了八度,“庄简宁,你到底发什么疯。” 见白嫩的皮肤一片通红,擦拭的力度渐渐放轻,贺灼沉声吩咐司机道:“去医院。” 湿巾里含了酒精,接触到被风油精刺激过的皮肤处,刺痛更甚。 庄简宁眼睛里一片水汪汪,紧紧攥着贺灼的衣襟,轻声呢喃道:“贺先生,疼。” 贺灼当然知道疼,皮肤饥渴症严重时,差不多就是这般感觉。 看着庄简宁湿漉漉的眼睛,他轻叹一声,低头轻啜通红的皮肤,再用舌尖细细扫过,寸寸抚慰。 从唇周一路向下吸吮。 最后含住轻颤的喉结。 庄简宁浑身一抖,倒进贺灼怀里。 刺痛的感觉渐渐被麻痒取代,庄简宁突然听见自己发出细微又暧昧的哼声。 李助下车了,但是司机还在,庄简宁羞的耳尖通红,用力推开贺灼:“贺先生,你辣不辣,快喝点水。” 见庄简宁无大碍,贺灼侧过头,并未接庄简宁递过来的水杯。 庄简宁想了想,用两只胳膊环住贺灼,将脸埋进他颈窝,服软道:“对不起,贺先生。” 贺灼双手搭在腿上,闭目不理他。 庄简宁继续道:“贺先生说的对,蒋家人跟我确实只有几面之缘,我要是有……小孩,也不会放心。你要是调查过就会知道,他们真的很好。” 他捧着贺灼的脸,目光灼灼:“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贺灼冷着脸:“不好。” 庄简宁看他被辣的微肿的嘴唇,往他身体上蹭了蹭,凑近他耳畔,压低声音道:“可是我想把我老公介绍给他们认识。” —— 等庄简宁在二楼卧室安稳睡着,贺灼驱使轮椅去了书房。 点开在车里收到的信息。 [贺先生:据我们调查,蒋先生从不参加任何酒会,每天准时七点钟下班回家;出差的话,再远也是当天往返,从不在外过夜。我们准备的姑娘用正当途径根本没机会接触到他。另外,我们在调查蒋先生时,发现有另一拨人也在跟踪调查他,目的不明。] 贺灼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最后回复道:“持续关注。” 第二天早晨,感觉到身后无缝贴合的温热感,庄简宁腾地坐了起来,赶紧拽过被子遮挡住身体,面红耳赤道:“贺、贺先生,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昨晚他一回来就跟小宁打听贺灼什么时候回来过。 小宁答,刚回来。 既然贺灼去了考场,也没回家,临时丢下他怕是真有什么急事。 难道跟贺夫人有关? 跟在贺灼身后问东问西,直到在床上睡着,也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贺灼懒懒地掀开眼皮,瞧他一眼,又将眼睛闭上,早起的声音带着困倦的慵懒,“科学家说,裸睡有益身体健康。” 左右说不过他,庄简宁快速下床穿衣洗漱。 他的嘴巴和脖颈并无大碍,贺灼的嘴唇却实实在在的肿了。 庄简宁忍着笑,临走时道:“贺先生,中午让司机去接我。” 下午最后一门理综考完,庄简宁长长吐出一口气。 看着从教学楼上飘洒下来的纸片雪花,和四处响起的解脱般的吼声,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懈怠。 这两个月虽然辛苦,却很纯粹,只要努力付出,就能取得高分。 其他的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他仍然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在教室门口遇到章昊和袁泽,章昊拽着庄简宁道:“宁哥,知道你不喜欢凑热闹,我在雅克定了房间,就袁泽咱们仨,喝酒看球吃小龙虾,不醉不归。” 临近高考,庄简宁这两周都没有直播,他早几天就在微博跟粉丝定了今天会直播。 他摇摇头,笑道:“我今天真有事儿,等分数出来,我请你们去吃日料,咱们再好好庆祝。” 章昊一脸肉疼:“可是房间我已经开好了。” 庄简宁看向袁泽。 袁泽朝庄简宁眨眨眼,拉着章昊的手腕,“走,哥哥陪你。” 第36章 面试 茶几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盖开着,里面是一枚莹润泛光的玉。 盒子旁是两瓶已经开封的香膏。抹茶味的牙膏还行, 但是香膏的味道就差了点,所以今天换成了玫瑰、香橙和梨花木味儿的。 贺灼看了眼玉, 用手指沾了点香橙味儿的天然香膏, 放进嘴里尝了尝。 咂咂嘴, 他低头翻阅手里崭新的《金刚经》。 厨房里叮叮当当响了一会儿,传来一道清脆中混着慵懒的声音。 “嗨,大家好,小简前段时间太忙了, 最近有一段时间假期,研究出新的菜品, 会不定时给大家加播。” 屏幕里, 一只人头大小的澳洲帝皇蟹吐着泡泡,慢吞吞地往旁边爬。 庄简宁将它拎起来, 放进电煮锅:“这两天忙的没什么胃口,天气又热,做一道平平无奇的面疙瘩汤开开胃。” 等了两个礼拜的粉丝们群情激奋,弹幕将整个屏幕占满。 [小简,帝都电视台为美食节策划的美食主播大会,你会去吗?] [这蟹我认识!五六百块一斤的澳洲帝皇蟹,整只得好几千!呜呜呜呜,小简我能去你家尝一小小口吗。] [小简,牛郎织女还偶尔鹊桥相会呢, 上次见面会你都没去,这次主播大会能见见小简老公的盛世美颜吗。] [保证不动小简,就看看解解馋。] 将火腿、青椒、红椒、黄椒、菌菇等分别切成小块,装在青石色瓷碟里备用,庄简宁扫了眼弹幕,耳尖微红。 煮锅里的水刚开,庄简宁捞出半熟的螃蟹,拧掉蟹腿,掀开后盖,里面是满满的诱人蟹黄,香味扑鼻,喉结滚动几遭,情不自禁感叹道:“哇!这个太赞了。” 粉丝们眼都看直了,食也性也,过足眼瘾,弹幕画风渐渐走偏。 [小简,夏天吃这个太补了,你需要一个什么姿势都可的女朋友降降火吗?] [小简,夏天吃这个太补了,你需要一个什么体位都可的男朋友降降火吗?] 庄简宁从碗橱里取了两个瓷盆,用勺子将蟹黄舀出,蟹肉刮出,分装好备用。 紧绷了两个月的神经骤然放松,肢体、声音和脑袋都迟滞地感到疲累,弹幕满眼黄色废料,庄简宁也不知和粉丝聊什么,只懒懒地解说着步骤。 “今晚家里阿姨没做饭,面疙瘩汤我叔叔肯定吃不饱,再给他烤个披萨吧。” 拿出披萨面饼,刷上一层鲜美番茄混合的披萨酱料,撒上柔软的芝士和乳酪,放上蟹肉,刚刚切好的火腿、加拿大腌肉、鲍鱼、小八爪、各色水果椒和菌菇粒。 最后再均匀地铺一层蟹黄。 庄简宁将面饼放入烤箱,边定时边道:“烤5-7分钟就行了,其实我喜欢吃口感比较脆的,但我叔叔就爱吃软的。” 确实,最好是又软又热乎还弹性十足的。贺灼听着厨房里的声音,偶尔抬头扫一眼没开声音的直播。 白色的面饼上面撒满了黄的红的绿的,煞是好看。他扔了经书,拿起那枚莹白清透的玉,没有经过人体表皮的润泽,玉的手感不太好,太干。 他有样学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挖了点黄色的香橙味儿香膏,握拳,膏体接触温热的手指和掌心,很快化开。 摊开右手,扑鼻的香橙味儿诱人极了,将玉放入右手掌心,反复揉搓,黄色的香膏渐渐浸入玉中,变得温热润泽。 但还是不够,贺灼又用手指沾了点红色的玫瑰香膏,如法炮制,玉和手心反复摩擦,水灵灵泛着光。 他没舍得放下,边盯着直播,边拿在手里继续把玩。 庄简宁将蟹黄倒入加了姜丝的油锅里翻炒,等香味爆出,加水煮开,再放入面疙瘩和蟹腿、鸡蛋液、青菜,撒上胡椒。 将平平无奇面疙瘩盛出,披萨切块,“今天的汤和饼虽然步骤简单,但是看起来真的超诱人。大家少吃外卖,也可以跟着小简一起学着在家做饭吃哦!” [没帝王蟹!] [没厨房!] [没叔叔!] [我连性生活都没有,你让我做饭?] “让你们天天那么宅,”庄简宁无奈地摇摇头,声音懒懒的带着笑意,“出去转一圈不就什么都有了。” 贺灼关了直播,低头看了眼手里握着的玉,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挑起眉尾看向厨房方向。 出来转一圈,确实什么都有了。 庄简宁跟粉丝打完招呼,下播。 将面疙瘩汤和披萨放在托盘上,想了想,他又拿了瓶茅台和两个酒杯。 “贺先生,吃饭啦!”声音从厨房里传出。 紧接着是穿着短裤短袖衬衫式睡衣的少年,端着托盘朝餐桌走。 贺灼开口:“过来。” 庄简宁停住脚步,既困又累,显得懵懂又无辜,“贺先生,咱们先吃饭行吗?” 慵懒困倦的声音像是一把小毛刷,挠的贺灼心里痒痒的,他拍了拍自己大腿,“在这儿吃。” 庄简宁看了眼餐桌,又看了眼茶几。 之前有次他为了节省时间,在茶几上边写试卷边吃晚餐,还被贺灼教训了。 这个大变态的行为模式根本无迹可寻,全凭心情。 针对蒋家人调查的后续还不知怎么样呢。庄简宁决定最近事事都依着他,尽量哄他开心,让他再不去找蒋家的麻烦。 贺灼见小懒猫乖巧地点点头,光着脚朝他走来。 托盘放在茶几上,贺灼将他揽进怀里,在他脖颈深深嗅了嗅,“怎么又不穿鞋?” “舒服呀。”庄简宁两只脚并在一起,搓了搓,伸手拿过一块披萨放在贺灼嘴边,“叔叔,快尝尝。” 贺灼低头看着那双白嫩细滑的脚,想象着脚趾泛红、蜷缩着时会是多诱人的景象。 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咬了口披萨,他将视线移向小懒猫的唇瓣。 庄简宁困的两眼泛着迷蒙的水光,眨了眨,期待地问:“好吃吗?” 贺灼慢吞吞地嚼着,咬肌和下巴拉出一条性感的弧度,他将手收紧,“不好吃。” 庄简宁皱眉,自己咬了一口,肉香混合蟹黄的鲜美从口腔一直蔓延到喉咙,他不由自主又咬了一口,疑惑地看向贺灼,“我觉得挺好吃啊?你不喜欢?” 贺灼伸手捻去他嘴角的蟹黄,手指挪到唇瓣上,“太干。” 庄简宁下意识地舔干净他手指上的蟹黄,探身盛了一碗面疙瘩,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喂给贺灼,“喝一口就不干了。” 贺灼没张嘴,看向碗里白白的,黏黏的糊状物,挑眉开口问,“你喜欢吃这个?” “喜欢呀。”庄简宁点点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贺先生,你到底吃不吃。” 贺灼见庄简宁恹恹的,确实得先吃点补充体力。 他尝了口面疙瘩汤,又扫了眼身侧的玉,意有所指地道:“嗯,确实不干了。” 两人坐在茶几前,分食面疙瘩汤和披萨,贺灼倒了两杯酒,端给庄简宁一杯:“少喝点。” 喝多了,又得什么都记不住。 吃完喝完,庄简宁将碗一推,后仰倒在沙发上,满足地摸摸自己的肚子,闭着眼睛,倦意十足,“贺先生你吃饱了吗?” 感觉脸部被温热又沁凉的东西拍打,庄简宁伸手挥开,“贺先生,别闹。” “那么点东西,垫肚子都不够,能吃饱?”贺灼的手肘拄在庄简宁脸侧,俯身盯着他。 “贺先生还想吃点什么吗?”庄简宁感觉自己被笼罩住,睁开眼,看见自己嘴角的玉。 他一惊,就要坐起来,却将自己送进贺灼怀里。 “你。”贺灼声音低沉,带着蛊惑,凑近庄简宁耳侧,“忘了之前怎么说的了?高考后怎么样?” 庄简宁仿佛听见好多天之前,自己在阳台带着颤的声音,“高考完……随便贺先生弄。” 被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包裹,他重又倒在沙发里,胸膛剧烈鼓动,用手背遮住眼睛,只剩淡粉的唇瓣开合:“贺先生,我今天状态不好,也有点害怕。” 贺灼轻轻啄了啄他唇瓣,探手寻到玉,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小懒猫羞中带臊的困倦模样,勾唇道:“草开了,就喜欢了。” 三个月的假期,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要贺灼技术好,他也不算吃亏。 这么想着,庄简宁两手勾住他脖颈,迷离的眼神四处躲闪:“贺先生喜欢就好。还有……轻点。” 贺灼爽快应道:“嗯,不动。” 小花的颜色极淡,花蕊轻轻颤,极致的清香诱人。 贺灼反复揉弄,甚至没忍住轻轻吻了一下,虔诚的像是得到世间唯一的宝藏,又虚幻到觉得人间一切都不真实。 他迷恋地看着,词穷到只有三个字:“太美了。” 直到侧躺在卧室的床上,庄简宁才明白这个不动是什么意思。 贺灼一边抹香膏,一边让他看着玉抵在小花上,以及玉是怎么慢慢的只剩下一点点。 “怎么还在哭?不是说不疼吗?”贺灼从身后拥着他。 庄简宁抽噎了一下,哭的更大声了,“贺先生,什么时候能、能取下来。” 贺灼觉得自己从未像这般有过耐心,他算了算时间,柔声哄道:“乖,睡吧,明天起来就帮你取。” 胀胀的,不疼,也不怎么舒服。庄简宁哭的有点累,又喝了杯酒,抵不过困意,胡乱朝身后挠了几下后,终于陷入深眠。 月光皎洁,室内莹白一片。 贺灼罕见的没拉窗帘,看了半宿经书,才摸着玉,搂着人,沉沉睡去。 —— 之后的两天、,庄简宁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沉下心来,好好琢磨去true self面试的作品集。 最先定下来的是两枚戒指。 一枚命名为“寻爱”,戒指以紫粉色为主色调,从侧面看,戒面分高低两层,由钻石、紫水晶、蓝宝石铺陈;从正面看,两层界面上各种色彩的珠宝形成了一朵极美的花瓣,璀璨的宛如万花筒里变幻的图案。 最精巧的是戒指中还隐藏了机关,旋转上半层戒面,露出里面隐藏的王尔德名言。 [une vie sans amour est me un jardin sans soleil.] 没有爱的人生,仿佛没有阳光的花园。 另外一枚戒指,命名为“自由”,主石是一颗由树脂包裹的巨大钻石,用两个圈戒固定,四爪镶嵌,两个圈戒缀满小颗的紫色宝石。 钻石在凹凸不平的树脂包裹下,反射出的变彩自然流动,如同天空中漂浮的云朵,质感和光影凸显顽强不屈的生命力。 在画手稿时,庄简宁感觉自己的手指宛如被神明操控,根本不用去想线条的下一步该怎么走,全部信手掂来,自然流露。 第二天,他将两条项链的主题确定了下来。 一条为“风语”,另一条是“禁锢”。 命名为“风语”的项链,内圈错落着镶嵌6层长阶梯形的钻石,下方垂挂近300片流苏般的黄金蕨叶,中间点缀大小不等的圆钻,像是清晨从叶片上滚落的露珠。 佩戴时,金叶微微摆动交错,会发出“风语”般的沙沙声。 一直到当天中午,“禁锢”的手稿还是没有完整画出来。 他轻轻呼出口气,从垫了三个坐垫的软椅上站起身。 摘下放着轻音乐的耳机,听见贺灼在敲门,声音低沉:“庄简宁,已经两天了,再不开门,我……” “你怎么样?”庄简宁拉开门,转身回软塌上躺下,手稿没顺利完成,都怪这个罪魁祸首,“你不是向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两天的吃食都是小宁从阳台旁的小窗户投递,看着庄简宁眼下的黑眼圈,贺灼猜测这个拼命三郎,肯定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 跟着庄简宁进了书房,停在软塌前,“自己擦药了吗?” 只有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传出,贺灼摇摇头,沾了点香橙味儿的膏药,探手细细涂抹,又查看把玩了半晌,才将灼灼的目光收回,恋恋不舍地抽出手。 庄简宁醒来发现自己在主卧的大床上,他猛地坐起身,睡眼惺忪,“几点了。” 贺灼缩回拿着玉的手,“晚上十点。” “贺先生,我有灵感了。”庄简宁掀开被子,光着脚出了门。 贺灼扔了玉,捡起垃圾桶里的《金刚经》,半倚着床头看了起来。 庄简宁连书房门都没顾得上关,拿起笔快速画了起来。 链条镶嵌着黑色钻石,装饰造型的灵感来源,是罗马的着名建筑——圆形露天剧场之罗马斗兽场。 他希望自己不会是困兽之斗。 画完四张手稿,他去往一楼,拉上小宁,坐电梯去了地下室。 镶满珠宝的笼子静静地待在之前的那个房间。 庄简宁对照着手稿,见着差不多相似能用的就指示小宁道:“扣下来。” 楼上的警报灯响,贺灼点开监控,还没看清画面,就听见庄简宁的声音,“这颗,这颗,还有这颗,哎呀太慢了,这堆,这堆,还有这堆都要。” 贺灼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各色珠宝,再看向小半边都被薅秃了的古董藏品笼身。 气的关掉监控,眼不见心不烦。 当天晚上,庄简宁将所有手稿的三视图、以及所有珠宝的单张照片扫描留存,为了保险起见,将电子档通过加密邮件的形式发了一份给毛君。 收到消息提醒的毛君:“这种密码很好破解。” 庄简宁正准备回复六个点过去,毛君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当然,还是保有神秘感最有趣。” 庄简宁:“……” 庄简宁:“谢谢有趣的毛律师。” 次日一大早,庄简宁用环保布袋装了一袋价值连城的钻石和宝石,乘车去了帝都最知名的珠宝加工工作室——“你看”。 刚进门厅,被工作室的前台小姐姐拦住:“请问这位先生,您有预约吗?” 庄简宁摇摇头:“没有。” 小姐姐温和一笑,看见小帅哥格外有耐心:“那先生您着急吗,我们老板的单都排到十二月份了哦。” 庄简宁脊背挺直,笑容乖巧又带着一丝俏皮,“小姐姐,请问你们老板在吗?我能和他说几句话吗?” 小姐姐被颜值蒙蔽了心智,偶一失神,想着说几句话也没什么要紧。科学家不是说过么,每天对着长得好看的小姐姐小哥哥五分钟,就相当于30分钟的有氧运动。 她这也是为老板好。点头答应下来:“先生,这边请。” 见到珠宝加工界的大神人物苏彦君,庄简宁将环保袋打开,诚恳道:“苏先生,实不相瞒,除了您和您介绍的人,我实在不放心将我的作品交给其他人。” 苏彦君在珠宝这一行,也算是见多识广,实力和阅历摆在那,甚至有点眼高于顶,前台将人带进来,他很不高兴。 乍一看见这一堆闪花眼的珠宝钻石,恍惚间以为走错了片场。 庄简宁从背包里掏出一堆鉴定证书,没管目瞪口呆的苏彦君,继续道:“珠宝和钻石来源请苏先生放心,这些珠宝全部都有鉴定证书。” 苏彦君缓过神来,疑惑地问:“这是要?” 就看见来的这位小帅哥小心翼翼地摊开几张手稿三视图,比刚刚放珠宝的模样谨慎多了。 庄简宁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有戏:“加工费我可以多出百分之五十,三天内我需要拿到成品。” 其实去面试用手稿就行了,但是既然做了,他就想做到最好最极致。 只匆匆看了个大概,苏彦君便眼睛一亮,双手接过画稿,视线根本挪不开:“不用加价,也不用介绍给其他人,为未来的天才设计师服务是我的荣幸。这单我接了。” —— 面试在三天后,庄简宁没让自己闲下来,想了想,决定趁这难得空闲的时段,将驾照拿到手。 他上辈子会开车,现在就是考个试的事儿。 看了半天书,下午通过了科目一。 第二天第三天相继将科目二三四,顺利通过。 考试挺容易,但是驾照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 这几天贺灼很忙,经常夜里开跨国视频会议开到半夜,庄简宁白天不在家,两人基本没打过照面。 去面试这天,庄简宁起了个大早,穿上昨天李助刚送过来的成套定制西服,往镜子前一站,不由得感叹道:“天啊,我怎么这么帅!” 小宁正帮他整理钻石袖口,闻言跟了句:“天啊,我怎么也这么帅!” 贺灼目光扫过他的窄肩瘦腰,在挺翘浑圆的臀部停留两秒,视线下移到修长的双腿。 看够了,面无表情地经过,进书房,继续开跨国项目会议。 临关门前,庄简宁喊他:“贺先生,祝福我。” 贺灼还是那句话,淡淡的:“努力不会白费,用不着祝福。” 庄简宁朝书房门做了个鬼脸,将手稿和作品装好,打车去了true self公司。 站在true self楼下,庄简宁仰望整栋珠光宝气的写字楼,感叹果然是顶级珠宝公司。 走近大厅,内里装饰明亮奢华,处处彰显着品质和不凡。 前台小姐训练有素地迎上来:“您好,请问是来面试的吗?这边请,面试地点在十三楼会议室,上面会有接待员引导。” 听见身后的嘈杂声,庄简宁回望过去,见又来了几个衣着光鲜亮丽,长相气质均不俗的男生女生。 竞争对手还挺多,不过庄简宁并不紧张,这一刻是向着梦想跨越的第一步,他心中只有激昂和兴奋。 电梯从负一层缓缓升上来,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 庄简宁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正准备抬腿,看见电梯里站着的两个人时,他一怔。 第37章 交房 荆父和荆辰本来正父慈子孝地说着话, 看见门外站着的庄简宁时,眼中均是惊诧。 庄简宁身着剪裁合体的春夏轻薄英伦格子西服, 搭配蝶纹衬衫,兼具复古迷人的英伦风和鲜衣怒马的少年感。 如果是其他什么人家的孩子, 荆父肯定要夸一句:年少有为。 可惜, 这个人是恶迹斑斑的庄简宁。 他只瞧了一眼, 便移开视线,生怕跟这人产生任何瓜葛。 荆辰的视线胶着在庄简宁身上,脱去奇装异服之后,穿正装的庄简宁竟如此好看, 气场也很强大。 像是完全脱了胎换了骨。 电光石火间,原剧情飞快涌入庄简宁大脑。 主角受荆辰高考后便去了true self公司实习, 在珠宝综艺选拔节目《你本来就很美》中夺冠后, 正赶上true self总设计师辞职,实力和运气均无敌的天才设计师荆辰, 成为了新一任的true self总设计师,两年之后跳槽,开创了自己的珠宝品牌。 庄简宁抬腿的时候想,怪不得收到邮件时,他隐约觉得true self这个名字很熟悉。 “这位先生,你要是不乘坐电梯,可以麻烦让一下吗?” 身后几人见他发怔,出声提醒。 “不好意思。”庄简宁微微朝后躬身表达歉意,大步迈进了电梯。 大路朝天各自闯, 谁有本事谁上。 原剧情也不是全部都不能更改。 另外三部电梯还没下来,身后还有好几个人,庄简宁只能朝里站。 正好和荆辰挨着。 庄简宁对上荆辰的视线,笑着点点头,也算打了招呼。 “简宁哥,你今天过来是……面试吗?”荆辰的尾音微微上挑,犹带着不可置信。 庄简宁脸上是淡淡的笑,显得随意又自信,简短答道:“是的。” 没有理荆父,也没有多余的寒暄。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声音格外清晰。 荆父微微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你……”荆辰还待再说什么,电梯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 十三楼到了,大家有序往外走。 庄简宁也没做停留,跟随众人的步伐出了电梯。 引导员带着大家往等候区的小会客厅走,庄简宁回头看了一眼,荆父没有下来,电梯继续上行。 小会客厅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候,几人进去落座之后,引导员言简意赅道:“大家请稍安勿躁,9点钟抽签,定面试顺序。” 等引导员出去,坐在庄简宁右手边的男生扫视了围着大会议桌坐着的十几个人,率先出声道,“不愧是true self,实习设计师都有这么多人竞争。” 话音一出,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借此缓解紧张情绪。 荆辰坐在庄简宁右手边,从进来就不停往庄简宁手里的提包上看。 见大家都在讨论,他微微倾身,往庄简宁身侧靠了靠,“简宁哥,你带了作品集过来吗?” 庄简宁背后突然直冒冷汗。 从剧情来看,他和原主的姓名、样貌、身材全部一致,甚至主角攻和他养的金毛名字都一样。 原小说的作者大概率应该熟悉上辈子作为设计师的他,那对他之前的作品也很了解吗? 万一原作者用他的某些作品为原型,经过加工或是不经加工直接安在主角受荆辰头上。 那么,他和荆辰之后极有可能陷入抄袭与被抄袭风波。 不管有没有这个可能,得抽时间尽快将自己上辈子满意的作品,全部创作出来。保证不和荆辰作品相撞的情况下,在合适的时机,慢慢公之于众。 他今天带来的四个手稿作品都是根据新的灵感创作的,倒不用担心。 庄简宁侧头,朝他腿上放着的包努努嘴,温和一笑:“对啊,你不是也带了。” 原剧情中,对于主角受的设计作品那一块写的比较模糊,他现在还挺好奇荆辰的设计风格和作品。 握在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一下,荆辰朝庄简宁抱歉一笑,看见屏幕时面露喜色,双手打字专心回复消息。 现在这个时间点,主角攻受应该还没有确定关系,但看荆辰的模样,明明就是恋爱中的小男生姿态。 庄简宁移开视线,拿起手机浏览珠宝设计相关新闻。 九点一过,引导员准时组织大家抽签。 庄简宁在第三位。 荆辰是四号。 等了没没多久,引导员喊庄简宁。 荆辰笑着跟他道:“简宁哥,加油!” 庄简宁接受了这种对弱者的关怀姿态,“谢谢,我会的。” 环形的面试桌后面,有三个面试官,旁边两个庄简宁不认识。 中间的那位正是在珠宝界享誉盛名的true self总设计师嵇水之。 庄简宁在三双凌厉的视线下,淡定从容地走到面试桌前,恭敬地呈上自己的个人简历,和由四幅手稿组成的作品集。 嗓音清亮地自我介绍道:“前辈们好,我是四号庄简宁,除了手稿我还带来了首饰成品。” 嵇水之一听是庄简宁,眼睛一亮。 有多种渠道可以参加true self的设计师面试,但庄简宁是为数不多他亲自看中,并发出面试邀请的。 公司本来计划的面试时间是一周之前,在收到庄简宁的回复邮件之后,他以时间安排不开为由,硬生生将面试拖到了今天。 那幅命名为“蜕变”的双面公主天鹅胸针手稿给他的震撼太大了,成熟中带着童真,如梦似幻,却又倔强不屈。 以他多年毒辣的眼光来看,这幅作品最难得是,保有艺术性的同时还兼具市场性。 能设计出这样寓意深刻又有灵性的作品,一定是一位有风骨有才情的人,说是天才设计师也不为过。 嵇水之很惜才。 只是没想到本人年纪会这么小,长得也跟明星似的。 他不禁再一次确认道:“你就是庄简宁?” 庄简宁笑着点头确认:“是的,我是庄简宁。” 见他翻开作品集脸上露出的惊喜神色,庄简宁暗自松了口气。 三人传阅着将作品集和简历看完,嵇水之期待地看着庄简宁道:“成品也带来了?” 庄简宁起身将四个精美的盒子放在嵇水之桌前,并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名为“风语”、“禁锢”的两条项链,和“寻爱”、“自由”的两枚戒指,在苏彦君巧夺天工的手艺下,璀璨无比,华美无双。 又将寓意体现的淋漓尽致。 庄简宁犹记得自己昨天去取货,看见成品时的震撼,不愧是小说里享有“神手”之称的苏彦君。 明明是依照手稿原样打造,却仿佛给作品注入了活气。 嵇水之一眼认出,脱口而出问道:“这是苏彦君做的?” 这小孩太聪明了!懂得最大程度的利用并体现自己的优势和天分。 不待庄简宁回答,嵇水之左手边,从庄简宁进来就面无表情,但难掩威严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道:“看你的学历是高中?” 庄简宁两个问题一起回答:“是苏先生做的。对,我刚参加完高考。” 男人掀了掀眼皮:“考的哪所艺术院校?中央美院还是……” 嵇水之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能有这个水准肯定得是帝国艺术界的最高学府——中央美院了。 庄简宁心里一突,神色如常地坦诚道:“报考了中央美院和其他几所艺术院校,但很遗憾,没有通过专业课考试。” 三人脸色均是一变,刚刚出声的男人微微皱眉,但是很快敛起神色,淡淡道:“谢谢你来参加面试,请耐心等待结果。” 这就算一锤定音地结束面试流程了。 嵇水之神色僵住,还待再说什么,男人轻轻敲了敲桌面,嵇水之垂眸抿唇,便不再说话。 庄简宁起身,收拾好东西,跟三人礼貌示意之后,出了门。 门关上之前,他看见嵇水之正和男人说着什么。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眼下的情形,八成是没戏了。 无妨,一个给人打工的实习设计师而已,面不上就算了。 上辈子他就想成立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可惜被老友拉入卡芙尼,刚做了首席设计师,便被吊灯砸到了书里。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等他有了资金和人脉,索性一步到位创立自己的珠宝品牌。 边琢磨着资金渠道和人脉来源,庄简宁跟迎面走来的荆辰只点了点头,便顺着原路去往电梯方向。 “是庄简宁庄先生吗?” 庄简宁抬头,见是一个助理模样的小姐姐,他笑着礼貌回到:“您好,我是。”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林就行了。”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庄先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庄简宁莫名,但也没多问,跟上小林,“谢谢小林姐。” 小林领着他乘坐电梯,按了17楼,之后便笑着盯着他看。 庄简宁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了小林姐?” 17楼到了,小林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答道:“看看让我们老大‘动心’的人是什么样,竟然这么好看。” 对于小林口中的“老大”,庄简宁隐隐有了猜测,但是也不太确定。 手机铃声响,小林叹口气,“快要给我掰成八瓣使了。” 她接通,将手机举在耳边,手指着前方一间办公室用唇语跟庄简宁道:“先去等一会儿。” 说完挥了挥手,便转头进了电梯。 地上铺着羊绒毯,周遭静悄悄,庄简宁左右看了看,谨慎地选择等在走廊。 拿出手机看了眼,不到十点,他算了算时间,等所有人面试完,至少得中午一点了。 “你好。” 庄简宁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这地毯太厚了,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 抬头见又是一位助理模样的人,披肩卷发,他礼貌问好:“你好。” 对方看清庄简宁的脸,热情道:“你过来啦,我还准备下去接你呢。” 庄简宁觉得有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只能点点头。 卷发助理做了个请的手势,礼貌笑道:“请随我来。” 庄简宁见她带着自己去的办公室并不是之前小林姐指的那一间,难道是刚才小林姐指偏了?还是临时又换了地方? 他朝后看了眼,空无一人,只能跟着卷发助理往前走。 卷发助理见他面带犹豫,以为是紧张,想了想,压低声音靠近庄简宁道:“不用紧张,虽然现在还没面试完,但美院的专业第一名,绝对是个中楚翘。提前恭喜你加入true self。” 庄简宁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卷发助理,好心提醒道:“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现在的小孩都太谦虚了。卷发助理抿嘴一笑,推开身侧的门恭维道:“仔细看,你跟荆总简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不可能……”认错。 门推开,荆父和另一个董事模样的人正坐在会客沙发上,两人齐齐朝门口看过来。 荆父一看见庄简宁,猛地起身站了起来。 就知道这个姓庄的要来坏他事,刚消停两个月,高考一结束,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看来不是要钱就是要逼着给他找工作。 荆父深呼吸两下,努力控制着情绪,也怕庄简宁又犯浑撒泼在顾总面前闹起来,沉声道:“先出去,我跟顾总聊完去找你。” 卷发助理刚开门时看见荆总的反应不对,慌张地将最后两个字咽进了肚子里,现在看着情形,自己竟然带错人了? 可听荆总口气两人还认识,长得也神似。 顾总皱眉,朝她挥了挥手:“先带出去。” 门关上,庄简宁冷笑一声,不待卷发助理说话,大步朝电梯方向走。 卷发助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猜测工作要保不住,看向庄简宁背影的眼神既有埋怨也有尴尬。 也不想再跟他乘坐同一部电梯下去,拐个弯,从内部紧急电梯下去了。 庄简宁摁了下行键,看着电梯旁的数字从1渐渐往上跳。 1、2、3、4、5…… 双手不自觉握拳,拇指上的指甲剜进食指第二关节上,生疼。 身后的电梯“叮咚”一声,脚步声和说话声同时响起。 “庄简宁?” 听见熟悉的声音,垂眸的眼皮猛地一抬,庄简宁快速转身,脸上的笑容依旧得体阳光。 “嵇设计师。” 嵇水之:“小林呢?怎么没带你去办公室?” 小林姐口中的“老大”果然是嵇设计师。庄简宁跟在他身后:“小林姐带我过来,跟我说了房间,但是我怕不方便,就想在门口等嵇设计师。” 嵇水之推开小林指的那个房间门,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不用这么乖的。” 庄简宁进去后,他指了指沙发,自己坐在宽大的工作台后,“坐吧,时间紧,就长话短说。” “不管怎么,都谢谢嵇设计师给我这个机会,这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认可。”庄简宁确实很感激,纷杂太多,至少还能从作品中得到慰藉。 嵇水之温和一笑:“抱歉,true self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设计师都得是学设计的科班生。我非常欣赏你的作品,才冒昧将你请过来面试,却没能有个让彼此都满意的结果。” 很多天分突出的设计师,较普通人而言共情能力强、更敏感,遇到挫折和打击时,也更容易跟自己较劲,“坚持做你自己,假以时日,你会比今天来面试的任何一个人都强。” 作为珠宝界最负盛名的设计师,竟然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如此温和。 庄简宁能想象到最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也不过如此了。 感激、敬仰、尊重等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他猛地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给嵇水之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嵇设计师,热爱可抵岁月漫长,珠宝设计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的。” 嵇水之撕下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笑着起身,拍了拍庄简宁的肩膀,“之前是喜欢你的作品和灵气,见了你之后,才发现相由心生。” 庄简宁双手接过写有电话号码的便签,张口又要说谢。 嵇水之道:“叫你上来自然不是只说些敷衍人的废话,听过《你本来就很美》这档综艺节目吗?节目的选角导演昨天还跟我抱怨说,有个选手突然出了事儿,临时找不到人。” “你这个条件来我们公司当个实习设计师学不到东西,在那边更如鱼得水。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汪海导演是我最铁的哥们儿,明天等我电话,去汪海那儿给这事儿定一下。” 庄简宁难以描述自己到底怀着何种情绪离开的true self,但是他知道,他一定要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才能不辜负嵇水之。 坐在出租车上,手机突然响,提醒闹钟显示,今天交房。 他临时改变了目的地,直奔清北大学旁的售楼部。 取了钥匙,房子在7楼,买房的时候听旁边买房的阿姨说“七上八下”,庄简宁迷信地选了7这个楼层。 小区环境不错,房子坐北朝南,三室两厅两卫,精装修,添置家具和电器便可入住。 庄简宁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的清北大学,无限憧憬着他的未来。 之前家有小宠物和粉丝们的打赏,他付了苏彦君的手工费。 平时除了打车、买书和文具,衣食行都不用他掏钱。 这两个月的签约费攒了小十万。 他算了算,估计还是不够买家具和家电。 还是等暑假赚点钱,再好好添置一番吧。 又在小区里逛了一会儿,小区中间有个湖,他绕湖走了两圈,又逗了会儿鹅,差点被鹅追着跑。 这也算是他这两个月以来,唯一的消遣了。 中午气温高达三十度,庄简宁穿着西装长裤,新鲜劲儿过去了,才觉出又热又累又渴。 打车回了贺灼家。 开门,见贺灼坐在客厅沙发上。 庄简宁踢掉鞋,边脱西服边往浴室走,经过餐桌时,灌了一大杯西瓜汁儿,“贺先生,厨房还有饭吗?好累啊,我不想自己做。” 闻到庄简宁的气息,紧绷的皮肤渐渐松缓,却也更加焦灼。贺灼从书中抬起头,瞧了他一眼。 心道,除了直播,你什么时候做过饭。 小宁跟上去,弯腰捡起扔了一地的衣服,用“眼睛”扫视一番,布料属于不能洗类别,小宁直接将西服扔进了垃圾桶。 从浴室出来,庄简宁套了个长的薄棉衬衫,去厨房打开冰箱翻找吃食。 “哇。”巨大的双开冰箱的冷藏室里,摆了一排各种颜色的水果饮品,草莓思慕雪、樱桃冰沙、椰奶橙汁,还有他叫不出来名字的。 拿了一份海鲜凉面和一杯椰奶橙汁,他往沙发那儿去。 走到一半想起至少放了十个小时的玉,他脚步顿住,折返去餐桌。 贺灼缓缓翻了一页书,“过来。” 庄简宁低头看了眼自己光着的腿和脚,把吃食放在餐桌上,去浴室拿了条短裤穿上。 吹着凉风,喝了口樱桃冰沙,再吃一大口混合着蟹肉虾仁鲍鱼的凉面,庄简宁盘腿往沙发靠背上一倒,摸着肚子道:“终于不用写试卷了,舒服!” 贺灼仍然在看书,闻言伸出一只手也放在庄简宁肚子上,捏了捏,满足地喟叹一声:“舒服!” 捏着捏着就上了瘾,扔了书,伸手要去抱庄简宁,渴望更多更深的接触。 “痒。”庄简宁笑着往沙发那头躲,两只细长的腿不停挣动。 贺灼挑起眉尾,越发感兴趣,直接捉住细瘦净白、根骨分明的脚腕,往自己怀里拉。 另一只手揉捏圆润的脚趾。看着庄简宁笑的泛红的小脸,心中隐隐泛起类似愉悦的情绪。 他俯下身,一手撑着沙发,另只手一抬,将宽松的白衬衫卷到了脖子上。 “哈哈……贺先生。”感受到凉意,庄简宁眼睁睁看着红梅收起花苞。 又羞又痒。 “别动。”贺灼目光钉在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上,缓缓凑近,沐浴露的清香混合着他固有的体香,沁人心脾,五脏六腑都得到了滋润。 “我饿。”庄简宁试图抬腿抵住他。 目光下移到川字形的肚腹,贺灼起身,大赦天下般地道:“先吃饭吧。” 庄简宁蹬了两下没蹬动,贺灼只握着,痒是不那么痒了:“贺先生,那你倒是先放开我呀。” 贺灼一手握着两只细脚腕,细细感受着皮肤贴合的舒畅,重又拿起书,“你用脚吃饭?” 庄简宁最终就着小宁的手吃完了一份凉面。 想起昨天下午蒋夫人给他拨了个电话,他醒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便没再回。 他拿起电话回拨过去。 接连拨了两个,只有机械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庄简宁抬头看了眼边摩挲自己脚腕,边看书的贺灼,想起那天的调查短信,到底不放心。 又给蒋桃宇拨了个电话过去。 话筒那头的声音焦急带着哭腔,“我爸出了车祸,在医院。” 第38章 反杀 庄简宁头枕在沙发扶手上, 脚放在贺灼腿上被他握着,闻言腰一抖, 猛地坐了起来:“蒋叔叔人没事儿吧?哪家医院?” 蒋桃宇崩溃大哭道:“我爸现在在重症监护室,情况不明, 小简, 我爸要是没了, 我跟我妈可怎么办啊。” 蒋阿姨和蒋叔叔两个人那么好,又那么恩爱,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蒋桃宇都哭成这样了,蒋阿姨那么温婉的人, 现在得有多担心多害怕。 庄简宁头晕目眩,心脏突突跳, 恍恍然地直视贺灼, 颤着声音道,“别瞎说, 我现在过去。” 电话还没挂断,手机已经从颤抖的手里滑落,他试探地开口:“贺先生,你听见了吗?蒋先生出车祸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贺灼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从书中移开,侧头看向魂不守舍的庄简宁,皱眉道, “慌什么?” 感觉禁锢脚腕的力气松了点,庄简宁挣脱开,腾地坐起来,大步去浴室换衣服,字字清晰地道:“只有冷血的人才会冷静。” 或者是始作俑者。 如果这场车祸真是贺灼策划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快速套了件t恤运动裤,打开浴室门,贺灼等在门口,“你现在去起不了任何作用。” 庄简宁心头无名火起,胸膛剧烈起伏,对上贺灼凌厉的眼神,毫不畏惧地道:“他们对我很重要,这种时刻我必须陪在他们身边,你……” 他移开视线,咬着牙道,“……根本理解不了这种情感。” 贺灼垂眸,又很快抬起,眼里渐渐燃起暗欲之火,声音暗哑:“有多重要?” 庄简宁猛地一惊,两人最近时有肌肤相亲,让他渐渐放松了对变态大佬的警惕。 万一贺灼现在给他扔到地下室关起来。他顿时偃旗息鼓,“我……” “贺先生,您的传真。”小白双手捧着一份文件,走过来躬身立在旁侧。 趁贺灼取文件的功夫,庄简宁从他面前大步越过,在玄关拎起鞋,开门快速跑了出去。 贺灼眸子渐沉。扫了眼文件便往旁边柜子上一丢,沉声吩咐道:“派人跟着他。” 庄简宁一路跑出小区,打车去往帝都最顶级的私立医院,双手紧紧交握,不停催促司机再快一点。 看见重症监护室门头上不停闪烁的红灯,庄简宁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手术室外面,或坐或站围了一堆神色焦灼的人。 庄简宁一眼看见面容平静的蒋夫人。 她坐在医院蓝色的长凳上,腿上趴着已经哭成泪人的蒋桃宇,边轻柔地抚着蒋桃宇的背,边镇定自若地跟几个董事模样的人说话。 庄简宁往那边走,听见旁边人正小声议论着。 “蒋夫人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也不问世事,真出了大事儿,反倒能沉得住气,真让人刮目相看。” “蒋家几个亲戚想趁这个机会挑事儿,捡人家孤儿弱母拿捏,哪知道蒋夫人竟外柔内刚,是个厉害角色。” “我以前也是小看了咱们这个蒋夫人,怪不得蒋总这么多年对她痴情一片,这种女人谁娶到是谁的福气。” 蒋夫人余光看见走近的庄简宁,轻轻笑了笑,结束和几个董事的对话,招呼庄简宁道:“小简过来。” 庄简宁走近,才发现她眼中藏不住的悲痛,他眼圈渐红,哑着嗓子叫:“蒋阿姨。” 蒋夫人神色柔和,“傻孩子。佛在《涅盘经》里举例说,郁单越人,因修三种善而得定寿命,寿命千岁。你蒋叔叔一定会没事儿的,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你带着小桃去楼下花园转转。” “妈,我哪儿都不去,我得在这好好陪着你。”蒋桃宇依旧趴在蒋夫人肩头哭,声音都哑了。 庄简宁无奈地摇摇头,劝了半天,好歹给蒋桃宇哄了下去。 —— 灿辉集团老总办公室。 戴世明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一副奸计得逞后的恣意。 助理面露喜色地汇报道:“车祸现场特别惨烈,我们也跟医院的医生确认过,蒋谭确实受了重伤,就算命大死不了肯定也得搭上半条命。” “再加上王董和李董跟咱们里应外合,以后还有没有拉蒂卡这个品牌都难说。戴总真是英明。” 戴世明用手抚着挺起来的啤酒肚,谨慎地确定道:“没在蒋谭的车里留下任何痕迹吧。” “放心吧戴总。”助理眯起眼睛,“之前几起车祸,警察都认定是意外,这次更不会出任何差错。事成之后,我已经将去踩点和毁坏蒋谭车的人,安全送出国了。” 戴世明起身,拎起西服,油腻的胖脸上露出猥琐的笑:“联系王董和李董,我需要拉蒂卡所有的内部机密和客户资料。” 他看了眼时间,“我先去见《你本来就很美》的导演,既然蒋谭不在了,咱们灿辉就勉为其难地将冠名权揽过来吧。” 二十分钟后,一辆豪车停在帝都电视台楼下。 戴世明敲开《你本来就很美》副导演汪海办公室的门。 颇为自来熟地道:“汪导,您好,我是灿辉的老戴呀,前几天来拜访过您,不巧,您出差去了。” 汪海起身,推了推眼镜,“你好,请坐。” 戴世明将一个精致的盒子往汪海面前推,“今天来呢,主要跟汪导请教一下贵台《你本来就很美》赞助冠名商这事儿。” 汪海推回盒子,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去年和卡蒂拉签了两季的合同。” 戴世明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肥胖的脸颊颤了两颤,“汪导有所不知,卡蒂拉最近出了点问题,估计赞助不了贵台了。灿辉在卡蒂拉的基础上,可以再多出百分之十的赞助费……” 办公室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进来好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警察,不许动!” 戴世明面色一僵,仍神色自若地道:“汪导,您既然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他吓得浑身一抖,话都破了音,“蒋谭!你、你、你怎么……” 蒋谭毫发无伤地踱步走进来,看起来比之前精神更好了,“我特意及时赶来,感谢戴总帮我揪出公司的内鬼。不过,我跟卡蒂拉都好好的,赞助的事儿就不劳戴总操心了。” 站在最前面的两个警察走到戴世明身边,“我们是帝都刑警支队民警,请问你是戴世明吗?” 戴世明料定他们没有任何证据,不过例行询问两句,“我是。” 警察“啪”地亮出手铐和刑拘证:“我们现在有充分证据证明,你与今天上午发生的一起故意杀人案件有关,这是刑拘证。” 给车子做手脚的人被警察抓获,供认不讳。 司机全身多处骨折,已经构成杀人未遂。 戴世明猛地挣扎起来,被警察照着腿弯狠狠踢了一脚,仍大声叫嚷道:“不可能!你们没有证据,我什么都没做。蒋谭,你这个老狐狸!我不会放过你!” —— 蒋谭病危的消息传出,媒体记者们闻讯守在医院门口,私立医院门禁森严,一般情况下,记者进不去。 蒋谭从后门回到重症监护室后,当即让保安将记者们放了行。 董事长病危的消息对股价波动太大了。这是现成的、最直接的辟谣方式。 见蒋谭全须全尾地从重症监护室出来,记者们、董事们、一众亲戚、蒋夫人母女和庄简宁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大多数人都是又惊又喜,只有几个亲戚和王董李董冷汗直冒。 相关案情警方还在侦查阶段,蒋谭不便透漏。临时的记者发布会只简短说了几句,打发走一众亲戚和董事,只剩下一家三口和庄简宁。 为求逼真,并没有通知她俩。蒋谭搂着蒋夫人和蒋桃宇,抱歉地道:“吓着了吧。” 蒋桃宇哭了快一天,此时开心的不行。 反而蒋夫人,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老蒋,到底怎么回事儿。” 蒋谭脸上现出迷茫又庆幸的神色,“我的车确实被人动了,刹车突然失灵。但背后有人在暗中帮我。” 不光是蒋夫人一怔,连庄简宁都吃了一惊,“暗中帮忙?” 蒋谭点点头继续道:“出事故的那个地点应该是选好的,除了司机之外,其他人不至于受伤。这个司机是新来的,应该是他的人。” “车祸发生后,突然出现一辆救护车,不光泼了我们一身血浆,还直接将我们送进重症监护室。不久,就有人将戴世明的所有犯罪证据送到我手里,我便将计就计放出病危消息。” 庄简宁心头千回百转,这个人到底是谁。 蒋夫人问:“你知道是谁吗?” 蒋谭摇头道:“这人手段很高明,一切尽在他掌握中,我周围不可能有这么号人物。我倒是问了送证据过来的人,他说他们老板最恨在车上动手脚的人。” 庄简宁心头一跳,是贺灼!绝对是贺灼! 打扰一家三口太久也不方便,而且他从没像此刻这般想见贺灼,跟蒋桃宇使了个眼色,便打车回了贺灼家。 客厅没人,浴室门口的柜子上放着一份文件,庄简宁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蒋先生重伤的消息刚放出去,灿辉珠宝的戴世明已经按捺不住…… 想起中午跟贺灼说的重话,庄简宁心里慌慌的,他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了二楼,“贺先生,贺先生你在吗?” 打开卧室门和书房门,没人在。 庄简宁从电梯直接去了地下室。 “贺灼,贺灼你在哪儿。” 走廊尽头,他刚拐了个弯,看见小白在门口守着,他心念一动,“贺先生让你上楼拿个文件。” 小白搜索了一下指令,“贺先生没有吩咐。” 庄简宁挥了挥手里的手机,“贺先生刚刚给我发了信息。” 小白脑中指令显示,贺先生不在,可听从庄先生安排。 “好的。”它抬腿往电梯方向走。 庄简宁握住门把手,深深吸了口起,才猛地打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腿软的差点跪倒,“贺先生!” 贺灼躺在电疗床上,手脚和腰部均绑上电击带,凡胎□□正承受着高电流的一次次击打。 庄简宁虽然猜测过贺灼身上的伤可能是电击造成,但亲眼看见,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他慌张无措地冲过去,手忙脚乱直接关了电击床的电源。 整个人扑在贺灼身上,“贺先生,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你别折磨你自己好不好。” 强力的电流击打突然消失,贺灼缓缓睁开眼,顿了片刻才恢复知觉,冷声道:“走开。” 庄简宁怕压到他的伤处,又不愿起身,只能双腿跪在他腰侧,撑着胳膊,将头埋进他脖颈里,“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你,你是我老公,我们结了婚的。你也不能不要我。” 小白没拿到文件,见门开着直接走了进来,“庄先生,请您不要打扰贺先生治疗。” 庄简宁感觉自己眼眶都湿了,他抬头茫然地看向小白,“治疗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痛苦的方式治疗?我不允许!” 他知道贺灼对他身体的渴望。重又低头,在贺灼耳边喃喃道:“贺先生,我替您治疗,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们上楼好不好,你要是不想上去,去上次那个房间也可以。” 顿了半秒,他耳尖通红,小声道:“在这里也可以。” 疼痛一丝丝漫上来,席卷五脏六腑和每一寸皮肤。贺灼细细地感受了片刻,才勾起嘴角,“治疗冷血。” 不待庄简宁说话,贺灼命令道:“小白,带他出去。” 同是成年人的身高和体型,但庄简宁知道在体力上,他根本不是机器人小白的对手。 见小白快步朝他走来,庄简宁腾地起身,两只胳膊交叉握住t恤下摆,将t恤往旁边一甩,他俯身吻住贺灼隐隐带着血腥味的唇。 贺灼侧脸躲开他的触碰。 庄简宁微微抬头跟近在身旁的小白道:“我和贺先生在亲热。” 怕它不理解,接收不到指令,又直白地加了句:“我们会发生性关系,□□。请你关门出去。” 小白停了两秒,果然转身出去了。 庄简宁虽然单薄,也是身高一米八的成年男性。 贺灼体力好,力气大,但手脚和腰腹都被电击带牢牢束缚住。电源被切断,开关失灵,他自己根本没办法解开。 两人的角色对调,庄简宁心中竟生出一种隐秘的兴奋感。 他扳住贺灼的脸,再一次凑近,像贺灼亲他的那次一样,咬住他的下唇,用力吸吮。 贺灼双眼紧闭,眉头紧锁。 庄简宁做好了贺灼会狠狠咬他一口的准备,就在贺灼再次侧过脸时,他含住贺灼的耳垂和耳廓,边亲边呢喃道:“我的血是热的,专治冷血,你想尝尝吗?” 贺灼痒的无法,气息不稳地转过脸。 庄简宁的唇顺着他的侧脸,一路滑向嘴唇。 这次用了力气,边咬边亲,小蛇描摹着唇形,探寻着唇缝,“贺先生,你给我呀,我想要。” 这次的治疗刚开始就被中断。贺灼的肌肤早已渴望太久,也忍耐太久。 他怕自己再这么硬撑下去,全身的血液会逆流,身体会爆破而亡。 他微微启唇,一条软热柔润的小蛇灵动地钻了进来,顺着他紧闭的牙关一寸寸扫过牙龈。 一股极强的电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到血液到骨髓,抚慰过伤处,最后在脑子里炸成火树银花不夜天。 贺灼每一寸皮肤都在震颤。 他伸出舌尖,热切地迎向人间绝美好滋味。 第39章 签约 舌尖一经触碰, 便迅速勾缠在一起。 胸膛里热烈的心跳相互鼓动,灼热的呼吸要将人烫化。 贺灼尝了甜头, 便再也不愿松开,反客为主地将贝齿、牙龈、上颌、喉咙, 全部仔细又用力地舔.舐一番。 最后含住整条小蛇, 用力一吮。 庄简宁浑身犹如过了电, 既酸又麻,呜咽一声,脱力般倒进贺灼怀里。 枕在他脖颈里大口喘气,勾人不自知地小声道:“贺先生, 好舒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接个吻就能舒服成这样,整个人轻飘飘地像飞进了柔软云层, 大脑白蒙蒙一片, 所有的烦恼和压力都烟消云散。 贺灼侧过脸瞧他。 小脸耳尖乃至胸膛,白里透粉, 再加上旁边两朵红梅的映衬,又纯又欲。 眼睛半眯着,像是微醺般带了醉态,又长又密的睫毛湿漉漉的黏在一起,嘴唇微张,露出不知所措的舌尖,像是承受不了,又像想要更多。 “想更舒服吗?”说完这句他猛地往另一边侧过脸,自己竟被小妖精的一个吻, 勾的失了神志。 他微哑的性感嗓音像是带了电的毛刷,挠进庄简宁耳廓,痒进了心里。 他抬头去看贺灼的神情,这变态大佬气性还挺大! 思及贺灼身上带着伤,怕是承受不了自己一百出头的体重,他用胳膊撑起身体,起身跪在贺灼腰侧,顺手掀开他的衣襟和袖口。 胸膛和手腕皮肤,全是被强电流击打后留下的斑驳红痕。 庄简宁叹口气,伸手从电击床旁边的柜子上拿了膏药。 贺灼家里有很多这种从药用花草中提取炼制的天然香膏,润滑消炎除痕,用途甚广。 庄简宁拧开盖子,黄色膏体,花香浓郁。 他用食指沾取一点,小心翼翼地揉在贺灼的手腕伤处。 贺灼神情冷肃,胳膊挣了两下,似乎非常抗拒庄简宁的动作,可收紧的电击束缚带纹丝不动。 他冷声道:“打开电源。” 庄简宁终于体会了一把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感觉,他手指轻柔地涂药,扬起小脸,“我不。” 膏体里加了薄荷,贺灼却丝毫感受不到清凉,只有被柔软手指抚摸后的灼烫和渴望,他加重语气,“解开。” 庄简宁将药膏抹在手心,再按压在大片的红痕处,“我就不。” 抬头见贺灼咬紧牙关,咬肌和下巴拉出一条凌厉又性感的线条,他忽地起了坏心思。 用食指沾了点药膏,弯腰和贺灼脸对脸,伸出舌尖轻轻尝了尝,“贺先生,好甜啊。” 就在贺灼准备侧脸不看他时,他忽地起身,将手指上更多的药膏抹在了小花里。 贺灼眸光一闪,眼睛都直了,像是被人定住了般,视线再无法挪动分毫。 庄简宁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坏笑,又羞又兴奋地当着贺灼的面玩了半天。 觉得差不多了,学着贺灼那天的动作,拿起玉,抵在小花上,渐渐的玉只剩了一点点。 他整张小脸红的快要滴血,眼神躲闪着,小声问贺灼:“好看吗?贺先生。” 贺灼猛地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溺水般大口喘着气。 灼热的目光终于消失,庄简宁胆子又大了起来,他侧头含住贺灼的喉结用力一吮。 声音软软的像是加了蜜,得寸进尺地道:“贺先生,我想吃糖,给不给我吃?” 贺灼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血红,气息不稳地咬牙一字一句道:“庄、简、宁。” 庄简宁拿起硌了他半天的爆浆糖,半羞涩半挑衅地看着他。 贺灼喉结快速滚动两遭,盯着他水光氤氲的漂亮桃花眼,又下移到微肿的唇瓣,变了调的嗓音嘶哑里夹带着柔和,哄道:“宝宝,放开我好不好?” 庄简宁听着这一声“宝宝”,本来就软的身体,像是彻底化成了一滩水。 他颤抖着手拿过糖,撕开包装纸,一股男性荷尔蒙混合着木质清香味儿扑鼻而来。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对此情此景,但并不让人讨厌。 在糖的顶端轻轻舔了一口,他坏笑着抬头看向贺灼。 看他紧咬的牙关,看他紧攥的拳,看他即将失控却更加性感的脸。 庄简宁吃会儿糖,累了就玩一会儿。 贺灼觉得这一个小时,才是自己生命里最难捱的时刻。 他微昂起头,灼灼地看向吃糖的少年。 糖里包的浆爆出,洒了庄简宁一脸,他将浆抹在糖的表层,又吃了会儿。 “宁宁。”贺灼脑中一片空白时,无意识地轻喊了一声。 终于缓过天灵盖爆炸的余韵,肌肤的焦灼和被无数蚂蚁毒蛇啃咬的噬骨感终于消失。 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和宁静。 庄简宁怕贺灼一直被束缚带勒着不舒服,他站起身将五处束缚带全部解开。 贺灼用胳膊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揽过庄简宁。 吻住他的唇,用舌尖和唇瓣一寸寸抚慰他泛酸泛麻的口腔。 上午去面试,下午又在医院担惊受怕了半天,晚上连饭都没吃。庄简宁靠在他肩膀,渐渐涌起困意。 “贺先生,我好累啊,咱们上去睡觉吧。” 贺灼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将他抱着坐上轮椅,回了二楼卧室。 简单冲了个澡,庄简宁的头刚沾上枕头,便陷入深眠。 半夜醒来,睁开眼睛,贺灼没有拉最外层的厚重窗帘,月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满室莹白。 转头,贺灼呼吸绵长,难得的安眠。 他小心地拿开贺灼的胳膊,轻手轻脚下床去了浴室。 睡眼惺忪地在马桶边站了半天,听见贺灼在身后问,“怎么了?” 庄简宁被惊醒,想起什么似的,去拿玉。 贺灼坏心思地拿开他的手,反复推拉手边的玉,直到听见水滴声和尖叫声同时响起,这才缓了动作。 “坏死了。”庄简宁的嘴唇差点被自己咬破,恨不得往贺灼腿上踢一脚。 连水都没冲,光着脚回了床上继续睡觉。 贺灼捻了捻自己手指,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香气宜人,让人陶醉。 第二天一早,贺灼收到李助的信息。 [贺先生:已经协助白总取得true self实权,顾总被彻底架空,手里的股份也所剩无几,不日就会被白总彻底踢出true self。] [贺先生:白总准备取消true self关于设计师必须是科班出声的恶俗,昨天的面试结果顾总已经开会定了荆辰,白总方询问贺先生有无意见。] 庄简宁两个多月没睡过好觉,难得不用起早,白净透粉的小脸半埋在鹅绒枕头里,睡的正香。 贺灼用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睫毛,皱着眉头打字。 [什么意见?你们是准备让秋财老板娘去他那小公司当打杂的实习生?] 收到贺先生的消息,李助一字一句地读了三遍,感觉自己越发琢磨不透老板的心思了。 要说怒发冲冠为红颜,以秋白的财力,明明能轻松将true self公司股份全部收购,直接把公司送给庄先生不就得了。 贺先生却大费周章地扶持顾总的死对头白总上位,也没让庄先生进入面试录用名单,敢情到头来,这“秋财老板娘”是什么好处也没得到啊! 庄简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洗漱后吃了早餐,他拧开书房门。 贺灼正坐在宽大的梨花木办公桌后开跨国视频会,一口纯正的英语,嗓音迷人。 庄简宁端着一碟草莓香橙车厘子,看见贺灼的脸时,顿时想起自己昨晚颇为不要脸的浪荡行径。 脸一红心一跳,轻轻关上门。 贺灼余光扫了眼面色绯红的小东西,这时候知道害羞了。 庄简宁去了一楼客厅,趴在茶几上,边吃水果,边画手稿。 两张手稿画完,庄简宁接到嵇水之的电话。 对方简明扼要地交代了去见《你本来就很美》选角导演汪海的时间地点,以及需要准备的相关事宜。 下午三点,小宁在一旁精心伺候庄简宁穿衣穿鞋。 没有公司面试那么的正式。上身穿白色t恤搭深蓝色印染衬衫,下身穿浅蓝色牛仔裤配白色板鞋。 清爽干净,随性恣意。 他临走时昂头瞧了一眼,书房门还关着。 心里竟隐隐松了口气,他现在真的没脸见贺灼。 打车先去取了驾照,又折返回小区开上那辆已经快落了灰的跑车。 到帝都电视台大楼楼下,找地方停好车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又将需要准备的资料和手稿理了一遍,庄简宁乘坐电梯,摁了十八楼。 敲开门,小会议室里坐了好几个人,庄简宁一眼看见嵇水之。 “小庄,快进来。”嵇水之朝他招手。 除了汪海导演外,其他的几人有《你本来就很美》第一季的评审,和其他副导等,临时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面试团。 根据嵇水之的介绍,庄简宁礼貌地一一打了招呼,将带来的手稿呈上。 评审给他出了道即兴题,以“夏日”为题,创作一副手链的手稿。 庄简宁以“璀璨星空”为灵感,现场将手稿的三视图创作了出来。 嵇水之朝汪海挑挑眉,颇为得意自己推荐的人选。 几个人相互交换了意见。 汪海汇总后,一向沉稳的脸上也渐渐露出笑色,本来还愁不知道去哪儿拉人凑个数,没想到竟来了一个兼具设计实力和长相气质的种子选手,这下收视率更有保障了。 他拿出准备好的合同,递给坐在对面的庄简宁:“《你本来就很美》第二季后天正式开录,录制期间全程封闭,明天上午就得报道。” “这是我们的合同,片酬待遇以及选手应该履行的义务都写的很清楚,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签约。” 第40章 喜欢 庄简宁将合同认真看了一遍。 节目是电视台和视频网站同步播放, 共录制四期,淘汰制, 最后一期留下的四名选手,会有最高300万元不等的奖金。 他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想, 要是有了这300万, 装修房子、买车库、甚至商铺开奶茶店的前期经营成本都有了。 做自己热爱的事儿, 还有钱赚,可太幸福了。 嵇水之是上一季《你本来就很美》的四位评审之一,今年因为工作的原因,没续任。 了解到庄简宁没有参加过任何珠宝设计比赛, 等所有流程走完,又拉着庄简宁去汪海办公室坐了会儿, 贴心地讲解了一些比赛和录制时候应该注意的事项。 庄简宁虽然上辈子有过相关经历, 但是他很喜欢也很珍惜嵇水之跟他说这些。 又趁机和嵇水之聊了些设计方面的事儿。 节目后天就要录制,汪海趴在办公桌上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和嵇水之是大学同学, 这么多年难得听见嵇水之话这么多,打趣道:“老嵇,你这是收亲徒弟呀。” 嵇水之赞赏地看一眼庄简宁,跟汪海笑道:“你别瞎说,这小孩无论是绘画基本功,还是灵气想象力,再或者对美的感知能力,都太强了,探讨可以, 我真的教不了他。” 汪海正在看选手资料,闻言朝嵇水之招手,献宝似的道:“小庄整体实力确实不错。不过我也挖了个宝贝,来给你过过眼。” 嵇水之还真挺好奇,走到汪海身后,看见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吃惊道:“荆辰!” 汪海没听出嵇水之语气里的反常,兀自兴奋地念叨:“这小孩是今年中央美院设计专业第一名,几乎将国内设计大赛奖项拿个遍,关键是长得也水灵,网友投票不出意外的话,他和小庄肯定是前四名。” 以荆辰的履历和条件,被《你本来就很美》这档节目看中确实很正常。嵇水之轻轻笑了笑道:“荆辰是我们公司新招的实习设计师。” 既然嵇水之这么说,true self官网应该已经出了面试结果。 庄简宁掏出手机,登录true self官方网站,点开人事信息一栏里最新一条公告。 确实是录取荆辰作为设计师的通知,下面还附有荆辰面试时带去的作品集。 看见手稿图时,他眼睛一亮,食指和拇指一拉,将两个胸针和两条项链的手稿图放大。 色彩明亮,充满童趣和幻想,是庄简宁喜熟悉和喜欢的风格。 不愧是主角受,专业能力确实没话说。 庄简宁也长舒了一口气,他俩的风格虽然很像,但是绘画习惯和思考方式的不同,又让两人的作品各有特点。 汪海反应慢了半拍,直到又将荆辰的资料扫了一遍,才道,“竟然是你同事。对了,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准备离开true self吗?” 嵇水之的很多设计理念和公司有冲突,这事儿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庄简宁立马竖起耳朵,果然是跟原剧情吻合,不过原书中并未交代嵇水之的去向,他还挺好奇。 汪海和庄简宁都抬头看向他,却听嵇水之道:“公司的高层突然有了变动,顾总大概率要离开true self,跟我比较谈得来的白总现在成了公司最大股东,我可能会在true self多待一段时间。” 昨天无意中撞见和荆父在小会客厅谈事儿的人,那个卷发助理好像就称呼他作“顾总”。 联想到之前在学校以及昨天蒋家发生的事儿,庄简单宁心头一突,这次也会是贺灼操作的吗? 他感觉自己的生活已经被贺灼全方位无死角地渗透了,半点隐私没有的感觉,让他隐隐有点不适。 但自己总归是受益者。 相处这么久,虽然贺灼的很多行为模式常人无法理解,但却从未伤害他分毫。 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荆辰的作品,只希望贺灼不要波及无辜的人吧。 嵇水之和汪导还有其他的事儿要说。 庄简宁跟两人告别,从电视台大楼下来后,坐在车里,给蒋桃宇拨了个电话。 话筒里的声音带着点郁闷,“小简。” 庄简宁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那个不安好心的戴胖子在暗,蒋家人在明,不会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他着急道:“小桃姐,怎么了?” 蒋桃宇叹了口气,“小简,综艺节目后天录制,我明天就要入组了。我爸为了这事儿,给这档节目的赞助冠名权都置换给别的公司了,你说我要是一轮游,多不好意思呐。” 以《你本来就很美》第一季火爆程度看,冠名权绝对是被众人抢的香饽饽。 庄简宁眼珠一转,便明白了蒋叔叔的良苦用心,要是蒋桃宇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被网友扒出是冠名商女儿的话,就算蒋桃宇再怎么有实力,她的珠宝设计生涯都会被走后门和啃老笼罩。 “小桃姐,你选择珠宝设计不是因为你喜欢吗?依从本心,别想太多就好了。” 蒋桃宇道:“别提我了,你面试的事儿怎么样了。” 庄简宁笑道:“面试黄了,但意外得到录制《你本来就很美》的机会。” “啊啊啊啊啊!”蒋桃宇尖叫起来,她之前见识过庄简宁的手稿,那是学了十几年绘画的她无法企及的高度,“老蒋让出冠名权,果然是明智的!” 挂了电话,庄简宁又在车里坐了会儿。 琢磨着还有什么事儿能去办一下,这么早回去,跟贺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也太尴尬了。 要不去博物馆转一圈吧,或者附近的画展。 去录节目要住好几天,要不去采购点东西? 正掏手机搜附近地址呢,章昊的电话拨了过来。 声音听起来恹恹的,“宁哥,你在哪儿呢。” 庄简宁算了下日子,高考成绩应该还没出来,“我在外面呢,怎么了弟。” 章昊:“我在清吧喝酒呢,你没事儿的话过来陪我喝两杯呗。” 庄简宁下意识地问:“袁泽呢,你俩一起吗?” 话筒那边静默片刻,章昊突然提高音量道:“宁哥,你到底来不来啊,我有个朋友,他遇到点急事儿,你快过来帮他排忧解难。” 庄简宁在心里将“我有个朋友”默念了一遍,“地址发过来。” 到了清吧,在角落靠窗处找到了一个人喝闷酒的章昊。 章昊一向没心没肺的。庄简宁在他对面坐下,疑惑道:“你朋友怎么了?” 章昊本来还有顾虑,听见庄简宁这么问,立马竹筒倒豆子似的,“我朋友是个男的,他被另一个男生亲了,那个男生还说要追他,跟他谈恋爱。” 看来袁泽这小子开始行动了。庄简宁端起面前的酒杯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你朋友被男生亲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喜欢还是讨厌?” 章昊移开视线,略微不自然地道:“太快了,他还没感觉呢。” 庄简宁使劲咬了口腮帮肉,才没让自己笑出来,“哦,那就说明不讨厌。” 章昊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杯底“啪”地拍在桌面上,“谁说不讨厌,他讨厌死了。” 庄简宁瞪向他,这二货暴露的也太快了吧。 章昊也发觉自己的话说的不对,他找补道,“我朋友觉得他讨厌死了,明明拿那个人当最好的兄弟,那个人却、却……。” 庄简宁用力拍了下桌子,义愤填膺地替他把话说完,“那个人却想上你朋友!” 章昊赶紧又端了杯酒要跟庄简宁碰杯,“宁哥,咱感情深,一口闷。” 酒喝完,他舌头都快大了,“宁哥,你怎么分辨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庄简宁斟酌措辞,这小处男既纯情又不开窍,万一再吓着他,“就对男生会有那方面的冲动。” 两人又闷了一杯,章昊点点头继续问,“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直到袁泽给庄简宁打电话,焦急地问他有没有章昊的消息,两个酒鬼也没掰扯清楚喜欢的定义。 袁泽很快赶过来,将两人塞进了自己车里。 先将庄简宁送回家,章昊拉着庄简宁的手臂,死活要跟他一起走,“我那个朋友,他、他、他好像有危险,我得去你家住一晚。” 袁泽无奈地下车,朝庄简宁抱歉一笑,揉了揉章昊的头,“乖,上车,我送你回家。” 章昊本能地松开庄简宁,点点头要跟袁泽走,想了想突然跳起来,“不行,宁哥喝酒了,沾了我一身酒气,回家我爸得揍我。” 袁泽眉眼都是温柔的笑意,“那去我家还是去住酒店?” “去你家吧。”章昊醉醺醺地朝车里走。 庄简宁目瞪口呆地看向袁泽,这就给人骗走了? 袁泽朝庄简宁点了下头,“见笑了。” 目送车子离去,庄简宁转身朝小区里走。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章昊这个傻的,幸亏碰见了袁泽。 打开门,客厅灯火通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贺灼,庄简宁酒醒了一半。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贺灼这个变态的,幸亏遇见了软硬兼吃的他。 “贺先生。”喝了酒的嗓音黏黏的,身体也像没了骨头,“我先去洗澡。” 贺灼抬头瞧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看李助发来的消息。 秋白最新的跨国项目,就是和墨国的一家公司合作,荆辰的生父正是这家企业的一个中层领导。 [贺先生:对方公司已经派遣庄明生回国,不日将抵达设在帝国的分公司,担任部门经理一职。] 贺灼又回复了一条消息。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眼睛里像是装了透视镜,能看见雾气朦胧里,水流顺着小醉猫的发梢,经过眼睛嘴巴,汇聚在漂亮的锁骨里。 再慢慢地裹挟着梅花流向川字型的劲瘦小腰,最后顺着两条白净细长的腿,从根骨分明的脚后跟和圆润饱满的脚指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脑子再次出现昨晚的画面,庄简宁一边吃着糖一边睁着湿漉漉的桃花眼,可怜又乖巧地抬头看向他。 心脏处有种奇怪的感觉涌过,贺灼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湿湿的,软软的。 喝了一大杯碧螺春,贺灼又拿出那枚凤凰胸针,在手里反复揉捏,细细把玩着。 金属和珠宝表层不知浸透了多少汗液,已有点微微腐蚀的迹象。 脑子里再次不自觉闪出画面,含苞待放的小花在外力的作用下缓缓开放,露出里面极漂亮的花蕊。 热情地朝他招手,快来玩呀! 浴室门打开。 贺灼拇指莫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凤凰头,断了。 骨碌咕噜地滚向茶几底部。 庄简宁本来还有点尴尬,开门见贺灼弯腰朝茶几下面看。 小黑小白不在,他快走几步,“贺先生,你找什么,我来帮你。” “不用。”贺灼沉声道。 庄简宁以为他还在为昨天的事儿生气,加上自己今天在外面喝酒也忘了汇报,心虚的很,他趴在地上,头往茶几里伸,屁股翘的老高,“没事儿,我身体软,能钻进去,小黑小白肯定不行。” 贺灼朝他屁股狠狠拍了一巴掌,“起来,等会儿让它俩给茶几抬起来。” 茶几底部被阴影挡住,看不大真切,他扭了扭腰,突然在茶几脚旁边看见一个黑色的小阴影,开心道:“贺先生,我找到了。” 伸胳膊将东西抓在手里,他起身蹲在贺灼身边,一心只想哄这变态大佬心情好点,将拳头伸到贺灼眼前,献宝般地道:“给!” 正准备将掌心摊开,贺灼猛地攥住他的手,“拿来。” 庄简宁手一抖,东西掉在贺灼大腿上,在贺灼伸手盖住之前,他看清是他之前送给贺灼的那枚凤凰胸针的,凤凰头。 他腾地站起身,酒壮怂人胆:“贺灼!” 贺灼将凤凰头收起来,从旁边拿出一副毛茸茸的手环,放在手里垫了垫,抬头看他,“又出去喝酒了?” 庄简宁睨了眼手环,想起那种充实的感觉,后面空空的,声音也低了两度,耳尖微红道:“我有个朋友,他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才去陪他聊了几句,喝了两杯。” 贺灼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我有个朋友”,挑眉问他,“你那个朋友跟你探讨出什么感觉了吗?” “没有!”庄简宁只想起昨晚的感觉,他将手一甩,“我喝酒了,今天要一个人睡卧室,你去睡书房吧。” 一生气就炸毛的模样,贺灼倒是领教过。 但一说到“喜欢”竟然害羞了。 看着庄简宁光脚踩着楼梯,三步并作两步上楼的背影,他拿起凤凰头看了看,又琢磨着庄简宁的话。 小醉猫这是喜欢上他了? 第41章 节目(结尾小修加300字) 翌日, 庄简宁在卧室的大床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喝了酒的头还有点懵, 坐在床头,边揉头发边醒神。 他记得昨晚跟贺灼说了大话, 让人去书房睡, 将手伸进被子那边, 没有任何体温残留,看来贺灼确实一夜没过来。 洗漱之后,他去卧室的衣帽间里收拾了几件衣服。 高考前他基本每天穿校服,几件换洗衣服放在阳台, 随拿随穿。 最近在卧室睡了之后,有天跟在贺灼身后进了衣帽间, 才发现有半面柜子里都是小一号的、十□□岁男孩穿的衣服。 西服、礼服、运动服、休闲服, 剪裁精致,款式多样。 不知道贺灼什么时候让人准备的。 磨蹭到八点多, 也没看到贺灼的身影。 这是弄坏他送的凤凰胸针,还要跟他冷战吗? 庄简宁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提着箱子打车去了昨晚的清吧。 到达蒋桃宇家大门口时,刚好是约定的时间。 蒋谭提着一个粉色的大行李箱,跟在蒋夫人和蒋桃宇身后。 跑车的前备箱刚好能放下两个箱子,庄简宁从蒋谭手里接过箱子放好,笑着跟蒋谭蒋夫人道:“叔叔阿姨,我跟小桃姐会相互照应,你们放心。” 他顿了顿, 斟酌着道:“那个……” 蒋夫人知道庄简宁担心什么,拉着他的手,给他吃定心丸,“警方那边收到匿名材料,之前判定为交通意外事故的几起案件,证据均指向是戴世明恶意策划的故意杀人。” 庄简宁一惊,握住蒋夫人的手不自觉收紧,没想到蒋叔叔的竞争对手坏成这样。 蒋夫人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背:“你蒋叔叔被好心人救了一命,之前的受害者却没那么好的运气,戴世明身上背了人命官司,这次肯定得以命抵命了。” 庄简宁突然有点恍惚,既然贺灼插手了,这些证据应该也是他查实后匿名交给警方的。 那他自己和他父亲经历的车祸惨案,背后有无指使人呢,如有人,对方付出应有代价了吗? 蒋桃宇看着跑车两眼放光,“小简,咱们赶紧出发吧。” 庄简宁回神,跟蒋谭夫妇道了别。 录制地点在帝都附近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 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人聊了会儿天,很快就到了。 “哇!好漂亮啊。”蒋桃宇一下车便惊呼起来。 眼前是城堡一样的建筑,选手们吃住,节目录制都是在这里。 庄简宁停好车,笑道:“觉得漂亮,咱俩就争取来四次!”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等在门口,核对了两人身份,便带他们前往位于五楼的住宿区。 蒋桃宇一改之前的态度,兴奋中又夹杂了好奇,一路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这一季是不是跟上一季一样,还是16个选手?” “这一季还会请很多明星来助阵吗?” “有几个女生啊,我是自己住吗?” “等所有选手到齐,导演会宣布赛制。”工作人员按照登记表上的信息,拿出两张房卡,指着旁边写着“庄简宁 林皓”的房门道,“庄简宁,这是你的房间,你舍友已经到了。” 蒋桃宇跟他挥挥手,跟着工作人员继续往前走。 庄简宁用房卡刷开门,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 听见门响,林皓回头,看清来人时,他猛地站了起来,“咦,是你啊?” 庄简宁看着他,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叫林皓的相关信息。 他将门关上,推着行李箱往里走,“对啊,是我。” 林皓一屁股坐在靠阳台的床上,又仔细地看了看他,“你这变化也太大了,要不是我记性好,都不一定能认出你来。” 庄简宁将背包放在电视柜旁边的桌子上,取出两瓶依云水,丢了一瓶给他,“嗯,我头发剪了。” 林皓接住,拧开盖子喝了口,“你专业课多少名啊,我第二。咱们也太有缘了,节目录完还能回去做同学。” 原来是原主去美院考专业课认识的。庄简宁大方坦诚道:“我没考上。” “啊?”林皓瞬间变了脸色,将喝了一口的依云水盖上盖子,丢在床头柜上,便一言不发地继续收拾行李。 自从穿书以来,庄简宁经历了太多的白眼,对这种冷落和无视已经司空见惯。 心中并未起半点波动。 房间里贴的有行程表,十二点在四楼自助餐厅吃午饭。 林皓提前收拾好行李,走的时候也没喊庄简宁。 收到蒋桃宇的信息,庄简宁已经将所有的衣服挂到了衣柜里,把行李箱放在桌子下面,拿上房卡出了门。 蒋桃宇和另一个女孩站在电梯口,看见庄简宁,赶紧挥了挥手,“小简,这我同屋,岳琳。” 两个人看起来还挺融洽,庄简宁放了心。朝岳琳微笑点了点头:“你好,我叫庄简宁。” 岳琳被他笑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心里直呼这帅哥简直是少女杀手。 三人进了电梯。岳琳见他俩很熟的样子,带着私心问道:“你俩是同学吗?” 蒋桃宇笑道:“不止同学,他还是我表弟。” 岳琳闻言耳尖微红,抬头看向庄简宁的目光微微带了光。 到了餐厅,三人各自取了餐,在靠窗的座位坐下。窗外是一片环形湖,湖心种满了荷叶,荷花开得煞是好看。 隔壁餐桌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 “你就是上次‘秦月杯’大奖赛的亚军呀!久仰久仰!” “你也是中央美院吗的?学弟好!我毕业好几年了,自己开了一家珠宝工作室。” “上次跟我一起参加设计大赛拿了金奖的荆辰,据说是今年中央美院的专业第一名,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林皓无意中转头,突然看见了身后的庄简宁,扭头跟几人道:“你们说咱们这个节目会有黑幕吗?” 旁边的学长顺着林皓的视线也往后看了一眼,问:“怎么说?” 林皓朝后一指,压低声音道:“就后面那个,我同屋,叫庄简宁,中央美院的专业课都被刷了,我还把近几年所有珠宝大赛的获奖人员名单都搜了一遍,鼓励奖都没有他。这个节目现在看脸就可以上了吗?” 旁边几人听他这么说,纷纷转头看向庄简宁,目光不加掩饰,带着意味深长的探究和打量。 蒋桃宇气的脸色惨白,将筷子一摔,站起来就要跟他们理论。 庄简宁赶紧拉住她胳膊,压低声音道:“小桃姐,你相信我吗?” 蒋桃宇见不得他受委屈,更见不得庄简宁又陷入到这种被人非议的境地中。 紧抿着唇,深呼吸两下,她才重新拿起筷子:“小简,用作品和实力说话,狠狠打他们脸。” 坐在林皓右手边的男生看向餐厅入口处,“咦,说曹操曹操到!荆辰,到这边坐!” 荆辰朝他们挥挥手,先去取餐。 林皓那桌的话题很快转移。 “荆辰这几年拿了不少设计奖吧,真人竟这么帅!简直是咱们的劲敌啊!” “他还是帝都国际的校草来着,都有自己的后援会了。” “现在前四名只有三个空位了。” 大部分选手来之前,已经将第一季《你本来就很美》研究了个透。 因为加入了网友投票,如果和人气较高的选手互动多,关系好的话,网友还会组成很多的cp,连带着另外一个人的投票都会上去。 像荆辰这种兼具实力和外在的选手,虽然是劲敌,但跟他走得近,绝对没坏处。 荆辰随便夹了点吃食,往刚刚招呼他的那一桌去。 突然,他盯着一个背影顿住了脚步,庄简宁? 上次庄简宁去参加true self的面试他已经很吃惊了。 虽然庄简宁最近变化很大,成绩也进步很快,但是像画画和设计这种,短时间内不可能提升太多。 《你本来就很美》的节目选拔选手向来苛刻,庄简宁竟然也能进来。 “嗨,简宁哥。”经过庄简宁身边时,荆辰打了声招呼。 庄简宁神色平静,转头朝他笑了笑,真心祝贺道:“恭喜你去了true self。” 荆辰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之前他取得成绩或者关乎程彦时,庄简宁都是瞪着一双阴鸷的眼睛,像刀子一般冷森森地剜向他。 他略微有点羞窘,“简宁哥,我们一起加油。” 庄简宁笑着点点头,“加油。” 蒋桃宇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庄简宁一脚。 不满地看着很快融入到那桌人中的荆辰,“你干嘛对他那么客气。” 庄简宁安抚地揉了揉她头发,“赶紧吃吧,一点钟不是要开始试妆发吗?” 《你本来就很美》选拔选手时,不但看中作品和履历,对选手的颜值也有要求。 再经过造型师和化妆师的打造,一水儿漂亮帅气的珠宝设计师小哥哥小姐姐们,收视率就有了基本保障。 庄简宁被分在三号化妆间,吃饭没耽误,敲门进去时,造型师和化妆师刚到没多久。 听见开门声,两人转过头同时惊呼一声:“哇!” 高瘦挺拔的少年穿着深蓝色长袖衬衫,袖子整齐挽到手肘,领口两粒扣子解开,露出白色的内搭,下身是同色系深蓝色休闲裤,脚上一双小白鞋。 唇红齿白,清爽干净。既有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感,举手投足又透出豪门矜贵小公子味儿。 庄简宁躬身,声音清亮,“哥哥姐姐好!” “小孩嘴真甜。”化妆师姐姐眼睛都弯了。 看看庄简宁清透白皙连毛孔都没有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再看看手里成套的化妆工具,“今年选手的颜值太能打了,我感觉自己发挥空间不太大,录制前打个底就行了。” 造型师端详着庄简宁的发型和高奢私服,静默半晌,开口道,“你是不是有私人穿搭师,你的衣服确实比我们这边的更适合你的气质。" 庄简宁朝镜子里看了眼自己,“没有。都是我家里人随便买,我随便穿的。” 贺灼也没让人量过他的尺寸,买的衣服竟都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这边正说着,林皓和另外两个选手推门进来。 化妆师和造型师同时回头,再对望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进来的三个人虽然不算丑,但是离录节目上镜的标准还差太多。 重新设计发型,做造型,有得折腾了。 造型师跟庄简宁道:“那行,你要是带了其他衣服,等会儿给我看看,我再帮你搭一下。至于发型,修个刘海就行了。” 庄简宁坐在椅子上,乖巧地任造型师摆弄头发。 手机响,他掏出来一看,是家有小宠物发送的消息。 “喜欢是什么感觉?” 第42章 冠冕 庄简宁也没多想, 快速打字。 [简直了:喜欢就是热爱,是甘之如饴的坚持和付出, 是倾注毕生心血也要追逐的梦想。] 贺灼看见信息时,微微皱眉, 这小孩阅读理解差成这样, 高考成绩怕是也一塌糊涂。 昨晚庄简宁上楼后, 他便出了门,连夜将被掰断的凤凰胸针修好。 到家时天都快亮了,进卧室上上下下揉了两把熟睡的小醉猫,又采了几朵红梅, 这才去书房继续开跨国项目会。 开完会就在书房补了一觉,起来家里又没了人影。 三句话不离珠宝设计, 还成天比他都忙。 他提醒道:[不是说事业。] 庄简宁醒悟, 老板的事业那么成功,自己简直在班门弄斧。 老板怕是遇到感情问题了。 他也没什么经验, 紧急联系场外观众。 点开微信,给袁泽发信息:[袁哥,喜欢是什么感觉?] 袁泽以为庄简宁在替章昊试探他,认认真真地从章昊最喜欢的《小王子》中抄了一大段话,表明心意。 [袁泽:本来他只是个小男孩,就像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可是有一天,他驯服了我,他对我来说, 便是世界上唯一的了。而我只想做他唯一的那只狐狸。] 造型师解开系在庄简宁领口的围布,“看看剪得满意吗?” 庄简宁只来得及扫了一眼信息,隐约觉得这一大段话似曾相识,又很有道理的感觉。 林皓早已在边上等的不耐烦,看看镜子里的庄简宁,再看看自己,没好气道:“咱们这又不是选美节目,光看脸也不行。” 庄简宁只当没听见,笑着跟造型师道:“谢谢,我特别喜欢这个发型。” 化妆师和造型师对视一眼,行吧,既然看脸不行,就让他的“才华”单打独斗去吧。 林皓得罪造型师不自知,自顾美滋滋的在刚建的群里和大家聊天。 庄简宁这几天忙的还没来得及看第一季的节目,下午还得彩排,正好这会儿有点空闲,准备回房间临时抱个佛脚。 刚进房间,有电话进来。 是“爱厨房”直播的工作人员。 庄简宁接通,对方道:“小简你好,帝都电视台为美食节策划了一场美食主播大会,特别邀请了你,出场费还挺高,请问小简有时间吗?” 上次他直播的时候弹幕似乎提过,庄简宁问:“具体哪一天定下来了吗?” 对方道:“6月18号,也就是三天后。” 庄简宁算了算,17号综艺节目录完,18号刚好不冲突,他爽快应下来:“没问题!” 挂了电话,他直接抄作业,将袁泽的那一大段话转发给了老板。 [简直了:本来他只是个小男孩,就像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可是有一天,他驯服了我,他对我来说,便是世界上唯一的了。而我只想做他唯一的那只狐狸。] 收到信息的贺灼反复咀嚼这段话。嘴角不自觉勾起,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他的小宠物果然喜欢上他了! 既然他的小狐狸已经被驯化,他也不介意这辈子、下辈子都只拥有这一只小狐狸。 拿起手机给李助拨了个电话,贺灼言简意赅地吩咐了几句。 李助虽然吃惊,也没敢多问,迅速按照贺先生的指示操办起来。 贺灼放下手机,驱使轮椅去了阳台,摘下一枝含苞待放的桐花,将娇嫩的红色花蕊一根根地全捻下来,放进苏绣帕子里收拢好。 是时候摘那朵小花了,让小狐狸以后只要一看见他,一想到他,都能想起夜夜被驯化时的极度快活。 从身到心都再也离不开他。 庄简宁刷了一集节目,终于想起来跟老板的聊天,让他意外的是,老板之后并没有再回消息。 工作人员开始召集选手们去一楼演播大厅彩排。 庄简宁将手机丢在房间,和蒋桃宇一起乘电梯下楼。 16个选手到齐,导演宣布赛制。 节目共录制四期,每期都会有相应数量的女明星作为助阵嘉宾,明星嘉宾和选手随机配对。 选手需要根据嘉宾的风格,为其设计并全程参与制作一件珠宝首饰,比如皇冠、项链和戒指等。 录制时间为三天,第一天和嘉宾沟通,设计并手绘出图稿。 第二天,根据手稿选择珠宝和金属,嘉宾协助选手全程参与制作首饰。 第三天,嘉宾舞台走秀,展示珠宝首饰作品。 评审团由三部分组成,一是由四位导师组成的导师团,二是走秀当天入场的大众评审,三是节目播出后的网友投票。 每期得分最低的四位选手会被淘汰,无缘下一期的节目录制。 导演话音刚落,选手们便小声交流起来,很显然,随机配对到更有流量和名气的明星,那么在网友投票环节,会有先天的优势。 面对镜头和残酷的赛制,选手们不自觉紧张起来。 导演又交代了一些录制期间的注意事项后,每个人分别拍摄了一段自我介绍,诸如毕业院校、获奖经历、性格爱好之类的宣传短片。 结束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庄简宁见林皓还在跟他们几个聊天,便先回房间洗漱。 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没电了,明天六点便要起床录制,而且他深知首饰制作流程太多繁琐,一天之内肯定出不来,明天晚上和后天晚上怕是都要通宵。 前段时间熬夜熬的太厉害,现在感觉怎么都睡不够。庄简宁很珍惜现在的睡眠时间。 他也没开机,直接将手机充上电,头刚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贺灼坐在沙发上,一晚上看了无数次那条驯化信息,又看了无数次挂钟,都这么晚了,小狐狸怎么还不回来。 掏出手机给庄简宁拨了个电话。 手机里传出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贺灼冷着脸拨给了李助,“庄简宁今天干什么去了?” 李助以为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是经过贺先生应允的,哪知道老板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他手抖的手机差点都没拿稳,“贺、贺先生,庄先生他、他录制节目去了,三、三天后就回来。” 贺灼缓缓挑起眉尾,直接切断了电话。 乘电梯上楼,卧室门打开,龙凤烛摇曳着满室红光,混合着安息香和白麝香的催情香调徐徐升温,大红色的鸳鸯被上铺满绯红色的桐花花蕊,另有一套红色的狐狸装、一个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一副绒绒的手环。 出差都不说一声,这是哪门子的驯服! 又是哪门子的喜欢! —— 清早,对此一无所知的庄简宁,开始了紧张的比赛录制。 选手们排队化妆,在工作人员带领下,有序进入演播厅。 座位共有两排,庄简宁的在第一排第四位,荆辰是第五个。 庄简宁左右看了眼,确定他和荆辰便是传说中的c位。 在选手们的欢呼中,四位导师登场,分别是顶流程彦,知名珠宝设计师元青,珠宝制作大师苏彦君,芭莎时尚杂志主编龙时。 程彦兼主持人,走在最前面,边跟选手们挥手,边找荆辰的身影。 谁知竟出其不意地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人,镜头捕捉到了程彦眼睛里一闪而逝的亮光。 目光在庄简宁身上停驻两秒,他移开视线,这才看到向他望过来的荆辰。 两人在众目睽睽下,隐秘地相视一笑。 在导师席坐定,程彦心脏兀自砰砰跳动,“现在,有请我们十六位漂亮的小姐姐们登场!” 演播厅顿时星光熠熠,选手们既紧张又期待。 所有人就位,程彦从导演手里临时接过手卡,开始介绍十六位选手的资料。 明星嘉宾一一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便开始了最紧张,甚至决定选手晋级与否的环节—— 随机配对。 工作人员捧着一个盒子,十六名选手按照座位顺序一一抽取小球。 小球里藏有明星嘉宾的姓名,抽到谁,便和谁配对。 比赛正是有了这种不确定性,才更加精彩。庄简宁知道这都是节目组的套路,十六个女明星他一个都不认识,事在人为,和谁搭他都可以。 从第一排第一位开始,选手们在镜头下,一一揭晓配对明星。 不管结果是期待的还是失望的,都是相似的惊喜表情。 到了庄简宁,他两只手一旋,小木块上写着“安澜”两个字。 程彦心里一惊,庄简宁到底什么水平他不清楚,但是安澜不管是知名度还是人气,无疑是十六个嘉宾最低的,说是三十八线小透明也不为过,这一组怕是危险了。 他神色如常地公布道:“恭喜安澜庄简宁这一组。” 大部分选手听见这个名字,都松了口气。 只有蒋桃宇,替庄简宁急的不行。 庄简宁拿着小木块起身,跟朝他招手的安澜,弯腰鞠了个躬。 荆辰运气比他好太多了,直接抽中了刚拿下视后的流量小花莫寻。 等十六名选手一一配对完毕,便开始了交流设计环节。 等嘉宾和选手两两坐在一起,程彦公布道:“这一期,我们的主题是冠冕。” 庄简宁上辈子就习惯了镜头,此时也没有任何的局促,他笑着侧头看向跟他年纪相仿的安澜,“安前辈好,前辈平时喜欢那些元素的珠宝首饰?” 安澜头发半长,皮肤白净,是个单眼皮的小个子女生,笑起来温婉可人,“可别叫前辈,你喊我澜澜就好了,认识我的人都这么叫。” 她歪头想了一下,“我喜欢珍珠,不像钻石那么璀璨,也没有红蓝宝石那么华美,我就喜欢那种润泽温暖的感觉。” 庄简宁笑着点点头,“嗯,珍珠很配你,那咱们就做一个珍珠桐花冠冕,我先大致画一个手稿图出来,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咱们再商量。” 考虑到太繁复的设计,一天两夜怕是完不成冠冕的全部工序,而且安澜本身长得小巧,也不适合太沉重的传统冠冕。 从起稿到上色,庄简宁四个多小时没有停笔,安澜看的津津有味,啧啧称奇道,“简宁,你也太棒了吧,你学了多久画画呀。” 庄简宁笑道:“十几年,三四岁还拿不稳筷子的时候,已经会拿画笔了。” 手稿画好,安澜只第一眼,就有了心动的感觉。 手稿栩栩如生,线条流畅,花蕊逼真。跟看见实物似的。 细细的金色冠托上,七颗润泽的珍珠被镶嵌着钻石的草蔓和花萼托举,珍珠下方是白色红蕊的桐花。 桐花外层镶嵌着钻石,花蕊则由红宝石组成。 清醒婉约,又有抓人眼球的瞩目感。 最精妙的是,将冠冕翻转过来,还可以当项链佩戴。 桐花也可以取下来,当做耳钉。 桐花的花语是“情窦初开”,庄简宁将手稿名为为“情窦”,正好和纯洁的珍珠有了呼应。 规定的最长时间是五个小时,大部分选手都完成了手稿。 助阵嘉宾返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荆辰实在好奇,探个头过来看了眼,他整个人定住,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哇!简宁哥,这是你画的?你设计的?” 庄简宁左手边的男生闻言,有点莫名其妙,指了指镜头,意思说在镜头下还有假吗。 庄简宁笑着点点头,“是的。”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澜澜姐喜欢珍珠,我也觉得珍珠跟澜澜姐跟配。” 荆辰点点头,在座位上坐好,便不再说话。 作品不进行署名,工作人员挨个将手稿收齐交给四位导师,接下来便是手稿的点评及打分环节。 林皓坐在荆辰身后,拍了拍他肩膀,一脸艳羡地压低声音道:“你真是实力和运气兼具的小锦鲤儿,莫寻太漂亮了,我刚才一直想找她要签名来着。” 荆辰抿唇一笑,看了眼庄简宁,“莫寻姐姐真的很漂亮,不过实力强的选手太多了,我只能算一般般。” 林皓顺着他的视线也朝庄简宁看了眼,轻嗤一声道:“第一期淘汰四个,有非科班生给咱们垫底,咱俩一个是中央美院的专业第一,一个是第二,怕什么。” 坐在庄简宁左手边的男生皱眉朝后看了眼,他能听见,庄简宁肯定也听见了,他撕了张小纸条,写了句话,偷偷塞在庄简宁手里。 庄简宁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满瓶不响半瓶咣当。作品很棒!加油!” “谢谢。”庄简宁将纸条细致地收进口袋里,朝他微微倾身,小声说了句。 庄简宁对他有印象,名叫陈默,人如其名,基本不怎么说话,明明也是中央美院的,却从来不跟他们抱团,独来独往的一匹独狼。 在看见庄简宁作品前,庄简宁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那咱们现在进入点评环节。”程彦开口,演播厅立马安静下来。 四位导师分别有两次打分机会,一次针对手稿的绘画功底、灵感创作、想象力、实用性等四个方面进行打分。 一次是针对成品首饰。 五五占比之后再合成总分。 手稿投影在演播厅的大屏幕上,所有的选手和嘉宾都能看见。 导师打分点评之前,并不知道作品是哪位选手设计创作的。 前五个作品都中规中矩,到第六个时,场面略有骚动。 等导演组按照手稿的说明,将手稿调转方向之后,就连见惯珠宝首饰的明星嘉宾那边,也传出了惊叹声。 “一饰两用,这又是冠冕又是项链呀!” “既日常又实用。” “看着简单,也有精致的小心机,这太抓女生的心了。” “天哪,还有耳钉!我想买!” 大屏幕里,不但有桐花珍珠冠冕,庄简宁还将桐花耳钉单独画了图。 选手们纷纷猜测这是谁的作品,林皓拍了拍荆辰,“星辰,这是你设计的吧。” 荆辰摇了摇头,没回头,也没说话。 知名珠宝设计师元青率先点评道:“简约又不简单,既婉约又华美,作品特别有灵气,确实像设计师命名的那样,‘情窦’,这幅作品会让人有种心动的感觉。” 珠宝制作大师苏彦君看见选手中有庄简宁时,颇为惊喜。 他之前见过庄简宁的作品,这幅作品的灵气和之前几幅如出一辙,紧绷的脸上带了点笑色,道:“我对手稿还挺满意,元老师已经将该夸的都夸完了,我等首饰成品出来之后再发挥吧。” 打趣的话惹得现场笑成一团。 芭莎时尚杂志主编龙时道:“时尚百搭,很符合现在小姑娘的审美,如果将这套作品发售的话,销量一定会很好。” 庄简宁目光灼灼地看向大屏幕,作品被人认可的愉悦感将他的心都烫化了。 第九副手稿三色堇钻冕,则掀起了第二波小高潮。 三色堇的花语是“我想你,请你也想起我”,这幅作品的名字为“想你”。 钻冕的设计也很简洁,更像是发箍,和三朵三色堇相间的是两片叶子,上面还交织着鸟羽、麦穗和蝴蝶。 和桐花珍珠冠冕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三朵三色堇都可以拆下,作为胸针佩戴。 知名珠宝设计师元青仔细将这两幅手稿做了对比后道:“有种师出同源的感觉,像是一个门派的,风格很像,又各有特点。但是跟桐花珍珠冠冕相比,这幅三色堇钻冕手稿略微稚嫩了点。” 珠宝制作大师苏彦君道:“下次能不能不让元老师第一个发言,他老是抢我的话,但是说一句客观的,三色堇手稿对于十□□岁的小孩来说,已经是天才之作了。” 芭莎时尚杂志主编龙时接道:“那桐花珍珠冠冕对于十□□岁的小孩来说,算什么?” 最好的肯定是荆辰画的。程彦接道:“神仙巨作。” 所有作品点评完,虽然分数还没出来,但是这两幅作品囊括导师打分的前两名是没跑了。 手稿设计点评的流程录制结束,已经将近下午四点,选手嘉宾们纷纷休息吃午饭。 安澜趁机拉着庄简宁,神色颇为遗憾又自责地道:“可惜我拖了你后腿,网友投票环节肯定会将你的分数拉下来。” 至于会拉到何种地步,谁都不得而知,毕竟流量明星的号召力太可怕了。 庄简宁拍了拍她肩膀,虽然自己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宽慰安澜道:“澜澜姐,你也很棒的!等节目播出后,咱们一起走花路!” 安澜哈哈笑起来:“你到底是吃可爱多还是开心果长大的。” 吃完饭,便开始继续录制选手们如何挑选珠宝材料及金属材料。 第43章 鉴别 演播厅正中新增了了两个透明玻璃房, 陈列柜上摆放着选手们制作冠冕所需的各种钻石珠宝等。 手稿已将珠宝确定,现在便是挑选珠宝材料的形状、大小以及数量。 看过第一季节目的人都知道, 在上一季中,并没有这个环节, 上一季节目组将相应的珠宝材料直接提供给了选手。 选手分两组, 抽签决定进入1号和2号玻璃房的顺序, 每人挑选时间为二十分钟。 庄简宁抽到了第一组的8号。 摄像头将依次进入玻璃房内选手的一举一动尽数投放在大屏幕上,其他选手们看不见,但是四位导师及助阵嘉宾看的一清二楚。 随着两个7号选手,荆辰和陈默的离场, 节目组和导师均露出失望的表情。 最后上场的两名选手分别是庄简宁和林皓。 大屏幕里,同步出现了他俩的身影。 左边是1号玻璃房里的庄简宁, 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奢白衬衫黑裤, 气质出挑,长相出众, 说是哪个娱乐公司即将出道的爱豆也不为过。 站在堆满各种耀眼璀璨宝石的柜子前,淡定从容,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而大屏幕右边2号玻璃房内的林皓,身材长相本就一般,一头小卷毛搭配一身并不合体的宽大t恤马甲,两厢一对比,着实惨烈。 面对如此多璀璨的贵重宝石,他激动的两眼放光,手舞足蹈, 咧着嘴一时竟不知从哪儿着手挑选。 不管是助阵嘉宾还是四位导师,都摇摇头,然后将视线放在庄简宁身上。 程彦的目光尤其炙热。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算荆辰在场,他也会在录制间隙,不自觉地去寻找庄简宁的身影。 但就算庄简宁的外形和手稿作品都很出众,节目组和导师们也没抱什么希望。 节目组增设这个环节时,四位导师从开始就持质疑态度,毕竟对于珠宝设计师来说,珠宝的鉴别能力已经属于最高阶范畴。 很多业界最顶级的珠宝设计大佬也并不一定十拿九稳,何况是这些身处紧张比赛,初出茅庐的小孩儿。 不出他们所料,包括荆辰在内的十四名选手,没有任何一个人对珠宝的真假提出质疑。 节目组也留了一手,如果没有任何选手辨别出,就让珠宝制作大师苏彦君临时开个珠宝鉴别讲堂,科普一些最基本的钻石珠宝真假识别方法。 庄简宁等待时便琢磨,节目组新设这么一个环节,很大可能是陷阱。 他的手稿桐花珍珠冠冕所需的珠宝材料有珍珠、钻石、红宝石。 一进入玻璃房,他就牢牢锁定了这三样。 拿着放大镜细细看了会儿,发现珍珠盒里掺杂了数量极少的贝珠。 天然珍珠表层存在或多或少的瑕疵,且形状和大小各异,但是贝珠表面光滑圆润且无瑕疵。 珍珠和贝珠的差别比较大,有点常识的都能辨别,但这样鱼龙混杂地掺几颗,也并不能说明节目组的意图。 他又将视线转移到标注“钻石”的盒子里。 戴上手套,抓了几粒出来,放大镜下,每颗钻石的抛光纹并不一致。 他左右手分别拿着两颗抛光纹不一致的钻石,对着轻轻划了一下,果不其然,有一颗上面留下了划痕。 他将没有任何痕迹的钻石挑出,拿着留有划痕的“钻石”细细辨认。 良久,他对着麦克风道:“这不是钻石,应该是莫桑石。” 四位导师和节目组导演看见庄简宁手中动作时,已经微微张大了嘴巴,从耳机里听见他说出的话时,更是惊喜交加。 惊的是庄简宁竟然在没有专业工具的情况下,用肉眼辨别出了假钻石的材质。 喜的是庄简宁竟然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证明了他们增设这个环节的意义。 庄简宁听不见也看不见外面人的反应,挑选出所需的真钻石后,他走到了标明“红宝石”的盒子前。 他拿出几颗放在强光照射下,细细瞧着,迟迟没有动作。 眼看已经到了20分钟,林皓收获满满,喜笑颜开地打开了2号玻璃门,将挑选好的宝石交给了工作人员。 看向还在1号玻璃房里举着宝石发呆的庄简宁,他的眼里流露出几分鄙夷,这人是没见过珠宝吗? 助阵嘉宾也都急的不行,这都到时间了,1号房里的小帅哥怎么还不出来。 只有导演组和知道内幕的四位导师,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灼灼地看向抿着唇的明亮少年。 见除了庄简宁之外的所有选手都已经挑选完毕,导演组拉开了玻璃房和选手区之间的屏风,将玻璃房内的麦克风也调成外放模式。 庄简宁微微皱着眉,只有红色的刚玉才能被称为红宝石,无论质地好坏都会有丝状的包裹物,或者冰裂纹存在。 但是手里的这些,基本都是固态的八面体。 他又掏出盒子里其他的“红宝石”,一颗颗观察着。 离倒计时还剩三十秒时,庄简宁终于确认完毕,开口道:“这里面没有红宝石,全是尖晶石。” 他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大屏幕和所有选手眼前,清亮淡定的声音更是通过话筒响彻整个演播厅。 选手们闻言俱是一怔,很多选手都使用红宝石作为冠冕的装饰材料,但是他们刚才根本没想到节目组还会提供假的珠宝! 