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渣攻后,我被下堂了?!》作者: 长发女妖   文案:   顾教授穿越了,一睁眼,变成了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的混子,顾北知。   欠一屁股债不说,他“媳妇儿”还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准备把他下堂了。   等顾北知找到“媳妇儿”娘家,这才发现,他媳妇竟然是个男人!   这是一个,大学教授穿越后却成了人人嫌弃的赌徒混子,还有了媳妇儿跟小奶娃,在村里众人还在嫌弃他时,顾北知已经还清债,挣上钱,把生活过的越来越好的温馨故事。   【高亮!】架空朝代,所有细节全靠编,拒绝考据,不喜点×,晋江这么大,有缘再相逢~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北知,关舟┃配角:┃其它:甜文   一句话简介:离婚?不可能的 第1章   十月一国庆假期,各个景区都是人山人海的,反倒是学校里没什么人了,学生们也都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   连平时最喜欢宅在家里、不爱出门应酬的顾北知也被同事拉了出来,“小顾,走走走,今天张老师过生日,特意拜托我一定要叫上你的,你可别不给哥这个面子啊,哥都答应人家张老师了。”   顾北知被拉着,脸上的表情虽然温和,却也能看出来不情愿,他最烦的就是参加女人的聚会,尤其是对他有好感的女人,他更是避而远之了。   但是拉他的人平日里对他多有照顾,也不能真的不给他面子,于是他只能不情不愿的去了。   果然在生日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穿着一身非常优雅的淡粉色长裙,面带羞怯的张老师拿着一枝玫瑰花走到顾北知面前,“顾老师,我、我...”   “祝你生日快乐,张老师。”顾北知也站起来,举起酒杯对张老师一举杯,“不过我知道的太晚了,没来得及给张老师买礼物,实在抱歉,我自罚一杯。”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没关系,我想说我...”张老师被打断了一下,原本就不多的勇气又散了不少,但是依然鼓起所剩不多的勇气继续说。   “我突然想起来,工作室里有件古董忘记锁了,我得赶紧回去了,真是抱歉。”顾北知连忙打断她。   张老师是个有些内向的人,若是真的让她把话说完了,估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面对同事们了,顾北知并不想造成她这样的困扰,只能装作不知道的组织她的话,等过了今天再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   出了饭馆,顾北知直接回了学校,刚刚喝酒有些猛了,酒劲儿上头,让他有些难受。   2190年,华国各项产业都非常的发达,社会体制十分的健全。同性婚姻法也通过了足足150多年,当下的人们早就习惯了,没有人会觉得同性恋是不正常的了。   而顾北知所任职的仲文大学更是十分开放和公平的学校,28岁的顾北知来到这里任职,现在32岁的他都已经是教授级别了。由于他的个人才华十分出众,大家对于他的包容就更多一点,也更关注一点。   这也就导致了,顾北知哪怕公开说过自己是性冷淡,大家也认为他不过是为了摆脱追求者纠缠他的借口,并不当真。   但实际上,顾北知除了发育期有过短暂的一段时间产生过那方面的需求,其余时间都对此毫无想法,甚至还不如他对修复古董来的兴趣大,更别说对那个人产生心动的感觉。   事实上他每年都会去体检,每年都没有检查出有任何生理障碍,最后也只能认定自己可能天生的吧。   天生不通这根儿筋。   按了按眉心,顾北知回到自己的单人公寓里洗了个澡,水渍还没有完全擦干,就钻进了单人公寓里特意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里面放着一个花瓶,十分小巧,瓶身是淡淡蓝色,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画像栩栩如生,整体温润优雅。   这就是顾北知所说的没有锁起来的古董。   其实说是古董也完全是,顾北知因为自小就十分喜爱历史,也在爷爷的熏陶下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辨别古董那是一绝。   但他更喜欢琢磨古董背后的历史故事和文化,故而并没有继承家里的古董店,而是来仲文大学做一个历史老师。   他讲课十分生动有趣,每一个时期,每一个人物,都能讲出一番曲折动人的故事,他的历史课是整个仲文大学学生最爱的课。   但他的好眼力和深厚的历史功底,在这个小巧的花瓶上翻了跟头,他竟然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朝代的物件。   真真是稀奇极了。   于是自打家里将这个物件送来让他鉴定,他就时常把玩打量,甚至用高倍放大镜将瓶身上的每一寸痕迹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材质、看做工,十分像是宋朝中期的工艺,但这瓶身上的人物画法却又是油画技法,油画是西方国家的绘画流派,传入华国的时期大约在大清朝时期,时代对不上号啊。   这令顾北知十分纳闷,尤其是看这画像的风格,居然和他的画风出奇的吻合,若不是确定自己近期压根儿没有动过画笔,他还以为是自己睡梦里画上去的呢。   种种巧合,让顾北知十分痴迷于小小的花瓶,每日都要认真的把玩一阵子,幸好是自家的物件,他据为己有也没什么关系。   今天也是一样,他在睡前又拿着小花瓶研究了一番,尤其是花瓶上的人物画像,又仔细的看了半天,不然就总觉得落了什么没有做。   可能是聚会上酒喝的猛了些,洗了澡更让他头脑发胀,看花瓶也看得比往日慢了许多。   “嗯?”他揉了揉眼,打起精神仔细的盯着花瓶上的小人看。   怎么感觉...小人的表情变了?   只见花瓶上原本半低着头的少年慢慢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和顾北知对上视线的时候,露出笑意,让顾北知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你...”下一刻,顾北知在少年明亮而漆黑的眼神中昏迷过去。   昏过去前,他手里死死的握着小花瓶,花瓶此时正微微的发出淡绿色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北知只觉得浑身发冷,四肢都僵硬的要命,后脑勺也痛的像是被人打破了一样。   “唔...”他迷迷糊糊的动了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觉得自己喝多了不小心睡在了地上,一会儿觉得自己被人从后面狠狠的敲破了头。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交错的出现在他脑子里,他忍不住痛叫出声,“啊——”   头疼欲裂,生生挨过了一个小时或者更久的时间,顾北知才觉得疼痛正在慢慢减弱,他睁开眼,看到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不由的叹气。   “原来是真的...”   他慢慢坐了起来,摸了一把后脑勺,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褐红色的血迹,还有时仍在一旁的手臂粗的柴木,他忍着头疼,站起来准备给自己包扎一下。   一向冷静自持的顾北知,头一次产生了不可思议和茫然无措的感觉,身为一个科学主义者的他,居然碰到了流行了将近二百年的小说套路,他穿越了!   穿越在一个同名同姓、嗜酒如命的人身上,且不说原主有多么奇葩,就说原主居然二十二岁就有了妻儿,便足够让他震惊和茫然了。   现在,他成了这里的顾北知,原主的妻儿自然也就是他的妻儿,他有责任和义务养家。   但原主是个油瓶子倒了都不扶、每日不是喝酒就是抱怨自己不得志的假富贵人真酸秀才。   看了原主的记忆,顾北知按了按自己刚刚包扎好的头,简直是愚蠢又无能,但是怎么办呢?现在他成了这个愚蠢又无能的人。   坐在原主还算整洁的家里,顾北知再一次愣住了神,琢磨着他该做什么。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对瘦瘦小小的孩子的脸,两个孩子眼里的害怕和委屈,让顾北知在心底狠狠的骂了原主两句。   他站起来,打算去找一找两个孩子在哪儿,原主的记忆里很少出现孩子,所以他也不清楚孩子们现在在哪。   等他将家里都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任何人,别说孩子,他那个妻子也不见了。   他仔细的回忆着原主的记忆,他的妻子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娘家在哪儿?   于是他发现了更让他愤怒的一幕,原主竟然喝醉了酒就会毒打妻子,还不许妻子出声!   “禽兽!混蛋!人渣!”顾北知气的跳脚,头脑发昏的打了自己胸口几拳,直到被自己捶疼了才反应过来这具身体现在已经是他的身体了。   生气已经于事无补了,顾北知气的头更疼了,只能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一边等着头疼减轻,一边回忆原主的记忆,之前他自己的记忆和原主的记忆似乎是产生了对撞,虽然得到了一些内容,但想真的变成自己的记忆,还需要他重新捋顺。   于是顾北知就坐在凳子上,慢慢捋着原主的记忆,一直到他腹中饥鸣,饿的前心贴后背了,才停下来,“混蛋!”   他并没有从原主小时候开始看,而是从近几年开始的,从那一闪而过的孩子模样推算,应该不超过三岁,所以他从五年前的记忆开始看的,当时原主也不过17岁,还是个好学的少年郎。   只不过是个家境衰败的少年郎,他的父母不幸感染了某种疾病卧床不起,原主又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花掉了大半家底之后,少年郎在父母的要求下,花了二两多银子买了一个媳妇。   而这个媳妇就是村里头有名的嫁不出去砸家里的老哥儿关舟...   等等!   老哥儿?   他媳妇是个男的?   男的还生了两个孩子?   男人生子?!   前二十八年都冷静自若的顾北知,一天之内崩溃了两次。 第2章   崩溃归崩溃,日子还是要过的,尤其是在想尽一切办法之后,包括再敲晕自己一次这样愚蠢的做法,确认自己无法回到2190年,顾北知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看待当下的生活了。   第一件事,是把打晕了他就带着孩子们离家出走的媳妇带回来。   虽然他觉得小哥儿和男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比男人还厉害一些,毕竟小哥儿也承担了繁育生命的重任,但在这个朝代,小哥儿的地位还不如女子。   若说封建王朝对女子的最大迫害是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对小哥儿就是“生来便是下等人”这样的刻薄了。   村子里绝大多数小哥儿都过的十分凑合,他们要做最多的活儿,却只能得到最少的回报,因为律法规定如此,仅仅是算作一个人而已。   而关舟,比别的小哥儿命更苦一点。   小哥儿们纵使社会地位较低,但他们人数是女子的三倍,一般人家是娶不起女子的,都是娶小哥儿,所以只要嫁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日子都不会太难过。   而这样的人家,对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刻薄,所以大部分小哥儿虽然享受的福利不多,却也不算太难受,至于说干活,哪个农家孩子不下地的?   大家都一样也就不觉得苦了。   可关舟家不一样,关舟家很特别,他爷爷的爷爷是做官的,即使不是什么大官,家里小有资产,后期虽然家道中落,但也比普通的农户家有些钱,所以他家都是娶女妻的。   娶女妻,生出的孩子是小哥儿的,这种几率非常的小,几乎一百对夫妻里才有一对会生出来小哥儿。   关父原本一心想让妻子生下个女儿,将来好多要些彩礼钱,结果没想到居然生下一个小哥儿来,顿时气的半死,连带着对媳妇也没了好脸。   关舟娘原本以为自个儿能生个男娃,再不济也是个女娃,没想到居然是丧门星的小哥儿,害的自家男人都不稀罕自己了,对关舟也就没了心。   幸好那时候关父的爹,关舟他爷爷还活着,爷爷看不得儿子、儿媳妇欺负孩子,就把孩子抱过来自己养活,还将关父臭骂了一顿。   关父自觉在兄弟们面前丢了脸,心眼里更讨厌关舟了。   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他不敢对关舟太差,顶多就是当看不见,但是等老爷子一蹬腿,他就变了脸了,对关舟又打又骂的。   还逼着刚满十岁的关舟下地种地,他和媳妇在家里躲懒。那时候关舟他弟六岁了。   关舟娘因为生了关舟,关父一直对她没啥好脸,是她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哄着她男人,隔了四年才又怀上,孕期里头也不敢作妖,特别老实,直到生下个大胖小子。   一下子那可就翻了身了,关父也对她热乎了,对儿子更是亲香的不行,更加对关舟看不上眼。   关舟的爷爷是在他十岁那一年去世的,原本老人家想着留点家产给大孙子,想着看在钱的份上,关父也会对孩子好一点,是关舟自己拒绝了。   他爹是个混蛋,他娘也是,自个儿还这么小,爷爷就是给了钱,他也守不住,还不如不要,他让爷爷把钱给了二叔家的大弟弟,因为二叔家的大弟弟会读书,以后要光宗耀祖的。   他二叔知道了,心里头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感动的是孩子这么小就有这个心,难过的是他也管不了他大哥,而他家里有三个孩子,还要供长子读书,真的没办法多养一个孩子。   关舟也没想着能让叔叔养活,他自己爹娘都还活着,哪有寄居叔叔家的道理,于是苦日子就这么来了。   可以说,从他十岁到他十六岁,他没有一天是睡得安稳、吃的饱的,偶尔有那么一顿饭能吃饱,还是二叔偷偷摸摸的接济。   他一直等着,等着十五岁定了亲,嫁了人,日子就会好过了。   然而他的爹娘比他想的更加无耻,村里有的人家相中了他的勤快和本分,上门来探探口风,关父一张嘴就是三两银子。   理由是关舟嫁出去了,家里的地就没人能操持了。那年关舟才十三岁,自己还是一个孩子。   关父关舟娘这夫妻俩简直是无耻极了。   但谁让他们是关舟的父母呢?   于是,关舟就这么被剩下了,一直拖到他十六岁,旁的人都成亲了,他缺连个上门问的都没有,三两银子都够娶个女妻了,有这个钱,谁会娶个小哥儿?   等到了十七岁,他变成了没人要的老哥儿,关父关母更加不把他当人看,他连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只能住在厨房里,而原本应该放在厨房的粮食、鸡蛋,都锁在他爹娘的屋里。   这也是原本的顾北知对关舟敢随意打骂的原因,关舟是他用了二两半银子买来的,要不然他还在家里当牛做马呢。   关舟因此对顾北知多有忍耐,再加上他们成亲没多久就有了大宝和二宝,为了能让孩子有口饭吃、有个安稳的地方住,他也只能忍耐。   但是顾北知一次比一次严重的殴打还是让他怕了,真的怕了。   尤其是当顾北知喝醉了之后居然向孩子动手的那一刻,他心里的恐惧令他下意识的做出反抗的举动,他用柴棍打破了顾北知的头。   眼看着顾北知的后脑勺流了不少血,以为自己可能杀了人的关舟惊慌失措的带着孩子跑了,可他并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只能选择回娘家,回了娘家,即使每天干活,但总能活着。   顾北知想清楚来龙去脉,深深的叹气,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子心疼来,关舟现在才二十三岁,在2190年,还是一个上大学的学生。   他不忍心让一个孩子遭受更多的苦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回来,和他一起生活,他作为长辈,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父子三个的。   实际年龄32岁的顾大叔这么想着,也不耽误时间,梳洗了一番,去村尾的屠户家里割了半斤肥肉,拎着去了‘岳父’家里。   他从醒来到沉淀心情,到打起精神应对新生活,大约花费了两日的时间,这两日他没有出过门。   关舟回娘家这事儿还是邻居家的大哥告诉他的,还絮絮叨叨的教育了他好久。若是原本的顾北知,早就该冷嗤一声,制止邻居继续教育他了。   但换了芯子的顾北知却一脸受教的听着,还不停的反思自己,说是父母给自己托了梦,让自己改过自新,他已经决定戒酒并且重新读书了。   邻居家的大哥一脸欣慰,甚至抹了两把眼泪,直说他长大了云云。把顾北知弄的倒是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作为一个极其自律的人,他自小就是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秀不说,性格也稳重,调皮捣蛋这种事打他五岁之后就没有发生过,一直都是父母嘴里的乖孩子。   现在被人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终于懂事了一般感慨,心里有种莫名的不是滋味,再一次真实的明白,他已经不是2190年的顾北知了。   拎着半斤肉,顾北知按照原主记忆中的印象一路找到关老大家,也就是他岳父家里,原以为就算他们再不喜欢关舟,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却发现世界上总有一些是不配做父母。   “滚出去!带着两个丧门星,快滚!”关父一把将关舟推倒,两个孩子呜呜的哭着,跌跌撞撞的跑到母父身边。   关母插着腰对他们爷仨破口大骂,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里头正在哭嚎的声音,那是他的小舅子,一直在家里做少爷养的关金子。   而关舟被推倒了也不哭,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低声下气的乞求着,“爹,娘,大宝、二宝还小,不是故意和弟弟抢鸡蛋吃的,就让我们爷仨在家住一段日子吧...”   关父抄起扫帚就照着关舟的脑袋砸过去,“你他娘的放屁!”   眼看着扫帚要落在关舟头上,还得砸到大宝、二宝两个孩子,关舟迅速的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捂住头,他自己却躲不开生生挨了这一扫帚。   他脸上原本就带着青紫,被扫帚砸中了之后更是疼痛难忍,他眼眶里充满的泪水,心里觉得没了活路。   关父还要打,顾北知却看不下去了,怒气冲冲的冲上去,一把抓住扫帚,“住手!”   将扫帚夺过来扔到一边,“谁给你的胆子打他?!”   他做老师多年,虽然平日都十分和善,但生气时一脸威严也不容小觑,顿时让关父缩了骨头,“这个...姑爷...你咋来了?”   关舟却觉得原本就灰暗的天彻底塌了,顾北知不但没死,还有力气夺了扫帚,那一会儿会不会打死他和孩子们?   想到这儿,他浑身一激灵,抱起孩子就跑,不行,不行,他不能让顾北知抓到他们爷仨!   顾北知正要训斥关父一番,却发现关舟抱着孩子跑了,他跑的时候略微有一些跛脚,似乎是之前被打的。   他不放心,只能恶狠狠的瞪了关父关母一眼,追着关舟去了。   关舟看他追上来,瘦弱的身体里似乎是激起了无限的力量,一口气没歇的跑到村长家里。   “村长,我要和离!我要和离!”他不管不顾的大喊着,就希望村长听见了能出来救救他和孩子。   顾北知离的很近了,听见他喊的话,顿了一下,似乎是发觉了什么,“你...”   “谁啊?”村长满脸严肃的出来。 第3章   村长出来一看,竟然是关舟和顾北知夫夫两个,第一反应就是顾北知又打关舟了,顿时虎着一张脸把顾北知臭骂了一顿。   顾北知心知原主的做下的孽他必须得背着,也不反驳,好声好气的认错,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把之前和邻居大哥说过一遍的话再对村长说了一遍。   村长古怪的看了顾北知一眼,心想,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大郎都知道错了?   老村长背着手很是严肃,“既然知道错了,给你媳妇儿道个歉,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关舟却完全不信顾北知的说法,他噗通一声儿跪在地上,“村长,求求您了,给我做了主,让我和顾北知和离吧!”   他不敢说顾北知的头是他打破的,不然顾北知就是打死他,村里人也不会可怜他,但是他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不能死。   他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于是他给村长死命的磕头,吓得两个孩子也哇哇的哭,把老村长弄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磕头的声音挺重的,顾北知怕他把脑子可坏了,于是赶忙上去拦,他一碰关舟,关舟就浑身打哆嗦,但好歹是把人拦住了。   他们这边动静这么大,村民们也闻讯围了过来,一看是他们一家子,对关舟都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但顾北知是他们村为数不多的秀才,他们一般都不会去得罪他。   也就无从帮助关舟,只能劝着他忍忍吧,忍忍吧。   顾北知拉着关舟,也是不停的赔不是,他自认为原主所作所为简直是猪狗不如,要放在2190年,都可以判刑3年以上7年以下了。   但是这里似乎没有这样的法律,而且丈夫打媳妇似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只要不打残不打死,都算不得什么问题。   他对关舟说,“我之前确实做错了,今后一定改,再也不会对你和孩子动手,你且信我一回,若是我还不改,你再来找村长做主,我保证我不说二话给你写了和离书,你觉得可好?”   关舟摇头,一句话也不敢和顾北知说,他双手还紧紧的抱着两个孩子,神色带着些许慌张,目露乞求的看着村长。   村长也不忍心让他们父子三人遭罪,可是关舟家里也不是好相与的,就算是和离了,关舟一个小哥儿,如何能养活两个孩子?   “舟啊,你听叔的话,这次就和顾大郎回去吧,你一个小哥儿,咋养活两孩子?你娘家又...舟啊,叔给你保证,要是顾大郎再打你,你过来找叔,绝对让你们和离了,中不?”   “是啊,舟啊,你一个小哥儿,咋养活俩孩子?再说了,谁家老爷们不打媳妇的?忍两年就好了,家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另一个老夫朗劝说道。   关舟低下头,沉默了,眼泪在眼眶里,马上要掉下来。   顾北知见状,拉住他的胳膊,伸手抱孩子,关舟一开始不愿意让他抱,但是他说,“走吧,回家吧,大家都看着,我保证不会再打你了。”   后一句是放大了音量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的,大家都替他说话,劝说关舟不要和离,回去和顾北知好好过日子。   关舟也就慢慢的送了力气,让顾北知把大宝抱过去,大宝还在抽泣,顾北知将孩子抱起来,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孩子的后背。   “大宝乖,大宝不哭了,一会儿回家吃鸡蛋好不好?”   大宝一听鸡蛋就馋了,原本害怕爹爹的事儿也忘了,揪着顾北知的领子,“好,吃蛋蛋。”   “嗯,大宝不哭了就有鸡蛋吃了。”顾北知耐心的哄着孩子。   “嗯...”大宝抽抽噎噎的,吭哧了几声,小小声儿的说,“弟弟也吃...”   顾北知发觉孩子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难过,揉了揉大宝的头,“那大宝和弟弟说,不哭了,回家有鸡蛋吃。”   大宝立即对二宝说了,还特别懂事的给弟弟擦擦眼泪,虽然他仅仅比二宝早出声半个时辰,却也早早的懂了哥哥的意义。   害怕孩子闪了腰,顾北知又凑近了关舟一点,看他一直低垂着头,也没再说什么,和大家道了别,带着父子仨回家去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小说里面穿越的人不是穿成富贵人家的公子就是穿到达官家里做二世祖,最不济的还能有系统帮助,平安喜乐过一生不是问题。   到了他这儿,不但是个穷鬼,还是个爱打老婆孩子的酒鬼,要不是勉强考上个秀才,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的臭虫。   家里更是只有二两银子的家底儿,系统也从头到尾没见着。   果然小说里的都是假的。   但他穿越这件事也不该是现实发生的,难不成他在梦里?   顾北知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在梦中,也太真实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生活总要继续下去。   将关舟父子三人带回家,顾北知兑现诺言,拿了家里仅剩的几枚铜板去邻居家买三个鸡蛋,没办法,家里粮食都见底儿了,鸡蛋更是毛到没有。   他去隔壁家里买鸡蛋,一说要买三个,邻居家的大哥钱都不愿意收了,非要给他,但顾北知这人死拧的,宁愿多买,也不愿意欠人情,于是便买了三十枚鸡蛋,用的是二两银子里面的碎银子。   这下家底儿又薄了不少,现在还算值钱的,就是原主之前读过的书了。   若不是万不得以,他是不会卖掉书的,毕竟是原主留下来的很珍惜的东西,即使原主后来变坏了,也依然好好的保存着那些书籍,他觉得他没有理由卖掉。   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赚钱了。   拿着鸡蛋回了家,顾北知全都给了关舟,“小舟,你拿去放到厨房,每天给一家子都煮一个补身体,俩孩子都太瘦了,得慢慢养。”   一天一个,四个人就是四个,三十枚也就够七天的量,这样的话他手里的钱可就不够花了。   顾北知有些发愁,家里的粮食也得补充上,不然吃不饱饭,光是鸡蛋有什么用?   关舟自打回了家就是一言不吭,顾北知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唯独两个孩子不能离开他的视线,哪怕去煮鸡蛋,也得拘着两个孩子一起去。   顾北知捂脸,可能他是第一个穿越后被离婚的人吧?   知道关舟是不放心他,也不拦着,默默的思考接下来的生计问题,他回忆了一下其他有功名的人,发现大家都差不多,不是在家读书就是在书院读书,总之是不负担生计的。   但是他家不一样,他家就只有他一个男人了,将生计压在一个小哥儿身上,他觉得不妥。   而且,最近几年,他都不会参加科举了。   顾北知是六年前中的秀才,那时候他才十八岁,正是年少有为的时候,还是廪生,别说乡里,就是县里都很重视他,然而紧接着他的父母就一个接一个的重病,病了两年就前后脚死了。   幸好他是在父母死前娶了媳妇,不然这叠加的孝期过了,他也就成了大龄剩男了。   而后在这期间,原本只会读书的顾北知渐渐染上了酒瘾,越喝越凶不说,还从某一次醉酒后突发奇想打起了老婆。   明年六月,就是他出孝期的日子,九月才科举,时间上完全来得及,若是他这六年潜心读书,想要中个举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在这个档口,原主竟然起了打孩子的心,孩子还小,不比大人,弄不好了可能就会被他打死。   顾北知琢磨了一下,总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对劲儿。   为了一时安稳,决定得暂时不参加科举,左右他这副身体的年龄才24岁,再晚三年也来得及。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关舟已经煮好了鸡蛋,让大宝出来叫他了。   “爹得,蛋蛋煮好了。”大宝也有些害怕顾北知,但之前顾北知对他很温柔,他还能鼓起勇气来找顾北知。   “唉,知道了。”顾北知站起来,将矮矮瘦瘦的大宝抱起来,“走咯,吃鸡蛋咯~”   大宝被他一下子举高,一开始还有点害怕,后来发觉爹爹的手抱得很紧,就不怕了,“爹得,高,高!”   “是爹爹,大宝再叫一声儿。”顾北知纠正着大宝的错误叫法,顺着大宝的意思又把他举高高了。   “哈哈哈,爹爹高!”大宝从来没和爹爹玩过举高高的游戏,忍不住眉开眼笑。   “还高啊?”顾北知问他。   “高!”大宝拍着巴掌,脆生生的说。   “好好好,举高高!”又把大宝举起来,这下没放下他,而是将大宝放在他肩膀上坐下,“大宝坐好了。”   大宝赶紧搂住爹爹的头,有点害怕,但是视线变得很高,又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左顾右盼的,新奇的不得了。   二宝紧紧的贴着关舟,一手抱着小爹的腿,一手塞在嘴里,羡慕的看着哥哥。   顾北知看到了,走了两步将大宝安稳的放下来,蹲下身对二宝张开手,“二宝来,给你举高高了。”   二宝胆子似乎比大宝还要小一点,畏畏缩缩的不敢过去,关舟也不催,反而招手让大宝过去,大宝嘚嘚嘚的跑过去,“小爹,好玩!”   大宝一说好玩,脸上还带着笑,二宝似乎是急了,拽了拽关舟的裤子,“小爹,你陪我一起去。” 第4章   顾北知发现二宝说话要比大宝利索一些,说的句子也长一些,看来兄弟俩还是有些差别的。   他一直张着手臂,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对二宝散发着温和的笑容,关舟不肯靠近,二宝拽了好几次,他就是不动,不由的有些着急,“小爹,一起玩,小爹!”   关舟哪儿敢靠近顾北知啊,不但自己不想靠近,也不想让孩子们靠近,固执的站在原地不吭声儿。   顾北知心里叹气,也不去逼他,主动站起来靠近他。   关舟忍不住想要后退,但是怕激怒顾北知,只能一边打着哆嗦防备着,一边站在原地将两个孩子拦在身后。   顾北知走到他身边,将二宝抱起来,二宝比大宝还有轻一些,显得有些头重脚轻,大头娃娃一样,头发也更加枯黄。   止不住的心疼,顾北知将二宝放在自己肩膀上,“来,二宝也举高高,抓稳了。”   二宝原本也和他小爹一样打哆嗦,但是爹爹温和的声音和温热的手掌让他没那么害怕了,坐在爹爹的肩膀上,看着视线里多了好多东西,新奇也转移了一些他的害怕。   顾北知没有做什么刺激的动作,只是将二宝放在肩膀上,围着关舟走了一圈,然后就把孩子放下了。   看着关舟立即将孩子拉过去的样子,他知道要想让对方信任他,估计还要再努力一阵子。   没有半点不愉快,他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笑意,“带孩子们去吃鸡蛋吧,吃点东西垫垫,一会儿再来琢磨晚上饭吃啥。”   他可是知道家里米缸都只剩下底儿了,最多能有半碗米,喝米粥都不够。   大宝和二宝咽口水的声音不大,但两个大人都注意到了,关舟心里更是自责的要命。   于是他鼓起勇气,领着两孩子进了厨房,将鸡蛋剥了壳,给大宝和二宝一人掰了一半。   顾北知却拦住他,“一人一个,不用分一半。”   关舟看了他两眼,然后将一整个鸡蛋给了大宝,大宝喜洋洋的接过鸡蛋咬了一口,细细的嚼着,香的像是吃到了什么珍馐美味一样。   关舟看顾北知没有发脾气的样子,又从锅里捞出另一个鸡蛋剥了壳递给他,想让他先吃。   顾北知接过鸡蛋,二话没说塞进一直羡慕的看着大宝的二宝手里,“二宝别看哥哥了,快吃鸡蛋,凉了就不好吃了。”   “关舟,你给孩子到点热水来,光吃鸡蛋有点干。”他尽可能自然的和关舟说话。   关舟抿了抿唇,听话的找了一个碗,从烧着热水的锅里盛出一碗热水,吹到合适的温度,递给孩子。   大宝吃的小心,一点渣渣都没有掉,就着关舟的手喝了一口水,又赶紧往嘴里塞着鸡蛋,二宝就没他吃的那么仔细了,脸上沾了点鸡蛋碎屑,却吃的特别专心。   顾北知看着两孩子吃鸡蛋的模样,这眼睛忍不住又酸又涨,要是能看到原主,他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同时,想让两个孩子吃饱吃好的想法在心里扎了根,成了一种执念。   顾北知看到锅里只剩下一个鸡蛋,就知道关舟的想法了,于是他将这一个鸡蛋分了一半给他,“下次一人一个,别煮少了。”   关舟看着手心上一口就能吃掉的半个鸡蛋,有些诧异,这还是顾北知第一次主动给他吃的。   顾北知一口将自己那份解决,还催促关舟,“快吃啊,不然就凉了。”   关舟默默的吃掉半个鸡蛋,心里头的不安却少了一些,看样子,顾北知是真的不打算打死他了。   一直等到两个孩子忍不住困顿,被顾北知抱回屋里放在床上睡着了,他们两个大人才有了单独相处的一点点时间。   顾北知和关舟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有沉默蔓延,加剧着关舟心里的不安。顾北知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你打这一下,差点打死我。”   关舟惊慌的看着他,像是一只受到惊吓无力反抗的兔子,颤颤巍巍的。   “不过,没打死我,却打醒了我。”顾北知立即接上后面的话,“我昏迷的时候见到爹娘了,他们把我臭骂了一顿,让我跟你道歉,和你好好过日子,我觉得爹娘说得对。”   “我以后再也不去喝酒了,再也不会对你和孩子动手,我发誓,若是有违此誓,我不得好死。”顾北知竖起三根手指并拢,说的很郑重。   古人都迷信,这毒誓可发不得,关舟有些着急,“呸!呸!呸!不算数的!你别瞎说!”   顾北知笑了,“你关心我?”   关舟又不说话了,只是一双眼睛带着不安的望着他。   顾北知总觉得这眼睛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心里又急着让关舟相信他,于是他很郑重的说,“我不是瞎说,是真的发誓,我会改掉坏毛病,以后也会努力赚钱养家,让你和孩子都能吃饱穿暖。”   关舟听了,心里就信了。   不是他傻,而是顾北知没有必要骗他。   哪怕顾北知打他、骂他,只要没死,没人会在乎。   关舟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害怕顾北知,“我信你,不用发誓。”   顾北知也没强求关舟立即相信他,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我总是喝酒,家里都没什么钱了,只有这点儿,你看能买多少粮食,这半个月可能要辛苦一点,下个月发了月钱就好了。”   他把仅剩的、已经不足二两的碎银子都交给关舟,还想着这点钱估计撑不过半个月,说不准还得去借钱。   却没想到,关舟把钱又塞回他手上,“这钱不能动,得还赌馆的人。”   顾北知却感觉晴天霹雳一般,声音有些拔高,“什么?”   关舟哆嗦了一下,抿了抿唇,视线左右游移,打着颤说,“你大前天喝多了回家,是来家里拿钱的,赌钱输了...”   这时候突然有那么一些碎片的回忆闯入顾北知的脑海,全都是他喝醉了之后和人去赌馆赌钱的记忆。   还都是最近三四个月才有的。   带他去赌钱的人正是同村的混混王二狗。王二狗这人,真的是偷鸡摸狗都做过了,还差点被村里送进牢里去,也不知道怎么的,五个月前盯上了顾北知。   原主清醒的时候是不屑于打理王二狗的,但是喝醉了之后,就会被王二狗忽悠着,去了赌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足够抠门又足够好运气,即使随便下注,也没输多少,当然了他每次都只压几个铜板,也赢不了多少。   只不过三天前那一次原主又喝多了,被带去赌场之后输光了铜板不说,还被引诱着借了赌场二百个铜板,原主只肯借这么多,即使王二狗一直鼓动他,他也没答应,这二百文没有意外的也输光了。   他就说他回家来拿钱,赌场的钱可是高利贷,他这耽误一晚上就翻一番,耽误这三天的时间,原本的二百铜板已经变成八百铜板了。   顾北知回了家只说输了钱,也没说清楚输了多少,关舟还以为全都输了,自然不愿意他把钱都拿走,还有半个月呢,家里一点钱都没有,粮食也快见底了,他们爷仨怎么活?   就有了挨打和反击的那一幕。   顾北知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圈套,只是设下圈套的人似乎非常有耐心,一点一点把原主磨成一个废物,他要是不穿过来,原主会变成什么样呢?   估计是个爱喝酒、爱赌钱的混子,最后连秀才功名都得丢了。   顾北知心知还赌场钱的事儿不能拖,一拖这债就没完没了,永远也还不清了。他拿了一两银子,剩下的钱给了关舟,“赌馆那边不能拖,我先去把钱还了,剩下的钱你拿去先买一些粮食,能买多少买多少,等我回来咱们再商量。”   关舟收下钱,不管怎么样,有钱才能有底气。有这些钱,够吃一个月的了。   顾北知对这边的物价还不算很了解,只是觉得钱不多,却不知农家人一年到头有个二两银子的支出就顶天儿了。   和关舟解释了一下,他拿着钱急匆匆的往镇上走。   今天要是不去,等明天又多二百铜板的债,还是他现在跑一趟吧。于是他急匆匆的离开了家,直接奔着镇上去了。   幸好他有原主的记忆,不然还得找人带他去一趟,更得耽误时间。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出门,关舟就拿着钱跑到他他二叔家里去,他二叔种地侍弄的上心,交了田税,粮食还有富余。   “二叔,二婶。”关舟怕两个孩子会醒,看不见他害怕,于是神色上带着些着急。   就被老实巴交的关二叔夫妻俩误会了,还以为是顾北知说话不算话,回了家又打他了,关二叔抄起扫院子的大扫帚,“小舟别怕,二叔这就找姓顾的算账去!”   之前在村长那儿的闹剧,关二叔夫妻俩赶过去的时候,关舟已经被顾北知带走了,夫妻俩怕直接找上门去再把顾北知惹恼了,才没过去的。   关二婶拉着关舟让他进屋,还问他咋不把俩孩子也带过来,刚刚她和他男人都商量过了,虽然家里没啥钱,但凑合着挤挤,也能让小舟父子三个住下,今年收成又好,也不怕吃不起饭。   关舟连忙拦了他二叔,解释了一通,还把银子掏出来给二叔二婶看了,才让两个人相信了。   “二叔,我过来是想买点粮食,家里没粮了。” 第5章   关二叔二话没说就去地窖里扛了一袋粮食出来,也不要关舟的钱,非要给他送到家里去。   关舟不同意,他二叔家里三个弟弟正是能吃的时候,看着是粮食富裕,但真的要让三个弟弟吃饱也就是刚好,而且大弟弟刚交了今年的束脩,二叔和二婶手里估计也没剩下几个铜板了。   他来二叔家买粮,只是因为二叔经常偷偷给他们父子三个送饭吃,一想到要把钱花出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二叔家。   “二叔,你还把钱收下吧,不然我不花掉,我男人都喝酒喝掉了,还不如我花了买了粮食,我们爷仨也能活下去。”   关舟这么一说,关二叔夫妻两个还能不明白咋回事吗?   也不再推拒了,按着关舟的意思收了钱,帮着把粮食搬到顾家。关二叔带着说不出的滋味回了家,他媳妇正坐在炕上抹眼泪呢。   “他娘,哭啥?”关二叔说着,自己眼睛也红了。   关二婶赶紧把眼泪擦干,“这不是心疼小舟么,咱家也不差他一口饭,咋就不能把孩子带回来呢!”   关二叔摇了摇头不吭声,家里再穷,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小哥儿,只是他那个哥哥不是个好玩意儿,要是他把小舟接过来,估计得连大哥一家子都得养了,他家老大还得读书,下边两小子也得吃饭...   关二婶也知道,所以看着一心亲近他们的关舟,心里头就更难受了,平时偷偷给送点饭算啥,小舟不还是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临了还是被大哥一家给卖了。   “要我说,你那个大哥,就是该天打雷劈的,爹过世前就急不可耐的要分家,分了家还磋磨小舟一个孩子,不是个男人!”   关二叔听着媳妇骂他大哥,半句都不反驳,他心里也这么想的,要不是小舟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他也不用送点饭都得背着大哥夫妻俩。   等着关二婶骂够了,关二叔叮嘱她,“跟老大他们哥仨好好说说,尤其是老大,要不是当年小舟把钱给了咱们,他读书还得晚两年呢,得念小舟的好,把小舟当亲哥。”   “哎,知道了,明儿我就让二小去找他哥说,以后咱们可得给小舟撑起腰才行。”关二婶也打定主意了,不能再听小舟的了,他亲爹娘没心肝,还有亲叔叔和婶子呢。   那边关舟可不知道他又把叔叔婶婶感动了,正捏着剩下的银子琢磨呢,他也又自己的小心思,想了想还是又出门了,这回去了后街的一家,这家地多,有粮食。   他到这家买了些粮食不多,也就十斤左右,自己就拎回家了,和二叔家买的混到一起装进缸里,然后从剩下的五百多个铜板里拿出十个。   这十个铜板他打算偷偷藏起来,慢慢存着,万一顾北知以后又对他们爷仨不好了,也能有钱过下去。   他得趁着顾北知对他好的时候,让他拿钱的时候,藏点钱。   关舟不停的在心里劝着自己,他得学聪明一点儿,才能让孩子们过得好。   等顾北知从镇上回来,已经是天黑了,关舟做好了饭放在锅里温着,但是提前让两个孩子先吃饱了,他自己也吃了个半饱。   他怕顾北知回了家又变回以前那样,不让他们爷仨吃饭。   顾北知来回折腾这么一趟,累的不行,一看关舟把饭都摆上桌了,也不客气,招呼着关舟一起吃饭,“来,陪我再吃点。”   等关舟也盛了饭坐下,顾北知端起碗来匆匆的往嘴里塞着饭,咽的下去就直接咽下去,也不管是不是喇嗓子了。   其实他的身体还是能适应吃粗粮的,只是精神上总觉得有些粗、硬,咽下去的时候总觉得喇嗓子。   这会儿真的饿极了,也就顾不上喇不喇嗓子的了,没一会儿他就吃光了一碗饭,不但如此,还又填了一碗。   不过他也没有忽视关舟,而是夹了点菜放在他碗里,叮嘱他多吃点。   吃过饭,顾北知休息了一下,去烧了点水,准备擦洗一下,不然身上汗津津的,总觉得十分难受。   他掀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一大锅热水已经做好了,这让他更加满意了。   要知道前两天他自己烧水的时候,可是费了老鼻子的劲儿了,好不容易点着了火之后,就不敢让火熄灭,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点着一次。   现在有了关舟,回家就有饭吃,热水都是直接烧好的,方便多了。   他和关舟说了一声,用水桶拎着热水进了东屋,一边擦洗,一边回忆今天一天的情形,缓缓的吐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既然回不去2190年,就只能把现在的日子过下去。   希望爸妈不要太伤心,希望弟弟能照顾好一家人。   将思念隐藏在心底,顾北知又开始想眼下的生活,这原主是个傻的,家里的房子还是他爹娘在的时候盖起来的,外面看着还是挺光鲜亮丽的,对比起村里其他人来说,三间青砖大瓦房,确实挺值得骄傲的。   但原主是个除了死读书别的都不会的人,明明是个廪生,名下有二十亩免税的地,全分给了村里人,每年每家给他一百斤粮食也就抵占免税地的租钱了。每个月朝廷还给发一两银子和一些粮油调料。   按理说日子应该过得不差,怎么也能衣食无忧,但看看关舟一身补丁的衣服,还有两个明明四岁了看着还跟两三岁孩子一般高的儿子。   顾北知只想臭骂原主一顿,这要是他的学生,一定让其写上五千字检讨,全校广播,通报批评才行...   顾北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穿越,不再是个老师,这些想法也只能想想了,目前得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过好眼下的日子。   现在是月中,距离下个月发月银还有十几天,家里光有粮食还不行,还得买些菜、油、肉等等,不然干吃咸菜过日子,不说孩子们,他自己就受不了。   关舟和两个孩子的衣服也得买新的,现在穿的衣裳都就得不行了,真应了那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算了算自己手里的钱,只余下不到二百文,关舟哪儿不知道剩下多少,终归是多不了。   他去镇上的布庄看过,成年人的衣服一件大约是四百文左右,一套下来也得七百到九百文了。   孩子的便宜一些,但是两套加起来也就不便宜了。   不能坐吃山空,等着朝廷发的那点儿工资,估计也就够吃个饭的,想要过上好日子,还得想办法开源才行。   因为思考,他不知不觉的盯着一个点盯了一会儿,因为他手里拿着湿毛巾,正好盯着的就是装了水的瓷盆。   ‘种类:盆’   ‘生产时间:不足一年’   ‘价值:30文’   嗯?   顾北知疑惑的看着眼前浮现的文字,这是什么东西?他眨了眨眼,眼前的文字还在,而且不是繁体字,而是他熟悉的现代简体字。   一时激动,他的视线移开了水盆,大约三秒后,文字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顾北知用湿乎乎的手抹了一下眼睛,想要找到刚刚看到的文字,但是不管他怎么揉,眼前都没有任何文字浮现。   眼皮都让他揉痛了,还是没有,难不成是他看错了?   回忆起之前看到的,他又盯着水盆看了一会儿,大约过了十秒左右,眼前慢慢显现出刚刚的文字。   ‘种类:盆’   ‘生产时间:不足一年’   ‘价值:30文’   等他移开视线,文字又慢慢消失了。顾北知摸上了自己的眼睛,这是穿越后遗症吗?   顾北知虽然是个痴迷研究古董背后历史的人,但也是知道些娱乐八卦的,更别说穿越小说这种从21世纪初就开始火爆的小说题材,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知道很多主角穿越后都会有自己的金手指,主角光环,在穿越后利用这些成就一番事业。   他垂着眼,思考了一下,又换了一件东西观察,这次是家里头的实木桌子。   大约十秒左右,渐渐有三行字浮现。   ‘种类:家具-桌子’   ‘生产时间:不足20年’   ‘价值:790文’   顾北知从回忆里翻找着关于这张桌子的记忆,只能确定时间似乎差不多,关于价格却完全没有印象。   而后他又换了其他东西试,直到眼前发黑,头晕的想要涨开一般,才停下来,他慢慢的闭着眼缓了缓。   刚刚看了差不多六样东西,所以说他现在的上限应该是六件,只要不超过六件他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过也有可能是看到的东西价值都不高的原因,若是价值高的,没准儿消耗也会变多...   等着晕眩的感觉减弱了一些,顾北知将水盆端出去倒掉,和关舟说了一声儿,就回屋里休息了。   关舟就着厨房的火光,隐隐约约看到顾北知走路歪斜了几下,才返回房间,以为他是累的,也没多想,将灶里的粗柴捡出来两根儿,剩下的就放在里面慢慢烧着。   他也回了房间,屋里大宝和二宝正睡得香甜。   顾北知和关舟是没有住在一起的,原主自打关舟有了孩子,就把他赶到偏屋去住了。   这也是顾北知毫不犹豫就愿意将关舟父子三人带回来的原因,就当做是多了一个合租的舍友,还能让三个人日子好过一些,为何不做呢? 第6章   第二天一觉睡到快要中午,顾北知才觉得精神恢复了,他洗漱之后,站在院子里伸展了伸展身体。   这原主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酸书生,身上都是皮包骨头一般,让习惯了健身的顾北知十分不满意。   尤其是昨天来回奔波一趟,两条腿酸胀不已,胳膊也有些疼,无一不显示着,原主大概是个战斗力负五的渣渣。   顾北知忍着酸疼,伸展着四肢,心里计划着如何锻炼身体,不说变成他穿越前的六块腹肌,也得变得有男子气概一点。   做好了饭的关舟正悄悄的站在厨房门口观察着顾北知,那会儿顾北知醒来和他打招呼居然是笑着的,让他惊讶的低下了头。   这会儿顾北知没看着他,他倒敢偷偷的打量这个男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的顾北知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沉稳,变得可靠。   关舟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总觉得自己似乎在梦里,曾经他也期待过成亲之后,丈夫可以温柔的对待他,一家子和和睦睦的生活。   然而他是被‘卖’给顾秀才的,原来顾秀才肯碰他,就是因为公婆想要孙子,有了孩子之后他就被赶到偏屋里。   他知道顾秀才不喜欢他,也知道村里人都说他是扫把星,不然怎么原来挺上进的顾秀才娶了他之后就只会喝酒了?   关舟心里也委屈,但是他不敢说,也没地方说。   只能希望二叔家大弟弟早点考中秀才,能给他们父子三个撑撑腰。   顾北知早就发现关舟的视线了,只是假装不知,等关舟发呆了,才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捏了捏关舟的脸颊,“在想什么?”   亲昵的态度让关舟提起的警惕又慢慢放下,他摇了摇头,甩开了顾北知的手,转过身低声说,“没什么,吃饭了。”   顾北知知道急不得,只是毫不掩饰的表达着亲近,这样可以让关舟更快的放下警惕。   “好,孩子们呢?”   “在后院玩抓石子。”   关舟不自在的低着头,顾北知离的太近了,他有些想躲开又怕顾北知生气。   “我去看看,你先盛饭吧。”说着,顾北知主动退开,装作没看到关舟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去了后院。   大宝和二宝两个小豆丁正头碰头的挨着,蹲在地上,细细小小的手指抓着一颗石子抛来抛去。   顾北知走近了,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两个孩子玩的是一种北方常见的小游戏,一共六颗石子,抛起一颗,趁石子没有落下的时候抓起另外五颗并接住抛起的那一颗...   还有一些地方是一颗一颗的抓的,但是大宝、二宝两个人手指太短了,只能握住最多两颗石子,而且反应也没那么快,只能一颗石子一颗石子的抛着玩。   “大宝、二宝,在玩什么?”顾北知也走过去蹲下,尽可能和两个孩子视线平视。   “爹得!”大宝笑的露出了一排小牙,他是个心大的宝宝,已经忘了前几天爹爹凶他的样子。   二宝有些紧张,握紧了石子没有说话,神情有些不安,也小声的叫了一声,“爹爹好。”   “嗯,二宝乖。”摸了摸二宝的头,又捏捏大宝的脸颊,纠正他的错误叫法,“大宝,叫爹爹,不是爹得。”   大宝大声的叫,“爹爹!”   顾北知立马摸了摸大宝的头,“好乖好乖。”   “你俩在玩什么呀?能不能告诉爹爹?”顾北知温和而耐心的问着。   大宝活泼的将抛石子游戏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遍,其中有些地方是没说清楚的,而且大宝还说不了特别长的句子,一句话要断成好几截儿。   但顾北知还是理解了,一边复述一边用他俩的石子演示了一遍,“是不是这样啊?”   二宝看着他玩,一下子能抛起五颗然后都接住,反过来用手背也能接住,眼睛都亮了,“爹爹,教我玩!”   大宝也赶紧说,“爹爹,教我玩。”   这下子两个孩子谁都不躲他了,顾北知满意了,将圆润的石子都收起来,一手抱一个孩子,“咱们先去吃饭,吃饱了饭再玩好不好?”   “好~”一说吃饭,两个孩子都不闹了,乖巧的抱住顾北知的肩膀。   说实话,一下抱起两个孩子对现在的顾北知来说是一个负担,他的力气不足以让他能抱着两个孩子健步如飞,只能抱几步就把孩子放下。   关舟已经给四口人都盛好了饭,正等着他们过来。   大宝、二宝看见小爹,立马跑过去抱住关舟的腿,“小爹,大宝饿。”   “嗯,吃饭吧。”关舟让两个孩子洗了手,抱起大宝放在凳子上,然后再把二宝放在大宝旁边。   两个孩子的凳子比其他的要高一点,上面垫着几块厚木板,这样孩子自己就能够到桌子。   大宝和二宝坐好了,谁也没有动筷子,而是眼巴巴的看着顾北知,关舟更是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等着他入座。   顾北知心里叹气,没说什么洗了手之后直接坐下了,坐下前拉着关舟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不然关舟肯定要坐到他对面去。   关舟被他拉住的时候轻微的僵硬了一下,顾北知依然装作不知道,等一家子都坐好了,就给两个孩子夹菜,“不是饿了?快吃吧。”   给孩子夹完了,也没忘记关舟,看着特意放在一个碗里的四个鸡蛋,顾北知拿过来碗。   他拿走四个鸡蛋的时候,没注意到关舟握紧了筷子,虽然低着头,余光却死死的盯着他。   顾北知拿起一个磕碎了壳子,剥了壳放进二宝碗里,然后又剥了一个放进大宝碗里,他对大宝说,“昨天先给你了,今天先给弟弟,一人一次先给才公平。”   大宝有吃就不会闹,笑的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瘦瘦的脸上都能挤出两坨肉来,“嗯嗯,一人一次,吃鸡蛋!”   顾北知将新剥好的放进关舟碗里,这才将最后一个放进自己碗里,就着一成不变的咸菜和糙米粥吃了下去。   关舟看着碗里的鸡蛋,慢吞吞的吃了,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鸡蛋,悄悄的勾起一点点笑意。   吃过饭,顾北知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消食,等孩子困了就带着孩子去睡觉,然后他去厨房找关舟聊聊天。   也不知道关舟是不是小时候住在厨房时间久了,即使到了现在,他也十分喜欢待在厨房里。   “小舟,你手里还剩下钱吗?”顾北知想让关舟买一些新鲜的菜,光吃咸菜可不行。   关舟有些紧张,“有、有的,我去拿给你。”   顾北知拉住他,等他停下就松了手,“不用,你拿着就行,就是跟你说一声,买些新鲜的菜,不能老吃咸菜,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关舟之前是在后院种了的,但是有一次原主喝了酒,看见他给菜地浇水,就都给踩烂了,那之后他就不种菜了。   现在家里吃的咸菜还是那次的,关舟舍不得扔了,只能捡着还能吃的收拾起来,都做成了咸菜,偶尔去二叔家摘一点新鲜的菜吃。   这会儿是五月份,要是种小青菜的话,到下个月就能吃了,关舟想了想,还是心疼钱,一边看着顾北知的脸色一边说,“家里还有点小青菜的种子,要不咱们自己种吧?”   “可以,但是种菜得等一段时间才能长出来,这段时间先买点吃吧,两个孩子的鸡蛋也不要断了,你看看家里还缺什么,下个月月初拿了月银去买。”   关舟摇了摇头,“都有呢。”   顾北知也不逼他,农家人都节省,有些东西都觉得没必要,但是顾北知觉得能提高生活质量的,该买还是得买。   只是他得想办法赚点钱才行,不然就他手里这二百文,真的是干什么都不够,“小舟,咱家没什么钱,得想办法赚点银子,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关舟哪里知道,他长这么大,就去过一次镇上,还是嫁到顾家之后去镇上找喝醉了丈夫。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确定的说,“相公以前都是用抄书贴补家用的...”他这话说的很犹豫,他嫁过来之后没多久顾北知就爱上了喝酒,几乎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哪里还顾得上抄书。   顾北知从回忆里翻出这一点点记忆,原主最后一次抄书都是三年多快四年前了,想也知道‘贴补家用’这四个字水分有多大。   不过也不失为一种赚钱的方式,最起码他直接能上手,也能赚个辛苦钱。   想到自己那奇怪的金手指,姑且称其为金手指吧,顾北知有了一个想法,只是可能有些大胆。   不过总要试一试,大不了他就去抄书,有个进项,总比坐吃山空要来的强的多。   二百文,换成2190年,大约也就是二百块华币,顾北知这样理解了一下,似乎是差不多的,两个铜板能买三个鸡蛋,和2190年的物价也差不多了。   这样一想,他手里就剩下二百块钱,却要一家子生活将近半个月,肯定是不够的。   “小舟,我去一趟镇上,你在家好好看着孩子,累了就歇一歇。”顾北知叮嘱了一番,才离开家。   关舟有些不情愿,之前顾北知每次去镇上都是去喝酒的,喝的差不多快醉了才回家,后来回家还打他...   他抓住顾北知的袖子,现在的顾北知不一样了,他是不是可以试试?   “嗯?”顾北知顿住脚,望着关舟,“怎么了?”   关舟深呼吸了几口,才轻轻的说,“你能不去镇上吗?”   他的声音太小了,顾北知离他很近也没能听清楚,“什么?” 第7章   “你、你能不去镇、镇上吗?”这次声音更小了,几乎是没有声儿。   但是顾北知听清楚了,“是有事吗?那我明天再去吧。”   关舟仔细的观察了顾北知的神情,发现他半点生气或不悦的神色都没有,忍不住又大胆了一点,期期艾艾的说,“明天也不去,行吗?”   顾北知这才反应过来,“你不想让我去镇上?为什么?”他脑筋转的很快,一回想原主的所作所为,顿时明悟,他解释道,“我不是去喝酒的。”   关舟可不信,这两年,顾秀才只要去镇上就是去喝酒的,每次都是,没有一次例外。   顾北知看出来他不相信,但手里没钱,心里不安稳,他拍了拍关舟的肩膀,“我真的不是去喝酒的,而且家里的钱都给你了,我哪来的钱去喝酒?嗯?”   他盯着关舟的眼睛,诚恳而专注的说,“信我一次,好不好?”   关舟看着顾北知的眼睛,睫毛都是颤的,他想说他不信又不敢说不信,而且看着这人有了很多温度的眼眸,又忍不住想要相信一次。   他闭了闭眼,轻轻点了点头,“我信你。”   顾北知笑了,笑容满足而喜悦,就好像关舟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关舟看着看着,脸就红了,顾秀才长得很是俊美,尤其笑起来的时候。   关舟没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顾秀才笑的太迷人,笑的他想挪开眼又舍不得。   他不知道的是,顾北知是故意的,早在第一天穿越过来的时候,顾北知就从模糊不清的铜镜里确认了这具身体不但名字和他相同,长相也和他年轻的时候有七八分相似。   因此他对自己现在的脸的魅力了解的一清二楚,原主是个瘦弱的读书人,气质偏文弱,微笑加上柔和的目光,看上去就像一个温润无害的公子哥儿。   再加上他并没有原主的那种‘怀才不遇’、‘蹉跎年岁’的怨愤,少了那一分刻薄,多了一分他原本的优雅,相貌的优势更加明显。   还没见过市面的关舟就这么被老男人忽悠住,一个笑容就让他放下了些许心防。   顾北知安抚了一阵子关舟,然后换了身素色的衣衫,去了镇上。   按理说,他现在还在孝期,平日里是要吃素,穿孝服的,也不该出去喝酒、赌钱,但像顾北知这样一下要守六年孝的,过了头三年,一般也就算是守完了,只要不大鱼大肉的,没人会说什么。   原主到明年六月,就守满六年了,染上喝酒的毛病也是这两年的事儿,所以纵使他有些问题,却也算不上大问题,只不过想要科举,恐怕要再等上几年了。   顾北知心里清楚的很,原主虽然有酗酒的毛病,终归是无伤大雅,所以引诱原主堕落的人才会让人引导着原主填上打老婆和赌钱的毛病。   既表明原主人品不佳,又表明原主不堪大用。甚至还能抓住一个‘孝’字做文章,历朝历代,孝都是当权者注重的一项关键因素。   一旦原主出了孝期去科举,没考中还罢了,考中便会有人举报原主,不但要丢了功名,还得被禁止科举。   顾北知思索了许久,也没从原主的记忆翻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关于是何人在背后算计他,一点头脑都没摸着,只能押后再说,现在先过好眼下的日子吧。   他穿着一身素色长衫,收拾的整齐,和往日出去喝酒的形象完全不同,去了镇上更是离他喝酒的那条街远远的,直奔古玩街而去。   说的好听叫古玩街,其实不过是一条小巷子,里面的店铺多是些卖古董、名家字画和书店。街道上也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商贩。   类似于现代的古玩市场,但规模很小。   俗话说的好,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这赵国平定江山也有一百多年了,正是家国鼎盛之时,除却古董受到很多有钱人和世家的追捧,还有玉石、字画等等。   左右是怎么精巧怎么来,黄金白银这等,反倒是俗物,若是一个人只注重金银,那便是俗人一个,是要遭人鄙夷的。   故而很多商贾之家为了交好达官贵人,也会寻一些古董字画,用来敲开贵人的大门。   顾北知的想法,是想来看看能不能捡漏的。   若是以前,他也不会起这样的心思,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百分之百成功,但是现在有了能看穿时间的双眼,倒是心里有底了很多。   只是囊中羞涩,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要知道捡漏也是需要本钱的。   他正琢磨着,正好看到一家店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他凑上去听了一耳朵,原来是这家店同时收到了两副一模一样的画,无论是画法还是题字,甚至连纸质都是一模一样的,但真迹只有一副,店里的掌眼们鉴定了许久也判断不出哪一幅是真的。   于是卖画的两个人就不干了,都说自己的是真的,说店家无能,闹着闹着就吸引了很多人围观。   为了保住名声,店家也聪明了一把,直接请来整条街所有店铺的掌眼一同来鉴定此画,可惜的是,整条街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看出哪幅画真,哪幅假。   此时这两幅画正挂在一起,放在店中央,店主已经将两副画都高价买下,并宣称谁能看出两幅画的真假便奉上白银二百两作为谢礼。   店主也是无奈之举,虽然证明了不是他一家店实力不济,眼力不佳,但若是这么搪塞过去,指不定要被那两个卖画的人宣扬出什么难听话去,只得两幅画都按照真迹的价钱买下来。   但买下来了,其中一幅是假的,肯定是无法转手卖出去的,干脆挂出来给大家鉴赏,也是为他们宝艺轩拉一些新顾客,毕竟真迹昂贵,他们并没有为了赚钱而将两幅画都当做真迹卖出去,可见他们宝艺轩的实诚。   顾北知听到有赏银二百两,不可避免的动心了,一两相当于一千,二百两就相当于两万,算不错了。于是他盯着其中一幅画看了一会儿。   ‘种类:画’   ‘生产时间:100年~200年’   ‘价值:1000两以上’   他想没准儿这幅就是真画了,于是他又看向另一幅画,看着看着,眉眼就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些许古怪的神色。   另一幅画显现的文字是这样的。   ‘种类:画’   ‘生产时间:150年~200年’   ‘价值:1000两以上’   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有生产时间略有一些差别,生产时间应该指的就是这幅画产生的时间,但是这两幅画差了五十年?   他觉得有些古怪,于是又找了一件店里其他的东西盯着看,这次看的是一件水青色的细颈花瓶。   ‘种类:瓶’   ‘生产时间:50年’   ‘价值:700两’   他招来店小二问了一下,价格比文字上显示的稍贵了一点儿,制作时间也吻合,他又找了几件古董看。   这次他看出问题了,他的金手指只能看到二百年以内的时间,而且超过一百年就看不出具体年份,而且关于价值也只能看到一千两以内,超过一千两都会显示一千两以上。   连续使用金手指让他身心俱疲,头晕目眩,只得停下来,依靠着门柱休息一会儿,勉强有了些精神便离开了。   那两副画他也仔细看了,虽然是名家之作,但却没什么灵气,小二也说是画者早年的作品,画风还稍显稚嫩,也有很明显的模仿的痕迹,这也是看不出来两幅画真假的一项困难。   因为模仿的是前朝一位大儒的画风,那位大儒青史留名,他的真迹已经价值连城了,所以仿画也不算丢人,再加上仿画的画者也是百年前的大家,才让仿画有了更高的价值。   顾北知看了许久,确实分别不出两副画的区别,看样子是同出一人之手,而且有可能还是同出一年。   不过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了。   若无证据,不可随意下论断,这是他们家的规矩。   他爷爷经常说,不可被表象所迷惑,看古董的真假,不但要看表象,还要看其史实。   有的假货即使做得和真迹一模一样,但因为时代的不同,也会留下破绽。   再加上顾北知多是以历史的角度来分辨物件的真假,但他穿越之后,原来所了解的历史都完全用不上了,这里是一个和他原来所处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发展历史也完全不同。   不能直接套用他原来所了解的知识。   稳妥起见,他不打算去冒险,恐怕和这二百两是没什么缘分了。   顾北知挪着脚,强撑着走到镇子口,看到同村的王五叔正牵着牛车等着,车上还放了些背篓、竹筐,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了,掏了两文钱搭了车。   王五叔看着他脸色很差,还挺担心的,“大郎啊,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五叔带你去看看大夫吧,这脸忒白了。”   “五叔,我没事儿,就是这几日没休息好,一会儿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顾北知温和的回答。   王五叔看他今天说话不是话里带刺的了,这心也舒服了不少,原来大郎这孩子说话夹枪带棒的,怪不讨喜的。   “哎,那再等会儿,叔就拉你回去,让你夫郎给你煮点糖水,喝了好好睡一觉。不过,大郎啊,以后可不能再打你夫郎了,你夫郎可是个勤快人,你俩一块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   长辈们总是习惯性的叮嘱着,哪怕小辈并不听,却也依然苦口婆心的劝着。   顾北知接受这样的好意,“五叔,我知道了,以前是我错了,我已经改了,以后会对夫郎和孩子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第8章   一连几日,顾北知在古玩街都没有什么收获,有几次看到了可捡漏的物件,却也因为银子不够而不得不放弃了,最后只得找了一家书店,干起了抄书的活计。   他选择直接在店里抄写,用的都是店里的纸和笔,这样能剩下一笔定钱,算是无本的买卖。   因着字迹和原主不同,害怕露馅,原本他是不愿意抄书的,古人多封建迷信,万一发现他的不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危害他性命的举动。   但转念一想,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写字,这原主的字也算不上好,他没有模仿原主的想法,干脆光明正大的写好了,若是问起来,便说这四五年不间断练字,故而字迹有了变化,这也完全说的过去。   至于为何没有练字的的纸留下,顾北知表示家贫,纸用的珍惜,都是写满墨汁无处可落笔之后才换新的,自然找不到。   这天,他照旧上午去书店抄了书,下午去古玩街将今天的鉴定次数用光,总能抓到一些漏网之鱼。   果然,在他经过一个小摊子的时候,发觉有个陶罐很奇怪,看上去像是个拼凑起来的四不像,但又浑然一体,便盯着看了几眼,也没想用了一次鉴定次数,却没想到今日这鉴定跳出来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半,他只看了几眼,就有三行字在眼前显现。   ‘种类:香炉’   ‘生产时间:76年’   ‘价值:5两’   竟然是个香炉?   顾北知来了兴趣,于是停住脚,站在摊子前细细的打量起这小陶罐,经过摊主同意,他拿起来仔细看。   香炉是香道必备的器具,是民俗、宗教、祭祀活动必不可少的供具,香炉使用的质料主要包括铜、陶瓷、金银、竹木器、珐琅及玉石等,最常见的还是铜和陶瓷这两种。   其用途亦有多种,熏衣﹑陈设﹑敬神供佛等。形状上常见为方形或圆形,方形的香炉一般有四足;圆形的香炉,都有三足,一足在前,两足在后放置。   而顾北知手里拿的这个,远看是没有足的,这也是他一开始以为是个陶罐的原因。   拿起来才能看到比常见香炉短了很多的三足,短到几乎没有,倒像是文人把玩所用的小型香炉。   虽有双耳,也是袖珍型的,而且造型说不上多好看,只能算圆润。   可是这怎么看都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小陶罐,仅凭短小圆润的三足,也无法断定其价值。   顾北知又敲了敲香炉的器身,声音清越而无杂音,短而清亮,是上好的瓷质,通体圆润,对日而看,竟能微微透出日光,可见其瓷体匀实而薄。   再看它的罐口,应该还有上半部分,或许这奥秘就在上半部分。   他问了一句,“这罐子都少钱?”   那摊主看他看了许久,一看就是十分喜爱这小陶罐,眼珠一转,张口便说,“十两银子,这可是上好的瓷器,您听这声儿,您看这釉质。”   顾北知将缺了一部分的香炉放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摊主狮子大开口,再说下去也不过是白费口舌。   看来捡了这事儿确实如守株待兔一般,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   顾北知摇了摇头,也许他该换一种更加务实的想法了。   带着些许失落,他回了家,却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小舟?大宝?二宝?”厨房没人,后院没人,就连屋里也没有人。   他来了这么多天,可从未见过三个人都不在家的时候,心里有些疑惑,能去哪儿呢?   去邻居家问了,才知道他家大宝、二宝被人打了,关舟带孩子去看大夫了,“顾秀才,你快去二姥爷家看看去吧。”   “多谢嫂子。”顾北知听了立马跑去村里的赤脚大夫家,倒是没听见孩子哭,却听见一个妇人色厉内荏的喊叫和指责。   顾北知没仔细听,直接推了门进去,就看见爷仨跟受气包一样抱在一起,两孩子脸上还有擦伤,眼泪汪汪的抱着小爹。   他一推门,大宝就看到他了,似乎是找到了靠山一样,原本只是抽噎的声音立马的变成了哭嚎。   “哇——”大宝哭的声嘶力竭的,还伸着手让顾北知抱。   可把顾北知心疼坏了,冲过去把孩子抱起来,“大宝不哭,大宝不哭,爹来了,不哭。”   大宝也是个乖巧的孩子,被他抱了就慢慢不哭了,顾北知转头看着屋里另外几个人,眼神锋利,却对关舟问,“谁打了咱家俩孩子?”   原本一直在指责关舟的妇人这会儿跟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一样,吭气都吭不匀实,一副心虚的模样。   顾北知此时怒火高涨,正等着关舟说了,他好去找那人理论一番,但看现场这模样,他家这俩孩子挨打和眼前这个妇人脱不了干系。   关舟也是把两个孩子当成宝,一看顾北知要提他们爷仨出头,立即就说,“牛大嫂子的大儿子大虎抢大宝的石子,大宝不给,大虎就把大宝推到了,还叫小虎他们几个那石头砸大宝!”   “你胡说啥呢?”牛大嫂子不干了,她儿子才不会打人呢,就是打了,也怪大宝不肯把石子给她儿子玩,“大虎就是想玩玩大宝手里的石子,一时着急推了他一下,都是小孩子,至于吗?!”   “哼!至于吗?”顾北知盯着牛大嫂子看了两眼,“我家小舟想要嫂子这身衣服,嫂子借来穿穿?不借,我可就得一时着急推你一把了。”   顾北知神情很凶,“嫂子觉得这话有理吗?”   “这当然不成,凭啥让我借扫把星衣服?!”牛大嫂子才不愿意,她的衣裳凭啥给别人?   “那我儿子的玩具,凭什么给你儿子玩?做人要讲道理,你自己不愿意把东西借出来,却要求我家孩子必须借,凭什么?你哪来的资格?谁给你的底气?”   顾北知很少生气,但他生气的时候板着脸,多年为师的气势全开,也足够唬人。正想训斥一番牛大嫂,并要求她儿子也来道歉,就看到二宝抱着关舟,揉起了眼睛。   牛大嫂子无话可说,就想耍赖,她刚嚷嚷起来,顾北知已经没心情打理她了,“舅姥爷,你快帮我儿子看看,伤的严重吗?”   赤脚大夫摆了摆手,“看过啦,没啥事,擦破的地方回去清水洗洗,药粉和药油都给了你夫郎了,快抱孩子回去吧,这两天别出来乱跑了。”   “哎,知道了,谢谢您,诊费多少钱?”顾北知掏着口袋,想要付钱。   关舟拉了拉他,小声儿说,“我给过了。”   顾北知停了手,将大宝向上托了托,仔细抱好,“那我们一家子就不打扰您了,这就回去了。”又转头对关舟说,“抱好二宝,咱们先回家去。”   “嗯,路上小心点,注意看路。”赤脚大夫送走了两口子,扭头一看,牛嫂子还在他家里,直叹气。   “牛大家的,你还不回去,在我这儿赖着干嘛?”   牛大嫂这才反应过来顾北知一家子就这么走了,顿时抬起下巴,看来这顾秀才也是个软蛋,吭两声就走了。   “二姥爷,那我家去了,我家大虎还等着我做饭呢!”说完就跑了。   赤脚大夫看出她的得意,又叹气了,这娶媳妇还是得挑个会来事儿的,要不净给家里招祸了。   他儿子这儿也不用避嫌了,从后院过来,正好听见他爹唉声叹气的,就问了,“爹,咋一直叹气啊?那顾大郎家的又被牛大嫂子欺负了?”   “不是,是大郎来了,把牛大家的说了两句,就带着一家子走了。”赤脚大夫跟儿子说了一下。   他儿子蒙了,“这顾大郎脾气也太软了吧,牛大家的可不是个会服软认错的,没理也得搅三分的主儿,说她两句管啥用?”   “你是没看见大郎那表情,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不过是有孩子在,他不想吓着孩子。”赤脚大夫想起来顾北知阴沉沉的打量牛大家的,那目光,像是被动了崽子的老虎。   顾北知抱着大宝,还让关舟走在他前头,这样二宝也在他视线里了,二宝似乎是困了,隔一会儿就要揉一揉眼睛。   “二宝,跟爹爹说说,今天都有谁欺负你和哥哥了?”   二宝听见爹爹问他问题,眨巴眨巴着眼睛,有些困倦的皱着眉,“嗯?”   “今天是不是好几个人一起欺负你和哥哥了?”   “嗯!”二宝听懂了,“大虎、小虎、山子、牵牛、大丫、大花,他们拿石头砸哥哥,我拦了,就砸我。”   顾北知已经知道大虎是哪家的,剩下的几个孩子他就不太清楚了,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些的印象,但是知道一家的就足够了。   “爹爹一会儿去找他们算账去,二宝说好不好?”顾北知又低头问大宝,“大宝觉得呢?”   “好!爹爹,大宝疼,你去打大虎!”大宝一万个同意。   二宝也是,“大虎坏蛋,爹爹打他!”   顾北知噎住,他赶紧对两个孩子说,“大宝、二宝,打人是不对的,以前是爹爹错了,不应该打人的。” 第9章   “是这样吗?”二宝看向关舟。   关舟抱着孩子,“你爹爹说得对,不应该打人的。”   “那爹爹以前为什么总打小爹?不是小爹犯错了吗?”二宝有点糊涂。   “不是,是以前爹爹做错了,不应该打人,打人是不对的,打人是暴力行为,是不好的行为,会被人骂的。”   顾北知灵光一动,想起来那天村长说的话,“因为爹爹以前打人,做了错事,村长爷爷还骂了爹爹一顿,二宝记得吗?”   小孩子其实分不太清楚骂人和训斥的区别,只记得那天村长爷爷对爹爹很凶,平时很凶的爹爹却一直老实的挨着,没有回嘴。   “记得,村长爷爷凶爹爹了。”二宝打了个哈欠,真的困了。   “村长爷爷说了,爹爹要是再犯错,就把爹爹赶走,那爹爹就没有家了,所以不能打人,打人是不对的。”顾北知胡编着。   正好他们也到了家,就让二宝睡了,路上不让二宝睡觉,是怕吹了风着凉。   等大宝也睡了,顾北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把关舟叫出房间。   关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有点不踏实,但还是乖巧的跟他出去了。   “小舟,我去一趟村长家,你一会儿把门关紧,除了我谁敲门也不开,好好看着俩孩子。”   顾北知脸色不太好,声音也低沉的厉害,似乎是压抑着怒火,但着怒火不是冲着关舟的。   关舟看了他几眼,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去找村长干嘛?”   顾北知冷哼了一声,“干嘛?占着我的便宜,还欺负我儿子、我老婆,我当然要找人好好说道说道!”   关舟有点不明白,隐约觉得顾北知似乎是要找牛家麻烦的,为了俩孩子,心里那点防备就又少了一些,现在只剩下一点点担忧了。   顾北知看他不清楚的样子,解释道,“你知道我名下有二十亩地可以不交税吗?”   “嗯。”关舟知道,关舟还知道,这二十亩地里头有一半多是别人的,就是挂在大郎名下避免交税,这样每年自家可以收几百斤到一千斤的粮食,就算是地租了。   牛家正是‘租’了其中一些免税田的人家,牛家人口多,地也多,要是都交税,一年到头可能就不剩什么了,田税加上丁税,可不是个小数目。   村里每个秀才都是这样的,也不光顾北知一个人的地‘租’出去了,其实就是一种惠及乡里的方式。   但千不该万不该,牛大家的不该纵容儿子欺负他家孩子。   “这牛家有五亩地是不交税的,‘租’的我的地,你也知道吧?”   关舟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牛家人口太多了,光兄弟就六七个,再加上父母叔伯,光丁税就得交二十几人的,丁税不多,一个人也就二十文,架不住人多啊。   地里的出息一年到头也就能盈余这么多,还是一家子都勤快,实在是困难。   后来原主考中了廪生,多了二十亩免税地,就由村长和族老们商量了,划了五亩的份额给牛家,这牛家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关舟猛地抬头看着顾北知,“你想把地收回来?可是咱家没钱买地了。”   “不是收回来,只是换一家,不都是‘租’吗?我换一家‘租’总可以吧。”顾北知勾唇微笑,看着温润,其实极其强势。   关舟瞪大眼睛,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好了,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顾北知回了房间,翻出当年签下的契书,看了两眼,还挺正规的,该保障的权益都保障了,而且是对他有利的多一些。   不过也是,虽然说是还情分,但怎么也是占他的便宜,肯定会优先保证自己的利益。   顾北知拿着契书直奔村长家,一番寒暄之后,“叔,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通知您一声儿。”   村长坐在他对面,放下烟斗,“你说说,啥事啊?”   “我决定今年麦收之后不再将地租给牛家,要从村里其他人家重新选一家租地,叔你看看谁家有这个条件?”顾北知说着将属于牛家的那五亩地的契书拿出来。   村长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不知道咋回事呢。   “大郎啊,这好好的,你咋突然不想租给牛家了?”村长捉摸着,这牛家一家子人挺多的,但绝不是那种仗着兄弟多欺负人、偷奸耍滑的,以前顾大郎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不喜欢这一家子的举动呀,怎么突然变卦了呢?   顾北知冷笑一声,“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牛大哥家的行事不拘一格,与众不同,我夫郎又是个胆小的,做不起这牛家的地主,故而还是换一户能和我们一家合得来的吧。”   “我也不想为难您,才说等着麦收之后,交了今年的税,咱们再去换,否则...哼。”顾北知将自己的气恼表现的淋漓尽致。   作为一个读书人,他这一番话就等同于骂人了。   村长一听,这还真是牛家人得罪了顾大郎,心里头直摇头,这不交税的好事谁不想占上?不说讨好顾大郎,但也绝对不能得罪他啊。   “大郎啊,我先让二小去把牛家的叫过来,咱们有啥事当面说说,他们做错了啥就让他们改,改不好咱们再说后话,行不?”   村长劝说着,“你也知道,牛家六个兄弟还没分家呢,家里头孩子又多,大人也多,那田税又不老少,确实挺困难的,但好在这家人勤快、肯干,咱们村里才决定帮衬帮衬的。”   “叔,您这么说我自然是信的,不然我也不会签下这契书,可一码归一码,当初是听从村里的安排,也是为了帮扶牛家一把,但没想到我还帮出个差错来,害的我那五岁的俩孩子挨了打不说,连我夫郎都被人指着鼻子数落...我...”   顾北知气愤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最后哭丧着脸说,“半月前我梦到父亲和娘,答应过二老洗心革面,好好照顾夫郎和孩子,这才几日便让他们受了这样的委屈,是我无能啊...”   村长半眯上眼,麻烦了,这顾大郎自尊心太强,现在不知道被牛家哪个人刺激了一下,估计很难平息了。   但他还是帮忙劝着,也是打听是牛家谁惹了顾北知。   等到村长的二儿子将牛家人带回来,就见一下子进来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脸上都是一副惊慌的模样,最后面是牛老汉,更是急得一脑门都是汗。   “顾秀才,老汉给你赔不是了,咱家哪儿做的不好您说,一定改,一定改,可不能不让咱家占地啊!”牛老汉是个老实人,一辈子都是勤勤恳恳的干活,从不偷奸耍滑,正是他人品好,村里才会帮衬他家。   顾北知自然不会为难老人,他看着牛大,露出了愤怒的神色,“牛大伯,小侄可不敢说您家不好,不然指不定您孙子拿石头砸我不说,还有人得指着鼻子骂我。”   他的视线那么明显,谁都看得清楚,牛大更是慌张,“我、我没有啊,顾秀才,咱家感激你都来不及,咋会又是砸又是骂的,咱不是那没良心的人。”牛大赶紧解释,但心里总是慌慌的,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村长在一旁对牛老汉使着眼色,牛老汉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最后村长无奈了,只能出面调解,“牛大啊,你媳妇今天干啥了你知道吗?还有你家大虎和小虎,都六七岁了,也该懂点事了。”   牛大顿时愣住了,其他几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是他家这泼辣的大嫂又惹事儿了,心里头不满加深了许多,但看着大哥,又说不出什么来,于是都闭口不言,让爹和大哥看着怎么办吧。   “顾秀才,可是我那婆娘惹着你了?我这就把她叫来给你道歉!”牛大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去找他那个祸家的婆娘去了。   其实看过了牛家的男人们,顾北知心里也挺奇怪牛大嫂是怎么和这么老实的人成了一家子的,那牛大嫂是个没理搅三分的主儿,而且说话极其粗鲁,动不动就骂街,什么脏话都能说的出口。   这也是顾北知格外生气的原由,他那时在赤脚大夫家屋门外,仅听了两耳朵,就听到不下三次脏话,作为一个老师,对于这一点格外不能忍,人可以没有知识,但不能没有教养。   而且还是把这种没教养用在关舟和两个孩子身上,简直是过分极了。   压抑着蠢蠢欲动的职业病,顾北知继续演戏,表面上是强行压抑着愤怒的模样,“牛大叔,各位大哥,不是我故意找事儿为难你家,而是我已经醒悟过来,我这辈子就剩下夫郎和孩子这么几个亲人,断不能让他们再受委屈,牛大嫂巧言令色、口舌如簧,移花接木、变白为黑的本事极强,我自觉说不过她,故而退一步,这地就换一家来签契书吧。”   “是是是,顾秀才说得对,我大儿媳妇确实难揍的很,她做错了,我老汉先替她给顾秀才赔礼道歉,今年我家多交一百斤粮食,顾秀才就消消气吧,老汉家里难啊。”牛老汉咬了咬牙,决定多交点粮,给人家赔礼。   虽然心疼,但自家现在能吃饱穿暖还能攒下点银子,都是沾了人家秀才的光,他家那大儿媳啥样人,他们自家人也清楚,看把人家秀才气的。   顾北知断然拒绝,他可不是要这一百斤粮食,“不用了,牛大叔,我不是要逼你们多交粮食,说好了是多少就是多少,我不会多占乡亲一粒米的。”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牛大叔连忙摆手。   正当他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他大儿媳妇那个嗓门嘹亮的声音传了进来,由远及近。   “扣你娘的,牛大你给老娘撒手,艹你娘的...撒手!哎哟!”牛大嫂被牛大拽着胳膊扯进来。 第10章   牛大嫂是个不肯吃亏的人,这一路上被拖过来的路上一直不停的咒骂,言语之肮脏,都不能重复出来,不然就过不了审了,自然也吸引了一众正好歇着没事的村民们。   顾北知隔着半开的窗子都能看到不少人在院门口聚集着,半侧着脸唇角翘起一个微弱的弧度,随即消失不见。   “你他吗的干啥!憨劲儿!”牛大嫂甚至还想打牛大两下,只是被村长咳嗽了两下吓住了,村长看她的眼神不善。   牛大嫂看了一圈,不知道把自己找来干啥,“叫我来干啥?!”   顾北知冷哼了一声,“哼!看来牛大嫂子倒是理直气壮,那就什么也别说了,村长,我主意已定,秋收之后就换人来吧。”   说完甩袖离开,牛大哪能就这么让他离开,那他不成了一家的罪人了,赶紧追了出去,“顾秀才,顾秀才,你先听我说啊。”   顾北知走到院子中央,转身对牛大说,“牛大哥,不必再说了,你两个儿子仗着年纪大欺负我家大宝二宝不说,你夫人还要倒打一耙把我夫郎臭骂一顿!”   他瞪了一眼被牛老汉带出来的牛大嫂,放在身侧的手都握成拳头,“叫我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任人欺辱我的妻儿?不立时毁了契书,已经是顾某仁至义尽了!”   牛大心里担心的事儿还是成真了,赶紧给顾北知道歉,说软话,“抱歉啊,是我没管教好孩子,你家孩子咋样了,要不咱们带着去镇上看大夫吧?”   院门外看热闹的人也都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正在交头接耳,他们倒是不惊讶牛大嫂惹事,牛大嫂啥样人,这几年他们也都了解了。   惊讶的是一向看不上自己夫郎,连带着俩孩子也不喜欢的顾北知现在正在为了夫郎和孩子出头?   “这是真的改了?”有的村民惊讶,人也变得太快了。   “啥改了,这就是觉得伤他面子了,啧啧啧。”   有的自以为了解的村民在一旁直摇头,指点江山道,“你还不知道,这顾大郎最要脸了,牛大家的指着他夫郎鼻子尖骂,那不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也是,这要是不生气就怪了,唉,这个顾大郎啊,读书读的都傻了。”   听了他这话的村民恍然大悟,“哦,你这么说也是,不过顾大郎能知道给夫郎出气,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人儿了。”   外面说的热闹,里面也同样热闹,牛大嫂终于听明白顾北知在说啥了之后,先是心虚了一下,然后立马挺起胸脯,叉起腰,“我说,顾秀才,你一个老爷们咋还背后告黑状呢?!本来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算啥大事儿?”   “哦?所以要是我儿子把你儿子的头砸破了你也这样说吗?你儿子几岁?我儿子几岁?为了抢几颗石子,不给就叫小虎、山子、牵牛、大花、大丫几个一起欺负我儿子,这也是小孩子打闹?”   山子的小爹就在外面,一听还有自家儿子的事,顿时脸都红了,立马说,“对不住了,顾家老大,我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在外头欺负人,我这就回去教训他!”   那夫郎脚下生烟,一转身就开始撸起了袖子,蹭蹭蹭的没几下走远了,大花和大丫是两个女孩,家里人都不在这儿,但有邻居在,那人看着顾北知发怒的样子,决定一会儿回去和隔壁说一声儿。   这可是和顾秀才结仇了,还是早点化解了比较好。   顾北知没说一句话,牛大的脸就黑一分,不但他这样,他的几个兄弟也面上无光,恨不得掩面躲起来。   顾家那俩孩子说是五岁,但看着跟四岁不到似的,瘦瘦小小的,他们老牛家的孩子个个长得壮实,六七岁看着跟八九岁似的,两个大孩子欺负弟弟,还是叫着好几个玩伴一起...   牛大特别诚恳的道歉,不但自己道歉,还拽着他媳妇一起道歉,但是牛大嫂认为自家孩子好着呢,不就是闹着玩下手重了点,不小心擦破点皮?   谁家孩子在外头玩儿还没有个磕磕碰碰的?谁家还因为这点儿事闹到村长面前来的?   牛大嫂这么想着,脸上也带出来了,让人一眼能看出来。   “看来牛大嫂不认为你家孩子有错,”顾北知顿了一下,讥讽道,“不过也是,当着别人面骂人家扫把星的,一般人也做不出来。”   牛大这下真的急眼了,回头劈头盖脸的抽了牛大嫂几巴掌,“叫你舌头长!叫你不教孩子好!”“你敢打我?”牛大嫂声音拔高,尖锐的似乎能撕裂人耳朵,“我跟你拼了!”   “住手!”村长赶紧拦住牛大夫妻俩,这打架像什么话,“都给我住手!”   牛大夫妻俩已经厮打上了,哪儿是村长一个老头能分开的,顾北知压抑想要叫他们分开的念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作为一个老师,他十分不喜暴力行为,更加信服以理服人,有点文人坚持的‘君子动口不动手’。   但他已经不是大学老师,牛大他们也不是他的学生,他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别人,而且要适应当下的社会才行。   等牛家的兄弟们将大哥大嫂分开,顾北知才十分冷淡的说,“牛大哥,你们夫妻的事还请你们回家再解决,恕我不奉陪了。”   “等等。”村长看出来了,顾北知就是想把事情闹大,闹严重。   顾北知站住,村长看了一眼牛老汉,牛老汉赶紧上前,“顾秀才,这事儿确实是我家不对,你看今儿下午我让阿大带着他媳妇和孩子去你家,给你夫郎和孩子赔礼道歉,中不?”   村长又说,“大郎,这事儿你看怎么办让你能消了气?让牛大家出二百文并二十个鸡蛋,去你家道歉,行不?”   顾北知假装思考了一下,“叔,我要他们一家给我夫郎还有孩子道歉,并且要求牛大嫂明天中午吃饭前,站在村口的大石磨旁大喊三声‘我是扫把星’。”   “放屁!老娘才不是...啊——”牛大没等她话说完,一巴掌盖在她脸上,这下她左右脸正好对称了,一边一个巴掌印子。   顾北知不管他们之间怎么商量,将自己的条件说了出来,“若是我夫郎愿意原谅,那一切好说,不然,等着秋收后换契书吧。”   除了牛大嫂之外的牛家人都同意了,在他们心里,这牛大嫂确实挺像个扫把星的,但是谁让以前他们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只能娶牛大嫂这个没人要的丑寡妇呢。   而顾北知这一下,正是杀人诛心,牛大嫂此人最是掐尖要强,没理还要搅三分,现在让她自己承认自己是扫把星,是个晦气的玩意儿,无异于扎她的心窝子,疼的比老爷们打她一顿都疼。   顾北知伸手轻轻扶了扶衣袖,面容冷淡,眼眸之内似有寒光,平淡的说,“我的夫郎以后自有我守护,旁的人再乱嚼舌根,且小心顾某脾气不好。”说完甩袖而去,留下相互仇视的夫妻俩、愁眉不展的一家人和尚未回神的村民们。   直到顾北知走出人们的视线,围观的人当中传出来一声,“原来顾秀才真是为夫郎出气来的...”   大家回过头来一想,可不是吗,前边牛老汉他们一直道歉,又是赔粮食,又是赔钱的,人家都不要,但一说去给他夫郎道歉,反而松了口了,这是什么,这就是为了给夫郎出气啊。   上了点年纪的人心里感慨,看样子这顾大郎真的改好了,长大了,希望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吧。   关二叔站在人群后头,看完了全程,心里对顾北知有些改观,回了家和家里婆娘一说,关二婶又抹上眼泪了,却依然有几分不敢相信,“小舟这是熬出头了?那姓顾的真的改了?”   “嗯,三娃去看过了,小舟说最近半个月,姓顾的都没去喝酒,也没打过他,对两个孩子也耐心,还让他们爷仨每天都吃一个鸡蛋呢!”关二叔忍不住抽了两口旱烟,“孩儿他娘,小舟熬出来了。”   “太好了,他爹,我去杀只鸡,你给小舟送过去,大好的日子,得庆祝庆祝。”关二婶说着,立马就去自家后院的鸡舍里抓鸡。   关二叔也不拦着,家里一共五只母鸡,各个都是宝贝,但是要给小舟庆祝,确实该杀只鸡。   “他娘,我来杀鸡,你去烧热水吧。”关二叔接过媳妇手里扑腾的母鸡,一手扥这俩翅膀根儿,另一手拿着菜刀冲着鸡脖子这么一划,利索的解决了这只正是肉嫩的小母鸡。   鸡血留好了,一会儿炒个菜,将整只鸡往热水里浸了一会儿,这么上下一搓,然后拔毛,三两下就拔的干干净净的,关二叔心里头高兴,干活的时候都忍不住哼起了歌儿。   另一边关舟等着顾北知回来了,想问他咋说的,于是在顾北知周围转了好几圈,直到顾北知发现了,才用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盯着他。   “等着,最晚明天,牛家的就会来和你道歉,到时候你也别给他们留客气,不想理他们就赶走,一切有我。”   顾北知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有关舟的影子,格外专注而深情,莫名的让关舟信服。 第11章   还没等来第二天牛家人上门,先等来了山子和他的爹爹们,山子的小爹拧了一把山子的耳朵,“在家咋教你的,哑巴了?!”   山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抽噎噎的对着顾北知和关舟说,“叔、叔,嗯,我、我错了,我以后、以后再也不欺负弟弟们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抽泣,显然是被家长炒了一顿臀尖肉,他爹爹也是一脸歉意,手里的篮子赶紧递给顾北知,“大郎,我家孩子不懂事,天天的不学个好儿,老哥已经好好教训他了,以后一定改正,你家俩孩子没事吧?严重不?”   “二鹏哥,山子知道错了就算了,你和嫂子也别打孩子打太重了。”顾北知看了一眼关舟,发现他没有不愉快的样子,才决定原谅了山子一家,“东西我收了,这件事也就算了了,我家孩子小,平时还多亏了山子带着一起玩。”   王二鹏听了这话,心里头又舒坦又愧疚,他家这个皮小子就是个傻子,大花那丫头指哪儿打哪儿,真没和大宝二宝玩过几次,但顾北知这么敞亮的办事又让他舒坦,心里琢磨着,回去就跟儿子说,以后得照顾点顾秀才家的俩孩子才行。   王二鹏的夫郎也是,他和他男人平时整天侍弄家里的地,想着法子赚钱,没日没夜的好几年,才攒下点家底儿,这儿子一直都是放养的,调皮捣蛋的,他这个亲爹都嫌弃,现在还学会了以大欺小的臭毛病,以后他可得管严点了。   看了眼不爱言语的关舟,他亲亲热热的凑上去,“弟夫郎,以后咱们也多来往,让我家臭小子照看着大宝二宝,你就跟哥哥我出去唠唠嗑、做做绣活儿。”   关舟小的时候,有爷爷在,还能和玩伴们出去玩,大一点了就是不停的劳作,吃不饱睡不暖,哪还有心思玩?渐渐的也就没人和他关系好了。   没了玩伴,他就更不爱说话了,对于山子小爹的亲热,颇为不适应,不自觉的往顾北知身边靠了靠。   顾北知发觉了他的小动作,掩下笑容,对热情的山子小爹说,“那可好,我家小舟内向,平时也不爱说话,哥夫郎可别嫌小舟性子闷。”“嗨,这有啥的,一块儿做做绣活儿,唠唠东家长西家短的,保证过不了仨月,小舟就活泼咯。”   “放心吧,大郎,我家燕哥儿最爱唠叨,正好和弟夫郎性子互补,我这耳朵也清净清净。”王二鹏也凑趣,气的燕哥儿啐了他两口。   几个大人三言两语的,化解了彼此的不愉快,还亲热的好像多年相交的老友。   山子慢慢不哭了,被他爹爹们带回家,一路上都被小爹爹叮嘱着,以后要和顾家的两个孩子玩,不许再跟在大花屁股后头跑了,他刚刚被两个爹双打完,这会儿不敢反驳,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了。   而送走了他们一家的顾北知关好院门,看到关舟有些发愣的模样,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还走神了?”   关舟抬头他,若不是顾北知的手还放在他头上,若不是关舟的两只耳朵好好的待在脑袋侧面,他都以为关舟有一双常常软软的兔耳朵,这躲躲闪闪又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让关舟看着像只无害的小白兔,还是被新饲主吓坏了的小白兔。   “顾秀才你是不是...”关舟现在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怕他了,对他这样有些亲密的行为也可以选择性视而不见了。   顾北知大手却在他头顶上微微用了点力气,“小舟叫我什么?”   之前顾北知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关舟对他的称呼很奇怪,不是没有称呼,就是现在这样十分疏远,完全不像是两口子。   他早就想让他改了,但是一直没有一个契机,之前关舟都不会单独和他相处一会儿,往往没几分钟就会跑掉,仿佛他是什么吃人的魔鬼。   