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只顾选择大小和成色,根本没有往真假上面去想。 而且对于珠宝设计师来说,珠宝鉴定有点超纲了! 当大多数人都在拧眉惶然时,林皓众人皆醉我独醒地提醒道:“你们别听庄简宁瞎说,他想多点镜头,哗众取宠的手段而已。” 声音不小,基本所有选手还有身后的导演组都听见了,纷纷朝他看过来。 荆辰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听导师们怎么说吧。” 知名珠宝设计师元青率先起立鼓掌,“少年可畏!少年可畏啊!确实如你所说,盒子里全是尖晶石。” 不说选手了,连助阵嘉宾们都一片哗然。 元青继续道:“现在请工作人员检查所有选手挑选出来的珠宝。” 工作人员拿出专业仪器,开始检测。 珠宝制作大师苏彦君一边拍手,一边看着从1号玻璃房中走出的翩翩少年,补充道:“这也不怪节目组,谁让你们设计的冠冕基本全使了大颗的红宝石,节目组的经费也是有限的。” 他想起庄简宁上次去他工作是找他加工首饰时,带去的一堆贵重宝石。见惯了真的,一眼看出是假的也正常不过。 芭莎时尚杂志主编龙时笑道:“不要觉得尖晶石不好,现在镶嵌在大英帝国皇冠上的黑王子红宝石就是尖晶石。只是相比较而言红宝石太贵重了而已。” 程彦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手稿分数统计单,打开看见第一名及他的作品时,表情管理几乎失控,微微张着嘴,眼里流露出惊异。 怎么可能! 庄简宁现在怎么可能变得这么优秀! 他缓了片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现在由我来公布十六名选手手稿作品的得分及名次。” 他抬头看向选手席,就算公布成绩,庄简宁依然没有看他,正和苏彦君用眼神无声交流着。 “第一名的作品是庄简宁的‘情窦’,总分93分。” 选手席惊呼一片。 “啊?怎么是他!” “林皓不是说他报考美院,专业课都没有通过吗?” “但是‘情窦’这幅作品我是服的。” 林皓铁青着脸,双手紧紧握拳,他看不上的人竟然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没有比这更让人糟心的事儿了。 导师们和助阵嘉宾用掌声表达祝贺之后,程彦继续道:“第二名的作品是荆辰的‘想你’,总分90分。” 林皓什么都不想听见,只想快点从程彦嘴里听见他的名字和作品。 虽然文化课成绩还没有出来,他还没有正式被中央美院录取,但是专业课第二名是板上钉钉的! 他的成绩一定不会太差! “第三名的作品是陈默的‘芳华’,总分89分。” …… “第九名的作品是蒋桃宇的‘如醉’……” …… “第十三名的作品是林皓的‘自然’……” 林皓呼吸骤停,双眼通红,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连前十二名都没进! 想起录制之前跟亲戚朋友放的大话,这段播出后,他哪还有脸见人! 他甚至不敢往左右看,现在所有的选手肯定都在嘲笑他! 等程彦公布完所有选手的排名情况,荆辰想了想,微微倾身靠近庄简宁,并未侧头,极小声道:“简宁哥,你在哪儿学的设计和绘画,怎么进步这么快呀!” 庄简宁默了片刻,道:“可能就顿悟了吧,明白了对什么才应该执着。” 荆辰眸光一闪,侧头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公布完手稿的第一轮成绩,工作人员已经将刚刚选手们挑选出的珠宝鉴定完毕。 程彦继续公布道:“除了庄简宁挑出所有的真钻,并指出红宝石实乃尖晶石。其他选手大都真假掺半,只有一个选手,挑的‘钻石’全部是锆石和莫桑石。” 见程彦并未说出选手的名字,刚刚听见林皓诋毁庄简宁的副导演汪海,直接在镜头后写了提示板。 程彦也是个通透的,扫了眼,立马加了句,“这位选手就是现在排名第十三的林皓。” 蒋桃宇“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声太有感染力,其他的选手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窒息的感觉将林皓紧紧笼罩。 这部分流程结束,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助阵嘉宾先行离场休息。 选手们被带往工作台,提前做首饰制作的准备工作。 第44章 排名 “贺先生, 已经做好了,您查看一下。”小宁站在沙发前, 满脸乖巧地汇报道。 随即阳台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贺灼放下经书,掀了掀眼皮, 驱使轮椅去往阳台。 那盆桐花正上方放置了一个盛满水的精致大玻璃杯, 杯底有个小孔。 水滴正一滴滴地砸在桐花的叶片上。 这是纣王发明的滴水酷刑。 他看了一眼, 便拎起水壶去接热水,从左手边第一盆花开始,浇足浇透了,再缓缓移向下一盆。 半晌, 他突然开口问:“你喜欢谁?” 小宁躬身垂手,乖巧地答:“最喜欢贺先生, 只喜欢贺先生。” 贺灼点头, 低沉的声音在夜晚竟有种落寞的意味:“想我了没有?” 小宁道:“每天都在想,白天想, 夜里也想。” 贺灼沉默良久,将水壶放下,摩挲着手中的凤凰涅盘胸针,用旁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喜欢我想我,为什么也学别人那样,一言不发地从我身边逃离。” 这一次,小宁却没有答话。 上楼前,贺灼看了眼正经受摧残的桐花,交待小白道:“他回来之前, 必须撤掉。” “是,贺先生。” —— 《你本来就很美》的录制还在继续。 导演组规定,后天早上六点前,选手们需要完成自己的冠冕作品。规定时间内没有完成的,不论排名,直接淘汰。 至于选手什么时间做,怎么做,则给予充分的自由。 选手们并未感受到这种自由,在被带往另一个演播厅的工作间做准备工作时,哀嚎声一片。 “天哪,现在已经快晚上十一点多了,就算到后天早上六点,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十个小时,我的冠冕那么复杂,给我六十个小时我也不一定做得出啊!” “哪有三十个小时,咱们不吃饭睡觉了吗,说真的,我现在已经困死了。” “今天早晨六点就开始录制,一整天都跟打仗似的,我现在整个人都不行了,我得回房间补个觉。” 蒋桃宇没了来时的兴奋劲儿,排名第九反而让她更加紧张,嗓子有点哑,眼圈泛红。 拉着庄简宁的胳膊像攥住一颗救命稻草:“小简,我真的好累啊!我感觉自己撑不住了。” 熬夜对庄简宁来说,实属家常便饭,而且他昨晚提前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睡了个足。 他边走边侧头看蒋桃宇,“小桃姐,你不用有太大压力,第一季也没有哪个选手因为没在规定时间完成作品被淘汰啊,真撑不住就先去睡几个小时。” 说话间到了工作间。 十六个宽大的工作台上,放着每个选手制作冠冕所需的所有材料和工具。 选手们依次坐好。 “现在我们进入到冠冕的制作环节,璀璨精美的冠冕是怎么从手稿变成实物的呢,期待十六位选手的精彩表现!” 程彦录完这一部分的开场台词,继续道,“下面的三十个小时,大家可以自由支配,可以现在就开始制作,也可以先行休息。” 庄简宁片刻都没耽误,程彦话音刚落,他便开始在电脑上绘制冠冕的cad图。 荆辰从程彦身上移开视线,又看了眼已经开始行动的庄简宁,也赶紧投入到制作中。 其他选手本来还在观望,见第一第二名如此勤奋,他们哪还有休息的资格。 只有林皓被心魔所控,半点不在状态。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失败,更无法忍受自己的这种失败会通过镜头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越慌手越抖,越抖心越慌,就这么恶性循环地焦灼了两个小时。 看着自己电脑屏幕上一塌糊涂的cad图,抬头,正好看见庄简宁起身去茶水间。 见选手们都在专注制作,又观察了一番几个镜头的机位,打了个呵欠,跟旁边抱团的熟人道:“我太累了,先回房间睡一会儿。” 从庄简宁座位旁经过时,他装作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借机扶住庄简宁的工作台,快速顺了三颗珍珠几颗钻石,刚准备抬腿,突然,手腕被旁边人用力攥住。 “拿的什么,放回去。”陈默的声音只有他俩能听见,但是警告意味十足。 “什、什么,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林皓紧攥着手心,目光游移,声音里带着抖。 不想就这么承认,却更怕两人的争执引起其他选手和导演组的注意。 余光里,庄简宁从茶水间出来,朝这边走。林皓手一抖,珠宝材料从手心滑落进盒子。 陈默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庄简宁的状态,他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下林皓的腹部,沉声道:“赶紧滚。” 节目17号中午录制完,18号晚上就要播出,时间非常紧张,导演组基本上是一边拍一边看一边剪辑。 汪海导演正好看见这一幕,选手间的勾心斗角他见的太多了,这个世界多的是不专注自己只盯着别人的人。 看完回放,他在林皓的名字后打了个红叉,并将信息反馈给了中央美院的招生办。 中央美院在录取学生时,相比较成绩,学校更看重学生的品德。发生这种事情,基本录取无望了。 庄简宁喝完一杯咖啡回来,见陈默正站在他工作台前,笑着问道:“怎么了?” 陈默数完7颗珍珠,从珠宝材料中抬头看向庄简宁,“挺好看。” 庄简宁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两人又多说了几句话,才各自回到工作台继续工作。 林皓仓皇回到房间,各种情绪混杂下,钻进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助阵嘉宾们进入工作间,协助选手进行冠冕的导金、钻石宝石的镶嵌以及抛光工作。 “咦,和我合作的选手林皓呢?”助阵嘉宾郝云问工作人员。 节目组也是刚刚才接到通知,说林皓退赛了。 林皓本来并没有这个打算,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他知道制作冠冕的时间已经不够,与其因为没在规定时间内做出冠冕被淘汰,不如主动退赛,主动权还能掌握在手里。 程彦根据导演组的意见,宣布道:“选手林皓退赛了。郝云可以选择加入其它任何一个选手队伍中。” 熬了一整个通宵的选手们,闻言立马精神了。 “啊?退赛?这得赔巨额违约金吧。” “被郝云挑中的选手运气也太好了吧,在网友投票环节,就等于有两个明星帮忙拉.票啊!” “肯定不是选第一就是第二。” 郝云是个爽快脾气,拿着话筒有感而发道:“半途而废真的不是一个好习惯,人生不顺心事十之八九,遇到困难就临阵退缩,到头来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共勉吧。” 她对着镜头笑了一下,换了种情绪,“我还挺喜欢珍珠桐花冠冕的,也比较适合我的风格,我就选小庄同学吧。” 安澜和郝云两个人加起来的影响力和名气,都远远抵不过和荆辰配对的女明星莫寻。程彦一时竟也不知道庄简宁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庄简宁站起身,朝走过来的郝云躬身,礼貌道:“谢谢郝前辈!” 这种长得好看有实力又谦逊的小男生谁不爱呢,郝云笑的弯了眼睛,开玩笑道:“你喊安澜叫澜澜姐,喊我就前辈,这么生分呐。” 安澜赶紧道:“云姐好。” 庄简宁将椅子放好,笑的一脸乖巧:“云姐请坐。” 说是助阵嘉宾协助选手一起制作冠冕,其实只是增加节目的可看性,让明星嘉宾和选手们多点交流和互动。 像导金、镶嵌、抛光这类的专业活儿,基本还是选手亲力亲为。 为了不打扰选手们的精细工作,导演组觉得互动镜头够用后,中午便让助阵嘉宾们集体移步,稍作休息,便开始同步录制助阵嘉宾们挑选明天走秀服装的部分。 昨晚大部分人都通宵,上午又边工作边配合互动了五个小时,吃过节目组提供的盒饭,很多选手纷纷选择回房间睡午觉。 “小简,我实在撑不住了,我得回去睡一会儿。”蒋桃宇的黑眼圈已经出来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庄简宁困得也有点发懵,“去吧,定个闹钟,别睡过了。” 在工作台坐下,发现整个录制厅只剩了他和陈默。 “去喝杯咖啡吗?”陈默揉了揉眼睛,罕见地主动开口。 庄简宁打了个呵欠,起身,“再喝一杯吧,今天不能再喝了。” “怎么了?” “喝多了我头疼。” “我平时也不爱喝这个,我更喜欢喝茶。” 庄简宁想了想,“我家里人也喜欢喝茶。” “哪种?” “碧螺春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瞌睡倒也冲散不少。 桐花珍珠冠冕上,共有218颗小钻,四个小时,庄简宁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精细地镶嵌着钻石。 眼看着珍珠桐花冠冕渐渐成型,庄简宁心头的愉悦感远远大过于身体的疲累。 四肢僵硬,眼睛泛酸,连脑袋都因喝了太多咖啡隐隐作痛。 晚上十点,一直没动过的陈默过来敲敲庄简宁的工作台,“回去睡几个小时。” 庄简宁正在进行最后的步骤,拉丝和抛光。 他抬头,漂亮的桃花眼里微微带着血丝,因为困倦更显呆萌,长睫毛扇了扇,语速很慢,“默哥,你先回吧,我等会儿就去睡。” 陈默个子比他高比他结实,闻言没说话也没离开,就那么站在庄简宁的工作台旁边,垂目看他细长的手指在金黄的冠冕上灵活跳动。 庄简宁见他没走,放下冠冕,微微动了下早已僵硬的脊背和脖颈。 “嘶——”,他强忍着酸痛,抬头朝陈默笑,“默哥,扶我一把,我胳膊麻了动不了了。” 陈默冷着脸托了他一把,没好气道:“跟我弟一个德性。” 房间里,林皓的所有物品都已经搬走了,没人打扰,庄简宁定个闹钟,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睡了四个小时。 半夜两点,忍着倒头继续再睡的冲动,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 换了身衣服,庄简宁回到工作间,又将珍珠桐花冠冕细细地打磨一遍。 凌晨四五点钟,回去补觉的选手们纷纷回到工作间。 六点钟一到,程彦和另外三个导师准时出现在演播厅。 庄简宁虔诚地捧着自己的作品,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工作人员。 除了退赛的林皓,在规定的时间内,所有的选手都完成了作品的制作。 十五个选手再次回到之前的演播厅,等待着四位导师的第二轮宣判。 这次是对冠冕的工艺、和手稿相似度、美观性实用性的考量。 第一次对手稿的打分占比70%,这次占比30%,合成后,便是选手们的导师团成绩。 等待分数的选手们,有的焦灼不安,有的兴奋难耐,只有庄简宁,实在撑不住睡意,低头打了个盹儿。 七点钟,程彦公布导师两轮打分后,选手们的最终排名。 “第一名庄简宁,第二名荆辰,……第四名陈默,……第七名蒋桃宇……” 庄简宁一个激灵,陈默降了一个名次,蒋桃宇升了两个名次,不愧是家里开珠宝公司的。 他侧头,朝蒋桃宇比了个加油。 紧接着,三十名大众评审有序登场。 有时尚杂志的编辑,有珠宝设计界颇有声望的人士,也有知名媒体记者。 当盛装的十六名助阵嘉宾款款登场,掌声呐喊声不绝于耳,将录制推向高潮。 工作人员将选手们的冠冕对应的呈给女嘉宾。 经过导演组和嘉宾商定,安澜第一个走秀,郝云压轴,有始有终,也算是借着这个珍珠桐花冠冕,为第一期节目画上圆满的句号。 程彦站在舞台旁边,看向已经戴好冠冕的嘉宾们,宣布道:“你本来就很美,有请十六名漂亮的小姐姐,为我们展示独一无二的美丽。” 选手们一半心思放在走秀上,另一半则随时关注着大众评审们的投票情况。 导师投票占30%,大众评审占30%,网友投票占40%。 排名在前的选手有可能跌到最后,后几位的选手也有很大的几率逆袭。 不到最后一刻,比赛始终存有悬念。 第一个出场的安澜,穿了一身精致的白色鱼尾款礼服,背部采用镂空设计,因镂空部位完美的褶皱,从正面看像是插上白色翅膀的天使。 长发散下来,戴上珍珠桐花冠冕,更凸显她纯净婉约又带着点俏皮的气质。 不知谁喊了一句,“哇,小仙女儿。” 庄简宁看着安澜,觉得她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之后的冠冕各有各的风格,而女嘉宾们则牟足了劲儿,个个妆容和礼服都惊艳绝伦,让人看花了眼。 导师们和导演组都心知肚明,除了第一轮的导师评分看中专业之外,大众评审和网友投票掺杂了更多的人为因素。 经过紧张的投票,流量和人气最旺的影后莫寻获得了大众评审投票的第一名,分数一骑绝尘,远远甩开其后的二三名。 最终,两轮评分后,荆辰一跃成为第一,而庄简宁的排名则降至第三,陈默第六,蒋桃宇第七。 导演组体谅选手们辛苦,示意录制可以结束。 程彦一身高定,帅气地道:“第一期节目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十五名选手们的最终排名还需要你们的投票来决定。每人每天五次免费投票机会,快来为你们喜欢的选手和明星们加油打气吧!” 蒋桃宇从听见两轮投票后的排名开始,脸就臭的不行,小简的实力摆在那,结果就因为助阵嘉宾名气没别人高,名次就蹭蹭地下去了,对于一档选拔珠宝设计师的节目来说,这么设定,真的公平吗? 尽人事听天命,庄简宁自己倒没有什么波动,冲个澡,换了身轻便衣服,边收拾行李,边在心里复盘了一遍手稿和冠冕成品。 还成,没留下什么遗憾。 下楼时,跟陈默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回到车里给蒋桃宇拨了个电话,“小桃姐,我在车里等你。” 蒋桃宇有点担心他的状态:“你这几天没睡几个小时,能开车吗?要不然我让我爸派司机接咱俩吧。” 庄简宁将车从地下车库开上去,“不用,一个小时车程,你陪我说说话,很快就到了。” 蒋桃宇开始怕给庄简宁添堵,强忍着心里的不甘和怒气,自己气了一路,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担忧道:“小简,网友投票开通之后,安澜和郝云加一起也投不过一个莫寻。” 等红灯,庄简宁拧开风油精,在太阳穴涂了点,逗蒋桃宇道:“那我这么帅,你看我能投的过荆辰吗?” 蒋桃宇气呼呼地道:“一想到你被荆辰压了一头,我这血压飚的比老蒋都高,气死我了,不就是花钱投票吗,你放心,反正我家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回家我就让老蒋掏几千万给咱俩砸票,我特么还真就不信了!” 庄简宁伸手弹了下她脑门,想了想认真道:“小桃姐,其实我结婚了,我有空带他去见见蒋叔叔蒋阿姨。” 蒋桃宇也没太吃惊,小简的状态一直挺好,还收到这么贵的跑车,对方应该对小简还不错,她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有……”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蒋桃宇从包里掏出口红,边补妆边翻了个白眼:“秀恩爱是吧,要我们让路给你老公留发挥空间是吧。” 庄简宁抿嘴轻轻笑了笑。 将蒋桃宇送回家,蒋阿姨心疼他太累,连话都没完整说一句,边催着他路上小心,先回家睡觉。 将车停在楼下,庄简宁又困又累,连箱子都懒得拎。 开门,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贺灼,他踢掉鞋,直奔贺灼身边,“贺先生。” 贺灼正用余光看小白取滴水刑罚的装置,听见小狐狸软糯的声音,只觉得心里一软。 却也没抬头,手里依旧拿着经书有模有样地看着。 庄简宁伸手将书抽走,随后一丢,挤到贺灼怀里,脸埋进他脖颈,深深嗅了嗅那熟悉的檀木香味,舒服地喟叹一声。 贺灼只觉得空虚的五脏六腑都被填满,饥渴的皮肤因为轻微的满足而抖动。 他想要更多,再多!每一寸皮肤都严丝合缝、毫无阻隔的贴合。 想看他不停的哭,崩溃的尖叫,可怜巴巴的乞求。 而他只会用更用力的回击来回应他。 耳侧的麻痒顺着血液和皮肤传遍全身,身体像过了电一般,贺灼喉结快速滚动几下,收紧手臂,侧头准备先教训小狐狸的唇瓣和舌尖。 庄简宁困得脑袋发蒙,眼睛一闭,无意识地呢喃道:“好香啊,是床的味道。” 贺灼咬住他下唇,手上用力,拧了把腰窝。 庄简宁只抖动了一下,随即传出绵长的呼吸声。 第45章 美食 庄简宁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里, 他躺在渴求已久的柔软大床上,有个温热的怀抱将他紧紧揽进怀里。 僵硬了的四肢被体温烫的酸麻又酥软。 他昂着头, 主动张开唇,伸出舌尖, 回应对方缠绵又激烈的深吻。 鼻息间全是灼烫的呼吸, 有急促的喘息和黏腻的轻哼在耳边回响。 脑子里像是有一壶开水, 咕噜咕噜地不停冒着泡。 好舒服啊!他迷迷糊糊地想。 贺灼感觉怀里的小狐狸快要呼吸不过来,又搅弄吸吮几下,这才缓缓放开他。 两人的唇舌间拉出细长的丝儿,贺灼用指腹擦去他艳丽唇瓣和嘴角的口水。 手指顺着苍白的双颊, 一路摩挲到小鼻尖上那粒稍有点暗淡的红痣,又缓缓抚过眼下淡淡的乌青。 小狐狸看来是累坏了, 比走之前又瘦许多, 长睫轻轻颤了颤,直扇到贺灼心里。 怀里的人如易碎的瓷器般精致又脆弱, 让他不忍再有更深的动作。 庄简宁畅快地呼吸了几下后,只觉的少了点什么,他张着唇,往前寻过去,梦呓般地道:“贺先生,要,还要……” 纯情皮相下是勾人的浪荡骨。 贺灼仍记着他的不辞而别,伸手捏住白净的小下巴,阻止他靠近。 挑眉, 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录音键,循循善诱地问:“想要什么?” 性感低沉的嗓音简直要烧了庄简宁的耳朵,他在人怀里拱了又拱,蹭了又蹭,软软的音调颇为心急,“要贺先生……要贺先生……”微微皱眉似乎想了想,“……弄。” 睡着的模样太乖太欲。 贺灼浑身血液直冲脑门,喉结快速滚动几下,他呼吸不稳地含住主动送上门的唇舌,却不想就这么满足他,蜻蜓点水般亲了亲。 哑着嗓子问:“贺先生是谁,要贺先生怎么弄。” 庄简宁挣扎着将胳膊伸出来,无师自通地梦呓道:“老公,要老公亲,也要老公……操。” 这幅模样的小狐狸只能锁在家里,他一个人看。 贺灼像是被闪电击中全身,将手机往后一丢,如猎豹扑食般猛地咬住他鼻尖,骂道:“小浪蹄子。” “唔——”庄简宁吃痛,不满地皱眉,咂咂嘴将脸埋进贺灼脖颈,闷闷的声音又软又浪,“要。” 没有那个男人能抵得过这般撒娇。 贺灼宽慰自己,一周至少要出货四五次的小妖精,这几天估计攒了太多。憋坏了,自己可就没得用了。 被庄简宁枕着的那只手从后捏住他后颈,将埋在自己颈窝里的小妖精拎出来,边吸吮他唇瓣,边伸手拿着挺拔的小竹竿把玩。 尽心尽力地伺候了十几分钟,庄简宁突然咬住他舌尖,“啊”地一声尖叫了出来。 “嘶——”贺灼一时竟不知是先擦手,还是先擦嘴。 缓过脑中炸裂般的余韵,庄简宁畅快又疲乏地沉沉睡了过去。 “庄简宁!”贺灼提高了音量,又揉捏了几把劲瘦腰肢。 怀里的人呼吸绵长,一动不动。也不扭了,也不蹭了,也不哼了。 眼尾发红,眼角湿润,双颊绯红,一副餍足后的—— 渣男模样。 贺灼独自生了半天闷气,到底也没舍得给人踢下床,退而求其次,借着小狐狸的手,自给自足了两次。 庄简宁不在的这几天,贺灼也没怎么睡,如今陷入温柔乡,两人楼抱着,从头天中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浑身被紧紧箍住,动也动不了。庄简宁猛地睁开眼睛,出其不意地对上贺灼琥珀色的眸子,他吓了一跳,“贺先生,你醒啦。” 贺灼醒了有好一会儿了,正贪恋地描摹着小狐狸餍足的睡相,谁知竟被抓个正着。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将怀里人一推,由侧躺变为仰躺,右臂已经麻的没了知觉,淡淡地应了句,“嗯。” 庄简宁习惯了他的冷淡,倒也没多想,只觉得身上沾了什么黏腻的东西,紧绷在皮肤上非常难受。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发现自己没穿睡衣,满脸赤红地赶紧拉被子盖住身体,扭头又急又羞地小声道:“贺先生,你怎么又脱我衣服。” 厚重的窗帘没拉,夏日正午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睡饱后的小脸白净透粉,极漂亮的桃花眼里水光潋滟,微微垂目瞪向罪魁祸首。 贺灼侧头,被他嗔怪的眼神看的心中一阵悸动,视线下移,精致锁骨和白净胸口上一片红痕,他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移开视线,冷声道:“你自己脱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庄简宁见他占了便宜还不承认,伸手就要去掀他的被子,“贺先生,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欺负小孩。” 贺灼气的咬牙,他多大岁数!他才28! 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报复性地点开录音,随即传出一道娇媚黏腻的声音。 “要贺先生……要贺先生……弄。” 庄简宁羞得无地自容,翻身跪在贺灼腰侧,伸手就要去抢手机。 贺灼挑眉,将手机举在脑后,庄简宁弯腰去夺。 贺灼丢了手机,反手扣住庄简宁的后颈。 庄简宁刚碰到手机,就听见里面继续传出自己的声音。 “老公,要老公亲,也要老公……操。” 贺灼微微抬头,视线从庄简宁身上一寸寸扫过,意味深长地道:“怎么?想自己动?” 庄简宁低头看了眼两人的姿势,一张小脸红的几欲滴血,也不再管手机了,顺势将脸埋进贺灼颈窝,死咬着唇不作声。 昨晚不但做了那种梦,竟然还说了梦话。 贺灼见他跟个鹌鹑似的,狠狠拍了拍他屁股,“不做就起来,别压坏了。” 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庄简宁咬住贺灼的耳朵尖,极小声地问:“贺先生,你是不是很想做。” 贺灼咬牙,“不想。” “你又骗人。” 一个黏人,一个赌气,身体却都诚实。 气氛旖旎,满室春情。 两人又闹了一阵,正一发不可收拾时,庄简宁的手机突然炸起一道铃音。 贺灼皱眉,冷声道:“不许接。” 庄简宁没去拿手机,这不是来电铃声,是他定的闹钟。 反应了半晌,他抬头,微喘着问贺灼:“贺先生,今天几号。” “18号。” 庄简宁抬头看了眼窗外的阳光,猛地从贺灼身上坐起来,声音里都是不可置信,“我睡了两天!” 美食大会下午两点开始,再不起来可真就来不及了。 也不管是否穿了衣服,他跳下床朝浴室走,跟地主家的小财主似的吩咐道:“闹钟帮我关一下,我等会儿得去电视台录美食节大会。” 贺灼没管他的闹钟,起身去书房的卫生间洗澡,脸色非常难看。 憋着难受,一时又下不去。庄简宁索性又在浴室里来了一发,神清气爽地推开浴室门,就见小黑正在换床单被罩。 他换了衣服,下楼去餐厅找吃的,录节目都是随便对付一口,又睡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胃空的难受。 在餐桌摆好吃食,电梯门“叮”地响了一声,贺灼驱使轮从里面出来,沉着脸,客厅温度瞬间下降十度。 庄简宁给他盛了一碗乌鸡汤,“贺先生,《你本来就很美》晚上七点播,录完美食大会我就直接赶回来,你陪我一起看节目好不好?” 贺灼没理他,将汤往旁边一推,接过小白手里的米饭吃了起来。 庄简宁瞪了小白一眼,起身走到贺灼身边,挤到他怀里,小心翼翼地回想自己到底又怎么惹了这大变态。 伸嘴抢了贺灼筷子里的白斩鸡,他斟酌着开口道:“贺先生,我这次去录节目,见到了好多厉害的人,还有明星。” 贺灼将碗和筷子“啪”地放在餐桌上,琥珀色的眸子像千年寒潭般,冷气逼人。 庄简宁吓了一跳,低头垂目,耳尖微红,颤着声音继续道:“但是最帅最厉害的,是我老公。” —— 开车到了目的地,跟前台展示了电子邀请函,庄简宁签到并领取胸牌后,被工作人员领往内场。 “你就是小简啊!你每期直播我们办公室都会看,我们还以为这次请不到你,真是太惊喜了!”工作人员小姐姐边走边激动地抚着心口,一脸娇羞地道,“粉丝要是知道小简这么帅,非得炸窝!” 庄简宁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前段时间有点忙,谢谢你们邀请我。” 帝都电视台举办这次美食节大会,主要是为了传承经典菜系,并发扬帝国饮食文化。 大会共邀请了二十位在各个直播平台人气比较旺的美食主播。 主办方共准备了二十到难度系数不等的菜肴,主播随机抽取后,在规定时间内将菜肴制作出来,经过五名评委试菜并投票后,推选出一名“帝都美食大使”,另有50万元奖金。 庄简宁刚在“平平无奇小简主播”的展台前站定,便听见观众席上粉丝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你是小简小可爱吗?啊妈妈没了!” “啊啊啊啊啊!小简你别动,我的丘比特箭已经射出去了!全都射给你!” “小简,你长得这么帅,为什么偷偷藏起来不给姐姐们看!” 庄简宁见她们举着“小简”的手幅和灯牌,心里挺感动的,对粉丝们合照的请求,都是有求必应。 录制开始,庄简宁抽取今天需要制作的菜肴。 他自己还没看清,一旁的男主持人看着纸条直接惊呼起来,“将军过桥!这是本次美食大会最难的一道菜!让我们拭目以待小简的表现!” 第46章 吊桥 主持人话音刚落, 观众席上便传来粉丝们整齐划一的尖叫声。 “小简小简,乱我心田!” “小简小简, 我见犹怜!” “小简小简,与我共枕眠!” “啊啊啊啊小简加油冲鸭!” “将军过桥”这道菜有一定难度, 尤其考验刀工。庄简宁微微皱眉, 不知怎滴, 右手手腕处又酸又胀,根本使不出力。 难道是给冠冕镶钻的时候,保持同一个姿势用力太久? 可是明明回家之前都好好的,回程开了一个小时车, 也没觉出什么问题。 怎么睡了一觉,毛病都出来了。 摄像师已将机位推了过来, 主持人也举着话筒递到嘴边。 庄简宁用左手小幅度揉捏着右手手腕, 神色如常地微笑道:“谢谢,我会尽力的!” 主持人也是个人精, 见小简如此年轻,在场内又是人气最高的一位,万一菜品没做好,翻车了不太好看。 便笑着打圆场道:“我刚才在后台补了一集小简的直播,发现小简的美食多以创意和‘平平无奇’为主,那小简之前接触过这种苏菜系吗?” 术业有专攻,就算御厨也不是八大菜系样样精通。 庄简宁接收到了这种善意,感激地看了眼主持人,实话实说道:“我有个亲戚是苏扬那边的, 小时候家里人经常做。” 他指的是在自己那个世界的外公,可惜外公去世后,外婆身体也不好,搬到京都之后,便很少吃到正宗的苏菜了。 主持人见他外形好又上道,有心想多给他点镜头,站定继续道:“那真是太巧了。这不仅仅是一道苏菜,还是家乡的味道。” 小简的粉丝们素质都超好,见主持人和小简在说话,便都安静下来,拍照也统一关了闪光灯。 倒是庄简宁旁边展台的几个大叔面露不满,什么时候美食主播也开始玩饭圈那一套了,有张好看的脸去当明星不就得了,偏偏还来祸害他们美食圈。 小简左边展台、臂膀纹着青龙的主播突然插话道:“既然是家乡菜,小简给我们科普一下这道‘将军过桥’的历史典故吧,也符合美食节传承饮食文化的主题。” 内场并不嘈杂,青龙主播离得又近,浑厚的男中音清晰地收进了话筒里,也传进了粉丝的耳朵里。 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小孩吗?后期播出的时候这句倒是可以剪掉。男主持人反应很快,看了眼庄简宁,又看了眼目露期待的粉丝们,翻出写有菜品历史典故的手卡正准备出声救场。 旁边几个跟青龙熟识的主播们反应更快,起哄道:“对!请小简给我们科普科普呗!” “小简别害羞,咱主播就得嘴皮子溜,不会的话现场编一段。” 场中气氛顿时燥了起来。 小简的粉丝们却渐渐觉出不对味。 现在生活节奏那么快,小简又那么忙,美食主播对他来说只是兼职而已。会做菜已经很厉害了,谁会去天天研究每道菜背后的历史典故? 主持人被摆了一道,脸上也有点讪讪的,正准备接过话头继续圆场,就听一道清亮干净的声音侃侃而谈。 “汉献帝建安十三年,曹操率军直取江陵,试图一举消灭刘备。刘备被追至当阳桥,命张飞断后。张飞令军士砍下树枝拴在马尾上,在树林里往来奔跑,卷起漫天尘土。” “曹操恐有伏兵,急令军士撤退。当地百姓献上烹好的鱼供张飞充饥。鱼因将军至,菜供将军吃,当阳桥上一声吼,吓退曹操百万兵。如此,这道菜便称为‘将军过桥’!” 庄简宁话音未落,现场便掌声雷动。 对粉丝来说最幸福的事儿,莫过于粉的人处处给你惊喜,不但有颜值更有才华。 本来没看过小简直播,不是他粉丝的现场观众,也都被这一幕深深折服。 电视台摄像师盯着镜头,小简穿着一身白色的中式复古套装,气质清贵肌肤胜雪,宛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民国少年。 更难得的是,他还知识渊博临危不惧,简直想不火都难! 连见惯了大场面的主持人,都难掩惊喜之色,不吝夸赞道:“后生可畏啊!小简介绍的比我手卡上写的还要详细!果然是少年强则帝国强!”他转头大声和粉丝们互动,“这样的小简值得你们喜欢吗?” “值得!”粉丝们群情激昂,声音大的差点给演播厅的屋顶掀翻。 坐在台上的五个美食评审都上了年纪,闻言纷纷点头,面露称赞之色,所谓的“偶像”就应该传播正能量。 只有青龙主播和刚才起哄的那几位,脸顿时黑了下去,忙活了半天,倒给人做了嫁衣裳! 按顺利轮到青龙主播抽签,抽到的是松仁鱼米,主持人有样学样地问,“大刘老家是苏杨的,可否给观众们介绍一下,同为苏菜的松仁鱼米有没有什么历史典故呢?” 青龙主播一愣,他只管做菜,哪管菜还有没有典故。刚才问小简不过是看他人气旺,想将他一军,哪知竟让他给掰扯了出来! 他不敢说没有,也不好直说有,万一被主持人拆了台更麻烦,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以不记得为由,勉强搪塞了过去。 主持人攥着“松仁鱼米无历史典故”的手卡,笑而不语地去往下一个展台。 摄像师看着镜头里,紧张到口吃、面红耳赤的青龙主播,暗想这一段要是播出去也太丢人了。 粉丝们倒不这么想,将这一段录像后保存,因为签了保密协议不能即刻发送,那就等节目播出后,送他去微博超话小火一把! 可真他喵的解气! 二十个主播将盒子里的菜单抽完,主持人宣布进入烹饪环节。 “将军过桥”这道菜选用的主料是黑鱼,因为黑鱼生性凶猛彪悍,素有水中龙宫大将之称。 宰杀活黑鱼、剁鱼头、剔脊骨、片鱼肉都是考验刀工的力气活儿。 庄简宁右手手腕使不上力,强撑的后果是手腕不受控地轻微抖动,切出来的鱼片、冬笋、香菇及火腿都不似往常那般均匀。 好在他很享受做菜的过程,疼痛也没那么难忍。 出锅时鱼汤浓白如乳,鱼片洁白嫩滑,他尝了口汤又吃了片鱼肉,不知嘴巴是不是被贺灼养叼了,总感觉味道还是差那么一点。 他遗憾地想,要是手没出问题,说不定味道会更好一点。 因为主观因素影响了结果,总有点不那么让人愉快。 评委们正逐个试菜,庄简宁等待时,负手而立,将掌心相对搓热后,用热烫的左手掌心捂在右手手腕处,勉强减轻点酸痛的感觉。 有眼尖的粉丝很快发现不对劲,纷纷小声交流道:“感觉小简的右手腕本来就有伤的样子,一开始就不停的揉手腕。” “那条活黑鱼也太大太猛了,小简本来就瘦,手腕又那么细,伤势肯定又加重了,妈妈真的好心痛!” “小简下次直播我得多刷几只穿云箭,给小简宝宝好好补补。” 主持人领着五位评审来到庄简宁的展台,一一试吃后,评审们评价道:“这道菜的难点在于,如何控制同一种食材在不同烹饪方式下的调味及火候。小简年纪轻轻,做菜手法却非常老道!” “汤汁鲜美,鱼肉弹滑。” “我们少尝一点,给粉丝们多留点。” 粉丝们早就被馋的口水直流,闻言纷纷先“啊”为敬。 下一位便是青龙主播,他对自己的这道菜颇为得意,抱着臂等着评审们。 不来那些虚的,直接以菜见真功夫! 评审将松仁鱼米的主料和配料一一挑了出来,试吃后纷纷点头评价道:“刀工很赞,松鱼鲜嫩弹滑!” 评委试吃环节结束,便和主持人一起去台上打分,推选出这次美食大会的“帝都美食大使。” 台下,则是主播们和粉丝的互动环节,大家可以自主选择试吃哪道菜品。 庄简宁的展台前瞬间被粉丝们围的水泄不通,工作人员给每人分了少许,一大盆黑鱼,最后连汤都不剩。 青龙主播展台前门可罗雀,偶尔路过一两个粉丝也只是瞧上一眼。 直到最后工作人员宣布小简的“将军过桥”全部分完。青龙主播讪讪地邀请没分到的观众试吃,观众依然记着刚才他是怎么试图让小简下不来台,翻个白眼理都没理他转身就走。 互动环节结束,到底没人去吃一口松仁鱼米。镜头里,他和那盆菜独自尴尬,脸青了白,白了黑。 台上。 面对松仁鱼米比将军过桥高一分的结果,主持人跟评委们意味深长地笑道:“这是菜品的分数吗?” 评审团里最有威望的老者道:“不错,论菜品确实是松仁鱼米稍胜一筹,但是既然推选‘大使’,还是要考虑美食主播的气度和学识,我个人还是推荐那叫小简的小少年。” 公布完结果,颁了奖。主持人拍了拍庄简宁肩膀,道:“节目明天中午播出,记得在微博里提醒粉丝收看!” 捧着50万和“帝都美食大使”的称号,在回程的路上,庄简宁还跟做梦似的。 那么多优秀有资历的主播,自己竟然成了天赐的幸运儿。 很开心。似乎连手腕都不那么难受了。 他踩了一脚油门,想赶紧回去跟大变态分享。 打开门,贺灼不在客厅,庄简宁先在一楼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清爽的衬衫式短裤短袖睡衣,从冰箱里捧了杯芒果沙冰和一大碗水果沙拉上楼去找贺灼。 站在楼梯上,他往下扫了眼一楼阳台,除了他跟贺灼讨的那盆桐花,其他的所有花,无一例外全部蔫了,叶子枯黄,花瓣散落,看起来颇为凄凉,不知道这几天大变态又浇了多少热水。 想了想,他折返下楼,站在那盆桐花前,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肉眼却又看不出来,特别诡异。 上楼敲书房的门,半天没人应,他将水果沙拉的碗夹在左手臂弯里,拧转门把手,探头往里看,没人。 右手手腕一抽一抽的酸痛,他索性直接开了卧室门,“贺先生。” 贺灼正坐在阳台上看书,听见声音也没回头。 庄简宁用嘴含了块西瓜,边嚼边往里走。 卧室阳台和楼下情况差不多,除了桐花外,其他的也都是枯枝败叶的模样。 他想象了一下那一大盆滚开的水浇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猛地打了个哆嗦。 脚步不自觉放慢,他又小声喊道:“贺先生。” 有事儿老公,没事儿就贺先生。贺灼冷着脸不想理他。 庄简宁倒是摸清了他的性子,越是黏着他,往他身上凑,大变态便会好说话那么一点。 他又用嘴含了快西瓜,将水果盘和芒果沙冰放在茶几上,上前抽掉贺灼手里的书,轻车熟路地挤到大变态怀里,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将西瓜的另一头往贺灼嘴里送,嘴里咿咿呜呜地道:“贺先生快吃。” 贺灼没听清他说什么,倒是看清了他嘴角混合着西瓜汁儿的口水,他身体往后仰,一脸嫌弃地去推没皮没脸的小狐狸,“自己玩去。” 庄简宁两腿分开,换了个坐姿,跟贺灼脸对脸,嬉笑着揽住他脖子,嘟着嘴凑上去。 贺灼无法,吃了一嘴混着口水的西瓜,吃完还皱眉,“太难吃了。” 庄简宁知道大变态成心的,伸出西瓜味儿的舌尖又去寻他唇瓣,“那贺先生试试这个好不好吃。” 贺灼喉结上下滚动几下,连呼吸都乱了,咬住小狐狸的唇舌,将他的上颌和喉咙都吸吮个遍,感觉小狐狸快没了呼吸,他报复似的继续深吻。 庄简宁开始被亲的云里雾里,脚指头都舒服的蜷缩起来,直到半点氧气不剩,他挣扎着用拳头去推贺灼胸膛,在极难受的憋闷中想,他可能要做第一个因为接吻窒息身亡的风流鬼了。 贺灼又狠狠吮了遍他舌根,这才挑眉松开他,迟滞地回答:“一般。” 庄简宁被憋得从脸到胸口,俱是一片绯红,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气,湿漉漉的漂亮桃花眼里既委屈又恼怒。 贺灼勾起唇,伸手要去拽他粘在一起的长睫毛。 庄简宁一把将他的手打开,理直气壮地道:“现在陪我下去看节目,我就不生气了。” 贺灼不管他,伸手捞过经书继续看,没什么情绪地道:“那你气吧。” 眼看已经六点五十八分,庄简宁从茶几上拿起平板,纹丝不动地坐在大变态腿上,念叨道:“土豆网和帝都电视台同步播放,那我看土豆网的吧,还有实时弹幕,反正也没人理我,有弹幕热闹点儿。” 7点整,随着《你本来就很美》节目正式播出,网友投票通道同步开启,《你本来就很美》的官博每十分钟,实时更新十六位选手的网友投票分数。 以莫寻为首的助阵嘉宾们,早就在自己微博上为《你本来就很美》做了宣传预热,粉丝们摩拳擦掌,就等着7点一到,为自己喜欢的明星和选手们打投。 庄简宁赖在贺灼怀里不走,头枕着他肩膀,将平板垫在他臂弯上,舒舒服服地点进了视频。 节目刚好开始,荆辰穿着一身白,皮肤白净,笑容腼腆,正在做着自我介绍。 弹幕瞬间飘了好多条。 [啊啊啊啊啊我们寻寻的小选手也太帅了吧!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这小哥哥我奶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也是中央美院的,新学期的目标就是和小哥哥偶遇。] [官方什么时候发售选手们的作品啊!荆辰小哥哥为寻寻设计的冠冕必须买!] [别发弹幕了,快给荆辰投票去啊!] 弹幕太快,庄简宁没怎么看,倒是认真听了荆辰的自我介绍,不由感叹道:“荆辰真的得了好多珠宝设计大赛的金奖哎,还真挺厉害的。”不愧是这本书里的主角受。 闻言,贺灼从书中移开视线,偏头去看怀里缠人的小狐狸,目光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 努力、坚韧、乖巧,也能正视别人的优秀。 现在这个壳子里的庄简宁绝对不是之前的那一个。 会是从哪儿来的呢。 “哇!贺先生,看,我出来了。” 屏幕里的少年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衣黑裤,清瘦高挑,翠竹般挺拔,举手投足间皆是由内散发的自信,活脱脱一个豪门矜贵小公子。 自我介绍只有寥寥数句,没提到大学所学或者报考专业,也没提参加过的任何珠宝大奖赛,只简单几句话表明了对珠宝的热爱。 弹幕只缓缓飘过几条: [啊啊啊啊小哥哥好帅!] [啊啊啊啊小哥哥也太帅了吧!] 庄简宁简直要怀疑他参加的是一档选美节目。 贺灼听见他的声音,果然探头想去看。 庄简宁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挡住贺灼的眼睛,“等后面作品制作出来,再给你看吧。” 正说着话呢,手机响。 庄简宁见是章昊的电话,接起来,“嗨。” 章昊惊喜的声音像是惊天的春雷,“宁哥!你也太牛了,你参加节目怎么不跟我们说。” 庄简宁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章昊想了想,立马蔫了,“袁泽刚才搜了一下,可特么太惊喜太意外了,荆辰的助阵嘉宾莫寻微博粉丝9800万,担任女一的仙侠大爆剧正在热播。你的助阵嘉宾安澜,粉丝112万,跳进水里都不带响的。宁哥你这运气有点背呀!” 庄简宁想了想今天意外获得的“帝都美食大使”,小声宽慰彼此道:“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嘛。” 章昊:“对对对,我就是你的东隅,等会儿我登我爸娱乐公司的账号给你拉票!我还有私房钱,弟弟绝对送你出道!” 搞得他真跟参加选美节目似的。庄简宁听见话筒里传来袁泽的笑声,“袁泽,你赶紧管管他。” “叮”的一声,贺灼手机进了条信息。 他看了眼正在讲电话的小狐狸,点开。 [李助:贺先生,这是《你本来就很美》官博公布的,开播二十分钟以来,所有选手的投票结果。] [图片] [李助:贺先生,投票明晚7点就截止了,需要帮庄先生投票吗?] 贺灼点开图片,荆辰以63800票高居第一。 他往下找了找,庄简宁在中部偏下位置,只有可怜的699票。 想起小狐狸去录节目时的不辞而别,他打字道:[不着急。] 收到信息的李助,脑子里冒出了很多小问号,可是他不敢问。 正竭力揣摩老板意图时,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贺先生:听过吊桥效应吗?] 李助退出信息,赶紧去百度。 【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时,会不由自主心跳加快,如果这时遇到另一个人,他会错把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是对方让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生出情愫。】 李助两眼发蒙欲哭无泪。是他这条单身狗单身太久了?还是贺先生这盆铁树开花了? 他狠戾暴虐、冷静高智商、运筹帷幄、智谋深远的大老板,到底什么意思? 心动到底跟投票有什么关系? 这年头没爱情没智商,连助理也当不了了吗? 贺灼发完信息,也不管李助是否回复,将手机放到茶几上,端起那杯芒果沙冰,边吃边侧头观察小狐狸。 手腕又细又白,腕骨突出,跟那副红色的毛绒手环倒是极配。 他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露出装有红色狐狸套装的精致盒子,拿起玉在上面点了点,跟挂了电话看过来的小狐狸道:“乖,换上。” 第47章 情窦 庄简宁一看见那枚跟他亲密接触过的玉, 脸刷地就红了,移开视线, 继续看平板,“什么呀。” “想变成小狐狸吗?”贺灼拇指和食指轻捻他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尖, 嗓音低沉地问。 怎么感觉狐狸那么耳熟。庄简宁伸脚顶开盒盖, 最中间是一个白底红花、耳侧系有铃铛的狐狸面具, 旁边是火红色的狐狸尾巴,还有一副红色毛绒手环。 怪不得右手这么疼! 将平板“啪”地扔在茶几上,他举起酸痛的右手手腕,兴师问罪中又带了委屈:“贺先生, 你昨晚是不是趁我睡着做什么了?你看我的手,太疼了。” 细白的手腕微微泛着红, 贺灼伸手握住, 轻轻揉捏着,皱眉想了想, 也没否认,嫌弃的语气里带了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这么娇气。” 庄简宁不过诈他一下,哪知竟真是这个老变态干的。 他腾地站起来,挣扎着要走,“我得让小宁给我热蒸再按摩一下,太疼了,我后天还得比赛呢。” 贺灼手中动作没停,冷着脸道:“坐下。” 温热的大掌揉的还挺舒服。庄简宁“哦”了一声, 重新坐进他怀里,理直气壮地道:“那我看节目,贺先生帮我按摩。” “嗯。”手都这么娇气,小花看来还得用玉再养养。 “贺先生也要陪我一起看。” “嗯。”贺灼另外一只手拿起玉。 庄简宁眼睛都在平板屏幕上,抿嘴偷偷笑了笑,给了颗糖,“老公真好。” 贺灼被夸的飘了,怜惜地换了小一号的狐狸尾巴。 十分钟后,眼睁睁看着狐狸小玉一寸寸抵进小花里。 庄简宁软着身子,面红耳赤,无力地骂道:“贺灼,你太坏了!” 还有更坏的。贺灼挑眉,握住翠绿的小竹竿,按着狐狸小玉。 覆上他不停叫嚣的唇,在香软的唇舌间浅尝辄止。 庄简宁浑身紧绷,泪眼婆娑,急不可耐地乞求他给个痛快和解脱,“贺…贺先生。” 贺灼就在等他开口,却好整以暇地在他耳边循循善诱道:“我占着手呢,帮我摘两朵梅花,好不好?宝宝乖。” 庄简宁羞愤欲死,却只能遵从本能,颤着手伸向雪地里的红梅。 受不住四处点火,更受不住贺灼炙热的目光,几乎下一刻,他就尖叫了出来。 白皙细长的手指覆上红梅的那一刻,贺灼也几欲失控,在脑中默背了一段金刚经,这才堪堪忍住。 伸手接过小黑递过来的温热毛巾,轻柔地擦拭干净,作势要去擦小狐狸梨花带泪的娇艳小脸。 庄简宁软软推开他的手,湿漉漉的漂亮桃花眼没什么威慑力的一瞪,“脏!” 贺灼心头一酥,难得温柔的浅笑,点了点他鼻尖那粒红痣,“嫌脏?上次不还吃了?” 庄简宁把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羞臊,“嫌自己的脏。” 贺灼喉结快速滚动几下,将平板塞到他怀里,不能再让这勾人魂魄的满级小妖精说话了。 他左手给小狐狸按摩手腕,右手抚摸着小花上的狐狸尾巴,“不是看节目么。” 最难熬和最愉悦之后,庄简宁浑身软的似没了骨头,歪倒在他怀里,到了怎么样都好的阶段。 节目已经进入到导师点评手稿环节,屏幕上正好是庄简宁设计的珍珠桐花冠冕手稿图。 导师元青的话从平板里传出,“简约又不简单,既婉约又华美,作品特别有灵气,确实像设计师命名的那样,‘情窦’,这幅作品会让人有种心动的感觉。” 弹幕这会儿尤其活跃。 【我单以为庄简宁小哥哥只是长了一双神仙美手,这手稿图确实是神仙画出来的啊!也太美了!】 【啊啊啊啊啊手稿真的超美,首饰成品什么时候发售,好想买!看庄简宁的履历和自我介绍都没什么料,感觉庄简宁这期是超常发挥了!】 【啊啊啊啊桐花的花语是情窦初开,也太浪漫了吧!小哥哥好会!撩妹绝对一撩一个准啊!】 【什么手稿什么设计图,我眼里只有庄简宁小哥哥的脸!这身材长相气质我真的太可了!】 【u1s1,这条件不去隔壁参加爱豆训练营出道,真的太可惜了!毕竟演唱会能看得起,珠宝首饰不一定买得起啊!体谅一下想为小哥哥花钱的心吧!】 【庄简宁小哥哥的网友投票数真实惨,jm们舔完屏,记得去投个票吧。】 庄简宁很快被节目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侧头看贺灼,脸上是被导师们夸赞后得意又羞赧的表情,“贺先生,导师们都夸我了,你觉得我设计的冠冕好看吗?” 贺灼面无表情地道:“还行。” 又不是送他的,还跟人家“情窦”,有什么好看的。 “就还行啊。”庄简宁的声音低了两度,带了点小失落。 将手伸进睡衣口袋,捏着口袋里的小盒子,犹豫两秒,他试探地问:“贺先生,你不喜欢桐花吗?” 贺灼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生命里几乎没出现过“喜欢”这个词,所有的东西只分“需要”和“不需要”。 当然,除了生活必需品和不停扩张的财团,他也没有什么多余需要的东西。 唯一例外的,似乎只有…… “那我下次送你别的礼物好了。”庄简宁迟迟等不到贺灼回应,贺灼对花只有发泄和折磨,想来他对花儿应该是极没感情,甚至是厌恶的。 贺灼敏锐地察觉他话里旁的意思,视线顺着庄简宁的手看向他微微鼓起的口袋,伸手去掏,“送我的吗?” 庄简宁看他打开盒子,略微遗憾地道:“是做冠冕多余的材料,我补了节目组材料钱,给你做了一副桐花袖扣。” 贺灼的手微微颤抖,开了两次,才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两枚精致的白钻红宝石桐花袖扣,想到“情窦”,他嘴角难以自控地上扬,琥珀色的眼睛里笑意荡漾,“比冠冕好看。” 很少笑的人,笑起来格外感染人。 贺灼看桐花袖扣,庄简宁看着他,半晌道:“贺先生,你也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贺灼将盒子盖上,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作势四下张望一番,准备将盒子收拢进贵妃榻旁的小柜子里。 心里满满涨涨的,是从未体会过的情绪,“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庄简宁“哼”了一声,不满地道:“凤凰胸针不是被你掰断了吗?我也没别的好送你,这个就当是跑车的回礼吧,贺先生别嫌弃。” “哦。”贺灼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一点也不香了。 庄简宁重新将视线投放到屏幕上,张嘴等待投喂:“芒果。” 小黑定位到茶几上的水果,用叉子叉着刚送到庄简宁嘴边,“庄先生。” 贺灼伸手挡开,无声地接过叉子,尽职尽责地充当生活助理。 节目放着选手们挑选珠宝材料的环节。 前面十四位选手的挑选过程,节目组都只简单的快进播出,重头戏还是放在了庄简宁身上。 随着他的一句,“这不是钻石,应该是莫桑石。” 不但引燃了节目现场的爆点,弹幕瞬间也炸了。 【天!这是什么绝世惊才小哥哥,不但手稿的设计和创意灵气十足,竟然用肉眼便能辨别出两种天然矿石的区别!这已经超越珠宝设计师的范畴了吧!】 【啊啊啊啊简宁小哥哥有自己的工作室吗?想找小哥哥设计首饰、鉴定珠宝一条龙!】 【红宝石和尖晶石都能区分出来,桃花眼还有这种功能吗?这小哥哥到底是什么宝藏!简直开了挂!】 【我的小心脏已经承受不住这成吨的暴击了!我只想说一句,简宁哥哥比世间所有钻石珠宝都要璀璨!】 【庄简宁满足了我对美好少年的全部幻想!】 【啊啊啊啊啊啊庄简宁的手稿第一!实至名归!麻麻永远支持你!】 【糟糕!手稿作品没让我心动,但简宁是心动的感觉!】 【求新入坑的姐妹们快去给简宁哥哥投票吧,票数被别家压的我简直要绝望!】 《你本来就很美》的选手群里,节目开播后,大家纷纷交流发言,十分活跃。 副导演@大家记得和助阵嘉宾微博互动,也要及时转发节目组的相关官博。 庄简宁扫了眼,点开微博,从“小简平平无奇主播”账号切换到前几天录节目时新注册申请的“庄简宁”账号。 只有三条转发自安澜、郝云和节目组的宣传微博。 粉丝只有几百个,评论和私信也只有寥寥几十条,都是节目播出后,顺着网线找过来的粉丝。 庄简宁点开《你本来就很美》官博,将最新一条关于网友投票的微博转发,完成任务后,他继续看节目。 弹幕画风突变。 【啊啊啊啊啊你们谁注意到,刚刚荆辰侧头和庄简宁说话,庄简宁抿唇轻笑那一幕,天哪,简直配我一脸,这也太好磕了吧,太甜了!我血条已空!】 【“奸(简)臣(辰)”组合c位出道!】 【哈哈哈奸臣明显是同一个型号好不好,你们康康“佞(宁)臣(陈)”组合,陈默庄简宁难道不香吗?】 【我磕佞臣!陈默一看就是那种谁都不爱搭理的懒散大少爷,一碰到简宁小可爱就莫名的好说话哎!好宠的感觉。我已经脑补了100万字同人文!】 【哈哈哈哈哈哈所有选手都去休息了,只有陈默陪着庄简宁小可爱,小可爱继续镶钻,陈默就在旁边默默等着,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绝世宠溺忠犬攻!】 【jm快去b站,已经有佞臣的剪辑视频新鲜出炉!都给我去磕!】 【好心疼小哥哥们,镶嵌珠宝钻石,得好几个小时保持一个姿势。看着我手腕都疼!】 虽然庄简宁凭借实力、天分和颜值圈了一大波粉,但是相对于别的助阵嘉宾庞大的粉丝群,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节目接近尾声,庄简宁的网友投票数上涨了一大波,却依旧处在中间位置。 李助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别提多煎熬了,庄先生这事儿要是办不好,他工作都难保。 贺先生却又不给个明示。 将《你本来就很美》官博实施公布的选手投票数和排名情况截了图,李助斟酌着又发给了老板。 [贺先生:节目快结束了,可以给庄简宁投票了吗?] 庄简宁看节目,贺灼觉得无聊,边投喂小狐狸吃水果边举着本书看,有庄简宁的镜头才看几眼。 刚才扫到弹幕上什么cp他还没看明白,收到李助的信息,直接回了句:[不是明晚七点才截止吗,六点五十八分再给他投。] 两分钟之内经历从跌停谷底到高潮逆袭,这够提心吊胆,够心跳加快了吧! 不能只设计“情窦”,他得让小狐狸亲身体会一把“情窦”。 第48章 热搜 庐州月蒋家。 蒋父蒋母正陪着蒋桃宇一起看节目。 蒋父一脸欣慰, 频频点头,之前就看出小简比一般的小孩心智更成熟坚定, 是个人中龙凤。 但没想到,这个可怜孩子远比他以为的更要优秀。 小桃表现虽没有那么亮眼, 但晋级到下一期没问题, 甚至再努力一把, 晋级8强都有可能。 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惊喜。 反而一向温婉淡定的蒋夫人,今晚难得有点着急。 说出来的话却仍是淡淡的,“老蒋呀,你安排人投票了没有?小简的票数还是很少呀!” 蒋桃宇知道庄简宁有靠山, 并不着急,边刷微博, 边故意逗她妈, “蒋女士,我的票数不是更少。”从小到大不管她考多少名, 蒋夫人都淡然处之,鼓励她努力了就可以,“怎么到小简这儿,你就着急了呢。” 蒋父去年是这档节目的赞助商,深谙节目组套路。 揉了揉蒋桃宇的头发,笑着跟蒋夫人解释道:“还没投呢,节目组采购大量珠宝钻石,又请了这么多明星嘉宾,开支太大, 他们想的可不止是观众们每天的五个免费票数。” 占比百分之40的网友投票赛制,摆明了是鼓动大家氪金。一是充分调动助阵嘉宾和选手粉丝们的热情,二是瞄准选手自身。 毕竟从小培养小孩从事珠宝设计这条路的,家里多少都有点资本。 第一季便出现过节目刚开播就疯狂氪金砸票的富商父母,有按捺不住的纷纷跟票,不但导致循环恶意竞争,还在最后一刻被一直稳居不动的某选手翻盘逆袭。 最大赢家节目组简直要笑死。 蒋父分析了一下实时更新的选手票数,除了热血的土豪粉丝,选手们背后资本雄厚的家族,应该普遍都处在观望状态。 蒋父笑呵呵地道:“等明天下午,剔除不可控的粉丝投票变量后,咱们一举送小简小桃c位出道!” “呦爸!您还懂什么叫c位出道呢!这可真稀奇!”蒋桃宇被他爸揉头发揉的有点烦,是不是不管男人多大岁数,都喜欢拽人小姑娘辫子呢。 她叹口气,默默往沙发角落顿了顿,远离他爸那个c位,眼睛仍然黏在手机屏幕上,“这节目看来比去年还火啊!还没播完呢,竟然上了三个热搜。” 分别是第二位的#莫寻荆辰想你# 第七位的#你本来就很美# 第十二位的#情窦第一# 三个热搜分别点进去,看了一圈评论,被庄简宁本人和作品圈粉的不在少数,但是远远比不过给荆辰刷屏的。 蒋桃宇感叹,影后莫寻的粉丝号召力真的太强了! 荆辰的自身条件和实力又摆在那,想带不火都难。 她退出去,又习惯性地点进小简美食主播号的微博里。 简直了v:感谢@帝都美食电视台美食大会节目的邀请,明天中午十二点不见不散!//@帝都美食电视台v #第十二届美食节#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美食大会,传承美食文化,体验舌尖诱惑,6月19号中午12点,锁定帝都美食电视台或者土豆网,二十位人气主播为您带来不一样的美食体验。 从不露脸的平平无奇小简主播,终于要在大众前撕开他神秘的面纱了吗。 刚才蒋夫人就念叨要给小简打电话。蒋桃宇又兴奋又激动,直接拨了过去。 一晚上庄简宁的手机响了好多次,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发了信息表示祝贺,班级群里更是讨论的热火朝天,他怕烦到贺灼,将手机静了音。 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庄简宁见是小桃的电话,点了接听键。 话筒里立即传出小迷妹难掩激动的声音。 “小简,你看你小号微博下面的评论了吗?你的粉丝们为能一睹你的芳容已经疯了,要是她们再发现自己粉的美食主播竟然还是热搜上的珠宝设计师庄简宁,哈哈哈哈哈哈那画面实在太美,我无法想象!超期待你的两拨粉丝相遇时面面相觑的奇景。” —— 第二天上午,贺灼在书房开视频会议,两个副董正在汇报跨国项目进展情况。 手机响,贺灼侧头扫了一眼发件人,便知又是李助每小时汇报一次的网友投票情况。 他心知自己没有插手,又没有其他因素影响的话,庄简宁的排名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便也没再理会。 汇报的两个副董却心有戚戚,贺总对工作是出了名的专注严苛,平时汇报事项时,贺总不但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还会间歇性地给出关键性的指导意见。 可是今天,这都汇报两个小时了,也没见贺总出个声,只低头写写画画,还不时看向别处。 两个副董在屏幕里对视一眼,俱是一头冷汗,丝毫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汇报完,便战战兢兢地等候发落。 谁知他们这个能力逆天手段狠戾的幕后大老板,只淡淡地点了点头,“辛苦了!” 便关闭了会议连接。 两个副董:“?????” 贺灼看了眼面前两个小时的成品,很是不满意。 侧头又去看模特本人。 少年穿着白t短裤,窝在阳台的吊椅里,白净细长的两只腿不停晃动着,边哼歌边翻珠宝杂志,小嘴还不停歇地吃着水果零食,惬意又闲适。 经纱帘过滤后的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好看的不像话。 画里的少年虽然神韵俱在,却比不上本人的千分之一好看。 贺灼想了想,一定是因为阳台旁边那些残花败柳,等小狐狸明天去录节目,他得换一批新鲜的,至少保持到小狐狸录完节目回来,他再对着重新画。 庄简宁自从昨晚看完节目,便扔了手机,画画看书补觉,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丝毫不管也不在意网上的投票和评论情况。 就算他的网友投票数再低,导师评分和大众评审的分数摆在那,总不至于跌到后四位。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跌到后四位,那个总是冷着脸想法子欺负他的老变态,肯定会管他的。 又翻了一本珠宝杂志,面前的水果盘已经见底。见没了汇报声音,他伸了个懒腰,起身往贺灼身边走,“贺先生你还写什么呢。我饿了,咱们下去吃饭吧。” 贺灼“啪”地将手掌盖在正在画的画上,抬眼往他平坦的小腹看去,“一上午你的嘴停了没有?还饿?” “水果和零食又不是正餐。”庄简宁向来不管他财团那些事儿,本来就随口一问,贺灼的反常倒勾起了他好奇心。 透过指缝和手掌边沿往纸上瞄,是流畅的线条,但看不清画的什么,他惊喜道:“贺先生,你也会画画呀,咱们交流交流呗。” 贺灼将几副画稿往抽屉里一丢,驱使轮椅,“那去吃正餐吧。” 餐桌上摆了一桌的美食,庄简宁食指大动,举起筷子夹了两片酸汤肥牛,微弯的眼睛里都是满足,“哇,好香啊!” 贺灼坐在他对面,就那么看着他,突然伸长胳膊,用拇指指腹擦去他嘴角的汤汁,又轻轻捏了捏他微鼓的腮帮,嘴角不自觉勾起。 小狐狸不管做什么,就算犯蠢,都可爱极了。 庄简宁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用手揉了把脸,“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老是看我做什么。吃饭呀。” 贺灼收回手,垂眸安静吃饭,也不知在想什么。 电话响,庄简宁笑着接起来,“蒋阿姨。” “小简,你看美食节大会了吗?你今天简直又帅出了一个新高度,我爸我妈都说这次的‘帝都美食大使’肯定是你,你快剧透一下,到底是不是你呀。”是蒋桃宇。 “小简呀,你竟然还会做菜!刚刚看美食大会,小桃才跟我们说你还是美食主播,你到底还藏着多少技能呀。阿姨到底捡了个什么宝贝!”蒋夫人的声音让人从身到心都愉悦。 庄简宁笑的眼睛都弯了,“阿姨,等我忙过这一阵,去家里做几道拿手菜给你和蒋叔叔吃。” 贺灼闻言拿起桌边的手机,登录土豆网,主页第一个视频便是这期的美食节大会。 他点开,就看见他的小狐狸,长身玉立,一身干净耀眼让人心动的少年气,对着镜头的眼里铺满璀璨星辰。 那一瞬间,他像是看到了自己错失的青春年月,眼里寒霜渐渐凝结,如果……如果不曾经历那些龌龊,自己是否也会这般明亮恣意,坦荡洒脱。 良久,他看着视频里的少年轻叹一声。 至少他的小狐狸活成了他曾幻想的样子。 视线移到满屏飞的弹幕上。 【啊啊啊啊我的小简怎么这么帅!竟然还熟知“将军过桥”的历史典故,你到底是想要我的心还是我的命,妈妈都给你!】 【呜呜呜呜呜节目组竟然让小简自己处理那条凶猛大只的黑鱼,心疼小简的细手腕,姐妹们,小简一直在揉手腕是不是处理鱼的时候伤到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是有个小简这么帅的老师,我一天就能给帝国上下五千年历史背出来】 【小简刚说“汉献帝建安十三年”这几个字,我半边身子都麻了,今天是历史老师play吗】 …… 【啊啊啊啊啊天啊!我到底粉了一个什么宝藏小哥哥!姐妹们快去搜珠宝设计师庄简宁,或者你本来就很美庄简宁,我等你们回来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回来了!我单知道小简手好看,没想到他真人如此帅,更没想到他主业竟然是珠宝设计师,呜呜呜呜所以我宝贝小简的手是参加比赛累到了吗】 【啊啊啊啊这双镶嵌过无数钻石宝石的神仙美手,竟然暴殄天物地去拿刀做菜,呜呜呜呜呜宝贝我不允许你这么任性,下次直播你坐着嗑瓜子儿就行,妈妈们给你穿云箭】 【啊啊啊啊啊那条黑鱼它不配!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小简的手碰一下,凭什么便宜那条黑鱼,就因为它叫将军吗,呜呜呜呜呜呜好气】 【jm们,你们的穿云箭快去支援你本来就很美的投票,我们不能允许最好的小简被别人压了一头,第二也不行!】 【啊啊啊啊啊投票今晚七点就截止了,美食大会等我回来看回放,我得去小简超话号召姐妹们一起投票!】 …… 【从你本来就很美节目过来的,这真的是庄简宁吗?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绝世小哥哥】 【我妈在电视上看了美食大会,超遗憾小简不是她儿子,我跟她说小简还参加了珠宝设计师比赛,呜呜呜呜我妈现在逼着我投票,虽然我是寻寻粉丝,但母命难为,而且我真的已经被小简圈粉惹】 【从热搜来的,我要看看被粉丝夸成花儿的小哥哥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小妖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投票投票我要投票】 【就想给我儿子花钱,小简宝宝值得最好的,差一点点一丝丝都不行】 贺灼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被弹幕闪瞎了,关了弹幕,世界一片清静。 边盯着镜头里的小狐狸做菜,边想这帮粉丝真是不自量力。 刚才李助发过来的信息他大概扫了眼,网友投票庄简宁目前排第三,第二名选手的助阵嘉宾也是个超级流量,庄简宁跟第一名的荆辰足足差了5000万票数。 每人五张免费的票数投完之后,便是1元每张的付费票。 5000万,每人五票,至少得有1000万粉丝。 而且荆辰的数据还在飞速增长。 以影后莫寻的粉丝号召力,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对于初出茅庐的小狐狸来说,还是有不小的难度。 贺灼满意地想,任谁在两分钟之内,从差了几千万的票数,到瞬间逆袭反超,都会产生吊桥效应的吧。 “阿姨,我明天早晨5点钟准时去接小桃,六点半录节目,来得及。”庄简宁道。 虽然晚上七点网友投票通道关闭后,选手总排名才会出来,但节目正式宣布淘汰前,所有选手都得前去报道。 蒋夫人温婉地笑道:“行!你开车过来注意安全。” 蒋桃宇边吃饭边看电视,见挂了电话,问蒋夫人:“小简到底是不是‘帝都美食大使’?” “呀!只顾跟小简聊做菜呢,忘了这个了。”蒋夫人朝蒋谭眨眨眼,跟蒋桃宇道,“看完节目不就知道了。” 就着电视上二十道可口菜肴,一家三口边吃边聊,蒋桃宇又说了比赛时候的一些趣事儿,其乐融融,羡煞旁人。 吃饭完,终于等到激动人心的时刻,随着主持人清亮的嗓音“恭喜庄简宁获得本届美食大会的‘帝都美食大使’称号”,蒋桃宇激动地从沙发上蹦了起。 “爸妈,我就说吧,一定是小简!我两个月之前粉上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最棒的!” 蒋母早已从小简处知道结果,看到蒋桃宇兴奋的模样,也忍俊不禁。 蒋父很是欣慰,蒋桃宇随了她母亲的性子,万事随缘,不争不抢,这本身也没什么错,甚至是很多人修习一生也求不来的脾性。 但是他们夫妻百年之后入土归根,实在无法放心蒋桃宇和拉蒂卡。 能有志同道合、奋发又有韧劲的小简陪在蒋桃宇身边,他这颗心便能安稳放进肚子里。 开心的事儿自然要找更多的人分享,蒋桃宇兴奋地登录微博,便“啊”地尖叫起来,“爸妈,小简竟然上了热搜第一,啊啊啊啊整个热搜上,有四个都跟他有关,小简的光芒真的捂不住了。” 热搜第一位是#副业美食主播主业珠宝设计师# 第三位是#情窦 第一# 第五位是#小简 将军过桥# 第八位是#佞臣cp# 蒋夫人和蒋谭都探头去看,“上午你不是说还在二十多位吗?” 蒋桃宇点开热搜第一,全是《你本来就很美》、美食大会关于庄简宁的精彩剪辑,甚至还有小简直播时的精彩镜头。 最上面的一条是某知名神仙大大剪的一个小视频,囊括了庄简宁的大半精彩瞬间,配上激昂奋发的bgm,看的人热血沸腾。 转发和评论量已经超过10万,点赞数更是高达30+。 蒋桃宇打开评论区。 【你在我心间:小简不靠流量,因为他自己就是流量,小简不靠贵人,他自己就是贵人!】 【爱简的小女孩:让作品和实力发声!既然资本可以下场,我们都可以做小简的资本!论氪金姐姐我就没输过】 【简单爱:不管你是美食粉,还是珠宝粉,今晚我们都为小简而战!为荣誉而战!】 【情窦桐花开:明明那么努力那么优秀的发光少年,就因为拼不过别家的流量和资本,排名一路被人碾压,想想我就要哭】 【回首仍是少年:呜呜呜呜呜不就差4000万吗,还有五个小时,我们一定可以!】 【最美那一瞬间:楼上姐妹,我真的是哭着投完票的!我们一定要替小简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第一】 【世间万物不如你回眸:不管是帝都美食大使,还是你本来就很美的第一名,庄简宁都是实至名归!我们不能给小简拖后腿!姐妹们冲鸭】 很多人带着“庄简宁是谁”的问号来,看完剪辑,带着“太虐了”的感叹号去为庄简宁投票。 蒋桃宇用手背偷偷擦了擦泛酸的眼角,攥着拳头跟蒋爸蒋妈道:“小简肯定会是第一!” —— 吃过午饭,庄简宁心心念念地又上楼去了书房。 书房阳台不论是软塌还是吊椅还是阳光的角度,都堪称绝佳。 明天又得进入紧张的比赛,能舒服一时算一时吧。 小黑早已将水果小零食和最新的杂志摆好。 庄简宁路过贺灼那张宽大的书桌前时,突然想起来刚才被贺灼藏起来的画。 余光里,贺灼驱使轮椅,就要进书房。他端起放在书桌上的半杯橙汁儿,装作手抖,全洒在了胸前。 “贺先生,”他转身,委屈巴巴地央求道,“帮我去卧室拿件衣服好不好。” 贺灼看着他胸前和地板上的一片狼藉,皱眉摇了摇头,调转方向去往卧室。 庄简宁嘿嘿偷笑两声,边大步往书桌前走,边用右手从后拎起t恤领子,将t恤往桌上一丢,他拉开抽屉。 映入眼帘的画纸上,是两个男人坐在吊椅上,上面的那个未着寸缕,两人正…正在…… 他蓦地羞红了脸,老变态果然变态,竟然画自己跟他的那种图! 怪不得不给他看! 听见门口传来轮椅骨碌的轻微声响,他胡乱将抽屉一关,仓皇地往阳台走。 贺灼拿着小狐狸的上衣,刚进门就发现不对劲,那件被橙汁浸湿的t恤放在书桌靠近抽屉处。 小狐狸明显是从书桌前离开的,他喊了一声,“庄简宁。” 庄简宁差事正在拖地的小黑,声音略微不自然,“小黑,你把我衣服拿过来。” 贺灼哪还有不明白的,将衣服递给小黑,他驱使轮椅往书桌前去,抽屉都没关严实,他打开,正上方便是那张两人和谐图。 没有被拿出来或者翻过的痕迹。 他将这张画拿起来,下面是坐在吊椅上惬意吃樱桃的少年,再下面是歪倒在软塌上看杂志的少年。 合上抽屉,他朝阳台看过去,小狐狸已经穿好了衣服,面色微红地翻着杂志。 他刚准备过去,一个月之前就定好的年中董事视频会自动开启。 贺灼轻咳一声,进入工作状态。 六点半,李助的短信再次发来,贺灼正准备扫一眼,看需要划拨多少万投票,看清信息内容时,他蓦地怔住。 第49章 第一! 贺灼的手机屏幕上是这么几句话。 【李助:贺先生, 庄先生的网友投票数不但逆袭到第一位,还以绝对的优势歼灭了另外两家的疯狂反扑!目前跟第二名的票数差距还在持续拉大!】 【李助:贺先生, 这就是您说的吊桥效应吗?果然紧张又刺激!】 【图片】 贺灼紧抿着唇,气的想给手机丢出去, 碍于正在连接的视频会, 深呼吸两下, 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作罢。 视线胶着在那张图片上,终是抵不过好奇心,指腹轻点, 图片放大。 不是之前节目组每隔二十分钟公布的直观数据,而是变成了实时的动态曲线图。 截止六点半, 庄简宁以9613万网友投票高居第一, 其次是第二名荆辰6532万票,第三是陈默5018万票…… 短短四个多小时, 小狐狸的粉丝竟给他投了八千多万?! 对一切浑然不觉的庄简宁,伸着大长腿坐在吊椅上悠哉地晃悠着,正和陈默用微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某知名珠宝杂志上一款项链的创意。 刚叉了块水果,有电话进来,是爱厨房的工作人员。 “小简你好,有几家知名厨具品牌想找你代言推广旗下产品,您要是有意向的话,我把品牌的详细资料发您邮箱,您过目挑选后, 咱们再和品牌方详聊。” 小财迷眼睛一亮,爽快答应下来,压低声音道:“好呀,但我三天后才有空。” 对方殷切笑道:“我知道!您要录珠宝综艺节目,祝小简旗开得胜!那咱们三天后再联系!” 挂了电话,庄简宁打开手机上的记账软件,这月大的开支有两笔,分别是房贷和交房时交的税。 收入两笔,分别是美食大会的50万奖金和每月的直播签约费。 要是能谈下来直播推广的话,清北大学附近那套房的家具家电就不用愁了。 他现在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太多,但是要想创立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拥有自己的公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庄简宁将视线移向正在开视频会的贺灼,当年遭受车祸重创,又留下双腿隐疾,贺家也并未给予他任何经济、人脉上的支持。 贺灼一定吃了太多常人吃不了的苦,忍受住身心的双重折磨,才在绝境中,一步步开创并扩充了秋白财团。 贺灼正用短信给李助下达以防万一的投票指示,余光察觉到来自阳台方向的目光,侧头,就见小狐狸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像是安静等大人忙工作的……空巢儿童。 心头蓦地一软,他结束已接近尾声的视频会,朝小狐狸招手,“过来。” 庄简宁从吊椅上起身,往他身边走,很乖地喊:“贺先生。” 之前对贺灼是害怕畏惧,现在更多的是敬佩和折服。 贺灼敏感察觉到他不似之前的装乖讨好,桥塌的阴鸷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将人拉进怀里,揽着越发细的腰肢,又圈住腕骨突出的细手腕,在他唇角轻轻碰了碰,挑眉问:“无聊了?” 小花一紧,庄简宁怕他又使什么新花样,伸手在他硬邦邦的腹肌上拧了一把,“贺先生,我明天早晨四点就得起来。” 贺灼按住他作乱的手,喉结上下滚动,垂眸盯着那柔软湿润的唇瓣,无意识地亲了上去。 轻啄他嘴角,含弄他唇瓣,慢慢的吸吮啃咬,感受小狐狸在自己怀里先是紧绷,再细细的颤栗。 先让他的身体沉迷,再慢慢驯服他的心。 十八.九岁的男孩根本抵抗不住成熟男性的浓烈荷尔蒙,以及带着技巧性的唇舌厮磨。 庄简宁仰起头,极漂亮的眼睛带着水光,迷蒙地探出舌尖,想去汲取另一片能让他浑身酥麻的柔软。 贺灼却偏偏起了坏心思,边伸舌逗引,边往后仰。 庄简宁喘息着,急切地迎上去,勾缠住贺灼的舌尖。 两人轻柔又缠绵地接了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湿吻。 气氛旖旎,温度渐升。 贺灼却睁开眼看向墙壁的挂钟,琢磨着怎么再将桥搭上。 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庄简宁吓了一跳,回神,转头去接电话。 贺灼用手掌握住他白皙脖颈,将他嘴角的清涎啄干净,这才满意地松开。 庄简宁红着耳尖,努力控制着呼吸接蒋桃宇的电话。 划开接听键时,他扫了眼时间,六点五十九分。 投票应该截止了吧,他想。 话筒里传来蒋桃宇愤怒中带着哭腔的高分贝声音,甚至将贺灼炸的皱眉往后一躲。 “小简,荆家太阴险了!呜呜呜呜你的粉丝努力了一下午,稳超了他三千多万票,结果就在刚刚,荆辰突然多了5000万票,我爸说通道即将关闭,现在再投已经来不及了,呜呜呜呜小简你的第一没了!” 庄简宁努力地消化蒋桃宇话里的意思,他的粉丝给他投票并反超了荆辰,刚才又被荆辰反超了? 莫寻的影响力和粉丝数量他是清楚的,能在四个小时内反超荆辰,他的粉丝们肯定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甚至是为数不少的金钱。 他本来对网友投票的输赢结果并不看重,但里面添加了太多人诚挚的心意,他无法不去珍重。 一股热潮涌入胸膛,鼓鼓胀胀的,他何其有幸能被这么多人喜欢,也只能用加倍的努力,才能弥补粉丝们对结果的失望。 开口却云淡风轻,“小桃姐,还有三期节目呢,只要不被淘汰,我总会赢回来的。” 贺灼的目光投向墙壁上的挂钟,离七点整还差三十秒。 对别人来说这三十秒什么都已做不了。 就是为了防止最后时刻其他选手票数突增,他前几天新研发了一套监测系统,能实时监控所有选手票数变化,如果庄简宁在最后时刻被反超,系统会在投票通道关闭前一刻,自动跟进比反超票数高出一截的票数。 以保证庄简宁在网友投票中,第一名万无一失。 果然,下一刻话筒里的就炸了雷。 “啊啊啊啊小简,你突然多出来六千万票!这特么也太刺激了!这得是年度最大反转了吧!投票截止了!呜呜呜呜小简你第一保住了!” 贺灼见庄简宁懵懵地发着呆,正准备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手机。 谁知话筒里激昂的声音继续道:“小简,是不是你老公投的!我就知道给你送那么贵跑车的人一定靠谱!” 庄简宁将电话往书桌上一放,胸腔里像是揣了二十只小兔子,连声音都止不住带着颤,“贺先生,你帮我……投票了?” 贺灼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常年寒霜刺骨的眸子里染上了暖色的笑意,将手轻贴在他胸膛,感受如擂鼓般加快的心跳,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是第一,开不开心?” 庄简宁心都要疼死了,他恨铁不成钢地惋惜道:“贺先生,6000万能做好多事儿的。”注册个公司都够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竟就这么便宜了节目组! 贺灼看了他半晌,什么效应对这呆头鹅也没用,他气的将拿过那件沾了橙汁的脏t恤,往小狐狸头上一罩,“行了,睡觉去吧。” 闹归闹,两人俱是一夜好眠。 倒是荆父荆母,花钱打了水漂,气的一夜没睡着。 毕竟6000万对于贺灼来说不过是零花钱,但5000万对于荆家父母来说,却是不小的一笔开支。 —— 第二天凌晨,庄简宁神清气爽地醒来,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浴室洗澡换衣服。 贺灼揽着他睡,他一动,贺灼便醒了。 借着浴室朦胧的光,他从床头柜拿过手机,摆弄半天,成功下载了所谓的上热搜app——微博。 注册登录后,在搜索框输入“庄简宁”,戴上耳机,将各种剪辑镜头,和精彩视频逐一品味了遍。 庄简宁从浴室出来,见贺灼头也没抬地盯着手机,以为他在忙公事,便也没打扰,开车去接蒋桃宇。 贺灼看了半晌,扫除了许多知识盲区,最后停在“佞臣cp”这一关键词上,疑惑地点进去,他猛地坐直身体。 铺天盖地的剪辑视频里,全是庄简宁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慢镜头,两人或温情对视,或抵头谈笑,配上黏腻的情歌bgm,暧昧丛生,火花滋滋地往外冒。 眼底涌上寒意,他紧抿着唇,拨打李助的内线电话,“安排一下,今天去探班。” 李助一惊,贺先生除非紧要急事儿,向来足不出户,而且他今天有一整天的重要会议安排,作为助理,他有提醒的义务,“可是……” 贺灼加重了语气,“任何工作全部延后。” “…是,贺先生。” 庄简宁载着蒋桃宇去往录制地点,一路上小桃跟个扑闪着翅膀的雀鸟似的,喳喳个不停。 “小简你知道吗?你和陈默的‘佞臣’cp现在可火了,陈默的网友投票数也跟着上来了,他本来第四,现在总分第三了。” 网友们开始给庄简宁组了两个cp,一个是跟荆辰的“奸臣”cp,一个是和陈默的“佞臣”cp,庄简宁的粉丝只认痞痞帅帅的清冷大少爷陈默,不但拆“奸臣”cp,对于作品和实力都稍弱却又蹭流量想抢第一的荆辰,更是持抵制态度。 “小桃姐你第几呀现在。” “啊哈哈我第六。” 两人刚下车,便有工作人员热情迎上来,跟第一天来报道时的公事公办天差地别,“简宁,桃子,来这么早还没吃饭吧,化妆间备的有早餐,请跟我来。” 正式录制开始,当着十五位选手、其他三位导师,还有节目组所有工作人员,程彦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演播厅。 “经过导师团、大众评审和网友的三轮投票后,《你本来就很美》第一期的冠军是——庄简宁!” 三轮的分数都是公开的,对于这个结果,昨晚七点大家便已知晓。 对着镜头,所有选手的掌声都很热烈,祝福也都真诚,至于心里在想什么,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十五位选手的总分排名依次出现在大屏幕上,正如蒋桃宇说,荆辰第二,陈默第三,蒋桃宇第六。 排名最后的三位选手发表了淘汰感言之后,正式进入到第二期的比拼。 选手淘汰后,对应的助阵嘉宾也不再继续参与录制,包括上次退赛选手的助阵嘉宾郝云。 其他十二位助阵嘉宾盛装登场,选手和对应的嘉宾两两坐在一起。 程彦开始公布这一期的主题,他翻开手里的手卡,笑道:“上期节目播出后,很多粉丝都和节目组抗议,选手们制作首饰的时间压力太大了,节目组也综合考虑了观众们的意见,所以这期的主题是,胸针。” 趁着摄像机稍有点远,安澜压低声音,有点低落地跟庄简宁道:“小简,节目播出我微博多了400多万粉丝,还有很多人去支持我的新剧,姐姐现在太弱小了,只能躲在你的光芒下,享受你带来的福利,却不能带给你任何。” 庄简宁的粉丝很喜欢这个亲和力十足又很单纯的小姐姐,很多人顶着小简的头像去安澜微博和她的新剧下面,替她加油。 庄简宁被她说的心里微微泛酸,他也是从最不被人认可中,一步步艰难走出来的,“澜澜姐,咱们说好一起走花路的,我昨天看了你的新电影,你演技真的超棒,就差一个机会而已。” 安澜动容道:“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到时候火成一线,免费给你的珠宝品牌代言。” 第50章 修罗 和安澜简单的沟通, 庄简宁灵感迸发。 三个小时后,呈现在画纸上的, 是一只翱翔的雀鸟收拢翅膀、凝视远方的瞬间。 飞鸟的眼睛是一颗榄尖型切割的黄色蓝宝石,羽毛纹路由黄金勾勒, 头部和翅膀镶嵌着浅色的蓝宝石, 背部和尾翼末端则镶嵌着深蓝色的蓝宝石, 形成生动立体的过渡。 尾翼边缘点缀12颗水滴形钻石,随着胸针的晃动而轻轻摆动,让飞鸟更加灵动如生。 庄简宁将这幅手稿的主题定为“翱翔”。 有梦想的人都能自如翱翔。 手稿流畅、设计精美、色彩明亮、寓意深刻,在导师打分点评环节, 庄简宁不出所料,又拿下了第一。 录制完挑选作品所需宝石材料, 才下午四点左右, 工作间已经开放,程彦宣布进入自由活动时间。 胸针体积不大, 制作流程也没有冠冕繁琐,就像程彦在节目开始时说的那样,这期留给选手们制作成品的时间非常充足。 休息的两天里,庄简宁的右手腕不是被按摩器热蒸,就是被贺灼温热的手掌揉搓伺候,不适基本已消。 将cad图画好,又将制作的前期工作准备妥当,庄简宁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晚上八点。 上午不停笔画了三个多小时手稿, “翱翔”胸针表面又镶嵌太多宝石,为了不影响接下来镶嵌的精准性,他甩了甩手腕,起身站在窗边朝外看了眼。 “吃饭去吗?”陈默走过去站在他身侧,目光在他手腕处扫过。 “嗯,你吃了吗?”庄简宁侧头看他。 陈默两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想了想,“没吃,我先回房间一趟,等会儿去找你。” 选手房间在录制的这栋楼上,餐厅在另一栋楼,中间是个大花园。 “那行。” 最后一抹天光还未消散,花园曲径通幽,香气袭人,也没什么人经过。 庄简宁松缓了神经,轻哼着歌在几株紫阳花前停驻脚步,探身去看花团构造。 “小简!你是小简吗!”一道兴奋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录制区比较私密,除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选手外,不让外人进入。庄简宁转身,见对方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高个男生,“你好,我是庄简宁,你是?” 男生向他跨了一步,激动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是你的粉丝!看了节目之后,特别喜欢你,也特别喜欢小简设计的首饰作品,没想到真能在这碰到你!” 他试探着问道,“小简,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也是学设计的,想激励自己,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庄简宁只能点头,也没问他怎么进来的,善意提醒道:“签完就快点出去吧,被工作人员发现了不太好。” 男生兴奋地去翻背包,掏出一个小便签本,连笔一起递给庄简宁道:“这是我随手记灵感的本子,就麻烦小简帮我签在这上面吧”。 庄简宁接过,低头在空白处刷刷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准备再另写个“加油”。 男生左右看了眼,突然伸出手臂去搂庄简宁,嘴巴也往他脸上凑,伴随着猥琐低喘的声音,“小简,我真的好喜欢你。” 怪不得最近老是觉得筋骨不舒服,原来是太久没有人肉靶子练手了。庄简宁冷笑一声,将便签本和笔随手一丢,反手扣住他手腕,正准备来一个过肩摔,就听见一道秒速靠近的脚步声,“放开他!” 程彦没犹豫,狠戾的一脚直接踢在男生胸口,男粉丝哀嚎一声,后仰倒进花池,腰背部狠狠砸在水泥台上,被枝叶扎的狼狈痛呼。 他没管倒地的人,转身看向庄简宁,关心和急切一览无余,“简宁,你没事儿吧,他没……” “没有。”庄简宁冷声打断他。 路过的两个工作人员闻声赶过来,程彦厉声呵斥道:“竟然让这种人偷跑进来,还差点伤害到选手,你们的工作是怎么做的?” 幸亏他远远看见庄简宁,准备过来找他说几句话,才制止了一场恶行!他简直不敢想象,要是他没及时发现,单薄瘦弱的庄简宁会被这歹人如何欺辱! 工作人员忙不迭地道歉,从花池里揪出男粉丝,狠踢了两脚之后带走详细调查。 见庄简宁也转身要走,程彦快速拉住他,“简宁。” 庄简宁皱眉看向被紧握住的手腕,跟被男粉丝触碰没什么本质区别,都让人不适,“谢谢程导师,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程彦垂目看着他的表情,只觉得胸腔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憋闷的厉害。 想到他那么喜欢自己,却突遭退婚,又被迫嫁给双腿残疾的老男人,程彦心里一酸,“简宁,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庄简宁挣了一下没挣脱,“不劳程导师挂心,我跟我老公挺好的。” 动手动脚的私生饭能打,对道貌岸然的导师只能说,就很烦。 程彦听他说“老公”这两个字,突然想起他俩刚好那会儿,他偶尔会逗闷闷的不怎么合群的庄简宁,对方便会羞涩又乖巧的喊他“老公”。 那时候的庄简宁虽然没有现在耀眼,但也是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他脱口而出道:“简宁,我跟荆辰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庄简宁实在受不了,反手就要甩开程彦,“程导师的私人生活不需要向选手解释。” 程彦一米八八的个子,身形强健,手上的力气不松反紧,庄简宁又不想跟他有多余的身体接触,甩一下根本没甩开。 他脸色冷下来,要是出手打了导师,这节目他还能继续录吗?想到三百万奖金,他劝自己再多讲两句道理。 程彦向他迈近半步,握着的那只手举在自己右侧胸口处,垂眸,视线牢牢胶着在他精致的小脸上,表情管理稍稍失控,“简宁,之前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咱们好好说句话都不行吗?” “既然知道自己对不住他,就别用导师的身份强求人跟你好好说话。”陈默上楼取了东西,去餐厅没看见庄简宁,又折返回花园,转了两圈才看见人。 他死死盯着被程彦紧紧攥住的细白手腕,一字一句咬牙道:“请导师自重。” 庄简宁还是第一次听陈默在私下一口气说这么多字,见程彦手上松了力气,他用手肘顶住他胸口,趁机抽回手。 “你又出于什么立场站在这里?”程彦变了脸色。 陈默拉着庄简宁,让他站在自己身后,将手里拎的布袋一道塞给他,凌厉的视线跟程彦对峙,火花四溢,“这个也在导师管辖范围内吗?” 小布袋里传出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庄简宁打开一看,竟然是膏药。 陈默刚才回房间是给自己拿膏药吗? 右手腕被程彦攥的生疼,他掏出一张,麻利撕开,“啪”地贴在手腕皮肤处。 一股热麻感立即从皮肤表层传导进酸痛的肌肉,特别舒服。 程彦视线从陈默肩头越过,看见庄简宁动作,顿时联想到热搜上说庄简宁手腕有伤,哪还有不明白的。 他试图越过陈默,急着跟庄简宁解释道:“简宁,对不起,刚刚一时情急,忘了你手腕不舒服。” “伤害已经造成,对不起也没用。”陈默跟随他的脚步,牢牢将庄简宁护在身后,“还是那句话,请导师自重!” “默哥,别说了,咱们吃饭去吧。”庄简宁不想在这多待,万一其他选手或者工作人员经过,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流言和误会。 程彦自然知道粉丝在炒他俩的“佞臣”cp,又见庄简宁对他的态度跟对自己天差地别,心头火越烧越旺,“简宁,我知道自己无权干涉你的生活,但是吃一堑长一智,”他将视线移向陈默,“别被人两张膏药迷了心智。” 陈默不恼反笑,朝程彦身后扬了扬下巴,“程导师还是想着怎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一种不好的预感传遍程彦全身,他僵着脖子转头,就看见荆辰站在一株月季后,咬着下唇,神色黯然。 他心头一突,“星辰,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荆辰看了眼庄简宁和陈默离开的背影,轻声问,“彦哥,是因为简宁哥是吗?” 之前他一直以高考为由,没答应程彦的追求。前天趁休息,他给程彦约了出来,本想将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程彦却顾左右而言他。 “星辰。”程彦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跟着陈默离开的庄简宁,讪讪地朝荆辰走去,“你别胡思乱想,跟简宁没有关系。” 荆辰垂眸,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程彦最初便是对荆辰这幅柔弱、让人一看就心生保护欲的模样动了心,他喉头发紧,叹口气。 走到他面前,低声哄道:“星辰,我真的没骗你,在比赛期间你是选手,我是导师,万一因为咱俩的关系,让人质疑你的成绩,这对你不公平。” 荆辰抬头,神色复杂地看向他。 公平?从始至终,他又对谁公平了呢。 —— 庄简宁懒得理主角攻受的官司,攥着手里的膏药,他好奇问道:“谢谢默哥,这个真挺有奇效的,你在哪儿买的?” 陈默见他没受程彦影响,笑道:“我家是中医世家,我外公外婆、我妈妈都是中医。我妈上网见你手腕不舒服,就给你配了点,非让我带给你。要是有用,我下次回家多带点。” 庄简宁眼睛一亮,“替我谢谢阿姨。”想了想,倾身靠近他,“默哥,你有空帮我问问阿姨,车祸造成小腿功能性障碍,肌肉已经萎缩,中医有治愈的案例吗?” 陈默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也没多问,“那得看他的损伤类型,是否积极配合康复治疗,你把对方的情况整理一下,我回去再详细问问我外公。” 庄简宁默了片刻,平时贺灼在家从不穿短裤,也不让他碰小腿部位,他只在睡觉时偷偷扫过两眼。 他倒是不在意老变态肢体是不是残缺,只是他不希望那场车祸永远是老变态的心结,日日活在折磨自己的深渊里。 可本身拥有超强医疗团队的贺灼,会愿意接受治疗吗? 李助站在贺灼身侧,吓得花容失色,大老远来探班,刚到就碰见庄先生和新闻上的cp,肩抵着肩,头抵头,亲热地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好不开心,反观贺先生,浑身冷飕飕,让他差点以为这是寒冬腊月。 他躬着身,战战兢兢请示道:“贺总,要去请庄先生过来吗?” 贺灼紧盯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他从没想过他的小狐狸和其他男人并肩同行,竟是这般恣意雀跃。 良久,他哑着嗓子道:“等他。” 第51章 黑料 庄简宁和陈默取了餐, 两人找了处靠窗位置,边吃边聊。 陈默是中央美院的, 今年刚毕业,少不了谈及毕业后的打算和对珠宝事业的规划。 陈默又恢复了吐字如金的状态, “没打算, 随缘。” 听蒋桃宇说, 粉丝评价陈默是那种富家懒散大少爷型的,庄简宁觉得还挺像。 他突然记起原剧情中,主角受通过这次比赛,不但夺了冠军, 有了“天才珠宝设计师”称号,还收获了一个欣赏他才华的忠实事业合作伙伴, 正是有了这个人的鼎力相助, 组建了核心团队,顺利创立了自己的珠宝品牌。 看着神情闲适, 对菜品偶有挑剔的陈默,庄简宁在脑中将十几个选手挨个过了一遍,原剧情中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陈默吧! 不过说起来,照陈默这种性子,能来参加抛头露面的综艺节目,本身就挺违和,他直接问出心中猜测,“那你来参加节目是因为家里人?” 陈默挑眉看他,直爽承认道:“对!因为我妈。” 牵涉到家庭因素, 陈默没接着说,庄简宁也没再继续问,吃完饭,两人原路返回。 李助陪着贺灼站在餐厅对面的树下,隔着餐厅的透明玻璃,看两人谈笑风声近十五分钟。 他半点不敢动,放缓呼吸,连心跳都尽量控制,努力让自己变成类似于死物的隐形人。 终于等到两人吃完出来,李助长长出了一口无声的气,斜着眼珠用余光看了眼贺灼。 目光要是有实质,陈默身上怕是已经穿了好几个血窟窿。 餐厅墙外满是蔷薇花,上辈子庄简宁家的院子里,也是常年蔷薇盛开,昏黄灯光下,他一时恍惚,伸手去碰花枝。 “嘶——”被刺扎了一下,他猛地缩回手。 陈默皱眉叹口气,一把抓过他手腕,低头,另只手捏着他冒着血珠的手指,没片刻犹豫,很自然地就要送进嘴里吸吮。 两人站在餐厅门口最明亮灯光处,一举一动都看的无比清楚,李助看着那只手和嘴的距离越来越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伸出四十米大刀,将粘在一起的两人劈开。 头抵头走路,谈笑着吃饭就算了,还当着正主的面亲上,到底是嫌命长还是嫌饭贵! 庄简宁有点好笑,这种老妈子行径实在不符合陈默的酷盖人设,正要推开他,抬头,透过院内昏黄的路灯,隐约看见对面不远处的树下阴影里,有个轮椅的轮廓。 他心里一惊,就在快要碰到陈默嘴唇时,五指快速握成拳,同时反手将掌心朝下,微微一拧,从陈默手里挣脱开。 这一套操作实在太秀,陈默眼睁睁看着到嘴的手指莫名其妙飞了,顺着他背在身后的手垂下目光,“怎么了?”不等庄简宁回答,又自然道,“那去问问工作人员有没有酒精吧,这个得消毒。” 他“啧”了一声,“其实没那么麻烦,唾液就有杀菌效果。” 见两人在最后关头松开,李助卸了力气,却差点栽倒。 庄简宁视线牢牢黏在阴影处,努力分辨着那团影子,根本没注意听陈默说什么。 贺灼知道庄简宁看不清自己,仍隔着暗夜,眼都不眨地跟他对视,琥珀色的眸子几欲滴血。 放小狐狸出来,太多人觊觎他的光芒。 将小狐狸锁在家里,光芒迟早泯灭。 贺灼手里拿着砝码,站在天平中间,一念之差,便要改写两人命运。 因为他身边唯一的光一旦消散,自己也将重回暗无天日的人间炼狱。 陈默见庄简宁愣住,先一步抬腿,“不走?” 庄简宁醒过神,用百米赛跑的速度“嗖”地奔向那团阴影。 害怕、担心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看清贺灼的脸时,只剩下开心。 一个急停,他半蹲在贺灼膝旁,胸膛剧烈鼓动,嗓音清亮,笑容明媚,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贺先生,你是来看我的吗?” 连尾音都是上扬的。 贺灼无意识地被他的情绪感染,周身的冰山稍稍熔化,伸手握住小狐狸脖颈——这是一个完全主宰并掌控的姿态。 他只要微微收力,盈盈一握的脆弱颈部便会堪堪折断。 小狐狸却歪着头,用小下巴和侧颊在他手指及虎口处蹭了蹭。 这是一种没有半点防备的依赖、几近于臣服的姿势。 “咔嚓”一声,贺灼听见封住自己心脏的冰山,突然倒塌断裂。 松开纤细脆弱的脖颈,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小狐狸白净的下巴。 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开心吗?” “开心。”庄简宁微弯的眼睛带着笑意,知道贺灼不喜见生人,他回头看了眼仍站在原地等他的陈默。 边掏出手机,快速给陈默编辑了一条简短信息“默哥先回”。 边跟贺灼道:“贺先生,你还走吗?你晚上住哪儿啊?” 贺灼扫了眼庄简宁的手机屏幕,又抬头半眯着眼睛,盯着跟他的小狐狸组所谓cp的男生。 庄简宁收起手机,双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试探着道:“老公,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贺灼眸光一闪,下意识地反驳。 “嗯!”庄简宁颇为赞赏地点点头,倾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哄孩子似的夸奖道,“贺先生真棒,知道那是我朋友,都没有乱吃醋。” 贺灼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差点把自己呛死,搡了一把小狐狸,烦闷道:“行了,起来吧。” 警报终于解除!李助跟个机器人一般,手脚僵硬地擦了擦汗,感觉自己又重生了一次。 选手住宿区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贺灼不知找了何种关系,带着庄简宁去了餐厅那栋楼的顶层,其他几个房间住的都是节目组的导演。 进了房间,庄简宁半靠在沙发上,有意无意地往贺灼小腿上瞄。 比起治疗,更重要的是得让贺灼有想康复的意愿,这个急不来,得想个润物细无声的法子,还得有合适的时机。 贺灼将睡衣往他脸上一丢,“看什么呢?洗澡去。” 庄简宁任由衣服盖在脸上,动也不动。 贺灼气道:“聋了?” 庄简宁弯着眼睛,小声道:“老公,你得先给我揭了盖头,我才能动。”怕贺灼不信,“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贺灼抚着心口,怕他再生幺蛾子,边解裤扣,边道:“没挑杆,用皮带抽掉行吗?” 庄简宁用手拨开衣服,蹭地站起来,腿脚麻利地往浴室走,边用泛着水光的桃花眼瞪向没情趣的老男人。 —— 凌晨两点钟,贺灼的内线电话响,他看了眼怀里睡的香甜的小狐狸,皱眉将手机挂断。 一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 庄简宁似有不满地“唔”了一声,往贺灼怀里钻了钻。 贺灼将电话摁断,拍了拍小狐狸的背,正准备将手机关机,屏幕上出现一条信息。 【贺先生,十分钟前,疑似庄先生“三角恋”新闻突登热搜,营销号和水军均下场。这个时间段公关团队基本休息,吃瓜路人却大部分在线,正是爆黑料炒热度的绝佳时机,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贺先生,现在是直接撤热搜,还是绝地反击?】 【图片】 【图片】 【图片】 贺灼将手臂从小狐狸颈下轻轻抽出,开了最低亮度的阅读灯,半靠在床头。 睡梦中的庄简宁似是没了舒服的热源,右手五指无意识的抓挠着床单。 贺灼伸手,指尖跟他指尖相抵。 小狐狸手指蜷缩了一下,突然握住他的手。 贺灼抿唇轻笑,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冷着脸依次点开图片。 第一张是热搜截图,标题非常醒目。 【《你本来就很美》选手庄简宁疑似脚踩两只船,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对方分别是顶流导师程彦,以及和他组“佞臣”cp的选手陈默,这就是庄简宁夺冠真相?】 第二张是程彦和庄简宁肢体纠缠,两人拉扯不清,一看就很暧昧的照片。 第三张照片里多了陈默,他将庄简宁护在身后,火花四溅地跟程彦对峙。 —— 李助先是派人调取事发地点的监控录像,再让人调查所有发布此条爆料的营销号,并附送了法院传票大礼包。 安排妥当之后,便不停翻着热搜,眼看着热度越来越高,贺先生却仍旧没有回复,他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紧随这条热搜出现的,还有另外两条爆料,也很快被水军和不明真相的粉丝顶了上去,转赞评数量极高。 【我就是帝都高中的,随便从我们学校拉一个人,都可以证明,庄简宁确实追求过程彦,甚至对其不择手段的死缠烂打,看来去了《很美》节目后,两人的关系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程彦也终于没有逃过真香定律,看这亲密程度,应该是睡过了。】 【终于有人来扒庄简宁了吗?他人品真的不太行,前期做美食主播时,刻意不露脸,却婊里婊气想法子跟粉丝讨要巨额打赏,也不知道这种吸粉丝血的人是怎么火起来的。】 程彦的粉丝迅速集结,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试图带坏哥哥名声,那就只有一个下场——撕! 庄简宁的粉丝也不是好惹的,虽然没有程彦的粉丝基数大,但是经历了上次万众一心的投票,粉丝的凝聚力和战斗力都有了质的提升,莫名其妙的黑热搜本来就窝了一肚子气,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既然程彦的粉丝送上门,那就——刚! 【彦彦老婆:哥哥的老粉都知道,有个变态一直纠缠我家哥哥,被包装一番竟然变成了冠军。那就请庄冠军独美,不要再吸哥哥血了!】 【彦氏集团:说什么笑话呢,彦彦能看上他?肯定是庄gj缠着彦彦,偷拍了照片,半夜买热搜,贱不贱?】 【婊言婊语:姐妹们别给热度了,这肯定是zgj自导自演的炒作戏码,据可靠消息,庄gj专业课都被中央美院刷了,也没有获得过任何大奖赛的奖项,不知怎么进的《很美》,参赛作品肯定是请的抢手,就等这次有了热度转行进娱乐圈吧。】 【今年贱渣尤其多:彦彦真可怜,被阴魂不散的人缠了这么久,以后再让我看见“庄简宁”三个字,见一次骂一次!】 …… 【简单爱:真是饭瞎爱豆贱,照片放大之后,明明是高贵的大明星死死攥着小简的手腕!小简一脸嫌恶的表情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小简的腿部挂件:手稿都是当着摄像机画出来的,说小简缠着高贵大明星的人好好去看看《很美》,cy看着小简的目光□□裸的猥琐,小简从来没正眼看过cy,果真是饭瞎爱豆贱!】 【小简走花路:小简直播里说的最多的就是“看直播就行,不用打赏”,这么多人都是瞎的?】 【爱简的小胖子:姐妹们淡定,小简红了,红眼病都出来了,别再给热度了,免得中了奸人的挑拨离间计!】 …… 手机“叮咚”响了两声,李助赶紧先点开贺灼发来的。 【查!节目开录之前出结果!想死的人快马加鞭送他一程。】 李助心中有了数,幕后黑手用几条似是而非的爆料,和几张不甚清楚的偷拍照片,集结营销号和水军带节奏,再利用粉丝挑起庄简宁和程彦两家争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只是可惜踢到了贺灼这块铁板。 他退出点开另外一条信息。 【事发地点的监控悉数被毁坏!】 第52章 人性 深夜两点多, 录制区一片寂静,大部分选手和工作人员都陷入了深眠, 只有选手住宿区某个阳台,还影影绰绰地亮着微弱的光。 手机屏幕上不停有信息进来, 发件人并不相同。 【监控录像全部格式化, 再无修复可能, 没有任何证据留下】 【营销号和水军全部到位,双方粉丝已被引导进骂战中,热搜持续发酵】 【庄背后无任何团队,程的公关团队就算反应过来, 只会撇清关系,不会帮庄说话, 庄这次凉定了】 【事成之后, 保你接下来三期的网友投票数稳居头筹,最终排名是第一还是第二随你选】 收到信息的人站在阳台上, 伸头看向黑暗中庄简宁的房间阳台位置,勾唇一笑,往房间内走。 粉丝多又怎样,不还是成了推高热搜热度的棋子。 等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深陷如此多的负面新闻和骂战中,看他还怎么潇洒淡定地录节目。 看他平地起,看他高楼塌!太特么爽了! 定好明天早起制作首饰成品的闹钟,躺在床上又欣赏了好一会儿热搜评论,见时间不早, 才握着手机沉沉睡去。 —— 凌晨四点半,餐厅顶楼会议室。 导演们剪完片子,刚睡下没多久,便被工作人员叫起来,紧急开了个碰头会。 节目中流量最大的导师和最受关注的两个选手,齐齐陷入情感负面绯闻中,澄清都不知如何澄清。 眼看节目势头刚起来,这就要坠机了吗? 几个导演、制片和工作人员脸都黑的不行。 刘副导道:“赶紧联系平台,先将热搜撤下来再说。” 汪海导演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热搜上七八个都是咱们的负面新闻。对方不止搞导师和选手,这是要整垮咱们这档节目。 制片人点头,“这次不查清楚,就这么花巨额撤热搜的话,对方肯定还有后手,我们不能这么被动。” 刘副导道:“照片到底是谁偷拍的!又是谁毁损了监控!监控真修复不了了吗?” 工作人员道:“除了昨天混进来的那个男粉丝,没有看见其他任何可疑人员。我们台里的技术人员已经反馈,监控确实没有任何修复的可能。” 汪海导演想了想突然道:“粉丝是那个试图猥亵庄简宁的男人吗?他人呢?” 工作人员回道:“是的。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庄简宁的铁粉,为了见偶像一面,翻栏杆进入录制区,也没有造成其他的严重后果,问不出什么就将人放了。” 没讨论出什么结果,但是也不能任由节目组的口碑和选手及导师的名声就这么被糟蹋。 杨导沉默半晌道:“目前来看,肯定有工作人员参与其中,不排除还有选手的可能。就算没了监控,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迟早会揪出他们的小辫子。” 顿了顿又道:“节目组官博先发个声明吧。” 会议室一时静默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在拿不出确切证据情况下,声明就是一个形式,只能安抚部分粉丝,却堵不住众口悠悠。 之后就算找出被恶意陷害的证据,但观众和粉丝的印象分下去了,对节目不可逆的恶劣影响已经造成,这是后期任何反转都弥补不了的。 “咚咚咚。” 听见门响,烦躁的导演组无一人抬头,只有一个工作人员颠颠地跑去开门。 “你好,你找哪位?” 汪海闻声转头,看清来人时,立即站了起来,朝门口走,“李先生,您那边有眉目了吗?” 李助手里拿着一份优盘,“监控录像已经原样复原,我们这边还顺藤摸瓜掌握了一些其他证据,在此一并交给你们。” 在请示贺灼后,出动了秋财最顶尖的科研人员,花费了两个小时成功修复出监控录像,又立即派人排查录像中的相关人员。 同时,也收集了营销号和幕后相关人员的聊天记录及银行流水。 围着会议桌的所有人闻言都站了起来,又惊又喜。 “监控复原了?” “还有其他相关证据?” “那岂不是能找出幕后黑手了!” “一定要狠狠干翻这些人!” 汪海激动地去拿李助手里的优盘,这个节目付出了他太多的心血,“真的太感谢了!我们台里的技术员都修复不了!你们也太厉害了!” 李助突然将优盘攥回自己手心,笑道:“请节目组务必在6点前,将相关涉事人员处理完毕,并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发布出去,最大程度降低这件事情对我当事人庄简宁先生的影响。” 杨导拍板:“行!” 眼看已经五点,汪导将优盘插在电脑上,众人围在旁边,快进将监控视频录像看了一遍。 杨导又翻了翻其他的证据,阴沉着脸吩咐道:“刘导带人去找张工,汪导跟我一起去选手房间看看。” 有了目标,众人一头干劲。 五分钟后,杨导、汪导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停在选手宿舍区某房间门前。 工作人员用门卡将房门打开后,率先冲了进去。 床上的人睡的并不太熟,听见动静赶紧睁开眼,看见房间里一窝蜂冲进来许多人,又害怕又心虚,“导、导演,有、有什么事儿吗?” 先冲进去的工作人员一把夺走他手里的手机,“有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工作人员大力拧住他不停挣动的手指,将手机解锁后抛给杨导。 杨导点开最新消息,看完之后,又是愤怒又是心痛,大声斥责道:“季渡,我现在就这么跟你说,以你的实力和作品,前四名根本没有问题,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前三!结果你竟做出这种不齿勾当!你的职业生涯被你自己亲手毁了!” 旁边选手听见动静,有的穿着拖鞋和睡衣就过来看热闹,网上的热搜闹得那么大,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人被闹这么一出,也知道了。 证据确凿,无法抵赖。狼狈行径又暴露在导演组和选手眼皮底下,季渡彻底崩溃,痛哭流涕地将所有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节目组没有拖沓,五点五十分,准时用官博发布了一则微博。 如一枚重磅炸弹,投进了吃瓜路人和粉丝心里。 蒋桃宇刷出微博后,兴奋的去拍庄简宁房门。 半天没人应,她拿出手机拨庄简宁电话,对方接通后,她立即道:“小简,快看节目组刚发的微博,这么迅速就替你澄清了,这效率也太快了!” 庄简宁听见蒋桃宇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自己正趴在贺灼胸口,贺灼用手举着电话放在他耳边。 他微微抬头,就看见白净的皮肤上一小滩水渍,胸口和自己嘴角拉出了一长条银丝。 趴在人家身上睡觉,还淌了人一身口水,庄简宁用手背讪讪地擦了擦嘴角,又拉过被子擦了擦胸口上的口水,这才耳尖微红地接过贺灼手里的手机。 翻身下来,靠在床头,嗓音慵懒地问,“澄清什么?” 蒋桃宇张了张口,发现事情太复杂,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你自己上网看吧。” 挂了电话,庄简宁看向一脸困倦的贺灼,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贺先生,你是不是被我压的没睡好?” 从凌晨两点因为庄简宁的事儿被吵起来,贺灼安排调度,便没再顾得上睡觉。 他斜睨庄简宁一眼,又将眼睛闭上,回味着一夜将小狐狸抱在怀里的满足和愉悦感,开口却是冷冷的,“心脏都被压停了,你电话救了我一命。” 庄简宁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动压上去的,他边点开微博,看蒋桃宇到底说的是什么,边小声道:“谁让你身上那么热乎,那你给我推开呀。” 首页上高高挂着的另外一条微博引起了庄简宁的注意。 爱厨房直播v:小简也有联系打赏区第一名的“家有小宠物”退款哦!恶意中伤我公司旗下签约主播小简的,请查收律师函![转发]//爱小简的利利v:我就是小简平平无奇美食主播打赏区排行第二的粉丝!小简从来没有用任何倾向性的语言,明示或者暗示粉丝给他打赏。甚至在我打赏之后,小简还通过爱厨房的工作人员联系我,索要账号,意图将打赏原路退还! 我当然没有同意,原因如下:第一,老娘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么几百万!第二,我就是喜欢小简,就是喜欢给他花钱!心情就像看到你们嫉妒的嘴脸! 附上工作人员联系我退款的聊天记录。 【图片】 庄简宁记得这个爱小简的利利,当时联系她退款后,利利便注销了直播账号,没想到时隔一个月,她会以这种方式继续支持他。 点开《你本来就很美》官博,图文并茂的最新长微博呈现在眼前。 你本来就很美v:近日“八卦王”、“圈内教主”等多个营销账号在网络上公然散播,我节目导师程彦、选手庄简宁和陈默的“三角恋”不实报道。 经节目组查实,此事乃选手@季渡联合第一期退赛选手林皓,及节目组工作人员张琳,先是恶意设计偷拍,再花钱指示营销号散播不实消息,不但给《你本来就很美》节目造成了不良影响,也给导师和选手造成了名誉上的损害。 在此,对@季渡做出退赛处理,开除工作人员张琳,同时追究以上责任人及营销号的法律责任。 【图片】 【图片】 【视频】 【视频】 贺灼说了什么庄简宁根本没注意听。 季渡。 他在心里将这个名字念了两遍,只觉得心底寒意突生,本来被贺灼暖热的胸膛和四肢,也渐渐没了热度。 他对季渡这个人的观感还不错,每次碰到别人都会热情的打招呼,本身也是个很有实力的选手,导师和大众评审打分后,他是第三,综合了网友投票之后,才被陈默压了一头,变成了第四。 他不仅没有跟季渡和林皓产生过任何言语上的冲突,和对方的交流都极少。 但是看着节目组微博“设计偷拍”的措辞,昨晚在花园里碰见那个所谓的男粉丝,肯定是季渡和林皓针对他而来。 估计程彦和陈默都是受了他的牵连,才陷入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风波中。 他点开第一张图片,果不其然,上面写道: [昨天下午五点十分,林皓花钱请来“粉丝”及偷拍狗仔,季渡买通工作人员张琳,在其安排下进入录制区。在花园等到八点钟,见到下楼去吃晚饭的庄简宁时,“粉丝”立即上前索要签名,并趁庄简宁低头签字毫无防备之时,试图做出搂抱及亲吻的猥琐行为。 却被正巧路过的导师程彦发现,并及时制止。躲在暗处的狗仔趁导师程彦关心庄简宁手腕伤势时,利用角度,拍下了那张所谓的“纠缠不清”照片。 随后,选手陈默跟导师程彦说话时,又被狗仔拍下,解读成“情敌对峙”。] 庄简宁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骨节泛白,青筋毕现。 他抿着唇,点开第二条图片,上面清晰地显示着营销号和林皓的聊天记录及银行转账记录。 第一条视频则是监控录像,画面清晰,没有声音,佐证了第一张图片中的事件来龙去脉,甚至能看清偷拍狗仔的藏身地点。 庄简宁叹口气,他根本没有发现那个方向的花丛里藏了个人。 点开第二条视频,庄简宁吓了一跳,季渡穿着睡衣,坐在床头,涕泗横流、形象全无地道: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我有天分,但是庄简宁的实力和作品让我恐惧,他太优秀了,只要有他在,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导演,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该受到林皓的蛊惑,更不该嫉妒心作祟,一时糊涂伤害选手和导师。” 庄简宁皱着眉头退出视频。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不小心点开了评论区。 短短数分钟,节目组这条重磅微博的评论区已经被粉丝和吃瓜路人攻陷。 【简单爱:为节目组的效率点赞!季渡的脸和他的话都让我恶心!人性怎么坏到这种地步!】 【二哈:这条微博看得我脊背生寒,原来太优秀,光芒太甚也是一种负担!心疼小简!】 【小简的腿部挂件:退赛都不足以熄灭我们的怒火!还有上一期退赛的林皓,我就想看他们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 庄简宁惦记着录制节目,扫了眼评论便退出。 重新看了眼节目组发布的微博,凌晨两点钟营销号才开始带节奏,短短几个小时节目组就将所有证据全部收集并整体好了吗? 他侧头看了眼仍然闭着眼睛,眼下还有淡淡乌青的贺灼,心里一突,这一切不会又是贺灼帮他做的吧。 手机叮咚响了三声,贺灼侧身拿过手机点开信息。 【贺先生,季家的股价已经跌停,林皓父亲林恒生林厅长的过往事项,帝都纪委已经介入调查,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贺先生,中央美院刚才连发了两条通告,一是取消林皓的专业课成绩;二是查实季渡违反规定,乃复读生改应届生,取消季渡中央美院的学历和学籍。】 【贺先生,男粉丝和偷拍狗仔被“不明人士”偷袭并暴打,手劲都挑断了,太血腥就不发照片给您看了。】 贺灼看完,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侧头,见庄简宁眼神复杂地盯着他,“怎么了?” 庄简宁扔了手机,一头扑进贺灼怀里。 就算他面临再多莫名的恶意,但是这世上,仍有一个人,替他遮风挡雨,待他好。 第53章 悲悯(小修) “贺灼。”庄简宁将头埋进他颈窝, 用牙齿轻轻撕扯他耳垂,“你今天……就回去吗?” 半边身体又痒又酥又麻, 贺灼却强忍着没动。 小狐狸这是舍不得他了? 抚平雀跃的心跳,他侧头, 救出不堪厮磨的耳朵, 用嘴叼住他唇瓣, 哑声道:“嗯,等会就出发。” “哦。”庄简宁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淡淡失落,闭着眼睛任他亲了会儿,突然睁眼, 看着贺灼小声道,“我们这样好奇怪。” 两人离得极近, 胸膛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鼻息间皆是对方温热的呼吸。 贺灼缓缓睁开眼睛,四片嘴唇若即若离, “哪里奇怪?” 庄简宁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长睫低垂,如翅膀般轻轻扇了扇,抿了下唇,从贺灼身上起来,“贺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工作间了。” 贺灼将胳膊枕在脑后,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带着探寻。 庄简宁捞过床头柜上的大浴巾, 裹身体时,用手抚了抚心脏。 就,接吻的时候,心跳会很快,特别奇怪。 光接吻,不做.爱,也很奇怪。 贺灼能忍的事情很多,红梅在眼前晃啊晃,却忍不住去仔细描摹,细细分辨。 似乎开的更红更艳了,之前是含苞待放,现在大概就是娇媚欲滴。 勾的人心痒难耐。 不想当人。 在浴室洗完澡穿戴整齐,庄简宁出来见贺灼闭目仍睡着,轻手轻脚走到床头,在便签纸上写道:贺先生,明天见! 想了想,在落款处画了朵桐花。 乘电梯去往餐厅,在门口正巧碰到陈默出来,“默哥,你吃过了吗?” 陈默看向他,调转方向,“没吃。” 庄简宁未疑有他,往身后看了眼,“那你刚才出来干什么。” 陈默缓了脚步,等庄简宁跟上来,不答反问道:“你昨晚没回去?” 庄简宁取了餐盘,边夹虾饺边道:“默哥,其实昨晚是我……” “煎鸡蛋要吗?”陈默突然道。 餐盘上伸过来一个夹子,夹子里是爱心形状的煎鸡蛋,庄简宁点点头,“加点醋好吃,有蟹黄的味道。” 陈默默不作声地取了醋,往他餐盘里的鸡蛋上倒了几滴。 吃了饭,两人结伴去往工作间,路过昨晚被偷拍的地方,庄简宁道:“默哥,热搜的事儿你看了吧,是我连累了你。” 陈默没说话,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朝演播厅大楼门口扬了扬下巴。 庄简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季渡低着头站在大门口,形容狼狈,身后似乎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看见庄简宁过来,站在最前面的工作人员推了把季渡,“没忘词儿吧。” 季渡双手握拳,指甲并不尖锐,仍给手心和食指第二关节处掐出了道道血痕。 浑身僵硬,头低的几乎埋进胸口,双目赤红,充血的厉害,负隅顽抗般地嘶哑低吼。 “你们已经毁了我!还不够吗!被退赛!被开除学籍!被网友谩骂!被人网暴!我的脸已经丢尽了!已经没法做人了!这跟社会性死亡有什么区别!” “你们不是已经将我道歉的视频发了出去吗!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当面给他道歉!” 他如天之骄子般度过了众星捧月的二十年,从没经历过如同羞辱般,让他几尽崩溃的时刻。 工作人员冷哼一声,“做错事就要挨打,你父亲抽不出空,既然交代我们好好教你重新做人,那自然责无旁贷。” 季渡想起刚才他爸电话里对他的施压,和他家公司一片绿的股票,顿时心灰意冷,颓然地抬头,如行尸走肉般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庄简宁,僵硬地鞠了一躬,麻木地张开嘴,“庄简宁,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世间最无力的,大概就是无能为力。 他不知什么是妥协,但最终稀里糊涂地妥协了。 陈默扫了眼他通红的眼和灰败的脸,高定的衣裤再也穿不出昨日的神气,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了。 伸手按住庄简宁肩膀,带着他加快步子,丢下一句,“行了,自求多福吧。” 季渡却像突然活过来般,嘶吼一声冲上去就要拉拽庄简宁。 未等工作人员反应过来,陈默右腿猛地往后一踹。 季渡像个人偶娃娃般,“咚”地一声倒地,满目泪痕,连痛呼都忘了。 庄简宁颇为不忍地回过头,季渡身旁的工作人员,有两个他认出来是贺灼的人。 以贺灼的处事风格,季渡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陈默侧头看他,神情微动,同时推了他一把,“简宁。” “嗯?”庄简宁回神。 “你将来肯定会是个很出色的艺术家。”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刚才那一刻,陈默在他眼中看见了类似悲悯的情绪。 幸福值得被记录,美值得被定格。但天崩地裂,悲欢离合更能引起共鸣。 艺术家最可贵的品质便是悲天悯人。 而事件的另一个罪魁祸首林皓,也正经历人生的转折点,位居高官还有两年便退休的父亲,突然被纪委带走,家里一应奢侈名品悉数被查封,风姿绰约的母亲趁机携情夫出走,自己前途尽毁,徒留一腔悔恨。 庄简宁和陈默两人回到工作间不久,助阵嘉宾们便也到齐,共同参与上午的胸针制作。 不过睡了一觉,经历如此大的风波,不说选手了,连见惯风浪的助阵嘉宾们都颇为感慨。 安澜小声跟庄简宁道:“邢韵一大早听见出了这事儿,便跟着经纪人一道气呼呼地走了,迫于舆论,又发了条道歉微博。” 邢韵的配对选手便是季渡,这次节目组请到的助阵嘉宾中,她的名气和流量仅次于荆辰的助阵嘉宾莫寻。 之前在网友投票环节,邢韵也是牟足了劲替季渡拉票,在庄简宁粉丝和“佞臣”cp粉发力之前,季渡的票数一直高居第二。 被爆出这种事情之后,邢韵自然得对花费了时间和金钱的粉丝有所交代。 “她还@你了,你抽空回复一下吧。”安澜顿了顿,“但是其他的评论你就别看了,某些粉丝们不辨是非,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庄简宁懂了,估计是程彦的粉丝。他抬头,“谢谢安澜姐。” 助阵嘉宾们结束胸针的制作环节,已经到了中午。 去茶水间倒了杯咖啡,庄简宁点开微博后,手机卡顿了将近两分钟,粉丝数量激增,私信和评论上方更是数不清的小红点。 他点开扫了眼,大多数是粉丝发来的关心和鼓励,其中也不乏类似于“跟你cp锁死吧,别再倒贴我们哥哥了”、“丧门星,离彦彦远一点”的偏激言论。 上辈子他的黑粉也够多,对这些近乎免疫,毫无波澜地退出,准备去搜邢韵的微博。 “简宁哥。” 庄简宁抬头,见荆辰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节目组的声明里,对照片中的三人用“关心”和“交流”避重就轻地解释过去。 程彦粉丝不相信,荆辰肯定更不会了。 原主和原主角攻受这一脑门官司,庄简宁已经努力去避开,却总也避不开。 “荆辰,”他叹口气,“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但我确实结婚了,跟贺灼的感情也很好。” 荆辰眸光一闪,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不过两个月时间,庄简宁真的放下程彦,甘心跟着患有腿疾且大他十岁的老公吗? 他紧紧盯着庄简宁的脸,半晌扯了扯嘴角,点点头道:“挺好的。” 庄简宁虽然看不上程彦的所作所为,但他只能表明自己的立场,无权指点别人的生活。 一阵静默后,荆辰再次开口,近乎与呢喃般地道:“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程彦对他的心意不似作伪,却又对如今的庄简宁体贴有加。 “那就是渣呗!”蒋桃宇说完,越过荆辰,兴奋地跟庄简宁小声道:“小简快看,你竟然又热搜第一了!你这简直热搜体质啊。” 蒋桃宇看了眼转身离开的荆辰,重又将视线移向手机屏幕。 热搜第一是#心疼小简# 【蒜香味青豌豆:全世界最好的小简,人生本就不太公平,但我希望你永远有不被打败的超能力!】 【放荡思无涯:小简宝贝!请你就这么发着光的大步朝前走!妈妈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简单一点:少年与爱永不老去!纵使披荆斩棘,没了怒马鲜衣!我们永远站在你一回头就看见的这里!@庄简宁】 …… “你的粉丝们好热血啊!”蒋桃宇退出评论区,点开庄简宁大号微博,笑道:“这波虐的不亏,你粉丝数1200万了!小简你实红啊!” 庄简宁胡乱扫了眼,便开始编辑转发邢韵的微博。 庄简宁v:鹪鹩巢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饱腹。热爱不减,初心未改。谢谢邢韵姐,也感恩拥有的一切!//邢韵v: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很遗憾,我主动申请退出《你本来就很美》的节目录制。辜负大家的期望和努力,我很抱歉,也祝福小简@庄简宁 不受干扰!继续发光!驱散所有看不见的阴暗和阴霾! 他的微博在蒋桃宇的特别关心之列,庄简宁刚发完,蒋桃宇就收到了提醒。 她点开,来回看了好几遍,一脸仰慕道:“小简,你这大气又有内涵的范儿,都能提名‘优秀青年代表’了。” 她这一口奶的好,下午,庄简宁的这条微博便被共青团中央转发了。 共青团中央v:#向上向善#国之根本在少年,弘扬青春正能量和优秀传统文化,培育核心价值观!跟着发光的少年@庄简宁 一起学习《庄子逍遥游》![赞][赞][赞]//庄简宁v:鹪鹩巢林,不过一枝;…… 共青团中央的官博,可谓是帝国政治正确的风向标,经此认证,实数难得。 《你本来就很美》节目组官博火速转发该微博,蹭一波庄简宁的流量,扭转路人好感度。 晚九点,庄简宁的首饰完美出炉,将工作台收拾好后,他将“翱翔”胸针交给工作人员,刚准备回房间,汪海导演叫住他。 “小简,帝都中央台的《致青春》最近在策划‘优秀青年代表’特别节目,想邀请你去做一期访谈,大概是明后天,你能抽得出时间吗?” 《致青春》是中央台一档很火的访谈节目,平时去的基本都是实力青年演员和明星居多。 庄简宁有点懵,“邀请我吗?” 汪海导演笑道:“我回餐厅顶楼会议室看剪出来的片子,咱们边走边聊。” 庄简宁有点心虚,他昨晚就跟贺灼睡在一众导演隔壁,也不知汪导知不知道。 汪海拍了拍他肩膀,一脸欣慰道:“《致青春》粉丝受众挺广的,你这是要火出珠宝设计圈啊,还能顺便给咱们节目打一波广告,不亏!” “这是他们节目制片人的电话,话我是带到了,你们自己再联络吧。” 电梯抵达餐厅顶楼,庄简宁接过名片,跟汪海挥手,“谢谢汪导!那我先回去了。” 汪海刚迈出电梯,发现那间贵宾房门缝里透着光,他人精似的转回头,拉着庄简宁,“你等我一下,帮我带份材料回演播厅。” “哦。”庄简宁不疑有他,点头同意。 汪海进了会议室。庄简宁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有只胳膊从后揽住他的细腰。 庄简宁往后倒,还没来得及惊呼,嘴巴被人捂住,随后一道声音从颈侧传来。 “可以劫个色吗?” 第54章 烟花 庄简宁猝不及防后仰, 膝盖后弯,仅用脚后跟和腰部用力, 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 听见贺灼声音,紧绷的身体卸了力气, 放心倒进他怀里, 反手勾住他脖子, 声音带着惊喜,“贺先生,你没走啊。” 贺灼拧了把劲瘦的小细腰,驱使轮椅进入房间, “腰力还挺好。” 坐上去扭起来的样子一定迷人极了。 庄简宁趴在他肩上,嘿嘿笑了一声, “我练过瑜伽, 不过最近没再练了,身体好像都没那么软了。” 贺灼关上门, 用嘴在他脸颊碰了碰,意味深长道,“够用了。” 轮椅径直驶向房间的全景玻璃露台,月光下,能看清对面波光粼粼的都江。 庄简宁窝在他怀里,觉得还挺舒服,也没下来的意思。 伸手拽了拽他耳朵,小声喊,“贺灼。” 贺灼抓住他乱动的手, 边看边揉捏把玩着细白柔软的手指。 那么多粉丝垂涎舔屏的手,只有他一个人想握就握。 那么多粉丝喜欢仰慕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想抱就抱,想亲就亲。 忽然皱眉,“喊我什么?” 庄简宁抿唇,看着他笑,重复道:“贺灼。” 贺灼放开他的手,伸手去拧腰窝,“不准这么叫。” “啊哈哈太痒了……”庄简宁腰腹猛地一弹,随即两只手乱抓,在他怀里胡乱扭动着想挣脱,还不忘嘴上逞强,“你不也叫我庄简宁,我怎么不能叫你贺灼。” 贺灼从轮椅扶手的小盒子抽出一根粉色的丝带,三两下将他两只细手腕捆住,还细致地打了个蝴蝶结,“好好想想叫我什么。” 庄简宁莫名心情好,由着他捆,捆好往他脖子上一挂,歪头想了想,“那就叫,老……”他咽下嘴里的“公”,拐了个弯,“……贺。” 贺灼敛下眼底的期待,有点生气,但是生气里又带着点愉悦,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没有体验过的情绪。 他冷着脸,半晌开口道:“小庄。” 庄简宁枕着他肩膀,“噗呲”一声笑出来。 转头看向江面,他心痒道:“夏夜坐船游江,吹着凉风,再喝两杯酒,哇,想想都超爽。” 贺灼缓缓挑起眉尾,“想去?” 庄简宁扭了扭,在人形抱枕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下巴垫在他颈窝。 想起贺灼的治腿计划,他试探着道:“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但是有贺先生在的地方,我哪都不去。” 心尖有一块地方被烫软。贺灼侧头看他,哑声问:“为什么。” 庄简宁故作闷闷地道:“因为你不喜欢去啊!跟玩儿相比,当然还是你重要。” 明明没心没肺,却句句戳他心窝。 贺灼看着窗外银色的江面,一想到怀里的小狐狸,有先被其他什么野男人勾动心的可能,胸腔就一阵憋闷。 他循着额头鼻梁一路往下,叼住嫣红色的唇瓣,“还想干什么?还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吗?” 只要小狐狸想,他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庞大家业,便有了意义。 庄简宁闭上眼睛,享受着唇齿交融的酥麻震颤,趁换气的时候,小脸绯红地呢喃道:“还想……做.爱。” 贺灼舌尖猛地探进去,肆意地扫过他侧颊,牙龈,再深入进喉间,又卷着他的舌头吸吮搅弄。 耳边是“滋滋”的水声和黏腻的哼声,贺灼兴奋到浑身轻微颤抖,按着他的后脑勺,亲了许久才放开。 庄简宁眼尾发红,双眼迷离,被亲的情绪起来了,张开湿亮红肿的唇瓣,伸头往贺灼唇边送。 不知是想让人灭火还是想再被人点火。 贺灼这次只浅尝辄止地亲了一下,划过侧颊,含住通红的小耳尖,“满足你,好不好。” “啊!”庄简宁浑身一抖,又痒又舍不得分开,只能歪着头反复在他嘴边厮磨。 贺灼大掌揉着他头发,抬腕看了眼时间,才九点不到。 他拍了拍有点上头的小狐狸,“庄庄,先去洗澡。” 庄简宁立即缩成了一只鹌鹑,屁股又被拍了一下,他才红着脸小声应道:“哦。” 从贺灼身上起来,自己用牙咬开红绳,拿上家居服,低头,快速进了浴室。 贺灼弯着眼睛目送他进去,这才拿起手机,拨了李助的电话。 昨天一整天的重要会议,按照贺总吩咐,全部推后。 李助今天被项目方和副董们催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等到贺总的电话,他松了口气,赶紧接起来,“贺总,现在通知开视频会吗?” “不开。”贺灼望着江面,“包个游轮。” 李助懵了:“游、游轮?” 他想到了烽火戏诸侯的幽王。 这个时候他应当拼死当个谏臣,“可是,贺总……” “怎么?”贺灼沉下声音。 李助浑身一抖,保命道:“贺总,烟花需要吗?游轮和烟花最、最配了。” “是吗,”贺灼挑起眉尾,“那多弄点。”想了想补充道,“要带字的那种。” 李助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好的,贺总。” 庄简宁站在喷头下,愁的要死。 这房间隔音还行吗?就贺灼那样的腹肌和臂力,他可没办法忍住不叫。 但要是被导演们或者工作人员听见了,他简直没法做人。 就算房间隔音还行,明天一早录节目,还都是坐在硬凳子上录制。 他能坚持的下去吗?万一被有经验的选手和观众们发现异常怎么办。 脑子里瞻前顾后,手上却很诚实,挤了一大坨橙花味儿的沐浴露,前前后后揉搓清洗了好几遍。 也不知是热水蒸的,还是羞的,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整个小脸,耳根,胸膛,俱是绯红一片。 贺灼驱使轮椅迎向刚出浴的小美人儿,一把扯掉裹在他身上的浴巾。 “啊!”庄简宁惊呼一声,就算做好了所有的心里准备,真到了这一刻,在这么性感有力直接的老变态面前,心脏还是止不住的狂跳。 眼前一抹透白的雪色,两株红梅屹立其中。 贺灼无意识地吞咽几下,拉过他的小狐狸坐在自己腿上。 庄简宁蜷着脚趾,低头回避他灼热的视线,脑中来回闪过脐橙和侧躺的姿势。 贺灼用食指勾起他白净的小下巴,低哑的声音带着隐忍,逗他,“瑜伽都练过哪些动作?” 老变态这是又要玩什么花样吗? 庄简宁想了想,带着点兴奋,又带着点羞耻,歪着脑袋,视线闪躲,掰着手指头,小小声道:“站着的树形动作,跪着的猫式伸展,撅屁股趴着的下犬式,平趴的眼镜蛇式,还有拱起来的桥式……” 无论是人前的光芒万丈,还是人后透着羞赧又直白的欲念,贺灼都觉得可爱极了。 啧,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贺灼看的心痒,伸手抚弄光滑弹腻的肌肤,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今晚有什么想法。” 庄简宁咬着下唇,“今晚,随便哥哥弄。” “那行。”贺灼点点头,伸手从床上拿过家居服,抓着庄简宁的手臂往里套,“先穿衣服。” 庄简宁狐疑地抬头看他,又看了看自己被穿上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深蓝色长袖衬衫。 老变态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啊!是用剪刀剪四个洞? 下面两个,上面两个的那种? 或者是用蜡烛烧?用蜡油慢慢滴的那种? 好刺激! 他陡然兴奋起来,见贺灼正慢吞吞地给他系扣子,他伸手,“我来,我系快一点。” 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偷偷抬头观察着老变态的表情,自己是不是应该矜持一点? 贺灼由着他系,自己的手也抚上去,若有似无地触过皮肤,引得怀里的人一阵轻颤。 里外都这么敏感。 见最后一颗扣子已经系好,贺灼伸手拿过长裤。 庄简宁乖乖地曲起腿,蜷着脚趾往真丝裤管里送。 白皙的长腿一寸寸没进深墨色的裤子里,带来视觉的绝佳体验。 贺灼看个够,拍了拍他,“穿鞋去。” 庄简宁起身拉上裤子,“啊?还要穿鞋?” 穿什么鞋? 黑色高跟鞋? 那个的时候穿黑高他可以忍,但是黑高配男士长袖家居服他不能忍! 贺灼收到李助的消息,游轮和烟花都布置好,车子已经等在楼下,便也不再逗他。 取了双棉袜,又拿了件夏款的轻薄风衣,“带你去个地方。” 老变态肯定也是考虑到隔音的问题。 庄简宁乖乖接过袜子和风衣。 两人简单穿戴好,乘坐专属电梯下楼,车子就等在门口。 庄简宁打了个呵欠,有点郁闷地上车,做个爱流程这么多。 靠在贺灼身上闭目养神,也没有多长时间,感觉车子停了下来。 正准备睁开眼睛,触感温润、类似于眼罩的东西覆盖在眼睛上。 他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地握住贺灼的手,“贺灼。” “嗯,我在。”贺灼握紧他,“跟我走吗?” 狐狸棉布眼罩下的唇角轻轻翘起,声音里是毫无防备的信任,和勾人心魄的乖巧,“跟呀。” 被贺灼抱着下了车,湿湿凉凉的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扑鼻而来。 视觉受限,其他的感觉便被无限增强。 舒爽又刺激。 李助跟在身侧,简直没眼看,老板一堆正事不干,抱着人到处玩,跟哄儿子似的。 贺灼回头看了他一眼,李助立即指了指天上,做了个“ok”的姿势。 轮椅驶在微微颠簸的路面上,没多大功夫,便停了下来。 庄简宁搂着贺灼的脖子,小声问,“咱们到了吗?” 贺灼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亲,安抚道:“到了,眼罩等会儿摘,乖。” 庄简宁便乖巧点头。 游轮的空间挺大,和驾驶室隔开,视野开阔,拉上窗帘私密性又极好,沙发茶几、高桌、吃食一应俱全。 李助去了驾驶室,边和师傅逗闷,边远程遥控着烟花。 庄简宁被贺灼托抱着,他感觉自己坐在了一个挺高的凳子或者桌子上,比贺灼的轮椅要高很多。 紧接着,两只手被系上了红绳。 心里是隐秘的兴奋与期待,又隐隐带着点害怕,“贺灼。” “嗯,我在这。”贺灼撑着桌子,抬头亲了亲他。 庄简宁吸着贺灼的舌头不放,像是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获得安全感。 “糖给不给我吃?”贺灼将唇移向他耳畔,嗓音低沉,“给吗?” 庄简宁浑身一个激灵,手动不了,便兴奋的两只腿乱蹬。 他急切地道:“给!给!” 贺灼不急不慢地逗引他,“给谁吃?” 性感的嗓音让人头皮发麻,庄简宁无师自通地道:“给老公吃,老公。” 头发丝儿都泛着春情。 贺灼便也不再折磨他。 “啊!”庄简宁惊呼一声,随即死咬着唇,苦苦隐忍。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尾椎直冲天灵盖,脑子里的开水不停地咕噜咕噜冒着泡,他极小声道:“贺灼。” 贺灼吐出糖,哄道:“这里很安全,没人听见,喊出来给我听,好不好?” 庄简宁晕乎乎地点头,不但想糖快点吃完,也想畅快肆意地呼喊。 贺灼摘了两株红梅,继续吃糖。 感觉到差不多快要吃到糖浆,他伸手拉开旁侧的窗帘,月色下的银色江面像是一条缎带,寂静又华美。 庄简宁感觉自己的眼罩被摘掉,随即有巨大的炮声传出,他快速转头。 窗外的夜空突然被照亮,半边天都是五彩缤纷的璀璨烟花,真正的火树银花不夜天。 炸开后的烟花像流星瀑布般流泻到银色的江面里,夜幕重又绽放出新一轮的壮丽斑斓。 噼里啪啦无穷尽,像是永远不会落幕。 在黑暗里待久了的眼睛渐渐清晰,每一朵烟花绽开后似乎都是汉字。 他一边受着爆浆糖的剧烈冲击,一边咬着牙努力辩认每一朵烟花组成的字体。 有“庄庄”。 也有“宝宝”。 “啊!贺灼!”随着认出的那一刻,他尖叫一声,糖里的浆瞬间爆出。 脑子里的烟花和江面上空的烟花同步绽开、四射、坠落。 贺灼盯着他失神的小脸,伸手擦去他的眼泪,又将糖浆全部抹在小花上,揉了揉,按了按。 又伸出舌尖亲了亲。 庄简宁侧头看向江面上仍不停绽放的烟花,全身持续震颤。 感觉到小狐狸渐渐放松下来,贺灼解开红绳,将人搂进怀里,“喜欢吗?” 庄简宁搂紧他,声音里能拧出湿哒哒的媚意,“喜欢。” 贺灼哑着嗓子继续问,“喜欢谁?” 他想让他的小狐狸永远铭记住这一刻极致的快乐。 带给他极致快乐的人,也必须牢牢刻进他心里。 庄简宁想了想,满足地喟叹一声,“喜欢游轮,也喜欢烟花。” 第55章 飞醋 贺灼托起庄简宁, 作势往窗外送,“那喜欢去江里喂鱼吗?” 头刚探出去, 头发便被江面清爽的晚风四散吹开,腰背被贺灼稳稳托举着, 庄简宁索性将双臂也伸了出去, 朝空中挥了挥, 闭着眼睛享受这种类似于飞翔的惬意感。 神情姿态皆是餍足后的慵懒,“你倒是扔呀,我水性可好了,说不定游轮还没上岸, 我都游回去了。” 他仰起头,眉眼带笑地看着贺灼, 声音软软的像是撒娇, “你是不是不舍得扔?” 要在十年前,贺灼真的会给他扔下去, 自己再跟着跳下去。 毕竟那时候,他也是获得过帝都青少年组游泳冠军的。 和这样又软又浪的小狐狸在江面上鸳鸯戏水,一定别有滋味。 扫了眼自己形同虚设的小腿,他默不作声地将探出窗外的庄简宁抱了回来。 烟花放完,江面重又归于平静。 贺灼看了眼时间,“明早不是还要录节目吗?回去吧?” 庄简宁被凉风一吹,上头的脑袋稍稍清醒。 这两个月多,不是学习就是比赛,好久没有这般放松消遣过了, 他拉着贺灼的手,抬眼去看他手腕上的表,“可是才十点二十。” 贺灼看着眼巴巴的小狐狸,“没玩好?” 庄简宁侧头看了眼对面的酒柜,蹭地从他身上站起来,“难得出来一趟,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景致,咱们再坐会儿喝点酒聊聊天好不好?” 没等贺灼应声,他微微弯腰打开酒柜的门,取了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贺灼盯着他塌下去的诱人腰身,细白长腿,什么好景致抵得过他的小狐狸。 怕自己失控,他伸手拿过一旁的风衣,扔了过去。 真空披上长风衣,庄简宁将杯子和酒瓶放在桌上,坐在贺灼对面的软椅里。 坐下后,才想起刚才他就是坐在面前这张桌子上,被贺灼系着红绳,摘着红梅吃着糖。 红酒还没醒好,人已微醺。 贺灼将桌上一摊白色抹在小狐狸嫣红的唇上,这才端起他推过来的酒杯,仰头,轻轻抿了一口。 酒是好酒,跟唇舌滋味比起来,差了太多。 庄简宁看着他细长的脖颈,和滑动的喉结,莫名地咽了咽口水。 见贺灼放下杯子望过来,他故意伸出舌尖,将刚刚被贺灼抹上去的白色,勾进了嘴里。 又朝贺灼眨了眨眼睛,这才端起红酒,喝了一大口,酒液浸润口腔,顺着喉管流进胃里,四肢百骸都是畅快的。 他长舒一口气,轻声呢喃道:“还是这种日子舒服,努力真的好累啊。” 贺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脱口而出道:“那你以后负责吃喝玩乐,我负责养你,好不好?” 庄简宁眸光闪了闪,他不需要人养,虽然努力很累,努力后抵达梦想彼岸的滋味却太过美妙,他绝不会放弃。 但这并不妨碍他听了这话非常开心。 世界上怕是没有人受得住另一半说这句话的吧。 庄简宁昂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越过桌子。 贺灼今天穿的是轻薄休闲裤,他避开爆浆糖,坐进人怀里。 他从没想过习惯掌控一切的贺灼,竟也会学着他去吃糖。 开始的时候,他被眼罩遮住眼睛,后来又被烟花吸引去注意力,并没看清太多。 但是只要想到贺灼当时的姿态,一股隐秘的兴奋感便立即从脚指头窜到天灵盖,浑身如过了电一般。 距离近了,他敏感察觉到贺灼的情绪似乎不太高,甚至有点低落。 不管是两人目前的落差关系,还是他对贺灼过于贫乏的了解,此时他能带给贺灼快乐体验的,也只有做了。 身体还处在兴奋中,又带着满足后的放松,应该是极适合进入状态的 他凑近贺灼嘴唇,感受着呼吸交融的震颤,小声问:“做吗?” 闻言,贺灼脑中突然闪过昨晚小狐狸和另一个男人并肩同行,谈笑风生的画面。 如果不是因为他俩的婚姻关系,又软又浪的小狐狸也会被其他什么男人轻易哄到床上去么。 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他白净的小下巴,略微勾起嘴角,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压抑的情绪,“还想?一次不够?” 窗外的月光被江面反射后,投在贺灼脸上,眉眼轮廓精致帅气,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盛放着星星。 庄简宁被他笑的晃了神,没顾上答话,呼吸不稳地勾着贺灼脖子,含住他唇瓣,急切地探出舌尖抵开唇缝,正准备继续深入,虽有美酒遮掩,依然尝到他嘴里涩涩苦苦的味道。 他皱眉退开,从旁侧的茶几捞过一瓶依云水,拧开盖子,将瓶口送到贺灼嘴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漱漱口吧。” “自己的东西也嫌弃?”贺灼盯着他因羞赧红透了的小脸,没去管水,大掌兜住他后脑勺,用力地吻了上去。 月光,烟花,江面,晚风,还有成熟男性浓烈的荷尔蒙,氛围太好了。庄简宁嘤咛一声,很快沦陷,再苦的味道也被醉人的津液覆盖。 直到将嘴里的东西,用舌头系数物归原主,贺灼这才低喘着松开怀里的小狐狸。 用拇指指腹擦去他嘴角的口水时,看着动情迷醉的小脸,没忍住又亲了上去。 和刚才肆虐的深吻不同,这次带着柔柔的意味,用舌头将他微肿的唇瓣舔了个遍,又一路亲到湿漉漉的眼睛。 庄简宁整个人都软了酥了化了,似乎身体已经没了重量,轻轻地飘在半空中。 扭了扭屁股,感觉到底下的爆浆糖越发硌人,贺灼却半点没有进入正题的意思,他视线躲闪着小声问:“贺灼,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做?” 玉也用了,身体反应也跟诚实,这么久过去了却根本不碰他。 到底是因为他的腿,还是介意之前原主和程彦的关系? 原剧情里,虽然原主和程彦有过短暂的那么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为了体现主角攻受的双洁,原作者反复强调过,主角攻程彦和炮灰庄简宁连小手都没拉过。 庄简宁觉得他还是得解释一下,“贺灼,我之前没跟人接过吻,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肢体接触,你……”他不知道自己脸红不红,但能感觉到烧的慌,垂眸继续道,“……全部是第一个。” 贺灼感觉自己心尖颤了颤,但他想要的却远远不止这么多,没有他,小狐狸也会跟其他什么男人有各种第一次。 既然要,便要的彻底,分毫不露。这一向是他做事的原则。 他将视线移向庄简宁的心脏处,目光恨不得化作尖刀,将他的心肝脾肺肾一并挖出,牢牢锁起来,再不让人觊觎分毫。 也杜绝他的小狐狸有喜欢别的什么男人的可能。 见贺灼仍旧没什么表情,也不出声,都是男人,庄简宁知道忍着不好受,面对面坐在他腿上,带着点失落地妥协,伸手握住大爆浆糖。 贺灼突然攥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也没多解释,只轻声问,“节目什么时候录完?” 庄简宁不知他突然换话题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参照上一期的时间,老实回道:“明天中午11点左右吧。” 贺灼伸手整理他吹乱的头发:“不是,是全部结束。” 没等庄简宁开口,又加了一句,“之后没有别的工作了吧?” 庄简宁歪头看他,缓缓道:“我觉得我全部结束得等到录完第四期之后了,”湿漉漉的桃花眼眨了眨,“贺先生觉得呢?” 贺灼看着他,突然福至心灵,明白小狐狸这是在讨夸奖,业务不太熟,略生硬道:“恩,你做得很好。” 庄简宁“噗呲”一声笑出来,这句式不知是夸下属还是夸孩子,他接起上一个问题,“录完节目应该会有其他的工作,但是不会像这个时间拉得这么久。” 贺灼点点头,眼前闪过那朵小小的淡淡的漂亮小花,闭眼在心里默念起清心咒。 庄简宁一只手被捉住,用另只手轻柔抚过琥珀色的眉眼,试探道:“贺灼,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做。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让我怎么做,都告诉我好不好?”只想让你,……开心一点。 贺灼猛地搂紧他,他知道自己犯有皮肤饥渴症,也清楚知道自己症状最严重的地方是哪里。 时时刻刻都想将人抱进怀里,揉进骨髓。 一旦撕开一个口子,没个两三天不算完。 他已经忍耐太久,几近疯魔了。 伸手去探小花。去他的清心咒,去他的吃个够,他现在就要! “啊!”庄简宁尖叫一声,浑身剧烈抖了抖,情不自禁地唤,“贺灼。” 贺灼猛地封住他的唇。 刚才的糖浆还没化,含苞待放的小花很快绽放出清香诱人的花蕊。 庄简宁浑身动弹不得,软的没了力气,脑子里也晕乎乎的,只能由着人任意拨弄。 为了让爆浆糖方便抵住小花,庄简宁微微起身,受不住贺灼炽热胶着的目光,他只能侧过头不跟他对视。 “我已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庄简宁一怔,赶紧朝身后桌上的声源看过去,才发现是自己新设的手机铃声。 看清来电显示人时,突然有种做最隐秘的事情被人窥视的羞耻感,又加上想起陈默是为什么来这通电话,他像触电般猛地松开手里握着的爆浆糖,双腿站直,扭着腰,伸手就要去挂断电话。 刚要吃到嘴就被打断,贺灼本来就满心的不快,见庄简宁第一反应是弃他而去,选择接电话,心里堵闷到了极点,拉着他的胳膊,沉声道:“不许接!” 庄简宁正准备点挂断的红色按钮,被贺灼拉拽的手一抖,就听见陈默的声音,从话筒出微弱地传出,“简宁,你明晚方便来我家吗?我……” 他心里一慌,赶紧将电话挂了。 中午趁休息时,他将掌握的贺灼小腿情况,详细的和陈默说了一遍,陈默当即打电话,转述给了他有着中医界“泰斗”之称的外公。 外公听完表示,可以先开一点活血化瘀的中药泡浴,但要想有更进一步的疗效,还是得详细了解病人的情况后,制定针对性的治疗康复计划。 现在陈默的这通电话,应该是他外公那边有了眉目,或许是外公想见他再详细了解情况,或许是去取配制好的中药。 但是无论哪一种情况,都绝不能让贺灼知道。 抛开贺灼的性子,就目前两人的关系来说,还没亲近到可以随意替对方做决定的程度。 他都能想象到贺灼知道这事后的反应。自己确实是逾距了。 脑中万千思绪飞过,庄简宁的小竹竿也肉眼可见地萎了。 贺灼松开拉着他的手,后仰靠在轮椅后背上,声音冷的几欲结冰,带着未褪的嘶哑,“去他家做什么。” 逼人视线在庄简宁身上缓慢扫了一遍,庄简宁感觉自己解读出了他未说出的下一句—— 做我们现在做的事吗? 第56章 跟踪 翌日早六点, 庄简宁准时出现在录制现场,四位导师给所有选手的成品首饰打完分, 工作人员汇总后,将结果递到程彦手里。 程彦打开手卡, 毫无悬念地在最上面看见了熟悉的三个字, “综合了四位导师的两轮评分, 目前第一名是……” 抬头,在选手区一眼瞧见曾跟他有过短暂婚约的人,收回视线,看向镜头, 神情中似有骄傲又带着点落寞,“……庄简宁, 第二名荆辰, 第三名陈默……第六名蒋桃宇……” 大屏幕上随即出现所有选手手稿分数及名次、成品首饰分数及名次,以及按比例合成之后的分数名次。 公布完目前排名, 程彦宣布进入下一个环节,“下面欢迎30名大众评审和我们11个漂亮的小姐姐登场!” 助阵嘉宾身着盛装,佩戴选手为其量身打造的胸针依次进场,演播厅霎时掌声雷动星光璀璨,一一展示完,三十名大众评审开始投票。 相比第一期的悬念丛生,这一期的结果比较平。 综合导师和大众评审的分数后,前面几个选手的排名毫无变化。 一直到程彦当着镜头,向目前排名第一的庄简宁道贺, 并说出第二期的结束词,庄简宁挺直的脊背才稍稍松缓下来。 陈默全程坐在他左手边,录制间隙偶尔侧过头,旁边人依然是那副恣意发光的翩翩少年模样。 但薄唇紧抿,似乎心绪不佳。 昨晚他打给庄简宁的电话接了几秒就被挂断,再打便关机了。 试着去敲他房门也没人应,陈默直接从自己房间阳台,翻到了隔壁庄简宁房间阳台上。 屋里没亮灯,月光透过玻璃推拉门,能看见床上并没有人,甚至床铺都丝毫未动过。 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庄简宁,想起那晚在树下阴影里等他的人,忍了一上午,还是没忍住问,“吵架了?” 庄简宁刚从凳子上起身,闻言眸光一闪,抬头看他,这才想起来昨晚挂了陈默电话后,还没给人一个交代。 见陈默有所猜测,他没有否认,却也没多解释,只抿了抿唇,小声道:“默哥,跟外公说声抱歉,拿药的事儿可以等过段时间再说吗?”垂眸顿了顿,“我……家里人好像还没接受。” 陈默看他的样子,心道怕不止是接不接受治疗的问题,没说其他,点了点头,宽慰道:“不用有心理负担,药还没配,现在不用的话拿回去放久了药效就没了。你……”斟酌半晌,只轻描淡写道,“……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庄简宁“嗯”了一声,听见蒋桃宇在身后喊他。 “小简,你行李收拾好了吗,你可能要多等我一会儿,我早晨起来迟了,没来得及收拾。”她还不知道庄简宁老攻过来的事儿。 庄简宁侧头,正好对上陈默的视线,心里一阵发虚,“没事儿,你慢慢收拾,我在楼下等你。” 选手们大半都已离开,演播厅里只剩忙碌的工作人员。 三人边说着话边往电梯方向走,走廊尽头处的窗边,站了个人在打电话,庄简宁扫了眼,是程彦,随即移开目光。 蒋桃宇这两天在网上看了太多程彦粉丝撕踩小简的言论,还有各种极端谩骂和恶毒诅咒,看一眼都让人心理不适,生理性反胃那种。 甚至庄简宁的微博评论和广场首页都被这些言论占领,小简粉丝举报都举报不过来,气的直哭。 这种网络暴行,也就是小简心大,不爱上网也不在意这些,换成个其他什么人,早崩溃了。 抛开那些真真假假恩怨不说,两人现在好歹是导师和选手的关系,他粉丝都把庄简宁撕成那样了,不说他本人了,他工作室微博也连个屁都不放,放任粉丝隔着网线为非作恶。 季渡的助阵嘉宾郝韵好歹还发了条微博呢。 什么人啊这是!自己之前眼瞎才会粉这种偶像!蒋桃宇已经彻底脱粉,别说打招呼了,连个好脸都不想给他。 陈默倒是不怎么上网,更不关注粉圈的是是非非,但那晚程彦的行径足够秒杀一切黑粉了。 见程彦朝这边望过来,他沉着脸直视回去,颇有混不吝的痞少爷范儿。 捏着庄简宁的肩膀,将他推到自己身侧,隔绝对方不怀好意的目光。 程彦盯着庄简宁的身影,又惊又怒地跟电话里的人继续道:“……两个奢饰品代言都换人了?换成谁了?……大牌最看中艺人口碑,我早让你去澄清网上流言,好好引导粉丝言行!你干什么去了!……不用了!我自己发!” 尽管竭力忍耐,仍气的手抖,连点了好几下,才将经纪人电话挂断。 他现在虽说人气高流量大,被称为“顶流”,但是国民度还欠缺,代表咖位的顶级奢侈品代言更是没有。 这次好不容易谈好了两个顶奢品牌,一个是新一季代言人,另外一个是品牌大使,本来这几天就要签合同,哪知道竟突然被同为四大“顶流”的死对头截了胡! 他之前那个经纪人虽说手段有点黑,但各方面业务能力都特别能打,带着他一路从十八线翻成顶流。 反观现在这个经纪人,凡事以保守为准则,撕资源撕不过人家,要手段没手段,要格局没格局,这两个高奢代言还是他自己拼人脉拿下来的。 昨天凌晨突发的“三角恋”舆论危机,经纪人和团队其他人竟然快到早晨才反应过来,最后只借助节目官博的澄清微博发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对于之后网上粉丝对于庄简宁的骂战,为了怕得罪粉丝,半个字不敢说。 登录微博,更改密码后,程彦两手拇指翻动如飞地编辑文字。 屏幕最上方突然弹出一条微信消息,他视线上移扫了眼。 【最亮的星辰:彦哥,昨天夜里我妈打电话说,家里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刚才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我先回去了,彦哥有空找我】 将微博文字编辑完,点击发送,程彦这才退出去,点开微信回复。 【程彦:我这几天没什么通告,我订了上次你提过的那家餐厅,家里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晚上去接你吃饭,要是有事,我过去陪你。有我在,别担心。】 【最亮的星辰:[大哭][大哭][抱抱][抱抱]】 又发了两个抱抱的表情包,程彦退出微信,看着和经纪人的通话记录,思量着换经济人的事儿。 前几天他就听说之前那个经纪人恢复了自由身,正准备翻找对方的联系方式,突然想起之前他对待庄简宁的恶劣态度,叹了口气,将手机装进口袋,还是从长计议吧。 —— 三人乘坐电梯,分别去了不同楼层,蒋桃宇回房间收拾行李,陈默摁了一楼,家里来接他的车就等在门口。 庄简宁直接下到负一层开车。 贺灼带他去餐厅顶楼豪华套间入住当晚,所有行李便被贺灼的人全数送了过去。 今早从房间离开,他也没管,贺灼让人收拾就收拾,不带回去他也就不要了。 将车开出停车场,等蒋桃宇下来的间隙,庄简宁拿出手机,开机,没有未接来电提醒,也没有任何信息和微信消息。 他将手机往中控台一扔,行吧。 昨晚在游船上差0.01秒就要进入正题,被陈默的电话横插一脚,面对贺灼的质问他也不知如何解释,反正怎么说都是错,眼看气氛已经没了,糖浆也快干了,又没准备其他湿润的东西,贺灼也没任何表示,沉默着开始穿衣服。 贺灼一言不发,冷着脸将自己收拾妥当,便通知李助将游轮靠岸。 回了房间,他简单冲个澡便在床的另一侧躺下,贺灼睡在另一边,中间的距离和回程车后座中间的空位一样大。 他迷迷糊糊快睡着时,贺灼那边的阅读灯依旧亮着,靠着床头冷着脸噼里啪啦地发着信息,也不知是处理公事还是什么。 不知是被贺灼浑身冰冷的气场降了温,还是习惯了温热的怀抱,直到睡着的前一刻,庄简宁都感觉手脚冰凉。 早上被闹钟叫醒,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贺灼的手臂,腿也伸了过去。 丢脸死了,他将贺灼手臂一甩,掀开被子起床,快速洗漱换了衣服,招呼也没打,纸条也没留,偷摸着开门避开隔壁住着的导演们,鬼鬼祟祟地下了楼。 “小简,你想什么呢,帮我行李放一下。”蒋桃宇喊他。 庄简宁回过神,放好行李,一脚油门踩上了路。 “你这几天有空去我家吃饭吗?我妈这几天尽跟我唠叨你了。”蒋桃宇边跟庄简宁聊天,边低头刷微博。 庄简宁想了想,大后天就得录第三期节目,休息的两天半,他要搞定两个厨房用品的推广和代言,还有《致青春》的专访。 “那我送你回家,顺便蹭一顿午饭好了。”怕抽不出时间是一方面,不想回去见贺灼是另一方面,另一方面占了百分之九十九。 “真的呀!那我通知我妈让厨房加点你爱吃的菜。” 蒋桃宇正准备退出微博,给她妈发微信,突然瞄到热搜上的关键词,好奇点了进去,惊呼一声。 “呦呵,程某人竟然亲自发微博了,难得呀!” 庄简宁没反应过来程某人是谁,随口问了句,“发什么?” 前面正好是红灯,蒋桃宇将手机屏幕往庄简宁眼前一递。 程彦v:我知道大家的本心是因为喜欢我支持我,所以在看见网络上一些关于我的负.面新闻时,才会出于“心疼”的情绪去维护我。但这并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是非善恶都是相对的,希望我带给大家更多的是正能量,也希望大家传播出去的都是正能量! 见庄简宁扫完了微博正文,她点开评论,笑道:“啧啧,有八卦小道消息说因为他粉丝撕逼撕的太难看,连掉了两个高奢代言,才想着发微博挽回声誉。但目前看,效果怕是只有鸡飞蛋打。快看大型脱粉回踩现场。” 红灯还有15秒,庄简宁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侧头扫了眼最上方的高赞评论。 【养乐多软糖:我竟然收到了自己偶像的律师函!】 【彦系少女:呵!这时候嫌弃我们了!给你接机艹代言销量做公益的时候,怎么不提正能量的事儿呢?】 【奶茶加冰七分糖:撕不过别家,就拿粉丝开刀?正能量一点想,咱们好歹还有点用处。】 【花好月圆人混蛋:什么叫相对的?就是你撕到了代言,粉丝就从拖你后腿的鸡肋,变成冲销量的正能量代表了呗!】 【今天你带口罩了吗:我真是瞎了眼,粉了个这么两面三刀的“正能量”偶像】 …… 绿灯亮,庄简宁给了脚油门。 眉头微微皱起,他并不了解粉圈文化,但客观来说,程彦发的那条微博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相反,如果好好营销一波,还能树立一个“引导粉丝言行”的正能量偶像的形象。 这么多恶评被集中顶到热评,程彦肯定是被人整了。 不太可能是撕资源的对家,对方资源已经到手,没必要再惹一身骚,会出点力带带节奏,但绝不可能是幕后主导。 那会是贺灼吗?因为程彦粉丝对自己的辱骂? 想法刚冒出来,庄简宁立即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将这种念头赶了出去。 贺灼现在估计正想什么变态的法子准备折磨他呢,怎么可能还会出手帮他教训人。 蒋桃宇拿回手机,给她妈发了条小简等会儿一块儿吃饭的微信。 在车上低头看了太久手机,这会儿头晕想吐,她将手机装起来,昂起脖子四处看,试图缓解晕车症状。 “咦,小简,你看咱们后面的后面的后面的右后方那辆车,是不是我爸那天说的什么秋财老总的车,车牌号是帝六个一吧?” 庄简宁闻言赶紧朝后视镜看,“哪儿呢,你眼神也太好了吧。” “哈哈,”蒋桃宇颇为自得,“我向来对车比较敏感。” 蒋桃宇说的那辆车不知是有意躲着他,还是视线和角度问题,庄简宁边注意前方路况,边盯着后视镜,直到五分钟后,拐过一个路口时,他才短暂地看清了车牌号—— 帝111111。 确实是贺灼的车。 再过两个路口就是贺灼家和蒋桃宇家的分叉口,到时候便知贺灼是回家,还是故意跟着他。 —— 贺灼闭目靠在椅背上,听李助滔滔不绝的汇报。 “贺先生,已经以程彦的名义,向所有在网上对庄先生出言不逊的人发了律师函;程彦对家的公司老总激动的亲自跟我们道了谢,还不停感慨这两个资源实在太难撕了,并表明后续有什么需要,他竭力配合;目前网上带节奏的都是我们旗下分公司技术人员,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荆家公司目前最大的项目已经出了问题,后续不是被巨额现金流拖死,就是被跌停的股价压死;庄泡卢从原公司辞职后,刚成立的公司已经初具规模,很快边会步入正轨……” 贺灼昨晚又没睡好,被他吵的头疼,“行了,哪那么多废话。” 李助浑身抖了一下,立马闭嘴,他从昨晚就受到了波及。 两个人出去的时候还浓情蜜意,贺先生将不知是老婆还是儿子的人紧搂在怀里,像是蜜里调了油的连体婴。 不知在游轮上发生了何种变故,回程两人分坐在后座最两边,中间充斥着爱斯基摩的空气。 战战兢兢挨到两人下车,李助长舒了一口气,这俩人床头打架床尾和,应该没他什么事儿了。 哪知道他刚到房间不久,就收到贺灼催命般的信息,字里行间都是熊熊怒火,要求现在立刻马上对荆家和程彦出手。 按说庄先生那种软软的好性子根本不可能惹怒贺先生,而且烟花游轮氛围那么好,不趁机搞搞,还有空吵架生气? 反正荆家和程彦确实是比计划的提前遭到了重击。 他双手合十,祈求两位大佬早点和好吧!自己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也能早点过去。 —— 一连过了七八个路口,那辆车还远远的跟在后面。蒋桃宇越看越不对劲,“小简,那大佬的车是在跟踪我们吗?” 庄简宁刚才就发现了,贺灼的车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他开往蒋桃宇家的方向。 贺灼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在他跟前不理他,宁愿出门当个跟踪狂。 要是在往常,庄简宁就趁机将贺灼是他老攻的事儿跟蒋桃宇说了,但是现在,他紧抿着唇,就是不想开口。 他转移话题道:“小桃姐,你有什么家具店推荐吗?太奢侈的那种就算了。” 蒋桃宇立即被他带跑偏,“你家要换家具吗?我倒是了解几家,到家跟你详说。” 庄简宁实话实说道:“不是,我在清北大学附近买了套房子,已经交房了,里面还没开始弄。” 蒋桃宇对他买房也不吃惊,稍微有点钱,谁不是狡兔三窟的。 她想了想,抚着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小简,我突然好紧张,高考分数快出来了吧。” 庄简宁算了算日子,轻轻呼出一口气,点头道:“确实快了。” 快进庐州月小区时,他故意减速,在门口磨蹭了半天,一直到看见贺灼的车,才慢悠悠地开了进去。 进去后,顺着车行道也是慢慢地开,后面的车避无可避,直接加速朝蒋桃宇家旁边的一栋别墅驶去。 贺灼的车这么顺利的就进来了,难道他在这里也有房子? 想了想,他突然问蒋桃宇,“这个小区是哪个公司开发的?” 蒋桃宇已经看见等在花园门口的蒋夫人,边朝她妈挥手边道:“就我爸那天说的那个秋财旗下的一个什么公司。” 比起贺灼是不是跟踪他,庄简宁更想知道贺灼到底有多少钱。 李助指挥司机将车停在早前预留给老板的别墅前,提着心请示道:“贺先生,房子按时有人清理打扫,您要进去坐吗?” 贺灼没睁眼也没开口,李助便只能缩着等在车里。 他和司机两人不敢下车,也不敢喘气,尽量维持车里只有一个生命的假象。 “老婆,我真的错了,咱回家好不好?” 窗户半开,一道男人的声音清晰传进了车内。 紧接着是一个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你说你哪儿错了?不说清楚我们现在就分手!” 男人停顿了两秒,女孩立即哭道:“连认个错都在敷衍我!你到底对我有没有真心!” 男人立即急道:“老婆,对不起,我不该在你喊我第二遍的时候才答应你,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女孩仍旧不依不饶:“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等我喊第二遍才理我?” 贺灼烦道:“这么爱生气,直接分手算了,还哄什么哄!” 李助见老板动了怒,立即打开车门,绕到驾驶室左后侧,满脸堆着笑,试图让这对情侣去其他地方再吵。 女孩没想到车里会有人,瞪了男人一眼跑走了,男人立马追了上去。 眼见两人离开,李助却并没有松口气,听贺先生这话的意思,这俩大佬的关系还得靠庄先生低头维持。 他一时不知是该心疼刚才的男人,还是心疼自己,再或者是优秀性子又好的庄先生。 给庄先生气跑了,看谁能受得了贺先生这样的性子。 他叹口气,转头,透过半开的窗户,无意瞄见贺灼手机搜索框内的一行字—— 【老婆生气了,怎么哄?】 第57章 生气 贺灼斟酌着打完字, 点击搜索键后,目光中流露出专注和期待, 腰背也不自觉挺直。 网速超好,不到0.01秒, 页面跳转。 最上面一条的标题是:【想知道把媳妇惹生气了怎么哄-记住这三个挽回步骤很重要】 手指比思维更快, 点开, 期待的眉眼顿时紧皱。 【在线情感挽救室 资深情感专家擅长分手挽回、出轨挽回 …… [现在请开始情感诊断]】 紧抿着唇退出。 第二条标题是:【对象生气了怎么哄-必懂的四个挽回套路】 手指顿在屏幕上方,缓慢地点了一下。 【情感出现危机时该怎么做? [开始测试] 通过测试,可免费获得《爱情挽回秘籍》】 贺灼气的扔了手机,胸口憋闷的更厉害了, “小李。” 李助已经重新坐回副驾驶,闻言一惊, 赶紧向后侧过头待命, “贺先生。” 贺灼左手手肘搭在车窗上,大掌遮住紧闭的双眼, 拇指和中指揉着太阳穴,右手揉捏着修复好的凤凰胸针,沉声吩咐道:“将收购千嘟公司的计划提上日程。” 李助和司机皆是精神一振,他们早看千嘟浏览器不爽了,尼玛不知道是搜索引擎还是大型广告现场。 李助:“是。” 看着“出身未捷身先死”、一脸烦闷的老板,他突然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 贺灼将手放下,睁开眼睛看向蒋桃宇家的方向,目光似乎能透过砖墙,看见他的小狐狸跟别人喜笑颜开的模样。 半晌, 伸手捞过扔在一旁的手机,顺着搜索页面继续往下看。 连划了好几页,才找到一个不那么像广告的答案。 贺灼立马坐直身体,求知欲极强地扫过重点。 【第一,千万不要冷战;第二,不能要脸,要主动;第三,不能太凶,要温柔……】 贺灼:“……” 感觉自己三个都占全了的贺灼,干脆利落地卸载掉千嘟浏览器。 什么乱七八糟资深情感专家。 他不是有个现成的么。 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庄简宁扫了眼,发现是老板发来qq消息。 【家有小宠物:在忙吗?最近怎么样?】 庄简宁先跟蒋母笑道:“阿姨,我没有估分,但是考的应该还行。” 蒋桃宇接道:“妈,小简最后几次小考,都是班里第一,你操心他还不如操心我。” 蒋父笑道:“我姑娘样样都好,没什么可操心的。” 庄简宁见他们聊起来,往嘴里塞了一勺虾肉,两个腮帮子鼓鼓地嚼着,边偷偷回信息。 【简直了:我挺好啊,最近忙的超充实,老板您最近好吗?】 【家有小宠物:不太好。】 【简直了:老板您怎么了?可以跟我聊聊吗?】 贺灼捧着手机,快速打字:我前段时间结婚了,我老婆特别厉害,也特别努力,做什么都很棒,长得也特别好看,身材也特别棒,是人群中最闪亮的那个。最关键的是,他特别黏我,也特别会哄人,小嘴甜的能让人心都化了…… 手指突然一顿,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而且庄简宁会不会对号入座,怀疑他? 狠心将刚才打出来的一大段话全部删掉。 如何做到不被怀疑,不露痕迹地套出小狐狸的心里话,又能快速解决问题。 斟酌半晌,他发出去一段话。 庄简宁吃了几口饭,又跟蒋父聊了几句,才收到老板的回复。 【家有小宠物:我前段时间交了个男朋友,他特别黏我,也很会哄人。我对他也很满意。这几天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他似乎生气了,不知道怎样才能哄好他。】 庄简宁盯着信息,看看老板的用词和描述,又看看老板的昵称。 还对人家“满意”。 这哪是“交了个男朋友”,这怕是包养了个小奶狗吧。 【简直了:他喜欢您吗?】 贺灼单手拿着手机,紧盯着这几个字,心脏一缩,另只手不自觉握拳,差点又给凤凰头掰断。 怕不回实话会误导正确答案,想了想回复道: 【家有小宠物:他对我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对我跟对其他人都不一样,但是,他好像没有喜欢我。】 “金主”当然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了,照着老板的财力和实力,对方敢对他和对其他人一样吗? 包养实锤! 小奶狗这下敢跟金主生气闹别扭,估计是有其他想法了。 老板上次好像说过他没有喜欢的人。 庄简宁为保险起见,又问了句。 【简直了:那您喜欢他吗?】 贺灼右手拇指摩挲着手机侧边,他喜欢庄简宁吗? 明明想将他时刻锁在家里,却仍然放他出去到处发光。 明明想让他身边只有自己,却放任他结交一堆朋友。 有时却又想故意折磨他,不想如他的意。 【家有小宠物:我也不清楚。】 说的这么委婉,那就是不喜欢了。庄简宁盖棺定论,给出最终意见。 【简直了:他有可能是不想维持这段关系了,老板您往前看吧,说不定下一段就是真爱!祝福老板![撒花][转圈]】 贺灼按捺住想给他拉黑的冲动,捂住胸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 吃过饭,庄简宁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他跟爱厨房直播工作人员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公司经过他的意见筛选后,最终敲定了两个推广。 一个是高端锅具品牌“双立人”,另一个是知名橄榄油品牌“多力”。 其实找他做推广植入的还有整体橱柜和整体电器品牌,价格给的也极为诱人,但将贺灼家厨房现在用的顶奢厨具及橱柜换成推广植入的品牌,一来极为不划算,二来如此大动干戈,贺灼肯定也不会同意。 于是便退而求其次,选了两个推广价格适中,又方便进入贺灼家厨房的物品品牌。 四个人又聊了几句,庄简宁便起身要走。 蒋夫人和蒋谭体谅他忙,让厨房准备了一大兜好吃的,笑道:“小简下次什么时候直播啊,叔叔阿姨和小桃一起看。” “哈哈爸妈你们可太幸运了,下次直播课是小简露脸首秀哎。”蒋桃宇转头朝庄简宁笑道,“是吧小简?” 之前不露脸是怕在学校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既要照顾到所有食材出镜,又要顾着自己别出镜,也确实不方便。 庄简宁略微羞赧地点头笑道:“对。明晚节目播出,后天晚上应该会直播。” 将车从院内停车场开出去,庄简宁本来想看一眼贺灼的车离开了没有,却奇怪地发现刚才来的那条路被封了。 他只能拐个弯,顺着指示牌往前开。 开着开着便发现不对劲,前方的路好像是通往一处别墅。 离得近了,透过铁栅栏看清别墅院内贺灼的车时,才明白是谁捣的鬼。 看了眼自己开着的跑车,他突然福至心灵,贺灼也算是他金主了吧。 金主爸爸都煞费苦心的在这等他了,他当然得给金主爸爸面子啊。 将车开进院内空置车位,他刚下车,李助便接过他手里的车钥匙,替他开了贺灼那辆车的后座车门。 扫了眼贺灼,他坐进去,没像之前那般一见面就扑到人怀里,他靠近车门,侧头看向神色并不怎么好看的贺灼,“贺先生,您吃午饭了吗?” 座位前方的挡板突然升起,阻隔了司机的视线,随即车子发动,往外开。 称呼变了,还加了敬语,显得客气又疏离。 贺灼侧头看向离他远远的小狐狸,心里竟涌上来一丝陌生的感觉,他仔细体会了几遍,发现有点酸,也有点涩。 哑着嗓子道:“坐过来。” 出口他便皱了眉,似乎还是很凶。 这还是继昨晚发生变故之后,贺灼主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庄简宁坐过去,两人之间仍旧隔了一点若有似无的距离,他两手放在腿上,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开始认真审视他和贺灼的关系。 不像夫夫。 也不似包养与被包养。 更不是炮.友。 太奇怪了。 贺灼看着他,喉结动了动,胳膊从他颈后穿过,兜住他的脸,微微使力,让他看向自己。 缓缓靠近他,鼻尖抵着鼻尖,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他啄了啄小狐狸的唇,突然无师自通地轻声道:“没吃。宝宝给我吃好不好?” 庄简宁觉得自己半边身体都酥麻了,僵着的身体陡然放松,倒进贺灼怀里。 闭着眼睛,昂起头迎接贺灼热烈凶猛的深吻,唇舌勾缠,呼吸不畅,只能乱哼一通地大口吞咽着彼此的口水。 贺灼一手兜着后脑勺,一手掐着腰,急切地亲了许久。 他简直不敢想,他的小狐狸要是真准备离开他,他会怎么办。 他只能紧紧搂着他,大力的吸他,吻他,似乎这样,庄简宁便能变成驻扎在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两人再也无法分开。 感觉自己憋闷到下一秒就要升天,庄简宁挣动着胳膊去推他,嘤嘤呜呜地在喉间喊着“贺先生”。 贺灼见他脸红的厉害,一并捉住他两只细手腕,这才意犹未尽地从他唇舌间退出。 庄简宁大口喘着气,脑中还勉强剩余一丝清明,盯着贺灼琥珀色的眉眼,想了想,还是准备解释一下那通电话。 两个彼此不了解的人,再多了误会和心结,这段奇怪的关系怕是更难以持久。 “贺先生……” 车子稳稳停下,贺灼依旧握着他的手腕,另只手去擦他嘴角的口水,嗓音低哑,被唇舌滋润过的声音听起来竟意外的温柔,“先回家好不好?” 庄简宁垂下眼眸,昨晚贺灼便问过他最近是否还有工作,似乎贺灼并不喜欢他这么忙,也不喜欢他到处抛头露面结交朋友。 贺灼自己也是个深居简出的人。 他挣了下被大手固定住的手腕,张了张嘴,艰难道:“……贺先生,我马上还有工作,两点钟就得……” 感觉到手腕处的力气猛地收紧,他叹了口气,便闭口不言,像是无声的对抗。 气氛突然凝结,贺灼的心也沉了下去,不是因为庄简宁又要去忙,而是因为庄简宁的态度。 要是之前,他肯定会黏在他身上,扭着腰跟他各种甜言蜜语地软声撒娇。 小狐狸到底是生他气,还是动了不想维持这段关系的念头? 有那么一瞬间,贺灼心灰意冷地想,那就算了吧,他向来不擅长感知情绪,也没有能力和人保持亲近关系。 他不是早都认命了么。 感觉到紧握手腕的手缓缓卸了力气,庄简宁抬头,直面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贺灼对上那双湿润透亮的桃花眼,心脏跳停,呼吸一滞,猛地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在他颈窝深吸两口,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气,珍之重之地哑声道: “宝宝去哪,老公送你好不好?” 第58章 抢人 耳畔低沉的声音性感又好听, 酥麻顺着耳廓蔓延到五脏六腑。 庄简宁压下不自觉上翘的嘴角,从贺灼怀里钻出来, 对上那双他看不透的琥珀色眸子。 只觉得侵略性和压迫感太强,他下意识地垂下眼眸, 抓着贺灼手腕看了眼时间, 已经一点二十了。 神情姿态不似刚才那般疏离, 也没有之前热情黏人。嗓音清澈干净,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冷味,“贺先生不是还没吃饭吗?” 贺灼盯着他看了会儿,又在脑中搜罗片刻, 最终只沉声吩咐司机道:“开车。” 李助开着庄简宁的跑车一路跟在后面,把车停好, 正准备去帮老板开车门, 顺便斗胆请旷工三天的老板快点回到工作岗位上。 刚要碰到车门把手,就见老板的车蹭地又从眼前开走了。 徒留一片车尾气和满地寂寞。 到爱厨房公司, 只短短十几分钟车程。 贺灼将响个不停的工作电话静音,抓紧时间主动找话,关心道:“几点结束?” 庄简宁瞄了一眼贺灼腿上还在不停闪烁的手机屏幕,将打了一半的解释腹稿咽回肚子里,只应道:“应该挺晚的。” 贺灼“嗯”了一声,手指顺着他的指缝挤进去,十指紧扣,“节目明晚播?” 庄简宁任他攥着,点头。 贺灼皱眉又想了想, “明天是什么工作?” 庄简宁抿了抿唇,“帝都电视台访谈。” 眼看爱厨房直播公司的大楼就在前方,贺灼评估了一下,觉得自己还算主动,但小狐狸的反应远远没达到期待值。 车子在门口停稳,庄简宁试图将手抽出来,挣了两下没挣动。 手心相磨,贺灼每一个细胞都在反复体会十指紧紧贴合的舒畅感。 提醒道:“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吗?” 比如“谢谢老公”“老公再见”之类的。 这些之前小狐狸偶尔都会挂在嘴边,有时还会附带亲吻。 庄简宁侧头对上贺灼炙热的视线,心中了然。 贺灼问他工作时间安排,应该是想好好继续昨晚被打断的事儿。 小花用了挺多次玉,每次都从晚上到早晨,没什么问题。 而且他吃过贺灼的糖,隐隐察觉贺灼让带玉的用意,老变态肯定是时长和次数都惊人。 他扭头看了眼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又透过挡板看了眼司机所在位置,凑近贺灼耳侧,红着脸极小声道,“今晚可以做,弄一两次没事儿。” 想着贺灼为了探他班耽误的工作,以及默默替他做的那么多事情,又忍着羞赧加了一句,“我后天没工作,明晚贺先生可以放开操。” 贺灼:“……” 看着腿上突然被顶起来的手机,他咽了咽口水,一时竟分不清是失落还是惊喜。 看着满脸通红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般仓促开门下车的庄简宁,他宽慰自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抓住他的心,先收服他的肾吧。 —— 庄简宁比约定时间提早了十分钟抵达拍摄现场,刚到门口,工作人员们看见他忙不迭的迎上来。 最前面的是一直跟他联系的爱厨房直播的工作人员金姐,按捺不住激动,开心地道:“小简辛苦了,中午是不是刚录完《很美》。” 庄简宁点头,笑道:“金姐好,你们也辛苦。” 又跟其他工作人员一一打招呼。 金姐先不说合同和拍摄的事儿,第一时间问出大家最关心的话题,“小简,能不能稍微给咱们透露一下,你第二期是不是还是第一名?我们公司群都讨论两天了,就等着明晚节目开播给你投票呢。” 节目组有保密协定,节目播出之前不能透露排名。 庄简宁开玩笑道:“金姐,我要不是第一名,你们就不投票了吗?” 化妆师是庄简宁的直播粉,知道庄简宁要过来拍平面广告,争取了好久才争取到这次工作机会。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小简真人,电视上的小简帅气自信,没想到私下里竟如此乖巧可爱。 简直比镜头里的还要好看一百倍,捂着遭到暴击的心口,她略微羞涩地道:“肯定是第一!不止第二期,小简肯定是第二季的第一名!” 有工作人员故意笑道:“你在《很美》节目组有后台呀?这么肯定。” 化妆师这下也不羞涩了,昂起脖子气势十足地回道:“小简的实力和我们粉丝就是他最大的后台!” 庄简宁被当众这么夸,特别不好意思,他现在做的离自己的期待目标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还得更努力才行。 两份合同都是经过公司法务把关的,合同电子版庄简宁已经提前看过,将纸质版合同又扫了一遍,便签了名。 化完妆换了衣服,开始进棚先拍双立人锅具的宣传照。 对方品牌宣发负责人很是满意庄简宁的妆容和状态。 摄影师就更满意了,要求什么动作,庄简宁都能完美的领悟并配合。 不到两个小时,完美收工。 庄简宁去换下一套衣服时,给金姐微信转了笔钱,让对方帮忙给工作人员买点小蛋糕和冷饮之类的。 换好衣服,多力品牌方已经布置好现场,橄榄油的宣传照拍的就更快了。 不到六点钟,所有的工作全部结束。 看着卡里刚进的两笔巨款,庄简宁拨通了蒋桃宇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声音元气满满,“小简,你忙完了吗?我就在你们公司附近逛街呢,等我,马上来找你。” 庄简宁道:“好,我在门口等你。” 两人汇合后直奔附近的家具城。 “小简,你预算是多少。”蒋桃宇边来回扫视各种风格迥异的品牌家具店,边问庄简宁。 庄简宁本来是打算在清北上学,附近有个住的舒服的落脚地点就行。 因为他估摸着贺灼应该也不会长时间的放他出去住。 但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太过扑朔迷离,想了想,他还是把预算提高了一倍,报了个数字后,蒋桃宇没犹豫,直接带他去了一家轻奢简约风的家具店。 大致选好床、沙发、茶几、电视柜、餐桌椅等,庄简宁又给工作间选配了超大的工作台和各种柜子。 付过款,和工作人员约定好后天配送,蒋桃宇又陪着庄简宁购置了家电,也是后天一并配送。 两人又去采购了一些床上用品和日常生活用品。 蒋桃宇看着一堆东西,喘着气道:“我觉得可以了,反正你暂时也不过去住,准备这么多就差不多了,缺什么等开学住进去再购置也不迟。” “嗯!”庄简宁点点头,结账时叫了配送服务,又打电话给物业,帮忙对接取货。 忙活完,庄简宁掏出手机看了眼,不到九点。 下午赚的钱几乎全花了出去。但是房子的大头基本落实好,庄简宁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他晚饭还没吃,知道蒋桃宇晚上减肥不吃饭,“小桃姐,咱们去喝点东西,歇会儿吧。” 蒋桃宇边走边掏出化妆镜,感觉自己妆都花了,侧头看了眼依然风度翩翩帅气如常的庄简宁,“你体力也太好了吧,你下午不是还拍了好几个小时广告吗?” 庄简宁笑道:“我体力超好的。” 蒋桃宇边补妆,边“哼”了一声,“嗯,便宜你老公了。” 庄简宁气道:“喂,你一个姑娘家,瞎说什么呢。” 蒋桃宇装作无辜地转过头,小嘴噼里啪啦道:“我说什么了?说你又帅又厉害,下的直播上的节目,既能赚钱又能养家,既主外又主内,买个家具家电这种小事儿都得你亲自上阵。你老公呢,他干嘛去了?” 庄简宁带她去了附近有名的一家网红酒店,中餐,西餐,咖啡厅一应俱全。 从大厅进去,乘电梯去了咖啡厅的楼层。 绅士地微微躬身让蒋桃宇先进去,“我没跟他说。” 蒋桃宇回头,“你是装修没跟他说,还是买房子没跟他说。” 庄简宁将扑在脸上的长马尾拨拉开,又揉了揉被头发扎的有点痒的脸,“都没说。” 点了两杯咖啡,两份小蛋糕,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蒋桃宇想了想,“你抽时间把他带到家里,咱们认识认识呗。要是见爸妈不方便,组个局,给章昊袁泽他俩叫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啊。” 当着庄简宁的面他没好说,章昊拉个屎,袁泽都恨不得要亲自跟他擦屁股,要是章昊房子装修,袁泽肯定上上下下全包圆了,不可能让章昊动半个手指头。 虽然小简老攻给他买顶级跑车,出巨资投票,但她总感觉有哪地方别扭,就感觉两个人不像是正常的新婚夫夫,也不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庄简宁看着窗外,广场喷泉处附近有好多散步的人,有举止亲昵的年轻情侣,有嬉闹的一家三口,也有相互搀扶的老伴,“他不喜欢跟人接触,我回头问问他吧。” 蒋桃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再不喜欢,他总归是要见你的朋友们的吧,你俩既然已经结婚了,也不可能永远各过各的呀。”转头看了眼庄简宁,“那他的朋友和家人,都带你见过了吗?” 庄简宁想了想,蒋桃宇真是一语中的,他跟贺灼现在可不就是各过各的吗。 随便接吻即将打.炮的同居室友。 捞起桌上的装饰品,随意在手里把玩,“没怎么见过。” 除了感觉有点奇怪之外,庄简宁倒是反应良好,“我觉得这样挺好。他工作也特别忙,大家都忙自己的事儿,多充实,我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他都会帮我。”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关系会保持多久。 “你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儿,他再不帮你,要他有什么用?各忙各的也得谈心沟通交流啊!”蒋桃宇哼了一声,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那个谁粉丝终于收敛了,本来我都想劝你把微博评论关了。现在好了,世界一片和谐。” 服务员送咖啡和甜品过来,认出了庄简宁,顾忌酒店的规矩,只兴奋的喊叫了几声,没有什么其他逾距的言行。 蒋桃宇只要了杯咖啡,让服务员将另一杯咖啡和两份小蛋糕都放在庄简宁面前。 朋友之间就是这点好,轻松自在不拘束,也不用客套。 庄简宁也没推脱,忙到现在虽然不怎么累,但确实是饿了,用叉子叉了一大块巧克力慕斯,从口腔到喉管到胃,都软绵绵甜丝丝的,超级满足。 见服务员走远,蒋桃宇笑道:“小简,我怎么感觉你比人家小明星都红呢,今天下午得有好多人认出你了吧,你这有群众基础了,以后有了自己的珠宝品牌,也不怕打不出去。” 庄简宁倒没想那么多,“小桃姐,这个真的超好吃,你尝尝呗。” 蒋桃宇喝了口咖啡,吞咽了下口水,“你别骗我,那你跟我形容一下什么味道。” 庄简宁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像是接……”吻的味道。 蒋桃宇莫名,“什么?” 庄简宁耳尖微红,“没什么。” 从咖啡厅离开前,他又打包了两份蛋糕。 “小桃姐,我去个洗手间。” 蒋桃宇接过他手里的蛋糕,“我先去把车开过来,在门口等你。” “行。”庄简宁点点头。 方便完,他刚打开面盆的水龙头准备洗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简宁,真的是你。” 庄简宁没回头,站直身体从镜子里望过去,程彦正站在他身后,穿着黑色卫衣黑裤,带着鸭舌帽,帽檐拉得很低。 他朝向镜子礼貌点了点头,“导师好。” 不管是肢体语言还是称呼都是极疏离的,但程彦也没在意,他中间有段时间,对庄简宁的态度那么恶劣,他确实没资格希冀更多。 他向前迈了一步,“简宁,你跟朋友来吃饭吗?” 庄简宁连洗手液都没用,随便冲了下手,抽了张纸,边擦手边转身要走,“对呀,朋友还在等我,程导师再见。” 两人就要再一次擦肩而过,程彦情急之下故技重施,一把拉住他手腕,激动的稍微有点语无伦次,“简宁,对不起,我替那些骂过你的粉丝跟你道歉。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让你受伤害,简宁你……” 庄简宁叹口气,他不知道是哪只蝴蝶扇动了翅膀,让原剧情一次又一次地改变。 但是他真的不想跟这个主角攻有任何瓜葛。看荆辰的样子,还是挺喜欢程彦的,而且到目前为止,他都不讨厌荆辰,被抱错去了荆家,荆辰本身也很无辜。 程彦再这么下去的话,他怕荆辰会多想,一旦脱离原剧情,荆辰会做出什么,没有人能预料,他不想再给自己树敌。 他直呼其名道:“程彦,那些事儿我都没放在心上。我受没受伤害,自然有人关心,你只要关心该你关心的人就行了。” 程彦像是没有听进去似的,紧紧盯着庄简宁的脸,目光在他的眼睛和嘴唇处反复描摹,录节目的时候他只能远远看着,如此难得的近距离接触,他不想就这么放开。 庄简宁不耐烦了,正想甩开他,就听见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 “庄简宁?呦!这人谁啊?” 庄简宁惊喜地转过头,“毛律师。” 程彦认识这个人,上次在庐州月,庄简宁就是跟他一道走了。 心里升起一股烦躁,不但没有放开庄简宁的手腕,反而抓的更紧了。 毛君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程彦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又缓缓下移到两人有肢体接触的手部。 他挑起眉尾,颇为感兴趣地道:“现在追求人都直接抢吗?”他双手抱拳,先是用左手去按右手关节,再用右手去按左手关节,“咔嚓”响了一通之后,朝程彦勾唇一笑,“那你肯定抢不过我。” 第59章 鸡飞蛋打 程彦作为公众人物, 在外一向谨言慎行,但毛君这种带着散漫慵懒的挑衅和蔑视, 一下点中了他的炸穴。 庄简宁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只因一念之差让他嫁了人, 一想到庄简宁整天跟另一个男人睡在一起, 可能还会被那个人占便宜, 他的心就跟被火烧着了一般,饱受煎熬,只能安慰自己庄简宁不可能跟那个残废老男人产生感情。 可这个毛律师又算什么?连他都得不到的人,其他人更不要想。 他拉着庄简宁的手腕, 突然用力往自己身后一带,朝毛君走近一步, 将庄简宁和毛君隔开。 鸭舌帽往上掀了掀, 眼睛里射出嫉妒和愤恨的火光,“那试试?” 毛君略带戏谑的眼神也直视着他, 慢悠悠地又抬腿走近半步,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庄简宁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程彦三番五次的反常举动,应该是对他有了点什么想法。 可毛君是贺灼的……不是朋友也算熟人吧,毛君不仅知道他和贺灼的关系,此前他和毛君的几次照面,也都是如水之交,对方并无半分逾越之举。 动作比思维更快,他大步越过程彦, 边用余光防止他突然对毛君出手,边看着毛君道:“毛律师,有时间聊聊吗?我有点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 毛君跟程彦做了个耸肩摊手的姿势,懒散恣意的神情中写满了不战而胜,随后侧头看向庄简宁,脸上立即换上了温和得体的笑,“当然。” 他边转身,边伸出胳膊虚虚地挡在庄简宁腰后,防止气急败坏的人失控,突然冲上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程彦看着两人亲昵的背影,双手不自觉握拳,呼吸渐渐急促。 上次是陈默,这次是毛君,他不知道下次再跟庄简宁私下聊天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野男人出现。 他只知道不能这么轻易放庄简宁走,跟上一步,猛地攥住毛君的胳膊,脱口而出道:“简宁,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庄简宁想骂脏话,他宁愿跟老变态别扭的过一辈子,也不愿意跟这人有分毫牵扯。 快速侧身,正准备用胳膊肘给程彦来个狠的,视线对上从男洗手间出来的两个人,他赶紧将肘部往下一压,尴尬地朝其中一个面露震惊的男人道:“嵇设计师。” 楼下是个酒吧,嵇水之跟几个朋友多喝了几杯,酒吧的洗手间里几乎全是看对眼亲亲摸摸甚至搞起来的人。 他寻清净直接来了楼上的咖啡厅洗手间,谁知桌上有个刚认识的男孩紧随其后,跟着他一起上来,闯进隔间的门就黏糊糊地缠着他。 清心寡欲太久,酒精作祟,又加上对方长相身材都不差,两人不知怎滴就抱着亲了半天。 气氛上来了,嵇水之却忍受不了洗手间的条件,搂着人往外走,哪曾想竟在门口撞见这么劲爆的一幕,酒也醒了大半。 楼下跟他一起喝酒的还有他老同学、《很美》副导演汪海。 汪海知道荆辰是嵇水之的小同事,刚才喝大了没忍住将他无意中撞见程彦和选手荆辰之间的暧昧事件,跟嵇水之偷摸八卦了个遍。 嵇水之松开揽着男孩腰的手,心道程彦这网撒的够广,但是鉴于自己也没干什么好事儿,只能讪讪地跟庄简宁和程彦点点头,“这么巧啊。” 程彦和嵇水之同是第一季《很美》的导师,他知道对方是荆辰公司的前辈,也知道荆辰现在深陷进对他的感情里,他不想也不忍心让荆辰受到伤害。 触电般松开毛君的胳膊,目光在嵇水之和他身侧男孩湿亮的嘴唇,以及两人并不整齐的衣衫上扫过,心下了然。 这么爱玩的人应该不会多嘴,他朝嵇水之眨眨眼睛,意味深长地道:“确实很巧啊!” 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他掏出来看了眼,见是荆辰,抿了抿唇,又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荆辰在小包厢等了半天也不见程彦回来,电话也没人接,担心程彦被粉丝围堵,拿上手机边继续拨电话,边快速往洗手间方向走。 陆续有其他人进出洗手间,这么多人堵在门口不太方便,而且目前的状况也不适合寒暄。 庄简宁看了眼毛君,也没互相介绍,跟嵇水之道:“嵇设计师,我跟朋友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 嵇水之微微松了口气,点点头。 几人中怕是只有程彦有心恋战,反正刚才的表白已经被嵇水之听见,索性没了顾忌。 见庄简宁要走,伸手想拉他小臂,想想又缩回手,掏出手机,挂了荆辰的电话,“简宁,加个微信吧,节目有什么消息和变动也能及时沟通。” 嵇水之见状摇摇头,移开视线,男孩又黏了上来,晃了晃他手臂,小声催道:“哥,咱们走吧。” “好。”他抬头,刚迈出右腿,走廊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朝这边走来。 洗手台和男女洗手间呈凹字型,男洗手间这边靠近楼道,女洗手间墙外靠近走廊。程彦和庄简宁正堪堪站在对方的视觉盲区里。 嵇水之看了眼没理程彦自顾自往前走的庄简宁,又看了眼仍旧跟在庄简宁身后纠缠的程彦,一把甩开男孩的手,边轻声喊了声“庄简宁”,边大步往走廊方向走。 庄简宁听出他声音里不同寻常的急促音调,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个急刹,停下步子。 也将程彦拦在了身后。 嵇水之快步迎上去,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其他,竟莫名觉得心跳有点快,“小朋友,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因为荆辰参加节目的缘故,还没正式开始上班,两人继面试后,还没见过面。 荆辰站住,眼睛亮了亮,语气里有惊喜,“嵇总监,您怎么也在这里?” 嵇水之扫了眼他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上是拨给程彦的电话,笑了笑,大掌捏住他瘦削的肩膀,带着他转了个方向,“我刚才看见程彦跟人走了,他可能没来得及跟你说,我陪你下去吧。” 荆辰乖乖被嵇水之带着往前走,闻言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洗手间方向,神情中是掩不住的失落,“哦”了一声,将手机挂断,放进了口袋里。 毛君朝回过头的荆辰笑了笑,又侧头看了眼脸色苍白,僵着身体动也不动的程彦,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颇为遗憾地嘲讽道:“啧,可惜后院的火没烧起来!这姓嵇的倒爱多管闲事儿。” 男孩见到嘴的肥肉飞了,气的咬牙跺脚,不甘心归不甘心,碍于跟嵇水之的共同朋友,也不好发作,恨恨地朝楼道方向走了。 庄简宁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心情挺复杂,既遗憾荆辰错过看清程彦真面目的机会,又庆幸嵇水之反应快,免了一场尴尬的对峙。 见嵇水之和荆辰进了电梯,毛君跟庄简宁道:“走吧,想聊什么?” 庄简宁用程彦能听得见的声音,字字清晰地道:“想跟您多了解一点我老公的事儿。” 程彦愣住,手机又开始震动,以为是荆辰,他心念一动正准备接听,发现是经纪人发来的信息。 [刚谈好的那部大制作电影,换人了!] 毛君也没多意外,跟庄简宁道:“行!我送你回去。” 庄简宁给蒋桃宇打了个电话,便上了毛君的车。 他记得上次雨夜搭乘毛君车时,听他说过,贺灼是那年的高考状元,毛君是第二。 车子还没发动,他开口问:“您和贺先生是高中同学吗?” 毛君想起贺灼那副偏执的面瘫样儿,嫌弃道:“谁跟他是高中同学。”转头看了眼庄简宁,抿了抿唇,补充道,“高中隔壁班的。” 庄简宁眉头微皱,那毛君对贺灼的事儿应该没有那么了解,“那贺先生……” 毛君慢了八拍地道:“不过小学和初中倒是同班同学。” 庄简宁眉头舒展开,不自觉倾身往毛君身侧靠了靠。 脑中闪过一个孤僻的小男孩背着大大书包的样子,跟班里所有人都不说话,也不主动举手,只在老师提问时,才别扭地站起来随口说出正确答案。 初中就更妙了,个子高气质好又帅气好看,一定是学校最受女生欢迎的那个,有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小女生给他送情书送礼物,他一定会烦躁地全扔进垃圾桶,说不定还会冷着一张帅脸凶人家“你没别的事儿可干吗”。 他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笑了,急于向毛君求证,“太好了!贺先生小时候也像现在一样脾气臭吗?他是不是不怎么爱说话?是不是特别孤僻?你有他小时照片吗?他小时候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玩?” 毛君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勾唇笑道:“忘了。” 庄简宁觉得毛君又跟刚才一样在逗他,大着胆子没大没小地“喂”了一声。 毛君哈哈笑了两声,将车窗打开,夏夜清爽的凉风吹得人心情舒畅,“那我想想啊。” 庄简宁伸手去调车载音乐,放了首舒缓的校园民谣,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道:“君哥好好想啊。” 毛君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只手轻轻敲打着车窗,回忆久远往事的时候,神情不自觉正经严肃了起来,“他小时候确实长得很好看,背挺得直直的,又倔强又骄傲,就算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是在人群里最闪耀的那个。” 顿了顿,嘴角不自觉上翘,“但是他小时候一点都不孤僻,很乖,性子也好,也很好欺负,我画花了他的本子或者书,给他买点汉堡可乐或者其他什么就能哄好,他还会顺便给我的作业都写了。” 庄简宁看着毛君的神情,压下心头的异样,敏感地抓住了毛君话里的关键点。 看毛君这举手投足间的范儿,一定也是富贵人家温养出来的。 他既然和贺灼是同学,说明两人上的肯定都是帝都偏贵族的学校。 贺灼虽然自小没了父亲,但是贺家那么大的家业,为什么贺灼会穿“最普通的衣服”? 毛君画花贺灼的本子,到底是想让贺灼给他写作业,还是想趁机给他买吃的喝的? 毛君眼睛看着前方,依旧沉浸在回忆里,“他小时候很单纯,我经常骗他说有老师或者同学找他,他每次都傻傻站起来,朝教室外面走,哈哈哈哈哈真的太好玩太逗了。”笑了几声他敛了神色,“但是后来有一次我跟出去才发现,他正拿着本书趴在走廊的台子上看,他压根就知道我是骗他的。” 庄简宁想象了一下两个人嬉戏逗乐的画面,闷闷地追问道:“那他为什么要出去。” 毛君挑了挑眉,“他逗我玩呗。” 随后他“啧”了一声,“四五年级之后,他就不怎么好玩了,只偶尔配合我一下。也不爱扎推凑热闹了,之前玩的好的小伙伴,也就我不嫌弃他。到了初中……”他眉头紧锁,顿了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我怕他一个人闷死了,还特地转到了他们差班。” 庄简宁猛地抬眸,“贺先生小升初考的不好吗?” 毛君:“嗯,从四年级之后,他基本次次考试都是班里倒数,包括小升初,初中升高中考的也差,我去了帝都高中实验班,他去了最差的班,我爸还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说我再想转班,就给我腿打断。” 庄简宁疑惑道:“贺先生倒数?他不是高考状元吗?” 毛君勾了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叹口气,“大概就跟你一样,想体会从倒数第一逆袭的快感吧。”声音又低了两度,似乎是替贺灼找个理由,似乎又是宽慰自己,“中二少年或许都有这么一个犯病的过程吧。” 庄简宁想起贺家那个虎狼之窝,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试探道:“毛律师,贺先生是不是跟他家里人关系不太好啊。” 毛君转头,不答反问道:“你刚才不是喊我哥,这又毛律师了?” 庄简宁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地看着车载屏幕上正放着的歌词。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身的诺言……] 车子停了下来,庄简宁抬头,竟然这么就到家了,他不想再喊哥,索性装糊涂道:“毛律师,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 毛君探出头,看了眼二楼亮着灯的房间,突然认真道:“他的事儿我能说,他家里人的事儿,还是他亲自跟你说合适一点儿。”转头看向庄简宁,看了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庄简宁下车看了看空空的手,又步行去小区门口的蛋糕店买了两份小蛋糕。 开门发现小宁正拿着拖鞋和家居服,躬身等在门口。 他神情微松,竟产生了“还是家里好”的感觉。 客厅的灯亮着,贺灼不在,他将小蛋糕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又去阳台看了眼,花全部换成了新的,枝繁叶茂,繁花似锦,一片生机勃勃。 花换了好几茬,只有那盆桐花还是最初的那一盆。 在楼下洗了澡,换上柔软舒适的短睡衣,打开浴室的门,发现贺灼正坐着轮椅等在门口。 水汽混合着沐浴露的香气扑鼻而来,贺灼看着小脸和四肢都奶白的小狐狸,眼底都是笑意,脸上却仍是那副冷淡神情,驱使轮椅上前,伸手去揽小细腰,“怎么不上去?” 庄简宁不知怎地,从跟毛君聊过天,心里就怪怪的,侧身避开他的手,拐个弯去餐厅拿东西喝,“你不是在工作么。” 贺灼确实在开会,还是一心二用的两个视频会,年中的事情都积攒到一起,还旷工了三天。 一向以从容有度着称的秋财老总,看着积压的工作量,竟隐隐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 小黑汇报了庄先生回来,他才匆忙结束了一个会,另一个先打发他们集体讨论。 贺灼跟在后面去了餐厅,见小狐狸从冰箱里取了杯酸奶,趁他转身,出其不意地一把将他揽进怀里。 揉了揉捏了捏,又埋进他颈窝深吸了几口,湿湿凉凉的清爽水气儿混合着甜甜的奶香味儿,让人沉迷。 想了想,他哑着嗓子主动关心道:“累不累?” 庄简宁坐在他腿上,任他动作,没什么反应,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酸奶,淡声道:“不累。” 贺灼抱着他,往客厅去,盯着小狐狸唇边和舌尖的白色,他吞咽几下,努力控制着呼吸,不怎么在状态地想着说辞。 等庄简宁咕噜咕噜喝完一大瓶酸奶,他夺了空瓶,往茶几上一扔。 大掌兜住小狐狸后脑勺,张嘴将他唇瓣含在嘴里反复吸吮,唇边的酸奶被舔舐干净,他伸出舌尖去探小狐狸的唇缝。 庄简宁紧抿着唇,贺灼也不着急,耐心地用舌尖和唇瓣厮磨良久,轻咬,吸吮,拉扯,舔舐,勾弄。还掐着腰窝画圈儿。 庄简宁身子渐渐软下来,又麻又痒,又满足又空虚,却仍咬着牙关不松。 贺灼伸着舌尖将他外侧牙龈轻轻扫了个遍,又去探他齿缝。听他呜呜地低声轻哼,感觉他的阵阵颤栗。 另只手覆上小竹竿,嘴唇移向小狐狸耳廓,低沉嘶哑的嗓音性感迷人,“是不是想挨草了?老公不给不高兴?” 庄简宁今天是许了诺的,其实心里也非常期盼。 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别扭,打开贺灼的手,侧头狠狠咬住他肩头,“不跟你做。” 第60章 奶油 这一口咬的实在, 庄简宁嘴巴都有点酸。 在贺灼衣服上蹭掉口水,他心虚地歪头看了眼, 贺灼紧抿着唇,侧脸和下巴拉出一道凌厉又性感的线条。 扯开他衬衫领口, 白皙肩胛骨上一圈清晰的牙印, 门牙位置泛着红, 隐约像是破了皮。 他揽着贺灼脖子,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又蹭到他耳朵旁,小声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贺灼最不怕的就是身体上的疼痛, 这一小口下去倒没什么。 但皱眉想了想,“嗯。” 庄简宁有点紧张, 他飘了, 连老变态都敢咬了。 一手无意识地捏玩着老变态锁骨,另只手小心在牙印四周画着圈。 想起家里各种香味的瓶瓶罐罐, “对、对不起啊,我给你擦点药膏?” 贺灼忍着手指戳弄的酥麻感,恨不得他再狠狠咬一口,绷着下颌线,紧搂着怀里人,不放他走,也不说话,盯着茶几上放着的两块小蛋糕。 