于是顾北知有意识的接近、触碰关舟,一方面让关舟习惯并且适应他的触碰,不再害怕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关舟早一点和自己熟悉起来,克服总是被打的不安全感。   “顾秀才...”关舟不明所以的又叫了一声,被顾北知双手捧住脸颊向上一抬,和他四目相对。   “小舟,我是你相公,你哪怕不叫我夫君、相公,也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他认真的盯着关舟看,心里却想,脸好小,估计比一只手也大不了多少。   顾北知长了一双桃花眼,只看着一人时,便是柔情似水、深情似海,令人动心不已。   关舟也有这样的错觉,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总有一种自己被爱着、被重视的念头,但他又不敢相信是真的,不自在的错开眼,“叫什么?”   顾北知将他的脸掰正,不容他避开自己的视线,灿然一笑,“叫我情哥哥也可以。”   关舟整个人都仿佛被雷劈过一般,怔愣愣的说不话来了,脸颊上却慢慢飞上了嫣红,顾秀才他、顾秀才他怎么这么流氓!   “哈哈哈。”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心里骂流氓的顾北知笑的开怀,捏了捏关舟的脸颊,“逗你的,叫哥吧,或者夫君、相公、北知,都随你,但是不许再叫我顾秀才这么疏远,知道吗?”   “...”关舟默默的拽下他的手。   “嗯?知道了吗?”顾北知又捏上去,肉还是太少了,只能捏住一点点,还得再养胖一点。   “...不叫...”关舟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顾北知没有听清楚,于是凑近他又问了一遍,“说什么?”   “我说我比你还大半年呢,不能叫哥。”关舟放大了音量,倔强的像是看到了胡萝卜又不敢去吃、只好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小兔叽。   芯子已经是32岁老男人的顾北知:......   一觉醒来,我年轻了十岁,这该怎么办呢?   “那,叫北知好了,我也是叫你的名字,你也叫我的名字,好吗?”说是询问,但他眼里的期待太明显了,关舟想不答应都不行。   于是这天下午,关舟被32岁自认为成熟稳重的老男人逼着叫了好多遍“北知”。   顾北知看关舟彻底脱离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惊恐,也适应了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茫然。   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其实人是蒙的,不肯相信自己已经穿越了,只是那两日他试过了许多办法都不能再穿回去,只得给自己找个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心里的恐慌。   于是他想到了关舟和两个孩子,想到了原主所做的那些他完全不认同的事。   后来他一想,反正自己是个性冷淡,估计也不会喜欢谁,那还不如和关舟过下去,一来这是原主遗留下来的责任,他既然代替了原主在这里生活,就该继续承担起这责任,二来也是他实在不忍心看一个小哥儿带着两个稚儿艰难求生。   于是他给自己定下目标,先把关舟父子三人接回来,然后看到关舟对他十分惊恐,又想一定要让关舟不再怕他,和谐相处。   现在关舟已经不怕他了...   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顾北知又回过神来,现在只是个开始而已。   既然不能穿回去,就得想办法在这里生活的舒服。   关舟过了好半天才适应了叫顾北知名字这件事,又过来问他,“北、北知,”好吧,还是有一点不适应,“你是为了我和孩子才这样做的吗?”   他太好奇了,像是一只蚂蚁不住的在心上爬来爬去,心痒难耐。   “是,小舟,你和孩子都需要朋友。”顾北知仔细解释着自己的用意。   “之所以让牛大嫂明天站在大石磨旁喊那句话,是因为她这个掐尖要强,其实很看重面子,若是今天就去喊了,围观的人还不会很多,但到了明天,估计全村的人都等着看热闹。”   “还有,山子的父...爹爹们人品不错,看他们得知之后第一时间就带着孩子来道歉,可见他们不是那种只会惯着孩子的人,你和燕哥儿多来往,就能融入燕哥儿所在的小圈子,平时也可以出出门。”   “同理,两个孩子也不能没有玩伴,那比他们大两岁的山子就是最好的选择,不会玩不到一块去,又不会不懂事的欺负他俩。”   顾北知故意没提最后一点,就是经此一事,村民们对他的印象也有了巨大的转变,到了明日,全村人都会知道他很重视关舟父子三个,也会知道他已经不再去喝酒,专心和夫郎过日子了。   想必那个一心要慢慢毁掉顾北知的人一定会着急,着急就会露出马脚,他等着抓到他。顾北知眯了眯眼,掩饰住满眼的寒冰。   关舟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是感动的,同时对顾北知的信任和依赖也多了一分,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顾北知拍拍他的肩膀,“时间不早了,去做饭吧。”   关舟赶忙应了,脆生生的,比平时精神了不少,跑进厨房的样子也比平时动静大了些,倒是和他的年纪相符了。   “爹爹...”二宝扒着门,“爹爹...去嘘嘘...”   顾北知抱起二宝,“二宝醒了?”   二宝趴在顾北知的肩膀上,“嘘嘘,要嘘嘘。”   新手爸爸顾北知赶紧抱着孩子去了茅厕,等回来的时候脸都青了,二宝也精神了不少,皱着眉毛,噘着嘴。 第12章   关舟看爷俩表情都不好,二宝更是少见的撅起了嘴,有些好奇,“北知,二宝,怎么了?”   二宝这会儿已经不困了,让顾北知把他放下,迈着小短腿嘚嘚嘚的跑到关舟身边抱住他的腿,“爹爹带我去茅厕,臭死了!”说着还在面前用手扇了扇,小小的脸上嫌弃的神色活灵活现。   顾北知也是一脸难受,他这辈子都没去过这么可怕的厕所,进去的一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那嫌弃到拒绝的模样和二宝如出一辙,关舟看得发笑,“北知,屋里有马桶,你带二宝去茅厕干嘛?”   “一时忘了...”顾北知叹气,失策了。   这点小插曲过了也就过了,第二天中午,顾北知和关舟早早的吃过中饭,来到村口的大石磨旁边,原本以为他们就够早的了,没想到大石磨旁边早就围满了人,男的、小哥儿、女的,老的、少的,全都有。   “大郎来了。”   “顾大郎来了。”   “来了来了!”   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见着他俩都闪开点位置让他俩能占据最好的观看位置,大家都还挺期待的,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罚人的,多丢人啊。   牛大嫂也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是她拗不过牛家全家人,她要耍脾气,牛老汉就抽着旱烟瞅着她,“你要是不去,就回你娘家去吧,当初你带来的嫁妆也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别踏我牛家的门。”   其他几个儿媳妇也都跟在儿子们身边,牛老汉扫了一眼,这还是好脾气的他头一次这么严肃,“你们也别不当回事,今儿是老大家的犯了错,我是这话儿,改天你们谁要是做了祸家的事儿,也都是一样的,带着你们的嫁妆自己家去。”   又看了看儿子们,“你们哥几个,当初老大怎么帮衬你们的,都别忘了,做人不要没了良心,老汉我还没死,不想看你们窝里斗,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卖点力气多挣点钱。”   “老大你也是,别总记着自己付出了多少,这些年你这几个弟弟没少念着你,你家大虎、小虎是家里吃的最多最好的,你这个婆娘也是个厉害的,没少欺负文哥儿他们,你得管管。”   牛大他们都应了,他们兄弟几个感情还是好的,牛大这会儿挺羞愧的,“爹,以后大虎和小虎我会好好管教,弟妹你们也不要再给他俩吃独食了,家里的孩子都一碗水端平了。”   文哥儿领头应了,“知道了,大哥。”   他夫君牛二拽了拽他,他甩开手,就当看不见他一样,文哥儿是第二个嫁进来的,只比牛大嫂晚了半年,但是婆婆把操持家务这事交给他了,他这一管就是十年,劳心劳力的,还得整天被牛大嫂使唤,为啥?   不就是牛大嫂带来的嫁妆厚吗?   文哥儿以前也是忍着的,他也知道牛家以前穷,恨不得兄弟五个轮着穿一条裤子出门,哪来的钱娶夫郎?还不是大哥自己豁出去了,娶了隔壁村里人人都嫌弃的懒寡妇,用着寡妇带来的二两银子,牛二才能娶了文哥儿。   文哥儿家里也穷,带回来的嫁妆不多,全家人又勒紧了裤腰带攒钱,给老三也娶了夫郎。等到老四老五该娶媳妇了,牛大嫂不干了,因为啥,她嫌家里光把钱花在弟弟们身上,心里不平衡,闹着要把她的嫁妆银子拿回去。   当时牛大哄了她许久,但是她都不愿意,又哭又闹的,隔着门全家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被逼的无奈,牛大和牛二去了镇上做短工。   最苦最累的活儿他们都干,足足干了大半年,人都快废了,才还了牛大嫂的银子,还给老四老五攒出钱来娶夫郎。   打那时候起,原本一家人都很感激牛大嫂的情形就变了,尤其是文哥儿。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但是看着自家男人累的眼眶都凹进去,十个手指头全都青青紫紫,裂着口子,人也瘦的跟竹竿一样,回了家缓了俩月才缓过来,他这心里就难受。   其实也不光是他,他那三个弟夫郎也一样,纵使当年多亏了牛大嫂才让兄弟几个可以陆续娶上夫郎,在她一次次的占便宜、耍无赖之中也都消磨干净了。   他们总念着牛大嫂当年借出银子的恩情,总忍着、让着,但是放在别人家,用了儿媳妇的嫁妆银子压根儿不是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事儿,要不是牛大愿意娶她,她还是一个被人唾骂克星的寡妇呢。   文哥儿这次想清楚了,以后再也不会惯着大嫂了,都是这家里的儿媳妇,谁也不比谁金贵,以后大嫂甭想躲懒!   他特别感激顾秀才,要不是顾秀才让他们家的地挂在他名下,免了税,他家男人还得出去干苦活累活呢,现在能靠着家里地吃饱穿暖,再攒下点银子,多好的日子?   偏偏牛大嫂上赶着得罪人家,她这掐尖要强、总要占上风的毛病,就是他们一家子惯得!   牛二想说他几句,被牛大阻止了,“老二!”   他们小爹生了老五之后,身体变得很差,虽然没病,但做不了啥重活,家务事儿也只能做一点儿,牛大嫂又是个好吃懒做的,文哥儿进门之后就撑起了一家子的家务,也是累的很。   相比较牛大嫂,文哥儿更像家里的长媳,而且他对爹娘孝顺,对三个弟弟也关心,不欺压弟夫郎,还总惦记着给小五补身子。   牛大对这个弟夫郎特别满意,同时也觉得对不起他,原本这些事儿都该他媳妇操持的,文哥儿只要顾好他和老二的小家就成了,但是他媳妇做不来这些,一股脑的压给他。   文哥儿见状瞥了一眼憋得满脸通红的大嫂,不管他男人给他使眼色,直言道,“爹,小爹,我看咱们还是都去大石磨那儿吧,见着顾秀才再好好道个歉,顾秀才人挺好的,应该不会为难咱。”   牛老汉对二儿媳的意见向来重视,但是他们家人太多了,都去看着像是去闹事儿的,“老二,你们四个别去了,留在家里看着,老五家的你也留下,文哥儿你带着秀哥儿和红哥儿跟我和老大一起去。”   “好的,爹。”   第二天中午,牛家人也没心情吃饭,催着牛大嫂出门,早点道了歉,让顾秀才不生气了,他们才能踏下点心。牛大嫂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出门了。   她原本是想半夜偷偷拿了钱回娘家躲几日的,反正她有钱,除了当初那二两嫁妆银子,她这些年还攒了不少,有银子就有底气,她凭啥受这个气呢?   但是就当她想走的时候,躺在床上一直没睡的牛大出声儿了,“你要是走了,明儿我就去你们村送休妻书。”   牛大嫂被吓住了,想起村里曾经有过被休弃的女子,被人人唾弃,被看不起,被指指点点,直到仓惶的嫁给村里有钱的老跛子,那老跛子的年纪都能当女人的爹了,之后那女子过的日子也不好。   牛大嫂才不想过那样的日子,而且她之前嫁的男人不争气,刚成亲两年就死了,村里人都觉得她克夫,再加上她掐尖要强,村里也没几个人待见她。   回去待个几天行,她手里有银子,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娘家人也不会为难她,要是被休了...   想起她那两个嘴巴抹了粪的弟妹,还有尖酸刻薄的老娘,牛大嫂立马决定了,不行,不能被休了,“嚷嚷啥,我去茅厕都不中了?”   牛大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满是疲惫,“兰花,你别再闹妖了,眼瞅着自家日子越过越好了,你闹个什么劲?非得把全家人、全村人都得罪光了,谁也不给你好脸了,你才觉得舒坦?”   牛大嫂姓石,脾气也像石头一样硬,但这会儿她却有点心虚,她男人对好,她心里都清楚呢。   但是天生不肯服软的臭脾气又让她嘴硬,“我闹啥了?咱家大虎和小虎才几岁,不过就是想玩两块破石头,小小子儿一块儿玩,没个轻重不也正常吗,咋就他顾秀才家的孩子这么金贵了?”   “兰花,护犊子不是这么护的,做人得讲理,大虎小虎都比顾秀才家的孩子大,作为哥哥,他们不应该抢弟弟的玩具,这是一,再说顾秀才对咱家有恩,咱们不说报答人家,但也不能坐那没了良心的白眼狼,还有,你骂顾秀才的夫郎扫把星,这是你不对。”   牛大坐起来,将窗户推开,让月光照进屋里,和他媳妇好好讲讲道理,俩孩子都七八岁了,当娘的这么护着,不得养出两个混蛋来吗?   嘴上说的再厉害,牛大心里也不愿意休妻,他心里一直念着当年,当年他是穷的饭都吃不饱、衣服都是短一截的穷鬼,是兰花看中了他,愿意带着所有的家底嫁到他们老牛家来,就冲这个,他就得照顾她一辈子。   自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牛大说不来这么文的话,但他心眼里明白,他握住媳妇的手,“兰花,咱都是俩孩子的爹娘了,不能再由着性子做事儿,你好歹得学着看人脸色了,我还想和你过一辈子,可要是把爹气急了,那可就真晚了。”   牛大嫂罕见的反思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她男人说的那样,要是牛大一直对她挺厉害的,她才不这样想呢,但是她男人这么苦口婆心的,还说出来要过一辈子的话,牛大嫂的硬脾气也软化了。   于是第二天她才会乖乖的跟着牛家人出门,即使她十分不情愿。   等到了地方,看着那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牛大嫂脸皮一热,越发的不情愿了,但看着她男人的脸,牛大嫂闭着眼几步蹿到大石磨上,“我是扫把星!我是扫把星!我是扫把星!”   然后不等人嘲笑她立马跳下去拔腿就跑,但是跑了两步,她又站住脚,走到顾北知和关舟面前,“对不住,我这人嘴欠,说话不过脑子,顾秀才,顾夫郎,对不住,我家那俩孩子也被揍了一顿长教训,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对不住。”   说完,牛大嫂这脸也彻底没了,捂着脸就跑了,生怕看到别人嘲笑的目光。   关舟挨着顾北知,有些不知所措,文哥儿赶忙出声,“顾夫郎,我大嫂那人就是嘴不好,心眼肯定是不坏的,这次的事儿她真的知道错了,你可原谅她一次吧。”   说话的时候还拉着关舟的手,特别诚恳,关舟有些为难,他扭头看向顾北知,眼神里都是求助。顾北知却微笑着说,“小舟愿意原谅她,咱们就原谅一次,不愿意也没事,我在呢。”   这话落在关舟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他看了看顾北知,发觉他用目光鼓励自己,才对文哥儿和牛家人说,“既然兰花嫂子已经知道错了,罚也罚了,这事儿就算了了。” 第13章   牛大嫂这事儿就这么过了,顾北知也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现在有另一件事摆在顾北知面前,他手里最后的二百铜板没有了。   这半个月他陆陆续续往家里添了一些东西,但都受制于铜板不多,都是一些很小的东西,比如关舟屋里的油灯,比如大宝和二宝脚上的两双老虎鞋,等等。   更多的是他每次从镇上回来都会给关舟爷仨带点吃的回来,有时候是几张糖果子,有时候是肉包子,有时候是些小点心,总之他每次去镇上都不会忘记家里的三个。   一开始是有意为之,后来反倒是自己习惯,每次不拿点什么回家,总觉得怪怪的。一来二去,这兜里的银子自然也就消耗干净了。   虽然他抄书也有些收入,但对比起他花钱的速度来,自然是进的少出的多。   顾北知望着仅剩的两枚铜钱,内心生出一种‘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感来。   书店那边的书他每天抄,一开始只能一个时辰抄两页,现在已经可以抄上四页了,即使速度加快了,但最快也只能两天抄完一本书,还是比较薄的启蒙书籍或者话本。   若是变成厚一点的,花费的时间会更长,而合算下来,他抄一页是两文到三文左右,他只在光线好的那三个时辰抄写,也就是12页,最多也就是36文钱。   和书店约定的是每七天结算一次,距离下次结算还有三天,他努努力,还能再抄两本,只是这样的话就不能去古玩街转了。   顾北知有些犹豫,他这几日也没有放弃他那还有些鸡肋的金手指,毕竟在他不了解这里历史的情况下,有了金手指也许能多一线生机。   当然了他也想办法去了解过赵国的历史,可是书店之中关于史料的书籍非常非常的少。   别说是本朝的历史,即使是前朝的,都是罕见的,只有一些道听途说,甚至是妖魔化的传说。   这在顾北知看来,只能算作故事,不能算作真正的历史,他摇了摇头,心里很是可惜,但也只能认了。   于是他更加寄托于古董,在这孤零零的陌生的赵国,古董鉴赏可能是他最熟悉的事情了,而且他想找那个花瓶。   他思来想去,也不曾发觉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是特别的经历,足以遇上穿越这么神奇的事,唯一特别的,就是那完全不符合历史的花瓶了。   因此确定,自己穿越过来和那个奇怪的花瓶脱不了干系,若是能找到它,没准儿自己还能再穿回现代去。   理智告诉自己,这机会十分渺茫,但又忍不住抱有一丝侥幸,顾北知依然每日流连于那几家古董店铺。   他现在每天能用来鉴定的次数是9次,若是王五叔来了镇上,他就会将鉴定次数用光,掏空自己的精神,再花两文钱做牛车回家,要是王五叔没来,他只用掉7次,这样也不至于精神太差。   他能感觉到,每次的鉴定都是一次增长,就像游戏里的技能熟练度一样,经验值满了,一定会有变化。   而他一开始遇到的‘真假名画’在三天前也被人破译出来哪一幅真哪一幅假来,现在也没有撤掉,还在那家店里悬挂,供人赏析。已然成了那家店的招牌之一。   若是他能看得出那字画的真假,钱就不是问题了,但是他反复观察过那画很多次,只能看的出有一处细节不同,那就是画上的题字,其中有一个的笔画不同。   但他不知道真画的笔迹是什么样子,自然也无法判断出真假,于是只能按下心来慢慢充实自己所缺少的知识。   这也是他每天都要去古玩街溜一圈的原因,哪怕不能捡漏,也能了解这个世界值钱的古董是哪些,名士有哪些。   他考虑之后,觉得还是不能放弃去古玩街学习和练习的时间,千锤百炼的坚持才能让他学识丰富、眼界开阔,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随随便便撞个大运就能成功的。他既然想以此谋生,便要提前做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可是没有钱的难题又迫在眉睫,当他发愁之际,突然想起来,明天就是去领取五月月银的日子,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拿上自己的凭证,早早的赶到衙门来领取这个月的月银和粮食。   “顾北知,获鹿镇王家庄村人,月银一两二钱五,大米十斤、豆油一斤半、猪肉两斤、麻布一匹,顾秀才核对一下吧。”   顾北知早在原主的记忆里看过了,知道要领的东西不少,于是今天特意背上一个背篓来的。   至于原主,他都是掏钱让衙门的人给他送到家里去,获鹿镇不大,衙役们也没多少油水可吃,顾北知愿意花钱,他们自然也愿意挣这个外快。   不过他们早就听说这败家子顾秀才改了,原本还不信的,这次看他背着个背篓来,才相信是真的,纷纷可惜外快丢了,却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东西不多,成年男人自己背回家完全没有问题,原主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得一个面子而已,但他不知道面子这东西,从来都不是靠外物给的,自己给自己底气,才会有脸面。   顾北知看着已经分好的东西,他不可能要求衙役当着他的面重新称重,只检查了一下没有破洞、漏油的就装进了背篓里,拿着月银,走了。   “这顾秀才还真的变了?”一个衙役摸着下巴,言语之中颇为可惜,原来去一趟王家庄就能得五十铜板,现在这好事儿就这么没了,多可惜。   负责发银子的小吏看了他一眼,“咋的?占便宜没够了?改好了才好,这顾北知脑子有灵性,要是能改好了,踏踏实实读几年书,没准儿还能考个举人回来,到时候咱们也能得一笔赏银。”   那衙役只是可惜,却也没什么多的想法,对小吏说的赏银更是不报希望,“你可得了吧,咱们获鹿镇都多久没出个举人了?估计是风水不好,要不然咋连着三次科举都没新的举人了。”   “风水不好?胡说啥呢,那是陈秀才、张秀才、李秀才他们自己不小心,竟然在考前出了意外,不然也不会连续三次失利。”   小吏岁数不小了,对获鹿镇的了解也很深。   他说的这三个人分别是往前数三次科举那年学识最好的三人,还有几个像顾北知这样有灵性、基础牢,但也因为各种原因近几年都不能科举。   “唉,那连续三次也太奇怪了,足足九年没有一个举人,我真的觉得是风水问题。”衙役摸了摸下巴,说的很是笃定,“应该找个大师来看看,改改咱们镇的风水。”   小吏拿着本子敲了他一下,“胡闹,要是风水不好,那王清林王举人怎么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还有□□生刘举人,你说说看,为啥这两位没事?”   “王举人也就算了,刘举人中举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至少二十年了吧,王举人也是十二年前了,这十年可是一个都没有...”   那衙役还要和小吏分正,小吏却没工夫听他胡说八道了,推着他出了屋子,将门锁好,“得了,当差去吧,我这儿还忙着呢。”   顾北知不知道他们的对话,正拿着票据去指定的肉铺将两斤肉换了,这和20世纪一段时期的华国有点像,有票才能拿到东西...   顾北知摇摇头,将不由自主联想到的某段历史甩出脑海,和肉铺的屠夫讲了一下,票给了。   屠夫是个熟手,看着顾北知客客气气的,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非得要肥多瘦少的,下刀也干脆,按照顾北知指的地方划下来一块儿,还添了根儿骨头。   “顾秀才拿好了,这大骨头拿回去炖汤是个好物件,给你添了一根。”屠夫说话嗓门大,说到添了根骨头的时候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顾北知有些惊讶,再三道谢之后,拿着肉和骨头走了。   他也没耽搁,直接背着所有的东西回家,等到了家,已经累得满头是汗、口干舌燥了。   “小舟,我回来了。”他敲了敲大门。   关舟听见动静赶紧过来开了门,顾北知不在家的时候要把门关好插好,这是顾北知的要求,关舟不知道原由,还是乖乖的照做。   “回来了?快进来吧,给你晾了水,我去给你端。”关舟习惯性的低着头,说话声音依然不大,却比一开始不敢吭声的时候开朗了不少。   尤其是他十分细心,估摸着时间将水晾上,等顾北知回来就可以喝上温度正好的水了。   顾北知将东西放在厨房门口,接过关舟递过来的碗喝了水,“小舟,领了十斤大米,还有一点儿油和两斤肉,肉铺的大叔还送了根骨头,骨头今天炖了吧。”   “哎,知道了,一会儿就炖上。”关舟顺手将碗收回去又添了一碗水。   顾北知正觉得还有点渴,关舟已经倒好了第二碗水给他,露出点笑容,这次是真的解渴了,“对了,还有月银,一共是一两二钱五,零头我拿着做零花钱,这一两你收着吧,该买啥别舍不得。”顾北知将钱分成两份,少的那份自己拿着,多的就给了关舟,让他当做家用。他给的坦然,还说,“平时有什么想要的就买,整天照顾孩子也辛苦,该奖励奖励自己。”   关舟沉默了一下,最后只是将银子收了,别的啥也没说,顾北知没在意,反而说起来另一件事来,“对了,还发了一匹麻布,料子有点粗,颜色也不好看,你看着能做点什么吧。”   “嗯,一会儿我看看。”   “好,我去歇一会儿,下午还得去一趟镇上,有什么要买的吗?”   “家里盐不多了。”   “知道了。” 第14章   顾北知又来了宝艺轩,宝艺轩的店小二都认知他了,一开始还觉得是哪来的穷鬼光看不买,后来听说他是有名的酒鬼秀才之后,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嫌弃变成了不冷不热,后来熟悉了,也能打趣几分。   “顾秀才今儿又来饱眼福啦,咱家最近新上了一个前朝大儒的酒器,你瞧瞧。”店小二挤眉弄眼儿的,调笑顾北知‘酒鬼’的名声。   顾北知已经过了自尊心比天高的年纪,不在意的一笑,“那可好,小丁哥快拿出来让顾某长长眼。”   店小二也不是说假话的,真的将那一套酒器拿出来,是一套青色玉质的酒壶和酒杯,虽然说是一套,其实只有一个壶和一个杯而已。   “别看只有一个壶一个杯,这可是前朝宰相、名儒孔修齐用过的,这闲云居士留下的字帖现在可是一字千金,我们宝艺轩也是好不容易才收到这么一套完整的酒器...”店小二看出来顾北知的不以为然来,赶忙解释一通,顺便证明自己店铺的实力。   顾北知从他的话里了解到,前朝的宰相孔修齐,字闲云居士,是著名的书法大家,同时也有个人尽皆知的爱好,就是好酒。   这位名儒一生皆与酒结缘,比如某一日夜深醉酒写下了《月下酌》的名诗,比如‘酒后让皇帝身边的奸佞为其脱靴以讥讽奸佞不过一奴而已’的壮举。   还有许多小的故事,仔细听来,倒有几分他们华国史上的诗圣有几分相像,但也只是相像而已,顾北知不禁有几分失落。   他仔细看这一套酒器,酒壶有长颈、大腹、圆足,通体圆润,表面有轻微的划痕,手柄和壶身连接却没有壶盖,他轻轻挑了一下眉。   小丁刚想看他笑话,这酒壶不光是名儒用过的这么简单,还有一个奇特的地方就是这酒壶没有口,除了倒酒出来的壶嘴之外,上面并没有其他开口,壶嘴又极细,若是从壶嘴灌进去酒,恐怕不现实,那是如何灌酒进去的呢?   他想看看顾秀才被难倒的模样,故而笑问,“顾秀才,这壶没有口,你猜猜是如何灌酒进去的呢?”   顾北知失笑,看来他被小丁哥小瞧了,也配合道,“小丁哥这是要考验顾某了?”   “算不得,算不得,顾秀才聪慧,想必能看出这酒壶的奥秘。”小丁哥摆着手,嘴里恭维着,但语气可不像是相信他能猜出来的样子。   顾北知确实觉得这酒壶挺难得的,但并不是因为其无盖,而是因为它是用玉雕刻而成的,这让他想不通是何人能如此巧手,对酒壶制作十分有兴趣。   “小丁哥这样说,顾某要是答不上来,岂不是显得顾某蠢笨?这酒壶灌酒的奥秘倒是不难,顾某要是答得上来,小丁哥可否回答顾某一个问题?”顾北知围着酒壶转了几圈,肉眼看是没有丝毫机关的。   “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小丁哥特别自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特的酒壶,东家也说了,这种酒壶他也第一次见,顾秀才一个穷书生能知道啥呢?   顾北知笑了,“说定了,小丁哥一会儿可不要变卦。”   “自然不会。”   此时是上午,店里没有几个客人,小丁也是没事做,才和顾北知玩闹起来,掌柜的看他们不影响什么,也就没管,等到小丁和顾北知打起赌来,掌柜的才注意起来。   那酒壶可是个稀奇玩意儿,上次见东家演示了一番,到现在他还不明白其中的奥秘,心里挺疑惑的,这疑惑勾引着他的好奇心,不过他也和小丁一样,不认为顾北知能猜得到酒壶的奥秘。   但下一刻,掌柜的和小丁都惊讶的看着顾北知的举动,只见他将酒壶翻过来,底儿朝上,底儿上的两指粗细的孔洞露出来。   顾北知毫不犹豫的将一旁的茶水倒进孔里,而酒壶正面的壶嘴也没有流出一滴水,等他灌了八成满,又毫不犹豫的翻转过来,使酒壶正面朝上,底下的孔洞也没有流出一滴水。   将酒杯拿起来,倾斜酒壶,茶水便顺着壶嘴顺利流出。演示结束,顾北知将酒壶里的水全部倒出并90°竖起,壶嘴朝下,控干水分。   “小丁哥,顾某演示的如何?”顾北知将酒壶和酒杯放回铺着绸布的木盒里,他动作不像小丁一样小心翼翼,行云流水却不会损伤酒器分毫。   那掌柜的一看顾北知收纳酒器的动作,便知这是个行家。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小丁眼睛瞪得铜铃大,十分惊讶。   顾北知微微一笑,“倒也不稀奇,这壶肚里有乾坤,顾某恰巧知道而已。”   掌柜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不知顾秀才可否给老朽讲一讲这腹中乾坤?”   “自是可以,掌柜的请看。”顾北知又将壶拿出来倒转,露出那两指宽的孔洞,略微倾斜一点,“你看,是不是能看到这孔里有一根管连接着?”   掌柜的看了半天,“确实有一根管,但这又说明什么呢?”   顾北知将酒壶重新收起来,“奥秘就是这根管,它是一头粗一头细的管,隐藏在酒壶腹中的那一头要细很多,而且和酒壶的上面这一层很接近却并不相连。”   他将小巧的酒杯放在茶杯之中,在茶杯中倒上水,“假设这酒杯是酒壶腹中的管,这茶杯就是酒壶外面这层,当我把它倒过来的时候,水可以顺着这个管子流进来,当我再翻过来的时候,管子里的水已经全部到了腹中而不在管子,就像现在这样。”   其实还涉及到压强的原因,但那样解释起来恐怕顾北知磨破了嘴皮子也讲解不完,于是干脆忽略这个原因,只讲结构。   “妙啊!实在是太妙了!”掌柜的拍掌,“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顾秀才博学!”   “碰巧而已。”顾北知很是谦虚。   掌柜的解了一桩好奇,心中畅快,于是让小丁去库房里搬出一个红木箱子,箱子不大,也不算沉,掌柜的将箱子打开,“顾秀才为老朽解了一桩奇事,老朽便投桃报李,这是我们宝艺轩留下来的一些不能断定价值的物件,您从中挑一件吧。”   里面的东西都不大,看着也都脏兮兮的,完全是不值钱的样子,但也是免费送的,价值不高才好,收下也不会有负担。   于是他随意的扫了几眼,从中拿了一个类似于小坠子的乌木雕刻件,“就这个吧。”   掌柜的看他随手拿了一样东西,连挑最值钱的意思都没有,心中好感增多了不少,虽然说是不能判断价值,但其中有些是金玉的物件,总还是值点钱的,顾北知却偏偏挑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做的乌木雕刻件。   “顾秀才,不如换成这鎏金弥勒佛?即使不值钱,拿回家供奉也是不错的选择。”掌柜的劝他换成鎏金佛,虽然不大,要是拿去卖掉也能卖上二三两银子。   “不用了,我看这雕刻件挺好看的,合我眼缘,还要多谢掌柜的赠送。”顾北知道了谢,又与掌柜的闲话了几句,便离开宝艺轩去了他抄书的书店,今日还得快写抄写才行。   又过了两个多时辰,顾北知甩了甩酸胀的手臂,收好笔墨和抄写稿,锁进旁边第二个柜子里,这是书店分给他的,平时不抄的时候就把东西都锁进去,以免发生和其他人弄混的情况。   和书店的掌柜打过招呼,顾北知赶紧去南街的官盐铺子买盐,盐价挺贵的,足足二十三文,比猪肉还要贵五文钱。   按照顾北知的理解,一斤盐二十三块钱确实有点贵了,但古代技术落后且交通不便,似乎也能够理解。   他买了一斤盐,花掉了二十三文,往回走的路上又看到卖黄豆的,是去年的陈豆,今年的新豆子还没下来,价格略微贵了一些,但二十文也可以买一筐了。   顾北知有些想念豆浆的香醇,便花了五文钱买了九斤豆子和一个装豆子的口袋,这下左手盐,右手豆,全都占满了,顾北知也就没买别的东西,不紧不慢的回家。   “餐风着铁寒驱马抱玉鞍”顾北知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儿,到家的时候竟也不觉得累,“少将十九弓开月满夜破驽复祁连高台论战功酒饮酣醉欢宴”   “我回来了。”他在门外叫了一声,关舟过来给他开了门。   “回来了,快去喝点水歇息歇息。”关舟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哎,知道了。”顾北知进去,嘴里还在哼着歌儿,“着我戎装不畏晚风凉何以为家玉笛声处长乐未央”   关舟有些好奇,“北知,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嗯?没有啊。”顾北知纳闷,“怎么了?”   “你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而且一直在哼歌儿。”关舟抿嘴笑着,将盐倒进罐子里盖好盖子,“买了黄豆?这东西可不好吃。”   “不是用来吃的,放一边吧,我一会儿弄。”顾北知摸了摸脸,没有回答他之前的话。   要说高兴,大概是有点吧,原本他以为他所学的知识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毕竟换了一个时空,历史完全不同,但今天看到那个酒壶,却发现虽然历史不同,但有些东西总还是一样的,总还是能用的上的。   顾北知笑了,大约是心里的负担小了一些,故而才会不自觉的哼唱出来。 第15章   歇了一会儿,顾北知起来把黄豆盛了一碗放到一个盆里洗净,然后倒入足够多的水放到一边不管,发现家里还有一点花生,又随手剥了些花生扔进黄豆里,一同泡着。   想起来这里没有料理机,只能用最原始的石磨,顾北知在家里转悠了几圈也没找到,最后还得去找关舟,他走到东屋门外,敲了敲门,“小舟,你有空吗?”   关舟很快开门出来,“怎么了?”   大宝和二宝听见了顾北知的声音,也从屋里钻出小脑袋,“爹爹!”   顾北知摸摸他俩的脑袋瓜,“哎,大宝和二宝在干嘛呢?”   大宝举起手里的竹蜻蜓,“玩飞飞!”   那是顾北知有一次碰上镇上的集市买的两个小玩意,给孩子的小玩具,玩法很简单,但大宝和二宝却都当成宝贝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让顾北知心里一软,“还在玩飞飞?没有玩够吗?”   大宝摇头,“好玩!爹爹给买的,好玩!”   二宝不像哥哥那么外向,但取得了他的信任之后,他就化身小粘人精,大宝还在举着竹蜻蜓嘚吧嘚吧的说话,他已经迈过门槛扑到顾北知的腿上。   腿上一沉,顾北知低头一看,二宝正抱着他的大腿仰着头看他,小眼神巴巴的,“爹爹,和二宝一起玩。”   顾北知笑了,蹲下身将二宝抱起来,二宝立即搂住爹爹的脖子,脸颊蹭到顾北知的脸上,清脆的叫了一声,“爹爹!”声音特别高兴。   “二宝乖,一会儿爹爹带你玩举高高。”顾北知哄着二宝,等二宝乖巧的抱住他的脖子靠着他之后,他问关舟,“小舟,家里有小一点的石磨吗?”   关舟摇头,“没有,不过我二叔家里有一个,就这么大的,行吗?”关舟比划了一下大小,大约就是直径20公分的。   “行,能去借用一下?明天还回去。”顾北知印象里,关二叔一家和关舟关系挺不错的,比关舟的亲爹妈都要亲近不少。   关舟从屋里出来,“我这就去借,那石磨是以前盖房子剩下的边角料,我二叔说丢了可惜,干脆做了个石磨,但是做完了发下太小了,干啥也不方便,就搁置了。”   “这样啊,能借来用一用就好,别耽误他们家的事。”顾北知颠了颠二宝,“我和你一起去吧,估计那东西也不轻。”   “不用了,我能拿的动,你在家看着大宝和二宝吧。”关舟说着就要往外走。   顾北知拉住他,“等等,你去咱家厨房里取点糖带去,别空着手。”   关舟见他没有勉强的神色,也听话的把家里的糖分出一半来带走。   顾北知让他早去早回,自己则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一开始是玩举高高,后来他没劲儿了就换成了老鹰抓小鸡,虽然最多只有一只小鸡而已。   但是三个人谁也不嫌弃,反而玩的特别高兴,尤其是大宝,都跑疯了,绊倒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跑,还一直笑个不停。   等关舟回来的时候,三个人都玩的满头大汗了,他将石磨放到厨房的角落里,烧了点热水兑成温的倒进盆里。   “北知,大宝,二宝,”他端着水盆出来,放在地上,“过来洗手、洗脸了。”   顾北知出了不少汗,而且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还挺累的,摸摸孩子的头,也都是汗了,于是听见关舟叫,就不玩了,“走,咱们去洗脸、洗手。”   二宝现在特别喜欢顾北知,恨不得当他的小尾巴,他一说要去洗手,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一步一颠的跟过去。   大宝还想玩呢,但爹爹和弟弟都不玩了,他噘噘嘴也赶紧追过去,牵住了顾北知的另一只手。   左手一个宝贝,右手一个宝贝,顾北知脸上的笑容是轻松的。   水盆里有泡着的布巾,顾北知将布巾拧干递给两个孩子,大宝、二宝已经学会了自己穿衣服和洗脸、洗手了,做的很顺手。   “脖子后面也要擦到,大宝不许偷懒。”顾北知捏了捏大宝的小鼻子,“你看弟弟,弟弟做的特别好,做哥哥的不能落后哦。”   他夸奖了二宝,二宝笑开了花,擦脸擦的更仔细了,还知道把布巾放进水里涮一涮拧干。   等俩孩子都洗的差不多了,顾北知带着俩孩子进了厨房,外面天要黑了,气温也开始变低,要是吹了风,会容易生病。   厨房里,关舟已经晾好了水,爷仨一人一碗,没偏没向,他自己正在清洗接回来的小石磨,这玩意儿好久不用了,要是不仔细洗干净,到时候用的时候会有一股子石渣子味儿。   顾北知和俩孩子围着饭桌,紧凑的坐着,二宝更是黏黏糊糊的贴在顾北知身上,大宝的脚还够不到地面,在半空中来回晃悠,时而碰触到顾北知的腿,顾北知却并不觉得烦恼和生气。   关舟麻利的将石磨里里外外都洗刷了两遍,一抬头看到他们三个人排排坐的模样,嘴角翘起,眉眼弯弯。   这样的日子他以前想都没想过,有体贴的夫君、听话的孩子,吃得饱、穿得暖的生活...   关舟悄悄看了顾北知一眼,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关舟的笑容消失不见,抿紧了嘴唇,将石磨放到外面院子里晾干。   “北知,该做晚饭了。”关舟让顾北知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别在厨房里挤着。   顾北知一手一个抱起来,他现在的力气不足,抱两个孩子只能抱几步,但这样也足够,两个孩子被一起抱起来,开心的贴着他咯咯咯的笑。   “走咯,咱们去爹爹的房间玩。”顾北知感觉自己没劲儿了立即将孩子放下,一手牵一个出了厨房。   他的房间和关舟爷仨住的那间正好相对着,相比较关舟房间里那么多孩子的东西,他的房间就比较清冷了。   除了原主的书,就只有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张床,凳子也只有两个而已,一个在床边,一个在书桌前。   大宝和二宝很少来他的房间,稀奇的不行,二宝拉着顾北知的手,一会儿指指这儿问,一会儿又问问那儿,好奇的不得了。   大宝更喜欢自己探索,摸摸书桌,又去摸凳子,垫着脚尖看着不到书桌上的东西,就爬上凳子再趴在桌子上,发现了顾北知的毛笔,拽下来一根儿握住,在桌子上画来画去的。   “大宝,不能那么用笔。”顾北知牵着二宝走过来,从大宝手里拿走笔,原主买的毛笔都不贵,但也不能这么浪费,他将另一张凳子也搬过来,让二宝和大宝可以并排坐着。   也没有用宣纸,而是沾了一点清水,“大宝、二宝,看爹爹的手,大拇指和食指”他动了动这两根手指,“捏住笔杆,剩下的三根手指自然的回弯,搭在大拇指的下面,就像这样。”   提着笔,顾北知转着角度的给两个孩子展示握笔的姿势,然后在桌面上写下大宝、二宝四个字,“看,这是大宝的名字,这是二宝的名字,笔就是用来写字和画画的,不可以像刚才一样用力的戳,记住了吗?”   虽然是用清水写的,但在深色的桌面上还是明显的,大宝盯着自己的名字看了半天,“爹爹,大宝要学写字!”   “二宝也要学!”二宝不甘落后,也争着要学。   顾北知都应了,“好好好,都学,都学,从明天开始好不好?明天开始爹爹每天交你们写一个字,就从写名字开始,好不好?”   “好~”两个宝宝异口同声的说。   “真乖。”   第二天一大早,顾北知醒来先去了厨房,昨天晚上他又多加了些豆子,现在都已经完全泡涨了,用手捻一下,轻松的捻掉豆子的外皮,这就是好了。   拿上两个干净的盆,昨天晚上关舟给他准备好了,他只要拿出去用就可以了。   把豆子、石磨、水盆都拿去后院的水井旁边,开始制作他心心念念的豆浆。   顾家的这口井很深,平时都是盖着沉沉的盖子,关舟也从来不让两个孩子靠近这附近,两个孩子也很听话,即使来后院玩也不会来井边上。   盖子很沉,顾北知一个成年男人每天掀开打水都觉得很沉重,用起来很不方便。   不过井水的水质很好,入口有微微的甘甜,虽不及山泉水,却也比顾北知原来在学校里喝的纯净水好喝的多。   先把家里水缸打满,顾北知才开始用小巧的石磨磨起了豆浆,一个盆放在地上等着接出来的豆浆和豆渣,抓了一把黄豆和花生放在石磨上面的小口里,转动石磨的手柄...   顾北知磨的很仔细,水也放得多,豆浆很顺利的做好了,等不及豆渣沉淀,顾北知用干净的屉布过滤了一遍,就将豆浆放进锅里煮了。   豆浆做了很多,煮开还需要一会儿,顾北知干脆把早饭也做了,他因为惦记着豆浆醒的比平时还要早一点,关舟都还没醒呢。   将豆渣和面粉用生豆浆混合成面团,加一点盐调味,在另外一个灶上热了锅,在锅底刷上薄薄的一层豆油,加了豆渣的面团并不光滑,很容易揪断,等到锅底热度够了,揪下一团搓圆按扁放进锅里。   顾北知对于用料的掌握实在欠缺,原本想做两大两小的早饭,最后却做出来二十几个煎豆饼,忙活的不行。   关舟来厨房的时候,闻到了豆油的香气,进来看到那数目极多的饼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北知...” 第16章   顾北知转头,“小舟醒了?快来尝尝我做的豆饼!”   他一脸的满足,显然是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关舟走近了,也能看得出来,那一簸箩的饼子是越做越好的,最开始的那几个面儿都是焦黑的,油汪汪的,一看就是浪费了不少油。   没做好的饼子被叠在一起放在一边,做的不错的那些一个一个摊开放着,两面都是金黄的颜色,走近了能闻到很香的豆子的香气,混着豆油的味道格外吸引人。   关舟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下一刻就被塞了满嘴的豆饼,想要训斥顾北知的话也被这突来的举动打断,那一鼓作气的勇敢卸了劲儿,不需要再而衰,便已经竭了。   顾北知的一双桃花眼此时正弯着,出卖了主人的好心情,“好吃吗?”   关舟咀嚼了两下,热腾腾的饼子被煎的面皮脆脆的,里面却是宣软的,吃起来先是焦香,再是软乎的豆香,又好吃又顶饱,却一点豆子的土腥味儿都没有。   “好吃。”关舟想,放了这么多油,不可能不好吃。   顾北知得意的扬起头,看来他还是很有下厨的天分的,即使没有现代化的智能机器,他也做出一顿美味的早饭,“只可惜没有番茄酱或者果酱,不然更好吃。”   顾北知嘀咕了两句,关舟都听见了,但是番茄是什么?果酱是果子做成的酱吗?   他还没想出来,看到顾北知又往锅里刷油,顿时将什么番茄酱和果酱抛到脑后,抢过油壶和勺子,“北知,另外一个锅里是不是煮着东西?这边我来就行了,你快去看看那口锅。”   顾北知一拍手,“对了,我还煮着豆浆来着!”因为做豆饼不熟练,他练习着练习着就忘了另一边还煮着豆浆了,幸好他没有放很多柴,小火慢慢煮开了豆浆,不然这会儿都该溢锅了。   他掀开锅盖,果然已经煮开了,豆浆的颜色是淡淡的奶黄色,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纯白,将豆浆一碗一碗盛出,最后还装满了一个大盆。   找到家里的糖,已经所剩不多了,顾北知在每个碗里都放了一点,唯独大盆里放了两大勺,这样汤盆里的豆浆比碗里的要甜的明显一点儿。   摸了摸汤盆的边缘,有些烫手,顾北知又找来两块布巾,准备一会儿垫着端上盆,“小舟,我去给二叔家送点豆浆,咱们的已经放在桌上晾着了,你给我装十个饼,我一起拿走。”   关舟一边装着豆饼,一边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给谁送去?”   “二叔家啊,哎?”顾北知想起今天是初二,“老大今天是不是走了?我忘了他今天还在不在家休息了,书院规定是月末和月初休两天吧?”   关舟的动作越来越慢,“你...你要去我二叔家?”   他嫁到顾家五年,这还是顾北知第一次去他二叔家,为什么呢?   “对啊,昨天不是买了黄豆,正好想做点豆浆,做得多就拿去给二叔家尝尝味道,亲戚越走动越亲近不是?”顾北知理所当然的说。   关舟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是又问不出来,最后只能按照顾北知的要求,装好了是个豆饼放在竹编的小篮子里,顾北知用手腕挎上篮子,端起汤盆,“那我去去就回,小舟去把大宝二宝叫起来吧。”   “哎,知道了,你路上看着点,别栽了跟头。”关舟一直送着顾北知出了院子,看着他的身影往二叔家的方向走,才转回去叫醒两个孩子。   另一边,顾北知也在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他要想尽快适应现在的生活,就要融入到这里的人际关系里去,像原主那样不和村民走动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他已经完全改掉酗酒的讯息该如何传播出去呢?   最好的办法还是和村民们打好关系,潜移默化的转变人们对他的固有印象,但也不能随便找一个人就和人家哥俩好,还是要从亲近的人开始。   原主除了父母并没有其他亲人,那顾北知只能选择和他关系最为紧密的关舟身上找到这个突破口,因此选定了关二叔一家。   关二叔一家算的上关舟最亲近的亲人了,他的亲生爹娘是个什么样子大家也都知道,关舟能这么多年没饿死,还是靠关二叔偷偷的接济。   若是顾北知和关二叔家走的近而不是和关舟的爹娘家走得近,也算的上是投桃报李,夫夫本是一体,关二叔对关舟好,也就是对他好了。   顾北知带上温和的笑容,在关二叔家门外喊了一声,“二叔,二婶,在家吗?”   一大早的,关二叔一家已经起来忙活了许久了,很快就给顾北知开了门。   “三小,早,我昨天买了些黄豆,今天做了豆浆和豆饼,拿过来给你们尝尝。”顾北知不容分说的将汤盆塞到三小手上。   “哥夫。”三小有些发蒙,晕乎乎的接过汤盆,“哥夫咋来了?哦,哦,快进来吧!”   三小让开道儿,端着汤盆往厨房去,“爹,娘,哥夫来了!”   关二婶连饭也不做了,几步从厨房跑出来,差点和三小撞上,站稳了拍了三小两巴掌,“吓死我了,毛毛躁躁的,还不快去给你哥夫倒杯水!”   三小不疼不痒的,应声,“哎,知道了娘!”   他哥哥二小也从屋里出来,招呼着顾北知,“哥夫来啦,快上屋里坐坐!”   他语气上扬,热情之中透露着一丝尴尬和陌生,却依然努力招待着顾北知,恨不得笑成一朵花,只要能让顾北知高兴就成。   二小的想法特别简单,他们热情点,招待的周到,他堂哥能少受点气,不然哥夫在他家受了冷遇,回去可不得折腾他哥?   显然关二叔夫妻俩和他是一样的想法,对顾北知又热情又殷勤,拉着顾北知留下一块儿吃饭,关二婶还说要去后院抓只鸡炖了。   “不用了,二婶,我这就回了,小舟和俩孩子还等着我一块儿吃饭呢。”顾北知没坐下,将篮子递给二婶,“这是豆饼,味道还不错,拿过来给二叔家尝尝。”   “这是干啥?快拿回去,我们啥都有,你们小两口留着吃,要是家里粮食不够了,就到家里搬,他爹,去搬一袋子黍米给小舟送去...”   关二婶急了,看顾北知都拿黄豆来吃了,还以为他家里没粮食,要不然谁吃着涨肚的玩意儿?   “别别别,二婶误会了。”顾北知赶紧解释,“家里粮食还多呢,昨天刚上衙门领了,够呢,这就是换换花样调换调换口味。”   关二叔和关二婶确认好几遍,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等中午了让三小去看看,他们都摸清楚规律了,一般顾北知只在家待半天儿,过了中午就去镇上,或者早上早早的就走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中午吃过饭去,差不多能避开顾北知。   “豆浆和饼子还是热的,你们快尝尝吧,小舟说挺好吃的。”顾北知说了一句,特意提到了关舟。   “小舟也吃了?”关二婶没憋住问了一句。   “我俩一块儿做的,还得谢谢二叔借我们的石磨,要不然这东西还做不出来。”顾北知笑着和关二叔道谢。   关二叔摆手,“这有啥可谢的,家里有的是石头,你要多大的二叔都能给你做出来!”   关二叔年轻的时候学过几年石匠的手艺,虽然没学的多精,但做个碾子、石磨的,还是没问题的。   “我也是心血来潮,偶尔用这么一下子,二叔快别费这个功夫了,对了老大呢?已经回学校了?”顾北知和关二叔他们四个都聊了两句了,还没看见关二叔家一直读书的大儿子,还以为他错过了。   正说着,一个年轻人挑着两个水桶回来了,一抬头看到了顾北知,干巴巴的叫了一声,“哥夫。”   顾北知这下把关二叔一家子的脸都认全了,“我还以为这次错过了,阿杨在书院都还好吧?”   关杨将水倒进缸里,“挺好的,先生教的耐心,同窗们也都好相处。”   “那就好,平时要是有什么摩擦,第一时间和夫子沟通,别自己脑子一热。”他拍了拍关杨的肩膀,说话的口气像极了关杨那年逾四十的夫子。   关杨将这样怪异的想法压在心底,“知道了,哥夫。”   “行,那你快去吃饭吧,我也回去了,你哥还等着我回去开饭呢,下次休息来家里玩。”顾北知拒绝了关二叔一家热情的留饭,回了家,留下关二叔一家摸不着头脑的开饭。   等他回了家,关舟已经带着俩孩子洗漱好了,坐在桌边等着他。   “我回来了。”   顾北知进了厨房,看见两儿子盯着碗,满眼的渴望,听见他的声音,一起回头,“爹爹,早!”   “早,宝贝们,都洗手洗脸了吗?”顾北知接过关舟递过来的筷子,坐在桌子空着的那一边。   “洗了!洗干净了!”   “真棒,那快吃饭吧。”顾北知刚洗了手,便没有摸儿子的头,而是端起碗喝了一口。   现磨的豆浆,加上一点点花生的香气,醇厚而顺滑,暖暖的喝下去又十分舒服,仿佛空虚了许久的肠胃都被安慰到了,微微的甜度不腻人,反而遮盖了最后一次豆子的豆腥味,只留下醇厚的香味。   大宝和二宝显然是提前喝过了豆浆,这会儿听见开饭,第一件事先端起碗沿着碗檐吸溜,眼瞅着豆浆下去不少,两个宝宝才停下来,捏起一块豆饼吃。   “豆浆好喝吗?”顾北知已经两个豆饼下肚了,他的两儿子还吸溜呢。   “好喝!甜甜的!”大宝说的可痛快了。   “嗯,好喝,甜的。”二宝也露齿一笑,和顾北知有几分相似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可爱极了。 第17章   顾北知这日又去了宝艺轩,却见原本挂在大堂里展示的那两副画被收了起来,店里也似乎是被翻乱过的样子,店小二小丁哥和掌柜的都唉声叹气的,小丁哥的脸还有一边肿的老高。   小丁哥正用凉水浸湿的帕子敷着脸,看见他口齿不清的打了声招呼,没精打采的。   “小丁哥,掌柜的,这是怎么了?”顾北知只是两天没来,怎么这宝艺轩看上去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唉...”掌柜的一脸愁苦的摇了摇头,“咱家...唉...都怪老朽无能!”   “这哪能、嘶、哪能怪掌柜的,分明是他们珍玉阁故意设局,要害咱们的。”小丁哥一边忍着疼,一边愤愤不平。   顾北知也去过珍玉阁,这条街上,除了宝艺轩,珍玉阁就是最大的店铺了,主营各类奇珍异宝和金银玉石制品,和宝艺轩有部分商品是重合的,算得上竞争关系,“可是和那两副真假名画有关?”   “可不嘛,嘶——”小丁哥说两个字得停一下,这脸肿着,一张嘴就疼,但他现在太生气了,倾诉的谷欠望太强烈,“当初这两幅画前后脚的送到店里,就是珍玉阁算计好了的,没想到我们东家能豁得出去,反而为店里引来了不少客人。”   “珍玉阁一看,又找人假装字画鉴定大师将两副画的真假鉴定出来,正当我们放出去消息,他们又上门来演一出拆穿真假的戏码,推翻了我们说出去的结果,这不是砸我们招牌?!”小丁哥气的握紧布巾挥舞着,“不就是上次柳员外买了他家的假货被我们东家识破了?还珍玉阁?我呸!”   “明明是个卖假货的黑店!”小丁哥显然对珍玉阁有很深的成见。   掌柜的不赞成的说一句,“小丁,你少说两句吧,小点声。”   顾北知虽然金手指的功能还不够强大,但他自己的眼力并没有因为穿越而消失,珍玉阁之中,别的不敢说,有些物件的年份不对就罢了,甚至有用最次的玉质冒充羊脂白玉和蓝田玉的。   用有杂质、颜色较浅、不值钱的杂玉一层层的浸泡特殊染液,再用蜡油封层抛光,能做出类似无暇玉的样子,但这种后天造的无暇,只是样子货,但凡稍有些眼力的人都能识破,也就是唬唬那些完全不懂行的人。   “你们没有核实那字画鉴定之人的身份吗?”顾北知疑惑道,一般这种情况,能让店家完全相信的,应该是他们熟悉的合作伙伴才对。   掌柜的又叹了口气,“那位鉴定师来自京城,十分出名,东家又与他认识,也是碰巧此人路过此地,听闻这两张难辨真假的邦献画,过来一探究竟的,东家干脆出了银子让这位鉴定师帮忙鉴别出真假,谁知...现在想想,获鹿镇并非其必经之地,选在此时路过未免太巧了。”   这也是掌柜的心中难安的原因之一,是他建议东家请京城的鉴定师鉴定的,也是从他想着传出去画作真假已分的消息来让之前好奇的客人再光临的。   现在一切都毁了,他们宝艺轩以假乱真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估计这生意不说完全做不下去,但也肯定一落千丈。   顾北知后来也了解过这两幅画的主人,这画本就是临摹的前朝画作,只因为原版已经葬身于一场宫廷之乱的大火里,临摹的画反而成了传世的佳作了。   这临摹之人名叫吴庸,字邦献,是赵国开国那年的进士,然而做官不足两年,便被放逐柳州做一个小小的县令,一生不得升迁,柳州地势复杂,交通不便,是个贫穷的地方。   这位吴大人爱画,哪怕日子贫苦,也要每天作画,据说这些临摹的画作,是为了能买得起矿石颜料才临摹的。   矿石颜料是从各类宝石,比如鸡血石、黄精、蓝砂石、绿松石等等宝石之中提取出来的颜料,色泽明艳,可保持千年不褪色。   在现代知名度很高的《千里江山图》了,是青绿山水的典型代表作,使用的颜料就是矿石颜料,现代人也叫宝石颜料、矿物颜料等。   而在这里,画家一般使用的颜料多为植物颜料,矿物颜料的工序更为复杂和冗长,价格较贵。这位吴大人便是买不起矿石颜料的那类爱画之人,故而临摹了年轻时见过的名画。   真的靠卖临摹画作得了钱买颜料之后,吴大人又心中郁结,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庸,意为他是一个庸俗市侩之人。   可实际上,吴庸的绘画天赋极高,除了临摹的画能完美复刻原作之外,他也有很多传世佳作,比如《天星坠野》星空图,比如《春来》、《遇雪》等等。   顾北知从宝艺轩也见过一些吴庸的画作,因为之前真假画的热度,宝艺轩曾专门全店展出吴庸画作两日,他还挺喜欢吴庸本人的画风的,笔触细腻,用色大胆,意境绝佳。   看过了吴庸的画,他对那两副难辨真假的画,其实有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因之前宝艺轩已经公布了答案,才压在心底没说出来,现在倒可以求证一番了。   “掌柜的,那两副画还在店里吗?”顾北知好奇心不重,但能求证的时候也不想错过机会。   掌柜的见他好奇,从柜子里取出两副画,现在他对这两幅画的感觉很复杂,铺开之后让开地方,“顾秀才,你来看吧。”   顾北知先是甩了两次鉴定上来,他现在鉴定技能已经比之前进步了一些。   ‘种类:工笔画’   ‘生产时间:153年’   ‘价值:1570两’   这是第一幅画的结果,种类和时间都更加具体了一些。   ‘种类:画’   ‘生产时间:139年’   ‘价值:1150两’   看两副画的时间,相差了14年,如果真的有一副画是吴庸所临摹,另一幅是仿制吴庸的画,那由时间可以鉴定出来,第一幅画为真,第二幅画为假。这和宝艺轩所说的结果相一致。   然而第二幅画的用笔和其他传世的吴庸画作更加一致,包括题字上那个特别的竖勾比划,也和吴庸的《遇雪》图上的题字吻合,故而珍玉阁说第二幅画是真的,并传的沸沸扬扬。   顾北知仔细看了两幅画的区别,从纸来看,都是最好的上等李宣,从颜料来说,临摹之作吴庸向来不用贵重的颜料,都是普通的植物颜料,从运笔来说,第二幅比第一幅更加顺畅自如,能看得出画画之人极为自信、大胆。   “掌柜的,店内可还有其他吴庸大家的画作?年份早一点的为佳。”   “有倒是有,顾秀才稍等,我去库里拿。”掌柜的看他似乎胸有成竹,想起无盖茶壶的插曲,也乐意去库房翻找一番。   过了好一会儿,掌柜的取了两幅画回来,一并铺开,放在那两副真假不明的画旁边。   顾北知依然甩了鉴定上去,这两幅画的时间都在150年到160年之间,价值在800到1000两之间,再看画风和运笔方式,确实是吴庸式画作。   弯着腰仔细看着四幅画的细节,心里可惜没有放大镜,不然能看得更清楚,价值最低的那副画的纸已经泛黄,颜色也略微暗淡,画面没有破损,还算保持的不错。   他一一检查完,直起腰来,沉吟了片刻,“掌柜的,这画的真假,我有些判断,只是...”   掌柜的忙说,“顾秀才不妨直言。”   顾秀才指了指那个不一样的笔画,“掌柜的,请看这个竖勾是不是和其他三幅不一致?”   掌柜的从业多年,眼力不错,经他一提醒立马发觉了不同,再将这个笔画和其他画作上的对比,发现前三幅都是锋利笔直的,唯独这最后一幅略微有些圆滑。   但这幅确是珍玉阁鉴定的真迹!   “这字迹不是吴大加的字迹?这是假的?!”掌柜的颇为惊讶,喜悦漫上心头。   顾北知却一盆冷水泼在掌柜的头上,“不,这幅是真的。”   “什么?”掌柜的看着其他三幅画,“难不成这三幅都是假的?不可能啊,这两幅可是从吴家后人手里收来的,绝不可能作假...”   “掌柜的,莫急,我并没有说这两幅是假的。”顾北知将四幅画按照时间前后排好。   掌柜的有些蒙,“那为何字迹有出入?为何这两幅真画反而和假画的字迹一致?”   “因为没有假的吴庸画啊。”顾北知的手指浮在画纸上,一一扫过题字,轻描淡写的阐述事实。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小丁傻眼了,啥?都是真的?   掌柜的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都是真的?”他的视线游移了一下,定了定神,再次和顾北知确认,“这都是真的?”   “没错,都是真的,只不过这幅画是吴大家年轻时临摹的,而这幅则是他画风成熟之后临摹的,人的画风和字迹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会随着时间渐渐改变直至成熟,而吴大家的成名作是他后期成熟时期的画作,所以说这幅后临摹的画为吴大家的,人们相信的更多一点。”   “从一开始,大家就被所谓的一真一假诱导了,其实这两幅都是真的,只要分开去鉴定就能很轻易的判断出来。”顾北知很肯定的解释着原由,但可能是职业病发作,他说什么事情总爱讲的很细致,还要穿插着来历,若是不耐烦之人,会觉得他有些啰嗦。   但掌柜的可不觉得,一脸激动的握住他的手,眼中含泪,深情款款的凝视着他,让顾北知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顾秀才,老朽有一事相求,还请务必答应!” 第18章   顾北知有些不明白掌柜的意思,“您这是何意?”   掌柜的拉着他的手,言辞恳切,“顾秀才,不知你是否愿意来我们宝艺轩做字画鉴定师?”   “这...”顾北知心想成了,面上还有些犹豫,“掌柜的,你也知道在下接触鉴定一道时日尚短,还有许多东西要学习,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掌柜连忙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我们宝艺轩经营多种古董、字画,顾秀才若是来我们宝艺轩做工,岂不是正好学以致用?”   顾北知假装犹豫,对自己似乎没什么信心的样子,掌柜多番劝说,最后顾北知同意以鉴定师学徒的身份来宝艺轩做工。   “那从三日后上工,每天巳时上工,酉时二刻下工,逢十休息一日,月银是一两,若是有客人找你鉴定,鉴定费用抽二成给你,顾秀才可还有别的要求?”掌柜利索的敲定了顾北知的上工时间和工钱。   “却还有一事,望掌柜答应。”顾北知微笑,温润如玉。   “顾秀才请说。”掌柜担心顾秀才想要自抬身价,毕竟是个读书人,身份不比一般走卒。   顾北知假装看不出掌柜的犹豫,“顾某名北知,以后还请掌柜多多照顾。”   掌柜愕然,这就是他的要求?而后反应过来,这顾秀才是有意和他们拉近关系,于是也笑眯眯的摸上胡须,“哈哈哈,好说,以后北知就叫老朽杜伯吧,小丁你也认识了,还有个账房先生姓徐,隔半月来一次,到时再介绍你们认识。”   “好的,杜伯。”顾北知知趣,立马叫了一声,这距离感一下消失不少。   杜掌柜看着眼前的四幅画,叹息了一声,转而问顾北知,“北知啊,你可有什么办法扭转大家对咱们宝艺轩的印象?这两幅画又该如何处置?你脑子活,给杜伯想想办法吧。”   这就是杜掌柜的精明之处,他若直接说让顾北知帮忙出主意,顾北知愿不愿意是一回事,即使愿意了能出几分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现在他先将顾北知绑上宝艺轩的大船,宝艺轩的利益和顾北知自己的利益挂钩,顾北知自然会万分上心。   顾北知抿唇一笑,这杜掌柜还真是个老狐狸,不过正和他意,“北知确实有一个想法,只是操作起来或许要得罪人的。”   “你先说说看。”杜掌柜这会儿倒不急了。   “或许,我们可以这样...”顾北知低声将他的想法讲完,他越说,杜掌柜的眼睛越亮。   “这主意好!这主意好啊!”   杜掌柜拍掌大笑,笑的一旁没听到多少的小丁更加好奇了,凑过来问,“什么呀?什么呀?掌柜的,你快说说啥好主意?”   杜掌柜在小丁头上敲了一下,“一边去!等到了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丁被敲了也不恼,就是太想知道是什么好主意了,但是看掌柜和顾秀才都神神秘秘的样子,眼珠一转,问顾北知,“顾秀才,你且告诉我,你这主意可以让珍玉阁吃点儿苦头不?”   “小丁哥,这要看珍玉阁自家鉴定师的眼力了。”顾北知卖了个关子。   小丁听了,也没想出来到底是能还是不能,还想再问,顾北知已经和杜掌柜告别了。   “杜伯,今日暂且这样,我先去书店了。”顾北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离开宝艺轩去了抄书的书店。   虽然还不到结算的日子,但他今天抄完就可以先和书店的掌柜说结算之后便不做了,这几日正好可以再抄完一整本,结算时也能多拿一些钱。   顾北知心情颇好,他见捡漏无望,便想到了去古董店做鉴定师的活计,一方面有了金手指和他本身的眼力,这个工作最适合他,另一方面,古董店的鉴定师月银不少,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就像这两幅吴庸画,他早就知道两幅画都是真的,只不过等待一个机会能和宝艺轩有交集而已。   他之所以经常去宝艺轩,目的就是能进入宝艺轩做工,一来他考察过整条古玩街,宝艺轩是规模较大且较为诚信的一家,虽然工钱不是所有同类店铺里最高的,但同事却是最好相处的。   二来,吴庸画真假疑云出自宝艺轩,他有绝好的机会能让宝艺轩看到他的价值,故而综合下来,宝艺轩是他最好的选择。   至于为什么他笃定两幅画都是真的,在不了解绘画者的时候靠的是金手指的提示,了解了绘画者前后期的差异更是证明了金手指的准确性。最一开始他看到的两幅画都是价值千两以上,若是有一幅画是假的,价值应该相差极大才对,但是这两幅画的价值都在千两之上。   一开始他还不敢肯定,也许超过一千两的都会标注千两以上,但万一真画只万两,而假画只值千两呢?   后来他的金手指升级了,三千两以内的物品都能看到具体价值之后,他再次鉴定两副画,便可以肯定,两副画都是出自吴庸之手。   又用吴庸前期的画作对比,验证了他的判断,于是他立即心生一计,打算找个时机将这两幅的身份拆穿,所以有了前面无盖茶壶的演示,就是为了后面拆穿画作铺垫。   然而不等他一步步铺垫,珍玉阁先把这个机会送到他手里,这叫他如何能不抓住?   至于为什么要浪费两次机会再次鉴定,目的是防止画在这一段时间内被人掉包,确定没有掉包之后,他便立即拆穿了两幅画的由来。   原本还以为要成为宝艺轩的鉴定师还得再想想办法,没想到杜掌柜这么上道,先小人后君子的将他绑到宝艺轩的利益上才询问办法,这样倒是省了他的一番口舌。   至于他出的办法...   其实也很简单,就像现代的小说一样,反转加打脸,是读者最爱看的情节。所以他给杜掌柜出了主意,说邀请京城知名鉴定师重新鉴定两幅画,诚邀各位收藏大家和同行前来观看。   前面那位判断失误的鉴定师确实是京城内非常有名气的字画鉴定大师,这马失前蹄的事儿,近几年还就出了这么一出,想必也非常愿意自己洗掉这个污点。   没准儿还能小小的出个风头,也多亏了前面宝艺轩并没有宣传出去是这位鉴定师鉴定的,当时是为了证明宝艺轩的实力,现在却成了让这位鉴定师配合他们的诚意。   具体该如何操作,就是杜掌柜的事了,顾北知主意出了,该如何反泼一盆脏水也说了,这要是还不能洗掉宝艺轩实力不济、以假乱真的名声,他就该考虑是否就职于此了。   顾北知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去了城北的一家布庄,上次从衙门领了一匹布回家,原本的打算是先给爷仨做一身衣裳,等过段时间手里有钱了再买布做两身替换的,   但一匹布不够父子三个人做衣裳的,而且衙门给的布料太粗糙,摸起来不舒服,不适合做贴身穿的衣服,要是冬天做棉袄的皮还可以。   顾北知想先去看看棉布的价钱,看看要不要回去和关舟要点钱来买布。   这里卖布论尺卖,一米布是三尺,一个大人需要做一身衣服大概需要四米多一点,两个小孩相当于一个大人,也就是需要买九米,三十尺。   棉布的价格说不上贵,上等棉布是十三文一尺,中等是十文,最次的是八文,最次的那种被顾北知首先排除了,布料又薄又透,不禁穿的,上等和中等的之间他有些犹豫。   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愿意买最好的,生活品质要提高,但想想现在家里穷困的情况,他又偏向买中等棉布,颜色是青褐色的,很禁脏,一匹布是十米左右的样子,售价330文。   330文,顾北知算了算自己手里的钱,他还有二百七十文,后天可以和书店结算抄书的钱,大概是二百文左右,那就足够了。   顾北知这个人吧,看上去似乎脾气很好,极好说话,为人也温柔体贴,其实极为要强,颇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感觉,但不是自己当家做主的那种大男子主义,是所有苦都要自己扛的大男子。   就像他明明可以和关舟说一下,要点钱去买布,但是他不愿意,只要有办法能自己买的起,他就选择不说。   但他又极为体贴,若是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会考虑到方方面面,一开始他只想让关舟和两个孩子能不受别人歧视的活下去,慢慢的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渐渐习惯了四个人一起生活的日子,也渐渐把爷仨放在心上,慢慢的想让他们过得好一些,过得富足一些。   顾北知从布庄离开,路上碰到了买玩具的小摊,摊主正拿着一个拨浪鼓摇动,“咚咚咚”的声音吸引了很多小孩子围观,顾北知看到了顿住脚,大宝和二宝从来没有玩过拨浪鼓...   “老板,这拨浪鼓多少钱?”顾北知上前询问价格,视线在摊子上扫过,竟然还有九连环。   那小贩满脸笑容,十分热情,“公子你先瞧瞧,咱家这双面鼓做的极为扎实,听听这声儿,一点儿都不闷...”   最后顾北知在小贩的热情推销下买了一个拨浪鼓一个九连环和两个泥塑娃娃,揣着玩具,不知怎么的,他有点不安,生怕被关舟抓住问花了多少钱。   “我回来了。”顾北知将玩具塞进衣襟内,敲响家门。   关舟很快开了门,“回来了?饭马上就好,大宝、二宝在后院玩呢。”   “嗯,知道了,我去看看他俩。”顾北知假装和平时一样,先去后院看两个孩子。   关舟看着顾北知大步流星的往后院走,总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赶紧回了厨房,菜还在锅里呢。   等看不到关舟了,顾北知从怀里掏出拨浪鼓,“大宝、二宝,快看这是什么?”   大宝和二宝听见拨浪鼓的声音,都好奇的凑过来,“爹爹,这是什么?”   “这是拨浪鼓,你看,这样转...”顾北知教两个孩子玩起了拨浪鼓,然后又教他们玩九连环。   等关舟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父子三人拿着新玩具正凑成一团玩的热闹,拉长声音叫了一声,“北知——”   顾北知浑身一僵,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是满面笑容,只是怎么看都有点不自在的模样,“小舟啊,饭好了是吗?我这就带孩子去洗手。”回头叫上大宝、二宝,“宝贝们,走了,咱们去洗手。”   说完一手牵一个,快步走去前院洗手,关舟咬着牙在他们爷仨身后看着,看着看着又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夫君真的变了好多,不过这大手大脚的毛病还是得改!他决定一会儿吃完饭去劝劝夫君,钱不禁花,没必要买这老些玩具。 第19章   顾北知害怕关舟饭后念叨他,吃饭的时候把自己找到工作的事儿说了,果然关舟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带两个宝宝都好奇的听着他讲入职的过程,这让他心里松了口气。   自打上次做豆浆的浪费粮食之举之后,关舟似乎是信了他真的改变了不少,胆子也大了一些,当天晚上拉着他说了很多现在家里穷,花钱要节省,做饭的时候要估算好量,不能大手大脚的话等等。   顾北知也是自知理亏,他不是年轻气盛的少年,看得清楚家里现在的情况,自然知道关舟说的对,乖乖的被他说教,但心里总是有几分不是滋味,毕竟他都32岁了,还要被毛头小子教训...   但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一脸不自在却乖顺的听关舟念叨,才让关舟越发的想试探他的底线。   就像被吓坏了的小动物,发觉对自己有威胁感的主人其实很宠爱自己,会用调皮捣蛋的方式来试探主人是不是真的不会伤害自己一样。   关舟也有差不多的心思,他想知道顾北知是不是真的不会再发脾气,不会再打他和孩子,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看不上他们爷仨,又隐秘的很享受顾北知对他乖顺听话的模样。   顾北知以为他能躲过这一次说教,然而等晚上睡觉前,听到关舟来敲门,顿时变成了苦瓜脸,愣了两秒才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小舟,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顾北知打开门让他进来。   关舟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到顾北知的房间,但却是第一次被顾北知邀请进来,总觉得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下意识的扭动脖子看着他房间里的摆设。   顾北知看他好奇,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疑惑,关舟应该没少进这个房间才对,原主是个彻底的渣男,平时袜子脏了都不洗,更别说打扫房间了,都是他不在家的时候关舟进来打扫的。   关舟应该对这里挺熟悉的,怎么还这么好奇呢?   他不知道,避着主人进来打扫和被主人邀请进来的感觉相差太远,不怪关舟好奇,他只是用另一种感觉来看这间屋子,自然觉得格外不同。   顾北知等他看完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哦,我突然想起来了,正好今天给了你,昨天就买了。”   他从书桌的一角拿出一支木簪子,很简单的一支,上面雕刻着半开未开的荷花,虽然只是原木的颜色,却也十分精致好看。   “给你,我选了荷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顾北知一开始没想到要买簪花的,毕竟男人戴什么花?   但他去衙门领了银子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对夫夫在卖木簪,那摊主就在自家夫郎头上演示,一边介绍一边给自家夫郎换簪花,那夫郎也大大方方的让顾客看效果。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古代,古代男子簪花都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更别说小哥儿的社会属性被归结为女子,对于首饰的需求和女人应当是没什么区别的,于是就买了一支简单又好看的荷花簪。   这支发簪的用料并不好,虽然雕刻技艺不错,却也只值十文钱,还比不上一个拨浪鼓的价钱,顾北知买了放在书桌的一角,就忘掉了。   刚刚低着看关舟的时候,发现他头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条褐色的发带,突然想起来自己买了这个东西。   关舟接过发簪,有些惊讶,眼睛都睁大了,更像只小兔子了,声音有些颤抖,“给、给我的?”   “对啊,给你的,喜欢吗?”顾北知看了一眼很朴素的发簪,又补充道,“要是不喜欢,就等咱们攒攒钱,给你买一只银簪,比这个会亮一些。”   关舟握紧簪子,使劲儿的摇头,“不,我很喜欢。”   顾北知觉得他的眼眶都红了,只是油灯的光线让他无法看得十分清楚,伸手在关舟的头顶摸了两下,温热又带着些许重量的感受自关舟的头顶传递到他的心里,“喜欢就好,不早了,快去睡吧。”   关舟像是被顺了毛的小动物,抱着自己的屯粮慢吞吞的挪走,等回了房间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话没说,但是看着手心里的荷花簪,关舟心想,算了,夫君现在已经很好了。   隔了两日,顾北知去了宝艺轩上工,和宝艺轩里另外两个鉴定师认识了一下,一天下来也就没什么别的事情了。   宝艺轩另外两个鉴定师,一个姓王,一个姓金,年纪都在三四十左右,留着胡须,穿戴也很讲究,在宝艺轩的后堂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区间。   顾北知因为是后来的,掌柜的只能收拾出来一件杂物间给他做鉴定室,房间比较狭小,不过顾北知不介意,反而一整天都在外面,帮着小丁一起清洁整理店里的物件。   他现在一天可以鉴定十件物品,通常都是一边鉴定一边了解其来历,而且从来不去抢王、金两人的客人,踏踏实实的倒也得杜掌柜欢心。   又过了十五日,到了五月二十,杜掌柜已经将局做好,宣扬的获鹿镇周围的镇子都知道了即将有名满京城的鉴定大师来他们宝艺轩鉴定吴庸画。   这些日子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获鹿镇,等着看热闹。也有人拿了自家的字画,准备趁机让鉴定大师鉴定一下。   珍玉阁还以为宝艺轩的掌柜和东家都疯了,他们早就知道之前鉴别出真假的那位鉴定师来自京城,这些日子也在想法设法和对方接触,准备用这个污点换鉴定大师一个赞誉。   这样他们珍玉阁就是这获鹿镇的独一份了,谁知那鉴定师一开始还有些心动,后来就完全不搭理他们了,将珍玉阁的掌柜气坏了。   后来又听说宝艺轩重新召开吴庸画鉴定大会,还敲锣打鼓的宣传即将来鉴定的大师,珍玉阁还以为他们打算让这个鉴定师重新鉴定一番,推翻之前的结果呢。   珍玉阁的掌柜做好了准备,等到时候让宝艺轩和鉴定师都脸上无光,一石二鸟,既然想和他们珍玉阁对着干,那也就别怪他心狠!   这厢美滋滋的等着拆穿宝艺轩,而那边宝艺轩正等着他来砸场子呢,这场大戏,戏台子都搭好了,主角也得全出场才行。   选在五月二十,是顾北知的建议,因为这天他可以休息,当时他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店里只有小丁和掌柜,目前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两幅画都是真的。   顾北知不想出风头,还有个想要他堕落的黑手在暗处隐藏,他做事也得低调一些,才能慢慢的发展起来。   正好古代交通不便,多宣传几日,就能多一些人知道这事儿,到时候打脸起来更痛。   二十日当天,宝艺轩上上下下严阵以待,唯独顾北知以家中有事为由,照常休沐。杜掌柜知道他不想出风头,也没让他留在店里。   清晨,顾北知醒来现在院子里慢慢的做了一套太极,这是和他爷爷学的,只要有时间的时候就会在早晨做一遍,做完了神清气爽,浑身的经络都被舒展一般。   他做的很熟练,行云流水一般,飘逸灵动,大宝和二宝醒来的时候就坐在门槛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因为两个孩子要学认字,关舟现在都不让孩子睡懒觉了,早早的就把孩子叫起来,等着顾北知教他们认字。   大宝和二宝很乖,哪怕没睡醒,也不会哭闹,只是没精打采的坐着,等顾北知教他们认字的时候,又特别认真。   顾北知没有直接从三字经教起,而是先从一首诗教起,“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十枝花。”   这首《山村咏怀》是顾北知上小学时学的一首诗,这首诗具体表达了什么情感暂且不表,只说其中将数字一到十全部包含,顾北知觉得先学诗再学三字经更容易一些。   大宝和二宝这两天一直在背这首诗,顾北知打完太极,过来摸摸两个孩子的脸颊,“大宝、二宝,走了,咱们去学认字。”   两个孩子纷纷伸出手牵住顾北知,“爹爹,我背过了《山村咏怀》!”二宝细声细语的炫耀着,大宝也一蹦一跳的说,“我也背过了,爹爹!我也背过了!”   “是吗?那你们俩一起背一遍给爹爹听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答应。   然后院子里传出孩子们清脆稚嫩的背诵声,“一去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   “□□十枝花!”   两个人真的一个字都不出错的背下来了,顾北知虽然知道小孩子其实也很聪明,但依然毫不吝啬的表扬两个孩子,“大宝、二宝真棒!都背对了!爹爹的两个宝贝真聪明!”   “嘻嘻~”大宝和二宝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   “那咱们今天学第二句,‘烟村四五家’怎么写好吗?上一句怎么写来着,谁还记得?”   “我记得!我记得!”大宝赶紧举手。   二宝也不甘落后,“我也记得!”   “好,那一会儿大宝和二宝都写一遍,都对了,咱们就学下一句。”   “嗯嗯!”大宝和二宝虽然年纪小,但真的很能坐得住,一个字一个字的将第一句诗都写下来。   “一个字都没有错,宝贝们真棒!”顾北知继续表扬两个孩子。   实在是大宝和二宝太乖了,想到现代遇到的那些熊孩子,大宝和二宝简直是小天使。   顾北知打算今天一天都好好享受和两个小天使的美好时光,想起两个人还没去过镇上,“小舟,一会儿咱们带孩子去镇上逛逛吧?”   “好啊。”关舟当然不会反对,他多希望顾北知和大宝、二宝的感情再深一点。 第20章   关舟特意将新做的衣裳拿出来给两个孩子换上,他自己也换上了新衣服,难得的没有补丁的衣裳。   大宝和二宝特别爱惜自己的新衣服,走路都不像平时一样跳来跳去了,而是牵着小爹的手慢慢走。   但是两个孩子还小,要真的走一路走到镇上,估计就要累坏了,顾北知趁着他们爷仨换衣服的功夫,去了王五叔家里租了牛车。   王五叔的牛平时是不往外借的,只有农忙的时候,会借给家里劳动力少的人家,也是乡里乡亲的帮衬一把,平时除了拉人去镇上的活儿之外,王五叔格外爱惜他家的黄牛。   正是知道黄牛对农家人的重要性,顾北知从一开始就想着租一天,他们四个人,说实话也累不着黄牛。   王五叔依然不放心,但他家大儿子却乐意租车给顾北知,看他爹心疼牛,劝说。   “爹,要不你跟着一块儿去,顾大郎给的钱多,你正好帮着驾驾车,地里的活我和老二去就成了。”   王五叔一想顾大郎也不会驾牛车,特别干脆的答应了,弄的顾北知反而挺不好意思的,原本想加点钱给王五叔,被王五叔和他大儿子拒绝了。   “中啦,顾大郎,二十文就够了,原本你们一家四口都坐车也就8文钱,这不是今儿我爹这车不拉别人吗,不然20文我们也不收你的。”   王五叔家的老大一锤定音。   约定好时间,顾北知先回家去叫关舟他们去村口,王五叔会拉着牛车在村口等他们。   关舟一个人带孩子习惯了,干活又惯是利索,等顾北知从王五叔家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收拾好,就等着出发了。   “爹爹!”两个小孩眼睛亮亮的,看见他回来,小腿迈的极快,热情的扑进他怀里,“爹爹!”   顾北知蹲下搂住两个孩子,“哎,哎,爹爹在呢。”   “爹爹,小爹说要带我们去镇上玩,是真的吗?”二宝比大宝说话要利索一些,第一时间搂住顾北知的脖子问他,大大的眼睛期待的看着顾北知。   “是真的吗?”大宝也学弟弟一样,期待的看着爹爹。   顾北知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当然是真的,爹爹还租了王五爷爷家的大牛车,咱们坐车去镇上好不好?”   大宝清脆的说,“好~”   二宝却皱起细细的眉毛,似乎有些犹豫。   “二宝怎么了?不想坐车吗?”顾北知看见二宝的表情带着犹豫。   “爹爹,二宝可以走的动的,不花钱租车好不好?”二宝抱着顾北知手,特别懂事的说,“钱可以攒着买地买粮食。”   “二宝。”关舟叫了二宝一声,他脸上有些慌张,却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   顾北知看了看二宝,又看看关舟,知道这是原主经常让父子三个吃不饱饭留下的后遗症。   只是二宝满打满算四周岁多一点,竟然已经知道要省钱了。   这让顾北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见过很多小孩子,出门别说走路了,家长都恨不得车接车送,连太阳都不晒一点。   甚至吃饭都得家长求着、按着,才肯吃两口。   “二宝,”顾北知用自己最温和的声音对还年幼的孩子说,“爹爹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银子,不用再担心家里没有粮食,你只要每顿饭都好好吃,慢慢的长大就好了。”   “可是二宝可以走到镇上的,真的。”二宝拍拍自己的两条细弱的腿,“爹爹你看,二宝能走的。”   “二宝要是走到镇上,天就黑了,而且二宝会很累很累,说不准会因为累而生病,那样的话爹爹和小爹都会心疼的。”   顾北知没有因为他是孩子而自顾自的决定,耐心的说出理由。   “等二宝再大一点,长得足够高,咱们一家再去镇上就一起走着好吗?”   二宝犹豫了一会儿,看向关舟,他不希望小爹心疼,所以想向关舟求证是不是像爹爹说的那样。   关舟赶紧说,“二宝,你爹说的对,你现在太小了,走去镇上要好久。”   “那好吧,我会努力快一点长大的。”二宝握拳,给自己加油鼓劲。   顾北知被他的懂事暖到,“好,二宝每天多吃点饭,多运动,会长很高很高的。”   “会像爹爹一样高吗?”二宝觉得爹爹是最高的人,他想长得像爹爹一样高。   “嗯...如果二宝每天多吃一点,吃很多很多菜,吃肉,吃鸡蛋,还要多运动的话,可以的。”   顾北知腿有点麻了,站起来活动一下,一边回答二宝的问题。   大宝不干了,拉着顾北知的手,“爹爹,大宝也要长高!长那么高!”大宝使劲抬起胳膊比划。   “哈哈哈,好,大宝也长高高,大宝、二宝都长高!”   顾北知乐的不行,“好了好了,咱们该出门了,王五爷爷在村口等咱们呢。”   “走咯!”“出发!”大宝和二宝一听,赶紧拽着顾北知往外走。   关舟在后面跟着,脸上也挂着笑,瞅了一眼各个屋的门都锁好了,出了院子又把大门锁上,一转头看见父子三个手牵手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小爹,快来!”大宝闲不住,撒开爹爹,吨吨吨的跑回来拉住关舟。   关舟被大儿子拉着,一起往前走,不远处,是他变得温柔体贴的夫君和乖巧懂事的二儿子,突然觉得今天的天气十分好,阳光明媚。   ......   到了村口,王五叔已经抽着旱烟在等了,看见他们一家四口,尤其是两个活泼的孩子,王五叔笑的慈祥,“大宝、二宝,快到五爷爷这儿来。”   大宝现在跑的可快了,“五爷爷!大宝要做牛车啦!”   “对对对,大宝来,五爷爷抱你上车去,咱家大黄拉车拉的可稳啦。”王五叔抱起大宝放到牛车上。   顾北知也抱起二宝,放在大宝旁边,关舟上车的时候还伸出手让他可以扶着借力。   “五叔麻烦你了。”   顾北知想在地上跟着走,牛车上只坐爷仨还宽敞不少,王五叔让他也上车。   “大郎也上车,今儿人少,咱们都坐车,让大黄走快点,别耽误你们的事儿咯。”   顾北知上了车,挨着二宝坐下,对坐在车辕上的王五叔说,“五叔不用着急,今天就是带孩子去转转,没啥事儿。”   王五叔赶着大黄牛迈开步子,“那就好,咱们走稳当点,省的俩孩子颠的慌。”   “哎,好。”   牛车其实就是车轱辘上放了一个木头框子,框子底下有一层木板,走起路来确实是颠,要是慢一点还好,快了得把人颠散架了不可。   不过在村里这已经是很好的交通工具了,赶上镇上有集的时候,村里头的妇人、夫郎们会结伴儿坐车去赶集。   那一路都叽叽喳喳的,热闹的很,王五叔都练出来了,不管多吵都当听不见,赶车的时候也不爱说话。   大宝和二宝还是第一次坐牛车呢,新鲜的不得了,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也不老实,顾北知怕他们受伤,让关舟管着大宝,他自己抱着二宝。   其实路上也风景也就那样,路两边都是地,有他们村的,也有别的村的,还有就是一片一片的小树林。   大宝和二宝却看的目不转睛的,顾北知由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捏着二宝的脸逗他,“二宝,二宝。”   二宝抬头看他,“爹爹?”   “二宝还记得今天早上爹爹教的字吗?”顾北知也不是非得考验孩子,就是觉得老盯着两边的田地看,眼睛都快不眨了,多酸呀。   “记得!”二宝自豪的应着,挺起小胸脯,“爹爹,我给你背诗!”   “好,”顾北知叫大宝一起背,“大宝也背,多背几遍才不会忘记。”   大宝也应了,于是两个孩子一起背起了山村咏怀,清脆而整齐的背诵声,让前面赶车的王五叔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想到自家快八岁的大孙子,王五叔突然羡慕起大宝、二宝来,有个秀才爹,读书都不发愁。   顾北知也没让俩孩子一直背诗,等两个孩子背完了,大大的表扬了一通,然后带着大宝和二宝玩起了猜丁壳,赢了的人可以弹输的人一个脑门。   “石头,剪刀,布!”两个孩子和一个大人一起玩起了幼稚的游戏。   顾北知仗着自己是大人,反应快,每次都悄咪咪的比两个孩子慢出一点点。   每次都是他赢,大宝和二宝都被他弹了好几下脑门,不疼,但是引起了两个孩子的不服输。   顾北知见状,不慢出了,终于被二宝抓到一次,“赢咯!”“弟弟赢咯!”   大宝和二宝高兴的直蹦跶,被两个大人抱的牢牢的,二宝学着他爹爹那样用大拇指勾住中指,“爹爹,弹脑门了!”   顾北知假装很害怕的闭上眼,“二宝轻点,爹爹怕疼。”   二宝听了果然轻轻的放在顾北知的脑门上,中指才慢慢弹出,就跟轻轻的碰了顾北知一下一样,都没什么感觉,他还挺紧张的捂住爹爹的脑门。   “不疼吧?爹爹?”   顾北知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暖心的小可爱,抱住二宝蹭蹭他的脸蛋,“不疼不疼,二宝真好。”   二宝露出几颗小牙,“嘻嘻,爹爹好,爹爹最好了!”   歇了一会儿,牛车到了镇上,在镇口,王五叔把他们放下,“我不进去了,你们玩够了去那边找我就成。”   王五叔指了一个茶摊,大黄牛进镇里挺麻烦的,一般他都是在茶摊上要一碗水等着。   顾北知也知道他的习惯,跟着他一起去了茶摊,给了茶摊老板三文钱,一文钱一碗茶,两文钱一个茶叶蛋。   “五叔,你在这儿等会儿我们,要是饿了就买碗面吃,我回来结账。”顾北知拉着王五叔坐在边上,牛车就在旁边拴着。   王五叔连忙摆手,推拒,“不用,不用,你快退了去,买这干啥。”   “买都买了,五叔你就坐这儿喝点茶水,等会儿我们就回来了。”   顾北知先买下来,就是不想让王五叔推脱,放到桌上,“那我先过去了,小舟一个人弄不了俩孩子。”   “哎!大郎,你把鸡蛋给孩子拿上!”王五叔要追,又不敢离开牛车太远。   顾北知腿长,走的极快,“不用,五叔你吃吧。”   王五叔追了几步,不敢再追,只能回去守着车,慢慢喝着茶水,只是这脸上总憋不住露出点笑来。   顾北知快步走过来,抱起大宝,“走吧,咱们去转转。”   关舟抱起二宝跟上他,“咱们去哪儿?今天没有集。”   顾北知还不知道赶集这回事,他早就想好,去卖小吃的街上,小摊多铺子也多,热闹。   和他就职的宝艺轩所在的古玩街也不远,隔着一条街而已,要是他们沿着中央这条路走过去,会路过古玩街的街口。   到时候可以给关舟指一指地方,让他知道自己具体在哪儿上班。   顾北知心里也想知道杜掌柜做的局有没有吸引到足够多的人,以及珍玉阁那边又是什么反应。   于是便想着路过的时候远远的看一眼。   “咱们去西街,一会儿会路过柳家街,宝艺轩就在柳家街上,我给你指指地儿,以后要是我上工的时候来找我,你好知道地方。”   “好,知道了。”   关舟很少来镇上,一共可能就来过三、四次,其中一次是来找喝醉了回不了家的顾北知的,剩下的是大集的时候来卖粮食的。   每次来都是他二叔带着来,他自己没记住路,这一次不一样,他很认真的看着路,打算记下来。   等走到柳家街街口,离着老远的就能看到很多人往里头走,各个穿的光鲜亮丽。   虽然不能穿锦缎,但一般的绵绸麻料都是可以穿的,颜色也放开了,除了明黄、藏蓝等贵族颜色不能使用之外,可以说是颜色百变了。   顾北知顺着柳家街往里走了一些,“看到门口人最多的那家店了吗?那就是宝艺轩,我现在上工的地方。”   不止关舟踮起脚望向宝艺轩,两个孩子也伸着脑袋看了半天,大宝还问,“爹爹,怎么这么多人啊?”   “今天有两幅特别厉害的画展出,大家都是来看画的。”顾北知没解释里面的门道,看他们仨都看过了地方,就领着三人往外走,这儿人太多了,人挤人的,不安全。   走出来的路上和一个带着丫鬟的妇人擦肩而过,顾北知没当回事,那妇人却叫住他,“北知哥!”   顾北知停下脚,转头,“这位夫人是在叫顾某?”   “北知哥,几年没见,都不认识小蝶了?”那妇人一身水红百叠裙,发髻上带着鎏金东珠流苏簪,手腕上还有两个成色上佳的玉镯。   妇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妙龄女子,梳着丫鬟髻,一身翠色棉布衣,耳朵上还有副素银耳坠子,恭恭敬敬的跟在妇人身边。   顾北知垂着眼眸,并没有因为妇人的话而不礼貌的盯着她看,“不知夫人是...?”   那妇人脸色有些难看,以为顾北知是故意的,“看来几年过去,北知哥还怪小蝶当年的决定,但不知小蝶心里也是苦的...”   顾北知飞快的瞄了几眼妇人的脸,他脑海里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如果不是很深刻的事情,还是需要他仔细回忆才能找到相关的记忆。   而眼前这个人,他确实没在原主最近几年的记忆里看到。   顾北知面上不动声色,飞快的回忆着,眼神都有些飘忽,让女子更加确定他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她的,颇为不愉。   “北知哥,我只是不想被耽误五六年,女子的年华何其短暂...”女子轻蹙眉,楚楚惹人怜爱。   顾北知却已经找到了原主关于这个女子的记忆,向上抱了抱大宝。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徐夫子家的庶女徐小蝶是吗?一开始还真没有看出来,我记得你还比我小两岁?”   徐小蝶面容僵硬,哑口无言,“是...北知哥终于想起来了...”   “嗯,怪我,眼力不佳,没看出来是徐妹妹来,今天有点不巧,我是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就不多叙旧了,再见。”   顾北知可没兴趣陪她演戏,他也不是原主,不想听她那套‘我也很无奈,我也很痛苦’的说辞。   徐小蝶恨不得撕了帕子,但街上人来人往的,叫住男子说话已经很出格了,再追着不放就过了。   “主子,老爷还在前面等着呢,咱们赶紧过去吧。”翠衣侍女轻声提醒道。   徐小蝶立即转身去找她家老爷,心里却还气的不行,该死的顾北知!竟敢暗讽她长得老!   一看就是个穷鬼,我呸!要不是看他是个秀才,以后有可能考中举人老爷,她才不想和穷鬼说话!   顾北知没和关舟解释这个女子的事,只是带着他们去另一条街上逛,关舟其实认识徐小蝶,但看顾北知刚刚不想理她,也就干脆没提。   小吃街其实不全是买吃的,也有很多玩的,用的,顾北知一开始抄书的书店也在这条街的街尾。   只是其中买吃的店铺多达八成,所以也可以叫做小吃街、美食街。   “到了。”顾北知将大宝放在地上,牵住他的手,“咱们慢慢逛逛。”   “嗯嗯。”大宝点着头,小脑袋一摇一摇的,特别可爱。   顾北知另一手牵住二宝,二宝又牵着关舟,一家四口全都牵着手,二宝左看看爹爹,右看看小爹,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上下睫毛堆叠在一起,浓密又可爱。   “走,咱们去买糖豆去。”顾北知提议着,换来两个孩子高兴的欢呼声。 第21章   大宝和二宝年纪小,纵使一开始激动的恨不得在镇上不回家了,过了两个时辰就累得走不动了。   他们找了一个买馄饨的摊子要了两碗馄饨,小孩儿饭量小,两个孩子吃一碗就够了,另外一碗是给关舟的。   “小舟你也吃,大宝、二宝我来喂。”顾北知将两个孩子都放在自己身边,哥俩挨着坐,从碗里盛了一个小馄饨,用另一个勺子分开,这样可以让馄饨凉的快一点。   然后吹了吹喂进大宝嘴里,接着弄第二个喂给二宝。大宝和二宝自己也能吃饭,只是因为馄饨有点烫,顾北知不太放心,干脆喂着吃。   关舟犹豫了半天,也没敢动另外一碗馄饨,而是扯了扯他的袖子,“北知,他俩自己能吃饭了,你让他们自己吃,你也吃点。”   说着便把自己面前这碗推到顾北知面前,“我等回去熬点粥喝就行了。”   顾北知看他说的笃定,又觉得孩子虽然长得瘦弱,却也是五岁了,在家吃饭都吃的很熟练,于是把勺子分别递给两个孩子。   找摊主多要了一个碗,将剩下的馄饨一分为二,“大宝、二宝,吃的时候注意别烫到,要吹凉。”   “嗯,知道啦。”大宝和二宝捏着勺子认认真真的吃着,嚼着馄饨的样子让人觉得这馄饨特别好吃。   顾北知摸摸孩子的头,“你吃吧,我去隔壁摊上要碗素面,这馄饨太少,我吃不饱,你应该是正好。”   然后他真的去了馄饨摊隔壁的面摊端了碗素面回来,关舟还想跟他换一换,馄饨是特意买的肉馅儿的。   虽然个头很小也没什么肉,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一碗清汤面有滋味。   顾北知拒绝了,“我饭量大,吃面正合适,你快吃,再不吃都泡坏了。”   说完也不理他,自己先往嘴里送了两口面条,关舟这才跟着吃起了迟来的午饭。   一碗小馄饨其实算不得什么美味,但看着两个孩子吃的香,顾北知就觉得很好,哪怕吃着素面也不觉得单调。   关舟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往他碗里放了两个馄饨,被他发现了就说,“这馄饨味道极好,你尝尝。”   顾北知还能说什么,像摸二宝一样摸了摸他的头,“谢谢小舟,快吃,吃完咱们该回去了。”   两碗馄饨一共十文,一碗素面四文,一家四口都吃的很饱,尤其是两个孩子,连汤都喝干净了,挺着小肚子让爹爹摸,“饱啦!”   两个孩子都笑的眉眼弯弯,灿烂的不得了,看着就觉得心情好。   “吃饱了,走,回家。”顾北知朝两个孩子伸出手。   大宝和二宝赶紧迈了几步抓住爹爹的手,“回家!”   