庄简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不别扭了, 将功赎罪地哄道:“贺先生,我晚餐吃的蛋糕,觉得好吃特意给你带的,你尝尝吧。” 贺灼不知想起什么,咽了咽口水,“好。” 庄简宁看了眼他滚动的喉结,轻笑一声,没想到老变态也喜欢吃甜点。 坐在贺灼腿上,扭着腰,探身去取蛋糕。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奶油,送到贺灼嘴边,想起今天吃蛋糕时的味蕾触觉,他面露期待。 贺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缓缓张开嘴,慢吞吞将奶油吃进嘴里,腻的他浑身一个激灵,尽量减少口腔和奶油的接触面,只想赶紧将这一团咽下去。 庄简宁一副跟人分享什么好玩事情的兴奋样,“贺先生,你别急着咽,用舌头好好品品,像不像我们做那什么的感觉。” 贺灼停下吞咽动作,收紧手臂,试图缓解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甜腻感,强忍着品了品,快速咽下去,一头雾水地问:“做、哪个什么的感觉?” 庄简宁兴奋的神情淡下去,“算了,没什么。那蛋糕好吃吗?” 贺灼艰难道:“……好吃。” 多吃甜点能让人心情好。庄简宁想起贺灼小时候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摸着他触感满分的腹肌,有点心疼的温声哄道:“那我喂你吃完好不好?” 贺灼心脏一突,猛地攥住庄简宁拿着勺子的手腕,欲言又止地唤道:“庄庄。” 庄简宁被他这么喊的身子一软,眨了眨眼睛,还是没忍住凑在他耳边,耳尖微红地轻声笑道:“蛋糕软软的,就有点像咱俩接吻的时候,你用舌头缠着我的感觉,你再尝尝像不像。” 现成的舌头就在嘴边,为什么要去尝蛋糕像不像。 贺灼接过他手里的蛋糕放在一边,侧头盯着香甜可口的小脸看了会儿,猛地将他托举起来放在了茶几上。 庄简宁腾空的一刹那,脑子里想的是,这臂力真特么绝了,就算坐着也一定能被抱起来狠狠 c过瘾。 直到躺在沁凉的茶几台面上,他才回过神,声音微颤,“贺先生。” 贺灼一把扯开月白色的真丝睡衣,羊脂玉纽扣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 庄简宁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侧头紧盯着贺灼性感的脸,浑身像是被点了麻穴,软的动都动不了。 贺灼一寸寸扫视过他奶白透粉的肌肤,急速滚动的小喉结,剧烈鼓动的胸膛,川字形带着迷人腰窝的小细腰,修长笔直的腿。 衬得雪地里的红梅更加妖艳,挺拔的小竹竿清秀可爱。 他勾唇轻笑,托起蛋糕,没用勺子,直接伸出食指和中指,勾了一大块奶油,在小狐狸的注视下,缓缓将奶油全部抹在了梅花上。 倾身,低头,哑声道:“是吗,那我得好好尝尝。” “啊…哈…”庄简宁浑身绷紧,双手紧抓着茶几边沿,双眼失神地盯着一片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也是一片白,像溺水般,大口喘着气。 神思如同漂浮在云端,眼前好像出现了幻境,有让人脸红心跳的哼声,有品尝美味的啧啧水声,他挣扎着想逃出生天,却又努力将自己往制造幻境的罪魁祸首嘴边送。 蛋糕吃完,贺灼直起身体,看着劲瘦柔韧的腰部和台面中间巨大的空隙,几欲失控,嗓子哑的快说不出话,“还要继续尝吗?” 庄简宁半秒都没有犹豫,浑身轻颤,“要。” 剩的蛋糕还有很多,贺灼雨露均沾地抹在各个地方,慢慢地吃,细细的品。 最后发现还是梅花最香。 便全数抹了上去。 奶油不再甜腻,是他穷其一生追求的极致口感。 山中无岁月,春室有情人。 不知过了多久,庄简宁“啊”地尖叫一声,有眼泪不可抑制地夺眶而出。 贺灼将最后一口奶油吃完,不可置信地抬头。 他都没碰小竹竿。 轻柔擦去小狐狸眼角的泪,他没忍住笑着夸道:“真敏感!” 庄简宁有点羞,有点窘,有点爽,也有点恼,万般情绪下,竟有点委屈的想哭。 贺灼不再逗他,将他抱起来搂进怀里,轻抚他后背,却还是没忍住,轻笑道:“我知道你喜欢,竟不知你这么喜欢。” “贺灼!”庄简宁挣扎着要去打他,浑身软的又没什么力气。 两人笑着玩闹了一阵,四片唇瓣又彼此吸引着贴在了一起。 贺灼大力吸吮他的软舌,竟迷迷糊糊的觉得,蛋糕吃起来确实有点像接吻的感觉,但还是接吻更美妙更过瘾。 庄简宁揽着他的脖子,“蛋糕好吃吗?” 贺灼迷恋地继续啃咬他唇瓣,“好吃。” 余光见小白朝这边走来,他皱着眉头,努力控制着呼吸,也控制着将那帮没主见的员工全部开除的冲动。 庄简宁面朝着贺灼,仍旧毫不知情地缠在他身上,湿漉漉的桃花眼妩媚勾人,“把我也吃了。” “贺先生,第一个项目副董们半小时前已经讨论完毕,给出了初步意见,现在需要您的最后定夺;第二个项目出了点意外,还需要贺先生紧急处理,主持大局。”小白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响在耳边。 庄简宁软成一滩水的身体像是突然被蓄了力,猛地从贺灼怀里跳起来。 一手攥着衬衫式睡衣的衣襟,还顺道抚着快要跳出去的心口,另只手指着小白,气呼呼地瞪着贺灼道:“下次记得看黄历!我睡觉去了,再见!” 说罢也不等贺灼回应,大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地顺着楼梯跳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进去后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贺灼扯了扯裤子,坐在沙发上没动,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 小白灵动地扭头看了眼二楼卧室方向,又直视着贺灼,在指令中搜索片刻,大声替主人排忧解难:“贺先生,这月的黄道吉日有今天,后……” “滚!” 另外一个新能源开发项目其中一个环节出的意外还挺棘手,贺灼开了半夜的会也没往前推进分毫。 凌晨五点,他拨打李助的内线电话,沉声吩咐道:“出差去m岛。” 李助也是一夜没睡,通过视频会议一直密切掌握着事件进展。 老板身为庞大财团的掌舵者,不光眼界高看得远,对商界政策风向嗅觉敏锐,手段更是一向雷厉风行,杀伐决断毫不手软。 他在贺灼身旁做了多年一助,敏感地察觉到了此次项目问题的严重性,没等贺灼吩咐,早已做好了他能想到的全部备选方案。 闻言,立即道:“贺先生,已经安排妥当,私人飞机在您顶楼待命,随时可以出发。” 贺灼抬腕看了眼手表,思忖道:“再等会儿。” 李助有点懵,贺先生发出的命令向来精准,不是“现在”,就是某个具体的时间。 等会儿……是多久,他还得跟项目另一方确定会议行程。 犹豫着问道:“贺先生,等……” 贺灼驱使轮椅出了书房,心头一阵烦闷,直接丢下一句“等他睡醒”便挂了电话。 李助深思良久,觉得很有必要给庄先生配一个助理,时刻掌握庄先生的行程,他安排贺先生行程时,也好有个参照。 贺灼打开卧室门,轮椅在柔软的地毯上并未发出半分声响,小狐狸安稳睡在大床的另一侧,怀里抱着他惯常睡的那只枕头。 他长舒一口气,突然深刻体会到了小时候读的“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深意。 轮椅停在床边,他用手臂撑起身体,从小狐狸怀里取出自己的枕头,放好,掀开被子刚躺进去,睡梦中的庄简宁不知是因为怀里没了枕头,还是因为感觉到了贺灼,无意识地伸出胳膊,轻哼了两声。 贺灼侧着身体,敞开怀抱,将缠上来的小狐狸紧紧抱住,听见怀里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便闭上眼睛,陪他睡了会儿。 六点钟,庄简宁依着生物钟准时醒来,抬头对上贺灼的眼睛,眼中有藏不住的愉悦,“贺先生,早。” 贺灼心里记挂着事情,这一个小时睡的并不安稳,神情和声音都带着点慵懒,“几点录节目?” “七点半。” 贺灼拿着庄简宁的一缕头发,揉过来搓过去的玩,“送你好不好?” 庄简宁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都舒服极了,“又送啊。” “嗯,”贺灼贪恋地描摹着他的眉眼,另只手去戳他的长睫毛,“我马上出发去m岛出差,保守估计得一个礼拜。” 庄简宁猛地抬眸,“这么久啊。”心情一时有点复杂,算了算时间,“那等你回来,我就得录第四期节目了。” 贺灼不知想到什么,沉声嘱咐道:“在家乖一点,出去工作也乖一点,每天晚上要给我打电话,遇到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跟我说,万一我在忙没及时回你,你找小李。”揉了把小细腰,皱了皱眉,“多吃点,抱起来都硌人。” 庄简宁被他的情绪感染,胆子莫名大了起来,突然掀开两人的被子,爬到贺灼脚边,边看着贺灼的反应,边试探着缓慢伸手去碰他被长睡裤遮住的小腿部位,轻声道:“贺先生在外面也要小心一点。” 贺灼变了脸色,快速坐起身,沉声道:“别碰。” 庄简宁像触电般缩回手,神情有慌张有尴尬,却仍倔强地看着贺灼,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我才十八岁,没什么经济能力,也没自己的事业,更没有任何过人的资本,跟贺先生比起来,我确实微不足道。” “但我也是男的,也有独立健全的人格。我不需要你送我,也不需要被保护,我只想要公平对待。” 他移开目光,利落下床,“贺先生,祝你一路顺风。 第61章 娶我吧 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 庄简宁顺着楼梯扶手滑到一楼,撑着浴室的洗手台时, 腿都是软的。 他不奢望能跟贺灼站在同一条平行线上,就是跟毛君比, 也得至少再奋斗十年。 他没有家族依靠, 也没有资金人脉。 除了这双会画画的手, 就剩一张还能看的脸了。 大概人的欲望都是无止境的,最开始穿过来时,他只想保住小命,实现上辈子没完成的珠宝设计梦想。每天对着贺灼各种卑微讨好, 也不觉得什么。 现在见贺灼并没想象中那么危险,甚至对自己堪称纵容, 他又不甘心自己如同小宠物或者小玩意儿一般, 用乖顺和身体去讨另一个男人的欢心。 火速将自己收拾好,二楼卧室门依旧关着, 他犹豫了一下,狠话都说了,现在再上去不但没骨气,贺灼也未必会理他。 又磨蹭着去餐厅吃了份三明治,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得出发去电视台了,坐在玄关鞋柜旁的软塌上换鞋,小宁手里捧着个精致的礼盒走过来。 “庄先生,您的礼物。” 庄简宁朝二楼看了眼, “是什么?”估计小宁也不知道,“打开看看。” 盖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他认出跟贺灼手上带的是同款,但这块要稍小一些。 想了想,他伸手,吩咐小宁道:“帮我戴上。” 表带正好合适,不知是巧合,还是贺灼偷偷量过他手腕的尺寸。 开车出了小区,正是上班早高峰,路上稍微有点堵。 庄简宁拧开收音机,两则无关紧要的社会新闻之后,就听男主持人略带惊讶的声音播报: [据知情人士称,荆氏股份因经营不善,已经申请了破产保护和重组。荆氏企业独子荆辰刚在一档珠宝设计综艺中崭露头角……] 前方有两辆车发生了擦碰,后面被堵了一长溜的车,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和司机的催促声吵的人头疼,庄简宁将车窗关上,索性将广播也一并关了。 原剧情里,荆氏股份后期越做越大,甚至还挤进了帝国50强企业。 庄简宁虽然不知道荆氏为什么突然申请破产,但重组后,荆氏最大控股人肯定不会再姓荆了。 到了电视台,刚好七点二十。 边化妆,边看台本,大都是一些对梦想的看法、珠宝设计的灵感来源、如何兼顾学业和事业之类的问题。 沟通环节,女主持人并不很热情。 她对美食直播没兴趣,更没看过《很美》,只上网随便搜了下庄简宁的新闻。 既没有代表作,又不是全民影响力,这节目的门槛是越做越低了么。 磨蹭半晌,只简单道:“现场反应快一点就行了,实在不行,我们会剪掉。” 捧高踩低乃人之常情。庄简宁将手里的台本放在桌上,躬身,礼貌笑道:“谢谢青姐。” 主持人随着他的动作,看见他手上带的腕表时一愣,借机靠近些许,又好好看了几眼。 她没看错,确实是百达翡丽200周年纪念的限量特制款,全球只有6块,发售价1900万+,二级市场交易价更是炒到了3000万+,她已经心痒好久了,她的那位也同意给她买,却一直没有门路。 “小简,”主持人秒换上亲切的笑脸,“刚才逗你呢,不用紧张,姐姐会兜底给你打圆场的。” 庄简宁:“……拜托青姐照顾!” 八点整,节目正式开录。 观众席坐的满满的,大部分是庄简宁和节目的粉丝。 女主持人优雅坐在沙发上,对着镜头笑靥如花,“欢迎大家收看《致青春》,我是主持人阿青,这一期我们请来的青春代表人是——有着多重职业身份的庄简宁。” 她转头看着庄简宁笑道:“小简,来跟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 庄简宁应付这种场合,比应付贺灼更要得心应手,弯着眉眼,笑容真诚又明亮,“大家好,我是美食主播小简,也是珠宝设计师庄简宁。” 节目组要求入场观众不能喧哗吵闹,粉丝们便用热烈的掌声回应庄简宁。 主持人道:“我也关注了第一期的《很美》,你会因为美食主播这一身份的曝光,才让你的珠宝设计受到更多人关注而感到失落吗?” 台下有小简的粉丝闻言就变了脸色,主持人这话问的,不就是变相暗示,小简是因为跟珠宝设计无关的粉丝投票,第一期才得了第一名吗。 那其他选手靠着助阵明星的流量就光彩吗,小简好歹还是凭借自己的粉丝呢。 抛去庄简宁身上那些同龄人难以企及的光环,他也不过就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十八岁少年。 主持人一上来就给个下马威,也太过分了吧。 庄简宁提前了解过《致青春》这档节目,之所以观众基础大热度高,不光因为请的都是当下很有影响力的青少年代表,更因为时常不按套路出牌,以期撞出更多的火花和爆点。 他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超出台本范围,但也适应良好。 看着女主持人,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道:“不会。珠宝设计本身就是一种美的分享,一种情感表达,如果她足够打动人心,不管通过什么渠道被关注,都是好事。” 他很懂节目组想要找的点,笑着对镜头自我调侃道,“就像我们的另一半如果先是被我们的外表吸引,或是被其他什么外在表象所迷惑,进而才想去关注我们的内心,了解三观一样,这没什么好介意的。就怕对方只止步于外表或者表象。” 台下的观众区传来阵阵笑声,粉丝们更是长舒了一口气,演播厅的气氛一下轻松热烈起来。 庄简宁想起和贺灼的关系,话题转回去,一语双关道:“当然,这件事也说明我还不够好,不是珠宝设计方面的不够好,是我还不够强大。” 话音刚落,观众区有雷鸣般的鼓掌响起。 女主持人颇为讶异,认真端详起坐在对面的少年,脊背挺直,眉眼似画,笑容真诚,一身精致的白衬衫长裤包裹住单薄身躯,却包裹不住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和深度。 她采访过许多偶像爱豆,庄简宁不管是皮相气质,还是谈吐应变,都出类拔萃。 有超出年龄的通透,也有少年人特有的真诚,还很会聊天。 “你才十八岁,已经足够优秀了!少年可期!”她态度端正起来,由衷地夸赞一句之后,看了眼庄简宁空空的手指,应该没结婚,她笑道:“有个着名艺术家曾说,恋爱是创作的必备灵感源泉,那我替粉丝们采访一下小简,你是有男女朋友了吗?” 庄简宁无声笑了笑,左手轻抚右手手腕上的手表,“我没谈恋爱。对我来说,生活中的灵感来源有很多。等忙完这段,我可能会给自己放个假,出门采采风,见见不同的人,体会不同的风土人情。” 女主持人又按照流程问了一些直播和录珠宝节目时遇到的趣事。 采访临近结束,她突然道:“我看了中央美院公布的专业课分数,以小简的实力,不至于分数这么低呀,能跟我们说说当时考试出了什么状况吗?还是说,中央美院的评分标准有失偏颇?”她转头看向观众席,“大家也都很疑惑吧。” 粉丝们并不敢疑惑。只有其他观众点点头,并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庄简宁。 庄简宁这时候倒觉出贺灼的好来了,老变态从没有跟他提过“为什么突然不追程彦了”、“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之类的问题,甚至很快便毫无芥蒂地接纳了他。 他突然觉得,向来不让人近身的贺灼,能对他做到这一步,应该已经是老变态的极限了吧。毕竟青梅竹马并在事业上还有牵扯的毛君,连贺灼的住处都不知道。 演播厅安静的落针可闻。庄简宁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第一时间先澄清道:“跟中央美院无关。” 他不想抹杀掉原主的存在,自己除了比原主会画画,其他也并不一定高尚到哪里去,也不愿意撒谎,坦然道:“每个人在不同阶段所追求的都不一样,‘我’那个时候,大概就想追求一些偏执的东西。错失美院,确实有遗憾的,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努力都不晚,一扇门关了,再往前走走,会发现开了许多扇窗。” 女主持人点点头,继续问道:“高考分数还有几天就下来了吧,能跟我们提前透露一下,你想开的那扇窗户,会打开吗?” 庄简宁右手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腮,左手手指划过表盘,歪头朝镜头眨眨眼睛,莞尔一笑,“期待一下吧。” 粉丝微微将这一幕拍下来,等散场时激动地跟同是小简粉丝的莫莫分享道:“看我这张照片抓拍的好不好看。” 莫莫将照片放大,眼睛从庄简宁精致奶白的小脸和细长的手指上扫过,“哇!好帅啊!这块腕表也好看,好想拥有小简同款。” “等明天中午节目播出肯定会有粉丝扒出来具体牌子型号。”微微又看了遍照片,开心道:“今晚《很美》开播,小简设计的皇冠‘情窦’同步预售,我必须拥有同款!” 莫莫激动道:“我也要!” —— 当晚,章昊组了个局,也没叫其他人,就袁泽蒋桃宇庄简宁四人。 跟章昊袁泽好久没见了,贺灼也不在家,庄简宁欣然赴约。 餐厅就在贺灼家附近,庄简宁也没开车,散着步就过去了。 找到章昊发的包厢号,庄简宁推开门,蒋桃宇没到,沙发上坐着袁泽和章昊。 听见门口有动静,章昊赶紧将手从袁泽手里抽出来,红着脸瞪了袁泽一眼,“你是不是有病。”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庄简宁看见,赶紧站起来,有点尴尬,又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同手同脚地迎向庄简宁,“宁哥来啦。” 庄简宁跟袁泽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忍着笑,“你最近是不是都玩疯了。” 朋友圈快被章昊的旅游玩耍照片刷屏了。 闻言,章昊嘚瑟道:“你看见我那张骑马的照片了吗,还有射箭的,我是不是好帅!” 庄简宁往沙发上一坐,逗他,“拍照的人水平太好了,确实比真人帅多了。” 三人玩笑了几句,蒋桃宇就到了。 包厢里有个很大的电视,菜上齐,四个人边吃边聊边看第二期的《很美》。 “你给我剥这么多虾干什么。”章昊用筷子拨了拨,“我不喜欢吃。” 袁泽哄他,“你不是夜里睡觉腿疼吗?吃点虾能长高。” “能跟你一样高?我不信。”章昊不想吃,端起碗准备将虾倒回他碗里。 袁泽也不出言阻止,握住他手腕,将自己的手一点点滑进他手心,章昊立即满脸通红,乖乖将碗端回自己面前。 蒋桃宇简直没眼看,用筷子敲敲桌面,“你俩能正视一下电视里这么多帅哥美女的辛苦表演吗?” 庄简宁也没心思去看节目,见袁泽和章昊两人腻腻歪歪,就想拿手机,也不知道拿手机要做什么。 只有蒋桃宇在认真关注节目,以及节目周边,并充当实时播报员,“小简,你的网友投票数在光速增长,比我们十个选手的票数总和还多。” 她又切换到官方预售冠冕界面,惊讶到张大了嘴巴,捂住心口,足足两分钟才开口道:“小简,20分钟,你的特制‘情窦’冠冕预售了120多个,有个壕粉一次性买了100个,天哪!75.8万一个,100个岂不是七千五百八十万,快帮我叫救护车!” 预售冠冕镶嵌的珠宝材质分两种,一种是实打实的真钻和红宝石,称为定制冠冕,售价75.8万,谐音“娶我吧”;另外一种是面向普通大众的平价款,上面镶嵌的是替代原石,售价5200元。 不管是定制冠冕还是平价冠冕,选手不仅能拿到一笔可观的设计费,还能从预售金额中提成相应比例的收入。 庄简宁心念一动,他最大的壕“粉”除了老板就是老变态,但老变态正在出差,而且自己早上还跟他放了狠话。 他将头探过去,声音很是急切,“我看看。” 购买页面上,买方用户名中间几个字用星号代替,根本看不出什么。 就连袁泽和章昊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纷纷凑过来看,章昊道:“让我膜拜一下一掷千金的活土壕。” 袁泽关心起另外一个问题,“其他选手的销售情况呢。” 蒋桃宇返回去看了看,“我先看定制冠冕,有几个的,也有预售量为零的,友情提醒你俩啊,我现在的预售量就是零,你俩是真朋友吗?” 袁泽和章昊同时捂住钱包,默契摇头道:“不是!” 蒋桃宇翻了个白眼,又去看选手们平价冠冕的预售情况,“小简的平价款销量都突破两万了,不愧是我偶像。” 庄简宁一言不发地坐回自己位置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 突然,手机震动一下,他莫名有点开心,赶紧拿起来看。 【青姐:小简,你今天带的百达翡丽腕表有转售意向吗?我可以出到三千五百万,你先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等】 庄简宁怔住,视线缓缓移向右手手腕,不知是被巨款吓到还是怎么的,心跳的一下比一下快。 【简直了:不好意思青姐,这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送我的,我会一直留着。】 见蒋桃宇他们三个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庄简宁悄悄起身,往包厢的露台方向去。 坐在露台的藤椅上,看着帝都的繁华夜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似乎城市里都没有星星。 握着手机胡乱想了一通,他点开微信。 贺灼的朋友圈头像很奇怪,像是什么珠宝首饰,但是只拍了一小部分,庄简宁仔细研究了半天,发现是他送给贺灼的那个凤凰胸针的凤尾部分。 朋友圈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发过。 庄简宁猜测他的联系人都不超过5个。 今早他已经跟贺灼放话自己是个有独立人格、不需要别人保护的男人,那男人肯定要守信,既然答应贺灼晚上给他打电话,不打的话,确实有违他做人的原则。 就是不知道贺灼是不是在忙,万一接通后,他冷着脸说“别打扰我工作”,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揉了揉头发,咬牙点击视频通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概就一秒,贺灼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庄简宁压下嘴角的笑意,“你干什么呢。” 贺灼盯着他,“等你电话。” 第62章 肿了 庄简宁笑意更甚, 边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吃了哪道甜丝丝的菜,到现在胸腔里还留有余韵, 边点点头道:“哦,你没在忙啊。” 声音像是插了小翅膀, 轻轻的飘在空中, 尾音上扬。 贺灼被他的情绪感染, 嘴角也不自觉翘起,低声唤,“庄庄。” 庄简宁仰靠在藤椅上,将手机拿的离自己更近一点, 歪着头,“嗯?” 贺灼用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描摹着他的唇瓣, 想象亲吻时的触感, “小男子汉,你干什么呢?” 庄简宁“啪”地将手机拍在脸上, 贺灼的这个称呼让他想起自己早上的那通宣言,咬着下唇,羞的无地自容。 像是喝了水蜜桃口味的汽水儿,心里不停翻涌着气泡。 就这么闭着眼睛,有样学样地小声回:“在给你打电话。” 屏幕里一片黑。贺灼跟着重复一句,“哦,我的小男子汉在给我打电话。” “哎呀。”庄简宁拿开手机,瞪着他,羞恼道, “我不想跟你说了。” 看着灯光下水润润的桃花眼,贺灼常年冷酷坚硬如铁石般的心肠,竟被长长软软的睫毛挠的酥酥痒痒。 他及时转换话题,“今天录的节目什么时候播?” 这好像还是贺灼第一次问自己的具体工作。庄简宁抿了抿唇,“明天中午十二点。” 贺灼见效果不错,继续道:“明天还有工作吗?” 庄简宁想了想,“明天下午要去搬……” 家。 见他顿住,贺灼皱眉追问道:“搬什么?” 难得气氛这么好,庄简宁决定还是等见到贺灼面再看情况跟他说自己买了房子,并且已经置办好家具家电的事儿。 眼前正好有件现成的事情需要汇报,“我昨天不是拍了两个厨房品牌的直播推广么,明天下午他们得把锅具什么的搬到家里,正好晚上直播就能出镜。” 贺灼想起早前庄简宁跟他那个小号透露过买房子的事儿,狐疑地盯着手机里的人看了好几秒。 也罢,别说躲进帝都哪个房子里,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得给人抓回来。 最终只摇摇头,宠溺中带着点无奈的轻笑一声,“小财迷。” 贺灼那张冷脸本来就极帅,这么一笑,更是性感又撩人。 庄简宁仓促移开视线,看见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右手拿着手机,举起左手在屏幕前晃了晃,抿着唇笑,“大财迷,谢谢你的礼物。” 贺灼也将手腕举起来,露出和庄简宁同款的腕表,学着他晃了晃,“喜不喜欢?” 这四个字让庄简宁想起两人昨晚在茶几上的一场荒唐,扯了扯身上宽松的薄棉衬衫,耳尖红的像是要滴血,“不喜欢。” 贺灼见他突然漾起春情,挑了挑眉,颇感兴趣地探究道:“嗯?” 庄简宁垂眸,似嗔怪,似埋怨,又似撒娇,声音极小,“都肿了,穿衣服磨的有点……疼。” 贺灼眼前迅速闪过许多画面,有红梅小小粉粉的,有被唇舌拉扯挤压成各种形状的,有红透了泛着水光的。 还有小男子汉用自己细白的手指轻捻拧转的。 喉结迅速滑动几下,他呼吸不稳地命令道:“掀起来,我看看。” 庄简宁迅速往后看了眼,隔着一道关得严严实实的推拉门,那三个人正头抵着头,对着手机不知在讨论什么。 耳尖的绯红渐渐漫上小脸,又侵染到锁骨和胸膛,心脏快的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他知道不应该听贺灼的话陪他胡闹,右手却像是不受控地下移,攥住衬衫的下摆。 举着手机的左手也随之往下,他不敢看屏幕上贺灼的脸,只能盯着右上角小框框里自己这边的画面。 屏幕晃动几下后,贺灼只能看见庄简宁净白的小下巴,透着粉的迷人锁骨,一片白的熨帖衬衫,紧攥着衣襟轻颤的手。 性感低沉的嗓音诱哄道:“小男子汉真棒,乖,往上掀。” 庄简宁晕乎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咬着下唇,举着手机,缓缓掀起宽松的白衬衫。 两个人在屏幕里同时看见一片白中的一抹红。 贺灼呼吸一滞,瞳孔骤缩,差点摔了手机。 大了一圈,颜色也变得极艳丽。 不知是猛然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还是身体机能使然,高高地耸起来,视觉效果更加突出。 只那么一晃,所有风情重又被薄薄的布料掩盖。 庄简宁猛地回过神,觉得刚才的自己一定是被妖精附身了。 身后是隔着透明玻璃门的朋友们,身前是嘈杂的车流和人声,自己竟就这么当众跟老变态调情。 他从藤椅上弹起来,脸热心跳,声音轻颤,“那个,我、我……我先去吃饭了。” 贺灼透过百叶窗,看了眼在会议室焦急等待他主持会议的一帮下属,深呼吸两下,不急不缓地道:“好。” 被夏夜的凉风一吹,庄简宁稍微冷静一点,贺灼送了他那么贵的跑车和腕表,于情于理都得回个礼。 往前走了两步,趴在平台上,“贺灼,你有想要的礼物吗?但是不能太贵。” 垂眸,颇为羞窘的小声解释道:“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贺灼喉头发紧,半晌开口道:“好,过几天跟你说我最想要什么礼物。” 挂了电话,打开门,轮椅缓缓驶入会议室。 见贺灼进来,包括李助在内的所有人都慌张地低下头。 集团出资几十个亿的海岛项目卡在关键节点上,推进不下去,拖着的每一天都在烧钱。 甚至连深居简出的幕后大佬都亲自过来主持大局。 大佬在几年间带领秋财实现跨越式的飞速发展,独断专行的铁血手腕平日里大家没少领教。 这个项目要是黄了,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紧张的重要协调部署会刚开没几分钟,对待工作一向严苛专注的贺总却突然抓着手机,去往会议室里间的办公室。 肯定是哪个环节又出了重大问题。 就在大家七上八下忧心忡忡时,贺灼在首座停下,轻咳了一声,一直紧绷的神情松缓下来,“刚才是我爱人,改天介绍给你们认识。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 众人猛地抬头。 “……” “???” “!!!” —— 庄简宁将手机装进口袋,转身拉开推拉门,抬头,见三个人一起盯着他。 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章昊对庄简宁还是有敬畏心理的,赶紧摇摇头,“没有。” 蒋桃宇鄙视地看了章昊一眼,低头拿筷子戳了戳面前盘子里的青菜,意有所指地道:“两个人一起春情荡漾我还能理解,这一个人,咋还荡漾上了呢。” 她本以为今晚庄简宁会给他老攻一起带过来,大家见个面,认识一下。 哪知道庄简宁竟说他出差了。 有这么巧的么。 庄简宁心虚地用手背碰了碰脸颊,有点烫。 故作淡定地往餐桌旁走,坦荡迎上章昊和袁泽窥探的视线,“你俩当着小桃的面荡漾什么呢。” 章昊和袁泽对视一眼,两人刚品出不对劲,正准备将拷问的矛头无情地刺向庄简宁,就听这人继续道,“我跟我老攻做什么,都找个没人的露台。” 章昊:“……” 袁泽:“……” 蒋桃宇:“……” 章昊实在忍不住,“宁哥,你怎么比我还不知羞呢。” 袁泽轻轻揽着他的腰,“宝贝,咱多跟人家学学。” 章昊一把推开他,“你特么哪凉快哪儿呆着去!” 蒋桃宇简直不明白,明明减肥不吃晚饭的自己,为什么要赴这么一场约,还被塞了两嘴黏糊糊的狗粮。 她捂着心口,“我知道,车底!我去。” 章昊将店里的特色菜点了个遍,他跟袁泽俩人有情饮水饱,蒋桃宇又减肥,桌上的菜品大都没怎么动。 庄简宁打了个电话再重新坐下,虽然感觉也没跟贺灼聊什么,但莫名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也有胃口了。 边大快朵颐地开吃,边笑着听他们三个逗趣,偶尔再扫一眼电视里正放着的节目。 身边有朋友,事业正在上升期,跟贺灼相处的似乎越来越融洽。这些事情让庄简宁很开心。 但是相隔不远的荆家人却没这样的心境。 形势一片大好的荆氏股份被新上的新能源项目拖垮,现金流断裂,资不抵债,一夜之间面临破产境地。 偌大的别墅里,不见往日的欢声笑语和其乐融融,荆辰和荆母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电视里正放着第二期的《很美》。 荆母连妆都没画,形容憔悴,披头散发地穿着件贵气紫的真丝睡袍,却半点不见贵气。 今年刚过四十岁,这几天却连镜子都不敢照,头发不知白了多少,让她引以为傲的光滑眼角也肉眼可见地起了褶子。 要是公司没了,她的董事夫人,上流圈子,骄奢的生活,里子面子也都即将不保。 心里煎熬的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不停啃咬,“星辰,快问问你爸,谈的到底怎么样了,这笔贷款能落实下来吗。” 荆辰一手搂着荆母的胳膊,一手抚着她的背,垂着眸子宽慰道:“妈,这才八点多呢,再等等。” 荆母眼泪又下来了,抱着荆辰哭道:“星辰啊,咱们家这下是不是真的要完了呀。” 腿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荆辰瞄了一眼见是程彦发来的微信消息,那天程彦不辞而别,虽然事后给他打电话解释说是工作室那边临时有事,但荆辰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没急着去拿手机,只烦闷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妈,不会的。爸不是说,只要他能拿到足够多的贷款,公司就能起死回生吗。退一万步讲,就算公司有了点波折,家里不是还有我吗?” 荆母没说话,抹了抹眼泪,直直地盯着电视,《很美》正放到程彦宣布设计手稿的排名,庄简宁竟然又是第一。 她控制不住的去想,要是能预见到庄简宁会改过自新,还变得比星辰都优秀,当时根本就不应该给他随意嫁出去。 有两个儿子,总归是比一个更有保障一点。 荆辰并没过多关注到荆母不同寻常的情绪,隐约听见门口有车的声音,他一个激灵,“妈,是不是我爸回来了。” “快去看看。”荆母拉着荆辰赶紧起身往门口走。 见助理正搀扶着喝了酒的荆父,两人快步迎上去。 荆母一把抓住荆父的手臂,急于知道结果,“老荆啊,贷款谈下来了吗?公司有救了吗?” 荆父像是老了十几岁,连精神气都没了。 抚着挺起来的肚子,姿态全无地打了个酒嗝,心灰意冷地摇摇头,长叹一声道:“想我荆氏股份曾经多么风光,岂料今日落得这个地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帮落井下石的孙子们,迟早有一天也要步我后尘。” 荆母腿一软瘫倒在地,眼泪再也止不住,“老荆啊,你当初为什么非要上那什么劳什子项目啊。公司要是破产了,我怎么出去见人!星辰以后怎么安身立命!” 从公司出事到现在,为了贷款,荆父不知道放下身段求了多少人,找了多少关系,不管是混的比他好的,还是不如他的,现在统统都能将他踩在脚底下嘲讽几句。 他用手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透着无力,“卜江莉,当时是谁天天在我耳边吹风,说风险高,收益率也大。你都忘记了吗?” 荆辰见荆父荆母又开始相互指责,一手拉着一个,“爸,妈,还有我呢,只要咱们一家三口齐心协力,肯定可以东山再起。” 第63章 亲儿子 当晚, 庄简宁睡了个好觉,再睁眼时天已大亮。 除了不能趴着之外, 其他一切完美。 随着《很美》第一期第二期的热播,庄简宁的设计实力和风格不但受到了专业导师的肯定、观众的喜爱, 也引起了不少珠宝品牌方的注意。 节目只录制并播放了两期, 还没等决出最后的冠军, 好几家高奢珠宝品牌便敏锐地开始了抢人大战。 庄简宁神清气爽地起床后,边在卧室阳台上给花儿浇水,边跟铺床叠被做家务的小黑小白闲聊几句。 难得贺灼不在,他还抽空练了会儿瑜伽。 电视上正放着《致青春》的访谈节目, 庄简宁窝在沙发上看了几眼,当时说的时候还好, 再重新听竟觉出几分尴尬。 将电视关了, 他打开放在茶几上的笔电,登录邮箱, 意外发现有好几家珠宝品牌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年薪待遇一家比一家诱人。 小宁候在身侧,伺候茶水零食,捏肩捶背。 庄简宁边张嘴接受小宁的投喂,边琢磨,到底是先挑一家珠宝公司兼职上班,积累点人脉和口碑,还是等合适的时机,一步到位创立自己的个人珠宝品牌。 视线移到手机上, 竟突然生出给贺灼打电话,咨询他意见的冲动。 又怕打扰对方工作,决定还是等晚上通电话的时候再顺便跟贺灼聊聊。 倒是自己这个陪聊很不尽责,上次建议老板跟他的小奶狗好聚好散之后,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庄简宁想了想,给对方发了条消息过去。 [简直了:老板,最近还好吗?] 自从昨天贺灼在会上当众公开自己有爱人,李助算是彻底看清了形势。 一大早就揣摩圣意,跟贺总汇报了庄简宁中午十二点有一档访谈节目播出,安排行程时,还特意空出了这段时间。 贺灼听见手机响,也没管,继续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的白衣少年。 生活里的庄简宁软软的,黏人又可爱;在外人面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自信从容,还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冷感。 真的很奇妙。 更奇妙的是,每一面的庄简宁都勾的他心痒难耐。 “……另一半先是被我们的外表吸引,或是被外在表象所迷惑,……才去关注内心,了解三观,……就怕对方只止步于外表或者表象。” 最开始允许庄简宁接近他,确实是因为他像小动物一般的温顺脾性,模样却比小动物更可爱。 后来慢慢发现这小孩挺有兽性,模样软心智坚,野心很大。有点他年轻时候的影子,也活成了他年少时想成为的样子。 至于内心,三观…… “……说明我还不够好……不够强大。” 贺灼脑中闪过那天早晨庄简宁跟他说想要被“公平对待”时的委屈样,又想起昨晚跟他说没钱送太贵礼物的羞窘表情。 心里竟泛出点酸涩的情绪来。 “我没谈恋爱……出门采采风……” 后面庄简宁和主持人又说了什么,贺灼都没心思在听,只烦躁地皱起眉,琢磨着“没谈恋爱”这几个字。 不经意间扫见手机上的信息,想了想,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 等了许久,庄简宁才收到信息,看清回复时,他立马挺直了脊背。 [家有小宠物:不太好。] [简直了:老板怎么了?您男朋友还没哄好吗?] 这次老板倒是回复的挺快。 [家有小宠物:我不准备哄了。] 庄简宁心道,这老板的小奶狗果真决绝,看来老板心灰意冷准备放弃了,这样也挺好,他打字: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 字还没输入完,老板的新消息又发了过来。 [浊酒一杯入剑鞘:我想追他。] 庄简宁瞪大了眼睛,不知是该震惊老板突然改昵称,还是震惊老板开始跟小奶狗认真。 将打好的字删掉,重新输入。 [简直了:祝福老板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简直了:老板,您这昵称有什么寓意吗?是酒入剑鞘还是杯子入剑鞘?酒和杯子为什么要入剑鞘?] [浊酒一杯入剑鞘:你细品。] 庄简宁品了一会儿,只觉得心中有点酸涩,他都没有尝过被人追的滋味呢。 —— 下午两点,爱厨房工作人员按照约定时间,将推广产品送上门。 庄简宁看了眼跟自己模样差别不大的小宁,怕吓到别人,吩咐道:“去洗手间躲着,等客人走了再出来。” 小宁点头,“好的,庄先生。” 打开门,庄简宁礼貌招呼道:“金姐好,你们好,辛苦了。” 金姐一看见庄简宁就兴奋道:“小简,第二期你果然还是第一!网友投票数也遥遥领先。我们全公司的人都觉得《很美》第二季总冠军非你莫属!你秒杀了一众艺术科班生,看以后还有谁拿你的专业课成绩说事儿。” 庄简宁带领他们往厨房去,“谢谢你们对我的期待,我努力吧。” 金姐边指挥两个工作人员放置锅具产品,边继续道:“小简,《致青春》访谈节目还没结束,你又上了热搜哎,今晚你的直播估计会创下粉丝观看量新高。咱们老板当时能给你签下来,真是捡到宝了。” “我也很感谢爱厨房给我这个平台。”庄简宁从冰箱取了几瓶果汁,一一分给工作人员。 想起上次的“三角恋”热搜,他拿起手机,登录微博。 热搜第一是#“情窦”七千六百万壕粉# 热搜第三#致青春三千五百万腕表# 庄简宁也想知道这个壕粉到底是不是贺灼,点进热搜,第一条是个大v发的,文案上写道:平平无奇的小简配简单大气的七千五百八十万,穷酸的我真的酸了。 配图是《很美》官方预售购买截图,价值75.8万一个的定制款“情窦”一次性下单一百个。 这个图昨晚蒋桃宇给他看过,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庄简宁点开评论区。 【柠檬很酸:年轻时我以为钱就是一切,现在老了才知道,确实如此。】 【西瓜空调:呜呜呜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的我不相信!除非这个壕粉亲自晒出购买订单,并发博辟个谣!我要顺着网线爬过去】 【小简的腿部挂件:啊啊啊啊啊再不努力我就不配做小简的粉丝了,定个小目标:今年先赚两个亿】 【简单爱:100个娶我吧,呜呜呜呜呜呜,有钱人的浪漫和幸福我们真的想象不到】 庄简宁退出去,点开位于第三的热搜。 最上面的一条微博是《致青春》官博发的宣传照。 评论数比上一条热搜的还多。 【爱简的小姑凉:啊啊啊啊啊不愧是咱们闪闪发光的珠宝小王子!我只羡慕这块3500万的腕表能天天带着小简手上】 【番茄味三角饼:这个访谈也太圈粉了吧!又自信又通透,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帅,还这么会说话】 【小兔子本秃:主持人那个中央美院专业课分数问题真是问出了我的心声,听小简的意思是之前没有好好学习,小简的学历大概是他唯一的短板了吧,好可惜】 【西湖的水:你们不觉得庄简宁背后是有大佬在捧他吗?这“壕”的营销一套套的。不过等这两天高考分数一下来,庄简宁就得跌落神坛了】 庄简宁匆匆扫了几眼,便将手机放进口袋里,陪着工作人员归置锅具等物品。 —— 荆家。 荆父已经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变卖一空。 收藏了几十年的古董及各种收藏品被下家买走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滴血。 坐在沙发上,一脸痛不欲生地估算着家里还能再卖些什么,挽救公司的话具体还差多少。 荆母从昨晚开始就一刻不停的刷着《很美》官方首饰预售页面,看着庄简宁“情窦”的定制款将近一个亿的总预售金额,以及突飞猛涨的平价款预售量,像是看见了成堆的白花花银子,心都是颤的。 再次返回荆辰“想你”的销售页面,看着定制款销量上面的数字“2”,只觉得尤其刺眼。 就连平价款的销量也跟庄简宁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遍荆辰能得到的提成金额,心里越发堵得慌。 退出预售界面,点开微博看见庄简宁的两个“壕”热搜时,烦闷焦躁的情绪更是达到了顶点。 两期节目都是第一,还能被邀请参加大热节目《致青春》的访谈,据说美食直播的打赏费已经高达上千万,带的腕表比他们家这栋别墅都贵。 荆母百思不得其解,庄简宁明明嫁给了一个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瘸子,为何现在跟开了挂似的。 她的心脏像是被人用针密密地缝了起来似的,透不过气来的闷痛,要是早知道庄简宁会这么有出息…… “爸,您和妈从小给我的零花钱我都没怎么花,大概有100万,都在这张卡里,您拿去吧。”荆辰坐在荆父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他。 荆母听荆辰这么说,积攒的情绪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星辰,你这么点钱能有什么用。咱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程彦怎么连面都不露?他见你这么难,就没说要帮你吗?他拍一部戏都好几千万吧。” 荆辰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荆母,舔了舔下唇,仓皇解释道:“妈,我、我跟程彦,他……” “卜江莉,你跟孩子发什么火。”荆父叹口气,跟荆辰道,“星辰,你跟程彦之间不会出了问题吧?” 荆辰看看荆父,又看看荆母,艰难道:“挺、挺好的。” 荆父没接荆辰手里的卡,拍了拍他的背,叹口气道:“星辰,你妈虽然语气不好,但是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咱们把这套别墅卖了,你再去跟程彦周转点,咱们勒紧……” “老荆,你敢卖这套房子!你卖了咱们住哪儿啊!”荆母立即尖叫起来。 别的老总不是爱好美女就是爱好置办房产,荆父倒好,这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各种古董和收藏品。 荆父气的将茶几上的玻璃杯往地上一摔,玻璃在大理石地面“啪”地炸开,“那你说怎么办!咱们现在能指望谁!” 荆辰被吓得浑身一抖,家里的阿姨都被遣散了,正准备起身收拾一下碎玻璃,就听荆母开口道:“星辰,你上楼去,我跟你爸商量点事情。” 荆辰转头看向荆母,下意识地喊道:“妈。 从小他就被荆父荆母教育,凡事都要争第一,必须要做最优秀的那一个。 拼命努力了十七年,得知自己并不是荆家的亲生子,那时候他害怕极了,害怕自己会被呆了十七年的家遗弃。 但他突然明白,可能这并不是亲生与否的问题。 “好的妈。”他将装有自己所有钱的卡放在了沙发扶手上,转身上了楼。 荆母目送荆辰上到二楼,关上卧室门,这才将微博热搜页面放在荆父面前,“老荆,房子不能卖!卖了咱们就彻底被挤出富人区了!” 富人区就那么几个别墅区,好多新发家的富豪都在盯着,想买的人太多。 荆母见荆父直直地盯着手机,“给简宁打个电话吧,他好歹是咱们亲儿子,庄家那边现在又没人了。既然他现在发财了,见咱们有难不会一点不管咱们的吧。” 庄简宁刚接了两个电话,分别是确定时间送家具和家电的工作人员。 见又有电话进来,他没犹豫地接起来,“您好。” 话筒里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简宁,是我。” 第64章 见鬼 庄简宁只凭生理上突如其来的不适, 便知道对方是谁,他淡声道:“哪位, 怎么称呼。” 昨天早晨他开车去电视台,在车载广播里听到了荆家公司即将破产的消息。 他倒是好奇对方这个时候找他做什么。 荆父听见庄简宁冷淡的语气, 下意识就要开口训斥, 荆母及时往他胳膊上推了一把, 他才认清现在的形势,“简宁,我是、我是……” 他们给庄简宁接回家的时候,只对外宣称是养子。最开始倒是让庄简宁改口称呼他们爸妈, 只是庄简宁犯倔,不愿意喊, 到最后他们也不愿意庄简宁再喊。 是以“爸爸”、“妈妈”这两个称呼, 在他们之间是个极陌生的词。 荆母心知指望不上荆父,一把夺过手机, 换上一副慈母笑,柔声蜜语张口就来,“简宁,我是妈妈呀!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我和你爸都特别记挂你。贺灼不是还没来过咱们家吗,你给他带过来,妈亲自下厨,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晚饭。” 要是原主在的话,也必定不想再跟这对所谓的亲生父母有任何牵扯,他们将原主嫁到贺家“冲喜”, 并收了贺家一大笔聘礼的时候,生育之恩便一笔勾销了。 庄简宁淡淡道:“我跟我老公都挺忙的,再见。” 荆母还待再说,见庄简宁竟直接挂了她电话,气的抬起胳膊就想摔手机。 荆父不愿意此时再额外多出置办新手机的预算,赶紧拦下。胸膛剧烈起伏,颤着声音大骂:“孽子!” 人过中年,公司遭遇此等变故和打击,旁人对他冷嘲热讽落井下石也就罢了,没想到连一向扶不上墙的庄简宁都能对他踩上一脚,转过脸将火气发到荆母身上,“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嫌看我们笑话的人还不够多吗?” 荆母将怒气压下去,“老荆,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尊跟面子还有什么用!能换成钱吗?” 想到庄简宁明天就得去录节目,她拉开茶几抽屉,去找上次将庄简宁所有行李物品打包寄到贺灼家的地址,“贺灼那个腿瘸的残废,能忙什么?他们不是不愿意过来吗,行!那咱们做父母的就去亲自探望儿子儿婿。” 荆父头脑昏沉,从茶几上取过药瓶,水都没喝,就那么干吞了一粒降压药,“那个破小区你想去你去,我才丢不起这张老脸。” —— 庄简宁跟家具和家电的工作人员约的时间都是下午三点。 两点二十,正准备出门前往清北小区,可视门铃响,是前厅的物业,庄简宁接起来,“您好。” “是贺先生吗,跟您确认一下,有两位荆姓客人到访,说是您的岳父岳母。” 庄简宁眉头皱起,“不认识”就在嘴边。 想了想,荆家父母既然已经找上门了,看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顾虑到对贺灼的影响,他转头看了眼小宁,跟保安道:“我姓庄,你让他俩在门口等一下,我马上出去。” “好的庄先生!” 庄简宁开上跑车,果然在小区门口看见了荆父荆母的身影,降下车速,将车子停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半,他抬腕看了眼时间,两点二十五分。从这到清北小区得二十分钟,他一向守时。留给原主父母的时间只有十到十五分钟。 荆父被荆母反复缠磨,最终抵不过那块价值3500万的腕表和冠冕预售提成金额的诱惑,鬼使神差地跟着她来到了这个小区。 没成想屈尊等了半晌却连门都不给进,正准备甩手走人,突然看见门口驶出一辆lykan hypersport超跑,眼睛顿时一亮。 他认识这款车!全球限量生产7台,价值9000万,只有身份超级尊贵的vip才有资格购买。 去年,他有幸受邀参加在m国举办的国际经济论坛峰会时,r国富得流油的石油小王子开的便是这款。 没想到这个破小区竟然也卧虎藏龙,他抑制不住地想,他要是能拥有这9000万,再从那个孽子和程彦手里“借”一点,公司便有的救了。 荆母焦急的目光在每个进出的行人身上扫过,无意识地攥着拳头,等了半晌,都没见到庄简宁或者轮椅的影子,正准备让保安再催促一下,转头看见荆父的异状,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 突然一把抓住荆父的手臂,指着驾驶室玻璃露出的半张脸,激动地道:“是庄简宁,快,老荆,咱们过去。” 荆父脑子里“轰”的一声,震的他半天没回过神,机械般地被荆母拉拽着,一步步朝9000万靠近。 “简宁!”荆母弯着腰,两手紧紧抓着降到一半的车窗玻璃,慈和地笑道,“知道你忙,没时间回家,我跟你爸就来看看你。” 见身侧的荆父没动静,她用胯撞了他一下,提醒道:“是吧老荆。” 对钱的极度渴望和眼前9000万的强烈冲击,荆父再没有那副趾高气扬的严父模样,学着荆母弯腰低头,透过不大的缝隙看向驾驶位上的少年,“简宁,你果然是爸爸的亲儿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有出息的。” 他爱不释手地反复抚摸着车身,继续探头用眼睛去寻热搜上那块二手市场交易价高达3500万的百丽翡达腕表,激动道:“你比荆辰强多了。” 原主在庄家的那些年,过的并不算好,十三四岁庄母自杀后,原主更是只能混迹于街头巷尾。 虽然过往的经历让他极度偏执又混不吝,但被亲生父母接回家时,肯定是渴望过来自他们的肯定和关爱的。 庄简宁拍了拍自己心口,无声地跟已经不存在了的原主道,好歹也算听见了,安息吧! 他转过头,冷冷地看向这对陌生的中年男女,边发动车边道:“看也看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你们应该也很忙,就别互相打扰了,再见。” “简宁!” 荆父和荆母同时开口。 庄简宁看着他俩紧紧扒着车窗,颇为好笑,“还有事儿?” 荆父也不再管什么自尊和面子了,匆忙开口道:“简宁,家里公司最近发生了一点变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神色中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你现在这么有出息,肯定不会不管爸爸妈妈的吧。” 荆母也乘势道:“是啊,简宁,等咱们百年之后,公司都是你和……” 荆父猛地踢了她一脚,荆母立即改口道:“你是咱们的亲儿子,公司迟早都是你的,现在公司有了难处,你得出一份力呀!” 庄简宁看了眼时间,挑了挑眉,直截了当地问道:“就是要钱对吗?” 荆父和荆母同时面露喜色。 荆父的小算盘已经打好了,一般的车二手交易价肯定是低于出厂价,但是这种限量款级别的豪华超跑,只要愿意出售,至少能拍到一个亿以上,再加上那块3500万的手表,还有冠冕的预售提成金额,足够填补公司的窟窿。 就算庄简宁不愿意全部拿出来,再让荆辰跟程彦借一点,问题也不算大。 公司出事这么多天,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轻松,连眉头的皱纹都舒展不少,“简宁,在这说不太方便,你先下车,咱们回家或者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具体金额。 荆母也喜不自胜地赶紧道:“简宁,你先将事情往后推一推,咱们回家说,我跟你爸还没去你家看过呢。” 她倒是不知道眼前这辆车的具体价值,但是跑车几千万肯定是有了,既然开的戴的都这么贵,那家里值钱的东西也不会少。 庄简宁轻笑,“真的是来要钱的呀。”他可惜道,“可是我没钱呀。” 他确实囊中羞涩,连想送老变态一份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手,更别提自己还得攒钱开珠宝公司了。 比赛的时候,他经常听其他选手们聊,就算珠宝设计这条路走不下去,家里还有其他的路子能依靠。 他倒是从没想过依靠其他什么人,但是莫名还要从他身上扒下一层皮,他就有点不乐意了。 见荆父荆母一个盯着他的车,一定紧盯着他的表,估计再张口就是直接让他变卖财产了,他不想再跟他们费口舌,发动跑车,“儿子都不要……” 荆父哪能容许已经抓在手里的钱就这么跑了,赶紧道:“要儿子!我们当然要亲儿子!” 荆母也回过神,“简宁,你一直都是我们的儿子呀!” 驾驶室的车窗玻璃突然全部降下,小宁从副驾驶位置上探出头,揽着庄简宁,看着窗外。 用跟庄简宁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几近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嘲讽笑容,道:“哦?要哪个儿子呀?谁一直都是你们的儿子呀?” “啊——” 两道凄厉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荆父荆母被吓得浑身瘫软,脸色煞白,触电般松开一直紧握的车窗,跟被厉鬼吸干了精气般,猛地瘫倒在地。 这个角度更是绝佳,两人一边惊恐地望着车里两个一模一样的“大活人”,一边努力撑着无力的身体往后挪,嘴里还喃喃道:“鬼啊!鬼啊!” 怪不得庄简宁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还有了这么多来历不明的钱,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庄简宁不想让荆父荆母的夸张反应引来围观,赞赏地拍了拍小宁的头,将车窗关上,快速驶离现场。 —— 到清北小区楼下,正好两点五十五。 车窗玻璃贴的有膜,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庄简宁将小宁留在车里,乘电梯去了新房。 送家具和家电的师傅也刚到,所有家具和电器安装摆放好之后,师傅们顺便将纸盒等垃圾一并带走。 庄简宁仰靠在沙发上,看着茶几怎么看怎么别扭。 琢磨了半晌,发现是和沙发的间距太小,贺灼的轮椅不方便进出,将茶几往电视柜方向挪了挪,又对比了一下尺寸,这才满意。 用遥控器操控着小宁上楼,还特意发送了让其戴上鸭舌帽做好伪装的指令。 门铃响的时候,庄简宁正背对着阳台站着,举着手机和楼下的心形湖自拍。 在这个世界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能落脚的小窝,不知怎滴,庄简宁竟然比参加珠宝节目获得第一名还要开心。 开心到忍不住想跟人分享,翻了一圈联系人,最终将自拍照发送了出去。 将手机收起来,往门口走给小宁开门。 指挥着小宁铺床打扫,他坐在沙发上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点开贺灼的微信头像,正准备给照片撤回,就看见对话框里蹦出来一条新消息。 【贺灼:宝宝好帅!想亲。】 庄简宁看着这句话,嘴角不自觉翘起,心里又开始翻涌起水蜜桃味儿的气泡水。 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想起和贺灼接吻时的触感和滋味,顿时脸热心跳,扔了手机,倒在沙发上,随手捞过一个抱枕盖在脸上,闭着眼睛来回滚了好几遭。 老变态真的太坏了! 贺灼回复完,把照片放大,盯着明媚的小脸看了半晌,点击保存到手机。 又将庄简宁的头像剪裁下来,剩下的心形湖背景转发给了李助。 和相关部门的谈判会议正在紧张进行中,对方派来的代表坐在宽大的会议桌后,寸步不让地提出一堆规划意见和政策要求。 李助坐在贺灼身后做着记录,突然听见手机震动两下,吓得立马坐直本就笔挺的身体。 他赶紧抬头朝贺灼后背看了眼,又迅速将视线移向谈判方,见这个小小的震动声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也并没影响到现场形势,这才无声地呼了口气。 他也没敢拿手机,低头继续记录起来。 直到对方说完,轮到贺灼开口时,他才又将头抬起,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贺灼的背影。 忠心留在秋财,在喜怒无常的幕后大佬身边,每日战战兢兢地做助理,不光是因为开出的顶薪,更是因为拜服于贺先生超凡的手段和巨大的人格魅力。 所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也不过如此。 这种能够亲眼所见的杀伐决断,绝对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绝妙经历和体验,自己也能跟着快速成长。 李助相信,贺灼身边的下属,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这么想的。 贺灼引经据典、结合政策又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说完,谈判现场不自觉响起了叹为观止的掌声。 贺灼趁机低头将视线移向藏在一堆文件资料中的手机,庄简宁的消息刚刚才发过来。 【小男子汉:你没在忙啊?】 他抬起右手,食指轻点,回复了一条消息。 见李助仍旧没有回复,贺灼点开李助的对话框,又发了个“?”过去。 对方的首席核心人员也跟着拍了几下,谈判以来一直冷酷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色,“久闻贺总威名,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好口才!好见识!基于贺总如此高瞻远瞩的站位,在刚才的第一个问题上,我们可以做出一定的让步……” 李助感觉到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见氛围不错,他小幅度地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又偷偷地低头点开信息。 李助:“!!!!” 竟然是贺总发来的消息! 【贺先生:[图片]】 【贺先生:这是什么地方?】 【贺先生:?】 他点开图片,发现照片缺了一块,想也不用想,被剪裁掉的头像肯定是庄先生。 贺先生不想给别人看到庄先生的照片,这到底是什么心理? 李助也没琢磨出所以然来,只快速打字回复道:“帝都有心形湖的只有清北小区,根据湖面和窗户的角度,目测拍摄楼层是7楼。跟庄先生名下小区楼层相符;从阳台玻璃反光物能看到室内的家具家电,房子已经布置妥当可以入住。” 庄简宁在沙发上来回滚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将雀跃的心跳平缓下来,没想到刚刚将信息回复过去,手机又响了。 咬着抱枕一角,他举起手机。 【贺灼:在开会。庄庄干什么呢】 庄简宁想了想,打了两个字过去。 贺灼见手机弹出两条信息,第一时间点开庄简宁的。 【小男子汉:你猜?】 贺灼甚至能够想象手机那头的庄简宁调皮又狡猾的小模样。 他没急着回复,返回去点开李助发来的信息,微微皱眉快速扫了一遍。 小东西现在的胆子是彻底被他养大了,得找机会狠狠管教一番,不管他怎么哭怎么哀求都没用,必须将他治的服服帖帖。 这么惯下去怕是迟早要上天。 贺灼一边计算着庄简宁录节目的行程,一边打字回复。 【贺灼:我猜你又想被老公操了。】 庄简宁轻哼了一声,颇有怨气地发了句一语双关的话。 【小男子汉:用嘴吗?】 贺灼一口水差点没喷出去。 瞧瞧,这还有一丝当初那个温顺小宠物的样子吗。 【贺灼:喂你吃最好吃的大家伙】 【小男子汉:把大家伙的照片发过来,我先验个货】 【贺灼:验货不能靠眼睛,小花才有发言权】 【贺灼:你要是想看,晚上让你看个够】 谈判方第二条冗长的规划性意见刚好说完,贺灼用文件将手机盖住,抬头扫了眼同时看向他的双方代表团,轻咳了一声,开始发言。 —— 晚上八点,庄简宁准备好所需食材,点开爱厨房直播界面,开始第一次的露脸直播。 虽然今天金姐送锅具时,跟他说今晚的粉丝量会创新高,但庄简宁看了眼高达一千二百万的在线粉丝,还是非常吃惊。 他双手举着一只比他胸膛还长、虾钳比他脸还大的波龙,笑对着镜头道:“大家好,我是小简,今天依旧是一道平平无奇的——油炸小龙虾。” 弹幕瞬间就炸了满屏。 【啊啊啊啊啊快放开那只大龙虾,抱我!】 【自从看到小简手上3500万的手表,还有七十五万八一个的冠冕,再看这个大龙虾,我的内心竟然依旧充满激动!】 【啊啊啊啊啊这双手真的绝了!不但能画出绝美的设计图,镶嵌价值连城的珠宝钻石,还能捯饬的动这么大的活物,我粉的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竟然是油炸!小简宝贝一定要小心,我不允许这双神仙手迸溅上一点点一毫毫的油点,呜呜呜呜也舍不得让小简这双手去拿刀】 【这么大的极品波龙竟然油炸,不知是食材暴殄天物,还是小简的手做菜更暴殄天物!会很油腻吗?也就小简的身材能这么任性了】 庄简宁放下波龙,扫了眼弹幕,很尽责地给已经出镜的橄榄油做推广,“原生橄榄油是最适合煎炸的油类,反复使用也不会变质,因为它的烟点在摄氏240-270度,远高于其他食用油的烟点值。而且味道鲜美,不会有普通油类的油腻感。” 将已经削过皮的土豆,用刨皮刀刨成薄薄的片状,用食用纸巾吸干水分后,刷上橄榄油,两两相贴。 切掉边角,形状好看的长方形土豆片一一摆在石墨色的盘子里备用。 将橄榄油倒进推广的锅具里,庄简宁还贴心地将贴有标牌的那一面对着镜头,“我们先炸个土豆派。” 处理过的土豆片倒进烧热的油锅里,立即发出“滋啦滋啦”的诱人声音,土豆片也随之鼓起来,圆滚滚的金色黄,煞是好看。 “这个虾还挺难处理的。”庄简宁用剪刀剪虾壳时,弹幕里一片嗷嗷叫,等他拿小锯子去锯虾钳的时候,粉丝们都疯了,成片的弹幕飞速飘过,将整个屏幕覆盖的严严实实。 锯子所到之处,坚硬的虾钳上白色的粉末纷飞。庄简宁累的吭哧吭哧的才将两个手掌大小的虾钳肉整块取出。 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镜头笑道:“确实是个体力活啊!” 【啊啊啊啊小简笑的那一刻,整个天都亮了!呜呜呜这么好看又无所不能的小哥哥是真实存在的吗】 【嗷嗷嗷嗷小简你的体力不好没关系,你躺着就行,我可以坐上去动!】 【吃个虾为什么这么费劲,小简哥哥,我真的比虾还好吃,还不用你这么累,当然了,你要是腰力好想做个永动机,我坚决不拦着】 庄简宁将整块虾身肉和两块虾钳肉裹上鸡蛋液和面包糠,挨个放进油锅里炸至金黄,放进盘子里时,金黄色的虾肉表层依然冒着油,滋滋地响着。 取出三片金箔包裹在炸好的虾肉上,精美的餐桌依次摆放好生菜、土豆派和鱼子酱。 庄简宁又倒了两杯五粮液,坐在餐椅上看着镜头笑道:“是不是还挺诱人的,你们听见我肚子发出的咕咕声了吗?” 【没有!我只想听你的喘息声!】 【小简哥哥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在你这种最诱人的人间好绝色面前,其他所有人和物都失去了颜色】 【举手!我刚才听见了声音,但是我必须看见白白的肚皮,才能确定声音是从哪儿发出的】 【咦,今天又是叔叔没有出镜的一天,想看小简和叔叔对饮】 【小简和叔叔的关系很好吗?可是我只想看乖巧的小简和叔叔对着干】 庄简宁端起酒杯,莫名被扫到的最后一条弹幕羞耻到了。 对着干。 他简直不能直视这三个字。 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庄简宁拿起虾钳咬了一口,尝了尝,点点头道:“味道挺好的。” 再抬头时,突然发现屏幕上又被无数缤纷的烟花占满了。 一只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浊酒一杯入剑鞘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5000只穿云箭!】 【浊酒一杯入剑鞘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5000只穿云箭!】 【浊酒一杯入剑鞘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5000只穿云箭!】 【浊酒一杯入剑鞘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5000只穿云箭!】 【浊酒一杯入剑鞘送给小简平平无奇私房菜5000只穿云箭!】 粉丝们现在都算见过大世面的粉丝了,对价值288元一只,一共25000只,总价值720万的礼物也没最开始的激动劲儿了。 甚至大家心里都在隐隐期待这位“浊酒一杯入剑鞘”,和牢牢占据小简打赏排行榜第一位的“家有小宠物”再掰头一次。 就在大家等着烟花过去,呼唤“家有小宠物”时,就见超级至尊vip浊酒一杯入剑鞘发了一条弹幕。 【浊酒一杯入剑鞘:入剑鞘的大家伙够大吗?】 粉丝们争相附和:【大!】 第65章 电话 贺灼看见自己的昵称和发的弹幕被标上了黄体vip, 闪着金光的硕大字体从屏幕右边缓慢移向屏幕左边,在一众黑色快速闪过的弹幕中异常显眼。 这不止是显眼的地步了。 这简直是地标性建筑! 为什么别人的弹幕连昵称都没有, 却给他搞这么特殊! 他只是手痒心痒,想混在一堆弹幕里偷偷过个瘾而已! 在谈判桌上都淡定从容的贺大佬, 此时略显慌张地快速点击着鼠标。 搜寻一圈无果, 气的想卖直播公司。 他都是vip了, 连个撤回键都没有的吗! 贺灼烦闷地揉着太阳穴,要是因为“大家伙”,被庄简宁那个小机灵鬼儿发现了他的小号,怕是有的闹。 庄简宁下了直播后, 还一直琢磨“浊酒一杯入剑鞘”发的弹幕。 老板说的大家伙应该是指穿云箭的数量。 他今天下午跟贺灼聊那种不要脸的天的时候,贺灼也说了大家伙。 大家伙这么通用又普遍的吗?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拿起手机先给老板发了条信息。 [简直了:老板,你不是要追你男朋友吗?再给我打赏这么贵的礼物不太方便, 您男朋友肯定会介意的。] 贺灼长舒一口气,快速编辑了一句话。 [浊酒一杯入剑鞘:我男朋友也特别喜欢你的直播,他是你的小粉丝。] [简直了:!!!真的吗?] [简直了:我想设计一个礼物送给你们,等你追到你男朋友,咱们约出来见个面吧] 贺灼心道,等追到男朋友,我就注销小号,深藏功与名。 [浊酒一杯入剑鞘:好!] 庄简宁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贺灼的视频电话拨了过来。 庄简宁接通, “咦,你今晚怎么不等我打给你。” 贺灼靠在总统套间的主卧大床上,用手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声音低沉又轻柔,“怕你等不及要验货。” 这种骚话也只有大变态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当众说出来。庄简宁脸色微红,又羞又窘,心底却又隐隐期待。 总觉得一楼客厅空间又大,灯光又亮,跟青天白日一样,不太合适做那什么事情。 他从沙发上弹起来,迈开大长腿快步往楼上走,打开二楼卧室门,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又用遥控器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怀里还抱了个抱枕,喝了酒的小脸绯红,透着微醺的别样性感,看着屏幕里灼灼盯着他的贺灼,小声道:“行了,开始验吧。” —— “小简,你在听吗?”蒋桃宇坐在副驾驶上,喊了庄简宁好几遍,他都没有任何反应,拍了拍他肩膀,探头去看他的脸,“你不会连开车都会睡着吧。” 庄简宁脑中正慢镜头播放昨晚贺灼怎么掏出大家伙让他验货的画面,他甚至清晰记得,硕大的大家伙从布料里弹出来的那一瞬间,他不但吞咽了好几口口水,连心脏都颤了一下。 猛地回过神,他转头对蒋桃宇笑了一下,神情有点不自然,耳尖通红,“没睡着,我、我就是在想事情。”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拍了拍额头,强迫自己将俩人后来各种不可描述的羞耻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小桃姐,你刚才说什么?” 蒋桃宇道:“早餐店就在前面那个路口,你别开过了。” 帝都和节目拍摄地的路途中间,有个颇负盛名的早餐店,平时没什么机会特意开车过来吃,昨晚蒋桃宇给庄简宁发消息,约着今天早出发二十分钟,顺道去尝一尝。 “我好像看见门牌了。”庄简宁降下车速,左右找可以停车的地点。 蒋桃宇先下车,为了节约时间,“小简,我先去点单。” “好。” 庄简宁停好车,推开早餐店的门,店里环境清幽雅致,才早上六点左右,就餐的人并不多。 他扫了一眼,见靠窗的地方有两个卡座,其中一个卡座里似乎有人,他往另外一个卡座方向走。 程彦见荆辰面前的餐食都没怎么动,人也是蔫蔫的,才三天不见,竟瘦了一大圈。 他叹口气,从自己盘子里夹了一个虾饺,伸长胳膊,倾身将虾饺往桌对面的人嘴里送,柔声哄道:“星辰,家里公司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我这几年手里还是有点积蓄的,你这么一直闷闷的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可真要把我急坏了。” 昨天下午荆父荆母出了一趟门之后,情绪和状态都很不对劲。跟荆辰打听了几句庄简宁比赛时候的事情,又说他们第二天一早得出门办事,让荆辰明早乘程彦的车去节目录制地点,匆忙交代几句后,夫妻二人便早早回了卧室。 荆辰看着荆父荆母紧闭的卧室房门,正茫然无措间,接到了程彦的电话。 他之前两次录节目都是家里的司机接送,在工作场合做程彦的车,他有点不习惯,也有点别扭。 尤其是撞见程彦拉着庄简宁的手腕,还有上次吃饭时程彦的不辞而别。 最后是怎么鬼使神差地和程彦约好一道过来,他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 荆辰木然地张嘴,咬了一口虾饺,慢吞吞嚼完之后,垂眸盯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谢谢彦哥,我再想想办法,公司要真是走投无路了,我会跟彦哥开口的。” 荆辰的社交朋友圈,程彦是再了解不过,他皱眉道:“你宁愿先找你的那帮同学和发小,也不愿意找我帮忙吗?” 荆辰没抬头,只觉得刚才吃的那一口虾饺还堵在嗓子里,舀了半勺海鲜粥,喝下去,感觉到顺畅一点才道:“不是的,彦哥。” 怕程彦误会,他轻声解释道:“我准备问问嵇总监,能不能跟公司先预支几年的工资。” 和true self签订合同时,公司开出的年薪是240万,每年增加20%,另有不菲的设计提成收入,能预支几年的话,应该能凑1000万。 虽然并不能解公司的燃眉之急,但也是他能拿出来的所有了。 他之前确实全身心依赖过程彦,现在也依然还喜欢程彦,但这几天来的变故,让他懵懵懂懂觉得,一直追寻的安全感只有自己能给。 程彦一听荆辰想找的人竟然是嵇水之,脑中立即闪出那天嵇水之跟男生在洗手间乱亲乱搞,后来还带着走荆辰的画面。 他“腾”地站了起来,绕过桌边,坐到荆辰旁边,伸手从后兜住他的头,微微使力,让他转头看向自己,急切地道:“你不能找嵇水之,你根本不知道他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荆辰轻轻挣动了一下,讶异又不解地道:“我是跟公司预支工资,跟嵇总监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关系。” 程彦感觉跟他说不清,一手揽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擦他嘴角的粥渍,两人距离近的几乎鼻尖相抵。 程彦发动温柔攻势道:“哥哥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听话。等会儿把卡号发给我,我给你……” 荆辰突然感觉到桌前有人影晃动,微微侧头,看清是谁时,他惊讶道:“简宁哥。” 程彦都没来得及回头,只听见这三个字便跟触电般松开荆辰,整个人往座位外侧弹开。 庄简宁顿住脚步,转头先是看见程彦滑稽又可笑的动作,然后便看到神情中满是茫然和受伤的荆辰。 程彦站起身,不知道刚才和荆辰的亲近动作被庄简宁看去多少,局促中带着慌张地喊了声:“简宁。” 庄简宁没理会程彦,对上荆辰的目光,微笑点头,应道:“荆辰,好巧啊。” 荆辰抬头看向程彦的后背,从庄简宁过来后,程彦就没再看他一眼。 他只感到坠在心脏处的石头又沉了几分,用力呼吸才能缓解窒息的感觉,抬手按在有一瞬间几乎没了心跳的胸口处,艰难道:“嗯,挺巧的。” 程彦听见荆辰的声音,后知后觉出自己的反应太大,见庄简宁朝另一处座位走去,他的目光又贪恋地在他背影上下描摹一番,这才匆忙坐下。 看着神情有异的荆辰,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解释道:“荆辰,我怕简宁看出我们的关系,对你的比赛不利。” 荆辰敛去眼底所有情绪,点点头,努力控制着声音,“彦哥快吃吧,时间不早了,导师不是还得跟导演组开碰头会么。” 程彦起身,返回自己的位置,也没心情再吃,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想了想,还是续上了之前被庄简宁意外出现打断的话题,“星辰,你不用这么焦心,不管怎么样,彦哥都是你的后盾,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儿,知道吗?” 荆辰本来还在纠结犹豫怎么跟顶头上司嵇水之开口,听见程彦的话乖顺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彦哥。” 手里却拿着手机,在桌子下面给嵇水之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嵇水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听见手机震动一声,半睁开眼睛扫了眼发件人。 见是荆辰,立马坐起来,点开微信。 [荆辰:嵇总监,我家里出了点事情,能不能麻烦您帮我问一下公司,是否可以预支几年的工资。要是可以的话,之后我降薪给公司再多干几年都可以] 嵇水之摩挲着手机,看来荆家发生的事情还挺大,这小孩竟然都开始想着卖身了。想起那天小朋友回头看向洗手间方向的落寞眼神,他快速打了几个字过去。 荆辰正准备将手机收起来,不曾想嵇水之竟这么快就回复。 他心里一惊,快速将手机锁屏,八成是被拒绝了。最近身边失控的事情太多,他已经承受不住更多,还是缓缓再看吧。 —— 第三期《你本来就很美》正式开录。 主持人程彦依旧潇洒帅气,“转眼间咱们的节目已经到了第三期。让我们来看一下,经过三轮比拼后,留下来的是哪八位选手呢。” 大屏幕上实时出现十一位选手第二期的各个单项分数,以及按照权重综合后的总分和排名。 第一名庄简宁,第二名荆辰,第三名陈默,……,第六名蒋桃宇,…… 最末位的三名选手发表完落选感言后,节目继续。 程彦拿着手卡,公布道:“今天选手们需要创作的珠宝首饰是——项链。” 跟安澜充分沟通之后,庄简宁以“时光不语,静待花开”为主题开始绘制项链的手稿。 为了便于日常佩戴,庄简宁并没在项链的链子上设计过多的花样,就是一条比较普通的白金细链子。 在项链吊坠的设计上,则花了很多心思。 从起稿到上色,庄简宁整整五个小时没有停笔,也没抬过头。 安澜看见完成的手稿时,“哇”的一声惊呼,拍着心口道:“哇!这也太美了吧,我的少女心快捂不住了。” 手稿左侧是一朵以桐花为原型,经过艺术创作后稍稍改动的花朵,最外侧是五片镶满蓝宝石的花瓣,内侧又叠加了五片镶嵌着钻石的花瓣,再内侧是一簇红宝石花蕊,最中间的部分则是一颗可开合的流光欧泊石。 这款项链设计的精妙之处,就在这颗安装了机关的欧泊石上,只要轻轻拨动背面的开关,便会呈现出右侧的手稿模样。 欧泊石四散收缩起来,最上方出现了公主模样的上半身,而花朵的上半部分花瓣则下移,和本来就在下侧的花瓣叠加组成了富有层次感的华丽浪漫裙摆,是一个翩翩起舞、美轮美奂又栩栩如生的花仙子。 “小简,这个机关是不是很难做。”安澜爱不释手看着手稿,一副看见了心爱之物的小女生模样。 “嗯,是得多花点时间。”庄简宁估摸着今晚得熬个夜了。 “对了小简,”安澜突然想起来,“每年一届的名媛慈善晚会,下个月就要举办了你知道吗?” 庄简宁有点懵,“我不知道啊。” 安澜见工作人员还没开始过来收手稿,低声跟庄简宁道:“这个慈善晚会影响力特别大,而且门槛高,能够参加的名媛必须具备良好的家庭背景,在某一方面出类拔萃的天赋或成就,还有勤奋努力的品性。” 庄简宁感觉有点跑偏,“澜澜姐,我……” 安澜一把按住他激动的手,“放心,不是给你介绍女朋友。去年给出席这场慈善晚宴的所有名媛们设计珠宝首饰的,是上一季《很美》的总冠军顾明,顾明家里应该也有点背景。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庄简宁很快便懂了,安澜是见他有夺冠的希望,想让他也趁热去争取,给今年参加慈善晚会的名媛设计珠宝首饰的机会。 机会确实很难得,他之前的打算就是创立两个珠宝品牌,一个是针对富豪阶层和顶级名媛的高级定制珠宝品牌;另一个则是针对普通大众,批量生产式的平价珠宝品牌。 一旦能打入那个圈子,有了人脉,那么创立高级定制珠宝品牌的愿望便触手可及。 但是想归想,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并没有什么优势和契机,“谢谢澜澜姐,我会关注的。” 工作人员挨个将手稿收齐交给四位导师,助阵嘉宾也返回原来的位置上。 坐在庄简宁左侧的依然是陈默,右手边还是荆辰。 庄简宁之前没有将过多的关注放在这个原小说的主角受身上,但是今天,难免多看了他几眼。 荆辰除了画手稿的时候很专注之外,其他时间基本处在放空状态。 脸上的神情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程彦开口道:“现在进入导师点评环节。” 些微嘈杂的演播厅立马落针可闻,选手和助阵嘉宾都不约而同看向投影在大屏幕上的手稿。 前三个作品都没有引起什么波动,到第四个时,连庄简宁也微微倾身,颇感兴趣地看向大屏幕。 是一副命名为“风暴”的项圈式项链。 项圈最外层是一圈钻石,用五爪托着环在一起,离远看,像是手拉手有头有两只脚的胖娃娃。 下方则是用颜色深浅不一的蓝宝石镶嵌的一条条翻卷的海浪,不但有层次感,还有立体感。 浪尖上则托着珍珠,营造出海潮涌动,浪花奔腾的感觉。 不管是立意还是手稿都极优秀,庄简宁赞赏地看了眼荆辰,这肯定是他创作的。 也是三期以来,荆辰最好的一副作品。 庄简宁叹口气,如果变故和波折能让荆辰激发出更多的创作灵感,说明他并没有就此消沉,目前的状态就不算太糟。 如庄简宁预估的那样,知名珠宝设计师元青和珠宝制作大师苏彦君,都对这幅手稿作品的主题和创意给与了很高的评价。 只有芭莎时尚杂志的主编龙时道:“创意够,颜值够,也很抓人眼球,不过实用性不是太强,制作出来售卖的话,怕是没什么市场。” 庄简宁的手稿是第六幅,大屏幕上刚展示出来,选手和助阵嘉宾还有导师们看见带有精妙机关的左右两幅设计图时,纷纷看向庄简宁。 元青笑道:“看来庄简宁选手的个人风格太强,匿名都不太容易。” 龙时也笑道:“每次都是花一份钱,买两个实用性很强的首饰,我觉得挺值。” 苏彦君也开玩笑道:“所以咱们打分也是双倍的吗?那庄简宁稳赢啊。” 只有程彦心情复杂极了,他看看庄简宁,又看看荆辰,想着龙时的话,对啊,既然花一份钱能拥有两个首饰,那为什么不能…… 他摇了摇头,制止住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所有作品点评完,已经快到下午四点。 录制暂停,选手们纷纷休息吃午饭。 选手已经淘汰了一半,餐厅里就餐的人越发少了。 庄简宁在自助区选好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多时,荆辰也端着餐盘过来,看着庄简宁对面的空座位,“简宁哥,这有人吗?” “没有,你坐吧。”庄简宁猜测荆辰应该有话想跟他说,也许是关于荆家,也许是关于程彦,也许两个都有。 荆辰坐下后,倒没急着开口。 从早晨六点吃了饭,到现在已经快十个小时,大家都饥肠辘辘。 两人先吃了几口菜,荆辰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也许是用作品宣泄了内心的负面情绪,也许是因为手稿作品得到了导师们的夸赞。 荆辰先点开嵇水之的微信消息。 [嵇水之:可以是可以,但所有钱都给了家里,你没想过自己这几年要怎么办?] 荆辰欣喜之余,顿感浑身轻松,赶紧回复一条。 [荆辰:嵇总监不好意思,一直在录制节目,所以耽误了回复,太感谢嵇总监了!] [荆辰:我自己很好养活的。] 心情好,荆辰退出微信,开始查看其他消息,看见支付宝入账通知时,他微微愣了一下。 【支付助手:程彦给您转账1500万】 荆辰看了眼转账时间,早上六点十分,应该是两人吃完早餐,程彦去取车的时候转的。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准备用程彦这笔钱,正琢磨着怎么退回合适,见手机有电话进来。 荆辰见是陌生号码,微微皱眉接起来,“您好,您是哪位?” 餐桌并不算宽,庄简宁和荆辰的距离不算太远。 庄简宁甚至能听见荆辰话筒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但是不大听得清对方说什么。 只见荆辰突然瞪大了眼睛,又慌张又纠结又震惊的模样。 话筒里似乎没了声音,半晌,庄简宁才听荆辰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垂着通红的眼睛,颤着声音道:“我、我……考虑考虑。” 第66章 符咒 庄简宁不知荆辰遇到了何事, 自己也不太有立场去问,便无声地往他面前推了两张纸巾。 荆辰盯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凝眉缓了会儿, 手机屏幕向下扣在桌面上,纸巾在手中折叠揉搓成各种形状。 看了眼庄简宁手腕上那块出现在热搜上的百达翡丽腕表, 慢声开口道:“简宁哥, 昨天下午爸妈是不是去找你了。” 荆父荆母让他跟程彦开口借钱时, 他虽然震惊,但家里有了这么大的难处,荆父荆母又疼爱有加地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他确实应该承担起责任。 但透过门缝听见荆父荆母要去找庄简宁要钱时, 他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庄简宁没有回避,“嗯”了一声点点头。 “他们……”荆辰垂下眸子, 似有很多话想说, 顿了顿,最终只开口道, “你恨他们吗?” 庄简宁想了一下,要是原主的话,估计也就是失望而已,生而不养,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 他就更无所谓了,淡淡道:“不恨。” 荆辰闻言抿了抿唇,盯着自己的手机,试探道:“简宁哥,我可以冒昧问一句, 庄……夫人过世前,只有你们俩一起生活吗?” 这个问题庄简宁倒是知道,既然荆辰想了解生身父母的事情,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妈快生‘我’——” 他顿住,看着荆辰,坦荡改口道:“快生你的时候,那个谁就跟别的女人跑了,从此再无音讯。我妈当年为了跟他在一起,跟我外公外婆闹翻了,后来自然也没脸再回去。” “我妈独自把我拉扯大,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每天都活的很痛苦,我应该也是她痛苦的根源吧,我13岁那年,她吞了一瓶安眠药,再没醒过来。” 荆辰眨了眨眼睛,嗓音有点涩,“那庄夫人去世的时候,那个谁回来过吗?” 说出口,他就觉得自己多此一问,要是回来的话,庄简宁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好几年。 庄简宁倒是不记得小说里有没有写过这段,就算写过,他也不记得了。 联想到刚才让荆辰失控的那通电话,他心中有了猜测,不答反问道:“刚才是那个谁联系你?” 荆辰眸光一闪,讶异地看向他。 庄简宁见他的神色,知道自己猜对了。 虽然疑惑姓庄的为什么这个时候联系荆辰,但总归是别人的私事,朝荆辰笑笑,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跟他从没见过面,更没有任何联系。” 荆辰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响,他皱眉将手机翻转过来,见是嵇水之的电话,站起身跟庄简宁打了声招呼,便赶紧接起来,往餐厅外面走,“嵇总监。” 嵇水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荆辰,我已经请示过老总了,也跟财务那边打了招呼,你回来上班之后,补个手续就行了。卡号先发给我。” 荆辰惊喜道:“这么快!” 嵇水之声音里也带了笑意,“特事特办嘛,我们公司很人性化的。” 挂了电话,荆辰将卡号发过去,不过一分钟,就收到了银行到账的短信提醒。 【您尾号1234的储蓄卡账户网银转账转入收入3000000.00元,活期余额30003988.52元。[xx银行]】 荆辰仔细数了一下,竟然是三千万! 比他预算的超出太多,难道是公司的奖金特别高吗。 没顾得上跟嵇水之道谢,他先给荆父拨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他赶紧道:“爸,我这里有……” “星辰,”荆父打断他,“我们很快就到你录节目的地方了,你到门口等我们。” “好的爸。”荆父荆母现在赶过来,肯定是家里又出什么事情了。 荆辰将手机装进口袋,心里七上八下的快步往大门口去。 脑中突然又响起刚才那位自称是庄泡卢的中年男人声音。 “荆辰,只要你脱离荆家,正式改姓当我庄泡卢的儿子,荆家公司所有的窟窿我来填,就当是还了荆家这么多年养你的恩情。” 荆辰看见前方驶来那辆熟悉的车,心底的慌乱无措霎时被冲散。 荆父荆母肯定舍不得他,不可能让他去认那个姓庄的。 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三千万,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肯定能渡过这个难关。 荆父的车还没停稳,荆辰就急切的跑了过去。 荆母打开后座车窗,探头招呼道:“星辰,上来。” 荆辰坐进去,惊讶道:“爸,司机呢,你怎么自己开车过来。” 没等荆父说话,荆母拉着荆辰的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和一张黄色的纸符,一字一句道:“星辰,你找个机会去庄简宁的房间,偷偷将这道符咒放在他枕头底下,再把这个瓶子里的阴血撒到他床底下,越早越好。” 荆辰只觉一股阴寒之气从脚底传遍全身,他猛地抽回手,眼睛死死盯着那道沾着血的黄色符咒。 上面写满了扭曲的怪异字符,唯一能看清的便是跟自己相差无几的生辰八字。 他茫然又震惊地道:“妈,这、这是干什么的。” 荆母没了往常的耐心,皱着眉用力攥住荆辰的手臂,语气中带着轻微的不满和埋怨,“你呀,小时候胆子小就算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这种东西吗。” 昨天下午荆父荆母被庄简宁吓得不轻,当即想到那位在帝都富人圈最负盛名的玄学大师。 一番商量后,安排荆辰搭乘程彦的车去录节目,他俩一大早便驱车前往清安山,拿出目前手里一大半的钱,才跟清安大师求拜了这两件器物。 大师说了,不管对方是被厉鬼附身还是什么其他邪祟附体,只要按他说的做,统统会被镇住,对方只能乖乖听话,供人驱策。 就算对方是人,这个符咒和阴血也能吸干人的阳气、精气还有所有的好运气。 荆母把符咒和刻着奇怪形状的红色瓶子装进一个小布袋里,将布袋往荆辰手里塞,紧紧盯着他的脸,势必要让这件事情万无一失,“星辰,听话,快答应妈妈,一定要按妈妈说的做。” 荆辰再次缩回手,逃避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公司给他转钱的那张卡,对坐在驾驶座上扭着身体回头看向他的荆父道:“爸,我这里有三千万……” “三千万!”荆父荆母异口同声,脸上同步出现惊喜的表情。 荆母将卡从荆辰手里拿过去,“哼”了一声道:“程彦给你的吗?算他还有点良心!” 荆辰艰难点点头,“嗯。” 荆父将昨天那张存有100万零花钱的卡掏出来,递到他手里,“星辰,你在外面没点钱也不行,这张卡你自己拿着。” 荆辰木然地接过来,机械般的问了句,“爸,公司还差多少钱。” 荆父叹口气,“卖了那么多宝贝,再加上你这三千万,还差1.2亿。” “一点二亿?!”荆辰心脏一缩,声音猛地提高。 这三千万带给他的欣慰瞬间全都没了,一点二亿啊!就算把家里房子什么的全卖了,也远远凑不够这个数。 庄泡卢的声音再次在他耳畔断断续续地响起。 “……脱离荆家,……改姓当我庄泡卢的儿子,荆氏公司所有的窟窿我来填……” 他低头看着手里瘆人的东西,又抬头看着有点陌生的荆父荆母。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只能去寻求最亲近之人的意见,咬了咬牙,他哑着嗓子道:“爸,妈,今天……” 荆母透过车窗,见门口有人出来,赶紧打断他:“星辰,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一定要记住啊!符咒放在枕头底下,阴血洒在床底下,越早越好,快点去吧!” 荆辰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决定还是等录完节目回去,看看情形,再跟荆父荆母说这事儿。 他紧抿着唇,顺着荆母推他的力道,拉开车门,下车后便直直地往院子里走,甚至都忘了跟荆父荆母打声招呼。 —— 吃过饭稍事休息,节目继续录制。 导演组已经将四位导师打出的手稿分数统计好,程彦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排名单,先买了个关子,“让我们猜一猜第一名会不会有变化呢?” 他打开手卡看了眼,神色一惊,“呀!” 八副手稿中,最出色的便是“风暴”和“花开”。庄简宁的个人特色太过明显,带有精巧机关一饰两用的“花开”作品肯定是他的。 程彦猜到“风暴”应该是荆辰所作,给“风暴”打分时,他抬头看见荆辰消瘦落寞的脸,心中不忍,弥补亏欠般地给他打了个最高分,比庄简宁的分数还高出好几分。 现场的选手和助阵嘉宾闻言,同时看向庄简宁,常胜将军该不会失手输给那副创意十足的“风暴”了吧。 议论声渐渐响起。 程彦咳了一声,公布道:“庄简宁和荆辰并列第一。” 他率先鼓起掌,演播厅霎时响起掌声和各种恭喜声。 庄简宁朝坐在右侧的荆辰伸出手,现场太吵,他笑着张嘴比了个“同喜”的口型。 荆辰茫然地看着庄简宁伸过来的手,对上他视线,又慌张移开,直到看见大屏幕上公布的分数和排名,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脸上有一瞬的惊讶,他低头握住庄简宁的手,一触即放。 程彦公布完八位选手的手稿分数及排名后,开始录制选手挑选珠宝材料及金属材料的素材。 这部分流程结束,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助阵嘉宾离场休息,选手们被带往工作间,在八个工作台依次坐好。 程彦录完这一部分的开场词后,选手们便进入到自由制作时间,只要在后天早晨六点前完成首饰成品即可。 经过一整天紧张的录制,很多选手纷纷选择先回房间休息,养足精神后再慢慢打磨作品。 由于“花开”这条项链机关比较精巧,费时费力,庄简宁没敢耽搁,快速开始绘制项链的cda图。 一旦沉浸在工作中,便是百分的专注。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四点钟,才被陈默拖了回去。 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发现昨晚贺灼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强撑着睁开眼皮扫了眼,手指刚点在键盘上准备回复,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庄简宁匆匆将自己收拾好,赶到工作间时,协助选手制作首饰的助阵嘉宾差不多都到齐了。 安澜见他一脸困乏的呆萌样,可爱的让她有点心疼,“看你困的,是不是没睡几个小时啊。” 庄简宁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咖啡,礼貌道了谢后,跟安澜道:“嗯。” 他指着手稿上的机关,声音慵懒又软绵,“这简直是我给自己设的陷阱,我一脚踩进去,只能熬夜扑腾着往上爬。” 安澜被他逗的哈哈笑起来。 看他的样子,肯定没来得及吃早饭,见工作人员还没开始录制,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巧克力递到庄简宁手里。 凑近他,压低声音,小声道:“等会儿有个特别环节,会有神秘嘉宾出场,你可得打起精神好好表现啊!” 几次录制下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像朋友,私下里没事儿也会聊几句闲天。 庄简宁一见她这样,便知道她又有小道消息了。 他接过巧克力,一点没客气地剥开包装,将巧克力送进嘴里,附耳过去,跟捧哏似的道:“神秘嘉宾是谁啊。” 安澜附在他耳侧:“可巧了,就我昨天跟你提过的第一季《很美》总冠军顾明。” 庄简宁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掏出来见是贺灼的视频电话,想起从前晚两人视频搞了一场之后,自己就处于失联状态,怕贺灼着急,他将手机静音后,偷偷竖放在工作台下面的挡板上,连旁边人不注意都发现不了。 边点开接听键,只露出自己的半张脸,边继续跟安澜小声逗贫,“呀,我们澜澜姐可太全能了!上能去大导电影里出演反派,下能给地下组织传递秘密消息。” 安澜又从口袋里掏了块小蛋卷,往他怀里一扔,“我可去你的吧。” 庄简宁接住,低头去看手机屏幕上的贺灼。 对上贺灼的视线时,他不自觉地翘起嘴角,脑中又闪出了此时不应该想起的画面,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顾明跟在导演和导师身后进入工作间,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安澜和庄简宁两人耳鬓厮磨的亲密画面,以及庄简宁脸上出现的只有恋爱中的人才有的羞涩表情。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第67章 成绩 程彦率先走进工作间, 扫了眼跟安澜相谈甚欢的庄简宁,又看了眼低头工作一言不发的荆辰。 举起话筒, 尽职尽责地做着主持工作,“昨晚又有不少人熬夜了吧, 知道你们特别辛苦, 所以节目组特地请来了一位神秘嘉宾, 给大家加油打气。” 助阵嘉宾经验丰富,纷纷露出略夸张的惊讶表情。 选手们也好奇抬头朝门口张望。 只有安澜兴致缺缺地摆弄着工作台上等待镶嵌的珠宝钻石。 庄简宁用口型跟贺灼示意自己要开始录制了,贺灼为了能空出之后几天的空档,这几天都在没日没夜地加班推进度, 闻言也没多耽误,便挂了电话。 庄简宁看见安澜的反常反应, 凑近一点, 轻声问:“澜澜姐,你认识顾明?” 安澜侧头扫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 庄简宁抿嘴笑道:“刚才不知道,现在倒是知道了。” 安澜皱眉叮嘱道:“这人不可深交,你别跟他走太近。” “哦。”庄简宁乖乖应下,心里却好奇,能让一向恭谦有礼教养极好,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安澜戒备防范的顾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彦见大家的情绪和反应都给到位了,便大声宣布道:“有请上一季《很美》的总冠军顾明。” 选手和嘉宾们都或多或少看过第一季的视频,顾明在节目里的表现确实很亮眼。 但是当一个一米八出头, 英气逼人的大帅哥出场时,现场还是响起了惊呼声和热烈的掌声。 庄简宁和荆辰的颜值固然出类拔萃,但两人毕竟才十八岁,小姐姐们都拿他俩当小孩儿。 相比较而言,二十出头,实力和颜值都能打的顾明,则获得了小姐姐们普遍的关注和兴趣。 顾明先是跟大家分享了去年参加节目时的感悟和心得,又介绍了自己在珠宝设计中遇到的一些趣事儿。 大概是鼓励选手们,熬过了这段艰难的比赛期,未来便有无线光明的前程。 主持人程彦道:“袁家去年举办的慈善晚宴,给所有出席的名媛们设计珠宝首饰的,便是从我们节目中走出去的顾设计师。” 顾明笑着回程彦道:“是的,感恩《你好》这个节目提供的平台。”眼睛扫过安澜,他又紧跟着加了一句,“去年的慈善晚宴确实是个美好的经历,今年我也跟袁夫人毛遂自荐了。” 袁家是帝都的顶级豪门,家族产业涉及各行各业。袁夫人一直热衷于慈善,这项慈善晚宴已经举办了十几年,在帝都颇负盛名。 女明星和豪门千金及名媛们都以能收到袁夫人的邀请函为荣,但是晚宴的门槛极高。 袁夫人对学历尤其看中,能入她眼的不但得家世好,能力强,更得学历高。 只学历高这一条,就将很多女明星排除在外了。 顾明本身也是中央美院的研究生,去年获得《很美》冠军后,因为家族的关系,机缘巧合入了袁夫人的眼,获得了给所有出席晚宴的名媛们设计珠宝首饰的机会。 当然,他因此获得的附加利益也是巨大的,不但结识了很多人脉,也顺利打开了自己创立的高级珠宝品牌。 但顾明目前在珠宝界的根基还不太稳,影响力也不算大,他自然是想将这项合作长期保持下去。 女明星大多都是吃青春饭的,竞争压力太大,如今再风光,人气再高,心中也隐隐会有个豪门梦。 助阵嘉宾们对能接触那个圈子的顾明,难免又高看了几眼。 程彦有点惊讶,连“毛遂自荐”这种话都当着节目说,看来顾明的想法还挺强烈。 他没顺着顾明的话往下说,手里拿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一枚胸针,继续下一个流程道:“今天顾明带来了他特地为我们节目设计的一款首饰,来,镜头拉近一点。”带有节目logo的火烈鸟形状的胸针出现在大屏幕上,“是不是特别精致。” 选手们和助阵嘉宾都特别捧场,台下传来了热烈的惊呼声。 顾明趁势问程彦道:“我可以请一个小姐姐,展示一下这枚胸针吗?” 程彦微微愣了一下,刚才在后台简单彩排时,顾明并没跟节目组说这个请求。 他感觉自己今天很被动,老是被顾明带着走,但当着镜头的面,也只能笑着将主动权交到助阵嘉宾手里,“那要问我们的小姐姐们愿不愿意了。” 好几个助阵嘉宾都跃跃欲试,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微微前倾着身体,目光灼灼地盯着顾明。 荆辰的助阵嘉宾莫寻甚至开玩笑道:“顾设计师,你设计的胸针以红色为主基调,可巧了,我今天穿的也是红裙子。” 莫寻在所有助阵嘉宾里,名气和咖位都是最大的,这番话里的暗示意味又太明显,其他嘉宾们见状,只能在心里暗暗翻个白眼。 顾明肯定得选这不要脸的小贱.货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顾明开口道:“不好意思,因为我设计这款胸针时,安澜给了我很多灵感,所以可以请安澜小姐姐帮我这个忙吗?” 不光是其他的嘉宾们,就连程彦都有点吃惊。 安澜就算借着庄简宁的名气加持,在比赛期间涨了不少粉,但是她在八位嘉宾中,名气和咖位依然是最低的。 他开始还以为顾明想在节目里蹭一波当红女明星的流量,没想到他竟选了安澜。 程彦有点想不通,颇有心机的顾明此举是何意。 不会是看上安澜了吧。 庄简宁也转头看向安澜,没搞懂这个事态的发展,安澜那么不喜欢顾明,顾明倒是对安澜挺有好感,甚至为了她当众驳了莫寻的面子。 安澜本人倒是毫无波动,脸上挂着礼貌又疏离的笑,展示一圈后,将胸针交给工作人员。 朝程彦微微躬身,又跟顾明点点头,便下了台。 庄简宁看着安澜,突然觉得这哪是一个十八线小演员,这分明就是个气场强大底气十足的顶级豪门千金,他朝安澜比了个大拇指,“澜澜姐真牛。” 程彦见情形不对,赶紧进入下一个环节,对着选手们道:“将你们的师哥请过来,自然不是就为了说几句话,下面我们会有个pk环节,有人想主动站出来挑战上一届的总冠军吗?” 庄简宁和陈默对视了一眼,既不知道挑战什么项目,也没做任何准备,谁愿意去出这个头。 果不其然,现场一片静默,程彦像是料到般,“那我们就抽签来决定吧。” 工作人员很快送上来一个小方盒子,程彦道,“盒子里有八个小球,上面分别写有八位选手的姓名,顾明抽到谁,咱们就请谁上来,好不好。” 顾明将手伸进盒子里,开玩笑道:“好刺激。” 程彦看了眼下面茫然又紧张地等待顾明抽签结果的选手们,心道真是太不了解导演组的套路了。 节目组为了收视率和爆点,自然是想让上一届总冠军,和这一届夺冠大热门庄简宁来一场针锋相对的pk。 抽签什么的,不过是为了节目效果罢了。因为盒子里的八个球上面写的都是庄简宁的名字。 顾明在盒子里搅动一遍,将选中的球拿出来时,眼都没顾得上眨便急切的去看,竟然是这个庄简宁。 正好。 庄简宁和安澜亲密互动的那一幕还在脑海里,刚才安澜对自己又是那种冷漠疏离的态度,那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用实力教教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当程彦接过球,宣布抽中的人是庄简宁时,安澜顿时皱眉,见庄简宁就要起身,快速倾身靠近他,小声提醒道:“放机灵点,加油。” 顾明完全勾起了庄简宁的好奇心,他也想去正面会会这个人,闻言给安澜一个安抚性的笑。 庄简宁大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跨上了台。 他穿着一件白蓝条纹的衬衫,衬衫衣摆随着走动轻轻摆动,下面搭配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正是一副翩翩少年好模样。 跟一身正装的顾明站在一起,既清爽干净,又明亮迷人。 程彦拿着手卡公布pk规则,“大屏幕上会随机出现不同的矿物岩石,谁先正确抢答出宝石类型,便积一分,一共10题,得分最多的获胜。” 他转头看向节目组,故意替庄简宁留了条后路,“顾明比简宁年长好几岁,阅历也更丰富一点,但两人都是特别出色的珠宝设计师,让我们期待这场强强碰撞会带来什么火花。” 顾明闻言变了脸色,这程彦的倾向性也太明显了一点。不过他有句话没说错,他不管年龄阅历还是实力,都是稳稳碾压庄简宁的。 也正好通过这个小比拼,解决掉庄简宁这个潜在威胁,他轻笑道:“那我这个师哥做个表率,只要庄简宁积四分,就算我输。” 庄简宁淡淡看他一眼,故意装没听清,“积十分,算你输?” 陈默和安澜没忍住笑了起来。 庄简宁见顾明的脸色快要绷不住,才点点头,学着安澜那般敷衍道:“哦,积四分,算你输,行!” 比拼正式开始。 大屏幕上很快闪现出第一张照片。 是一块不规则的,通体泛着浅绿色的半透明晶体。 当大部分选手还在仔细分辨,在脑中细细搜寻时,就听台上一块一慢的两个声音道。 “滑石!” 庄简宁侧头朝顾明勾唇一笑,颇有承让了的谦逊姿态。 但在顾明看来,不亚于当众挑衅。 耳畔又响起程彦毫不掩饰的开心声音,“滑石是一种很常见的矿物。恭喜庄简宁积一分。” 顾明直觉心头憋闷,脸色隐隐发黑。 刚才是轻敌了,他看向大屏幕的眼神越发专注。 第二张图片上,是一块褐绿色的扁平薄片状的粒状体。 庄简宁根本没有思考,照片闪出的那一刹那,只扫了一眼,脑中立即出现三个字,嘴巴更快,“叶腊石。” 在场的很多选手和助阵嘉宾甚至连屏幕上是什么东西都没看清。 荆辰在心里“哇”了一声,首先打破全场震惊,并且凝滞住的局面,他大喊了一声,“简宁好棒!” 安澜立即接了句,“庄简宁最棒!” 其他的选手和嘉宾们反应过来,纷纷拍手叫好,直呼大开眼界。 程彦拿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秒表,公布道:“0.2秒庄简宁就说出了正确答案,积两分。”他看了眼顾明,“让我们拭目以待,后面的八道题会不会打破这个抢答记录。” 顾明有点慌,第二张图片出来时,他确实一时之间没认出来。 节目组也太黑了,他还以为会出水晶玉器之类的常见宝石,没想到全部是这种并不常见的矿物岩石。 他又不是地质学家,哪能认出这么多岩石。 众目睽睽之下,又当着镜头,大话也说了,他正准备想个主意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团褐色的类似于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他心里一沉,就听庄简宁清亮的声音道:“白云母。” 程彦反应也很快,没等掌声和惊呼声下去,就道:“恭喜庄简宁积三分。下一题。” 好歹是自家产出的总冠军,太失面子,大家都不好看,第四张图片,导演组便降了难度。 屏幕上是一块紫色的玻璃状石英。 庄简宁看了眼顾明,故意放慢了语速。 两人同时道:“紫水晶。” 程彦问工作人员,“这题是给两人都积一分,还是怎么算。” 一旦给两人都积一分,按照顾明事先说好的,比赛便算庄简宁赢了。 导演组正在商量,找一个两全的法子时,顾明已经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他主动开口,知道此时只有坦荡真诚的态度能给自己扳回几分,大气地笑道:“我输了!庄师弟确实厉害,对各种罕见的矿物岩石都深有研究,我离开学校没多久,倒是将这些东西都交还给老师了。” 庄简宁朝他笑了笑,便朝台下走。 选手们正看的过瘾,怎知比赛突然就没了,见庄简宁过来,都是一脸仰慕。 “简宁,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这些矿物岩石靠书本也没办法学啊,简宁你是不是亲自去过矿区啊,我想跟你混。” “简宁,你太给我们第二期选手争脸了,牛气!” “简宁,哥们对你是彻底的心服口服,不带一丝虚的。” 导演组知道选手们的制作时间很宝贵,也没多耽误,程彦和顾明又说了几句之后,便一起离场。 安澜边协助庄简宁导金,边往后扫了眼其他选手,小声道:“古人诚不欺我,你超过别人一点点或者跟别人差不多,会被人嫉恨;你超过别人一大截,他们只会羡慕仰慕。” 庄简宁附和:“我澜澜姐懂真多。” 安澜朝她扬了扬眉,“你加油往前跑,慈善晚会那事儿,我会帮你想办法争取。” “呀!”庄简宁惊呼一声,心道果不其然,顾明对安澜的态度竟是跟慈善晚会有关,“姐你果然牛!” 稍晚一点,助阵嘉宾们便离场准备第二天走红毯的盛装。 庄简宁独自做好机关,又开始专注地往吊坠上镶嵌珠宝钻石。 晚上八点多,蒋桃宇突然气鼓鼓地走到庄简宁工作台前,“小简,你又被人黑了。” 庄简宁倒是淡定,“怎么了?” “赶紧让你老公撤热搜。”蒋桃宇将手机往桌上一拍,“营销号又开始说你专业课考试的事儿。还有你高中的全校排名。” 手机屏幕上,是庄简宁总分只有几分十几分,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的成绩单。 庄简宁抬腕看了眼时间,今晚九点高考出成绩,他稳稳地镶嵌了一粒蓝宝石,“不着急。” 第68章 父母下线 没了外人, 顾明再没了那副儒雅的风度,想起在节目中被庄简宁压了一头, 气的将桌上画了一半的手稿全扫到地上。 沉着脸问助理:“热搜的事儿如何了。” 助理被他戾气十足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汇报道:“庄简宁辛苦立的人设快塌了。之前他参加了一档访谈节目, 专业课成绩就饱受诟病, 现在高中分数单一出, 又有营销号和水军带节奏,很多路人和粉丝都开始相信,他是被哪个大佬用钱捧出来的草包。” “他们相不相信无关紧要,袁夫人相信就够了。”顾明拿起手机, 翻出能接触到袁夫人,又跟自己关系暧昧的女伴, 让她找机会尽快将这事儿当花边新闻, 提前在袁夫人耳边吹吹风。 助理还是有点忧虑,“顾总, 可是袁小姐看起来很喜欢庄简宁。” 袁小姐为了进演艺圈跟家里闹翻,但总归是袁夫人亲生的小女儿,“万一她为了庄简宁,回家跟她妈服软怎么办。” 顾明皱眉摆摆手,笃定道:“庄简宁的草包事迹一旦传到袁夫人耳朵里,不管安澜是想让庄简宁当袁家的乘龙快婿,还是单纯想推他当慈善晚宴的总设计师,都绝对过不了袁夫人这一关。” 袁夫人的原则和底线在那,她再服软都没用。 助理这才放下心来, 邀功似的给顾明看热搜里吃瓜路人和各路粉丝的评论。 【风吹过:这竟然是庄简宁的成绩?我随便看看书考考试,也不至于考这么点分啊,感觉房子塌了,男神梦幻灭了】 【清茶一杯:不管是什么圈,凡是立了人设的,最后没有不翻车的,这个庄简宁,啧啧,真打脸】 【花开半夏:让我们来捋一捋,庄简宁之前就是一不良少年,先在直播里因为五位数的食材小火一把,又靠着氪金的珠宝综艺节目大热,想想那块表和七千多万的热搜,还没人扒出来花钱捧他的巨佬是谁吗?】 顾明很满意,让助理将手稿捡起来,安心等待女伴的反馈。 九点二十,没等到袁夫人那边的消息,倒是等到了别的。 “什么!庄简宁是帝都理科状元!” “哪儿来的消息!” “怎么可能!” 助理被顾明歇斯底里的咆哮吓坏了,颤抖着将手机放在顾明面前,“网上都已经传开了。” 即将完成的手稿被顾明一把揉成废纸,不可置信地看向助理的手机,屏幕上是高考分数查询的截图。 考生号:521758,姓名:庄简宁 高考总分:710,帝都排名:1 …… 顾明呼吸一滞,他怕女伴误会自己耍她,也想打听袁夫人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赶紧拿起手机,给女伴拨了个电话过去。 话筒里只有“嘟嘟”声传来。 顾明将电话挂断,又拨了一遍,发现还是这种情况。 仔细看了眼手机,发现无线网和5g信号全部消失,他疑惑道:“是我手机坏了?” 正准备检查助理手机,见对方手机有航空公司的电话进来,他示意助理先接,拿起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依然是忙音。 助理接起电话,话筒里是礼貌温和的女声:“先生您好,您为顾先生定的明早六点飞雾都的航班无法出票。” 助理急道:“为什么?” 对方道:“因为顾明先生已经被我们秋白航空公司列入终身黑名单了呢。” 助理心下大骇,秋财基本垄断了帝国的航空,顾总以后出行怕是要放弃空中这条线了。 他转头看向正抓着鼠标着急查看笔记本网络的顾总,明白顾总这是得罪大佬了。他也该辞职了。 —— 荆父荆母在外面忙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刚推开院子的门。 结伴遛弯的邻居们见是他俩,忙热情笑道:“恭喜恭喜啊!” 这还是荆父荆母这么多天,头一次听见别人的好言好语,忙转过身,“什么?” 邻居以为他俩是故意谦虚,恭维道:“你们家的养子庄简宁也太有出息了!平时不言不语的挺低调,高考竟然考了710分!还是今年帝都的理科状元。” 荆父荆母震惊地对视一眼,眼神里皆是贪婪的光。 另一个邻居道:“怎么好长时间没看见庄简宁了,能请他给我们家孩子传授传授学习经验吗?对了,你们平时是怎么教育的呀,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还有个邻居一脸仰慕:“理科状元竟然住我们小区,不说你们做父母的了,就是我们说出去脸上都有光。” 荆母按捺住惊疑不定的心情,随便说了几句给邻居打发了之后,赶紧关上门,将还没回过神的荆父拉进了客厅。 荆父缓过来一点儿,掏出手机,看见荆辰半个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 [荆辰:爸,我考了599,超过了去年的一本线,中央美院应该稳了。我还在录节目,你跟妈妈说一下] 荆母兀自琢磨着旁的事儿,直到荆父将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在庄简宁的710分面前,这个599一下刺痛了她的眼睛和神经。 “老荆!”她一把抓住荆父的胳膊,眼睛充血,有点骇人,“我们把庄简宁认回来吧!姓也得改了!他本来就是我们荆家的人。” 做状元父母的诱惑太大了,不说帝国高中给的巨额奖金,打着新科状元庄简宁的名号,什么事儿都好办! 荆父心里一动,但还是有点顾虑,“那荆辰呢。” 荆母道:“荆辰那么乖,他一定会理解我们的,而且多了一个状元亲兄弟,对他也没坏处。” 荆父皱眉,“庄简宁会同意吗?” 荆母诡异一笑,“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我们就闹大让他同意,他现在这么红又是状元,肯定不愿意看见自己被爆出不认亲生父母的新闻。” 荆父打开笔记本,“没时间了,两手准备,你先跟星辰说一声,我来联系媒体。” 荆辰正在给“风暴”项链镶嵌蓝宝石,感觉到口袋里手机震动,掏出来见是荆母的电话,顿时有点慌,左右看了眼,起身朝外走。 害怕荆母催问那个可怕的符咒和小瓶子的事儿,他不想伤害庄简宁,更不想让荆母失望,只能转移话题道:“妈,你和爸到家了吗?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分吗?” “你爸跟我说了。”荆母斟酌着措辞,“星辰啊,我和你爸想跟你说件事情。” 荆辰见荆母并没提到那件事,不由得松了口气。 荆父荆母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钱,他想了很久,还是准备将庄泡卢的电话跟他们摊牌。 虽然爸妈肯定不舍得丢下他,但好歹也是条后路,“妈,我也有件事情想跟你和爸爸说。” 荆母并没将荆辰的话放在心上,“星辰,我和你爸准备正式认回庄简宁,并对外宣布他才是我们荆家的亲儿子。” 荆辰当场愣住,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眼睛通红地轻声应道:“好。” 庄泡卢的事儿,最终还是没说。 —— 贺灼盯着庄简宁的高考成绩和排名看了会儿,压下嘴角的笑意,这才冷着脸问李助,“哪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吗。” 李助:“顾明联系营销号的证据,已经全部送达袁夫人以及他所有顾客手中。顾家和公司的合作项目全部终止。” 贺灼缓缓挑起眉尾,琥珀色的眸子里寒意彻骨,“就这?” 李助心道我还不能喘口气吗,他继续道:“已经将顾明加入秋白旗下所有产业,以及我们所有合作公司的黑名单里,他和他的公司名称也已经被互联网屏蔽,再也搜索不到。” 人间蒸发。社会性死亡。 贺灼手指随意地敲打两下桌面,总觉得还是不够到位。 又想起一事,他问李助:“荆家那些人呢?” 李助话音里罕见地多了气愤。 贺先生难得对人手软一次,准备监视几天再做打算,谁知荆家那对夫妻竟接连想出那么恶毒的主意,为人父母不要脸至此,他也算开了眼。 “已经加速荆家的破产进程,明日一早相关部门会去查封荆家,清算完所有私人财产,大概还欠债权人七千万左右。” 贺灼想了想,突然问:“f国挖矿一个月多少钱?” 李助立即懂了贺灼的意思,不待他多说,便道:“七千万够挖一百年了,我会想办法送他们过去,这辈子再回不来帝国。” 想起荆家父母干的那些事儿,不说贺灼了,他都不解恨,“其他……” “就先这样吧。”贺灼道。 总归是庄简宁的生身父母,他这辈子路还长,就当给他积德了。 他拿起文件开始批阅,“收回庄泡卢的东西,让他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没了利用价值,自然不用在这碍眼。 李助知道庄泡卢当年抛弃庄简宁养母的事儿,欣然领命:“好的,贺先生。” —— 《很美》节目还在继续录制。 工作间比往常要热闹。 选手们和工作人员纷纷向庄简宁表示祝贺。 等所有人走开,陈默走到庄简宁身侧,见他手腕没有任何抖动,继续快准稳地镶嵌着一粒粒钻石,好奇道:“你考了710分,理科状元哎!你心里都没有一丝丝波动的吗?” 他观察庄简宁半天了,从庄简宁知道分数那一刻开始,不是在跟人道谢就是在制作项链,甚至连一个偷偷庆祝的动作都没有。 庄简宁放下快要完工的吊坠,抬头笑道:“有啊。” 想给老变态打电话。 一直忙到凌晨一点,项链才全部完工,电话还是没打成。 第二天早六点,选手们在演播厅集合,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作品,交给工作人员。 四位导师进入演播厅,第一时间向庄简宁表达了祝贺。 程彦现在都记得,昨晚知道庄简宁成绩时的复杂心情,当年放弃跟庄简宁的婚事,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悔恨的一件事。 他看着台下发着光的少年,开口道:“咱们节目太会挑日子了!让咱们都能第一时间向庄简宁选手表达祝贺。也谢谢简宁,一直带给我们惊喜,希望你能创造更大的奇迹!” 他又看向庄简宁身旁的荆辰,“也恭喜荆辰,分数超过一本线近100分!” 等其他三位导师说完,四位导师开始给首饰成品打分。 助阵嘉宾此时纷纷进场,安澜刚坐到庄简宁身侧,就开心地朝他举起了右手。 两人清脆地击了个掌后,安澜才凑近他小声道:“你这大长腿跑的挺快,有人又作死地主动腾了个位置出来,姐答应帮你争取的事儿,看来有戏。” 庄简宁看了安澜一眼,笑问道:“澜澜姐,扮演十八线小演员是不是特好玩儿。” 安澜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庄简宁,笑着点头道,“超爽的。” 没多久,工作人员综合了两轮分数后,程彦拿着手卡公布结果,“再一次恭喜庄简宁获得第一名,荆辰第二,陈默第三……” 公布完分数,程彦正准备按照流程请三十位大众评审入场,导演突然出声道:“等会儿再录,大众评审的车堵在门口进不来。” 不管是导师还是选手或者助阵嘉宾都挺疑惑,什么叫堵在门口进不来。 导演看了眼庄简宁,心情有点复杂,“得知我们的理科状元在这录节目,几十家媒体记者,好几百个粉丝,还有清北、清南、帝旦大学的招生办老师,把我们前门和后门都堵住了,所以大众评审们暂时进不来。” 庄简宁耳尖微红地低下头,耽误节目组的录制,他有点尴尬,也有点不好意思。 半个小时后,不知道节目组用了什么法子,三十位大众评审终于气喘吁吁地坐在了评审区。 助阵嘉宾穿着盛装,佩戴选手们为其量身打造的项链,依次走秀。 庄简宁有点心不在焉的,跟最终成绩和排名相比,他更愁一件事儿。 他等会怎么出去啊。 为了熬这个机关精妙的项链,他这两天加起来才睡了七八个小时。 他不想接受采访,他只想躲起来好好睡一觉。 庄简宁的项链得到了大众评审的一致认可,也得到了全场最高分。 不出所料的,两轮之后,庄简宁依然是第一名。 导演示意录制全部结束后,演播厅的音效刚关闭,立马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小简小简,乱我心田!” “庄简宁,我们永远爱你!” …… 大家都没动,齐齐看向庄简宁。 有工作人员将演播厅的窗户打开,只见院子外黑压压的一片人。 程彦开玩笑道:“简宁不走,咱们看来是都没办法走了。” 庄简宁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大家的时间,赶紧站起来,又羞又窘地道:“我去前门,大家从后门先走。” “你们看对面那栋楼顶是什么?”有个工作人员突然惊呼道,“是直升机吗?导演,是你叫来的吗?” 导演心道他要是有这么大本事就不用这么愁了,赶紧往窗边走,“哪儿呢。” 庄简宁听见直升机就心里一动,但也不敢过多奢望,听见手机震动一声,他赶紧掏出来看。 就见贺灼给他发了条信息。 【贺灼:宝宝,接你下班。】 庄简宁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下,从演播厅的楼下去,又上了对面那栋楼的。 他只知道自己步伐很大也很快,甚至连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直升机都没怎么激动,只在机舱里看见贺灼时,才捂住砰砰乱跳的心脏猛地扑到了他怀里。 坐到他腿上,紧搂着他脖子,将脸埋进他颈窝,闻到熟悉的味道,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庄简宁止不住心头一热,“贺灼。” 贺灼浑身一颤,收紧手臂,咬住他通红的耳尖,“想我了没有?” 直升机缓缓升起,楼下的粉丝们见庄简宁就这么飞走了,更加激动地大喊。 混着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庄简宁扭着身体,躲开又痒又麻的耳朵,轻声说了声“想”,便急切地将自己嫣红湿润的唇瓣往贺灼嘴里送。 第69章 幕天席地 贺灼紧紧抱着怀里这幅单薄的少年身躯, 身心充盈着巨大的畅快和满足感。 那些生平过往,魑魅魍魉, 更或者商业帝国,钱财无数, 皆是虚幻。 只有他的小状元郎, 才是人间唯一真实。 他一手掐着劲瘦的小腰, 另只手捏着滑腻的后脖颈,微微侧头,叼住送上来的两片诱人唇瓣,反复舔舐, 轻轻啃咬。 见不到人时,恨不得立即将其拆吃入腹, 用最具攻击性的力量狠狠折磨他, 欺负个通透,一刻不停, 半寸不留。 渴望至极的人真在怀里了,却又压制住一切毁灭性的欲念,只想各种温存厮磨全部享受一遍。 庄简宁挺着胸膛,扭着腰,被贺灼碰到的没碰到的地方,全部又酥又麻,心里跟被猫爪挠了似的。 他一边急切地伸出舌尖,一边口齿不清地呜呜哼叫,“贺灼, 我要。” 贺灼松开被吸吮了半天,嫣红微肿的唇瓣,配合地伸出舌尖,却要勾不勾地逗弄他。 每当两人的舌尖相抵,下一秒就要缠在一起时,贺灼便退后一点。 庄简宁被这种蜻蜓点水的亲吻磨的抓心挠肺,急的一把抓住贺灼的领带,用力往自己身前带,探头就要去抓那条深吻起来,能让他灵魂都震颤的舌头。 贺灼像是预料他反应似的,大手转了一圈,从他后脖颈移到前面喉咙处,掌心磨着他的喉结,虎口掌控着他的下巴。 坏心思地问再无法往前挪动分毫的小浪蹄子道:“我们家的小状元郎,想要什么?” 低沉性感的声音让庄简宁头皮发麻,他微张着唇,歪着头,乖顺又依恋地用侧颊和下巴反复厮磨贺灼的手。 眨了眨极漂亮的桃花眼,耳尖通红,脱口而出道:“要贺灼亲我。” 贺灼挑起眉尾,似乎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猛地掐了把腰窝,柔软的腰肢剧烈抖动起来。 他抬头,对上庄简宁水润迷离的眼睛,循循善诱道:“刚才不是亲了半天了吗?” 为了更加有说服力,大掌顺着棉麻衬衫,缓缓移到唇瓣处,轻轻摩挲着,“你看,都肿了。” 温热所到之处,星火燎原。 庄简宁被烧的受不了,只觉得浑身像是泡在了醋罐子里,又酸又软。 不顾贺灼还握着自己的脖颈,就那么往人身上一瘫,报复似地往身前某处按了按。 调皮地学舌道:“你看,都肿了。” 贺灼闷哼一声,松开他脆弱的脖颈,右手从后揽住快要化成一滩水,却仍在作妖的小妖精,左手不知按了什么按钮,靠背突然往后倒。 突然的失重感让庄简宁“啊”地一声惊呼出来,慌乱中只能靠在贺灼肩头,紧紧抓住他的领带和衬衫领口,没了刚才针锋相对的跋扈样儿,秒变成了依偎着主人的小奶猫。 软椅顷刻间变成软塌,贺灼稳稳接住下压的庄简宁,紧接着,胳膊肘和腰腹用力,猛地带他翻了个身。 两人瞬间变换位置,庄简宁仰躺在软塌上,看着贺灼近在咫尺的精致眉眼,心脏急速跳动,胸膛剧烈起伏。 好帅啊!也好刺激啊! 这么想着,他松开紧攥的领带,伸手勾住贺灼的脖子,咽了咽口水,昂起头,微张着唇,大口喘息着。 贺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又纯又欲的少年情态,眉眼带笑地继续问,“想要什么?” 庄简宁另只手覆上眼前人英挺的鼻梁,拂过精致的眉骨,对上那双炽热的琥珀色眉眼,无意识地舔着唇,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又委屈又羞赧地小小声道:“想要老公疼。” 贺灼浑身一绷,竟不知是折磨对方,还是折磨自己,他俯下身,猛地低头,含住庄简宁微肿的嫣红唇瓣,继续往里,勾出小舌大力吸吮搅弄。 庄简宁呜咽一声,胳膊勾住着贺灼的脖子,昂起头,挺着胸脯。 闭上眼睛前,他看了眼窗外镶着金边的大团云层,只觉得自己也像是飘在了云端,周身都是软软的云朵,自己也变得软软的,舒服的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好厉害啊,怎么会有人这么帅这么有钱,还这么会接吻。 机舱里响起水声哼声,还有布料的摩挲声。 不知过了多久,庄简宁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麻了,开始还能努力吞咽着自己和对方的口水,现在嘴巴酸的都快要合不上了。 他半睁着眼睛,吚吚呜呜地去推贺灼。 贺灼玩了半天舌头,又去舔他敏感的上颌,依次扫过他的贝齿和牙龈,再将舌头顺着他舌根抵进他喉咙深处。 见庄简宁一张小脸憋的通红,这才意犹未尽地退出来,迷恋地亲了亲他泛红的湿润眼角,又去舔他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庄简宁缓过那阵几近窒息的酥麻余韵,感觉贺灼像一头拱着食盆,怎么都吃不饱的大型犬类,他嫌对方太重,伸出没什么力气的手去推他,好笑道:“你到底亲好了没有。” 贺灼左手控制着两只细手腕,举过头顶,右手一路往下掐住小腰。 抵着他额头,感受着彼此炙热的呼吸交相缠绕,又顺着他侧脸往他耳朵亲,舌尖抵着敏感的耳廓搅弄一圈。 估摸着差不多快到目的地,他轻笑道:“亲好了就得做点别的了,这么急?” 耳侧和腰腹处的麻痒传遍全身,庄简宁实在受不了,手又不能动,只能耸起肩膀,一边笑一边乱扭着想将他抵开。 扭着扭着他就不敢动了,怪不得贺灼一直微微弓着身体。 贺灼见他突然老实下来,用大家伙蹭了下挺起来的小竹竿,“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庄简宁本来就奇怪怎么飞了这么久还没到家,闻言立马追问道:“去哪儿啊。” 贺灼见他眼里闪着期待和惊喜的光,心里也跟着雀跃起来。 感觉到直升机正在降落,贺灼松开他,用手肘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向庄简宁的胸口,衬衫不知何时被推到脖颈处,大片白皙的皮肤透着迷人的粉色,他吞咽了下口水,“到了你就知道了。” 本来被压着庄简宁还没什么感觉,突然这么没遮挡地被贺灼灼热的视线盯着,他立马羞的要死,腰肢一弹,猛地坐了起来,衬衫因为动作的关系,也自动垂下。 转头朝窗口看去,“哇!”他惊呼一声。 窗外是大片的白云,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水,直升机的正下方是一个小岛,随着飞机的降落,距离越来越近,能看见岛上成片的花海,花海中间是一栋美轮美奂的别墅。 他惊喜地转头看向贺灼,“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吗?” 贺灼被他笑的心头一酥,将他拉到怀里,“喜欢?” “好喜欢!”庄简宁嘿嘿一笑,双手捧着贺灼的脸,兴奋地对着他畅想着这三天的美好度假生活。 “贺灼,我们是不是能乘游艇出海?我一直想看海上的日出和日落来着。傍晚日落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躺在躺椅上吹海风。对了,我得多捡点贝壳,好好打磨装饰,可以多做几个首饰。贺灼,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直升机稳稳的降落在别墅门口的大院子里,舱门缓缓开启。 贺灼低头瞧了眼庄简宁身上皱成一团的白衬衫,以及锁骨上的两枚红印,用旁边的柜子上拿了块薄毯,盖在他身上。 “贺先生好,庄先生好。” 庄简宁正在跟贺灼闹着要将薄毯掀掉,闻言吓了一跳,转头就见李助和另外几个助理突然出现,一边三个,分列两队,立马不自在地想从贺灼怀里起来。 当着人下属的面,跟人老板腻歪成这样,实在是够没羞没臊的。 贺灼却一把抱住他,驱使着轮椅朝舱门外行驶。 在六人身前停下,咳了一声,道:“这是庄简宁,我爱人。” 庄简宁本来只想装死遁走,谁知这人还专门停下给人介绍他。 爱人。竟然能从贺灼嘴里听见这个词,真稀奇。 “庄先生好!”六人再次异口同声道,头依旧低着,没敢抬起来。 “你、你们好。”庄简宁瞪向贺灼。 贺灼总觉得还不是很满意,驱动轮椅下机前,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是今年的理科状元。” “恭喜庄先生。”六个助理再次道。 李助心道贺总真是够了,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连续工作了四五天,又推了一堆工作,才按照庄先生的行程腾出来三天假期。 又让他们几个助理从他名下资产中选出来一处最适合谈恋爱的圣地,紧急将别墅休整一番,还从国外空运了几十亩的各色鲜花。 这还不算,竟然连走路都得抱在怀里,还暗戳戳地各种炫耀。 “谢谢。”庄简宁小声回了句。两只手在毯子下面,使劲拧着贺灼手感绝佳的腹肌。 贺灼之后倒是再没说什么,下了飞机,就特别嫌弃地朝机上众人挥了挥手。 庄简宁见他们下来之后,助理们并没有跟下来,螺旋桨一阵轰鸣,直升机随之起飞。 潮湿清新的海风扑面而来,他望了一眼超大的游泳池,成片的椰林绿树和花海,以及两层的精致别墅,问贺灼,“只有我们两个吗?” 贺灼一把掀开他身上的薄毯,扯开白衬衫上已经形同虚设的纽扣。 驱使轮椅往泳池和椰林花海旁边,一处摆满了美食的超大软塌方向去。 软塌上面有遮阳层,四面围着将透未透的薄纱。 贺灼两手覆上新鲜的红梅,搓揉拧转。挑眉看向怀里已经动情的人,哑声道:“幕天席地,你还希望有谁?” 第70章 加冕 混着花香的海风、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加上贺灼的怀抱、作乱的手、性感的声音,让庄简宁的嗅觉视觉触觉听觉全部沦陷。 两天都没怎么休息的脑瓜, 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叫嚣,每一寸肌肤都在轻微颤栗。 只觉得后面很空虚, 嘴里也少了点滋味。 这个地方也太适合干点那什么了, 他急不可耐地轻声呢喃道:“贺灼。” 不待人回答, 便挺起胸腹,低头,依着记忆和本能去寻贺灼的唇。 他喜欢吃贺灼的舌头,小花也想尝尝热烫的滋味。 “我在。”贺灼应了句, 眸子渐深,却只浅尝辄止地亲了亲送上来的唇舌。 庄简宁感觉自己又陷进了云层里, 声音是温柔的, 唇舌是软软的,怀抱也是轻柔的, 舒服极了。 换掉早已揉成一团的轻薄棉麻衬衫,刚感受到海风的清凉,身上又被套上了一件布料舒适的衣服。 他闭着眼睛想,是上次在卧室阳台,看见的小狐狸z吗? 或者又是其他的什么式样。 虽然有点害羞,但庄简宁接受良好。 贺灼喜欢,他也觉得好玩,两个人都开心就行了。 轮椅在超大的软塌前停了下来。 贺灼看向怀里还在轻哼着跟他索吻的人,漂亮的桃花眼紧闭, 又长又密的睫毛扑闪着,看起来就是个特别乖的小少年。 眼角一片绯红,小鼻尖上的那粒红痣鲜活灵动,薄唇微张,嫣红湿润的小舌尖雀跃地朝外勾着。 这幅十足的少年媚态让贺灼几欲失控,怎么会有如此至纯至欲的人。 “庄庄。”他心里蓦地一软。 一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此时竟生出了点做人的良心。 小孩儿才十八岁,对情爱之事依然懵懵懂懂,只想着遵循本能享受这片刻的欢乐和愉悦。 等他见识过更多的人后,他会后悔就这么仓促地将自己交付出去吗? 贺灼顺着怀里这幅鲜活的身体,看向自己形同虚设的小腿。 他纵然拥有数不清的资产和钱财,但庄简宁似乎从来不在意这些,他只想做他喜欢的事业,也并不缺乏赚钱的能力。 贺灼觉得自己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贪婪过,既想要充分拥有眼前的人,更想要他毫无保留心甘情愿地,奉上胸腔里那颗蓬勃跳动的心。 他搂紧怀里的人,怀抱是满的温热的,心里却是空荡荡的。 再次开口,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乞求意味,“庄庄,你可以喜欢我吗?” 嗓音嘶哑又低沉,庄简宁没听清,感觉不到贺灼的进一步动作,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又疑惑,“贺灼,怎么了?” 说出口便明白了,肯定是贺灼腿脚不方便,两人做这种事情时,他应该要主动一点,挣扎着从箍紧他的怀抱里起身,又乖巧又急切地看着贺灼道:“没关系的,我可以……”移开视线,有点小害羞,“……坐上去。” 手刚摸到牛仔裤的裤口,便发现不对劲,上身穿了一件干净崭新的舒适白衬衫,并不是他刚才想象中的那些花样,但转念一想,也许贺灼更喜欢这种偏学生气的款式。 各种都尝试一遍,想想就让人兴奋。 “庄先生,喜欢吗?” 皮带头刚解开,庄简宁没想到这里会有其他人,吓的心脏都要跳出来,手一颤,不知被皮带头上的什么东西猛地扎了一下。 他惊魂未定地转过头,就看见小宁和小白分开站在软榻两侧,正挑起软塌上垂悬下来的薄纱,毫无温度的,笑着看向他。 贺灼很短促地笑了一声之后,便皱眉拉过他的手,没出血,压出了一道血痕,他将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无奈道:“一惊一乍的。” 庄简宁微微泛着疼的手任由贺灼嘬弄着,没顾得上回应他,怔愣着,眼睛直直地看向软塌边角的矮柜上方陈列的两件珠宝。 他眼睛一热,将手从贺灼嘴里抽出,快速走近两步。 上辈子在书中,让他流连忘返的两件稀世皇家珍宝,竟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跟做梦似的。 一件是艾伦十九加冕王冠,王冠上镶嵌着393颗钻石,386颗天然珍珠,还有大大小小的蓝宝石、红宝石、祖母绿等99颗贵重彩色宝石。 王冠顶部用9颗稀世名钻——摄政王钻石,镶嵌勾勒出艾伦王室的图腾,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耀。 就算在当年的皇室,也是皇权鼎盛时期的艾伦十九世,才集齐了这么多稀世珠宝。 流传到现在,更是无价之宝,就算在这本小说里,这顶王冠的价值也不可估量。 庄简宁不知道贺灼究竟是付出了多少,才得到了这顶王冠。 他眼热心乱,紧攥着拳头,将视线移向另一件珠宝—— 路易二十打造的一枚头戴王冠、手拿权杖的雄鹰胸针。 鹰身镶嵌着一颗深红色的心形切割红宝石,展开的翅膀和尾翼部分,则细密地镶嵌着66颗红宝石,翅膀上金属结构的羽毛根根分立,鹰的尾部垂坠着一颗硕大的珍珠,平衡了雄鹰的霸气,平添几分温婉。 贺灼瞧着庄简宁看见这两幅珠宝藏品的痴态,心下甚慰,好几块地权拱手相让他人都值得了。 驱使轮椅上前,拉过他紧攥的拳头,放在手心里搓揉几下,再一根根地将手指捋直。 庄简宁在备考的两个月里,屡次跟他讨要过祝福,他一次都没应声。 终于在庄简宁获得了帝都理科状元的这一刻,他握着庄简宁湿热的手心,轻声道:“祝我们家最厉害的小状元郎,以后都能像雄鹰一般,展翅高飞,翱翔于九天之上。” 庄简宁转过身,眼眶微微湿热。 录节目时,那么多人跟他道贺,他都没什么感觉,贺灼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有点受不了。 蹲下身,趴在贺灼膝头,昂着脸抬头看他,两片薄唇轻颤,“贺灼,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在追你,因为想跟你共度余生。 贺灼右手微抬,小白立即托起那顶价值不菲的王冠,小心翼翼地放在贺灼手上。 贺灼左手拂过庄简宁微红的眼角,随即两手托着王冠,轻轻地戴在了他头上,轻笑道:“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然得正式一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他对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喜欢这个加冕仪式吗?” 庄简宁一手扶着王冠,猛地扑进他怀里,喉头发紧,眼眶发涩,喃喃道:“特别喜欢,我特别喜欢。” 缓了好一会儿,他抬头,还没忘记之前的事儿。 而且,贺灼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又对他这么好,他除了这幅身体,确实无以为报,“贺灼,咱们……还做吗?” 贺灼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火,又要被这一句话点燃。 他朝旁边摆满了美食的餐桌扬了扬下巴,“不是还没吃午饭吗?”捏了捏怀里人的小下巴,“吃饱了才有力气。” 刚才庄简宁的反应给他了信心,在这么美的地方,再相处几日,庄简宁肯定会更加依恋他。 不是像之前那种带着恐惧的臣服,而是像刚才那般的自然流露。 之后再找机会慢慢攻陷,迟早会收服他的心。 庄简宁摸着自己干瘪的肚腹,咽了咽口水,顺着贺灼的视线朝餐桌看去,“哇!” 他站起身,两眼放光,“这么多好吃的,贺先生,你说得对,咱们先吃饭吧。” 贺灼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是少年心性。 两人分坐餐桌两边,头顶是遮阳的伞状草棚。 庄简宁吃了两口,看着旁边几乎要和海连城一片的泳池眼馋。 他试探着问贺灼:“我可以……”他指指池边,声音小了一点儿,“去哪儿吃吗?” 贺灼喝了一口果汁,点点头:“你开心就好。” 庄简宁惊喜道:“真的吗?” 见贺灼表情不似作伪,也不像钓鱼执法,便欢快地捡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吃食和饮品,放在一个木制的大托盘里。 指挥小宁端起托盘,他脱下白衬衫和牛仔裤,害羞地瞧了一眼贺灼,快速换上放在旁边软凳上的泳裤。 白瓷般的肌肤在日光下泛着蜜一样的光泽,脊背单薄,双腿细长,全身只有一条四角泳裤,光着脚站在泳池边,甜笑着回头看向贺灼,“我跳进去啦。” 不待贺灼应声,灵活一跳,扎进了碧蓝的海水里。 溅起的浪花扑了小宁一身,它用胳膊护着餐食,将托盘放在池水里,木质托盘就那么漂浮在海水里,等着玩心大起的少年从水里出来将它们全部吃掉。 贺灼看的心痒,灼灼地盯着荡起一圈圈涟漪的水面。 又吃了几口食物,见小家伙还没露出头,他有点慌,边驱动轮椅往池边去,边急切地喊:“庄庄,庄庄。” 小白和小宁虽然高智能,但始终是个机器人,没办法下水。 轮椅快速驶到池边,贺灼透过清澈见底的碧蓝海水,看见庄简宁舒展着四肢躺在水底。 他心下大骇,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是个残疾,他斜着身体去扒池壁,提高音量大喊,“庄庄。” 小白见贺灼有想下水的倾向,脑中指令飞转,赶紧上前将贺灼拉住。 庄简宁正闭气数着时间,听见上面的动静,双腿一蹬,像鱼一般快速窜到池边。 探出头,后仰将水淋淋的湿发全部拨到脑后,又抹了把脸,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笑容明亮,看向紧抿着唇的贺灼,“我闭气呢,才三分……” 贺灼抚着被吓得几近跳停的心脏,一把将小白推开,沉着脸,重音咬在第一个字上,“才三分钟!你知道无氧情况下几分钟脑细胞就会产生不可逆性死亡吗!不超过五分钟!你就这么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我带你出来是玩儿的!不是眼睁睁看着你去送命的!” 在他凶出第一句时,庄简宁就愣住了。 后面如连珠炮般一连串的话,庄简宁才明白贺灼这是生气了,他乖巧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贺灼垂在池边的手,小声解释道:“贺灼,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以前就是……” 贺灼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胸膛剧烈起伏。 没有接近过死亡的人永远不知道临死前那一刻多么可怕,也不知道在那一刻,人是多么的渴望生,“那是以前,如果出了意外,也就剩以前了!” 庄简宁愣愣地看着贺灼甩手而去的背影。 他见过冷漠的贺灼,也见过麻木的贺灼,却从来没见过发这么大脾气的贺灼。 既无措又有点委屈,他知道贺灼是担心他,但他不过是闭气玩儿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刚才没吃几口饭,在水里又扑腾消耗了点力气,看着漂浮在面前的托盘,庄简宁咽了咽口水,拿起一块海鲜披萨吃了起来。 边推着托盘,边往靠海的池边游去,这个游泳池修的很是精巧,池壁下方便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趴在池边,边欣赏美景,边吃着托盘里的餐食。 直到将肚腹填满,阵阵困意袭来,才游上岸。 拿了块浴袍裹住身体,庄简宁嫌池边的软塌热,他抱着王冠和胸针,往别墅里走。 在一楼客厅和几间卧室转了一圈,没发现贺灼的身影,他问身边的小宁,“贺灼去哪儿了。” 小宁回:“刚才接了一个电话,现在可能在楼上。” 庄简宁点点头,贺灼那么忙,也不知道他那个海岛项目谈的怎么样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工作了。 在一楼找了间称心的卧室,庄简宁指挥着小宁将行李一并搬送到卧室里。 自从贺灼出差后,他睡眠一直不太好,入睡需要很长时间,半夜也时长会醒。 去录节目前,他从家里捡了两块味道最香的香薰带上。 没料到这次项链工序复杂,都没顾得上用。 从包里将香薰翻出来,在随身带着的香薰机里点上。 闻着让人身心放松的香味,庄简宁索性将两大块全放了进去。 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连睡衣和内裤都没穿,便一头扑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搂着软软的枕头,想着,可太舒服了。 贺灼接完工作电话,在二楼最靠近楼梯口的卧室,翻了翻李助发过来的文件,随意批示几句,又看了会儿经书。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庄简宁怎么还不上来找他。 他似乎又太凶了一点,但总归是因为庄简宁不对,哪有那么不爱惜自己生命的,那么美好的十八岁,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 他简直不敢往后想,这种结果他根本承受不起。 左右想了一番,他将手中的经书一扔。 算了,跟个小孩置什么气。 驱使轮椅乘电梯下楼,扫了眼客厅,见人不在,也没出声问站在门口的小宁。 轮椅驶在羊绒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顺着走廊,一间间卧室找着人。 突然,一丝甜香扑鼻而来,贺灼猛地皱起眉头,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种味道! 他加快轮椅速度往传出香味的那间卧室驶去,推开半掩的房门,看清房内人的情形时,瞳孔骤缩。 被子掉在地上,修长白皙的肌肤绯红一片。 一手把玩着小竹竿,一手揉着手里的小花。 贺灼喉结上下滚动几下。 艰难将视线移开,先是看了眼往外大股喷着香味的香薰机,驱使轮椅走近,将盖子掀开,两块香料都融化的差不多了。 他脑中一片混乱,庄简宁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种龙涎香,最大的可能,就是从家里卧室带出来的。 他珍藏的东西,他自然知道,这种强效龙涎香,别说两块,只一丁点,效果足已摧枯拉朽。 他转头看向床上难耐的人儿,也许是美色当前抵不过诱惑,也许是自己吸入的龙涎香已经足够多。 并没有把剩下的香薰熄灭,将香薰机的盖子盖好,他一边急速驶向门口,一边将衬衫扣子悉数解开。 门关好,门边便多了件衬衫和皮带,床边的地上又多了件西裤。 这间卧室的床比一般的床要高出许多,贺灼坐在轮椅上,微微低头便和床的高度持平。 “庄庄,过来。”他哑着嗓子轻唤。 庄简宁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但他知道自己很难受,很想让一个人出现,来解救他,来抚慰他,来赋予他生命的激情。 听见熟悉的渴求的声音,他急忙回应道:“贺灼。” 嫌不够似的,他又紧跟着呢喃道,“贺灼,我要你。” 嗓音有少年人的清亮,又带着某种情绪的沙哑。 闭着眼睛,只循着本能往声音处挪动。 贺灼再也不想忍,什么不坚定的少年心性,什么仓促的本能交付,这些统统都是他的! 心也迟早是他的! 他现在只需让他屈服让他投降。 看他失控的尖叫,无措的哭泣,再难耐的求饶。 弯腰低头,看向近在咫尺含苞待放的小花,花瓣颜色浅淡,若隐若现地露出里面红润诱人的花蕊。 他用手揉了揉,又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接过庄简宁手中的小竹竿,他边把玩着,边耐心地让小花绽放出花蕊。 不多时,花蜜汩汩地淌了下来。 爆浆糖已经等了多时。 “下来。”他哑声唤。 庄简宁迷蒙又乖顺地起身,眼尾泛红,双眸湿润,长长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般,急速颤动着。 两手覆上水蜜桃的桃瓣,有鲜美的汁水从缝中流出。 按着贺灼的肩膀,低头跟他索吻。 贺灼摘了朵雪地里的红梅,昂头含住他嫣红湿润的唇瓣。 “喜欢吗?” “喜欢。” “喜欢谁?” 庄简宁愉悦地叹了口气,“djh。” 第71章 小腿 第二天一早, 庄简宁侧睡着,刚醒, 眼睛还未睁开,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浑身酸软, 又麻又涨, 无比充盈的感觉, 让他脑中突然闪出各种让人不忍直视的声音和画面。 ……这辈子简直都没脸再睁眼照镜子了。 将紧搂着他的手臂拿开,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酸麻感更甚,他短促地“嘶”了一声, 还未来得及往前挪动分毫,便又被身后人猛地揽进了怀里。 更满更涨了。 “啊!”庄简宁惊呼一声, 嗓音沙哑的厉害。 他羞愤难当地捂住脸, 偏偏贺灼还不放过他。 轻柔地亲着他耳后,晨起慵懒又性感的嗓音直往耳廓里钻, “喝点水吧?从昨天下午一直叫到夜里,又那么大声。” “喂!”庄简宁侧过头,用没什么力气的胳膊去锤他,气鼓鼓地道,“你怎么这么坏。” 湿漉漉的漂亮桃花眼里,三分委屈三分无辜四分嗔怪,贺灼心脏一颤,大手顺势捧住他的脸,抬头, 情不自禁地想去吻他。 庄简宁本就疑惑昨天下午到夜里的事儿,好好的睡着觉呢,怎么突然就跟吃了迷魂药似的。 摇着头不给他亲,脸涨得通红,“你出去。” “它还没醒呢,出不去。”贺灼动了一下。 “老流氓……唔……”晨起时的反应,少年人本就无法抗拒,贺灼力气又大,两人闹了会儿,庄简宁便陷进了缠绵的湿吻里。 枕边突然传来“嗡嗡”的震动声,听见手机响,再加上拧着脖子接吻太累,他一把推开贺灼。 不顾贺灼还在身后作乱,庄简宁摸到手机,见屏幕上是陈默的来电,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接,从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快速点开接听键。 “简宁,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你在哪儿,干什么呢?”话筒里传出陈默有点着急的声音。 贺灼挑起眉尾,得逞地轻笑一声,附在庄简宁耳侧,低声道:“跟他说说你在干什么呢。” 电视屏幕上,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如注,野地上一朵颜色浅淡的小花没有任何遮挡,只能直面暴风雨狠狠的摧残。 庄简宁怕电视上的声音吵到陈默,慌乱中赶紧将电话挂断。 雨越下越大,打在小花花瓣上的雨滴越来越重,小花纤细的枝干几乎快要承受不住,每一秒都有被折断的可能。 不知下了多久的暴雨,刮了多久的狂风,小花的花蕊里终于盛满了雨水。 天空渐渐放晴。 庄简宁软软的趴在床上,连指尖都没了力气,手机还在持续震动,他闭着眼睛想缓一会儿,却差点睡着。 贺灼清理干净后,细致地里外涂抹上天然香膏,又借机把玩了半晌。 这才伸手拿过他的手机,直接点开接听键,伺候着放在他耳朵上。 “宁哥,你在哪儿疯玩呢,连电话都不接。”是章昊的声音。 “怎么了?”声音一出口,庄简宁自己都吓了一跳,哑的厉害,心虚地赶紧加了一句,“我重感冒,从昨天睡到现在。” “哦。”章昊长舒一口气,“我就说你怎么被直升机接走就失踪了呢,还以为你被人绑票了。” 绑票是个什么鬼。庄简宁突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被直升机接走?” “我去!你该不会飞到哪个与世隔绝的海岛上了吧!你录节目那地儿侯着那么多媒体跟粉丝,你坐直升机的照片和视频早已经传遍微博,还有朋友圈了。” 庄简宁:“……” 贺灼帮他扶着手机,手指若有似无地搭在他脸颊上,有点痒。 庄简宁抬起胳膊,用手指抠了抠贺灼的指尖,心突然安了下来。 他开口跟章昊道:“传遍就传遍吧。你找我什么事儿?” 章昊见正主都这么淡定,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将嘴边的传言咽进肚子里,说起正事儿,“班主任许老师联系咱们说填志愿的事儿呢,你还是准备报清北吗?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 章昊和袁泽考的都不错,许老师挨个联系他们,让抽空去一趟学校,根据学生的意向和各大院校往年录取分数线,帮忙参考一下填报志愿。 许老师怎么都联系不上庄简宁,便让章昊帮忙关注一下。 庄简宁想起那天录节目的时候,导演说门口还围着其他几所知名高校的招生办老师。他心意已定,“我就去清北,专业还没想好。” 章昊和袁泽的分数,都超过了往年清北的录取线。章昊想了想问:“宁哥,我真挺好奇的,你怎么一直这么坚定。” 小说里的大学设定和庄简宁那个世界并不相同。 庄简宁想,大概是看书的时候,上面写着,贺灼就是以理科状元的身份考入清北大学的。 他微微侧过脸,眯着眼睛去瞧贺灼,跟着重复了一句,“我也挺好奇的。” 好奇贺灼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有哪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挂了电话,庄简宁点开手机吓了一跳,一百多个未接电话,好几百条消息。 贺灼半靠在床头,将他抱在怀里,从小黑托着的餐盘里,取了杯白水,里面加了从国外空运过来的蜂蜜,递到庄简宁嘴边,“喝点润润嗓子。” 庄简宁跟没骨头似的,歪在他胸膛,头枕在他肩膀上。 捡着重要信息回了几条,又将应该回的电话挨个记下来,准备等嗓子稍微好一点再回过去。 借着贺灼的手,昂头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清甜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极了。 推开玻璃杯,他看着贺灼,犹豫着问:“你昨天……是不是给我用了什么?” 虽然很尽兴,但是总感觉有点奇怪。 贺灼一顿,抬头看了眼电视柜上的香薰机,他觉得自己挺冤枉。 要是之前,他可能就由着庄简宁随便怎么想,但是此时,他捏着庄简宁的下巴,试着像正常人一样跟他交流,“你知道自己点的是什么香吗?” 庄简宁猛地抬眸:“什么香?” 不待贺灼解答,也猜个七七八八,他垂下眸子,“不管什么香也是从家里带出来的。” 贺灼很早之前备这些,也不知道是准备跟谁用。 贺灼抬起他的下巴,“等咱们回家,我把家里的东西都跟你介绍一遍。” 庄简宁自从住进去,似乎只有一摞书和几身衣服,像个随时拎包就走的旅人。 庄简宁感觉贺灼将他抱的更紧了点,抬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他试探着问道:“包括地下室吗?” 他很想知道地下室除了那张电击床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让贺灼折磨他自己的东西。 见贺灼快速移开视线,庄简宁心里一沉,有点慌乱地笑了笑,“我说着玩的,等咱们回去,你一定得把那一堆香料挨个给我介绍一遍,尤其是功效。” 贺灼再次对上那双桃花眼,他觉得自己是时候需要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了。 亲了亲庄简宁的眼角,将话题就此揭过,“你带香薰去做什么的?睡不好?” 没有他抱着睡不习惯这种话,也太矫情太羞耻了。庄简宁下巴朝向水杯,张嘴。 贺灼端起杯子又喂了他几口,自己将剩下的全部喝完,听庄简宁道:“提神醒脑。” 庄简宁决定结束话题,去洗漱吃早餐,低头,瞧见身上红红紫紫的印记,红着脸,赶紧转头去找自己的睡衣。 蓦地,他扫见了贺灼的腿。 之前贺灼睡觉时都会穿个长裤,就算有时那什么,在庄简宁醒来之前,也会将长裤穿上。 这还是庄简宁第一次清晰完整地看见贺灼肌肉萎缩的小腿。 平日里,贺灼的轮椅功能强大,又有小白小黑帮衬,他自己本身的臂力和大腿力量甚至比一般成年男性还要强健,生活中没有任何不便。 庄简宁跟他日常相处,也是贺灼更强势一点,想抱他就抱,庄简宁基本上没有把他当成跟自己不一样的人。 也是在此时,眼前萎缩严重的小腿肌肉,才让他有了贺灼身患腿疾的直观认识。 刚刚贺灼抱着他时,背靠床头,两腿分开,用使不上力气的小腿撑着床,膝盖向上弯曲。就为了能让自己坐在他怀里时,可以屁股悬空,减少不适感。 想到已经在他身上坐了这么久,庄简宁怕他小腿太过吃力,猛地弹起,跪坐在一旁,愣愣地看向萎缩的肌肉。 贺灼眸子渐沉,上次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言辞激烈地拒绝了庄简宁的触碰,甚至还让他发出了想要被公平对待的宣言。 昨晚虽然不在计划之内,但庄简宁把自己全部都交给了他,他沉思良久,才下定决心,对庄简宁坦诚以待。 竟没想到,会给他吓到。 他伸手捞过薄毯,准备给腿盖上,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是不是很丑?” 庄简宁听见声音这才回过神,跪爬着到贺灼小腿边,伸出手掌,用温热的掌心极轻地握住极不协调也并不好看的小腿。 喉头快速滚动几下,他猛地扑倒贺灼怀里,顾不上后面的不适感,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急切地询问:“疼吗?车祸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一句“不疼”就在嘴边。贺灼想了想,轻轻地“嗯”了声,“很疼,特别疼。” —— 荆父荆母得知公司破产已成既定事实,根本接受不了,当着前来查封房产,清查所有私人财产的工作人员,甚至还大闹了一场。 稀里糊涂地被送往f国之前,荆父给程彦打了个电话,约在了家门口不远的一家小奶茶店。 程彦已经听说了荆家的事儿,虽然奶茶店学生会比较多,被认出围观的可能性太大,但他还是二话没说地赴约了。 两人坐在窗边的一张两人桌前,一时相顾无言。 还是程彦先开口,对着比上次见面看着至少老了十岁的人道:“荆叔叔,您和荆阿姨这一去,什么时候会回来?” 其实他想问,就算欠了钱,在帝国又不是没有赚钱的机会,为什么抛下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为什么忍心抛下荆辰。 有人脉,东山再起总归是容易一点,而且一家三口在一起,总好过相隔千万里。 荆父默了默,最终长叹了口气,目光空洞,嗓音嘶哑,“现在的事情都看不清,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人到中年,谁愿意背井离乡?见不到儿子,甚至连能不能落叶归根都难说。 但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何方大佬,直接斩断他在帝国的一切人脉,甚至连燃气、通讯以及出行等的生活必需品,全部都被列入了黑名单。不说工作赚钱了,他和荆母在帝国已是寸步难行。 正绝望时,正好有个f国年薪不菲的矿区工作出现在眼前。 荆父此时已然明白,这是对方想法子要将他赶出帝国,就算这次他拒绝了,对方这么手眼通天的人,肯定还会有其他的招数,说不定会比这次更绝。 程彦不知在想什么,没做声。 荆父没忍住问:“星辰还是没有联系你吗?” 程彦眼神暗下去,焦灼道:“没有,他所有的朋友和同学我都打听了,他谁都没有联系。” 将头上的鸭舌帽摘掉,用手使劲揪着头发,“我真的都急死了,怎么都联系不到他,星辰一直那么乖,他一个人能跑哪儿去呢?” 第三期节目录制结束,现场围了太多媒体和粉丝,庄简宁乘坐直升机飞走后,媒体和粉丝又围观半晌,最终全部散去。 程彦见可以顺利出发,却怎么都找不到荆辰了。 录节目的时候荆辰就是坐他车来的,他自然得给人安全再送回去。 却不成想,电话打不通,发信息没人回。 给荆父打电话询问,得知家里并没有派车来接。 调取录制区的视频,由于当天门口聚集的人太多,也是一无所获,荆辰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只除了在节目结束的第一时间,从支付宝里将他转过去的1500万,又原路转了回来。 荆辰并没有用他的钱。 闻言,荆父保养得当的大掌覆上略浑浊的双眼,痛苦道:“这傻孩子,我真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的面了。” 终归是在身边教养了十八年,而且头十七年都是当做亲生儿子养育的,就像是心头肉一样,肯定不舍得。 之前为了挽救公司,一心钻进了钱眼里,连将荆辰推出去当养子的主意都想得出,荆父此时悔恨不已。 荆辰离家出走,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从小就乖顺听话,孝顺父母,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如今公司没了,家产散尽,亲儿子不认他,荆辰也跑了,荆父反而能看清一些事情。 比如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 程彦见他伤心的凄厉模样,心有不忍,安慰道:“荆叔叔,日子还这么长呢,肯定有机会见的。荆辰肯定是接受不了跟你们分开的事实,也害怕离别的场景,才躲了起来,等过段时间,他缓过来,肯定会去f国看你们的。” 荆父知道事实根本不是程彦说的那么简单,他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放在桌面上,推到程彦身前,眼眶通红,眼角湿润,“程彦啊,我和你荆阿姨这一走,归期未定,帝都我们没什么放心不下的,除了星辰。我知道他一直都喜欢你,你也很喜欢他。”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顺势取消程彦和庄简宁的婚约,甚至在庄简宁对程彦死缠烂打时,将他嫁给一个残疾老男人,“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前途又好,星辰就拜托你照顾了,看在星辰身世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多担待他一定,对他好一点。” 程彦自然是心疼荆辰,愧疚更多,荆辰太乖了,他真的很想跟荆辰好好的走下去,但是他现在一看见庄简宁,心都自动跟着走了,他完全控制不了。 他也很痛苦,也很纠结,在这么一个可怜的老人面前,他也说不出别的话,“荆叔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对星辰的。他一旦有了消息,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和荆阿姨。” 荆父这么多天以来,终于像是得到了一丝安慰,点点头,“你把这个卡拿回去吧。” 程彦刚才见荆父把银行卡推过来,还以为是荆父留给荆辰的钱,此时竟听他说“拿回去”,他疑惑地问:“荆叔叔,这个卡是?” 荆父没说当时让荆辰跟他借钱的事儿,只道:“这里面是你借给星辰的3000万,反正公司保不住了,我们多背三千万债跟少背三千万债也相差不大,辛亏这张卡是星辰的户头,才没被清查的人冻结,既然星辰不在,我就直接还给你吧,也谢谢你看在星辰的面子上,在我们有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程彦整个人愣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星辰说这是我借给他的?” 他转给荆辰的1500万明明已经被荆辰原路退回,而且退的时候,荆家的公司还没有被宣判破产。 荆辰宁愿用别人的钱,也不用他的! 荆家当时明明还需要钱,荆辰却不用他的! 荆父茫然道:“星辰是这么说的。不是你借给他的吗?” 程彦好歹是个演员,知道刚才自己不但是情绪失控,连表情管理都失控了。 快速整理好表情,他压抑住想要暴动的内心,挤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当然不是借,我跟星辰几乎都是一家人了,我的钱就是他的钱。” 荆父没想到这个时候竟会听见如此暖心窝的话,他激动地站起身,将卡往程彦手里一塞,喟叹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星辰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程彦望着荆父离开的背影,紧攥着手里的卡,心里熊熊怒火燃烧,恨不得立即将卡折成两半。 荆辰的朋友圈很单纯,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荆辰连他的钱都不要,自然不可能去找他们。 但是他清楚记得那天去录节目的路上,在早餐店,荆辰说过要找嵇水之借钱! 这卡里的钱肯定是嵇水之的!给的竟然比自己的多了一倍! 荆辰竟然用那个在公共洗手间随便跟人乱亲乱搞的家伙的钱,都不用他的! 他只是同时对两个人心动了而已。 胸膛剧烈起伏着,程彦拿起手边的电话,愤愤然地给嵇水之拨了过去。 对面很快接通,“程彦?有事?” 程彦努力克制着自己,冷声问:“荆辰的钱是你给他的?” 对面顿了两秒,有开门的声音,很快又传来一道离话筒很远,话音很轻,但是程彦死都不会认错的声音: “嵇总监,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第72章 师徒情深 “星辰!”程彦快速推开奶茶店的门, 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跑,慌乱中反应过来荆辰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又惊又怒地咬牙道:“嵇水之,你把荆辰怎么样了!我警告你, 你赶紧放了他!” 嵇水之皱眉看向手机, 觉得跟他说不清楚, 也不想给荆辰添堵,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将办公室门关好,他看向走过来的荆辰,眉眼带笑, 声音轻柔,“跟昨天差不多, 下班前能赶回来。” 公司刚推出的一套新品首饰, 工厂制作出来的成品和设计图有差别,作为设计总监的嵇水之, 最近都会去工厂协调相关事宜。 荆辰神色中皆是崇拜和恭敬,两手自然垂在牛仔裤的裤缝处,像个乖巧好学生,“嵇总监,您布置的作业,我会按时完成的。” 嵇水之拎着包,笑着点点头,想起程彦的那通电话,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荆辰跟他在一块儿, 肯定会到公司来找。 他临时改了主意,“你昨天不是说想去工厂看看吗?走,今天咱们一起。” 荆辰惊喜道:“真的吗?”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谢谢师父!” 嵇水之看着他稍稍恢复了点神采的眼睛,没忍住伸手在他发顶揉了揉,语气带了点无可奈何,“工厂环境不太好,跟公司没法比。” 荆辰接过嵇水之手里的包,“没关系的嵇总监!我不怕吃苦。” 之前两期节目的录制现场,他就敏锐地发现程彦时常会盯着庄简宁看,开始他还安慰自己这是导师对选手源于欣赏的正常情感。 毕竟其他三个导师的目光也经常在庄简宁身上流连。 可是第三期节目中程彦越发炙热的眼神,他实在没法再骗自己。 就连荆父荆母也要认回庄简宁,将两人尴尬的“亲生子”和“养子”关系归位。 在他十八年的生命里,对他最重要的三个人系数要将他推开,荆辰不知道怨谁,只想找个无人的角落躲起来。 录制结束,他趁乱挤在粉丝堆里,步行了好几个小时才到帝都市中心。 天色已晚,又累又饿,偌大的城市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只有背负的3000万沉重外债。 荆辰失魂落魄地晃荡到公司楼下,正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嵇水之。 晚上在他家客卧借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一道去了公司。 程彦边联系熟人打听嵇水之家的地址,边火速开上自己的车朝true self公司开去。 就算嵇水之打着借钱的名头将荆辰关了起来,他总归是要上班的吧。 程彦刚抵达true self门口,正好碰见一辆眼熟的车从里面开出来。 他和嵇水之同是第一季《很美》的导师,见过嵇水之的这辆车。 猛打了一把方向,程彦将自己的车直直地拦在了对方车前。 嵇水之见旁边冲过来一辆车,快速踩了刹车。 看清从车里冲下来的人,他眉头一皱,程彦来的也太快了。 荆辰坐在副驾驶上,被急刹吓了一跳,刚坐稳便看见了程彦。 他第一反应是矮身躲起来。 嵇水之侧头看了眼荆慌乱的荆辰,叹了口气,这小孩心里还是有程彦的。 伸手按了按他的头,还有工夫说笑一句,“你刚才不是喊了我师父么,师父保护你好不好。” 荆辰的视线从程彦身上移开,转头看向嵇水之,眼眶有点涩,低低地应了声,“好。” 说话间,程彦已经到了驾驶室窗前,弯腰,隔着玻璃膜根本看不见里面,他焦急地用力敲着玻璃窗,“嵇水之,嵇水之我知道是你!” 驾驶室的车窗缓缓降下,程彦将那张3000万的卡甩进车里,伸手一把揪住嵇水之的衣领,“嵇水之!这是你给荆辰的三千万,还给你!快说你把荆辰藏哪儿了?” 荆辰听见程彦的声音,下意识地就想下车,回过神来,他两手紧紧握着胸前的安全带,未等嵇水之开口,低头轻声道:“程彦,我和嵇总监正在上班。” 听见荆辰的声音,程彦大喜过望,赶紧低头朝里看,见着熟悉的完好的人,他长舒了一口气,急切地道:“荆辰,快下车,你爸妈今天的飞机,我带你去送送他们。” 荆氏股份的事儿闹的那么大,荆辰也偷偷关注了一点,神色黯了黯,“谢谢,我知道了,等会来得及的话,我让嵇总监顺道送我去机场。” 程彦脸色沉下来,这个嵇水之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看便知,荆辰涉世未深,又那么单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星辰,你真的相信这3000万是公司预支给你的吗?又不是慈善机构,有哪个公司会先随意给员工预支这么多工资?” 荆辰之前根据自己的工资估算了下,公司就算同意借,五年的合同,大概也只有1000万差不多。 嵇水之一下转给他3000万,他本来就有点疑惑。 将视线移向嵇水之,用眼神无声的询问。 嵇水之被程彦攥了这么久衬衫衣领,神色并没有丝毫失态和怒气。 不管他是出于对荆辰的好感,还是出于对下属的关爱,这件事他确实做了,既然程彦都问到家门口了,他也没什么好回避的。 伸手握住程彦的手,大力将他的手指从自己衣领处掰开,坦荡地笑道:“对!这钱是我私人转给荆辰的。怎么了?” “嵇水之!” “嵇总监……” 程彦和荆辰同时开口。 嵇水之没理气的直喘的程彦,转头看向荆辰,温柔笑了笑,更像是解释给程彦听,“你是我手底下的实习设计师,师父当然得罩着你。” 荆辰眼都不眨地跟他对视,抿了抿唇,又眨了眨眼睛,小声道:“谢谢……师父。” 程彦没想到拆穿了嵇水之,这人竟然又不要脸地打起师父的旗号来,两人还这般师徒情深。 直起腰,正准备绕到副驾驶直接给荆辰拽下来。 嵇水之得空往后倒了一点,猛打方向盘,油门踩到底,车子“蹭”地从程彦眼前开走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气急败坏地踢保险杠的程彦,又给荆辰上了一道猛药:“还记得那天我带你走的时候,程彦在哪儿吗?”不等荆辰询问,“在洗手间门口缠着庄简宁,说要‘追他’。” —— 庄简宁和贺灼吃完早餐,已近上午十点。 “好累啊,我还想再睡会儿。”庄简宁神情和声音都是蔫蔫的。 餐椅上垫了三个软垫,跟游泳圈似的中间挖空的那种,但久坐还是有点不舒服。 左右扫了眼,自己餐椅旁边就是个舒服的软塌,庄简宁却心痒旁边椰树中间的吊床,撑着桌面站起身,朝吊床那儿走。 贺灼拿出平板,准备将耽误两天的工作邮件回复一下,眼睛却黏在庄简宁身上。 见他两腿分开,走路姿势一瘸一拐,跟个企鹅似的,又心疼又好笑,“那边晒不晒,要不要擦点防晒霜。” 庄简宁走到吊床前,不敢先伸腿,撅着屁股有点困难地挪上去,潮润的海风迎面吹来,吊床被小宁推的晃啊晃。 他侧躺着看向贺灼,不知怎地,似乎一看见贺灼就很开心。 颇为傲娇地回道:“不用,我晒不黑。” 贺灼眉眼都是温柔笑意,眼睛在他露出来的白净胳膊和小腿上扫视一圈,不知想起什么,喉头滚动两下,“嗯,宝宝又白又粉,真好看。” 庄简宁蓦地转过头,耳尖通红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捂着砰砰跳的心脏,嘴角止不住的上翘。 明明昨晚那么羞耻的事情都做了,那么羞耻的话也说了。现在贺灼喊了声“宝宝”,他却没出息地觉得羞。 贺灼见他不动了,猜测他可能要睡,伸手捞过身侧软塌上的薄绒毯,示意小白给庄简宁送过去,移开视线,争分夺秒地开始回复邮件。 身后没了动静,庄简宁被晃的越发困乏,却又睡不着。 身上突然被搭了条毯子,他心中窃喜,猛地撑起上半身往后看,竟然是小白。 恹恹地躺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吊床的布缝,想了想,他朝一直晃吊椅的小宁挥挥手,捂着胸口小声喊:“贺灼。” 贺灼快速抬头:“嗯?” 庄简宁也没回头,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吊椅怎么不动了。” 贺灼看了眼走开的小宁,有点不敢确定庄简宁是不是想要他过去,拿起桌上回复到一半的平板,操控着轮椅朝那边去,却又想逗他,“可能坏了吧,你换个地方睡。” 庄简宁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拧着眉,“我就想……”话只说到一半,见贺灼正朝这边来,本来只红了一半的耳朵全红了。 贺灼看的心痒,说话间轮椅驶到吊床前,他将平板放在腿上,没推吊床,先扳过庄简宁的小脸,用下巴在他脸上来回蹭了蹭,心里开心,嘴上却不饶人,“宝宝就想做什么?” 下巴上的胡渣渣在脸上痒的不行,庄简宁哈哈笑起来,边扭边推他,“不要了……贺灼……贺灼。” 贺灼怕他扭到屁股,笑着抬起头,拉过他的手,顺着手腕滑下去,十指紧扣地握住,“下午想出海吗?” 庄简宁看着他,“不想。” 他眸光一闪,想了想,看着贺灼,“咱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轮流问对方问题,必须要诚实回答。”怕贺灼觉得无聊,他又加了个理由,“可以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贺灼另只手正抚着他的眉梢,闻言神情认真起来,赞赏地点点头,“宝宝这个主意真棒,那宝宝先问。” 庄简宁感觉身体又不合时宜地酥麻起来,只要贺灼碰他,或者喊他“宝宝”,反应就很强烈。抬眼往下看了眼,辛亏身上搭了条毯子。 他跟贺灼十指交握的那只手动了动,用侧脸蹭了蹭贺灼的手背,想遮掩住自己有点发烫的耳根,为了缓解身体上的反应,他决定问一个比较狠的问题,“贺灼,你还有哪些禁区是我不能碰的?” 虽然贺灼现在让他碰小腿了,但是他不知道贺灼向他敞开的底线在哪里,他怕自己又碰雷区。 贺灼心脏一缩,像是回答也像是许诺,认真道:“只要宝宝感兴趣的,想知道的,我都愿意分享。” “我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不喜欢的地方,也可以跟我提。” 庄简宁愣愣地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觉得自己的反应更厉害了。 他仓促移开视线,“那……轮到你问了。” 贺灼勾起嘴角,将唇贴在他通红的耳廓,轻声问:“宝宝最喜欢哪个姿势?” 第73章 心理医生 耳畔的麻痒和性感的嗓音激的庄简宁浑身一抖, 心里也臊的发烫。 左手被贺灼紧握着,面朝他侧躺, 庄简宁伸出右手盖住耳朵,档开贺灼的唇和下巴上的胡渣, 闭起眼睛将脸埋进枕头里, 抿着嘴无声偷笑。 贺灼抬头, 手伸进他颈窝处,去扳他的下巴,“你自己说要诚实回答的,想耍赖?” 耳畔的热烫还没消下去, 脖颈下巴处又烧了起来。 庄简宁痒的不行,抓着他的手, 笑着低头要去咬他的手指, “这什么破问题,我拒绝回答。” 贺灼象征性地躲了两下, 趁机用指腹轻扫过他的小喉结。 有酥骨的轻哼混在海浪声中,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也全部染上了一层薄粉,贺灼一时竟看的呆住。 庄简宁抓住空挡,一口咬住他食指和中指,在贺灼炙热的目光注视下,得逞地眨眨眼,然后用贝齿来回咬磨着他手指,甚至伸出舌尖若有似无地勾缠□□。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被贺灼弄坏了, 竟开始无师自通地勾引人。 贺灼心跳猛地加速,庄简宁什么都不做,他就那么单看着都受不了,更何况这般。 变被动为主动,食指和中指用力夹住他作乱的舌头,柔软湿滑的触感太过美妙,又将舌头下压,手指顺着伸到舌根处,边轻缓地揉弄着,边眼都不眨地瞧着。 殷红的唇瓣张开,嘴角有清涎流出,委屈地眨着湿漉漉的眼睛,长睫轻颤,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地哼着。 可怜极了。 贺灼又心疼又心痒,“还耍赖吗?” 庄简宁没料到勾人不成反被弄,呜咽着摇摇头。 彻底没了之前的飞扬跋扈,乖的不像样。 贺灼低头,离他更近了点,“要好好回答问题吗?” 庄简宁委屈地点点头。 只有坐着的,侧躺着的。其他的他都没尝试过,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哪个最喜欢。 贺灼将手指从他嘴里退出,水光湿亮的手指继续揉搓挤压他饱满殷红的唇瓣。 轻柔地亲他嘴角的轻涎,哑声将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宝宝最喜欢哪个姿势?” 庄简宁被他撩的迷迷糊糊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昂起头,迎合他的唇舌,“你怎么弄,我都喜欢。” 贺灼脑子里一下就炸开了,将腿上的工作平板随手往地上一扔,手从庄简宁的脑后穿过,把人抱起来一点,密集又细碎的亲吻落在他额头,鼻尖,却固执地问:“最喜欢的呢?”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半点不能受委屈。只要是庄简宁喜欢的想要的,他倾尽全力也要捧给他。 庄简宁将盖在腹部的薄毯拿开,挺起不停鼓动的胸膛,“这个是你的事情,你要多开发,多观察。” 贺灼再也忍不住,直接一个深吻将他的唇舌堵住。 他知道庄简宁动了情,自己的反应也特别强烈。 心里的遗憾却在此时,像潮水般汹涌弥漫。 十年前出车祸时,医生曾说,只要他加强康复训练,受伤严重的小腿是可以康复的,甚至正常行走也完全没问题。 当时他万念俱灰,命全靠查清车祸缘由吊着,根本无心配合医生。 之后又咬牙忙着研发专利,创立秋白,遇到的艰难险阻常人难以想象,残疾的双腿更像是鞭策他砥砺前行的存在。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习惯坐轮椅的生活。 眼前闪过昨天庄简宁沉在泳池底的画面,吻他的力气更大了点。 他错过了最佳治疗和康复的时间,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庄简宁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没办法救他。 也没办法与他并肩同行,陪他游历大好河山。 更不能带给他最尽兴的欢好体验。 他不想这么委屈庄简宁。 庄简宁渐渐觉出不对劲,贺灼的这个吻是从没有过的凶残,大力吸吮,肆意啃咬,手臂也紧紧将他箍住。 他本就腰背酸痛,肺里的空气全部被贺灼吸空,憋闷难受的完全呼吸不了,心下隐隐害怕,猛地挣扎起来。 这一动,不知触发了贺灼的哪根神经,他跟亲红了眼似的,逮住庄简宁的舌头狠咬了下去。 庄简宁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他虽然身形单薄,但是力气远超同龄男生,正准备用个不会伤到贺灼的招式脱身。 贺灼却像是突然惊醒般松开他,慌乱地用手捏着他下巴,又急切又小心翼翼地问:“对不起,是不是很疼?快张嘴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嘴里一股血腥味弥漫开,庄简宁疼的直拧眉,见贺灼这幅神情,生生将心里的怒气压了下去。 “不疼。”他摇摇头,乖乖伸了伸舌尖,语气故作轻松,大着舌头,话说的却不怎么利索,“你是……想把我……吃掉吗?” 粉色的舌尖被鲜血染红,上面有个很深的牙印,表皮破了一小块。贺灼脸上罕见出现自责,无措地捧起他的脸,只能想出用唇舌抚慰的办法。 庄简宁本能地往后一缩。怕血腥味激发了贺灼的兽性,再给他来一口更狠的。 贺灼大手兜着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身前一带,像个犯错的孩子般,呢喃道,“我亲一下,不咬了,你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庄简宁见过他阴沉狠厉的模样,见过他工作时魅力四射的模样,也见过他情动时的模样。 却不忍见他这幅失控中带着点脆弱的样子,对上他的视线,眨了眨眼睛,乖乖地伸出舌头。 贺灼果然没再用力,轻柔地用舌头勾缠住,反复舔舐伤口处,感觉不再流血,又细致地将他口腔里的血丝系数吸吮干净。 庄简宁察觉到贺灼情绪上的反常,但对他的了解太过贫乏,根本猜不出他怎么了。 想起贺灼刚才说愿意跟他分享,他试探着道:“贺灼,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控制欲极强的人内心都极度缺乏安全感,他又紧跟了一句,“只要你还需要我,”就算是身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贺灼突然一把将他紧紧拥入怀中,脸在他颈窝里蹭着,像是寻求着某种勇气。 庄简宁的手在他背部轻抚着,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枕侧的手机震动起来。 转过头,看见屏幕上是毛君的来电,心情顿时有点复杂。 伸手拿过手机,接听,“毛律师好。” 贺灼皱眉看向手机,这人没事儿老缠着庄简宁做什么。 话筒里传来毛君的声音,“小庄好,我找贺灼。” 庄简宁皱眉,找贺灼打他电话干什么,将手机往贺灼面前一递,“毛律师找你。” 贺灼两只手抱着庄简宁,懒得去拿手机,而且庄简宁刚才说过想加深彼此的了解:“开免提。” 庄简宁依言点开免提键。 贺灼:“什么事儿?我没手机?” 毛君:“我之前也以为你有手机,所以我打了一百多个。” 贺灼不想让人打扰,已经将手机彻底静音,李助他们也只能通过邮件联系他。 他咳了一声,估计毛君这么急着找他,跟车祸案有关。了解归了解,他不想让庄简宁接触到那些黑暗的东西,正准备接过电话,毛君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给小庄拐哪儿去了?” 贺灼莫名其妙,“我拐我老婆,你也管?” 庄简宁:“……”他一个男的怎么就变成人老婆了? 毛君:“……” 毛君:“我不想管!你用直升机接人下班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但你知道外面怎么传你老婆的吗?还有人说他被我拐跑了。” 庄简宁看了眼贺灼的神色,怕他又发疯,赶紧道:“谁都拐不跑我,我只跟贺灼走。” 贺灼本来腾地升起来的怒火,被庄简宁这句话彻底浇熄。 他想了想便明白,上次毛君接了个紧急案子,临时借了他那架直升机。 他大张旗鼓地用直升机接人,本来就是想跟外界传递一个讯息:庄简宁有人罩着,背后耍手段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没想到倒被这姓毛的占了便宜。 他可不能输给着姓毛的,就算只有一丝可能,他也要试着站在庄简宁身旁,并肩从直升机悬梯上走下去。 把头埋进庄简宁颈窝里深吸了一口,跟毛君道:“晏路呢,你把他带着,我让人去接你们。” 要是准备治疗的话,肯定少不了一堆陌生的医生护士又看又碰他的腿。 他得找晏路开点药。 毛君声音里带着惊喜和不可置信,“你要见晏路?你真的要见晏路?好好好,等着,我现在就联系他!” 电话挂断,庄简宁不解地问,“贺灼,晏路是谁啊?” 贺灼沉默良久,“我的心理医生。” 早在好几年前,毛君就找到当时帝都最好的心理医生,这么多年,他们哄着骗着,贺灼也就零零星星地看了几次。 晏医生说的话,也许很有道理,但他之前都以敷衍居多。 让他养花养草,他只把花草当成发泄戾气的载体。 让他不要依赖电击治疗,他却享受被电击折磨的快感。 让他养个小动物,最终只有庄简宁这只小狐狸合他心意。 庄简宁抬头看他,并未多问,“好,我陪你。” —— 最终也没等来毛君和晏路。 挂了电话没多久,李助的电话紧跟着打到庄简宁手机上。 庄简宁接起来就听李助道:“庄先生,麻烦您问一下贺先生,他的母亲刚刚转醒,贺先生是否准备过去。飞机已经准备好,可以随时出发去接贺先生。” 一般情况下,母亲昏迷十年刚醒,哪会有不去看的第二选项。 庄简宁心里咯噔一下,他自然是希望贺灼母亲早日醒来,可这醒的时机也太巧了。 他还记得上次疗养院的院长通知贺灼,贺夫人即将醒来时,贺灼可怕的反应。 贺灼眼见着才好一点,他不想又一把将他推回去。 贺灼单手回复完邮件,抬头见到庄简宁怔楞的表情,“怎么了?谁的电话?” 庄简宁紧紧握住他的手,“贺灼,不管去哪儿,我都陪你。” 贺灼似有不好的预感,沉着脸看向庄简宁已经挂断的电话,“好,你说。” 庄简宁仔细看着他的神色,“李助说贺夫人醒了。” 贺灼眼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相反,他瞳孔骤缩了一瞬,没什么表情地轻声重复一句:“哦,醒了啊。” 庄简宁心里一沉,从吊床上一跃而起,坐在贺灼腿上,揽着他脖子,“你要是想去看的话,我陪你去,你不想去的话,我就在这陪你。” 贺灼不知想起什么,冷哼一声,“当然得去看看了。” 第74章 诊断 得到贺灼的答案后, 庄简宁即刻通知了李助。 贺灼的私人飞机刚降落在别墅前方的草坪上,毛君和一个陌生男人也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庄简宁远远看着, 猜到那个高瘦男人应该就是贺灼的心理医生晏路,心下好奇, 不免多看了几眼。 两人往飞机旁边去, 他一直紧紧握着贺灼的手。 会一直陪着贺灼的话已经说了, 他不知道其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情。 李助大概已经跟毛君和晏路说了贺夫人转醒的事儿,还没等贺灼和庄简宁走到近前,毛君便迎上来, 神情难掩关切,“我跟晏路一起过去吧。” 贺灼显然是有不同意见, 拧着眉, 声音也是冷的,“你们去做什么?” 毛君毫不退让, “我就想去温泉山度度假怎么了?” 贺灼烦道:“那你自己去。” 毛君转头,拉着一直等在原地默不作声的晏路,先一步往飞机悬梯上走,“我偏不自己去,我要跟晏路一道去。” 庄简宁看着两人斗嘴,好笑又止不住的酸。 他错过的贺灼青春年少,一直有另一个人陪在他身边。 那个人还曾对贺灼图谋不轨。 贺灼收紧两人交握的手,晃了晃,抬头看庄简宁, “那我跟宝宝一道去。” 庄简宁抿嘴笑着点点头,跟贺灼一起朝舱门处去。 心里顿时没有那么酸了。 机舱内有两排相对的沙发,毛君和晏路坐在一边,正在讨论着什么。 庄简宁跟在贺灼身侧,去往另一侧的沙发。 昨晚和今早被弄的太狠,他现在对坐比较畏惧。 看了眼沙发材质,还好是软乎的真皮表层。 贺灼撑着轮椅扶手坐到沙发上时,庄简宁知道这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他还是揪着心地在旁边轻轻托了一把。 正准备坐下,贺灼不知从哪里拿过两个镂空的坐垫,垫到他屁股底下。 庄简宁一下就羞红了脸,赶紧抬头去看毛君和晏路。 晏路没往这边看,正侧头听毛君说话。 倒是毛君迎着他的视线,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朝他挑了挑眉。 庄简宁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直视着毛君,坦荡地往垫子上一坐。 贺灼对周遭一切毫无察觉,侧着身体,两手掐着庄简宁的腰,帮他调整了下跟坐垫的契合度。 微拧着眉,贴近他耳侧,本来很臭的脸也不由自主柔和起来,大掌帮他揉着腰,“还难受吗?” 庄简宁回过神,转头看着贺灼小声道:“不难受了。” 贺灼细细分辨着他的神色,见他不像逞强,“给你介绍晏医生认识好不好?” 庄简宁点点头,眼睛先朝对面望过去。 看清晏路的正脸时,庄简宁有点失神,晏路长相竟跟贺灼有三四分相似。 特别是琥珀色的瞳孔和脸型。 毛君叠着腿,看着庄简宁屁股底下的坐垫,有点气不顺,腿不方便还搞这么凶残,不能注意点吗! 不待贺灼说话,他抢先道:“晏路是留m心理学博士,帝国最知名的心理学专家。” 贺灼直接当他不存在,“晏医生好,这是我爱人,庄简宁。” 晏路先笑着看了眼毛君,转过脸朝贺灼点了点头,“贺先生,我们好长时间没见了。” 然后看向庄简宁,语气中带着赞赏和意外,“庄先生好,我看过你的节目,真是年少有为,没想到竟然是贺先生的爱人。” 庄简宁看着闲适不羁的毛君,又看着温文尔雅的晏路,竟莫名觉得他俩的磁场有点奇怪,具体哪儿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他笑回:“晏医生好,我争取向晏医生学习,也能考个博士。” 贺灼收紧他的腰:“宝宝,你想考博士吗?” 当着别人的面被喊“宝宝”也太羞耻了。庄简宁转过头,对上贺灼的视线时,又觉得这么喊也没什么。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靠近贺灼一点,眼睛很亮,“那你觉得我可以吗?” 贺灼拨了拨他额前碎发,“宝宝最棒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庄简宁顺着他的力道靠着他,下巴垫在他肩上,“那你觉得我大学报考什么专业合适?” 一来确实想问问贺灼的意见,二来也想分散贺灼的注意力,调节一下他的情绪。 贺灼很意外庄简宁会征询他的意见,很是欣喜,“除了珠宝,你还对哪些方面感兴趣?” 庄简宁想了想,“建筑呢?” 贺灼点头,夸道:“我觉得可以,你绘画功底深厚,又有设计天分。” 毛君实在没眼看,他跟晏路还在这儿坐着呢,这两人都能旁若无人地黏糊起来,要是机舱里没人,说不定直接就搂抱着亲上了。 而且他认识贺灼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贺灼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重重地咳了两下,没事找事儿道:“贺灼,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谁都不告诉,偷摸着就把证领了,到底什么意思啊?” 贺灼抬眸看他一眼,像是被提醒了一般,之前结婚确实太过仓促。 他转过头看着庄简宁,认真地问:“宝宝,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毛君捂住眼睛,想捅死问出上一个问题的自己。 庄简宁瞪大了眼睛,“婚……婚礼?” 贺灼轻弹了一下他额头,“这么吃惊做什么?不着急,等你做好准备。” 短暂的吃惊过去,庄简宁也没再当回事,只以为贺灼问他这个问题不过是跟毛君话赶话,随口说出来的。 他“哦”了一声,便在心里将这一篇掀了过去。 晏路在旁边观察了半天,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个贺灼。 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前面已经记录了很多页,最后一次是半年前,上面俊秀的字体清晰写着诊断结果:“了无生趣,极端厌世”。 他翻开新的一页,快速写道—— 陷入恋爱中,情绪稳定,状态非常好。 —— 没多大功夫,飞机缓缓降落在温泉山上的疗养院。 接到贺先生过来的消息,院长和几个副手已在停机坪焦急等待多时。 舱门一开,院长立即大步迎上去,激动的手舞足蹈语无伦次,“恭喜贺先生,十年努力终有成效,贺夫人各项机能良好,甚至与十年前刚昏迷时别无二致。” “而且这项医疗成就也能推广到帝国各个医院,给无数类似的病人和家庭带去福音!贺先生您真是太伟大了!” 贺灼操控轮椅,神色无波地从悬梯下去,淡淡地“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院长对这位秋财幕后老总的畏惧是真的,崇拜也是真的。 拿不准老总的心思,他躬身请示道:“贺先生,您是先休整一下,还是现在去看贺夫人?” 庄简宁紧随着贺灼出了机舱,他第一次来温泉山,看着周围的环境和设施,再一次被贺灼和秋白的财力震惊到。 听见院长的问题,他赶紧上前一步。 贺灼见他过来,伸手拉过他垂下来的手,跟院长和他身后众人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庄简宁。” 院长听见“庄简宁”这个名字赶紧抬起头,神色闪过一丝惊喜,“庄先生好。” 既然贺先生主动开口,这位庄先生肯定是他心尖尖上的人,院长胆子也大了起来,真心实意地叹道:“久仰庄先生大名!我女儿是您的粉丝,有了您这样的优质偶像作为奋斗目标,我们做父母的不知省了多少心!” 几个副手察言观色,纷纷跟着花式夸奖。 庄简宁被他们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你们好,真的太过奖了。” 贺灼出了机舱,踏上这方土地时便紧绷起来的身体,渐渐松缓下来,他捏着庄简宁的手指,昂头看他,“没过奖,你就这么厉害!” 庄简宁:“……” 都不知道谦虚点的吗? 毛君:“……” 能要点脸吗? 庄简宁怕贺灼的这些下属们继续接起话题,问贺灼:“咱们现在去看……”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称呼贺夫人,按理说他跟贺灼已经领了结婚证,应该跟着贺灼称呼“妈妈”的,可是他从没在贺灼口中听过“妈妈”这个字眼,自己也不好越俎代庖。 贺灼像是猜到庄简宁的顾忌,朝院长掀了掀眼皮,“去看贺夫人,”又朝后看了眼毛君和晏路,继续吩咐,“招待好我的朋友。” 院长立即躬身做出“请”的姿势,在前方带路,另有两个副手把毛君和晏路往另一个方向领。 贺灼拉着庄简宁的手,征询他的意见,“你想跟我一起吗?” 庄简宁蹲下身,“你想让我去吗?” 贺灼点头,“想。” 庄简宁站起身,“好,咱们一起。” 毛君一直没挪步子,他本来是想跟着去的,既然院长都说了贺夫人身体各项机能都良好,他倒想去瞧一瞧,她的心到底好了没有。 但看这如胶似漆两口子的状况,自己也插不进去,还是缓缓再说吧。 “君哥,那边的林子旁有条小河,咱们去那转转行吗?”晏路见毛君还在看着贺灼的背影,出声询问。 毛君回头,看着晏路的眼睛,脸上绽开笑容,“好。” —— 顺着长廊走了一小会儿,还是之前的那个房间,有护工迎在门口,房门大开。 庄简宁一眼看见床上的贺夫人,消瘦苍白,却难掩风韵,年轻的时候一定极美。 贺夫人听见动静,缓缓转过头,看见坐着轮椅进来的人时,她先是怔楞了一瞬,慢半拍地惊呼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用手死死捂住嘴。 庄简宁赶紧低头看贺灼的神色。 贺灼像是看见了一件很是可笑的事情,缓缓勾起唇角,但脸上和眼底一丝笑意也无,紧握轮椅扶手的双手用力到青筋凸显。 庄简宁的心揪了起来,他伸手覆盖住贺灼的手,轻缓地抚着。 贺灼反握住庄简宁的手,举起来,死死盯着跟十年前容貌并无二致的人,冷笑道:“你不是最恨两个男的在一起吗?我结婚了,这是我爱人。” 第75章 陈年旧疤 庄简宁愣愣地看向贺灼, 贺灼连一面都未曾见过的父亲,原来喜欢男的, 可是为什么又跟贺夫人结了婚,生了子。 原剧情里, 贺灼的父亲极有商业天分, 虽然在贺家排行老三, 但颇受贺老爷子喜欢,一直将他作为贺氏家族未来的掌舵者培养。 难道结婚生子,是他获得继承人身份的交换条件? 上次从毛君口中,隐隐推测出贺灼小时候缺吃少穿。 不管贺灼父母因为什么结合, 贺灼母亲对她这个儿子肯定是带了怨恨的。 脑中这些想法一闪而过,庄简宁迅速蹲下身, 看着贺灼苍白的脸, 心中难受极了。 他将手从贺灼大掌中抽出,五指张开, 挤进他的指缝中,掌心贴合,十指紧扣。 贺夫人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十年前发生车祸的那几天,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坐着轮椅的青年,是她长大了的儿子。 她慌张地看向这间记忆中完全陌生的房间,脑中一片轰鸣,眼中俱是惊恐,嘴巴张合数次才像打开了声音开关,“啊啊啊啊”地嘶哑惊叫了数声。 双手紧攥着白色的被子, 浑身发抖,腿脚用力往后蹬,只想赶紧逃离此处,浑身却像是被人完全抽干了力气。 “贺明轩,你竟然还活着!不对,我亲眼看见你断了头的尸体下了葬!你是鬼!” “又不是我害死你的,你找贺家那些人去啊!为什么要来找我!啊啊啊救命啊!有鬼啊!快来人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李助早在贺灼和庄简宁进去之后,便遣散了所有闲杂人等。 此刻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三个。 贺灼看着眼前这场精彩的表演,像是一把阔别十年的钥匙,开启了他早已封存的记忆。 他静静欣赏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你在害怕什么?” 像是疑问句,也像是明知故问的讽刺。 贺夫人犹如猛然惊醒了一般,停止了挣扎着往后退的动作,本来苍白的脸色竟无端有了点血色。 紧攥着被子的手缓缓抬起,瞪着快要滴血的眼睛,“贺明轩,你死了竟然也要带着那个小贱人!都死了还要一起出来丢人现眼!” 她昂头笑了几声,再度将视线投向庄简宁身上时,带着噬骨的怨恨,“贱人!你跟贺明轩好了那么多年又怎么样,我才是贺家明媒正娶的夫人,你跟他死在了一起,却连贺家的祖坟都没资格进!” 庄简宁觉得自己的心算是够大了,在贺夫人这般视线注视下,仍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正准备避开她的视线,一个温暖的大掌将他的眼睛盖住,下一瞬,便被贺灼揽进了怀里。 耳廓处传来轻柔的声音,“不怕!她就是一个疯子。” 庄简宁猛地搂紧他,心脏像是被人用针密密地缝了起来。 贺夫人现在的失控虽然是将已经长大的贺灼错认成了他父亲,但想来肯定疯魔已久,小贺灼没少受她的凌虐摧残。 他也很想这么抱着小贺灼,跟他说一句:不怕。 贺灼没想到她竟会疯的这般厉害,后悔冒失地带着庄简宁过来,但抱着怀里的人,却突然生出与往事对抗的勇气。 “他没资格进,你凌秋白死后,也进不了。”他缓缓揉着庄简宁的后脑,生平第一次用狠厉的眼神直视她,“想那么长远做什么?还是先好好看看我是谁。” 贺夫人死死地瞪着面前的两人,仍旧尖叫不停,但极度恐慌和怨恨的眼神中,渐渐多了探寻和疑惑。 —— 其他人都已离开了院落,只有院长还尽职尽责地躬身侯在门口。房间隔音效果不错,只能听见贺夫人断续惊恐的尖叫。 他不知房内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贺夫人再昏过去,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又焦急又担忧地跟挡在门口的李助道:“贺夫人刚醒不久,她现在的思维还是完全混乱的,根本受不了任何刺激,要不要让主治医生进去看看。” 李助听着贺夫人的惨叫,心里只觉得畅快,上次来看夫人时,贺先生情绪反常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虽然贺先生从没跟他透露过任何私事,但他跟在贺先生身边这么久,也能隐约感觉到贺先生的性子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畅快归畅快,听院长这么一说,心里也有点打鼓,不会真出点什么事情吧。 正为难间,抬头看见前方来人,他眼睛一亮,“毛律师,晏医生,你们来看夫人吗?” 晏路和毛君顺着河边溜达了半圈,实在放心不下,便拉着毛君过来看一眼。 毛君走到近前,听见房内动静,立马皱起眉头,拉着晏路的胳膊,快走两步,推开李助,匆忙说了声“我进去看看”,便破门而入。 李助松了口气,关好门,跟院长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毛律师和晏医生对贺先生来说,虽不如庄先生那般重要,但对贺先生的过往更了解一点。他们三个都在,贺先生肯定就没那么难受了。 毛君前脚刚迈进门,便看见床上半躺着的人,惊讶不已地喊道:“阿灼,你是阿灼!” 庄简宁的脸还被贺灼扣在他胸前,闻言松了口气,刚要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便听见一声狠厉的责骂声在房中炸开。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让你韬光养晦,别那么显自己!要不是你不听话非要考个理科状元,那伙人怎么会对我们动手!我们怎么会发生车祸!我怎么会在病床上躺十年!”贺夫人越说越激动,容貌端丽的脸上渐渐狰狞起来,“你跟贺明轩找死,别……” 毛君伸手拿过旁边矮柜上的花瓶,往前方地上狠狠一摔,尖利的瓷器碎片顿时炸开。 贺灼反应很快,立即又将气的浑身发抖的庄简宁紧紧护在了怀中。 毛君砸的很准,绝大多数的碎片都朝病床飞去,贺夫人的脸上和手臂上也被扎了好几块。 剧变之下,她又痛又慌,立马禁声,连尖叫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晏路也被吓到了,他认识毛君近十年,这人永远一副慵懒闲适的贵公子模样,连眉头都很少皱。 毛君穿着一双底子很薄的真皮软鞋,没管地上的碎片,就那么大踏步走到病床前,猛地拉出一片扎进贺夫人脸上的瓷器碎片,看着苍白脸上如注的鲜血,咬着牙冷笑道: “韬光养晦!你让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去韬光养晦!看见他学习就撕他的书,考试稍微考好一点回家就要受你毒打,为了不让他长个子,连饭都不给吃饱!” 他用他这辈子最大的恶意,诅咒道:“这句话我已经憋了20年,你才该死!” “毛君。” “毛君!” 晏路和贺灼同时喊出声。 晏路是怕他情绪失控,手中的碎片下一秒就要扎穿贺夫人的喉咙。 贺灼则是不想被掀开那些血淋淋的过往,尤其不想被庄简宁听见。 庄简宁两手用力拉拽贺灼的胳膊,猛地从紧抱着他的怀里探出头,眼角通红,眼眶里一片湿润。 看着贺灼的脸时,心疼的几乎连呼吸都停了,他站起身,弯下腰用手兜住贺灼的脑后,把他往自己颈窝里按,声音轻颤地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我应该早点儿过来,我好想早点儿过来。” 贺灼不关心贺夫人的伤势,没性命之忧就行。 也并不奇怪毛君的所作所为,这人从小性子里就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 他全部的关注点都在庄简宁说出的话里。 来的太晚了。 应该早点儿过来。 庄简宁到底是从哪儿过来的? 还会……再走吗? 晏路看了眼贺灼,和抱着他的庄简宁,感觉不用他操什么心,便大步往毛君身边走。 夺过他抵在贺夫人颈部的锋利瓷片,往地上一扔,小心地喊了声,“君哥,你还好吗?” 贺夫人被吓跑了的三魂七魄这才缓缓归位,昏迷十年,刚醒不久,体力本就不如常人,受了这半天刺激,精神渐渐不支。 脸上和胳膊上又传来钻心的剧痛,她缓缓抬手摸了一下脸,看着手中的鲜血再次惊叫出声。 声音虚弱低沉,像是生了锈的锯子一寸寸地磨着钢丝。 眼神也没了之前的神采,变得迟钝又木然。 晏路怕她再度昏迷,当机立断地按了呼叫器,“让主治医生过来。” 李助接到通知,火速安排,主治医生和副手进来时,晏路只道:“病人情绪失控,打碎了花瓶。” 两个医生训练有素,点点头,不多看不多想,埋头做好自己的事情。 贺灼胳膊上也被扎了个小伤口,副手端着医药托盘准备处理。 庄简宁见贺灼手臂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赶紧挡开医生,“谢谢,我来吧,麻烦帮我备一份医药箱可以吗。” 他猜测贺夫人无力再应付什么,不想让贺灼在这个环境里多待,揉着他后脑勺,跟哄小孩儿似的,“贺灼,我累了,这里有房间可以休息吗?” 贺灼“嗯”了一声,稍稍拉开他衬衫衣领,在他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胸口再次被破开的那个大洞,似乎只有眼前人能够填补,“宝宝。” “嗯?”庄简宁感觉眼睛没那么涩了,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退开一点,跟他对视,“我在。” 毛君看着他俩亲昵的模样,顿住脚步欲言又止,嘴唇无声地张合几下,甩手出了门。 晏路便也随他去了。 庄简宁推着贺灼的轮椅,跟在李助身后,经过两条雅致的长廊,又穿过竹林,绕过圆形湖,这才到了专门给贺灼修建的度假小楼。 虽然贺灼一共才来过两次。 推开院落大门,毛君和晏路正在客厅沙发坐着。 见贺灼和庄简宁进来,毛君搅着手指,扫了眼贺灼手臂上的碎片,低头,“刚才,对不起。” 贺灼在对面沙发坐下,淡淡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庄简宁心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要是知道贺灼曾被生母如此对待,在那种场景下,他也想来那么一下。 眼睛扫到贺灼小臂上时,他才赫然明白,毛君这句对不起,怕不是后悔对贺夫人做了什么,而是无意伤到了贺灼。 他蹲在贺灼身前,打开医药箱,捧着他线条流畅的小臂,用医用镊子小心夹出小碎片,再用酒精棉球消毒。 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气。 毛君为贺灼做了这么多,小时候给他买吃的,为了他转差班,还想方设法逗他开心。 长大了依然挡在最前方,替贺灼出气。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更是不知默默为贺灼做了多少。 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置喙半句。 只气自己给贺灼做的太少。 第76章 照片 贺灼一直低头盯着庄简宁, 那双画画镶嵌珠宝的细长手指,无论做什么, 都是绝佳的视觉享受。 手臂上的小伤口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甚至一度沉迷身体带给他的痛感。要搁往常, 拨掉碎片后, 便不会再管。 但是庄简宁跟医生索要医药箱,还给他上药,他根本没法拒绝。 庄简宁对他做什么,他都拒绝不了。 感觉庄简宁的手部肌肉渐渐紧绷, 嘴唇也紧抿微微撅着,贺灼用另只手捏住他的下巴, 轻轻摩挲几下, “怎么了? 不待人回答,松开下巴, 大掌转而去捞小细腰,“起来,别蹲着。” 庄简宁上药时,客厅很安静,但他能感觉背后来自毛君的视线。 上次在直升机上,当着贺灼助理的面,坐在贺灼怀里,他都浑身不自在。 此时却不知怎么地,顺着贺灼搂他的力道, 直接往他怀里一坐。 虽然伤口很深,但夏天也不便包扎,膏药抹匀后,庄简宁将棉签捏在手心,捧着他手臂,往伤口处吹了吹,对上贺灼的视线,“疼吗?” 贺灼在“疼”和“不疼”中犹豫了一瞬,点点头,神情认真,“有点疼。” “嘶——”对面传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庄简宁见毛君一直没走,猜对方应该是有正事要跟贺灼说,正好他也有点其他事情。 低头,快速在贺灼唇瓣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权当安慰,“你忍忍,很快就好了。我出去转转,等会儿就回来。” “好。”贺灼兜住他后脑,昂头回了个吻,才松手。 庄简宁起身,羞的连头都没敢抬,匆匆跟毛君和晏路打了声招呼,便收紧臀部肌肉,大步朝门外走去。 屋内三人的视线都黏在他身上,同步转头。 贺灼盯着他红透了的耳朵,用手抚着刚才被亲过的唇,心中一阵阵酥软。 