他们出镇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天还亮堂着,再次路过柳家街街口,这会儿街上的人少了不少,却还有很多人在街上徘徊着,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顾北知好奇心很少,看了一眼没当回事,牵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反倒是关舟慢了几步在街口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找人。   等大宝叫他了,才急急忙忙追上去,“来了。”   顾北知牵着二宝,让大宝去牵住他,“大宝,牵着小爹,万一丢了就麻烦了。”   他一这么说,大宝立即死死的拽住关舟,另一只手还拽着顾北知,“牵好了,不会丢的!”   “大宝真棒!”顾北知表扬了大宝,问关舟,“是不是累了?”   带孩子出来玩一点儿都不轻松,甚至比工作一天还要累的多,大宝、二宝算乖巧懂事的,顾北知都觉得有些腰酸,要是带的是熊孩子出门,估计和搬砖也没什么区别。   关舟摇摇头,他都习惯了,天天带着两个孩子都没事,今天还有顾北知帮忙,一点都不觉得累,“我还好,北知累了吧?我看你吃饭的时候老是坐直了。”   顾北知感受着隐隐泛着酸疼的腰,无奈的苦笑,“是有些,看来我这身体素质还是太差了。”   “嗯?北知身体不舒服吗?”关舟有些紧张,家里现在没啥钱,万一顾北知病了,不见得治得起。   “不是,我很好,放心吧。”顾北知让他安下心。   一家四口慢慢的从街上走着,和来的时候激动的心情不一样,现在四个人都十分平和,大宝和二宝已经觉得美滋滋了,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从背影看,是和美又幸福的一家人,似乎容不下别人插一脚。   “老爷,今天就去我爹娘家里休息一晚吧,正好让我爹给大少爷看看功课。”徐小蝶看了几眼走过去的一家人,又专心讨好起穿金戴银的肥硕男子。   男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十五六的少年,长相似乎是随了娘,比旁边的肥硕男子精致了不知多少倍,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却没有出言反驳。   因为他爹可不糊涂,不会让这个异想天开的女子钻了空子,果然肥硕的男子不悦的训斥道,“咱们柳府有别院不住,去你家的破落地儿干甚?没得委屈了我儿!”   “珍珠,带徐姨娘回别院去,没有夫人的准许,不许她再跑出来丢人现眼!”肥硕的男人说完,看都不看女子一眼,领着儿子便走了。   徐小蝶还要求,却被珍珠一把拽住,皮笑肉不笑的说,“徐姨娘,你还是乖乖的回别院去吧,不然夫人怪罪下来,可不会怜香惜玉。”   一直跟着徐小蝶的翠衣丫鬟赶忙去劝,“珍珠姐姐,主子也是一番好心,你别着急,奴这就带主子回别院。”   “啪!”   珍珠一巴掌扇到翠衣丫鬟的脸上,“翠珠,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皮肉也痒痒了?咱们柳家的主子有几个都记不清了吗?”   翠珠立马跪下,“珍珠姐姐,我一时口误,我错了!我该打!”说着自己扇起了自己耳光。   徐小蝶要拦,却被珍珠拽住,“徐姨娘,翠珠犯了错该罚,你说对不对?”   想起柳夫人是如何整治不听话的小妾,徐小蝶忍不住颤抖了几下,这个珍珠就是柳夫人身边的一把刀,被她折磨过的小妾、通房没有一个落了好的。   纵使百般不甘,徐小蝶也只能咬着牙说,“珍珠说的对。”   珍珠看她终于服了软,眼神里透露出些许不屑,转头对还在自掌耳光的翠珠说,“行了,别让我再发现同样的错误。”   转身在前引路,“走吧,徐姨娘,老爷说了,让奴送姨娘回别院,可别耽误了时辰。”   徐小蝶气的半死,依然乖乖的跟着珍珠回了柳家别院。心里不禁回想,要是她当初没有毁了婚约,嫁给顾北知,是不是就不会受这种气了?   不,她才不要嫁给顾北知那个穷鬼!   听说顾北知守孝这几年不但没有长进,还整日酗酒,除了一个秀才的身份,家里五两银子都没有,哪里比得上她现在,买的起上好的珠宝首饰,穿得起绵绸彩衣!   这么一想,徐小蝶心里那口怨气小了一些,只剩下不甘心,要是她能取代柳夫人,成为柳府说一不二的女主人该多好?   就是用银锭子垒一张床来睡都使得,哪像现在,一个月只有二两的月钱,买个簪子还得求老爷赏。   顾北知不知道自己在一个女人心里做了比下有余的下,领着孩子们和关舟乘着王五叔的车回了家,路上两个孩子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镇上的事,稚嫩的声音像是树上的黄莺一样好听。   约定好等两个孩子学会新的古诗,全家人一起来镇上赶集之后,二宝抱着爹爹的抱住打起了哈欠,眼皮也忍不住往一块合。   “二宝,困了吗?”顾北知将二宝抱牢,排排他的后背,“困了就睡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二宝特别乖的应了一声,窝在爹爹的怀里特别安心,上下眼皮合在一起,睫毛颤动了几下,彻底睡着了。   顾北知维持着一个姿势抱着孩子,另一边大宝也在关舟怀里睡着了,关舟仔细的调整了一下姿势。   让大宝的脑门朝着他的脖子,一手牢牢的抱住孩子的腿,另一手从后背斜向上整个扣住孩子的后背和脖子。   这样就不用担心孩子睡的时候乱动和睡着了被风吹的着凉了。   在关舟的指点下,顾北知也慢慢调整好了姿势,小孩子睡着了之后吹风很容易着凉、发热,最好是能挡着点风。   没办法的话,就像现在这样,脑门护着点,也好一些。   顾北知看着关舟瘦瘦小小一个人,抱着四十来斤的大宝好不吃力的样子,心里挺佩服的。   他自认为体力比关舟好得多,抱着轻一些的二宝抱一会儿还觉得手臂酸胀,关舟却似乎完全没感觉一样。   换句话说,是他习惯了,习惯了带孩子的辛苦,习惯了干活,习惯了现在的一切。   “小舟,我会努力赚钱,让你和孩子都过上好日子的。”顾北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说这么一句话,甚至来不及过脑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   关舟楞了一下,然后笑了,“我信你,我和孩子都等着。”   看到关舟的笑容是那么轻松,顾北知干脆也不去想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而是问他,“要是家里有钱了,小舟想做什么呢?”   “买地!”关舟眼睛都亮了。   “北知,咱们再攒几个月,就可以买两亩中等田了!”关舟都算好了,顾北知上个月给了他一两银子,他存下五百文,这个月又给了他一两。   以后每个月都可以存下一两,存上十个月,就够买两亩中等田的钱了。 第22章   “买地,咱们再攒几个月,就可以买两亩中等田了!”关舟显然已经打算好了。   听见买地,前面驾车的王五叔忍不住搭腔了,“小舟说的对,大郎,你家一亩地都没有可不行,咋也得买上五亩。”   顾北知蒙了,他一个22世纪的华国人,压根儿没接触过种地这事儿,自然也没有考虑过要买地。   但看关舟和王五叔的态度,总觉得家里有地,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可是买了地咱们家也没人能种,那不是浪费吗?”   顾北知不明所以,种地可不是什么清闲活,他们家里满打满算就他和关舟两个成人,一个要带孩子,一个要上工,谁来种地?   关舟瞪了他一眼,“我种啊,以前我家的地都是我种的,你放心吧,只要买了,我肯定能种好。”   顾北知被瞪了,摸了摸鼻梁,“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宝和二宝还小,不能离开人...”   “谁说的,明年他们都六岁了,都该学着烧火、捡柴了。”关舟掰着手指算着。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农家的孩子每一个都是很小就开始给家里帮忙了,关舟也心疼孩子,但也不会让两个孩子什么活儿都不沾手,那样养不出有出息的孩子。   看他家里的弟弟就知道了,都多大了,还每天睡到中午,吃饭都得娘哄着...   关舟侧着头碰了碰自己的儿子,他儿子这么懂事,肯定会比他弟弟有出息的。   “这就不用了吧,他们两个才几岁,捡柴哪用得到他们?”顾北知现在颇有几分傻爸爸的模样,舍不得孩子吃苦受累。   “我就打个比方,大宝和二宝都很懂事,不用太操心的,到时候我去地里干活,他俩在边上玩就行。”关舟又说回了买地的事情。   王五叔也劝顾北知攒攒钱,赶紧买了地,有地这将来才稳当,不然吃饭都提心吊胆的。   顾北知在一老一少的夹击之中,原本就没多少反对的意思,现在更是连声赞同,表示全力支持关舟攒钱买地的主意。   得了他的同意,关舟心里更安稳了,他夫君是个聪明的,是他们村里最年轻的秀才,朝廷都给银子呢。   但是要是和以前一样,不攒着点钱买了地,这钱又稀里糊涂的花了个干净。买了地,他们爷仨就再也不用担心没粮食吃了。   关于吴庸画作的事件,一波三折的,令获鹿镇乃至周边的城镇都有所耳闻,津津乐道了许久,直到获鹿镇的王举人收了个关门弟子的消息传出来才被人们淡忘。   不过兢兢业业上班的顾北知向来不参与这些八卦,现在正痴迷的研究着一个‘花里胡哨’的瓷瓶。   若是有现代人在这儿,说不准能一眼看出这个瓷瓶的来历。   这个瓶子高43.2厘米,口径13.7厘米,足径16.5厘米,洗口,长颈,瓜棱鼓腹,胫部内收,圈足外撇。   器身自上而下装饰的釉、彩达12层之多,瞧着就像是22世纪藏于故宫博物馆里的‘瓷母’——各种釉彩大瓶的缩小版。   只是釉彩少了几种,若要细究,少的便是宋代之后时兴的那几种。   同样是将高温、低温釉、彩融于一身,算的上是赵国版‘瓷母’。   顾北知生于22世纪,这时候华国已经十分发达且开放,尤其是对于本国的历史传承极为重视,几乎每一个华国人都以自己的国家、传承的文化为荣,更加珍惜那些老祖宗流传来下的宝物。   顾家和这些宝物的缘分更深一些,他们家从20世纪开始,从事考古研究工作,后来由于各种原因,他们家又转行做了古玩交易鉴定。   转了行之后,再想接触到进驻到国家博物院的宝物就难了,尤其是故宫博物院,他们本身的团队专业性非常强,而且非常的追时髦,经费也十分充足,需要外援的时候几乎没有。   顾家人只能去看展,或者申请学术交流的时候短暂的和那些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国宝相处一段时间。   而顾北知就更惨了,他再次转行去做了大学历史老师,虽然和考古紧密相关,但却没有那么专业,他真正擅长的,还是说史。   只接触过自己交易所里的那些文玩,虽然也有令人惊艳的宝物,但那些放在博物院里的宝物总是吸引着顾家人。   各种瓷母大瓶顾北知也十分熟悉,一来从21世纪开始一直在展出,二来顾北知也曾经研究过各种釉彩大瓶的工艺、艺术性以及它所承载的历史。   现在看到了赵国版各种釉彩瓶,顾北知其实激动的心情不多,更多的是一个熟悉和安全感充斥内心。   像是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慢慢找到了他原本的痕迹,游离飘浮的心再一次沉淀下来。   于是他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一样,重新了解这个‘瓷母’。   一连二十几日,顾北知一直痴迷于这个瓶子,却不知他的两位同事已经私下嘀咕他好几日了。   “王兄,你说这顾秀才到底有几分本事?我看他这个月一直在琢磨那件假货。”金姓鉴定师拉着王鉴定师说闲话。   “金兄,顾鉴定师是杜掌柜招进来的,想必定有他的特别之处。”王鉴定师老神在在的应付了一声。   “这可不一定吧?”   顾北知来宝艺轩的时间不长,和这两位同事的交流更是不多,他们三人之间是存在竞争关系,两位前辈对顾北知是有些戒备和警惕。   不说王鉴定师,金鉴定师是十足的警惕了,他经常打探顾北知最近在做什么,而且顾北知若是偶尔向他讨教,他也是爱答不理的态度。   王鉴定师和他相反,虽然也担心自己丢了工作,但他对顾北知的请教却是知无不言。   因此,比起金鉴定师的冷漠,顾北知倒是向王鉴定师讨教过几次,不过也没几次,两人和顾北知也都不算相熟。   顾北知研究釉彩瓶这事儿,他们二人只是知道,一开始得知的时候,金鉴定师还颇为不屑,觉得顾北知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这种瓶子和琉璃瓶一样,瞧着珍贵,但其实赵国现在的工艺技术已经能完美的制作出更加精美的瓷器了,这种多釉彩瓶因为釉彩过于繁复,反而失去了和谐感,一点都不美观,没什么收藏价值。   若说值钱,大概也就是前朝时期研究出来的头一匹多釉彩瓶值些钱,两千两也是顶天儿了,还不如一件三寸的墨玉雕刻件值钱。   但谁知道顾北知这一琢磨就是二十多天,眼看着六月都快过完了,他还一次鉴定都没进行过,金鉴定师这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了。   这不是来这儿拿着工钱混日子了?   就连杜掌柜对顾北知都有几分不满了,虽然说是鉴定师学徒,但这两个月不开张也太久了。   不过看在顾北知为人勤快,总会将店里的物件分类好,并放在最合适的位置陈列,杜掌柜也没产生辞退他的想法。   顾北知对这个瓶子是熟悉的,但瓶子背后的历史却完全变了,他通过多种釉彩瓶,在杜掌柜这儿借了不少历史相关的书籍,一边重新吸收历史,一边对照着工艺来了解多种釉彩瓶的制作难度。   原本他以为多种釉彩瓶的成功率肯定不会很高,这种瓶子纵使不能满足大部分人的审美,但终归是值钱的,但看过了制瓷工艺的记载,才发现这瓶子在赵国不算罕见,成功率维持在十分之一左右。   “古人的智慧,真的是不能小觑...”顾北知琢磨够了,对前朝到现在的历史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满意的将多种釉彩瓶放回库房。   然后到店铺的一楼开始清理摆放着的商品,看到王、金二人还十分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王、金二人正在说着他的事,这碰到了还真是有几分尴尬,打过招呼便各自分开了,顾北知也没在意,他现在还在物色自己的第一个顾客,得找一个愿意相信他的人才行。   “杜掌柜,你这儿最近收没收新的镇纸?”一个腰上挂着缠枝金香囊的男子拿着一把‘鱼戏莲叶间’扇面、紫檀云纹镂空扇柄的扇子进来,嗓门略微有些大。   “郑公子来了?知道公子爱镇纸,最近刚收了两件不错的,公子这边请。”   杜掌柜笑脸相迎,引着郑公子到一边的桌子旁坐着等待,他则从不远处的博物架上取下两个造型各异的镇纸。   “郑公子你瞧瞧,这两个镇纸做工都挺精细的,就是料子不同,公子瞧瞧喜欢哪个?”杜掌柜让郑公子自己挑选着。   两个镇纸无论是材质还是造型的差别都很大,一个是精致小巧的金丝玉雕刻镇纸,一个是大气的青玉镇纸。   那郑公子反复看了许久,两个他都很喜欢,但他身上的银子估计只够买下一个的,这让他有些犹豫,不知道选哪个好。   杜掌柜显然知道他的习惯,介绍完两个镇纸的详细资料,他便端着茶杯慢慢品着,郑公子得琢磨一阵子才能选的出了。   “你,你过来!”郑公子这次真的两个都很喜欢,自己很难抉择,一抬头看到一个脸生的,立马叫他过来。   顾北知闻言过来了,“郑公子?” 第23章   “郑公子?”顾北知放下擦布,走过来,“郑公子可是想问在下选哪个?”   这位郑公子说来也是个趣人,他家里是做粮食生意的,规模还不小,手里头零花钱也多,但他在吃喝穿着上都挺抠门的,唯独买镇纸特别舍得。   每个月发了月银就来柳家街上寻摸好的镇纸,要是名家用过的,那更是拼了命的买下来,尤其是大官们用过的,特别得他喜爱。   顾北知也见过几次郑公子一掷千金的模样,对他的为人也稍稍有那么一些了解,这郑公子还有第二个毛病,就是怕挑。   也就是现代人常说的选择恐惧症。   看见这左右为难的模样,顾北知立即可以判断,郑公子身上的银子不够,不能把两个镇纸都拿下,但又选不出来,这时候郑公子的第三个特点开始发挥作用。   那就是随便找一个人帮他做选择,不管选了什么,郑公子都照着买!   郑公子这三个毛病加在一起,真没少在古玩上栽跟头,但是没办法呀,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所以他特别爱来宝艺轩的原因也很简单,宝艺轩卖给他的东西贵的就是的贵的,不会像别家给他高价却让他买了不值钱的那个。   “对对对,老顾啊,你快帮我瞅瞅,这一红一绿,我倒是选哪个?”郑公子摸摸左边的金丝玉,又摸摸右边的青玉。   顾北知因为一直在大堂里帮忙,不曾放松过他的鉴定技能,这两件镇纸他早就鉴定过了。   不过店里收上来的时候是金鉴定师负责鉴定的,所以他没管这件事儿,只是想着看看谁与这两件天差地别的镇纸有缘。   文玩古董这种,和赌石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一夜暴富不在少数,一下破产的更是数不胜数。   就比如眼前这两件镇纸,一件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一件是做旧的仿品。   然而售出的价格都是三千两银子。   顾北知有些犹豫,他该让郑公子捡了这个便宜吗?   “郑公子,这件金丝玉的镇纸造型虽然简约,但胜在玉质上佳,你看,整体丝毫杂质都没有,不但如此,线条极为流畅,摸上去似美人凝脂,令人不舍得松手,恨不得时时把玩,放于纯白的李宣上,岂不美哉?”   顾北知不等他想清楚,又介绍起另一件,“而这件青玉镇纸,造型寓意极好,雕工也十分不错,若是放在上好的黄宣上,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读书写字时,都能心旷神怡。”   郑公子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哪个也舍不得了,可惜他只有四千两,而这宝艺轩最是不能还价的,杜掌柜对于店里定好的价格,那是一文不让,最多给个添头。   “郑公子,你再想想,要是在纸中白雪的李宣上放上这金丝红玉,是不是颇有些寒梅傲雪的意思?在闻香识纸的黄宣上放一块青玉镇纸,是不是衬托的黄宣花草香气更加活灵活现?”   前面说了,这位郑公子是个选择恐惧症患者,原本就喜欢全要,这听了顾北知的鼓动,更是哪个也割舍不了了。   “杜掌柜,本少爷也算是宝艺轩的老顾客了,不打个折?”郑公子异想天开的希望杜掌柜给他降降价。   杜掌柜摸着自己的胡须,慢条斯理的说,“咱们宝艺轩的规矩郑公子也知道,定好了的价格绝不更改,若是郑公子两个镇纸都买下,老朽倒是可以做主给个白玛瑙珠子做添头。”   顾北知诧异的看了杜掌柜一眼,今天杜掌柜说话有些生硬,容易赶客啊。   然而他们两个人都低估了郑公子喜爱镇纸的心,听了顾北知的介绍,再听了杜掌柜都买下的建议,一拍桌子,“我买了!都买!”   杜掌柜差点拽掉自己两根儿胡须,立即笑眯眯的说,“那好,老朽这就将两块镇纸给郑公子包好,公子请随老朽来...”   郑公子从怀里掏出四千两银票往桌上一拍,“我身上银票不够,你们派个人跟我一块回去拿。”   “小丁,你陪郑公子走一趟。”杜掌柜招呼了一声正在擦博物架的小丁。   自打宝艺轩和珍玉阁就吴庸画交了一次手之后,宝艺轩绝地反击的完美,抢了不少珍玉阁的客人,可把小丁美坏了,每天工作起来特别热情,一会儿都不闲着。   “哎!来了。”小丁赶紧将抹布收拾好,洗了把手,就跟着郑公子去取银票了。   郑公子走前还特别仔细的瞅了一会儿两个镇纸,不舍的摸了一把金丝玉的,不知怎么的,越看越觉得金丝玉顺眼。   他们一走,杜掌柜叫另外一个伙计看着店,他将两块镇纸收起来装好,拎在手里,“北知啊,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直接上了二楼,这有一间杜掌柜休憩的屋子,里面还有很多店里的明细之类的,以及很多书籍。   进了屋子,杜掌柜让他坐,也不废话,拉开箱子露出里面的两块镇纸,一红一绿,倒也搭配。   “说吧,这两块镇纸是不是有问题?”杜掌柜此时面容严肃,眉头紧蹙,显然十分不快。   “杜伯?”   杜掌柜从中拿出金丝玉的镇纸,“这镇纸不对,是吗?”他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很笃定。   顾北知没想到杜掌柜这么敏感,有些犹豫要不要说真话,因为这两件镇纸收上来的时候价钱都不高,也就一千五百两,是金鉴定师估的价,反手卖出去便是三千两。   别看差价足有一千五百两,但其实宝艺轩订的真不算高价,文玩这东西在不懂行的人眼里,就是个普通的玉镇纸,但在收藏的人眼里可就不止这点钱了。   穷人是玩不起收藏的,不缺钱的人自然更在乎能不能买到心仪的宝贝。   “北知,你来店里也快两个月了,一单鉴定也没做过,老朽也没有为难过你,现在想让你说个实话,不过分吧?”杜掌柜显然很懂得拿捏顾北知。   顾北知最怕的不是训斥,而是不能报答别人对他的照顾。   立马将青玉镇纸的价值说了,他在鉴定时看到金丝玉镇纸的价格是一万两以上,现在金手指的极限便是一万两,这金丝玉已经超出了这个范围,而青玉镇纸则显示了五百五十两。   价格差别太大了,他不得不仔细的检查了两个镇纸。   而后发现青玉镇纸是仿制品,仿的是一件价值万金的玉马镇纸,真品被收藏于当今天子的私库里。   真品是距今六百年前的一个世家家主制造的,后来辗转多次,形象被很多贵族、世家以及大商人所知,便有了很多仿制品。   或者可以叫做同款,因为同款众多,价值也各不相同,要从年份和原主人来判断。   但这件玉马镇纸,是一件做旧的假货,也就是最近几年刚做出来的,只值玉料的钱,也就是五百五十两。   杜掌柜听到这儿,还算波澜不惊,毕竟谁都没办法保证每一次都不走眼,他敲了敲桌子,“北知,继续说,这件金丝玉呢?”   顾北知笑言,“杜伯,北知刚入行不久,这眼力较前辈们还有差距,青玉镇纸的真假不如再叫金哥过来看看?”   “过一会儿我自会叫金大成过来,你先说完你的判断,这金丝玉镇纸又是什么神通?”杜掌柜显然不肯让他这么糊弄过去。   见状,顾北知也不再隐瞒了,“对不起,杜伯,这件金丝玉镇纸是孤品,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和御马同出一源。”   “玉马?御马?!”杜掌柜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原本的真品玉马镇纸辗转多次之后被赵国开国皇帝收藏,后又赐予太子,太子登基之后将玉马镇纸更名为御马镇纸,并令巧匠在其底部刻下一个米粒大小的‘昌盛’二字,之后便一直被皇帝收藏于私库之中。   镇纸是除了笔墨纸砚之外,文房的重要用器,发明时间则是六百多年前的齐朝,由当时的皇帝发明并赏赐给大臣们,而后又流传至今,已经成为了文房的‘小五宝’,素有雅玩之名。   而御马镇纸,就是由齐帝赏赐给当时的尚书令王晏,由于齐朝只存在了二十三年,王晏的官途也并不顺利,王家也曾四分五裂过,致使御马镇纸流落。   同出一源的意思,便是金丝玉镇纸也是出自齐帝时期,而后赏赐给大臣,意味着这镇纸和御马镇纸一样价值千金!   但是他们卖了多少钱?   三千两白银?   杜掌柜觉得自己这一道邪火从下而上,冒的是火烧火燎,恨不得做一回无德的奸商弄个别的糊弄了郑公子。   但是不行啊,他们宝艺轩从不干这等奸诈无良的事儿,而且走眼这事儿真的不算罕见,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   “杜伯,对不起,我当时没办法推销假货给客人...”顾北知也是为难,明知道是假的还卖给客人,这事儿他真的做不出来。   杜掌柜摸着自己的胸脯顺气,“行了,你先下去,这几天想想怎么拦个鉴定的活吧。”   “知道了,杜伯,对不起,我先走了。”顾北知有些难受,但他也没办法。   杜掌柜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杜掌柜站在二楼楼梯口,“金大成、王绍耶!给我过来!”   一楼正在擦博物架的伙计差点跌一跤,惊慌失色的站稳,等金、王两人上了楼,还有些惊魂不定,凑近顾北知问,“顾哥,掌柜的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顾北知摇摇头,没吭声。   伙计也没追问,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小声儿跟顾北知说,“顾哥,我还是第一次瞧见杜掌柜这么大嗓门的说话,看来小丁哥说得对,咱们掌柜的脾气暴着呢。”   顾北知笑了笑,“是吗?我倒是觉得掌柜的脾气挺好的,平常说话都和和气气的。”   “嗨,小丁哥说了,那是咱们干活儿没出岔子,要是出了岔子你试试,掌柜得把你骂个狗血喷头。”伙计凑近他小声儿八卦道,“听说之前王师傅还被骂哭了来着,掌故足足骂了半个时辰,茶水都喝了三壶!”   “这,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看来以后得仔细着点,尽量别出错。”顾北知应和了一声。   那伙计点头,“可不。”   说着话,手上活儿也没停,得在午饭前把眼前的两个博物架都擦完,这也是宝艺轩的规矩,要是摆在那儿不管,两三天的不显,多几天就得蒙上一层灰,脏兮兮的,不好看。 第24章   像是印证伙计说的话一样, 在隔音不算良好的空间里, 二楼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一楼, 全是杜掌柜臭骂金鉴定师的声音。   顾北知皱着眉,继续收拾着博物架上的摆件,心里有些担心楼上的三人,杜掌柜虽然精明, 但终归算是对他有招揽之恩,他有些担心杜掌柜气大伤身。   正当他想上楼去劝一下的时候, 小丁带着郑公子回来了,一进来看见顾北知和伙计两人闷不做声的干活儿,还有点疑惑, 咋了这是?   “水生,北知, 你俩干啥呢,咋都去擦博物架了?掌柜呢?”小丁在店里扫了一圈, 没看见掌柜,正要问, 楼上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顾北知不知道怎么说, 还是伙计紧忙推着小丁上楼,“小丁哥, 你快上去看看吧,掌柜发火了,可大的火儿!”   小丁还摸不着掌柜为啥发火的线索,就被推到楼上去了, 他一想杜掌柜好久没这么生气了,心里也担心,让伙计招呼一下郑公子,他自己蹭蹭蹭上楼了。   郑公子坐在一旁,还纳闷自己的镇纸去哪了,顾北知跟水生说了一下,他自己沏了一壶茶端过来,“郑公子,喝茶。”   “老顾啊,我那两方镇纸呢?”郑公子满心都是新入手的镇纸,茶接了也不想喝。   “掌柜怕放在外面被其他客人看中了,到时候不好交代,所以帮公子先收起来了,一会儿拿下来公子仔细检查一下。”顾北知解释了一句。   郑公子便信了,这宝艺轩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除了前一阵子闹出来的以假乱真丑闻,几乎没什么坏的消息。   前阵子的丑闻也最后反转了,还让宝艺轩被更多人知道,现在不光获鹿镇,其他镇上的分店也都多了很多客人。   “伙计已经去叫掌柜了,公子稍等片刻。”   郑公子也看到小丁上楼去了,这会儿自然是相信顾北知的话的,于是他一边惦记着自己的新镇纸,一边和顾北知聊天。   “唉,说起来我最近也很头疼。”郑公子喝着茶水,和顾北知诉苦。   顾北知和这位郑公子也有过几面交情,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诉苦,略微顿了顿手,“怎么说?”   “老顾你知道柳府吗?”   “柳府?是咱们柳家街原来的主人的柳府吗?”顾北知听说过这条街的来历,因为这条街原来都属于柳家,干脆便叫做柳家街,即便后来柳家将这块地卖了,名字也没有改。   “对对对,就是这个柳府,这次你们宝艺轩举办鉴定真假吴庸的活动,把柳府如今的主人柳员外都吸引回来了。”郑公子的烦恼显然就是这位柳员外带来的。   “你来的晚,不知道这位柳员外有个癖好,就是爱玉成痴,哪怕经常被骗也不改一掷千金的习惯。”郑公子喝了口茶,“你们掌柜怎么还没来?”   “马上了,郑公子再给顾某讲讲这位柳员外。”顾北知给他添满茶。   “柳员外这个爱好,几乎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要想和柳员外攀上交情,最好的法子就是送玉。”   郑公子皱起了眉,心疼的说,“我那儿的镇纸多为玉制,成色上佳的不在少数,我爹便想让我选一块最好的送给这柳员外,多一分交情也好。”   “可是我那镇纸个个都是宝贝,我可舍不得给别人,最近正在寻摸一块好玉,可惜还没什么消息。”   郑公子叹气,现在他又拿了些钱买镇纸,买玉的钱更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郑公子打算什么时候送玉呢?”虽然他们是古玩店,但东家在获鹿镇还有一间玉楼,专门卖玉石珠宝的,没准儿有郑公子需要的。   “下个月月初,是柳家长公子的生辰,那时候送是最合适不过的。”郑公子也有心让人帮他留意,说的信息很详细。   “成,我帮公子留意着。”顾北知也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他快和郑公子没话说了。   杜掌柜已经被小丁安抚好了,小丁抱着箱子,跟着掌柜一块下了楼。   顾北知见了,让开位置,暗自观察杜掌柜的脸色,瞧着虽然还有些不愉,但和平时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郑公子你看,这是两方镇纸,请仔细检查。”杜掌柜压着火气,满脸笑容的对郑公子建议道。   “郑公子,是这样,老朽刚想起来我们东家正好缺了一块镇纸,他素来喜爱金丝玉的红,您可否将这镇纸再卖于老朽,老朽出四千两,以后宝艺轩收到什么好的镇纸,一定都给公子留着。”杜掌柜和郑公子商量着,希望他能将这方镇纸再卖给他。   郑公子毫不犹豫的拒绝,杜掌柜又加了一次价,依然不愿意,杜掌柜叹气,再一次努力。   “郑公子,这块镇纸确实不错,却也不算绝品,不如卖给老朽,那这块青玉镇纸和六千两银票,你都拿回去,可行?”   郑公子发觉他十分想要回这方镇纸,总觉得有些奇怪,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难不成这镇纸是什么宝贝不成?   但要是宝贝,一开始也不会只卖三千两了啊。   郑公子有些犹豫要不要答应杜掌柜,毕竟舍了这方金丝玉镇纸,相当于他从宝艺轩白拿一件青玉镇纸。   恰好此时金大成面露惨白的从二楼探头探脑,被郑公子发觉,郑公子商人的直觉发动,狠下心拒绝了杜掌柜,而后付了两千两银钱,将两方镇纸都带走了。   楼上的金大成一屁股坐下,脑满上的汗一直往下滴,害怕杜掌柜会扒了他的皮。那可是价值千金啊!   但杜掌柜等郑公子走了,反而没那么生气了,拍了拍顾北知的肩膀。   “北知啊,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宝艺轩的第三位鉴定师了,月钱给你加一两,每个月要无偿为店里鉴定五件,超出按照鉴定之物的百分之一付钱,其他的都还是一样的。”   顾北知有些脸红,“掌柜,这不合适...那镇纸我没能留下来...”   杜掌柜摆手,“不妨事,本来咱们这行,高价买低价卖、低价买高价卖都是正常的,再说这次也没有赔钱,只是挣得少些,要不是你仔细,咱们卖出去了也不知道。”   确实,这两方镇纸都是一千五百两收进来的,现在一起卖出去六千两,合着还赚了三千两,并不赔钱。   只是原本应该能留下一件镇店之宝的,白白的溜到了郑公子手里,杜掌柜觉得可惜而已。   当然他对金大成还是不满的,毕竟顾北知入行时间实在短暂,满打满算也不足一年,金大成却已经是获鹿镇有名的鉴定师了。   可能犯错的新人并没有犯错,经验充沛的高手却翻了车,确实对比惨烈了些,主要是这个错误原本不应该翻的。   只要金大成鉴定时仔细些,不说看出金丝玉的来历,看穿青玉镇纸的做旧痕迹肯定是可以的,但偏偏金大成一个都没看出来。   杜掌柜虽然心疼溜走了银子,但更加不满金大成给店里鉴定的敷衍了事。他点了金大成几句,让他以后仔细着点,罚了半个月的月钱,这事儿也就这么翻篇了。   金大成见杜掌柜对他只是小惩大诫,连连保证以后一定仔细再仔细,然后夹着尾巴跑回了自己的鉴定室。   王绍耶倒是留了一下,和顾北知说了两句话,才去了后面。   顾北知回家之后,把今天的事儿和关舟说了一下,没说的太细,只说他现在月钱涨了。   关舟挺高兴的,“那太好了,咱们买地的时间可以再早一点了!”   说着,为了庆祝顾北知涨了工钱,还特意做了四个鸡蛋的鸡蛋羹,多煮了一个青菜,米粥里米粒都多了一把。   因着顾北知担心一家人营养不良,要求每天每人都要吃一个鸡蛋。   一开始关舟还听话的每天都煮四个白煮蛋,后来渐渐不怕顾北知了,白煮蛋就变成了鸡蛋羹。   从四个鸡蛋变成两个,因为鸡蛋羹做的时候需要加水,关舟水多蛋少,蒸出来的蛋羹再加一点陈醋,倒是比白煮蛋好吃。   顾北知又是个不通厨艺的,最多也就能把饭煮熟而已,也就没发现关舟减了鸡蛋的用量。   今天看到真正的四个鸡蛋的鸡蛋羹,顾北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看关舟喜滋滋的念叨着买地的样子,也没深想。   “北知,下个月你就有二两的工钱了是吗?”关舟再一次确认。   他当初听到顾北知的工钱有一两之多的时候,心里惊讶的不得了,他们村也有其他的秀才,他们的工钱可不像顾北知这么多。   但后来他又想到顾北知是廪生,朝廷都给发银子的,比其他人工钱多一点也正常,就不那么惊讶了。   现在才领了两个月的工钱,顾北知的工钱又涨了一两,关舟别提多崇拜顾北知了,简直太厉害了。   “对。”顾北知一边吃饭一边回答。   关舟开始计算起来,“那咱家现在已经有三两银子了,下个月能存二两五钱...”关舟一边说一边看了眼顾北知的神色。   加上朝廷发的一两二钱五,顾北知一个月的收入会变成三两二钱五,存下二两五钱,剩下的能花的钱只有750文,关舟怕顾北知会不高兴。   但顾北知其实觉得无所谓,他已经知道田地是关舟的心病,为了买地节省一些自然是没问题的。   关舟觉得一个月花七百五十已经很多了,原本他想说存三两的,但是觉得那样顾北知一定会生气,才忍着心疼说存二两五钱的。   看他没有生气的样子,关舟松了口气,不用再减少了,“...五钱,这么算八月咱们就有8两银子了,到年底说不准能买三亩地呢!”   顾北知名下的地,有二十亩可以免税,但现在顾北知名下有的地并不够二十亩,而是仅有十五亩。   这十五亩地都是像牛家那样租着,顾北知真正有的地那是一点都没有。   原本是有的,但一来当初为了给父母治病卖掉了一些,二来这几年原主不事生产,后又染上酗酒的毛病,便全卖了。   这也是为什么二十亩里有一多半都被别人租着,原本村里的规定是最多只能是一半,除了顾北知,其他秀才都只有十亩地‘租’出去。   当初顾北知为了喝酒卖地的时候,关舟就不乐意,但他当时拦不住顾北知,现在顾北知改好了,买地的事儿自然而然提上日程。   关舟现在特别有盼头,等到明年,他们就有自己的地了,到时候两亩地种粮食,一亩地可以种点黄豆、花生之类的,顾北知爱吃的东西。   顾北知看他计划的不错,没有反驳,和他一起努力存钱,争取早日实现买地的愿望。   这日,顾北知正在和水生一起擦博物架,一边擦一边将新上的物品鉴定了,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却在看向一个貔貅摆件时发生了变化。   ‘种类:雕花貔貅私印’   ‘生产时间:50年’   ‘原主人:刘裕同’   ‘价值:689两’   顾北知顿时惊讶了,这是又升级了?他又找了一件已经鉴定过的物品重新鉴定,发现果然多了原主人这一项,不禁心生喜悦。   心里有个猜想,他为了证实这个猜想,专门去找了一件锁在库房里的假货,一个仿制的瓷瓶,来试验是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原主人之处空缺着。   然后他又去找貔貅摆件的原主人是何人,看时间应该不算是文物才对。于是他找小丁打听了一下这个貔貅摆件是怎么进到店里的。   “那个啊,是一个年轻人卖的,掌柜看成色不错,便让金师傅看着估了价钱。”小丁是店里伙计的头头,按照顾北知的理解就是大堂经理那样。   顾北知一听又是金大成鉴定的,顿时有些不想再查下去的感觉,金大成这个人有些贪财,他一般能说高一点价钱不会说低,就为了多收一点鉴定费。   上一次金丝玉被人捡了便宜的事儿过去还没多久,顾北知是不想再触金大成眉头的,这件的貔貅摆件的售价是一千四百两,也不算过分。   顾北知有些犹豫,要不要说清楚这不是一个摆件,而是一枚印章呢?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把这个事儿私下告知了杜掌柜。   上次金丝玉是来不及,这次再隐瞒不报就是故意了。   杜掌柜现在十分相信顾北知的眼光,但他也不会仅听一面之词就认定了结果,而是拿出印泥,打算让顾北知演示一下这块摆件怎么变成印章。   顾北知也是提前研究过了,但因为不敢用印泥尝试,怕染了色,所以也不敢太确定。   他也带着些许解密的心情,将摆件翻过来,底座拿在手里,倾斜成大约四十五度,在印泥里轻轻蘸取颜色,然后落在纸上,遍布貔貅的花纹一侧便拓在了纸上。   顾北知仔细看过落在纸上的花纹,然后擦干净貔貅表面,重新蘸取颜色,这次倾斜的角度稍稍发生了一点变化。   再次落在纸上,便清楚的显示出四个字,直直的排成一列,‘刘裕同印’。   前三个字紧紧的挨着,后面一个字和前三个字稍微分开一点,确实是印章。   杜掌柜自己也试了几次,才掌握了印章使用的窍门,“这倒是个巧思。”   “是,确实构造巧妙。”顾北知也挺新奇的。   杜掌柜见状,将印章递给他,“先撤回库里,你这几日研究一下。”   顾北知知道,这是给他解了好奇心的机会,立马答应下来,“多谢杜伯。”   于是原本摆着貔貅印章的地方换上了另一件摆件,一个白玉白菜摆件,这也是顾北知来了宝艺轩之后鉴定的第一个物品。   金大成一开始也没注意这件事,但白玉白菜体积不小,看着比较显眼,摆出来的当天被一个路过的商人买走,紧接着同样的位置又换了一串菩提子串珠。   恰好水生在摆串珠的时候被金大成看到,他在店里扫了一眼,自己鉴定过的东西他都心里有数,这一看发现少了几件,得意于这个月月银又多了不少。   他们的鉴定费,除却客人自己带来的东西,店里收几百文到几十两不等,其中二成给负责鉴定的鉴定师。   给店里的物品鉴定也是有钱拿的,除了免费的五件之外,其余的按照卖出价格的百分之一结算,上限是百两一件。   即卖出去一百两,便可以收入一两,一千两就是十两,超过万两的按一万两计算。   所以金大成喜欢抬高价钱的根源在这里,卖的价高,他们收入的也多,那为何不卖个高价呢?   但获鹿镇毕竟只是个小镇,卖到万两以上的物件一只手可以数的出来,通常都在十几两到三千两银子之间。   一般上千的,也不算太多,多数还得是有附加价值的,比如某个达官贵人拥有的,比如声名显赫的文人之作等等。   金大成算了算这个月卖出去的钱,估算出发月银时能领到的钱,心里不由得自豪,看来他又是店里最佳鉴定师了。   其实所谓的最佳,是他自己琢磨的,就是和王绍耶,现在也包括顾北知了,比较起来,谁的月银多,就说明谁的本事厉害。   因着王绍耶比他早来宝艺轩几年,他一直觉得被王绍耶压一头,现在又招来一个黄毛小儿,金大成对杜掌柜的偏心挺不满的。   他觉得杜掌柜对王绍耶和顾北知的态度太温和了,对他却横眉冷对的,犯点小错就破口大骂,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想到上次一时不查错失的万两镇纸,他这心里就十分不得劲,眼睛一转,心生一计。   不过他的存银不足,还得等这次月银发了之后再说。   “掌柜,这不对啊,我这个月的月银是不是少了?”金大成重新算了一遍,确实少了七两银子。   “没有少,两件镇纸、一件佛像、一件字画,你这个月一共只有这些物件售出。”   杜掌柜还没说话,账房先生先开口了,只是他说话时并没有站起来,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十分冷漠。   “嗯?不对啊,我记得有一个黑玉的貔貅摆件一开始摆出来了,后来没了,不是卖掉了?”金大成斤斤计较道。   水生在一旁也等着领钱,嘴快的说了一声,“不是卖了,是收起来。”   “收起来?为什么要收起来?!”   金大成特别不满意,他平时就挺注意店里摆了几件他的,早就发现顾北知也上了两件,但他刚犯了错,又不敢去问。   现在听说不是把貔貅卖掉才换成顾北知的,气恼的质问起来。   杜掌柜原本就对他马马虎虎的状态不满意,直接告诉他,“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摆件,而是印章!”   “什么?!”金大成抬高了音量,“不可能!明明就是一件摆件!掌柜你不能因为...”   “声音大不代表有理,闭嘴!”正在给其他人结算的账房先生被他大嗓门吵得头疼,直接用自己的金算盘拍了一下桌子。   他们的账房先生不是一般人,是东家的亲信,徐家的家生子,虽然早就放了籍,成了平头百姓,但依然对徐家忠心耿耿。   因此账房先生的威信和杜掌柜差不多,他这一发脾气,金大成也只能忍下来了,但神色间还有诸多不满。   杜掌柜见状,让顾北知将貔貅摆件拿出来,当众演示一遍,看到纸上完整的‘刘裕同印’四个字,除了金大成,大家都觉得稀奇,这印章做的倒是巧妙。   谁能想到桌上的摆件居然是印章呢?   顾北知将印章上的印泥擦干净,收了起来。听到账房先生叫他,立马去领自己的月银。   他还挺期待的,这个月的月银应该比二两多一些,他还卖掉了两件鉴定过的物品,一件是白玉白菜摆件,一件是个瓷瓶,虽然都只有几百两,但也是笔不错的收入了。   果然结算完了,他居然能领到十三两零三百文!   这可真是...太好了。   顾北知领了月钱,准备拿回去让关舟去买地,这样关舟的愿望就能马上视线了。   他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俊美的外貌增加了不少温柔,顿时让人移不开眼。   金大成冷笑,小声说了句,“穷酸。”   他说的很小声,却没有逃过耳力绝佳的顾北知的耳朵,无声的挑了挑眉。   看来金大成对他很有意见。   虽然不愿意与同事发生什么矛盾,但碰到这样犯了错误屡教不改,反而埋怨别人的同事,他也不愿意忍着。   “掌柜,那我先回去了。”顾北知和其他人也道了别,拿着月银准备回家了。   “回去吧,明天好好休息。”杜掌柜让他回去休息了。   宝艺轩发工钱的时间和别的店都不太一样,既不是月初也不是月末,而是每个月的九号,发了月钱大家都休息一天。   顾北知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原本还想去杂货铺逛逛,看要不要买点家里现在缺的东西,但想到明天休息,不如带着一家人一起来。   于是他没有多停留,直接回了家。   他刚走没多久,身穿水红衣衫的妇人跟着一个肥壮的男人一边走一边交谈,目的地正是宝艺轩。   “老爷,那王举人真的收下大少爷了?”徐小蝶暗自咬牙,觉得这个王举人突然收弟子的举动十分奇怪,而且坏了她的计划。   柳老爷摸着自己半长不长的胡须,十分得意,“那当然,我儿子天生聪慧,王举人只考了三次,便收下了,每日去他那儿读半天书。”   徐小蝶听见只去半天,暗自欣喜,“老爷,大少爷如此聪慧,只读半天书太浪费大少爷的资质了,不如让大少爷下午去我父亲那儿跟着学半天?”   “我也是怕耽误大少爷的资质,才提议的,老爷,好歹我父亲也是个秀才,教的学生也不少,大少爷去听听,也是好的。”徐小蝶鼓动着。   徐小蝶长得说不上多美,只是说是小家碧玉,但她皮肤较白,又酷爱穿一身水红,似是一朵娇花一般。   柳老爷平时对她也颇为喜爱,但前提是不能触及到他的宝贝儿子。   听见她又提起这馊主意,也没了耐心,“你一个妾,妄图插手大少爷的学业,是何居心?你爹是秀才又如何?小妾的爹,不配教我儿!”   说罢不再搭理她,直接往前走去,剩下徐小蝶满目震惊,老爷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么说?!   想当初纳她的时候,老爷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说好了会疼爱她、照顾她的。怎么就不配了?   她爹一个秀才,教商人之子都不嫌丢人,老爷凭什么说不配?   柳老爷大步流星的在前面走着,走到跟前儿的时候发现宝艺轩正在关门,“嗯?怎么回事?”   关门的是水生,他看到有个穿金戴银的老爷在门口,“这位客人,不好意思,我们今天闭店了,麻烦您后天再来吧。”   水生指了指门框旁边挂着的木牌,上面将宝艺轩的营业时间写的很清楚,这块牌子还是顾北知建议写的。   包括他们若是遇上节假日需要延长或缩短营业时间的时候,都可以写在牌子上,来往的客人便能看着时间过来。   柳老爷走上前看了一下,发现确实今天是他来晚了,虽然有些不愉,但还是向水生道了谢,并问他,“你们店里是不是有个鉴定师看玉很有眼力?”   水生有些蒙,“不知老爷找的是哪位鉴定师?咱们铺子里现在有三位鉴定师,一位姓王,一位姓金,还有一位姓顾。”   “就是这个姓顾的,他是不是非常擅长鉴定玉器?”柳老爷赶忙问。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顾师傅从来没说过他不擅长什么,但顾师傅最喜欢看的瓷器...”   水生说的是真话,而且他从来没听人说过顾北知擅长看玉,也不知道这个老爷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样啊,那我改日再过来吧。”柳老爷转身走了。   奇怪了,那个郑少爷不是说宝艺轩的顾鉴定师特别会看玉吗?还说新收的两方玉镇纸都是经过这位顾鉴定师鉴定之后,他才知道收到了什么样的宝贝。   难道我记错了?   柳老爷一边想,一边往府上走,正好徐小蝶追过来了,看到他往回走,还以为是来哄她的,已经准备好使使小性子了。   只见柳老爷看都没看她一眼,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跟着柳老爷的小厮们可是看到徐小蝶嘟着嘴装作生气的模样了,相互一对视线,便知这位不安分的徐姨娘想做什么,纷纷嗤笑出声。   他们都是主院的下人,对姨娘、通房之类的,和主子一样不当回事。   柳家的女主人,只有夫人一个,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越是不给姨娘好脸色,才越是忠心于主子的好仆。   徐小蝶被笑的满脸通红,气的直跺脚,“你们笑什么笑!”   小厮们却连听都没听见一样,直接追着柳老爷回府去了,剩下徐小蝶被周围人的目光臊的不行。   最后一捂脸,跑回柳府去了。   柳夫人看着满头大汗的夫君从外面进来,细细的娥眉轻皱,“老爷,怎么满头是汗?可是走的急了?”   柳夫人的声音宛如黄莺鸟,悦耳动听,一双美目含着担心望向柳老爷。   柳老爷下意识的抬头挺胸收腹,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胖,自己给自己擦了擦汗。   “我去宝艺轩找那个鉴定师来着,结果宝艺轩今儿个休息,白跑一趟,回来的时候想起来你等着我吃晚膳,走的有些快,不妨事。”   “阿柔,我换身儿衣服就成了,先让下人们摆桌吧,别饿着你。”柳老爷和妻子说话的时候,和徐小蝶面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轻声细语,生怕大点声儿就吓着夫人一样,在外面那凸起的肚子,一到夫人面前便被他紧紧的收回去,感觉也瘦了不少一样。   柳夫人答应了,知道他换衣服的时候不爱有人在,让侍女扶着自己先去了饭厅。   等着柳老爷换衣服的功夫,柳夫人的奶嬷嬷从外面进来,“夫人,那徐姨娘又作妖了。”   “如何作妖?”柳夫人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奶嬷嬷便把徐小蝶鼓动柳老爷让大少爷去她爹那儿上课的事儿讲了,甚至连徐小蝶最后被柳老爷无视的事儿都讲了。   柳夫人淡淡的点头,“知道了,辛苦秦妈妈。”   “夫人,你可不能再这么纵容徐姨娘了,要是都学她这样,心里没有夫人,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奶嬷嬷苦口婆心的劝说,但柳夫人一直淡淡的,似乎并不当一回事。   看她没完没了,柳夫人便说,“秦妈妈,只要老爷的心在我这儿,徐姨娘再怎么作妖都只是自讨苦吃,我又何必理她,没得坏了我的心情。”   “夫人...”秦妈妈还要劝,男人的心哪里靠得住,一开始柳老爷娶夫人的时候不也是表现得一心一意,结果还是纳了小妾。   “夫人说的对,秦妈妈你退下吧。”柳老爷换了一身衣服,较为宽松的衣服遮盖了他肥硕的身躯,收拾的比出门还要干净整齐很多。   秦妈妈看柳老爷来了,还听见了她们说话,面上讪讪的,赶忙退下了。   晚膳已经摆好了,六菜一汤,看着丰盛,但仔细一看,都十分素淡,主食也不是饭而是白粥。   柳老爷牵起夫人的手,一起落座,吃着清粥,“夫人,西偏院的人要是不老实,咱们就发卖了吧,至于徐小蝶,再关上几个月的禁闭,让秦妈妈去教教她规矩。”   “好,都听老爷的。”柳夫人笑的温婉,一如当年嫁给他的时候。   整个柳府的人都知道,柳夫人是老爷的掌中宝,论起宝贝程度,大少爷都得靠后排,只有徐小蝶这样没有脑子的人才以为有夺宠的机会。   所以注定落得自食恶果的结局。   顾北知拿着十三两多的银子回家,把钱交给关舟的时候,关舟整个人都傻了,往自己脸上狠狠的捏了一把,顾北知压根儿来不及阻止。   “嗷——哈哈哈,是真的,居然是真的!”关舟先是哀嚎了一声,又立即傻乐起来。   “你呀!”顾北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红了好大一块,这真是对自己下狠手了。   “疼不疼?”   关舟点头,“疼,特别疼!嘿嘿~”   “疼你还乐?我去给你弄个冷帕子敷一下。”顾北知站起来去打井水。   关舟不说话,捏着银子又数了一遍,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2020年平安顺遂啊~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25章   关舟乐了一会儿, 把自己存起来的银子拿出来, 和这十三两放在一起, 足足十六两银子,紧紧是他们三个月存下的。   飞快的看了一眼顾北知,果然他男人是个有本事的。   顾北知不知道地价多少钱,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买两亩地的, 再加上他还想留下点钱给家里添点东西,并没有因为这笔钱而感觉轻松。   当然高兴还是有的。   对他来说, 从一个只有两百块钱的穷光蛋,到挣到一万六千块钱,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并不算一件容易的事。   那些不适应, 那些格格不入的惊慌,他从来没有和关舟说过, 也没办法说,只能自己扛着、熬着。   幸好他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 如果是他上学的时候穿过来,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适应这里。   别看他一来就表现的很冷静, 那只不过是用其他的事来掩盖内心的焦虑而已。   不过三个月过去, 他从温度适宜的五月适应到炎炎酷暑的七月,已经适应了不少。   “小舟, 中等田多少钱一亩?”顾北知看着关舟不厌其烦的数了三遍银子,还有继续数下去的架势,连忙问他。   “中等田是七两或八两一亩,上等田十二两一亩, 还有下等田是五两一亩,要是开荒地那就更便宜了,只要交三两的转地费,就能开五亩荒地,头三年还不交税...”   关舟是真的心情好,喜悦让他噼里啪啦的讲了不少话。   “不用开荒,咱们直接买中等田,或者再等等买上等田也可以。”顾北知虽然没种过地,但看过太多纪录片了。   在没有机械帮忙的时代,种地真的太辛苦了,开荒比种地还要苦上不少,而且开荒的结果不见得是好的。   他同意买地,也只是因为在这里家家户户都认为地是最重要的,有了钱不买地,是一件很另类的事,而不是希望关舟真的去种。   他打算买了之后租出去,就和现在‘租’出去的地一样,只不过地租可以多收一些,这样既可以让关舟安了心,也可以进一步让村民们知道他的改变。   关舟点点头,他也是不想开荒,以前穷的时候总想着攒钱,攒够三两银子就可以去开五亩荒地,即使再累也没关系,有了地就能养活他们爷仨。   但是...   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夫君变好了,又体贴、又有本事,对两个孩子更好,他不用再考虑开荒,而是可以买好地了。   “那咱们先买两亩中等田吧,你说呢?”关舟一点都不想再等等,他已经期盼有自己家的地很久了,有地才有底气!   “好。”顾北知对田地不太重视,关舟想怎么办他都同意,“那我去找村长问问看,最近有没有人买地。”   “嗯,你去吧。”关舟将银子一个一个收进放钱的小口袋里,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褪下去过。   眉眼弯弯的样子,和二宝有些相似,挺可爱的。   顾北知看了两眼,趁着天还没黑透,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这会儿也已经吃完了晚饭,他夫人和儿媳妇正在厨房里洗刷,老村长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他家大儿子正蹲在地上捣鼓什么东西。   “老叔在吗?”   顾北知敲了敲门,发现门没关着,便推开门往里喊了一声。   “在家,快进来吧。”村长站起来,招呼着顾北知。   顾北知这才迈脚进了人家的院子,其实他这个习惯和村里人有些区别,他们村里人都是先进了院再说话儿。   关了门的才会敲门,没关门就说明家里有人。   但顾北知总觉得不经过主人同意进入别人家里,是一件极其失礼的事,他也不喜欢别人不问他就跑到他家里去。   “老叔晚上好。”顾北知现在叫人的称呼也十分自然了。   “晚上好啊,大郎吃过了吗?没吃在老叔这儿吃点。”   “吃了吃了,老叔,我这有个事想打听打听。”顾北知也不多客套,不然还得唠嗑唠一会儿了。   “啥事?”老村长心里头发颤,害怕顾北知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比如卖房子之类的。   前年顾北知要卖剩下的地,他就不同意,但架不住顾北知一定要卖,没办法他才找了村里一家条件不太好的凑凑钱买了。   为啥不找条件好的?   顾北知逼得呗。   原主也不是个傻的,一亩地都没了,他吃什么喝什么?全靠朝廷发的粮食可吃不饱,他就要求他家最后的五亩中等田卖了,但是还挂在他名下‘租’,每年给他一百五十斤粮食。   比其他‘租’地的多了五十斤,但也还是占便宜的好事,要是村长不找人接手,有的是人上赶着抢。   村长干脆就找了一家条件不太好但是人品不错的人家‘租’了。   上一次顾北知也是这么正经的找他说话,不怪他心里有阴影,农家人都是想办法给自家挣地,除非实在过不下去了,没人会像顾北知这样往外扔。   顾北知不知道村长心里的担心,问道,“老叔,最近有没有中等田要卖的?两亩就成。”   老村长旱烟也不抽了,“咋着,你要买?”   “嗯,小舟说要买,让我过来问问。”顾北知将关舟也带出来,时时刻刻不忘记转变大家心里的固有印象。   “真要买?你哪来的钱?”老村长可是知道的,顾大郎之前喝酒喝的家里一两银子都没了,虽说是改了,但这才几个月?   顶天儿了仨月!   哪来的十几两银子?   “我不是在镇上找了份活吗,这个月月钱发的多,算下来差不多够了。”   顾北知没有细解释,村里人也不懂什么叫鉴定师,只要知道他有工作就行了。   老村长想起来他确实在镇上找着活了,好像在什么宝的店里当伙计,听人说这店里卖的东西都可贵了,工钱给的高也正常。   “那成,我一会儿给你翻翻,买在哪边有要求吗?”老村长痛快的答应了。   “我不太懂这个,老叔先帮我找找,找到了我和小舟一块过来看看再说。”顾北知的意思是得和关舟商量了再说。   老村长点头,挺欣慰的,这顾大郎终于长大了,懂事了,“成,有信儿了我让我家老大去叫你。”   “行,那我先谢谢老叔。”   “谢啥呀,净瞎客气!”老村长假装生气的横了他一眼。   顾北知乐了,“成,那我不跟老叔客气,我回去了。”   “走吧走吧,路上看着点道儿。”   从老村长家里回来,顾北知和关舟说起了明天休息,想带他和俩孩子去镇上转转。   这会儿大宝和二宝都还没睡,一听要去镇上,立马跳起来说好,“爹爹太好了!”   “去镇上咯!去镇上咯!”   大宝和二宝现在已经长开了不少,身上的肉都多了一些,虽然还是瘦,但已经不是营养不良的那种干瘦了。   这三个月没少吃鸡蛋,饭更是管饱,再加上顾北知要求每顿饭都得有点新鲜的菜,隔几天得吃点肉。   伙食好了太多,别说俩孩子,关舟和顾北知也长肉了,只不过他们之前吃的太差,瘦的皮包骨头,现在只是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嗯,明天去镇上,大宝、二宝今天可得早点睡知道吗?”点点两个孩子的小鼻头,顾北知逗着,“要是明天谁起晚了,就不带他去了。”   大宝和二宝立马抱住关舟的大腿,“小爹,我要去睡觉!”   关舟乐呵呵的带着孩子们去洗脸洗脚,他会等两个孩子自己洗完之后检查一下,不干净的地方再重新洗一下,要是都洗的干净,还会表扬两个孩子。   表扬孩子是和顾北知学的,他就没从顾北知嘴里听到孩子不好的话,每天都在表扬,一开始还担心孩子们会变淘气了。   结果俩孩子非但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自以为是,反而更努力了,也就学会了夸奖。   看着俩孩子满脸笑容,关舟的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只可惜第二天一大早的出行计划被打断了,他们一家刚吃完早饭,村长家的长子就来了。   “大容哥,有啥事吗?”顾北知把人迎进自己的房间,他们家没有待客的地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大容没进去,站在院子里,“我爹让我过来叫你俩,说说地的事儿。”   “这么快?”顾北知以为怎么也得等两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那可不,昨晚上你走了,我爹立马开始翻簿子,这不就找找了。”大容知道他爹宝贝村里这几个读书人,乐呵呵的说着他爹翻簿子的仔细。   顾北知心中一暖,“成,哥你等一下,我去叫一下小舟。”   “哎,中,我到门口等着。”大容说着就去院子外头等了。   他们本来想今天去镇上玩的,这次没有提前去租车,王五叔今天拉车去镇上的,吃过早饭才走,所以他们一家都起来了。   “小舟,估计得晚一会儿再决定去不去镇上了,村长老叔说地有着落了。”顾北知看着两孩子开心的脸,有些为难的说。   关舟却决定的利索,“那今儿不去了,咱们先去看地!”   说着他和两孩子说了一声,两孩子听到他们要去买地,也都乖巧的答应在家里玩,一点儿都没有闹脾气的意思。   “走吧,咱们快去村长家。”和孩子们说好了,关舟急忙忙的抓住顾北知,一起去了村长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24 23:59:07~2020-01-25 23:2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黄粱一梦、sunshin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楠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顾北知和关舟到的时候, 老村长还拿着簿子在翻着, 一边翻, 一边还往旁边的纸上记了着什么。   “爹,顾大郎和他夫郎来了。”大容先进来说了一声。   “领进来吧。”老村长瞅了瞅自己记好的纸,觉得差不多了。   “老叔早。”顾北知和关舟一起进来的。   “早,来这坐, 我先给你俩说说地的位置,你俩商量商量买哪儿。”老村长直接进入主题, 瞧着比顾北知他俩都着急。   “好的,老叔你说说。”顾北知拉着关舟坐好,等着听老村长介绍。   老村长比对着簿子和记得纸条, 一块一块的说着。   “一共有三处中等田要卖,一处是王二虎家, 地在村南挨着官道那边,售价是十五两银子, 地里还有粮食,急着过户得再加点钱。”   “第二处是王羊子家的, 他家打算卖了中田买上田, 地里没有粮食,售价十四两七钱, 在王二虎家的地北边。”   “最后一处是挨着笔架山那一片山脚的地……”老村长说的时候看了一眼两人,“售价是七两一亩,是王富家的。”   “一共这三处,你俩商量吧, 商量好了给我信儿,要想看地,就让老大带你们去转转。”老村长合上簿子,纸条也夹进去。   一说能去看看,关舟拉了拉顾北知的袖子,在家里关舟的话变多了,一出门又不爱吭声儿了。   “那我们先去看看,看好了来找老叔。”顾北知感受到袖子被拽了两下,便明白了关舟的意思。   大容带着两人将三块地的位置和土地的情况都看了一遍,前边挨着官道的两块都差不多,虽然比不了上等田,但在中等田里算是很不错的了。   可关舟更相中靠近笔架山的那块,那块地是十年前开的荒地,当时开了将近十亩地,一开出来都没怎么养地,就直接可以种。   当时开荒的人还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也确实是捡了便宜,但地的位置不好啊,太靠近笔架山了。   笔架山是他们村子挨着的最近的一座山,这山也不高,而且翻过这座山,有个山谷,山谷里有不少果子。   和笔架山一起夹着山谷的山也是个矮山,再翻过去才是高山。   正是因为他们这儿山和山都挨着,一座接着一座的,山里头动物肯定不少。   但原来可没有野猪这玩意,而且笔架山不高,从上脚爬到山顶,成年男人也就一个时辰,小哥儿要慢一点。   村里的男人们每隔半个月就会上山清理一次,一来是开出一条山道,二来是避免有猛兽来了笔架山他们不知道。   平时也经常有人上山砍柴、去山谷摘果子之类的,按理说不该有野猪这种祸害田地的动物,以前也从来没遇上过。   但就是在王富开了山脚的荒地之后,每年到了秋收的时候,最靠近笔架山的那几亩地一定会被祸祸了。   一开始以为是人为的,王富一家子还轮番守夜,等着抓个人赃并获来着。   结果发现是野猪!   还不是一只!   大大小小足足五只野猪,大摇大摆的在他们辛苦种了一年的麦地里打滚,啃着已经抽了穗子的麦子。   可把王富一家又气又心疼。   但又毫无办法。   找来村里的猎户,打算把野猪杀了,猎户直接告诉他们自己做不到,五头野猪的厉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说来也奇怪,这五头野猪居然只在王富家的地里祸祸,绝不到村里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跑回笔架山上去。   但是放任不管,恐怕就不是王富一家遭祸了。   老村长和各家的族老们商量之后,组织着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们又是做陷阱又是围追堵截的,才杀了两头野猪。   当时分猪肉是家家户户都分了些,整个村子高兴的像过年了一样。   唯一不开心的,就是王富家,还有三头野猪逃跑了,万一再来祸祸他家田地咋办?   于是这就成了王富的心病了,哪怕过去了两年,野猪的踪迹都没见着了,他还是觉得这地不好,想都卖了,然后买几亩上等田。   关舟就是相中了王富的这块地,他心里有着小主意,要是买最靠近笔架山的那边,说不准还能再便宜点。   大容在前面走着,关舟在后面拉着顾北知的袖子,小声的和他商量。   但顾北知是真的不懂这些,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听关舟的,现在听着关舟一点点数着王富那块儿地的好处,顾北知笑着点头,表示小舟说的都对。   他们俩商量好了,跟着大容去找老村长。   “老叔,我们想买王富的地,就是靠近笔架山的那两亩。”顾北知说着。   老村长一开始是不赞同的,他也觉得野猪早晚还得翻过山来祸害山脚的田地,那样的话,一年的忙活就白干了。   “老叔,正好我也不用交税,这两亩地挺肥的,我种正好。”   顾北知这句话成功劝服老村长,让大容把王富叫来,当面商谈价格的事儿。   这两亩地现在还种着粮食,只是种的很稀疏,侍弄的也不算上心,但也总有些产出。   有了宝艺轩上工三个月的经验,顾北知现在也会讨价还价了,只是他的讨价还价看上去太...斯文,慢的让人着急。   关舟干脆自己和王富谈,顾北知也不介意,还一副‘全听他的’的模样,看着关舟伶牙俐齿的压下五钱银子,就连地里的粮食钱都不用给了。   王富就是想赶紧把这块心病去了,哪怕便宜些也成。   他们很快商量好了,王富回家拿了地契,关舟回家拿了银子,当着村长的面,在契书上签字画押。   王富拿着银子,满面红光的回家去了,老村长则是问好了顾北知的时间,决定好日子,去镇上把剩下的手续办了。   等他们从村长家离开之后,关舟一直压抑的笑脸彻底绷不住了,一路上老是傻乐,手还老去摸自己的胸脯,地契在这儿呢。   顾北知都怕他走着走着摔进坑里,于是在他身后张开手,却并不会碰到他,在关舟完全没发觉的情况下保护了他一路。   “北知,咱们今天吃炖肉吧!”关舟眉开眼笑的决定,“省了五百文钱,咱们买上两斤肉炖着吃!”   “好,我一会儿去屠户那儿买。”   “嗯嗯,要是你想喝酒,也可以打一小壶。”关舟突然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挺纠结的样子,似乎是想让顾北知听见,又不想让他听见。   顾北知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差点把他的头发弄乱,“不用了,不如去买些卤味回来,全家一块吃。”   “好~”关舟心里的担心消失了,立马答应下来,他反正也就是说说,不是真的想让北知喝酒。   顾北知看他从刚刚可怜巴巴的样子又重新活跃的像个小傻子,不禁又去摸了摸他的头,这下关舟的盘好的头发真的被他拨乱了。   不过他们也走到家了,回去重新梳一下就好了。   关舟告诉两个孩子今天中午吃炖肉,大宝、二宝都高兴的蹦蹦跳跳,顾北知去买肉的时候他俩一定要跟着,一边走一边唱歌儿,高兴的不得了。   同时,顾北知买地的消息也像是一阵风一样,在村里吹遍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全村都知道了。   “你听说了吗?老顾家那个败家子买地了!”   “这还用听说?我上午看着了,村长的大容领着顾大郎夫夫俩,在二虎和羊子地里待了会儿,又去了笔架山脚王富家的地。”   “那你知道顾大郎最后买了哪块儿地不?”   “嗨,应该是手里钱不够吧,关舟让买的王富家的。”   “咋买的那啊?没钱不会再攒攒,非得打肿脸充胖子,有啥必要呢。”   “你懂啥?人家一下买了两亩地呢,这才几个月?之前穷的家里就剩一两银子,现在才仨月,地都买了,人家还打肿脸充胖子?”   “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顾大郎,你不是早就盯上王富家的地了吗?人家王富不卖给你不是,盯上也没用。”   “你说什么呢?谁想买王富的地了,别今儿买了明儿就被野猪拱了。”   “瞧你这嘴毒的,我都懒得理你。”说完,在河边洗完衣服的夫郎装好自己的东西,扭头就走了,留下另一个夫郎满脸尴尬。   关于顾北知家买了两亩地的事,以不同的对话形式在村里传播着,关二叔家算的上最早知道的,因为顾北知中午送了一碗肉过来,并且把买地的事儿和他们说了。   关二婶下午还去顾家和关舟说了点悄悄话,回了家又告诉关二叔,夫妇两个说完了,都眉开眼笑的。   “小舟真这么说的?”   “啊,那可不,我也看了,那顾大郎现在是可听小舟话了,而且啊...”关二婶儿噗嗤笑了一下。   关二叔推了推她,“老婆子,你别卖关子呀,而且咋了?”   “我回来的时候碰上家兴家的了,跟我说上午看着顾大郎护着关舟往家走呢。”关二婶说完下半句。   “家兴家的还说,看着顾大郎那稀罕小舟的劲儿,捧在手里怕摔了似的。”   关二叔不信,“哪有那么夸张,只要对小舟好点就中了。”   “我看着是挺好的了,对了,他爹,你一会儿带着二小去小舟家的地里看看,他家没个能种地的,以后咱家就事儿给种了吧。”   “哎,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关二叔赶紧下了炕,招呼着儿子去地里。   而关舟的爹娘也听人说了顾家买地的事儿,一开始还不相信,后来大家都这么说,他们才知道顾北知这几个月发财了。   “关舟这个不孝子,挣了钱都不知道往娘家拿点,真是白养了这么多年!”关父骂骂咧咧的。   “就是,他爹,你说咱是不是该上门去说道说道?听说他们今天中午吃了一锅炖肉呢,咱家都多长时间没吃过肉了!”关母也符合着,一边说一边还忍不住吸溜。   “说道个屁!你去顾家你试试,那顾大郎上次就想揍我,你没看见吗?”关父呸了一口,“就怪你个败家娘们儿!连个小哥儿都教不好,一边待着去!”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27章   顾北知正在店里擦拭新上的红釉瓷瓶, 听见小丁哥叫他, “老顾, 有人找。”   “来了。”放好了瓷瓶和棉布,顾北知走到门口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他们村里的人。   “大容哥?你怎么过来了?进来说话吧。”顾北知没想到连王大容都来凑这个热闹, 只能将他引到自己的鉴定室里面去。   他的鉴定室虽然没换,地方比起其他两位鉴定室来说, 稍小一些,但也不错了,后来他自己又归置了归置。   看着空间一点都不小, 点上两盏油灯,屋里也足够亮堂, 仔细闻,还有淡淡的琥珀香气, 夹杂着雪松的味道,清冽又醇厚。   大容一进来便束手束脚的, 这哪是他这样的大老粗该来的地方, 早知道就不来了,但他真的挺好奇顾北知在干啥。   来过的村民说啥的都有, 有说顾北知就是个伙计,有说顾北知是个手艺人,还有人说顾北知专门陪有钱的少爷聊天喝茶...   说的是乱七八糟的,老村长还气呼呼的让大家不许瞎造谣来着, 于是大容带着他爹的命令,来看看顾北知到底是做什么的,能挣那么多钱。   顾北知听了大容的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大容哥,你知道宝艺轩是卖什么的吗?”   大容刚刚在外面也看了,可实在没看明白,又是瓷器、又是字画,还有好多金银器,看着跟卖杂货似的。   “哈哈哈,大容哥你这么说,其实也算是另类的正确吧。”   顾北知笑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柳家街这条街上所有的店都是卖一种商品的,就是古董,间或卖卖文玩。”   “古董,古是为人所珍视的古代器物,是先人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珍奇物品。”   “通俗来说,就是有收藏价值的老物件,比如前朝大儒孔先生用过的酒壶,南齐时期流传下来的镇纸等等。”   “一般来说,古董都是很值钱的,动辄百两、千两白银都是可能的,或者价值连城的古物也不在少数,比如一直没有下落的龙鳞匕首,现在悬赏都已经累计到万两黄金了。”   顾北知说到价值,大容吓了一跳,咋这么贵呢?   他不禁小心翼翼起来,因为顾北知的桌子上摆着好几个、大小不同的瓷瓶。   “大郎啊,你这儿不会都是古董吧?不然咱们还是出去说话吧,这万一碰倒了,咋办?”   “没事,这些是新收上来的,有的真有的假,不全是值钱的。”顾北知摆摆手。   “你看,大容哥,这就是我的工作,因为通常情况下,古董都很值钱,于是总有人想要以假乱真,卖个好价钱,为了辨别出真假,就有了我们鉴定师的存在。”   “鉴定师需要有充足的历史文化,丰富的经验,以及过硬的专业知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上的。”   顾北知怕他不相信,视线在屋里的博物架上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小东西,他屋里装了一条绳子,只需要拽两下,外面大堂里挂着的铃铛便会响起。   “老顾,啥事?”小丁哥敲敲门伸进头来。   “小丁哥,麻烦你把外面的青莲花香炉拿进来,我用一下。”顾北知手里也有一个香炉,但这是假的,真的已经放在了外面。   “稍等。”小丁哥立即去取了来,连带着托盘一起放在桌上。   顾北知将他手里的假的也摆上去,“大容哥你且看,这两件你觉得一样吗?”   大容不敢拿起来,生怕不小心打了,那就是要了他的命也赔不起。   “这不是都一样?”他看了半天,确实觉得这俩物件一模一样。   顾北知将假的拿在手上,“但是在我们鉴定师眼里,确实天差地别的,你看这釉的颜色,是不是略微偏蓝一些?”   他讲了几点真假的区别,大容仔细的和真的对比,完全看不出来,最后只能给顾北知竖起大拇指,“大郎厉害,我是真看不出来。”   “这就是我的工作,不然人人都能分别,我又该以何为生?”顾北知淡淡的笑了,“大容哥喝茶。”   茶叶不是特别好的茶,顾北知自己喝着觉得有些涩苦,于是往里兑了些水果切片,掩盖住焦苦。   大容喝不出来茶的好坏,倒是能喝出来里面有果子味,暗自记住了喝茶得加点果子。   “那成,我先走了,还得去趟杂货铺。”大容喝完了一杯茶,和顾北知道别。   顾北知和他一起往外走,出了鉴定室便将门落了锁,这是他的习惯,“大容哥去哪个杂货铺?刘记吗?”   “对,咱们村的人都爱去刘记,刘记价公道。”   “好,那大容哥路上慢点,有空再来找我聊天。”顾北知送走了大容。   一转身,看见金大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顾北知就当做没看见,不是软弱,而是他现在完全无视金大成这个人。   那柳老爷后来又找过他,交谈了之后才知道是郑公子推荐的,柳老爷对郑公子的人品倒是信任,从他这儿买走了三件玉器。   只有一件古玩,其他两件是他特意请了半天假,带着柳老爷去玉楼那边挑的。   他们东家不但有古玩店,还有一家金楼,一家玉楼,金楼卖的都是首饰,玉楼则是以玉为主料的器物,也包括少量的首饰。   金大成便拿着这件事说他不务正业,说他心思没在店里,应该罚钱警示。杜掌柜当然不同意,柳老爷从店里买了东西,又去东家的其他店里光顾生意,多好的事儿。   不但不该罚顾北知,就连他请的半天假都不算请假了,柳老爷财大气粗,要是能发展成宝艺轩的老顾客,得记一大功,杜掌柜笑眯眯的鼓励了顾北知几句,把金大成气的脸发青。   后来郑公子又上门来寻摸镇纸,他现在不找别人了,就认准了顾北知,悄悄和他讲了,顾北知将金丝玉镇纸的价值告诉他没多久,金大成便去找他了。   金大成还挺聪明的,拿了一件价值在四千两左右的莲纹红玉镇纸,说是他特别喜欢金丝玉镇纸,原本没想卖掉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被郑公子买走了,特意拿了件更好的来换。   当时郑公子已经知道金丝玉镇纸的价值,二话没说直接放下茶杯送客,懒得搭理金大成。   顾北知听了这话特别想笑,金大成莫不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还拿了件更好的换?   对这个人的人品有了更深的了解,顾北知从此便无视此人,不和他交谈,也不去接触和他有关的事,倒是把金大成气个半死。   郑公子压根儿没想给金大成留面子,渐渐的,店里的人都知道金大成拿着四千两去找郑公子换一万两的事了,这下别说顾北知了,小丁哥和水生也看不上金大成这个人。   金大成和顾北知算是彻底接下来的梁子,尤其是金大成现在越发的不如意,便越发的记恨顾北知。   顾北知等着店里关了门,急急忙忙的赶去刘记杂货铺,最近新棉花下来了,他想买一些带回家做被子。   家里的被子还有几床,但顾北知总觉得该换新的,之前的被子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里面的棉花都是一块一块的,分布不均,现在夏天不觉得,冬天盖肯定冷。   要是能买到足够多的鸭绒就好了,鸭绒被又保暖又轻便,晚上盖着也不会觉得沉。   把鸭绒的事儿记在心上,顾北知到了刘记杂货铺,里面果然已经有了新棉花,看着雪白宣软的,十分暖和。   “请问,棉花多少钱?”顾北知叫住店小二问。   那小二年纪不大,最多十二三岁,口齿却极为伶俐,“新棉花分为两种,一种是这样上好的白棉,十二文一斤,还有一种是稍微次一点的黄棉,十文一斤。”   “要是打算做被子,按照六尺见方来算,需要五斤左右,建议买这种黄棉,保暖性和白棉是一样的,就是采摘的时候晚了些,模样不好。要是打算做袄子、棉裤之类的,买这种白棉也成,一件衣服一斤多棉足够了。”   小二将另外一种稍微有些发黄的棉花指给顾北知看,顾北知对比了一下,发现两种棉确实差不太多,顿时比较倾向于买黄棉。   “那我可以先定下,明天过来拿吗?今天没有背篓子,不好带回去。”   “咱们店里有竹编的篓子,客人可以看看,比自家做的更结实更耐用,你看着背带,是不是也宽些,背上不会勒得慌。”小二拿了一个有他一半高的背篓,来给顾北知介绍。   顾北知看了有些心动,他家里是有背篓,但因为用的时间久了,两根带子已经磨毛了边,筐身也有些破,但依然能用。   关舟没事的时候,会背着背篓去笔架山的山脚捡柴,天天背来背去的,看着都累。   顾北知曾经提出过向别人买柴的建议,被关舟拒绝,他并不觉得去捡捡柴能有多累,何必浪费这个钱。   “这个背篓多少钱?”   顾北知还是没忍住,买了背篓也买了棉花,将身上的钱花了个干净。   “我回来了。”   “哎,洗洗手,吃饭了。”关舟头也没回的说,锅里的小白菜青绿青绿的,泛着些许油光,另个一个锅上还有熟悉的鸡蛋羹味传出来。   顾北知突然觉得,似乎这就是家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为了自己的安全,勤洗手,勤洗热水澡,少出门,出门带好口罩,不要太恐慌了,都会过去哒~   预收文,求收藏~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28章   顾北知买了棉花的消息, 不知怎么的, 就传到了关二叔一家的耳朵里, 关二婶算了算日子,确实到了今年棉花下来的时候了。   关二婶从自家存钱的钱匣子里数出二百文钱,拎着篮子去了顾家。   她到的时候,顾北知已经去上工了, 关舟正在院子里整理顾北知买回来的棉花,微微的黄色铺开来倒是一点都不少。   “二婶。”关舟赶紧站起来擦了把手, 去给关二婶倒点水,“这大热天的,二婶你咋不后晌再过来?”   关二婶抹了抹头上的汗, “嗨,没事, 我不热,俩孩子呢?”   “山子带着出去玩儿了。”   “就你自个儿在家呗?”   “嗯, 咋了?”关舟等关二婶喝了水,又给填上一碗。   关二婶也不用藏着了, 将钱拿出来, “小舟,你们刚买了地, 你男人又买这买那的,这钱给你拿着先用着吧。”   “不用,二婶,我还有钱呢。”关舟把钱推回去, 不肯收,“二婶你不用担心,北知他上个月挣了不少钱,买了地还剩下二两呢,够花了。”   关舟知道这是二婶关心他,也是因为不了解他家的情况,就把顾北知和他说的事儿都告诉给关二婶。   关二婶这才知道她侄夫这么有本事,高兴的眼眶通红,握着关舟的说,“小舟,你这是彻底熬出来了,以后再也不用受苦受穷了。”   “嗯,北知还说阿杨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读书没读透的,可以来问他,顺便讲讲考试经验。”   关舟想让关二婶放心,都捡着好听的说,当然了他现在也没有不好的了。   “那可好,等阿杨回来了,我就让他上你们家来,你男人学问好,指导他尽够了。”关二婶笑开了花。   原主别的不说,学问是真的扎实,除了眼界有些狭窄之外,基本功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童生、秀才级别的考试,基本功占了六成,有些年份甚至能达到八成。   所以顾北知在村子是出了名的会读书,之前学坏了,还有好多人惋惜来着,现在看他改好了,都觉得庆幸。   顾北知和关舟不知道,老村长已经给村里人都说过了,谁也不许再提顾北知原来酗酒、打夫郎的事儿。   要是传出去,耽搁了顾北知考举人,老村长就把多嘴的家伙赶出去!   这给顾北知后来减少了不少麻烦。   关二婶和关舟说了好半天的话,看着快到中午,该做饭了,她才急急忙忙的拎着篮子回家,二百文钱却被她硬留在关舟手里了,   “既然你用不上,这钱就让北知帮着买了布和棉花吧,今年秋天老大长了不少,该给他做新被子了。”   关舟拿着钱追到门口,也没能让关二婶把钱拿回去。   只能留着,等顾北知回来商量一下再说,看着时间,他跑到厨房里将火烧旺,没一会儿锅里的香气慢慢冒出,中午饭也就好了。   饭好了,两个孩子还没有回家,关舟有些担心了,锁上门出去找。   大宝和二宝常去的地方就那么两三处,一处是村口的石磨,一处靠近笔架山的小溪旁边,还有一处是山子家外头的柴堆。   关舟三个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顿时着急起来,还是山子他小爹,燕哥儿告诉他,大宝和二宝去打谷场玩儿了,还有好几个男孩都在那边玩。   “我去瞅瞅。”   “小舟,看着我家山子,让他回家吃饭!”燕哥儿站在他背后高声喊着。   关舟着急,跑的很快,抬了抬手算是听到了。   到了打谷场,关舟都出了一脑门的汗,转了一圈才在打谷场边上的棚子里找到大宝和二宝。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大宝和二宝正在一人一句的背诵诗句,背还不算,他们还解释,周围做了一圈小朋友,男的、女的、小哥儿,全都有。   “这首叫《咏鹅》,是大诗人骆宾王七岁时写的,大鹅的叫声,大鹅在河上游泳的样子,都写出来了。”   “对,白白的羽毛浮在绿色的河上,红红的脚掌拨开水波,是不是特别有画面感?”   其他小朋友们都一脸崇拜的望着大宝和二宝,让他们讲的更加有劲儿,还有人问问题,“可是河水不是绿色的呀?”   “哎呀,你看荷叶啊、水草啊长出来浮在水面,不就是绿的了吗?”大宝自有一番道理。   “画面感是什么?”山子也举手发问了,啥叫有画面感啊?   “你真笨,就是我一念这首诗,你就能想到大鹅在水面上游动的样子。”二宝一副你太笨了的表情。   这群小朋友里,还有大虎、二虎哥俩,还有牛家的其他孩子,一群小朋友热闹的不得了,但又很有秩序,都围着大宝和二宝。   “好啦好啦,我们要背下一首诗啦,大家快坐好!”大宝拍拍手,和二宝肩并肩的站好。   “下面背诵《咏柳》,作者贺知章~”大宝二宝的二重唱响起。   一看这哥俩就没少进行诗朗诵,配合的极其默契,背诵时小脑袋还左摇右摆的,十分有节奏。   关舟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大宝,二宝,回家吃饭了。”   “小爹~”见到小爹,大宝和二宝眼睛都亮了,顿时忘了自己还在背诗,一溜烟的跑到关舟身边,一左一右的抱住他的腿。   “你俩呀,都不看看时间的,该吃饭啦,下午再出来玩吧。”关舟牵住他们的手。   “好~”大宝、二宝这时候也感觉出来肚子饿了。   准备跟着小爹回家吃饭,山子也赶紧追出来,“下午还出来吗?”   其他小孩儿也追着问,“大宝,你和你弟下午还出来玩儿吗?我想听故事!”   “我想学写字!”“我想听你俩背诗!”   叽叽喳喳的一群声音,大宝挥了挥手,“下午再说吧,吃了饭我和弟弟还要练字呢。”   “嗯嗯,还要复习爹爹早上叫我们的新字!”二宝也昂着头,脸上有毫不掩饰的骄傲。   大虎、二虎兄弟俩也成了大宝、二宝的小跟班一般,追着问什么时候还出来玩。   关舟让他们赶紧回家吃饭,等有空了大宝和二宝就出来玩了。   小朋友们这才散了,大虎和二虎兄弟俩留在最后,朝着关舟鞠了一躬,“对不起,关小叔,我们以后再也不欺负大宝和二宝了。”   关舟愣了一下,他其实看到大宝、二宝跟他俩玩,就不介意了,孩子们的事,由孩子们自己决定。   但是看到他们道歉,心里的结更小了,摸了摸俩儿子的头,“只要你们愿意一起玩就行。”   “小爹,大虎他们现在改了,不爱打人了,爹爹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说要给别人改正错误的机会。”   “爹爹还说,要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去看、去辨别,犯了错的人是不是真的改正了,如果是,那可以给一次机会,也许会收获一份正能量!”   大宝、二宝你一言、我一语的,重复着顾北知的话,显然在这三个月的接触之中,他们对爹爹变得十分崇拜。   “好,小爹知道你们一定已经认真的辨别过了,大虎和二虎也都变成好孩子了,对吗?”关舟牵住孩子的手。   大虎憨憨的一笑,有些害羞,“对,我和弟弟以后都会做好孩子,变成男子汉!”   二虎也和他哥哥做出一样的保证,傻呵呵的跑回家了。   关舟领着俩孩子,旁边还有山子跟着,山子最近已经成了大宝、二宝的小跟班了,每天都来找他们哥俩玩。   玩的多了,大宝和二宝经常背诗,他也能记住一两句,回家吃饭的时候一背,他小爹乐的说要给他做肉吃。   这还是山子第一次体会到出来玩不挨骂,还受到表扬的感觉,吃肉的次数都多了,就更愿意和大宝兄弟俩一起玩了。   “山子,你小爹让你快点回家吃饭,快回去吧,下午再来找大宝、二宝玩。”   关舟看山子不愿意回家,劝了劝,山子依然跟到他们家门口,才一溜烟的跑回家。   大宝和二宝回了家,第一件事是跑到厨房喝水,说了好久的话,渴的嗓子都冒烟了。   关舟关好门进来,看到他俩在灌水,摸摸俩孩子的头,将饭菜都从锅里盛出来放在桌子上。   三碗烫菜粥,两碟咸菜,和三个干干的豆饼。   如果顾北知这时候回家,就会发现,关舟爷仨的中午饭和他们早晨的饭差不多。   只不过早饭的炒菜,现在已经混在粥里了。   所谓烫菜粥,就是剩下的炒菜和粥放在一起热了,凑合一下,就是一顿饭了。   但是顾家,每天中午都差不多是这样,早饭吃剩下的,中午接着吃,甚至关舟会早饭多做一些,保证顾北知能吃饱,他们爷仨中午再吃剩饭就好了。   大宝和二宝一点也不嫌弃剩粥剩菜煮在一起不好,都吃的倍儿香,一人一半豆饼也吃的特香。   关舟也是,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幸福的。   豆饼家里是不缺的,顾北知隔三差五就想喝点豆浆,关舟把磨出来的豆渣都做成了饼,放在火上烤的干干的,就能放很久不坏。   但是他从来不把这种硬邦邦的饼给顾北知吃,都是中午的时候他们爷仨泡在粥里吃,等到了晚上,他会再想办法做好一点。   所以顾北知一直没发现家里的伙食差异很大。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求收藏~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1-28 21:22:29~2020-01-29 23:4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皮白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人乙 10瓶;未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这日, 宝艺轩新收了一个瓷壶, 壶嘴很短, 壶口沿外翻,粗颈短流,背部装有一执手。瓜棱形腹,平底, 壶身是漂亮的鹅黄色,是一件执壶, 樽酒之用。   上面还有一首诗,遍布器身。以诗歌为饰是长沙窑装饰的重要特征,这件壶应该就是出自长沙窑的诗文执壶, 从发明出来到兴盛再到衰落,都是以出口国外为主。   内陆地区很少见到这样的釉彩诗文瓷器。   仔细辨认了诗句, 是一首名叫《鹿柴》的诗,在这里柴这个字读做寨音, 一首描写景色的诗,全诗二十个字, 错落有致的排布着, 给这件造型稍显粗苯的酒器增加了不少雅致。   这样的酒器,深受番邦夷人的喜爱, 而卖掉这个酒壶的人,正是路过的一个外国走商。   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其缺少了盘缠,只得将部分货物卖掉, 筹备足够的盘缠,不知怎么的,带着瓷壶找上了宝艺轩。   当时收瓷壶的时候,顾北知正在自己的鉴定室里接待郑公子,并没有和瓷壶的原主人碰到面,是杜掌柜和王绍耶商量后做主收下这件瓷壶的。   虽然不是古物,但因为这种带诗的瓷器在获鹿镇十分少见,物以稀为贵,也不算没有利润。   顾北知喜爱瓷器,杜掌柜便把这件黄釉褐彩诗文执壶交给了他,让他为其估价。   但顾北知仔细看过之后,却一直收在鉴定室里,没摆出来,好几天都有些愁眉不展,弄的店里其他人摸不着头脑。   这日,顾北知在鉴定室里又一次拿起执壶,仔细观察。   桌面上的宣纸,已经抄下下壶身上的诗句。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短短二十个字,含义也不难理解,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一直看,偶尔还会提笔在宣纸上修修改改。   等他修好完了,宣纸上留下的字,和执壶身上的字,竟然一模一样,比临摹的还要一致。   确定和壶身上的文字没有丝毫差别之后,顾北知将壶放在身后的博物架靠下的位置。   若是他坐在桌前,有人从门口进来,他的身体会将这个位置完美遮挡,若是他没在桌前,这个位置相对靠下,一般第一眼都不会注意到,除非走进来仔细寻找。   “唉...”顾北知心里有些乱糟糟的,看着桌面上的诗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还是说他想多了?   但万一不是,这件执壶该不该脱手呢?   顾北知也不知道,决定先暂且放置一段时间再说吧。   正好柳老爷得了一个消息,据说最近经过的外国走商手里有一块上好的碧玉,打算带去上京售卖。   柳老爷爱玉,听了这消息哪还坐得住,连忙去找那走商接洽,那走商一开始完全不同意将玉卖给他,还是获鹿镇商会的会长和柳老爷有几分情面,帮着劝说了几次。   走商才愿意将玉卖给柳老爷,但要了一个极高的价格。   因为要价太高,纵使柳老爷腰缠万贯也有些肉疼,这一来二去的,耽搁了几日,柳老爷在郑公子的建议下,来宝艺轩聘请顾北知去鉴定一下这块顶级碧玉。   外聘鉴定,宝艺轩是允许的,只是鉴定的费用需要交给店里,鉴定师只抽取一部分,仅有二成而已。   但即使如此,也比给店里鉴定来的划算,所以鉴定师收入的大头也是来自外聘鉴定。   像极品碧玉这样的物件,鉴定费可达百两之多,二成就是二十两了。   别看二十两好像不多,但给店里鉴定的物件卖出去了才给鉴定师结算费用,要是没卖出去可是不算的,而古玩店也不是每个月都有生意的,连续两三个月不开张也是有的。   要不是宝艺轩之前真假吴庸画的事儿带了一波人流,他们这几个月也不会有这么多营业额,即使这样,进入八月也渐渐的门可罗雀起来。   顾北知跟着柳老爷来了走商这儿,正是之前卖掉诗文执壶的那个,获鹿镇不大,来往走商虽多,但外国走商就很少了,最近更是只有这一个。   柳老爷提出了要再看一看碧玉,看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买,外国走商和同伴商量了一下,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话,好半天才同意,不过要求必须把商会会长叫来才能给他们看。   顾北知作为一个受聘的,只安静的跟在柳老爷身后,并悄悄打量走商和他的同伴。   没过一会儿,柳老爷的小厮将商会会长请来,是一个和柳老爷形象差不多的胖老头,满脸油腻的笑容,浑浊而透着算计的双眼,顾北知看了一眼便不想看第二眼。   柳老爷和会长倒是看着关系很不错的样子,说了一会儿话,会长和走商叽里咕噜的交谈了两句,那走商才将装着碧玉的盒子拿出来。   打开一看,浓郁而深的绿色,光泽度也很好,通透度很好,确实是一块上好的宝石。   但是这不是玉,或者说不是碧玉。   玉石在后世分为两类,一类是包含和田玉、蓝田玉、南阳玉等等的软玉,一般来说是指和田玉,另一类是硬玉,也就是翡翠。   但在现在,翡翠和玉是两种不同的宝石,价格也相差甚远,玉高翠低。   眼前这块拳头大小的绿石,便是一块上好的翡翠,但价值也就在五千两下,若是玉,大约可卖至一万两以上。   走商答应卖给柳老爷的价钱是一万五千两白银。   柳老爷此人酷爱美玉,偏偏没有半点鉴赏玉的眼光,倒像是为了讨好什么人才不得不喜爱玉一样,不然为何培养不出分辨玉石的敏锐呢?   顾北知看了半天,将宝石放回锦盒,摘下手套,走回柳老爷身后站定。   柳老爷扫了一眼,发现顾北知向下看,便知道这是不值一万五千两的意思了,便有些舍不得的告别了走商,打算回去再考虑考虑。   商会会长人精一个,发觉他有退意是在顾北知看过之后,硬拉着他闲聊,言语之间将顾北知的身份套出来。   当听说他是宝艺轩新来的鉴定师,会长眯了一下眼睛,笑着夸奖顾北知少年英才,然后约着柳老爷一起去宏宾楼喝酒。   顾北知只能先行返回店里,他不知道的是,商会会长正在和柳老爷说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建议换一位鉴定师来鉴定。   柳老爷一想,多一个人来鉴定一下也好,省的他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的总想买下来,谁让这石头颜色浓郁而正,又是他最喜欢的碧玉呢。   于是听了商会会长的建议,打算再找一个鉴定师,并和商会会长约定好时间,第二日再去走商住处一趟,酒席散之前,商会会长提了一句珍玉阁以玉器闻名,不如从珍玉阁找一个鉴定师。   被柳老爷拒绝,说珍玉阁前科太多,非诚信之店,不可信,依然打算从宝艺轩找鉴定师。   商会会长见状,也只能任他去了。   第二日,柳老爷又来了宝艺轩,这次不是来找顾北知,而是打算从另外两位鉴定师里聘请一人和他去看玉。   “柳老爷,可是北知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老朽代他给柳老爷赔罪了。”杜掌柜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顾北知惹的柳老爷不快。   柳老爷摆了摆手,“没有的事儿,只是觉得多一个人看看更准确。”   杜掌柜也听闻了走商有一块美玉,打算卖给柳老爷,听他这么说,只以为他是觉得顾北知年轻,阅历浅,有些不放心,便把金大成和王绍耶叫来,让柳老爷自行挑选一位陪他去看玉。   柳老爷挑中了王绍耶,瞧着时间还早,让王绍耶先去准备,他去找顾北知聊聊天。   其实也是和顾北知解释一下,毕竟此举有不信任他的意思,顾北知很理解,他昨天听到商会会长夸他少年英才,就知道那老头是嫌弃他年轻呢。   “柳老爷,以我之见,那不是一块玉,而是一块翡翠,成色虽然上佳,但一万五千两着实太贵了,若是还价至五千两,买下来赏玩倒也合适。”   顾北知将他的判断实实在在的讲给柳老爷听,包括是怎么看出来的、怎么判断的,都讲了一下,并且交给柳老爷一个简单的判断方法。   那就是对光看,一般翡翠的光泽感更强一些,而玉的光泽感稍弱,更加油润一些,尤其是将一块玉和一块翡翠一起对光看的时候,两者的光泽差别是肉眼可见的。   还有听声音辨别的,但这需要听过很多次才能记住,所以顾北知没有提起。   柳老爷还是很信任顾北知的,听他这么说,心里开始怀疑走商是不是以次充好骗他钱了,但这走商是商会会长牵头的,按理说不应该有胆子骗他。   带着疑惑,柳老爷准备去走商哪儿再看看这块玉石,店里的伙计水生却慌里慌张的敲响了门,“柳老爷,实在不好意思,王师傅拉肚子拉的厉害,今天没法外出了!”   柳老爷皱起了眉,“怎么这么不小心?!算了算了,不是还有一个鉴定师?就他吧。”   “哎,那小的这就去叫金师傅,实在对不住了柳老爷,对不住。”水生连忙鞠躬,好几次之后才跑去通知金大成。   顾北知觉得有些不对,王绍耶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并无异状,怎么突然开始拉肚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醒来心情就很差,调整了好久,才想开了,可能我更适合自闭一些,能更加专注一些。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1-29 23:47:02~2020-01-31 03:4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热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厢晴 3瓶;四点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等等。”顾北知心里觉得不对劲, “柳老爷, 不如我和金师傅一起去, 如何?”   柳老爷当然赞同了,他看顾北知顺眼,又觉得他说话实诚,见顾北知不在意被怀疑而愿意陪同, 他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这当然好了,顾师傅放心, 鉴定费用我出双份,绝不让你白跑一趟。”柳老爷拍拍顾北知的肩膀,和他一起去前面大厅里等着出发。   金大成来的时候, 看到顾北知站在柳老爷旁边,面上还有些得意, 刚想说些什么,柳老爷看到了他。   “这是金师傅是吧?就等你了, 走吧。”柳老爷说着,想要从凳子上站起来。   可这大堂里的桌椅都相对秀气一些, 凳子稍微矮了那么几公分, 他站起来时有些费劲儿,顾北知下意识的伸手拽了一下。   