毛君盯着他挺翘的臀部,若有所思。 晏路根据他的走路姿势,分析着他的身体语言,突然起身,“我也有点事情,你俩聊。” —— 客厅只剩贺灼和毛君。 毛君扫了眼贺灼嘴唇,视线下移到他的小腿,突然想起十年前他发生车祸的那天。 正值九月开学季,他一大早便去学校办理了入学手续,看见寝室分配名单上,跟他挨着的贺灼时,开心的拿起手机跟当事人分享。 却一直没等到回复,也没等到人来,直到快中午,同学们都说学校旁的清北桥上发生了一起惨烈的车祸,挤压变形严重的轿车直接冲进了河里。 等他赶过去时,便看见一辆面目全非的轿车,从河里打捞上来。看清车牌号码是贺家的车后,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赶去医院,看见受重伤的贺灼,他抓着前来调查的警察,歇斯底里地跟人检举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案,跟十八年前贺灼父亲的车祸案一样,都是故意伪装成交通事故的故意杀人。 十八岁的贺灼醒后,也持同样的观点。 警方很重视,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后,还是将这期车祸认定为交通意外。 给出理由如下。 第一,司机当场死亡,并且驾驶车辆时,由于du瘾发作,车辆才偏离既定路线,加速撞到桥墩上。 第二,在受损变形严重的车子上,没有检测出任何经过人为改动过的痕迹。 第三,车祸现场的监控和目击者能够证明,车祸发生前,司机和后座两人没有起任何冲突。 第四,通过调查司机的社会背景和银行流水,也没有发现跟雇凶杀人有关的任何异常。 贺老爷子伤心过度,贺夫人重伤昏迷,贺灼重伤躺在医院,贺家两个叔叔作为直系亲属,很快和肇事司机亲属达成赔偿协议。 无论毛君和贺灼两个少年怎么不服,这事儿就这么盖棺定论了。 他盛怒之下,托人找关系将专业改成了法学。 贺灼轻咳一声,打断毛君的回忆,“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贺夫人醒了,有些事情也该了结了。 毛君叠起腿,又恢复成平日里的闲适模样,掀了掀眼皮,“听说她醒了,上飞机之前,我已经让他们想办法将人带回帝国,大概今晚能到,咱们这些年搜集到的证据到时会一并递交给帝都刑警。贺老大和贺老二这次应该是跑不掉了。” 他指的是二十八年前,贺灼父亲那起车祸的肇事司机,前段时间他的人掌握了此人在m国的行踪轨迹后,便依贺灼所言,将消息透露给了贺家大房和二房。 对方果然坐不住了,第二天便派了人去m国。他的人趁机将肇事司机控制并保护了起来。 贺灼点点头,毛君已经是帝国最好的律师,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没什么规律地敲着,“贺家那些人呢?” 毛君勾了勾唇角,“贺老爷子最近身体出了点状况,准备将贺家公司的继承权交到大房长子贺昱手里。本来二房是有心争抢的,大房二房之间少不了一顿明枪暗棒,但是多亏了咱们,他们最近估计没什么心思抢公司了。” 现在正忙着清理销毁一切跟两起车祸案有关的线索。 贺灼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道:“毛君。” 毛君抬眸,两人毕竟认识了二十多年,从这两个字里能感觉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有什么事直说。” 贺灼抬眼看他,郑重道:“等这事儿过去,我想把我父亲的墓从贺家祖坟里迁出来,我新买了块墓地。” 提起贺灼父亲,毛君的神色也暗淡下去。 贺灼微微蹙眉,继续道:“我知道毛老爷子和毛叔叔肯定不会同意将毛小叔的墓迁出,但是……” 毛君一瞬间的惊诧后,立即明白了贺灼的意思,脱口道:“你想把贺叔叔和我小叔合葬吗?” 贺灼之前并没有这个打算,也知道实施起来很难。但是刚才抱着庄简宁时,这个想法就强烈地盘旋在他脑海里。 他眼眶有点涩,缓缓开口道:“他们青梅竹马长大,相爱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厉秋白和贺家那些人,他们本该一直在一起。” 毛君被他说的也有点难受,默了片刻,“好,我会去说服我爷爷和我爸的。”见气氛有点压抑,他开玩笑道,“如果他们只同意合葬,不同意将我小叔的墓迁出呢?” 贺灼道:“那就迁到你们毛家,不管迁到哪儿,只要能跟小叔一起,我父亲肯定都是开心的。” 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慰藉亡父亡灵的方法。 毛君突然拿过手边的包,从里面掏出一本书页泛黄的老书,起身走到贺灼身旁坐下,将书递到贺灼手里,“我前几天去老宅,偷偷去了我小叔的房间,在他书柜里,翻到了这个。” 二十八年前的那场车祸,他小叔和贺灼父亲一同丧命当场后,他爷爷依然完好地保存了他小叔的所有遗物,房间除了佣人定期打扫,再不让人碰。 贺灼颤着手接过书,自他记事起,除了贺夫人发疯,他很少听人提起跟他父亲有关的事情,更别说见过他父亲的遗物了。 家里所有跟他父亲有关的东西,都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连亲口承认对他父亲一见钟情的贺夫人,都没有保留任何遗物。问起来,只说留着不吉利。 是一本杜拉斯的《情人》。贺灼用手缓缓拂过边角微卷的封面,像是跨越二十八年,和素未谋面的生父做了一场迟来的交流。 毛君拍拍他的肩膀,“打开看看。” 贺灼依言翻开,从书页里掉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里是两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背着书包,在夕阳西下的柔美光晕里,一起笑着回头看向镜头。 贺灼和他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脸型身材和气质都极像。 毛君和他小叔也有七八分相似。 乍一看照片,倒像是他俩高中时拍的合照。 两人的视线紧紧黏在照片上。 毛君嘴唇动了几下,很想开口问,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们俩是否有机会像这般情投意合。 但他知道没有如果,因为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贺叔叔就不会被厉秋白那个女人陷害,也就不会有贺灼。 贺灼看了许久,将照片往书里一夹,书一盒,没什么商量余地地道:“书借我看几天。” 毛君手已经伸到半空,缩回去,无奈地摇摇头,“行吧。” 将话题挪到正题上,“你准备什么时候对贺家其他人和贺氏公司动手?” 这么多年,两人在各自的专业领域磨砺前行,分工协作,为的就是等贺家彻底倾塌的那一天。 贺灼道:“再等几天。” 毛君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怎么了?” 贺灼坦荡地跟他对视,“等庄庄拿了比赛冠军。现在动手,不吉利。” 毛君又倒抽了一口凉气,捂住眼睛揉了揉。 贺灼突然发难道:“刚才庄庄出去的时候,你往哪儿看呢?晏路不是在你旁边坐着吗,你老是看我老婆做什么?” 毛君从沙发上弹起来,准备结束和这块石头的对话。 都这么多年了,贺灼半点没开窍,没看出自己的心思不说,现在又老以为自己对他老婆有什么想法。 他甩手大步朝门外走,“谁爱理你谁理你,谁爱当你老婆谁当你老婆。我找路路去。” —— 庄简宁刚才见了贺夫人,除了气愤她以前凌虐贺灼的事儿,也关注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她昏迷十年,手臂各处肌肉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温泉山上的医疗团队里,肯定有最好的推拿按摩医生。 跟李助说了诉求之后,李助虽然有点讶异,但想起贺先生交代过,满足庄先生一切要求,便二话没说将人带去了卢医生办公室。 庄简宁进去后,微微躬身,恭敬道:“卢医生您好,我想跟您学习一下推拿按摩的手法,您可以抽空教我一下吗?” 卢医生五十岁左右,戴着副眼镜,微胖,看起来很容易亲近。 他笑呵呵地道:“当然可以了。” 这么谦逊好学的少年,自然没人拒绝的了。何况他还是贺先生的爱人。 庄简宁为了更有针对性,模糊了贺灼的信息后,开门见山道:“卢医生,我朋友小腿不能走路将近十年了,肌肉已经萎缩,这种情况下,除了专业的治疗之外,外部的辅助方法有哪些呢?” 卢医生从旁边抽出一张人体小腿的穴位经络图,敛起笑,认真道:“主要有三种方法,按摩,针灸,还有药浴。” 庄简宁点点头,不管贺灼持什么态度,他这次一定得麻烦陈默姥爷配好中药。 按摩和药浴他能做到,针灸这个太专业了,还是再想办法吧。 在卢医生旁边的椅子坐下,“谢谢卢医生,咱们是从穴位经络图开始学习吗?” 晏路找到庄简宁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像个小学生似的,边对着穴位经络图,边认真的和医生学着各种系统的按摩指法。 卢医生脸上俱是赞赏,“对对!就是这样,很棒!你学东西太快了,记忆力简直是过目不忘的水平!” “卢医生您教得好!而且我对按摩挺感兴趣的。”庄简宁不好意思地笑笑,听见开门声,回头见是晏路,招呼道,“晏医生。” 晏路点点头,又看了两人手上动作,玩笑道,“庄先生根骨奇佳,确实是学按摩的好料子,医生您赶紧收了他当关门弟子吧。” 卢医生也笑,“我看可以,庄先生就是被珠宝设计耽误的大厨和按摩师。” 李助想了想道:“不会设计珠宝的大厨不是个好按摩师。”看了眼卢医生,发现自己被带进了沟里,“对不起卢医生,我重新说。” 几个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欢快的气氛里,庄简宁见晏路穿了条宽松的裤子,“晏医生,来试试根骨奇佳按摩师的功力。” 晏路也没推脱,往李助搬过来的椅子上一坐,挽起裤腿,将腿架在另一个凳子上,“来吧,让卢医生检验一下学习成效。” 在卢医生的指导下,庄简宁算是完成了在真人身上的第一次演练。 卢医生肯定道:“完美!穴位掌握的很精准,手法也稳,不愧是做镶嵌珠宝那种细致活儿的艺术家。” “真的特别舒服!”晏路挽好裤腿,看着一头汗的庄简宁,“怎么紧张成这样?” 庄简宁接过李助递过来的纸巾,“怕按错了穴位。” 有卢医生在他才敢冒昧尝试,真要私下里给贺灼按摩,还得再练练。 卢医生拿出手机,“我把穴位图和详细指法发给你,你再熟悉一下完全没问题的。之后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太感谢卢医生了!”庄简宁赶紧起身,加了对方的微信。 晏路也点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伸过去,“也加一下我的。” 从卢医生办公室出去后,天已经快黑了。 庄简宁和晏路虽然第一天见面,但经过刚才那一番“亲密接触”,关系拉近不少。 两人顺着林荫小道,溜达着往小楼走。 “庄先生。”晏路先开口。 庄简宁见晏路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笑道:“晏医生,你叫我简宁就好了。” 晏路爽快地接受了他的提议,并且有样学样,“简宁,那你喊我路路吧,毛君他们都这么喊。” 见庄简宁点头,晏路问:“简宁,你是为了贺先生才来学按摩的吗?” 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贺灼的小腿是不是愿意让人碰了,如果是的话,对贺灼来说,迈出这一步不但很难,而且意义很重大。 庄简宁知道对方是贺灼信赖的心理医生,他没有保留地道:“对。我不知道按摩对他的腿有没有作用,但至少会舒服一点。” 晏路道:“当然是有用的。” 他继续解释道:“从精神层面来说,这不但代表贺先生全身心接纳了你,也代表他愿意放下过去,跟现在的自己和解;从身体上来说,只要他有治疗的想法,总会出奇迹的。” 庄简宁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真的吗?” 晏路道:“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贺先生愿意,治疗过程也是很漫长又煎熬的。” 庄简宁一点没犹豫地道:“没关系!我会一直陪他。”低下头,声音小了点,但很坚定,“不管他想不想治,能不能治好,我都会一直陪他。” 两人在小楼门口碰见一脸焦急的毛君,“你俩去哪儿了?路路我找了你半天。” 庄简宁赶紧用肩膀碰了下晏路。 晏路收到信号,没提按摩的事儿:“跟简宁去小树林那边逛了逛。” 毛君很不可思议,“你俩逛一下午?我刚才去那边找了一圈,怎么没看见你们?” 晏路推着他往屋里进,“君哥你找我干嘛?” 毛君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事儿,看见餐桌上摆的一桌菜,他临时编了个理由,“喊你们吃晚饭。” —— 贺灼在卧室里,拿着手机焦灼地驱使着轮椅到处转悠,再次抬腕看手表,时针指向晚上八点,庄简宁已经出去了六个小时三十八分钟。 怎么跟个撒野的小兔子一样,屁股不疼了吗? 他知道度假区有许多好玩的,温泉山上风景更是没的说,庄简宁前段时间忙着高考,最近忙比赛,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机会,少年人贪玩也是正常的。 这么想着,又舍不得给他打电话,他要是过去,庄简宁顾忌着他的腿,肯定玩的就没那么尽兴了。 扔了手机,刚翻出从毛君那里拿的《情人》,便听见门外传来几人的声音,将书往床头柜上一放,他驱使轮椅出了房间。 看见庄简宁的时候,他忽然深刻体会到了“半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 四人各怀心思,匆忙吃完饭,简单打了声招呼,便各自回房。 毛君和晏路分开住。 庄简宁和贺灼是夫夫关系,又已经那个啥了,肯定是住一间。 关上门,贺灼立即将庄简宁抱进怀里,寻到唇瓣,先是深吻了半晌,这才问他,“下午去哪儿了?” 庄简宁已经请求李助先保密,两腿跨坐他腿上,笑着捧起他的脸,去吻他嘴角,轻喘着,顾左右而言他,“想我了吗?” “嗯。”贺灼诚实地应了声,既然人已经在怀里了,去哪儿倒不是最重要的了。 伸手去捏他后脖颈,另只手从旁边柜子上摘了朵红梅,昂头加深了这个吻。 勾缠住他的舌头,从舌尖到舌根一寸寸地吸吮一遍,连敏感的上颌及牙龈都不放过,像是品尝世间最美味的小蛋糕。 庄简宁紧绷着身体,腰腹部猛地一抖。 口腔被大力吸吮舔舐的发酸,舌头也被勾缠的发麻,整个人被吻的迷迷糊糊的,好舒服啊,他边挺着胸脯,边想。 不知亲了多久,庄简宁的腰渐渐软了。 后面也是空的,没来没有过的空。 他吚吚呜呜地喊:“贺…灼…贺灼。”声音里带了急切和索求。 贺灼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退出他的唇舌。 边用手摩挲着他微肿,水光湿亮的嫣红唇瓣,边抬头看他。 庄简宁眼角微红,半眯着水润的桃花眼,唇瓣张开,伸出诱人的舌尖试图去勾舔他手指。 贺灼拍了他一下,嗓音哑的厉害,“快去洗澡。” 庄简宁不知羞耻地往前蹭了一下,眨眨眼睛,使坏道:“一起洗?” 贺灼犹豫一瞬,“你先去。” 庄简宁脑中还剩了一丝清明,知道贺灼这是顾忌着腿,他点点头,乖顺起身,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冲洗完,用毛巾擦干净头发上的水,想了想,他没穿睡衣,只裹了条浴巾。 从浴室出去,想起等会要发生的事情,又有点羞臊,“我洗好了,你去吧。” 贺灼扫了眼他身上斑驳的红痕,喉结快速滚动几下,进了浴室。 庄简宁听着哗哗的水声,脑中不自觉冒出贺灼完美的胸肌和腹肌。 也不知道贺灼都是什么时候偷偷练的。 摇摇头将脑中这些东西甩出去,他拿起手机,点开卢医生刚才发给他的穴位图和指法图,准备抓紧时间再复习一遍。 心脏砰砰乱跳,眼睛看着手机上的图片,却半点不往脑中进。 他叹口气,美色误人。 贺灼从浴室出来时,见庄简宁靠坐在床头,捧着手机发呆,“怎么了?” 庄简宁听见声音,慌忙将手机往身后一藏。 他现在也摸不清贺灼的想法,万一在他没学成之前,被贺灼发现他偷偷研究按摩的事儿,不但这事儿泡汤了,贺灼估计还会生气。 抬头,见贺灼身上也只裹了条浴巾,头发半干,还往下滴着水,浑身透着成熟男性浓烈的荷尔蒙,又帅气又性感。 他咽了咽口水,快速往那边爬了过去。 贺灼虽疑惑庄简宁刚才的反应,但实在拒绝不了他的这般姿态。 庄简宁主动跨坐到轮椅上,贺灼坏心思地将轮椅开了自动驱使功能。 不关它便不会停,遇到障碍物会自动避开,轮椅在偌大的卧室和露台间来回行驶。 庄简宁的嗓子已经哑快要叫不出来,轮椅行驶到电视柜旁边,贺灼停了轮椅,端起水杯,自己喝了口,又昂头寻到庄简宁的唇瓣,将水渡给他。 用这样的方式将一杯水喝完,庄简宁急不可耐地催他,“快打开。” “还要?”贺灼舔干净他嘴角的水滴。 庄简宁哭的睫毛都湿了,长长的,几根几根地粘在一起,又干净又漂亮,又欲。 贺灼将轮椅速度开到最高,卧室里便又传来了几种混合的声音。 有水声,有哼叫声,有喘息声。 “要坏了。”庄简宁手指紧攥着贺灼的手臂,抓出了道道血痕。 贺灼问他:“什么要坏了?” 庄简宁想说轮椅再这么折腾下去肯定要坏了。 但他有那么一瞬间,又不能确定,到底是轮椅先坏,还是他先坏掉。 他只能蜷着脚趾道:“轮椅。” 贺灼点点头,似乎赞同他的担忧,将人抱到床上。 很快,卧室里又多了床垫和床板的“咯吱”声。 从晚上九点开始,庄简宁睡了醒,醒了睡,脑中却始终数着记着数字。 一直到凌晨四点,贺灼一共要了他五次。 将东西放在小花里,贺灼亲了亲他后脑勺,“睡吧。” 庄简宁半睁着眼睛,突然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懒懒地随手一翻,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 稍微抬起头,借着暖黄的床头灯,他看清上面两个举止亲昵的少年,是贺灼和毛君。 第77章 借刀杀人 酸软成一滩水的身体瞬间紧绷, 庄简宁的视线牢牢地黏在照片中贺灼的脸上。 笑容张扬明亮,神情肆意洒脱, 是一个人最无畏最美好的年纪。 真好看啊,他想。 可是心里又止不住的泛酸,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贺灼。 视线移到毛君的脸上, 两个人眼神中俱是悸动和情意。 在最好的岁月陪伴彼此那么久的人, 怎么会没有发生过什么呢。 他俩果然发生过什么! 贺灼被箍的闷哼一声,抬头去亲他耳廓,又用手扳过他的脸,想亲他的唇。 声音里满是依恋和疼惜, “宝宝,你太多次了, 不能再做了, 亲亲好不好?” 性感低沉的声音响在敏感的耳廓,庄简宁半边身体一颤, 立马就酥了。 他很生气自己这种本能的反应,肩膀朝后顶了一下,细长白净的手指拿起照片。 看着照片里两个同样优秀又无比契合的人,脑子里止不住地想,贺灼以前也会喊另一个人“宝宝”吗,青春期的贺灼也会缠着另一个人没日没夜的要吗,会在教室里挡起书偷偷接吻吗,贺灼吻技那么好还那么会操人就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吗? “宝宝怎么了?不舒服?”贺灼见他拧着脖子不让亲,也没发出往常亲他碰他时的哼叫声, 慌忙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探头去看他的脸。 少年眉头拧着,薄唇紧抿,好看的小脸奶凶奶凶的,桃花眼里…… 贺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他手里拿着那张老照片。 也许是因为想起洗澡出来的时候庄简宁慌乱藏起来的手机,也许是想试探他的反应,也许只是想逗逗他。 贺灼保持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姿势,缓缓勾起唇,“我以前是不是很帅?” 庄简宁本来就气死了,谁知他还来这么一句,将照片放回床头柜上,胳膊肘使劲往后一顶,身体前移。 “啵”的一声,小花里的东西掉了出去,两道闷哼响起。 同时间,庄简宁用被子蒙住脸,胸腔起伏着,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丑死了,谁觉得你帅你找谁去。” 贺灼扒了两下被子没扒开,“宝宝,那你不要我了吗?” 庄简宁卷起被子,又翻了个身,“不要了,谁爱要谁要。” 亏他还偷着去学推拿按摩,贺灼竟跟着他老情人叙了一下午旧情。 贺灼隔着被子去揉他脑袋,“不要了,那你为什么生气?舍不得吗?” 庄简宁在心里不由自主地将这句话带入了一下。 要是贺灼真的跟毛君旧情复燃……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心口顿时一阵阵地揪着。 他猛地将被子掀开,坐起来扶着酸疼的腰就要下床。 贺灼见人真的恼了,心里又紧张又期待。 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人抱回怀里,看着眼圈通红的少年,狠狠心继续逼问,“为什么生气?” 庄简宁挣了两下没挣开,自暴自弃似的闭上眼睛,抿着唇,就是不说话。 贺灼的大掌缓缓帮他揉着腰,执着地想知道庄简宁口中的答案。 声音低沉,带着蛊惑,重复道:“为什么看到毛君和我的照片这么生气?” 庄简宁隐隐抗拒从贺灼嘴里听见“毛君”这两个字。 总觉得他说出来的不知是一个简单的名字。 是数十年的陪伴和心意相通,是刻在他骨子里沉甸甸的岁月。 他在贺灼心里又算什么呢。 一个不甚了解的…固定炮友。 心渐渐沉下去,他听见自己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公平。” 贺灼虽然没懂这个“不公平”是什么意思,但是见他开口仍像跋涉千年的旅人看见了绿洲。 将人搂的更紧了点,能感受到彼此蓬勃加速的心跳,他轻柔地亲着庄简宁的眉心,鼻尖,下颌,循循善诱地追问,“哪里不公平?宝宝告诉我好不好?你上次说过我们要加深了解,得坦诚回答对方的问题,这是我的问题。” “或者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别憋在心里好不好?” 庄简宁身体动不了,嘴上也想跟他唱反调,“为什么不能憋在心里,我就喜欢憋在心里。” 说完感觉抱着自己的人浑身都在抖,睁开眼睛就看见贺灼在努力忍笑。 贺灼赶紧压下上翘的嘴角,身体不抖了,声音里仍带着笑意,“你怎么这么可爱。” 见庄简宁眉头一拧又要放大招,他赶紧哄道,“因为你憋在心里肯定难受,我看你难受我心疼,我也很难受。” 庄简宁两个胳膊一起去推他,音量提高,带了哭音,“你哪里难受!你明明在笑话我!” 贺灼抓着他的手往下探,“你再这么扭来扭去,我这里更难受。” 庄简宁甩开手不想理他。 贺灼从旁侧床头柜上捞过一条浴巾,围在自己腰上,又拿了条领带,松松地将庄简宁两个细手腕绑在一起。 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没有笑话你。那现在咱们都将作案工具没收掉,好好说说公平的事儿行吗?” 庄简宁又好气又好笑,嘟着嘴骂他,“老流氓!” 贺灼没忍住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拿起手机,“那咱们也拍个合照好不好,咱俩是不是还没有一起拍过照片呢?” 虽然结婚证上倒是有两人照片,但他就是认定,当初跟他结婚的那个人,绝对不是现在这个庄简宁。 庄简宁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无理取闹,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跟贺灼再拍多少张照片,贺灼都不会再有当初那种悸动的感觉。 他也不想学贺灼跟他旧情人的那些把戏。 立马觉得有点索然无味,摇摇头拒绝道:“不想拍。” 少年的自尊心让他说不出自己比不上毛君这种话,更不愿意承认自己舍不得贺灼。 他轻声道:“贺灼,你要是有一天,睡我睡够了……” 贺灼扔掉手机,慌忙地堵他的唇,一个暴风雨般肆虐的深吻,直到庄简宁快喘不上气,贺灼才松开他。 见给他逼成这样了,又自责又心急,叹口气,伸手拿过那张照片。 两人半靠在松软的床头,贺灼揽着他,指着照片上跟他极度相似的人,声音很轻,“不怪你没认出来,我跟我父亲确实长得特别像。” 庄简宁本来恹恹的,闻言立马弹坐起来,不是是惊还是喜,“这是你父亲?” 对上贺灼略带戏谑的灼热目光,想起刚才自己无端闹了半晌,立马又羞又窘地移开视线。 胸口的闷气泄了大半,虽然好奇旁边跟毛君长得相似的人是谁,但还是忍不住先问:“那你跟毛律师……拍过这种照片吗?” 尽管没有逼问出其他更直白的话,但这句也让贺灼直观地明白,庄简宁这是在介意他和其他男人之间的关系。 心花怒放地将他揽回自己怀里,认真想了想道:“有过。” 庄简宁再次炸毛:“什么?!” 贺灼无辜道:“初中毕业照,全班一起的那种。两个人单独的没有。” 庄简宁简直受不了他,举着自己绑在一起的手腕去锤他胸口,“你是不是有毛病!” 贺灼手指挤进他指缝里,心跳渐渐加快,“我以前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庄简宁舔了舔下唇,喉结剧烈滑动几下。 这句话已经让他满意,也不敢再问其他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脸红了,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脸和耳朵都烧的慌,赶紧转移话题,“那这是贺爸爸和谁在一起?毛律师的爸爸吗?” 贺灼的一句“现在只喜欢你”就在嘴边,却没等到庄简宁的反问“现在呢?”。 他看了眼被两人折腾到凌乱的卧室,确实没有什么情调,连一枝花都没有。 还是等等再说吧。 握紧庄简宁的手,他轻缓开口,“这是毛君的小叔。他跟我父亲从小一块儿长大,十六七岁就背着家里人偷偷定了终身,又一起考了同一所大学。” “在大学,他们一个是学生会主席,一个是副主席,也不再隐瞒恋情,一起学习,一起参加活动,那个时候,他们是清北大学最让人羡慕的神仙爱侣。” 庄简宁看着照片里两个情投意合的俊美少年,心一下揪了起来,但是他不敢问那句“后来呢?”。 贺灼继续道:“他们两个都是那年清北的优秀毕业生,约定好参加完毕业晚会的第二天就去领结婚证,之后再慢慢商量办婚礼的事儿。谁知当晚的毕业晚会结束后,毛小叔一直联系不到我父亲,我父亲没回当时的贺家,也没回他们在校外的爱巢。” 庄简宁想到贺夫人那张凄厉的脸,突然像是猜到答案一般,猛地攥紧了贺灼的手。 贺灼的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像是在多如沙粒的茫茫宇宙里,随手捡起一段往事,“那天之后我父亲就跟疯了一般。三个月后,厉秋白给毛小叔约了出去,说是怀了我父亲的孩子。” 庄简宁“啊”了一声,他甚至能想象到毛小叔当时有多绝望,“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灼眸子里是刺骨的寒意,“厉秋白是他们校友,知道他们第二天要去领证,在酒会上给我父亲下了药。趁我父亲神志不清,还拍了两人颠鸾倒凤的照片和视频。这个视频不但用作威胁我父亲,还在跟毛小叔摊牌时,当场放给毛小叔看。” 庄简宁气的浑身发抖,要是有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这般对付贺灼…… 他给她杀了的心都有,他急切地问:“那车祸跟厉秋白有关吗?” 贺灼闭了闭眼睛,放好照片,将庄简宁搂在怀里,耳朵贴在他心脏处,像是不想让他听到这样龌龊的事情一样,一手捂住他的眼睛,另只手捂住外面的耳朵。 艰涩开口:“那个时候,贺老爷子不想看我父亲整日消沉,我父亲本来就是他最看中的儿子,便计划将贺氏集团给他掌管。厉秋白无意中听见贺达和贺尔的杀人计划,你猜她怎么着?” 不等庄简宁开口,他冷笑一声,“她没有将计划跟我父亲说,也没有揭发贺家那些人,只打了个电话给毛小叔,说我父亲想不开可能要自杀,请求他去好生劝慰。” 庄简宁瞳孔骤缩,好一出借刀杀人! 怪不得那天毛君对待厉秋白是那个态度,没有拿把刀直接捅到她心口窝都算是克制了。 自己的生身母亲心毒成这样,贺灼这么多年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磋磨,得有多痛苦多难受。 他猛地从贺灼怀里挣扎出来,跪在他身边,被领带绑起来的手腕往他脖子上一挂,将贺灼的头紧紧按在自己怀里。 心疼的几乎要呼吸不上来,比刚才以为贺灼要跟毛君旧情复燃不要他了的时候还要疼,喉头一阵阵发紧,声音小的几不可闻,“贺灼,以后我来疼你。” 贺灼没有听见他呜咽了一句什么,只是更用力地搂紧了他。 十八岁之前他都活在厉秋白的阴影下,高考好不容易为自己争取一次,又遭受车祸重创。 厉秋白陷入昏迷,他以为可以渐渐摆脱内心桎梏,迎接新生。 却在和毛君的调查中,得知他父亲和毛小叔当年分离以及车祸身亡的真相。 这个真相犹如铁锁,将他牢牢地拴在了十八层地狱之下。 他闷在庄简宁的怀里,轻声呢喃:“谢谢我的小钥匙。” 庄简宁知道贺灼情绪不佳,眼下他只能想出一个让他极度快乐的法子。 往下坐,寻到他的唇,含住他的唇瓣,像贺灼往常做的那般,伸出舌尖抵开他的唇缝,又探去他齿间。 他真的好喜欢跟贺灼接吻,也好喜欢跟贺灼做.爱。 就算贺灼夜里睡觉也要将东西放进小花里,他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他很喜欢两个人紧紧交融在一起的感觉,像是永远都不会被分开。 不会像贺灼父亲和毛小叔那样被分开。 贺灼感觉怀里的人跟个小狼崽子似的,抱住他一通猛啃。 拧转了两株红梅,又用力吸吮住他舌头,瞬间便扭转了局势。 揽着浑身软的没力气只会呜呜哼叫的人,贺灼虽然反应很强烈,也很想要,但顾及庄简宁明天还要去录节目,没再多要他。 拍了拍他屁股,“不想睡觉?” 庄简宁喘匀了两口气,用脚去掀他裹在身上的浴巾,“他睡不着。” 贺灼抓住他的脚踝,“那行,咱们去山上看日出好不好?” “好啊!”庄简宁很捧场,对看日出也挺有兴趣。 但随之便打了个呵欠,他自嘲地想,身体可真是诚实。 两人迅速穿戴好,贺灼抱着他驱使轮椅出了小楼。 庄简宁靠在他肩上,困得都睁不开眼睛了,还不忘夸一句,“这个代步工具真挺好用。” 贺灼拍他,“先睡会儿,到山顶了叫你。” 庄简宁眯了一觉,便感觉背上又被轻轻拍了一下,他睁开眼睛,“哇!” 前方是大片的滚滚云层,和绚烂壮阔的初升朝阳。 “喜欢吗?”贺灼问。 庄简宁被震撼了几秒之后,便感觉困意再次袭来,嗓音带着晨起时的困乏和慵懒,像个猫爪般挠到了贺灼心里。 “喜欢。” 贺灼听出了一丝敷衍意味,轻笑一声,轮椅后退。 庄简宁侧过头,再次“哇”了一声。 贺灼竟在山顶上建了个小院。 四面玻璃的小屋,宽大的软塌,还有躺椅那般大小的秋千。 庄简宁咽了咽口水,不知是被贺灼父亲的故事吓怕了,还是想要贺灼永远记住这一刻陪在他身边的是谁。 不多时,寂静的山顶上,伴着壮阔的日出美景,多出了秋千绳索的“吱呀”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尖叫声。 第78章 化蝶 贺灼坐在秋千上, 紧攥着两侧绳索,庄简宁被领带绑着的手腕直接往他脖子上一挂, 面对面坐他腿上。 秋千荡到前方最高处,庄简宁惯性向后滑, 秋千荡到最低点再紧跟着朝后飞, 庄简宁又猛地投向贺灼怀抱。 贴的严丝合缝。 耳畔混合着鸟叫声, 猎猎风声,溪流叮咚的水声,还有让人脸红心热的暧昧声。 正是花开情浓时,院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贺灼立时警觉, 松开嘴里咬着的红梅,一只手放开绳索, 迅速从软榻上捞过一条毛巾被, 兜住庄简宁后背。 毛巾被垂下去,盖住了贺灼的腿。 秋千的速度也随之缓了下来。 深陷某种情绪中, 对一切毫无知觉的庄简宁不满地扭了两下,嘴里含糊地吐出刚才贺灼逼他说的话,“啊啊老公……痒……求你……” c我。 贺灼边往院门口看,边兜着他后脑,昂头用唇去堵这小妖精的嘴。 “喜欢的话,下次咱们去看海上日出。” 庄简宁猛然听见毛律师的声音,浑身肌肉瞬间紧绷,用力吮着贺灼的舌头“呜呜”了两声,脑子里成吨的烟花一起炸开。 贺灼被他紧箍着, 也没什么出息地随他去了。 “好啊!”是晏路的声音。 庄简宁弓着腰,将脸死死地埋进贺灼肩窝,一动不敢动。 秋千和铁栅栏门之间有几株叫不出名字的树,毛君和晏路不往里走的话,应该看不见他俩。但是两人就这么抱着听着外面的说话声,谁特么能顶得住。 他羞臊的简直要原地爆炸。 毛君推开铁栅栏门,边打量边朝里走,“姓贺的可真会享受,这建的跟古代皇帝行宫似的。” 打了个呵欠,又多抱怨一句,“昨晚被贺灼跟他小媳妇儿吵了一夜,看他那副面瘫脸,我之前还以为他性冷淡呢。” 那俩搞累了睡下了,他却睡不着了,见时间正好,索性把晏路喊出来一道看日出。 几人的房间都在一排,晏路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被毛君这么一提,耳根泛红,意有所指地道:“遇到对的人了吧。贺先生这样挺好的。” 毛君转头,认真看着晏路,还没开口,就听树后面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毛君,带你家路路去其他地方转转。” 毛君:“……” 毛君:“!!!” 他还以为这俩搞累了睡了!原来是换个地方继续搞。 晏路吓了一跳,小声惊呼道:“贺先生!” “您二位悠着点!”毛君无奈地摇摇头,拉着晏路的手腕朝院子外面走。 手指触到滑腻的肌肤,他侧头去看晏路,突然也想找个对的人试一下精力充沛的感觉。 —— 按照预计时间,肇事司机中午便要抵达帝国,毛君没有耽搁,在山上转了一圈,便带着晏路先行离开。 庄简宁和贺灼在山顶吃了早饭,又在软塌上相拥着补了个觉。 接近黄昏,庄简宁才睡醒,睁开眼睛便对上贺灼的视线,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也很开心,很想每一次醒来的时候,都能第一眼就看见贺灼。 贺灼对着他的睡颜已经看了半天,睡着的时候特别乖,长睫一颤一颤的,醒着这幅迷迷糊糊的样子更让人心痒。 在他唇上亲了下,拨开他额前碎发,“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小黑将洗漱用品和餐食都备好了。 庄简宁软软的又黏到他怀里,做梦梦到贺父和毛小叔了,睡了一整天感觉还是没什么精神,只恹恹地点了点头。 贺灼跟他商量,“我们是现在回家,还是明天一早直接送你去录制地点。” 庄简宁小心地问:“那……她呢?” 他现在很抗拒用“贺夫人”这三个字称呼厉秋白,毕竟是贺灼生母,又不好直呼其名,索性就用个“她”模糊代替了。 贺灼昨晚将陈年旧事跟庄简宁全盘托出,一是想跟他坦诚相待,二来也存了点打同情牌的私心。 既然都聊到那个份上了,其他也没什么好瞒的。 他神色平静地说:“两起车祸时间跨度太久,取证不是那么容易,厉秋白是我父亲那起车祸的关键证人,先让她在这待一段时间,等出了庭再说。” 庄简宁知道以贺灼的性格,厉秋白之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而且毛家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温泉山上风景虽然美,空气也清新,但庄简宁始终觉得不自在,想到跟厉秋白同在一个地方,心里就像梗了一根刺。 贺灼自然是没二话,出庭前也不敢太刺激厉秋白,交代院长好生看护,连个照面都没打,便带着庄简宁回了家。 第二天没让庄简宁自己开车,派司机接了蒋桃宇,将两人一并送到了录制现场。 —— 录制前,庄简宁被化妆师按在椅子上,从镜子里看见进门的陈默,想起自己那通电话还没回,颇感歉意地招呼道:“默哥。” 化妆间里很多人,陈默一眼便看见他,走近,对着人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庄简宁跟三天前不一样了。 更甜,更水灵,眉目间都是飞扬的神采。 他随口问:“这两天忙什么呢?” 化妆间人多,他也没指着庄简宁说出什么。 庄简宁刚被化妆师捧着脸打了点底妆,闻言耳尖一红,忙什么呢,忙着做运动呢。 昨晚回到家后,明明累的不行,想到又得出门三天两晚,他跟贺灼心照不宣地在一楼客厅,二楼书房和卧室又不知廉耻地各搞了一次。 又累又爽,从身到心都满满的。 转过头,桃花眼亮亮的,嘴角也翘着,从心底散发着欢喜。 陈默移开视线,听他说,“默哥,我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儿吗?” 旁边有选手化好妆,陈默坐下,声音压低了一点,“是中药的事儿吗?” 造型师开始给庄简宁打理头发,他不好再转头,从镜子里看着陈默笑道:“默哥不愧是我默哥,连读心术都会。对了,你前天找我什么事儿啊?我给你发了信息,你后来也没回。” 陈默心道,我会个屁的读心术。 他天天照着一个人琢磨,那人又没什么心思,凡事都写在脸上,再看不出可真奇怪了。 他声音又小了点,在嘈杂的化妆间倒也不会被人听见,“你乘直升机走了后,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我就问问。不过现在全都没了。” 他转头看向庄简宁,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有大佬罩着。” 庄简宁头发半长,造型师稍稍打理了一下额前刘海,陈默是板寸,更省事儿。 两人同时结束往录制区走,庄简宁猜这事儿肯定又是贺灼做的,他接受的很坦然,也没遮掩,“等节目结束,我带上我们家‘大佬’,咱们一起吃个饭呗。” 陈默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庄简宁丝毫没注意,想起另外一个“大佬”——他的助阵嘉宾安澜,笑道:“我好像挺旺大佬的,你以后肯定也是个大佬。” 陈默正准备说什么,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是“小弟”的电话。 他叹口气,跟庄简宁打了声招呼,便找个拐角接电话去了。 第四期《你本来就很美》正式开录。 主持人程彦语气颇为感慨:“转眼间,咱们的节目已经是最后一期了,这一期的赛制和前三期稍微有点变化,取消了网友投票环节。” “也就是说,经过四位导师对四位选手的手稿及作品打分后,再合成大众评审的分数,最后的总分和排名,便是第二季前四名选手的最终名次。” 观众席传出阵阵惊呼声,选手席也略显惊诧,程彦继续说:“稍微透露一下啊,咱们大众评审会有两名神秘嘉宾加入,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为了调节气氛,他也就是这么一说,因为导演组也没跟他透露到底是哪两位神秘嘉宾。 “又到了最为难受又不舍的环节,让我们来看一下,最后留下来的四位选手都是谁呢?” 大屏幕上实时出现了八位选手第三期的各个单项分数,以及合成后的总分和排名。 第一名庄简宁,第二名荆辰,第三名陈默,第四名蒋桃宇。 早上跟蒋桃宇一道过来的时候,庄简宁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能从第六名逆袭到第四,蒋桃宇虽然惊喜,但也是一脸莫名。她说她爸倒是给她砸钱氪金了,不止是她,第四第五第六名都在疯狂氪金,第五第六想争取一下前四,第四名想保住自己的名次。 但第四名根本没那么容易挤下来,从第一期开始,这名选手无论之前名次如何,合成了网友投票后,总能稳稳坐在第四的位置,既不那么突出,又能保证最后一期留下来时,也不那么突兀。家里的背景十分不可小觑。 三人竞争到后来,甚至要赶超第二名的荆辰和第三名的陈默,荆辰的助阵嘉宾莫寻紧急发了条微博号召粉丝继续投票,陈默也是突然多了很多票数。 蒋桃宇最后很他爸说放弃吧,为了一个综艺节目投入这么多,怎么看都不值得。去年第一季的前四名设计师,也不是靠这个光环就能在珠宝界混出水花的。 哪知道在投票截止的最后一刻,她突然多出来几千万的票,差点把第三名的陈默都给杀了下去,她再三跟蒋父确认,蒋父也是一脸懵,说这不是他投的。 庄简宁心下便明了,昨晚六点多,他和贺灼在沙发搞了一场之后,贺灼突然问他:“宝宝,要是你好朋友被淘汰了,你会不会很难过。” 当时庄简宁正在回味余韵,闻言也没多想,就凭着本能回说:“肯定会难过啊。” 之后贺灼拿起手机点了几下,便抱他上楼去了。 所以这个票又是贺灼帮蒋桃宇投的吗?还有上次的一百个“情窦”项链,他这次回去得好好问问贺灼。 他知道自己目前还没什么对等的东西能回馈给对方,但是他也想亲口跟贺灼说,你对我的好我都放在心里了。 演播厅热烈的掌声打断了庄简宁的思绪,他醒过神,发现后四位选手已经发表完落选感言了。 程彦拿着手卡道:“这期选手们需要创作的珠宝首饰是——戒指。” 跟安澜沟通环节,庄简宁存了点自己的私心,隐去贺父和毛小叔的信息,将他们的爱情故事简单说给了安澜听。 安澜当着镜头努力隐忍着,还是止不住的眼眶泛潮,她哽咽道:“行,就按你的想法来,姐姐全力配合你。” 庄简宁选了黄金作为戒指的整体材质,黄金戒指寓意夫夫或者夫妻间矢志不渝的情感,本身就是贺父和毛小叔爱情的最好写照。 戒面上包围镶嵌着蓝宝石、红宝石、祖母绿和水晶,象征他俩精彩纷呈又美好单纯的大学时光。 戒指两侧做了手捧红心的设计,红心由红宝石切割而成,一侧手上刻着字母“h”,另一侧则是字母“m”,分别是两人姓氏的大写首字母。 跟之前的设计同脉相承,这款戒指依然设有机关,将戒面转开,里面是一颗千万年的琥珀,内里晶莹剔透,能看清被树脂完整包裹的,是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天然琥珀历经千万年才修的正果。庄简宁相信,跨越生死和时间,贺父和毛小叔也会像这两只蝴蝶一样,以另外一种形式永远在一起。 昨晚他一想到他俩的故事,就心酸的想哭。贺灼见他难受,自己也红了眼眶,安慰庄简宁说,他在争取将两人的坟墓迁在一起。 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 庄简宁边将手稿收尾边想,他跟贺灼生要同衾,死也要同穴。 安澜见他画好,小心翼翼地捧着手稿,努力眨了好几下眼睛,将眼泪憋回去,才问:“简宁,这个化蝶的琥珀放在这里寓意太好了,但是这种程度的琥珀,别说节目组了,好多珠宝珍藏家也不一定见过啊,我妈那都不一定有。” 庄简宁抿了抿唇,见安澜在他面前丝毫不掩饰真实出生,也坦诚道:“我从贺……” 他在心里呸了一声,什么贺灼家里,那就是他家,结了婚的,他自己家! 轻咳了一声,他继续道:“我从家里拿的,节目组要是不同意,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安澜目睹了他被直升机接走,也没多吃惊,只淡淡道:“还是争取保留吧,我妈要来当大众评审,她肯定喜欢这个。” 庄简宁讶异道:“袁夫人要来?” 第79章 拜访 见工作人员过来收手稿, 庄简宁和安澜也不便再多说。 助阵嘉宾返回嘉宾席后,开始录制导师点评手稿环节。 作品依旧没署名, 但已经录制了三期,四位导师对选手的风格大体都有所了解。 第一张手稿刚投放在大屏幕上, 导师元青就笑说:“这肯定是咱们四位选手中唯一的一个小姑娘设计的, 一看就有很有浪漫气息啊。” 蒋桃宇抿着嘴笑, 当是默认了。 戒指乍一看,像是个皇冠的钻冕,两个镶满钻石的戒托交叉缠绕,上方托举着一颗水滴形的钻石。 “为爱加冕”的名字也很应景。 第二张戒指手稿被命名为“谜”。 戒指由三个不同样的戒圈交相缠绕组成, 一个铂金光面,一个镶满黑钻, 一个镶满白钻。 色彩分明冲突强烈, 还可以拆卸及重组。 或许是因为戒指的设计相对来说没有其他珠宝首饰那么多繁复的花样,导师们的点评重点渐渐从手稿变成了选手。 苏彦青说:“我觉得这个应该是陈默设计的, 因为陈默人如其名,基本不怎么说话,还挺谜的。” 元青持不同观点,“我觉得应该是荆辰。” 第四期的决赛为了能够当场决出冠军,取消了大众投票环节,增设了现场观众。大家也都在小声讨论着这幅作品到底是谁的。 导演见这个话题挺有看点,索性示意主持人程彦让选手也参与讨论。 程彦看了眼台下的选手,目光在荆辰和庄简宁身上游移一瞬,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点名道:“庄简宁,你对其他选手的了解肯定比导师们更多一点,你觉得这幅手稿会是谁创作的呢?” 演播厅瞬间安静下来,全场的目光都投向庄简宁。 少年微笑着站起身,身段颀长,脊背挺直,漂亮的桃花眼明净又温柔。 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稍微调整了一下嘴边的麦,声音清澈好听,“我觉得应该是荆辰。” 观众席上传来低低的惊呼:好看到这种程度也太犯规了吧! 程彦只觉得心尖一动,目光黏在庄简宁身上,根本移不开眼睛,只凭着本能继续问:“为什么呢?” 珠宝设计和其他的艺术创作一样,也是设计师内心情感的表达。 荆辰应该对程彦的摇摆不定有所感知,荆家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这些外部的冲击和碰撞肯定让荆辰的内心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激烈交锋。 缠绕在一起的戒圈和对比分明的颜色应该都是他情绪的宣泄。 只是庄简宁猜不透,戒圈可拆卸重组的设计,是不是意味着荆辰想抛下束缚,或者放弃某种感情。 他对着镜头温声道:“因为这个设计让我想起上期的风暴项链,都有一种与外界的冲突对抗时,渐渐跟内心达成和解的过程。” 他转头看向荆辰,笑着说:“大概这就是设计的魅力吧。” 也许是他话音里的笃定,也许是举手投足间带给人的信赖感,话音一落,演播厅立即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荆辰的脑袋随之“轰”的一声响,刚开始庄简宁猜测是他时,他只以为对方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简单的两句话却将他创作的灵感来源,以及最近的所见所思所想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他甚至连在镜头前保持微笑都忘了,就那么昂着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庄简宁。 程彦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看荆辰这反应,应该是被庄简宁说对了。 跟外界的什么冲突对抗?又达成怎么样的和解? 他只知道一向乖巧的荆辰确实变了,这几天再没接他电话回他信息。 一想到荆辰整天和嵇水之在一块儿,嵇水之那双在公共洗手间摸过其他男人的手,有去碰荆辰的可能,他就要发疯。 等观众的掌声平息,导师龙时看着庄简宁,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欣赏:“我觉得庄简宁说的挺有道理,那我抄答案,也猜是荆辰吧。我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苏彦青见程彦像是在出神,接了句,“什么猜想?” 龙时笑道:“我觉得不久后,会在其他的珠宝比赛评委席跟庄简宁碰面。” 元青惊呼一声:“哇哦!我也很期待哦!” 程彦胡乱想了一通,回过神,努力控制着情绪波动,“那我们请荆辰说一下,对于庄简宁的猜想和点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荆辰没看他,视线对准其他三位导师,眼睛里有对珠宝设计的热爱,也有对比他更优秀更厉害的人的仰慕,“就像简宁说的那样,珠宝的设计创作真的太有魅力了,通过这个媒介确实会让人达到一种中立的平和感。” 他将视线转向庄简宁,“更有魅力的是,能让我遇见一些很有魅力的人,简宁就是其中一个。” 当着镜头他没有说出的是,他师父嵇水之也超有魅力。 程彦不知接什么,开口道:“谢谢荆辰和庄简宁。那我们先看下一幅设计作品吧。” 大屏幕上随即出现了第三幅手稿设计图。 这款戒指和传统戒指不同,戒面是空的,断头两端的设计分别用红宝石和白钻镶嵌。 手稿右下角写着“相望”。 庄简宁看了会儿,总感觉断开的红宝石和白钻有种隔空相望的对峙感。 陈默很少说起自己的私事儿,庄简宁自然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只是通过这枚设计简单又独特的戒指,敏感察觉到他内心深埋了一件憾事。 导师们又说了几句,大屏幕上便出现了最后一幅手稿。 左边是完整的戒指模样,右边则是打开机关后,呈现出的化蝶琥珀。 通过手稿的功底和绘画习惯,大家纷纷猜出这幅手稿出自庄简宁之手。 观众席发起阵阵惊呼,之前只能在屏幕前看节目的录播剪辑,没想到身临现场竟是这般震撼的感觉。 苏彦君最先开口,眼都看直了,“太美太震撼了!” 龙时微微蹙着眉,紧盯着大屏幕上的手稿,语速很慢,“就算不懂设计的人,也能直观感受到左边手稿表达的浓烈的热烈的爱情,通过观众们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但是这样浓烈美好的爱情下面,竟掩藏着极深的遗憾。” 他转头看向庄简宁,“这个千年的天然蝴蝶琥珀是要表达这个意思吗?” 庄简宁点点头。 程彦语气中带着疑惑:“咦,为什么捧心的手上刻着‘h’和‘m’,而且也没有设计主题。” 元青已然明白,叹道:“看来这个戒指背后是一段很凄美的爱情故事啊。可以请庄设计师给我们讲讲吗。” 他没有用选手这个词,经过几期节目的接触,庄简宁在他心中,已经比他知道的绝大多数设计师都要优秀的多。 庄简宁站起身,声音很轻,“确实是我家里长辈的一段尘封往事,他们十几岁便相知相爱,感情最浓烈时被逼分开,二十四岁便双双身亡。之所以没有主题,是因为我难以用任何文字去描述我心里的感触。但我真的很希望,他们可以在另一个时空,过着带有烟火气的平凡日子。” 故事太动人,庄简宁的声音又太有感染力,演播厅里一片唏嘘,观众席上甚至有小姑娘抹起了眼泪。 录制完这一部分,嘉宾和选手们稍作休息后,开始公布手稿分数。 可能是因为导师们不太能接受陈默的断面戒指,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排名为:第一庄简宁,第二荆辰,第三蒋桃宇,第四陈默。 陈默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反正不是冠军,第几也都没差。 之后便开始录制选手挑选珠宝材料及金属材料,以及选手们制作戒指的过程。 导演组欣然同意庄简宁使用自带的琥珀。 —— 第二天一早,四位助阵嘉宾来到工作间,协助选手制作。 休息间隙里,三个女嘉宾围坐在工作间后面的沙发上,聊的热火朝天。 安澜去了趟洗手间,回工作间时,工作人员叫住他,“安澜,你帮我把这几杯咖啡带给寻姐他们行吗?” 工作人员见她没什么名气,身边连个经纪人助理都没有,性子又好,经常喊她做些端茶倒水的小事。 安澜笑着点点头,接过托盘,“好的,保证送到!” 莫寻是四个女艺人中最火的,陈默的助阵嘉宾谢意和蒋桃宇的助阵嘉宾江陵自然都围在她旁边,一口一个“寻寻”地喊着。 安澜不是混流量那一挂的,只演一些小众电影,平时很少抛头露面,或者也可以说,知名度和流量太低,也没太多通告接,跟其他三个人的融合度不是太高。 而且在上期节目里,因为顾明请安澜展示胸针,当众让主动示好的莫寻下不来台这事儿,大家都看在眼里。 莫寻气的咬牙切齿,当面连正眼都不给安澜,其他两个女嘉宾这两天也跟着无视安澜。 见安澜满脸堆笑的端着几杯咖啡过来,三人仗着沙发区这边没有摄像机,大喇喇地继续聊着天。 安澜也不介意,走到几人面前,“寻姐,您的咖啡。” 莫寻坐着没动。 安澜笑笑,准备将托盘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谢意突然站起来,抿嘴轻笑一声,伸手,做出端咖啡的动作,笑道:“别放那,给我吧。” 安澜刚将托盘送出去一点,便感觉谢意拿咖啡的手转而去按托盘。 她知道这几个人不想理她,但她完全没想到对方竟会直接在工作间来这么一出。 她根本没准备,眼看托盘已经倾斜,上面的咖啡转瞬就要倾洒出来,电光石火间,她意识到自己今天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裙子,三杯咖啡要是就这么洒在胸前……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白净细瘦的胳膊,就那么一晃的功夫,托盘稳稳地被人接了过去。 “澜澜姐,这种事情喊我做就行了,来,姐姐们喝咖啡。”庄简宁一手托着托盘,另只手端着咖啡一杯杯地放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昨天庄简宁就隐隐感觉这三个助阵嘉宾联合孤立安澜,没想到竟会这么欺负人。 本来将托盘直接放下就行,他却偏偏慢慢地一杯杯地放,想看看试图作弄安澜的女明星们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托盘被庄简宁救起来的瞬间,安澜已经将心里的怒火按了下去。 她看着讪讪的谢意道:“真不好意思啊,差点给咖啡弄洒了。” 谢意顾忌地看了眼庄简宁,拍了拍胸口,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真是吓死了,还好简宁弟弟及时赶了过来。” 莫寻和江陵也站起身,一左一右地挽着谢意,“没吓着吧,你俩是该好好谢谢简宁。” 庄简宁懒得陪他们演戏,放完咖啡将托盘交到给选手们送咖啡的工作人员手里,意有所指地道:“张姐,下次要是人手不够,您就喊我。” 小张哪敢喊这位爷,小心地觑了眼庄简宁并不好看的脸色,接过托盘快速出去了。 两人回到工作台,庄简宁将面前咖啡端了一杯给安澜,“澜澜姐,没事儿吧。” 安澜喝了口咖啡,摇摇头笑说:“我刚刚仔细揣摩了她们的神色,真是太生动了,怪不得导演老说我演心机白莲花演的不像,这下受教了。” 庄简宁无奈地摇摇头,好奇袁夫人怎么养育出这么一个飒爽的闺女来。 不过他特别喜欢。 那边三人继续若无其事的聊着天。 江陵一脸惊喜道:“程彦说的神秘嘉宾竟然是袁夫人?真的吗寻寻,咱们节目能请到袁夫人亲自过来吗?也太神了吧。” 那可是帝国最顶级的名门望族袁家啊!虽然她们在娱乐圈也算是呼风唤雨了,但是有袁夫人参加的慈善晚宴的入场券,她们连见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莫寻很享受跟人分享掌握第一手信息的优越感:“当然了!因为节目组跟袁夫人承诺,会拿出前三期网友付费投票收入的一半做慈善。袁夫人一直致力于帝国的各项慈善事业。” 谢意心痒的厉害,眼睛里都是光,“我还收集了袁夫人好几本杂志的访谈,真是太美太优雅了,简直是女性的典范。寻寻,你之前见过袁夫人吗?” 莫寻一顿,见安澜和庄简宁正往这边看,她梗着脖子道:“见过啊。袁夫人性格特别好。” 谢意惊喜地抱住莫寻胳膊,“真的吗!寻寻你也太厉害了吧!你能带江陵咱俩认识一下吗?签个名或者说句话就行,这个机会太难得了,错过这次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莫寻既想要面子,也存了想结识袁夫人的私心,“行!听说她今天下午会提前过来,咱们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 安澜用胳膊碰了碰庄简宁,凑在他耳边小声道:“顾明彻底凉了你知道吧。” 庄简宁点点头。 安澜看了眼莫寻,有样学样地笑道:“我下午也带你拜访一下袁夫人。” 庄简宁知道安澜这是在帮他争取下个月举行的慈善晚宴珠宝设计师的机会,他很难不心动,笑容超甜,“谢谢澜澜姐。” —— 下午六点多,庄简宁收到安澜的信息。 他从工作台站起身,转了转已经快要僵硬的脖子,下楼跟安澜汇合。 “袁夫人刚到吗?咱们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她休息。”庄简宁问。 就算安澜为了演戏跟袁家决裂了,那也是袁夫人亲生的小女儿,他一个外人冒昧打扰,确实没什么规矩。 安澜调皮地朝庄简宁眨眨眼睛,领着他往另一栋小别墅去,坏笑道:“早到啦,应该已经歇了一段时间。之所以现在带你过去,是因为我贿赂了我妈的一个助理,据说莫寻她们现在正在客厅等着拜访呢。” 第80章 慈善 节目组单独给袁夫人安排的小别墅离此处有些距离, 庄简宁和安澜一路说笑几句也就到了。 安澜推开半掩的别墅大门,朝里一看, 轻笑着跟身后的庄简宁小声说:“果然热闹。” 客厅沙发上,莫寻、江凌和谢意三人姿态端方地坐着, 脊背绷直, 神情拘谨又兴奋, 边轻声细语地和袁夫人的助理说着话,边时刻注意楼上的动静。 听见门口响动,三人同时回头,看见安澜时, 神色俱是一变。 谢意和江陵蹙着眉头看向莫寻,一脸见鬼的表情。 莫寻心里的怒火蹭地一下就窜上来了, 安澜这小贱人可真不害臊, 偷听到袁夫人过来的消息,竟也腆着脸跟了过来。 怪不得能给男人把的死死的, 原来这么有心机。 之前她不屑于跟安澜这种咖位的小明星一般见识,但非要送上门,她就不客气了。 助理看见门口的安澜,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去。 安澜朝她眨眨眼睛:“您好,我是安澜,我和庄先生想过来拜访袁夫人,不知可否方便。” 助理也是个人精,侧身做个请的姿势:“安小姐庄先生好, 夫人等会儿就下楼,请稍等片刻。” 庄简宁和安澜道了句谢便往沙发方向走。 庄简宁朝瞬间冷下脸来的三人笑了笑:“姐姐们也在,好巧啊。” 莫寻胸口一闷,碍于庄简宁的人气和背景,也不敢晾着他,嘴角扯了扯,眼刀剜向安澜,“是挺巧啊。” 庄简宁和安澜两人神色轻松,在对面沙发坐下。 助理在茶几旁为两人沏茶。 谢意率先发难,面上依旧笑意盈盈,跟亲姐妹聊天似的:“安澜,你怎么知道袁夫人来参加我们节目的呀?” 她倒想看看安澜能编出个什么借口来。要是在助理心目中减了印象分,自然在袁夫人那里也讨不到好。 安澜接过助理递过来的茶杯,道了声谢,朝谢意笑道:“上午听你们说了呀!” 谢意一口茶水差点呛进肺里。 场面有一瞬间的凝滞,安澜丝毫不以为意,转头跟庄简宁聊天:“简宁,你高考志愿填了吗?” 庄简宁喝了口茶,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还没开始呢,明后天吧。” 江陵突然想起上期节目,她们八个女嘉宾私下聊起大学母校,安澜始终没有参与这个话题。 她看着跟庄简宁年纪相仿的安澜,开口接道:“安澜妹妹,真羡慕你才十九岁,对了,你还在上学吗?” 安澜摇摇头:“目前没有继续上学的打算。” 江陵垂在沙发上的手,兴奋地捏了一下莫寻,终于找到一击致命的把柄了,袁夫人可是最看重学历的。 她故作可惜地说:“呀,不上大学了啊,那可不行。” 助理闻言饶有兴趣地看看安澜,又看看江陵,抿嘴笑了笑。 江陵敏感捕捉到了助理的神情,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神态也没那么拘谨了:“安澜妹妹,我跟你说,咱们演员这一行,始终是吃青春饭的,还是得有个大学学历傍身好一点,你看像你寻寻姐姐,还有我跟谢意,咱们都是帝都电影学院的。” “简宁弟弟就更厉害了,理科状元,帝国最优秀的大学可都抢着招他呢。” 这题庄简宁会,他前几天才和安澜聊过这个话题。 他看着江陵,谦虚地摆摆手说:“江陵姐过奖了!安澜姐比我优秀多了,她14岁就考进了帝都人大,”看着对面三人瞬间黑下来的脸色,又慢悠悠地补充,“金融专业。” 人大的金融专业分数线奇高,去人大学金融的肯定能去清北,但清北的最低分肯定上不了人大金融。 见助理看向安澜的眼神充满赞赏,莫寻不着痕迹地将江陵的手狠狠一甩。 猪队友,净添乱。 安澜伸手从茶几上拿了两个柑橘,递给庄简宁一个,边剥皮边说:“那我先演几年戏,等你大学毕业咱们一起考研。” 庄简宁把橘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清甜的柑橘味让他想起贺灼身上的沐浴露香,神思晃了一瞬,才问:“那咱们要当校友吗?” 安澜吃了一掰橘子:“当然。”不知想起什么,她掏出手机,往庄简宁身旁歪了歪,“简宁,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莫寻她们三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又吃又喝,有说有笑。 她们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地顾着袁夫人的助理,这两人竟这么放肆。 莫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对付这没规矩的死丫头还是得她亲自出马,笑着道:“安澜妹妹,你小点声儿,万一吵到袁夫人就不好了,咱们在别人家里还是得有点规矩呀。” 助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说其他的倒也罢了,现在连袁冰小姐不讲规矩这话都说出来了。 莫寻以为这个眼药正好上对了地方,心中一阵窃喜。突然听见旁边的助理笑着说:“莫小姐严重了,夫人挺喜欢天真活泼点儿的孩子。” 莫寻脸上讪讪的,赶紧接道:“是吗?我也挺喜欢小孩儿的。” 助理故作吃惊道:“原来莫小姐都有孩子了吗?怪不得呢,当妈的确实都爱操心。” 庄简宁和安澜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忍着的笑意。 谢意和江陵坐在莫寻两侧,闻言快速把头转到了边上,要是被莫寻看见她们在笑,回去这个小团伙就得散。 莫寻才二十二岁,正是女明星的花样年纪,连谈恋爱都得顾忌着粉丝,更别提结婚生孩子的事儿了。 她急着摆手道:“我没有小孩,我、我就那么一说。” 话音刚落,楼上传出开门声,几人同时昂头朝上看。 一个穿着淡绿色旗袍的贵妇人款款从楼梯往下走,气质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她看着楼下几人,笑容亲和,声音悦耳:“让你们等了这么久,真是抱歉。” 庄简宁早已站起来,闻言微微躬身:“叨扰夫人了,夫人莫怪。” 对面三人显然被贺夫人的气势镇住了,又想表现自己又生怕说错话,畏手畏脚,最后只齐声重复了庄简宁的话:“叨扰夫人了,夫人莫怪 。” 安澜原名袁冰,是袁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去年从人大金融系毕业,袁夫人和袁先生正商量着将家里的哪一块产业交给她,让她先练练手。结果安澜直接先斩后奏跑去演电影了。被家里发现,还大放厥词地说,年轻就是要想一出是一出。 袁夫人知道演艺圈浑水多,坚决不同意袁冰的选择,又气又急地说了她几句重话。袁冰也继承了袁夫人的执着性子,三头牛拉不回去,还放话拿不到影后就不回家。 这小半年她确实没回家,但是行踪都会跟袁夫人身边的助理们透露,跟她哥哥也时常往来。袁夫人虽然地位高影响力大,但是遇到自己的叛逆的小女儿,一样毫无办法。 第三期节目录制结束,袁冰惦记着庄简宁的事儿,倒是回了趟家,不巧袁夫人出国去了,两人也没见着面。 但是安澜将庄简宁如何优秀如何厉害的事迹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她妈,她妈倒是罕见地给她回复了一条:已阅。 这下终于见着人了,安澜一来有求于她,二来确实也有点想她妈了。 蹦跳着就迎了上去,挽着她的胳膊,蔫坏地道:“袁夫人好。” 莫寻三人没想到这死丫头竟恬不知耻到这种程度,明明是她们三个先来的,却事事让这死丫头抢先一步。 先机都让人占了,她们三人现在再亲热的围上去,总差了那么一点意思,但是就这么站着看,又不甘心。 莫寻推了把身旁呆愣的两人,虽然知道没有什么效果,但仍然当机立断地跨出去一大步,声音甜的能淌出蜜来:“夫人好。” 众目睽睽之下,袁夫人将胳膊从安澜手中抽出,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笑意盈盈地往沙发旁边走,礼貌亲和地跟每个人打招呼:“简宁好,莫小姐好,谢小姐好,江小姐好。” 莫寻三人见袁夫人对待安澜的那般态度已经心花怒放,不曾想自己还受到了袁夫人的这般礼遇。 当即受宠若惊地围了上去,江陵更是语无伦次地直接表白:“袁夫人我是您的粉丝,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安澜朝她妈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虽然她妈刚才没理她,但她能感觉到她妈气已经消了。 大喇喇地回到之前的座位上,一本正经地跟庄简宁道:“我真的是她亲女儿,相信我。” 庄简宁设身处地地站在袁夫人的角度考虑了一下,他要是袁夫人,怕是也不想理她。 一阵寒暄之后,袁夫人在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其他几人各自在之前的位置坐好。 莫寻像个得胜的公鸡,尽情展示着头上的大红冠。自以为看穿了贺夫人不喜安澜的原因。 她立即将手下败将踩上两脚:“安澜妹妹,贺夫人作为大众评审,赛前是不合适跟选手见面的,你自己过来拜访袁夫人就好了,怎么将简宁弟弟也带过来了呀。” 江陵立即接道:“对呀,咱们几个肯定不会说出去,但是万一被其他人看见,对简宁弟弟和袁夫人不太好呀。” 庄简宁听安澜说了,袁夫人作为大众评审里的特邀嘉宾,是不参与打分的。 看着对面这几个女嘉宾,他突然觉得袁夫人不想让安澜进娱乐圈,真的特别有道理。 袁夫人仍是优雅得体的笑,看了眼身旁的助理。 助理开口解释:“请莫小姐,江小姐放心,夫人是不参与打分的。” 话音落,袁夫人这才开口:“简宁,我正准备让导演帮忙联系你,正好你就来了。” 三人愣愣地随着袁夫人的视线,将目光投到庄简宁身上。 就听袁夫人继续道:“感谢你向袁氏妇女儿童基金会捐赠的五千万,我们一个礼拜前就收到了,也谢谢你承诺以后每年都会定向捐赠,我这次来参加节目,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过来亲自跟你道谢。” 这句话像是一记狠狠的巴掌,兜头扇到莫寻等三人脸上,生疼,面子上也挂不住。 庄简宁怔楞了一瞬。 有人会无缘无故以他的名义给袁夫人的基金会捐款? 这世上除了贺灼,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他心头一热,也有点羞愧,毕竟慈善的事儿他还没来得及做。 原因无他,囊中羞涩。直播的签约费只够付房贷,节目组发售的首饰设计和提成收入还没有打到选手账上。 他抿了抿唇,声音涩涩的,是回应,也像是承诺:“以后我有能力的话,会一直支持慈善事业的。” 袁夫人越看庄简宁越喜欢:“你年纪还这么小,有这份心就行了。以后成立珠宝公司,或者是工作室,需要钱的地方会很多。” 这番话说的庄简宁很是感动,他郑重道:“谢谢夫人关爱,简宁会努力的,也会尽自己的能力回馈社会。” 助理见该说的都已说了,提醒道:“夫人,五分钟后您还有个远程视频会议。”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庄简宁的戒指还没有完工,当即站了起来,跟袁夫人打了声招呼后,边往外走,边偷摸拿出手机,给贺灼发信息确认慈善这事儿是不是他做的。 莫寻等三人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打扰袁夫人工作。 只有安澜仍旧稳稳地坐着。 莫寻从到这儿来气就没怎么顺过,见安澜脸皮这么厚,胸口更是一阵憋闷,素质高的人就得吃亏么。 以袁夫人的性子,肯定不会对安澜如何,说不定这死丫头仗着是庄简宁的助阵嘉宾,还真让她从袁夫人这里讨到了好处。 经过安澜旁边时,莫寻借着拉她胳膊的动作,用长指甲狠狠掐了她一把,反正安澜在工作人员那受气都默默受着:“澜澜妹妹,快走吧。” 安澜顿时跳了起来,掀起大臂上的袖子,露出两个极深的红印,可怜兮兮地看着贺夫人道:“妈,她掐我。” 一个“妈”字如同惊天炸雷直接炸在莫寻头上,她慌张地想解释,但是嘴唇张合半天,却发不出一个字。 安澜竟然叫袁夫人妈? 她竟然是袁夫人的女儿? 不!可!能! 正不知所措,助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冷冷的:“莫小姐是对我们家小姐有什么不满吗?” 莫寻浑身一个激灵,声音都劈叉了:“我、我没有。” 谢意和江陵比莫寻走的稍快一点,目睹此景,不知是惊讶安澜的身份,还是忧心她们几人的前程。 百般复杂情绪纠结缠绕,到最后只恨不得头顶上的水晶灯立即掉下来给莫寻砸晕,她俩再找个地洞钻进去。 庄简宁皱着眉,转身朝安澜身边走。 手里的手机震动一声,他低头,见贺灼的信息回了过来。 [贺灼:是。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我想占领你的整个生命,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瞬间都要属于我] 第81章 冠军 戒指的收尾工作全部完成, 庄简宁抬腕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 回到宿舍洗个澡, 一放松下来,那两记响亮的耳光声便不停在脑中回响, 伴着莫寻那张悔恨、惊恐、两边各五个红肿手指印的精致脸蛋。 庄简宁虽然气愤莫寻她们三个捧高踩低的不齿手段, 但内心还是有一丝唏嘘。 一向涵养极好的袁夫人不过冷了脸色, 边查看安澜的皮肤有无破损,边淡声吩咐:“送客。” 莫寻便突然失态地狠甩了自己两个巴掌,泣不成声地跟袁夫人和安澜道歉。 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在粉丝面前高高在上的当红女明星。 演艺圈是最光鲜也最残酷的地方,今天是顶流, 明天可能就过了气。身处其中的人难免利欲熏心勾心斗角。 像莫寻或者前几天黑他的设计师顾明,初衷都是为了寻求更高的依仗, 更大的后台。 步步为营地打算着自己, 不择手段地算计着别人,白白废了力气, 到最后将自己也折了进去。 庄简宁趴在床上,看着贺灼的微信头像,控制不住地想,那些人苦苦寻求的东西,对他来说,竟唾手可得。 不,他甚至连手都没伸出去。 点击视频通话,不到一秒,屏幕上便出现了贺灼那张好看又性感的脸, 眉眼都是温柔笑意:“戒指做完了吗?” 庄简宁枕着手臂,手机立在床上,另只手在后面托着:“嗯。”应了声后,他轻唤,“贺灼。” 趴着的姿势让庄简宁的小脸看起来肉嘟嘟的,殷红的唇瓣也微微撅着。贺灼看的失了神,好可爱啊他想,可惜亲不到。 手指在屏幕的唇瓣处反复摩挲,柔声回:“我在呢。” 庄简宁眨了眨眼睛:“我运气真好。” 看着贺灼的琥珀色眸子,他继续剖白下一句:“能遇见你。” 贺灼本来靠坐在床头,闻言猛地坐直身体,胸腔不知被什么填的满满涨涨的,喉结快速滑动几下,哑声道:“宝宝,我还有点事情要忙,你先睡好不好?” 庄简宁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嘴巴翘的老高,失落和不高兴全部写在脸上:“知道了。” 不待贺灼回应,他火速挂断视频,气鼓鼓地想,回去他就要跟贺灼分房睡。 高强度的拍摄,人难免疲累。将手机充上电后,怀着对贺灼的怨念,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半梦半醒间,感觉一个温热的怀抱将他紧紧搂抱住,眉心,鼻尖和唇瓣处落下熟悉的轻吻。 庄简宁舒服地喟叹一声,依着本能往人怀里拱,边昂起头索吻,边呢喃道:“贺…灼。” 随即唇舌被热烫的舌头大力吸吮,庄简宁猛地惊醒,睁眼便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眸子。 他迷蒙地往后仰,试图看清这到底是真人还是做梦,舔了舔嘴唇,又眨了眨眼睛,笑容在脸上逐渐绽开,声音里全是惊喜:“你、你怎么来了?” 贺灼心口一热,将人往怀里一带,紧搂着,感受着肌肤贴合的巨大愉悦和畅快感。 侧脸和颈部反复在庄简宁脸上厮磨,带着满腔眷恋的疯魔劲儿:“想我家宝宝了。” 挂了电话后,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在睡衣外披了件薄款风衣,一分一秒都等不及想见到庄简宁。 即刻乘车到了录制地点,李助联系了汪海导演,直接用后勤处的备用房卡开了人的门,上了人的床。 庄简宁被他勒的透不过来气,心里却极欢喜,难得没有挣扎,就这么由着他抱着。 两人如鸳鸯交颈般耳鬓厮磨着,贺灼的下巴不小心蹭到庄简宁耳廓,他痒的扭起来,哈哈笑着伸手去摸贺灼下巴上的胡茬:“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贺灼用下巴去蹭他手心,想起庄简宁刚刚的睡相,笑道:“到了好一会儿了,你睡的跟个小猪仔似的,我搂着亲了半天你都没醒,还直哼哼。这么喜欢我亲你吗?” 庄简宁还沉浸在贺灼突然过来的兴奋劲儿里,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话也藏不住:“喜欢。” 他窝在贺灼怀里,用牙齿一下下啃磨着贺灼的锁骨,声音里满溢水蜜桃味儿的汽水泡泡:“我喜欢你亲我。” 贺灼追问:“还有呢?” 庄简宁抬头:“什么还有?”看着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你今天没刮胡子吗?” 贺灼摩挲他光洁瓷白的下巴,逗他:“刮了,但是雄性激素分泌太旺盛,又长出来了,你怎么不长胡子呢。” 庄简宁将他的手打掉:“你十八岁就长胡子了吗?” 贺灼没心思关心自己十八岁长没长胡子这个问题,只觉得自己像个禽兽,庄简宁才十八岁就被自己吃gmj了。 已是深夜十二点,念及庄简宁明天一早还得起来录节目,他闭了闭眼睛,将邪念全部压制下去,拍了拍庄简宁的背:“宝宝睡吧。” “哦。” 两人整整两天一晚没见。 胸膛一样滚烫,渴念一样磨人。 良久,只有两道灼热呼吸声的卧室,响起了庄简宁的声音:“做吗?” “你想吗?” “你不也想吗?” 贺灼心中防线一溃千里,嘴唇顺着庄简宁的额头下滑,大力吻住他的唇舌。 当然想,每时每刻都在想,疯了似的想。 第二天早晨,贺灼睡眼惺忪地独自躺在床上,粗略算了算时间,庄简宁昨晚大概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他可真是个禽兽啊! —— 庄简宁晕晕乎乎地去到演播厅,刚进门,蒋桃宇神神秘秘地一把将他拉到角落:“小简,最新八卦。” 庄简宁心里一突,不会他和贺灼的床照流传出去了吧:“怎、怎么了?” 蒋桃宇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道:“莫寻摊上事儿了。” 庄简宁“啊”了一声,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听章昊说的,莫寻不是他爸那个娱乐公司的艺人嘛,莫寻正在拍的和已经接的两部戏全是大导杨兵的,昨晚杨兵正牌夫人直接给章昊他爸打电话,说莫寻的戏全部黄了,并让他教育好自己公司艺人。”蒋桃宇“啧”了一声,“莫寻不是跟杨兵那样,才演女一号的吧。” 庄简宁正准备开口,见演播厅的门又被推开,安澜像是众星捧月般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脸谄媚的莫寻三人。 蒋桃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把抓住庄简宁手腕:“我的老天爷,我看见了什么!安澜能有这待遇!咦,莫寻脸怎么肿了?杨兵夫人找过来了吗。” 一语成谶。 三十位大众评审全部就位,四位身着盛装的女明星佩戴着选手设计的戒指站在台上。 程彦神情复杂的宣布道:“特别荣幸,我们的决赛场请来了袁氏基金会的董事袁明净袁夫人,以及我们上一季的导师嵇水……” 他话音还没落,演播厅1号大门突然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所有人都以为进来的是袁夫人和嵇设计师,演播厅内掌声雷动。 只有导演组的人略有迷茫,袁夫人和嵇水之不是应该走2号门进来吗,还没来得及反应,1号门大开,一个踩着高跟鞋的美艳中年女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黑衣黑裤的保镖。 庄简宁心里咯噔一声,转头跟蒋桃宇对视一眼,这女的怕不是杨兵导演夫人吧。 莫寻心里一慌,原地站着,穿着细高跟的右脚却突然扭了一下,左眼皮也扑扑只跳。 美艳妇人将手里一沓照片往人多的地方一抛,洋洋洒洒如雪片一般,观众和大众评审很多人都接到了,陈默也顺手捞了一张。 庄简宁扫了眼,是莫寻和一个男人激吻的照片。 “莫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身后的保镖拦住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美艳妇人穿着高跟鞋利落的冲上台,将过来劝说的程彦一把推开,走到怔楞的莫寻面前,扬起胳膊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啪——” 借着莫寻嘴边的麦让这记耳光声响彻整个演播厅。 莫寻被打的眼冒金星,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下痛到发麻的嘴角,全是血。 她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捂着红肿的脸,又悲又怒地突然指着江陵道:“你个贱人,是你为了讨好袁家,出卖我的对不对!” 这事儿极隐蔽,除了有天无意中看见她手机的江陵,其他没人知道。 果不其然,江陵躲开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莫寻跟疯了似得,上前两步跟江陵厮打起来。 袁夫人站在二号门口,看着这荒诞的一幕,眉头渐渐拧起来。 既拗不过袁冰,又实在不放心放任她独自在这种环境中摸爬滚打,除了名正言顺地支持她,用袁家的声望罩着她,其他也别无办法。 —— 导演组好不容易才将杨兵夫人请出演播厅,跟袁夫人和嵇水之表达了歉意。 把所有散落的照片收回并销毁掉,又安抚好观众和大众评审。 后台又起了另外一场冲突。 程彦直接在后台某间休息室将正在说话的荆辰和嵇水之堵个正着,拽着嵇水之的领口就要挥拳头。 荆辰大力推开程彦,一脸担心地看向嵇水之:“师父,你没事儿吧。” 嵇水之朝他温和一笑:“没事儿,我……” 程彦一把攥住荆辰的手腕:“星辰,他对你居心叵测你知不知道,他在洗手间里面就跟人胡搞乱亲你知不知道!” 荆辰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对胡搞的定义是什么,没有确定关系的两个人?那你之前那么多次亲我,咱俩算不算胡搞乱亲?我跟你没任何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谁对我居心叵测。” 程彦想起前段时间荆辰三番五次跟他明示暗示确定关系,自己惦记着庄简宁却始终没给荆辰回应。 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缓了缓,又要去跟嵇水之厮打:“姓嵇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导演组拉架劝架,再软硬兼施地将两位罢录的女嘉宾劝回现场。 节目还得继续录制。 导演抚着快要停滞的心跳,一把拉住经过的庄简宁,叹道:“简宁啊,要不是替你可惜,我真想甩手回老家了。” 经过几期的相处,庄简宁也特别喜欢这个略沙雕的导演,他握拳挥了挥手臂:“导演,一分钟后,又是一条好汉!加油!” 演播厅终于又恢复成两个小时之前的模样,程彦十分不在状态地道:“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特邀嘉宾。” 观众和大众评审看够了八卦,跟打了鸡血似的,掌声几乎要掀翻演播厅的屋顶。 四位助阵嘉宾展示戒指环节,除了安澜,其他三个女嘉宾也都不在状态。 大众评审们吃饱了瓜,也一睹了袁夫人的英姿,渐渐开始将思绪投放在比赛里。 “庄简宁设计的戒指太抓人了,让人一看就忘不掉,这设计的不是戒指,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吧,太能带动人的情绪了。” “无论是戒指的创意、美观度和感染力,还是助阵嘉宾的状态,都是庄简宁安澜这组完胜啊!决赛真的没悬念哎!” “其他三位选手的设计还是有点平,庄简宁这小孩确实太有天分了,能把各种设计元素综合的淋漓尽致,不多余还流畅。” “赏心悦目,少年可期!我太爱庄简宁了。” 展示完,四位选手依次向大众评审和两位特邀嘉宾解说戒指的创作灵感。 庄简宁不太想在公共场合多提贺父和毛小叔的故事,只简略提了一句,便将话题引到了自己和贺灼身上:“因为有人让我感知到了相遇相知也是一种运气,所以我才会对破镜的遗憾更加意难平。” 只言片语间仍然让猜到故事的大部分大众评审很是激动,纷纷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投票很快结束。 程彦拿到导演组统计好的分数单,公布道:“经过四期的激烈角逐,《你本来就很美》第二季的前四排名现在就在我手上,大家想知道最终结果吗?” 观众声潮震天:“想!!!” 程彦继续问:“大家想知道谁是最终的冠军吗?” 观众齐声大喊:“庄简宁!!!” 程彦:“先请我们的四位选手到台上来。” 庄简宁起身时,观众席上再次传出掌声,他先超观众席和大众评审区的方向各鞠了一躬,才跟其他三人一起往台上走。 程彦大声道:“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了,我们的第四名是……陈默,第三名……蒋桃宇。” 虽然观众们知道庄简宁夺冠应该稳了,但是在正式结果公布之前,还是紧张的要死。 很多人又开始呐喊:“庄简宁!庄简宁!” 陈默站在庄简宁身侧,小声问他:“紧张吗? 庄简宁正看着观众席发呆,莫名觉得,这个时刻要是贺灼在就好了。 他回过神:“什么?” 陈默:“没什么。” 望着剩余两个名字,程彦顿了顿:“第二名荆辰,恭喜我们第二季的总冠军——庄简宁!” 掌声雷动,惊呼震天,坐着的人全部起立,同时看向全场的焦点人物。 无数缤纷的彩带从庄简宁头上飘落。 少年一身白衣黑裤,身段颀长,清逸绝尘,昂头看向半空,露出修长白净的脖颈,和滑动的性感喉结。 伸手接了一片,又呼出一口气,轻轻将彩带吹落。 无论是比赛还是高考,都只是他漫长征途中的小小考场。 前方的路还太长太长。 等经久的掌声平息,程彦难掩激动道:“现在有请袁夫人,替我们的总冠军庄简宁颁发奖杯和三百万奖金。” 袁夫人在大家的注视中,款款上台,手捧着水晶奖杯,看着面前明亮优秀的少年,并未急着颁奖。 当着镜头和所有人的面,她说:“恭喜庄简宁,我想借着这个机会,问问庄设计师,你愿意做今年袁氏慈善晚会的总设计师吗?” 第82章 预约医生 袁夫人的这句话立即引起了现场观众的热烈欢呼。 四位导师也是又惊又喜。导演组更是兴奋的不行, 既替庄简宁开心,也替节目收视率和话题度开心。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俩。 怪不得袁夫人会出面参加这档节目, 原来是提前预定冠军! 想来也是,离庄简宁大学开学只有一个月时间, 这期节目播出后, 他的暑假档期一定排的满满的。 在演播厅屋顶强光的映照下, 庄简宁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星,他朝袁夫人鞠了一躬:“谢谢袁夫人的信任,简宁一定不负夫人所托。” 袁夫人笑着点点头,将冠军的水晶奖杯交到他手中:“我个人非常喜欢你的设计风格, 很有大师风范,也很欣赏你的执着坚守和热爱, 十八岁的庄简宁, 请继续加油!” “谢谢袁夫人!”庄简宁接过奖杯和奖金支票,再次朝她鞠了一躬, 又朝导师席、评审席和观众席分别鞠了一躬。 在潮水般的热烈掌声中,庄简宁将奖杯和支票举过头顶向所有人致意。 两架摇臂摄像机近距离拍摄下他的所有动作和细微表情。 掌声和欢呼声停歇,程彦道:“得了冠军,庄简宁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束追光从少年头顶落下,周身被如梦如幻的柔和光晕包裹。 庄简宁又在观众席扫视一圈,抿了抿唇,这才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镜头说:“谢谢《很美》给我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谢谢四位导师、评审们还有支持过我的观众, 也谢谢跟我一起并肩同行的小伙伴们。” 现场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少年干净清冽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演播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宇宙中独立的个体,但是没有人想成为孤岛,我们都渴望表达,也渴望被倾听。同样,珠宝也不仅仅是单纯表达美和设计感的存在,它们所代表的,可以是你的观点,你的信仰,你的渴望,更可以是一种情感和精神。作为一名珠宝设计师,我很享受在创作中的表达和倾听。” 也许是觉得太过煽情,庄简宁翘起嘴角,朝镜头眨眨眼睛:“当然,珠宝的好处可不止这么多,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你若安好,珠宝伴你美到老,你若不好,珠宝是救命稻草。” 观众们前一秒还被他的眼神狙击的心跳加速,下一秒便又哄堂大笑起来。 庄简宁借着愉悦的氛围,也借着难得站在镜头前的机会,半开玩笑地继续道:“也许有人会觉得上一句话不是很吉利,但是生活往往就是充满着遗憾,比如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一个人,就没在现场跟我一起分享这个重要的时刻,我回去就设计一件表达不满的珠宝送给他。” 说这些话时候的庄简宁,可爱中又带着点小傲娇,现场观众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就连他口中“重要的人”也只以为是家人,并未多想。 程彦的神色则瞬间冷了下来,内心煎熬又焦灼,好不容易挨到颁奖结束,庄简宁经过他身边时,他将人去路堵住:“对你重要的那个人是谁?” 庄简宁对他一贯不怎么理会,之前顾忌导师身份还给他三分薄面,现在节目已经结束,程彦做好了庄简宁不搭理他的准备。 谁知庄简宁莞尔一笑,凑近他耳畔:“当然是我老公贺灼呀。” 趁程彦愣神的功夫,庄简宁大步从他身边走开。 跟几位导师、导演和工作人员打完招呼,便跟陈默他们三人一起从导演组安排的通道离开,回宿舍收拾行李。 蒋桃宇想了想,提议道:“咱们仨晚上回帝都聚聚呗,叫上朋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庄简宁,“或者是最重要的人,就当开个庆功宴了。” 庆功是真的,也想趁这个机会见见贺灼。 荆辰咬了咬下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公司有点事情,我晚上要跟嵇总监回去加班。” 陈默手里捧着一堆粉丝送的礼物,绝大部分是给庄简宁的,他一并接了过去:“我晚上也不行,我…小弟从m国回来了。” 感觉到口袋震动,他用胳膊碰碰身旁的庄简宁:“帮我拿一下手机。” 庄简宁捏着手机一角,从他口袋里抽出来,以为是来电,庄简宁准备接听了直接放他耳边。 手机屏幕亮起,上面一条信息赫然出现在眼前。 [小弟:哥,你毕业了,节目也录完了,跟我一起回m国好不好,国外没有人认识咱俩,也没有任何流言蜚语,我知道你从小就在乎我,你忍心看我每天为你煎熬吗?] “哗啦”一声,陈默手里大大小小的盒子和手提袋全部掉在地上,他猛地从庄简宁手中拿回手机。 也不知道为什么而道歉:“不好意思。” 庄简宁无意中窥探了别人的秘密,本该对陈默说这句话,但被他抢了先,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赶紧弯腰去收拾掉在地上的礼物。 脑中突然闪过陈默设计的那枚遥遥相望的戒指,庄简宁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顿庆功宴最终也没聚起来。 —— 贺灼正在房间一遍遍反复播放助理发来的视频—— 宣布庄简宁夺冠的时刻、袁夫人为庄简宁颁奖的时刻、庄简宁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刻。 尤其当光芒万丈的庄简宁对着镜头说:“生活往往就是充满着遗憾,比如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一个人,就没在现场跟我一起分享这个重要的时刻……” 贺灼每听一遍,心尖上都密密地泛着疼。 跟身体上的疼痛不同,这种疼让他一秒钟都无法忍受。 听见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贺灼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快速给李助发了条信息。 [预约米斯特医生,越早越好。另外,将下半年的工作统筹安排一下,能分给副董们的,一律别往我跟前送。] 庄简宁刷房卡进门,看着等在门口的贺灼,吓了一跳:“你坐这干什么?”走近一步,又忍不住打趣道,“跟大龄空巢儿童似的。” 贺灼一把将他拉到怀里,伴着“咔嚓”一声房门自动上锁的声音,贺灼搂紧他,亲了亲他嘴角:“等我家的冠军宝宝回来。” 庄简宁“咦”了一声,心里跟吃了蜜似的,贺灼没去现场的遗憾瞬间烟消云散,嘴上却嗔怪道:“真肉麻。” 贺灼故意道:“还麻吗?我看看。” 昨晚两人这样那样时,庄简宁后来实在受不了。 一会儿哭着说红梅又疼又麻,一会儿又说小花又酸又麻。 青天白日的非拿这种这种事儿逗他,庄简宁报复似的低头,一口咬住他喉结,用唇瓣轻啜,用舌尖若有似无的舔弄。 贺灼被他撩拨的实在受不了,过电般的触感从喉结传到尾椎骨,再蔓延到天灵盖。 只能笑着举手投降:“宝宝…我错了……哈我真的错了,以后咱们家你当家,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庄简宁松开唇,抬头看他,下午三点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贺灼身上像是披了层柔光,温柔极了,又帅的不像话。 庄简宁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似乎不仅仅喜欢跟这个人接吻,跟这个人做.爱。 两人跟一对傻子似的,各自揣着乱蹦的心跳,对视良久。 还是庄简宁先开口:“那说好了,都听我的,你不许耍赖。” 贺灼郑重点头:“都听宝宝的,不耍赖。” 正经不过几秒钟:“那你也不许耍赖。” 庄简宁拧眉:“我耍什么赖了?” 贺灼一手紧紧揽着他腰,另只手很有先见之明地将他两只细手腕一并握住,后仰着身体:“就比如昨晚,明明是你先说做的,一会儿又哭着说不要了。” 庄简宁耳尖绯红,桃花眼潮润潋滟,扭着身体辩驳道:“你欺负人!那是一会儿吗!我都…”羞的无地自容,偏偏还梗着脖子去形容时间很长,“…我都好几次了!” 贺灼眉眼笑意更深,嘴里却欠揍道:“可我一次还没有,不就是一会儿吗?” 庄简宁浑身软的不行,也挣脱不开,急道:“听我的还是听你的?我说不是就不是!是你欺负人,不是我耍赖。” 微微撅起的小嘴,生动的小脸,哪儿哪儿都可爱极了。贺灼松开他手腕,把人紧紧搂进怀中,将嘴凑近他耳畔,温声哄道:“听你的听你的,你没耍赖。那宝宝喜欢被我欺负吗?” 庄简宁浑身都是酥麻的,喜欢极了,却嘴硬道:“你坏死了,不喜欢。” 想起什么,他突然将脸深深地埋进贺灼肩窝,羞愤欲死,极小小声地问他:“被子让人洗干净了没有?” 粘上一滩滩白色的东西就算了,到最后还有黄色的液体滴落到被子上,这要是被人发现,他还做不做人。 贺灼想起昨晚头皮发麻的感觉,不管是身体上心理上还是精神上,都极大满足,哑声道:“已按宝宝吩咐清理干净。” 两人又闹了一阵,贺灼心疼庄简宁昨晚没睡好,特意让李助派了辆房车来接,也没再耽误:“回家吧?” 庄简宁惦记着另一件事儿,点头:“好。” 蒋桃宇得了第四,蒋父蒋母亲自过来接她,便没跟庄简宁他们一道。 房车上,庄简宁窝在贺灼怀里,困倦交加,怀抱又极舒服,刚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快到帝都,贺灼收到李助的信息。 [李助:贺先生,米斯特医生说您现在就可以过去,先做检查。] 握着手机的手指因用力,骨节泛着白。贺灼看着怀里的人,心里颇为不安。 这么多年了,这个检查不一定会有什么好结果。还是先别让庄简宁空欢喜一场,再更失落了。 正在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路口突然窜出来一条小狗,司机猛地一个急刹,庄简宁被晃醒,睁眼就对上贺灼的目光,声音有点哑,带着点慵懒闲适的劲儿:“你没睡吗?” 贺灼不敢看着那双澄澈的眸子,略慌张地移开视线,心跳因为撒谎忽快忽慢:“宝宝,我得去公司处理点事儿,你先回家睡一觉,我很快就回去好不好?” 庄简宁大喜过望,本来还担心找不到合适开溜的机会,一点儿没发现贺灼语气里的异常。 偏偏得了便宜还卖乖,嘴巴微撅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那行吧。” 贺灼总感觉哪里不对,又品不出来,眼看到了小区,将庄简宁送到楼下,车子掉头朝私立骨科医院疾驰而去,贺灼也没心思再多做他想。 庄简宁看着房车的背影,急速走出小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陈默姥爷中医馆的地址。 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 古色古香的中医馆生意极好,门厅里,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门口伫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像个雕像一般,在熙攘的人群中,竟无端给人一种旷世的孤独感。 庄简宁走近:“陈默,等很久了吗?” 路上没耽误时间,但他跟贺灼在房间里倒是腻歪了半晌。 陈默猛地抬头,烦闷又落寞的神情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见是庄简宁,他嘴角勾起笑:“没有,我也刚到,走,带你见我姥爷。” 比赛的时候,陈默一直很照顾他。庄简宁跟着陈默往店里走,还是没忍住,轻声问:“还好吗?” 陈默没回答,皱了皱眉,像是溺水的人去抓一颗救命稻草:“简宁,你快点成立公司吧,工作室也行,你负责设计就行,其他的我帮你运营。” 第83章 药浴(结尾小修) 庄简宁也正有此打算。 节目的制作方已经跟选手们结算了第一笔首饰销售提成收入, 庄简宁收到银行信息提醒时,吓了一跳, 竟然有四千多万。 这些钱成立珠宝公司肯定不够,他再跟贺灼借点好了, 反正在贺灼面前多羞耻的样子都表现过了, 多羞耻的话也说过了。借钱而已, 又不是不付利息。 《很美》现在正是热度顶峰,也是难得推广品牌的好时机,观众都是将来的潜在顾客。通过袁家的慈善晚宴,也能打开高端定制珠宝市场。 至于珠宝原石的进货渠道, 可以直接从蒋叔叔公司,拿到第一手的货源。 原剧情里就充分肯定过陈默组建公司核心团队、经营公司的能力。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 不管是他的人品性格, 还是两人对珠宝设计的理念契合度,陈默都是个可遇不可求的事业伙伴。 就算陈默今天不主动跟他提, 他也早有拉拢陈默的心思。 两人并肩往楼上走,庄简宁脑中将这些快速过了一遍,步伐未停,朝陈默伸出右手,眼里闪烁着光:“期待合作。” 陈默也没多意外,侧身,伸手握住庄简宁薄而温热的掌心。 一向懒散的大少爷难得雷厉风行:“明天有空吗?” “哥!”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慌又短促,无端让人联想起小动物的悲鸣。 陈默顿住脚步, 猛地收紧手指,因用力骨节泛白,青筋凸显,还带着轻微的颤动。 庄简宁手指被攥的生疼,他倒抽一口凉气,也跟着停下步子。 陈舸双拳握拳,眼圈泛红,不可置信地看向楼梯三四阶上姿态亲密的两个人。 那个永远默不作声宠着他纵容着他的哥哥,那个他日思夜想为之癫狂的哥哥,身边竟有了别的人! 他不过被他爸带出国两年,陈默就已经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了吗? 见陈默僵着,庄简宁轻唤:“陈默。” 陈默乍然回神,缓缓松开手,眨了两下眼睛。 他声音有点涩,但语速很快:“简宁,外公就在楼梯口右拐的第二间,我跟他说过了,你先上去跟他聊一会儿,我很快就去找你。” 庄简宁应了声“好”,快步往二楼去。 在第二间房门前停下脚步,屋内陈设精致古朴,迎面是一整排的草药柜,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正背对他站在草药柜前。 听见脚步声,老人转过头,看见门口的少年,他欣喜地招呼道:“简宁,快进来。听小默说你得了冠军,哈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恭喜恭喜啊!” “外公好,外公也看了节目吗?”庄简宁被老人的状态和情绪感染,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走到近前,见老人身旁的长桌上摊了十几张牛皮纸,每张牛皮纸上都堆放着药材。 老人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书,边角微卷:“看,每期小默都陪我一起看,那么多选手,就数你最机灵,设计的首饰也最有灵气。” 庄简宁被夸的不好意思:“外公过奖了,默哥也很厉害的。” 老人摇摇头:“他呀,他就是个呆子,还没我小孙子机灵。” 他叹口气:“不说他们了,简宁,你再跟我详细说说你家人的情况,我有几味药材还没确定。” 两人没聊几句,陈默就过来了。 老人朝他望了一眼:“小默你嘴怎么了?” 陈默立马用手背碰了碰嘴唇,神色不自然道:“上火,等会儿泡点降火茶。” 他“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外公,药方确定了吗?” 庄简宁收回视线,这哪是上火,明明是被咬破的。 老人转过身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抓了把药材:“快了。”他没多计较上火的事儿,转而对庄简宁说,“药浴有助于血液流通,搭配针灸效果更好。” 庄简宁知道外公不但是帝都最知名的国医大师,也是帝都针灸界的第一人,尤其擅长治疗神经麻痹这方面。 但是贺灼估计不会愿意外人碰他的腿,虽然庄简宁内心想让贺灼积极接受治疗,贺灼中午也允诺过他,以后家里的事儿都听他的,可庄简宁一想到贺灼以前那么苦,就丁点儿都舍不得去勉强他。 只要不影响生命健康,就都以贺灼的意愿为主吧,反正不管什么样的贺灼,他都是全然接纳的。 “谢谢外公。”庄简宁说。 跟陈默约定好明天中午详谈公司的事儿,庄简宁也没耽误陈默的时间,跟外公打了招呼后,提着两大袋草药回了家。 在楼下,他没急着进去,先给贺灼拨了个电话。 很快被接通,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李助的声音:“庄先生。” “李哥,”庄简宁猜测贺灼应该是在开会,反正不管做什么,不在家就行了,他放心地打开门,“贺灼还在忙吗?” 李助看了眼检查室的门,里面各种机器的声音持续响着。 中午接到贺先生说愿意接受治疗的消息,他开心极了,但是在检查室门口等了这么久,忧心却又占了上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万一检查结果显示腿部条件已经不适合做手术,没了站起来的希望。这对贺先生来说,肯定是个很大的打击。 他快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替老板遮掩道:“是的庄先生,贺先生还在开会。” 庄简宁双手各提着一个袋子,手机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朝厨房走:“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得约摸着时间,提前煮草药,最好贺灼一到家,就能享受到热腾腾的药浴和按摩。 李助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贺先生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估摸着:“贺先生九点之前应该能到家。” 挂了电话,庄简宁拿出一包药材,将剩下的全部放进了冰箱的保鲜层。 药材浸泡20分钟,煎煮30分钟即可,庄简宁见时间还早,去一楼阳台和二楼卧室溜达了一圈,挑着开的正盛的鲜花剪了几捧,插了三瓶花儿,一瓶放卧室,一瓶放书房,剩余一瓶留在了客厅茶几上。 —— 好几个小时的繁复检查让贺灼脸上带了一丝不耐,他坐在医生办公桌对面,低头看着手机上刚收到的信息。 [毛君:大概下个月开庭。] 贺灼细长好看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回了条信息过去。 [那这个月我先送贺家那些人一份大礼。] 坐在对面的米斯特医生仔细地翻看着检查的各项指标和数据,脸色越来越沉。 十年了,他清楚知道最佳治疗时间已经过去,只是在检查之前,他还抱有那么一丝希望。 贺灼回完信息抬头,看见米斯特的神色,差不多猜到了结果。 医院的环境让他透不过气,想快点离开:“什么情况直接说吧。” 米斯特将报告放在桌上,摘下眼镜,神情严肃,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清晰回荡:“按照检查结果来看,目前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五,这个概率还得依靠术后系统的康复训练支撑,而手术一旦失败,截肢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贺灼呼吸一窒,左眼皮骤跳不停,垂眸,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知道了。” 他只是厉秋白不择手段达成私欲的恶心产物,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能够遇到并拥有庄简宁,已经是老天网开一面,他怎么还有资格去奢望其他呢。 —— 听见大门转动的声音,庄简宁刚把煎药的火关掉,快速将药液倒进木桶里,脚步雀跃地朝外走。 轮椅已经驶进玄关,身后站着神色不虞的李助。 庄简宁满心满眼全是贺灼,走近他身旁,像无数平凡又恩爱的夫妻迎接工作晚归的伴侣:“饿了吗?我煎了你最爱的神户牛排。” 贺灼心尖一颤,一把将他揽进怀里。 嘴唇用力在他耳廓和颈侧蹭着,拱开碍事的睡衣衣领,将脸埋进刚洗过澡还带着潮润气息的颈窝,深吸两下,少年清甜的体香混着沐浴露的花香润进五脏六腑。 堵在胸口的憋闷被冲淡,愧疚和自厌情绪却随之上涌,这么好的人这辈子只能陪着他这个残废禁锢在这一方牢笼里,贺灼连呼吸都扯的心尖生疼。 他着魔似的反复低喃道:“宝宝…宁宝…” 李助盯着茶几上绚烂的插花,估计是盯得有点久,眼睛都涩了,他后退一步,轻轻带上了门。 老天一定是看贺先生太苦了,所以才将庄先生送到他身边。 庄简宁惦记着药浴快凉了,忍着酥麻痒意,用肩膀顶开贺灼的脸,低头,伸出舌尖细细描摹着贺灼的唇瓣,两只手趁机快速解他领带。 灼热烫人的鼻息,湿热柔软的触感,瞬间点燃了贺灼的兴奋神经。 