就这一下的手感, 顾北知有些皱眉,身后一个22世纪来的人,深知肥胖对身体的危害,有些想劝柳老爷减肥。   但他又将这话吞回肚里, 什么都没说,这里的人应该觉得胖是一件好事吧?胖就说明吃得饱、吃得好,家里有余钱。   他见村里人都觉得越胖越好,肉也是要买越肥越好,哪像现代社会,人们都爱吃瘦一点的,或者肥瘦相间的。   有的爱美的女性,更是恨不得一口肥肉不吃,将其当成人生死敌一般。   顾北知有些发愣,还是金大成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宝艺轩门外。   “我说小顾啊,你这是做什么?今天柳老爷选的鉴定师可是我,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金大成有些不悦的站住脚,对死皮赖脸跟在柳老爷屁股后面的顾北知有些不屑,还是年轻,这是生怕被他抢了顾客呢。   “金师傅这话说的,我跟着,自然是柳老爷同意的,毕竟这件玉石第一个鉴定人是我,我想知道它的情况,也不算过分吧?”   顾北知面上没了笑容,真不知金大成是有脑子没脑子?没经过柳老爷的同意,掌柜会一句话都不问的让他离店?   “这不合规矩,哪有两个鉴定师一起鉴定的?”金大成不满意,“我说小顾,你要是想知道情况,等我回来了再告诉你也不迟,虽然咱们是同行,但这习惯都不同,还是别一起的好。”   顾北知没接话,反而说,“金师傅,离柳老爷和人约定的时间没多久了,咱们还是别耽误时间了吧?”   金大成还要再说,柳老爷有些不耐烦了,“哪那么多事?顾师傅是我叫的,到时候你们分开鉴定不就得了,鉴定费一人一份,不用在这儿磨叽!”   “行了,咱们走,别耽误了时间,不礼貌。”柳老爷瞪了一眼叽叽歪歪的金大成,转身往走商的住处走去。   金大成被瞪了,顿时老实起来,但他心里却更加厌恶顾北知了,一个黄毛小子,屡次三番坏他的事儿,简直是生来克他的。   一路默默无言,速度却越来越慢,柳老爷已经开始喘粗气了,额头上也都是汗水。   小厮在一旁跟着,劝说着,“老爷,今天走的差不多了,要不坐马车吧?”   “不用,就这几步路了。”柳老爷一边喘气一边慢慢的迈着步子。   顾北知也适当的放慢脚步,跟着柳老爷慢慢的往走商住处走,反倒是金大成,显得格外兴奋,眼睛里满是激动和急迫。   他这是怎么了?   虽然这一趟的鉴定费用不少,但像金大成这样在宝艺轩干了五六年的鉴定师,多少钱没见过,何必这么激动?   顾北知搞不明白,暗暗把他的异状记在心。   他们到了走商住处,商会会长已经到了,“柳老弟,你可算来了!”   说着将柳老爷拉到一边,小声的说,“你要是再不来,这极品碧玉可就到别人手里了!”   “什么?”柳老爷显然有些急,但并没有昏了头,“张大哥你跟我说说,咋就要到别人手里了?”   商会会长一脸埋怨,“哎,咱们不是想谨慎一点,找人看好了再下手?这一来二去的耽误了时间,消息走漏了风声,已经有人和阿木查德接触了,说要出一万五千五百两买下碧玉。”   “我好说歹说,才让阿木查德再考虑考虑,老弟你给哥哥一个准话,这玉你还要不要?”张会长一副你要是想要我就去周旋的模样。   柳老爷差点脱口而出‘要’,视线在顾北知那张俊美的脸上扫过,刚刚头脑一热的热血顿时冷却,“老哥,极品碧玉我自然是想要的,但这一万多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还是得谨慎些。”   “不是我信不过张老哥,而是信不过这夷人,头一回打交道,先小人后君子没啥害处,你说对不?”   柳老爷说的合情合理,张会长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只能讪讪的笑了一下。   “柳老弟说的对,你可找好了鉴定师?”   “找好了,宝艺轩的师傅,水平不错,让他瞧瞧再说。”柳老爷现在是四平八稳了。   张会长带着他们和走商寒暄了一番,并让金大成鉴定宝石。   等走商将锦盒打开,金大成戴上手套开始检查石头,就见他脸上充满了惊喜的神情,还不住的夸赞着绿的浓郁透亮的宝石,“妙啊,通透润泽,内无明显絮状,无杂质黑点,触感极佳...”   他将宝石放回锦盒内,对柳老爷说,“柳老爷,这是块不可多得的极品碧玉,足有拳头大小,估计掏出一对手镯不成问题。”   柳老爷看着金大成,“金师傅的意思是,这块宝石确实是极品碧玉对吗?”   “当然,色泽,光度,触感,还有声音都可证明,这是一块未经雕琢的极品碧玉。”金大成毫不犹豫的说。   “那依你之见,这块碧玉值多少钱?”   “这...柳老爷,黄金有价,而美玉无价,像这样的极品碧玉实在少见,金某一时难以估算其价值,但绝不低于一万五千两。”   “你把那碧玉拿来我看看。”柳老爷让金大成去拿,金大成只能将锦盒端到柳老爷面前,让他能看个仔细。   柳老爷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在锦盒里看不出来碧玉的全貌,便将碧玉从锦盒里拿出来,对着光看了看,他没有戴手套,手印子都印在了宝石表面。   他这样不爱惜宝石的举动惹得外国走商不快,过来将碧玉收回去,愤怒的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只可惜柳老爷一个字都没听懂。   还是张会长过来打了个圆场,才让走商不那么生气了。   接着他们要谈价格,走商似乎是因为生气柳老爷刚刚不谨慎的行为,亦或者有了别的卖家,故而抬高了价格,非一万六千两不卖。   柳老爷却说一万六千两他就不要了。   张会长在中间做翻译,将双方的意思传来传去,最后走商愿意降五百两,柳老爷还是不愿意,扯皮扯了许久,走商说一万五千两也可以。   “今日时间不早了,张老哥,咱们先回去吧。”柳老爷假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费了半天口舌的张会长说,“我家夫人等我回去吃饭,不能在外逗留,我先走了,咱们改日再聚。”   “嗯?柳老弟?”张会长蹭的一下站起来,追上因为肥胖而没那么快的柳老爷一行人,“柳老弟这是何意?难不成是不想要那玉了?”   “也不是不想要,只是觉得一万五千两依然是贵了些,我得再考虑一下。”柳老爷叹气,“这几年生意也不好做,白扔一万五千两,我也得想想是不是?”   “这怎么能叫白扔?极品美玉千金难求,遇上了就是缘分,老弟想要便买下,若是钱不够,我这儿还有点,先给你垫上也可以。”张会长劝说着。   “对啊,柳老爷,这样的好玉,遇到却不拿下,太可惜了。”金大成附和着,劝说着柳老爷买下那块玉。   从之前金大成鉴定开始,一直绷着脸的顾北知,似乎是按捺不住脾气一样,“金师傅!”   “金师傅觉得那是一块碧玉?那明明是一块翡翠!”   金大成吓了一跳,然后立即反驳,“小顾你看错了,那可是一块极品碧玉,肯定是你见识少,判断失误了。”   “你!”   “好了。”柳老爷拍了拍顾北知的肩膀,“顾师傅消消气,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上工吧。”   “柳老爷,我绝对没有看错,碧玉的颜色不是这样的,碧玉应该更加润,而不是这样透亮的。”顾北知连忙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顾师傅先回去吧。”柳老爷笑眯眯的让顾北知先走。   顾北知也只能先行离开,虽然带着满腹的担忧,一直在学校里的他还是比较单纯的,内心里有一颗清白的心,不愿意让他的客人因为没有职业操守的人骗了。   但足够成熟的他又知道再留下来也没有半点用处,只会让柳老爷更加厌烦他,只能叹着气回了宝艺轩。   当天金大成并没有回到店里,顾北知想知道后续也无从得知,只能带着烦心事回家了。   而另一边,柳老爷正在宏宾楼里宴请三位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我写没写出来顾北知这个人的特性,他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但同时也是个有些天真、不那么市侩的人,他有很强的道德心,却也知道趋利避害,偶尔会显得有一点傻气。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1-31 03:41:09~2020-01-31 23:5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伊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这三位客人顾北知都很熟悉, 一位是他的同事金大成, 一位是卖玉的走商, 一位是从中拉线的中间人张会长。   金大成还以为柳老爷听了他们的建议,改了主意,打算买下碧玉,有些掩饰不住的露出喜悦和贪婪的神色。   张会长则是不动如山, 摸着胡须慢慢品茶,但从他半眯着的眼睛里, 仔细看也能看出些许贪意,只是掩饰的很好,很难发现。   还有个语言不通的走商, 不知道柳老爷这是在打什么主意,仗着柳老爷听不懂他的话, 问张会长:‘这个胖子相信了没有?’   ‘着什么急,这不是正要和你谈价钱, 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张会长用和走商一样的语言回答。   听到他这么说, 走商老实下来, 等着柳老爷开口。   这是左等右等,柳老爷一直没有问过碧玉的事儿, 反倒是对走商的来历很感兴趣,反复盘问。   张会长作为中间人,也是翻译,说的口干舌燥。最终受不了的问, “柳老弟到底有什么不放心?可别这么折腾老哥了,舌头都快干了。”   柳老爷淡淡的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张会长,阿木查德。”   张会长顿了一下,“柳老弟你...”   “这碧玉是真的碧玉,还是你们串通好了做个局坑我呢?”柳老爷说着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愤怒的横眉。   金大成被这拍桌的巨响吓得哆嗦,要不是坐在凳子上,估计这会儿都已经瘫软在地了,他这人贪心,胆子却也不大。   “柳老弟这是何意?难不成我一个商会会长还能贪图你这一万两银子不成?”   张会长也怒了,“想我张三水叱咤商界时,你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啪啪啪”柳老爷鼓掌。   “说的好,我也想知道张三水何时沦落到算计一万两银子的地步?”柳老爷显然已经确认张三水在坑他了。   张三水还要再说,恰好宏宾楼的小二来上菜,只得暂时闭口不言。   柳老爷却丝毫不在乎,拿起筷子加了一口凉菜。   “一万五千两,对我们柳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花了就花了,何须心疼?不过是想看看你在耍什么把戏。”   “你见我好美玉却半点没有看玉的眼光,便想坑我一笔,用翡翠冒出碧玉?看我并没有找珍玉阁的鉴定师,还暗示顾师傅太年轻,没眼光。”   “发现我对珍玉阁不屑一顾,于是你又联系了这个金大成,要是我今天选中他也就算了,没选中最后也会变成他。”   “你可能不知道,郑家的大少爷和我是忘年交,我对金大成的人品早有了解,原本就不相信他,他的演技还如此拙劣,呵!”   柳老爷说着,招了招手,一直在边上候着的小厮过来扶住他,他站起来。   “行了,这顿饭我请,张三水、阿木查德,好好享受这顿晚饭吧,明天你们可就没这么悠闲的功夫了,失陪。”   “你!”张三水站起来,对他话语之中的威胁很敏感,“你想做什么?”   阿木查德也开口了,“柳老爷,这事儿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卖掉宝石!”   虽然有很浓重的口音,但他确实会说赵国官话。   柳老爷摆了摆手,“我想做什么,明天自会见分晓,不过今天这顿饭,各位务必给柳某面子,吃好喝好。”   说完他离开了包间,包间门立即从外面关上,张三水想走,却发现门外有很多护院守着,只有店小二能进出,他们三个人是离不开包间的。   三个人没办法只能等店小二上齐了菜,心不在焉的夹了两口,立即离开,又被拦住,“张会长,我们老爷说了,希望你们将菜吃完,不然老爷请客请的也不舒坦。”   “欺人太甚!”张三水愤怒的大声吵嚷起来。   护院却当没听见一样,“张会长请——”总而言之,他们三个就是走不了。   张三水和护院理论起来,阿木查德和金大成想趁机离开,自然也没在屋里待着,而是过来见机行事。   护院见状,“三位客人,宏宾楼现在只接待三位,里里外外全是柳家的下人,还请用心享用晚饭。”   张三水顿时向后摇晃了几步,看来他今天必须得听姓柳的,只能满脸愤怒的回去,食不下咽却也得硬往肚里塞。   这三人的遭遇,顾北知并不知道,他还一直担心柳老爷被骗了,但柳老爷一直没来店里,他也不好主动上门询问,便把这件事先放到一边。   “小顾啊,那件诗文执壶怎么没见你摆出来?”杜掌柜叫住顾北知询问。   “我瞧着这种釉彩形式挺有趣,还在鉴赏,掌柜莫着急,我这儿比执壶好的瓷器还有几件,先摆出来吧。”顾北知皱了皱眉,搪塞过去。   “不用不用,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摆出来即可,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要是喜欢,可以按照收购价加二两的价格拿去。”杜掌柜也只是随口一问。   诗文执壶并不是古董,价钱并不高,收上来的价钱大概也就十几两,还是那走商心太黑,这要是在原产地,最多也就二两银子。   但走商赚的不就是这个差价吗?杜掌柜也不计较,左右他们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知道了,我再想想。”   这次之后,杜掌柜就没再问过诗文执壶的事儿,但顾北知心里总记着,都快成了心病了,面上却半点没表现出来。   很快,又到了休息日,顾北知这次打算在家好好歇一歇,八月的天气十分的热,难怪人们都说秋老虎。   傍晚,在屋里睡到半夜被热醒,顾北知一摸脖子,全是汗水,床单都有些潮湿了。   他忍不住坐起来,将门窗全部打开,有些许凉风吹进来,却依然解不了顾北知的燥热。   干脆光着膀子去后院打水,打算冲个凉水澡,正要把水桶扔进井里,听到身后有声音,“北知?”   “小舟啊,吵醒你了?”他听出来声音,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打水。   夜深人静,打水的声音清晰的像是放大了十倍,水桶砸金水里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没有,太热了,睡着睡着就醒了。”关舟没说他是听到顾北知开门的声音才醒的,只是在房檐下就着月光看着背对他的男人。   从顾北知穿过来也有四个月了,顾北知每天都没拉下锻炼,又舍得吃有油水的食物,原主肩不能挑的形象已经消失了。   因为不常见光,他浑身是白瓷色的,四肢修长,打水的时候能看到他背部已经有了肌肉的雏形,虽然和他现代的体型还差的远,但总算不是弱鸡了。   关舟就这么趁他背对着自己的时候一眼不错的看着,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配不上他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面全都是粗糙的茧子,手背晒得棕黄。   哪怕是没怎么晒过的身上,都不如北知白皙,又是个小哥儿,没有女子那么柔软,所以北知才不愿意碰他的吧...   “你要冲个澡吗?”顾北知看他一直没动,还以为他也想洗个澡凉快一下,“那我多打点水,你先去把灶点着,我这就来。”   “不...好,我先去烧火了。”关舟原本想拒绝的,但顾北知已经又把空了的木桶扔进井里,只能答应下来,不舍的又看了几眼顾北知的背影,才去了前院。   他点着灶台没一会儿,顾北知拎着水桶过来,“你让开一点,小心溅到水。”   “嗯。”关舟拎着锅盖站到一边。   “嗤。”轻微的水化汽声后面是哗哗一桶水倒进锅里的声音。   等水烧热的过程,顾北知和关舟各自沉默了一会儿,顾北知先站起来,“咱们去外面等吧,屋里闷的慌。”   “好。”关舟跟着他从厨房出来,看到他随意的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束手束脚的样子有些憋屈,抿了抿唇,去屋里给他搬了个凳子。   “谢谢。”顾北知接过凳子,这下一双长腿总算不那么憋屈了,他已经将上衣披起来了,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比光膀子也没强多少。   他把关舟当成了普通男人,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但关舟这会儿却不敢再看他了,只能低着头,继续沉默,秋天的夜晚,风也并没有变凉,依然带着些热气,比起酷热的七月,八月显得闷了不少。   “小舟,最近家里还缺什么吗?”顾北知觉得不说话有些奇怪,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   “啥也不缺了,都有。”关舟回了一句,北知什么都好,就是太能花钱。   “上次二婶让买棉花,够用吗?”顾北知又想起来一件事儿,还是上个月的事儿了。   上个月关二婶给了二百文钱让关舟帮着买棉花,顾北知知道了,就拿着钱去买了十斤,连棉花和剩下的钱一起送到了关二叔家里,后来他也没问过够不够。   “够了够了,阿杨给你写信来着,你回了吗?”关舟抬头看了他一眼。   “回了,我去过他们私塾,阿杨学习挺刻苦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1-31 23:59:38~2020-02-01 23:5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伊希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要说这关杨, 也确实挺争气的。   他家里穷, 虽然不是吃不上饭的那种, 但每年要交二两银子束脩,再加上笔墨纸砚的消耗,也是咬紧了牙关送他去念书的。   为此,两个弟弟都没去过私塾, 全靠他每个月两天休沐的时间回去教教,也不过就是识几个字, 于事无补。   关杨知道家里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平时在私塾上学都是下足了功夫,但他们获鹿镇没有正经的学堂, 只有这样一个先生自己办的私塾。   平时学生们都住在先生家里,上课、学习, 除了束脩之外,还得交口粮, 有的私塾心黑,口粮交的好粮食, 但吃饭的时候却是陈粮。   关杨在的这个私塾, 夫子算是品德好的,他不收学生的口粮, 每个学生都自己带,在后院里搭了几个土灶台,可以做饭。   至于木柴,每个学生每月给五文钱。要是不会做饭, 也可以直接跟着夫子一家一起吃,一顿饭三文钱,夫子一家吃什么,学生跟着吃什么。   三文钱一顿饭,在获鹿镇并不贵,一碗素面还两文呢,一碗馄饨至少四文。   家里有些条件的学生会选择和夫子一家一起吃,这样省去了开火的麻烦,而且读书人的手是用来写字,哪儿能去烧火?   关杨是唯一一个顿顿饭都自己做的人,他每个月从家里带粮食来,早上天不亮就去集市上买人家卖剩下的青菜。   刨除这些时间,他剩下的时间全用来学习,晚上主动帮夫子一家烧洗澡水,为的就是借厨房烧火的那点光。   上个月关杨有事儿只回来了半天,还和顾北知错开了,只能留了一封信,把夫子家的地址留下。   顾北知按照地址去找了一次,看过了关杨一天的学习情况,因为他也是个秀才,那位夫子并没有赶他,反而拉着他聊了很久。   了解了关杨读书的环境,又约着关杨聊了聊,对他的学习程度心里有了数。   顾北知看过关杨的文章,该怎么说呢。   大概只能说关杨够刻苦。   关杨在读书上面的天赋并不出众,一般人而已,唯一特别的是,他勤快,而且分得清楚主次。   其实有天赋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到不了拼天赋的阶层,都是拼勤奋而已。   无论到什么时候,努力总不会背叛你。   关杨是这样的典型代表,可以看得出来他天赋并不过人,但字里行间的话可以看出他有进行大量的练习和思考。   假以时日,考中秀才、举人,绝对不成问题。   但关杨也有个大多数寒门学子都有的短处,眼界不够开阔。   因为看到的景象很狭窄,思考的角度也就相对狭窄,虽然阅读了很多书籍,但因为见识不够,理解的也相对表面。   还有一些知识显然他是没有学透的,是方法不对。   当时顾北知只讲了几个问题,并提出了一些可以尝试的方法,因为不是在自己家,他没说的太细,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而后,过了大概三天,他在宝艺轩见到了趁午休时间出来的关杨。   关杨递给他一沓纸,大约有十几张的样子,说是按照他的方法重新梳理了一遍知识点和逻辑线,请顾北知帮忙看一看。   顾北知一看,确实是按照他说的方法总结的,关杨自己也说这样总结之后确实记得清楚了些。   后来顾北知又帮着他查漏补缺了几次,关杨自己都很快将漏洞补上,是个勤快又刻苦的孩子。   “阿杨打小就爱读书,不吃不喝也要学,所以二叔和二婶勒着裤腰带也要供他读书。”   关舟脸上全是笑容,提起这个弟弟,他是骄傲的。   顾北知见状,又多说了几件关杨爱学习的事儿,结果水开了俩人谁都没反应过来。   “哎呀,锅!”听到嗤嗤的水声儿,关舟赶紧往厨房跑。   水早开了,顶的木头盖子都上下颠簸,争先恐后的往灶台上涌着。   关舟赶紧撤掉几根柴,又把锅盖拿掉,这才让热水老实下来。   “你先洗吧,我把火熄了。”关舟弄着灶膛里的火,让顾北知先去洗澡。   顾北知应了,快速的冲洗了一下,过来接替他,被关舟拒绝了,“洗好了赶紧趁凉快去睡吧,要不又弄一身汗。”   “我帮你收拾厨房,你趁着水热,先去洗了。”顾北知还想上手。   “不用,灶膛里的火没那么快熄了,水凉不了,你去睡吧。”关舟不让。   为了让关舟能早点洗了澡去睡觉,顾北知没再和他拉拉扯扯,叮嘱了一句早点休息,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舟将厨房收拾好,去洗澡的时候望着没关门的东屋好一会儿,最后轻手轻脚的洗了澡,去睡了。   八月份秋老虎,闷热的厉害。   但比起七月已经好了些许,等到进入了九月,气温便有所下降。   八、九月是村里相对清闲的时候,每天只要去地里看看状况,顺手除除草即可。等到了十月,又该忙碌起来了。   因此中秋节是大家都愿意热闹过的节日,除了过年之外,这一天村里最热闹了。   顾北知也是听到小丁哥和水生讨论今年吃什么馅儿的团圆饼,才反应过来马上就是中秋了。   中秋他们也是不放假的,但是东家会给发一盒团圆饼,等晚上带回家吃正合适。   关舟不知道他们店里会发团圆饼,早早的预备上材料,拿到关二婶家去,跟着关二婶一起做。   村里人都节省,像这样的节庆食物,几乎家家都会做,毕竟也不难,要去买还挺贵的,不如自己做的合算。   他们这边团圆饼的做法挺简单的,就是得舍得放猪油,用温水和好了面,擀成薄薄的饼,上面涂上猪油。   然后对折几次,重新擀成薄薄的的饼,再涂一次猪油,继续对折、擀片、对折擀片,直到油浸到面里,再重新揉成一团,分成大小一样的剂子,擀成饼状。   愿意吃有馅儿的,就熬一点红豆、绿豆的,掺上一些炒熟的糯米面,将饼状的面再擀成皮,像包包子一样把馅儿包进去压扁。   放进锅里煎熟,最后再点上红点,团圆饼就做好了。   这样的饼已经是农家顶好的点心了,甚至好多人家最多做四五块或者不做的,就是尝尝味儿,应个景算了。   毕竟里面要白面和猪油,这油用的多了谁不心疼?还不如留着炖肉吃。   顾北知拿着东家发的团圆饼,又去镇子南边的卤肉店买了两个鸡腿,一点儿卤菜,拎回家里,和爷仨一起过个团圆节。   南边那家卤肉店可是个老字号,卤肉一绝,而且价格也不算贵,两只鸡腿二十五文,卤菜八文钱一斤。   最重要的是关舟爱吃。   顾北知经常从镇子上买点东西回家,有的时候是用的,有的时候是吃的,有的时候是鞋子,有的时候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要不然关二婶咋说他花钱大手大脚,败家呢?   他这三个月挣了十几两银子,村里人都知道了,谁不眼红?但凡他家里有点风吹草动的,都有人拿出来说道说道。   发现顾家隔三差五吃点肉,那更是口水往肚里咽,对关舟都嫉妒了,想当初谁不说关舟命不好?   爹娘不拿他当人看,磋磨到十七都没人娶,结果人家嫁给了秀才公,村里同龄的哥儿、姐儿们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嫉妒的。   关舟没有朋友也有这个关系,因为嫉妒、看不起,所以排挤他。   后来顾北知染上了坏毛病,还学会了打夫郎,关舟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是带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那些排挤他的人笑的更开心了,结果这才乐了几年?   顾北知居然又学好了,三个月就能挣来十几两银子,他们一辈子能攒下这么多就不错了。   不但能挣钱,人家还特别舍得给关舟花,你瞧瞧,一个月做一件新衣裳,隔三差五的有肉吃,还不说顾北知净往家里买点心、糖的。   足够那些一开始嘲笑关舟的人红透了眼。   越是眼红,越是死盯着顾家不放,实在找不出来能说啥的了,就说顾北知大手大脚,以后关舟肯定得过苦日子。   恨人有、笑人无。   这样的心态,又病态又常见。   常见到顾北知将这些声音忽略不计,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生活下去。   “小舟,我回来了。”顾北知将卤鸡腿和卤菜放在家里,“我们店里发了一盒团圆饼,我拿去给二叔、村长还有二鹏哥家分分。”   “卤菜你找个盘子装一下,我马上回来。”   顾北知将发的团员饼盒子拆开,里面是八块面上金黄有花纹的团圆饼,有四种味道,蛋黄、豆沙、莲子、芝麻各两块儿。   关舟喜欢吃芝麻糖馅儿的,顾北知喜欢吃蛋黄的,于是将这两种都留下,剩下的重新打包,一块一包,顾北知拿去送人了。   给关二叔家两块,村长家一块,王二鹏家一块,这是最先和他们家处好关系的,后来顾北知又匀出来一块蛋黄的送给隔壁。   隔壁的大哥平时也很热情和善,只是他夫郎有些坏脾气,来往就不算密切了。   想了一下,没觉得漏了什么,顾北知就安安心心回家吃饭去了,却忘了关舟的爹娘家,因此还闹出点麻烦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仔细的划分时间线,大家知道到这儿过中秋节就好了(写着写着有点想吃月饼了...)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01 23:57:54~2020-02-02 23:5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1014976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八块团圆饼送出去五块, 剩下两块芝麻糖馅儿的和一块咸蛋黄馅儿的, 一家四口都还不太够分。   好在关舟自己也做了四块团圆饼, 每一块都是顾北知比较喜欢的红豆沙馅儿,绿豆沙的一块儿都没做。   农家人觉得费点柴火没事,但是浪费粮食和油绝对不行,木柴这东西他们不缺, 除了每年收了麦子剩下的麦秸秆,平时还可以上山捡柴。   所以过年过节, 做这种节庆食物,都做的不多,就是意思到了即可。   顾家就不能这么浪费了, 家里平时都靠关舟一个人去捡柴,虽然顾北知打算出钱买, 但被关舟一口拒绝,又不是不够烧, 省点就行了,何必花钱。   到了这种节庆, 关舟就去二叔家里做, 左右关二叔家也是要做的,一起做了也不多费柴, 倒是正好。   有的精明的人家,也和关舟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亲戚之间聚集在一起,做满满一锅分一分, 这样还能再省点,又热闹。   顾北知听着关舟说着关二婶今年做了多少团圆饼,关杨也回家了,等等家长里短,一边动手将芝麻糖馅儿的团圆饼切开分了。   大宝、二宝在团圆饼这方面的口味和关舟一模一样,一人拿着半块团圆饼啃的美滋滋的。   关舟也是,芝麻糖馅儿的甜香从唇齿间弥漫开来,他吃的狼吞却一点都不快,因为每一口他都会仔细的嚼,似乎要把这种甜牢牢的记住。   这样以后吃不到的时候,也能清楚的回忆起甜的味道。   顾北知只尝了一点,还是带着饼皮的部分,便甜的发腻,不想再吃。   见他们三个爱吃,就把自己的这半块也分成三份,一人一份,没偏没向。   “我不爱吃甜的,你们三个多吃一点,替我尝尝。”顾北知分了,不让关舟拒绝。   大宝和二宝都高高兴兴的接过这小小的一份,吃的小心翼翼的,一点渣子都舍不得浪费。   这种礼盒的团圆饼可不便宜,一块就要三十文,要不是宝艺轩的东家大方,关舟他们肯定吃不到这么贵的点心的。   不过这团圆饼也值这个价钱,就像关舟他们吃的这种芝麻馅儿的,是用黑白芝麻炒熟后和上好的白糖、熟粉搅拌均匀做的馅儿,每一口都是满满的芝麻香和糖的甜。   一般的老百姓们都节俭,很少吃糖,就算买糖也都是买便宜的红糖,当成补品用的。   因为缺少甜的味道,他们是没有甜到发腻的感觉的,只觉得越甜越好吃,越甜越想吃。   甜,这种味道,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种令人幸福、令人快乐的味道。   顾北知看着爷仨吃饼时差不多的模样,心里也有一种甜的感觉产生。   关舟现在比起他刚穿过来时皮包骨、又黑又瘦的模样,已经有了很大改变,最起码没那么黄黑了,身上也有些肉。   一双眼睛也有了光亮,不是那种胆战心惊和躲不掉的麻木,是一种充满了生机的亮。   让他看上去精神了很多,由内而外的漂亮了很多。   顾北知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关舟的长相说不上多好看,只能说清秀。   之前因为太瘦了,巴掌大的脸上眼睛的比例大的惊人,看着有些像骷髅娃娃一样,不好看,还有些吓人。   现在涨了些肉,脸上的比例正常了,才能看出来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和顾北知多情又似无情的桃花眼不同,他的眼睛是那种很纯净的圆眼。   没有很明显的双眼皮,眼角也钝圆,眼神干净清澈,一眼能看穿。若是再白一些,估计会显得年纪更小一些,不像是比顾北知大半年,倒像是小几岁。   不过顾北知的芯子已经是个三十二岁的大叔了,看他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年纪小,怎么看怎么少年。   看到他现在长了些肉的样子,顾北知还有点骄傲,像是新手奶爸看到自己崽子长得肥了觉得自己养的很好的那种骄傲。   更加助长了他喂养的乐趣,心里又琢磨着,是不是该再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   二宝已经吃完了自己的团圆饼,看到还有一块咸蛋黄的,摸摸自己的小肚皮,还想吃,他嘬了嘬手指,跑到顾北知身边抱住他的腿,向上爬。   顾北知将二宝捞起来放在腿上,“二宝怎么了?”   “爹爹,还想吃团圆饼!”二宝抱着顾北知的脖子。   顾北知正感受着二宝长胖了不少的体重,听到他的话,立刻将二宝胖了的想法抛到一边,“等等,爹爹给你切开。”   “嗯!”二宝乐的露出满嘴的小白牙。   大宝也凑过来,“爹爹,我也吃!”   “都有,都有。”顾北知将二宝放在地上,他要去切蛋黄的,抱着二宝不方便。   团圆饼的大小是成年人拳头大小,顾北知一分为四,一人也就剩下一口了。   不过自家做的还有,这蛋黄的也就给他们尝尝味道,不见得喜欢。   果然,二宝吃到咸的,眉毛都皱起来了,只是不舍得浪费粮食才一点点吃进去,“爹爹,怎么是咸的...”   “因为是咸蛋黄馅儿的呀,你看中间这里,是不是很像平时吃到蛋黄?”顾北知将蛋黄的部分指给两个孩子看,“这是鸭蛋蛋黄,很有营养的,快吃吧。”   二宝和大宝不知道什么是有营养,但知道是蛋黄之后,顿时不嫌弃了,虽然现在能经常吃到鸡蛋了,但是他们还是觉得鸡蛋很难得,鸭蛋就更少啦。   关舟将自己那一份还给顾北知,“你吃吧,刚刚都没吃。”   “没事,尝尝吧,我一会儿吃你做的就行。”顾北知捏了一把关舟的脸。   和二宝对比起来,关舟长得肉就不叫长肉了,“你多吃一点,太瘦了。”   关舟摸了一下自己被捏过的脸,摸摸的将咸蛋黄的团圆饼吃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咸的,但他觉得比芝麻糖的好吃多了。   二宝和大宝用团圆饼填饱了肚子,顾北知和关舟还得吃点饭才行,于是两人煮了点饭,就着买回来的卤菜吃完了晚饭。   顾北知还把卤鸡腿拿出来一只,盯着关舟让他吃完,另外一个留给大宝、二宝明天吃。   关舟不同意,非要分他一半,两人正推来推去,一只好好的鸡腿被拆的四分五裂,正在此时大门被咚咚咚的砸响,院子里玩的小哥俩吓得差点跌倒。   顾北知有些生气,这敲门的人也太没有礼貌了。   “你先吃吧,我去看看。”顾北知先放下碗筷,出去开门。   一开门,关父关母正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愤怒,看到顾北知有那么一瞬的胆怯,但又理直气壮起来,“儿婿!关舟那臭小子呢?”   “对啊,关舟人呢?”关母也是一副撸着袖子,来找茬的模样。   “小舟在吃饭,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顾北知早就翻过原主的记忆,对关舟的父母没什么好印象。   更何况他刚穿来的时候就见识过这对父母的冷心肠,对他们没有半点好脸色。   想当初他去找关舟的时候,因为急切丢在半路的猪肉还是被他们捡走了,连个屁都没放,听说他那个小舅子,关舟的弟弟还欺负大宝、二宝来着。   “咳,那什么跟你说也不是不行,儿婿啊,你瞧瞧关舟,今天中秋节,他都不知道给家里送两块团圆饼的。”关父先念上了。   关母接着话,“这还真是嫁出去的小哥儿泼出去的水了,连娘家都不舍得给两块团圆饼,自己在夫家大鱼大肉吃的痛快,家里爹娘和弟弟连个肉腥味都闻不着...”   “嫁到我们顾家来的时候,不就说好了不回娘家?”顾北知没让他们进去,这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一家团圆呢,没人出来看热闹,他也没心情笑脸相迎。   “还有,当初我去接小舟和两孩子回家,不是给你们拿了两斤猪肉,这还没半年,又来要东西...不合规矩。”   关父关母脸都僵了,“你这意思是不肯让关舟给我们养老了?”   “养老?嫁出去的小哥儿也要给爹娘养老吗?不如我们去村长那问问?”   “那也不能完全不管娘家人吧,我是他爹!”关父吵吵着。   “你是他爹,我知道,不过关舟现在是我们顾家人,他该做的是照顾好我们顾家的长子长孙,你明白了吗?”   顾北知并不擅长吵架,要是一般情况,他也不会吝啬两块饼,实在是对关父关母没什么好印象。   也听关二叔说过他这个大哥是只要你退一点就死皮赖脸赖上你的人,才这么寸步不让的。   关父和关母大概是那种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人吧,明明当初收了二两多银子的时候说好了关舟嫁到顾家,和他们关家没有半点关系。   之前关舟带着孩子回去,连厨房都不愿意让他们爷仨住,现在见顾北知能赚钱,关舟有肉吃了,又巴巴的跑过来要饼要肉。   “那你也不能不让他回娘家啊,你一个秀才老爷,怎么能自己家里大鱼大肉,却不让媳妇给岳父岳母吃一口的?”   关舟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关父的话,怒火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烧着了一样,又死命的忍住了,蹭蹭的跑回厨房。   关父还在大吵大闹,周围已经有人听到出来看了,关舟就这样拿着两块团圆饼出来,扔到关父身上。   “哎呦!”关父被砸的哼了两声。   “团圆饼给你们,拿回去吃吧!别在我家门口堵着了!”关舟站在顾北知前面,颇有一种要保护他的气势。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02 23:58:16~2020-02-03 23:5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伊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厢晴 7瓶;阳台君、芸茵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啊?!”关父捡起油纸包, 打开一看只有两块团圆饼, 顿时来气了。   他可是听人说了, 顾大郎现在有本事了,每个月都能挣好几两银子,还买了一盒特别贵的团圆饼回来送人,结果关舟就给了他两块家里做的。   啥意思?   他亲爹还不能吃两口好点心了?   还有肉呢?咋一点肉都没拿出来?   “肉?为啥要给你肉?我家大宝、二宝在你家里连个鸡蛋都没摸过, 还被你儿子指使着干活,现在到我家来要肉来了, 没有!”关舟说起来就来气。   那会儿他以为他打死人了,害怕连累二叔一家,又实在没有地方去, 才带着两个孩子回爹娘家里住的,但是也只住了两天!   两天, 他什么活都干,一口干的粮食都没吃, 就想着能省出来一点给孩子吃,结果呢, 他那个弟弟都十九了, 还让两个刚四岁的孩子给他端碗端饭。   还要诬赖大宝、二宝偷吃鸡蛋...   当时为了活命,他只能求饶, 但现在想起来,怎么想怎么对不起孩子。   关舟眼眶有些发红,声音也开始颤抖,顾北知听着不对劲, 上前拉着他往自己身后躲,“二位也别在绕弯子了,想要什么直接说吧,我家还要过节。”   关父、关母就像是战胜的老公鸡和老母鸡,昂着头、挺着胸,瞧瞧,还不是得听他们的。   关舟是他儿子,怎么对他,他都得管爹娘,不然就是不孝!   “咳咳,那个儿婿啊,我们也不多要,你不是每个月月银挺多的,交二两给我们养老,还得给我们十斤猪肉,一百个鸡蛋。”   “还有两斤点心,一壶酒。”关母补充着。   “对对对,就这些东西,不多吧?就从今天开始,每个月的十五送到家里去...”   关父、关母这洋洋得意的说着,没注意到顾北知将愤怒的脸都憋红了的关舟扣在怀里,顾北知一手抱着关舟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头,让他整个人都背对着关父关母。   “乖一点,不生气,不值得和他们生气。”顾北知发觉关舟推他的手有些抖,怕把人气坏了,低声在他耳边劝着,“隔壁的洪生大哥去找村长了,等会儿有他们好果子吃。”   关舟扭头看了一眼隔壁,发现果然只有洪生的夫郎懒洋洋的倚在门上看戏,洪生人不在。   他们隔壁的王洪生是个热心肠,一般遇到这样的人,不说过来劝架,肯定也会看着点情况,现在人不在,肯定就是像顾北知说的那样,去找村长了。   顾北知自己其实没什么感觉,虽然关父关母想的挺美,但他又不会答应,也犯不着为两个自私的人生气,只是对方毕竟是关舟的爹娘,他们完全不理也不行。   毕竟赵国也是重孝道的,他又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要是将岳父岳母拒之门外,估计明天就有人来戳他的脊梁骨。   所以他只能听着,左耳进、右耳出,等到村长来了,自然会替他解决眼前的麻烦。   这点顾北知很自信,村长会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果然,村长听洪生说关老大夫妻俩来顾家闹事,领着大儿子过来,“关南虎!”   关父听到村长的声音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村长是他们这一辈的老大哥,年纪比关南虎大了十岁,村长的大孙子都十岁了。   “村长大哥,你咋过来了?”关父脸上有些尴尬。   关母更是直接躲在关父身后不吭声了,当初他们打算把十六的关舟卖给隔壁的老光棍,被村长知道了,直接带着人把他们撵到村外去了。   说是丢不起这个人,他们王家村不出这种卖儿卖女的缺德人。   那几天他们夫妻俩带着宝贝儿子在村口风餐露宿了好几天,最后给村长保证了绝对不再犯了,才给放回家,结果刚过了不到一年,他们就把关舟卖给了顾家。   不过为了不被村长找麻烦,他们没有明说,就说嫁到顾家和他们家没有半点关系,是死是活都与关家无关,收了二两半的银子。   当时关舟来顾家的时候,是自己空着手来的,全身上下只有头上系了根儿红绳,也是瘦的麻杆儿一样,还不爱说话,确实不讨喜。   这件事当时村长不知道,还以为是自愿嫁娶,但架不住原来的顾北知是个清高的,不喜欢关舟的情绪表露的不能再明显了,后来染上了喝酒的毛病,更是什么话都说。   一次喝多了撒酒疯,大家就都知道关父收了二两多银子把关舟卖到顾家的事儿了。   但关舟已经嫁了,孩子都生了,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期望以后日子能好过一些。   顾北知回忆起那些原主做过的事儿,有些心疼关舟,摸了摸他的头算是安慰,“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那边村长冷哼了一声,反问关父,“大过节的你找到顾大郎家,想干啥?”   “这不是中秋了,我来要两块团圆饼么...”关父说的没有底气。   “关南虎啊关南虎,你挺有本事啊?自个儿家不开火,上嫁出去的小哥儿家里讨食,你丢不丢人?!”村长气的都想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生的儿子,还不能给当爹的两块饼吃?哪有这个道理!”关父梗着脖子小声反驳。   “你放什么屁?!你上村里问问,谁家当爹当娘的不是给外嫁哥儿、姐儿东西,你可倒好,你还跑到夫家来要,你还有没有脸皮了?”   “村长老叔。”顾北知可不想让村长揪着两块饼说个没完。   “咋了,大郎,有啥话你说,老叔给你做主!”村长背过手去。   “村长老叔,两块饼我们家不会计较,虽说当年说好了嫁过来之后是死是活都和他家没有关系,但毕竟是小舟的爹娘,饼已经给了,我也不缺这两块饼,但是...”   顾北知停顿了一下,放大了一些音量,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听个清楚,“但是让我每个月出二两银子,十斤猪肉,一百个鸡蛋和一壶酒给他们养老,这不是要我们一家四口的命,喝我们的血吗?”   “老叔,我也挺纳闷的,现在外嫁的小哥儿还得养着娘家一家子了?”顾北知故意这么问。   前面大家只是看热闹,毕竟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即使觉得关南虎夫妻俩脸皮忒厚,也是别人家的事儿,但后边这一问让他们心里突突了一下。   现在小哥儿多、女孩少,每一家都娶了哥儿当媳妇,这要是娶了哥儿还得养小哥儿娘家,那不是娶了个累赘?   这个口子不能开,最起码不能明着开,不然家里儿媳妇都有样学样,家里还攒个屁钱?   “对啊,村长,嫁出去的小哥儿泼出去的水,咋能吸着夫家的血贴补娘家?嫁过去就是人家的人了,可不能任由关老大一家破坏规矩!”有个老夫郎跳着脚的喊着。   “就是,就是,村长,咱谁家嫁小哥儿、嫁闺女不是嫁出去好好过日子就成,又不是招婿,咋还要养娘家人呢?”   “村长...”   “都住嘴!”老村长喊了一句,这会儿他的脸都已经黑透了,要是拿支毛笔来,都能沾着写字了。   周围看戏的人顿时都不吭声了。   “关南虎,刚刚大郎说的,是你跟他要的?”老村长喘匀了一口气,问。   他努力保持着冷静,但关父觉得自己没错啊,嘴里狡辩着,“顾北知现在一个月能挣好多钱呢,给我这个老丈人花点都不乐意?”   “你要不要脸?!”老村长要气死了。   “顾大郎赚多少钱和你有关系吗?那是人家顾家的事儿,你别忘了当初你和顾家怎么说的?!小舟嫁过来就是顾家人,不是你们关家人了!”   “那也是我生的...”   “你生的你这么作践?非得抄和散了小舟和大郎一家子你才高兴?”老村长一巴掌拍过去,关父只好躲躲闪闪,气的老村长追着他打。   “老叔!”顾北知走来了拉住老村长。   “老叔,今天这事儿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念小舟和关家的骨肉亲情,实在是....”顾北知没说下去,小辈不能说长辈的不是,说了便是错。   “老叔,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挣得钱都拿来买地了,还为了能买便宜点的,选了笔架山山脚的地,现在手里就几百文...”   “至于大家看着我家天天吃鸡蛋、炖肉,其实不是,我家小舟为了一个鸡蛋够一家子吃,每次都是蒸鸡蛋羹,兑上半碗水,一个鸡蛋也显得不少了。”   “炖肉也是,小舟和我把自己的口粮省出来,买点肉炖了,给俩孩子补点油水,我家大宝、二宝都五岁了,长得还没人家四岁的孩子高,能不给好好补补吗?”   “是,我的月钱不少,但我家里就我一个能挣钱的,还哪哪儿都缺着,哪里存的住钱?不过是咬紧牙关过下去罢了。”   “而且,我月钱再多,也没多到一个拿出二两银子的地步来,这不是要我的命是什么?”   “逢年过节,该给的东西我都给,但这二两银子,又是肉又是鸡蛋的,我真的给不了。”顾北知将自家的情况往苦里说,然后退了一步,答应逢年过节给关家送东西,村长还能说什么?   本来就是关南虎夫妻俩没理!   “就这么办吧,关南虎,你听见了?逢年过节,顾大郎给你送东西,那是他懂礼,顾念着小舟!你要是敢挑三拣四、没事找事,小心我让你们一家子跪祠堂!”   老村长一锤定音,周围的人也觉得顾北知做的挺好的,本来可以啥都不给的,现在还逢年过节给点东西,关舟嫁了个好男人啊。   就是这关老大夫妻俩脸皮忒厚了,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儿都做的出来...   关南虎还不服气,但老村长已经决定了,看他要闹,就叫大容叫人去他家里绑他儿子。   关南虎最宝贝自己的儿子了,听了这话,只好拿着关舟给的两块饼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03 23:55:11~2020-02-04 23:5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伊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被关父关母这么一闹, 关舟的心情也乱了, 顾北知感谢完村长和隔壁的洪生大哥, 回来的时候看到关舟表情不太好,有些不正常的白。   “小舟,回去吃饭吧。”拉着关舟回了家。   关舟已经没了胃口,勉强吃了点便放下不吃了, 顾北知也不拦着,只是等关舟带着两个孩子洗漱完了回房休息的时候, 又把饭放回锅里,在灶膛添了一根粗一点的木柴,保证火一直慢慢的烧着。   顾家的中秋节, 结尾不是很好,但好在能吃饱穿好, 一家人和和睦睦,已经是很大的改变了。   另一边的关南虎家里才是乱七八糟的, 他们原本打算至少要到两斤肉,结果只拿回来两块饼, 他儿子关桥两口就没了, 还生气他们要不到钱。   关南虎哄着儿子,儿子闹着脾气, 父子俩倒是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只不过是老子孝顺儿子而已。   等哄好了儿子,关南虎和他媳妇商量起来,俩人都觉得挺可惜的, 看来要二两银子有点多了,顾北知不给,那下次就减点吧。   “他爹,不行咱就只要一两吧,那顾北知光是衙门给发的都比一两多,他不能再不给了吧?”   “王二狗说他又抠门又小气,我还不信,都是秀才老爷了,还差这点钱?今天你看看,可不就是个抠门鬼,还秀才,我呸!下次咱们再去,必须得要一两银子。”   “对对对,咱都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一两银子都是少要的。”关母想起肉的味道,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娘,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下次咋要这个钱,都怪村长那个多管闲事的,不然今儿怎么也能要到二斤肉。”关父这嘴里也没滋味,想肉吃了。   “就是,咱家的事他瞎管啥!”关母馋的直吧嗒嘴。   两人商量了半天,似乎也没商量出什么好的办法。   顾北知可不知道关南虎夫妻俩还要上门找事,他都让步了,但显然人心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   第二天一大早,顾北知和关杨在村口碰了面,他们约好了一起去镇上,关杨要回先生家里上课,顾北知得去上工。   “哥夫,昨天大伯和大娘去你家了?”关杨昨天晚上听见他娘和他爹说这事,关二婶气的跟个葫芦一样,想去关南虎家理论,被他爹拦下了。   关二叔多了解他的哥哥和嫂子,这事儿肯定还没完呢,现在去理论有什么用,得想办法打消了哥嫂的念头才行,夫妻两个关起门来商量了很久,还把家里攒的银子拿出来数了半天。   “你也听说了?”顾北知只知道村里传播消息很快,但没想到晚上发生的事也能这么快传播开。   关杨点头,“哥夫,我那大伯...总之你多多包涵吧,我哥真的不容易,你千万别因为大伯他们一家生气,要是可以选,我哥也不愿意这样的,唉...”   小辈不能说长辈的不是,关杨就是有一肚子的难受,也只能忍着不提,只能让哥夫多理解理解,但要是顾北知生气,他也没有办法。   关杨今年二十一岁了,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但他总想着考中了秀才再说。   关二叔和关二婶心里有着打算,虽然一直攒着钱,但也没有提过给关杨说媳妇的事。   “阿杨不用担心,我和你哥好着呢,他爹娘的事儿我会看着处理的。”顾北知摸了摸关杨的头。   古代就是这点特别好,熊孩子很少,关杨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十分懂事,甚至能撑起一个家了。   顾北知像是看到孝顺懂事的小辈一样,拍拍关杨,主动转移了话题,“《孟子》背的怎么样了?上次给你讲的都明白了吗?”   “背到问策篇了,我重新写了一篇感悟,等中午给哥夫看看。”一提起学问,关杨的注意力立马集中起来。   “很好,那我先考考你背诵,“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何为其号泣也?”顾北知起了个头。   “孟子曰:“怨慕也。”万章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舜怨乎?””关杨流利的背出后面的段落。   “很好,那关于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有何解?”顾北知又问了一个释义。   关杨把自己的理解讲了一遍,看得出来他有自己好好的去体会,但因为年纪和阅历的关系,这种体会还是太流于表面,不够深刻。   顾北知知道阅历这东西,除了他自己去经历之外,别人是帮不上忙的,但是他可以换一个角度给他先灌输一些东西。   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看得书多了自然就明白的多了。   “阿杨,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富商,打算去最南边的夷族所在的区域做卖鞋的生意。于是他找来两个伙计去做市场调查,看这个地区大约能消化多少鞋子,又喜欢什么样的鞋子。”   “两个伙计便去了这个地方考察,过了一个月,两个人回来了,富商问,卖鞋这生意可以做吗?”   “第一个伙计垂头丧气的说,哎,不行啊,这地方的人都不穿鞋,鞋子肯定都卖不出去!”   “第二个伙计信心满满的说,这生意肯定火爆,咱们得多备点货,每种鞋都要有,一定能赚很多钱。”   “富商头疼了,两个伙计的说辞完全不一样,这可怎么办呢?”   “阿杨,你说富商应该听谁的?”顾北知讲了一个很普通的创业故事,打算从简单到高深给他一点点开拓思路。   关杨仔细思考了一下,“我觉得都可以,如果是听第一个伙计的,富商可以换一种生意做,这样可以避免货物卖不出去的风险,但可能要继续耽误时间。”   “如果听第二个伙计的,虽然承担着货物卖不出的风险,但如果能卖出去,整个夷族都来买他的鞋,也能赚不少钱。”   乍一听关杨的考虑很周全,将两种选择的后果都考虑到了,但其实他是没选出来,只能说一些理论来糊弄一下。   顾北知哪里能让他糊弄过去,“只能选一个呢,你觉得应该选什么?”   “我...我选第一个,夷人不爱穿鞋,肯定不会买鞋子,要卖出去肯定要费很多功夫,也不见得能成功。”关杨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选了。   “你这种想法不能说不对,但也证明了你不适合做一个商人,你看,我这个故事里的几个条件。”   “第一,富商要做卖鞋的生意,鞋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物品,第二,夷人以前是不穿鞋的,他们不知道鞋子的好处,所以整个夷族都可能成为富商的客户。”   “第三,鞋子的成本很低,利润却很可观,若是成了几乎是好几倍的收入,做不成的话再拉回来销售,也是可以的,损失的只是路上的运输费用。”   “商人重利,利润足够高,为何要放弃机会?”   顾北知看着柳家街的路口快到了,和关杨说了一声,约定好中午碰面,两人便分开了。   刚刚讲的故事其实是顾北知随便讲的,并没有刻意的挑选,就是想到哪儿讲到儿的随意一说。   关杨却放在心里思索了很久,甚至私下抽时间去杂货铺、布庄询问布料的价格,伙计的工钱,鞋子的价格。   最后算了算总账,发现哥夫说的没错,他们获鹿镇虽然不大,但偶尔会有走商经过,南边来的货物价格都贵了很多,反过来北边运到南边的货物价格也翻了倍。   这么算下来,做成这笔生意能赚的钱很多,远大于失败之后赔的钱,这笔生意肯定要做的。   正是他这种讲究数据的性格,他对很多原来不知道的事情都渐渐有了清晰的认知。   比如他只知道村里卖出的粮食多少钱,粮店卖出的粮食多少钱,但他从来没算过这其中的差价。   又比如他知道布庄里一匹棉布的价钱,也知道一身成衣的价钱,却不知道做一套衣服需要多少米布。   顾北知不知道关杨因为他随口讲的一个故事去做了调查,来到店里的时候,柳老爷带着儿子坐在一旁喝茶。   “老顾,你可来了,这柳老爷一大早就过来等你。”小丁哥腿脚快,凑上来先给顾北知讲了一下柳老爷什么时候来的。   顾北知表示知道了,然后走到柳老爷面前,“柳老爷,早。这位是您家大公子吧,果然钟灵毓秀。”   柳老爷摇头,“可别夸了,这是我家长清,你就叫他的名字就成了。”   顾北知笑了一下,没接话,反而落了坐,给柳老爷重新沏了一壶茶。   他会一些茶道,沏茶时行云流水,又怡然自得,茶香慢慢溢出,无端的让人放松了心神。   一直皱着眉头的柳长清也慢慢放松下来,然后他面前就被放了一杯茶水,“柳公子喝茶。”   三人聊了一会儿,顾北知得知柳长清是跟着王清林王举人读书,似乎是有些不适应,才心情不愉。   王清林是获鹿镇上颇有影响力的举人,主要是自他之后,十年间再无一人考中举人,秀才倒是每一次科举都能考中几个。足见考中举人有多难,而王清林又是多聪慧的一个人。   顾北知对这个人不太了解,并没有发表任何见解。   柳老爷也说到了他今天来的目的,“我听说你这儿有个诗文执壶,是那个阿木查德卖的?”   顾北知顿了一下,回答,“没错,还是上个月的事儿了,阿木查德说他缺了盘缠,卖了些瓷壶到我们这儿,掌柜见我喜爱瓷器,就将这批瓷器都交给我鉴定,里面确实有一件黄釉褐彩诗文执壶。”   作者有话要说:我快要痛死了...   大家千万不要学我,明明大姨妈来了,我还作死的喝了一点凉可乐,结果遭到了反噬,痛到想哭...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36章   “都拿出来我瞧瞧。”柳老爷没想到还不止一件, 兴趣更浓了。   顾北知只得将诗文执壶和其他两个青釉长颈瓶拿过来, “柳老爷, 都在这儿了。”   阿木查德得罪了柳老爷,这个顾北知已经知道了,后续怎么处理的他不清楚。   只是短短几日,获鹿镇商会会长已经换了人, 当时得意洋洋的张会长已经举家迁移,不知去向。   阿木查德不但将翡翠白送给柳老爷, 还被赶出获鹿镇,就连所属的柳县都不再对他的商队开放。   赵国现在的地区划分为省市县镇村,和顾北知所在的22世纪没什么区别, 但人员流动却又极大的差别。   像是获鹿镇周围的村子,可能一辈子就围着村和镇打转,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阿木查德这样的走商让获鹿镇不至于封闭,但也不只他一个商队从这里路过, 因而损失一个商队对获鹿镇来说,问题不大。   这样也足可见柳老爷的后台之硬。   或许和柳县的柳家有什么关系也未可知, 柳县便是以柳家的姓命名的, 只不过当初那一支早已迁去京都定居,和本族其他旁支关系并不和睦。   这些消息是杜掌柜当初告诉顾北知的, 让他对柳老爷客气一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柳家旁支和嫡支关系再不好,也不是他们小老百姓能糊弄的。   顾北知听了, 记在心里,却没有露出半分讨好之意,仿佛对待一个普通的客人,却也足够尽心尽力。   柳老爷对瓷器没什么喜爱,拿起青釉瓶看了两眼放下,又拿起黄釉诗文执壶,“这上面写的什么诗?”   “是王维的《鹿柴》,一首写景色的诗。”   顾北知将瓶身上的诗文朗诵一遍,他的声音微微低沉,却不哑,像是有了流水纹的古琴,悠扬动听。   “不错,不错。”柳老爷点点头,突然来了一句,“顾师傅有秀才功名?”   “是。”顾北知看到柳长清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秀才也得养家糊口,也得挣钱,宝艺轩工钱高福利好,掌柜的和伙计们都好相处,能来这里是我之幸。”   柳老爷拍掌,“顾师傅倒是想的清楚,没有端着读书人的架子饿肚子,哈哈哈,我儿明年也打算下场一试,你们可多交流交流,别耽误了你的学问。”   “若公子不嫌弃,自然求之不得。”顾北知又给柳长清倒了些茶水。   他表现的很从容,倒水也是顺手而为,完全没有讨好的姿态,反而像是一个有礼貌的主人和客人交谈时主动照顾客人一样。   柳老爷像模像样的看了几眼瓷瓶,聊了半天,最后一拍手,“成,这三个瓶子给我包起来吧,价钱随你开。”   顾北知的视线在诗文执壶上面逗留了一刹,“多谢柳老爷照顾,诗文执壶因工艺在这边少见,价格高一些,剩下两个都算十两一个,共计六十两。”   柳老爷二话不说将钱掏了,顾北知让水生拿了三个木盒子将瓷瓶转进去,柳老爷又给了十两盒子的钱。   “掌柜的,记账吧,青釉长颈瓶两个,二十两,黄釉褐彩诗文执壶一个,四十两,普通木盒三个十两。”顾北知将钱放到柜台上。   他说着话,脑子里却在想那个诗文执壶,不免有些走神。   看在杜掌柜眼里便是他舍不得那诗文执壶,安慰道,“带诗文的瓷器虽然少见,但并不算珍奇,过些日子再有南边的走商来了咱们再收一个。”   “那柳老爷也是回报你帮他识破了骗局,你得领情,一个执壶没了便没了吧,下次再寻一个差不多便是。”   因为金大成参与到骗局之中,他们东家都被惊动了,杜掌柜自然也清楚怎么回事,只能劝着顾北知,这位柳老爷虽然也是商人,却是他们东家都惹不起的人。   要不是戳穿骗局的也是宝艺轩的,这宝艺轩还能不能开下去都两说。   因而,杜掌柜心里恨死了金大成,对顾北知却越发的喜爱。   金大成被柳老爷放回来之后,杜掌柜做主辞退了他,并将他的鉴定室给了顾北知,金大成的鉴定室比顾北知的大得多,顾北知没有拒绝。   “杜伯放心,我知道轻重,再说...”顾北知向外面看了一眼,“我本来也不是喜欢那件执壶...”   柳老爷带着儿子和三个木盒一起回了家,路上柳长清松开没多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爹,我不想去王清林那读书了。”   “怎么了?那姓王的刁难你了?”柳老爷早就忧心儿子郁郁不乐的模样,听了他的话,第一反应是儿子被欺负了,顿时怒火冲天。   柳长清叹气,“爹,别生气了,不是刁难我,只是我总觉得怪怪的,十分不适应。”   那个王清林学问倒是不错,但就是教人的方式很奇怪,似乎总是在观察你,暗中评估着什么。   “爹,我还是回去和林先生学吧,纵使王清林本事不错,能教出几个秀才,可我真的不喜欢...”   “成,那就不去了,明天我让管家跑一趟,把你的行李搬回来,咱们再住半个月就会柳县去。”   柳老爷是个宠儿子的,尤其是他和夫人就这么一个孩子,宠的更厉害了。   “嗯,谢谢爹,是我任性了。”柳长清叹气,显然做出这个决定也没让他心里舒服了。   他们一家从柳县搬到获鹿镇,就是为了他明年参加科举,他已经考过了童生,却对明年考中秀才没什么把握。   听人说起这获鹿镇的王举人是个有本事的,门下弟子十中有八都考中了秀才,柳老爷又和这位王举人有过交情,才从柳县搬过来,打算让柳长清去王举人处读书。   可是这才多久,他便受不了了,白费了爹爹的一番苦心。   柳长清有些垂头丧气,柳老爷看得着急,摸着儿子的头,“儿子,别不高兴了,爹去给你买个风筝怎么样?”   柳长清十岁以前最爱放风筝,每次不高兴了,去买个风筝就立马高兴起来。过了十岁,课业重了许多,没什么机会放风筝了。   他有些心动,但想想还是摇头,“爹,不用了,咱们回家吧,娘还等着。”   父子俩回了府上,柳老爷让儿子先去夫人哪儿,他自己拿着新买的瓷瓶去了前院书房。   “把这两件青釉花瓶拿到夫人那儿,黄釉执壶给我,都下去吧。”柳老爷打发掉跟着的下人,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里有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看见他,视线直接移到他手上的木盒里,“来了?”   “嗯,买下来了。”柳老爷打开木盒,把黄釉执壶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转着执壶,在纸上写下,‘空、人、入、上’这四个字,诗文中一句对应一个字。   抄完他举起执壶往地上一摔,一件精美的瓷器就这么变成了碎片,就这样还嫌不放心,捡起大块的碎片摔了个稀碎。   中年男子摔完了,坐回书桌前对着这四个字,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册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对应着,对应好了,将册子和写了字的纸都烧成了灰。   柳老爷看着中年男人做这些事,十分安静,视线却在书房上上下下扫视着,十分警惕。   等都烧完了,两人才交谈起来,“你拿回来的时候,这执壶都有哪些人经过手?”   “除了阿木查德,就是宝艺轩的掌柜和伙计。”柳老爷将执壶的事打听的很清楚,“阿木查德卖给宝艺轩之后,鉴定师一直把瓷壶放在鉴定室里,这几日除了鉴定师自己,没有人去过。”   听到这儿,中年男人松了口气,“密码本我已经烧了,瓷壶也毁了,即使有人知道壶上的诗有秘密也解不出来,现在只要将消息带回京都即可。”   “那大哥你尽快启程,趁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马加鞭赶回京都。”   “好,今天入夜我便离开,你也早日返回柳县。”   “嗯,弟弟知道。”柳老爷肥胖的脸上,隐约透露出些英武。   中年男人看着他肥壮的身体,十分看不过眼,“你也该减减这身肥肉了,看的我眼睛疼!”   柳老爷嘿嘿笑了,胖乎乎的有些憨傻,“这不是为了麻痹敌人吗?你看我变成这样,谁知道我是柳全武?”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苦了你了,最迟明年,一定会有个结果!”   “没事儿,哥,为了柳家,这又算什么呢,我还活着,你大侄子和弟媳也活的好好的,柳家也还像以前一样,没什么不好。”   柳老爷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中年男子,最后哥俩相互无言,只能拥抱一下然后告别。   等中年男子离开了,柳老爷叫下人来把碎片和纸灰收掉,对着镜子看到里面胖的似头猪的面容,他沉默了许久。   顾北知将诗文执壶卖掉,便让自己将它忘掉,按部就班的上工。   只是八月二十一日,他休息了一日回来,发现自己的鉴定室似乎被人动过,但门上的锁是好的...   他将屋里的东西清点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少什么,但那种被人翻过的感觉更加明显。   直觉告诉他,有人盯上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37章   顾北知坐在自己的鉴定室里, 足足沉默了一上午, 直到中午关杨过来找他, 他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不知道是什么人盯上了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若是突然和平时不一样了,是不是显得更加可疑?   但若是和往常一样回家, 会不会害的关舟和两个孩子也被人盯上?   “哥夫?”关杨发现顾北知今天特别容易走神,还以为自己打扰他, “哥夫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下次再过来。”   顾北知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在想下个月大宝、二宝的生日怎么过。”   “以前哥都是给煮一碗鸡蛋汤, 加上一碗长寿面,今年应该差不多吧?”关杨回忆了一下。   大宝和二宝的生日是九月初七, 离着今天还有十几天的功夫,关杨没想到顾北知这么早开始琢磨这事儿。   不过他觉得挺好的, 哥夫越在乎孩子越好, 以后总不会再犯毛病。   是的,关杨认为顾北知以前又是酗酒又是打人, 都是跟人学坏了,犯了臭毛病,现在哥夫好不容易改了,坚决不能再让人带坏哥夫!   顾北知听了只觉得委屈了孩子们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现在却真的想好好给孩子们过个生日。   他记得以前的同事给家里孩子过生日,除了买蛋糕之外,还会带孩子去游乐场之类的。   这里没有游乐场,但能出来玩一天也挺好的。   关杨是拿着自己的文章来的,顾北知看过之后,点出来他的一个比较明显的毛病,“阿杨,引用名人名言固然很好,但你要注意这个尺度,不能为了引用而生搬硬套。”   他将其中的几句不合适的名言全部去掉,又调整了段落的前后顺序,“你按照这个思路,不要引用任何诗词,重新写一篇。”   “知道了。”关杨记下来,打算一会儿回去了就写。   留关杨一起吃了顿饭,顾北知回到自己的鉴定室,将一个琉璃酒杯擦拭干净,记录好数据,然后拿到外面的博物架上。   “水生,和掌柜说一声,我这儿上了一个琉璃酒杯。”顾北知没看到杜掌柜,便和一旁的水生说了一声。   “哎,知道了。”水生应了。   顾北知在大堂待了一会儿,就回到鉴定室里,继续准备其他即将上架的物品。   临近下工时间,顾北知犹豫再三,还是回家去了,若是他在外面躲着,家里恐怕也不会安生,既然已经盯上他,肯定将他的信息都调查清楚了。   回了家,关舟和两个孩子正等着他吃饭呢,看着父子三人都笑嘻嘻的模样,顾北知让自己暂时别去想未知的敌人,但也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现在吃吗?”关舟正看着两个孩子玩毽子,发现他回来了,露出笑容,圆圆的眼睛都笑弯了。   “嗯,我带孩子去洗手。”顾北知接住被两个孩子扔来扔去的毽子,“大宝、二宝,咱们去后院了。”   吃饭的时候顾北知便有些走神,好歹关舟没注意到,但顾北知心里有事儿,一晚上便起了满嘴的燎泡,一张嘴都疼的要命。   关舟是吃早饭的时候发现他不对劲,又不说话又不喝粥,光是在那儿盯着碗看,“北知你怎么不吃饭?”   顾北知叹气,指了指自己的嘴,“嘴里面太疼了。”   让他张嘴给自己瞧瞧,这一看吓一跳,“北知你这嘴里全是水泡,怎么弄的?喝粥烫着了?”   顾北知摇摇头,“没有,不知道怎么起的。”   关舟又掰着他的头,让他张开嘴,仔细看了一会儿,两人离的极近,顾北知向下垂眼,都能看清楚关舟的睫毛。   “你这是上火了?全是火泡,等会儿我去给你找点苦丁草来喝,喝几天就下去了...”   关舟一抬头,发觉他和顾北知离的很近,有些不自在的拉开距离,“咳,你今天还去上工吗?说话疼不疼?”   “去,少说话吧。”顾北知一说话,嘴里面便扯的疼,眉头也皱起来了。   关舟点了点头,将碗筷收了,只留下顾北知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粥,“那你慢慢喝,吃完了再去上工,我去找找家里有没有什么败火的。”   说着他飞快的出了厨房,往后院去了,只是离开时瞥了顾北知那一眼,让顾北知心尖酥麻了一下。   顾北知去了店里,发现他昨天上的物品都已经卖出去了,又拿了新的出来,然后安安生生的进行一天的工作,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直到他嘴里的火泡都消下去了,八月过完了,盯着他的人还没有出现,顾北知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也许只是他太敏感了而已。   九月初七,大宝和二宝的生日,顾北知特意和掌柜请了一天假。   “爹爹,今天真的要去镇上吗?”大宝和二宝一大早精神满满的围着顾北知打转。   自打上次想要带他们去镇上却因为买地耽误了之后,一直到今天,顾北知和关舟才准备带他们去镇上玩。   “对,要去镇上玩一整天,明天早上才回来呢。”顾北知捏捏大宝的脸蛋,现在已经有了肉肉,软乎乎的,手感很好。   大宝雀跃的跳起来,也不管自己的脸还在爹爹手里,害怕捏疼他,顾北知只能先松开手了。   他们是租了王五叔的牛车,并不太着急出发,慢慢悠悠的吃过早饭,关舟又去收拾大宝和二宝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比如他们睡觉时抱着的布老虎,就得带上,不然晚上都睡不好觉了。   关舟正收拾着,他们家的院门被人推开了,“大宝、二宝,我来找你们玩儿了!”   像只小猴子一样的山子进来,后面还跟着大虎兄弟俩。   “我们今天要去镇上玩啦,不跟你们去打谷场了!”大宝昂起头,得意的像个战胜的小公鸡。   大宝和二宝会写字,还会背古诗、讲故事,现在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小娃娃,别说孩子们愿意跟他俩玩,大人们也特别喜欢他俩。   谁不喜欢爱读书的小娃娃?   “你们要去镇上?”山子有点羡慕,虽然他也去过,但是镇上多好玩啊,什么都有,比村里好玩多了。   “对啊,我们还租了五爷爷的牛车!做车去!”二宝挨着哥哥,活脱脱另一只战胜的小公鸡,得意洋洋的炫耀着。   “我们也想去...”大虎嗦着手指,羡慕极了。   大宝听见了就更得意了,“我爹爹要带我们去过生日呢!”   “真好。”山子眼珠子嘀哩咕噜的转着,拉着大宝和二宝走到门口,还偷偷摸摸的看顾北知发现没有。   “干嘛?”大宝不知道他拉自己出来干什么,都说了今天不去打谷场了。   “大宝,二宝,咱们是不是好兄弟?”山子小声儿的问。   大宝和二宝相互看了一眼,云里雾里的,“是呀。”   “那你们能不能让顾大叔也带上我?我自己花自己的钱!就带我一起去镇上玩吧!”山子摇着大宝的手。   大虎、小虎也赶紧凑过来,拉着小宝,“还有我们,我们也想去镇上玩,带我们一起吧,好小宝,求你了。”   “可是...可是,我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大宝有些犹豫,山子总跟他们一块儿玩,他不好意思拒绝。   山子一拍巴掌,“这还不简单,你们别说啊,我们先回家拿钱,到时候在村口一起等着,顾大叔肯定不会撵我们走的。”   “真的?”   大宝总觉得不太对劲,但看小伙伴们都想去,他也挺想带小伙伴们一起去玩的,就点点头,“那好吧,你们先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吧。”   “哥,这样不好吧?”二宝有些犹豫,总觉得这样爹爹会生气。   小虎赶紧抱着二宝的胳膊,“好二宝,你就带我们去吧,我们肯定听话,绝对不闹,行不行?好二宝~”   二宝被他求的,没了主意,只能听哥哥的,让他们先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一会儿在村口见。   山子他们兴高采烈的跑走了,大宝和二宝回到院子里,悄悄的商量起来,为了给小伙伴们多一点时间,还故意说要去茅厕。   拖了一会儿,他们比越好的时间晚了一点到村口,只见山子换了一身儿干净的衣服,大虎、二虎没换衣服但换了一双干净的鞋子。   “顾大叔,我们想跟你们一起去镇上玩,我们自己带钱了!”山子鼓起勇气和顾北知商量,“我和大虎、小虎一定听叔叔的话,就带我们去吧!”   顾北知看着和他们仨站到一起的俩孩子,头一次感觉到大宝、二宝还有熊孩子的潜质,“你们商量好了?”   “爹爹,就带他们三个一起去吧,人多才好玩!”大宝跑过来抱住顾北知的大腿。   二宝抱住另一条,“爹爹~”   大宝比较皮实,顾北知对他的撒娇还比较能抗住,但二宝比哥哥还要瘦一圈,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北知,他顿时生不起气来。   抱起二宝,“你们和父母说过了吗?”   山子立即点头,“说了说了!我爹说顾大叔同意就成。”   大虎、小虎迟疑了一下,也点头说和家里说过了。但他们的迟疑被顾北知看在眼里,担心这兄弟俩为了出去玩撒谎,干脆让关舟带着孩子在这儿等着,他自己跑一趟两家,说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06 23:58:22~2020-02-07 23: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nshine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山子家里夫夫两个都在家, 见顾北知上门, 还以为是送自家孩子回来的, 听了顾北知的解释才知道是担心孩子没告诉家里人。   “没事,大郎你带着去玩吧,要是不听话使劲儿揍。”燕哥儿表示自家孩子皮实的很,不用担心。   顾北知和他们说清楚明天早上回来, 又去了牛家通知。   牛家这会儿家里已经没啥人了,都出去干活的干活, 上山捡柴的捡柴,只剩下牛二夫郎文哥儿和牛大嫂。   “大虎、小虎跟着去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他们和你家孩子玩的好, 咱们也放心,要是俩孩子不听话尽管教训。”文哥儿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还给顾北知塞了点铜板,意思是大虎、小虎的开销他们自家出。   顾北知没接, 只说等回来再说吧,也没多留, 赶紧回了村口。   看他回来了, 五个孩子都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顾大叔。”“爹爹。”   顾北知一开始还假装绷着张脸, 看孩子们有些紧张了,才说,“山子、大虎、小虎,你们三个能保证去了镇上一定听我和你们小舟叔的话吗?”   “能能能!”“保证听话!”三个孩子连忙保证, 眼睛里的激动都快溢出来了,还紧张兮兮的看着顾北知。   顾北知露出笑了,“那咱们说好了,去镇上不许离开我和小舟的视线,不能追逐打闹,不能大声喧哗,不能到处瞎跑,你们答应吗?”   五个孩子一起说,“答应!”   他站在牛车旁边,“那好,咱们上车。”   “噢!”“太好了!”“啊啊啊!”五个小男孩欢呼雀跃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在顾北知的帮助下坐到牛车上。   关舟也坐上去了,顾北知和王五叔说了一声,路上走得稳当点。   “大郎放心,叔这技术好着呢!”王五叔也坐在车辕上,小皮鞭隔空这么一挥,发出‘啪’的一声,大黄牛便不紧不慢的走起来。   车速不快,紧紧比人走路稍微快一点,但五个孩子却都很新奇。   山子他们之前也去过镇上,也是做牛车去的,但这么空的牛车,只有他们几个人的牛车没坐过,要不是顾北知拦着,山子觉得自己能在车上打个滚。   五个孩子叽叽喳喳的,也很热闹。   顾北知看他们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也就不拦着了,一路上几个孩子都精力充沛,渴了就喝关舟带的竹筒里的水,倒也美滋滋的。   这次不需要王五叔在镇子外面等着了,明天早上再来接他们回去就成。   他们先去了西街,镇上的店铺挺分散的,但都不如西街上有趣的玩意儿多,而且他们平时常去的集市也在西街。   一遍走,一遍指着街道给几个孩子讲名字,“你们看,这是柳家街,里面有很多铺子,其中有一家叫宝艺轩...”   “我知道!我知道!”大宝立即跳起来,举着手要回答。   二宝也不甘落后,“我也知道!那是爹爹现在工作的地方!”   大宝傻了,弟弟怎么能不经过爹爹同意就说出来答案呢?“弟弟耍赖,他不举手!”   顾北知不知道大宝原来这么喜欢举手回答这个行为,捏了捏他的鼻子,“大宝乖,爹爹刚刚没有提问,不算数好不好?”   大宝这才冷静下来,摇着爹爹的手,“爹爹你提问嘛~大宝会答!”   二宝其实也有点脸红,他为了比哥哥快一点回答出来,所以忘记要举手了,听到爹爹说不算数,也没有难受,反而期待的看着爹爹。   顾北知看着参与不进来的山子他们仨,“大宝,你们最近是不是在教山子哥哥和大虎哥哥他们背诗?”   “是呢,但是大虎哥太笨了!”大宝气嘟嘟的瞪了一眼大虎。   大虎只是憨憨的笑,有点讨好的意味,“大宝,我真的用心背了...”   “那咱们用诗句对答好不好?我说一句,你们接下一句,看谁举手快好不好?”   顾北知也没想着被两个还启蒙的孩子教的山子他们能学的多好,就是玩一玩,寓教于乐吧。   五个人都点头了,顾北知牵住大虎,另一手牵着二宝,关舟一手牵着小虎,另一手牵着大宝,大宝和二宝中间是山子。   这样七个人完美的排成一排,将不宽的道路堵的差不多严实,实在是不方便行动。   当有路人从他们身后喊借过时,顾北知才发现他们把路挡住了,于是让关舟带着三个孩子走在前面,他带着大虎、二宝走在后面看着。   “好了好了,咱们开始了,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不举手了,谁知道谁就答出来,预备...”顾北知看了一眼左右都被牵住的大宝,改了注意,改抢答了。   “开始,春江潮水连海平!”顾北知快速的念了一句。   “海上明月共潮生!”“海上明...”   二宝反应最快,他刚喊出一个字,大宝他们也此起彼伏的喊出来。   “二宝最快,二宝加一分!”顾北知说完,二宝乐的只能看见牙了。   他们也不是一直玩,偶尔碰到卖小玩具的小摊子,顾北知也会带他们凑上去看看新奇,然后每个人可以挑一件买。   大宝和二宝很快就选好了,他们一个选了精致的桃木剑,一个选了竹笛子。性格差异极其明显,但顾北知全盘接受,孩子高兴就行。   山子选来选去,选了一个最便宜的竹蜻蜓,他没多少钱,一会儿还要吃饭呢。   大虎和小虎兄弟俩也是纠结了好久,最后决定两个人选一个玩具就好了,选了一个九连环,这个他们看大宝玩过,一直很想玩。   顾北知却没让他们自己付钱,把竹蜻蜓也放回去,拿了桃木剑、九连环还有毽子。   他刚刚看到三个孩子在这三个上面看的时间最长,估摸着应该是喜欢但不敢乱花钱,买下来之后将玩具分给山子和大虎他们仨,“好了,这个就算是叔叔送你们的,谢谢你们来给大宝、二宝过生日。”   山子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被玩具所吸引,高高兴兴的收下礼物,“谢谢顾大叔!”   山子更是拿着桃木剑和大宝对打起来,嘴里还配着音,“咻~噼!看招!”   大宝也是自己给自己配音,明明只是拿着小木剑相互摩擦,偏偏被两个孩子配出了一副生动地武打场景。   顾北知和关舟都被逗笑了,但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大宝、山子,玩的时候要小心,不要朝人的头打,不要用大力砍。”   “知道了!”山子和大宝二重唱的回答完,又开始配音了,你咻一下我哗一下的,十分热闹,但桃木剑并没有很用力的碰撞。   他们从西街走过,去了布庄看关舟怎么买布,去了杂货店买调料,去了粮店买米,正是这一番采购之旅,让他们知道原来自己平时吃的、用的都这么贵。   粮店的白米多好看啊,白白胖胖的,但三斤就快爹爹出去一天的工钱了,山子吸溜着口水,心想以后他再也不要白米吃了,好贵!   别看山子人不大,但也经常帮着大人烧火的孩子了,他小爹做饭的时候他可都看见了,要是按照他们家的吃法,三斤白米吃不了几顿就没了。   这么一想,太不划算了,自家种的麦子也好吃,山子心里嘀嘀咕咕的算着,顺带给自己洗脑。   他们两大五小,去哪儿都是特别明显的一小群。   玩了半天,五个小孩都饿了,闻着路边的肉烧饼的香气,有点走不动路,一步三回头的。   顾北知见状,干脆带着孩子们先吃饭,就选他们都偷偷看的那家烧饼摊。   要了十个肉烧饼和六碗萝卜汤,吃饭也是热热闹闹的。顾北知和关舟看着孩子们吃的倍儿香,自己也胃口大开。   而对面的茶楼上,正对着他们的那个包间也有了客人,正临窗观察他们一行七人。   “那个人就是顾北知?”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子盯着顾北知看了几眼,看着不过就是个乡下的穷小子而已。   另一个面白无须、吊梢眉的男子看了一眼,“正是他。”   面白无须的男子说话声音很低,却并不浑厚,倒有些轻飘飘的没什么底气一般,而且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不能大声说话一样。   “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你说他真的知道密报?”山羊胡看着顾北知和孩子们说笑的模样,不觉得这人有什么特别的。   “不知,但他是最后一个接触过密报的人。”面白无须的男子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他有些尖锐的声音一出,山羊胡便不喜的瞪了他一眼,“高全。”   高全立即压低声音,没办法他的声音太有特点了,只要大声一点,任谁都能听出他和那些头顶巧士帽的是同事。   “这人现在是宝艺轩的鉴定师,找个由头接触一下便知了。”   山羊胡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你说的对,让人去买个旧瓶子,越旧越好,请他出来鉴定一下祖传瓷瓶值多少钱,试试他的本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心思,这么年轻的鉴定师靠谱吗?还是说这是安插在这儿的一个眼线,目的就是拦截密报呢?   一壶茶只浅尝辄止,两人直接离开了茶楼,只是临走前看向顾北知的那一眼饱含恶意。   顾北知像是被猛兽盯上一般,扫视着四周,随即盯着人群里的两个人走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07 23:58:01~2020-02-08 23: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釉是冰天雪地 4瓶;子虚乌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之所以要在镇上过一夜, 是为了带孩子在镇上的夜市玩一圈。   镇上的夜市也很有意思, 逢二逢七才会开, 而且每次都是到亥时二刻收市。   今天正好就是七号,夜市今天酉时二刻开市,担心孩子们晚上没有精神,吃过那一顿喷香的肉烧饼, 顾北知便带着孩子们找了一间客栈住宿。   店小二看他们带了五个孩子,推荐顾北知住大一点的房间, 比普通客房只贵二十文,但屋里能挪开点地方,打个地铺, 一家子也就住下了。   顾北知跟着去看了一眼,顶着关舟不赞同的目光, 订了大房,一晚上四十文的住宿费, 饭菜另算,热水免费。   等他们上去了, 店小二还主动拿了两床被子过来, 让顾北知可以打地铺。   其实这房间真的比二十文的房间好吗?并没有。   但顾北知和关舟肯定不放心孩子单独住一个房间,包括关舟单独住, 顾北知都不能放心,为此不如委屈一点,都住一个房里。   顾北知也看过二十文一间的客房,客栈为了能多几个房间招揽客人, 二十文的客房小的顾北知觉得两个人进来都下不去脚了,更别说他们还带着五个孩子。   大一点的房间虽然还是不够大,但最起码床比小客房的宽十公分,让孩子们横着躺,排一排睡在床上刚好都能睡下。   看到小二的态度,关舟隐隐约约明白顾北知为啥订大房间了。   正琢磨着,顾北知摸了摸他的脑瓜,“想什么呢?累不累?”   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一下带五个孩子,还都是活泼好动的男孩子,又是不熟悉的环境,关舟一直绷着根儿弦,能松快下来,疲惫感也上来了。   “还成,北知你累了?要不要睡会儿?”关舟想给他铺好地铺,被顾北知拦了,还没到晚上,这么早铺了一会还得收起来。   “我不累,先让孩子们歇会儿吧,咱们晚上去夜市。”顾北知拉了一下关舟的手,很快就放开了,但他也感受到关舟那有些剌人的手指,视线在关舟的手上转了一圈。   关舟没注意,光听他指挥,将大宝他们叫到床前,孩子们进了客栈也什么都稀奇,刚刚两人说话的功夫,五个孩子已经在屋里转起来了。   桌上放的瓷杯,门边的柜子,还有摆在一边收起来的屏风,都被他们仔细的端详、探讨过了。   “好了好了,跑了半天,都歇会儿吧,大宝、二宝,自己拖鞋上去。”关舟站在床边,告诉孩子们怎么躺下。   很快,五个小伙伴你挨着我、我挨着他的排排躺好。   从来没有一块儿睡过的小家伙们还有些激动地睡不着,顾北知和关舟只看着他们说说笑笑,没一会儿就都安静下来。   看着接二连三打起哈欠的孩子们慢慢睡着,顾北知和关舟也能安静的休息一会儿。   顾北知将背篓里的东西都拿出来,重新整理了一遍,放在墙角。   关舟头一次这么无所事事,看着他忙活,也凑上去帮忙,被顾北知拒绝了,“你歇一会儿。”   关舟只能束手束脚的坐在桌前,看着他耐心的整理。   等大宝他们醒来,正好过去一个时辰,但也还不到酉时,顾北知找小二要了盆热水,给几个孩子洗了脸和手,醒醒神儿。   “下午想出去玩儿吗?旁边的茶楼下午有说书的。”   顾北知已经提前算好了行程,要是愿意去听说书,那就去隔壁的有间茶馆,听上一个时辰正好到夜市开始的时间。   不愿意去也没事,上午买了新玩具,还有很多糕点,有的吃有的玩,也能让孩子们挨到酉时。   不年不节的,镇上没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除了日常都有的说书的,连个听戏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孩子们的快乐都很简单,中午吃了一顿肉烧饼,醒来还可以玩新玩具,已经让他们乐的不行了。   至于说书的?   大宝和二宝表示,爹爹讲故事最好听了,他们不去听说书!   大宝、二宝不去,山子他们也不去,愉快的在屋里玩起了‘英雄救美’的游戏。   二宝是美人,大宝是英雄,坏蛋是山子,大虎是美人的好友,小虎是坏蛋的同伙。几个小孩儿演的有模有样的,还穿插着顾北知平时开玩笑说出来的劫匪名句。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小美人!”山子对大虎和二宝说。   大虎坚决不同意,山子决定连他一起掳了,拿着桃木剑架在大虎的脖子上,小虎抓着二宝的手,正要带走他们。   在一旁候场多时的大宝拿着桃木剑登场了,“住手!”   看他们演的热闹,顾北知和关舟都忍不住发笑,看来不管男孩女孩,‘扮家家酒’游戏都十分有魅力。   到了时间,他们一行人慢慢悠悠的走到夜市。   获鹿镇的夜市其实并不算很繁华,到了亥时就会关闭镇门,不是镇上的居民都会赶在亥时之前离开,这个夜市更像是一个获鹿镇百姓自发地集市。   全镇的百姓都可以自在的在夜市上出摊卖东西,没有固定的摊位,按照前后顺序摆摊,每个摊位只需要叫五文钱的摊位费即可。   收取费用的,是镇上衙门的衙役们,一来多了些工钱,二来保证了夜市的治安,大家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因为都是老百姓们自己出摊,卖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有卖鞋垫的,有卖零食的,有卖竹筐簸箩的,还有卖发饰香粉的。   顾北知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儿,一边走一边讲都是什么,夜市还有一点好,就是大部分摊位都把东西摆在地上,怕脏的只要铺上一层包袱皮即可。   不需要孩子们踮着脚去瞧,只需要蹲下慢慢看即可。   这样对孩子们很友好的出摊让几个孩子新奇,这个摊位前蹲蹲,那个摊位前蹲蹲,最后站在卖炸麻球的摊子面前走不动了。   炸麻球对孩子们来说,那可是绝顶美味的东西,闻着空气里荤油烧热的香气,麻球下锅呲啦的响声,然后又香又甜的味道就飘到鼻子里。   山子用力的吸了吸香味,假装自己没有馋的流口水,大宝和二宝已经一左一右的抱住顾北知的大腿了,眼神里的期待十分明显。   大虎、小虎也在山子边上一起吸着香味,馋的像是两只馋猫。   “老板,麻球多少钱一个?”顾北知拖着两个沉重的腿部挂件,走到摊位前。   炸麻球摊位的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大叔,听见他问,笑的眉开眼笑,“看客人想吃啥口味的,豆沙的四文钱一个,糖心的六文钱一个,外面是白芝麻,香着咧!”   麻球这东西,看着大,其实都是虚的,咬一口就瘪了,顾北知知道孩子们都爱吃甜的,正说要五个糖心的,余光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关舟。   说出去的话就变成了,“来五...不,来六个糖心的。”   顾北知掏了钱,老板利索的用竹签扎了刚出锅的麻球,一共六个麻球,六根竹签递给顾北知,“都是刚出锅的,吃的时候注意烫。”   “谢谢。”顾北知向老板道了谢,将其中五个分给孩子们。   五个孩子拿到自己那一份麻球,都高兴极了,连声儿说“爹爹最好了!”“顾大叔最好了。”   “快吃吧,小心点别烫了嘴,先吹吹凉。”顾北知叮嘱了一下,将最后一个麻球塞进关舟手里。   关舟愣了,想给他塞回去,“我不吃,你吃吧。”   顾北知没接,拍拍他的头,“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上翘,温暖而又温柔,像是一股暖流蔓延过关舟孤独的心。   关舟有些舍不得推拒这个香甜的麻球,在顾北知鼓励的目光里,轻轻咬了一口。   麻球表面是酥脆的,内里是软弹的,最中间的糖心又十分甜,配着荤油的味道,便格外香甜。   其实荤油的味道并不好,但在缺乏油水的农家人看来,那就是绝顶的好闻了,若是能有一碗猪油拌饭,一年到头都有盼头。   顾北知看关舟吃的小心翼翼,又露出极为满足的神情,心里发酸又有些涨,手也不自觉的抬起,放在他肩膀上搂了一下。   “小舟,辛苦你了。”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北知抱着还犯困的二宝,身边跟着山子和大虎,他们俩一左一右的拽着他的衣服下摆,关舟牵着大宝和小虎,往镇外走。   王五叔已经赶着牛车过来,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了。   让关舟先上车,将二宝放在他怀里,然后抱着孩子们一个个上了车,最后才将背篓放上去,对四个孩子说,“你们回去的路上乖乖听话,不要闹知道吗?”   “顾大叔放心,我们肯定不闹!”山子拍着胸脯保证。   大虎也是,“我们会照顾好小舟叔和大宝、二宝弟弟的,顾大叔放心!”   “对。”小虎抱着背篓,以实际行动表示他会看好背篓的。   “好。”顾北知被三个孩子逗笑了,其实熊孩子和小天使只隔了一线而已,以前大虎他们三个还是团伙欺负弱小的熊孩子,但这两天却乖的像是小天使一样。   他又看向关舟,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拥抱了他一下,“路上小心点,回了家好好休息,我下了工就回去了。”   关舟点点头,脸上像昨晚一样飘上了两抹红。   顾北知把租车的钱给王五叔结清了,还多出了五文,原本说好了只有他们一家四口,结果又多了三个娃娃,王五叔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觉得还是得给点意思一下。   王五叔拒绝了,左右他是把车租给顾家,坐几个人是顾家说了算,但顾北知有这个心,王五叔心里也是美的,看看这秀才公行事就是妥贴。   顾北知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往宝艺轩走。   经过孩子的生日,他和关舟也亲密了不少,至少他主动了。   但他现在还并没有喜欢上关舟,顾北知这个人很冷淡,以前工作的时候从来没考虑过感情的事。   不是因为他不想谈,只是他觉得那些嘴上说喜欢他的人,并不是真的喜欢他。   顾北知的长相出挑,不论怎么看,都属于好看的,再加上他常年研究历史,身上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沉稳感,让他整个人有一种反差感。   外貌上的出挑,是一种难以驾驭的不安,而他身上的沉稳,又是可以依靠的安全。   很多人都说对他一见钟情,进而想要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可是一见钟情真的靠谱?   顾北知不知道,但他不喜欢一见钟情,他喜欢日久生情,相处的时间久了,才知道是不是合适自己,是不是能携手一生。   一开始他只想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也没有心思去考虑感情的事,但在一天天的相处之中,他发现关舟是一个勤快、坚韧的人。   或许不够大胆,但他很耐心、细心,从两个孩子被他照顾的很好就可以看出。   顾北知不是圣父,没有喜当爹的爱好,只是也不忍心看两孩子活不下去,他穿过来是顶替了原主,也许有一天他还能回现代,但原主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再复活。   那他和关舟的关系若是发生了改变,也不过是顺其自然的选择,关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顾北知在心里想着,如果他们真的谈恋爱了,好像也不错。   到了店里,他脸上的笑意还没下去,看的小丁哥一愣,“老顾,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嗯,昨天带孩子们来镇上过生日,一家子都挺高兴的。”顾北知随口答了一句。   “老顾你也挺新鲜,小丁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带孩子出来过生辰的。”小丁哥打趣了一句。   顾北知及其自然的回答,“等你有了孩子说不定就不觉得新鲜了。”   这可把小丁哥‘气’坏了,“嘿!好你个老顾,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进去了。”顾北知往后面走。   小丁哥正在打扫大堂,“去吧去吧,一会儿出来帮忙擦博古架!”   “知道了。”顾北知痛快的应了。   要不说全店的员工都喜欢顾北知呢,店里摆的物件多,打扫起来挺累人的,但顾北知来了就好多了。   他每天都主动帮忙擦摆在架子上的物件,还能调换合适的位置,经他的手这么一调,觉得店里敞亮多了,都不像以前那么杂乱了。   也不至于有的物件看不着摆在哪儿,看着就舒服。   小丁哥和水生只需要在他调整完了之后,按照顺序擦了就成,哪怕中间有别的活儿,两人也知道对方打扫到那了,不用重复。   顾北知进了鉴定室,没一会儿又出来了,站在大门口往大堂扫视一圈,然后在几个架子上换了换摆放的位置,把颜色浅的放中上层,颜色重的放在中下层,比较珍贵的放在正中显眼的位置。   刚换完,他正要去拿抹布,来了眼生的客人,“请问顾北知顾师傅在吗?”   “你好,我就是,请问需要什么?”顾北知放下袖子,过去招待客人。   小丁哥和水生一左一右的开始擦架子,偶尔还偷看一眼顾北知和那位客人的情况,这客人看着不像是获鹿镇的人。   “顾师傅你好,某姓刘,偶然间得了件青釉缠枝花鸟纹的瓷罐,听人说起顾师傅善鉴瓷器,特意来请顾师傅过府一趟。”   刘姓男子四十上下,蓄了胡子,穿戴都是上好的绸缎,腰间还挂着青玉,看着就不差钱的样子。   “自然是可以的,鉴定费按照所鉴定之物的价值收取,低于一百两的收取十两,高于五千两的收取一百两,先交五十两到柜上,多退少补。”   顾北知讲了一下收费标准,那位客人无不应允,痛快的交了五十两银子,顾北知回去拿了些工具,便和这位客人一同走了。   “刘老爷不是咱们获鹿镇的人吧?”顾北知路上和客人闲聊着。   “对,我夫人是获鹿镇人,这次回来是来探望岳家的,正好收了个瓷罐,打听了一番才找到顾师傅。”   “多谢刘老爷信任,顾某入行时间还不长,但眼力还算不错,刘老爷放心。”   顾北知的视线在这位刘老爷身上来回转了几圈,收回之后便不再打听什么,只是心却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40章   刘老爷住的地方离宝艺轩不近, 走着大约是一刻钟, 是个三进的宅子, 看着像是居住了很多年的样子。   一进去,两个小厮正在扫院子,“老爷回来了,夫人刚刚还念叨来着。”   “去跟夫人说一声儿, 我一会儿过去。”刘老爷打发了小厮,引着顾北知去了书房。   “让顾师傅见笑了, 我家夫人爱操心。”刘老爷笑着解释了一句。   对他们夫妻和睦不感兴趣,顾北知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我尽量快一点。”   “不用, 不用,还是仔细点吧, 这宝贝可花了我不少钱呢。”刘老爷忙摆手。   顾北知便不再说话了,等到了书房, 刘老爷像是抱出来一个带着锁的木箱子,打开木箱子, 里面还有个箱子, 也带着锁。   打开里面的箱子之后,还有棉布包着, 刘老爷小心翼翼的抱出棉布包,放在书桌上,然后揭开棉布包,这才退后一步, “顾师傅快给瞧瞧,这是不是真品?”   这一番作态之后,所谓的宝贝终于露出了真容,一个普通的、有些旧的青釉缠枝花鸟纹的瓷罐。   顾北知拿出工具,戴上手套,开始测量并记录数据,该罐高14.5厘米,口径6.7厘米,底径6.5厘米,个头不大。   从此罐的胎质来看,胎质黄中带灰,胎身很薄,圈足浅脚,凸底青釉,敲击罐身,声音清脆明亮,是前朝常见的1200℃高温烧制,似乎产自巩县窑。   但细看胎质,稍显细腻,偶尔有不均匀的白点,杂质也很少,再看瓶身花纹勾画技法粗略,生硬而不流畅。   顾北知将这些一一记录在纸上,实际上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玩意是真的还是假的,值多少钱,但为了说服客人,还得详细的记录下来才行。   他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瓷罐的时候,已经用金手指鉴定过了。   ‘名称:青釉缠枝花鸟罐(赝品)’   ‘种类:瓷器-罐’   ‘生产时间:五十年内’   ‘价值:五十五两左右’   ‘鉴定评价:???’   是的,他的金手指又升级了,现在已经能直接看到是否是真品,之后再升级,估计就能看到鉴定依据了。   顾北知心想,金手指是让他一定要吃这行饭。但虽然一眼能看出来了,他还是继续自己记录着数据,他能感觉得到,除了刘老爷之外,还有人在盯着他看。   那是一种阴凉的感觉,不是刘老爷的视线带来的。   心里虽然已经提高的警惕,顾北知依然装作很专心的研究着眼前这个瓷罐,慢慢的、细致的看了许久,直到一张纸都被他记满了字。   他将工具都收起来,摘下手套,拿起纸对刘老爷说结果,“刘老爷,这件青釉瓷罐,是仿品。”   “它虽然想仿制出前朝巩县窑的瓷罐,但因为本朝烧制瓷器的工艺和前朝有所不同,您看这胎质,前朝因工艺的不成熟,胎质中多含杂质、火斑。”   “而咱们赵国自一百年前便改进了烧瓷工艺,胎质细腻、较白,杂质少,瓷器的音色更加清亮而不脆短。”   “再看这器身上的花纹,勾画线条较为生硬,颜色单一,无层次,缺少美感。”   顾北知这噼里啪啦一顿损,恨不得挑出一百个毛病,说的刘老爷都面容僵硬,眼冒火光了,最后总结了一句,“是五十年前的仿品,也就值个五十五两。”   五十年对于古董来说,完全不算时间,没有增值得余地。   要是这件仿品能保存个一千年,那即使是假的,也值钱了。然而它现在只是个不怎么值钱的破罐子。   瞧着刘老爷心痛的样子,他肯定是花了比五十五两更多的钱买下来的,他拉着顾北知不死心的问,“顾师傅啊,你看的准吗?”   顾北知将鉴定结果抄写了一份,一份要留给刘老爷,一份要拿回店里留底。   “顾某自认眼力不错,刘老爷再请别的鉴定师来,也是这样的结果,顶多判断价值得时候多五两少五两的差别。”   刘老爷拍着自己胸脯顺气,打听起顾北知都鉴定过什么好物件。   “这个,说来惭愧,因为入行时间太短,目前经我手鉴定的物件不多,其中获鹿镇比较少见,也就两三样。”   “哦?顾师傅快说来给刘某开开眼。”刘老爷颇为感兴趣的追问。   “其中一件是个金丝玉镇纸,造型简约大方,玉质上佳,通体毫无杂质,出自六百年前的齐朝,价值千金。”顾北知收好了自己的东西。   “不过是个镇纸,居然还这么贵?”刘老爷纳闷了。   “这东西值多少钱,还得看买的人有多喜欢,镇纸算是文房的第五宝,喜欢的人极多,价格确实要高些。”顾北知解释了一句。   “还有一件,是块成色上佳,通透度极好的翡翠,大约直径有二寸,掏一对手镯还有富余。”顾北知端起茶碗喝完里面的茶水。   刘老爷眼神眯了眯,笑盈盈的帮他又倒了一杯,“我倒是听人说顾师傅收了件诗文执壶,一直舍不得卖,可有此事?”   “确实有,获鹿镇来往的走商不多,更少见带南边的瓷器,机缘巧合碰到一个走商来店里卖南边的瓷器,我们掌柜知我爱瓷,便都交由我来鉴定了。”   顾北知看了眼茶碗,没再喝,“那件诗文执壶,是黄釉褐彩,器身有二十四个字,雅而精致。”   “器身上的字是?”刘老爷呼吸稍微急促了一秒。   “是一首诗,王维的《鹿柴》。”顾北知念了诗,念完点评,“是首写景的诗,一般诗文执壶上多见写景诗,少数为写情,写人的。”   顾北知的视线向门外游移,工具箱也背在了身上,毫不掩饰的表达着想走的意思,但刘老爷就像看不到他的暗示一般,拉着他问了很多关于诗文执壶的事。   “刘老爷,鉴定已经结束,您可派人跟我去取剩下的银子。”顾北知决定不礼貌的直接告辞。   “这时间还早,顾师傅不如留下吃顿饭?”刘老爷挽留。   “不必了,店里还有事,告辞。”顾北知坚决要走。   刘老爷挽留不成,只能送他离开,他们刚出了书房,有两个人从暗室里出来,坐在书桌前商量起来,“看样子这小子是真的不知密报的信息。”   面白无须的男子将《鹿柴》的诗句写下来,“不管如何,他都接触过密报,最好还是斩草除根!”   山羊胡则觉得若是杀人,会打草惊蛇,让敌人知道他们已经找到密报的线索了。   “妇人之仁!”面白无须的男子掏出密码本,对照着鹿柴中的字,逐字对照,最后却对照出来一封奇怪的信,完全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小子没说真话?”   山羊胡拿过本子一看,再看诗,摇头,“不是他没说真话,而是咱们没找到关键字,不可能一首诗都是密文,应该是一句最多一个字。”   “这该怎么找?”面白无须的男子有些气恼,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红。   “莫急,老夫来破译即可,你让人再去问问那小子,还记不记得执壶上的字迹,有没有比较大或者不同字迹的。”山羊胡抚着自己的胡子,“记住,暗中问了就是,千万别杀人,柳家的旁支还没离开获鹿镇。”   面白无须男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回了一句,“知道了。”甩手离开,要不是柳家的旁支还在,他定要斩草除根,不留一丝意外的可能。   顾北知不知道他的命差点就没了,还在发愁接下来怎么办,最后危机感让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当晚,顾北知下工回家,刚出了镇子没多远,便被人打晕了,他是被人用一盆冷水泼醒的,眼前被蒙住了黑布,双手双脚全都绑了。   一个声音尖细的人问,“醒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顾北知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脸上也都是水,但有黑布遮着,他看不到眼前人的模样,只能大概辨别出这人的方向。   “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会放你走。”尖细的声音在看不到光的顾北知耳里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可我并不知道什么秘密,你找错人了吧?”顾北知努力抬起头,哪怕他现在宛如落汤鸡一般狼狈。   “放心,没找错,问题都很简单。”那人似乎是靠近了顾北知,尖细的声音又近了一步,“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鉴定玉石瓷器书画的?”   顾北知心里咯噔一下,原主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出身的秀才,当然不会学过鉴定技巧,“最近一年,原本是自己喜欢看不同的古物,了解古物所蕴含的文化、历史和故事,去了宝艺轩之后才正式学习。”   其实他这个说不太通顺,但一开始他确实是以学徒的身份在宝艺轩留下的,若说他天赋绝佳,也不是说不过去。   “两个月便出师了?”男子围着他转起圈来。   “一开始我确实欠缺技巧,但直觉灵敏,还未出过差错,店内的金鉴定师人品不佳,掌柜早有辞退他的心思,便破格提拔我,打算找个时机辞退金鉴定师。”   顾北知明晃晃的告诉这人,他就是靠天赋吃饭的,天赋好,运气佳,所以才能两个月就转了正。   “那你运气不错,你上个月收了一件黄釉褐彩诗文执壶还记得吗?”   “不是我收的。”顾北知反驳了一句,下一刻巨大的疼痛让他哀鸣了一声,“啊——”   声音尖细的男子踹了他一脚,用足了力气,“忘了我跟你说要老实回答?”   “真的不是我收的,只是掌柜见我平日喜欢研究瓷器,才交给我的...”顾北知说话的声音减弱了不少,身体也努力蜷缩着。   “真的?”   “真的。”顾北知咬着牙回答,那一脚似乎踹的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样疼。   “算你识相,刚刚那一下是提醒你不要说谎话,要是敢说谎...呵。”男子的冷笑声化作一把把利剑,刺激着顾北知的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少出门,保护好自己】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41章   “黄釉褐彩诗文执壶上的诗文是什么?”男子似乎是累了, 在顾北知附近坐下。   “是王维的《鹿柴》。”顾北知还把四句诗背了一遍, 极为配合。   声音尖锐的男子满意了, 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脚尖一下一下的点着地,轻轻地脚步声都带出来一种压迫感。   “你还记得这首诗里,有没有哪个字看着和别的字不同?”声音尖锐的男子终于进入了正题。   顾北知现在不但上半身湿了一大片, 还只能像个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着,手脚被绑的结实, 好像要放进锅里清蒸的大闸蟹一样牢固。   脸上还有不小心沾染的灰土,狼狈至极。   “这...我不记得了,写在瓶身上的字迹本就比落在纸上的要潦草一些, 每个字都不太相同...”顾北知说的有理有据。   但绑他来的人可不管这些,一脚踩在他肩膀上, 要不是男子的腿没有那么长,估计这一脚会落在顾北知的脸上。   “你拿着诗文执壶将近月余, 你说你不记得了?”尖锐的声音压低了些许,似乎在顾北知耳边回荡, 一股寒凉之意漫上大脑。   “我是收到了没放出来, 但平时店里收上来的物件不少,我也没天天盯着看, 这过了十来天,哪还能记得清楚?”顾北知似乎有些害怕,缩着身子急急忙忙的解释这。   “我看你是不老实!”伴随着这一句,顾北知又挨了一脚。   看到他叫的凄惨, 男子满意的笑了,随后有什么东西破空的咻咻声,应该是男人挥起了鞭子。   “再不老实回答,这一鞭子下去,保准你皮开肉绽,那血肉啊就像是落在白雪上的梅花一样鲜艳。”   顾北知心里算着时间,他离开店里的时候比平常晚了半个时辰,但天色还亮着,路上被人敲晕再移动到现在待着的地方,大约至少花去一刻钟的时间。   他刚刚和这个人周旋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所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也不打算硬抗着,“我说的都是实话,虽然不是完全不记得,但记得确实没那么清楚,非要说不同,确实能找出来几个字。”   “哪几个字?”问的飞快,男子不由自主的期待起来。   顾北知假装回忆了一番,“我想想...应该是空、人、林、上,这四个字形态相近,和别的字略有差异。”   顾北知故意说错了一个,男子当然没发现,等他发现的时候,应该又过去至少一盏茶的工夫,这样他应该能就能挨到...   “哐”   似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掌事,不好了,咱们被包围了!”有个人慌慌张张的喊着。   “怎么回事?!”折磨顾北知的男子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疼。   顾北知悄悄的挪动了一下,因为眼睛被蒙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挪动的方向对不对,只动了一下就不动了。   此时没有存在感才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别问了,让人去前面吸引注意,咱们从后面走!”另一个声音这么说着。   “好。”尖锐的声音应了,“那他怎么办?带走吗?”   “他没看见你的脸,扔在这儿不用管,没时间了,咱们走!”那人说了一句似乎就离开了。   顾北知知道他们再说自己,听到扔在这儿不管的时候他不但没有放下心,反而更加提高了警惕,耳朵拼命的听着动静。   听到有脚步声,心里估算了三秒,拼命向后一滚,“唔。”他感觉有个东西扎破了他的胳膊。   他滚动的时候有一声门响,应该是门被关上了,现在这个屋里除了他自己的声音,没有半点响声,看样子是被扔下了。   顾北知略略有些放心,努力的活动起手腕,想要试试看能不能解开绳子。   “老爷,人跑了。”柳大走到穿着墨绿绸缎、肚皮凸起的肥壮男人身边。   “跑了?”柳老爷心情不太好,这么多人都没把人抓住,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是,对方使了障眼法,兄弟们一时不查,被他们溜了。”柳大请罪。   柳老爷心知他身边这些人都是直肠子,也没什么经验,对方却是老手了,跑了就跑了吧,本来也没想到能抓到敌人的马脚。   “那顾北知呢?找到了吗?”柳老爷问了一句,对顾北知的态度有些奇怪。   时间退回到下午,顾北知和掌柜说了一声儿,又找小丁借了身衣服,悄悄从后门溜出去,他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瞒过盯着他的人的眼睛,但怎么都要试一试。   幸好,他似乎没有被发现,给柳家后门看门的小厮塞了二两银子,他才能见到柳老爷。   “顾师傅怎么这身儿打扮?”柳老爷从偏厅见到穿着小二褐色短衫的顾北知,还觉得有些奇怪。   “柳老爷,我是为了诗文执壶上的密文来的。”顾北知直言不讳,没时间抽丝剥茧了。   柳老爷小小的眼睛眯了一下,十分不明显,“顾师傅这是说的什么话?一个诗文执壶,怎么还有密文了?”   “柳老爷,那件诗文执壶上有四个字和别的字不太一样,应该是对应了什么信息,我不清楚对应了什么信息,也没兴趣知道。”   “但现在有人因为这个盯上我了,还希望柳老爷能保证顾某的安全。不然为了活命,我可能会将这四个字告诉对方,换取一线可能的生机。”   顾北知也是没办法,他早就觉得诗文执壶上面的诗文不对劲,其中有四个字比其他的字要稍微大一点,写法也稍显锋利一些。   想起华国古代很早就出现的文字密码,顾北知心里怀疑这四个字就是文字密码,没有密码本是破译不了的。   他倒是不想破译,但一般会运用到文字密码来传递信息的,不外乎那么几种,卧底、暗报、军事要情,哪一种泄露都是要命的事儿。   一开始他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摆出来卖掉那件诗文执壶,因为多一个人接触,可能就是多害一条命。   后来想到他要是一直留着,更显得可疑,但已经晚了。所以柳老爷将诗文执壶买走时他还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能到此为止。   可是昨天他看到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面料是暗纹纱,这种布料价格稍贵,获鹿镇并没有店铺售卖,而且也没人会买。   脚上穿的鞋也是特制的鞋,他们这个小地方没有人穿的了。   当时他只是随意的运用着鉴定技能,为了将当天的鉴定次数消耗掉而已,没想到会发现两个外地人,而这两个人刚刚从他们吃饭的摊子对面的茶楼出来。   再结合他之前感觉到的视线,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儿,担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得了被害妄想症。   可是今天早上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刘老爷,身上穿的衣服布料也是这种暗纹纱,鞋子也是特制的那种鞋子。关键是他演的戏很假,从一进‘张府’开始,全都是假的,那个‘张府’原来明明是张三水的一处私宅,用来养外室的,压根儿不是住的什么刘夫人的父母。   其次关于瓷罐的表演也太浮夸了,那么重视瓷罐的真假,在他毫不留情的指出是个赝品之后,居然半点脾气都没有?   甚至连再请一个鉴定师的意思都没有,转而询问起黄釉褐彩诗文执壶的事,怎么看都是别有目的。   诸多巧合加在一起,顾北知才找到更早漏了破绽的柳老爷,企图在两方博弈时让自己安全。   柳老爷当初请他去看翡翠,应该没想过他能识破,反正他的目的只是让阿木查德骗了他而已,只要有借口光明正大的处置阿木查德即可。   顾北知说的太合理,而且表现得十分坚决,柳老爷最终还是没有抵赖,而是和他商量了这么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柳老爷心里觉得这人挺聪明的,收为己用肯定是个助力,但又担心顾北知心高气傲难以掌握,此时不知道是希望顾北知活着被找到了还是希望他的尸体被找到。   “找到了,胳膊受了伤,已经止血了。”柳大回答,他们的人破门而入之后没多久就在一个空屋子里找到正在想办法解开绳子的顾北知。   “带过来我瞧瞧。”柳老爷犹豫了一会儿,便决定招揽顾北知。   顾北知很快过来了,他的头发乱了,跟胸前、肩膀的衣服一样湿着,一边袖子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白净但有些肌肉的胳膊,上面已经缠了纱布,显然是受伤后刚上了药。   “柳老爷,多谢救命之恩。”顾北知先道了谢。   “不必客气,是你自己思虑周全,救了你自己。”柳老爷不揽功,而且他也不是想救他,只是想利用他抓到敌人而已。   “还是多谢柳老爷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了,不然我再多考虑也是白费。”顾北知再次道了谢,主动说自己会忘记诗文执壶的事儿,以后也会闭紧嘴巴。   柳老爷眯了眯眼,“我信顾师傅,这件事是我连累了顾师傅,小小歉意,还望顾师傅务必收下。”   一旁的柳大给顾北知送上银票,顾北知看都没看直接收起来,这是封口费,他知道,“多谢,那我先走了,改日再叙。”   “好,我让柳大送顾师傅。”   柳老爷这是不容拒绝,顾北知也没打算拒绝,急急忙忙的带着柳大往王家村赶。   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减少出门,保护好自己~】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0 02:01:22~2020-02-11 18:2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生命可真美妙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到了村口, 顾北知对送他回来的柳大等人说, “我到了, 各位请回吧。”   “告辞。”柳大也不坚持送他到家,痛快的道了别,和兄弟们一起离开了。   顾北知目送他们走远了,转身回了家,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村子里也没人出来闲逛, 十分安静。   他沿着村中的小路快步往家赶,神经一直紧绷着,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他看到家门口拎着灯笼站着的人。   “小舟。”   关舟手里拿着纸灯笼,站在门外来回的张望着, 看到有个人走过来,连忙提起灯笼想看看是不是顾北知, 听到他的声音确定是他,不自觉得松了口气。   “北知,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他往前走了两步迎上顾北知。   顾北知接过他手里的灯笼, “有点事耽误了,咱们先进去。”   关舟敏感的发觉顾北知心情不太好, 没多问什么,视线却在顾北知身上转了一圈,等进了院子,“北知你先去洗洗手, 我去给你热饭。”   “嗯,辛苦你了。”   顾北知确实有些累,再加上腹部被踢的那一脚到现在还痛的厉害,袖子虽然处理了一下,但注意到了还能看出问题来,他得先回屋去换件衣服。   “辛苦啥,你在外赚钱养家才辛苦。”关舟怕他饿得厉害,赶紧跑进厨房。   其实饭菜他都放在锅里温着,但他感觉顾北知今天很累,心情也不好,准备做一个鸡蛋汤,累的时候喝碗热汤,身体会舒坦不少。   顾北知换好了衣服,将原本的衣服藏进柜子里,等明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再销毁,若是小舟问起,就说放在店里了。   回来前他已经洗过脸,整理过头发了,换好了衣服便没什么破绽,检查了没问题,顾北知去了厨房。   关舟刚好把饭菜都拿出来摆好,汤还在锅里,“北知你洗好了?等一下,汤马上好。”   “嗯,不着急。”顾北知捏了捏鼻梁,坐在饭桌边,“孩子们睡了?”   “嗯,昨天晚上都闹的很晚,今天白天又去玩了一白天,早早的困了。”关舟将汤盛出来放在顾北知旁边,他自己也盛了点饭。   之前一直担心顾北知,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饿了,干脆陪着顾北知吃一点。   晚饭挺简单的,只炒了一个青菜肉沫,一碟腌萝卜,一碗糙米饭,他们家因为没有种地,都是买粮食吃,顾北知喜欢吃米,每次都是买米回来。   “你先喝两口汤。”关舟就做了一碗汤,虽然是大海碗,但也就一个人的量。   顾北知将鸡蛋汤分了一半给关舟,“我喝不了这么多,你也喝点吧。”   “那也行,快吃饭吧。”关舟今天没有拒绝,和顾北知一起喝汤吃饭,时不时的讲两句孩子们的事儿。   顾北知一边听,也一边应和着,两个人有来有往的吃完一顿饭,顾北知一直紧绷的那根儿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疲惫感汹涌而来。   “累了吧?水烧的差不多热了,你快洗个澡,赶紧休息吧。”关舟抄了桌子,催着顾北知去洗澡。   “刚吃饱饭,歇一会儿吧。”顾北知也要帮忙,关舟没让。   关舟自己干活很利索,怕顾北知无聊,还特意接着跟他说俩孩子今天白天干的事儿。   “大宝、二宝现在越来越爱显摆了,今天回了家没待一会儿,就拿着新玩具跑出去玩了。”   “二宝也去了?”顾北知记得早上分开的时候,二宝还睡着。   “嗯,路上醒了,比大宝都精神。”   关舟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一回头发现顾北知一手支着头,眼睛却闭着,干脆安静下来,他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人。   将碗筷都洗好放起来,放轻声音的将热水盛了拎到顾北知屋里去兑成适合的温度,这才叫醒顾北知。   “北知,热水兑好了,去洗澡吧。”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顾北知睡的不沉,却有些迷糊,拉住了关舟的手,“嗯。”   关舟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便拉着他往房间走,私心里想多牵一会儿手也好。   走了几步,顾北知已经清醒了,发觉自己正牵着关舟的手,看了一眼关舟,总觉得现在放开更不合适...   走到了房间门口,他才松开,“你快去歇着吧,我进去了。”   “嗯。”关舟将被握过的手攥成拳,想要留住顾北知的温度。   他悄悄看了一眼顾北知,轻轻地搓了搓手指,北知的手比他的细很多,会不会觉得他的手太糙了?   顾北知快速的洗了个澡,简单的收拾完木桶,就躺到床上,腹部被扯的更疼了,也许明天他得去看看大夫。   忍着疼持续不断的疼痛,顾北知强迫自己睡觉,却不像在厨房的时候,能安心睡的着了,只能闭着眼休息。   躺了很久,他才有些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意思,却听见门被人推开的响声,又惊的清醒过来。   刚想坐起来,听见轻轻地熟悉的声音,“北知?”   原来是关舟,但是他来自己屋里干嘛?顾北知迷茫了一下,关舟已经走进来了,他也不好再起床,只能装作睡着了。   关舟轻轻唤了一声之后,走到顾北知身边等了一会儿,发现他确实睡着了,才坐在床边,将他的袖子拉上去。   等袖子拉倒大臂中段偏上一点,露出顾北知被粗鲁包扎过的位置,顾北知听见关舟叹气的声音,而后袖子被轻轻拉下来放好,关舟给他掖好了被脚,离开了。   顾北知睁看眼,原来关舟已经发现他受伤了。   也是,他虽然把袖子上的血迹清洗过来,也用手帕绑了遮了一下,但怎么都很明显是有问题。   他居然会觉得关舟没问,就是没看到,大概是今晚被打的脑子不好了吧。   嘲笑了自己一下,顾北知重新准备入睡,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北知吃过早饭,从屋里拿上破了袖子的衣服,原本想仍掉的,但还是拿到店里先放着吧。   “我去上工了。”顾北知对关舟和两个孩子说了一声。   “爹爹路上慢点!”两个孩子还没吃完饭,齐齐的和他道了别,又专心的吃起来。   关舟把他送到门口,什么也没说,只和平时一样,“路上小心,下了工早点回家。”   “哎,知道了。”顾北知突然发觉关舟经常送他到门口,和他说一句路上小心再回去。   他也不知不觉得习惯了,习惯了有人会和他说‘路上小心’‘早点回家’‘你回来了’这样的话。   若是有天他真的能回到现代,回到教师公寓,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个人上班、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整晚无所事事...   他会受不了吧?   尝到了有人陪伴的甜头,再变回孤独的一个人,没有人会适应的了。   关舟变了很多,他的胆怯不再对着自己起作用,所以他才能受到这么平凡又温暖的叮咛。   顾北知来到店里,杜掌柜还没下来,小丁和水生已经在打扫大堂,“来了,老顾。”   “嗯,早,小丁哥,水生。”顾北知先去自己的鉴定室放东西,然后出来调整物品的摆放位置。   杜掌柜也从楼上下来了,“北知,今天有批货到,里面有两件瓷器,你记得去看。”   “知道了。”顾北知应了。   一切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要不是腹部和胳膊还隐隐作痛,昨天的一切仿佛是他的幻觉。   顾北知心想着,却知道这件事还不算完全收了尾,还要看柳老爷是什么态度。   正想着,柳老爷家的下人来了,还是个熟人。   柳大见到顾北知,“顾师傅,我家老爷请你过府一趟,新收了两块玉,想让顾师傅给看看。”   “好,先去柜上交一下钱,我去拿一下工具。”顾北知沉默了一下,立即答应下来。   柳大去给杜掌柜交了钱,和顾北知一起走了。   小丁哥目送他们离开,凑到杜掌柜身边,“掌柜,你说这柳老爷怎么这么喜欢老顾?”   “嗯。”杜掌柜巴不得柳老爷多找顾北知几次,要是能从店里多买几件东西就更好了。   “不是,掌柜,你不觉得奇怪吗?老顾他也不擅长看玉,柳老爷怎么每次都找他?”   小丁哥纳闷,虽说上次走商拿翡翠冒充碧玉被老顾拆穿了,但老顾平时都是看瓷器居多,柳老爷这是认准了一个人不换了?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昨天老顾还借他的衣服穿了从后门去了柳府,今天柳老爷还找他,有点奇怪啊。   “你在想什么呢?”杜掌柜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这小子又胡思乱想呢。   小丁哥可不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你说那柳老爷会不会看上老顾了?咱们老顾长的俊俏,确实容易被人占便宜...”   杜掌柜拿笔杆敲他的脑袋,“胡说八道!忙你的去,北知成亲好几年,孩子都五岁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担心!”小丁哥捂着头,“老顾长的俊,好多有钱的老爷就爱他这样的美男子,我这不是担心老顾被欺负了不敢吭声吗?”   “滚去干你的活去,整天胡思乱想,你听过柳老爷好男风得传闻?”   “没有...”   “没有你还瞎想!”   “哦。”   小丁哥扭头去干活了,杜掌柜这心里却被他搅和的记挂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减少出门,保护好自己~】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43章   顾北知来了柳家, 发现柳家的大少爷柳长清也在, 正满脸郁气的坐在一旁的角落。   像是和人生闷气的小孩子一样。   柳老爷也是无奈, “顾师傅来了,稍坐片刻,我和我儿说两句话。”   “不急,我去外面等会儿。”顾北知可不想听人家父子说话, 放下工具箱,走到门外去。   他刚在门外站定, 柳长清出来了,“听说你是个秀才?”   “对。”顾北知不知他为什么又问了一遍,上次在店里他就问过这个问题。   “那你什么时候考上的?”柳长清又问。   “五年前, 十七岁。”顾北知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了,“比公子大一些的年纪。”   柳长清的眼神亮了些, “你当时的成绩如何?”   “普普通通,第九名。”顾北知这么说着。   但其实一点都不普通, 考秀才不是那么容易的,   童生到县里考, 秀才到市里考, 一个市周围少说也有四五个县,多的甚至超过十个。   每个县的童生都可以参与当年及以后的考试, 实际参加考试的人数远大于每个县一百人的上限。   也就是说最少都是五百人的竞争,每次考试还只取一百人,只有前二十名才有廪生资格。   也就是说顾北知最起码考过了四百九十一个同市同届考生,才有第九名的成绩。   柳长清参加过童生试, 对科举一途也有了认识,听到顾北知考取了第九名还觉得普通,顿时有些被打击。   “你倒是自信,难不成考前五才叫好?”他嘀嘀咕咕的,还叹了口气。   “这倒不是,只是人总要学会谦虚,要学会认知自己的不足,同时认识到自己的成长,若是五年前第九名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成绩,那么五年过去了,我不应该再以此为荣,麻痹自己,而是要加倍努力,争取下一次有更好的成绩。”   顾北知开始给柳长清灌鸡汤,这样的话他真的张口就来,毕竟五年老师也不是白做的,总会留下些‘职业病’。   柳长清听了,倒是认可了他,越发的有聊天的欲///望,“那你当初跟哪个夫子读书?”   顾北知还真不知道原主从师哪一位,柳长清这么一问,他才开始在脑海里翻找原主的记忆。   这么一找,他脸上不自觉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柳长清看他神色不对,问,“怎么了?不能说吗?”   “这倒不是...”顾北知还在快速的回忆着,他和原主的记忆融合了之后,用不到的记忆都没有去回忆,这一段记忆也是到了现在才翻出来。   “我当年在徐有徐夫子的私塾念过两年书...”顾北知的表情是一言难尽。   柳长清挑了挑眉,“徐有?你在这个老东西处念过书?倒是看不出来,徐有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这...后来便再无来往了。”顾北知没说什么,想到记忆里的事,心中只有‘狗血’二字可以概括了。   柳老爷一直站在门里头,竖着耳朵听儿子和顾北知说话,听见‘徐有’二字,觉得很是熟悉。   这不是小蝶她父亲吗?!   “顾师傅,你真的当年在徐有那念过书?”柳老爷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北知也很无奈,“是,可是有什么不妥?”   柳老爷却顿住不说,他怎么说?当年的事儿还真是个烂账。   柳长清却没有顾虑,“徐小蝶是我爹的小妾。”   “什么?”顾北知是真的不知道,这可真是,世界太小了。   柳老爷有些尴尬,想解释又无从说起,当年确实是他先误了徐小蝶的清白,才把人抬进府里。   “当年我也是无心,只能派人送点银子补偿你了。”柳老爷挺抱歉的,毁了一桩姻缘。   “可是我并没有收到任何银子,只是收回了庚贴和定亲信物。”顾北知确定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关于收到银子这一块。   柳老爷也纳闷了,“不对,我当年给了徐有五十两,让他转交给你,当成是补偿,让你另聘贤妻。”   “柳老爷,顾某虽然家贫,也不至于说谎抹了这五十两银子,确实未曾见过,当时家中父母重病,正是缺少药钱,若是收到了,怎么会不记得?”顾北知实话实说。   柳长清比他爹先明白过来,“我就说了,徐小蝶不是个安生的,一定是她和她爹把钱吞了!”   柳老爷其实也猜到了,但他不能说啊,徐小蝶现在是他后院的人,他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她的不是,只能等顾北知走了再说。   顾北知看到柳老爷脸有些僵,立即换了话题,“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只能说我和我夫郎有缘,合该是夫夫。”   “你娶了个小哥儿?”柳长清新奇了,这顾北知长的一表人才,还是个秀才,怎么连个女子都娶不上,跑去娶了个小哥儿?   顾北知嘴角上翘了许多,肉眼可见的温柔了,“是,我们还有一对可爱的孩子,我夫郎十分贤惠,哪怕是我心灰意冷的时候也没放弃我,现在我们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柳老爷见状,知道他现在深爱自己的夫郎,也算是松了口气,没那么尴尬了。   顾北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想想徐小蝶那些绿茶的话语,他可不想被柳老爷怀疑什么,先在源头掐断这种可能再说!   柳长清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也挺不容易。”   老气横秋的像个老人一样,弄的顾北知有些哭笑不得。   “不容易的是我夫郎,我之前因为父母接连过世,未婚妻又嫌弃我前途渺茫而退亲,倍受打击,消沉了很久,现在醒悟过来,自然要加倍对夫郎好,努力让一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顾北知说起家人的时候,眼里有一种特别的光,十分动人。   “那你可要努力了。”柳长清继续应着。   柳老爷看看丧气的儿子,再看看积极的顾北知,脑子里有个主意闪现,“顾师傅,我这儿有份活,工钱丰厚,你愿意吗?”   “柳老爷,请问是什么工作?”   “教我儿子读书!”柳老爷这一句话炸的柳长清都震惊了。   “爹?”   “柳老爷,我...”顾北知也想推辞,他只是个秀才,再教人考秀才,不合适啊。   “你先别拒绝,你看你的夫子徐有,不也是个秀才出身吗?但你年纪轻轻就靠中了秀才,说明你天赋绝佳,功底扎实。”柳老爷说服着。   “其次,我儿该学的内容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不解其意,他又能耐得住性子读书,好教。”柳老爷夸着儿子。   “你们两个年纪差的不多,说不准更加适合做师徒,再者,可以先试上一个月,不成再做打算。”柳老爷看着他们俩,“你们说,怎么样?”   柳长清想了想,倒是可以一试,便点头答应了,反正他不愿意再去王举人处学习了。   顾北知则有些顾虑,“我在宝艺轩的工作很好,暂时不想换工作,如果柳老爷愿意,只能每天下工之后来教大公子一个半时辰,费用就不收了,算是感谢柳老爷照顾店里生意。”   每天一个半时辰,比起全天自然是差很多,柳老爷见他坚持,也同意了,就是给他儿子找个伴儿而已。柳老爷不太在乎儿子能不能考中秀才,但他儿子自己很想考中,他这个做爹的自然要全力支持。   比起让儿子不开心,找顾北知来做西席也不错。   还能观察顾北知的举动,一举两得,很不错。   “按照一般西席的月银给你,别推辞了,一个月二两银子我还出的起,顾师傅多用心教教长清就是回报我了。”   “那便多谢柳老爷赏识顾某了。”顾北知也不再推脱,有钱不赚王八蛋。   不涉及到原则和法律的钱再不赚,那不是清高,那是傻子!   “成,那你们现在就去读书吧,今天先适应适应,明天正式开始。”柳老爷也不让顾北知鉴定什么玉石了,直接打发他们去小书房读书。   顾北知见柳长清跃跃欲试,只能同意了,“今天只能再待一个时辰,不好随意旷工的。”   “好好好,去吧,你们先去相互熟悉熟悉。”柳老爷让他们去小书房,省得相互打扰。   等顾北知和柳长清走远了,柳老爷叫来管家,也是他的心腹,“让你找的人找好了吗?”   “回老爷,找好了。”管家说了几个名字,都是知根知底且嘴巴严实的人。   “嗯,不错,让他们留两个人在府里,剩下的人都出去,给我盯好了,不允许有一点失误。”柳老爷胖乎乎的脸格外威严。   “是,老爷放心。”管家应了,去安排人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小厮来了柳长清的院子,接了柳长清两个书童的活计,进了小书房服侍。   柳长清和顾北知在聊天,并时不时的拿出他的书和一些记录、心得。   顾北知思路活泛,对于科举考核内容也把握的扎实,再加上一肚子的诗词歌赋,和柳长清交谈甚欢,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和柳长清约定好明天的时间,就离开了。   柳长清这才问两个小厮,“明月和云生呢?”   “回大少爷,他们还在外面侯着,小的二人只在顾西席来的时候在书房伺候着。”   柳长清点了点头,“知道了,那你们今天先回去吧,明天早一点过来,别被人看出来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减少出门,保护好自己~】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1 23:07:20~2020-02-12 02:0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轩辕倾世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顾北知回了家, 吃饭的时候把他又找了一份工作的事儿和关舟说了一下, “小舟, 我从明天开始,晚回来大概两个时辰,你们吃饭就不用等我了。”   他这个工作来的凑巧,估计柳老爷也有顺便看管他的意思在里面, 但这有什么关系?多点银子也不错。   收入越多越好。   再说这个工作他还挺喜欢的,毕竟是他的老本行。   关舟倒是有些不乐意, “那你这一天天的得多累?早上卯时(5点)起来,一直到晚上亥时(21点)才能回来,半点不得闲...”   这和他以前也差太多了, 以前北知也就读书的时候能辰时(7点)起来,后来都是巳时以后, 日上三竿才起来了。   但那时候顾北知不着家的时候更多一些。   关舟给顾北知盛了一碗汤,他们家现在已经不吃鸡蛋羹了, 改为晚上做一盆鸡蛋汤,分一分正好一人一碗, 不得不说关舟做饭十分有准头。   似乎每顿饭都能精确到零点几克, 活脱脱一个人体电子称。   但其实这种技能很多夫郎或者妇人都拥有,还有进化版的, 做的饭永远卡在不饱但又饿不死人的量上。   无他,穷而已。   关舟现在做饭已经比以前舍得下量多了,桌上的菜色也丰富了不少。   从一碟咸菜进化到一个青菜一个鸡蛋汤,时不时还有个荤菜的程度, 确实丰富了很多。   大宝和二宝的肉就是这么长上来的,现在已经脱离了大头娃娃的模样,越发的可爱起来。   顾北知看着表露出自己不高兴的关舟,心头有点热,脸上的笑也有些灿烂,“我没事,不累的,多赚点钱,咱家可以把房子翻修一下,再多买几亩地,你觉得怎么样?”   “你都找好了...”关舟倒不是发脾气,是真的不想顾北知太累了。   万一他累了,又变回以前的样子...   关舟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就觉得浑身发冷,要真是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要是没有尝过甜的滋味,再苦的日子也不过是生活而已。   但是尝过了甜,苦的滋味便难以忍受了。   顾北知的桃花眼在笑起来的时候,弯成两弯月牙,满眼迷蒙又似水光潋滟,一往情深,十分勾魂。关舟慢慢的陷了进去,感觉自己心如鼓擂,想要躲避,又舍不得挪开视线,只能半低着头,眼睛却向上抬起,有些痴迷的望着顾北知。   含羞带怯又色胆包天,关舟也不知道怎么将这两种相反的形容完美融合的。   顾北知摸摸他的脸,这是被他的美色所吸引了?   顾北知现在的样子,和他没穿过来前颜值巅峰的状态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好一些,不似原主那么瘦弱。   经过几个月坚持不懈的锻炼,再加上他已经有了充足的健身经验,现在他身上的肌肉形状已经显现出来,虽然还没有完全练成,但也是修长又有力了。   再加上他和原主的气质差很多,要不是一开始原主瘦的皮包骨,还有被砸伤脑袋的后遗症,换身衣服都没人相信这是一个人。   现在王家村的人已经习惯了顾北知的改变,经常能看到他,也就不觉得他变了很多,最多觉得他长大了,懂事了,整个人都沉稳下来。   顾北知发觉关舟脸有些烫,再看他眼神都快没有焦点了,顿时觉得不对,“小舟,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我好的很,是你,你不舒服...”关舟立即摇头,反过来指控顾北知。   顾北知有些为难,他还说关舟今天怎么胆子大了很多,原来是病了。   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他的头追着自己的手,脸上还露出些许舒服的样子,肯定关舟真的生病了,立即决定去看大夫。   “小舟,你现在头很热,需要去看大夫,走,咱们去看大夫好不好?”   “看大夫?你看过大夫了吗?”关舟很急切地问着顾北知。   顾北知看着已经紧张的要哭出来的父子三人,这下是真的头疼了。   大宝、二宝自打顾北知说关舟头有些热就扔下筷子,眼巴巴的瞅着他们,似乎是担心吵到他们,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的看着。   再听到关舟问顾北知看没看过大夫,以为顾北知也病了,两个孩子眼睛里都蓄满了眼泪。   关舟则是难受的眼睛酸涨,又盯着顾北知看了许久,自然的产生了一些水光,看着也像是要哭了。   顾北知凑到关舟耳边,“别吓到孩子们,咱们先去看大夫,好不好?”   关舟看到两个孩子都快哭了,快成浆糊的思绪清明了不少,赶紧安慰两个孩子,“大宝、二宝,怎么要哭了?小爹爹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   二宝被哄了,眼泪更忍不住了,顿时抱着关舟的脖子呜呜的哭起来,大宝也一样,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小爹爹你不要生病!不要生病!”   顾北知怕在这么耽误下去,一会儿关舟就该烧傻了,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从关舟怀里抱出来,“小舟,还能自己走吗?”   “能的,我没事。”关舟站起来,发觉自己腿有点软,浑身都很沉,提不起劲儿来。   “好,那咱们先回屋去,你得躺下休息一会儿。”顾北知一锤定音,抱着孩子往关舟父子三人的房间走。   关舟躺到床上,一躺下,就有些迷迷糊糊,两个孩子也被放在他身边。   顾北知叮嘱孩子们不要打扰关舟,他自己出门去找大夫,现在时间太晚了,去镇上来不及,只能先找村里的赤脚大夫看看。   他先去了关二叔家,“二叔,二婶在吗?小舟发热了,需要人看着点!”   “咋回事?老婆子!”关二叔连忙高喊,“老婆子快来,小舟病了!”   关二婶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咋了?小舟病了?啥病?咋弄的?”   “发热了,我给他敷了毛巾,现在去找到大夫,婶子先去我家帮我看着点,俩孩子都在小舟床边守着呢!”   顾北知有点着急,古代的医疗条件差,感冒、发烧可能就会要了人命。   “那你快去,我这就去你家!”关二婶跟着一块儿出了门。   顾北知等不了,急急忙忙的跑了,“我先走了!”   “老头子我也走了。”关二婶着急,就要跑。   关二叔在后面喊,“等等我,我也去!”说着也跟上妻子的脚步,快步跑出去了。   顾北知跑的很急,他很担心因为自己晚了一会儿,而让关舟...跑的满头大汗,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大夫家,请大夫去他家给看看。   “舅姥爷你快点!”顾北知想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不行。   大夫已经很快了,但他还觉得慢,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起来,一秒就到家。   等他带着大夫回了家,关二叔正在烧水,关二婶一边照顾两个孩子,一边看着关舟。   赤脚大夫看过之后,说了句,“着凉了,心里又有事,这才发热的,我给开两幅药,吃了就好了,现在先使劲儿出出汗。”   赤脚大夫准备的很充分,他开的药都在身上背着,拿出来交给关二叔去熬,收了诊费就走了。   顾北知给关舟裹上厚厚的被子,又逼着关舟喝热水发汗,没一会儿关舟就出了不少汗,热的想要掀开被子,都被顾北知镇压了。   关二叔熬好了药,给关舟喝了,没一会儿他就安生下来,睡着了。   顾北知让关二叔喝关二婶带着孩子去他的房间休息,他留在这儿照顾关舟。   关二婶担心关舟,没走,就留在屋里,抱着两孩子,看着顾北知照顾关舟。   关舟的热度是差不多丑时(凌晨一点)降下来的,别说两个孩子,关二婶和关二叔都困的直打瞌睡,只有顾北知一直精神着,随时注意着关舟的情况。   “二婶,你们去我屋里睡吧,小舟不发热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就成,你们快去休息。”顾北知再次劝说。   关舟已经降温了,关二叔夫妻俩的心也放下来了,困倦之意更浓,听了顾北知的建议,去他屋里和两个孩子一起睡。   一夜睡的也不踏实,第二天早上顾北知熬好了一锅粥,叫醒关二叔和关二婶。   “二叔、二婶,我还得去上工,家里拜托叔和婶子帮忙照看一天,小舟已经退烧了,醒了让他把药吃了,粥在锅里热着。”   顾北知满眼的红血丝,眼睛下面黑眼圈极重,虽然收拾了一下,也掩饰不住他的疲倦。   “放心吧,家里有我们呢,你快去上工吧,别耽搁了正事。”   关二叔现在对顾北知可满意了,看看昨天晚上,他这个侄婿就真把他侄子放在心里头了,又是个能挣钱养家的,多好啊。   顾北知还是等到了时间才走,走前还叮嘱大宝、二宝,不要去吵醒关舟。等关舟醒的时候,浑身都舒坦了不少,感觉睡了个好觉一样。   关二婶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刚坐起来,“醒了?还难受不?”   “不难受了。”   昨天的事关舟还有印象,知道叔叔和婶子来家里了,也知道顾北知照顾他来着。   关二婶看他面色不像是说谎,也放心下来,农家孩子都皮实,只要退了热,那就是好了,她也就不担心了,但有另一件事,搅和她不安生。   “小舟,你跟婶子说实话,顾北知对你好不好?稀罕你不?”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减少出门,保护好自己~】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2 02:02:18~2020-02-12 23:1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生命可真美妙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vvvvvd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小舟, 你跟婶子说实话, 顾北知对你好不好?稀罕你不?”关二婶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支开了大宝和二宝。   关舟点头, “北知现在对我们爷仨好着呢,工钱发了都给了我,只在身上留一两银子零花,还都是给家里买东西, 你看这被子,北知买的棉花, 我这新衣服...”   “停停停,你说的这些婶子都知道,我不是说这方面的。”关二婶有些张不开嘴, 这咋问呢?   关舟有些迷糊,“啊?不是问北知对我好不好吗?”   “是, 不是这个好,是问他稀罕你不?”关二婶忍着臊, 两手大拇指相对,“你俩那时候, 他对你好不?”   关舟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哥儿, 一看就知道婶娘在问什么,脸上有点烧的慌, “婶子!”   “害啥臊啊,你们成亲都好几年,孩子都俩了,这还有啥不好说的?他对你好不好?是不是嫌弃你来着?”关二婶追着问, 一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的架势。   关舟沉默的半天,关二婶这心就越发的提起来了。   “我就说,谁家夫妻俩分屋睡的,看来这姓顾的还是没改好!他是不是表面对你们好,私底下还跟以前一样对你们爷仨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关二婶气急了,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觉得她这苦命的侄子熬到头了,好日子要来了,结果顾北知净会做表面功夫,私底下说不准还跟以前一样!   关舟否认,“不是,婶子,北知真的改好了,对我们爷仨真的好,总惦记着我们呢。”   “那你们为啥分房睡?!”关二婶才不信呢。   关舟只好说,“是大宝、二宝离不开我,我只能先跟他们睡,等大点了再说。”   关二婶一想到那两个瘦的跟小猫崽子似的侄孙子,胆子和小舟一样不大,也有点信了关舟的话。   “再说,以前北知没改之前,总对我们爷仨发脾气,我就搬到孩子的房间来住了,后来这也是习惯了,一直没搬过去...”   关舟暗自叹气,顾北知不说让他搬过去,他怎么敢搬?   关二婶这才真的信了,她握着关舟的手说,“小舟,你是不是还记恨以前的事儿?”   关舟摇摇头,关二婶拍拍他的胳膊,“小舟啊,要是顾北知真的改好了,你也别在记着以前的事儿了,好好过,以后好日子还长着呢,可不能不让男人碰,知道吗?”   “你想想前街的王奉春他媳妇,多精神一个人啊,非得自个儿作,现在好了吧,王奉春不要她了,她哭都没地儿哭去。你可不能跟她似的,听见没?”   关二婶为了关舟过的好,也是操碎了心了。   她说这个事儿,在他们王家村还是个挺新奇的事儿,被好多婆婆拿来教育儿媳妇。   这个王奉春不是家里亲生的,是王树成捡来的,捡到的时候都有五六岁,说话都利索了,王树成一家子心善,捡到了就养着。   还是当成亲生的养,捡到这孩子的时候,家里的长子才两岁,还不记事儿呢,于是长子变成老二,王奉春变成了老王家的长子。   王奉春只知道自个儿叫奉春,姓啥不知道了,王树成就按照他的名给老二取了名,叫奉夏。   后头又生了个小哥儿和小儿子,小哥儿叫秋果,小儿子叫奉冬。春夏秋冬,一看就是一家子。   后面三个小的一开始不知道大哥是捡来的,王奉春自己知道啊,但是爹爹们对他好,他也只把自己当成亲生的,一家子倒也亲亲热热。   直到他到了娶亲的年纪,他家不富裕,没想着娶女妻,就想着找个勤快的小哥儿,一家子和和睦睦也挺不错的。   但是王树成捡了个孩子这事儿他们那一辈的人都知道,稍大一些记事儿的孩子也知道,相亲的时候都担心嫁过去之后没有底气。   毕竟他占着长子的名,以后得管家,要是弟媳妇们都不认长兄长嫂,也不能硬按着头让人家认,不是亲大哥,还是差点劲儿。   说亲就有点难,但也不是说不上,王奉春自己也争气,去镇上找了个搬货的活,干了大半年,想着多出点聘礼,不让自己将来的媳妇过苦日子。   这聘礼多了,愿意相看的人家也多了,隔壁村有户人家说是愿意把闺女嫁给他,女人好生养啊,王奉春和爹爹们一商量,这亲事能结!   于是就结了,但结了之后,王奉春的日子过的还不如没成亲以前好。   他们家唯一一个女人就是他媳妇,脾气有点大,还有点看不起他的意思,不过他家里是不怎么有钱,挣的钱一多半要交给爹爹,留着给二弟、四弟娶媳妇,给三弟攒嫁妆。   他媳妇因为这个说落他,他忍了,毕竟他觉得让媳妇过上好日子,是他做男人应该做到的。   后来他们生了个闺女,他媳妇的尾巴更翘的高了,还不让他爹爹们带孩子,说是将来她闺女要嫁给镇上的老爷,不能被养的小气了。   还不让王奉春跟她住一个屋,把王奉春撵出去挣钱,出去大半年回来还得挤在小弟的房间里,别提多憋屈了。   王奉春发了一次脾气,这次是搬回自己的屋子了,但两人隔三岔五的吵架,有时候王奉春第二天早上还带着一脸的抓痕。   他爹爹们心疼儿子,私下找儿媳说和,他媳妇嘴上应得好好的,晚上照样和王奉春打架,还把王奉春赶出去,不让进屋。   那之后,王奉春就去了镇上找活干,偶尔回一次家看看爹爹和弟弟们就走,对媳妇理都不理。   他媳妇居然还觉得没问题,挺高兴的,王树成的夫郎觉得总这么夫妻分居也不好,想让儿媳妇把儿子叫回来。   他媳妇不乐意,还说王奉春一个土老鳖,在外面挣钱多好,回家带了一身的臭味,熏着她们娘俩了怎么办。   这话把王树成的夫郎气个半死,当即让二儿子把儿媳妇送回娘家去,他们家养不起‘怕臭的大小姐’。   王奉春的女儿刚刚七岁,和爷爷们也挺亲的,可也比不上和娘亲近,哇哇的哭,不让送她娘走,但她娘还是被送走了。   王奉夏送走了嫂子,就去镇上找他哥,想让他哥回家来解决一下家庭矛盾,但他哥回来了,二话没说去了媳妇娘家,直接告诉她,他要娶小媳妇了,她爱回来不回来,没人来接她。   一开始他媳妇还以为他说瞎话吓唬她,就王奉春一个捡来的野孩子,还穷的叮当响,长的也不是啥俊人,谁能看的上他?   哪知道隔了半个月,王奉春真的娶了个平妻回来,是个寡哥儿,带着一个小哥儿,一起嫁到他们家。   他媳妇坐不住了,也不在娘家赖着了,紧溜跑回来阻止,还骂王奉春缺德,在外面不学好,和骚寡夫混到一块。   王奉春当场把她干的事宣扬了一通,大家一听,这自己媳妇不让碰,还得端茶倒水的伺候着,话里话外还瞧不起自家,是个男人都得来气。   那寡夫长的也不好看,但胜在人老实,吃得了苦,愿意和王奉春好好过日子。再加上人家在镇上还有个小宅子,怎么看怎么好。   王奉春回来办了酒席,在族谱上加了平夫郎的名字和孩子的名字,第二天就带着闺女、夫郎还有小哥儿去镇上住了。   家里的这间屋子就给原来的媳妇住,你不是不让碰吗,行,我再娶一个让碰的。   王奉春这招可绝了,他媳妇拿他半点法子也没有,想去镇上一起住?没门!那宅子是平夫郎的,凭啥让你住?   从此他媳妇就成了村里的笑柄,这事儿都过去十年了,村里大部分人都忘了,偶尔还会有人提起来,就为了提醒媳妇,别太作了。   关二婶也是看到他们夫夫分居,才想起这件事儿的,要不然早不记得了,毕竟王奉春的媳妇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才两年就跟一个过路的走商跑了。   现在去哪儿了大家也不知道,倒是王奉春听说她跑了,立即写了封休妻书,嫁妆原封不动扔回她娘家,把自己的平夫郎扶正了,现在大闺女早嫁人了,外孙子都有了。   关舟抿了抿唇,听到关二婶讲这一段,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北知是不是还是更喜欢女子?   那徐小蝶长的白净又好看,北知一定很稀罕她吧?   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受打击,再加上公、婆后来前后脚的去世,北知一定是觉得难受才慢慢学会喝酒的。   关舟在心里猜测着,当初顾北知娶他的时候,只是为了让父母安心,并不是喜欢他,所以他是不是一直喜欢着徐小蝶呢?   可是上次北知看到徐小蝶,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跟不认识一样。   关二婶握着他的手,“小舟,这夫夫之间,还是得多亲近亲近,你可别拉不下脸来,你们那事和睦了,他才对你更上心,知道不?”   “当初我给你的话本你看了没有?”关二婶追着问。   关舟这下子脸真的红透了,二婶干嘛老说这个问题?   “看了没有?”关二婶逼问。   关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他当初只翻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太...   关二婶点点他的脑袋,“你呀!找出来看!一定要牢记在心里,该放开的时候得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减少出门,保护好自己~】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2 23:14:32~2020-02-13 18:0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生命可真美妙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晕水的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顾北知到了店里, 因为脸色太差, 让小丁哥压着去鉴定室里休息, 说是外面用不着他,让他老实在屋里休息。   顾北知现在确实很难受,也没有拒绝小丁哥的好意。   他那个鉴定室里原来就有一张组合床,不用的时候将床板取下来竖在门后面的空墙边, 架着床板的是两个长板凳,也放在床板前就行。   这间屋子的门向外开, 旁边的墙放了东西也不会碍事。   顾北知将床组合了一下,搬凳子的时候只能用受伤的手臂捂着腹部,不然他压根儿弯了不了腰。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 熬了一夜,再加上原本就受着伤, 他搬凳子的时候一时无力将凳子摔了。   小丁哥听见声响过来看,顾北知正一手捂着腹部, 一手撑着地板,整个人蜷缩着蹲在地上。   “老顾?!”小丁哥赶紧过来扶他, “你这是咋了?”   顾北知眼前发黑, 耳中嗡鸣,听不清楚小丁哥在说什么, 只能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尽可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小丁哥咋咋呼呼的声音将店里的人都吸引过来,水生也过来帮忙,他们两个人合力才将顾北知架起来, 顾北知缓过些劲儿,自己站稳,“掌柜,我得请个假去看大夫。”   他的手还按在腹部,脸色奇差,杜掌柜自然是应了,“让小丁陪你去,看过大夫就回去休息吧,十一号再过来,身体重要。”   “多谢掌柜。”顾北知也觉得自己现在状态很差,没有拒绝让小丁哥送他。   小丁哥和水生扶着他坐下,“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找个马车,马上过来接你。”   “哎,多谢小丁哥。”   顾北知努力让自己露出点笑来,却被小丁哥嫌弃了,“行了,别瞎客气了,笑得比哭都难看,你好好待着。”   小丁哥快步往外走,去找马车了。   顾北知坐着,待了一会儿,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头晕,但这种晕眩应该是昨天熬夜通宵带来的,腹痛可能是因为昨天他压根没想起来,扯到了吧?   杜掌柜让水生和王绍耶都回去干活,他自己留在这儿看着,等人都散了,杜掌柜抄了把凳子坐下陪着顾北知,只是看他这幅日夜操劳,还似乎受了伤的模样。   不知道怎么的,小丁哥那句‘柳老爷不会是看上老顾了吧?’又在脑子里回荡起来。   一旦你开始怀疑什么,看什么都会自己往上靠,杜掌柜就是这样,他越看越觉得顾北知是不是被柳老爷欺负了?昨天回来的脸色就不太好,他也没来得及问。   今天更是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瞧这脸惨白惨白的,这黑眼圈都快耷拉到脸蛋上了,这嘴也干的要爆皮了,不会昨天晚上...   杜掌柜暗自脑补着,刚想旁敲侧击几句,小丁哥找好马车回来了,“老顾,还能走吗?马车就在门口。”   顾北知慢慢站起来,他不敢快,害怕晕倒,“我可以。”   “那咱们走吧,我扶着你。”小丁哥和掌柜打了声招呼,缠着顾北知往外走。   顾北知坐上马车,摇摇晃晃的更加难受,度秒如年的坚持了许久,才听见小丁哥叫他下车的声音。   他在小丁哥的搀扶下慢慢的下了车,一起进了医馆,大夫给他把脉,小丁哥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大夫收回手。   “大夫,老顾这是啥情况?”小丁哥凑上来问。   老大夫却问顾北知,“你是不是有外伤?”   顾北知点头,“确实是,前天夜里遇到了抢钱的小偷,被划伤了胳膊。”   “伤口给我看看,你有些轻微发热,再加上彻夜未眠,体力不支,气血不足。”   顾北知将袖子拉倒肩膀,露出绑了纱布的位置,老大夫将纱布去掉,里面已经是血呼啦查的一片,药粉早就糊成了泥,纱布上也都是暗红的血迹。   小丁哥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疼啊。   顾北知有些迟缓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应该让小丁哥先回去,但老大夫按着他的胳膊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伤口早就该换药了,为什么不换?还有这纱布,都潮了,多久没换过了?年轻人不能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不把伤口当回事,得按时换药,早点好少受点罪不好?”   老大夫念叨了一通,顾北知一一认了,态度良好的反思了自己,老大夫这才心气顺了,“好了,以后早晚换一次药,晚上睡觉最好不要绑着纱布,上衣解开,肚子我看一下。”   顾北知解开上衣,露出平坦的腹部,一块足有一只脚大小淤青,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红点,若是从侧面看,这块皮肤还微微鼓起,边缘是晕开的紫色,可怕极了。   别说小丁哥,连大夫都下了一跳,这么重,怪不得感觉他内脏有所损伤,连忙找来化瘀的药膏,让顾北知去一旁的床上躺下,将药膏在掌心搓热然后涂抹到淤青上。   “你这是和人搏斗了?”老大夫纳闷,怎么胳膊上是刀伤,肚子上还被人踹了一脚,这么狠的力度,简直恨不得人去死。   涂抹上药膏,有一阵子刺痛,慢慢的热乎的药膏止住了不间断的疼,虽然还有一点疼的感觉,却已经好了很多,大夫的药很好用。   身上的疼痛缓解,顾北知的困意也上来了,听到老大夫的话只嗯了一声儿,眼皮已经渐渐闭上。   见状,老大夫取过他的衣服盖上,然后又盖了被子,在屋里点上安神香。   老大夫出了诊室,让顾北知可以好好休息,小丁哥跟着一起出了诊室,给大夫结了诊费和药钱,至于住宿的钱,等顾北知醒了再说即可。   “大夫,我是宝艺轩的小二,这就得回去了,老顾还麻烦大夫照顾一下,我等中午再过来看他。”小丁哥好声好气的和大夫说着。   老大夫一挥衣袖,“你下午再来吧,他这一觉得睡到下午了。”   他给上的药都有安神的作用,只是外敷见效慢一些,但顾北知熬了一夜正是困倦的时候,现在睡了,等药效起了,只会睡的更沉。   小丁哥这才放心的回去,打算中午带点饭菜过来。   顾北知是被噩梦惊醒的,醒来的时候还不到申时,睡的倒是足够久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而且身上没那么难受了。   听大夫说小丁哥给他送了饭,心里不由得一暖。   宝艺轩的同事们真的很好相处,掌柜轻易不发脾气,只要把交代的活做好,也不会管他们是不是偷懒。   小丁哥和水生性格活泼外向,经常拉着他聊天,告诉他很多客人的喜好。   王绍耶虽然很少和他们一起聊天,但要是顾北知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他也会耐心地解答。   顾北知能这么快的熟悉赵国的鉴定技巧,和王绍耶不藏私的帮助分不开关系,他们还经常就某一件文玩上的典故探讨,兴趣相投,相处的格外融洽。   只是王绍耶这个人不太喜欢热闹,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又喜欢安静,平常在店里跟个隐形人一样,可是该做的活也全都做了。   他来了之后没有受过同事的刁难,除了已经被辞退的金大城之外,这个店铺都很和睦,大家人品都很不错。   小丁哥放了一个双层食盒在顾北知休息的诊室里,里面是两个包子和一碗白粥,清淡又管饱。   下面一层是放了木炭的钵盂,这样直到木炭烧完,上面一层的食物都还是温的。   顾北知吃过饭,将食盒收好,给大夫结了剩下的钱,又买了些化瘀药膏,这才回到店里。   杜掌柜看他面色还有些白,想让他回家去休息,店里现在也不忙,不用他硬撑着。   “没事,不差这一会儿了,我先把里屋收拾一下,别耽误了明天上新,收拾好我再回去。”   顾北知将银子还了,进去将明天要上新的物件一一拿出来整理好,放在一个箱子里让小丁哥先搬到仓库去,把他的屋子锁上,和同事们告了别,离开宝艺轩去了柳府。   他来的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早,但门口看门的家丁已经收到命令,看到他就让他进去了。   他得先去找柳老爷道个歉,请两天假,然后再去给柳长清说一声。   只是他来的不凑巧,柳老爷正被小妾缠着,而那小妾正是徐小蝶。   了解了原主和徐小蝶的‘渊源’,顾北知只想避开她走,于是看到她的那一刻,顾北知立即停住脚步,和帮他引路的管家说,“管家,顾某还是先去找大少爷吧。”   管家看了一眼抱着老爷胳膊的女子,有一刻透露出不屑,立即被掩饰掉,“好的,先生这边请,大少爷现在正在小书房练字。”   顾北知见了柳长清,以家中夫郎生病为由,请假三日,九月十一日再来授课,并让他这几天重新温习一下四书五经。   柳长清应允,还让他好好照顾家人。   然后他又去了柳老爷处,这次徐小蝶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也能松口气。   “哈哈哈,顾先生不必如此,本老爷知道你对小蝶无意,不会因此介怀的,当初也是我的疏忽才造成如此局面。”柳老爷挺大度的。   顾北知却不能真的不当回事,“不管如何,我一个外男,还是不要和柳家女眷接触为好,若是有男子接近我夫郎,我也会觉得被冒犯。”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减少出门,保护好自己~】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3 18:00:08~2020-02-13 23:4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生命可真美妙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若是有男子接近我夫郎, 我也会觉得被冒犯。”顾北知说话的时候, 脸上还露出不爽的神色, 暴露他的真实想法。   但其实他只是对‘拜金绿茶’女不感兴趣,不想被牵扯到而已,他对关舟的喜欢还没有到有强烈的占有欲的地步。   柳老爷点头,想起来自家夫人, 挺理解的说,“你这样也对, 要不让你夫郎知道了也是添堵。”   顾北知有些严肃,“虽说咱们圣上开明,让女子可以外出走动, 但毕竟男女有别,不管从哪方面来讲, 都该避嫌的。”   赵国因为有三种性别,男、女和小哥儿, 小哥儿又和男子十分相像,只是体型稍微有些变化, 稍加掩饰便能伪装成男子在外行走, 只有女子被困于深闺之中,宛如笼中鸟。   赵国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想到了这一点, 开始建立女学,鼓励女子读书明事理,社会风气比类似于华国的大唐。   不过,男女大防还是讲究的, 比如徐小蝶在大街上拦住男子讲话,这其实是一种很出格的行为,只是没人管她而已。   但看到的人还是会觉得她轻浮,不自爱。   顾北知对这个人的评价是拜金绿茶,在原主的记忆里,虽然他在徐有那里念书,但并不得徐有喜欢,徐有更喜欢两个镇上的学生。   徐小蝶和她爹不一样,徐小蝶‘喜欢’所有师兄,每个人都能得到她天真活泼的笑脸,和贴心的照顾。   尤其是她爹说读书天份好的或者家境殷实的,就更是她的好哥哥了。   学生之间为了她而相互较劲的多了去了,顾北知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并且每个人都觉得小蝶妹妹最喜欢我,只是她太善良了,对大家都很照顾。   换成了已经三十二岁老大叔的顾北知看来,这种暧昧的方法太拙劣了,一看徐小蝶就是在吊着这帮少男。   她只是想找一个将来能保证她有好生活的金龟婿,考察所有学子而已,可以说她谁都不喜欢,她喜欢被人追捧的感觉和美好的生活。   顾北知和她定亲,是在顾北知考中秀才的第二天,她暗示原主想嫁给他,原主那个愣头青还真的信了,以为能凑个双喜临门,求着爹娘找了媒婆上门定下这桩亲事。   要是没有他父母重病,家财散尽,估计徐小蝶会和他成亲,但当他的父母接连病倒,他拿出所有的家底来给父母治病,徐小蝶就萌生退意了。   等到她找到柳老爷这个家财万贯的土财主,当机立断抛弃了原主,还将柳老爷补偿给原主的银子给昧下了。   如果有了那笔银子,也许原主的父母就不用死,或者可以再拖延一段时间,可惜因为父母的病心力交瘁的顾北知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   为了不耽误徐小蝶,他同意退亲。之后在父母的要求下,拿着家里仅剩的银钱娶了关舟。   关舟嫁过来之后,顾家爹娘确实好了一阵子,但也没熬多久,就过世了。   在原主心里,关舟嫁过来冲喜失败了,没有留住他的爹娘,而他心里也确实还有徐小蝶,所以更加不喜关舟,对他生的孩子也不喜欢。   顾北知得知原主的想法,只想骂:不负责任!没有良心!无耻!封建迷信!愚蠢!   不过想想原主被关舟那一棍子打破头,倒在地上呼吸不畅而憋死,大概这就是报应吧。   是的,原主不是被关舟打死的,是因为被打晕后面朝下,生生被憋死的,顾北知穿来时头晕头痛,不光是因为被打了,还有缺氧的原因。   想起关舟,顾北知想,幸好他不会知道这具身体的芯子已经换了,不会被噩梦缠身。   “柳老爷,我夫郎昨夜突然发热,需要我照顾,所以我想教书的事,往后延几日再开始。”顾北知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他自己也有伤。   柳老爷明白了,“自然,你也遭了罪了,回去休息几天吧。”   “多谢柳老爷理解,我十一号下午再过来。”顾北知和柳老爷道别。   管家送他离开柳府,顾北知走路没有左右看的习惯,怕冒犯到宅子的主家,视线除了正前方就是看着脚下,良好的教养让管家高看他一些。   所以顾北知并没有看到,徐小蝶就在院子里的一侧,身旁跟着一个侍女,看到他的时候还挺惊讶。   似乎想到什么,徐小蝶让侍女去打听顾北知的消息。   顾北知想到关舟昨天生了病,胃口可能会不好,转了个弯去点心铺子买了些开胃的酸糕,又去卤肉店买了两只卤鸡腿。   想起关二婶他们帮忙照顾了一天,又多买了两只鸡腿。   在村里,要是谁家能送两只鸡腿或者一斤猪肉,那就是很有面的礼了。   不过像顾北知这样隔三差五就要吃顿肉的,那就是败家了。   顾北知想到关舟一边念叨着败家,一边视线盯在鸡腿上的模样,馋的只吞口水。   说来也奇怪,现在的人都更喜欢有油的猪肉,关舟和两个孩子却喜欢鸡肉,当然了,给猪肉吃也能吃的香喷喷的,但看到鸡肉总是克制不住的馋。   这还是顾北知自己观察出来的,他之前买过猪肉,孩子们和关舟吃的香是香,但也不是克制不了的那种。   除了第一次吃炖肉,他们忍不住都吃光了撑的难受,后面就都可以很克制的分成好几顿吃。   但是鸡肉就不成了,只要说今天吃鸡肉,两个孩子都不出去玩,排排坐在院子里等着,关舟也是,视线时不时的就飘到鸡肉上面。   家里的猪肉可以过夜,鸡肉绝对不行。   顾北知买好了卤鸡腿,拎着回了家,在医馆睡了一觉,精神回复了不少,腹部涂抹过大夫的药之后也减轻了些痛感,他算是脚步轻快的走回家了。   不过平时身体健康的时候走这条路不觉得,这两天走的时候总觉得很累,也许他该考虑买个代步车了?   可是买牛车的话,平时喂养起来也是个麻烦事,而且他去店里也没地方存放。   要是有占地小,又耐磨的代步工具就好了...   顾北知想到了自行车,拜他充沛的学识所赐,想到自行车的一瞬间,就联想到自行车产生的历史和最古老的自行车图片。   不过那好像都是铁的...   赵国现在对铁的控制还比较严格,技术也很落后,普通的打个锅、做个菜刀的没事,要是做一辆全铁的自行车,抱歉,技术达不到。   顾北知只是个历史老师,动手能力几乎为零,也不可能像理工科一样自己动手改进技术,他大概只能提点建议,也就是动动嘴了。   到家了,顾北知暂时将代步工具的想法抛到脑后,等到以后再想吧。   “我回来了。”顾北知看到关舟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赶紧过去拉起他,“你怎么跑出来沾凉水了?才刚退热。”关舟甩了甩手上的水,“我已经好了,你今天回来的早,不是说要去教书?”   顾北知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手,“请假了,在家照顾你,二叔、二婶呢?”   “吃过中午饭就回去了,你买了什么回来?”关舟脸红了,但他也想让顾北知在家休息几天,干脆跳过不提。   “鸡腿,还有酸糕,怕你胃口不好。”顾北知给他擦好了,将帕子收起来,然后把手里拎着的绳子分出两个给他,绳子下面缀着油纸包。   “我把这两个鸡腿给二叔家送去,你去把鸡腿放厨房,别洗衣服了,一会我回来洗。”   “那怎么行?我真的好了,退了热就好了,你快去二叔家吧,这两件衣服我马上就洗出来了。”关舟不愿意让他动手洗衣服,硬生生把他推出门去。   只是推他的时候,关舟很明显小心的避开了他胳膊上的伤。顾北知心神一动,对关舟突然发热有些猜测。   顺着他的力道出了门,心下决定,今天晚上得和关舟聊一聊。   不然他们相互这么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好多矛盾,都是因为不沟通而产生的,顾北知不想关舟胡思乱想,才决定瞒着受伤的事儿。   不过去看过大夫,他也有办法解释怎么受伤的借口了,自然该和关舟说一声,省得他担心。   于是,当大宝、二宝都睡着了,顾北知轻轻地敲敲门,“小舟,睡了吗?”   关舟屋里的灯还亮着,只是大宝、二宝困的早,先睡了,他拉开门出去,“北知,怎么了?”   九月的晚风已经开始凉了,顾北知拉着他去自己的屋子,解开上衣露出受伤的手臂和腹部,“我受了点伤,你帮我换一下药好吗?”   关舟知道他胳膊上有伤,没想到腹部也有,顿时眼眶有点红,“怎么弄的?”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顾北知将药粉和药膏都递给他。   关舟抿了抿嘴,知道他发现自己发现他受伤了,“我以为你不愿意告诉我...”   所以心里头担心的睡不着,又不敢直接来问他,生生熬了一夜,还把自己弄得生病了。   顾北知解开纱布,“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那天回来的时候天有点黑了,遇到了小偷,我不愿意丢了钱,追小偷的时候和他纠缠,被他划伤了胳膊逃跑了,腹部这一脚是纠缠过程中被踢的。”   “但是好歹钱都抢回来了,一个铜板都没有丢。”顾北知身上一直有银子,不少于一两,在村里已经算是一大笔钱了。   关舟沉默的给顾北知换了药,涂了药膏,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他的话。   “小舟?”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减少出门,保护好自己~】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3 23:47:39~2020-02-14 16:2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生命可真美妙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龙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小舟?”顾北知看他沉默, 唤了一声。   但关舟只是手上动作未停, 嘴巴依然闭的死死的, 等给他上好了药,一声不吭的瞪了他一眼,走了。   顾北知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生气了?   将衣服穿好, 顾北知追出去,发现关舟正坐在他门口前的石墩上, 低着头,很不高兴的样子。   顾北知看看自己房间到石墩的距离,笑的眼睛完成月牙, 这是生气也舍不得走太远?   突然觉得小舟有点可爱啊。   看着关舟抬头瞪他,顾北知心想, 不是有点可爱,是很可爱。   他走到关舟身边, “小舟,我们进屋说话好不好?我现在蹲不下去。”   关舟犹豫了一下, 还是低着头往屋里走, 只是脚步有点重,也许是把地面当成顾北知在踩吧。   顾北知故作不知, 回到房间里,给他端茶倒水,“生气了?”   关舟不讲话,视线在他已经被衣服盖住的胳膊晃了一圈。   “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以后我走路都会小心的。”顾北知伸手去揉他的头发。   关舟白天梳起来的头发全都放下来,披散在后背上,顾北知在他头顶作怪,被他推开了。   来了古代,长长的头发也让顾北知不适应了很久,不过白天都是全部梳起来,倒也清爽,看到关舟披散头发的模样,竟也不觉得违和。   被他推开手,顾北知也不生气,又伸手把自己弄乱的头发捋顺,“小舟这是不愿意和我说话了?要是不开心,可以骂我,不要不说话。”   关舟抿了抿嘴,脸颊有点鼓起,生动地演绎着气鼓鼓的模样,“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被偷了就偷了,干嘛去追?受伤了不难受吗?”   “为什么不直接回家?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事了我们爷仨怎么办?”关舟说着说着,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是真的害怕,所以更生气,顾北知一个读书人,力气就比小哥儿大一点,打得过谁?怎么还有胆子去追歹人?   顾北知心想要是真的被偷了,他也不会傻乎乎的送上门被人打啊。   “是我考虑不周,我错了,小舟不要生气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顾北知诚恳的认错。关舟深深的呼气、吸气,快速的眨眼,把眼里的泪意憋回去,“以后不能这样。”   “嗯,都听你的。”顾北知老老实实的答应。   关舟平复了一下心情,拍拍自己的脸颊,“不早了,你快去休息。”   “好,你也早点睡。”   顾北知把关舟送回屋,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到了房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举动像是学生时代那些同班同学搞对象一样。   明明宿舍楼都挨的很近,几步路也要送对象回去。   他算了一下隔着院子相对的两间卧室的距离,嗯,他比学生时代还过分,十几米的距离也要送。   不过这种仿佛降智一般的行为,他居然不讨厌,甚至觉得可以多来几次。   顾北知嘲笑自己,老房子快要着火了。   这一夜过去,顾北知和关舟的相处变了很多,哪怕是最平常的接触,也总掺杂着一点点藏不住得气息。   顾北知在家休息了两日,并没有闲着,他既然答应了要教柳长清,自然得先备备课。   人们都以为标点符号是近代才发明的,其实并不是,早在商代便已经出现了帮助断句和理解的符号。   只是不像现代那么成系统,按照个人习惯和喜好来标注的也不在少数。   顾北知在备课的时候,发觉自己习惯性的代入现代的标点符号,也并没有加以改正。   因为这并不算是什么巨大的发明,只能说相对好理解一些而已,若是习惯了,或者推广开来,倒也不失为文化普及的一个助力。   但是哪怕是现代,这套标点符号运行了两百多快三百年的时间,依然有文盲存在,依然有人不识字,所以说这是辅助作用而已。   顾北知放心的将标点符号运用出来,并将每个标点的含义标注出来。   他将秀才考试需要学习的知识分为了两种,一种是必修课,一种是选修课。   有分重点内容和不重要的内柔。   将知识分开之后,他用体系框架的方式先总结了一遍重点,将逻辑和知识点都捋了一遍,也是加深他自己的印象。   不过这个重点内容,是他按照原主备考过程和考试试题来划分的,并不严谨,要想不遗漏知识点,还是要将近五届考试的试题都找出来才行。应试教育,这个真的没人比顾北知更熟悉了。   看着一张张卷子,顾北知活动了一下筋骨,继续写,这些应该能摸清楚柳少爷的基础,然后再给柳少爷量身定制教学目标就好。   他也没忘记关杨那一份,同样也备好了十张卷子,只是关杨有自己的老师,能来找他的时间很少,这些卷子大概率要关杨每月休息的时候在家完成了。   毕竟文人相轻,这个风气即使到了开放的现代也一直存在,在这里就更加明显了。   顾北知之前只是让关杨听故事、写文章,关杨自己嘴严一些,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他得加上做卷子,更好的查漏补缺。   关舟悄悄推开门看了一眼,发现他还在伏案写字,便又轻手轻脚的关门,不能打扰北知读书。   顾北知发现了他的动静,发觉自己已经写了一个多时辰,干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小舟。”   关舟转回来,“影响你了?”   “没有,我正好要出来活动一下。”   顾北知看他穿的整齐,干干净净的,头上还带了支木簪点缀,似乎是要出门。   “要出去?”   “嗯,燕哥儿说带我去前街的婶子家里绣鞋底,唠唠家常。”关舟也不是经常和燕哥儿一块儿。   以前没有什么朋友,一群小哥儿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的,他还有点不习惯,燕哥儿带着他去了五六次了,他才渐渐适应了,但还是插不上话。   “哦,那你去吧,和朋友们好好玩,鞋底就别费劲儿绣了,小心手,聊聊天就行了。”   顾北知对于他出去和同龄人玩很赞成,人是群居动物,需要和别人交流,不然的话会感到孤独和绝望。   只围着家庭转,慢慢的会没有自我,而且会忘记自己的付出,有了朋友,还可以在和朋友聚会之中短暂的脱离开家的束缚,没那么容易丧失自我。   顾北知觉得哪怕是死宅,也得有除了家人以外的精神支柱,朋友就是最好的选择,不一定要将自己寄托在朋友身上,只是多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比自我封闭要好的多。   “嗯,我中午就回来了,中午饭想吃什么?”   关舟没发现他们俩距离很近,只有半步远,和以前总是一米开外的距离相比,近了很多。   怕把他精心打扮的发型弄乱,顾北知忍着没有去摸他的头发,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好好去玩,中午的事儿中午再考虑。”   关舟摸了摸被捏的地方,横了他一眼,带着自己的针线筐走了,燕哥儿还在路口等着呢。   两个孩子也出去玩了,家里罕见的只剩顾北知自己在,安静了不少。   安静的有些寂静了。   顾北知有些不适应,活动了一下,又回屋里去折腾他的试卷去了,明天下午就得带给柳少爷考了。   做足了准备,顾北知第二天带着准备好的试卷,先去了店里,因着他九号没来上工,工钱今天才给他。   算下来居然有二十两银子,令他惊讶不已,这个月卖出的东西不多,但是被请出去鉴定的次数不少,怪不得金大成之前很防备他。   确实是出去鉴定赚的多。   杜掌柜看他脸色已经恢复了,心知年轻人底子好,歇了两天就不碍事了,但还是说教了他几句。   杜掌柜从小丁那听说了顾北知身上有伤,包括怎么伤的,都听说了,有些气顾北知鲁莽,但又松了一口气,把自己胡思乱想的事抛掉。   “多谢掌柜,北知以后绝不会这么莽撞了。”下了保证,顾北知才得以脱离杜掌柜的说教,回到鉴定室里完成今天的工作。   他昨天和前天都没有用眼睛去鉴定,今天进了店里,眼前晃出来不少信息,看的他眼花。   像是金手指在抱怨他的不勤快一样。   他赶紧找了几件之前没看过的物件来看,看到眼前出来的文字,这才发现,原来金手指是在提醒他,它又升级了。   之前隐藏的鉴定评价显示了。   顾北知连续看了六七件,闭上眼睛暂且休息一下,嘴角上翘,心情很是放松。   虽然他不一定一辈子吃这口饭,但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总是好的,最起码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能保证自己不会失业。   手指在自己的眼皮上轻轻抚摸,这双眼有点孙悟空‘火眼金睛’的意思,只不过仅仅针对鉴别物品。   不过也很好了,别人想求都求不来。   下了工,他拿着备好的卷子来到柳府,柳长清又在练字,只是字里行间,全是浮躁,可见他的心态不稳。   “大少爷,在开始授课之前,先来做两张卷子,限时一个时辰。”顾北知直接抽出卷子放在他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减少出门,保护好自己~】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49章   柳长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摸底考试砸蒙了, 迷迷糊糊的开始了答卷过程, 顾北知则在一旁监考, 顺带翻了一下他写的大字。   这练习的是赵国科举考试必须使用的官体,讲究规整,横平竖直且笔画连顺。   柳长清写的字倒是横平竖直,但是每个笔画都很钝, 勾、撇又过于锋利,显示写这个字的人心情郁闷、浮躁, 且无法发泄。   柳长清虽然不知道顾北知拿来的这些卷子从哪来的,但既然请顾北知来教,他就不会对他不尊重, 踏踏实实的写着卷子。   越写越觉得这卷子妙,将四书五经全都涵盖进去, 出题角度也刁钻,有的题目他明明记得自己背诵过, 就是想不起来答案,只能无奈错过。   实在是备受打击, 他将这两张卷子写完, 比一个时辰还稍短一些,顾北知当场判起卷子, 还可以,柳长清的基础打的挺牢固的。   童生试考的全是背诵、默写,死记硬背就可以通过,秀才考试考的和童生差不多, 只是考试范围更大,题目更多,并且多了释义,唯独有两道题,涉及到数算。   其实是数算应用题,不难,只要脑子灵活一些即可。   柳长清数算不好,几乎两道题全都是错的,背诵的部分,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释义上有点偏差,不是最佳答案。   不过赵国科举并不要求统一字数或标准答案,只要意思沾边即可,顾北知觉得问题不大。   关键是数算,柳长清数算差的还不如现代小学生的水平,他家还是商贾之家,真是令人惊讶。   顾北知原本想用这套卷子给柳长清增加些信心,现在看来,倒是让他找到了柳长清的短处。   “大少爷不擅数算?”顾北知看着卷子上的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忍不住问了一句。   柳长清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这个,我...我确实不擅数算,看到数字便有些头疼。”   “但是秀才考试的内容包含数算,大少爷应该知道吧?”   顾北知放下卷子,满心疲惫,他一个文科老师,为什么要教学生数学?   还是应用数学。   不过还好不是微积分,而且秀才这个阶段考的都不难,顾北知教的了。   “我知道,也常常为此发愁,可是我也曾用心的学习过,但也只能一知半解,不甚明了。”柳长清也很无奈。   科举考试仿佛是独木桥,桥的那边是通往仕途的梯子,桥的这头是乌泱泱的人群,每个人都想走过独木桥,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   要想走过去,就得没有在学问上没有短板。   顾北知看出来了,心里琢磨着如何给柳长清安排课程,一边将他不熟悉或者理解有偏差的题目讲了,留下两道完全错了的数算题目。   “这两道我先不讲,等大少爷数算有些进步之后,再重新做做看。”   “好。”柳长清答应了,反正现在讲了他也还是不会。   顾北知把他总结的框架拿出来,在上面勾了几个圈,“大少爷《公羊传》里庄公和哀公这两大部分背的不太好,需要加强,还有诗经里的颂这一部分...”   他这么一说,柳长清赶紧记下来,然后顾北知又留了两张卷子给他,“白天背几个小时的书,午饭后写卷子,等我明天来了会给你讲解,明天先背庄公,从庄公元年到庄公八年。”   先背诵,再释义,这也是传统教学的方法,顾北知并不赞同,但柳长清已经习惯了,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改变这种模式,只是将背诵的时间放在白天,全靠柳长清自觉。   要是他不愿意背,也可以拖到他来的时候再背,但那样顾北知就不会再对他上心了,只管照本宣科的教就是。   学生自己不努力,老师做的再多,也是事倍功半,徒劳而已。   “再加上十篇大字,明天来了我要检查,今天先到这儿,我先回去了。”顾北知和他道了别。   他这两张卷子,和一针见血的判断,柳长清对他也更信服了,恭敬的送他离开,抓紧时间背诵庄公篇。   顾北知还没走出柳家宅子的大门,柳长清已经捧着书开始背了,“庄公元年,春王正月,公何以不言即位?...隐之也。孰隐?隐子也。”   半点不见前些日子的烦躁,外面侯着的书童们听见自家少爷平静的背书声,心里都踏实下来,之前他们少爷整日愁眉苦脸的,书也背不下去,饭也吃不香,现在总算是好了。   顾北知从柳府走的时候已经接近亥时了,镇外的道路没有路灯,黑乎乎的勉强能看清两米以内的路,他只能加快脚步,早点到家。   不过这只是刚出了灯火通明的镇子才有的感受,等适应了没有路灯的光芒,顾北知发现月光其实挺亮的,最起码能看得清楚路面。   比如顾北知能看到前面有个人,他的动作能看到,但是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   这是来找他的。   顾北知看的出来,脚下的步伐也停了,难不成又是上次绑他的那伙人?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往镇上跑,但又担心抓不到他,那伙人会去抓关舟他们,这一犹豫,那个人已经走过来了。   顾北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第二个人,正奇怪呢,那人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脚步,“可是顾秀才?”   “你是谁?”顾北知警惕的看着来人。   那人赶忙自我介绍,“小的是柳家的下人,是徐姨娘院子里的洒扫。”   “徐姨娘?我不认识什么徐姨娘。”顾北知直接否认,反而质问他,“你说你是柳家的下人,叫什么名字?”   “小的是徐小蝶徐姨娘院子的下人,木阿旺。”那人老老实实的回答。   顾北知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人穿着确实有点像柳府的下人,但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再说一次,我和什么姨娘不认识,你最好赶紧走开,不然我现在就去找柳老爷问问怎么回事!”   “别!”木阿旺没想到顾北知是这样的反应,和徐姨娘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有些发愁。   “顾秀才,小的只是替主子来传句话,说完就走...”   “不必了,现在就请你离开,我还要回家。”说完,顾北知直接绕过那人,快步向前走。   木阿旺不想放弃,跟了一截,顾北知却说,“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定要去找柳老爷问个清楚!”   木阿旺果然站住脚,万一被老爷知道了,徐姨娘或许没事,他可就死定了,只能停下,看着顾北知逃难似的跑了。   呸了一口,木阿旺只能回去如实回复给徐小蝶。   徐小蝶听说顾北知避她如避蛇蝎,气的手帕都撕坏了两方,依然不能平息。而且这姓顾的怎么变了这么多?   当初她虽然退了亲,但也是用不能守孝六年耽误年华为由,私下还曾写信安抚他,并没有撕破脸,怎么顾北知现在假装不认识她了?   难不成...   徐小蝶想起当年傻子一般相信她的顾北知,有个念头漫上心头。   该不会顾北知是怕耽误她现在的好日子才不敢和她相认的吧?   一定是这样。   顾北知不可能忘了她,哪怕对她没有爱慕之情,也不该是假装不认识的态度,肯定是依然爱慕她,但怕她现在的丈夫误会才隐忍的。   顾北知要是知道徐小蝶是这么想的,大概会让她去照照镜子。   她以为她是什么天仙不成?还念念不忘?   即使原主那个傻子,除了头两年还有些惦念,后来听说她嫁给富商做妾,也颇为不屑,好好的正房不做,非要做妾,这样的女子又岂是什么正经女子?   这也和赵国的法律规定有关,徐小蝶的父亲是秀才,虽然比富商穷,但社会地位高的多,要是徐小蝶自己不想嫁,富商想强娶,是要被打板子的。   强抢民女,得是权贵才行,抢的还得是普通老百姓。   赵国对有功名之人的保护挺全面的,福利也多,就拿顾北知为例,原主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除了教书,没有其他谋生手段。   但朝廷给他二十亩地免了田税,他可以把这个地租出去,自己收租也能收到足够的粮食养活自己。   廪生每个月还能拿到一两多的月银和粮油补助。在王家村,哪怕家里啥都不趁,一两多银子也能生活两到三个月,可见朝廷补贴的力度。   还鼓励有秀才及以上功名的人开设私塾,开私塾时去衙门备案,即可领取二两银子的补助,且受衙门保护。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隐形福利,总之,赵国鼓励全民读书,文化气息十分浓厚。   所以作为秀才之女,徐小蝶想嫁给商人,镇上有的是小商人愿意以正妻之位娶她,她尽可从中挑选条件好的。   但她没有,她给富商做了妾,别说顾北知,以前好多在徐有那读过书,和她暧昧过的男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对她不屑一顾了。   这等爱慕金银的女子,不值得他们喜欢。   也就是徐小蝶嫁进了柳家之后,没受过什么正室的磋磨,便觉得自己手段高超呢,其实柳夫人全当她是空气,懒得理她而已。   顾北知急匆匆的赶回家,觉得原主真是个大傻子,惹上这种想要吸血的女子,简直是眼瞎。   “北知?是你吗?”关舟提着灯笼,站在村口。   灯笼的光芒照亮了一小片天地,顾北知的面容暴露在温暖的光线下,“是我,怎么不在家等?外面有风。”接过灯笼,顾北知顺手握住关舟的手。   “路上没有灯,怕你回来感觉太黑。”