他搂紧庄简宁的腰,像一个蛰伏许久的猛兽,带着浑身的危险气息,完全接管了接吻的主动权。 庄简宁的舌根被他大力吸吮的发麻,灵魂似乎都跟着被贺灼吸走了,他蜷着脚趾,努力维持一丝清明。 将取下来的领带顺着两人相抵的额头,覆盖在贺灼的眼睛上,身体是软的,胳膊是软的,指骨都是软的。 两只手在贺灼后脑勺处努力了很久,才顺利将领带打了个死结。 贺灼并未阻止他的动作,视线完全受阻后,其他的感官更加清晰,手上和嘴上的力气越发失控。 庄简宁连下颌都隐隐发酸,吞咽彼此津液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呜呜地哼着,见贺灼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用拇指指腹轻按贺灼的喉结,贺灼闷哼一声,终于从他唇舌间退出。 庄简宁大力喘了几下,哄道:“贺灼,你乖乖的,我让你舒服好不好?” 喘息着的声音又黏又腻,勾的贺灼差点失控,他现在确实需要一场淋漓尽致的x爱。 只有在庄简宁身体里,他才能感觉自己真实的拥有这个人。 贺灼哑声道:“都依宝宝。” 庄简宁站起身,继续诱哄:“那你先去沙发坐好。” “宝宝快点过来。”贺灼彻底被他撩着了火,没摘眼睛上的领带,驱使轮椅自动去往沙发。 将碍事的衬衫和外裤一并脱去。 庄简宁去到厨房,试了试木桶里药液的水温。 指挥小宁将木桶轻放在贺灼脚边,又让小黑端着切好的神户牛排在旁伺候着。 他在贺灼腿边蹲下,去捧他小腿时,贺灼本能一缩。 庄简宁的心跟被针扎了似的,找准穴位按摩着,将他小腿放进热烫的药浴里,又抬头去看他反应。 贺灼小腿以下几乎没了知觉,听见水声,他察觉不对劲,伸手去摸庄简宁的脸,又顺着他的脸弯腰去摸他胳膊,蹙眉道:“宝宝,你做什么呢。” “你先别乱动,饿不饿,我特意给你煎的牛排,想吃吗。”庄简宁拿开他的手,又将他另只腿也放进木桶里。 贺灼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庄简宁就算给他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他已经猜出庄简宁在做什么,食不知味地嚼完一块牛排,艰难开口坦诚事实:“宝宝,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跟你站在一起。” 庄简宁不疾不徐地揉捏着穴道,丝毫不在意:“你什么样都是我……老公。” 处处护着他,默默替他打点好一切的老公。 “贺灼,谢谢你以我的名义给袁氏基金会捐款,让我争取到了晚宴总设计师的机会。” 贺灼嘴角勾起,神情满是骄傲,揉捏着庄简宁耳垂:“傻瓜,人家根本不是在意那点钱,请你去,是因为你这个人。” 庄简宁脱口道:“那你腿好不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人。” 贺灼胸口一热,失神了半晌,才伸手去拉他:“累不累?快起来。” 庄简宁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十五分钟了,顺着贺灼的力道坐进他怀里,两手勾着他脖子:“老公,你吃饱了吗?” 有情饮水饱,贺灼点头。 庄简宁轻笑一声:“你今天这么乖,给你一个奖励。” “什么?” “我还饿呢,喂饱我好不好?” 第84章 私房钱 身后是温热的怀抱和绵长的鼻息, 庄简宁睁眼去看床头柜上的闹钟,竟然上午十点了。 以往两人夜里折腾的再晚再厉害, 贺灼早晨都雷打不动的五点半醒。他侧过头,见贺灼睡颜安稳宁静, 猜测是药浴的功效。 秦老交代的是一天三次, 庄简宁将贺灼搭在他腰上的手轻轻拿开, 准备起床先把药煎上。 慢慢往前挪了挪身体,一声熟悉的“啵”让庄简宁瞬间红了耳尖,还没来得及起身,从后伸过来一条手臂将他大力箍住, 随后,房间里便传出“咕叽”的声音和两道闷哼声。 这都十点了, 没有一个多小时根本结束不了, 还要煎药按摩,中午跟陈默还有约。 庄简宁勉强挣扎了一下:“贺…灼, 等晚上…行吗?” “咕叽”声还在继续。 贺灼闭着眼睛抬头,薄唇在庄简宁颈侧和耳朵处落下一个个轻吻,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和沙哑,性感极了。 “晚饭要吃,早饭就不吃了吗?吃饱才能走。” 庄简宁一边埋怨自己给自己挖了坑,一边又舒服透了的想,他跟陈默都那么熟了,稍微去迟一点对方肯定不会介意。 背着贺灼侧躺了一段时间,又被贺灼翻了个面, 两人面对面。 贺灼痴迷地盯着庄简宁奶白透粉的小脸,水光迷离的桃花眼,半张的殷红唇瓣,露出来的湿润小舌尖。 他像是一个极端疯狂的信徒,对着自己信仰的神,无畏地献出自己所有的一切,更要将自己的信念牢牢钉在神的身上。 就在庄简宁快要失神时,贺灼捧着他的脸,边缠绵地亲他,边舒服地喟叹道:“小温泉真好看,我喜欢小温泉。” 庄简宁浑身酥麻,脚趾蜷缩着,“啊哈”了一声就不行了。 贺灼被禁锢的头皮发麻,乳胶床垫剧烈弹动了数下,房间传出一道类似野兽的暗哑闷哼声。 贺灼喘了几下,又去柔柔地亲庄简宁的唇瓣,边回味,边虔诚地夸道:“我的小温泉真棒。” 庄简宁缓过两波余韵,怕他还要再来,伸手去推他,嗓音像是在蜜糖里泡过,温软黏腻:“出去。我中午还要出去吃饭。” 贺灼立时警觉起来,握住他没什么力气的手腕:“跟谁吃?” 庄简宁懒懒地掀起眼皮,把头埋进他颈窝。 一边让人出去,一边又贪恋皮肤贴合的温热触感:“陈默。” 贺灼下意识地蹙眉:“不行。” 庄简宁啜着他颈侧那块白净的肉,又是吸吮又是轻咬:“你说不行就不行吗?为什么不行?” 他的温热鼻息全喷洒在贺灼肩窝,贺灼任他作乱,搂紧他,霸道地说:“因为你是我的,你只能跟我吃饭。” 庄简宁好笑道:“那你去深山老林买块山头好了,我种田你织布,方圆两千里就我们俩。” 贺灼畅想了一下,深感满意:“我努努力,再生一堆小娃娃。” “喂!”庄简宁握拳锤了他一下。 贺灼嘴角上翘,眉眼都是温柔笑意,摸着平摊的肚腹不甘心道:“抽时间咱俩去趟医院。” 庄简宁有点紧张,抬头去看他:“怎么…”开始他还担心贺灼的腿是不是有什么不适,看见贺灼一脸坏笑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 果然,就听老流氓说:“我都这么努力了,说不定怀了呢。” 贺灼脑海里闪过浑身奶白的少年挺着孕肚的模样,再戴一个红围兜…… 庄简宁还没骂出口,便瞬间觉得自己快要被撑破了。 心知再这么闹下去,他怕是一天都出不了门。 他拧着贺灼的脸,认真道:“贺灼,我想开公司,你觉得我可以吗?” 贺灼闻言正经起来,一脸的笃定:“当然可以啊!” 他反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我让李助……” 庄简宁挠他咯吱窝,边捣乱边道:“贺灼,我准备跟陈默合伙开。” 贺灼想起庄简宁跟他并肩同行的和谐画面,手上动作一顿,眉头拧的更紧了:“不行。” 庄简宁也不恼,掰着手指头跟他算:“我知道开公司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难事儿,但是你能帮我拉到懂珠宝又知根知底志同道合的伙伴吗?” 贺灼想了想:“反正就陈默不行。” 庄简宁狐疑道:“为什么?” 贺灼浑身写满抗拒,非常有危机感:“因为他对你心思不单纯,因为他对你有企图。” 庄简宁今天算是领教了贺灼孩子气的一面,既觉得新鲜,又有被人在乎的欣喜。 他捏着贺灼高挺的鼻梁骨:“你瞎说什么,他身上欠的情债已经缕不清了,急着跟我一起开公司,就是想躲着人呢。” 见贺灼还要再说,他笑道:“虽然公司我自己开,但是还得请你帮忙。” 贺灼仍是不放心陈默,准备等会儿让李助查个清楚,按下这茬不提,他挑眉道:“宝宝私房钱不够?” “私房钱”这三个字用的就很微妙。 让庄简宁一瞬间错觉,他挣得那些钱都是自己的,而贺灼的那些钱都是他俩共同的。 心里跟吃了蜜似的,又混着张嘴跟人要钱的羞赧,一张白里透粉的脸娇羞又动人。 没好意思直接点头,他换了个措辞:“我卡里只有四千多万,你借我点呗,我付你利息,还让你当我们公司的第一大债权人。” 贺灼眸光闪了闪,意味深长地重复道:“还付利息啊。那这个利息怎么付得我来定。” 庄简宁就像砧板上的肉,毫无话语权,一口答应下来:“行!” 贺灼情动地搂紧他:“那先预支一份利息可以吗?” 庄简宁崩溃地嚷起来:“你欺负人!我还没开起来的公司眼看就要泡汤了,你还提利息的事儿!” 说完感觉哪里不对,似乎自己也默认了这种付利息的方式。 贺灼本就是逗他,对于庄简宁的事业还是全心全意地支持,将人紧搂在怀里,又亲又揉又吸了片刻。 他松开庄简宁:“中午约在哪儿?” 庄简宁咬着下唇将刚才吃的早餐松开。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庄简宁一五一十说了地址后,快速下床。 虽然已经快到十二点,但是庄简宁还是决定速战速决再给贺灼药浴按摩一次。 一旦开了一个“这次就算了吧”的口子,后面只会找出更多的理由。 如果最开始连他都不能坚持的话,忙活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意义呢。 庄简宁边在厨房捯饬中药,边用肩膀夹着手机给陈默打电话,想跟他打个商量,能不能将两大股东的首次会晤推迟一个小时。 电话一直到快挂断才接通,庄简宁还没开口说话,便听见话筒里传出一声极轻极黏的“哥”,他有点拿不准电话那头两人在做什么,为了避免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要不要将电话挂了。 但不管陈默对他弟有没有那种心思,看他的态度和他一贯的处事作风,都不可能轻易去碰,去招惹对方。 正这么想着,话筒里响起陈默的声音,有点尴尬,又带着歉意:“简宁,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那个,就是,咱们能不能……” 庄简宁抿嘴偷笑了笑,截断他的话头替他说:“那咱们是推迟还是取消。” 这下陈默倒是说的很爽快:“推迟一个小时,可以吗?” 太可以了! 庄简宁赶紧道:“就这么定了!” 本来约的时间是十二点半,现在是十一点四十,离推迟后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五十分钟,庄简宁算了算,简直绰绰有余。 药材已经泡上,挂了电话后,庄简宁慢悠悠地去一楼洗手间洗漱。 贺灼在楼上洗漱完,指挥小黑将床铺被褥全部换掉。 驱使轮椅去了书房,先将贺家的事儿处理了一下。 乘电梯下到一楼,客厅没人,在厨房看见背对着他正忙得不亦乐乎的庄简宁。 因急着下来,身上只匆忙套了件他的白色真丝睡衣,袖子挽起到手臂处,露出一截藕似的小臂。 厨房阳光充足,从这个方向,透过透薄的睡衣,能清晰看见小细腰的形状。 睡衣长度堪堪遮住屁股,细长奶白的腿直晃人眼睛。 好可爱。 好性感。 好想ri。 庄简宁似有所感,笑着回头:“下来啦?有早餐有中……”餐你吃哪种。 想想总觉得这话不对味,有点勾引并欢迎贺灼来吃“中餐”的意思。 他暗骂自己一句,怎么成天的满脑子黄色废料。 贺灼本来还没多想,见他突然红着耳尖顿住,才反应过来。 厨房这个流理台的高度本来极适合吃早餐、中餐、午餐。 甚至早午茶,下午茶和宵夜。 他看了眼自己的腿,真是可惜。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就算只有百分之零点五的康复机会,他也想争取一下,手术失败截了肢,不还是能装假肢么。 按个假肢,也比现在好的多吧。 庄简宁转回头,盯着计时器,见时间从29分钟59秒跳到30分钟,快速熄了火。 既然秦老说煎30分钟,那就一秒不能多,一秒不能少。 凡事有了第一次,之后便好接受的多。 贺灼坐在沙发上,脚边是冒着袅袅热气的木桶。 庄简宁蹲在他身旁,抬眼巴巴看着他。 贺灼受不住他期盼又微微带着乞求的眼神,在心里轻叹一声,用手托着大腿,主动将脚伸进木桶里。 庄简宁灵动的眼睛里闪着欣喜,赶紧帮着将贺灼的另一只脚也放进了木桶里,低头,神情雀跃又认真地揉按着小腿的各处穴道。 药浴散发出中药独有的,微甘的清苦味道。 贺灼想起昨晚室内混着浓郁花香和玫瑰茉莉精油味儿,揉捏着庄简宁的耳垂,细细地看着他的脸,又将视线移向他细长好看的手指。 像是为了奖励他的良苦用心,贺灼轻声肯定道:“很舒服。” 随着庄简宁的手指移动,小腿那块的皮肤确实有,像是白云轻抚的轻微触觉。 但…还远远没到能感受到舒服的程度。 庄简宁猛地抬头,长睫轻颤,带着极度的惊喜:“真的吗?” 贺灼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突然想起助理发给他的,庄简宁在节目中夺冠的视频—— 主持人宣布他是冠军时,或者袁夫人邀请他做慈善晚宴的总设计师时,他脸上的神情都很淡定,就算是欣喜也远远没有达到此时的程度。 贺灼眼眶微酸,不管是庄简宁情动表情,还是他欣喜的表情,都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他微颤着声问:“为什么我对你特别重要?” 因为你也喜欢我吗? 紧张到心里像是揣了十几只兔子,手也不自觉紧攥住抱枕一角,凝神屏息,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心悦之人。 庄简宁歪着头,状似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即灿然一笑:“因为你对我好啊。” 活也好,特好。 也想对你好。 第85章 灼宁大厦 庄简宁按照约定时间赶到时, 陈默还没来。 两人订的是一家清净雅致的西餐厅,靠窗的位置能俯瞰都江美景。 庄简宁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突然想起那晚的游船和烟花,还有他和贺灼当时闹的小别扭。 这儿环境挺好的, 音乐也好听, 他一边掏出手机, 在备忘录里记录这两次给贺灼药浴按摩时,贺灼的一些细微反应,一边想着,找个机会他也要跟贺灼一起来这儿吃顿饭。 把整个帝都好吃的餐厅都吃一遍。 “不好意思。”餐桌前一道身影闪过, 随即陈默气喘吁吁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庄简宁抬头,见陈默嘴角上火的地方还没好, 脖子靠近喉结的地方又贴了个创可贴。 两人已经很熟了, 说话相处都很随意:“你不会跑过来的吧,我又没其他事情, 你着什么急。” 陈默在他对面坐下,抽了张纸巾擦额头的汗:“不是下午还要去学校填志愿吗?” 庄简宁不以为意,学校和专业他已经确定了:“在表上写几个字能要多长时间。” “点餐了吗?”陈默见庄简宁摇头,他边掏出手机扫桌面上的点餐二维码,边说,“理科状元好不容易露面了,校长班主任还有你们班同学能轻易放你走?” 庄简宁在备忘录里打完最后一个字,保存后退出:“所以我去迟一点嘛。” 他都窥探了陈默的隐秘,想了想坦诚道:“默哥, 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结婚有一段时间了,上次咱俩在食堂吃饭,在树下等我的那个人就是我老公。” 陈默的目光从手机上的点餐界面移到庄简宁脸上,就听对面的人继续道:“他腿脚有点不方便。” “……上次直升机接走你的也是他吧。”陈默重又低头,那双相似的漂亮眸子让他不忍多看。 庄简宁摆弄着餐桌上的小装饰,提起贺灼时,嘴角无意识地上翘:“对,我现在手头只有四千多万,加上你手里的,不够的话,我老公说可以借给我们。” 陈默再次抬头瞥他一眼。 公司成立前期,租用办公楼,组建团队什么的,各项花销太大。 他这次想自立门户,本就不愿意去用家里一分钱。 能有个大佬在背后提供资金支持,确实能解决很多燃眉之急,公司也能少走很多弯路。 但看着庄简宁脸上的笑意,他忽而说了句并不相干的话:“你跟你老公感情挺好。” “啊。”庄简宁一愣,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感情好,反正就相处的越来越融洽吧。” 陈默随口问:“你俩感情不好的话,为什么要结婚?” 荆父荆母已经远去f国,那些陈年旧事也没有再提起的意义。 庄简宁想了想说:“缘分呗。” “你看看。”陈默将点好餐的手机递给庄简宁,空下来的手无意识地去搓脖子上的创可贴。 庄简宁扫了眼,见陈默点的绝大部分都是自己爱吃的。 录节目的时候,他跟陈默一起在餐厅吃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人心思真挺细的。 他将手机推过去:“你也太厉害了,都是我爱吃的。” 也许这话太过熟悉,陈默搓脖子的手一顿,也没遮掩:“他跟你口味差不多。” 庄简宁抬眸看他,既然话题都赶到这儿了,他问:“你怎么打算的。” 陈默拿起手机下完单,又默了片刻,才苦笑了一声。 声音很轻很哑,有种拼尽全力却挥不开眼前迷雾的绝望感:“他是我弟,我能有什么打算。” 谁能想到最疼爱最娇惯的弟弟会对自己有那种心思? 打不得,骂不得,接受不得,更碰不得。 昨晚一家人在一起佯装平静地吃了顿饭,他和陈舸又陪外公喝了不少酒,结果陈舸半夜偷跑到他房里。 还好他还是个人,没进行到最后一步。 但是眼下这情形,家里肯定不能再住了:“办公地址我选了好几个地方,等会儿咱俩一起筛选一下。” 最近先在酒店将就一下,等公司弄好了,可以在公司睡。 庄简宁点点头:“我这段时间的重心会放在贺灼身上多一点,之后还要忙慈善晚宴,筹备公司的各种大小事儿还得你多操心。” 陈默笑了一下:“之前不就这么说好的么,我也想让自己忙一点。团队的话,我有好几个同学和师哥师姐都是不错的人选,我准备打着你的旗号给他们全挖过来,咱们要干就干票大的。” 庄简宁也笑:“行!那咱们公司起个什么名儿?” 陈默想了想刚才庄简宁的话:“你老公是叫贺zhuo?那个zhuo?” 庄简宁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灼热的灼。” 陈默沉吟片刻:“那就叫灼宁,或者宁灼吧。” 他之前以为时间和距离能让陈舸的小孩心思冷却下来,谁知两年后回国,竟比之前还要热烈,他斩断不了陈舸的感情,也无法回应,更不舍得他难过伤心。 庄简宁“啊”了一声,他跟陈默一起开的公司,却以他跟贺灼的名字来命名,怎么看都有点不妥。 不等庄简宁提出反对意见,就听陈默面带凄楚,抱憾地小声道:“能在一起,多好。” 服务员过来上餐,庄简宁也就没再说话,再看向陈默时,心中终是不忍。 以前倒也还好,自从他跟贺灼关系变好之后,就总看不得那些带着意难平的生离死别。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两人沉默着吃了会儿,又聊了聊公司筹备的其他事宜。 庄简宁放下刀叉,擦擦嘴:“嗯,都听陈董的。” 陈默勾了勾唇:“那行庄董,公司名就叫‘灼宁’吧,比‘宁灼’顺嘴一点。” 大方向都已经确定了,庄简宁看了眼时间,竟然还不到四点,他跟陈默比他想象中还要合拍,两人不管说什么都能在同一个点上,省心省力还愉快:“那咱们先去看看办公地址吧。” 在陈默的备选方案里,两人综合分析了地理位置、楼层布局和整体租金后,一致选定了轻云大厦。 “行!”陈默起身。 —— 车子停在轻云大厦门口的路面停车坪,庄简宁和陈默下车后,第一时间没有看向此行目的地轻云大厦,而是同时昂头将目光锁定在轻云大厦对面的流金大厦。 流金大厦高达三十二层,比true self珠宝公司那栋楼更加富丽堂皇,堪称帝都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 尤其是整体楼面上那四个堪称流金的璀璨大字“流金大厦”,更是晃的人眼晕心痒。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又将视线转向矮一点、稍显老旧的轻云大厦。 陈默握着庄简宁肩膀往轻云大厦门口走:“不是咱们‘灼宁’租不起,是流金不出租。” 四千万估计是够一整栋流金大厦小半年的租金了。 庄简宁想象了一下,他跟陈默俩人守着三十二层的奢华大楼喝西北风的样子,轻笑一声,点头道:“对,等咱们赚了钱,给他买下来。” 陈默拍了拍他肩膀,意气风发地道:“你十八,我二十二,大路通天就在脚下,有什么不可能呢。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两人这么一打趣,心里的钦羡和遗憾倒也散的一干二净。 轻云大厦一共二十层,下面三层是商铺,其他楼层都是写字楼。 两人乘电梯去往位于二十层的咨询部,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了一声“进来”。 陈默推开门:“你好,请问你们这边还有待租的写字楼吗?” 经理正低头整理着什么,听见声音,抬头,见到来人,就跟椅子有刺似的,整个人立马弹了起来。 她激动到手舞足蹈,一秒从冷酷职场丽人变成疯狂小迷妹:“庄简宁,你竟然是活的庄简宁!你是要租写字楼开公司吗!太好了,以后我每天上班都能看见你了!” 庄简宁有点尴尬,看了眼陈默,笑着跟经理说:“有这个打算,你们这里还有哪几层空着,能带我跟陈默看看吗?” 经理这才将视线投到庄简宁旁边人身上,认出这是节目里的另一位选手。 她心道人生的白果然更打眼更招人,不然两个帅哥一起进来,她怎么只看见庄简宁呢。 她快速拿上文件,往两人身旁走,边用手扶着心口,边业务熟练地看着庄简宁道:“好的。轻云空闲的还有7层、8层、9层,以及15层、16层和17层。请问你们是租一层还是想几层连着一起租?” 两人跟在经理身后进了电梯,陈默道:“一层估计不够,我们先看看吧。” 经理笑说:“没问题。”正事儿说完,还是忍不住问,“简宁你是不是拿了冠军?我真的盼了好久。你要不是的话,我们公司的小姐妹估计得一起给导演寄刀片。” 陈默看了眼有点不好意思的庄简宁,替他答:“还有几个小时节目就播了。”见电梯门打开,经理依然站着没动,还在雀跃又期待地看向他,不耐道,“刀片不用寄了。” 随后拉着庄简宁的胳膊大步出了电梯。 “啊啊啊啊啊果然是冠军!太棒了!”经理欢呼一声,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快步跟上两人,她忍住现在就跟小姐妹分享的冲动,介绍道:“这是16层,只有这一层和8层有大会议室。” 陈默点头:“行,我们先看着。” 庄简宁看着明明不爱搭理人的大少爷,却处处挡在他前面,突然想起他跟陈默刚认识不久,陈默随口说的一句“你跟我小弟挺像的”。 也许正是基于这个原因,陈默才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催他吃饭,催他睡觉,甚至那晚在餐厅门口他手指被蔷薇的刺扎了时,陈默第一反应就是帮他吸吮,动作自然,像是之前这么做了许多次。 还让贺灼误以为陈默是对他有意思。 庄简宁在心里叹口气,一时竟不知爱而不得的陈舸和一直退缩的陈默哪个更可怜。 陈默边听着经理的介绍,边认真察看并大致记录房间的格局、朝向等。 庄简宁落在后面磨洋工。 掏出手机给贺灼发信息。 [庄简宁:陈默给公司名儿敲定了,叫“灼宁”,你以后可不准再对他有敌意了啊。] 庄简宁刚出门,贺灼就让人查了陈默,私人问题没查那么细,尤其是这种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但贺灼也大概了解了一些。 收到庄简宁的信息,他盯着“灼宁”这两个字看了半晌,看陈默那样,怕是还没敢得手,小处男倒是很懂。 他快速回复了一条消息。 庄简宁看向手里震动的手机。 [贺灼:烫的是不是特别舒服?] 庄简宁一头雾水,心中同时又警铃大作,这老流氓不会跟哪个小男孩骚聊呢,回错信息了吧。 [庄简宁:???] [庄简宁:你干什么呢?] [庄简宁:贺灼你…… 他手指翻飞,第三条信息还没输入完,贺灼的消息就进来了。 [贺灼:我每次s进去的时候,你不是都喊好烫好舒服吗,那我以后每天多“灼宁”几次。] 庄简宁的脸和耳朵瞬间红了,他看了眼前方说着正事儿的两人,赶紧将手机锁了屏。 这老流氓! 贺灼见庄简宁不再回消息,又想着庄简宁小脸红透了的娇羞模样笑了半晌,这才编辑了一条信息,尤其突出了“灼宁”这两个字,发给了李助。 庄简宁跟在陈默身后,见他认真比对了六层楼,还写了一小段总结鉴定,心道闲散大少爷认真起来真是可怕。 陈默妈妈和他外公都是知名中医,但是他爸爸带着他弟弟出国前,在帝都也是响当当的商业巨头,陈默从小耳濡目染,租个写字楼自然不在话下。 三人一起乘电梯回二十层的办公室时,庄简宁小声问他:“怎么样?” 陈默看了他一眼,笑道:“先凑合着。” 整体装修太过陈旧,格局也不太好,公司定在这的话,肯定要大肆整修一番,789楼层采光稍微差一点,一股潮湿味儿,矮子里面选将军,最后敲定了16和17两层。 三人正在办公室聊着租金和租期事宜,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庄简宁耳朵里。 “经理在吗?合同是在这儿签吗?” 是贺灼大伯家的儿子,贺昱。 经理闻言站起身,热情道:“两位先生好,您二位看了这么久,这附近的写字楼还属咱们轻云地理位置最优、条件最好了吧。” 然后是一道软软的傲娇声音:“谁说的呀,你们能比得过对面的流金吗?看看他们的楼,再看看你们这楼,我都不想进来。” 贺昱怕他再闹,忙搂着他哄道:“宝贝,流金不是不租么,要是租的话,我肯定给你租个十年。乖,逛了一天你也累了吧,把合同签了咱们赶紧吃饭休息去。” 他特意在“休息”两个字上咬了重音,男生用肩膀拱了他一下,媚眼一抛:“哎呀,你好烦。” 经理简直没眼看,笑说:“16层和17层刚被这两位先生定了,请问您二位……” 男生闻言立马截断经理的话头嚷起来:“凭什么轮到他们先定,明明是我们先来看的,15、16、17三层我都要了,租三年。” 庄简宁余光见陈默放下手里的合同,估计是听男生的话也不快活,想起身对峙,他赶紧按住陈默的手,摇了摇头。 经理给他们打发了就算了。 经理面上做为难状,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您二位上午来看的时候,一没确定说租,二也没给定金……” 男孩晃着贺昱的胳膊嚷起来:“我现在不是来租了吗?他们要租两层,我可是把三层都一起租了,”他瞄了眼办公桌前坐着的那俩人手中的空白合同,“再说了,他们不还没有签合同吗,这事儿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他说完又看向贺昱,不依不饶道:“昱哥,我不管,这几层我要定了。” 经理心道这什么人啊,上午来看的时候,又嫌破又嫌旧,半句好话没说,敢情有人抢了就是好东西了。 贺昱知道小宝贝是心里不高兴,才这么胡搅蛮缠,他虽然心累却只能硬哄:“宝贝别急啊,咱们不跟她说,我给她老总打电话。” 男孩这才撇撇嘴,将心里的火气压下去,切换成黏腻状态:“就知道昱哥最厉害了。” 庄简宁开始不想跟贺昱打照面,一直背对着那俩人坐着,装作看合约。 谁知越来越听不下去,他前几天才听贺灼说,贺昱快要跟那个女明星杜琳琳结婚了,算算日子,就是后天。 赶在大喜日子之前陪小情儿出来租写字楼,看来是安抚的手段。 他站起来转身招呼道:“这么巧啊!” 贺昱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闻声朝前看过去,惊讶道:“庄简宁,你怎么在这儿!” 男生认识庄简宁,没想到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更没想到贺昱这老色鬼会认识他。 见贺昱看向庄简宁的眼神太过□□裸,他猛地掐了把贺昱手臂。 贺昱倒抽一口凉气,正好对面的电话也在此时接通,他将视线从庄简宁脸上移向男生,跟电话里的人道:“李总啊,不好意思叨扰了,…是这样,我有意向租轻云的写字楼…15、16、17三层…好的麻烦李总了,有空我们出来聚。” 男生像一只打架赢了的雄鸡,死死盯着庄简宁,趾高气扬地展示着头上的大红冠。 贺昱见小宝贝开心了,这才去看庄简宁:“不好意思啊弟媳,贺灼怎么没陪你过来?你身边这位是?” 他倒是没想到他那个残废堂弟,竟歪打正着娶了个这么厉害的老婆。 以为是跟贺灼半斤八两的废物青铜,哪知道是个心气高的王者,在电视节目里大放光彩不说,还是个理科状元,背后更是有不知名的大佬捧。 想来也是,优秀成这样,怎么还甘心跟一个一事无成的残废? 他当初就没说错,贺灼头上迟早是绿油油一片。 自以为掌握了庄简宁出轨的事实,表情和语气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庄简宁跟他可不一样,庄简宁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出轨这事儿一传出去,影响可太大了。 但看着庄简宁,他心也是痒的,这么一对比,庄简宁比怀里的小宝贝,不管是身材长相还是气质,好看的不是一星半点。 正在反复琢磨将写字楼抢过来的利弊,就听庄简宁笑道:“我老公给你挑结婚礼物去了,刚才还跟我说不知道嫂子喜欢什么。哪知道竟这么巧,我正好替我老公问一句,昱哥,嫂子喜欢什么礼物啊?” 贺昱气的七窍生烟,顾忌什么这人非挑什么说,写字楼抢过来,付的这上千万租金看来是打水漂了,小宝贝气性上来了他还得花钱继续哄。 男生果然瞬间挂了脸。 正在此时,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经理接通:“喂,李总……可是另外两位先生……好的李总。” 经理挂了电话又是气又是遗憾又是抱歉。 跟那么作又是小三的男生比起来,她肯定想租给庄简宁,每天跟庄简宁在一栋楼上班,想想就幸福。 而且这事儿摆明了是那小三仗势欺人,但是她人微言轻,毫无办法。 难受的都不敢看庄简宁的眼睛:“庄先生,对不起啊,我……” “咦,流金大厦的字怎么变了。”男生突然惊呼一声。 办公桌后面就是整面落地窗,正对着对面的流金大厦。 庄简宁本来正看着经理,闻言也撩起眼皮往窗外看。 看清流光四溢的四个字时,他猛地愣住。 原本的“流金大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 “灼宁大厦”。 陈默要不是听对面那人称呼庄简宁为“弟媳”,早上去揍人了,正憋着一肚子气呢,看见对面的字时也愣住了。 是巧合吗? 是巧合吧! 但是心里又隐隐期待,关键时刻大佬可给点力啊。 听见桌上手机的震动声,庄简宁下意识低头,见是李助的电话,他接起来:“李哥。” 李助道:“庄先生,您现在在哪里,方便的话我过去接您和陈默先生。” 庄简宁似有所感,抬头看着对面璀璨的“灼宁”两个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舔了舔下唇:“有、有什么事儿吗?” 话筒里“嗡”的一声,是微信提示音,庄简宁猜测应该是贺灼给他发的消息,也顾不得听李助说什么了,赶紧将手机从耳朵处拿到眼前。 慌乱地想下拉微信消息,连手指都在抖,竟无意中点到了免提键。 就听李助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回荡:“……先生送您的冠军礼物,接您去看看喜不喜欢灼宁大厦,不喜欢的话,我这边安排人抓紧改造。” 第86章 产权证 微信消息也拉了下来。 [贺灼:宝宝晚上回来吃饭吗?] 庄简宁快速扫了眼, 又赶紧切换到通话界面,好一通乱点, 才将免提关了。 手机举到耳边,他飞快跟李助道:“我跟陈默就在对面, 马上到。” 他这句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仍是像惊雷一般炸醒了在场懵着的几个人。 “啊啊啊——”率先响起的是经理的尖叫声, 继而仰望着庄简宁语无伦次地惊呼道,“流金大厦竟然是你的冠军礼物!竟然还为你改了名,呜呜呜呜呜灼宁,发光发热、闪闪发光的庄简宁!” 她被这出霸道总裁宠溺护小奶狗的反转大戏苏爽的不能自已, 那可是一栋价值好几十个亿的大楼啊!有钱人的世界和爱情她真的都不太懂,但真的好好嗑啊! 男生当即甩开贺昱的手, 刚才那一通撒娇使手段抢到的租用权如同赤.裸裸的羞辱和笑话。 闪着金光的“灼宁大厦”也变得无比刺眼, 转而看向庄简宁的目光中,带上了满腔的嫉恨和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有一整栋奢华梦幻的大楼, 他却只能去寒酸的租破房子!还只有区区三层。 他被一个快要结婚的老男人上了那么多次,就值这么点吗,用“你怎么这么没用”的哀怨眼神看了眼贺昱,气的一句话说不出,转身就要出门。 贺昱心里堵得简直要炸,见男生甩手要走,赶紧一把拉住他:“宝贝。” 宝贝什么,下一句他偏又说不出。 俩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姿态一个比一个僵硬, 办公室里的空气像是瞬间被抽干了。 陈默猛掐了一下自己大臂,疼的倒抽一口凉气,才确信这不是白日做梦。 他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跟经理道:“抱歉打扰这么久,写字楼我们就不租了。” 庄简宁晕乎乎地随着陈默转身,行动和语言完全出于本能,跟经理点头示意:“我们还有其他事情,先走了。” 经理怔了怔,突然大喊一声:“请等等!” 也没说等什么,迅速从桌上抽了两份房屋出租制式合同,小跑着朝贺昱和男生身边去,语速极快地道:“你俩看看合同,没问题咱们赶紧给签了,你们急着去吃饭休息,我也急着去辞职。” 合同还没递到贺昱和男生面前,她又“嘿嘿”一笑转头去看庄简宁:“庄总,你公司刚开,楼又那么高,肯定急需招人吧,薪资待遇我都不……” “贺昱,咱们一刀两断!”男生终于崩溃,伸手夺过眼前的合同,泄愤似的撕个稀碎。 贺昱看着夺门而出的小宝贝,追上两步,想想又面色不善地回头看向庄简宁。 这小骚.货果真有两把刷子,不但给金主哄得团团转,既买表又送楼;还有本事用两口子的名字命名大楼,安抚好家里那个性子阴沉的残废老公。 他怎么就没这么高明的手段呢。 贺灼捧着软饭吃的倒是开心,他既然不快活也不会让贺灼快活。 贺昱半眯着眼睛,笑的一肚子坏水样儿:“弟媳啊,替我跟贺灼带个——好。” 庄简宁挑眉,毫不示弱:“谢谢,也祝你新婚——快乐。” —— 在聆听了经理长达五分钟、抑扬顿挫的“庄总,大佬真的好爱你”、“呜呜呜这是什么绝美爱情”、“你们一定要长长久久的好一辈子”……类似的话后,陈默终于不耐道:“你不是要记着去辞职吗?” 说完便推着发怔的庄简宁快速逃离现场。 两人再次站在轻云大厦楼下,仰望着马路对面高耸璀璨的灼宁大厦,再想想半个多小时前站在这儿的对话,总有一种人间不真实感。 陈默挠挠头:“这楼、是你的了?一整栋都可以让咱们开公司?” 庄简宁眨眨眼睛:“应该、是吧?” 俩傻兄弟刚到灼宁大厦楼下,一辆轿车便也稳稳停在门口。 李助手里拿着文件袋从车里下来,三两步走到庄简宁身前:“不好意思庄先生,让您久等了。” “没有,我们也刚到。”庄简宁说。 李助掏出一张名片,转头跟陈默道:“陈先生好,我是贺先生的助理小李,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随时吩咐我。” 陈默倒也没客气,接过名片:“谢谢李哥。” 李助这才毕恭毕敬地将文件袋双手奉给庄简宁:“庄先生,您的东西。” 庄简宁晃了晃文件袋,疑惑道,“什么?” 李助还想替他老板卖个关子:“您亲自拆开看看。” 庄简宁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次扑腾了起来,颤着手将棉线一圈圈绕开,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色的本本。 封面写着:不动产权证书。 手指像是被烫到,他蓦地抬眸看向李助:“这?” 陈默也挤过来看,讶异道:“产权证都办下来了?” 看来贺大佬早有准备啊! 李助解释道:“贺先生知道庄先生去《你本来就很美》录节目那天,便让我着手办理流金、额灼宁大厦的过户手续,好在紧赶慢赶,终于在今天取回了产权证。” 庄简宁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当时还因为贺灼弄坏了那枚凤凰胸针跟对方闹了别扭,录节目没跟贺灼说,走的时候招呼也没打。 翻开证书,右上角第一行字瞬间灼烧了他的眼睛。 房屋所有权人:庄简宁。 他状似不经意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低着头嘟哝了一句:“谢谢李哥。” 见着了红本本,陈默感觉自己的脚终于踩到了实处,没有刚才那种漂浮感了。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十分了,庄简宁现在估计也没心思看楼,他催道:“你赶紧去学校填志愿吧,一天不还有三次药浴么,我让李哥带我转转,拍照片给你看。” 见庄简宁点头,眼尾还泛着红,他又道:“但你得慢慢等,这上千个房间我怕是得拍到明天晚上。” 庄简宁“噗”地一声笑出来。 陈默这才朝他挥手:“行了,去吧。” —— 这要是冬天穿个袄,庄简宁估计自己能把证书揣到怀里,可惜这是夏天。 开着跑车一路风驰电掣地驶向帝都国际高中,这还是高考后他第一次回来,停好车站在学校门口,想起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的那两个月,还好坚持下来了。 填了志愿,收获了来自老师和同学们一火车的好听话,又干脆地拒绝了章昊袁泽的饭约:“你俩不也报的清北吗?以后我当电灯泡,咱们顿顿约食堂。” 他心里焦灼的不行,紧赶慢赶,到家也快七点了。 打开门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贺灼,庄简宁脑中突然闪过经理那些“爱不爱”的话。 对上贺灼的视线,他瞬间如遭电击,心也慌,脸也热。 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甩掉鞋子:“我还没吃晚饭,但我好像忘了给你回信息。” 声音又轻又飘,像是甜度超标、一含即化的棉花糖。 贺灼弯了眉眼,学他说话:“我也没吃晚饭,但我知道你会回来跟我一起吃。” 庄简宁不止声音飘,连身体都飘了,在外面急着回来,回来见着人又有点别扭,不自觉地想躲:“那你等一下,我先把中药泡上。” 轮椅跟着驶向厨房,贺灼紧盯着他背影:“那我帮你。” 庄简宁没应声也没回头,但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余光瞥见贺灼一步步靠近,像是带了什么奇怪的磁场,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比做.爱更让人羞涩的微妙暧昧感。 他只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看着自己的脚尖,竟不知该迈哪条腿。 偏偏贺灼还继续撩拨他,伸手拽他白衬衫衣摆:“宝宝。” 隔着薄薄的布料,依然能感受到贺灼手部灼热的温度。庄简宁腰腹猛地一抖,声音都变了调:“贺灼。” 贺灼抬头看他红透了的耳尖,笑意盈盈地应:“嗯?” 庄简宁喉结滑动两下,努力想着措辞,但脑子里晕乎乎的,看似装了许多东西,一抓却是一个空。 说话间两人进了厨房,庄简宁原地转了两圈,看看水槽,看看冰箱,又看看流理台,皱眉嘀咕道:“我要干什么来着。” 贺灼闷声笑起来:“先把你怀里的东西放下。” 庄简宁赶紧低头,这才发现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保持着产权证放在胸口,两手紧搂着产权证的姿势。 他抬头瞥了眼看笑话的贺灼,立即炸了毛,将证书往人怀里一丢,嗔怪道:“都赖你。” 那种奇怪的磁场终于消失一点,他迅速从冰箱拿了包中药,泡水、定时一气呵成。 贺灼见他连锁骨都染上了薄红,克制着想看其他地方颜色的冲动,指挥着小黑将晚餐端上餐桌。 两人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中途庄简宁又将泡好的中药煎上,俩人心里都惦记着其他事儿,饭菜基本没怎么动。 似乎吃什么吃多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氛围和过程。 小宁将装有药液的木桶端到贺灼脚边,庄简宁弯腰试了试水温,还有点烫。 坐在小方凳上,他将贺灼的小腿搭在自己腿上,准备先给他按摩按摩。没捏几下,贺灼突然伸手握他手腕。 庄简宁吓得赶紧松手,惊慌抬头:“是不是我手太重了?哪里不舒服吗?” 贺灼心尖一颤,猛地将他拉进怀里,紧搂着,薄唇贴在他耳廓、颈窝、脸颊来回厮磨:“没有。就是突然很想亲你,一刻都等不了。” 酥麻瞬间传遍五脏六腑,庄简宁浑身软成了一滩水,还没来得及说话,唇瓣便被灼烫又柔软的唇舌大力吸吮住。 他挺起胸脯勾着贺灼的脖子,热切迎向他的时候,脑中仅剩的清明让他将脚伸进了木桶里。 不知亲了多久,庄简宁感觉水温没那么烫了,才挣扎着推开贺灼,咬着人耳垂,嗓音柔腻地跟人打着商量:“等会儿再亲好不好,不然水凉了,我刚才就白忙活了。” 贺灼根本听不得他说这种话,哑声应:“好。” 按摩了十五分钟,庄简宁用毛巾擦干净手,又擦了擦额头上被热烫药液蒸出来的汗。 还得再泡十五分钟,怕贺灼着急,他将电视打开,《很美》的冠军夜刚开始播放:“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在外面跑了半天,先上楼去洗个澡。” 说完又觉得别扭,洗个澡还特意说个理由,跟遮掩什么似的。 贺灼见他又将红本本紧搂在怀里,笑着点头:“好,那你快点下来。” 庄简宁是掐着十五分钟的时间点下来的,身上还严严实实地裹着长款浴袍。 小宁正将木桶撤走,贺灼去捏他手心,笑着昂头看他:“怎么穿这么多,不热吗?” 庄简宁扯开浴袍的系带,衣摆向两侧划开,轻轻一抖,浴袍从身体滑落,他脸热心跳地不敢跟贺灼对视:“你、你热吗?” 贺灼看着眼前长有狐狸尾巴的小狐狸精,瞳孔骤缩,血液逆流。 热!热爆了! 不知道多久的“咕叽”声过去,贺灼将庄简宁额头濡湿的碎发拨到一边,亲了亲他光洁白皙的额头,又痴迷地去看那双水润迷离的漂亮桃花眼:“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比往日更愉悦,更舒爽。 像是灵魂都契合在了一起。 时间已近晚十一点,随着冠军的诞生,第二季的《很美》随之落下帷幕。 夜色中,帝国所有城市所有秋财大楼的豪华大屏上,全部出现了一个手捧冠军奖杯的帅气少年,以及七个流光溢彩的字—— 恭喜庄简宁夺冠! 庄简宁对此一无所知,只认真的看着贺灼道:“你给我的东西太贵重了,我思来想去,我能拿出的、最贵重的,只有我自己。” —— 不管外界掀起何种滔天巨浪,整整两天,两人窝在家里,除了一天三次的按摩药浴,其他时间不是睡觉就是“灼宁”。 第三天,是贺昱的大婚之日。 贺老爷子早早就给贺灼打了电话,怕他孤僻不愿意见生人,恨不得亲自上门去请。 贺灼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怎会有缺席的道理。 两人出门前,庄简宁站在镜子,美滋滋地欣赏着他跟贺灼的情侣西装。 “很喜欢这件衣服?”贺灼看向他的眼神中,是盛不下的温柔和宠溺,“再让他们将新款都送过来。” 李助选的这个款式和颜色,确实好看,衬得庄简宁气质清贵,腰细腿长。 世间再难寻这绝种风情的翩翩少年郎。 谁知庄简宁转过头,看着他笑:“不是喜欢这件衣服,是喜欢跟你穿同一个款式的衣服。” 第87章 鸿门宴 婚礼在贺家庄园举行, 现场布置的奢华无度。贺家在帝都也算颇有名望的豪门贵族,前来参加婚宴的自然也都身份显赫。 新郎贺昱和新娘杜琳琳身着大红喜袍在别墅门口迎接宾客。 “恭喜恭喜!二位真是郎才女貌!” “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杜琳琳矜持美艳, 笑靥如花:“谢谢!” 贺昱满面春风,喜气洋洋:“快里面请!” 杜琳琳肚子里的胎儿已有三个多月, 久站难免腰酸。 后面还有繁冗的婚宴流程, 贺昱便陪新婚夫人回房稍作休息。 程彦作为贺昱的表亲, 又是大明星,自然成为接替新郎新娘在门口迎接贵宾的首要人选。 又一辆豪车驶入庄园,停在别墅旁的停车坪,程彦刚觉得车型眼熟, 驾驶座和副驾驶的门便相继打开。 荆辰关上副驾驶的门,绕过车尾, 往驾驶座方向走, 视线对上从那边过来的嵇水之:“师父,我几点过来接你。” 嵇水之是贺昱二伯母那边的亲戚, 贺家长孙大婚,自然得过来捧个场。 他在车尾处站定,神情温柔地看着小徒弟:“不是说好了吗?你好好工作,这边结束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荆家房产被查封后,荆辰一直借住在嵇水之家里。三层小洋楼,一楼客厅,二楼嵇水之住,荆辰便住在三楼闲置的空房里。 空间相对自由,互不干扰, 平时上下班也顺路,荆辰遇到设计上的问题还能及时请教,嵇水之接受了他每月缴纳房租和交通费的提议后,他便安心住了下去。 贺家庄园离true self公司不算太远,两人一道从家里出来,嵇水之来参加婚宴,荆辰再开他的车去上班。 荆辰笑着仰头看他:“师父,你前几天不是说最近还得去工厂一趟么,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嵇水之伸手在他发顶按了按,弯着眉眼:“就你主意多。” 荆辰:“那是好还是不好?” 嵇水之无奈轻笑一声:“好。” 程彦眼睁睁看着他俩从车里下来,又眼睁睁看着嵇水之伸出脏手去碰荆辰。 姿态亲密,又住一起,八成是发生过关系了。程彦气的七窍生烟,心里有一块地方又空又疼,他跟荆辰暧昧了那么久,都没舍得去碰荆辰一下。 嵇水之怎么能!他怎么配! 程彦敷衍了两个宾客后,咬着牙,紧攥着拳头快步朝两人身边走。 又一辆车驶入停车坪,程彦顿步让了一下,见荆辰已经拉开驾驶室的门,就要矮身往里坐,胸腔里满溢的愤怒瞬间被想念覆盖。 荆辰不理他的这些天,他真的好想他,也好后悔,只要荆辰愿意回到自己身边,就算他已经跟嵇水之那种人发生过关系,他也可以不去介意。 眼看驾驶室的门就要关上,他脚步踉跄一下,大声喊道:“荆辰。” 不止是荆辰和嵇水之听见声音朝后看过去,就连刚刚驶入的那辆车里的人,推门时循声也朝后看了眼。 程彦看清下来的人,顿时僵在原地。 庄简宁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将后座车门关上,司机已经打开后备箱,拿出了可折叠轮椅。 他们今天过来没有开贺灼常用的那辆车,也没带助理,见贺灼已经推开后座车门,庄简宁怕他等的着急,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旁边站着的人,迅速接过司机手里的轮椅,往贺灼身边走。 想起小贺灼曾在这里受过的折磨和委屈,又当着程彦的面,扶着贺灼往轮椅上坐的时候,他柔声道:“老公,慢一点。” 说完又觉得脸上烧得慌,这五个字最近一段时间他好像经常喊。 贺灼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在轮椅上坐好,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庄简宁浑身顿时像过电般一阵酥麻,他最近变得很奇怪,身体像是有了某种记忆,只要被贺灼看一眼,或者碰一下,就会有点受不了。 他迅速垂下眸子,拉着贺灼的手,将手指挤进他指缝里,抬头看向嵇水之和荆辰的方向,扬了扬两人交握的手,介绍道:“嵇设计师,荆辰。这是我老公贺灼。” 又弯腰靠近贺灼:“嵇设计师是true self公司的设计总监,就是他推荐我去参加《很美》的。” 贺灼看着嵇水之,认真道:“谢谢嵇设计师。” 嵇水之没想到各方面都秒杀旁人的庄简宁,这么早就结了婚。 更没想到他的结婚对象竟是贺家最不愿被人提及的三房遗腹子。还有腿疾。 但他自从看见荆辰因遇人不淑饱受折磨,便明白两情相悦才最重要。 见两人这幅如胶似漆的恩爱模样,他笑道:“贺先生好,是简宁太优秀了,在哪儿都会发光。” 贺灼紧攥着庄简宁的手,神情骄傲,毫不谦虚地道:“确实。” 嵇水之和荆辰闻言同时抿嘴轻笑。 荆辰在庄简宁接过司机手里的轮椅时,便下了车。庄简宁跟贺灼结婚,并没办婚礼,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贺灼。 本来想起庄简宁嫁给贺灼的原因,他还有点不是滋味,但见两人感情这么好,贺灼又这么宠庄简宁,他心里稍微释怀了一点。 庄简宁面上羞窘,心里却跟吃了蜜似的。 他轻咳一声,耳尖通红地跟贺灼介绍荆辰,直接略去了对他来说犹如前尘往事般的恩恩怨怨:“荆辰你肯定认识吧,跟我一起参加节目的。” 荆辰率先开口道:“简宁哥好,灼哥好。” 贺灼一听“荆”这个姓,微微蹙了蹙眉,但也只是一瞬,朝他点点头:“你好。” 嵇水之用余光看了眼脸色隐隐发青的程彦,手搭在荆辰肩膀上,笑道:“贺先生以简宁为骄傲,那我也得说一句,我们荆辰也是顶顶优秀的。” 荆辰任他握着自己的肩,歪头看他:“哪里优秀。” 嵇水之收回手,跟他对视:“哪里都优秀。” “啊——” 一道凄厉的嘶吼混合着痛呼的声音传来,四人同时转过头。 就见不远处,程彦一拳砸在老树上,有咕咕鲜血顺着黑棕色的树皮往下滴。 荆辰淡漠地转过脸:“我得回公司了,你们进去吧。” —— 人逢喜事精神爽,贺老爷子精神矍铄地招呼了一圈老友,始终没看见贺灼的身影。 要说可怜,还是这孩子最可怜,连父亲的面儿都没见过,母亲又是个活死人,自己不但腿脚不利索,性子还那么孤僻阴沉。 尤其还听小昱说,他那个媳妇是个极不安分的,这次他紧催着小灼带他媳妇一起过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得亲自说道说道那小孩,多顾着点小灼,别整天就想着出名上电视。 正琢磨着,突然看见忙得脚不沾地的贺昱,他一把将人拉住,问道:“小灼和他媳妇来了没有?” 贺昱一听这个名字,本来喜笑颜开的脸,立马僵了一瞬,他在心里暗骂一声,死残废最好赶紧带着那个小骚.货过来。 他挽着贺老爷子的手臂哄道:“爷爷,他那么大的人了,来了还能不知道过来跟您打个招呼吗?” 那天他小宝贝被庄简宁气跑之后,又是哭又是闹,还说太丢人了不如死了算了。 无奈之下,他将自己名下两套房产过户给了对方,又签了保证书,允诺结婚以后,每周至少陪他两晚,这才堪堪给人哄好。 房产的市场价足足比租三年三层轻云大厦高了好几倍。 他最近迷这个小宝贝迷的不行,再贵的东西给了人,买个心头好,他自然是不后悔的,只是要没有庄简宁,哪来这么多事儿。 当晚他就让助理紧急去调查流金大厦之前是谁名下的房产,或者又是被谁买了去。 他一定要将庄简宁背后的金主给揪出来! 助理一直忙活到将近夜里十一点,才一头汗地敲响了贺昱的办公室门,汇报道:“贺总,流金大厦之前是秋白财团旗下房产,前几天刚过户给了庄……” 贺昱一听秋白财团几个字,立即将面前一沓文件扔到了助理脸上,怒吼道:“你是猪吗!忙了几个小时就这么个没用信息?秋财哪个大佬会被庄简宁哄的团团转,赶紧再滚去查,看到底是谁从秋财手里将这栋楼买过去的。” 助理看了眼落地窗外,脚步未动,嗫嚅道:“贺总。” 贺昱气的将手边的玻璃杯往助理脚边一砸:“还不快滚!” 助理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得跳了起来,然后伸手指了指落地窗外。 贺昱疑惑回头,就见市中心那栋高达108层的秋财总部大楼整体大屏上,出现了庄简宁手握冠军奖杯的画面,还有“祝贺庄简宁夺冠”几个大字。 大厦可能是别人从秋财手里买的,但秋白总部大楼大屏上的画面肯定不会是别人花钱投上去的。 刚刚才骂出口的话,这么快就被打脸,贺昱更是恼羞成怒,直接将这个助理辞了,眼不见心不烦,一了百了。 回到家,听见杜琳琳嘟哝他才知道,不止是秋财总部,整个帝国所有城市的所有秋财大楼,同一时间全部出现了同一个画面,这事儿还上了热搜第一。 他当即福至心灵,兴奋的整夜没睡着觉。 能有这么大权力的,除了秋财那个神秘的、如同神一般存在的幕后大佬,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既然看中庄简宁的是这尊绝世大佛,那对他、对贺氏来说都百利而无一害。 贺氏公司因为杜琳琳牵线,才和秋财促成的一项重要合作,两个多月了,他们这边总是遇到各种难题,项目迟迟无法往前推进。 秋财方对接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早对他们贺氏产生了不满,而且随着项目合约期限越来越近,他们支付巨额违约金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他正愁没办法呢,机会这不就送到眼前了吗。 秋财大神肯定不知道庄简宁还有个残废老公。连他都不能容忍另一个男人跟他一起分享小宝贝,那种身份地位和能力的秋财大神能忍? 只要他将庄简宁结婚了的消息,或是他俩的亲密照片及视频,通过项目负责人透露给秋财大神,以这位爷在商场杀伐决断的狠戾手段来看,不论是欺骗了他的庄简宁,还是让他戴了绿帽子的残废,下场都不会好过。 而他和贺氏,肯定会因此迈上一个崭新的高度。 “爷爷。” “爷爷好。” 连续两道声音打断了贺昱的思绪,他欣喜若狂地转过头,见贺灼果然带着小骚货一道过来,他心道,在老爷子面前上眼药果然有用。 贺老爷子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贺灼笑道:“小灼来啦。” 又冷着脸看向跟贺灼并排站着的庄简宁,之前还好,现在是看他哪里哪里都不顺眼,开口就是冷声训斥。 “小庄啊,这里人这么多,婚宴上各种桌子板凳的也多,你怎么不知道推着小灼,万一他磕着碰着怎么办?你不能总依靠自动轮椅,也不能这么自私只顾……” 见贺老爷子越说越过分,贺灼紧攥着庄简宁手指,沉着脸,冷声打断他的话:“爷爷,我敬重你是长辈,也请你尊重我爱人。” 贺老爷子在贺家向来没人敢顶他半句,如今竟叫这小孙子当着人面给教训回来,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一张老脸十分难看。 关键是又奈何不得他,贺灼没爹没妈,蜗居在外,手里也没多少贺氏股份,那么点儿分红还不够他吃药吃饭的,最重要的是,贺灼对贺氏丝毫没有企图心。 这世上最难拿捏的,便是没有欲望的人。 贺昱早在瞄到他俩十指紧扣的手时,就已经兴奋嗨了,忙使眼色让旁边候着的助理拍照片、录视频。 还不忘轻抚着贺老爷子后背,添油加醋烧柴火:“小灼啊,爷爷也是关心你,你腿脚不利索,又不爱出门,外面的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自然也不知人心险恶。而且你既然知道爷爷是长辈,怎么还用这种口气跟关心你的长辈说话呢。” 又转头跟老爷子道:“爷爷,你别跟小灼生气计较,有儿才知报娘恩,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要小孩了,自然不知道父母长辈的辛苦和难处。” 只要不殃及庄简宁,贺灼由着他喷粪。 倒是庄简宁听不下去了,气的一张小脸惨白,小鼻子呼呼地喘着气,右脚迈出半步,上前就要跟贺昱理论:“你……” 贺灼立即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也不管贺老爷子还在,仰头朝他笑:“是不是嫌这边太吵,那咱们找个清净点儿的地方,等着看热闹。” 庄简宁收回脚,虽然极不情愿,仍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看热闹”这三个字当即提醒了贺昱,他朝管家招招手:“快带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等婚宴开始,再去请。” 庄简宁:“……” 奶你个头,你全家都是奶奶。 管家毕恭毕敬地走到贺灼和庄简宁面前:“三少爷,三少奶奶,这边请。” 贺灼看了眼瞬间挂脸的庄简宁,憋着笑,另只手的指腹轻捏他清瘦突出的腕骨:“怎么了,少……” 庄简宁瞪了他一眼,赶紧去捂他嘴,弯腰靠近他耳廓处,张嘴就要咬他耳垂。 又气的去骂贺昱这个罪魁祸首:“奶他个头。” 贺灼装作没听清:“奶什么头?” 庄简宁不知想起什么,小脸瞬间爆红,甩掉他的手,快步跟上管家的脚步。 贺昱目睹了他俩调情全过程,接收到偷拍助理“ok”的手势,这才安抚气的身体直晃的贺老爷子道:“爷爷,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别太操心了。我还得去前面照看着,让刘叔先带你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贺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血压估计是被气上来了,他闭着眼睛应了声:“嗯。” 贺昱朝另一个管家招了招手,将贺老爷子交给对方后,便快速掏出手机,点开助理发来的照片。 有两人胳膊贴着胳膊十指相扣的,有眉来眼去的,还有咬着耳朵的。 他一边朝没人的角落走,一边拨通了秋财项目负责人的电话。 直到快挂断,对方才接通,贺昱下意识地弯着腰,笑的一脸谄媚样儿:“方总您好,我是贺昱,前天跟您说庄简宁结婚了的事儿,您跟大佬汇报了吧?” 方林淡淡道:“嗯,还有其他证据?” 贺昱自然知道一张结婚证说明不了什么,有名无实的婚姻太多了,说不定大佬将调查到的结婚证往庄简宁脸上一甩,庄简宁辩称贺灼不但残废还阳.痿呢。 他赶紧回:“有有有!我这有好多张他俩举止亲密的照片。” 得意忘了行,他又忍不住透露道:“晚一点儿,会有更劲爆的图片和视频发给您。” 方林边敲门,边道:“你知道劲爆的定义吗?可不是亲亲搂搂抱抱这种。” 门打开,他闪身进去,随即将电话按了免提。 就听贺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那是自然,必须是以肉相搏。” 电话挂断,方林在房间里仔细查看了一遍后,跟正在欣赏他手机里照片的贺总汇报道:“房间装有三个无死角隐形摄像头,另外,不论是饮水机里的水,还是未拆封的矿泉水里,都含有浓度极高的催.情成分。” 庄简宁气的要炸:“贺昱也太不要脸了吧。” 贺灼正翻到庄简宁脸爆红的哪一张,将手机递给方林:“录音就算了,照片全部发给我。” 他又问:“婚宴什么时候开始?” 方林回:“还有半个小时。” 贺灼点头,吩咐道:“让他们过来吧。” 第88章 杀人凶手 婚礼仪式在室外草坪举行, 现场所有的装饰和布置都是按照新娘杜琳琳的喜好来的。唯有仪式台,本来是一整面的花墙, 被贺昱更改成了巨大的屏幕。 开始杜琳琳死活不同意,说是和整体不搭, 但贺昱说, 他想当着众位亲朋好友的面, 用短片回顾他俩相知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见证他们矢志不渝的爱情。 杜琳琳被感动的差点哭出来,自然就依了他。 仪式台下高朋满座,有双方亲友, 有生意伙伴,都是在帝都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富豪名流。 贺老爷子、贺昱的父亲贺明达以及贺昱二叔贺明迩, 边和宾客们相谈甚欢, 边时刻注意着仪式的流程。 贺老爷子突然站起来,目光在席位中细细扫视一圈, 问贺明达:“看到小灼了吗?回房休息没人去叫吗,还是又不舒服了?” 贺明达一听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转头跟二弟贺明迩对视一眼,回老爷子的话:“爸,您放宽心吧,他估计就是嫌这里吵,怕是也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腿,小昱结婚他能露面就算好的了。性子阴沉又孤僻, 唉,我这个做大伯的也是没办法。” 贺明迩边朝自己儿子贺庭招手,边接道:“刚才来的时候,我倒是碰见了,拉着他媳妇的手,看见我跟他二伯母,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不过来也好,省的叫旁人看了去,说咱们贺家的人没教养。” 贺老爷子还待再说什么,贺庭看见他爸的召唤,小跑过来:“爷爷,大伯,爸,叫我做什么。” 贺明迩笑道:“你爷爷心疼你满场招呼客人,让你陪他一起坐,看你大哥大嫂的仪式。” 贺庭嬉笑着去挽贺老爷子的手臂,腻歪道:“还是爷爷最疼我。” 贺老爷子笑笑,便也没再提起贺灼。 吉时已到,司仪宣布仪式正式开始,贺昱去鲜花拱门前,不忘再一次跟私人助理确认,声音压得极低:“他俩开搞了吗?到哪一步了?” 私人助理小声回:“战况正激烈呢,燃的催.情香比饮用水效果还猛,没几个小时结束不了。贺总您要亲自看看监控视频吗?” 贺昱轻哼着歌,心情极好地道:“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是大家一起分享才够味。” 庄简宁不是喜欢出风头吗? 现场这么多名流雅士共同欣赏一个瘸子和一个风头正盛设计师的劲爆床事,这种出风头的机会可太难得了。 就算秋财大神被庄简宁那小骚.货哄的五迷三道,连他有老公都能忍。那经此变故,怕是也得勃然大怒想杀人。 他脚步雀跃,踩着铺满花瓣的路,像是踩在云端,连看向杜琳琳的眼神,都变得浓情蜜意起来。 终于等到司仪说:“我们的新郎亲自为新娘剪了一个‘以爱之名’的小短片,让我们来一起回顾并见证贺昱和杜琳琳的爱情之旅。” 现场欢呼声和掌声不绝于耳,混着鲜花和气球,气氛简直不要太热烈。 贺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屏上,他还体贴地拍了拍杜琳琳的手,想让她趁机见识一下同性之间的热烈感情,万一哪天他跟小宝贝的事儿藏不住了,杜琳琳也能更容易接受一点。 当初为了能够搭上秋财那个项目,他可是跟杜琳琳签了协议,他要是在五年内提出离婚,得分百分之五十的家产给对方。 杜琳琳她值吗!她配吗!怎么着也得拖够五年,再将这老女人和她肚子里的野种一道踹了。 “琳琳,好好看看,你肯定喜欢。” 虽然杜琳琳对贺昱没什么感情,互相利用罢了。 但是身处如此梦幻的婚礼现场,又有这么多亲朋好友见证,她那颗小女人的心也早酥了,当众搂着贺昱,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谢谢老公,老公我爱你。” 话音刚落,大屏幕上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小骚.货,喜欢吗?” 混着着各种暧昧声音,紧接着又想起了一个软腻的男声:“老公棒棒真棒,我好喜欢。” 本来气氛热烈的几百人现场,随着巨屏上两道白花花身影的出现,立刻陷入死一样的寂静。衬得视频里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带了孩子的,立即将小孩的眼睛和耳朵死死捂住。 婚礼现场竟公然播放新郎和别的男生的激爱视频,这特么简直闻所未闻,八百辈子也难见一回。不少人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好奇之心,迅速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拍照录像。 杜琳琳和贺昱就在台上站着,离大屏极近,皮肤的每一个细节、甚至两人音调的每一次上扬,清晰震撼到犹如亲临现场的5d效果。 变故不过瞬息之间。 杜琳琳还没来得及尖叫,贺昱像是疯了一般,先一步将穿着婚纱还怀着身孕的杜琳琳狠狠一推,嘶吼声完全破了音:“关掉!你们他妈的眼瞎!这他妈放的什么!你们是不是想死!快他妈关掉!” 屏幕突然一闪,没关,整块巨屏倒是被分割成了无数小块,每一块上都是一部独立的动作电影,场景各不相同,对象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相同的是,当事人之一都是贺昱,对象也都是男生。 贺老爷子捂着心口,粗喘着气,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啊啊啊”地朝坐在他身边的贺庭和贺明达求救。 贺庭心思根本不在老爷子身上,眼睛只瞪着贺昱爆炸级的视频,小脑瓜子转的可快,贺家在帝都所有相熟的、不熟但是认识的人脉几乎全部亲临现场,贺昱的这出丑闻一出,贺氏未来掌门人绝对跟他无缘了。 他心跳加速,脸上的笑收都收不住,心道,真是天助我也。 贺明达倒是知道贺老爷子不是要速效救心丸,就是要降压药,但是眼前他无暇去救老爷子的命。 大跨步走到音响区,一脚踹开负责接线的音效师,直接掐断了电源。 前段时间他就收到风声,有一方势力在彻查几十年前车祸案的证据和线索。 他无暇顾及现场议论纷纷、乱成一锅粥的来宾,只死死盯着竟比他来的还晚的贺昱几个助理,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杜琳琳父母和杜家的亲戚已经闹了起来,见到贺家人就上前厮打或理论,只嚷着赶紧离婚。 没嚷多久,一个五十岁左右梳着背头的男人突然上台,将倒地无人问津的杜琳琳一把抱了起来。 电源不知何时已被开启。背头男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走了两步,靠近楞在原地的司仪话筒边,泣不成声地忏悔道:“对不起琳琳,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之前没有担当,何至于委屈你怀着我的孩子,去嫁给贺昱那种烂人。 ” 本来乱成一锅粥的现场,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死寂。 贺昱虽然心中隐隐猜到杜琳琳肚子里的是野种,但也只是猜测,没挑到明面上的事情都可以稀里糊涂地当没发生。 现在可他妈就不一样了。 不但挑明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是让人直接戳着他贺昱的脊梁骨,骂绿毛龟吗? 他用眼神示意保镖,自己也抡起袖子,几步上前就要去揍将他新婚夫人紧紧搂在怀里的猥琐老男人:“你他妈少在这胡言乱语。” 背头男就是怕没人注意他,大喊道:“我有证据,我有亲子鉴定,杜琳琳肚子里怀的是我的亲骨肉。” 像佐证他的话似的,身后的大屏幕忽地一闪,一张亲子鉴定证书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啊啊啊——”贺昱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表情狰狞,死死攥住杜琳琳的头发往后扯,犹如地狱噬人的魔鬼,“你他妈这个贱人怎么不去死!” 他本来就极厌恶杜琳琳,每每回家看见她搔首弄姿的样子就想吐,从领了结婚证到现在接近三个月,他以对方怀孕为由,始终不曾碰她一下。 现在更是恨得想活剥杜琳琳的心都有,满心满脑只有“离婚”两个字。 在杜琳琳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他蓦地醒悟,他主动提离婚,得分百分十五十的财产给这对奸.夫淫.妇! 这他妈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陷阱! —— 贺灼带庄简宁去了他以前安身之处,三楼,朝北,靠近楼梯拐角的一间小房间。 活物都去仪式现场了,整个贺家别墅寂静的犹如鬼屋。 方林将门锁撬开,刚推开一条门缝,便呛着后退了一步:“贺先生,这里久无人住,灰尘太多了。” 庄简宁实在好奇,上前一步,手握着门把手,伸头往里看,一股潮湿味道混杂着灰尘味,恶心的让人有点想吐。 房间本就朝北,光线和通风都不是太好,再加上窗帘紧闭,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适应了昏暗,看清屋内的陈设后,他心里一沉,将本就狭小的门缝一掩,门重又关闭,冷着脸:“不看了。” 他在贺家每待一秒,就窒息多一分,简直不知道小贺灼那些年怎么过来的。 贺灼早猜到贺家人定不会留着他之前的起居物件,怕是早已改成了杂物间。 拧不过庄简宁,才答应他带他过来看看。要看的是他,看完甩脸子的也是他,贺灼轻笑着摇摇头。 驱使轮椅追上人,他去拉庄简宁的手,哄道:“宁宁。” 庄简宁将他的手一甩,指着三楼呈回廊型的十几个房间,一张小脸气的通红,小嘴叭叭的:“这么多房间,为什么非要让你住一间那么小还朝北的?这么多房间,为什么非要把你住过的那间当成杂物间?因为这本来就是一间杂物间吗!” 贺灼再次将他的手拉住,手指一根根挤进他指缝里,交握着放在自己跳动着的心口处,仰着脸看他:“现在不是有宁宁疼我了吗?” 庄简宁赶紧回头看了眼身后努力缩着当自己不存在的方林。 他无意识地吞咽一下,只觉得心里又苏又软,嘴上却傲娇地嘀咕道:“谁疼你,不要脸。” 贺灼忍着想去揉捏他透红耳尖的冲动。 抬腕看了眼时间,又透过窗户看向花园草坪上,闹得不成样子的婚礼现场。 尖叫吵嚷声透过音响,在空旷的庄园上空四处回荡,他被吵的皱了皱眉头,问身后的方林:“什么情况了?” 方林回:“您父亲的牌位已经取了出来,其他的都按计划进行中。” 贺灼紧抿着唇,点头:“让他们多防着点贺明达那老狐狸。” 方林知道贺先生不想再这多待:“好的贺先生。那我先送您和庄先生下去。” —— 贺灼捧着他父亲的牌位,和庄简宁驶出贺氏庄园时,十几个便衣警察便到了仪式现场。 大队长一眼认出贺家二房贺明迩,一边打手势让其余几个人去找贺明达的下落,一边掏出逮捕证,跟瞬间被两个刑警控制起来的贺明迩道。 “贺明迩先生,我是帝都刑警第二大队大队长,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和二十八年前,以及十八年前两桩伪造成交通事故的故意杀人案件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离的远的宾客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在兴奋热烈地讨论着刚才那波动作视频,以及亲子鉴定证书。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通讯如此发达,离视频爆出不过二十分钟,这两件事儿已经传遍了帝都商界名流圈。 而离得近的宾客们,在听见便衣大队长的话后,顿时目瞪口呆。 贺家的二房贺明迩竟然是—— 杀人犯?! 贺老爷子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心口一窒,便晕了过去。 老管家招呼着私人医生紧急救治。 贺庭本来正事不关己地看着贺昱和杜琳琳的笑话,贺昱和背头男以及杜家父母厮打成一团,他只在旁边做出一副急的不行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乐成了一朵花。 谁知变故突发,他爸竟然牵涉到了两桩故意杀人案? 他跟他妈从看热闹的氛围中反应过来,迅速扑上去。 歇斯底里地喊道:“警察冤枉啊!我爸不可能去杀人的,你们一定弄错了……” “明迩啊,老公啊,你可别吓我跟小庭啊……” 贺明迩直觉浑身的精神力都被抽空了,眼前这幅场景是他这二十八年来,甩都甩不掉的噩梦。 落在身上的道道目光像是尖刀,也像枪.口。 他像是被溺在了深海里,浑身被毒蛇一样蚀骨的恐惧包围,嘴唇张合几下,抓救命稻草似的问:“我、我大哥呢?” 有个警察突然小跑过来,附在大队长耳朵旁小声说了一句话。 大队长面色凝重地转头看了眼身后几百人的宾客,下令道:“只留一个出口,挨个排查。” 第89章 通缉令 方林蓦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安在贺明达身上的定位追踪器显示,贺明达已经有好一会儿没有动过了。 想起老板走之前嘱咐的那句“多防着点贺明达那个老狐狸”, 他边远远观察着警方那边的动静,边用隐形对讲机联系负责盯梢贺明达的一组组员。 “情况似乎有变, 确定狐狸具体位置。” 对讲机里很快有了回应, 声音压的很低:“还在花园西侧洗手间。” 方林直觉不妙, 咬牙道:“踹门!” 负责盯梢贺明达的两个人怕打草惊蛇,追踪器也能显示贺明达的实时位置,便没跟的太紧。 此时他俩正在洗手间盥洗池斜对面的吸烟区吸烟,收到行动指示,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进男洗手间, 挨个排查到最里面、靠近墙壁的那个隔间时, 他俩的脸瞬间就绿了。 “人跑了!” “西服衬衫领带还有手机都塞进了垃圾桶。” 方林听见对讲机里传来的这两句话时,脑子立马就炸了! 操他妈这只老狐狸! 怪不得定位一直没动过! 人要是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老板估计要给他们的头拧下来。 贺昱的动作视频被爆出来后,贺明达便去了洗手间。方林强迫自己冷静,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二十分钟,他立即捏着对讲机吼道:“一组二组追!三组调监控,四组五组把庄园掘地三尺!” —— 贺灼和庄简宁回到家,将贺明轩的牌位在书房供奉好,两人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贺灼生母健在,贺家和厉家两脉的亲戚也都不少, 但是贺灼心理上最亲近的,竟然是素未蒙面的父亲。 庄简宁握着他的手,用一种几近疼惜又悲悯的眼神看了他好一会儿。 贺灼不知道在想什么,紧抿着唇,侧脸和下巴的线条凌厉又幽深,像是旷日持久的孤独和寂寞。 贺灼察觉到他的目光,敛了眼底的神色,抬眸看他,温声问:“怎么了?” 庄简宁摇头,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细长好看的手指,良久才问:“合葬的事儿,毛律师有说毛家那边是什么意见吗?” 贺灼许是被他捏的痒,反手紧扣住他的手:“至少得等贺明达和贺明迩伏法。” 庄简宁点头,起身推着轮椅到露台,自己歪在吊椅上,露出来一截纤细好看的脚踝,隔着半米的距离看贺灼:“那你在旁边多买一块地呗。” “嗯?”贺灼心里惦记这事儿,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庄简宁抬腿去勾他侧腰:“百年之后,你不想让我陪你么?” 贺灼挑眉,一把握住他清瘦的脚踝,放在腿上摩挲着。 明媚的阳光经过薄纱窗帘的过滤,多了几分柔和,将贺灼琥珀色的眸子映照出了一层琉璃的光感,显得深情极了。 庄简宁受不了他这种视线,耳尖泛着红,挣动两下腿,没挣动,索性就那么由他握着。 他看向手边那盆繁茂的桐花,嘀咕道:“不想就算了,等你老了,我再找一个小帅……” 贺灼猛地拉动他脚踝,就在庄简宁惊呼一声仰倒时,快速用另一只手去抄他的腰。 庄简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灼抱在了怀里,耳边是他咬着牙的声音:“谁敢,我死了都要让他不得安宁!不管你是生是死,都只能是我贺灼一个人的!” 贺灼捏着他的下巴,眼中带了两分狠厉:“听见了吗?” 庄简宁见他闷闷的,有心想逗他多说几句话,也发泄一下心里的情绪。 他梗着脖子:“我听不见。”伸手去抚贺灼又深了两分的眉头,“除非你一直看着我,少一年少一天都不行。” 贺灼猛地死死搂着他,疯了似的在他耳侧和颈窝处反复厮磨,鼻端深嗅着独属于庄简宁身上带着甜味儿的冷香。 两人贴的严丝合缝,似乎连胸膛都被对方的心跳填满,贺灼哑声应道:“好。” 良久又道:“我一定要比你再多活十年。” 庄简宁想象了一下两个老头在花园打太极的样子,又被他蹭的极痒,忍不住笑道:“那我老了很丑,你会不会嫌弃我。” 贺灼抬起头,在这十八岁的殷红唇瓣上轻啄了一口,挑了挑眉尾:“那我比你还老十岁,岂不是比你更丑。” 庄简宁去追他的薄唇,含住他的舌尖放开,看他一眼,再去勾缠他的舌尖,反复几次,贺灼便受不了,魂魄都被这双水润的漂亮桃花眼勾没了,他狠掐了把腰窝,感觉到怀里人猛地一抖,逼问他:“你是不是勾.引我?” 庄简宁双手挂在他脖子上,眼尾泛着红,乖巧地点点头:“你老了也是个超级有钱的老头,很多小男孩可坏了,尽捡你这样的丑老头勾引,我得先给你死死勾住。” 贺灼喉结急速滑动几下,声音哑的厉害,大掌捏住他白细脆弱的后脖颈,细细地盯着他看:“没有比你更坏的小男孩了,十八岁刚过就天天想爬我床,是不是每天都想让我上你?” 庄简宁感觉贺灼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岩浆,滚烫的,热烈的,将他每一寸坏透了的皮肉都烫的支离破碎。 却只想被他捏的更碎,烫的更化,从此不分昼夜共沉沦。 他舔了舔唇,特别享受这种被贺灼炙热目光死死凝视的感觉:“现在也每天都想让你上我,那你喜不喜欢我这么坏?” “嘶——”真丝布料被用力扯破,贺灼摘了两朵红梅,覆上那微张的、露出粉色舌尖的唇瓣,疯了般大力吸吮,庄简宁嘴里分泌的津液像是天上人间最美味的琼脂玉露,怎么尝都尝不够,怎么吃都不过瘾。 庄简宁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快被贺灼吸出来了,从舌根、牙龈、上颌甚至到喉咙处全部都是麻的,骨头像是在老醋里密密地泡了一夜,酸软的不像话。 贺灼缓缓退出他的唇,一句“喜欢,我喜欢你”就在嘴边,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铃声大作。 贺灼直觉不妙,掏出手机,见是方林的号码,快速接起来,就听对方道:“老板,老狐狸跑了!” 握着手机、根骨分明的手指瞬间青筋凸显。贺灼眼睛红的似要滴血,贺明达这个人不但城府极深,还眦睚必报,让他跑出去,就等于在枕边放了一颗定时炸.弹。 庄简宁没听清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但是被贺灼突变的神色吓了一跳,眼中俱是可怖的怒火。 贺灼看了眼庄简宁,深呼吸两下,跟方林道:“详细说说。” 经过调取现场监控,并一一筛查核实,发现贺明达刚进入洗手间不久,便换了女装,戴着顶长卷发,从洗手间门口大摇大摆地出去了,他个子不算高,皮肤本就苍白,是以穿上女装也没有太大的违和感,门口盯梢的两人竟就这么被他骗过去了。 方林愧疚道:“老板对不起,您已经嘱咐过让我们提高警惕,还是让他跑了。请老板放心,我已经联系了毛律师,警方那边也有所行动,老狐狸就算有三头六臂,也翻不出花来。” 庄简宁在贺灼面前身前拱来拱去想听话筒那边的人说什么,谁知贺灼边后仰着身体,边用大掌推他的脸。 贺灼这种态度更让他笃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不想让自己担心。 正准备再想个什么法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中药泡水的定时闹钟。 他当即强忍下好奇心,飞快地从贺灼身上起来,小跑下了楼。 他设定闹钟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下楼的时间,到厨房,刚好二十分钟。 刚心急火燎地把药煮上,就接到了嵇水之的电话,他知道对方在现场,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清,电话一接通就问:“嵇总监,婚礼现场怎么了?” 嵇水之边捂着另外一只耳朵,边道:“说是跑了个嫌疑犯,刚排查完,这边乱哄哄的,挤得不像样,我还担心你跟贺灼呢,你俩是提前回去了吗。” 话筒那边有小孩儿的哭喊声,有女人的抱怨声,还有男人的咒骂声。 “贺家真特么晦气,来参加个婚礼,还被当成逃犯排查,这特么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贺家这下是玩完了,新郎新娘双双丑闻加身,贺老二当场被抓,贺老大无故失踪,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 庄简宁心跳加速,快速跑上了楼。 能在贺灼和警方布置的天罗地网中顺利逃跑,这人绝对是个狠角色。当年都能对贺灼和他父亲痛下杀手,现在被逼急了,只会更加丧心病狂! —— 仪式现场像是遭受了一场浩劫,看不出任何喜庆浪漫的模样。倒塌毁损的桌椅、被踩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花瓣、泼洒半片草坪的糕点和西餐,无一不在显示这场婚礼闹剧有多可笑。 宾客走的差不多了,还有几个警察在给贺家人和家里的管家及助理做着笔录。 贺昱跟被人抽空了精神气似的,瘫坐在倾洒上蛋糕的草坪上,狼狈不堪。 变故来的太快,他现在还想不通,更准备地说是不寒而栗,为什么庄简宁和贺灼的视频会变成他的,为什么对方掌握了那么多那么全的视频,有很多连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发生了的,对方是从什么时候步步为营盯上他的? 还有二叔为什么会突然被抓。 他爸,他爸…… “帝都警方播报一则a级通缉令:贺明达,男,身份证号码123456787,贺氏集团股东,有重大作案嫌疑并在逃……请广大市民……” 不知谁的手机突然播了这么一则新闻,贺昱像是猛然惊醒,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慌忙地去找手机。 贺老爷子现在人事不省,被送去了医院,贺庭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也指望不上。 贺家只有他了!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他和他的贺氏集团。 贺氏集团不能倒!也不会倒!倒了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倒了他就真的成帝都的笑话了。 他慌乱地拨通方林的电话,泣不成声地道:“喂,方总,我真的能弄到庄简宁和贺灼苟合的视频,你们再相信我一次……” 贺昱已经不值得方林再虚与委蛇:“请贺总好好看清楚咱们之前签的合同条款,贺氏集团如果陷入巨大丑闻中,需要赔偿秋财项目金额十倍的违约金。” “还有,我们老板很钦羡贺灼先生和庄简宁先生的美满爱情,他已经发话了,任何想阻碍他们的,或者动了这个心思的,他会让对方后半生都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 第90章 珠宝展 庄简宁半跪在床尾, 熟练的替贺灼按摩着小腿,旁边摆着记录每次细微变化的手机备忘录:“药浴之后再按摩会更有感觉一点吗?” 贺灼靠坐在床头,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着他。 薄薄的眼皮垂着,眼睫轻颤, 好看的唇形随着说话一张一合, 神情认真和专注的程度, 不亚于在节目中画手稿或者制作首饰的时候。 贺灼直起身体,视线扫过他精致的锁骨、布满红痕的胸口、最后定格在那双指骨修长,白净好看的手上。 庄简宁一直没等到回应,轻抬眼皮去看他, 见那人盯着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你……” 闻言,贺灼视线原路上移, 经由胸膛跟他对视。 只一秒, 庄简宁猛地醒悟,低头扫了眼自己斑驳的胸口, 松开握着的小腿,迅速从旁边捞过刚才被某人脱去的睡衣,挡在胸前:“你要脸不要。” 想起刚才或激烈或轻柔的战况,自己先红了耳根,垂下眸子,只用余光去看他,声音也小了点,“刚才不是才做过…几次。” 他简直不知这人那方面怎么会那么强,成夜索求无度也就罢了, 青天白日里,也能撩一下就失控。 他甚至怕自己有天会被做死在床上。 贺灼盯着庄简宁戒备的模样看了几秒,轻笑了声,这才伸手握着他手腕,将人往怀里拉:“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按摩还没结束呢。”庄简宁喊了一声,但是无奈力气没人大。 就像每次他说不要了,还没手脚并用地爬走两步,就被身后的人握住脚踝,或者握着腰抓回去,继续新一轮的浇灌。 贺灼用手指点着他鼻尖那粒红痣:“我是禽兽了点儿,但又不是只想着跟你干这么点禽兽的事儿。” 庄简宁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那你松开我。” 贺灼收紧手臂,问他:“你同学高考完都做些什么?” 除了袁泽章昊和蒋桃宇,庄简宁跟其他的高中同学几乎没什么联系。他想了想偶尔刷到的朋友圈:“旅游啊,看电影啊,聚会啊,想干什么就干呗。” 贺灼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他嘴角:“只有我宝宝,为了陪我哪儿都不能去,还得天天给我洗脚按摩。” 庄简宁被他的措辞逗笑了,伸手勾着他脖子,不让他抬头。 两人距离极近,鼻息间都是彼此温热的呼吸:“什么洗脚,那是药浴。就算是洗脚又怎么了,我喜欢给你洗。” 贺灼赶紧去捂他的嘴:“小坏东西,现在不想做,就别勾引我了。” 他转头,用另只手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沓票。 “这什么?”庄简宁好奇,伸手接过来。 他从前面翻了几张,又从后面翻了几张。 全是帝都最近一段时间各种艺术展、音乐会的入场券,前面的好多张已经过期了。 贺灼用手指勾他下巴,直视他的眼睛:“想去看吗?” 他不知道庄简宁喜欢看什么,便让李助将帝都最近所有的会展门票全部搜罗了一遍,就连附近秋白旗下的一家电影院,也是空出了一个imax厅,随时恭候两人亲临。 奈何隔天就出了贺明达出逃事件,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却不愿意冒着庄简宁被那个疯子盯上的半分风险。 但是好几日过去了,毛君和他的人恨不得将帝都翻了个底朝天,警方也加强了搜寻力度,却一无所获,贺明达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庄简宁之后还有很多工作,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在家待着。 庄简宁抽出一张珠宝展的门票,翘着嘴角看他,眼睛里闪烁着光:“贺灼,你真的要一起陪我看吗?” 他跟贺灼好像还没有两个人一起出去做过什么。 怎么都觉得这像…约会一样。 贺灼见他开心成这样,心里疼惜更甚,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别家孩子有的,他家宝宝也都得有。 他揉捻着他宝宝泛着红的耳垂:“嗯,以后每周都陪你看,或者只要有空,只要你想,咱们就去看。” 庄简宁觉得痒,笑着用肩膀去顶他的手:“那要是看腻了呢?” 贺灼看他弯着的眼睛觉得好看极了,看他微皱的鼻子觉得好看极了,看他殷红的唇瓣也觉得好看极了。 舔了舔干燥的下唇,情不自禁地又想去亲他,在他嘴角啄了又啄,才道:“那就陪你出去玩儿,有想去的地方吗?” 他想起之前有次访谈,庄简宁说过他最喜欢在假期出远门,找灵感。体会不同的风俗,见识不一样的人生。 如今却为了他,整日蜗居在这两层小楼里,这些习惯和爱好也从未在他跟前提起过。 庄简宁垂下眸子,轻笑了声,以前为了哄贺灼说的话,竟一语成谶。 他又重复了遍,只是这次,是发自真心:“你要是陪我的话,可以哪儿都不去,也可以把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走遍。” 贺灼将这句话仔细回味了好几遍,鼻头微微发酸:“好,我都陪你。” —— 李助直接派了辆房车过来,庄简宁上车后,看见四个严阵以待的黑衣保镖,顿时吓了一跳:“你、你们好。” 四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齐声道:“庄先生好。” 庄简宁没忍住,跟紧随其后上来的贺灼小声说:“咱们看展的时候,他们也会跟着吗?其他人会不会不看珠宝,净看咱俩了?” 贺灼安抚他:“不跟着,珠宝展都是实名制的,贺明达进不去。” 两人在位置上坐好,房车缓缓驶出小区。 庄简宁拇指指骨按着食指和中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啪啪”声:“进去了才好。” 在贺灼面前他一向乖软,贺灼几乎没见过他这般狠厉的模样,顿觉新奇,又不自觉地想去逗他:“连我都打不过,还想上阵当英雄吗?” 谁知庄简宁斜睨他一眼,轻挑了挑眉尾,略痞气地道:“我打架很厉害的好不好。” 他手指净白,这么用力捏按了几下,关节处立即泛了红。 贺灼好笑,拉过他的手,正想问他哪里厉害。 庄简宁顺着贺灼拉他手的力道,侧过身体,往他肩膀靠近了点,压低声音道:“我只是被你一弄,骨头就软了。” 贺灼觉得他要是不时时想着跟庄简宁干那么点禽兽的事儿,都对不起庄简宁这张叭叭的小嘴。 他深呼吸两下,跟旁边的人商量道:“宝宝,咱们现在改成去看电影来得及吗?” 放映厅能包场,就算不包场,学着那一对对小情侣,接接吻拉拉手,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庄简宁断然拒绝:“你一个大男人,能这么三心两意的?” 见贺灼一脸茫然,似乎没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掰着手指头跟他举例子:“你跟我结了婚,过几天看其他的小男孩更好,难道又改成娶其他的小男孩吗?” 贺灼眨了眨眼睛,似乎很难在这两件事里找到关联性,但是本能的求生欲让他快速抛下这些弯弯绕绕:“老婆我错了,我们是去看珠宝展的,我这辈子也只娶宝宝一个。” 庄简宁拨拉开他的手,用手指抵着他靠近的额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笑问:“贺灼,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腻歪,你还记得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什么样儿吗?” 不过上次听毛君的描述,小贺灼小时候也是软软糯糯的,他也更喜欢这样会跟人亲近的贺灼。 贺灼当然记得,他当时脸臭脾气更臭,高考前最紧张的两个月连张床都不给人睡,甚至还拿玉欺负恐吓他。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又不好直接说,脸上讪讪的,半晌开口道:“宝宝,帝都山上的联排别墅你喜欢吗?” “啊?”庄简宁没明白他跳跃的脑回路。 贺灼将他手指握进手心里:“过段时间等这些事情了了,咱们搬过去住,房本写的名字,我要是再做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你就把我赶出去。” 庄简宁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噗”地一声笑出来。 贺灼心里也好奇,问他道:“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怕我,你怎么一点不怕我,还天天往我怀里钻?” 庄简宁想了想:“其实也有点害怕,但是看你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又长得这么帅……”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问贺灼:“那你当时为什么会答应跟‘我’结婚?” 他从参加贺昱婚宴那天就有点奇怪,贺灼为了他当众呛声贺老爷子,其他的无论是从实力还是手段看来,贺灼都碾压贺家。 三个月前他也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迎合贺家,去娶一个名声很不好,甚至都没见过一面的人。 贺灼拧着眉心,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自己也有点不可思议。 他认真道:“开始没准备答应的,听见‘庄简宁’这个名字,不知怎地,就答应了。” 就好像是赴一场久远的约定。 庄简宁以为他又在逗自己开心,正好房车也停了下来,他便单方面结束了这个话题:“我的名字是挺特别。” —— 这次的珠宝展是国际最知名品牌香菲儿在帝都站的系列展,于帝都艺术中心隆重呈现。 展览共十天,每天只限量接待200名游客,且预约手续极其繁复。 出示入场券后,经过道道关卡,庄简宁终于如约站在了梦幻般的展厅里。 展厅灯光昏暗,只有珠宝闪烁着璀璨星河般的光芒。 他紧握着贺灼的手,能感受到心脏蓬勃的跳动,以及对珠宝最本能的热爱。 看着大师们的作品,简直让他热血沸腾:“贺灼,我以后也可以这么厉害吗?” 他目不暇接的看着一幅幅闪花眼的作品。贺灼眼里只有他,光线很暗,他依然能在少年眼里看见炽热的光:“会的。这里以后一定也会展出你的作品。” “是你给我办的吗?”庄简宁笑着说了句,便松开他的手,去看展台上方的钻戒。 钻戒是香菲儿这个系列一贯的热烈风格,闪耀大气,最重要的是戒托上面镶嵌的钻石无论是克数质地还是切割工艺,都数不可多得的极品。 贺灼顺着庄简宁的目光看过去,盯着钻戒看了几秒,视线下移,又定在庄简宁空空的无名指上。 结婚到现在他连个戒指都没给庄简宁买过。 要不然表白的同时,再顺道重新求一次婚吧? 上次结婚也太草率了。 贺灼正要上前,身旁的李助拿着手机,弯下腰,附在他耳畔汇报道:“贺先生,厉女士又闹着要找您,院长说她三天前就将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砸了,并且已经绝食了两天,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不大好。” 厉秋白醒来后,开始恨贺灼父亲以及他那个连死的时候都要紧紧抱在一起的小情人,后来又恨贺灼和他带过来示威的男性.爱人。 最后在毛君送过去的一系列证据里,又缓过来了劲儿,恨上了置他们一家三口于死地的贺明达和贺明迩。 配合着前来调查的警方,将二十八前的某天无意偷听到贺明达和贺明迩意图谋害贺明轩的计划,颠三倒四地回忆梳理了好几遍。还刻意隐瞒并否认了她打电话诱引毛家小叔去救贺明轩的事实。 她本以为这之后贺灼会接她回去,就算母子俩之前的关系没有那么融洽,她也好歹是贺灼的生母,而且既然耗费十年,花费巨资将她救醒,她在贺灼心里的位置必定是极重的。 哪知道等了许久,每天来往的只有一个哑巴似的护士,和一个只知道笑的医生。 每天去院子里放风的时间统共只有一个小时,上午半小时,下午半小时,一秒钟不多,一秒钟不少,护士还寸步不离的跟着。 到点护士便二话不说将她扶进房间,她不肯的话,护士也不跟她打商量,直接抱着将她送到床上,之后便是“咔嚓”的上锁声。 漫漫的白天黑夜,她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也数着筋骨和心脏犹如被蚂蟥啃咬的折磨和痛楚。 又过了两天,她发现电视可以看,便靠着那些边边角角的时事新闻打发时间。 拼拼凑凑,她也大概了解,如今帝国最鼎盛的财团就叫秋白财团。也在医生的便签本上见过秋白疗养院的字样。 秋白,厉秋白。 能在风景这么好的温泉山,以她的名字为她建一整座疗养院,看来贺灼为了软禁她,真没少费工夫。 贺灼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电视机也砸了?修好,让她看看通缉令。” 他嘴角勾起:“看她怕不怕贺明达去找她。” 第91章 针灸 厉秋白自然是极怕的, 她二十八年前就领教过贺明达阴狠的手段。 贺明轩去世后,她不是没想过带着小贺灼回到厉家生活, 但贺明达打着贺老爷子的旗号,提前就将她的后路堵死。 厉秋白现在想来, 贺明达此举定是想让她和贺灼生活在他能掌控到的地方, 一有任何变数, 便能轻易铲除。 在贺家的那些年,她时时折磨小贺灼,不让他吃饱穿暖,阻扰他看书学习。 一是因为贺明轩身上的基因太强大了, 她一看见贺灼就本能生起对贺明轩的怨念。 二是因为她顾忌着贺明达,怕贺灼生的太过优秀, 引起贺明达的注意, 以此引来杀身之祸。 却不曾想,昏迷十年再次醒来, 对贺明达恐惧的阴影再次兜头笼罩下来。 贺明达年轻的时候爱穿白衬衣,他的通缉令被新闻主播字正腔圆播报出来的时候,厉秋白看着惨白的房间墙壁,觉得到处都有可能是贺明达的藏身之处。 她整个人躲进被子里,浑身颤抖,声音也颤着,却偏偏又尖利,像是地狱里恶鬼的哀嚎:“救命啊!让贺灼快来救我!我是他妈妈呀!他不能这么对我!” 偏偏电视跟被魔鬼附身一般,不管她怎么颤巍巍地伸出手, 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上,下一秒,电视便重又自动打开。 一遍遍地放着同一出戏,戏里有一对青梅竹马的神仙爱侣,被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设计害死后,女人自此便被阴魂缠上,不得安生。 厉秋白怕死,活着的每一天却并不比死更轻松。她后来已经全然分不清,到底每日是自己在凄厉惨叫,还是电视里那个女人在惨叫。 李助皱着眉看着护士发来的视频,厉秋白形容枯槁,披肩散发,脸色惨白,蜷缩成一团在床角涕泗横流,竟比电视上扮鬼的女人还像厉鬼。 看完后,他给对方发了句知道了。 并未拿这种小事去叨扰正在和庄先生看电影的贺先生。 —— “呜呜呜……小狗狗真是太治愈了,呜呜我也……想养一条狗。”庄简宁眼睛紧盯着大屏幕,还不忘掏腿上搁着的薯条吃。 贺灼侧着身体,拿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泪滴和泪痕,听见庄简宁最后一句话时,脸上温柔和好笑的神情骤变,语气也冷了下来:“不准养。” 半根薯条还在嘴边,庄简宁猛地转过头,用哭得发红的眼睛瞪他:“为什么不行?” 贺灼一口咬掉他嘴边的薯条,眼神游移:“我、我对狗毛过敏。” 庄简宁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你胡说,小粉丝送我的毛绒狗你今早还摸了。” 说完又有点心虚,毛绒玩具狗的狗毛跟真狗又不一样,谁知贺灼并未抓到这个点,只气鼓鼓地捏着他的脸道:“你还知道提毛绒狗?天天抱着不撒手,要是再养一条真狗……” 话还没说完,贺灼便品出了不对味,嘴巴紧闭,作势连头都要转过去。 庄简宁一把勾住他脖颈,泛着红的眼睛眨了眨,含着笑意:“贺总这是连一条狗的醋……唔……” 贺灼像一只侵略性十足的猎豹,低头凶狠地含住了那张叭叭的小嘴。 暧昧的水声和哼声在影厅响了半晌,贺灼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庄简宁。 眼睛更红了,唇瓣也是红肿的,脸上泪痕未干,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更想让人欺负。 贺灼摩挲着他濡湿粘在一起的长眼睫,低声问:“还养吗?” 庄简宁早将养狗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站起身,大长腿一抬,坐在了贺灼腿上,挺起胸脯,低头去寻贺灼的唇,眼神迷离地呢喃道:“痒。灼哥哥,你弄弄我。” “啪!”是两杯可乐同时滚落在地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了可乐液体顺着狭窄吸管口汩汩往外流淌的水声。 电影已经结束了很长时间,李助和影厅经理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去敲影厅的门。 直到一个多小时以后,门才从里面推开,贺先生看似心情非常好,紧紧牵着低头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庄先生。 李助很是感慨,贺先生自从有了庄先生的陪伴,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不再像过去那般死气沉沉,添了人气和活气,气质也变得温柔明朗起来。 感慨归感慨,正事儿也没忘,他亲自将影厅监控处理了个干净。 —— 从电影院回去的路上,庄简宁让司机顺道拐了个弯,药浴的中药材快没了,他得去趟秦氏中医馆。 陈默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灼宁大厦,拉团队、定章程等等,忙的不亦乐乎。庄简宁没敢烦他,自己提前联系了秦老爷子。 临下车,贺灼仍牵着他,想了想:“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庄简宁自然是乐意的。 敲开秦老爷子的房门前,他一直在琢磨,既然人都来了,他得想个什么法子,让贺灼同意让秦老爷子看看小腿。 也让权威人士检验一下,近段时间一天三次雷打不动的药浴按摩效果。 也许是因为他跟贺灼发了一通“不公平”宣言,也许是因为两人肌肤相亲待在一块儿的时间越来越多。贺灼有什么话或者什么想法,都会跟他说一点。 两人这段时间窝在家里,除了做.爱、睡觉和处理工作,其他时间,就算是吃饭时,也会聊个没完。 庄简宁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话可说,虽然大多数时间说的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废话,但是他很享受这样的状态。 贺灼对自己小腿的态度一直都很随意,但庄简宁能感受的到,贺灼想站起来的愿望非常强烈,平时不提,或者佯装随意,只是因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害怕,自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希望。 既然贺灼想,就算只有丁点儿的用处,他也要尽全力去做。 秦老爷子先以为是一个人来,开门见是两个,笑着招呼道:“快进来。” “外公好,这是我爱人贺灼。”庄简宁介绍了一句,转头看向贺灼。 他十八岁后独居了十年,成年前陪伴在他身边的亲人,不但没有一个真心待他,有的甚至还想着怎么置他于死地。 庄简宁非常理解贺灼对生人的抵触和排斥,这些经历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只会比贺灼的应激反应更加强烈。 他蹲下来,拉着贺灼的手,不疾不徐地柔声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秦老爷子,陈默的外公,你可以跟我和陈默一起,叫他外公。” 庄简宁要是有孩子的话,一定是个极好极有耐心的爸爸。但是贺灼连狗都不想要,更遑论更占时间和精力的小孩。 他深深看了庄简宁两眼,再抬头时,敛下眼底所有暗涌的情绪,像个被哄的服服帖帖的大孩子,乖顺地唤:“外公好。” “哎,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别站在门口了,都快进来。”秦老爷子笑呵呵地说。 三人聊了几句天后,贺灼见庄简宁不时看向自己的小腿,他开口道:“外公,能劳烦您帮我看看腿吗?” 庄简宁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哪知道贺灼竟会主动提起。 欣喜溢于言表,他“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兴奋的两只手的手指头相互绞着,“对对对,外公,您帮忙看看。” 秦老爷子这辈子不知看过多少病人,之前又跟庄简宁有过几次交流,对贺灼的情况早就猜个七八分。 他走到贺灼身边,半开玩笑地道:“小庄预付的就诊费给的足足的,不说看看了,就是上门提供系统针灸附加按摩,也是够的。” 庄简宁正弯着腰,帮忙将贺灼的腿支在旁边的凳子上,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秦老爷子竟会这么说,他赶紧抬头看向贺灼。 贺灼受不了庄简宁用带着希冀和乞求的目光看他,只觉得心里一软,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谢谢外公,那我们约好时间,我派车接您过去。” 秦老爷子笑着应下来,便低头去看贺灼的小腿肌肉。 庄简宁见贺灼肢体微微紧绷,他蹲在贺灼身侧,拉着他的手,五指挤进他指缝里,牢牢地交握着,另只手在他膝头轻抚,感受到贺灼的身体慢慢松缓,手依旧没有拿开。 秦老爷子按着几处穴道,见某处肌肉轻微一抖,他来了兴趣,问贺灼:“有一点知觉吗?” 不等贺灼开口,庄简宁替他答:“他说感觉不到,但是药浴后,他的小腿神经确实有了点反应。” 说完又掏出手机,调出备忘录,虔诚地递给秦老爷子:“外公,您看一下,每次药浴按摩后的变化我都记着呢。” 秦老爷子闻言一挑眉毛,脸上写满了惊诧和触动,接过手机翻了翻,见从第一次拿走药材那天开始,直到今天,一天三次的药浴按摩便从未断过,更难得的是,各种细微的反应写的详尽又全面。 秦老爷子仔细看了一遍,又细细地查看了小腿情况,直起腰道:“虽然耽搁的久了点,但是情况一直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他往中药柜那儿走,准备再调整一下药方,还是没忍住感叹道:“小庄有心了,现在像你这么小的孩子,很难有你这样的定力和耐心。” 