关舟没有挣脱他的手。   “没事的,月光还挺亮的。”   “那也还是有灯笼好一点。”   “嗯,不过明天别在村口等了,夜里有凉风。”   ......   夫夫二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减少出门,保护好自己~】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4 20:59:46~2020-02-15 19:3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面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顾北知回来的晚了, 偶尔能在路上碰到同村的人, 他们是刚结束一天的小工, 为了省钱,晚上赶回家睡觉。   关舟每天都会去村口接顾北知,提着一盏半旧的纸灯笼,照亮一小片天地, 也仿佛照亮了顾北知回家的路,光芒虽小, 却温暖。   一开始还有人打趣他们俩,现在倒是比成亲的时候感情好了,蜜里调油一般。   顾北知和关舟都只是笑, 哪怕被打趣了,也不改, 依然一个提灯接人回家,一个牵手被接回家。   同村都传开了, 对他们俩的改变津津乐道,好多汉子倒是有些羡慕顾北知。   这些都茶余饭后的闲磕牙, 顾北知一天从早到晚都很忙, 对这些都不太清楚,而关舟, 和燕哥儿出去的多了,也遇到过好多人打听他们现在好成什么样。   他只是笑,笑的格外灿烂。   几次之后,也就没人再问了。   他们只是有些眼红。   顾北知早上巳时上工, 他一般卯时起来,锻炼半个时辰。   把连个孩子叫起来,一家子吃过早饭,再教两个孩子识字半个时辰左右。   然后换好衣服出门,到了店里准备一下,巳时开门迎客。   然后下午酉时二刻下工,他匆匆吃点晚饭,就得到柳府去给柳长清讲课,亥时前结束授课,再从柳府赶回家,到家已经是亥时二刻或三刻了。   这一天天过的,十分充实。   每天最放松的时刻,大约就是和关舟提着一盏灯笼从村口走到家的路上,他们会说今天一天都发生了什么,商量明天早上会吃什么,最近需要买些什么。   诸如此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明明关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意外的健谈。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的热闹,更加多了一种别人插不进来的气氛。   顾北知本就不是一个擅长浪漫的人,更不喜欢惊喜,他喜欢细水长流的长久,喜欢你惦记我、我惦记你的简单。   现在这样你想要什么我第二天随手买回来,我的袖子破了你顺手给补起来,生活里充满了柴米油盐,还有关于两个孩子如何教育的讨论。   这样就足够顾北知心动的无以复加了,如果说非要制造惊喜,大概是小舟喜欢的田被他买下来,又或者他想吃一顿红烧肉,而小舟恰好做了。   大概就是这样,太过尴尬的浪漫戏码,顾北知不需要,关舟也不需要。   顾北知看了一眼关舟,在这角度讲,他是不是有点直男了?   嗯,那明天给小舟一个惊喜,买一整只卤鸡。   顾北知的恋爱哲学,就是这么的务实。   关舟发觉了顾北知的视线,毫不吝啬的绽开一个笑容,“看什么呢?”   “没什么,你说大宝、二宝有了很多徒弟?”顾北知打算给关舟一个惊喜,没说他打算买卤鸡的事儿。   关舟点头,“对,他俩啊,现在都快成山大王了,每天都去打谷场那边的棚子,给一群孩子讲课。”   顾北知倒觉得挺好的,学以致用,“这不是很好,能加强他们的记忆力,学的更扎实。”   “要是这样我就不愁了,但是这两天有好几个人上门感谢咱家俩孩子,还要给东西。”关舟又是骄傲,又是发愁。   “他俩年纪还小,给村里的孩子们教书是不是不好?”   关舟心中忐忑,读书识字这么庄重的一件事,他家俩儿子每天在破棚子里就办了,家长还要出束脩,怎么看都像是骗人的。   “这有什么,你都拒绝了就是,都是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顾北知在家里的时间太少,除了和关舟爷仨接触之外,同村的人都很少接触。   他对村民们想要学字的念头也看的太轻,导致后来他被络绎不绝的村民踏破家门时,无从应对。   关舟其实是骄傲多于烦恼,他的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学识字学的很快,还能教别人,他心里美滋滋的。   巴不得多一些人来和他说他的孩子们有多棒,一点都不嫌麻烦。   顾北知也讲了两件有趣的事,一个是他现在教的学生,柳长清的。   柳长清年岁不大,一心奔着科举,顾北知总结出卷子,每天两张两张的做着,竟然做出兴趣来,还主动找顾北知多要了两张。   这么好学的柳长清,今天却没将作业写完。   “这是为什么?是北知留的作业太多了?”关舟心想,主动要求加试卷,应该能做的完作业才对。   顾北知想起柳长清那张小脸皱成苦瓜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我昨日留的作业是两篇数算题。”   “数算?”关舟显然不知道,科举原来还要考数算吗?   关舟现在也会每天跟着两个孩子学两个字,还没有达到脱盲的水平。   “嗯,对,柳少爷不擅数算。”   柳长清不擅长数算还真不是说瞎话的,他是忒不擅长,看到一道数算应用题,他是分开每一个字都认识,合在一起脑袋就打结。   有后世很流行的一句话,他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虽然体育老师并不想背这个锅。   顾北知在柳老爷的帮助下,已经开始收集近五届科举,秀才考试的真题和优秀答卷了。   目前来看,秀才考试的数算难度大概为二元一次方程这里,大约是初中一年级的水平。还不涉及到更深的内容。   顾北知干脆从最基础的‘未知数’概念给柳长清补起,柳长清在逻辑思考方面的问题不大,不知道为什么一涉及数算就好像降智了一般。   “未知数是什么?”关舟感觉顾北知说的好多东西他都不懂,但又好像很有意思。   “嗯,未知数就是说这个数字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可以通过一些计算。得出的数字,一般可以用一个叉的符号表示。”   顾北知没有引入x字母,而是直接在关舟的手心画了个×。反正是符号概念,能理解就行了。   “比如我买了二十个苹果,大宝拿走七个,二宝拿走一个,问还剩几个。这种的就是最简单的一种算式关系。”   关舟心里算了一下,不是剩十二个吗?怎么叫未知呢?   “换一种思想呢,大宝的七个加上二宝的一个再加上剩余的×个等于二十个,那么×就等于二十减一减七对不对?”   顾北知给他讲着,关舟似乎有点理解了,“这只是最简单的,能理解吗?”   关于数学逻辑的教授,顾北知也是摸索着进行,他已经很多年没看过跟数学相关的内容了。   “好像有点理解了。”关舟重复了一遍顾北知的话,还重新举了例子,十分恰当,确实是理解了。   顾北知捏捏他的脸夸他聪明,但另一边的柳长清就真的很不好了,他看着满张纸的×和算式,直挠头,算的眼睛都要转起圈来了。   他的书童之一,柳多看他抓耳挠腮的,挺心疼的,便说,“少爷,要不然明天再做吧?今天先歇歇。”   柳长清瞪了他一眼,昨天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害的他没做完顾先生留的作业,被好一顿数落。   说的他羞愤极了,这次可不能再听柳多的,另一个书童柳福扯了一把柳多,“就你话多,少爷这是在读书,用功还来不及,净劝着少爷不学好!”   柳多一脸委屈,他这不是心疼少爷吗?再说了,科举之中虽然考数算,但也不是非得会不可,把其他的学好了也能考上,何必让少爷这么难受。   柳福瞪他,给少爷添了茶水,“少爷喝点水,这题慢慢算,顾先生讲的挺清楚的,少爷这么聪明,肯定能做出来。”   柳长清叹气,他这两个书童自小和他一起长大,两人还是亲兄弟,他们的娘是他的奶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比柳长清大半年的柳多总把柳长清当成小孩子一样照顾,说句出格的,就跟溺爱孩子的‘慈母’一样。   反而是他弟弟柳福对柳长清有一种‘望主成龙’的期望,对他读书督促的很紧,这两兄弟关于他读书读到什么时候,天天掐架,多数都是柳福占上风。   昨天他听了柳多的话,作业没做完,今天被顾先生训了,柳福已经一肚子气了,今天肯定会看着他做完作业的。   柳长清更头疼了,这数算他真的学不会啊!   柳福就在一旁,给他添茶倒水,盯着他写到丑时才‘劝’他去睡觉,没写完的明天起来再写。   柳长清用脑过度,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沾枕即睡,睡前还不忘叮嘱柳福,“阿多也是心疼我,阿福你别欺负他。”   柳多、柳福即是他的书童,也贴身伺候他,柳福给他盖好被子,“少爷好好睡吧,阿福不欺负哥哥的。”   等柳长清睡着了,柳福扭头盯着柳多,小声儿说,“你跟我出去。”   柳多缩了缩脖子,“你答应少爷不打我的。”   “嗯?”柳福眯了眯眼,眼中寒光直冒。   柳多只能缩着脖子跟他出去了,心想这次该怎么检讨呢?但是他真的舍不得少爷吃苦啊,那些数算,算来算去有什么用?还不如多背几首诗,写几篇文章呢!   柳福他们兄弟俩出了房间也没走远,叫来守夜的丫鬟,帮着盯一会儿,柳福问柳多,“你最近和木阿旺走的很近,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柳多怂了吧唧的说,“没说什么啊,就是一块儿说两句闲话而已。”   “说闲话?我看是给你洗脑了,觉得咱家少爷考科举没用是不是?”柳福戳着柳多的脑袋。   “阿弟,咱们柳府金银无数,少爷就是一辈子什么都不做,也能日日笙歌,干嘛还要受这个罪,你瞧少爷的眼圈都黑了。”柳多委屈,他就是心疼少爷怎么了?   “目光短浅!鼠目寸光!”柳福气的使劲儿戳着柳多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处理工作的事一直忙到现在,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大家要照顾好自己,尽量也不要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保持好心情,加油~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5 19:35:54~2020-02-16 23:4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恩白家的妖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秋日的天气变化无常, 前几日还热的仿佛夏天, 这几日突然降温, 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   不少人都长吁短叹的,盼着早日出太阳,生怕这场雨持续的太久,耽搁了秋收。   顾北知家是个例外, 他家后来又陆续添了三亩地,但都要等今年秋收之后才能种, 比起其他担心收成不好的,他们一家四口倒是悠闲许多。   这一日柳老爷带着柳长清出门赴宴,顾北知不用去柳府授课, 早早的回了家,他前脚迈进家门, 后脚两个孩子也跟着跑进来了。   “爹爹!”一左一右,像是两个小炮弹一样冲到顾北知身边。   顾北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出去玩了?”   “嗯嗯!”大宝主动蹭蹭顾北知的手心,“爹爹今天回来的好早!”   二宝抱住顾北知的腿, 他和哥哥一起跑回来的, 有些累了,软软的叫了一声, “爹爹抱。”   顾北知立马弯下腰把二宝抱起来,二宝抱紧顾北知的脖子,露出一排小牙齿,“爹爹最好了!”   大宝举着手, “爹爹,爹爹,我也要抱!”   顾北知只能弯下腰来把大宝也抱起来,即使他已经锻炼了许久,抱着两个五岁的孩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能说是甜蜜的负担吧。   幸好大宝只是气堵歇,并不是真的喜欢被抱着,顾北知抱起他走了两步,他就要下去,下去前还抱着顾北知的头,用自己肉乎乎的小脸蛋去蹭他的脸蛋,小脑门也蹭蹭。   “爹爹,我要下去。”大宝蹭完了,就要下地。   顾北知将他放下,“大宝怎么一身汗?”   大宝牵住他的手,“听小花说看见爹爹回来啦,我和弟弟跑回来的。”   二宝还被顾北知抱着,小声儿的表白,“二宝最喜欢爹爹啦,想早点看到爹爹。”   “哈哈哈,爹爹也喜欢二宝。”顾北知被他认真表白的模样萌到了。   关舟看着他们父子三个杵在门口说了半天也不过来,招呼了一声,“北知,过来喝点水。”   顾北知抱着二宝、牵着大宝走过来,关舟把二宝从顾北知的怀里揪出来,“顾二宝,你多大了?还让爹爹抱你走路?”   二宝噘嘴,但并没有反驳,转头抱住顾北知的大腿,打定主意要做一个‘爹爹的腿部挂件’。   “小舟,二宝还小呢,喜欢让我抱也正常,等他们两个大了,我想抱都抱不动了。”顾北知劝说着。   顾北知虽然前三十二年都没有谈恋爱、成家的想法,但他听喜欢孩子的,对小孩子总是很纵容,虽然不是溺爱,但总还是尽可能满足小孩子的愿望。   比如大宝现在很爱一些小的恶作剧,这个习惯就是他惯出来的。   关舟看了一眼他的脸,转头瞪了一眼大宝,“顾大宝,你又把汗蹭在你爹脸上!”   大宝吐了吐舌头,学着弟弟,跑过去抱住爹爹的腿,并且阻隔了小爹的视线。   顾北知也只是笑,“没事,我一会儿去洗洗脸就好了。”   小孩子们出去玩总是脏的像只小花猫一样的,大宝他们即使已经很爱干净了,出去玩过也会带着一身灰土回来,尤其是出的汗,就像是沾了泥汤一样。   大宝蹭那几下,把顾北知蹭了个大花脸,关舟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在顾北知脸上擦了两下,发现已经擦不掉了,只能让顾北知赶紧去洗了。   “北知,你快去洗洗,全是印子。顺便让大宝、二宝也洗干净。”关舟拍拍两个孩子的头,“我去做饭,稍等会就能吃了。”   顾北知回来的突然,并没有提前跟关舟说,他们还以为顾北知会在外面吃过再回来,只做了些糙米粥配咸菜。   顾北知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一向不怎么吃好的。   关舟琢磨着家里有什么能吃的,可以炒两个青菜,但是没有肉了,那就蒸个鸡蛋羹吧,也好久不吃了。   他急急忙忙的准备起来,顾北知带着孩子们去洗了手洗了脸,一起去了厨房。   “还没有做完?”顾北知到厨房的时候,关舟还在做菜,油香味飘满了整间屋子。   原本还想玩一会儿的大宝、二宝顿时来了精神,也不要爹爹了,凑到关舟身边。   “小爹爹,咱们今天晚上吃好饭吗?”   “爹爹都回来了,肯定要吃好饭呀,有肉、有鸡蛋!”   关舟忙着炒菜,顾不上拦着两个孩子,顾北知怕影响他,将两个孩子拉到一边,“大宝,爹爹回来了就吃好饭吗?”   “对!爹爹回来了,就有肉吃!”大宝眼睛亮晶晶的。   “还有鸡蛋,点心!”二宝补充着,说到点心的时候明显是有些馋了。   顾北知笑了,逗他们俩,“那爹爹不在家的时候怎么办?没肉吃了是不是?”   “是啊,爹爹不在家,就吃粥和咸菜。”大宝理所当然的说。   二宝依然补充着,“小爹爹说,爹爹在外面挣钱养我们呢,很累,得吃点好的,我们爷仨只要能吃饱就行了。”   虽然他们现在也经常吃肉、蛋,孩子们还是不嫌多,甚至记得清清楚楚,只要爹爹在家,家里又会有好菜吃,必须要赶回家吃饭才行。   顾北知听了,不赞同的说,“咱家现在能吃点喜欢吃的了,不但要吃饱,还要吃好,知道吗?”   大宝、二宝点头,爹爹说的都对,但小爹爹说的也对啊,能吃饱为什么要浪费粮食,可是想到肉,他们有偏向了父亲。   晚饭虽然没有肉,但是有鸡蛋羹,两个孩子也吃的香喷喷的。等孩子们吃完了去院子里玩,顾北知拉着关舟的手去了后院。   “跟我说说,为什么要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爷仨就吃粥和咸菜?”   顾北知有些生气,他双手环抱放在胸前,目光直视着关舟,脸也拉的老长。   关舟心虚的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犹犹豫豫的说,“也不是每天都吃...”   “关舟。”顾北知绷着脸,连名带姓的叫他,“跟我说实话。”   “村里人都这样的,家家都是省着吃...”关舟说话的声音很小,理由也说的很牵强。   顾北知觉得很牵强,哪怕他一开始对关舟没有那方面意思的时候,也是希望自己赚的钱能让他们两大两小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但在他以为他们即将要达到顿顿有肉的时候,却发现只有他在家的时候才能吃肉,不然这爷仨就是粥加咸菜的糊弄着。   “我一开始是不是说过不能舍不得吃,吃的好才能身体健康?”顾北知深吸一口气,板正关舟的思想。   关舟的思想其实很简单,就是他说的那样,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老爷们一天干活挺累的,可以加个餐,他们小哥儿和孩子又帮不上什么忙,少吃一点也无所谓。   这是一种畸形的观念,但在这里,它再正常不过了。很多家里男人去镇上干小工的人,天天就是水煮白菜加点粥或硬邦邦的黑饼子。   关舟觉得这样也对,反正他们爷仨好养活。   “你!顽固不化!”顾北知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思想,合着一家子都围着男人打转,连吃点荤腥都得和男人一起吃才行。   他不管别人家是不是这样,在他这儿就不是这样的!   “小舟,你和孩子的身体都不太好,我让你们按时吃点鸡蛋和肉,就是为了让你们通过食物来补身子。”   “而且我努力挣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你和孩子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不用担心吃不起肉吗?”   顾北知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说明白,“别人家是别人家,咱们家是咱们家,家里就咱们四个,关起门来过日子,何必跟别人学?”   “再说,我挣的银子足够咱们一家四口顿顿有肉吃,哪怕想每顿饭都是白米饭、红烧肉,也不是吃不起,你省这点钱干嘛?”   他越说越气,怪不得他们仨长肉长的这么慢,每个人都只是脸上稍微有了些肉,身上还是瘦瘦的。   不像他,短短半年,把肌肉都练的差不多了。   关舟看他生气的模样,头脑发懵,一片空白,什么也讲不出来,他只是觉得省点钱,就可以早点翻修家里。   “北知...”关舟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别人家也都是这样的,男人在家才会有肉吃,不然能对付就对付一下,反正只要能吃饱就足够好了。   顾北知气他隐瞒自己,也气自己对家里的关心不够,要不然他们家肉少的那么慢,他早就该发现问题的。   “我们是一家人,不应该有区别对待,关舟。”顾北知说不上来现在这种感觉,心疼?生气?还是怒其不争?   关舟抓住他的袖子,“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顾北知看了他许久,然后才将他抱进怀里,“关舟,我希望你记住,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苦一起吃,有甜也一起吃,不要把我一个人排除在外。”   “我没有...”关舟心虚的消了声音。   “两个孩子正是长肉的时候,不能老这么对付,你也是,看你们仨瘦的。”顾北知心里堵着一口气,却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说明这种感觉,“小舟...”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6 23:44:45~2020-02-17 23:5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生命可真美妙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1014976 5瓶;娇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顾北知和关舟冷战两天了。   其实是顾北知单方面的冷战, 他不想和关舟发脾气, 但又觉得不给他长个教训, 关舟就记不住要听话。   尤其是他真的没想到关舟会阳奉阴违,他在家的时候做一种饭,他不在家的时候就使劲儿苛待自己和孩子。   他怕自己说不顶用,还去关二叔家里和二叔抱怨过这事儿。   关二叔和他说, “这挺正常的,咱们村一百多户里头有一多半都是这样的, 要是家里爷们儿都不在家,不开火的都有。”   “那是别人家,我家里不要这种习惯, 我努力赚钱,就是希望小舟和孩子们能吃的好、穿的暖, 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但是他现在这样, 不是和我想的背道而驰吗?”   关二叔看他真的因为关舟趁他不在家吃的不好而生气,这心里更满意这个侄婿了, “你好好跟他说, 他会明白的,谁也不是天生喜欢委屈自己, 小舟只是苦惯了...”   忍不住叹气,关二叔只希望顾北知能一直对侄子这么好,他侄子真的太苦了。   “岳父他们...”顾北知有些犹豫,小辈不能说长辈的坏话, 他也只能憋着。   关二叔就不同了,他对他哥一家子早有怨言,不仅仅是小舟,他大哥一家子都是懒的。   “我那大哥,打小让我娘给惯坏了,浑身懒骨头,以前没分家的时候,都是我们一家子供着。”   “小舟年纪还小,他家老二是个小子,他们夫妻俩更是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那时候我只当分了家就好了,谁知道这两口子不要脸极了!让才十岁的小舟下地养活他们一家子!”   关二叔说的这些,顾北知的记忆里只有一些听别人说的印象,但也是零星的一点,并没有实感,现在听关二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才有了关舟到底吃过多少苦头的实感。   不说瞎话,他心疼了。   开始反思自己,这两日和关舟冷战是他做错了,应该好好和关舟说清楚,然后盯着他慢慢改正的,而不是耍脾气的冷战。   “小舟那会儿天天住在厨房里,天不亮就得起来下地,他人小,一亩地一天都干不完,我和他婶子只能悄悄的帮着干点,还不敢让人发现。”“要是让我大哥听说了,就得赖上我们,小舟也知道,一旦有人在附近,他都不让我和他婶子帮忙。”关二叔抹了抹眼睛,心疼侄子。   当初他家三个孩子也小,帮不上忙,就是他们两口子干活,能偷着帮点忙还行,要是再继续养着大哥一家子,真是活不下去了。   关杨比关舟小一岁,他那会儿已经念了两年书了,但是他不住在夫子家里,天天自己来回跑,晚上回来了还跑到关老大家的地里干点活。   为啥?就为了他堂哥能轻松点。   关舟把爷爷留给他的那一份钱留给了关杨,让关杨能有钱念书,关杨本来和关舟感情就好,这一下子更是记住堂哥的好了。   他人不大,但有些事情就是人不大才能做的理所当然。   关舟的弟弟关桥也是个混世魔王,没少欺负关舟,有关老大夫妻俩护着,关舟只能被欺负着。   关杨知道了,就带着两个弟弟一起去找关桥玩,然后替关舟欺负回来。   关桥这人馋的要命,要吃不要命的主儿,每次都会被关杨他们用吃的骗出来。   有一次,关杨他们带着关桥去泥坑附近玩,然后把吃的给他,关桥吃东西的时候就顾不上关杨他们在做什么了,关杨他们趁机将他骗到泥坑里滚了一身泥不说,还起了一身的红疹子。   看他哭的厉害,关杨他们偷偷笑了好久,因为这样关桥娇气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关舟也松快了几日。   顾北知听着关二叔讲关舟他们兄弟小时候的事儿,才知道关杨还有调皮的时候。   “关杨他们倒像是小舟的亲兄弟了。”顾北知感叹。   关二叔可自豪了,他家孩子养的好,兄弟感情深,以后绝对不会出现他哥那样的懒货,也不会像他们哥俩这样相互嫌弃、他爹死前就分了家。   “他们就是亲兄弟,北知,我们一家就是小舟正经的娘家人,给他撑腰!”关二叔拍拍胸脯。   以前顾北知对关舟不好,关二叔他们也上门找过顾北知,但原主将他们撵走了,说是要是不满意就让关舟的父母来找他。   关二叔他们也确实名不正言不顺,毕竟关舟的爹娘还没死呢,他们已经分了家的叔叔想管也管不着。   但现在不一样了,顾北知改好了,也承认他们一家子是关舟的娘家,他们再管顾北知也不会揪着分家这事儿说事儿了。   关二叔心里头舒坦多了,要不然他还都想去找他大哥过继小舟,以他大哥的个性,少说得坑他几两银子。   “二叔放心,我不会对小舟不好的,自打爹年托梦给我,我深刻的反思过了,我这一辈子要和小舟和和美美的过,好好教育两个孩子,让他们成器。”   顾北知的保证,让关二叔笑眯了眼,更是把顾北知当成自家人了。   关二婶在外头听着,心里也热乎乎的,只盼着侄子和顾大郎真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第二天吃过早饭,瞅着时间,关二婶和关二叔说了一声,“他爹,我去小舟家一趟,你和二小先去地里吧。”   “拿上点鸡蛋,去隔壁换几个鸭蛋,大郎爱吃。”关二叔叮嘱了一声。   他们这地方几乎家家都养鸡,养鸭的很少,上次中秋吃团圆饼,顾北知留下了咸蛋黄的,关舟就记住他爱吃鸭蛋了。   关舟知道了,没几天关二婶也知道了,正好他们隔壁家就养着几只鸭子,拿着鸡蛋去换鸭蛋,然后再给关舟送去。   明明现在是关舟家里更趁钱了,但关二叔他们依然是有啥好的都记着给关舟留一份。   关二婶过来了,只有关舟自己在家,看样子心情还挺不错的,正在院子里补衣裳,顾北知的衣裳,也不知道从哪儿不小心划了个口子。   “二婶儿。”   “哎,我拿了几个鸭蛋过来,放厨房了,记着吃。”关二婶直接将鸭蛋都放到厨房的柜子里,出来坐在关舟旁边。   “二婶,不用给我们拿了,北知想吃了他自己会买的,有鸡蛋还是攒着卖钱吧。”关舟劝着。   关二叔一家子全靠种地养活,还要供关杨读书,一直都挺紧巴巴的,平常自己家都很少吃鸡蛋,都是攒着拿出去卖钱。   后来顾北知有了工作之后,他家买了吃的也会往关二叔家送一份,两家来往的更密切了。   “不差这俩,正好我们隔壁你树生大爷家养着鸭子,换着方便。”关二婶仔细瞅了瞅关舟,脸上还带着点笑,“你跟北知和好了吧?”   关舟想起昨天晚上顾北知从二叔家回来就和他道歉,笑容更灿烂了,“和好了,北知也是心疼我,我知道的。”   关二婶点点他的脑袋,“那你还天天清粥咸菜的对付自己?还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儿,你说你是不是蠢?”   关舟笑着求饶,“我错了,婶子,我这不是觉得...”   “你觉着啥?你老爷们儿都说了,你们爷仨吃的好他才高兴,你自己在这儿瞎委屈自己干啥?多吃点好的,养的胖乎乎的,再给你老爷们添个孩子才是正事!”   关二婶噼里啪啦的一顿说,问他,“你俩还分房呢?”   关舟抿了抿嘴,“嗯...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北知他在努力了。”   这是一种直觉,北知在努力喜欢他了,也许等他再适应一阵子就好了。   关二婶听了也只能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了,不过小舟啊,苦日子已经过去了,你得学着对自己好一点,知道吗?”   “你看,现在这样的日子是以前咱都不敢想的,你还不抓紧享受,想等到以后没有了再后悔?”关二婶劝他。   关舟顿了一下,“我知道了二婶,以后不会了,北知和我说了,我会改的。”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还得去地里瞅瞅,再过二十天就该收了,今年看着收成差不了。”关二婶脸上也都是笑,今年风调雨顺,地里收成看着不错。   “嗯,到时候我去帮忙。”关舟将衣服也补好了。   “到时候再看吧。”关二婶也没拒绝。   顾北知到了店里,照常和小丁哥他们一起将店内的卫生和摆设弄好,还没等他进去将今天要上的物件摆出来,来了一波顾客。   只是,看他们的模样,不像是来消费的,倒像是来找事的。   “顾北知,你还真来当伙计了?”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惊诧的指着顾北知。   “真的是他,我还以为是谣言!”另一个青衫的男子也惊讶了。   顾北知回头一看,认出这几个人,“你们来干什么?”   一开始说话的男子和青衫男子回他,“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穷的当伙计了。”   顾北知嗤笑了一声,“无聊。”   “你这人!”青衫男子气的跺脚。   他们一行一共五人,全是当年和顾北知一起在徐秀才那儿念书的同窗,只是他们当中,只有顾北知一人考中了秀才,其他人都还只是童生。   “你都穷成这样了,还这么傲慢无礼!”后面跟着的一个头上簪着竹簪的男子讥讽道。   “你不也一样,都二十二了还没考上秀才?”顾北知毫不客气的讥讽回去。   他们俩是老对手了,当初在徐秀才那儿就相互不顺眼,顾北知虽然不喜欢这样幼稚的对话,但为了不让人发现问题,他决定按照原主的习惯怼回去,然后再显得有了改变。   “你!”   “好了,我不想跟你们吵架,都进来吧,去里面谈。”顾北知赶紧打断,怼一个回合就算了,再继续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五个人随着他走进去,还东瞅瞅西望望的,很是稀奇。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7 23:53:06~2020-02-18 19:2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厢晴、生命可真美妙啊、谢时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娇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顾北知的鉴定室里一下子塞满了, 凳子都不够坐的, 还是小丁哥见了赶忙给搬了几把。   顾北知沏了些绿茶, 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自如,令看的人十分享受。   “各位喝茶。”   一开始说话的男子叫翟阳,青衫的是关弘, 戴着竹簪的是蒋学文,还有两个人, 一个岁数稍大一些,是周明轩,不太爱说话的是罗荣。   这五个人都是顾北知的同窗, 而且是当初和他关系不太好的同窗。   顾北知有些纳闷,他们五个人怎么凑在一起过来找他了?毕竟他们也有将近五年没见了。   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徐小蝶和他退亲, 他去徐家拿回庚贴和定亲礼的时候。   “什么风把你们五个人吹来了?”顾北知问道。   翟阳摸了摸脸,“我这不是听人说你出来找了份跑堂的活, 过来看看你。”   “我也是听说你现在过的不太好,所以过来瞧瞧。”关弘还在打量他屋里的摆着的瓷器, 接着翟阳回了一句。   蒋学文冷哼一声, “我听说你不学无术,沉迷饮酒作乐, 败光了家产,出来卖力气了。”   周明轩不赞同的拍了拍蒋学文,蒋学文和周明轩一向关系好,倒也听他的话, 扭过脸不说话了。   罗荣和周明轩是表兄弟,只是自幼不爱说话,家里人让周明轩出来走动的时候把他带上,就是为了让他多接触些人。   罗荣和顾北知倒是没有什么矛盾,他有些担忧的说,“北知,我听人说你和徐小姐又联系上了,你是不是还念着她?”   他们当中,翟阳、关弘、蒋学文都是因为徐小蝶才和顾北知产生矛盾,周明轩和罗荣都是因为蒋学文和顾北知较劲,才不和他来往的。   但罗荣私下和原主关系还可以,原主确实很聪明,读书一点就透,是他们当中读书最好的,罗荣读书读的不好,原主有时候会指点他一两句。   顾北知挑眉,“阿荣这话是从哪儿听说的?我和我夫郎感情很好,何必和一个妾氏来往?”   罗荣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可要想办法澄清一下,老师那边...”   顾北知真想翻白眼,原来是徐有那边传出来的,也不怕被柳老爷知道了,徐小蝶没有好果子吃?   其他四个人显然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才过来的,眼神里都透着好奇和担忧,他们虽然相互不对付,但那都过去了,心里还是觉得顾北知被徐小蝶骗的可怜。   顾北知干脆将徐小蝶的事讲了一遍,“徐小蝶后来嫁的那户人家,是柳县的柳家,有名的富户,不知道什么原因搬来获鹿镇居住。”   “柳老爷喜欢玉石,来宝艺轩找我做鉴定师...这么一来二去的,柳老爷就成了我的熟客,后来他家大公子读书读不进去,便说让我陪着读几日书,所以我现在每晚都会去柳府。”   “碰到徐小蝶的次数只有一两次,而且都是有柳府的下人在场,也不知道从哪儿看的出来我对她余情未了的?我夫郎要是知道,估计要发脾气的。”顾北知无奈。   蒋学文冷笑,“无风不起浪。”   关弘摸了摸下巴,“北知啊,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捕风捉影也得有风才行,你再想想,是不是有哪里被人误会了?”   “这...”顾北知左思右想,他从来没主动找过徐小蝶,反而是徐小蝶派人找过他,要是他解释不清,勾引有夫之妇的名头落实了,他就毁了。   “我确实想不出,说实话,要不是徐小蝶那日在街上拦住我,我都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模样了,你们也知道当初退亲时我爹娘正病着,时日无多,我已是焦头烂额,她还急着与我退亲...”   “当初我答应退亲便是与她彻底划清界限,再加上后来娶了夫郎,脑子糊涂了一阵子,现在只想和夫郎、孩子安生度日,岂料她似乎觉得我是个傻子,勾勾手指便会被她蒙骗。”   顾北知将当初徐小蝶在路上拦截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全部讲了一遍,翟阳都快吐了,蒋学文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关弘捂住脸,“北知,当初咱们几个眼瞎啊。”   “确实,幸好她贪慕柳老爷家世富贵,不然咱们还不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顾北知心想,这帮人就是太年轻了,这么粗略的绿茶都看不出来,要是碰见心黑的白莲花,岂不是得被糊弄死?   不过顾北知也是在现代看多了各类讯息之后,才能分辨的出来的,毕竟信息大爆炸时代,谁还不会上个微博、看个b站?   这时候哪有总结套路的书本的,大家看多了书生狐仙或者莺莺传的,自然是觉得女子温柔小意,表里如一的。   谁不想自己就是那书中的主角?   是人都有过这样的美梦,成长之后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怎么那么傻呢?   周明轩比他们大了十岁,早已娶妻生子,且家境不错,他夫人也是个风趣的,夫妻两个感情不错,也说起过徐小蝶的表现。   用周夫人的话说,这哪儿是温柔可人的师妹,这是待价而沽的清倌。   周夫人和自家夫君说话说的实在,这么一比喻,周明轩对徐小蝶半分好脸色都没有,也规劝过蒋学文很多次。   罗荣因不善与人交往,对总是自以为关心他的徐小蝶很是反感,也对蒋学文说过不喜欢她的话。   蒋学文却听不得别人说徐小蝶不好,他们一度闹的很不愉快,直到徐小蝶和顾北知定了亲,蒋学文才发现徐小蝶果然只是吊着他而已,对周明轩和罗荣道歉,关系才慢慢恢复。   后来又出了退亲一事,关弘和翟阳也自觉眼瞎,和蒋学文一起吐槽了很久。   要说人就是这么奇怪,要是共同喜欢什么,不见得能相处的来,但要是讨厌什么,一起吐槽过,那感情立马就会拉进一大截,恨不得当场结拜。   他们对顾北知也是这样,一开始恨他恨的不行,后来发现他原来是个受害者,他们觉得自己也是受害者,顿时就被划为自己人。   但当时顾北知家中父母重病,又很快娶了夫郎,也不来徐有这念书了,他们也不太清楚顾北知家的具体地址,便没了来往。   “你们还在徐夫子那读书?”顾北知挑了一下眉,还以为他们会换地方,毕竟获鹿镇的私塾并不少。   “老周不读了,我也不读了,学文换了一处,只剩阿荣和大阳两个人还在读。”关弘说了一下情况。   罗荣看提到自己,才说,“我不想换地方了,反正除了王举人那儿,别的也都是秀才私塾而已。”   大家都明白,罗荣不爱和人打交道,换了地方最不适应的就是他,而且他家里让他读书,只是想让他多和人接触接触。   翟阳说,“还不是因为你,考中了第九名,咱们镇上那一年就你名次最好,我家里人不让我换地方,不然我也换了。”   顾北知耸肩,“你们也知道我读书确实有点天赋,再加上运气好,才考到了第九名。”   “阿弘不读书了在做什么?”顾北知关心了一句,发觉他们并不是来找事儿的,甚至还是来提醒他的,顾北知也投桃报李的关心起来。   “我啊,子承父业,最近正在跟着父亲学习记簿子。”关弘家祖上是当官的,后来家道中落,成了这小镇的一名刀笔吏。   这刀笔吏都是家传的差事,父传子,子传孙,一般都不会有什么落差,除非是犯了罪,连累全家,否则换成家里其他子侄也是可以的。   关弘原本打算考科举,靠自己博出一番事业,但接连考了两次都名落孙山,再耽误下去可就年纪太大了,于是他父亲做主让他跟在身边学习。   顾北知不置可否,他自己不喜欢政治那一套,不代表别人不喜欢,尤其关弘一心想着重现祖上荣光,想必现在心里也是百般难受。   刀笔吏确实可以家传,但顶多是养活一家子,照样没什么前途可言,万一得罪了顶头上司,说完蛋也就完蛋了。   周明轩和他不一样,周明轩家里是开酒楼的,他读书只是为了识字明理,别被掌柜和伙计联手蒙骗了即可。他自认没什么读书的天赋,也不急着考上,每次都参与,考不考的中就看命了。   罗荣的想法和他差不多,考上了固然好,有了功名总会被人高看一眼,没有也没关系。   蒋学文不一样,蒋学文一心出人头地,只是家境贫寒,天赋也不算高,寒窗苦读十年也没读出什么名堂,现在一边读书一边抄书贴补家用。   他脱离了当年那虚幻的情爱,再看顾北知,他其实挺佩服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鉴定古玩这门手艺?”蒋学文打量他,他们俩都是村里出来的,怎么顾北知读书又好,本事又多,他却只能抄书度日?   “我一直对历史很感兴趣,慢慢的也看了许多书,后来偶然来了宝艺轩,见识到历史和古玩密不可分,才喜欢上鉴别一道,慢慢的学了不少,还得谢谢我们掌柜,愿意让我学点本事。”   顾北知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学了二十多年,只能说自己天赋异禀,学了两个月就学会了,可把蒋学文羡慕坏了。   “你这人还真是叫人羡慕的眼红,以前读书便是我们之中最快的,没想到学起本事也是天赋过人。”关弘说破了大家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54章   “你这人还真是叫人羡慕的眼红, 以前读书便是我们之中最快的, 没想到学起本事也是天赋过人。”关弘说破了大家的心思。   “你们也不赖啊, 当初没少跟我较劲。”顾北知给他们添茶。   当年读书的时候,他们没少写文章互相讥讽,或者争夺课堂考试的第一名,虽然顾北知得第一的次数稍多一些, 但也有得第二、第三的时候。   关弘是真的羡慕,当初他也以为自己能考中秀才, 怎么也不会比顾北知差,可是顾北知考了第九名,为他们夫子出了把名气, 他却榜上无名。   其实是很打击的,然后他沉淀下心思, 隔了三年再考,依然没考中, 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读书的天份。   蒋学文和他一样,虽然没有放弃科举, 但心里已经开始怀疑自己, 真的适合吗?   翟阳倒是心态好一些,但他每次考试之前都很紧张, 紧张到大脑一片空白,答了什么内容都记不得,考不中也是正常的。   顾北知看他们面露苦涩,想说点什么, 也不好说出来了。   “当当当”敲门声恰好响起。   “请进。”顾北知高声回应。   小丁哥冒了个头,“老顾,你弟弟来了,让他过来吗?”   顾北知心里疑惑,还不到午饭的时候,关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看了眼客人们,他们脸上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说,“让他进来吧,麻烦你了。”   “麻烦啥,别瞎客气了。”小丁哥推开门,让关杨进来,然后又关好了。   “哥夫。”关杨眼眶有点红,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阿杨?”顾北知看他情绪不好,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你怎么了?”   “没事,哥夫先招待客人吧。”关杨说了一句。   翟阳赶忙说,“嗨,我们都是你哥夫的同窗,来找他聊天的,没啥事。”   顾北知给关杨介绍了一下,“这是翟阳,关弘,蒋学文,周明轩和罗荣,翟阳、关弘和罗荣和我同龄,学文和明轩都比我大,你都叫哥就成了。”   关杨乖巧的叫了人,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翟阳他们见状,就想着告辞了,别影响他们兄弟谈话。   顾北知挽留了一下,翟阳又是个好奇心重的,顺势留下,问他,“这是你夫郎的弟弟?”   “嗯,是我夫郎的弟弟,关杨,比我小几个月。”顾北知一直觉得关杨还小,一直把他当成少年人对待。   其他人看他们之间的气氛,没看出来这是小几个月,倒像是长辈和晚辈。   “你弟弟和我到是有缘,名一样,年纪也差不多。”翟阳也比顾北知小一些,但依然是同龄。   “阿杨是杨树的杨,不是太阳的阳,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弟弟可比你聪明的多。”顾北知毫不留情的怼他。   “哈哈哈,差不多差不多,你弟弟也读书了吗?”翟阳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对他越不生疏客气,他越拿你当好友。   想当初他们较劲的时候,两人客气的像是被礼教洗了脑的榆木疙瘩,这次翟阳上门就损顾北知,顾北知一回忆他的性子,就知道他没什么恶意。   “在读了,明年也下场一试,不过他这是第一次考试,到时候你们几个可要帮我照顾着点。”顾北知顺手给关杨拉起了关系,不管用不用的上,多个关系都是好的。   “啧,顾北知,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呢?”翟阳拿起扇子敲了顾北知一下。   顾北知躲开,“非也非也,实话实说而已。”   关弘则是看着关杨,怎么有点眼熟呢?   关杨心情不好,坐在一旁走神,没发现他的目光,还是罗荣心细,戳了关弘一下,“阿弘,你盯着北知弟弟看干什么?”   “哎哟,吓我一跳。”关弘冷不丁的被戳了一下,吓了一跳。   其他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过来,关弘摸了摸被戳的地方,“嗨,我这不是看这个弟弟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眼熟?也许在街上偶遇过吧。”翟阳不当回事。   其他五个人则是在关弘和关杨之间来回看,“你还别说,这么看着,北知弟弟确实有几分眼熟,和阿弘眉眼很相像。”   周明轩仔细的看过之后,发觉两人眉眼十分相似,只是脸型不太一样。   关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来了一句,“关杨,你父亲叫什么?你家祖籍是?”   关杨迷糊了,看向顾北知,“哥夫?”   顾北知也看出关弘和关杨有点像了,拍拍他的手,“你说吧,没事。”   “家父关弥,祖籍是西洛。”关杨似有所感,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我是第二十世。”   关弘一拍巴掌,“巧了,我第十九世,大侄子,第一次见面哈哈哈。”   “阿弘?”其他几个人没想到还能这样发展的,顿时愣住了。   关弘则是已经肯定了,“嗨,你们也知道我家祖上是做官的,然后家道中落,迁移到获鹿镇定居,后来分了家,分出去几支,都在获鹿镇周围的村里落了户,多年不来往了。”   关杨也点头,“我父亲说过我家确实还有其他几支,但因为分支较早,且书信来往不便,早就失去了联系。”   大家不仅感叹,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然后关弘他们五个人,五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顾北知。   关杨后知后觉的也看向顾北知,关弘从怀里掏出一串玛瑙串子,硬塞给关杨。   “来来来,大侄子,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咱们今天也算是亲人团聚了,以后多走动啊哈哈哈哈哈。”   关弘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意有所指的看着顾北知。   顾北知用手捂着眼睛,不太想面对现实,但显然他的同窗们不想放过他,翟阳把自己的扇子都给出去了。   “来,我和阿弘关系好,阿弘的侄子就是我侄子,大侄子拿着,这是你翟叔叔给的见面礼。”   “这是你蒋叔叔给的见面礼。”   “这是你周叔叔的见面礼,收着吧,孩子。”   罗荣也悄悄的将自己那一份塞在他手里,还眼巴巴的看着关杨,关杨和他对视着,似乎看出来他眼睛里写了几个字,试探的照着念了,“谢谢罗叔叔...?”   罗荣无声的笑的灿烂,拍拍他的胳膊,显然关杨没看错他的意思。   “喂!你们几个够了,占我便宜没够了?”顾北知拿下手,赶紧制止这几个人。   “哈哈哈,没够!我今天可是出了一口气,哈哈哈,侄婿,还不叫叔叔?”关弘抬起下巴,傲娇了。   顾北知瞪了他一眼,“行了,行了,你们几个真是,几岁的人了,还要计较过去的事情,啧啧啧。”   “咳咳,不管你怎么说,乖乖叫叔叔吧,我可是和你岳父一个辈分哦。”关弘整理了领子,下巴也抬起来了。   顾北知深深的叹气,这个辈分真的是人生的一大磨难...   最后在五个人的联手镇压之下,顾北知还是被迫叫了关弘一声堂叔。闹了一阵子,几个人的关系也更显得亲密了一些。   关杨看他们闹的热闹,也不再愁眉,悄悄的偷笑,被顾北知看到了好一顿欺负,连声保证和顾北知站一边。   闹过之后,翟阳他们暂时放过顾北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决定一起去吃顿饭,翟阳他们去了外面。   顾北知趁着只有关杨和他的功夫问了一下,“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关杨其实已经不难受了,但顾北知问起来他还是有些气愤。   “哥夫,昨天我没写完你留的卷子,就想着拿到私塾悄悄的写完,但是被同屋的王齐乔看到了,还偷了我的卷子找夫子告状...”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拿到私塾来?”顾北知叹气,“是被夫子罚了?”   关杨闭上嘴巴不吭声了,他这个人特别勤快,做什么事都喜欢往前赶,那么多卷子他哪儿忍得住下次回来再做?   结果这就出事儿了,他夫子看到他在做别人写的卷子,气的不行,认定了王齐乔说的他偷偷找了别的夫子,让他回家想清楚再去上课。   顾北知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下午我和你一起去拜访一下你的老师,说清楚就好了。”   “哥夫,我错了,对不起...”关杨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哥夫十七就考中了秀才,一定有他自己独特之处,愿意教给自己,当然要加倍努力才行。   “这算什么错?你好学是个好事,放心吧,和你的夫子沟通一下就好了。”   顾北知暂时没有开私塾授课的打算,关杨还是在他现在的夫子这里继续念比较好。   “好了,先去吃饭吧。”   顾北知和关杨一起出来,翟阳他们正在店里四处看着,看到他俩,翟阳对顾北知说,“怎么看都想象不出来你会做这一行。”   “万事皆有可能。”顾北知平淡的回了一句,“走吧,找个近点的食肆。”   “我有个好去处,就在这附近。”关弘连忙提议。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他们就去了关弘说的这个地方,是一家面馆。   “我跟你们讲,这来一碗面馆的酸菜面可是一绝,推荐你们都尝尝。”关弘热情的推荐着。   但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人对酸菜的接受度不高,各自点了想吃的打卤面。顾北知今天被六个小伙子包围着,吵吵闹闹的,似乎也被带的心态年轻起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吃过饭,翟阳他们走了,顾北知买了一斤点心、一壶酒,领着关舟去拜访他的夫子。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8 23:36:29~2020-02-19 22:2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生命可真美妙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chellelim37 20瓶;娇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顾北知跟着关舟走到了一条巷子的深处, 十分安静。   “就是这。”关杨指了指棕色的大门。   “好。”顾北知上前去敲门。   过了一会儿, 里面有个和关舟岁数差不多的男人来开门, “请问你是?”   “某姓顾,名北知,王家村人,是关杨的哥夫, 前来拜访张夫子,还麻烦您通报一声。”顾北知带着礼貌的笑意。   对面的小伙子看到关杨站在他身后, 再一想上午的事,立即明白了,这是家里来人了, “我这就去告诉夫子,你们稍等。”   过了一会儿四十上下的张夫子出来迎接顾北知和关杨两人, 要是只有关杨一个,他这个做夫子的自然不会出来, 但一听说顾北知三个字,他立马暂停讲课, 出来迎接。   获鹿镇不大不小, 所有秀才都登记在册,每年也会由王举人牵头聚会一次, 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却亲缘浅淡的秀才公早已大名贯耳。   “顾秀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张夫子也是一名秀才,但考中秀才之后自知天份不佳, 没有再继续科举,而是务实的开起了私塾。   这些年他的日子过的也还不错,也教出过一两个秀才,但后来那些学生都转到王举人的私塾继续读书,并没有拜他为师。   都说文人相轻,但在一方的前途远比自己好的情况,再不管不顾的得罪人,那就是傻了。   “冒昧前来打扰,还望张秀才勿怪。”   顾北知两人被张秀才迎了进去,他们在张夫子的卧室交谈起来,顾北知将礼物奉上。   “张夫子,这次来,是向您道歉的,因着阿杨明年打算下场一试,我想着我也是过来人,有些经验心得,便私下告诉给关杨了。”   “却忘了他在您这儿读书多年,您又经验丰富,教导出张志、陈光敏等秀才公,哪用的着我多此一举?实在是抱歉。”   张夫子听他提起自己教出来的两位秀才学生,有些得意的摸了摸胡须,“过奖过奖,没想到顾...”   “您是阿杨的夫子,自然也是我的长辈,叫我北知即可。”顾北知的态度很诚恳,甚至有些放低自己。   张夫子却特别高兴,“那老夫也不和你外道了,北知也知道我那两个学生?”   “这是当然,不但知道张、陈两位秀才公是您教出来的,还有宜宾楼的账房先生、来一碗面馆的小掌柜、刘记布庄的账房等等都是您教出来的,我们当初送阿杨来镇上读书时,也是多番打探之后才找到您的。”   顾北知说的那几个人都是张夫子教出来的学生当中混得不错的,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都是很不错的工作了。   张夫子不仅有些得意,看顾北知和关杨更顺眼了,原本他不是最喜欢关杨,关杨虽然刻苦,只是基础有些差,比同一批的学生大了三岁。   但听到他的堂哥嫁给了顾北知,他还在自己这儿念书,心里有些忍不住偏向他了。   因为说出去有面子啊,顾北知虽然不是获鹿镇考中时年纪最小的秀才,却是考中成绩最好的,哪怕是现在风光无两的王举人,当年也只是二十名而已。   几乎所有人都断定,只要顾北知继续考,一定会考中举人,但他时运不济,竟然碰到了父母接连过世这样的惨事。   想着明年他也就出孝了,明年有恰逢科举,他正好能赶上,没准明年年底他们获鹿镇就要多一位举人老爷了。   举人老爷的小舅子是他的学生,说明什么?说明举人老爷也认同他的学识!   张夫子似乎已经看到他被同行们羡慕的那个场面,要是关杨明年能考中秀才...   这么一想,张夫子心头火热,笑脸都压不住了,“哈哈哈,谬赞了,关杨启蒙较晚,但胜在踏实、刻苦,明年下场也有几分成算。”   “是,阿杨是个榆木脑袋,还多亏了张夫子悉心教导,他才开了窍,本想着以我的经验来给他添一分成算也好,没想到造成了张夫子的误会,还请张夫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顾北知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讲,仔细观察张夫子的表情,“阿杨是我夫郎的大弟,我们夫夫都期盼他能早日成才...”   “不妨事,不妨事,北知年纪轻轻便考中第九名的成绩,和自家弟弟分享一下心得,交流感悟,这有什么不对的?但千万不能耽误平日上课,知道了吗关杨?”   张夫子将这件事定性为一家人关起门来交流的私事,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哪怕以后关杨考中了,别人也只会说张夫子教的好,谁也不会提顾北知的功劳,否则关杨干脆回家念书好了。   “是,学生记得了。”关杨蔫蔫的低着头,跟夫子认错。   顾北知也知道张夫子心里的打算,但他也不能说什么,反而笑着说,“以后我家阿杨还请张夫子多多费心了,北知感激不尽。”   张夫子摆摆手,“应该的,北知毋须如此客气。”   又是一番客套之后,顾北知以有事为由,又带着关杨离开了,说好了明日关杨回来上课,他们俩就离开了。   顾北知还要回店里上工,他打算让关杨先回家去,好好休息一晚上,调整好心态之后,明天再去张夫子那上课。   走出了张夫子家的小巷子,关杨还是闷闷不乐的,顾北知站住脚,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苦着张脸。”   关杨没注意到顾北知这个长辈逗小孩似的抚摸,叹了一口气,“哥夫,我错了...”   一想到刚刚哥夫给夫子低声下气的道歉,关杨心里就酸的厉害,他哥夫以前是个自尊心特别重的人,别说低声下气了,道歉的话都不会往软和了说。   “你这孩子...”   顾北知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   “行了,多大点事啊,你夫子人不错,就是有些好面子,我把面子给足了他,他自然就不生气了,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以后把卷子拿去私塾做也没事了。”   关杨还能说什么,哪怕心里不太舒服,也只能记住这次的错误,以后再也不犯了。   “好了,这事翻篇了,不用再想了,你回去之后和二叔说一声关弘的事,找个时间让二叔带上你和二小他俩上门拜访一下。”   顾北知叮嘱关杨,既然关弘梯子已经递了,他们也得接住了,最好是尽快恢复两家的来往。   历来都是朝里有人好做官,有个做刀笔吏的亲戚,以后关家会受到很多隐形的优待。   别小看着刀笔吏,虽然没有品级,但架不住刀笔吏都是一代传一代传下来的,通常情况下县令和镇长等有品级受朝廷调度的官员换了几茬,刀笔吏还是原班人马。   因为他们掌握着一个衙门运行的方方面面,以获鹿镇为例,没有镇长还能正常运转下去,但要是刀笔吏全都换了人,那肯定是要乱上半年才能捋顺的。   可见刀笔吏的重要性,即使他们无官无品,但人际关系和对衙门的掌握之深,不可小觑。   关弘主动拉进关系,多半也是看在顾北知前途光明的份上。   而顾北知没有让关杨否认,也是因为关弘家的这个差事,算是互惠互利了。   “哎,知道了,哥夫。”关杨看着天色还早,不想就这么浪费了,他刚刚从张夫子那离开的时候已经把卷子都拿出来了,“哥夫,我能去你那儿把卷子写完吗?”   顾北知今天没有别的事,也就同意了,“走吧,正好写完我给你看看。”   “好的,哥夫,我写的可快了!”关杨笑了。   顾北知给了他脑门一个不怎么疼的栗子,“不求快,要准确!”   “知道了!”关杨对读书有一种天然的神圣感和紧迫感,是很多人都没有的。   顾北知领着关杨回到店里,正好碰到来店里寻镇纸的郑公子在挑挑拣拣。   “老顾,你可回来了!”小丁哥赶紧拽着他去郑公子那,“郑公子都来了一盏茶了,就等你呢。”   “你先去我屋里。”顾北知把钥匙给了关杨。   “知道了,哥夫。”关杨拿着钥匙往后面走,和扭头看过来的郑公子对上眼,他轻轻地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郑公子这是又来寻宝了?”顾北知拿出掌柜准备的专门招待贵客的茶叶,给郑公子重新沏了一杯茶。   他做这套动作实在好看,翩翩君子,风轻云淡之中带着矜贵,令人赏心悦目。只要是他的老顾客都喜欢看他沏茶,那次来了没见着还觉得差点什么。   令顾北知哭笑不得,但也只能养成习惯,来了客人先表演一番,让客人过了眼瘾,再谈正事。   “顾师傅这手艺绝了。”郑公子赞赏道,闻了闻茶香,这才接话道,“我今天还真不是来挑镇纸的,是特意来找你的。”   “哦?愿闻其详。”顾北知将一些不符合郑公子审美的镇纸挑出去收起来,又补充了两块放在郑公子面前。   郑公子说是不为了镇纸来,但顾北知拿掉几个歪瓜裂枣之后,他的视线还是盯在了镇纸上,顾北知也不催,任他自己挑选。   “这个不错,一会儿包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金丝玉镇纸给郑公子带来的印象太深刻,他后来买的镇纸十块之中有八块是红玉或金丝玉的。   “好。”顾北知招来小丁哥,让他拿去包起来。   郑公子砸吧了一下嘴,“顾师傅你现在也学的狡猾了,来谈正事吧,我是想问顾师傅愿不愿意陪我走一趟柳县?”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19 22:25:02~2020-02-20 23:5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tchi 10瓶;娇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郑公子砸吧了一下嘴, “顾师傅你现在也学来谈正事吧, 我是想问顾师傅愿不愿意陪我走一趟柳县?”   “去柳县?”顾北知适时的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郑公子见状, 说了一下原因,“嗨,是这么回事,我家老爷子在柳县住, 最近收了件马跃腾空的瓷器,我想着请你去看看真假。”   他这个话隐去了前因, 只说想让顾北知陪他走一趟,除了正常的鉴定费用,还会给他一笔银子做辛苦费。   顾北知犹豫了下, “不知要去几日呢?”   柳县离获鹿镇不算太近,路上大约一天的时间, 但郑公子连辛苦费都提出来了,估计是不止一来一回这么简单。   郑公子估算了一下时间, “大约三到五天吧。”   “这,郑公子可否容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顾北知看到杜掌柜点头, 知道店里是同意他出差的, 但他还得回家和小舟说一声,不能立马答应郑公子。   郑公子皱起了眉, “你家中不是父母双亡...抱歉,只是我这事还有点急,明天早上我来找你,要是可以就立即出发, 不可以的话...”   他需要一个年轻人同行,到时候可以充当他的朋友,但像顾北知这么年轻的鉴定师真的很少见。   “不可以的话,就麻烦郑公子另请高明了。”顾北知并没有因为他是老顾客而通融,他需要和关舟商量,现在他们是一家人做什么决定关舟有权利知道。   郑公子捏了捏鼻梁,“成吧,我明天再过来,你好好和你夫郎商量一下,放心,钱是不会少的。”   付了镇纸的钱,郑公子显然不太愉快的离开了。   杜掌柜想念他几句,但想到他平时动不动就提一提夫郎和孩子,也就不说了。   顾北知家本就人丁稀少,到他就是他们家的独苗了,父母过世之后,就只剩下夫郎和孩子是他的亲人,重视一些也正常。   杜掌柜干脆不提了,而是问起了进到他鉴定室的男子,以前关杨来的时候都是中午吃饭时间,杜掌柜还是第一次见到关杨。   “那是你小舅子?”杜掌柜指了指后面。   “对,是我夫郎二叔家的孩子,和我夫郎关系很好,当成亲弟弟待呢。”顾北知解释了一下,店里来了生人一直在,确实得和掌柜说一声。   “这是读书的那个吧?”杜掌柜琢磨了一下,“瞧着也不小了,成亲了吗?”   顾北知摇头,“还没有,这孩子有志气,打算先科举后成家。”   “那他多大了?瞧着得有二十了。”杜掌柜感兴趣了。   “二十有二了,比我小几个月。”   杜掌柜一拍巴掌,“那可得着急了,虽说小伙子不怕娶不上媳妇,但也得着点急,不然好的都让人挑走了。”   顾北知也不知道关杨为什么还没有定亲,但看关二叔他们都不着急,他又觉得二十二岁也还是小孩子,心里没有这个概念。   “成,我回去问问二叔。”顾北知应承了一声。   “嗯,去忙吧。”杜掌柜拍拍他的胳膊,倍显亲密。   关杨显然不知道有人惦记上他的亲事了,正在顾北知的鉴定室里埋头写题。   他怕碰坏了顾北知的东西,把所有的板凳都放到靠近门右边的墙根。顾北知桌上乱七八糟的茶杯也都收起来放在托盘上,桌面擦干净,看上去整洁多了。   而他自己只占了桌子小小的一角,将将能让他铺开一张卷子,缩手缩脚的写着字。   顾北知进来了,看到他那小心翼翼的姿势,都替他难受。   “阿杨,你做那边去写。”顾北知指了一下较为宽敞的那边。   关杨放下笔,“哥夫,客人走了?我先把凳子都搬出去。”他将放在墙角的凳子们一个一个的搬出去,每一个都很小心的不发出明显得响声,生怕打扰到别人。   小丁哥见着了赶紧过来帮忙,将凳子都收回储物间里去,里面都是一些桌椅板凳之类的,专门用来应付今天这样的情况。   “弟弟,你几岁了?”小丁哥看关杨不爱咋呼,还挺勤快,自来熟的搭话。   “今年二十有二了。”关杨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也不小了啊,我还以为你比老顾小几岁的咧。”小丁哥想了一下顾北知,又补充到,“不过老顾那人看着就老成,要不是一张俊俏的脸,我都觉着他有三十岁了。”   关杨笑了,自打那次接了堂哥回家,哥夫确实改了很多,现在十分可靠了,“哥夫这是可靠。”   “确实挺可靠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基本都是夸赞顾北知的,关杨与有荣焉,带着笑脸回了顾北知的房间,他的试卷已经被放在了顾北知的对面,桌上的大部分东西都放在了顾北知那边。   “咱俩一人一边,互不打扰。”顾北知指了指他那边让他坐下。   关杨想说不用这样,但看顾北知已经戴上手套拿起一片精美的琉璃瓦看的仔细,不敢打扰他,安生的坐下写卷子了。   顾北知余光看了他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看着他手里这片琉璃瓦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绝世美人。   很多人一提起琉璃二字,第一反应是百科上那句:琉璃亦作“瑠璃”,是用各种颜色的人造水晶为原料,是在1000多度的高温下烧制而成的。   其色彩流云漓彩;其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这样一想,琉璃瓦大概是人造水晶烧制的瓦片?   其实并不是,一般而言,琉璃瓦是采用优质矿石原料,经过筛选粉碎,高压成型,高温烧制而成。   具有强度高、平整度好,吸水率低、抗折、抗冻、耐酸、耐碱、永不褪色、等显著优点。   琉璃瓦一直都是富丽堂皇的代名词,因材料坚固、色彩鲜艳、釉色光润,是建筑陶瓷材料中流芳百世的骄子。   而顾北知手里这片,就是一片烧了佛语的琉璃瓦,瓦上的字体是凸起的,整体是明亮的棕黄,字是白色的。   用了鉴定眼技能的顾北知知道这是大唐某地望族家庙上的瓦片,也不知道怎么流落出来的。   说起琉璃,顾北知就想起来后世复原的那座九层的大报恩寺琉璃塔,他曾去看过,实在难以想象这是古人在没有机械帮忙的情况下建造出来的。   当然了古董只有一座琉璃塔拱门构件,整个塔是按照记载一模一样复原出来的。   将琉璃瓦清洗干净,放在木制的托盘上固定好,顾北知为其定了价,这块瓦片虽然颜色很鲜亮,保存也十分玩好,但赵国宗教信仰比较弱,不太能卖上价钱。   尤其这还是从别人家庙上拆下来的,很多人还是挺忌讳这件事的。所谓家庙,就是祠堂,是后世子孙祭拜先祖的地方。   赵国人对祖先还是很尊崇的,不会为了喜欢而收集一件别人家庙上拆下来的瓦片,这块琉璃瓦要是写清楚来由,大概率要长年闲置在库房里了。   顾北知觉得有些可惜,也只能放到一边等着收进库房,又继续从左手边靠近墙的箱子里拿出下一件来看...   关杨写完了试卷就走了,顾北知下了工还得去柳家,一来他得教课,二来他得先去请个假,告知一下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出差五天时间。   柳老爷大方的同意了,反正只要知道顾北知的去处,他也不一定要一直看着他,尤其他还是去柳县。   谢过了柳老爷,顾北知又一次在月光下匆匆赶回家,和关舟在村口的石磨处汇合,顾北知接过他手里的灯,牵住关舟的手。   “小舟,今天郑公子来找我,想让我去柳县鉴定一件瓷器,大约需要五天的时间,我还没想好去不去,你觉着呢?”   顾北知把郑公子跟他讲的报酬还有需要出去的时间,都说了一下。虽然顾北知也拿到过一个月十几两的工资,但五天就能拿到二十两,关舟还是惊呼了一声。   关舟掰着手指算了算,他们现在手里还有些钱,再加上这二十两,“哇,这样一算,都够再买五亩地了,北知你去吧,家里有我呢!”   “好,不过我觉得咱们最好先把家里修整一下,买地的事再等等,不着急。”顾北知见他不反对,决定这一趟柳县他去。   二十两银子也确实不是小数,有了这笔银子,家里的院墙可以重新修一遍,房子也重新修整一遍,净室得盖出来,还有院子也要重新归置归置,要赶在冬天之前,把房子弄好,过一个暖冬。   但是若是让关舟带着两个孩子在家住,他又不放心,人人都知道他在镇上赚了钱,即使关舟不说,他也知道眼红的人不少。   平常他天天回家还没事,要是他连续五天不在家...他怕有人铤而走险,那样的话关舟和孩子们就太危险了。   不怪顾北知把人心想的恶毒,而是王家村的房子实在是盖的让他安心不了。   虽然都是砖瓦房,但是院墙盖的很矮,大约也就两米不到的样子,别说成年人,小孩子都可以借住工具翻个墙。   “小舟,我还是别去了,一走五天,家里就剩你和孩子们,我不放心。”顾北知思来想去,钱和关舟爷仨的安全来比,还是后者更重要,他不能冒险。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20 23:52:10~2020-02-21 23:5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娇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第二天一早, 顾北知背着一个包袱离开家, 关舟送走他没过一会儿, 拎着一个和顾北知差不多包袱去了关二叔家里。   顾北知来到店里,刚准备好要开门,郑公子乘着一架马车来了,看样子十分急切, “顾师傅,可否愿意走这一趟?”   “郑公子稍等, 我带上行李即可出发。”顾北知赶忙拿上自己的行李和工具箱,并将鉴定室锁好,上了郑公子的马车。   车夫还没等他完全坐稳, 便抽打马背,启动马车, 害得顾北知差点栽倒,幸好他及时抓住马车车窗下沿。   “抱歉, 我有急事要赶到柳县,这一路得辛苦顾师傅了。”郑公子向他拱手致歉。   顾北知只能说无妨, 感受着一路疾驰的颠簸感。   他们紧赶慢赶, 将一天的路程压缩了不少,赶在戌时前进了柳县, 进入柳县后马车速度慢下来,而顾北知和郑公子也疲惫的不得了了。   任谁这么颠簸一路也受不了,要不是中间为了让马歇歇停下来修整过一阵子,估计马都得累坏了。   在柳县的郑府很是气派, 郑公子的马车顺着后门直接进去,很是低调,顾北知还以为他不想被人知道,结果下了车才知道只是因为郑家的马车都放在后门不远处而已。   “大少爷,一路辛苦了,二爷正在书房等大少爷。”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身后跟着四五个小厮,上前来给郑公子请安。   “我这就过去,爷爷呢?”郑公子舒展舒展筋骨,做了一天马车,感觉都快散架了。   顾北知还不如他,脸色发白,脚步虚浮,要不是他锻炼了四个月,现在估计都晕过去了。   “老太爷去花园遛弯了,三爷陪着。”管家如实回答。   郑公子冷笑一声,“我这是三叔倒是孝顺了。”活动好了,郑公子便带着顾北知一起去见他二叔。   管家看他活动完了,一招手,小厮们赶紧抬着凳子过来,“二爷知道大少爷劳累,特意让小的背了轿子。”   说是轿子,其实更像是两根长棍上绑了一个有靠背和扶手的椅子,后世常见于山岳景区。   正好两台轿子,看来管家早就知道郑公子会带人来府上,郑公子直接拒绝了,已经做了一天的马车,他现在更想脚踏实地的走一走。   顾北知和他是一样的想法,此时只想用自己的双脚来感受大地的坚实,看到郑公子拒绝,顾北知也悄悄松了口气。   两个人步行前往郑二老爷的书房,郑二老爷和郑公子长的并不像,郑公子是典型的国字脸剑锋眉,浓眉大眼说的就是他这种。   郑二老爷则长相偏阴柔一些,面部线条柔和,身高也只有一米七出头,在一米八五左右的郑公子和顾北知面前,有些过于纤瘦了。   “来了?”郑二老爷的声音也和郑公子截然不同,是清亮而婉转的。   “二叔,这是我请来的鉴定师傅,顾北知顾师傅,明天就让他帮咱们好好看看那马。”郑公子显然和他二叔关系很不错。   郑二叔仔细瞅了一眼顾北知,问道,“你是获鹿镇宝艺轩新来的鉴定师傅?”   虽是质问,但郑二叔语调轻柔,并不强硬,更像是亲切地长辈询问。   顾北知对郑二叔有些莫名的忌惮,总觉得这人哪里怪怪的,说他娘炮到也不是,但他的外表和声音又真的很偏女性化。   “是,顾某四个月前来的宝艺轩。”顾北知压下心里的忌惮,仔细的回答。   “嗯,明天你和兴安一起去见老爷子,若是问起来,就说是兴安在获鹿镇结交的好友,生平最大爱好是收集各朝各代的瓷器,得知老爷子新收了一件马月腾空瓷器摆件,特意来见识见识。”   郑二叔给编了一段来由,顾北知表示记下了。   又叮嘱了几句,才让下人带他去客房休息,叔侄俩还有话要说。   路上郑公子也和顾北知大概讲了一下这次鉴定的特殊之处,郑公子的爹和郑二叔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个留在柳县守家业,一个去外面开铺子。   获鹿镇的粮店只是他们家粮店的其中之一,平日里都是有郑公子一个人打理的。   原本兄弟情深,一个守,一个开拓,事件好事,但这郑老爷子还有个第三子,三子是贵妾的儿子,等老爷子一死,家产只能分到一成不到。   这个郑三不太服气,经常讨好老爷子,骗取老爷子的私房钱。   得手的次数多了,又看头上两位兄长不管,他的野心越发的膨胀起来,但又没什么本事,只能使劲儿的讨好老爷子。   终于在前年让老爷子松口,答应将自己的私房钱都留给他,并且给他五万两现银,这也是郑老爷子和长子、次子商量过的。   他们一家子就三个兄弟,虽然平时不怎么喜欢他,郑老爷和郑二老爷也随他们爹的意了,毕竟真正值钱的已经在他们手里了。   但这个三爷是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得了郑老爷子的保证,就把郑老爷子的私库当成了他自己的,平时想尽一切办法往自己口袋里捞。   别说送一件价值不菲的瓷器给郑老爷子了,就是买个盘子,都得让郑老爷子给他贴点,最好是从大哥、二哥那儿拿来给他。   所以他突然送了件贵重的瓷器引起了郑二老爷的注意,又发觉他爹的面色渐渐有些不对,却查不出问题,唯一没查的就是那件瓷器。   但是老爷子很是宝贝,根本不肯给鉴定师看,所以郑公子才找到顾北知的,因为顾北知年纪太小,若不是见过他的本事,没人会相信他是个眼力绝佳的鉴定师。   结果也确实和他们想的一样,顾北知换了一身郑少爷的织花绸缎的衣裳,和郑公子一起去见郑老爷子。   郑老爷子不但没有怀疑顾北知的身份,还一听说他是个秀才公,悄悄的让大孙子多和他来往,平时多帮帮顾北知。   郑公子一口答应,对老爷子说,“爷爷,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北知和我挺聊得来的,尤其是他也很喜欢玉石、瓷器,不过北知愿意跟我来游玩一趟,还得多亏了爷爷那尊马跃腾空。”   郑公子跟郑老爷子说顾北知好赏瓷,郑老爷子立即让人把他卧室里摆着的心头好搬来,让顾北知能看个够。   郑公子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但转念一想,顾北知年纪轻轻已经是个秀才,之后考中举人的可能性很大,就是进士及第也不无可能。   现在趁他还没有发迹的时候拉拢他,可比以后他做了官再去拉拢来的自然又不花费什么。   很多商户都会结交一些秀才、举人,算是另类的一种投资,只要其中一个将来仕途顺利,他们都能顺理成章的攀上关系。   那些因为家贫、没有赶考路费的秀才更受商户们的喜欢,他们可以资助一笔路费,最多不超过二十两一个人,但若是有一个人考中了,就可以绑定一辈子。   施恩图报,没有利益的事,商人是不会做的。   郑老爷子让人将足有三十公分高的瓷器搬上来,下人还贴心的盖了块布,一起放在了他们三人中间的桌子上。   下人轻手轻脚的将布料揭开,这可是宝贝,弄坏了一点他都别想活了。   为了表现出酷爱瓷器的迫不及待,顾北知还急忙站到了桌子旁边,打算第一时间近距离观赏的样子。   只是布料揭开、顾北知双眼看到马跃腾空瓷器摆件的第一眼,他差点跪倒在地,带着手套的手捂住了双眼。   “唔!”   顾北知痛呼一声立即克制住,手盖在眼上,神情痛苦。刚刚那一瞬间,他的双眼只能看到一片猩红,还有剧烈的刺痛。   让他不得不后退一步,害怕不小心栽倒打翻了桌子,被遮住的双眼也慢慢的好转,过了一阵子他才觉得刺痛感消失。   郑公子扶着他的胳膊,撑着他,“怎么回事?”   顾北知顾不上回答,直到眼睛刺痛消失之后,他才睁开眼摆摆手说没事,又将视线慢慢移动到桌子上。   造型灵动、精美的马跃腾空还在桌子上,但顾北知完全看不出它的美来,眼中还是一片红,硕大的四个字在上面,“小心中毒”   顾北知闭合眼睛又睁开,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鉴定结果终于被他找到了。   ‘名称:马跃腾空摆件’   ‘种类:陶器’   略过了中间那一段结果,而直接翻到最下面的鉴定评价。   “鉴定:这是一件距今三百年的墓葬出土陶器,表层釉质有毒性,连续接触三十日致命。”   盗墓贼,这是哪个朝代都不能避免会出现的一群人,这群人胆大包天,找到墓穴就下,掏出来的陪葬品在通过特殊渠道流通到市场上。   而很多世家、贵族、官员或者富商为了防止自己的墓穴被盗,会在墓穴之中设计一些机关,更有些性子狠毒的,就会在陪葬品上涂抹毒药。   一般都为烈性毒药,但这尊马月腾飞不一样,这是一件陶器。陶器和瓷器不是一种,陶器可以上一层特殊的釉质,这种釉质会不断地挥发在空气里,且对人体有毒。   “郑少爷,这不是瓷器。”顾北知面色难看,“这是一件陪葬的陶器。”   “嗯?”郑公子蒙了,“那你刚刚是...?”   顾北知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这件陶器有毒,哪怕不是接触,就是放置在房间里,不过一个月人就得重病一场,重者可能无法治疗而丧命。”   “你说的是真的?”   “胡说八道!”   郑公子和郑老爷子同时开口,显然都有些不相信,顾北知却不打算和毒物久待,“若是不信,可将陶器泡于水中一日,然后请郎中来看。”   说完,他立即出去,并将房间的门窗全部打开,“郑少爷,郑老太爷,你们还是先出来吧,虽说一时半刻没什么大碍,但也不要轻忽。”   作者有话要说:瓷器烧制的温度比陶器要高,而咱们国家烧制陶器的时间大约是从一万三千年前开始的,看了很多出土的陶器,特别佩服当时人类的智慧,而瓷器的成功也是由于咱们祖先有丰富的制陶经验。妖精真的觉得,古人或许比享受智能便利的现代人更加有智慧,他们那时候真的是什么条件都没有,只有一双手,却创造了很多现在看来都很精致且复杂的物品。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21 23:55:00~2020-02-22 23:5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生若衹如初見 2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郑少爷, 郑老太爷, 你们还是先出来吧, 虽说一时半刻没什么大碍,但也不要轻忽。”   顾北知好心提醒,郑公子赶忙把他爷爷拉出去,并指挥着下人找来一个足够大的翁, 将马跃腾空放进水里,等着明天找大夫来看一看。   郑老爷子有些心疼宝贝, 但一想到这宝贝上可能带着毒,又不敢叫停,只是对着顾北知发脾气。   “若是明天大夫看不出这水里有毒, 老夫定不饶你!”郑老爷子急的面色苍白印堂却宣红,围着水瓮转圈, 嘴里还碎碎念着。   “一个黄毛小儿,哪里能看的出宝贝?一定是信口雌黄!”   “釉彩这么好看, 怎么可能是陶器,明明就是上好的瓷器。”   老爷子虽然是嘀咕, 但顾北知和郑公子还是都听见了, 郑公子无奈的说,“爷爷, 你在说什么呢,北知可是正经的鉴定师傅,在获鹿县宝艺轩做工。”   郑公子一副为朋友骄傲的模样,顾北知是鉴定师这事儿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郑公子一开始不说,只是因为郑老爷子不愿意他们插手,鉴定师还是郑三老爷请来的。   其实郑老爷子只是不想看到兄弟阋墙的场景在他死前产生,所以不愿意让老大、老二插手老三的事儿。   他心里清楚的很,他的小儿子不成器,也不是什么好人,可长子次子都很优秀,压得住三子,老爷子也乐于装一个糊涂老翁,享受天伦之乐。   郑公子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在顾北知找到问题之后点名,省得他那个三叔调查到顾北知的身份后来老爷子这儿倒打一耙。   “什么?兴安你怎么带了一个鉴定师傅来!”老爷子更生气了,他都说了不用再找人鉴定了,大孙子阳奉阴违,还带着人来骗他。   郑公子是郑家的嫡长孙,深受爷爷、奶奶喜爱,自然是不怕老爷子这底气不足的怒火,“爷爷,前些日子收的那件金丝玉镇纸,就是北知帮我看的,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呗,北知好瓷器,我才带他来看看爷爷的大宝贝的,谁知道是个假的。”   他这么一说,老爷子也没话说了。   但是知道顾北知是有真本事的,他心里那点侥幸也没了。   他那个好儿子,是想要老家伙的命啊。一时间,郑老爷子竟然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幸好他用惯了的老管家就在旁边,和郑公子一起扶住了他。   顾北知看老爷子的情况有些不对,怀疑老爷子已经中毒了,只是还不深,他皱紧眉头,不想过多插手这件事,但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最后还是出言提醒。   “郑公子,顾某觉得,还是赶紧请个可靠的大夫过来给老爷子看看吧。”   郑公子看了他一眼,想到某种可能,问了一句,“这东西之前放在哪了?”   老管家的脸上都冒了冷汗,哆哆嗦嗦的说,“在老太爷卧房里...”   “郑谷!快去请大夫!”郑公子急了,这么说来,他爷爷都被熏了半个月的毒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并不是他们家惯用的那位,而是另一家医馆的一位年轻大夫。   郑老爷子躺在他大儿子的卧室里,由于郑大老爷经常在外,这间屋子虽然经常打扫着,但属于男主人的东西并不多,比较开阔,正好方便大夫给病人看诊。   年轻的大夫诊脉的时间不短,还是将左右手的脉搏都摸了,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得抓紧时间治疗,不然老爷子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   老管家问他是什么原因,年轻的大夫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明原因,“应该是接触到不该接触的东西,幸好时间不太长。”   郑公子让下人们都出去,只留下老管家,老爷子,他还有大夫四个人,他直接问,“大夫,我爷爷是不是中了毒?”   年轻的大夫不想搅和进他们大门大户内里的纠纷,但郑公子态度很强硬,他也只能说实话,“老爷子十根手指都有些发红,口腔、鼻孔有股铁锈味,是接触并吸入毒物的症状。”   这下子老爷子算是面如土灰了,也没有心情包庇小儿子了,“逆子!逆子!”   大夫赶紧劝说,“老爷子冷静,现在不能动气。”   郑公子让大夫去开药,又让人悄悄把他二叔叫来,这祖孙三代齐聚一堂,说了些什么,顾北知这个外人不得而知。   他也不知道,等大夫开了药之后,郑公子就让大夫去检查浸泡了陶器的水瓮,已经确定了老太爷中的毒就来自这尊寓意美好的马跃腾空陶器。   而是在郑公子给他准备的房间里尝试着自己的金手指,他现在每天的使用次数已经多达五十件,而且渐渐地对他的体力和精神不再有影响。   原本还以为到这里,鉴定技能就不会再升级了,但似乎是他想错了,这个技能又升级了,在他不清楚的时候,还多了鉴定毒药这一项。   试了几次,发现出现的字样和以前没有区别,并不包含有毒、无毒的字样,看来是遇到含毒的物质才会示警,应该是为了保护他自身吧?   顾北知的猜测和鉴定技能的原理差不多,若是不会对鉴定者本身有害,是不会显示毒性的。   这一天夜里,郑家不太平静,龟缩在客房的顾北知也心绪难平,总觉得难以入睡,即使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很快惊醒,却又不记得做了什么噩梦。   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他决定和郑公子告辞,左右鉴定结果已出,郑家的家务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留在这儿也没有用处,不如早早回家。   郑公子需要留在柳县,等到家务事处理好了之后再返回获鹿镇,原本不想让顾北知这么快回去,但顾北知回家心意迫切。   “郑公子,左右也不需要我再鉴定珍玩,我家中夫郎和孩子人单力薄,我实在不放心,便跟公子告辞了。”   郑公子只能放他离开,让人驾马车送他回去,并将鉴定费用结算给他。   另一边,由于顾北知死活不愿意关舟带着孩子单独在家住着,关舟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去关二叔家借住几日。   正好关杨回了私塾,他的屋子空着,关舟和两个孩子便住在他屋里,白天关舟还会回家干活,晚饭前会去关二叔家。   因此还将自家的蔬菜、鸡蛋和肉都搬到了关二叔家,他白天只是回去扫扫土,给菜地浇水,给鸡圈里的鸡喂食。   他们家本来就比较偏,和周围邻居的关系也一般,他们爷仨跑到关二叔家住的事儿第一天都没被人发现。   但是第二天晚上,全村人都知道了。   因为他们家遭贼了。   发现这事儿的,还是隔壁王洪生家的狗,半夜一直在叫,导致靠近他们这边的所有狗都起来叫唤。   王洪生被吵醒了,起来一看,自家狗正对着隔壁的墙死命的叫唤,他迷迷糊糊的搬了个凳子到墙根下,站上去一看,好几个蒙着脸的男人正在院子里窜呢。   “抓贼啊!遭贼了!抓贼啊!”王洪生跳下凳子,冲出院子大喊。   夜里狗叫的厉害,好多人家都被吵醒了,又听见王洪生大喊大叫,家里的男人们都抄上家伙出来抓贼了。   在顾北知家里的贼倒是想跑来着,但是做贼心虚啊,他们在里头乱了一阵子,再翻墙出来的时候,就被顾家左右的邻居抓了个正着。   五个人里头跑掉了两个,但也抓住了三个,王洪生他们还在想这顾家夫郎咋不出来,还以为是被贼给吓着了,进去一看,一个人都没有,两间最可能放值钱东西的卧室都上着锁,有一个上面有被砍过的痕迹。   最后还是有个汉子想到也许顾家夫郎是跑到他二叔家住去了,去了郑二叔家把关舟找过来了。   关舟进去自己家转了一圈,厨房被祸祸的不成样子,成米的缸翻了,撒了不少米,后院的菜地也被踩的乱七八糟不能要了,堂屋里的桌椅板凳更是翻倒一片...   幸好他们卧室门锁的很严实,没有被贼第一时间打开,只是门上多了些砍刀印子。   外面关二婶已经破口大骂上了,逼问跑掉的两个人是谁,被逮住的三个人垂着头不吭声,骂就骂,就是不说。   关舟倒是冷静,出来说,“我夫君不在家,但我也不想就这么算了,还麻烦各位帮我把他们捆了,明儿一早我就去报官。”   提到报官,三个贼人有些紧张,村民们也不太愿意,老村长被人叫醒过来,看到这三个贼人,仔细一瞅,全是他们村有名的混子。   “王德旺,王铁牛,王麻子!你们仨又偷鸡摸狗!快说,同伙是谁?”老村长抄起拐杖狠狠的打在三人身上,只打的三个小贼哭爹喊娘。   正哭闹着,王麻子的老爹冲进来了,“干啥打我儿子?”抱住他儿子不撒手。   这是王麻子他小爹,是个夫郎,老村长不能动手打他,只能气呼呼的停下来,“麻子他小爹,今儿你儿子要是不说出来同伙是谁,明天顾家的去报官我可不管拦着,你自己想清楚!”   老夫郎一僵,又换了种思路,大哭痛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父子俩才是受害者。   关舟看周围的人都不吭声,知道他们也不赞同报官,有些为难。关二婶可不管这个,那老夫郎的哭的上劲,她过去抓着他就是两巴掌。   “给谁哭丧呢?!你儿子要包庇谁你都不问问?怎么着,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你放屁!”   老夫郎想耍赖,但关二婶嘴太毒了,钥匙他再拦着,岂不是说逃走的那两个真是他的相好?   “我看你就是心虚,你要是没背着你爷们偷人,就让你儿子说清楚,那两个跑了的是谁?!”   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你要耍赖我就栽赃,看你受不受的了。老夫郎受不了这中揣测,他男人听了肯定得揍他,于是踹了一脚儿子,“你还不说,你要看着你爹我被人吐沫星子淹死是不是?!”   王麻子他们本来觉得没多大事儿,顶多就是被揍一顿,所以得讲义气,但王麻子他小爹这么说,王麻子那还能光顾着义气,就把剩下的两个贼招了出来。   “那俩是王二狗和王老黑。”   老村长让人去抓剩下两个人,谁知道这俩人压根儿没回家,跑的不见人影了。只能先劝说关舟不要去报官,说村里一定给他做主。   顾北知不在家,关舟人单力薄,关二叔和关二婶想帮忙也被老村长叫人拽走了,只能说,“等北知回来再说吧,他是一家之主,应该让他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22 23:51:03~2020-02-23 23:0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月儿 20瓶;anonymous 10瓶;梦萌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等北知回来再说吧, 他是一家之主, 应该让他决定。”关舟只能这么说了。   老村长不太满意, 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同意了。   于是等顾北知第三天傍晚到家的时候,还没等他安顿好,老村长就让人叫他过去, 顾北知应了一声儿,却依然先去了关二叔家里。   看到关舟和孩子们都好好的, 他心头那股子郁燥不安消失了,“小舟,这两日没事吧?”   关舟看到他也很激动, 眼眶瞬间就红了,“你回来了?”   顾北知的心又悬了起来, “怎么了?受委屈了?”   “咱家进贼了。”关舟挺难过的,但是二叔二婶比他还生气, 他就能忍着,看到顾北知就忍不住了, 像是告状一样把昨天晚上的事儿说了一遍。   “咱家门被砍了, 厨房里米缸都翻了,后院菜地被踩坏了, 连鸡都死五只!他们还不让我报官。”   关舟碎碎念着,他们家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是真的,但也没有特别富裕,怎么就被贼盯上了呢?   “那你没事吧?”顾北知有些担心, 他不在家,就关舟自己,容易被人欺负,当时他走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家里进贼了,虽然他也生气,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我没事,咱家钱也没丢,我都贴身藏着呢。”关舟拍拍肚皮,他把银子都缝在肚子上,现在天气渐渐变凉了,穿的不薄,看不出来鼓了一块。   “钱无所谓,人没事就好,这次我又拿回来不少,咱们把家里翻修一下,院墙都盖高点。”顾北知摸了摸他的脸,“去收拾东西吧,我去见过了村长就来接你和孩子回家了。”   “嗯,你去吧,一定不能轻易放过那些贼!”关舟咬牙切齿的,气愤极了。   顾北知也是这样想的,“好,等我回来。”   “嗯。”关舟脸上带着笑容,目送他离开,一转头发现二婶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叔,婶儿,你们干啥呢?”   关二婶脸上满满的笑容,“看看你俩感情好不好,这下我可放心了。”   关二婶走过来,“小舟啊,北知现在是真稀罕你,你看看他家都没回,第一件事先来找你。”   “二婶!”关舟虽然有些害羞,但脸上的笑容还是灿烂的。   他也觉得北知越来越喜欢他了。   “二婶,今天咱们做顿好的,北知都瘦了。”关舟撸起袖子打算大展身手。   “对,是该吃顿好的,等着,我去隔壁换几个鸭蛋。”关二婶也拍掌赞同,去厨房取了鸡蛋到隔壁换鸭蛋去了。   关舟叫来二小,给他五十文钱,“二小,你去村尾的屠户家里割两斤肉,要肥瘦相间的,别太肥了,再去前街奉春夫郎那儿打上一壶米酒。”   二小接过钱,赶忙出门去买肉买酒,三小也不得空闲,他得帮堂哥烧火,看着堂哥利索的洗菜、切菜,还时不时的哼出歌声,三小也挂上了笑容,干活都更有劲了。   “唉唉唉,三小,小点火!”关舟赶忙制止三小剧烈扇风。   “哦,我没注意,哈哈哈。”三小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   顾北知来了村长家,老村长正愁眉不展呢,早上王麻子他们仨的家人都来闹了,非让把人放了,但是要真把人放了,顾北知肯定得去报官,他怎么说那三家都不听,气的他都不想管了。   尤其是王麻子他小爹,这都啥时候了,还惦记着不让儿子受罪,要是不做出点态度来,被抓到牢里,那才叫受罪!   “唉...”老村长烦的饭都吃不香了。   顾北知进来了,“村长老叔,我来了。”   “啊,北知啊,来来来,到老叔跟前儿坐。”老村长招呼着顾北知,很是亲切。   顾北知坐在他附近,“老叔,昨天我家遭了贼,听说是邻居们帮忙给抓住了,还麻烦老叔跟我说说都有谁,过后我得登门道谢。”   老村长笑呵呵的说,“都是邻里邻居,应该的,谢啥,甭客气了。”   “这次出门,我一直担心只留下夫郎和两个五岁的孩子不安全,原本也只是希望万一发生了什么,大人和孩子能安全,却不想能把贼抓住,让我家能少遭受些损失,当然得感谢大家。”   顾北知只说要感谢帮忙抓住贼的事儿,却半点不提他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小贼,老村长只能挑明了说。   “北知啊,咱们村里的事儿村里解决,就别去惊动官爷了,老叔也不是那包庇同宗的人,你说对不对?”   顾北知摸着自己的手指,“老叔,非是北知不相信您,而是这事儿报官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且听我一一说明原因。”   “老叔你先想想,这几个贼为什么不去偷王大户家,来偷我家?按理说,王大户才是咱们王家村最有钱的人家,若是为了钱,王大户家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选择我家是为什么?”   “一来,村里人都谣传我在镇子上赚了钱,难免有些人眼红,这几个贼可能也是眼红的,二来,我不在家,我家里就剩下一个小哥儿和两个孩子,人单力薄,好下手。”   “也幸亏小舟和孩子们没在家,要是在家,他们爷仨和五个年轻力壮的贼碰了面,后果不堪设想啊,我可是听说他们是带着砍柴刀翻进去的...”   “咱们村里像我家这样只有一个成年男子的人家虽然不多,但也有个六七家,要是这些贼都去偷一遍...可不是每一家都有小舟和孩子们的好运气。”   “另外,我怀疑王二狗和我有仇,前两年我好酒,每每喝到兴起,王二狗就会鼓动我去赌场赌博,还告诉我,夫郎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顾北知说了很多,想要忽悠住老村长,然而他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再加上老村长铁了心的不想报官,一旦报官,他们王家村的脸面可就丢尽了,于是还是摇头,但对他说的这两件事都上了心。   确实不能再放纵这几个混子在村里偷鸡摸狗的不干正事,这次没得手,下次换一家是不是还得谋财害命?   “北知啊,你说的这些老叔都明白,但是呢,老叔觉得还是不要报官的好,咱们村适龄的小伙子不老少,这要是传出去了,别村的小哥儿、姐儿谁还愿意嫁过来?”   “你说是不是?”老村长苦口婆心的劝说,“我知道你生气,这事儿交给老叔,肯定不让你吃亏,你看行不行?”   顾北知犹豫起来,“可是那王二狗...”   这个王二狗之前有过鼓动原主去赌博的前科,他一直想知道背后的原因,但一直没有机会。   之前为了养家糊口,为了改变村民们对他的印象,再者原来的顾北知和这些村里的混子们也没有任何来往。   王二狗可以不顾脸面的往他面前凑,但他不可能主动去接触王二狗。原主最是清高,不说眼高于顶,但也看不起很多人。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报官,原主只是个秀才,再加上原本的性格有些清高,并不会讨上位者欢心,再加上中了秀才之后一直守孝,人际关系十分闭塞,报了官也不见得对他有利。   而且只要老村长愿意给他讨回公道,只要王家的族老们不包庇同宗,在村里解决还能落的一个懂事的名声。   有利有弊,就看他怎么能让利大于弊了。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给你问出来,好好教训他。”老村长打着保票。   顾北知还有些顾虑,“可是他们五人都是王家的...”   老村长一挥手,“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老王家没有那种只帮亲不帮理的糊涂人。”   顾北知笑了,“那就听老叔的,全凭老叔做主。”   “哈哈哈,好说好说。”老村长松了一口气,打消了报官的念头就好。   “不过老叔,我家门都被劈坏了,鸡也全被宰了,菜地也踩的稀巴烂...”顾北知趁他松口气的工夫,讨要起赔偿损失。   老村长只要他不报官,别的可不会包庇贼子,赔钱是必须的,还得狠狠的要,要的这五个混子肉疼了才能长记性。   “等会儿我去你家转转,该赔多少钱就让他们赔。”老村长说着就下了地,“走,现在就去你家看看。”   昨天把人抓了,黑灯瞎火的也不好进顾家看看,白天有应付了半天王麻子他们的家人,老村长也是刚刚清闲一会儿,干脆趁机去看看情况再说。   他也怕顾北知狮子大开口瞎要钱,还是去看看吧,到时候也好心里有底。   顾北知当然不会反对,他刚刚过来前,已经和关舟要了自家的钥匙,这会儿直接去家里看看就成。   只是他们刚出了门,王麻子他们五个的家人正堵住门,一个个叉着腰,“姓顾的,你可算出来了!”   “嗯?”顾北知和村里人接触的不多,一时之间还真的没想起来这几个人是谁。   就看原本气势汹汹的几个人,突然变了脸,抹起了眼泪,“顾秀才啊,你就原谅我儿子吧!他也是一时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60章   “顾秀才啊, 你就原谅我儿子吧!他也是一时冲动!”几个中年夫郎长的粗糙, 干惯了粗活的手满是茧子, 脸上的褶子也少,抹眼泪的动作并不美观。   甚至也不能引起任何人的心软,他们的儿子能成为村里的混子,和他们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这些人家里条件说不上好, 但也绝对不算差,夫夫两个对孩子过度宠爱, 王麻子他们才会整日无所事事,到处偷鸡摸狗。   也是因为他们最多去偷只鸡,被抓住了家里人也会给赔偿, 所以村民们虽然不喜欢他们几个,但也没想过对他们怎么样。   有了家人给托底, 这几个人更是变本加厉了,隔三差五就会整出点事儿来, 前些日子王二狗他们还去村尾骚扰过寡夫郎,被寡夫郎隔壁屠户的夫郎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大家还以为他们会老实一阵子, 没想到才隔了几日, 又去顾秀才家里偷东西,一开始关舟说报官大家还挺不乐意的, 毕竟这事儿传出去对他们村的名声不好。   但村尾住着的寡妇、寡夫郎们不这么想,你说说啥时候去偷不好,偏偏趁人家老爷们不在家的时候去,恐怕不光想偷东西吧?   自古以来都是寡妇门前是非多, 但其实他们也不过是一群艰难求生的人而已,王家村风气还不错,为了保护他们,便将所有寡妇安排到村尾那一片居住。   这也是自愿的,有的人家虽然家里有寡妇,但并不嫌弃,照样留在家里住着。但要是被婆家赶出来了,又不愿意回娘家的,或者其他情况的,可以去村尾住。   所以村尾那一片除了屠户家和猎户家,都是寡居的,非常吸引娶不上媳妇又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   但住在村尾的寡妇们都是正经人,对这种情况颇为苦恼,尤其是王二狗他们这样好几个男子一起去的,寡妇们阻拦起来很是费力,算得上是全村最讨厌他们的一群人了。   关舟虽然长相平平,又瘦的干巴巴的,但是他年轻啊,家里男人又出了门,这些个色胚趁机去偷东西,肯定还打着别的主意。   寡妇们交头接耳的猜测着,说着说着这话就传出去了,这下连带着整个村子年轻的夫郎们都怒了,这些贼也太大胆了!   于是上午还挺硬气的几家人,和村长分开的路上到处被人指指点点,还有那脾气大的,直接朝他们吐唾沫的。   气的这几家人和人厮打了一家,对方敢吐口水,自然是不怕打架的,一招手也出来好几个玩的好伴儿,其中一个还是屠户的夫郎。   屠户的夫郎长的五大三粗,看着像个男人,力气也像,最可怕的是他原来也是个寡夫郎,受过很多苦,后来嫁给了屠户日子才好过起来。   他这人最见不得小哥儿受苦,以前还想过要和关舟交朋友,帮他教训丈夫呢,但是关舟因为一直没有朋友,嫁了人之后连家门都很少出,也不爱搭理人,屠户的夫郎没找到机会。   后来顾北知穿过来了,又帮关舟找了个带他的小伙伴燕哥儿,屠户的夫郎才终于和他说上话,现在也是不错的朋友了。   屠户的夫郎一个人能打两个男人,更何况是几个中年夫郎?只把他们打的嗷嗷叫唤,还说要是再管不好他们的儿子,下次他就揍他们的儿子。   这会儿屠户的夫郎正在关二婶家和关舟说话呢,洋洋得意的很,“舟哥儿,你是没见,王麻子他爹都哭花脸了,王二狗他小爹更怂,哭爹喊娘的,哈哈哈,痛快!”   关舟看他满身是土,洗了块布巾给他拍土,“石哥儿你又打架,万一他们家的汉子都去找你麻烦咋办?你是个哥儿,怎么老是喜欢动手呢。”   石哥儿嘿嘿笑,“没事儿,我都没打脸,全照着看不见的地方打的,除非他们敢当街脱光了给人看,不然谁看着不是我吃亏了?”   由此看出,吐口水挑衅是他们故意的,石哥儿脸上确实被抓的一道一道的,眼眶还肿起来了。   关舟这心里不是个滋味,石哥儿以前过的太苦,都养成了习惯,能动手绝对不吵吵,知道石哥儿怕人哭,他没忍着,“石哥儿,我知道你想给我出气,可是...”   石哥儿顿时手足无措了,“哎,舟哥儿你别哭啊,我没事,你瞧,活蹦乱跳的,就抓了几道,而且还不疼。”   “屁!”气的关舟都爆粗口了,“你瞅瞅你这脸,都起了一道道红了,还不疼?!你就不怕破相了大治哥嫌弃你?!”   一提起自家男人,石哥儿充满男子阳刚气的脸上也带上些薄红,特别坚决的说,“我男人最稀罕我了,我啥样都稀罕!”   “对,你啥样我都稀罕,但是你受了伤我也心疼不是?”王大治的声音从他背后传过来,满是无奈。   关舟和王大治打了声招呼,“大治哥,你可来了,你快说说石哥儿,他又跟人打架!”   王大治应了一声,走过来站到石哥儿旁边,看着比石哥儿还高一头,像个巨人一样,石哥儿和男人一样的身高在他身边倒是十分相称了,石哥儿脸上的薄红变深了,“你咋来了?”   关舟悄悄跑回厨房,让人家夫夫俩说会儿话,他去准备一会儿给石哥儿带回去的礼物,石哥儿打这一架是为了他,他心里都知道,也感激石哥儿。   “不知道北知那边谈的咋样?”   关舟找了一篮子鸡蛋出来,还把刚换回来的鸭蛋也分了一半出来,然后又从自己带过来的背篓里找出来一包糖,肉就没有给了,王大治家不缺肉。   不过有一包糖也还算拿得出手了,石哥儿又是个爱吃甜的人,应该不会拒绝。   另一边顾北知被几个中年夫郎缠着不让走,非让把他们儿子放了,老村长昨天晚上把人都锁在祠堂里了,祠堂阴暗冰冷,所以他们上午才一直纠缠老村长的,现在变成了纠缠顾北知。   “各位,这件事顾某还在和村长商量解决办法,且顾某有些疑惑,我与王二狗等人并无仇怨,为何趁我不在家之时,携带砍柴刀翻墙入院,若只是为了偷东西,何必带刀?不会还想杀人灭口吧?”   顾北知合理猜测着,听到关舟说门上有被砍柴刀砍过的痕迹,他都暗自庆幸,幸好关舟听话的带着孩子去关二婶家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心里压着这股气,能和村长平静的讲话已经是他教养好了。   这会儿看他们居然想用示弱和死缠烂打的办法来逼迫自己服软,顿时变了脸,甩开袖子,“村长,我看我还是直接报官吧,让衙役来查一查,他们谋杀未遂的原由!”   王二狗的小爹尖声喊叫起来,“你放屁!我儿子才不会想杀人!”   但是怎么看,他脸上都带着不自然的心虚,被老村长和顾北知一眼看穿,顾北知冷笑一声,“不想杀人?那五个人全都带着砍柴刀干嘛?听说昨晚还差点伤了人。”   确实,王麻子他们平时在村里小偷小摸的,从来不会带上砍柴刀,这种刀分量不轻,带着也挺碍事的,但就是砍柴、砍骨十分好用,要是谁不小心挨了一下,肉烂没烂不确定,骨头是一定会断的。   王麻子的小爹可不信他儿子那个憨厚会有杀人的想法,再一想平时他儿子都是听王二狗那个混蛋的话,一转身对上王二狗小爹,“好啊,你儿子不安好心,忽悠我儿子!”   “你胡说八道啥呢?”王二狗小爹色厉内荏的喊着,只是心虚的太明显了。   顾北知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王二狗还真打算傻了他的夫郎和孩子?   老村长也有一样的想法,脸黑的像是墨汁泼上去了一样,“够了!都给我闭嘴!”   他的声音大极了,响如撞钟,别说五个老夫郎和顾北知,就连隔着墙的老村长的家人都吓了一跳,他的儿子们赶紧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爹?”大容出来一看,明白他爹这是被气着了,忙给老爷子顺气。   老村长一把挥开大容,“去,你们哥仨跑一趟,把族老全都叫到祠堂去,咱们老王家出了个杀人犯,长出息了!”最后这一句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咬碎牙根一样挤出来的。   王二狗他小爹赶忙否认,“没有!不是!我儿子没想杀人!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夫郎,真的!”   “好啊,果然是你儿子带的头!带坏了我儿子,我跟你拼了!”王麻子他小爹愤怒极了,冲上去和他厮打起来。   大容要去拉架,被他爹制止了,“让他们打,打死了更清静,去叫族老们,别在这儿耽误事!”   大容哥仨只能赶紧去通知人了,不然他爹的拐棍就该砸过来了。   看到大容他们真去叫人了,两个夫郎也不打了,没人拦着还打什么打/   “怎么?不打了?使劲打呀,打死最好,我还落个清静!”老村长气的不轻,“都给我滚!回去把你们男人叫上,一个时辰后到祠堂来,说不清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王家村!”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24 23:59:04~2020-02-25 23:5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子七七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都给我滚回去把你们男人叫上!一个时辰后到祠堂来, 说不清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王家村!”   村长气的大喊, 将几个人吓坏了, 赶紧往家跑。   等看不见人影了,老村长才慢慢的调整好呼吸,整个人也疲惫了不少,“北知啊, 走,先去你家看看。”   顾北知有些担心他的状态, 但老村长坚持,于是他们还是去了顾家,同时顾北知回来的消息也在村里传开了, 大家都在想顾北知想咋处理这件事呢?   报官吧,丢人, 但是换成是他们自己,估计也得去报官,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想想石哥儿他们说的话, 大半夜的, 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揣着死沉的砍刀翻墙去偷东西...   肯定不只是偷东西吧?   这么一想,家家汉子们都有点担心, 尤其是自家媳妇长的还不错的,那就更担心了,一时间夫夫、夫妻都变的黏糊了不少。   那些原本和自家男人关系疏远了些的,这次也都和好了, 心里头对关舟感激起来,要不是他这事闹出来了,估计自家男人还想不起来要粘着自己,更别说感情好了?   其中牛大嫂最厉害,她又怀上了,就在这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之后被诊出来,一算时间,可不就是这几天有的。   牛大嫂这一怀上,别说她男人对她特别好,就是跟她关系不好的弟媳妇也都对她好起来了,可把她美的不行。   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儿,现在这天都黑了,祠堂里却站满了人,原本阴森的祠堂都热闹起来。   顾北知也将王家村的族老们给认全了,他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不看到人,还真的对不上号,想不起来,这见到了才能都想起来。   王家是个大家族,分支就有五支,王家村只是五支当中一支,还有其他几支都在其他地方,彼此之间还有联系,故而王家村这一支的族老并不多。   历来都是族长担任村长,其他族老也都是族内德高望重、品性端正之人,加在一起一共五人。   但这五人,除去村长之外,都是村里辈分最大的一辈,年岁大了,站不住,只能坐在一旁,讨论着这事儿。   王玉德脾气最暴躁,性格耿直,最看不起偷鸡摸狗之辈,“依我看,必须得罚!狠狠的罚!”   王玉山稳重,做事周全,“大哥别急,得先问清楚原由,再做决定。”   王玉新和王玉山是亲兄弟,性格较活泼,现在更是像个老小孩一样,正围着被绑起来的几个人转圈,似乎在想什么鬼主意。   王玉杰是四人当中脾气最好也最没有存在感的,但他的地位并不比其他几个族老低,反而还更受村民尊敬,他的小儿子的长子就是获鹿镇有名的王举人王清林。   但不知道为什么,王玉杰一家都和王清林来往不密切,甚至也很少提起这个人,一家子在村里都是老实且沉默寡言的人。   现在也是,村长王顺平和他们说了情况,其他三个人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想法,唯独王玉杰没有说话。   “老四,你啥想法?”王玉山点他,他就是这样的人,都会照顾到。   王玉杰看了一眼顾北知,“我觉得还是让苦主来说说,合理的要求都要满足。”   “老四说的对,还有必须得问清楚有没有同伙!”王玉德拐棍敲在地上,砰砰响。   王顺平将他们的意见整合了,等王麻子他们的家人都到了,站在祖宗牌位面前,点了一炷香。   “王家第五支第十九世村长王顺平敬告先祖,今日将对王麻子、王老黑、王德旺、王铁牛、王二狗五个不孝子孙所做之事审问并处罚,望先祖监督。”   王顺平鞠了一躬,然后转过来,“大容,把他们嘴里的布摘了。”   为了防止他们彼此串供,昨天绑过来的时候都堵了嘴,一天没给水、没给饭,几个虽然偷鸡摸狗但没吃过什么苦的混子已经老实了不少。   大容过去把他们嘴里的布块都拿出来,又站回村长身后,他旁边放了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年轻人提着笔正等着记录。   顾北知这还是第一次参与到王家宗族内的处理流程来,这么看着倒是挺严谨的。   “王麻子,你们昨天是不是带着砍柴刀去顾家盗窃?”   “是...”王麻子的肚子一直咕咕叫着。   “王铁牛,你说说你们这次为什么要去顾家?”   “顾家人少,而且顾北知每天都能挣好多银子,就想着去他家拿点用用。”   “拿点?”   王铁牛悻悻的闭了嘴,但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认识到错误的样子。   “哼!王老黑,你们这次去偷东西是谁提议的?”   王老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二狗,在王二狗凶残的目光下,“我、我们一起商量的。”   “故意趁顾北知不在家的时候去偷东西,你们盯着顾北知很久了?”   除了王二狗,其他四个人都忍不住有点慌,但还是否认了,“没有!没有,就是、就是最近没钱花了,才想起来的。”   王二狗看他们那一眼就能被看穿的慌张,气的都想骂他们蠢货,“村长,我们也没偷到钱,这都绑了一天了,该给我们松绑了吧?”   “王二狗,你来说,你们是不是早就盯上顾家了?拿着砍刀进去,想做什么?”   老村长倒是不相信他们想杀人,但顾北知一口咬死了他们就是故意谋杀,只是谋杀未遂,他也得重视起来。   “不都说了吗,没钱了,顾大兄弟有钱,去他家那两个钱花花而已。”王二狗靠在一旁的王铁牛身上,懒洋洋的像个地痞。   不过他原本也就是个地痞无赖,王铁牛他们都是他收的小弟。   “王二狗,好好说话!”王顺平用拐棍敲了他一下。   他们的爹都看着,王二狗的小爹不想儿子挨打,“村长,你咋打人?!”   刚嚎了这一嗓子,他就被王玉德抽了一棍子,“你把嘴闭上!”   “嘶...”王二狗被打的目露凶光,但被绑着,什么也做不了。   顾北知一直在观察他,发现这个王二狗和其他几个人不一样,他身上有种混不吝的感觉,甚至他怀疑王二狗应该是犯过罪的。   这场审问持续的时间不长,因为老村长的耐心早就在他们家人一天的吵闹里消失了,看王二狗油盐不进,他身边的四个人却满脸心虚,老村长用拐棍敲敲了地面。   转过头问顾北知,“北知,你还是认为他们是想要谋杀你的夫郎和孩子吗?”   “对!老叔您也去我家看过了,若是不想伤人,门上砍破的窟窿是怎么回事?”顾北知也是回了家之后,才看到卧室的门上有好几道被砍过甚至砍破的痕迹。   “想偷东西,可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老村长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们五个人送到衙门去吧,我们王家村绝对不能出杀人犯,我会禀告先祖,从今日起将他们五个在族谱上划名!”   “村长!”“不成!”“村长!”五家人都吓坏了,一旦被划了名,他们就不能在村里生活了,而且也不会有证明信,万一被官爷抓到,那就是充当劳役的命!   赵国劳役不重,也可以用钱赎买,但下了牢狱的犯人和被村子赶出来的流民都要无休止的服劳役,哪怕是死刑犯,也要戴上镣铐去服役,直至行刑。   而流民一旦被抓到,就会被官府在手腕上刺字,不管跑到哪儿都会被当地的衙役抓捕。   可以说是比奴隶都不如,除非能在刺字前找到保人为他们写下保书。   王麻子吓破了胆,他不想去当一辈子劳役,他赶紧说,“村长我说!我说!”   王二狗坐直了瞪着他,“王麻子!”   “二狗哥,我不想被赶出去!”王麻子求饶,“村长,是二狗哥让我们几个轮流盯着顾家,盯着顾北知,知道他在宝艺轩上工,晚上还去有钱人家当教书先生,这次也是二狗哥说顾北知去柳县了,他家里只有一个小哥儿和两个小崽子,好收拾。”   “让我们拿上砍刀,去抢劫...最好能把小哥儿吓破胆,以后主动给我们送钱,还说...还说要把两个小崽子绑了卖到镇上的有钱人家,能、”王麻子真的什么都说了,咽了咽口水,“能得一大笔钱...我都说了,真的,都说了,村长你别赶我走!”   “你们!”老村长气的半死,果然,不但想抢劫,还想贩卖人口。   顾北知更是气的眼睛都红了,一拳打在王二狗的脸上,“你混蛋!”   王二狗被五花大绑不能反抗,即使躲避都只能用滚的,被顾北知压着打的牙都掉了,王二狗的小爹尖叫着过来拦,却被村长夫人和儿媳妇联手拉住了。   幸好老村长觉得这几个夫郎是胡搅蛮缠的主儿,特意把夫人和儿媳妇带上了,不然他们一帮男人还真不好拦下他。   王二狗的哀嚎声响起,顾北知狠的像是要杀了他,看的同样被五花大绑的几个人心底发寒,这顾秀才看着文弱,咋动起手来这么狠?   “大容,快把他俩拉开!”老村长看王二狗叫的声音都小了,赶紧让大容去分开他们。   顾北知的力气大的离奇,大容一个人都拉不动,还是叫上一个兄弟一起才将他们分开,顾北知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王二狗,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不光是王麻子他们吓了一跳,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吓着了,原本彬彬有礼的顾大郎,现在看上去像是被偷袭了崽子的孤狼。   “王二狗,你该死。”顾北知喑哑的嗓音令满嘴都是血的王二狗也浑身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25 23:58:28~2020-02-26 23:4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生命可真美妙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杜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顾北知一脸僵硬的回了关二叔家, 他没有受伤, 只是衣服脏了, 等到了门口,他在门外面揉了揉脸,又拍掉身上粘的尘土。   “我回来了。”顾北知一脸轻松的推开门。   进去之后,关舟和关二婶都招呼他, “回来啦,这就吃饭了, 先洗洗手。”   关二叔领着两个孩子在玩,三小帮着关舟烧火,二小帮着关二婶洗菜, 满院子生活的烟火味,热闹又家常。   顾北知走到孩子身边, “哎,我知道了, 不着急。”一手一个将两个沉了不少的孩子抱起来。   “爹爹!”二宝现在和他感情最好,被他一抱, 也主动抱住他的脖子, 把自己光滑的小脸蛋贴上去,“爹爹, 我想你啦!”   声音又甜又软,萌的可爱。   大宝就和他不一样了,大宝也说想他,但是像是皮小子一样, 虎头虎脑的。   “爹爹也想你们了,这次着急,忘了买礼物了,是爹爹不好。”顾北知牢牢的抱着两个孩子,声音比以往还要温和。   大宝挣扎着下了地,“没事的,爹爹,大宝不要礼物,要爹爹安全回家。”   虎头虎脑的大宝也有这么乖巧又贴心的一面,顾北知差点眼睛一酸,他不仅庆幸,庆幸自己那点从未消失的警惕心。   若是他没有要求关舟和孩子们来二叔家住,今天也许就见不到两个孩子了,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虽说大宝和二宝不是他的孩子,但他也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早就有了感情。   果然,还是不应该轻易的饶了王二狗!   顾北知心里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警惕和多疑是它最好的养料,而另一面,被关在祠堂偏屋里的王二狗,也记恨上顾北知。   王麻子他们四个只是从犯,已经被放回家了,从明天起,要免费给顾家种地一年,而王二狗,他要去种祭田种三年,头一年只能住在祠堂的偏屋里,每天去上工都有人看着,要是敢跑,就将他们一家子划名!   王家宗族算是仁慈的祖宗,最狠的惩罚也不至于要命,若是换到临县的木家村,王二狗这会儿都该被吊死了。   所以王二狗家的人谁也不敢吵嚷什么,毕竟王二狗是想要贩卖人口,还是贩卖同村的人,要不是顾北知是外姓,他这会儿必死无疑。   别小看宗族的力量,这时候宗族还掌握着族人的生死,每年被处罚致死的人不知凡几,只是赵国的圣上更加喜欢将这些人变成劳役,这些年才渐渐地少了人命。   二宝担心的看着顾北知,小小的巴掌按在顾北知的眉心,“爹爹别不开心了。”   顾北知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好,他现在只是个秀才,还是人单力薄了些,“我没事的,二宝。”   “嗯,爹爹笑,别不开心了。”二宝一字一字的说着,特别认真。   “好,开心呢,爹爹看到二宝就开心了。”顾北知颠了颠孩子,比之前已经胖了些了,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孩子们。   他们一家在关二叔家吃的晚饭,这顿饭吃的挺热闹的,顾北知和关舟也相互照顾,偶尔还凑在一起说说话,对面看着的两位长辈心里更开心。   “那几个人罚了没?要是罚的轻了,我和你们二叔找村长算账去!”关二婶问着,表示他们也有长辈给撑腰,不用怕!   顾北知把五家赔的银子拿出来,“赔了银子,王二狗是主谋,老叔让他去种祭田了,本来还要给我家倒夜香,我拒绝了,王麻子他们四个被罚给我家种地一年。”   “好!罚的好!”关二婶拍着巴掌叫好,正好他们夫妻俩还担心明年小舟会忙不过来,五亩地都一个人种,哪儿种的过来,这下好了,有了帮手了。   至于那个王二狗,去种祭田也好,省得整天撺掇别人干坏事!他们村里的祭田分了两块,一块是王家置办的,一块是村里其他姓的置办的,都放在王家宗族管理。   加在一起大约有个八亩地左右,平常都是村里没有儿女的老人在照看,还有一部分是村里人轮流来。   这些地的出息是为了冬天分给大家,以防止没有粮食的人饿死,但这些地平常照顾的不是特别精细,产量一直很普通。   王二狗被安排到这儿,有的是累活等着他。   种地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顾北知看关二婶也挺满意的样子,知道应该罚的不轻,但对比起王二狗要做的事,他觉得还是太轻了。   等孩子们吃饱了饭到院子里去玩,顾北知才把王二狗他们的打算说了,但是没有说卖孩子这件事,关二婶他们痛骂了几声也就过去了。   然后关舟收拾着东西,和顾北知一人抱一个孩子回了家,孩子们自己玩了一会儿,顾北知一直在边上陪着,直到他们困了为止。   将二宝的鞋子脱了,放在大宝身边,两个孩子都睡熟了,顾北知才关好门出去,刚把家里收拾好了的关舟洗干净手走过来,有些犹犹豫豫的模样。   “北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关舟心里有些感觉,顾北知今天太在意两个孩子了。   顾北知深深的叹气,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或是做的还不够,不过这些不用对关舟说,他应该让关舟也提高警惕就行了。   “王二狗他们不是来偷东西的。”顾北知看着布满星星的天空,再也感受不到第一次看到满天繁星的美,只有心烦意乱。   “那他们是来干嘛的?”关舟纳闷了。   “抢劫,顺便绑走两个孩子卖掉。”顾北知有一瞬间不敢看关舟的脸。   关舟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顾北知只说了一个字,关舟已经不听了,冲进厨房抄了一把菜刀,气势汹汹的往外跑,那样子是要和人拼命去的。   顾北知赶紧抓住他,“小舟,你冷静一下。”   “我要杀了他们!”关舟死命的挣扎,力气大到顾北知一个成年男人都要拽不住了。   “你杀了他,你也得死!”顾北知说的很冷血,“你死了孩子怎么办?”   孩子是关舟的死穴,他可以为了孩子拼命,也可以为了孩子忍下去,不再冲动,只是浑身都打着颤,“你说该怎么办?”   顾北知夺了他手里的菜刀,抱住他,“孩子没事,你也没事,冷静一点,小舟。”   关舟试了很久,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北知,咱们该怎么办?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当然不,但是现在,咱们要先把家里翻修一下,做好防盗。”顾北知看着周围不高的院墙,下了决心,非要造成后世那种铜墙铁壁不可!   “你说的对,咱家人少,院墙应该垒高一些。”关舟也想到了,他们现在的院墙都矮,成年男子很轻易的能翻墙而入,太不安全了。   但是房子不是说翻修就翻修的,马上就到了农忙的时候,他们在农忙结束后才能找得到足够的工人给他们干活。   顾北知先自己画着图纸,关舟最近看孩子也看的比较紧,没多久就进入了十月,天气骤然凉了不少。宝艺轩也放了农假,约莫半个月的时间。   村里到处都是抢收的场景,顾家一家四口也去给关二叔家帮忙去了,关舟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做饭、送饭,顾北知跟着关二叔一家子下地收棒子。   棒子就是玉米,他们这边种的都是十月初收获的,玉米地里还套种着豆子,收的时候还得注意别把豆苗踩了,收完了玉米之后再收豆子。   顾北知学着关二叔的打扮,胳膊和腿都用布条缠紧了,领子也缠了两圈,这是为了防止虫子钻进衣服里,在戴上一顶草帽,钻进玉米地里掰棒子。   先往下按,再转一圈,一个棒子就被掰下来了,顾北知看着动作挺简单,但真的上手才知道有多累。   一天下来他觉得手都快抬不起来了,但依然咬牙坚持着。   关舟比他要轻松一些,只要给一家人做三顿饭,并把两家宅子都打扫干净就行,他们家买的地还在收着,并不需要他们去看。   但也是起早贪黑的,肉眼可见的,一家子都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就连两个孩子都瘦了,大宝和二宝现在每天也帮着关舟给顾北知他们送水送饭,而且一点都不嫌累,跑来跑去的,也晒成了小黑猴。   收好的棒子还得把搓下来玉米粒,但这个还不着急,朝廷收税是从十一月开始收,他们只要在这个月将地里的事儿都弄清楚就好,大概十月半的时候,家家已经收的差不多了,打谷场晒满了一地。   每家都有两个人在自家粮食旁边守着,驱赶鸟雀,翻翻面之类的。   关二叔家是派二小和三小来的,他们俩也很勤快,都看的很牢。   老村长打着锣站到打谷场前面的石墩子上,“大家都听一听!今年的田税下来了!大家都听着,衙门发了公文,今年田税和去年一样,不够的用银子补齐,十一月一号来收,都准备好了!”   “啥?今年还交这么多?去年不是说了今年会减点吗?”   “就是啊,去年交完了都差点不够吃。”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全勤没有了...本来收益就大跳水,还没了全勤,我要哭了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26 23:48:08~2020-02-27 23:5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襄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他爹, 二小说今年税和去年一样, 你提前备好, 剩下的晾干了放进东屋。”关二婶坐在院子里,一手拿一个棒子,相互搓着,棒子上的玉米粒纷纷往下掉。   这也是他们将玉米棒晒得足够干, 才好搓下来,搓下来的玉米粒还要再一次晾晒, 水分去的差不多了,才能收进麻袋里,以便保存。   他们村子绝大多数种的都是玉米, 亩产都还可以,一般年份都在六百斤到八百斤不等, 特别好的时候也有过九百斤。   赵国的田税是每年秋收后按亩征收粮食。北方各地,大致是中等田每亩收获一百斤, 输官税三十斤,并不设置上限, 官府为了省事, 每年都会去几个村子分批测量几亩地的产量,然后取一个合适的斤数来收。   不过一般衙役都会多收一些, 大约一亩地要收三百斤左右,要是不经心伺候着,交税就得交一半的粮食出去,剩下的自然也不够一家子吃一年的了。   每年交了税之后, 还会有粮商来收粮食和卖粮食,很多人会把手上的好粮食卖掉,换成更难吃的黍,同时也留下一部分钱。   只有家里粮食多的,才会留下一部分好粮食,和黍掺着吃,关二婶家就是这样做的,他们一家子除了关杨,平时四个人都下地,对地里的活很上心,收获的粮食也是村里的佼佼者,每年除了卖掉的,还会特意留下一部分。   关二叔一家都很勤快,关杨农忙的时候也回家帮忙,他收粮食的动作娴熟,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懒的。   反倒是顾北知和他比起来,逊色很多,掰棒子的时候就慢吞吞的,现在搓玉米粒更是笨手笨脚,手掌都搓出水泡了,他面前的一小堆玉米粒也就比大宝和二宝多一些而已。   最后还是关舟看不下去,将他赶去厨房煮凉茶,接替他的位置利索的搓起了玉米粒,没一会儿就搓了顾北知一个时辰的量。   虽然是深秋,但家家户户都要下地干活,抢收又十分累人,非常容易上火,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去赤脚大夫那儿买几包配好的清热去火的凉茶,每天煮一大锅,当成水喝。   顾北知看着眼前这一锅带着奇怪味道的褐色茶汤,说实话,他真想给倒了,明明后世卖的凉茶味道还不错,还是能接受的,怎么在这儿就难喝的像是稀释过的中药一样。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后世卖的那种罐装凉茶,似乎也挺简单的,拜他优秀的记忆力所赐,凉茶的大部分配方他还记得,他想着要不找个机会配一下后世的凉茶,估计会有很多人喜欢。   一边在脑海里仔细的回忆凉茶的配方,一边认真的熬煮着又苦又臭的褐色茶汤,至于真的倒掉,想什么呢?这可是关舟特意去买来煮给大家喝的,就是怕大家上火。   过了一会儿,顾北知将煮好的凉茶盛到碗里,想了想,从关舟的背篓里找出糖,每个人的碗里都放了一些,不多,也不会完全压住茶的苦臭味,但喝完之后会有一丝回甘。   “小舟,二叔、二婶,来喝茶了。”顾北知招呼着。   这边一家子忙忙碌碌,和睦的像是父母带着四个孩子和一个儿婿,那边关桥家可就大不相同了。   关父关母这对夫妻俩本来就是好吃懒做的人,地里的收成还赶不上比人家的三分之二,关桥又是个完全不干活的大少爷,只有他们夫妻俩干半天歇半天的收着。   别人家都收完了,他家才收了一半,就这样还嫌累的慌,一边干活一边骂关舟不孝,不知道回家帮忙,白眼狼...等等类似的话不绝于耳。   但他们不敢大声骂,害怕被人听到了讽刺他们两个没心肝,而且关舟自打嫁到顾家去之后就再也没回家干过活,除了四月回来了一趟之外,他们几乎都不碰面。   上次中秋去找关舟也没捞到好处,还被村民们嘲笑了很久,好长时间这一家子都安安生生的,没办法,关桥好面子,说什么也不肯出门。   关父关母自然要紧着自家宝贝儿子,每天忙着给儿子洗衣、做饭,还要被迫下地,不然地里都是杂草,到了收成的时候可就没有粮食了。   没有粮食怎么交田税?用银子补齐?关母宁愿下下地、拔拔草,也不愿意花银子。   忙忙碌碌了大半个月,家里的地都收完了,顾北知也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家应该雇两个人长工了。   这半个月,他深刻的意识到,种地不易,收获不易。看看一家老小全都上阵,还忙碌了将近十天,明年还要加上他们家新买的五亩地,估计这个时间还要增加。   顾北知心想,与其让他做自己并不擅长的事,还不如雇两个擅长的人来做,他只要努力赚钱就是了。   不是他娇气,不愿意做这些,而是他真的不擅长,而且对比起他现在的工作来说,种地于他,事倍不说,功都到不了一半,不划算。   顾北知和关舟之前已经和关二婶他们讲了要翻修房子的事儿,只等着开工了,他们一家就先搬到关二叔家住一段时间。   趁着这会儿大家都在村里,去外面做小工的人都还没走,顾北知赶紧去了老村长家把他打算翻修一下宅子的事儿说了。   “老叔,我这儿是一天给六十文工钱,但是不管饭,得麻烦大家回家吃饭去,麻烦老叔帮我找找人,人多一点,越快动工越好。”顾北知把来意说了一下。   这可是大好事,大家平时去镇上、远的去到县里打工,累不说,一天下来也就五十文左右,这守着家门口就有活儿,还一天六十文,村里肯定有不少人愿意来。   老村长立马乐了,“好,我这就给你找人去,放心,一个偷奸耍滑的都不会有的。”   “那就麻烦老叔了,您让大家直接去我家找我即可,最好能找一个有经验的,我之后还得去镇上做工,家里都靠二叔一家帮衬,有个有经验的更好一点。”   顾北知这次来还带了一刀猪肉来,是农家人最喜欢的肥多瘦少的那种,还是关舟特意去石哥儿家挑的。   老村长收了肉,“咱们村就有泥瓦匠,正好奉春还没去镇上,让他接了你这活儿,你就放心吧,他可是给镇上好多大户人家都干过活的。”   顾北知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老村长说的王奉春是谁,就是他们村里第一个娶了寡夫郎做平妻后来又扶正的那个人。   按辈分,他还得管王奉春叫声叔,但他和王奉春没什么接触,对他并不了解,“好。”   第二天一大早王奉春就来了顾家,说明他把这活儿接了,王奉春这人个头不高,常年干重活,四肢都很有力,皮肤黄黑,一双眼睛却又亮又深邃。   “顾秀才,听村长说你想翻修一下?”王奉春是个利索人,没有跟顾北知多客套。   顾北知拿出自己画了很久的图纸,虽然他并不确定自己画的正确,但不妨碍他和王奉春说清楚这次翻修的规划,他将图纸递给王奉春。   “奉春叔,我这次翻修,首先是院墙,一定要加高,除此之外,上面还要放上尖锐物...还需要盖一间卫生间出来,您看看能不能行。”   顾北知要改的地方还挺多的,其他的地方王奉春都是熟手了,并不担心,只有这个‘卫生间’,他觉得有些麻烦,“你想将茅厕盖在屋里?”   “嗯,在茅厕下方用陶管连接通到原来的茅厕去,这样只要只要用水一冲,茅厕就干净了。”顾北知实在是受不了茅厕,但尿桶这种东西他也同样不习惯,哪怕过了半年,还是不习惯。于是就想盖出来一间‘现代’的卫生间来。   就连洗澡的淋浴他都想出来了,华国二十世纪的农村曾经流行过一阵子自制淋浴,用的是铁皮桶接塑料软管和塑料莲蓬头,这些顾北知已经想好了替代物,只可惜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今年估计是用不上了,所以并没有画在图上。   王奉春对他这个新奇的想法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认真思考他的可能性,他常年干泥瓦活儿,制瓦和制陶的都认识,烧陶管没有问题,要是陶管按照一定的尺寸去烧,然后再连接起来,也不是做不到。   “那你这屋里的地得铺石板,而且陶管的长度不能太长,不然得积水。”王奉春经验老道,和顾北知要了一支笔,在图上直接修改起来。   他们商量了很久,吃过中午饭还在商量,天快黑的时候才将最终结果确定下来,王奉春将图纸留给顾北知。   “我回去先招工,招上五六个咱们就先开始,得先买料,陶管也得去定,最好明天下午就能开了工,不然这个月干不完。”   “尽快就成,重要的是质量一定要有保证。”顾北知倒是不着急时间,他又说了一遍待遇,“不知道村长跟您说没说工钱的事儿,我家不管饭,一天一个人六十文,您是工头,工钱是一天一百文,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不偷懒就成。”   王奉春想了想,没有拒绝,这和他在镇上的工钱差不多,原本他接这个活只是因为同村的行个方便,没想着挣钱,但顾北知挺会做人,主动给他加了工钱,他自然也会更加用心的做好这一单,“好,那我招到人了再来找你。”   “嗯。”顾北知送走了王奉春,一转头,对上一双恍恍惚惚的眼睛,“小舟?”   “啊?”关舟回了神儿,“咱家招工一天六十文?”   “嗯,原本是按照小工一天五十文给,但不想让你做饭太累,干脆加十文钱让工人回家去吃吧。”顾北知摸摸他的头,然后牵住他的手给他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64章   “嗯, 原本是按照小工一天五十文给, 但不想让你做饭太累, 干脆加十文钱让工人回家去吃吧。”顾北知摸摸他的头,然后牵住他的手给他解释,“到时候再找个人过来给工人们烧烧热水,你就有空的时候过来转转。”   “不用, 我闲着也是闲着,我给烧水吧, 也不是多累的活。”关舟觉得烧水这样的小事儿,就不用再专门找一个人来做了,其他人家盖房, 饭都是自家做的。   “你好好带着大宝二宝吧,烧水这事儿, 还是找个人来做吧。”顾北知提议到。   关舟对自家被人砸了门的事儿也还心有余悸,对于看好大宝二宝这事儿比顾北知还上心, 也就不想着省下这笔钱了,“那咱们请石哥儿来, 行吗?”   他们自然的牵着手, 一边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一边交谈, “石哥儿之前帮咱们出气来着,而且他力气大,又细心...”   关舟把石哥儿是怎么把王二狗他们的小爹揍了一顿讲了一遍,还有平时石哥儿经常找他聊天的事儿都说了一下, “石哥儿性子挺好的,就是长的又高又壮,像是个汉子,不招人待见,但其实接触了以后真的很好相处。”   “所以你们现在是好朋友?”顾北知打趣他,“你是偏心他啊?”   关舟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是,主要平常我去买肉,石哥儿都特意给我挑最好的,我...我就是觉得烧水比杀猪要轻松些,让他来做几天,清闲一下。”   “嗯,那这事儿明天你去和他说吧,他要是愿意来,就按照一天三十文给他,不用做别的事情,就是看着炉子,没有热水了就烧上,水缸我会让人每天早上打满的。”   “好,那我明儿就去找他!”关舟语调都飞扬起来,石哥儿今天身上都带了伤,等他来了自己家,就可以歇着养养。   对于关舟他们这样自小干活干惯了的人来说,烧烧热水真的等于休息了。   顾北知看了一眼天色,松开关舟的手,“好了,去做饭吧,吃了饭早点休息,我明天要去一趟镇上,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他们的农忙假还没有结束,但也没剩几天了,他们最近一直忙着收粮,一直不得清闲,现在趁着还有几天的时间,顾北知打算去镇上的铺子买些东西。   关舟原本是想和他一起去的,但想起来自家买的地还没去看过,于是就说,“算了,你去吧,我明天去地里看看。”   “好,叫上阿杨陪你一起去。”顾北知也不强求他跟自己一起,只是顺嘴一问。   “嗯,知道了。”关舟钻进厨房,抓紧做今天的晚饭。   顾北知去后院找两个孩子,陪他们玩一会儿。   隔天一早,顾北知从家里拿上钱,早早的去了镇上,关舟则带着两个孩子去关二叔家,让二婶帮忙看着孩子,他先去了屠户家里找石哥儿。   顾北知走到镇上的时候,身上连汗都没出,比起四月份的时候,体力增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他先去中药铺买了一些药材,很杂乱,大夫看了一眼都是些没什么毒性的药材,也就没问。   后世凉茶的配方很多,有很简单的一种或两种药材就能配出来的,还有十几种药材科学配比出来的。   后面这种太复杂了,顾北知也不知道确切的配比,但简单的方子还是记得几种的,毕竟经常能从朋友圈里刷到。   他选了影响比较深刻的一种,是菊花、夏枯草、桑叶、薄荷、甘草的组合,其中桑叶不需要买,他们王家村的后山上有几颗生长不良的桑树,结的果子很酸。   薄荷这东西在这儿又叫银丹草,获鹿镇周围没有种植,药店里的都是干薄荷,原本应该用鲜薄荷的,但干的也无妨。   甘草是一种十分百搭的药材,尤其是有甘甜味,可以减少糖的用量,正好适合他们现在的情况。   买好了一包药,花了大概五十文左右,顾北知将药包扔进背篓里,想了一下,还是往南市去了。   获鹿镇的最南边,集中了整个镇上所有的人牙子,不管是官牙还是私牙,都在这一区里做营生。   最有保证的是官牙,但官牙出手的奴仆价格较高,而且多为罪臣家眷或家奴,一般的人家买了去,可能奴仆比主子都有贵气,看着不伦不类的,而且干活也不见得老实。   一般家境殷实些的都喜欢去私牙手里买人,一来可以砍价,二来私牙手上的多半是穷苦人家的,心眼不多,干活又多又老实。   顾北知在南市转了一圈,获鹿镇太小了,奴仆买卖的不多,他没看到什么满意的,价钱也有些高,正当他思索要不要再等一阵子,官牙的店里发生了争吵。   他随着人流凑上去看了一眼,原来是个罪臣家的小姐不肯跟买她的人走,正在哭闹。   官牙这儿多是一些罪臣的家眷或家奴,要是买回家做仆人用不见得好用,但还有别的用处,比如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小姐,买她的人就是打算把她买回去做个通房的。   她是罪臣之后,连妾都不能做,只能做奴仆,所以也就只能当通房了。但这位小姐似乎是被娇宠的过了头,此时都还认不清现实,卖身契都给了买主,她还死活不肯跟人走。   “我不要跟他走!我不要!肥猪离本小姐远一点!”那小姐声嘶力竭的喊着。   被骂的买主也是满脸的不愉快,甚至想退货换一个,但官牙可不允许,女子虽值钱,但这个脾气这么差,退回来再卖可不见得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于是官牙让店里一身腱子肉的小二过去抓住这个小姐,准备帮买主送到家,那小姐挣扎不开,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想出来一个馊主意,“你们去抓顾舟!顾舟是天生好孕的小哥儿!抓他!”   天生好孕体质的小哥儿,生育能力比女子还要强一些,除却这一条,还有其他各种好处,比如拥有这样体质的人一般长相艳丽,身材比例极好。   另一边蹲着几个人,似乎是和这个小姐是一家子,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其中有个小哥儿紧紧的低着头,他身边还有个夫郎抱着,“小姐,你在胡说什么?!”   买主听到天生好孕,和周围的人一样对这个小哥儿有了兴趣,对官牙说,“她说的小哥儿呢?你拉出来我看看,要是满意,我一起买了。”   官牙立刻笑开了,从夫郎怀里拽出小哥儿,“就是他,客人你看,这腰,这腿,比起女子也不差什么。”   那小哥儿被拽出来也一直拖在地上低着头,原本抱着他的夫郎想去扶他,被看管他们的伙计拦住。   买主眼里露出些欲//望的浊光,要不是官牙拦着,他早就伸手去摸小哥儿的腰了,“让他抬起头来我看看。”   官牙心里呸了一声,这单估计是成不了了,这个色胚!“你看看这身段,还能长的差了?只是不巧,这小哥儿身子娇弱,最近病了,脸上失了些颜色...”   “先让他抬头我看看,别是破了相的吧?”买主看着小哥儿像条死狗一样,一动不动的,头一直低着,有些怀疑。   官牙没法,只能拽着小哥儿的头发让他抬头,露出脸来。   “嘶—”“我的天啊!”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这小哥儿脸上密密麻麻全是红点,纵使原本是个天仙,现在也只剩下可怖了。   买主更是觉得晦气,“这种货会是天生好孕体质?我呸!赶紧把人拖走,脏了本老爷的眼!”   官牙给了旁边伙计一个眼色,那伙计又把小哥儿拖回到旁边的人群里,随手一扔就不管了。   最后不管那个被买走的小姐怎么叫嚷都没人搭理她,甚至嫌她太吵,还把她绑起来堵了嘴。   顾北知心生不忍,虽然知道古代买卖奴仆是合法的,但看到这样把人当货物的一幕,还是觉得很难受。   因为难受,他在南市又转了一圈之后,再次跑到官牙店里,他今天出来的时候特意穿了一身旧衣服,虽然精神抖擞,但看着就是个穷的。   官牙也懒得招待他,看多了他这样打扮的,多是看看却不买,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顾北知只好略显局促的过来搭话,“官牙,请问,您这儿有没有成过亲的夫郎卖?要老实听话一些的。”   官牙随手指了一下,就是刚刚被拖来拖去的小哥儿那边,“自己挑,价钱伙计都知道。”   顾北知拘束的瞄了几眼,指着一个梳了头夫郎问,“这个...这个...”   伙计翻了白眼,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十两。”   顾北知面上犹豫起来,心里叹息,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明码标价的售卖,然而当下的社会就是这样的,人人平等还太过遥远,他一个人不能反抗此时的社会规律。   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顾北知又指了另一个看上去就有些滑头的夫郎,“那这个呢?”   “十两。”   顾北知有些为难的说,“我想要两个人,只要是小哥儿就成,只是手里没那么多银子,能不能便宜点?”   他说完,抱着小哥的夫郎赶忙扑过来说,“买我们俩吧,阿舟只是起了疹子,不碍事的,我们俩都能干活!”   他们这边动静大了,官牙也看了过来,那个叫顾舟的小哥儿都病了七天,脸上的疹子也不见好,还越来越多,一开始只是脸上有一些,现在脖子上都有了,再拖下去,估计人就死了。   官牙眼珠一转,看顾北知一副老实人的模样,穿着打扮也不太好,估计他手里银子不会太多,“你能出多少钱?”   “十三...十五两,不能再多了...”顾北知支支吾吾的说着。   官牙找出眼前两个小哥儿的卖身契,“过来吧,算你运气好,这小哥儿毁了容,不值钱了,不然五两银子你可买不走!”   “可是...他这病不会过不了两天就死了吧?我看他似乎没什么意识。”顾北知反驳着,似乎不太想要病怏怏的小哥儿,“而且,我买小哥儿是想带回家干活的,可没钱给他治病。”   “你放心,死不了,就是脸上的麻子下不去了,干活没问题。”官牙眼睛都不眨的说瞎话。   最后顾北知还是买了这两个人,不情不愿的带着人走了,走出南市,顾北知脸上的不情愿褪去,“你还能扶动他吗?”   夫郎点头,“老爷请放心,田哥儿能扶的动。”   “嗯,那行,咱们先去医馆给他看看。”顾北知看他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也就打消了雇车的想法,这儿离南市还有点近。   “什么?”田哥儿瞪大眼睛,“老爷要给阿舟看大夫?”   “别废话了,快走。”顾北知大步的走在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你的想法和我不一致,不想再看到我,可以直接点×。这没什么,三观不合这种事很正常。至于说我未知全貌的,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始末呢?只不过是站的角度不同而已,大可不必上升到人品,就像我也只说我不喜欢所以不会买代言的产品一样,你不喜欢你可以不看我的文,就这样。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2-29 02:43:37~2020-03-02 01:5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夢玖玖玖I、昕寧、云牧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顾北知领着两个小哥儿找到一家医馆, 看过之后发现那个叫顾舟的小哥儿有些发热, 开了些药就让他们走了。   顾北知找了辆牛车, 很快回了王家村,顾北知到家的时候,关舟还没开始做饭呢,正在院子里摘菜, 看到他领着两个小哥儿进来,有些发懵, “北知?”   “小舟,来一下。”顾北知朝他招手,关舟放下菜, 又洗了手才过来的。   “他们俩是?”关舟站在顾北知身边,看着田哥儿的眼神有些奇怪, 这个小哥儿梳了头,应该是嫁过人的小哥儿, 又看到旁边被他扶着的小哥儿,似乎生了病。   “他俩是我雇来的, 以后负责做家里的杂活, 帮你打打下手。”   顾北知说了一下这两个人的来源,讲完了顾舟的故事, 关舟心里那点儿别扭就没了,立即说,“那我去收拾收拾,让他们先休息一下。”   顾北知拉住他, “别忙了,你找个房间让他们先待着就成,被褥都给了田哥儿,他会看着办的。”   虽然对顾舟他们的遭遇心生不忍,但顾北知还是很冷漠的将他们放在雇佣工人的地位上,就像请了两个保姆一样。   但顾舟他们毕竟是古人,原来又是官宦之家,若是关舟太过亲切,他不在家的时候,这两个小哥儿没准儿会骑到关舟头上去,这种可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田哥儿已经觉得很好了,主君看着很好相处,老爷又是个心善的,这家虽然不大,但看着也很安稳,田哥儿和顾舟悄悄的对了对眼色。   顾北知家的房间没有空着的,只能先把放柴的房间收拾出来,让田哥儿和顾舟住下,顾北知琢磨了一下,看来还得再盖一间屋子才够住。   等田哥儿他们安顿好了,顾北知叫来他们俩,“你们俩先自我介绍一下。”   路上顾北知没有仔细问,甚至话都没说几句,尽可能的保持着距离,回了家,关舟坐在他身边,他才仔细的问起来。   田哥儿回答,“回老爷,我叫顾田,这是我弟弟顾舟,我今年二十岁,弟弟比我小三岁。”   “你弟弟叫顾舟,是一叶扁舟的舟?”   “是。”   “这个名字和我夫郎的名字重了,你们俩的姓氏又和我相同,能接受改名吗?”顾北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让顾舟改名,不然叫起来也太让人别扭了。   虽然没有吃药,但是状态已经好多了的顾舟立马应下来,“求老爷赐名!”   “赐名说不上,你自己取一个吧,以后都是新的生活了。”顾北知看他不介意,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顾舟也利索,立即说“那奴就叫重明吧。”   顾田看弟弟改了名,心里犹豫了一阵子,“奴也改名吧,改成夏田。”   “可以,你二人喜欢即可,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不用自称‘奴’,只要平时干活勤快些,听我夫郎的话即可。最近这宅子要翻修,你俩先暂时在储物间住一段时间,等之后会给你们盖一间屋子住的。”   顾北知利索的将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下,“我有两个孩子,一会儿接回来了再让你们认识,现在先回去休息吧。”   重明和夏田已经从刚刚的对话里大致了解了顾北知的性格,因此没有强撑着说不需要,而是直接回去休息。   当他们俩要走的时候,顾北知又来了一句,“重明的过敏源扔了吧,之后可以把脸涂黑一点,总是过敏容易出事。”   重明顿了一下,和哥哥相互看了一阵子,才说,“知道了,老爷。”   “嗯,去吧。”顾北知挥手,让他俩去休息了。   关舟好奇的扒住他的手,“重明的脸是因为过敏?”   “对,一开始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连自己走路都走不动,但是半天过去,他就好了许多,大夫也说是碰到了毒物,再结合他脸上的红点,我猜应该是过敏了。”   “啥叫过敏?”关舟觉得新奇。   “大概是说有些物质,比如花粉、鱼类,有些人的身体会受不了,产生应激反应,呼吸不畅,浑身瘙痒,起红疹,发热等等,有些过敏反应较轻的,会在避开过敏物质后自然恢复,有些太重的可能会造成死亡。”   顾北知大概讲了一下,关舟努力理解,“意思是明哥儿有可能是对什么东西过敏,碰了就会起红疹子是吗?”   “对。”顾北知拉着他,两个人一起去关二婶家接孩子。   “明哥儿是故意让自己过敏的吧...可是为啥呀?”关舟有些想不通,谁会故意让自己难受呢?   顾北知却觉得重明和夏田兄弟俩很聪明,重明的体质应该是真的,长相也确实出众,虽然有满脸的红肿遮着,也能看得出来原本应该是个美人,要是不用这种方法,估计早就在别处被卖掉了。   关舟也不傻,他说了个开头就想到了,顿时更加心疼重明了,哪个小哥儿不爱惜自己的容貌?他却要自己把自己变成丑八怪,还要假装重病。   其实不止是小哥儿,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哪怕是男子,赵国的男子也很注重穿衣打扮,有些文人墨客还喜欢敷粉,这是一种风雅之事。   甚至每年春天,还会有大大小小的簪花宴举办,来参加的男子必须头戴一朵鲜花才可以入场,若是碰到和你所戴之花一样的,便可自然的加入进去谈谈花做做诗。   不一样也没事,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夸奖对方头戴之花,得到对方的认可,也可以加入到对方的花友中去。   据说这个风俗来自六部尚书,由已经过世的文豪刘子兴刘大人家人传出,据说刘大人年轻时极爱牡丹,家中培育着各色牡丹。   每到花季,便邀请好友上门赏花对诗,并摘下开的最好的一朵送给当日的赢家,并将其簪于其耳鬓。   有一回,友人们诗文都十分出众,刘子兴选不出最好的一个,只得给友人们一人簪上一朵牡丹花,并将几人簪花的场景画了下来。   巧合的是,过了二三十年之后,当时簪花的四个人竟然都做到了尚书,只是有的人做的时间长,有的人时间短。   而那副名仕簪花图也名声大噪,簪花宴也慢慢的在赵国流行起来。   顾北知倒是对这个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2190年,性别歧视早就被消除,人们会尊重个人的喜好,不会有男孩子不能穿裙子、不能带头花,女孩子就得生孩子这样的固有偏见。   网络暴力问题早就被写进了法律,就连同性恋婚姻法也通过了且完善了很多次。   男子头戴鲜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在华国的历史上,宋朝就有一段时间风靡男子簪花,还有个很奇妙的典故和刘子兴的六尚书簪花差不多,就是四相簪花。   可能是花朵太过娇艳,爱上了簪花的男子们,也更加重注自身的容貌、衣着和礼仪。   赵国律法明文规定:面有瑕,不为官。   若是顾北知有机会看到现在的满朝文武,大概能发现赵国的皇家个个都是颜狗的事实。   满朝大臣,不管文官还是武官,皆是俊美的男子,各有各的亮眼之处。   不过这些离顾北知还过于遥远,他现在只是一个靠着好眼力为生的新人鉴定师、小秀才而已。   接上了大宝、二宝,关舟想起来一件事,“北知,咱们该出孝了。”   他一提,顾北知才想起来出孝这件事,仔细回忆了一下时间,到明年六月份前是整好六年是按照原主母亲去世的时间算的,按照原主父亲的时间来算,现在就可以出孝了。   其实他们现在的生活已经不受影响了,只是不能办喜事,不能穿红戴绿,吃的上面没什么限制。   顾北知心想,幸好不限制吃,不然光他们这半年经常吃肉这事儿,就够人攻击他的了。   “明年再出孝也可以,母亲的日子要到明年。”顾北知应着。   关舟却摇头,“不行,咱家要翻修房子,还是出了孝比较好,不然别人来干活可能会觉得晦气。”   顾北知不太了解风俗习惯,听他这么说,就说,“那就听你的吧,奉春叔招人也得招两天,出孝需要办什么?”   “不用特意办什么,就是和村长说一声,去拜拜爹就好了。”   “成,那我明天去买几柱香,再买些祭品,你挑个日子,咱们去祭拜爹娘。”   “嗯。”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把负面情绪带给大家啦,我现在已经调节好了,本章节下面留言,每人一个小红包,补偿大家~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3-02 01:59:42~2020-03-02 23:5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晕水的鱼 3瓶;凤凤、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第二天顾北知带着关舟和两个孩子一起去了镇上, 正好王五叔今天往镇上走, 让关舟和两个孩子坐牛车, 他在旁边走着,车上还有其他夫郎,见了都打趣他们。   顾北知面上有些受不住,连忙往前走了几步, 牛车拉的人太多了,速度比较慢, 顾北知长腿一迈,没几步就超前了。   关舟见状,小声地笑了, 结果被扭头看的顾北知正好逮住,吓的他立即用手捂住了嘴, 遮挡笑容,但是他弯弯的眼睛还是暴露了。   顾北知用眼睛示意, 一会儿到了镇上再收拾你。   关舟眨了眨眼,我才不怕呢。   顾北知摇头, 啧啧啧, 夫纲不振。   关舟也跟着左右点点头,你惯的。   “这小夫夫俩打什么哑谜呢?”旁边坐着的中年夫郎问到, 脸上打趣的神情藏都藏不住,眼睛里也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关舟赶紧坐直了身子,“没什么,婶子今天去镇上买啥呀?”   “也不是买啥, 就是去看看粮价,今年个收成不错,看看能换多少黍子。”   “我也是去看看粮价的,你要去哪家看?”另一个夫郎凑过来问着。   “郑记,去年我们在另一家换的,牙碜的不行,幸好没一次都换咯,后来又去郑记换了些,给称实诚不说,还都是新粮,今年个还想在他家换,省得折腾。”   一帮打算去打探粮价的夫郎们瞬间聚在一起聊了起来,关舟则悄悄的缩在一边不说话了。   到了镇上,顾北知抱起二宝,关舟牵着大宝,这哥俩的喜好差异越来越大了,二宝很喜欢被爹爹抱,但大宝更喜欢自己在地上跑。   二宝的口味和顾北知很像,不是那么爱吃肉,更喜欢吃新鲜的素菜,大宝就是无肉不欢。   不过两个人还是有共同的爱好的,比如说眼前的糖葫芦,小哥俩的视线就没从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上离开。   顾北知见了,抱着二宝走过去,买了三串回来,“给。”   关舟有点不好意思,都这么大了,还吃糖葫芦,但顾北知没忘了他,他又很高兴。   “吃吧,小心别扎着就好。”顾北知叮嘱了一句,然后让大宝咬掉竹签顶端的那一颗,等他咬下去之后将竹签尖锐的头掰掉。   二宝也是一样,先咬掉顶端那一颗,再由顾北知掰掉前面那一截,这样就不会扎伤孩子们了。   关舟看的稀奇,顾北知想的太细了,他都没想到这一点。   顾北知正擦着手,发觉了他的目光,眉毛挑了一下,嘴角轻轻上翘,向他伸出手,“拿来吧。”   关舟鬼使神差的,将已经吃了两颗的糖葫芦递到顾北知手里,被对方熟练的掰去尖锐的一截,然后还给他一个和儿子们一样安全的糖葫芦串。   “好了,和大宝他们的一样安全了,慢慢吃吧。”顾北知清了清嗓子,语调却还带着笑意。   反应过来的关舟慢慢张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糖葫芦再看看顾北知,发觉他的身体有些抖动,再看他一脸憋笑的模样,“你又逗我!”   “哈哈哈,别气,别气,我这不是怕你太羡慕俩儿子,干脆一碗水端平。”顾北知要是能收敛一下自己脸上的笑容,这倒打一耙的话还能有几分说服力。   顾北知最近慢慢摸索出来和关舟的相处模式,就是像现在这样时不时都逗他一下,关舟快炸毛又没炸的反应都很有意思。   关舟的性子比较偏安静,平时和顾北知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若是不增加一些互动,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是干巴巴的柏拉图夫夫。   不是说柏拉图不好,但顾北知更想看到一个活泼又有活力的关舟,而不是一个安静的夫郎。   顾北知心想,遇到一个能够日久生情的对象并不容易,如果只是慢慢的耗着,不痛不痒的,天长日久,那点微薄的好感又该如何加深?   “咱们先去买纸钱,这次是出孝,得多买一些,还有蜡烛、红纸,再买两双鞋。”   “对了,还有红布,下午咱们回去了再去找村长说一声就成了。”关舟牵着大宝,往香烛铺子去了。   “不如再去一趟布庄,买些鲜亮颜色的布,你和俩孩子做新衣服穿。”顾北知琢磨着,之前都是浅色或暗色的衣服,这回可以换点儿鲜艳的穿穿。   关舟考虑了一下,农忙之后马上就该过年了,是该买些布做新衣裳,“好,正好做了冬衣。”   夫夫两个商量好了,带着孩子转了一会儿把东西买齐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顾北知早晚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露在外面的脸颊和手指冰凉,是时候换稍微厚一点的衣服了。   但在顾家,确实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二十几个人一起开工,加高院墙、盖房子、挖地槽、更换瓦片、房橼,一项一项干的条理分明又扎实。   王奉春的经验确实很充足,尤其是顾北知还是按照他在镇上的工钱给的,他更加用心,生怕顾北知会觉得他白拿那么多钱。   这也不怪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是第一次给村里的人干活,哪怕一天五十文,也有好多人觉得太贵,明里暗里的挑毛病,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极为不痛快。   然而给顾北知干活就没有这样的糟心事了,别说工钱给的足,就是买料,顾北知都极为放心的让他一手经办,没有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自己找了半天找贵了又去埋怨他不多劝劝。   顾北知每天早上上工前会去看一眼他们的进度,通常这时候只有王奉春一个人在,石哥儿都还没来,有什么问题他们两个会沟通一下。   等工人们陆续来了,石哥儿会跟着他男人一起过来,来了就会立马劈柴烧水,偶尔还会帮着干点活儿,也是个很勤快的人。   他家要盖的地方不多,但等到十一月衙门来收税的时候,也还差点没弄完,顾北知给他们放了两天假,等交了税以后再开工。   今年他们借住在关二叔家,自己家里都还没收拾好,没有地方放粮食,就通知那些‘租’地的人,过几天再交地租。   十一月一号早上,北风慢慢变得刺骨,出门都能哈出一口白气了,人人都换上了夹袄抵御寒凉,老村长那熟悉的敲锣声早早的响起,大家纷纷背着、担着自家的粮食去村口排队。   这时候衙门来收租的衙役还没来,但早点交了税早省心,尤其是衙役一般和收粮的商人前后脚到,要是晚了,排不到前面,粮食都有可能卖不了好价钱。   上午的阳光不刺眼,也没有什么温度,大家只能跺着脚,双手插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聊天取暖。   老村长的锣声又响起来,“都排好队!排好队!官差来了。”   大家立即分开站到自家的粮食旁边,老老实实的等着,没一会儿,赶着牛车的衙役们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跟着来收粮做记录的小吏也很好辨认,是个年纪稍大的瘦马脸男子,衙役们搬了工具下来,小吏先找村长聊了两句,等衙役们准备好了,他坐在一旁村长安排好的桌子前,“开始吧。”   村民们立即有序的排队,先到小吏这儿说明自己的姓名,家中人口,小吏根据登记簿的内容提问几句,比如家里有没有新添人口、有没有增加田地等等。   问过之后,说明他们一家要缴纳的田税数目,然后旁边的衙役就可以给他带来的粮食过秤了。   衙役们带来的秤是特制的,测量起来很快,小吏那边也按照他们这边的速度询问问题,一个接一个,井然有序。   进行了快三分之一的时候,来收粮的粮商们陆续赶到,为了不影响衙役们收税,他们会先去一旁和村民们沟通,确定购买数量和价钱,然后等衙役们收完了,他们接着收粮。   镇上的粮铺不多,一共只有三家,前两家都谈了好几个人,郑记的马车才慢悠悠的过来,而且也没在村口停下,而是顺着路直接进去了。   去年被其他家坑过的人还等着郑记呢,见状连忙叫人跟着去看看,郑记这是要去哪儿,不会不收他们的吧?   马车慢慢悠悠的晃荡到顾家,比别人家高出一截的院墙显得格外不同,车夫看门上了锁,去敲了隔壁邻居的门,问清楚顾北知并不在家之后,和马车里的人说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去了关二叔家,在这儿才见到了顾北知。   “郑公子?”顾北知有些纳闷,他怎么来了。   郑兴安从马车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我听杜掌柜说你今儿请假了,正好我要来收粮,过来瞧瞧你。”   顾北知让开道,“郑公子请进,许久不见您到店里来,还以为公子还在县里。”   “这几日刚回来,本来想去你那儿淘换俩新镇纸,结果不太凑巧。”   郑兴安上下打量着他,没看出什么问题,不是生病的模样,也没问他为什么请假。   “等下次公子有空的时候,来店里,我给您好好推荐几个。”顾北知领着人到了他们现在住的屋子,让关舟去倒点水来。“那当然好了。”郑兴安也不介意他这屋子又小又挤,似乎很有谈兴。   一扭头看到两个小孩儿在门外探头,对俩小孩招招手,问顾北知,“这是你的俩孩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红包都发啦,大家注意查收哦~顺便给大家安利一个小姐姐(如果你打算看青你2的话),是少城时代的练习生,叫韩东,她其实在韩国一个组合dreamcatcher已经出道了,而且这个组合歌真的超级好听!超级炸!如果你看综艺的话,可以支持一下这个小姐姐,不看就算啦,我自己也不怎么看综艺的,就是发现喜欢的组合有人参加了~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3-02 23:58:38~2020-03-03 23: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黄粱二三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名的爱 4瓶;其泽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郑兴安一扭头看到两个小孩儿在门外往里看, 对着他们招招手, 问顾北知, “这是你家的俩孩子吧?”   顾北知叫大宝、二宝进来,对郑兴安介绍,“这是大宝,这是二宝, 两人同岁。”又对两个孩子说,“叫郑伯伯。”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郑伯伯!”   孩子的声音稚嫩的像是春天来临时飞上枝头唤醒枝桠的黄莺鸟的啼叫, 虽然弱小却美妙,郑兴安从身上摸出两颗金花生送给孩子们当见面礼。   顾北知见了,连忙让他收回去, “郑公子,见面礼无需如此贵重, 不如换成...”快速的扫了一眼郑兴安,却发现这人浑身上下居然只有腰上挂着的香囊不值钱, “不如下次来了带两本书吧,大宝和二宝正在启蒙。”   郑兴安的手一直伸着, “给孩子的见面礼是我特意准备的, 哪能换,下次来是下次, 快让孩子收着吧,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家里孩子过年过节都能拿一把。”   大宝和二宝扭头看着爹爹,顾北知对他俩说, “还不快谢谢伯伯。”   两个孩子这才接下礼物,对郑兴安一鞠躬,齐声道,“谢谢郑伯伯,祝您身体健康、顺心如意~”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快去玩吧。”郑兴安笑的合不拢嘴,原本没有的双下巴都被挤出来了。   大宝、二宝和他们道了别才出去,又礼貌又嘴甜,看的郑兴安都有些羡慕了,他家的孩子比这两个小家伙还大几岁,淘气的要命,别说读书了,安安生生坐一会儿都难,就好像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   关键这孩子还有点小机灵,一看他生气了,就去他娘那儿告状去了,他夫人心疼孩子,看见郑兴安就生气。夫妻俩因为孩子的教育没少吵架,但是谁都吵不赢谁,这西席都换了五个了,没一个治的住他儿子的。   要说把他儿子送到私塾去,不出一个月,他夫人就得跟他急眼,所以听说了顾北知在柳府做西席之后,他便登门了,一来想给他儿子找了治的住他的老师,二来想回报顾北知戳穿他三叔的把戏,救了他爷爷一命,三来也是想和柳府的关系更密切一些。   这事儿一举三得,但要想办成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你家这俩孩子读书了吗?”郑兴安起了个话头。   “正式读书还没有,只是在启蒙,先学认字,培养读书的兴趣,然后再开始学四书。”顾北知打算等两个孩子七岁之后再开始教四书五经,这之前先听听故事、背背诗词,有了兴趣,学习才会觉得有动力。   “这样啊,那现在认了多少字了?我看俩孩子都很聪明,早一点开始读书也好。”   顾北知自己也没太记得住到底教了孩子们多少字,只是每天都会教几个字,有时候多两个,有时候少两个,没什么具体的规划。   “我把他俩叫过来问问吧,大约是有一千字了。”顾北知这么说着,叫来两个孩子,问他们现在学会了多少字。   大宝、二宝挺胸抬头,特别骄傲的说,“一共六十首诗,九百零十五个字!”   郑兴安看他俩那骄傲的模样,有心考验他俩,“那你们都会背哪些诗了,说来听听?”   “伯伯是想听简单的,还是难的?是想听春天的、夏天的,还是秋天的、冬天的?”   大宝葡萄一样的眼珠看着郑兴安,手脚规规矩矩的放在一起,手贴在身体两侧自然下垂,脊背挺直,下巴微微上扬,像是一把小巧却出了鞘的宝剑。   郑兴安摸着下巴,思考之后说,“那不如先来首最简单的?”   小哥俩手放在胸前略微靠下,双手相扣,手臂端直,就像是后世幼稚园小朋友上台表演诗朗诵一样,摇头晃脑的开始背诵。   “《山村咏怀》,一去二三里...”   “《长歌行》,青青园中葵...”   兄弟俩时而一起背,时而你一句我一句,连续背了五首才停下来,圆溜溜的眼珠看着郑兴安,“郑伯伯,还想听吗?”   郑兴安已经信了他们的话,才五岁多,按照顾北知的说法,仅仅是启蒙而已,就能识得将近一千字,不但说明两个孩子聪慧,也说明了顾北知会教。   又考了考其中一首的诗的含义,都不需要考虑,大宝举了一下手,清清楚楚的回答了,再考一首,这次是二宝举了手之后回答。   顾北知是按照后世小学教育的方式来教育孩子的,看到他们举手示意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郑兴安却觉得有点特别,就好像特意给了个‘这题我会’的信号一样。   但看孩子们的表情,似乎又是‘我们都会,但这题我答’的含义。   总之不管怎么样,郑兴安觉得这两个孩子学的不错了,说是启蒙水平有些过于谦虚,也让他更加想请顾北知做西席了。   “顾师傅,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有件事你可一定得答应我。”郑兴安等两个孩子出去了,和顾北知说起了今天来的目的。   “郑公子,您不妨先说说看,若是力所能及,我必不推辞。”顾北知没有把话说死,力所能及这四个字的弹性空间很大。   “是这样,我听柳老爷说起,顾师傅现在给他家大公子做西席,说顾师傅教的很不错,正好我家那皮小子的西席返乡了,便来问问顾师傅能不能兼顾一下?”   郑兴安不等他说话,又赶忙补充道,“当然了,我也知道顾师傅不想失去宝艺轩的工作,你看这样可以吗?我去和柳老爷说一下,让我家孩子和柳少爷一起读书,还按照你们现在的时间来,只是进度方面还得顾师傅多费心。”   “至于束脩,按照柳少爷的两倍给你,顾师傅觉得如何?”   顾北知思索了片刻,想起自家那快要比脸干净的钱匣,有些心动,但他觉得这事儿他说了不算,得两位学生的家长去沟通。   “郑公子,承蒙您看得起,但这事儿顾某不能答应,您得先和柳老爷和柳少爷商量过后,并且确定郑小公子不会影响到柳少爷才行。”   “不瞒您说,柳少爷明年九月要下场一试,顾某觉得有五成把握柳少爷会榜上有名,故而若是会影响他的状态,那我是不赞同两个人一起上课的。”   学习状态这种事真的很玄幻,有的人可能比较自律,养成习惯之后很快能进入到高效学习之中去,但也有想柳长清这样的,外在环境对他的影响比较大,猛的改变了外在环境,容易让他心烦意乱、精神不集中。   不过现在好一点了,题海战术很适合培养人的耐心。   郑兴安听了,便明白他的意思了,也不多留下打扰,只说改日去店里找他,又乘着马车离开关二叔家去了村口。   郑记也派了管事来收粮食,但比郑兴安来的还要晚一些,那些着急的人都追着郑兴安的马车到了关二叔家外头,看着马车上下来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才知道追错了。   后来又看到顾北知和贵公子聊了半天,明白过来人家是来找顾北知的,不仅有些羡慕,这人是坐着郑记的马车来的,没准儿就是郑记老板家的人,顾家还有关家想换粮就方便了。   也确实像他们说的一样,郑兴安已经做主将关二叔家的粮食收了,并换成等价的黍子,明天拉着玉米去镇上的郑记店面,再把黍子拉回来就行了。   顾北知送走了郑兴安,刚关上门,关二叔别别扭扭的过来了,眉头皱着,嘴角都向下垂着,目光飘忽闪烁,时不时的叹口气。   “二叔?”顾北知不知道他这是闹哪一出,“二叔怎么看上去有些不安?”   “北知啊,那郑公子是不是郑记老板的儿子?”关二叔有些担心,“这随随便便占人家一个便宜,不好吧?万一说点啥的...”   “二叔放心吧,郑公子在粮铺能拿的了注意,且咱家的玉米也没有卖高价给他,只是省了二叔扛着粮食来回跑了而已。”   “那就好,别再害的郑公子回家了挨骂,那我和二小他俩赶紧去村口交了税,别的就不用带了,轻了不少。”二叔急急忙忙的带上粮食去村口。   顾北知也和他们一起去了,还几百斤粮食,光他们爷仨弄,得跑好几趟,多一个人就可以少搬两趟。等他们到了村口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十来户没交完了。   关二叔他们轮流,很快就将所有税粮都搬过来了,正排队等着,后面又来了一家,仔细一看竟然是关二叔的大哥一家,顾北知的正经岳父岳母。   两家人见了面竟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关二叔更是当做没看见自家大哥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几个窟窿,二小、三小也只盯着自家装粮食的麻袋看。   关老大一家虽然三个人都来了,但关桥是半点活儿都不干的,甚至等关老大把麻袋放到地上他就坐上去,懒洋洋的指挥着爹娘快点。   前面没几个人了,关老大他们也不想耽误了,万一让衙役等他们等急了,罚他们一顿可怎么办?顾不上找麻烦,只是瞪了顾北知几眼,又跑回家里去搬粮食了。   顾北知看着他们衣衫都破旧的样子,想起来四月份他刚来的时候,关舟也是这样,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还短了一节,鞋也是破旧的,两只手全是粗糙而厚实的茧子。   人也长的瘦瘦弱弱的,看着风一吹就倒,但又像是坚韧的蒲草,哪怕风吹雨打,也努力生存着。   顾北知搓了搓手,虽然太阳还没有落下,寒风的威力却并不显得势弱,在外面吹上一会儿,凉气都快钻进衣服里了。   轮到关二叔的时候,他们后面的关老大一家才把需要交的粮食都搬齐了,关老大夫妻俩个累的在进入冬季的十一月满头大汗。   而他们的儿子,已经十九岁的关桥还嫌弃他们动作太慢,训斥了几声之后一溜烟的跑回家了。   顾北知看着面对儿子点头哈腰、像两个忠实的老仆人一样恭恭敬敬的夫妻俩,又想起那一日关舟和两个孩子被他们赶出来,那副嫌弃而避之不及的模样,对这夫妻俩观感变的更差了。   纵使赵国重孝道,但看关老大夫妻俩乐在其中的样子,哪怕是村长叶不会主动掺合进去说他们的儿子不孝顺。   顾北知厌恶他们,没等关二叔他们办完就走了,回到关二叔家里,拉着关舟问起他对父母的想法。   “小舟,我刚刚碰到了你的爹娘,他们现在的样子不太好,你想去看看他们吗?”顾北知虽然问他想不想去,但紧紧的拉着关舟的手不放,根本不是想让他去的样子。   关舟听到父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视线飘忽,嘴角向下撇,红润的颜色从他脸颊褪去,他努力翘起嘴角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冷漠,但他忍不住。   “我...我不想去。”关舟说着话,头却深深的低下。   “那就别去了,过两天给他们送点粮食,到时候我自己去,你和孩子好好待着。”顾北知仔细摸着关舟的手指,他后来给关舟买了护手油,却没怎么见他用过,现在手指也都还是茧子,只是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硬了。   “给你的护手油得记着用,以后家里的活儿都分给重明他们俩,你好好的长长肉,还是太瘦了。”   关舟没想到他只是提了一嘴他的父母,话题又转到自己身上来了,“你...不觉得我太冷漠了吗?不觉得再怎么样我也不该记恨爹娘吗?”   “谁说的?感情都是相互的,他们对你不好,你凭什么无条件容忍他们?再说,他们但凡有一点点在意你,也不会打着卖了你的算盘,所以你怎么做我都觉得可以,那是你的父母,你经历过的事哪怕说上一千遍一万遍,没有经历过的我也无法感同身受,更加没有权力去对你指手画脚。”   顾北知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这个念头,说起了容易,做起来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调整作息,但是日夜颠倒的日子太久了,调整起来就特别的艰难,我家这边还封着,不知道啥时候上班,估摸也快了,所以难也得赶紧调整,不然我害怕上班第一天就是通了宵的,那我会困死   另外,我准备周六日万的,所以加更会有的,真的【看我卡姿兰大眼】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3-03 23:59:24~2020-03-04 21:1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閻愛兒 10瓶;阳台君 4瓶;梅兰竹菊、水下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你的父母, 你经历过的事哪怕说上一千遍一万遍, 没有经历过的我也无法感同身受, 更加没有权力去对你指手画脚。”   顾北知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这个念头,说起了容易, 做起来太难了。   这就是所谓的理解。   哪怕这件事你不喜欢,但那不是你去指责和伤害的借口, 因为大家都只是普通人而已,普通到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有句话说的好,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 人有理智、懂得克制。   关舟和他的父母之间的事,是他们自己的事, 只要没有触犯法律,没有触犯道德底线, 别人不应该插手。   所以顾北知才说他们过几天回给关老大家送些粮食过去,不为别的, 就只是为了让周围的正义使者闭嘴而已。   关舟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说, 但看着低垂眼眉,揉捏着他的手指的男人, 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那些睡在厨房里的日子已经彻底过去了,那些天不亮就要爬起来下地的日子、那些忍饥挨饿只能闻着弟弟吃饭的香味的时间、那些害怕自己被卖掉而担惊受怕的夜晚全都过去了。   关舟看着自己和顾北知差异很大的一双手,突然笑了笑,“我以后会记得用护手油的, 但是我不喜欢桂花味的。”   “嗯?”顾北知记得当时自己买的时候,小贩明明说卖的最好的味道就是桂花味,所有小哥儿都喜欢,“那你喜欢什么味道?我下次买给你。”   关舟皱了皱鼻子,“...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味道,但桂花味不是头油的味道吗?”   他小的时候爷爷还在,他们家的日子还不算太难,他娘买过一次头油,那味道香的腻人,只要涂了一点儿,一整天味道都不散,像是被泡进了油里,腻的恶心。   打那之后,关舟对桂花油产生了一种厌恶感,即使后来他也闻到过好闻的桂花油味,但第一次闻到桂花油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只要闻到就会下意识的想起来。   听他讲完,顾北知觉得关舟应该更喜欢清淡或者清新的味道,而不是甜腻腻的味道,打算明天下了工去杂货铺重新买一瓶手油给他。   “重明和夏田适应的不错,你不要总什么都自己做,最近天冷了,晚上你就在家里等我吧,别去村口了。”   “没事,我穿厚一点就好了。”关舟倒不觉得冷,他以前都是冻到打冷颤了才会想办法裹厚衣服,不然就只有单薄的夹袄扛着。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又过了几天,顾家的宅子翻修的地方都修好了,院墙也加高了,顾北知就带着关舟爷仨搬了回去,现在只剩下给重明和夏田的屋子还有新的卫生间还在盖。   在顾北知的要求之下,每个房间的地上都铺了石板,这样即使是下雨天,屋里也不会因为有水而泥泞不堪了。   关舟推开门的时候,感觉整间屋子都是干净亮堂的,里面的家具也都放了回来,和以前比起来,又熟悉又陌生。   “有没有哪儿不满意的?现在工人们都在,还可以改改。”王奉春等着他们看过了,特意过来问了问。   “都挺好的,剩下的两间屋子,奉春叔你抓紧时间,再过几日就更冷了。”顾北知怕赶上下雪,一个冬天都没办法用上两间新屋子。   “没问题,后屋明天上梁,院头那间今天下午通一下水,地下的陶管都不漏水的话,明儿开始砌墙,屋子小,两天就能盖完,上梁得等等,差不多等上个七天,正好一块收了尾。”   王奉春已经算过了日子,差不多再有个十天左右,就可以干完,也找人看了,最近这两天是没有雨雪的,后面还要再看情况了。   要是下雪还好,不太耽误干活,下雨就麻烦了,肯定会耽误时间。   “成,奉春叔,劳累您多操点心。”   “应该的。”   顾北知和王奉春说了一会儿话,那边关舟也和石哥儿聊起了八卦,其实是石哥儿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关舟发现了,拉着他问呢。   “石哥儿,你怎么怏怏的?咋啦?”关舟拽了小板凳坐他旁边,比石哥儿小了好几号。   石哥儿眉毛向下耷拉着,肩膀也垂着,整个人明明很高大,非要缩成一团,格外的憋屈。   “没什么,还是那些事儿呗,唉...”石哥儿是个挺开朗的人,但是再开朗,也总有他过不去的问题。   关舟慢慢和他混熟了之后也知道他为难什么了,“还是因为孩子?”   石哥儿叹气的声音更大了,“对啊,我婆夫郎说了,要是今年还怀不上,就给大治哥再娶了小的,总之得生才行。”   “这孩子又不是说来就来的,再说大治哥家里不是有个孩子了吗?急什么,你和大治哥成亲也没几年啊。”   其实关舟也挺奇怪的,石哥儿身体挺健康的,怎么三四年了不见怀?但他们村里也有成亲五六年才怀上的,倒也不用着急。   “你说南哥儿,你就听听小爹给取这名字,好好的小哥儿,天天男、男、男的叫着,为啥?就为了赶紧抱孙子!”石哥儿有点激动。   看了一眼关舟,又耷拉下来肩膀,“我真羡慕你,舟哥儿,一下生俩,俩还都是男娃,多好啊,我怎么就怀不上呢?”   关舟拍了拍他,“你别着急了,不是说越急越不来吗?耐心一点,你和大治哥俩人关上门过日子,谁也说不出什么。”   “我是不急,可是小爹急啊,天天给我念叨,什么先那儿媳妇就是命不好,生了个小哥儿就难产了,但也比不下蛋的石头强...我还不能跟他生气,万一碰了他一下,把他咋着了又是一堆事儿。”   石哥儿难受啊,这比让他出去打一架可难受多了。忍着吧,心里窝火,你发脾气吧,老夫郎能发更大的脾气,让大治在中间受夹板气,他又不忍心。   只能这么熬着、耗着,期待着早一点怀个娃。   “算了,不提了,我问你个别的事儿,你说怀孕的时候有啥反应啊?”石哥儿换了个话题。   关舟扭头撇了他一眼,上下打量着他,“咋着,你想假装怀孕啊?这不是啥好主意。”   “我是那样人?我这不是好奇问一下吗!”石哥儿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   关舟却早就不怕他这恐吓的嘴脸,知道他脸凶心软,还笑他,“成成成,我给你说说,不过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太一样,最好还是去看大夫。”   “你快说吧。”石哥儿催促他。   “大概就是恶心、呕吐,想吃酸的,口味会变化很多,晚上睡不着,腿和脚会肿之类的。”   石哥儿掰着手指头记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但他说的太小声了,关舟没听清楚,正好到了中午工人们该回家吃饭的时候,王大治过来接石哥儿,顾北知也过来看关舟在做什么。   两个男人站在厨房门外看着里面并排坐着的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看着十分和谐,就像是...   两个人对视一眼,顾北知伸出手示意他先,王大治没进去,只是叫了石哥儿一声,石哥儿扭头看到他,“下工啦?喝点水不?”   “不喝了,咱们回家吃饭吧。”王大治站在门口没动,等他出来。   石哥儿赶紧往灶里塞上一根粗柴,保证他下午来的时候火还没彻底灭了,又往锅里倒了些冷水,然后才洗了手出来,“舟啊,我先回去了啊。”   “嗯,下午来了再聊。”关舟挥挥手,送走王大治夫夫俩。   等石哥儿出了厨房,顾北知进来,“和石哥儿聊什么了?”   “没什么,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关舟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懒腰,“大宝、二宝呢?”   “重明带着在屋里学算数。”顾北知拉住他的手,“你很喜欢石哥儿?”   “嗯?为什么这么问?”关舟有点奇怪,“石哥儿是我的朋友啊,和燕哥儿一样,但是燕哥儿最近比较忙,都没什么时间出来了。”   “没什么,中午想吃什么?”顾北知转移话题。   关舟却更觉得他不对劲儿了,中午吃什么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田哥儿应该都做出来了,怎么北知现在还要问他?   这个疑问一直到下午石哥儿来了才有了解答,石哥儿下午是满面通红的跑来的,这还是关舟头一次发现石哥儿脸红的样子。   “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关舟伸手要去摸他的脑门,“发热了吗?”   石哥儿躲开他的手,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发热,就是...就是,哎呀,咱俩稍微离远一点,别让大治哥看见。”   “啊?”关舟眨了眨眼,睫毛上下了几次,没明白为什么不能被王大治看见。   石哥儿挠了挠脸,别别扭扭的说,“那啥,我不是长的像个汉子吗...咱俩待在一块像汉子和小哥儿待在一块儿...大治哥说他吃酸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真的是想做什么事不能说出来的那种人,一旦说出来,就会立即打脸...昨天才说了在调整作息,今天早上就被姨妈在线索命,连吃两片止痛片才保住了半条命...   话说痛经可以治的好吗?我真的受不了了QAQ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69章   石哥儿脸有点红, 眼睛也不敢看关舟, “那啥, 我不是长的像个汉子吗...咱俩待在一块像汉子和小哥儿待在一块儿...大治哥说他吃酸了。”   关舟眨了眨眼睛,“你是说...咱们俩聊天,大治哥吃醋了?”   他的尾音向上挑,脸上想笑和奇怪的神情纠结成奇怪的表情, 看着别扭极了,像是被什么挤压了似的。   石哥儿健康的肤色上透出的红润快将他整个人染红了, 低着头都能露出一双红通通的耳朵。   关舟脑海中闪过中午顾北知奇怪的问话,灵光一闪,明白了怎么回事, 忍不住乐出声来,“哈哈哈哈。”   石哥儿比他大了两圈的身体恨不得缩成一团, 找个地缝钻起来,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嘴上没个把门的, 这种事儿都拿出来说...   关舟看他好大的块头委委屈屈的缩起来,连忙摆手, “哈哈哈, 石哥儿,我不是笑你, 哈哈哈,是、是北知他也一样,哈哈哈。”   石哥儿来了兴趣,自己的一双耳朵还红着, 本着‘你知道我的小秘密我也得知道你的’的心情,戳了戳关舟,“你家男人也拈酸吃了?”   关舟越想越肯定,他和石哥儿现在关系很好,石哥儿给他分享了,他不介意说说自己的,于是就把昨天他们走了之后顾北知的表现说了一通。   两个小哥儿这么一琢磨,合着昨天他们站在门外头不进来,是俩人都吃醋了,还相互戒备上了,瞬间笑作一团。   正当两人笑着,只听两声儿熟悉声音咳嗽起来,“咳咳。”“咳。”   “大治哥,来喝点水歇一歇吧,怪累的。”顾北知招呼着。   王大治回道,“没事儿,不累不累,我找石哥儿要碗水喝就成,还有活。”   听见他们俩这僵硬又尴尬的对话,里面石哥儿和关舟一起转过身,看向门外,只是悄悄对了对眼色,露出同样灿烂的笑容。   关舟站起来拍了拍手,“石哥儿你先忙着,我去看看孩子们。”   “哎,快去吧,有空儿再来找我聊天。”   石哥儿夸张的挤眉弄眼,王大治看了又咳嗽了几声儿,“石哥儿,快给我盛碗水喝,忒渴。”   “嗯,盛好了,过来吧。”   王大治进来了,关舟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出去之后看到顾北知,脸上的笑都忍不住了,“嘻嘻,北知~”   他的语气又软又甜,像是二宝撒娇的时候,主动牵住顾北知的手,扬着笑脸,“北知~”   顾北知拉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怎么一直在笑?”   关舟却一头撞进他怀里,像个突然闯进来的小兔子,双手固定住他的头,和他对视,“你刚刚是不是吃醋了?”   “咳,嗯?吃醋?吃谁的醋啊?”顾北知想扭头,但关舟的力气不小,他也没有硬要躲开。   关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圆圆的眼睛弯成上弦月,看的久了,顾北知竟有一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喉咙也开始干渴。   深深的叹了口气,半是妥协半是嘴硬的说,“石哥儿确实有几分像汉子。”   “所以你吃醋了?”上弦月变成了新月月牙,眼中的光芒却更加明显。   顾北知的心跳也越发的快乐,视线漂移了一秒,伸出手托住关舟的脖子,贴上去的时候,一个模糊的“是”从他们紧密接触的双唇间传出。   关舟只觉得那一瞬间,头脑中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无踪,空白一片,只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熟悉的木质香气,还有永远比自己要炙热的温度。   田哥儿煮了些糖水,里面放了些水果片、红豆,甜而不腻,热乎乎的喝一碗绝对舒服,端了两碗来送给顾北知和关舟,走到门口要敲门的时候,却下意识的停下来,贴在门上听了一下,默默地端着糖水离开了。   回到柴房,重明看到他手上的糖水,“哥,不是说给老爷和主君送去?”   田哥儿有些不好意思,“主子们正忙着,一会儿再说吧。”   重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忙就忙了,哥哥为什么脸红?   “哥,你不会是...喜欢上老爷了吧?”重明虽然遭了不少罪,但他对哪方面的事还只停留在喜欢上,并不知道喜欢之后的深度接触。   田哥儿瞪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老爷听见扒了我的皮!再说,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别胡思乱想,主君人很好,咱们不能做那狼心狗肺之人。”   “哦,对不起啊,哥。”重明看他哥说的坚定且干脆,也知道自己误会了,“那哥你还惦记哥夫吗?要不是为了我,你可以和哥夫他们一家一起生活的,就算降成妾也比现在做个奴仆强。”   提起那个人,夏田脸上的红晕褪去,眉尾轻轻的向下撇着,背过身不愿意让弟弟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声音维持着平和,“我宁可死,也不会做妾。”   “可是哥夫不是说了...”重明还想说点什么。   但夏田已经不想听了,“没有可是,如果他真的懂我,不会要求我委屈求全,顾家是倒了,但也不至于连累外嫁的小哥儿,不过是他们孙家看不上我,故意作贱我而已。”   夏田活的明白,当初他能嫁进孙家做主君,不过是借着顾家的出身,即使他只是个庶出,也比商贾之家的孙家要好上太多。   他那婆母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边想借着顾家的名头,一边又嫌自己是个小哥儿,碍着她外甥女的路了。   现在可好了,他们顾家倒了,判词还没下,婆母就迫不及待的将外甥女接进府里,等到判词下了,更是来了一出‘你要识大体就自降为妾’的戏码,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自降为妾,,然后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相亲相爱呢?   田哥儿原本还能忍得住,不发脾气,只要他不同意,谁也奈何不得他,但没想到,劝说不成,婆母竟然逼迫他相公修改族谱并择日迎娶她的外甥女。   他相公不说反抗,反而劝他忍耐一下,冠冕堂皇的说什么对他的心意绝不会变,全都是放屁!   田哥儿当晚把相公打了一顿赶走,然后拿上自己的嫁妆银子,带不走的都一把火烧了,去了衙门投案,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和弟弟一起发卖。   他的银子也提前换成了好藏的银票和买了虫草草籽,他弟弟对这个草籽过敏,一旦触碰就会满脸起红疹子。   靠着这红疹子,还有留下的碎银子,他们才能一路平安的流落到获鹿镇这个小地方,若不是罪臣之后不能改籍,他们早就可以脱身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还不错,为奴为仆已经不能改了,但遇到一家心善的主人就是他们的运气了。   田哥儿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最起码他和弟弟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至于做个奴仆辛苦这种事,他和弟弟都不在乎,他们原本在顾家也没什么地位,也都是什么事都自己做的。   要不是这样,孙家那个老太婆也不敢天天对他阴阳怪气的。   “别提他了,过去了,现在我是夏田不是顾田,你也不是顾舟了。”田哥儿将糖水分给弟弟,锅里还有热着的,一会儿再给主子们送过去。   “好的,哥,你说老爷买下咱们是不是因为我的名字?”重明尝了一口糖水,是他哥擅长的味道,“老爷姓顾,主君名字里带个舟字,这也太巧了。”   田哥儿也这么认为,“确实,看来还得感谢小爹给你取了个好名字,不然再这么下去,咱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重明点头,确实,他当时因为服用过草籽,身体已经快要受不了了,现在停了,脸上的红疹也有几处落了疤痕,不过他反而觉得是好事。   重明现在每天都会把自己涂成黄不溜秋满脸麻子的人,冬□□服又厚,看着就是个丑哥儿,这样反而让他很有安全感。   三两口吃完糖水,“哥,我去看看少爷们醒了没有。”   “去吧,顺便把这两双鞋子拿过去给少爷们试一试,要是不合适我再改改。”田哥儿翻出两双绣花精致的鞋子递给重明。   “嗯。”重明收好鞋子,去找大宝、小宝了。   他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对面老爷的房间突然开了门,主君从里面跑出来,重明赶紧打招呼,“主君,午安。”   关舟此时不敢抬头,嗯嗯啊啊的应了一句,钻进了屋里。   重明眼尖,看得清楚关舟嘴唇水润,唇色比之前艳丽了不少,眼波流转飞散着一抹情,衣领散开一些露出些许锁骨,最让人脸红的是锁骨上那一抹指腹大小的艳红痕迹。   重明想要跟进去的脚步钝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抬头看一眼还在天空挂着的太阳,老爷和主君这是白日宣...   