庄简宁被夸的不好意思,也有点心虚,两人偶尔沉迷性.爱,做起来便不管不顾,将两次药浴的时间压缩到三四个小时之内也是有的。 他红着耳尖,小心地将贺灼的腿放在地上,正半蹲着帮他挽西裤的裤腿,一只白净的手突然捏住他下巴,微微用力。 庄简宁顺着力道抬头,唇瓣便被温热的薄唇含住。 秦老爷子拉开药柜抓药的声音就在不远处,明知道对方正背对着他俩,但是庄简宁仍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心跳加速。 像是在教室里,背着老师和同学,躲在课桌下偷偷接吻的感觉。 美妙,刺激,又夹杂着欲罢不能的羞耻。 他想转过头去看一眼秦老爷子有没有发现,但是贺灼不让,捏着他的下巴,控制着他,舌头整个探进去又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听见“咔嚓”一声,像是关抽屉的声音,两人勾缠在一起的舌头才迅速分开。 贺灼的唇顺着庄简宁的嘴角,一路滑向他红的滴血的耳廓,轻声道:“晴时有云,阴时有雨。” 庄简宁不解,眨着一双清透的桃花眼看他,“嗯?” 贺灼眉眼带笑,既温柔又缱绻,“我有你。” —— 贺灼最近频繁带庄简宁出去,一是想像正常的情侣那般约会,二是想看看能不能挖出贺明达的蛛丝马迹。 李助提高了戒备等级,扩大了监控范围,梳理了所有可疑线索,最后汇报道:“贺先生,您和庄先生身边没有出现贺明达的任何踪迹。” 贺灼知道这只老狐狸阴险狡诈,仍是没有放松警惕。 庄简宁开始着手筹备袁家的慈善晚会时,他让李助当了庄简宁的贴身助理,又派了十几个保镖,交代不管庄简宁去哪儿都得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天,刚送走趁午休时间过来给贺灼针灸的秦老爷子,庄简宁便上楼去换了衣服。 一身剪裁得体的英伦风轻薄夏季西服,穿在他身上,像是准备迎娶公主的高贵俊美小王子。 贺灼看的眼热,又有点气闷,直拽他胸口上的帕子,“天这么热,你穿这么严实做什么?又不是正式的晚宴。” 今天庄简宁主要是去参观袁家举办慈善晚宴的地点,再和参加晚宴的女宾们确认珠宝首饰的风格和喜好要求等。 安澜给他发信息,说等会不但她爸妈在,帝都好几个有名有姓的垄断企业巨擘都在。庄简宁自然不能在衣着上太过随意。 但是见贺灼这样,他脖子一扬,鼻子一皱,范儿起的十足,“咱们昨天出去吃饭,我穿的t恤短裤,你说锁骨和小腿都露出来了,今天我穿西服,你又说太严实,你怎么这么难讲话呢?” 贺灼想起昨天那身衣服,捏着他鼓起来的腮帮子:“你锁骨跟小腿上都是吻痕,自然不能给……” 庄简宁打开他的手,红着脸瞪他,“你要脸不要。” 他简直想不明白,锁骨跟胸口还有大腿上有就算了,为什么连小腿上都是,这人属金鱼的吗,没事儿就啜啜啜。 贺灼见他声调起来了,自己气焰就下来了,也是心虚,将帕子折好重又塞进他胸前口袋,有点蔫蔫地道:“你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那等我开学了,你要每天接我放学吗?”庄简宁有点好笑,想了想又道,“我晚上想吃荠菜馅儿的肉饺子。” 第92章 开业典礼 前段时间庄简宁浪的有点上头, 上午睡懒觉,下午跟贺灼出去玩儿, 晚上吃了饭回来,两人再天雷勾地火地奋战到天明。 快活似神仙。 最近活来了, 又跟个苦行僧似的玩命加班。 凌晨四点, 他仍坐在贺灼惯常用的那张梨木桌前, 低头画着晚宴女宾们珠宝首饰的手稿。 半晌丢了笔,刚抬头就吓了一跳。 他盯着那双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琥珀色眸子,微拧着眉,嗔怪道:“不是说先睡觉吗?又什么时候偷跑过来的?大半夜盯着人看, 你吓不吓人啊。” 贺灼抬腕看了眼时间,将装着水果拼盘的琉璃碟子往庄简宁面前推了推, 老实答:“两点。” “你……”庄简宁挑眉斜睨了他一眼, 刚张口,就被贺灼眼疾手快地塞了块西瓜, 清甜的汁水瞬间溢满整个口腔。 昨晚他画图贺灼一直在旁边捣乱,不是有意无意地戳他的腰捏他的脸,就是没话找话地跟他聊天。 他后来被烦的实在受不了,将人哄到卧室大床上,主动在上面吃了个脐橙,结束的时候,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夜里两点。 敢情他是前脚到了书房,这人去切了盘水果, 后脚就跟过来了。 贺灼驱使轮椅又往他身边靠近了点儿,探头去亲他嘴角流下来的西瓜汁,语气在夜里听来竟有了点幽怨的味道,“我光明正大推门进来的,是你画图太专注,没看见我。” 庄简宁好气又好笑,最开始他天天在老变态面前装乖顺听话的小狗,结果风水轮流转,老变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成了粘人的大狗。 他伸手去拧贺灼耳朵,“那我还得谢谢你没过来烦我。” 贺灼侧着脸,伸耳朵给他拧,温声跟庄简宁打着商量,“你还有多少没画完?这都四点了,咱们去补个觉吧。” 庄简宁打了个呵欠,“还有一小半。” 慈善晚宴的十六位嘉宾名单,上个礼拜已经确定,十六个人的皇冠、项链、手链、耳坠等一应珠宝饰品全由他一个人全盘包揽。 慈善宴会七月底举行,除去女宾们根据手稿提出修改意见的时间,以及后期工厂制作首饰的时间,留给庄简宁画初稿的期限相当紧促。 但这毕竟是灼宁高奢定制珠宝的第一笔大订单,就算再累,庄简宁也甘之如饴。 精神上的兴奋和心理上的满足远远大过于身体上的疲累。 他整个人歪倒在贺灼怀里,两只手挂在他脖子上,将头埋进贺灼颈窝,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熟悉好闻的檀木清香。 带着困意的嗓音慵懒又迷离,“贺灼,我好喜欢这样的生活,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还有大把大把的钱赚。” 最重要的是,还遇到了你。 美好的竟像是一场虚幻的梦。也许是这一切太过完美,庄简宁陡然想起上辈子被吊灯砸中,并穿书的那一刻。 没人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穿进书里,也没有人知道会不会在某一刻再穿出去。他上辈子那副身体肯定是死透透了,要是穿出去…… 他隐隐生出点不安来,搂抱着贺灼的力气也不自觉大了点。 贺灼被他勒的有点透不过气,将人整个的从椅子上抱进怀里,嘴唇在他耳廓侧脸处蹭了会儿,宠溺的轻笑道:“小财迷。” 轮椅驶出书房,庄简宁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抬头跟贺灼对视,“贺明达还是没有音讯吗?” 贺灼用掌心抚过他白净腻滑的脸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心蹙了蹙又立即松开,语气冷的像坚冰,“他有音讯的那一天,就是死期将至的那一日。” 庄简宁自然是相信贺灼的手段和能力。但直到两人睡到床上,他还是将自己严丝合缝地贴进了贺灼怀里。 贺灼用手抬起他下巴,半逗半哄似的语气,“宝宝,想要吗?” 庄简宁猛地低头,一口咬住他小指,用牙齿使劲磨了磨,瞪他道:“睡你的觉吧。” 明天上午十点钟,是灼宁珠宝公司的开业庆典,他可不希望到时候陈默满世界找他,他还在床上跟贺灼玩着孽根深重和深藏不露的游戏。 “那宝宝晚安。”贺灼轻笑了声,下巴在庄简宁发顶蹭了蹭,大掌一下下地在他背部轻轻拍抚着。 肌肤贴合的温热和规律的拍打,让庄简宁的困意渐渐上涌。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睡着了,又像是没睡,也可能是做了个什么梦,但睁眼的那一刻,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身上微微出了点汗,他扭了扭身体,抬头去看贺灼,这一看冷不丁又被吓了一跳,那点不安也涌上心头,“怎么还不睡?又失眠了吗?” 嗓音有点哑。 贺灼见状稍稍坐起来一点,从床头柜端了杯白水,送到庄简宁嘴边。 庄简宁歪到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咕噜咕噜的吞咽声中,听贺灼语气有点不自然地开口道:“不算失眠,就是想起宝宝要变成庄总,有点……” 见贺灼停顿下来,庄简宁推开杯子,抬头看他时,心跳又止不住的加速,“有点什么?” 贺灼亲了亲他嘴角,认真道:“有点骄傲,有点激动,也特别开心。” 富可敌国的财团董事长竟然为了一个小公司激动。 庄简宁霎时红了耳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窘,“可去你的吧。” 再闭眼时,总归是睡了个安稳觉。 ——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身穿清爽挺括高定西服的庄简宁刚下车,便被早已等候在此的各路新闻媒体和热血粉丝们围个水泄不通。 李助微微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些媒体已经提前沟通过,不应该这般不讲规矩。 念头闪了一下,他眼疾手快地挡在庄简宁身前,车上的四个保镖随即将庄简宁牢牢护在中间。 但是现场的人实在太多,有个记者的胳膊从李助咯吱窝里穿过,甚至快将话筒怼在了庄简宁脸上。 很快便有记者问出第一个问题。 “恭贺灼宁珠宝开业!有传言说,这栋价值几十个亿的灼宁大楼是秋财某位大佬赠与庄先生您的。您在《很美》节目夺冠时,全秋财大楼的豪华大屏也同步为您庆祝。请问庄先生,针对外界对您和这位大佬关系的各种猜测,您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庄简宁不知道贺灼是怎么想的,但是依他来看,贺明达一日不抓捕归案,贺灼的大佬身份便不适合向外公开。 将“他是我老公”这句话咽下,他的视线越过保镖和李助,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人流量如此密集的地方,贺明达肯定不会过来送命。 虽然庄简宁没有开口,但是记者们好不容易逮着活的庄简宁,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恭喜庄设计师荣升庄总!对于您十八岁就顶着理科状元的名头,得了冠军开了公司,轻易就达成了别人一辈子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您有什么寄语想对广大青少年朋友说的吗?” “庄总,很多粉丝和《很美》的观众朋友都比较关心,你们公司的第一批新品什么时候能发售呢?” 来捧场的都是客,声势浩大一点对刚开业的灼宁公司来说没什么坏处,而且问题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李助在保镖的助力下,艰难杀出一套血路,不断重复着以下这句话:“抱歉,请先让一让好吗?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等庆典结束,我们会安排专门的访谈时间。” 眼看就要到内厅,李助擦了擦额上的汗,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叹一句,幸亏庄先生没有去当明星,不然以庄先生的人气,这一天天的可真够呛,比做贺先生的助理累多了。 庄简宁看见内厅里的人时,当即踮起脚,笑着朝里挥了挥手。 有蒋谭和蒋夫人,旁边站着跟袁泽和章昊说话的蒋桃宇,还有《很美》的三个导师,珠宝制作大师苏彦君、芭莎时尚杂志主编龙时以及知名设计师元青。 不认识或者不怎么熟悉的就更多了,估计很多都是陈默的同学和朋友。 “啊!那是袁夫人吗?袁夫人竟然也亲自过来了,咦,后面那个是……安澜?她俩怎么会一起过来?”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有好几个外层的记者见采访不到庄简宁,立马朝袁夫人和安澜奔过去。 恰在此时,门前宽阔的停车坪又有一辆豪车停下,《很美》的第一季导师嵇水之以及第二季的亚军荆辰一同从车里下来,两人姿态亲昵,谈笑风生,当即又吸引了好几个八卦的记者围了上去。 不管是保镖、李助还是庄简宁本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早已等在大门旁边的礼仪见到庄简宁,边躬身喊着“庄总好”,边恭敬地将门打开。 就在庄简宁已经跨进内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什么入场券!我是庄简宁老公贺灼的亲哥!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庄简宁已经结婚了,跟我弟弟特别恩爱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第93章 贺灼是谁 此言一出, 现场的记者们眼中纷纷放射出犀利精光。 也不怪他们如此兴奋,得知庄简宁获得理科状元那天, 他们火速赶往《很美》的录制现场,结果眼睁睁看着庄简宁被直升机接走。 庄简宁获得《很美》的总冠军之后, 也并未趁热打铁出席任何活动, 相反, 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但人不在江湖,江湖依然有他的传说。 秋财成千上万座豪华大屏的高调庆祝在热搜挂了好一阵;地标性建筑流光大厦更名为灼宁大厦,成为庄简宁私人财产,并创立“灼宁”珠宝公司的消息更是震惊了整个帝都商圈。 更别提还有帝都国际高中设立高额“庄简宁奖学金”, 以资奖励优秀学子这种零零碎碎的小事儿了。 庄简宁在他们眼中已经从一个无所不能的“天才少年”,变成了颇具神秘色彩的“大佬庄总”。 记者们获悉灼宁公司开业的具体时间, 并和灼宁企宣部沟通之后, 满心期待能一睹大佬风采,最好能趁机揭开大佬和他背后大大佬的神秘面纱。 哪知道在前一晚, 帝都稍微有名有姓的新闻媒体集体收到匿名爆料,说十八岁的庄简宁其实早已结婚,结婚对象便是贺家那个双腿残疾的贺三少爷贺灼。 以前大家并不一定知道贺家,或者提起姓贺的人时,并不一定会第一时间想起贺氏集团。 但是情况在两周之前发生了变化,现如今的帝都,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贺大少爷婚礼当日被爆出“喜当爹”以及多部不雅视频的丑闻。 贺氏更是出了两个杀人犯,其中一个还在逃,耸立几十年的贺氏集团也在一夜间倾塌。 可那个双腿残疾的贺三少爷, 在此之前似乎从未被人提起过,要说庄简宁神秘,那么这个凭空出现的贺三少爷就更加神秘了。 现如今在帝都堪称翻云覆雨的庄简宁,为何会跟一个此前“查无此人”且双腿残疾的人结婚?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或者他跟传说中的秋财大佬有什么关系吗? 记者们当即便在网上将“贺灼”这个名字搜索了个遍。 名为“贺灼”的人倒是不少,但是翻了半天,叫这个名字的大都资历平平,跟路人没什么区别。 甚至还有人通过“帝都企业网”查询,结果也让他们失望了,帝都注册在案的企业,没有一家法定代表人或者董事名叫“贺灼”。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他们天不亮便集体蹲守在灼宁大楼前,望眼欲穿地等到九点半,看见庄简宁下车,约定好的规矩霎时抛之脑后,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真挤到近跟前,记者们看看气场十足的大佬庄总,再看看自己举着写有所属媒体的话筒,立时就怯了,都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 开玩笑!谁不知道庄简宁现在有人罩着。第一手的八卦消息固然重要,但是工作和前程更重要啊! 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匿名人别有用心地将这个消息爆光,也绝不会放过开业庆典这么个寻事的好机会。 他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在后面推波助澜就行了。 是以现场记者们听见有人以庄简宁老公亲哥哥的身份,大声吼出庄简宁已经结婚的消息时,瞬时精神大振! 这不是多部不雅动作视频的男主角,贺大少爷贺昱吗! 贺昱、贺灼、庄简宁。 再抬头看看公司大楼的名字——灼宁大厦,看来消息属实的可能性极大。 敢情这是一出“豪门”内部斗争大戏啊! 在网上搜索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们只能紧盯着眼前这个送上门的、最有可能的知情人。 电光火石间,记者们便举着话筒将贺昱团团围了起来,一心想着套取更多详情,言辞激烈地问着各种八卦问题。 “你有什么证据能表明庄简宁的结婚对象是你三弟贺灼?” “贺灼真的有腿疾吗?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庄简宁为何会看上一个残疾人?” “庄简宁和秋财那位大佬还有贺灼三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你说你弟弟贺灼是庄简宁的老公,那如此重要的日子,贺灼为什么没有陪庄简宁一道过来?是他们夫夫二人因为秋财大佬产生了嫌隙吗?” “你声称自己是庄简宁老公的亲哥,那为什么庄简宁连灼宁的门都不让你进呢?” …… —— 贺昱早知道来这么一出,效果必定拔群。 证据?他没有证据,婚宴后他的手机便被莫名植入了某种木马程序,之前拍的贺灼和庄简宁的亲密照片悉数被删除干净,拍照的私人助理手机也是同样的情况,甚至连婚宴现场拍到贺灼和庄简宁的监控也全被毁坏。 但是真事儿就是真事儿,他只需要将真相抛出来,其他就是这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们的事情了。 秋财那位大佬借着方总的口警告过他,破坏庄简宁和贺灼关系的话,他没好果子吃。虽然这次贺氏集团栽在了秋财手里,他心里恨极了秋财,但眼前贺家和他这个情况,说“恨”都是奢侈,他首先得安稳活下来,且活的像个人样。 近段时间他遭受了这三十年来从未经受过的磋磨,之前一直关系好的朋友闭门不见,给他冷脸就算了,就连之前争着爬床的小贱人们也将他视作过街老鼠。 三十年豪门温养出来的大少爷气质,不过几天就没了踪影。 此时他不修边幅,眉眼耷拉着,像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穷酸懦夫,配合着说出来的话更是一绝,“做了三十年高高在上的少爷,我也没想到有天会沦落至此,我父亲和我叔叔做出那般恶事的时候,我还小,根本不知情,不然警察也不会放过我。” 他说话时,脸上流露出悲痛欲绝的神色,“至于我和杜琳琳的婚姻,就是一场栽赃陷害!不怕你们笑话,从流露出的视频中你们也能看出,我贺昱这辈子只喜欢男生,也只喜欢过那一个男生。杜琳琳在一场酒会中给我下了药,事后声称怀了我的孩子,还用下药那晚的视频向我当时的男性.爱人示威。” “尽管知道杜琳琳肚子里的孩子未必是我的,但无奈之下,懦弱的我同意了跟杜琳琳的婚事。我爱人也因此伤心欲绝弃我而去。我之后跟各种男生玩确实是我不对,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忘了我的爱人……” 庄简宁简直要气笑了,这本书里人物的不要脸值贺昱要是排第二的话,没人敢称第一,程彦都得往后站。 大庭广众之下竟原封不动的将贺灼父亲和毛小叔的故事按在了他自己身上。 怪不得跟程彦是表兄弟,演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以至于现场不少记者看他的目光中都带了些许的同情。 庄简宁拨开李助阻拦他的手,朝他挑了挑眉示意自己没问题,便伸手将关上的大门拉开了。 贺昱之后的话,也更清晰地传进了他耳朵里。 “你们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不离婚,我也想离婚啊!做梦都想,可之前被迫跟杜琳琳签的合约上白纸黑字写着,主动提离婚就得分她一半家产。” “其实我今天过来,并不是跟你们大吐苦水,我只是想亲自问问我弟弟贺灼跟弟媳庄简宁,就是因为贺家现在破落如此,所以灼宁开业庆典连一张入场券都不愿意施舍给我吗?” 贺昱的想法是,先打同情牌,再道德绑架,好歹抱了庄简宁这个大腿再说。之后大家都知道他是庄简宁老公的哥哥,打着他的旗号办起事来也总归容易一点。 他就不相信庄简宁会现场否认贺灼是他老公! 场外所有的记者、粉丝、往大门这边走来的被邀请嘉宾此时却无暇多想。 大门内外的所有人,甚至是贺昱都将目光对准了推门而出的庄简宁身上。 一时间,本来吵嚷不已的现场,霎时落针可闻。 夏日上午暖热的光照在少年清透净白的脸上,却无端衬出几分肃杀的冷意,被精致笔挺的休闲西装包裹的颀长身形更是写满了冷艳的疏离感。 几日不见,相比在节目中不谙世事的明朗少年,眼前的庄简宁依旧清瘦干净,却气场全开。 贺昱被他盯的毛骨悚然,甚至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就见庄简宁缓缓勾起唇,却没什么笑意,视线从贺昱脸上挪开,缓缓扫过举着话筒、刚才还群情激奋的记者们。 这些人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但是被庄简宁这么一看,也莫名有点心慌。 少年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腕上的手表,开口时,清冷嗓音也是极好听的,“我老公的腿可能会好。但有些人脑子坏了,必定是治不好的。离庆典开始还有十分钟,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只管来问我。但牵涉到私人问题,回不回答得看我心情。” 他重又将视线钉在贺昱身上,“至于你,算个什么东西?” 贺昱被他这毫不客气的话骂的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地伸出食指,指着庄简宁,咬牙切齿地道:“你……” 话还没说出口,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新闻!” 众人纷纷拿出手机,都不用搜索,微博和各大浏览器同步推送了几条最新消息。 标题极其醒目。 【贺昱杜琳琳婚前协议曝光,贺昱为了得到秋财项目合作机会,竟不惜自带绿帽!】 【贺昱杜琳琳宴会初相识视频曝光,贺昱竟伙同男性友人,将半醺的杜琳琳抱进空房!】 …… 贺昱见大家神色有异,也赶紧掏出手机,看清标题,都没点进正文,背上冷汗便刷地下来了。 强撑着,正搜肠刮肚地想着辩驳的说辞,忽然听见警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急促。 他一阵心悸,推开身前一个记者,撒腿便要跑。 庄简宁冷笑一声,大步跟上,照着贺昱的后脊背便是一脚。 “咚——” “啊——” 重物倒地的沉闷声音混合着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像是锅铲划在铁锅上的声音,刺的人耳廓和心脏一阵难受。 不待贺昱起身,便被四道藏蓝色的身影死死压住。 他的脸朝下,正好磕在门口的大理石石阶上,鲜血顺着口鼻汩汩往下流,仔细看的话,红色的血水里还混了两颗洁白的牙齿。 或许是因为缺了门牙的缘故,他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但是紧迫和害怕却通过抖动的身体清晰地传达出来,“别抓我!我爸给我发了代码信息,但是我没回!我真的没有……” 一个民警从后腰处掏出一副在阳光下无比刺眼的银灰色手铐,另只手扭住他两只手腕,干脆利落地拷住。 “不许动!我们是帝都刑警第二支队民警,经举报查实,你在近五年内,屡次诱.奸未成年男性!请跟我们走一趟。” 变故发生的太快,大家正目瞪口呆时,陡然听见民警的这句话,再联想到贺昱之前发表的一通“对爱人矢志不渝”的宣言,现场登时一片哗然。 贺昱满脸血迹,鼻青脸肿地被两个民警架着拎起来时,又一个民警开口了:“我们是帝都经侦大队民警,经举报查实,贺氏集团近几年里,偷税漏税数额巨大,请配合警方……” 庄简宁挑了挑眉,见众人不约而同地目送贺昱被警察带往警车上。 他再次瞥了眼腕表,没什么表情地开口道:“十分钟了,既然大家没什么想问的,那庆典结束后的访谈——” 他勾唇轻笑一声,转身时,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取消。” 最终,《很美》导师龙时所在的芭莎时尚杂志,和秋白旗下的一家权威媒体拿下了庆典唯二的独家直播权,以及独家访谈。 海晏河清,歌舞升平,站在舆论的制高点上,没有丝毫旁的刺耳声音。 —— 贺灼本来是准备陪庄简宁一道参加庆典仪式的,庄简宁自然也是希望他去。 两人的情侣西服都换好了,庄简宁还在美滋滋欣赏的时候,贺灼便收到了方林的信息。 信息上说,在温泉山附近的一个小加油站,昨日出现了贺明达的身影。 后面还有一段截取的监控视频,视频中,贺明达没了平日里一贯的西装革履,穿着破旧宽大的t恤和工装裤,带着鸭舌帽,帽檐拉的很低,胡子拉碴,皮肤也没有之前养尊处优时的白净,气质倒是真符合现在的务工装扮。 穿的随意懒散,但是神色警惕敏锐,给身旁那辆三轮汽车加油时,动作利落干净,且随时观察着周边环境。 变了衣着,换了气质,但是贺灼依然一眼认出了他。 他冷笑一声,贺明达这个老狐狸果然不同凡响,他都没给出什么关键信息,老狐狸便顺藤摸瓜找到了厉秋白的藏身之处。 既然他都能一眼认出贺明达,他相信厉秋白也可以。 当视频画面中清晰出现“温泉山脚加油站”几个大字,并同时出现贺明达身影时,贺灼截了个图,和视频一起转发给了李助。 李助自然知道怎么做,照片洗出最大又最清晰的尺寸,贴满厉秋白房间苍白的墙壁,监控视频可以和凄厉鬼片循环播放,也能让看电视的厉女士换换心情。 庄简宁凑过去看信息,再抬头时,眼中皆是崇拜和倾慕之色:“哥哥你也太厉害了!贺明达果真去了温泉山!” 贺灼的心都快要被这样的眼神烤化了,拍了拍他屁股,“别拍马屁了,自己先去吧,等庆典结束我去接你。” 庄简宁知道贺灼得紧急部署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头点的干脆,嘴里却不情愿地嘟哝:“那你怎么补偿我?” 贺灼一脸神秘,“结束去灼宁顶楼找我,有惊喜。” 第94章 表白 剪了彩, 热热闹闹的庆典仪式结束后,所有嘉宾移步位于二十八层的宴会厅, 而楼下一到三层的店面则正式开始营业。 灼宁珠宝公司定位精准,目标明确地分了两条线。 一条是庄简宁根据高端客户要求亲自操刀设计, 珠宝材料也都由对方指定的高奢定制款。 另一条则是偏向于大众, 价格相对来说稍低一点的批量款。 庄简宁早有创立品牌的想法, 虽说之前资金及各种条件没有达到,但他一直在默默做着准备。 这几个月以来,趁着闲暇时间,他将上辈子比较满意的作品悉数画了出来, 有的原封不动,有的则根据现在的心境稍作变动。 而且平日里, 一花一树一菩提, 甚至是和贺灼的某个相处瞬间,某次淋漓尽致的性.爱, 都是他创作的灵感源泉,笔下生花,化作精致绝伦的珠宝饰品手稿。 有了这经年累月的积累,再加上陈默打着庄简宁的金字招牌,招揽过来的十几个优秀珠宝设计师们创作的作品。经由陈默把关,再由庄简宁一一亲自过目并提出具体修改意见后,确定了近千副珠宝手稿。 之后,庄简宁和蒋谭所在的拉蒂卡公司签订了极优惠的合同。 有了第一手的珠宝原石货源,陈默又筛选确定了优质的珠宝加工工厂, 近千副手稿很快便变成了璀璨夺目的成品首饰,将三层楼几千平店铺的精致橱柜填的满满当当。 早已等候在此的粉丝们,见到了又酷又飒的庄简宁后,心满意足地揣着厚厚的钱包,奔向精致橱柜里那些琳琅满目,闪花人眼的珠宝饰品。 加上在《很美》节目里被庄简宁的设计吊足了胃口的观众们,以及被声势浩大的开业庆典吸引来的路人游客们,一时间,偌大的三层店面人满为患。 灼宁的经理之前是陈默父亲手底下的得力干将,陈默父亲出国后,他便在另一家公司就职,陈默联系到他之后,费经理二话没说便跳槽到了灼宁。 费经理颇有经验,一看门店里顾客流量太大,便安排人手在一楼入口进行限流,以保证入店的顾客能享受到最大程度的购物体验。 根据离店顾客的数量,再源源不断的将排队顾客放行。门店外很快便弯弯绕绕,又有序地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 大家不但没有等的不耐烦,相反的,此举也变相的刺激了顾客们消费和抢购的心理,更是给新开业的灼宁公司又打了个活广告。 在经济承受范围之内,没有女孩不喜欢闪闪亮亮,又合心意的珠宝首饰。 “哇!这么多款式啊!”顾客们一进店便被琳琅满目的璀璨饰品闪花了眼。 大家知道这么大的灼宁公司不可能只有庄简宁一个设计师,不约而同的先问出第一个问题,“庄设计师亲自设计的首饰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吗?” 营业员笑脸解答:“饰品背面标有‘z’字母的都是庄设计师的作品。” 大家让营业员拿出心仪的首饰后,果然发现,饰品上除了代表灼宁品牌的“z.n”标志,很多饰品的背面都刻有一个小小的小写字母“z”。 大写的“z”是“灼”的意思,小写的“z”则是庄简宁的“庄”。 一楼的项链区,有个男生见女朋友激动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却犹豫着不知该让营业员小姐姐先拿哪一条出来试戴。 他柔声出主意道:“咱们先缩小范围,你不是最喜欢庄设计师的作品吗,咱们就在这个范围里挑。” 营业员小姐姐闻言用手划了个小圈,笑道:“除了那边两个柜组不是,其他十几个柜组,包括你们现在正在看的,都是庄设计师设计的。” 女孩这才舍得将视线从饰品上挪开,跟男生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震惊和钦佩。 女孩张大了嘴巴,几秒后才发出声音,惊叹道:“我知道庄设计师非常非常厉害,但是,他不是才十八岁,刚刚参加完高考吗?他哪来这么多时间创作?” 男生也从事相关的艺术设计职业,视线越过熙攘的顾客,将十几个柜组扫了个遍,喃喃地道:“他又哪来那么多灵感的?” 女孩重又将视线黏在面前玻璃橱柜里的项链上,神情骄傲地感叹道:“庄简宁本来就是天才设计师啊!自然跟一般人不同。只是没想到这么优秀厉害的人,竟比一般人努力千万倍。” 营业员深有感触,点头笑道:“我们刚被招进来的时候,跟你们是一样的反应。听我们经理说,庄设计师除了吃饭睡觉,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画手稿,庄总可是珠宝设计圈里,公认的最拼命的天才设计师。” 男生无意中扫到门店外排成长队的顾客,这才回过神,跟女孩道:“那就挑你最有眼缘的,正好今天开业有活动,咱们多买几条就是了。” 女孩这下倒是答得爽快,“只有两条最有眼缘。” 男生和营业员都松了口气,异口同声问道:“哪两条?” 女孩缓缓眨了眨放着光的眼睛,“这一条和那一条。” 男生:“……” 营业员:“……” 男生想了想跟营业员建议道:“我觉得你们可以限定购物时间。” 营业员还未答话,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点了几下:“你好,不用试戴,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都给我包起来。” 营业员笑的花枝乱颤,利落地开柜,“好的!您稍等!” 纠结犹豫挑花了眼的顾客很多,爽快大气的顾客更多。 营业员这边刚打开柜子,那边又伸过来一只手,“这组星云系列的,每个款式都来一条,全给我包起来。” 说完看了眼站在旁边茫然的男生和女孩,嘟哝了一句,“抢到就是赚到,再挑下去就没得挑了。” 说话的人旁边站着她朋友,闻言跟了句,“谁说的,有的款说不定会补货。” 女孩这才双手抓了抓头发,“啊啊啊”地喊了两声,快速指了指手边的几款,跟营业员道:“星云系列的这两款,还有流云和小狐狸的这款我都要了。” 说完还回头看了眼男生,“老公我买四条可以的吧!” 男生惦记着去男士饰品柜组看看,闻言立马点头:“买!” 营业员知道后面来的这几个人不是托,但真的好像托啊,她边这么好笑地想着,边眼明手快地按顺序打包每个顾客所需要的项链。 不管是灼宁珠宝的营业员,还是收银员,都忙得脚不沾地,但店员们的服务品质不降反增。 一来是因为灼宁公司内部严明的规定,二来是因为饰品爆卖,提成工资也跟着暴涨,大家更有干劲了。 —— 璀璨奢华的宴会厅内,庄简宁端着酒杯和前来恭贺的老朋友们聊了一圈,最后拉着脚底生风的陈默感慨道:“默哥,最近辛苦了,幸亏有你。” 陈默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清瘦些许,却难掩帅气。 他以前大多穿着舒服随性的休闲装,配上那副淡然闲适的性子,妥妥一副矜贵懒散的大少爷样儿。 今日冷不丁穿上板正的西服,别有一番成熟男性的迷人味道。 庄简宁上下打量他几眼,不知是瘦了的缘故还是穿西服的缘故,整个人显得更高挑挺拔了。 他下意识地往四周扫了一眼,陈默弟弟要是在现场的话,看见这样的陈默,不亚于小偷看见大敞着包、露出大把现钞却毫不在意的有钱路人。 怎么说呢,就……都有点招人犯罪的意思。 陈默并不知道庄简宁都瞎想了些什么,举杯跟他碰了下,又随着他的视线,也扫视了一圈名流云集的宴会厅,挑了挑眉道:“还行吧,不过还挺有趣的。” 以前他的生活轨迹大都遵循父亲或母亲的意见,就连学珠宝设计,乃至参加《很美》这个节目都是。 反正也没差,怎么活不是活呢。 如今这么一瞎折腾,倒发现了经营公司的妙处,前二十几年也没像最近这么累过,但很享受,也咂摸出了点生活的意义来。 庄简宁抿了口红酒,笑道:“在公司住的还习惯么。” 灼宁大厦的三十楼除了两个极大的董事办公室,另有几个两室一厅的套间,陈默便住了其中一间。 陈默一仰脖子,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砸了咂嘴,“住处对面就是办公室,隔壁就是健身房,楼下餐厅伙食也挺好,开始确实不太习惯。” 庄简宁笑着推了他一把,“不习惯那正好,公司也步入正轨了,你歇几天吧。” 陈默又从路过的侍应生盘中端了杯酒,脸上露出“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哦,忘了跟庄董汇报了,我准备下一步筹建灼宁自己的珠宝加工厂,还打算趁热开几家分店,庄董你的意见呢?” 庄简宁也学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红酒顺着喉管留下时,喉结在白净细长的脖颈上滑动几下,“我没意见,贺大债权人同意融资就成。” 陈默点头:“那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 正在顶楼指挥几个助理布置现场的贺灼突然感觉右眼皮跳了几下。他赶紧将李助喊了过来:“楼下现在什么情况了?” 李助微微躬身,恭敬答道:“贺昱已被警方带走调查,数罪并罚,大几年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他边掏手机,边想这个贺昱真是大路通天他不走,地狱门窄他偏闯。 贺先生本来没准备那么快动他,或者说,贺先生近段时间筹备着和庄先生的喜事,大有大赦天下放他一马的迹象,哪知道贺昱这么会送上门作死呢。 手机上显示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他道:“宴会还在继续,其他一切正常,就是排队等候的顾客队伍有点长。” 蛇形的队伍一直排到旁边一栋大楼的商铺门口,还被人眼红举报说扰民。 当然了,这种小事儿李助没敢当着贺灼的面说。 贺灼点头,再次拿起搁在腿上的画作看了眼,又抬头看向顶楼上这一千多平的景致。 跟庄简宁有关的事儿,他难免心里打鼓,把画往李助眼前推了推,史无前例地参考起了下属的意见,“你觉得这主意还行吗?” 李助心道,都准备这么多天了,人也马上就上来了,现在问行不行,来得及不行吗? 当然了,这话他更不敢在贺先生面前说,头点的跟捣蒜机似的,“太行了!庄先生肯定喜欢。” 贺灼一直紧绷的神情微微松动了点,忽而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李助,一脸嫌弃,并且颇具优越性地进行了精准打击:“你怎么就知道他肯定喜欢了?你都快三十了连个男女朋友都没谈过。” 李助:“……” 李助在心里默默腹诽道,您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谈恋爱撑死不超过两个月,您是怎么大言不惭好意思说别人的? 贺灼懒得理李助这个闷葫芦,低头看了会儿画,又没忍住开口问:“你觉得还少点什么?” 李助装模作样地看了眼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遍的画,这次回答的比较有技术含量,“一生一世一双人,庄先生上来便完美了。” 贺灼压下翘起的嘴角,睨了他一眼,“哪学的油嘴滑舌,忙去吧。” 李助还没挪动步子,手机便震动了一下,他赶紧扫了眼,抬头跟贺灼汇报道:“贺先生,宴会快结束了,庄先生应该很快就上来。” 贺灼闻言拿起旁边矮几上的帕子,擦了擦满手心的汗,又摸了摸刚才快速跳动的右眼皮,抓紧时间问:“刚才说楼下的队伍太长?” 李助有点莫名:“是的。”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贺灼以前倒是不信这些,但这紧要关头半点马虎不得,他吩咐道:“楼下的门面是小了点,再‘借’点钱给陈默,让他琢磨着开几个分店嘛。” 破财消灾。在贺大佬心里,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李助心道,大佬果然是大佬,他只想着去跟举报扰民的店主“商量商量”,大佬一出手就是几个分店的价钱。 他点头应:“好的,贺先生。那我们先下去了。” 贺灼将画放进矮几的抽屉里,嫌弃地朝母胎单身、半点追人经验都没有的李助挥了挥手,“去吧。” 等人走了,他再次点开手机浏览器,一排的浏览历史跃然屏幕上。 [如何跟喜欢的男生告白] [表白情话大全] [表白时做什么最能让对方心动] [如何确定对方喜不喜欢自己]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表现] [一个人喜欢跟另一个人接吻做.爱,还很黏对方,会为了对方做很多事情,算是喜欢那个人吗] [表白后被对方拒绝的挽回办法] …… 随意点开一个,将看了八百遍的内容再次扫了眼,深呼吸两下,想了想,退出浏览器,点开相机,把脸杵在前置摄像头前,低头、昂头、左侧头、右侧头挨个看了个遍。 算了,再看也换不了脸。 他将手机往矮几上一丢,从休闲棉麻裤兜里掏出一个折叠齐整的小方块。 展开是一张纸,纸上是密密麻麻、遒劲有力的字体。 他在心中将这十几行早已烂熟于心的深情表白台词又默读了一遍。 记得你曾问过我,当初为什么会同意与你的婚约。 答案很长,我准备用一生的时间来回答,你准备要听了吗? 那不妨先与你透露一点,第一次在别人嘴里听见“庄简宁”这三个字,我的心便为之一颤,像是最久远梦中陪伴了我很多年,且一直惦记着等待着的故人。 在理发店门口,你上车后,我只用余光看了你一眼,如浪潮涌动,如烟花绽放,又如风吹麦浪,手中的佛经便再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惊鸿一瞥,便是一眼万年。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刹那间的心动。 …… 我从未爱过这个世界。 我只喜欢你。 贺灼默读了一遍,咂咂嘴,还是觉得不对味,怎么这么矫情呢,也太长了点。 说不定庄简宁听了两句,就不想再听了。 庄简宁不会觉得他神经病,听完想就想离婚吧。 贺灼拿起笔,索性将这一大段全部划掉,拧着眉开始斟酌更精炼的语句。 —— 庄简宁在灼宁大楼后门将熟稔的宾客们一一送走,其他的都交给陈默后,便心急火燎地乘坐董事专用电梯上了三十层。 出了电梯后,他大长腿一迈,三两步便从楼梯飞到了露天顶层。 只一眼,他便呆在原地。 一千多平的顶层上,有清澈的小河,河中间横跨着木制的小桥,桥下是一艘小船,河的左岸是一片青翠碧绿的茶场,右岸则是分割成块的田地,种的有大片金黄的油菜花,有青葱的麦田,还有缤纷的各式野花。 这幅画面他再熟悉不过了,是他有天心血来潮,随手几笔勾勒出的田园画,并跟贺灼玩笑道,这就是他心目中的“世外桃源”。 这个傻子竟真的把画中的“世外桃源”原样建了出来。 他眼眶发热地看向清凉竹棚下的一人一狗。 明明说不准他养狗,为什么又带了条狗过来。 贺灼似有所感地抬头,果然看见入口处站了个人。 他猛地将手中纸片攥进手心里,随手往矮几下面一丢。 心脏扑通乱跳,四下看了看,故作镇定地将小狗抱进怀里,驱使轮椅朝庄简宁身边去。 看着才分别不过几个小时的人儿,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两人就这么沉默对视着,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过了半个小时。 小狗先急了,冲着庄简宁轻轻地“汪”了一声。 贺灼憋了半天,决定先拿小狗做个开场白,声音轻颤着问:“宝宝,你喜欢……”小狗吗? 庄简宁突然将小狗从贺灼怀里拨拉开,自己跨坐在贺灼腿上,“贺灼,我喜欢你。” —— 连续好几天,贺灼不管是吃饭,还是工作,又或者午夜梦回,基本都处于傻乐状态。 下属不管汇报什么,他都回复“好”、“行”、“可以”、“就这么办”。 要不然就是边傻乐,边缠着闷头画图赶工的庄简宁,“宝宝,你那天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我听。” 庄简宁开始还浓情蜜意地配合他,人爱听他就多说几遍好了,说明贺灼喜欢他在乎他。 “贺灼,我喜欢你。”甚至还会羞涩地跟人要回应,“那你呢?” 直到听到贺灼说,“我也喜欢我宝宝,我最爱我宝宝,只爱我宝宝。” 他才心满意足地继续低头画手稿。 后来庄简宁再听见贺灼问他这个问题,便一言难尽地抬头,只想赶紧给这人打发走,机械般地念台词,“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可以去旁边待一会儿了吧,出去把门关上,谢谢。” 再后来,他连头都不抬,手上画图的动作不停,嘴里只高贵冷艳地吐出一个字:“滚。” 贺灼当然不会听话地滚,又怕贴上去更惹人烦,只好抱着那只小狗,相看两生厌。 庄简宁没日没夜地画完最后一批难度最大的皇冠后,慈善晚宴所有女宾们定制珠宝首饰的手稿工作便全部完工,他又将皇冠手稿一一发给对方,并根据对方意见进行修改之后,便早出晚归地泡在珠宝手工制作大师苏彦君的工作室里。 之前画完并确定好的诸如项链、手链之类的手稿,苏彦君已经陆陆续续的制作了出来。 离慈善宴会的举办日期只剩下最后一个礼拜,这七天里,庄简宁跟苏彦君工作室的另外几个人,一起配合着苏彦君,将十六件精美绝伦的皇冠赶了出来。 苏彦君还开玩笑地跟庄简宁道:“我的绝活快被你学完了吧。” 庄简宁乐的弯了眼睛,不但不否认,还趁机挖起了人,“苏导师,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要不您居家搬到灼宁去,我以后都给师父您养老呗。” 苏彦君便故意冷哼两声,“想得美,你个臭小子。” 贺灼这几天也没闲着,心疼庄简宁忙了这么久,眼看大学也快开学了,便偷偷订了去国外某海岛度假的食宿和航线,准备宴会第二天便带庄简宁出发。 又跟米斯特医生约了手术的时间,度假回来便做。 几个疗程的药浴按摩之后,他的小腿神经确实有好转迹象,他想健健康康完完整整地站在庄简宁身边,一天一个小时一秒钟都等不了。 就算手术失败,那便是命中注定没有,他也能坦然接受,反正最坏也不过是像现在这样坐一辈子轮椅。 意外便发生在慈善宴会的前一晚。 第95章 凶手落网 慈善宴会的前一天下午。 整座温泉山被浓黑的阴云笼罩, 最后一抹天光消散,天空陡然变暗。 护士例行进入房间叫醒午休的厉秋白。 厉秋白现在每日处于惊恐又癫狂的状态, 很少能够安眠,但是她很珍惜中午这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见鬼的电视能够彻底关闭,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 也不会像夜里陷入无边的恐怖黑暗。 她脑子被刺激的已经不大清醒, 却知道这个护士是她跟外界的唯一联系,心中再愤恨,护士的话她也不敢不听。 枯瘦如柴、略显狰狞的五指缓缓从被子里伸出,紧攥住被子边沿, 缓缓下拉,露出藏在里面苍白惊恐的脸。 房间没有开灯, 窗外也是一片昏暗。护士一身白衣站在窗边, 在这种氛围里显得异常可怖。 睁开眼的厉秋白有些许愣神,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夜晚还是白日。 她惶恐不安地坐起身, 缩在床头看向窗户所在的方向,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时,她蓦地尖叫出声:“啊啊啊你不要过来!” 白色身影却慢慢向床头不停颤抖的那团走去,在近前停下。 厉秋白把头死死埋进膝盖里,有诡异的咯咯笑声在她头顶响起。 突然,她的手臂被猛地攥住,紧接着,小臂的某处皮肤便是一阵刺痛。 她知道护士又在给她打针,让她浑身无力的针, 甚至在打针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连高声尖叫都发不出。 护士似乎很享受推针的过程,但对厉秋白来说,却是缓慢又痛苦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针头缓缓从皮肤里拔出。 随即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叹,声音如鬼魅,“啧啧啧,抖的这样厉害,看来今晚的药剂又得加量了。那我走喽,你要乖乖看电视哦!” 护士来去半点声音也无。但雪白的护士服在昏暗的房间内尤其扎眼,厉秋白死死咬住下唇,余光能感觉到那身白衣缓缓飘向门口的方向。 “咔哒”,门栓的声音响起,厉秋白的心立即揪了起来。 下一秒,电视突然响起“滋啦滋啦”的声音,雪花屏闪了闪,白脸红唇女鬼再次出现在屏幕里,女鬼凄厉的惨叫声充斥整个房间。 同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好多天,厉秋白非但没有适应,被恐惧日复一日的折磨,她已经快要魂飞魄散。 “阿灼,阿灼……快来救妈妈呀……我是你妈妈呀……” 近些年的记忆渐渐混乱不清,她最近却时常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清晰的如同昨日。 此时她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场景。 七八岁的小贺灼被她狠狠推进一楼没有窗户的小杂物间里,小孩儿不敢去扒门,睁着一双蓄满眼泪的浅色眸子,两只小短手用力揪着裤缝的布料,惊慌失措的仰头看她。 他奶声奶气地轻声央求道:“妈妈,我错了。阿灼真的好怕黑呀,妈妈不要关阿灼好不好?阿灼会乖乖听妈妈的话。” 她看着那张跟贺明轩几近相似的脸,心里怨气冲天,只低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压抑着低声吼道:“生你有什么用!你活着就是最大的错误!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去死啊!” 门被甩上并牢牢锁住之前,成串的眼泪无声滑过稚嫩脸颊的画面,在厉秋白眼前一闪而逝。 隔了几十年,这个画面阴魂不散地在她脑中来回播放。 有浑浊的泪顺着她狰狞的脸流向嘴角。 厉秋白喃喃道:“阿灼,妈妈错了,妈妈也就那次关了你四天四夜,其他不都是第二天一早就放你出来上学么。你已经关了妈妈这么多天,求求你放了妈妈好不……” 外面突然暴雨如注,电闪雷鸣。 厉秋白浑身剧烈抖了几下,再次抬头看向窗外,一道闪电正好划过阴沉的天空,将窗口站着的一道身影照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张熟悉的冷白的脸,和那双阴鸷的眼睛。 打了针后会浑身无力的厉秋白却突然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凄厉的喊声甚至穿透了雷鸣声和电视里女鬼的惨叫声,直达窗外那个人的耳朵里。 她喊的是:“贺明达!” 又一道惊雷乍起时,窗玻璃被尖利的器具砸碎,一道比正常成年男性稍显瘦弱的身体,迅速从窗户钻了进来。 厉秋白竟然真的换了张脸,但是她的声音,他死都不会记错。 本来昏暗的房间突然红灯鸣闪,警报炸响。 厉秋白眼睁睁看着对方举着尖刀,脚步坚定的朝自己走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抖得像个筛子,拼了命的才挪动寸许。 只听“砰”的一声,是厉秋白从床上掉落,砸在地板上的沉闷声响。 额头霎时见了血,她却跟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只顾得上惊恐地往墙角缩。 尖刀抵上她的喉咙时,她看着眼前这张让她恐惧了几十年的脸,再次从喉管里挤出了三个字:“贺、明、达。” 身形健壮的保安分两拨撞破门和窗户的同时,贺明达手里的尖刀在厉秋白的喉咙处来回划拉了几道。 就这么要了她的命倒是便宜她,下半生这个女人只能像个破风箱一样,除了“嘶嘶啦啦”的声音,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多有意思。 贺明达并未受身后包抄过来的两拨人马的影响,蹲下.身,附在厉秋白耳侧,阴森笑道:“贱人,爬过我的床就是不一样,这么多年了,还能一眼认出我。” 说完这句后,他身体微微后仰,看着不成人样还满身是血的厉秋白,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来还不知道,掌管了大半个帝都经济命脉的秋财,背后果然是你这个傀儡小贱人!” 锋利的刀刃在厉秋白脸上划过,所到之处便有血迹渗出。 贺明达继续道:“原来早在十年前,你就被你跟贺明轩的那个残废儿子换了张脸,我竟被他那个废物样骗了这么多年!” 十年前,贺明达第一次听见“秋白”这个公司名时,便心生警惕,千查万查,查到了“秋白”公司注册时,留下的法定代表人资料。 上面的照片显示,这个厉总跟在车祸里侥幸捡回一命,变成植物人的厉秋白长相不同,出生年月不同,籍贯也不同。 只是同名而已。 所以这些年里,他对逐渐发展壮大的秋白财团再未起过任何疑心。 贺明达以为自己够狠,此时才发现,贺灼除了不杀人,手段竟比他还黑还狠! 生母车祸重伤昏迷不醒,连命都不一定能救回来。贺灼却物尽其用,直接给她做了个换脸整容! 从此瞒天过海,步步为营!顶着一张残废的废物脸,在帝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冲在最前面的保镖头头举着铁棍,却刻意放缓了脚步,等他将话说完,身后一众保镖也无声无息地站在后面。 直到他们蹲守多日的贺明达蓦地站起身,将沾着血的尖刀架在他自己脖子上,朝后转头看向他们时,保镖头头才眼疾手快地抡起棍子,直接往他头上一砸。 贺明达闷哼一声,倒在了血泊中的厉秋白身上。 他最后的念头是,如今大势已去,他确实没了跟秋财相斗的资本。 但是鱼死网破,也不是没可能。 厉秋白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某处虚空,连破了洞的喉咙都感觉不到痛了。 她从醒来后就没机会照过镜子,也没太理解贺明达口中“换脸”的意思。 脑中只不停回想刚刚贺明达用唇语跟她说的一句话。 —— 远在帝都的贺灼,很快便收到消息。 他早察觉贺明达和厉秋白关系不同寻常,听见贺明达对厉秋白亲口说出“睡过”这两个字眼时,还是愤怒的将手边的茶杯往地上一摔。 旁边站着的李助吓了一跳,没敢出声也没敢动。 前几日他们就分析出了贺明达不停接近秋白疗养院的行动轨迹,所以这几天庄简宁白天去苏彦君工作室制作皇冠时,李助便侯在贺灼身侧,方便有情况及时汇报和处理。 书桌上的电脑屏幕里,正多角度反复播放着贺明达和厉秋白相见时的监控画面。 突然,贺灼的手在鼠标上轻轻一点,画面静止。 他笃定贺明达跟厉秋白说了句什么,迅速吩咐李助道:“找最好的唇语专家解读。同时逼供贺明达!” 李助应道:“是。” 火速忙完贺先生交代的事情,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贺先生,庄先生临走时说今天都是一些收尾的工作,会结束的早一些。我现在过去接……” 贺明达已经现身并顺利落网,可贺灼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他打断李助的话,“备车,我亲自去接。” “是。”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苏彦君工作室楼下。 贺灼并未催促庄简宁,边在车里等,边和毛君以及警方对接贺明达落网的后续事宜。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坐在副驾驶一心二用,边工作边不时看向工作室门口的李助转头跟贺灼道:“贺先生,庄先生出来了。” 闻言,贺灼本来紧绷阴沉的脸立即松缓下来,侧头看向窗外。 帅气高挑的少年戴着鸭舌帽,在人群中尤其打眼。他和工作室的人打了招呼后,便朝门口四下望了一眼。 透过大开的车窗,两人对视上,他漂亮的桃花眼里像是盛满了星星,弯着嘴角,迈开大长腿朝这边走来。 不管是何种模样的庄简宁,总能轻易融化贺灼坚冰般的心,他打开车门,准备驱使轮椅去迎庄简宁。 不过短短几步路,他等不及,也不愿意只做在原地等着的那个人。 庄简宁感觉斜后方似乎有行人在盯着自己,正准备回头看一眼,见贺灼开门下来,便将身后那道令他不舒服的目光抛之脑后,加快步子迎向贺灼。 贺灼突然感觉不对劲,他立即警觉,声音急促,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宁宁!” 李助和司机听见动静,两人动作敏捷地开门下车。 庄简宁知道贺灼在用不打草惊蛇的方式提醒自己。 他正要做出防卫姿势,身旁两个跟他擦肩而过的行人,突然挤了他一下。 然后,有只胳膊以极快的速度伸过来,稳稳地捏住了他的脖颈,同时,黑色的枪.口也抵在了他右侧腰腹上。 是几个经验非常丰富的练家子,且目的明确。庄简宁在心里评价道。 他身后的男人并未因惊动车里其他人而有丝毫慌乱,声音冷静低沉:“都别动。” 贺灼朝李助和司机做了个“阻止”手势,停下轮椅,弑人的眼神死死盯着挟制住庄简宁的男人。 四肢百骸的血液沸腾奔涌,几乎快要冲破血管和皮肤,他眯了眯眼睛,浑身散发着失控野兽般的危险气息。 “放开他,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男人轻笑一声,似乎不相信贺灼的话:“都可以给我吗?” 贺灼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的指关节“啪啪”作响,“可以!” 包括庄简宁在内的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腰腹处黑洞洞的枪.口上。 男人轻笑一声,却突然从穿着长袖的左手腕处抖出一柄银光闪闪的锋利弯刀。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精准插在庄简宁左胸口心脏处,只余光滑的刀柄。 冰冷的声音同步响起:“贺灼,我要你这辈子都痛苦煎熬。” —— 庄简宁并未感觉到来自身体上的疼痛,和上辈子被吊灯砸中那一刻的感觉很像。 剧烈震颤几下后,灵魂和意识再次从身体里剥离。 但跟上次不同,这次剥离的过程让他产生了一种血肉模糊的撕裂感。 极度难受,极度痛苦。 他很少怕疼,此时却连一秒钟都难以忍受。 他感觉自己飘在了半空中,以第三视角俯视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无暇去多看凶徒和自己身体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仰天长啸,凄厉嘶吼的贺灼身上。 他痛的连听力都出了问题,听不清贺灼喊的什么,从口型来看,不外乎是“宝宝”和“宁宁”。 灵魂被撕裂的痛楚应该还在升级,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却依稀在贺灼眼角看见了大颗大颗滚落的泪滴。 这幅场景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眼前白光一闪,最后看见的画面似乎是贺灼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再睁开眼时,便感觉自己有了身体,周围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那种被撕裂的痛感却并未消失。 他抚了一下脸,竟是满脸湿痕。 他忽而明白,疼痛并不是因为灵魂出窍。 而是跟贺灼的生离,抑或是死别。 第96章 再穿书 “哎呦我去, 吓死我了,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知道啊, 咦,他是不是在哭, 长这么帅还会有伤心事吗?” 旁边传来声音极小的交谈声, 庄简宁倏然回神, 再次用手背擦了擦一片模糊的眼睛。 手还未垂下,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连心脏都几欲跳停。 左手背靠近虎口处,那块月牙形状的白色疤痕, 曾经陪伴了他十几年! 更别提他左手腕上那块戴了好几年的手表。 他腿一软,用手撑着面前的橱窗才堪堪站稳。 抬头, 隔着失控的眼泪, 面前的玻璃橱窗里模糊地映出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真的是又穿了回来! 所以这几个月和贺灼的相遇相知相爱,最终只是黄粱一梦吗? 他走了, 贺灼可怎么办啊! 没了贺灼,他又要怎么活!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因为单单一个简单的呼吸,都扯的五脏六腑绞痛一片。 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妇人开始被突然而至的庄简宁吓了一跳,见小帅哥无声地哭成了泪人又有点手足无措。 长卷发妇人从包里抽了张纸巾,塞到庄简宁手里,忧心道:“小弟弟你没事儿吧?有事你就哭出声儿来啊,这么憋着会憋坏的。” 长直发妇人看了眼时间,又拧着眉心看向庄简宁, “别伤心了啊,你这么年轻,又长得这么帅,有什么事情不能峰回路转呢。” 说完她转头看向卷发妇人,“快到放学时间了,咱们过去吧。” 庄简宁脑中一片混乱,凭着本能转过身,哽咽着道:“谢谢你们。” 卷发妇人见他皮肤清透,眉眼精致,就算哭的脸上泪痕一片,也只是眼睛微微发红,模样更惹人怜爱了。 她轻叹一声:“我们去接小孩了,你自己小心点儿啊!” 庄简宁木然地点点头,顺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望过去,见有很多人都朝街对面一处地方围拢过去。 怎么这么眼熟! 他抬头,就看见门牌上几个无比显眼的大字—— 帝都国际燎原小学。 庄简宁赶紧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心脏也扑腾着加速跳了起来。 帝都!燎原! 怪不得他觉得眼熟,这就是贺灼上过的小学! 他们有次听音乐会,经过这个街区的时候,贺灼还特意让司机放缓车速,跟他介绍过! 倒是没提小学时候的事儿,只说这个地方对他很重要,至于哪里重要,贺灼当时懵了一瞬,自己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庄简宁又低头看了眼右手上的月牙疤痕,可为什么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迅速将裤子口袋摸了个遍,身上没有钱包和手机。 想了想,他发足狂奔向刚刚那两个人,“姐姐,请问你们听过秋白财团吗?” 刚刚还伤心欲绝的小帅哥,转眼又神采飞扬起来。卷发妇人和直发妇人迷茫地对视一眼,摇摇头,两人同时回:“没听过。” 庄简宁不甘心:“那……流光大厦或者灼宁大厦呢?” 见两人再次摇头,庄简宁的心也沉了下去,往后退了一步,他微微躬身道:“谢谢姐姐,那再见。” 他失魂落魄地顺着面前的路,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右侧一条深巷里发出的声音让他本能地驻足侧目。 五六个高年级男生围成了一个圈。 不堪入耳的欺辱声不停往庄简宁耳朵里钻。 “你爸死了,你妈成天出去浪不管你,你不是野种谁是?” “野种都得交野种费,你准备攒着动手费和见血费一块儿交是吗?” 其中一个显然享受够了口舌上的威风快感,抬脚便朝中间的小个子男生踹了上去,“废他妈什么话,先给这小野种揍一顿再说。” “啊——别打了,我…我明天带钱给…你们……”一道奶声奶气的凄厉惨叫和哀求声混杂在小混混的嬉笑声中,庄简宁皱紧眉头,不自觉驻足侧目。 被打小男孩的脸从混混们的缝隙中一闪而逝。 庄简宁突然跟疯了一般,拎起墙角一根木棍,快跑两步兜头就朝离他最近的那个男生后背砸了下去。 他眼都不眨地看着地上蜷成一团,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空余那只手的手指关节“卡擦”响了几下,声音冷凝成冰,“这是我弟,我看谁再敢打他一下试试。” 小男孩昂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说这话的大哥哥。从他记事开始,身边的所有人都对他很冷淡,要么欺负他,要么不理他。 他从未感受过这种被人护着的滋味。 几个男生开始还吓了一跳,但是看清来人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单薄清秀少年,他们又人多势众,根本没将这人放在眼里。 被打的男生也不愿善罢甘休,一边哼哼叫着,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野种的哥也是他妈的野种,大家一起上。” 五六个男生只比他矮一个头,出拳的动作一板一眼,应该是学过跆拳道之类的。 庄简宁心里憋着一股气,根本不防守,任由人从后面袭击。 他刚才已经看过了,这里没有监控。庄简宁手里拎着那截木棍混着拳脚,发狠似的往面前的混混身上砸,不多时,哀嚎声和呼痛声便响成一片。 庄简宁已经打红了眼,边打边问:“谁他妈是野种?” 自古弱的怕强的,强的怕不要命的。 这帮男生毕竟不是社会上的混混,见这人睁着一双通红的眼,招招都是要他们命的打法,心里怕得要死。 抱着头边躲边哭边求饶。 “我们是野种,求大侠饶命!” “再也不会欺负大侠弟弟了!大侠弟弟就是我们亲弟弟!” …… 小男孩本来缩在墙脚,看着眼前的一幕,渐渐站直了身体。 他走到大哥哥身后,伸着手,似乎想去够那截木棍。 庄简宁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看了眼,他心头一跳。 将木棍对着地上几个人挨个指了一遍,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凶煞:“野种费、动手费、见血费留下,人滚。” 几人对视一眼,收保护费只是他们欺负人的一个好玩由头,平时真没收多少钱。 但是没人敢反驳,对于十几岁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们来说,自然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他们将钱包里的钱全部恭恭敬敬地放在地上,嘴里嚷着“大哥收好”,边拎起掉在地上的书包屁滚尿流地走了。 庄简宁将木棍扔在地上,捡起钱,刚转身,就见本来站他身后的小孩儿,浑身抖了一下,就要往后退。 他伸手兜住小男孩后脑勺,那一瞬间,他的手和胳膊变得透明了点。 可能是眼花,庄简宁没当回事儿。 他蹲下.身,仔细看着眼前这张曾经想象过无数次的脸。 皮肤很白,琥珀色的眸子清透水润,浓密的长睫毛扑闪扑闪的,比长大之后还要好看。 就是太瘦了,两颊没什么肉。手腕极细,校服像是大了两个号。 庄简宁心头千回百转,喉头发紧,声音轻颤:“怕我吗?我是不是很凶?” 小男孩死死盯着庄简宁的眼睛,半晌摇摇头。 他声音带着点奶气,又无比认真地道:“现在不怕了。” 书里和老师都说,妈妈是最爱自己孩子的人,可是他妈妈看他时,从未露出过这样的温柔眼神。 庄简宁猛地低头,拎起衬衫领口抹了抹眼睛。 再抬头时问他:“有没有哪里疼?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我不疼。” 他往斜前方迈了一小步,探头去看庄简宁后背。 白色衬衫上那个黑色鞋印,是他亲眼看着有个人踢上去的,“你……疼吗?” 庄简宁笑了一下,“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男孩抿了抿唇,“贺灼。” 两个字刚出口,庄简宁便感觉自己的鼻头又开始发酸,眼睛也发涩,“疼,很疼。贺灼,你可以抱抱我吗?” 小贺灼眉心微拧,又看了庄简宁好一会儿,眼眸低垂,两只小手绞在一起,“今天谢谢你啊,我…我得回家了。” 在他的记忆中,他没有抱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抱过他,包括他妈妈。 庄简宁却不愿意就这么放他走,像曾经贺灼做过无数次的那样,大掌一兜,将小贺灼整个人带进了他怀里。 贺灼并未有半分挣扎,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在他怀里待着,甚至还将头枕在了庄简宁的颈窝里。 拥抱的感觉真好啊,他想。 庄简宁揉着他的后脑勺,无意中瞥见自己的手似乎又透明了几分。 他皱皱眉,捏着贺灼后颈,将他从自己怀里拎出来,“有人接送你上学放学吗?” 小贺灼抿着唇不说话。 有是有的,但是贺昱和贺庭不想跟他一道,司机也不敢说什么,反正他妈妈不问,其他更没人过问了。 庄简宁叹了口气,盯着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老想去亲一口,又怕吓到他。 想了想,他转过身,将衬衫从背部掀上去,“那你帮我看看青了没有?” 小贺灼很认真地上下左右看了看,摇摇头:“没有。” 庄简宁背着手摸到肩胛骨下面,“我够不到上面那一块,你帮我按按,我看疼不疼。” 等了一会儿,上面的部位被一个指头轻轻按了一下,小奶声有点紧张:“疼吗?” 当然不疼。庄简宁煞有介事道:“刚才还疼呢,现在好多了。” 他将衣服掀下来,“要我帮你看看吗?” 小贺灼怔愣了一瞬,摆着手往后退:“不,不用。” 庄简宁见他这个反应,当即就皱了眉,也没强迫他,跟他商量道:“那我不看,我就轻轻按一下,要是疼你就跟我说。不然也太不公平了。” 小贺灼显然没太明白不公平的点在哪里,也不知怎么反驳,反正不看就行了,按的话他可以忍着。 他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庄简宁朝他走近一步,半蹲在他身侧,一手扶着他肩膀,另只手的大掌轻抚过他后背,细细观察着贺灼的神色,见他只在两个地方轻轻皱了皱眉,站起身道:“好了。” 说完,他明显感觉小贺灼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背也松缓下来。 看这反应,应该不止是今天那几个混混打的,估计也有贺家人的功劳。 他这幅身体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每次碰到小贺灼身体时,都会变得透明,说不定他哪天就彻底消散了。 得尽快想个法子,至少让小贺灼的生存环境更宽松一点。 他问:“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贺灼只盯着他,不点头也没摇头。 庄简宁站起身,一手拎着他的书包,另只手拉着贺灼的手往巷口走。 走了两步,贺灼将小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低头看着地。 庄简宁停下脚步,手掌朝他摊开,“放上来,不放我就抱你了啊。” 小贺灼先是抬头朝他看了眼,又看了看四周的行人,试探着将小手手指搭在了庄简宁手掌边缘。 庄简宁将他的小手握住,继续欺负人,“你还要喊哥哥,不喊的话,我还得抱你。” 小贺灼猛地抬头看他,抽了两下手没抽动,薄薄的唇张了张,乖巧地喊:“哥哥。” “哎。”庄简宁快速应。 毛君说的没错,小时候的小贺灼果然很好欺负。 谁知走了两步,小奶音又出声了:“哥哥好厉害。” 庄简宁:“……” 其他干不了,但真的想亲。 —— 街角是一家汉堡店,庄简宁见小贺灼虽然目不斜视,但仍然舔了舔下唇。 他左右看了眼,街对面有几家腕表店,他右手揉了揉小贺灼发顶,“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行吗?” 小贺灼本来任由他握着的手突然收紧,眼里是瞬间的慌乱和不舍,但也只是乖乖地问:“哥哥会回来吗?” 庄简宁朝他笑:“当然会。” 要让他选,他当然会选陪小贺灼,那个老流氓有什么好,整天就知道干干干。 他顺着人潮走过斑马线,偶一回头,见贺灼垫着脚,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小贺灼心里七上八下,保持同一个姿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见大哥哥终于从那家店里出来,朝自己挥了挥手,他才长长松了口气。 庄简宁走到近前,去拉他的手,小贺灼这次没挣扎,由他握着。 他想起毛君说,每次用画花他作业本的方法哄贺灼吃东西,想了想,他说:“我好饿啊,你陪我吃饭好不好?” 小贺灼朝店里看了眼,又抬头去看大哥哥,浅色的眸子眨了眨,又开口问他:“哥哥你的手表呢?” 庄简宁轻咳了一声,老流氓小时候竟然就这么精明。 他当然不能当着一个小孩子的面,承认自己身无分文,请人吃顿汉堡还得靠典当手表。 他不由分说拉着小贺灼朝店门口走,“手表坏了,送去修去了。” 庄简宁点了三份汉堡,两杯可乐,两份冰激凌,又点了一堆薯条鸡翅鸡块等小食。 端着餐盘往回走的时候,发现小贺灼正趴在桌上写作业。 两人坐的是四人位的餐桌,小贺灼坐在靠里的位置,庄简宁坐他旁边,餐食围着他写字的地方,将空余桌面摆了个满。 他摆的时候,小贺灼将书和本子往墙边靠,写字的胳膊也往里缩了缩。 庄简宁见他写作业的状态极专注认真,虽然闻着食物的香味不时舔着下唇,但是始终未看餐食一眼,写字的动作也没断过。 他拿了一块黄金鸡块,沾了点酸辣酱,咬了一口,似乎很美味地“嗯”了一声,“贺灼,你不吃吗?” 小贺灼摇摇头,一笔一划地继续写字,“我不饿,哥哥吃吧。” 庄简宁心都要碎成片了,又心疼又生气,为什么吃毛君的汉堡都不吃他的! 将鸡块全部塞进嘴里,他气鼓鼓地问:“你是不是跟毛君关系特别好?” 小贺灼终于抬头,拧着眉问他:“谁?” 庄简宁有点心虚,他是不是暴露太多了,面对小贺灼纯澈的眼睛,他硬着头皮重复一遍:“毛君,不是你班里的同学么。” 小贺灼似乎是想了想,半晌回:“哦,不熟。” 庄简宁心花怒放地笑了两声,将鲟鱼汉堡往他手边推了推,不要脸地跟七八岁的小孩儿撒娇。 姿态娴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点的有点多,你帮我吃点行吗,我胃不太好,吃多了会疼,疼起来可难受了。” 他就不信老流氓都吃这一套,小贺灼会不吃。 小贺灼笔尖果然一顿,然后继续写字,没动也没看汉堡。 庄简宁:“……” 看来是不吃这一套。 他倒是真饿了,拿起剩下两个汉堡中的一个,边吃边看他写字。 嘴里不停叨叨,“你写字真好看,你长大肯定是个特别厉害的人。” 小贺灼第一次被这么夸,嘴角微微勾起:“……哥哥最厉害。” 庄简宁晃了晃他的手臂,“你不相信我的话吗?你长大真的超厉害,比我厉害多了。” 他想了想又问,“假如,我说假如啊,十年后,你十八岁,会嫌快三十岁的我老吗?” 他左手吃着汉堡,右手又拿了块鸡块,沾了酱后,见小贺灼扭头看他,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直接将鸡块塞进了他嘴里。 “不嫌的话,就乖乖吃了。” 小贺灼眉眼弯了弯,含着鸡块,说话有点含糊,“要是嫌呢?” 庄简宁一口汉堡差点没呛出来,用手指擦掉他嘴角的酱汁,没忍住放自己嘴里抿了抿,“那我肯定气死了,说不定都活不过三十……” 小贺灼明显慌了,赶紧囫囵将鸡块咽了下去,声音急切地打断他的话,“不嫌哥哥的,哥哥最好最帅了,多少岁都是最好最帅最厉害的哥哥。” 看来真是急了,一句话冒出了三个哥哥。 庄简宁见他憋得脸颊通红,将可乐的吸管插好,直接放他嘴边:“好哥哥知道了。那咱们快吃吧。” 小贺灼没再说什么,将座位往庄简宁身旁挪了挪,两只小手捧着跟他脸一般大的汉堡,小口吃了起来。 庄简宁用纸巾擦了擦手,借口帮他整理书本,将从小混混那里挣的三千多块钱,又从自己卖表的钱里拿出了一点,凑够一万,一起偷偷放进了他书包最底下的夹层里。 再多的话太显眼,这一万块钱至少能让小贺灼近段时间不至于饿肚子。 见小贺灼望过来,他赶紧装模作样地翻了翻他的作业本和语文书。 却无意间在语文书的最后一页看见了这样一行小字—— 哀求和软弱没有任何用处,我要变成像哥哥一样又厉害又“凶狠”的人,那样就没人敢再欺负我了。 第97章 宁宁醒了 将小贺灼送回家之后, 庄简宁在一家不打烊艺术清吧,给人画画挣了点外快, 最重要的是有个地方能洗漱还能眯一会儿。 第二天清晨六点,他在贺家去学校的必经街口等小贺灼, 一直等到七点半, 都没看见那个背着大书包的小身影。 庄简宁当即决定去贺家看看, 反正这地儿他也不是没去过。 贺家庄园地址没变,但是面积比二十年后的小许多,后来应该是扩建了。 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混进去,大清晨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除了管家和几个各自忙活的佣人,庄园里一片安宁。 庄简宁直奔三楼那个杂物间似的小房间, 敲了半天门, 始终没人应,正准备找个什么趁手工具将门撬开, 走廊最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赶紧闪身躲到了旁边的柱子后面,紧接着传来一男一女的小声交谈。 女人声音有点忐忑:“明达,我…我怀孕了。” 男人笑了两声:“那不是好事?贺家的骨肉自然得生下来。” 女人小心翼翼地问:“可是……” 男人打断她:“生下来我带出去养。怎么?怕我亏待自己儿子?” 女人有点心虚,立马道:“不…不是。” 男人的声音和脚步声逐渐靠近:“你儿子又锁一楼去了?惊着点心,别在家里搞出了人命。” 女人:“知道了。” 庄简宁眼睛死死盯着身后窗框上的钢筋条,盘算着把厉秋白和贺明达这对玩意儿打死的可能性。 那天刺中他心脏的凶徒,他差不多猜到是谁了。那人二十岁左右,跟厉秋白肚子里怀的这个一般年纪。 他就说一般人哪来那样的身手,果然是从小培养的杀.手。 贺明达太恶毒了, 竟将厉秋白和他自己的亲生骨肉,用作对付贺灼的备用武器。 庄简宁等了许久,只有贺明达下楼的声音,厉秋白转而又返回了长廊尽头的房间。 他气的浑身发抖,厉秋白这蛇蝎女人是准备将小贺灼关多久! 见四周没了动静,庄简宁没敢耽误,顺着杂物间旁边的楼梯下到一楼。找到贺明达口中说的贺灼被锁房间,顺利撬开门锁。 透过门缝的一点光,庄简宁看见睡在暗无天日的潮湿地板上的小贺灼时,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甚至想特么的将这一整座庄园铲平,把小贺灼偷走浪迹天涯。 开门的动静并不大,但是躺在地上的小贺灼突然翻身而起,而后伸手挡住突然而至的刺眼阳光。 动作非常熟练,像是不知被训练了多少遍的本能反应。 庄简宁心疼的快要窒息,之前他听旁人说起,也拼凑出了贺灼小时候被欺辱的惨状,但是亲眼所见和道听途说的冲击力,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他大步跨进屋内,反手将门虚掩上,房间没有窗户,他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见光。 小贺灼低头垂目乖乖站着,没有听见熟悉的呵斥声,正准备抬头喊“妈妈”,就看见进来的人是昨晚上那个大哥哥。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雀跃着扑进庄简宁怀里:“哥哥,我在做梦吗?” 庄简宁刚才就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他开始还以为是被气的,但是当他被瘦弱的小贺灼扑的差点没站稳,便隐约猜测到,他影响原有剧情的话,会加速身体的消散速度。 他半蹲下来,笑着跟小贺灼对视,“不是梦,是我真的来找你了。” 小贺灼琥珀色的眸子里有潋滟水光,小奶音认真道:“那哥哥一定是来救我的神仙。” 庄简宁揉了揉他发丝,感觉自己没有太多时间了,“那小贺灼还有什么愿望,跟哥哥说,哥哥帮你实现好不好?” 小贺灼抿了抿唇,“哥哥可以送我上学吗?” 除了很冷漠的阿姨,都没人送他上过学。 “好。”庄简宁应下。 一直到小贺灼洗漱好,厉秋白都没有下楼。 路上庄简宁买了两份早餐,两人在出租车上边吃边闲聊。 庄简宁旁敲侧击地问了他一些关于厉秋白的事儿,但小贺灼并不愿多说。有种超出普通七.八岁小孩的成熟和隐忍。 庄简宁无法,只交代他:“要是她问你早上怎么出来的,你就说是贺明达开的锁,她不会去跟贺明达对质,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方设法打着贺明达的旗号,知道吗?” 在贺家唯一能牵制住厉秋白的就是贺明达了。而小贺灼目前并不是贺明达的首要目标,他得操心筹划的事情太多了,眼下还顾不上小贺灼。 见他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庄简宁笑着去摸他头顶柔软的发丝,“听哥哥的话吗?” 小贺灼立时眨眨眼睛,用力点头,“听的!哥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哥哥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说话间又下意识的揪紧了大哥哥的衣摆,害怕像天神一样的大哥哥,只是自己在孤独和绝望里幻想出来的虚影。 庄简宁本来还想跟他说厉秋白怀孕了的事情,或者跟他说,大学入学那天不要让家里的司机开车送。 但是小贺灼记住了,也按照他说的做了的话,之后的剧情会彻底崩掉吗? 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世界里,贺灼肯定正伤心欲绝的等着他醒来。 要是崩掉了,那个贺灼该怎么办? “哥哥到了。” 小贺灼的话打断了庄简宁的思绪,他将这些话咽下,“嗯,咱们下车。” 小贺灼站在校门口却不进去,搅着手指头昂头眼巴巴的看着庄简宁,也不说话。 庄简宁明白他的意思,“哥哥晚上接你放学。” “太好了!”小贺灼雀跃地小跑进了校门。 庄简宁目送他进去后,拦了辆出租车去了贺氏集团。 他想去看看贺明达还有没有其他的犯罪窝点。 虽然贺明达在那个世界的时间线里已经被抓,但是他能留后手袭击自己一次,保不齐还会有对付贺灼的其他计划。 奔波了大半天,下午四点,他准时出现在了帝都国际小学门口。 离老远,他就在排队出校门的小孩儿中,一眼看见满脸着急昂头找人的小贺灼,小贺灼虽然瘦,但是个子比一般的同龄人要高许多,也帅许多。 真不愧是他老公,庄简宁骄傲地想。 他小老公也很快看见他,开心地朝他奔来。 身后还跟了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尾巴。 两人走近了,庄简宁依稀听见那小尾巴念叨:“你咋还生气了呢,我昨晚真的找救兵去了哇,我带人过去的时候巷子里都没人了,我也担心你啊。” 庄简宁倒是听明白了,敢情昨晚俩人一道的,有个人跑了。 见小贺灼不理那人,他颇为不快地出声问:“你去哪儿找的救兵?” 矮小孩:“大路上啊。” 庄简宁一言难尽:“大路上?找的谁啊?” 小贺灼见庄简宁只跟别人说话,也不理自己,闷闷的去拉他的手,边晃边昂头看他。 矮小孩不理庄简宁了,从兜里掏出两粒奶糖,伸手硬要塞一个给小贺灼。 小贺灼将另只手背到身后,小身体后退着往庄简宁身边挤了挤。 颇为排斥的举动。 躲完见庄简宁正低头看着自己,他抿抿唇,乖乖地替人回庄简宁的话,“他说是两个七十多岁的清洁工。哥哥咱们走吧。” 庄简宁还没出声,矮小孩倒先不乐意了,“咋?你还职业歧视呢,群演罢了,喊谁不是去呢,再说了,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没时间选择呀。” 这哪来的吊儿郎当破小孩,庄简宁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又四处看了眼,也不知道毛君在哪儿,要是有机会能见一面就好了。 谁知竟无意中看见昨晚那几个小混混。 庄简宁身形本就高挑颀长,气质和长相在人群里也极出挑,打眼就能看见的那个。 混混们早看见他,正准备偷摸躲着走呢,哪知道竟会被他盯个正着。 威压和气势这东西太玄乎了,小混混们当即迈不开步子,兢兢战战地低头挪到庄简宁身前,恭恭敬敬地齐声喊:“大哥好!” 余光里,小贺灼往前挪了一步,小胸膛也挺了起来。庄简宁有点好笑。 他小老公昨天才想变成“厉害”和“凶狠”的人,今天范儿就起来了。 贺灼的成长环境里缺失了靠谱的父辈角色,他的成长之路注定比别人更艰辛曲折一点。 但贺灼仅靠一双手年纪轻轻便创立了举世瞩目的秋财。 他老公真的好棒!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再有比他老公更厉害的人了。庄简宁正这么想着,矮小孩怂的让庄简宁回了神。 见那几人过来,他以为像昨晚一样又要找他们麻烦,怕的要死。 他先是瑟缩着往庄简宁身后一躲,稍微探出点头,准备见形势不妙就跑。 哪知道那几个称霸国小的大佬们竟然怕眼前这人,他震惊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巴长得比他手还大,语无伦次地昂头看着庄简宁道:“你你你,你竟然是他们大哥!那你岂不是超厉害!” 庄简宁很不适应这种黑老大的做派,老大的威严架势却摆的足足的,他朝几个人挥挥手,“行了,回吧。” 见那几人走了,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崇拜中的矮小孩仍紧抱着庄简宁大腿不松,“大哥,你收了我吧,教小弟两招,小弟从今以后为你当牛做马绝无二话。” 小贺灼见有人来抢他哥哥,闷闷地抿着唇,晃了晃庄简宁手臂找存在感,“哥哥。” 庄简宁握紧他小手,考虑到小贺灼的自尊心,想了想跟他道:“我跟他说几句话,你在这等我行吗?” 小贺灼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跟别人说话,还不能让他听,他抽回手,虽然极不情愿,但仍乖乖地点头:“好。” 庄简宁将矮小孩拎到角落里,煞有介事地道:“想当我小弟的人从这能排到你家门口,我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收,得过了考察期才行。” 矮小孩见有戏,立马兴奋地举手表态:“我一定可以!” 庄简宁点点头,朝后指了指,“下次我弟弟再遇到危险,你不能像昨晚那样留我弟弟一个人在那,要保护好他。” 见矮小孩忙不迭地点头,庄简宁从兜里掏了五千块钱,往他校服口袋里一塞。 跟一脸茫然的矮小孩道:“我弟弟在家经常不好好吃饭,到学校就会饿肚子,你得照顾好他。也不能跟他说这钱是我给的,你得悄悄哄着让他多吃点东西。他要是缺点什么,或者有什么不好意思跟家里开口的难处,你都要细心观察,保障到位。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你能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吗?” 矮小孩电视剧没少看,左脚跺了一下,右手敬了个礼,“一定不辱使命。” 庄简宁拍拍他的肩膀,“考验期通过的话,我一定会找你的。先回去吧。” 家里的司机等挺久了,矮小孩朝庄简宁挥了挥手,便跑走了。 庄简宁转身朝小贺灼走去,见他低着头,闷闷的也不说话,拉着他的手往街边走,“怎么了?想吃什么,我都饿了。” 小贺灼低头任由他拉着,还是不开口。 庄简宁用另只手敲了敲他脑袋,从小就是个闷葫芦。 一直到两人吃完饭,手拉着手走在街角,庄简宁一直逗他,小贺灼才冷不丁地抬头问他,“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毛君?” “嗯?”庄简宁有点没明白。 小贺灼低头,“昨天你就问他了,刚才你又拉着他说话。”还不让我听。 庄简宁倒是真的惊着了,“刚才那个人是谁?他是毛君?” 这从小的性格跟长大之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而且……毛君不会是因为他才对贺灼一直关照有加的吧? 小贺灼见庄简宁的反应,眨了眨眼睛,随即嘴角勾了起来,“哥哥你不认识毛君呀。” 庄简宁现在倒是明白小贺灼刚才闷什么了,看来小时候就是个醋精。 他随口扯了个借口,“朋友家的小孩,我没见过。” 想起今天小贺灼对他的排斥,“你不喜欢他吗?” 小贺灼抬头看他一眼,半晌摇摇头。 不喜欢。 庄简宁见自己身体近乎透明,他半蹲在小贺灼身前,跟他平视,抓紧时间快速交代道:“毛君是个值得你信任的人,知道什么叫信任吗?” 见小贺灼点点头,他继续道:“要尝试着跟毛君做好朋友,知道吗?” 有夕阳余晖撒在大哥哥头顶,好看极了。 小贺灼盯着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睛,认真地点点头。 然后他问出了最期盼的问题:“那哥哥呢?哥哥会一直陪我吗?” 庄简宁心里一酸,举起他的小手贴在自己侧脸上,“我会陪你很久很久,久到连时光都会忘了我们。也许我会短暂的离开,但你要坚信,我总会过来找你的。” 小手轻轻摸了摸庄简宁脸颊,小贺灼神情认真,带着虔诚的崇拜和仰慕,“我记住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庄简宁瞬间泪崩,“庄简宁,我叫庄简宁。” 所以贺灼当时说听见这个名字答应这门婚约,并不是随口说来骗他的。 他果然记了自己很多很多年。 身体越发透明,直至消散。只余一个小男孩茫然无措地站在街边,皱着眉,嘴里急切地喃喃道:“庄简宁,庄简宁……” —— “医生!医生!宁宁醒了!医生……”贺灼守在病床边,见庄简宁眼角突然滑落大颗泪滴,他举起已经握了将近20个小时的手,用手背盖住自己眼睛,再也无法抑制住滚烫的眼泪。 “宝宝,我买好了戒指,你想在哪儿办婚礼。” 第98章 正文完结 庄简宁迷迷糊糊间听见贺灼的声音, 随后房间里响起了各种仪器声和医生护士的说话声。 胸口传来隐隐的钝痛,他动了动手指,感受着指缝中交缠的另只手的滚烫温度, 嘴角小幅度的往上牵了牵,便安心的昏睡了过去。 豪华vip病房里, 除了庄简宁和贺灼, 另有两个医生、四五个护士和李助。 其中一名主治医生察看了庄简宁的伤处,以及身体的各项指标情况,跟贺灼汇报道:“庄先生身体各项机能状况良好, 就是失血过多, 还得睡上两三日。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能顺利出院。” 贺灼盯着病床上那张毫无血色,却依然精致漂亮的小脸, 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另一名主治医生跟李助对视一眼, 趁机跟贺灼道:“贺先生您今日要做复健吗, 您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庄先生。” 这话简直说到了贺灼心坎里, 他当即点头应下来,“好。” 他将满身是血的庄简宁送进抢救室,既痛恨自己的残废无能, 又心疼到几乎发疯。 一想到除了刚才那把尖刀,还会有其他各种尖锐的医疗器械穿刺进庄简宁皮肉里,他就发疯到必须用同样的方式陪着庄简宁。 于是几乎是在同时,他也被推进了迟到十年的手术室。 庄简宁坚持的药浴按摩和针灸,对贺灼小腿神经复苏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贺灼的手术非常成功,但醒来后听说庄简宁依然生死未卜,无论别人怎么劝说,他都不愿意接受复健。似乎同意做手术, 只是为了白白挨那几刀。 所有人都急的要死,再这么耽误下去,不但手术白做了,之后也再没有二次手术的可能性。 此时见贺先生终于松了口,无论是医生还是李助都长舒了一口气,心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李助亲眼看见庄先生遇刺,又陪着贺先生度过了伤心欲绝的几天,如今峰回路转,不但庄先生醒了,贺先生站起来也指日可待。 他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只愿庄先生和贺先生经此磨难后,从此恩爱美满,快乐顺遂。 —— 庄简宁再次醒来时,他掀开眼皮便转头朝左侧看了过去。 房间里光线昏黄,贺灼依然紧紧握着他的手,侧躺在离他极近的另一张床上,呼吸轻缓,眉心微蹙。 这种感觉特别奇妙,七八岁的小贺灼拉着他的手、用小奶音说“哥哥会一直陪着我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弹指光阴间,二十年后的贺灼就陪在自己身边。 贺灼睡得很轻,感觉到庄简宁的手指动了动,他撑着手臂霎时坐了起来。 迷瞪了大概有半秒钟,见庄简宁果真睁着眼睛,他倾身覆了上去,额头抵着额头。 失而复得的惊喜,混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最终汇成汹涌磅礴的爱意和思念,“宝宝,我好想你。” 庄简宁弯了眉眼,昂起下巴,在他薄唇上啄了啄,声音透着虚弱,“贺灼,我做梦梦到你了。” 贺灼疼惜地亲他眼角湿痕,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绝世珍宝,“梦到我什么了?” 庄简宁抿唇轻笑,“梦到你等了我很多年,梦到我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不是竹马毛君或是什么旁的人。 贺灼稍稍抬起头,见他苍白的小脸上写满得意和傲娇。 可爱又迷人。 他被撩的心痒难耐,低头在他鼻尖轻咬了一口。 庄简宁被刺中心脏的那一瞬间,他恨不得也将心窝送上去戳个对穿。 庄简宁活不了,对他来说,心死跟身亡根本没区别。人世间再无留恋,他不会独活。 老天垂怜,人在鬼门关转了一遭,又醒了过来。 以为再没机会说的酸掉牙情话没皮没脸地往外蹦,“庄简宁是我的宝宝老婆,是比我的命更重要的人,这辈子等不到你,我就孤独老死,下辈子下下辈子再继续等。” 庄简宁被哄的心花怒放,又傲娇的撇撇嘴,“大傻子,入了轮回道,就什么都忘了。” 贺灼拂去他额角碎发,细细凝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虔诚又认真道:“我能记得的。” 庄简宁回味着刚才贺灼对他的称呼,眉眼带笑地看他,“你刚刚……喊我什么?” 贺灼逗他,“嗯?不记得了。” 庄简宁简直要气死了,刚才还哄他上辈子下辈子,这一会儿功夫连前一句话都忘了。 贺灼见他耷拉着眼皮,失笑地贴着他耳廓,“宝宝老婆,宝宝老婆真可爱,宝宝老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累不累,要喊医生进来吗?” 庄简宁耳根子一向软,在身体所有部位的敏感度排行中,能进前四。 他根本受不了这样的耳鬓厮磨,再加上贺灼低沉性感的情话,浑身像过电流一般又酥又麻,动都动不了。 “不累。”他小幅度地去蹭贺灼的唇和下巴,肌肤相亲的温热触感让他舒服的轻叹了一声,想了想问,“查出凶手是谁了吗?” 他如果跟贺灼说,他做梦梦到那人可能是厉秋白和贺明达的私生子,贺灼会不会觉得他脑子坏了。 贺灼亲了亲他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垂,眼里逼人的寒光一闪而逝,“是贺明达的种,你放心吧,毛君会让他把牢底坐穿。” 凶手当场被抓后,唇语专家也将贺明达跟厉秋白说的唇语解读了出来:“你儿子会杀了你儿子。” 贺灼看见三人的亲子报告后,心中甚至无一丝波动,他之前确实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但不管是厉秋白会生下贺明达的孽种,还是贺明达将厉秋白毁了容,他都不奇怪。 两个已经解决掉的“死人”,没有再浪费分毫精力的必要。 只是没想到那东西倒是比他野种爹更会把控人心。 贺灼承认,杀了他的话,不过是一条命。但如果死的是庄简宁,他确实只有一死,才能逃脱漫长余生的痛苦煎熬。 “你好厉害啊!”庄简宁一脸崇拜的看着贺灼,没想到他连这都查了出来。 半晌他又斟酌着措辞问:“那你知道春梅湾23号的别墅群吗?” 他那天跟踪贺明达,对方去的便是这个地方,并且直到他急着去接小贺灼离开前,贺明达都未曾出来。 贺灼眸光一闪,不待庄简宁说出更多,当即拿起手机,“是不是跟贺明达他们有关,我让李助查一下。” 庄简宁说出这话时,其实非常忐忑,怕贺灼追根究底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个地方,怕他将两次穿书所见所闻告诉贺灼后,贺灼会觉得他脑子坏了,更怕因为这些事儿,让两人的感情产生嫌隙。 他甚至还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哪知道贺灼什么都没问,还立即猜出是什么事情。 他脑子和心口俱是一热,开口就要坦白,“贺灼,其实我……” 贺灼已经发完了信息,将手机一丢,伸出食指点在他唇上,又亲了亲他眼睛,“你怎么样我都爱你。宝宝,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他能感受到自己对“庄简宁”这个名字的执念,也知道庄简宁来历并不简单,但这肯定是个极长极复杂的故事,余生那么长,他不想让庄简宁此时耗费太多心力。 “爱你”这两个字顿时让庄简宁笑弯了眼睛,他将那两个世界抛之脑后,“什么事情?” 贺灼拿起放在旁边的玉质拐杖,像个讨老师夸奖的小孩儿,一字一句汇报道:“我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我最近每天都有努力复健,我走两步给宝宝看看,好不好。” 庄简宁的眼睛顿时泛了潮,看着贺灼撑着拐杖,缓缓从床上站起来,他又乐的笑出了声,“我老公好高啊!” —— 庄简宁住院期间,几乎每日都有亲朋好友过来探望。 陈默来的次数不算多,但每次来都会带来好消息。 不是营业额破了多少多少万,就是哪个系列的首饰又卖断货了,再不就是几个分店开业在即。 最后一次来,身后黏了个跟屁虫,陈默颇为无奈地跟庄简宁和贺灼介绍对方是他的“一个弟弟”,但跟屁虫不但不承认,还直呼陈默大名。 庄简宁甚至无意中听见了两人对话。 陈默:“你什么时候能乖乖喊哥。” 陈舸:“床上。” 陈默:“……” 庄简宁:“……” 安澜也只匆匆来了一次,就带着庄简宁提前为她设计好的全套珠宝首饰,受邀参加了国外某电影节。 得了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后,倒是打了个越洋视频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将灼宁珠宝宣传到了国外,问庄简宁什么时候将分店开出国门。 庄简宁心道,可拉倒吧,他现在连家门都不想出。 每日在花园里晒晒太阳,给辛苦做复健的贺灼喊喊加油,晚上两人挤在一张床上,聊聊亲亲搂搂抱抱。 兴致起来了,贺灼帮他摸摸,然后再拿着他的手给自己摸摸。 虽然每天能摸好几次,但不能真刀实枪的做,也算这段安谧日子里唯一的遗憾了。 庄简宁出院那天,私人医院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闻风而来的记者和粉丝们。 贺灼冷着脸给助理们全部叫了过来,要求彻查是谁走漏了风声。 庄简宁不想伤及无辜,主动坦诚:“是我。” 贺灼:“……” 两人在医院的这二十天里,贺明达最后的老窝——春梅湾23号被警方彻底捣毁。 贺老爷子病逝。 贺明达和贺明迩收监,法院判决也已经下来了,判处死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死刑即日起执行。 贺昱数罪并罚,最高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贺明达和厉秋白的私生子判了二十年。 厉秋白依旧被囚.禁在温泉山疗养院的空房里。 贺氏集团破产重组后,被秋财吞并。 贺家仅余的光杆司令贺庭,也被贺灼送出了国。 但是贺灼还是不放心,担心人多挤到庄简宁,担心声儿大吵到庄简宁,担心闪光灯闪到庄简宁眼睛…… 庄简宁觉得他目前在贺灼眼里就是一朵娇花,“你怎么不担心贺灼干坏庄简宁呢?” “担心啊!”贺灼认真琢磨一番,“不能凿,但可以磨啊,我可以抱着你走走,先让你解解馋。” “滚。”让人滚了之后,庄简宁眨眨眼睛,脑中有了画面,净白的耳根一片绯红。 他是真的馋了。 —— 贺家闹得动静过于大,几乎全员摊上大事,贺三少爷虽然自己没遇到事儿,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结婚对象庄简宁遇袭重伤入院。 意外发生在闹市区,几乎在同时,庄简宁倒在血泊里,以及坐轮椅的贺三少爷满身是血当场发疯的照片就传遍了网络。 记者们对庄简宁兴趣极大,对神秘的贺三少爷更是兴趣不减。 袭击庄简宁的人背后到底是何种势力? 是贺家?还是跟他有过关系的秋财大佬? 是恩怨仇杀还是三角恋情杀? …… 他们围在私人医院门口,翘首以盼两位主角现身。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热搜!” 就见热搜第一#秋财更名灼宁#,明晃晃地挂着这么一条微博。 【灼宁财团官博v:即日起,秋白财团正式更名为灼宁财团……】 记者们:“……” 这到底是什么戏码?大佬为抢庄简宁不择手段自甘堕落当小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一人一轮椅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般拥了出来。 记者们当即激动的举着话筒蜂拥而上,等人走到近前,却茫然的同时呆住。 庄简宁老神在在地坐在轮椅上,小脸粉扑扑的,状态极好,跟身旁双腿无恙的贺灼手牵着手,身后则是一众助理和保镖。 他不像上次独自面对记者时那般冷飒,笑容满面地跟记者们打招呼:“大家好,又见面了。” 大部分记者都是既发懵又发怵,只有一个愣头青举着话筒大声问道:“请问庄先生,您和贺三少爷以及秋财……哦灼宁大佬的三角恋情是真实存在的吗?” 庄简宁牵着贺灼的手,一脸震惊地昂头:“你真的给财团名字改啦?” 记者们:“???” 再说一遍,谁…谁改的? 贺灼看都未看身前众人一眼,眼睛像是长在了庄简宁身上,眉眼都是温柔笑意:“嗯,跟宝宝开夫妻店。” 庄简宁拧着眉心,“我要告你侵权。” 贺灼挠他手心,“那我赔你财团一半资产,够不够?” 手心的酥麻传遍全身,庄简宁身体微微一颤,媚眼如丝,眼波流转,“谁要你的钱,我自己的公司可挣钱了。” 贺灼笑意更深,“庄总真厉害,不愧是我宝宝。” 全体记者:“……” 麻烦您二位看一眼周围这么多活物好吧! 还有这位贺三少爷,您能有一点被挖墙脚的危机感吗? 众人正沉浸在这对儿的打情骂俏中,不知谁又喊了一句,“快看!热搜第一又换了!” 热搜第一变成了#庄简宁贺灼官宣# 【灼宁财团官博v:恭喜财团董事长@贺灼,灼宁珠宝董事长@庄简宁,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记者们:“!!!” 众人面面相觑,秋财董事长竟然是……庄简宁老公?! 贺灼竟然就是秋财那个幕后大佬?! 贺灼朝刚才出声的记者扫了一眼:“你就职的媒体肯定不是真实存在的了。” 而监狱里,贺昱很快也看见了这则新闻,那个残废的贺灼竟然是无所不能的秋财大佬,这个认知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惧,看谁都像贺灼派来杀他的人。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监狱里的头头欺凌的,反正没几天,贺昱就真疯了。 —— 出了医院,房车直奔位于帝都山半山腰的一栋四层带游泳池和院子的豪华别墅。 之前的两层小楼虽然住着也挺舒服,但环境和周边景色总归是差了点,基础设施也不够完善。 也没地方放一整套的复健器械。 如贺灼所言,这座房子的产权证上写且只写了庄简宁一人的名字。 庄简宁想了想问贺灼:“那边地下室的东西呢?” 贺灼老实回:“大部分都扔了。其他的等宝宝过目后,再搬进去。” 庄简宁眉眼弯了弯:“你怎么这么可怜呐!我好心疼。” 下了车,他就心疼不起来了。 “…老公,我们…去领养一个…小孩儿…好不…好?”庄简宁昂着头,说话声夹杂着暧昧的轻哼声,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不完整。 贺灼又狠狠凿了一下,“不行。” “啊…老公你…别上楼梯。”庄简宁双腿软的不像话,无力的垂在贺灼腰侧晃荡着,带着哭腔的嗓音问,“为什么…不行?” 贺灼用唇瓣和鼻尖尝够了新鲜的梅花,上完最后两个台阶,将人放在三楼楼梯口的柜子上坐着。 目光一寸寸在他身上扫过,看他梨花带泪的楚楚可怜样儿,看他奶白肌肤上的悸动和红晕,看他伸出粉色舌尖急不可耐想索吻的痴状和媚态。 他动作凶狠,嗓音温柔,“女孩儿不太方便,男孩就更不方便了,宝宝是我一个人的。” 饱胀感更加强烈,但终于没那么撑了。 庄简宁两只胳膊软的也已经挂不住,从他脖子上垂下,整个人被大力撞的后仰半躺在包了软皮的柜子上。 贺灼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枚闪亮的大钻戒,边凿边捏着他细长净白的手指,套在他无名指上。 庄简宁右手手背放在唇上,死死咬住戒圈,眨了眨泛着迷蒙水光的漂亮桃花眼,蜷起脚趾,浑身的骨头像是泡在了绵密的醋里,酸软酥麻的不像话。 贺灼将另一枚戒指戴在自己手上,去拉庄简宁紧咬的手,没拉动。 手指顺着庄简宁张开的齿缝伸了进去,食指和中指夹住他嫣红的软舌搅弄一圈,低沉性感的声音诱哄道:“宝宝别咬,我想听你叫出来,叫给老公听好不好。” 庄简宁躺在柜子上,本就被他弄的受不了,牙关一松,两只手便无力地垂在了耳侧,他崩溃地哭,“老公……不…不……要了,我…受不……了了。” 贺灼倾身覆上去,两只手轻轻抚过庄简宁小臂、手腕、手心,而后五指挤进他指缝,跟他十指交缠。 他唇舌在庄简宁耳廓处游走,边凶狠凿边柔声哄:“宝宝可以的,宝宝最棒了。” 庄简宁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失神片刻后,便羞耻地哭了起来,“呜呜呜你放开我,好……丢脸。” 贺灼闷哼两声,动作未停,用红色的肚兜擦了擦两人身前黄色的水渍。 而后将人珍之重之地抱进怀里,深吻前,他痴痴地看着庄简宁的眼睛,再次告白道: “不丢脸,什么模样的庄简宁我都爱极了。” “我从未爱过这个世界,我只喜欢宁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