呸呸呸!主子之间的事不能瞎想!重明告诫自己,稳了稳心神,轻轻敲响门,“主君,重明求见。”   “进来吧。”   关舟有些慌乱的声音响起,重明低着头推门进去,大宝和小宝还没有醒,关舟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衣衫不整。   重明将鞋子放到桌上,从橱子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关舟,“主君,重明伺候更衣。”   关舟沿着他的视线低头,没看到什么,但想起顾北知在他脖子流连了一会儿,脸一下子红透了,“我自己换!”   将重明推到门外,关上门,关舟赶紧找铜镜来看,发觉自己衣衫不整还露着红痕,此后两天,关舟都没和顾北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终于写到了他们接吻!甚至接吻过程我都河蟹了,一定要过审啊!!真的好羡慕那些无形中开了车的大大,真的牛逼!妖精写个吻都写的贼辣鸡...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3-05 23:16:44~2020-03-06 23:1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下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将重明推到门外, 关上门, 关舟赶紧找铜镜来看, 发觉自己衣衫不整还露着红痕,此后两天,关舟都没和顾北知说话。   顾北知知道他这是羞恼了,也不敢去惹他, 只是每天会在睡前让田哥儿送一朵绢花、一支木簪或者一包点心,每天早上离开家里去上工的时候, 会对躲着他的关舟说一声。   第三天关舟也就不舍得再避开他了,顾北知却没有停止晚上送点东西的习惯,都是他下了工回来的路上, 碰到的摊子上买的,花样挺多, 但都不怎么贵,也就是几文钱的物件儿。   关舟却极为受用, 只是他翻修房子的时候花费超出了预算不少,家里的银钱已经是捉襟见肘, 顾北知最近都在想如何赚钱。   夏田和重明两个人商量过, 从当初带出来的银票里取出一张,给顾北知送去, 原本就是为了给他们俩盖屋子才超出的,他们自己承担也是应该的。   顾北知也没想到他们身上居然还藏着一大笔钱,只能说是他低估了两个小哥儿求生的智慧,但他并没有要这笔钱, 而是让他们两个好好收着。   “虽然现在你们两个还不能改了户籍,但等过上几年,你们原来的事情没人记得了,可以花点银子去疏通一下,既然已经改了名字,重新上个户籍也不过是多费点功夫,留着吧,为你们的以后打算。”   说着,将银票还给田哥儿,顾北知就当没这回事一般照常上工去了。   不是他圣父,而是当初既然决定买下兄弟俩,自然也是有能力承担之后的生活的,顾北知从来就不是一个自负的人,他也从来不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事。   发善心的前提是,力所能及。   也正想他自信的那样,大笔进账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个机会还是宝艺轩的东家亲自带来的。   顾北知一早来了宝艺轩,还没来得及打扫,就被杜掌柜叫到了二楼,王绍耶已经在里面了,还有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大几岁男人,长相没什么明显的特征。   就是在人群里一眼扫过去完全不会被记住的那种人,甚至顾北知现在得知他是自己的老板,第二天居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了。   “北知啊,这是咱们东家,振荣少爷。”杜掌柜给顾北知介绍了一下。   “见过东家。”   徐振荣摆摆手,“别多礼了,小顾,你和绍耶一起来看看这件瓷器。”   顾北知原本以为他就是打酱油的,毕竟王绍耶眼力不错,又是宝艺轩的老员工,东家肯定更加信任他,但王绍耶只是简单的看过之后,就让他去看了。   看了一眼杜掌柜,顾北知有些担心,别是王绍耶对他有什么不满吧?   他往日觉得王绍耶性格温和,也不是爱争强好胜之人,对金银财富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而且顾北知去问他任何职业相关的问题也会毫无保留的回答,但该是他的他也不会退让,怎么今日如此敷衍呢?   徐振荣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小顾,绍耶的能力我清楚,这件他看不出来,我听说你在瓷器一道上颇具天赋,过来瞧瞧吧。”   这么一说,顾北知只能压下疑惑,凑上去一看,是个黑漆漆的瓶子,细颈圆腹圈足,上有盖,盖顶有圆角不平滑,比例却显得有些笨重了。   再仔细看瓶身,黑色瓷器很少见,几乎不存在特意烧制的黑瓷文物,要是稀有肯定是稀有,但顾北知怎么看这个瓶子,都觉得瓶子有些大了。   他将瓶盖旋开,里面依旧是黑的,空间却极狭小,只能容下顾北知一只拳头的大小。   瓶身无任何装饰,唯有瓶肩处略有些起伏,看上去似乎是烧制失败所造成的残次。   顾北知戴上手套,沿着瓶肩的起伏描绘了一圈,这像是要雕塑什么盘成一圈的纹路,再看器型,他大概有了猜测。   这应该是里面藏了蟠龙瓶,外面这层黑色的是二次烧制的,为了保护里面的瓶子。   有了自己的判定,他才敢稍微退一步观察整个瓶子,略微盯着三秒未眨眼,鉴定结果在他眼中显示,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种类:腹藏蟠龙瓶(招魂瓶)’   ‘生产时间:五十年’   ‘价值:一万两+’   ‘鉴定评价:因无法看到蟠龙瓶的真貌,只能粗略估价,蟠龙瓶为皇族制式,非常人能使用,建议上交朝廷,不要个人留存,以免造成牢狱之祸。’   顾北知吸了一口气,后世出土的蟠龙瓶不多,都好好的收藏在博物院里,他都忘了这里龙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图案,一个弄不好可能要给全家惹祸。   “东家,这个瓶子可是要放在店内出售?”顾北知将瓶子放好,并合上木箱。   “那倒不是,这是一位友人托我暂时保管的,只是我看它器型奇怪,年份又不算长,心血来潮,想让你们看看是否有什么奇特之处。”   顾北知不想掺合进来,便说,“这瓶子看着像是墓葬用品,但器型确实有些奇怪,别的倒也看不出什么了。”   徐振荣看了他几眼,“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事儿了,都下去吧。”   顾北知和王绍耶一起下了楼,此时店里刚刚开门,一般都不会有人来,顾北知两人直接回了后面的鉴定室,开始今天的工作。   楼上等他们都下来了,另外一间平时杜掌柜小憩用的屋子里出来一个人,要是顾北知看到一定会觉得熟悉,竟然是郑兴安的二叔,“怎么样?”   杜掌柜对他似乎也十分熟悉,且恭敬,“少爷,老奴先下去了。”   “嗯,杜叔先去忙吧。”徐振荣的视线已经全放在郑二老爷身上了。   杜掌柜一走,徐振荣迫不及待的对郑二伸出手,郑二也像是没了骨头一样顺着他的力气坐到他腿上,背靠在他怀里,懒洋洋的问,“那个顾北知看出来没有?”   徐振荣抱着人,将木箱重新打开,“我看他的反应,应该是看出点什么,但不敢说出来。”   郑二坐直了,“你是说他看出这东西是什么了?”   “我猜,但有六成把握是的。”徐振荣推开木箱,双手将人抱紧,“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从我那个愚蠢的三弟那儿,他说这件东西可以让他走鸡变金鸟,蠢货,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心思倒是狠毒,连弑父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   “消消气,老爷子这不是没事?你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现在是要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利用郑三儿?郑三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全柳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选择他动手,应该是冲着你们郑家来的。”   郑二放松的靠在徐振荣身上,“估计是大哥发展的太猛了,想要从我家的根基动手阻击,只是选了个没用的东西。”   郑家的两个嫡子一个在外扩张,一个留家守业,让郑氏粮记快速扩张的同时也不会有地盘不稳的风险,这两年招了不少人的眼。   “你侄子又去柳府了?”徐振荣摸着怀中人纤细的腰肢,随口问道。   “嗯。”郑二舒舒服服的靠着,半点力气也不费。   “看来柳家人的防备心很重,不然兴安也不会这么久还没成功。”徐振荣略微用了点力气,帮郑二仔细的按摩。   “小心驶得万年船。”郑二倒是很欣赏柳家的谨慎。   “好吧,那不谈他们了,这瓶子你想怎么办?”徐振荣又转回瓶子身上。   郑二睁开眼,“你说,顾北知真的看出来这是什么了?”   “他说这是墓葬用品,又问是不是要放在店里出售,说话时不自觉捻动手指,视线紧盯着我,说明他很紧张这个问题。”徐振荣分析。   “那就请他来看,我让兴安那孩子去请他,多出些钱,他总会愿意的。”郑二对这个瓶子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让郑三儿那个蠢物信誓旦旦的说能飞黄腾达?   “何必如此费事?即是我店里的人,我叫他来看,他还敢骗我不成?”徐振荣不太乐意郑二和顾北知过多接触,谁叫顾北知长的确实出众,尤其是一双眼睛。   郑二知道他的小心思,拍了他一下,“刚刚他不就看出来了也没说?而且他是柳家大少爷的西席,值得咱们拉拢了。”   徐振荣不置可否,只说,“那我也要在场。”   “嗯,随你。”郑二语气慵懒,眼皮合着,困意涌上来,“只要别在我爹面前,都随你。”   得了他的话,徐振荣那点不开心立即没了,手上按摩的动作不停,换了另一件事问他,“大哥现在到哪儿了?”   “前天来的信,到京都了,和孙家搭上线,只不过孙家最近似乎出了事,家主孙和泰不在,其他人又做不了主,因而耽误了。”郑二动了动,换了个姿势。   “嘶,这事儿我知道。”徐振荣托了一把郑二的腰,再蹭下去起了火,怀里这祖宗就该恼了,“还跟倒了的顾家有些关系。”   “嗯?”   “那孙和泰年纪轻轻,便成了孙家家主,只因他父亲去的早,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他要是不成长起来,就得被豺狼虎豹吞的渣子都不剩...”徐振荣打算细细的讲这个故事。   但郑二没耐心听,他正困着,拍拍徐振荣的胳膊,“说重点。”   “啧,孙和泰和他母亲的感情很深,但偏偏在娶妻上违背了老太太的意愿,娶了顾家的庶哥儿,老太太再不满也得看在顾家的面子上忍耐一二,谁知他们成亲不过三年,顾家这棵歪脖树倒了,老太太逼着儿媳自降为妾,让儿子娶了她的外甥女。”   “哼!”郑二对孙老夫人的所作所为不齿。   “你先别气,这个孙大夫郎也是个奇人,他不愿意做妾,并在孙和泰向他母亲妥协之后,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嫁妆,丢了一份休书休了孙和泰,然后去衙门和顾家人一起发卖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郑二睁开眼,这事儿有点惊世骇俗了。   “那孙大夫郎将身边小侍放为良籍,让小侍拿着休书站在菜市口宣扬,现在满京都无人不知,包括表小姐勾引表哥的戏码,都讲得一清二楚。”徐振荣挺佩服这位原本的孙大夫人的,够烈性。   “孙和泰也是窝囊,自己的夫郎都保护不了。”郑二吐槽了一句,又闭上眼休息,显然是不想讲了。   徐振荣也理解孙和泰,一边是亲娘,一边是夫郎,确实为难,“孙和泰将家里的事平息了之后,现在已经沿着顾家发卖的路线追出来了。”   不过这就需要时间了,顾家上下一百六七十口人,分成好几条路线发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发卖一部分,却不会记录买主的信息,能查到的只有卖掉了哪些人。   要找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二天,郑兴安早早的来到店里,请顾北知去他府上鉴定一件瓷器。   因为是熟客,顾北知没有多想,就和他去了,到了府上却发现自家老板也在,还有那个熟悉的木盒子。   “小顾,这东西昨天你也看过了,兴安说你眼力很好,你再看看,有什么就说。”徐振荣笑眯眯的说,他那普通到平凡的脸在顾北知眼中和狐狸脸有些重合。   郑兴安打开木盒,“顾师傅快帮我瞧瞧,这也是从我三叔那儿拿来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顾北知放下工具箱,将瓷瓶在手上转了很多圈,眼睛的视线也一直在瓷瓶上看着,却看了很久没有说话。   徐振荣将他的犹豫都看在眼里,示意郑兴安。   郑兴安过去拍了拍顾北知的肩膀,“顾师傅,一事不烦二主,这瓶子和之前的陶器都是有人故意卖给我三叔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在柳县管辖范围内,我们郑家还算是数得上号的,徐家和我们家也是世交了,定然不会让顾师傅麻烦缠身。”   一方面告诉顾北知,他已经下了水,洗不干净关系了,另一方面又告诉顾北知,他们两家都会护着他。好的、坏的都让他说了,顾北知也没有了拒绝的可能,若是再装傻充愣,得罪了郑家不说,还得罪老板,工作保不保得住可就难说了。   “郑公子所言,北知都明白,只是这瓶子是一件夹藏瓶,它外面的这层是为了保护原本的宝瓶而二次烧制的,若是想看真正的宝瓶,需要将外面这层打碎才行,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将里面的宝瓶伤了。”   昨天顾北知只是判断了结果,并没有研究瓶子该怎么打开,他其实也对这样的夹藏瓶很好奇。   一方面想看里面藏着的宝瓶是什么样的,另一方面又觉得将外面的瓶身打碎很可惜,很是纠结。   不过现在不用纠结了,郑家肯定会选择打开,他刚刚也在夹藏瓶的瓶身上发现了浅浅的印子,沿着印子一点点的撬,就能将里面的瓶子取出来。   “顾师傅可有把握?”郑兴安很信任顾北知的技术,半点没有考虑找个别的大师来的意思,“即使不能完整取出也无妨,只要知道里面的秘密即可。”   “顾师傅放心。”   顾北知见状也不多拖延,从自己的工具箱里取出八支大小不同的刻刀、毛刷还有棉布出来。   先将瓶子的盖取下来,放在棉布上,然后问郑兴安,“郑公子可是要北知现在破开外层?”   他们在郑兴安的书房里,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光线也很合适,要是现在开始撬开外层,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花多少时间,顾北知不能保证。   “顾师傅,就在这儿吧,若是今天弄不完,明早你再过来继续。”郑兴安本想让顾北知在郑家住下,但又想起他下了工还得去柳家,只能让他明日再来了。   “好,我尽量。”顾北知也干脆,将盖子翻过来,仔细观察里面的纹理,时不时的拿起来对着光,然后将盖子平放在棉布上,棉布下面垫了很多层布料,防止震碎整个瓶盖。   他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只有手掌大小的锤子,锤头也是小小的,用最细的刻刀在瓶盖上不太明显得纹理上加深痕迹,还了一把稍大一些的,抵在刻线上,然后用小锤子敲击。   他用的力很轻,且匀称,沿着一圈刻线反复转圈的敲击,足够次数之后,将手指分开,食指和中指卡在盖上圆角的两侧,张开的角度较大,正好露出刻线。   然后他站起来,另一手拽住圆角,用巧劲这么一拧一提,圆角和盖子分离露出里面小了一半不止的雕塑,那是一只呼啸的老虎。   整体造型只有拇指大小,却将老虎的形神表现得活灵活现。刻画流畅自然,栩栩如生,甚至连老虎身上的毛流都清清楚楚。   掀开了圆角,剩下的部分也就快了,顾北知没有着急,还是慢慢的细致的敲击,然后揭开,为了防止盖子收到损伤,他甚至不敢用刻刀去撬,而是用手指去抠。   哪怕带着手套,手指也避免不了的被刺破划伤,但好歹是将整个盖子毫无损伤的打开了,那是一只精美的黄釉彩盖子,盖顶的老虎是真实的橙黄与黑色釉彩,盖身是明黄,外缘有一圈藏蓝的花纹。   看到瓶盖,徐振荣已经有了猜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制止顾北知继续打开瓶身,“等等。”   顾北知抬起头,从工作状态中脱离出来,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僵硬了,甚至因为做的久且用力,脚都有些发麻。   “东家,可是有什么问题?”顾北知放好瓶身,将工具也收好,才站起来打算活动一下。   徐振荣看他并无半点惊讶地样子,“你早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对吗?”   “根据瓶子的器型,以及外面裹的这层上面的起伏,大概有些猜测,但不能确定,刚刚看到瓶盖才确定下来的,这是一只蟠龙瓶,因为是墓葬品,严格来说,这是一只招魂瓶。”   换句话说,就是有人盗了皇家墓地,从中取出了这只瓶子。   顾北知研究过了,蟠龙瓶在赵国出现的时间不长,一般都是用于皇族的陪葬,目的是保护魂魄不被打扰。   但因为这种器型也可用于招魂,为了防止逝者被打扰,短暂的出现之后,又被摒弃了。   据传,墓葬之中有这种瓶子的皇族,不超过十人,其中有两个是皇帝,三个是死于非命的储君。   这样一来,万一这个瓶子是这五个人墓葬里被偷出来的,谁拥有都是死罪,少说也要牵连三族。   徐振荣这下真的笑不出来了,这东西根本不该出现在郑家,郑家虽然在柳县乃至北方有些名气,但比起其他大商户和皇商来说,只是个小角色,怎么会有人用这样的东西来陷害郑家?   徐振荣想不明白,只能让顾北知先停一停,他得和人商量一下。   “先停下,等会儿我回来再说。”徐振荣让郑兴安陪着顾北知,他急匆匆的去找郑兴安的二叔商量。   过了一会儿,郑二和徐振荣一起来了,盯着那个瓶盖看了几眼,对顾北知说,“顾师傅,继续吧。”   “你别胡闹!”徐振荣快气疯了,怎么说不明白呢,这蟠龙瓶岂是寻常人能看的!就连他都只是从书本上看过而已。   郑二却很冷静,“既然已经送到郑家了,不看看庐山真面目岂不是浪费了对方的心血?看过才能知道该怎么办。”   他看向徐振荣,“现在躲避已经没用了,只能见招拆招,看是我郑氏厉害,还是对方技高一筹。”   徐振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成,听你的,小顾,拆,继续拆!”   “好的,东家。”顾北知心里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吐槽转瞬即逝,他又继续研究如何拆开瓶身,瓶身比较复杂,外面的这层还好,只要全部敲碎,慢慢敲,问题不太大。   但里面的芯子却麻烦极了,因为瓶身是细口鼓腹,也就是说里面的芯子只能打碎了才能拿出来,不然就只能卡在里面。   可是里面的空间狭小,无法用力,想要借住锤子的辅助来敲开芯子,估计是不行,顾北知一时没想好该如何拆出来里面的芯子。   只能先拆掉外层,外层上仔细看,有一些非常浅的线迹,顾北知判断应该和盖子一样,是让人沿着这些标记敲开。   于是他沿着一圈一圈的线慢慢的敲着,每一下都很小心,用力匀称,果然,过了好一会,顾北知将瓶子竖起来,沿着瓶口敲了一圈。   然后握住瓶颈,另一只手按在瓶子的低端,用力一拧一提,将瓶颈连带五分之一左右的瓶身和下半部分离。   一只精雕细琢的蟠龙露出了一半,龙首扬高,双目有神,似乎和瓶盖上老虎对峙一般。   整条蟠龙盘旋在瓶子的肩颈处,起伏而卧,虽然并没有露出全貌,却也足够震撼了,这是一条通体藏蓝的龙,身上的鳞片都雕刻的十分清楚,一双龙目炯炯有神。   蟠龙气势强盛,和上面的虎啸的老虎对比起来,倒显得有几分游刃有余。   顾北知看了一下瓶子外层和里层的距离,仅仅只有两毫米左右,但也留出了一定的安全距离,让他可以放心的用多一点力气去敲下一圈。   有了前面的经验,再继续下去就很快了,顾北知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将剩下的外层瓷全部敲开。   里面藏着的蟠龙瓶全部露了出来,整体是明黄的,瓶身上除了蟠龙是藏蓝的,还有底部有一圈藏蓝的圈纹装饰,瓶盖除了老虎是橙黄与黑色的,盖面是明黄,盖面的边缘有一圈藏蓝圈纹。   这样的搭配,初看不觉得什么,但是越看越被吸引,而且明黄这个颜色一般很少有人用,民间使用的黄釉多为鹅黄、淡黄,如此明艳的黄色很是少见。   不过这件蟠龙瓶本身也不是民间所用就是了。   外面都敲干净了,里面却让顾北知发了愁,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让里面的芯子像外层一样一圈一圈的拨开,只能用锤子砸碎了倒出来,而且还有可能砸碎宝瓶。   顾北知将这个情况和徐振荣他们三人说了,徐振荣决定,不砸里面了,就这么放着吧,郑二老爷却让顾北知继续砸。   两人又是一番争吵,最后还是郑二老爷获胜,顾北知先用刻刀沿着瓶口的内缘凿了一圈,没有听到瓷器碰撞的声音,估摸着内芯和宝瓶的内里紧紧的贴合,但仔细看内缘处,明明是有些缝隙才对。   他摸了一下刻刀的刀片,发现有些滑滑的物质附着在刻刀上,问郑兴安要了一壶热水,倒满内芯,过了一会儿,一股臭味飘出。   这种臭味顾北知有些熟悉,是特殊的蜡质,密封性极好,容点较低,融化时有臭味挥发。   顾北知等了一会,将里面的水倒出来,将水分擦干,这时沿着里圈按压,内芯略微移动,说明夹层里也有蜡质。   对着日光看里面,能看到很明显的切线,顾北知用刻刀在瓶口内缘撬了一下,蜡质充分融化,不需要用力就可以将内芯的一片撬下来,然后取出。   一共六片,全部取出之后,顾北知还能再重新平成一个内芯,此时再看,就是一个普通到有些丑的小黑瓶了。   真是巧夺天工。   这恐怕得反复实验过很多次,才能严丝合缝的放进蟠龙瓶里。   然后顾北知就被请到了另一个房间休息,徐振荣他们三个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直到顾北知下工的时间,都没有人来理他,但他今晚还要去柳家,只能找外面的小厮去通报一声儿。   过了一会儿郑兴安过来了,直接给了他一张面额较大的银票,“顾师傅,今天这事儿,我希望不要从你这儿露出什么风声去,这是一点心意。”   顾北知痛快的收下,“郑公子放心,我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今天来,只是替郑公子看了一下新收的镇纸,并聊聊天而已。”   “对,我新收了个黄玉的奔马镇纸,虽然和御马镇纸比不了,但造型很流畅,我很喜欢。”郑兴安接上他的话,“还得多谢顾师傅帮我看了价。”   “份内之事,要是无事,北知就先走了。”   “好,辛苦顾师傅,慢走。”   由小厮领着,顾北知很快就离开了郑府,匆匆赶回宝艺轩将工具箱放下,小丁哥今天留在店里看店,看他急匆匆的,还让他慢点。   顾北知着急,“好的,小丁哥,一会儿掌柜要是回来,你帮我说一声,我今天看了一件黄玉奔马镇纸,费用是二十两。”   “哎,知道了。”小丁哥送走了他,将门掩上,顾北知拿着新出好的卷子去了柳府。   柳长清沉迷做题,心态已经平和了很多,再加上顾北知并不是一个一味严厉刻板的老师,即使不喜数算,也渐渐入了门。   顶着稀疏的星星,和十一月夜晚的寒风,顾北知脚步迈的很快,今晚的月光昏暗,路都看不太清楚,不过这条路顾北知走了大半年,十分熟悉了,没有光线都能顺利的走回家。   他腿长,一步跨出的距离很远,也就没注意到身后有个人一开始还能跟上他,慢慢的就被甩的远远的。   那人眼看追不上了,有些着急,便跑了起来。   顾北知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个正在跑的人身影有些熟悉,但又不怎么熟悉,只是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眯了一下眼,顾北知没理他,只是脚步又加快了,现在路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出了镇子之后更是一眼望去空荡荡。   那人再怎么说也是跑的,顾北知走的再快也会被追上,但顾北知已经有了防备,那人靠近他的时候,他一直警惕着。   靠近了顾北知,跑过来的人抽出一把匕首向他刺去,看到匕首,顾北知那还能站在原地被他刺,向后扯了一步,抬脚用力踢了一脚。   他腿长,那人没刺到他反而被他踹倒了,手里的匕首也被顾北知一脚踢开。   “是你?”顾北知拽起人,扯掉他的裤腰带将他捆起来。   顾北知见他挣扎的厉害,照着他的肋下狠狠的给了两拳,直接让他失去了反击能力,将人捆好了拖到路边,“王二狗,你不是应该在祠堂里关着吗?”   王二狗策划谋杀,村里决定将他关在祠堂,除了白天放出来干活,晚上都关的很严实,也不知道他怎么跑出来的。   顾北知就着不太明亮的月光看了一会儿,发现王二狗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瘦了很多,眼神却很阴鸷,凹陷下去的脸颊更显得他刻薄恶毒。   “都是你害的我!”王二狗可不会和他说什么,满嘴的脏话不堪入耳。   顾北知看他像个疯子一样,也懒得理他了,“等我回去会和村长说严加看管你,至于现在,你就在这儿好好冷静一下吧。”   说完,将他扔到路边凹陷的沟渠里,路边的沟渠已经没有水了,不会淹死人,只是不解开绳子,光靠脚很难爬上来。   顾北知打算明天早上再带村长他们来把王二狗带回去,现在的温度也冻不死人,只是受点罪,他觉得王二狗既然主动送上门,不让为难他一下也太便宜他了。   于是等王二狗掉进沟渠里,他仔细看了一眼,听着王二狗中气十足的脏话,确定人没事,转身走了。   到了村口,关舟依然等着,旁边还有夏田陪着,顾北知又加快了一些速度,站到关舟面前的时候,已经有些喘了。“小舟。”   夏田将灯笼递给顾北知,“老爷,主君,奴先告退了。”   “回去吧,路上小心。”顾北知随口说了一句。   “哎,奴知道了。”福了福身,夏田一溜小跑的回了顾家。   等看不到夏田了,关舟扭头看了一眼顾北知,“今天怎么这么累?”   顾北知纳闷他在这么弱的光线下也能看出来,“白天出了一趟外勤,是有些累,不过很值得,下个月结工钱的时候足够多,还收到了赏钱。”   “那咱们快点回去,好让你早点休息。”关舟握住他的手,想牵着他走快一点。   顾北知没有拒绝,但脚下的步子依然慢慢悠悠的,“今天白天有什么事儿发生吗?”   这是他们的习惯了,晚上回家的路上,会讲一讲白天各自做了什么,或者有趣或者不开心,又或者是枯燥的。   但讲了之后,就会觉得对方参与到自己的一天中了,彼此的距离会更加的接近。   关舟叹了口气,“石哥儿今天请了半天假,我让田哥儿去烧的水,下午石哥儿来的时候满脸不高兴,我问他怎么了他又不说。”   “或许是家事,不方便告诉你,别担心了,如果他想说的话,会告诉你的。”   关舟突然抬起他的手凑近灯笼,果然看到一些伤口,“这是怎么弄的?”   “白天不小心伤的,刻刀比较锋利,偶尔会这样划伤,没事。”顾北知没想到他手指摸了一下就感觉出来了。   “下次小心一点!”关舟学着顾北知的习惯捏了捏他的脸,“听见没有?”   顾北知被捏的嘴都扯变形了,“听见了。”   但他很喜欢关舟现在这样,活泼又大胆,而不是像一开始一样害怕的像个惊弓之鸟。   “嗯。”关舟松开他的脸颊,还给他揉了揉,“说回石哥儿啊,我觉得不是他家里的事,石哥儿这人吧,对家里的事儿挺不避讳的,有啥说啥。”   “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顾北知牵着他慢慢走。   关舟只是觉得石哥儿不高兴这事儿,好像跟他之前问的怀孕反应有关系,但也只是直觉,具体说又说不上来,“我就是觉得不是他家里的事儿,但又想不出来是什么事。”   “如果石哥儿不打算告诉你,那说明这件事他自己可以解决,或者不想牵扯到你,所以不要想了,等他告诉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说的也对,那我明天再问问他吧。”关舟放弃纠结这件事了,“今天重明跟我说二宝比大宝要聪明,就是性格不如大宝外向,总是迁就着大宝的进度。”   顾北知早就知道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正好哥俩有伴,每天都学点东西就好了,不用特意去强调快慢,他俩都还小,大一点再说吧。”   “你说的对。”关舟对孩子的学习方面无比的相信顾北知,只要顾北知说了他就放心了。   他们一起回了家,今天院子里乱七八糟的石子、木头已经清理了一多半,看上去清爽了很多。   关舟等顾北知洗过澡,拿着外伤药膏来给他涂抹,顾北知伸直了手,任由关舟涂药,间或悄悄的和他比手。   人手的大小和身高差不多,顾北知比关舟高不少,手掌也比他长出一截,关舟的手放在顾北知的手上,看着短短小小的,像个小孩子。   最近经常涂抹着手油,让他的手掌长时间带着一股手油的香味,是顾北知新买回来的茉莉香味,清淡的香气,关舟很喜欢。   顾北知手指回弯,和关舟十指相扣,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手上的茧子有些软了,再过一阵子应该就没了。”   关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确实细滑了很多,但茧子没这么快掉的。”   “没事,好好保护着,总会没的。”   “嗯,撒手,我要回去睡觉了。”关舟往外拽着自己的手。   “好,不过...”顾北知没松开,眼睛弯弯的看着关舟。   “不过什么?”   关舟坐着也比顾北知矮不少,看他还得抬着点头,顾北知松开他的手,顺势捧住他的脸,“不过得给我一个晚安吻才行。”   “不...”哪里容得了他拒绝,顾北知已经贴上来了,而且关舟也不是真的想拒绝就是了。   等关舟又红着脸回到大宝、二宝的房间,隔了一会儿,听见田哥儿敲门,“主君,老爷让奴给主君送点东西。”   “进来吧。”关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擦了擦嘴。   田哥儿假装没看到主君红润的嘴唇,将一封信递给关舟,“主君,这是老爷给您的。”   关舟是不识字的,即使经常和大宝、二宝一起学字,他也记不住多少,顾北知也从来没有强迫他学。   因此见到信封,关舟还有点担心自己看不懂怎么办,但是打开之后,他又急忙忙的收起来,“那个,田哥儿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慢慢看。”   田哥儿笑了一下,“那奴先回了。”   “嗯嗯,你回去歇着吧。”关舟低着头,赶走了田哥儿才重新打开信。   上面是两个在月光下牵着手、提着灯笼的人,高一点的男人身边写着‘顾北知’,矮一点、被高一点的人注视着的小哥儿旁边写着‘关舟’。   这是他们每晚从村口回来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一滴也不剩了,万更,希望大家看的开心~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3-06 23:15:23~2020-03-07 19:0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石哥儿点上油灯, 看着一脸苍白的小哥儿, 问他, “竹哥儿,你跟我说实话,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外面的月亮被云罩住,只能隐隐约约透出一点点冰冷的光, 竹哥儿靠在床头,看着窗外, 不肯吭声。   “竹哥儿!”石哥儿急的团团转,但竹哥儿就是不肯告诉他。   竹哥儿是前年才到王家村的,他无父无母, 熬到十七岁嫁给了村里比他大了十岁的老光棍,原本日子也还过的, 穷点也能吃得饱饭,但老光棍生了一场急病, 只熬了三个月就去了。   竹哥儿在原本的村里就待不下去了,他拿着家里仅剩的钱, 从村长那儿要了自己的户籍, 跑到王家村来落了户,买了一间茅草屋, 就这么住了下来。   王家村肯收容寡妇寡夫郎,这件事在获鹿镇周围都传开了,很多在原本村子里被人指指点点的寡妇、寡夫郎都会想办法来王家村生活。   为了避免是非,寡妇们都住在村尾的一片, 和村子里的人接触也不算太多,不过偶尔也会有寡妇、寡夫郎嫁给村里的汉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家村虽然说不上偏僻,但村子里男娃总是多于小哥儿和女娃,总有些汉子娶不上媳妇,而寡妇们一般都手握一些银钱,又不像黄花大闺女一样挑拣彩礼钱。   很多家里条件差的汉子都愿意娶个寡妇回家,一来有了媳妇,二来还省下不少彩礼钱,多好的事儿。尤其是像竹哥儿这样,没有孩子的寡妇或寡夫郎,挺好二嫁的。   赵国的法律又鼓励寡妇们二嫁,鼓励多生,所以等王家村的汉子们都娶上媳妇过上热炕头的日子,周围的村子也明白收容寡妇的好处了,然而风气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石哥儿看着竹哥儿不停流下来的眼泪,大概明白了什么,心疼的给他擦掉眼泪,“竹哥儿,既然你不愿意说孩子的爹,那我不问了,但你想好了孩子该怎么办了吗?”   竹哥儿眼神很空洞,他是个寡夫郎,要是被人知道他怀孕了,别说村里人,其他寡妇就得吃了他,坏了名声,所有寡居的人都得被牵连。   石哥儿原本想着,既然竹哥儿有了孩子,那就嫁给孩子爹,也省得自己艰难的生活下去,王家村虽然不歧视寡居人,但也不会白养着他们,每个人都得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   “石哥儿,我想活下去...”竹哥儿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不能留,甚至要是可以,他都想把那个混蛋男人杀了。   石哥儿松了手,竹哥儿的眼泪又流出来,他盯着竹哥儿的肚子,“你要想好了,哥儿怀孕不易,可能这孩子没了,以后你也不会有孩子了。”   竹哥儿何尝不知道?   但比起孩子,他更想活下去,一个猪狗不如之人的孩子,没了也就没了!   他紧紧的咬紧牙,上下牙齿相互摩擦产生令人头疼的咯吱声,好半天他才从对那个男人的恨中脱离出来,对着石哥儿乞求,“石哥儿,你是个好人,求求你帮帮我吧,我想活着。”   “我想干干净净的活着...”竹哥儿小声的念叨着。   石哥儿本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再加上他原来也是个寡夫郎,对寡夫郎们有一种感同身受的保护心理,他想了想,“这样吧,竹哥儿,明天我扮成男子,带你去镇上的医馆看看,然后想办法滑胎,要是回来被人问起来,就说我让你陪我去看大夫。”   竹哥儿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牢牢的记住石哥儿的说法,左右石哥儿家里逼他生孩子这事儿半个村子都知道了,没人会怀疑,“谢谢你,石哥儿。”   “这有啥,咱们都是苦过来的,相互帮一把,应该的。”石哥儿看了看外面的天,“中了,我回去了,明儿早上我还得去顾家再请个假。”   他今天早上就请了半天,明天还得请,但也没办法,人命关天,必须得快点,赶在别人发现之前。   “嗯,你放心吧,我不会犯傻的,快回去歇着吧。”竹哥儿送走了石哥儿,转身回了自己的茅草屋。   但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竹哥儿的磨难也远没有就此打住。   “砰砰砰”不大的敲门声,将原本就睡不踏实的竹哥儿惊醒,他躺了半天没去开门,石哥儿已经回去了,谁会大半夜的来敲门呢?   只可能是那个王八蛋,但他明明应该关在王家祠堂里啊?   “竹哥儿,快点开门!”王二狗的声音提醒竹哥儿确实没猜错。   竹哥儿躺着,盯着房梁上的某一点,双手紧紧的握住,是他!是他!他又来了!   “贱人,快点开门!”   有一瞬间,竹哥儿眼前的一片白茫茫的,他似乎中了邪一般,僵硬的下了床打开门,王二狗身上的衣服都破了,灰头土脸的钻进来,一巴掌打在竹哥儿脸上,“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他好不容易才从沟渠里爬出来,不敢回家,万一被人发现他从祠堂跑出来,肯定会去他家抓他,所以他来了竹哥儿这儿。   其实他不喜欢小哥儿,他更喜欢身娇体软的女人,但谁让竹哥儿倒霉呢,住在最边上,邻居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夫郎,长的又不错,就被王二狗盯上了。   他趁竹哥儿落单的时候占了他的身子,还拿走了竹哥儿贴身的物件,威胁竹哥儿要是不听话,就告诉村里人他勾引男人,到时候就把他沉塘。   竹哥儿挺烈性的,不想受王二狗威胁,但他也不敢告诉别人他被王二狗占有过了,只能想办法避开王二狗,王二狗也不是经常来找他,每次来都是半夜,钻窗、劈门,王二狗全都干过。   每次竹哥儿都会被他打个半死才能被他得手,一开始王二狗还不敢打脸,后来却那都打,竹哥儿怕被人知道,后来反抗的次数就少了,只当自己被狗咬了。   要说这世上最恨王二狗的人,一定是竹哥儿。   王二狗躺在床上,“去给我弄点吃的来,饿死老子了。他妈的,顾北知,别让老子逮住你...”   竹哥儿没吭声,去了厨房,将家里为数不多的米掏出来,这还是石哥儿拿给他的,就两把而已,他全都煮了,甚至还放了一个鸡蛋进去。   最后将家里仅剩的两颗土豆炒了,端进屋里,“饭好了。”   王二狗看一眼,煮了鸡蛋的米粥,稠的能插住筷子,土豆也炒的脆生生,不是太熟,这口感是王二狗平时爱吃的。   “哪儿来的?”王二狗饿的不行,一口都不给竹哥儿吃,自己一个人大口大口的吃着。   竹哥儿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将土豆和鸡蛋粥都吃完,“石哥儿给的,看我最近病了,接济我的。”   其实是因为他怀孕,为了给他补补,才拿了两把大米和几个鸡蛋过来,土豆是他自己找的,放了很久才有了芽。   他本来就打算把长了芽的土豆给王二狗吃的,因为这条狗咬他的时间太久了,他快坚持不下去了,再不做点什么,竹哥儿觉得自己会疯。   吃饱喝足后,王二狗摸了摸肚子,用淫秽的目光看着竹哥儿,“把衣服脱了。”   竹哥儿原本想忍住的,那两个土豆已经长了芽,还泛着青,是有毒的,只要他忍一会儿,王二狗一定会死的,但是他不想忍了。   他走近王二狗,一边假装解开衣服,趁王二狗往他身上看的时候,抄起碗狠狠的砸向王二狗的脑门。   王二狗一时不防,被打中了,“啊——贱人,我杀了你!”   两人缠斗起来,竹哥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和王二狗打的,一时间也没有落了下风,他们的动静太大了,把邻居都吵醒了。   那邻居扶着墙往这面看,只能听到屋里桌椅翻到的声音,吓的以为是招了贼,立即喊了人。   他们住的偏,喊来的都是周围的寡夫郎,破开门的时候,王二狗已经把竹哥儿打昏了,头破血流的,吓人的够呛。   其中一个老夫郎见状,赶紧往石哥儿家跑,王二狗这是要杀人了!其他人忍住胆怯,抄着各种武器去攻击王二狗。   王二狗一开始还挺害怕,后来看就这么三个小哥儿,有什么好怕的,他舔了舔嘴唇,没准儿今天能多来几个好好享受一下。   三个人看他那副样子已经吓得腿软了,强撑着胆子和他缠斗,也不过是坚持了一小会儿而已。   石哥儿来的时候,三个小哥儿惊慌失措的蹲在一起,其中一个的衣服都撕破了一道,王二狗趴在地上抽搐着吐着白沫。   “咋回事?”   石哥儿和他身后气喘吁吁的老夫郎一起,将三个哥儿扶起来,三个哥儿还吓的够呛,其中一个指着屋里,“石哥儿你快去看看小竹,他被王二狗打破头了,流了好多血。”   石哥儿赶紧跑进去看,竹哥儿不仅头上全是血,下身也全是,“竹哥儿?竹哥儿醒醒?”   其他四个人听见他的声音赶紧进来,大家都不是云英未嫁的小哥儿,都明白怎么回事,老夫郎急了,“石哥儿快把小竹放到床上,去找大夫来!”   石哥儿刚要去,却被竹哥儿抓住,“别去...”   “不行,必须得看大夫,不让你会死的!”石哥儿甩开他的手,扭头跑了出去。   老夫郎指挥着其他三个人抓草木灰,烧热水,给竹哥儿清理伤口、止血。   竹哥儿此时却不在乎自己了,他扭头看向门外,“那个王八蛋死了?”   四个人都听出他的恨意,再看他现在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不住都红了眼眶,这世道对他们小哥儿就是这么残忍。   竹哥儿这么坚强的一个人,现在被迫害成这个样子,帮他擦了血迹的哥儿握住他的手,“竹哥儿,王二狗自有他的下场,但不能用你的命去换他的狗命,你得活着,知道吗?”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竹哥儿很快就不流血了,看到血止住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老夫郎想起外面的王二狗,知道不能就这么放着,一会儿大夫来了,看到王二狗就说不清了。   他一个人悄悄出去,打算自己把王二狗拖走,随便丢在哪儿,但绝对不能在竹哥儿的院子里。   他一个人的力气有限,拖起王二狗很是费劲儿,里面又有两个小哥儿出来帮忙,他们一商量将王二狗拖到村子后面挨着的笔架山山脚的草里。   回来的路上,三个人都很沉默,快到竹哥儿家的时候,老夫郎说,“你们都回去吧,今天就当没事发生,我一会儿也会告诉石哥儿,今晚上只有我自己在这儿。”   “阿叔...”其他两人不赞成,老夫郎牵着他们的手,拍了拍,“孩子们,你们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能为了一个狗东西耽误了,听我的,就当没这回事儿,哪怕要记,也记住,你们救了竹哥儿的命!”   老夫郎说完,回到竹哥儿家,他让另一个哥儿和两人一起回去,他自己在这儿陪着竹哥儿,走前对三人说,“记住,今晚的事儿,谁也不要说,你们是在救竹哥儿的命。”   三个人都应下来,“记住了,阿叔。”   作者有话要说:土豆长芽了就别吃了,这应该是常识吧,还是提醒一下。   大家记得收藏我的新坑啊   感谢在2020-03-07 19:05:33~2020-03-08 23:5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下月 2瓶;晕水的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石哥儿拽着赤脚大夫来的时候, 只剩下老夫郎一个人陪着竹哥儿, 村里的大夫也有经验, 看了之后就给开了药,看石哥儿在一旁很紧张的样子,就叮嘱他天亮了之后再带着竹哥儿去镇上找大夫看看。   “好歹命是保住了,至于孩子...以后可能会难一些, 但竹哥儿年纪还小,以后总还有机会的, 先找个好人家嫁了再考虑也来得及。”   赤脚大夫只能这么说,虽然不知道竹哥儿怀了谁的孩子,但没把人娶过门就让人有了身子, 凭这一条就不是个好人家。   石哥儿连连点头,“我肯定劝劝竹哥儿, 二爷爷,这事儿求你别告诉别人, 竹哥儿还得嫁人呢。”   赤脚大夫叹气,“嗯, 放心吧, 我不说,你家离这片近, 平时多注意着点,虽说都是寡居的,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儿,别总是躲着, 更别看轻自己,以前苦了,甜头就在后头。”   这话石哥儿相信,他自己就是这么情况,他相信只要自个稳得住,好日子早晚都会来。   “二爷爷,竹哥儿这事儿...”石哥儿还是有点不放心,别人问起来了该怎么说呢?   赤脚大夫说,“竹哥儿发热了,我来给他开了副药,今天晚上退不了热,明儿早起就得去镇上找大夫看看了。”   他这么一说,石哥儿找他来这么一出全都圆好了,老夫郎听着,立马把前半截也圆了,“我觉浅,半夜听见隔壁桌子翻倒的声音,以为竹哥儿家里进贼了,急匆匆把石哥儿拽来破了门,这才发现竹哥儿发热昏过去碰倒了桌子。”   赤脚大夫收好药箱,“成,今晚注意点,药喝了好好睡一觉,然后去镇上看看,不看也行,以后都来我这儿拿药吃,总会好的。”   “哎,知道了,谢谢二爷爷,我送你回去。”石哥儿虽然心里还想知道咋回事,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赤脚大夫拒绝了,“不用了,我自个回去吧,哪能让你一个小哥儿送的,好好照顾竹哥儿吧。”   夜半三更的,又是十一月这样变冷的时候,寒风在夜里化成刺骨的刀,赤脚大夫缩了缩脖子,快步离开了,石哥儿看不到人了,才关好院门,转身回去。   老夫郎给竹哥儿盖好被子,“石哥儿,你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小竹就成。”   石哥儿确实得回家,他出来的急,一家子都被吵醒了,他理都没理就跑出来了,这半天大治哥都没来找他,说不准就是恼了,但他又放心不下竹哥儿。   正当他为难的时候,前边走了的那三个哥儿又来了,三个人结伴来的,推着石哥儿让他回家,他们四个人照顾一个肯定能照顾的过来,有啥事天亮了再说。   石哥儿回家的时候,王大治确实恼了,绷着脸没吭声,给他开了门就不理他了,石哥儿叫了他好几声,他也答应。   最后石哥儿跟他道了歉,说是竹哥儿发热了,他太担心才会跑出去的,以后不会这样了。   但王大治还是不搭理他,石哥儿也没办法了,他知道要是重新来一次,他还是会跑出去,竹哥儿的情况特殊,这么一想,他又有些委屈,明明人命更重要,吵醒一家子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为什么要和他置气呢?   石哥儿来气了,也背对着王大治,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天不亮就起来了,他得去顾家请个假,然后带着竹哥儿去镇上看大夫。   王大治已经过了气头,想和石哥儿好好说说,一个小哥儿半夜往外跑确实不像话,石哥儿还是顶撞了小爹之后跑出去的,这就更不对了。   “昨天夜里,竹哥儿发热了,我要是不去找大夫,烧成了傻子怎么办?”命没了怎么办?   石哥儿有主意,对自己认定的事儿绝不后悔,他看着王大治,因为一直没怀孕,婆夫郎总是挑自己的毛病,王大治从来不说他小爹不是,只会让他忍忍、忍忍,有了孩子就好了。   忍了这么久,婆夫郎只是对他越来越不满意而已。石哥儿也挺累的,他只是觉得竹哥儿他们很像当初的自己,甚至还不如他那时候,最起码他有把子力气,又长的像汉子,不怕男人打他主意,但竹哥儿他们不一样。   他们力气不够,没什么自保能力,偏偏还长的不差,要受的委屈比他当初还要多,他只是想帮一把而已,如果不是事情危急,他何必大半夜的往外跑?   石哥儿只觉得一股无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冲的他突然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两颗眼泪,他使劲儿眨巴眼睛,憋回去这股突来的泪意,假装自己很正常。   “把小爹他们吵醒了,是我的错,我道歉,可是我没办法放着生病的朋友不管。”石哥儿说完,转身走了。   王大治叫了他一声,没叫住,脑子里却记住了石哥儿眼眶红了的样子。   等到吃饭的时候,石哥儿早就走了,自然是没做早饭的,王大治的小爹起来又是一顿骂,骂石哥儿偷懒、不着家,将另外两个儿夫郎叫起来做了早饭,然后又开始骂石哥儿,一整个早饭一直没停过的骂。   王大治这么听着、听着,突然觉得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石哥儿做错了什么?去帮助朋友有错吗?平日里家里所有的活都是石哥儿在做,只是一个早饭没做而已,他小爹至于骂成这样?   “小爹,我夫郎天天做饭、洗衣服,还要帮着我杀猪,已经很累了,今天歇一天过分吗?小爹到底是对我夫郎不满,还是对我不满?”王大治说完,摔了筷子就走了。   桌上的其他人都吃惊的要命,尤其是两个弟媳,可不敢再拱火了,吃了饭就跑了,生怕被婆夫郎当成出气筒,两个弟弟也想跑,但慢了一步没跑掉。   王大治他小爹气的坐着撒泼,大哭,“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儿子一个比一个不孝,儿媳妇都不能说两句了,娶了媳妇忘了爹,老天爷啊...”   他正哭着,王大治转回来了,他正等着儿子来哄他,只见王大治对两个弟弟说,“从明天起,你们两家轮着做饭、打扫家务,我媳妇以后只跟着我杀猪,要是不乐意也成,分家。”   “你敢!”他小爹也不哭了,气的要砸碗。   “我爹去的早,我养着两个弟弟,养到成了家生了娃,够了。”王大治心里都清楚,但一直想维护一家人的和谐,就让石哥儿忍着,一直忍着。   可是都是这个家的儿媳妇,凭什么他媳妇做了所有的脏活累活,两个弟媳就每天绣两朵花就成了?就因为他们生了孙子?   哼。   王大治瞅了一眼缩着脖子、小鹌鹑一样的儿子,就因为是小哥儿,他这个儿子吃的比两个侄子差多了,还是石哥儿天天想着给儿子弄点吃的。   “儿子,过来,爹带你去找你小爹。”王大治朝儿子伸出手,小小哥儿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颠颠的跑到王大治身边,被他一把抱起来。   “我去上工了,中午记得把饭做了,我回来要是没看着,二弟、三弟,咱们哥仨就好好算算账。”说完,也不等他小爹继续哭喊,直接抱着孩子走了。   出了家门,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么怼了一次小爹,竟然觉得还挺痛快的,看来是他以前做错了,不该这么忍着、让着的,害的石哥儿受了不少气。   有的时候,人的转变真的仅仅是一瞬间,可能是一瞬间的心疼,可能是一瞬间的明悟,将来会和他度过漫长的一生的,是他的夫郎,他合该对石哥儿最好的。   另一边石哥儿正在和关舟说要请假的事,关舟问他怎么了,石哥儿就按照赤脚大夫说的和关舟说了。   关舟知道他热心肠,再加上以前的经历让他对寡夫郎们总是多一分照顾的心,琢磨着自己也没事儿,就说,“那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你一个人太费劲儿了。”   石哥儿拒绝了,“不用了,不是我自己,还有人跟我一块呢。”   “大治哥吗?不太合适,竹哥儿毕竟是小哥儿,还是我和你去吧。”关舟还以为是王大治要陪他一起去镇上。   “不是,是竹哥儿旁边的邻居,昨夜里听见动静去找的我。”石哥儿没仔细说,“放心吧,都是小哥儿,我们四个人照顾一个,没问题。”   他这么说,关舟放心了,“那就成,快去吧,早去早回。”   “哎,那我走了。”石哥儿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关舟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石哥儿看着像是一夜没睡好的样子,而且心情也特别差,整个人带着一种恐慌的焦躁感,刚刚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用手扣裤子,脚也来回换着动。   难不成竹哥儿病的很厉害?   心里头记挂着,干脆让重明看着俩孩子,他自己打算去竹哥儿家看看情况。   顾北知刚起来,正准备去跑跑步,他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运动一会儿,唤醒身体,保证一天的精气神儿。   “要出去?”顾北知看着关舟收拾的利索,看着像是要出门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个篮子,里面不知道放了点啥。   “嗯,我去一趟村尾那片,竹哥儿病了,我去看看。”关舟三言两语的将事情说了一下。   顾北知突然想起来王二狗还扔在路边的沟渠里,便想着和他一起出门,“我送你过去,然后我再去一趟村长家。”   以顾家的位置来看,村长家和竹哥儿家正好是两个反方向,要是顾北知送了关舟,还得折返去到村长家,关舟没让他送。   顾北知却牵上他的手,“今天不出去跑步了,多走走也是一样的。”   昨晚上刚收到一副两人牵着手的画,关舟也不舍得拒绝,看着时间还早,赶紧拉着顾北知出了门。到了竹哥儿家,顾北知一个外男不好进去,就在院子里等着。   这会儿天刚亮起来,院子里的情况都能照的清楚,没有铺石板的院子里到处是泥土,不太平整,有些地方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白色痕迹,地上还有拖拽重物的印子,很浅,但依然能看出来。   他顺着痕迹往外走,到院子外一看,这个痕迹是往笔架山的方向去的,有点奇怪,但顾北知没多想,他本身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   等关舟出来了,他们一起回了家,顾北知没进去,直接去了村长家,村长一家正在吃早饭,邀请他一起吃点,他连忙摆手,“不用了,老叔,我说两句话就走了,家里等着我开饭呢。”   老村长抹了抹嘴,和顾北知到了院子里,“咋了?”   “老叔,我家现在翻修的差不多了,该收拾一下笔架山山脚那两亩地了,你看王麻子他们啥时候能去?十号行不行?”   顾北知没有一上来就说王二狗的事儿,不管怎么说,他把人扔在水渠里不管,说出去总有些‘好心肠’的人念叨他。   正好之前他家买地的时候没有要地里的粮食,商量好了秋收之后再交割,地契是早就换了,但顾北知一直没顾上弄,就让王麻子他们先跟着王二狗一起帮村里收祭田,也得了很多人的好感,毕竟有人干了这活,今年轮到的人家就可以少干点。   老村长立即说,“这有啥不行的,祭田里的活都干的差不多了,我正想问问你,你家的地啥时候翻翻,这土得先翻开晾晾,种的时候才少长草。”   “我知道,这不是来找老叔问问,我家地少,先紧着祭田里的活也行。”顾北知客气了两句,然后说,“王二狗他们干活都老实吗?会不会表面老实了,实际上偷偷摸摸的跑了?”   老村长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找人看着呢,都不敢偷懒的。”   顾北知本来想说他昨天晚上看到王二狗了,王二狗还想杀他,但是他后来一想,只是绑了王二狗的手,他还有脚,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水渠里,没准现在已经又回了祠堂。   要是说了,他又没有证据,说不准会被倒打一耙,于是换了种说法,“老叔,王麻子他们要是真改了,也是好事,但我担心王二狗他心里还憋着坏呢,连谋杀这种事儿他都敢想,还是看紧点儿吧,万一真出点事儿就晚了。”   “成,我一会儿去祠堂看看,让老三他们看紧点。”老村长表示理解,要是他家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不相信歹人能轻易改了。   “嗯,麻烦老叔了,十号让王麻子他们直接去地里就成。”顾北知叮嘱了一句,他可不放心这些人去他家。   “知道了。”老村长应了,送走了顾北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收藏一下妖精的预收啊~谷来宝那篇收藏到五十个就万更!拜托啦~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73章   又过了两天, 顾宅已经修好了, 包括顾北知要求的卫生间都盖成了, 里面是用一块块石板铺成的,严丝合缝,非常的干净,冬天只要在角落里放上火盆, 洗澡都不会冷。   这个卫生间成了全家人最新奇的地方,大宝、二宝学会了冲厕所之后, 一天要跑八趟,有时候还带着小伙伴一起去,看到小伙伴们惊讶的样子, 大宝、二宝就会特别骄傲的说,“这是我爹想出来的, 我爹特别聪明!”   小孩子们又带着大人来看,一开始看到一间屋子用来放厕所和洗澡盆, 大家还都嫌顾北知浪费,但等看过了, 都赞不绝口, 这看着就干净。   厕所和浴室中间垒了墙,相互不影响, 茅厕的坑用水一冲就干净了,冬天也不用跑到外面去解手了,省得挨冻。   为了这,王奉春把顾北知给的工钱都还了, 还又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想要买下顾北知这种茅厕的主意,他在镇上干泥瓦工多年,也有了自己的一些门路,不过以前都是给别人干,从来没自己组过队、做过工头。   当工头可比当小工挣钱多了,就像这次他给顾北知做活儿,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他就是工头,要不是同村的,除了工钱不拿别的好处,不然这么小一个工程他都得赚个十两。   原本他就想自己当工头的,要是能拿下顾北知家的这种茅厕,到时候给人说的时候更有底气。不过顾北知拒绝了银子,“奉春叔,这种法子也不是我发明的,只是我这人好干净,才拿出来用一用,您要是觉得合适,尽管拿去用,银子我是不收的,工钱您也拿回去。”   王奉春可不好意思白拿了人家的点子,不然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就当没这回事,直接去镇上包工,死活非要让顾北知把银子收下,最后没了办法,顾北知将工钱的二两多银子拿回来,“这就够了,看看就会的东西,用不了二十两那么多。”   好不容易送走了王奉春,顾北知打算去自家地里头看看,除了买回来的那次,后来他再也没管过,今天早上老村长跟他说王麻子他们已经去了地里。   王二狗失踪的事儿也早就在村里传遍了,老村长带着人去王二狗家抓人,翻来翻去都没找到,以为他躲出去了,但肯定跑不远,叫人在周边的村子都找了一遍,都没看到人,去镇上找了两天也没找到。   老村长气的够呛,以为是王二狗故意躲起来的,想着等抓到人,一定要好好的给个教训。王二狗的家人也以为王二狗是躲起来了,还没当回事。   顾北知也同样以为王二狗害怕干活,自己悄悄躲起来了,还提醒关舟注意安全,这两天爷仨都没出过家门。   他们家院墙现在有两米高,墙头上还尖锐的石头,稀稀疏疏的竖着一些铁钉。铁钉比较贵,不管顾北知怎么说,王奉春都没把整个院墙上放满铁钉,只是稀疏的放了一些,起到警示作用。   不过总来说,顾宅现在已经是全村最安全的房子了,看那又高又厚的院墙就知道。   顾北知顺着路往笔架山山脚走去,还没走到田里,就见一群人围着山脚边上的一处草丛,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他走近了一看,草里躺着个人,身上全是蚂蚁。   “这是怎么回事?死人了?”顾北知看着趴在地上的人,觉得有点熟悉。   他旁边站着的人正是王大治,瞅了他一眼,叹着气说,“今儿早起王麻子他们去你家地里干活,打这儿路过,不小心走偏了,摔了一跤,就发现了草丛里躺着个死人,吓坏了大喊大叫的,听见的人都过来看了。”   现在是十一月,天气冷的厉害了,虽然还没下雪,这草也都黄了,只是没人管,就这么干着支楞着。要是再过几天,这些草都干透了,就该被人割走当柴火引子用了。   “这个人是谁?”顾北知看没人去翻过来尸体,也不知道这是谁。   “是王二狗,王麻子他们天天和他耍,一眼就认出来了。”王大治低声儿说。   顾北知只觉得不对劲,王二狗是被他丢在村子去往获鹿镇的道边的沟渠里,看现在手也没绑着,肯定是自己想办法跑了,但是为什么死在这儿了?   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嘀嘀咕咕的,离这儿最近的几个寡夫郎也来了,只是这儿人有点多,都没往里凑,几个人站在一起相互抱着,似乎是被死人吓着了。   唯独竹哥儿和老夫郎两个人没什么反应,但也和另外三个小哥儿站在一块没分开。大家都在交头接耳,三三两两的凑成团,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过了一会儿,王二狗的家人还有老村长、赤脚大夫都来了,王二狗的小爹一看都尸体,也不管王二狗身上全是蚂蚁,抱着儿子痛哭,哀嚎的样子让看着的人都觉得不忍心。   老村长让人把他拉开,赤脚大夫过去把王二狗翻到正面,周围的人都赶紧扭头,不敢看死人的脸,怕看了晚上睡不着觉咯,顾北知也转移了视线,他心里有些不得劲,虽然觉得王二狗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就这么死了,总是有些唏嘘。   他和王大治站在一起,因为石哥儿跟着竹哥儿他们一块来了,王大治也就移到竹哥儿他们附近,挨着石哥儿不远,顾北知这么一扭头,就看到了竹哥儿他们的表情。   石哥儿一脸担心的看着竹哥儿,竹哥儿和老夫郎相互搀着,身后站着三个年纪都不大的寡夫郎,这三个小哥儿都低着头,没看前面,但却在打哆嗦。   最奇怪的是竹哥儿的表情,他似乎带着喜悦,目光直视前方,盯着王二狗的时候,脸上又抑制不住的流露出厌恶和恨意。   很快,赤脚大夫就检查完了,从药箱里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白布,盖在王二狗脸上,“中毒死的,都死了三天了,赶紧葬了吧,再拖几天,都该臭了。”   村里没有正经的大夫,也没有收尸人,赤脚大夫一个人身兼数职,往往哪家死了人也都是他去给收拾,或者死者家属自己收拾,看过几次也就不怕了。   “不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是中毒?一定是被人杀的!一定是!”王二狗的小爹激动地嗓音都尖锐了。   赤脚大夫德高望重,从来没被人这么顶过,顿时也不高兴了,“你要是不相信,就上镇里请个仵作过来瞧瞧,不过仵作最少五钱银子跑一趟,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二狗的小爹一噎,就地打滚起来,“我儿死的好惨啊,有人下毒杀他,好狠的心啊,老天爷,为我做主啊——我的儿啊——”   他哭闹的厉害,还一口咬定王二狗是被人杀的,别人没注意到,顾北知却看到了,王二狗的小爹一直在往他这边看,他一看过来,竹哥儿身后的三个小哥儿就哆嗦的更厉害,脸都惨白惨白的。   村长也没法子,这人死了两三天了,啥证据也没有,说谁下的毒?   “大生家的,你别哭了,你说说你儿子是被谁毒死的?”老村长问道,老王家的人出事了,就算这人平时再怎么不着调,他也不会不管的。   王二狗的小爹听了立即指向顾北知,“是他!一定是他,恨我儿子偷东西偷到他家里去了,才下毒毒死我儿子!”   众人的眼光一下子聚集在顾北知身上,他注意到竹哥儿身后的三个小哥儿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看来王二狗这事儿和他们有些关系,不过他没打算说出来,而是反驳了王二狗的小爹。   “自从他被关起来,我就没再见过他,连祠堂都没去过,怎么下毒呢?”顾北知露出一个不屑地表情,看着王二狗尸体的眼神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杀人偿命的道理我还是懂得,我一个秀才,为了他这样的人赔上自己的命,他配吗?”   实话,难听。   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大家也都信了,毕竟顾北知还有大好的前途,要真是他杀的,万一被人发现,不但前程没了,命也得赔进去。   那何必呢?   顾北知收回视线,冷淡的说,“我要真看他不顺眼,想教训他,不如找村长延长他种祭田的时间更好,又能出气,又能减轻大家的负担。”   这话说的讨巧,大家都站在了顾北知这边,老村长也觉得王二狗小爹胡说八道,就像顾北知说的,自打王二狗关进祠堂里,他就没见过这人,怎么可能下毒呢?   “大生家的,你有啥证据吗?顾大郎早出晚归的,压根儿没去过祠堂,也没见过二狗,这毒是咋下的?”老村长这话其实已经是站在顾北知那边了。   周围的人也都是疑问,顾北知赚的多他们知道,但忙也是真的忙,早上吃过早饭就得去镇上,过了亥时才从镇上回来,据说是打了两份工呢。   王二狗的小爹说不上来,支支吾吾的,但是就是咬死了是顾北知下毒杀了他儿子,“肯定是他,我儿子最近没得罪过别人,就是他!”   顾北知笑了,“照阿叔这话,王二狗恐怕等不到我下手吧?毕竟他偷鸡摸狗的事儿可多了去了,村里一多半的人家都被他偷过吧?”   “我真犯不着违法,大不了我去报官,也比自己杀人强的多,我还是有基本判断能力的。”顾北知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理直气壮地回怼。   “那你是来不及报官只能先下手了!”王二狗的小爹立刻反驳。   “为什么来不及?我天天去镇上,跑一趟衙门也很容易。”   “你们打起来了不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要打起来?我没见过他。”   “你见过,你肯定见过!”   “没见过,他关在祠堂里,我没去过祠堂。”   “二狗跑出来了,就是去找你报仇的!”   王二狗的小爹喊出这一句,想收回去也晚了,干脆实话实说,“二狗三天前趁人不注意跑出来了,回家吃了点东西就去堵你了,肯定是你故意杀的他。”   老村长的脸色很难看,“你是说王二狗从祠堂跑出来是为了去找顾北知的麻烦?”   “对!我儿子被害的这么惨,还不能去找姓顾的算账?!”王二狗的小爹这会儿已经说服了自己,完全不认为他儿子有错。   老村长忍着气,转头看向顾北知,“你三天前见过王二狗吗?”   顾北知摇头,“没见过,最近天气冷了,我回来的时候都走的比较快,可能是错开了吧。而且,我要是碰到他,他也不应该在这儿出现,而是在我回村子的路边才对,拖着一个人走这么远,不怕被人看见吗?”   有理有据,没有半点毛病。   “不可能!一定是你!”王二狗的小爹还不肯承认,还是咬死了是顾北知。   顾北知也恼了,“既然如此,那就报官吧!让官老爷还我一个清白!”   “报官就报官!一定是你打不过我儿,怕被他捅死,才杀了他!”王二狗的小爹状若癫狂,一时激动,把王二狗打算杀人的话也说出来了。   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个个心惊了,这王二狗虽然是个混子,没想到还真敢杀人,之前顾北知说他有预谋要杀人,还有好多人不相信,现在他的亲爹都说了,那还能有假?   赤脚大夫干脆在王二狗身上摸了摸,果然翻出来一把匕首,扔在一边,又仔细看了看王二狗,掰着他的嘴看了看。   最后说,“你儿子这是去哪儿吃了有毒的东西,他和顾大郎不和,总不能没心眼的吃顾大郎给的东西吧?”   老村长叹了口气,叫一旁不吭声的王大生,“大生,跟你夫郎一块儿,把二狗带回去葬了吧。”   王二狗的小爹还在哭喊,让顾北知赔命,但没有人相信他。   老村长摇了摇头,“大生家的,看在你丧子,这次的事就算了,以后再胡说八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儿子是吃了什么东西中毒死的,你们最好回去看看那天二狗都吃了啥。”   最后这句是对王大生讲的,王大生木愣愣的应了一声,求着周围的几个人帮忙把王二狗的尸体搬回家里,这种事毕竟晦气,王大生好声好气的求了半天,也只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愿意帮忙。   王二狗的小爹还在哭,看没有人相信他,又不甘心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知道村长他们不愿意去报官,他决定一会儿偷偷去。   作者有话要说:谷来宝那一本还差16个收藏就万更了,大家加油呀!给大家比心!mua~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3-09 22:35:18~2020-03-10 22:4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枫中凌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王二狗的小爹看没有人相信他, 不甘心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知道村长他们不会同意报官的, 他决定偷偷去。   于是等王大生求着人帮忙把王二狗的尸体抬回家的时候,一转头发现他那个的搅家精的夫郎不见了,心里慌了,立刻跟村长说, “村长,我夫郎不见了!”   老村长看了一圈, 没看到人,赶忙叫人去找,王二狗这事儿和顾北知没什么关系, 但他小爹不相信,肯定是报官去了。   顾北知也猜到了, 但他自觉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杀人, 自然是不害怕见官的,就跟村长说不用去找了, 一条人命确实不是个小事, 报官也是正常的。   哪怕是自杀,也得找警察调查一下原因不是?更何况, 这一看就是他杀。   然而顾北知忘了这不是22世纪,这是封建王朝,一旦见官,事情就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了。   去找王二狗小爹的人虽然将他抓了回来, 但是没过两天,他又趁着王大生给王二狗办丧事的时候跑了,这次跑掉没多久,顾北知被衙役从店里抓走了。   “谁是顾北知?”四五个衙役上门,气势汹汹的问。   幸好宝艺轩因为经营的是古玩,平时的客人并不多,这会儿又正好没有客人,不然还得影响店里的生意。顾北知听到动静,从后面出来,看到衙役们,拱手道,“见过各位官爷,学生正是顾北知,不知找学生何事?”   “抓起来!”领头的衙役二话不说,让人把他抓起来,锁链绑住手往外拽。   顾北知顿时觉得坏了,他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要不是有人授意,衙役们绝对不敢这么直接的绑他,甚至连理由都不给。   “各位官爷,请问顾某所犯何事?顾某自考中廪生后,一直谨言慎行,实在不知自己犯了哪条律法?!”顾北知一边挣扎,一边对几个衙役点出自己有功名的事儿。   谁知,听了他的话,衙役们毫不在意,四个人推拽着他,“秀才老爷的威风就别跟哥几个耍了,你杀了人,功名很快就要革除了。”   杜掌柜见状,赶紧上来拦,“各位,容老朽说句话。”   宝艺轩是徐家的产业,徐家在获鹿镇的名头比郑家还大,就连镇长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衙役们自然也不会不给徐家面子,只是对杜掌柜说,“掌柜要说什么还是去对镇长大人说吧,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老朽明白,只是顾北知是我们宝艺轩的鉴定师傅,你们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人绑走,我们宝艺轩的名声说出去可就不好听了,几位不妨说说他到底犯了何事?老朽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衙役们看老掌柜挡着门,看样子不说是不会让开的,于是打头的衙役便说,“今天上午,有王家村的村民来报案,说顾北知因与其子结了梁子故意下毒谋害其子,致使其子死亡。镇长大人核查之后,让我们带犯人归案。”   “胡说八道,我素来与人为善,从不结仇,兼之白日要在宝艺轩做工,傍晚还要去做西席先生,又何来的时间作案?再说,若这是与我有仇,我又该如何将毒物喂进死者嘴里?”   顾北知已经明白是谁报的案了,只是他没想到,镇长连叫他去问问情况都没有就直接定罪了,昏官一个!   杜掌柜却比他想的深,镇长虽然不聪明,但也不会轻易得罪一个年纪轻轻的廪生,一定是有人背后指使的,只是他没想到是谁做的?   顾北知既然已经在宝艺轩就职,那么就是受徐家庇护,镇上三分之二的人家都会给这个面子,再加上顾北知还是柳家大少爷的西席,剩下的三分之一也不会不给面子。   镇长又是为了什么人,选择同时得罪柳、徐两家呢?   “各位,顾北知乃是获鹿镇最年轻的廪生,在县令大人那儿也是有名有姓的,再者,他现在是柳员外大公子的西席,若是此事是个误会,恐怕柳员外首先不高兴...”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们只是听镇长的话来抓人,镇长还要求他们要大张旗鼓,最后拖着顾北知从人最多的街道走过。   要是完不成,估计得吃排头,但若是真得罪了柳员外,到时候镇长会护着他们?恐怕只会把他们扔出去给柳员外消气。   杜掌柜看出他们的犹豫,又添了一句,“镇长大人年过古稀,而柳员外家,那可是通了天的,各位心里该明白孰强孰弱才是。”   一般做镇长的,多是落魄的举人或者当地名望比较高的人,比县令这样的小官还要再小一级,一辈子没有重大功绩是不会升职的,他们现在的镇长在位已经二十年了,最近正在想办法向上活动,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他儿子可以接任镇长。   但可惜的是,他儿子已经四十岁了,依然是个秀才功名,再考下去也不见得能考中,所以老镇长想尽一切办法给他儿子钻营,能不能成还得看命了。   衙役们一琢磨,老镇长坚持不了几年了,柳家可是在京都里有人的,得罪了镇长,顶多被骂一顿,大不了给镇长送点银子,要是得罪了柳员外,差事丢了可没地儿说去。   五个人这么一琢磨,顿时决定还是放开顾北知吧,只要他们把人带回去,被人看到了即可,这样回去说起来,也不算是违背了镇长的命令。   顾北知原本不想跟他们走的,但杜掌柜劝他不要直接与官府对抗,给了镇长借口,后面想摆脱污名就难了。顾北知只得和几个衙役走了,如他所料,压根儿没见到镇长就被关进了牢里。   获鹿镇比较小,没什么重大罪犯,多是些小偷小摸的,抓住了也就关个两三天就会放出去,这大牢时常是空荡荡的,除了鼠蚁虫蛛,一个人影都没有。   顾北知被扔进去之后,衙役锁了门就走了,牢里光线昏暗,只有顾北知一个人,周围窸窸窣窣的动静是除了他之外唯一的声音。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顾北知一个人被关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审问他,送饭更是没有,就好像他被遗忘在这儿了,只能和鼠蚁一起作伴。   另一头,杜掌柜让小丁去王家村通知顾北知的家人,小丁直接雇了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王家村,杜掌柜自己则回到徐府告知给徐振荣。   徐振荣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不管是谁想毁了顾北知,他都可以趁机一劳永逸,蟠龙瓶的事儿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我知道了,杜叔回去好好看着店。”徐振荣笑眯眯的说了一句,意思就是不管顾北知了,杜掌柜有心想为顾北知说两句,但徐振荣已经急不可耐的离开了,他只能带着叹息回到店里。   徐振荣都好几天没见到郑二了,这会儿有了借口,着急去郑府见他的小心肝,哪儿还有功夫听杜掌柜求情?但等他到了郑府,把这事和郑二一说,却被郑二打了一巴掌,“还不快去救人!”   “救他作甚?要是这次他就这么死在监牢里,蟠龙瓶的事儿不就没外人知道了?”   郑二瞪了他一眼,“兴安昨天把蟠龙瓶送到柳家去了,柳员外已经知道顾北知也掺合在里头,兴安的意思是柳员外很看重顾北知,再者一旦顾北知没死,他发现咱们两家没伸手庇护他,你觉得这秘密还保得住吗?”   指了指他的脑门,“跟你说了,做事不要太狠绝,你怎么老是想着杀人灭口呢?!”   徐振荣不恼,反倒抱住郑二,“这不是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密吗?我以后改还不成?”   “得了,别腻歪了,快去,看看获鹿镇镇长又在搞什么幺蛾子。”郑二推着徐振荣出门,徐振荣在他脸上偷了个香,这才去解救顾北知。   徐家毕竟是获鹿镇的大户人家,往年和镇长的关系可是不少银子维护的,镇长也不能不给他徐三爷的面子,于是拉拉扯扯的绕着圈子,始终没有松口放了顾北知。   徐振荣心里纳闷了,顾北知这样年纪轻轻的秀才公,前途光明,一般人都愿意与其交好。镇长这种老人精更是个中翘楚,平日里结交的秀才不知凡几,就连获鹿镇唯二的举人也和镇长关系和睦,怎么到了顾北知这儿就拧了劲儿了?   顾北知可没得罪过这老东西,徐振荣眯了眯眼,继续和其纠缠。这就导致了顾北知被关进牢里大半天无人问津的情况,因为光线昏暗,只有鼠蚁的动静,心理上的压力造成了顾北知以为过去了很久,其实仅仅过去半天。   徐振荣在,镇长也不好对顾北知下手,只能这么拖着,反正时间还长,先饿上两顿也可以。   另一头小丁哥找到顾家,哐哐哐的敲响门,一边敲一边大喊,“顾家的,顾北知被人抓走了!”   关舟拉开门的时候听清楚他在喊什么,整个人都懵了,“你说什么?”   小丁哥满头是汗,“顾夫郎,你相公被衙役抓走了,说他下毒杀人了,你快去镇上瞧瞧吧!”   关舟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要往后倒,晕过去,田哥儿扶住他,按着他的人中用力一掐,关舟又疼的醒过神儿来,“北知没有杀人,王二狗不是他杀的!”   小丁哥也提他着急,“你跟我说没用啊,得去衙门让官老爷相信才行!”   “对,我得见官!我得去衙门!”关舟扒开田哥儿的手就要往外跑。   田哥儿赶紧拽住他,“主君别急,咱们先去找村长,让村长跟咱们一起去,这样比主君一个人去要有说服力。”   关舟已经慌了手脚,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按照田哥儿的话做,田哥儿让重明带着两个孩子好好的在家守着,他陪着关舟一起去找村长。   小丁雇的马车正好派上用场,田哥儿又付了一些钱,让马车夫带着他们去村长家,马车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老村长,关舟紧张的语序都乱了套,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紧张,把话说清楚了。   老村长也是个明白人,让他儿子去王二狗家叫王大生,交代了一番,就跟着关舟他们去了镇上,后面大容再带着王大生和其他人去镇上找他们。   田哥儿紧紧的握着关舟的手,小声的安慰他,“主君别慌,等到了衙门看看情况再说,千万别慌,老爷还等着主君呢。”   关舟心跳的很快,头晕目眩,甚至浑身发抖,他握着田哥儿的手力气大的田哥儿都觉得痛到手指都要断了一样,“不会有事的,对吧?”   “对,主君千万别慌。”田哥儿坚定的说着,心里却没什么底。   等他们到了镇上,求见镇长的时候却被告知镇长正在接待贵客,不见人,问起顾北知,就说已经下了大牢了,不许人探视。   关舟求了很久,衙役也不肯放他去探视,关舟没了办法,只能咬着牙说:“我要报案!”   他要申冤总可以吧?!他今天一定要见到顾北知,顾北知没有杀人,凭什么把他关起来?   凭着这一口气,关舟推开老村长阻拦的手,在镇衙前等着,衙役再三确认,“你真的要报案?”   “对!我要告王大生的夫郎杨氏污蔑我相公杀人!我相公乃是朝廷点中的廪生,杨氏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他的名声,我要报官!请镇长老爷为我做主!”说完,关舟噗通一声儿跪下。   直直的跪在镇衙门口,来往的人都听见了,围成一圈,准备看热闹。但他们都挺疑惑的,赵国重功名,一般的秀才可见县令以下不跪,要是廪生,虽没有明文规定,但也不会让其夫人给县令及以下官员下跪的。   夫夫乃是一体,侮辱其夫,便是侮辱其本人,没人会这么做,关舟这么一跪,虽然合礼法,却是将镇长的强硬显露无疑。衙役赶紧挡住脸,劝他起来,逼着廪生夫郎下跪,这不是断自己前程吗?   田哥儿也去扶他,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主君,你是廪生夫郎,不要轻易下跪。”   毕竟关舟的脸面就代表着顾北知,关舟以前一直都是个普通甚至没什么地位的小哥儿,压根儿没这个意识,但看到田哥儿还有村长都不赞同的样子,隐约觉得他不该这样,但担心顾北知的心占了上风,蒙蔽了他的大脑。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跪不得?我相公清清白白一个人,被人陷害谋杀,镇长老爷都不查清楚就把人下了大牢,我还有什么不能跪的?”关舟甩开田哥儿的手,高喊,“求大人放了我相公,他是无辜的!”   周围的人听见了,聚上来的人更多了,纷纷替他打抱不平,不过也有嫉妒的说酸话的,关舟都不在意,他盯着镇衙的大门,等着镇长出来。   衙役看拦不住了,赶紧往衙门的后院跑,“大人,不好了,顾廪生的夫郎在衙门口跪下喊冤了!”   “什么?!”老镇长差点把自己胡子揪掉。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冲鸭!预收冲鸭!(妖精已经再存万更的稿子了~)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3-10 22:45:20~2020-03-11 22:1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南 4瓶;枫中凌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衙役看拦不住了, 赶紧往衙门的后院跑, “大人, 不好了,顾廪生的夫郎在衙门口跪下喊冤了!”   “什么?!”老镇长差点把自己胡子揪掉。   “是真的,好多人都聚集在门口,大人快去看看吧。”衙役觉得这事儿很难办, 上午镇长让他们去抓人,下午人家家人就来闹了, 关键是抓人这事儿,他们大人压根儿没有证据。   镇长琢磨了一下,一个小哥儿有什么好怕的, 挥挥手让衙役出去,“你去, 告诉他,本官已经证据确凿了, 纵使是廪生,也不能罔顾律法, 等着判词下来吧。”   “大人, 不可啊,那顾夫郎身旁, 还跟着王家村的村长,为顾廪生做担保呢。”衙役可不觉得关舟是能轻易打发的。   镇长啐了一口吐沫,“这老东西怎么也跟着来了?不用理他,一个小小的村长, 还能奈何本官?咬死了证据确凿就行了,把他们轰走!”   说完一甩袖子,回到会客厅里,徐振荣还没走呢,他还得应付这个难缠鬼,镇长原本镇定的心,莫名的有几分不安,但想到那人的承诺,为了子孙后代,他也得办好这事儿!   徐振荣耳朵尖啊,刚刚又悄悄走到门口偷听,隐约听出来是顾北知的夫郎来了,正在门口闹呢,心里转了个弯,决定和镇长告辞了,这老东西既然不给他徐三面子,可就不怪他反踩一脚了,不识相的人怎么可以稳稳的压在自己头上呢?   等镇长进来,徐振荣放下茶杯,“大人,你瞧我这性子,说起话来竟是没完没了了,衙役这么一打岔,我才发觉尽然已经是这时候了,耽误大人一下午,实在是徐三的不是,徐三这就告辞了,不多耽误大人办公。”   镇长摸着灰白的胡子,挽留他一起吃晚饭,但心里却说“你早该走了!”   “不必了,今日未曾和家人说明情况,改日定当请大人去一品居好好吃一顿。”徐振荣客气的推辞了,正准备走,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哦,对了,大人,你可知最近搬回来的那位柳员外?”   “就是那位嫡支在京都的柳员外?可是有什么事?”镇长自然知道,他想结交柳员外许久了,只是都不得其法,这才听了那人的话,换了法子。   “没什么,只是我这鉴定师傅是柳员外长子的西席先生,很是得柳员外看重,据说柳大公子和他的西席感情很好,故而提醒大人一声,要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徐振荣笑眯眯的说完,又对变了脸色的镇长说,“实在抱歉,徐三多嘴了,大人留步吧,徐三告辞了。”   他刚走出会客厅没多远,镇长就叫人进去,那人进去了一下又赶紧跑出来,往衙门外跑去,应该是去阻止前一个衙役驱赶顾夫郎的,然而现在才去拦,肯定是来不及的。   徐振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难道的露出了一点酒窝的痕迹,只是这酒窝里装着的全是谋算。   果然他到正门的时候,已经不见顾夫郎的踪影,周围的人群都散了一多半,只有几个人还守着门口聊天,徐振荣凑过去问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儿,三言两语就将之前的情形套了出来。   那衙役比老镇长聪明,没说证据确凿,而是说让关舟去找证据,有证据证明顾秀才没做过才能见到大人。   徐振荣心想,这可真是稀奇,居然还有要求别人证明自己没杀人的,难道不应该反过来?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表示学会了一招。   套出来关舟三人的去向,徐振荣乘着自家的马车追上去,关舟他们来的时候是坐马车来的,回去的时候人变多了,正在找足够大的车,没走太远就被徐振荣追上了。   “顾夫郎?”徐振荣凭着那些人的描述辨认出关舟,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声。   关舟神情恍惚,抬头看了一眼,“公子是?”   “徐某是宝艺轩的东家,特意来找顾夫郎的,可否借一步说话?”徐振荣看了一眼关舟周围的几个男子,老少都有,看来是想帮顾北知作证来的。   关舟听了,不禁燃起一丝希望,这徐老板是不是来帮北知疏通关系的?   这么想着,他立即答应下来,“徐老板,我请你喝茶!”   旁边几步就是个茶楼,徐振荣也看到了,只是他摆了摆手,“不必了,我只有一句话想和顾夫郎说,说完便要走,顾夫郎这边请。”   他伸出手指向街道的另一边,和老村长他们只离了大约两米的远,保证听不清他们这边的对话,却能看清楚他们的动作。这样老村长他们也不好跟上去,只能看着徐振荣和关舟说了几句话之后对他们拱了拱手,上了马车走了。   田哥儿赶紧走到关舟身边,扶住关舟的胳膊,“主君?”   关舟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救命良药一样,眼里的庆幸流露出来,他反握住田哥儿的手,“田哥儿,北知有救了!”   老村长他们过来听到这一句,赶忙问他是什么办法,关舟想起刚刚徐老板的叮嘱,只是摇头,没有说,“这事儿得我自己去办,叔你们先回村里吧,要是不成我再去找你。”   徐振荣让关舟去找柳员外,但顾北知给柳家当西席的事儿除了他们一家子,外人都不知道,关舟不想宣扬出去,所以才让老村长先回去的。   老村长看他不想说,心里虽然着急,但也还是听他的话先回去了,打算回去找找证据,顺便再去找找王大生的夫郎躲到哪儿去了。   “成,老叔不问了,小舟,你记着,不管出了什么事儿,王家村还是你的依靠,你放心。”   关舟重重地点头,“老叔,我知道的。”   老村长决定回去,被大容拽来的王大生也不敢说什么,其实他心里也觉得挺愧疚的,他那个不孝子被夫郎宠坏了,什么事儿都敢做,现在死了还害的人家顾秀才一家不得安生。   不怪王大生冷血,说实话,王大生前半生都唯唯诺诺的,被夫郎指挥的让上东不敢上西,但他心里怨言可不小,他们家以前都是很和善的人家,团结邻里,谁不说他们家好?   反倒是娶了夫郎之后,见天的闹,先闹的兄弟不理他了,后有得罪了邻里,等王二狗十岁之后,王大生更是每天都要去别人家赔礼道歉,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他就想在王家村老老实实的活着,但他夫郎和儿子都嫌弃他,嫌弃他太怂、太软,嫌弃他穷。   可是穷又是谁闹的?   如果他夫郎不是总想占便宜,他们一家和兄弟们也不至于闹翻了,爹娘没过世就把家分了,他这有兄弟混的和没兄弟一样。   即便这样,他爹娘可没亏待自己,分地分的平均,他后来自己又置办了些,现在有十亩地了,好好种地,一年到头不说多有钱,但总是不会饿肚子的。   王二狗父子俩嫌种地累,有那功夫,还不如出去抢或者偷来得快,王二狗越来越坏,后来更是学会了在镇上当个扒手,偶尔还骗人去赌馆赌博。   王大生也管过,但是每次他一管教孩子,夫郎就大吵大闹的,甚至他还没说两句,夫郎就冲过来和他打起来了,偶尔气急了王大生也会还手,但多数还是让着夫郎的。   一让着夫郎,这孩子就越长越歪,歪到后来,王二狗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打,还因为没钱,抢了家里的地契去买,要不是王大生死也不撒手,好歹留下来三亩,他们家吃饭都发愁。   今年五月份王二狗不知道从哪儿受了气回来,非要王大生给他二两银子,王大生实在没有,父子俩又打起来了,王二狗出招阴损,最后竟然把王大生的腿打折了。   打那之后,王大生对这个儿子彻底死了心,就当自己压根儿没这个儿子,对当时不帮他的夫郎也冷了,平时在家都是当没这两个人的。   所以看到王二狗的尸体,王大生只觉得是报应,连亲爹都能下死手的人,早晚得栽了,但依然会有一些难过,毕竟是他的种,他没管教好就是他的错,王大生心里念着佛。   看着关舟一个小哥儿东跑西颠的,对顾家更愧疚了,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才好,带着一肚子的难受跟着老村长回了村里,他越想越觉得不能这么干等着,于是主动去找他夫郎。   没敢回家,没准时躲到娘家去了,王大生拖着稍微有些跛的脚往杨家村跑去,快点去,没准能早点抓住杨氏给顾秀才平反。   关舟身边只剩下田哥儿,才把徐振荣的话说了,“田哥儿,徐老板说他刚刚从镇长那儿离开,若是真的去找证据证明,北知可能早就被上了刑,让我去找柳员外,求他帮忙。”   “柳员外家有人是京城里的大官,镇长得罪不起,要是柳员外肯帮忙,一定会放北知出来!”关舟面露喜色。   田哥儿却皱着眉头问,“可是咱们和柳员外非亲非故的,柳员外怎么会帮老爷呢?”   关舟咬了咬嘴唇,把顾北知给柳大公子做西席的事儿说了一下,然后说,“只能去试试看,也许柳员外会看在北知教了柳大公子几个月的面子上帮这个忙。”   他的眼神变的坚定起来,“对,我必须得去试试,去了,还有希望,要是不去,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能早一点把北知救出来,我都要试试!”   田哥儿压下心里的担心,顺着他的话说,“奴跟主君一起去。”   关舟深吸了一口气,握着田哥儿的手,“咱们走吧!”   “嗯!”田哥儿找人打听了柳府的位置,和关舟一起去了柳府门外。   柳府的宅邸可能是获鹿镇最大最豪华的了,朱红色的大门,门口还有两只一人高的石狮子,阔气十足。   关舟以前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来这样的地方,但现在他只是压住自己的紧张,和田哥儿一起去敲了门。   朱红的大门是大门套小门,小门旁边还有偏门的,这种格局在获鹿镇很少见,一般都是大门上有个可单独打开的小门就成了。   听见敲门声,偏门拉开一条缝,冒出一个人,“谁啊?”   关舟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喉咙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用力的咬了一下嘴唇,压下紧张,“你好,我是顾北知顾廪生的夫郎,有急事想求见柳员外,麻烦你通报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第76章   “你好, 我是顾北知顾廪生的夫郎, 有急事想求见柳员外, 麻烦你通报一声。”关舟的声音都是抖的,实在有些紧张。   那小厮上下打量了关舟一眼,看着确实是个村里来的,顾先生也是村里的, 应该是真的。   “敢问夫郎可是来自王家村?”小厮谨慎地多问了一句。   “是的,我姓关, 家中还有两个同岁的孩子。”关舟多说了一些,让小厮能确认他的身份。   小厮听了,对他说, “顾夫郎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禀。”   “好的, 劳烦小哥快一点,我真的有急事!”关舟忍不住请求小厮快一点。   那小厮也十分好脾气的答应, “好的,顾夫郎稍等, 小的去去就回。”   过了一会儿, 关舟正在外面团团转着,偏门被打开, “顾夫郎请进,老爷邀顾夫郎花厅一见。”   “多谢!”关舟赶忙道谢。   小厮领着他和田哥儿快步走到后院,小花厅里柳夫人和柳老爷已经在等着了。   柳夫人看他进来,柔柔的招呼了一声, “这位便是顾夫郎吧?请这边坐。珍珠,给顾夫郎上茶。”   田哥儿松了一口气,若是柳家的男主人出面招待关舟,虽然事态紧急、情有可原,但终归是不合礼数,现在由柳家女眷招待,便合情合理了。   关舟原本都没想坐,但田哥儿抻了他一下,他也就坐下了,等着主人开口询问,不然就太失礼了。   茶水很快就上来了,珍珠将茶放在他手边,屈膝退回柳夫人身后,柳夫人见他喝了茶,便笑着问,“听闻顾夫郎有急事寻我们老爷,若是方便,可先讲与我听,以免耽误顾夫郎的事情。”   “夫人,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关舟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柳夫人,但他也顾不上问了,直接说明来意。   “顾夫郎不妨说说看,若是本夫人能做主的,一定帮你。”柳夫人客客气气的询问着。   关舟将顾北知被镇长抓进大牢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补充道,“我相公勤勤恳恳,从不与人结怨,那王二狗偷窃也已受到了惩罚,我相公断不会因为这件事便对他下毒。”   “并且,自打王二狗被关到祠堂之后,我相公就没有见过他,王二狗绝不可能是我相公杀的,但镇长大人不问原由,不查证据,直接将人抓进了大牢。”   “我去衙门为夫鸣冤,却被衙役赶走,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求柳老爷,还请夫人和老爷一定帮帮我。”   关舟又给柳夫人跪下了,而且压抑着的担心也都化作眼泪喷涌而出。他身后站着的田哥儿也跟着他跪下,有求于人,态度总是要拿出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的抹着眼泪,努力让自己表述的清楚,又可怜又无助,让柳夫人起了恻隐之心。   “顾夫郎莫急,我这就让老爷去拜访一下镇长大人,兴许是有什么误会,朝廷定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若真不是你夫君做的,定然会平安无事。”   柳夫人伸了伸手,她身后的侍女珍珠将关舟扶了起来,珍珠的力气极大,关舟拧不过她只能被拉了起来。   关舟被扶起来,柳夫人招呼他坐下,知道他心急,便让珍珠去找老爷,“珍珠去和老爷说一声,让老爷尽快拜访镇长大人。”   “是,夫人。”珍珠屈膝,快不离开。   关舟这才放下心来,“多谢夫人,若是相公平安归来,我定当报答夫人大恩。”   “不必如此,顾先生即是我儿的西席,柳府自当为他提供庇护,顾夫郎莫要客气。”柳夫人的声音虽然是清越的,但为人温柔,很容易和人亲近起来。   关舟觉得这位夫人长的美、心地好,声音都像黄莺鸟一样好听,轻柔地说话比村里那些姐儿们唱一支小曲儿都好听,再加上柳夫人肯帮助他,他越发的喜爱和感激柳夫人。   柳夫人见关舟没什么城府,心里想的全写在了脸上,这会儿眼泪抹了一脸,像只花猫一样,圆圆的眼睛露出感激和信任的光芒,竟是半点都没想过她可能只是客气几句。   倒是有趣。   柳夫人看了几眼关舟的脸,让另一个侍女带他去梳洗一下,平复好心情,再回来说说话。   顾北知这人给她儿子做了几个月的西席,她儿子一反之前浮躁的样子,一门心思的做题、做卷子,这题和卷子都是顾北知出的。   前几日还多了什么‘模拟考试’,累的她儿在家好好的屋子不住,在院子里搭了个草棚子,这一住就是三天,出来的时候人都瘦了好几斤,脸都白了。   她正想找这个西席算账,却被儿子拦住,说“顾先生有大才,儿子现在有信心,下次科举,必定能考中!”   看她儿子对顾北知推崇备至的样子,柳夫人再心疼儿子也只能忍耐着,谁让儿子高兴呢?   不过她的儿子她了解,若是顾北知没有真才实学,定不能让她儿子服气。既然如此,她们柳家也乐意成为顾北知的后台。   柳夫人琢磨着,她家老爷亲自出面,镇长必然不敢不放人。于是打算好人做到底,留着关舟聊聊天,一会儿让他们夫夫团聚。   也正像她想的那样,柳老爷亲自登门之后,镇长决定放人了,顾北知却不肯这么不清不楚的离开,不然以后说不清楚是小,牵连了柳家可就麻烦大了。   顾北知连填饱肚子的打算都没有,直接状告杨氏污蔑他杀人,要求镇长升堂审理,镇长思考了一会儿,有意拒绝。   柳老爷见状,也觉得不对,对镇长说,“镇长大人若是为难,让顾廪生去柳县告状也无妨,县令大人爱才惜才,定然会秉公处理。”   在顾北知的坚持之下,柳老爷的威胁下,镇长再不情愿也只得接了这一状,要是真的通道县令哪儿去,他还走什么门路,直接将镇长的位置让给别人好了。   镇长想巴结柳家,可不是因为他背后的京都大官,这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不是将柳家得罪死,京官也不会管他这芝麻大小的官。   获鹿镇其他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现在的柳县县令是柳家嫡支家主的学生,平日对柳县的分家多有照顾,和柳家关系亲近的几家也会得县令的青眼。   这才是获鹿镇人人想要和柳家攀上关系的原因,既有强大的后台,又有眼前的便利,谁不想搭上这趟富贵梯?   镇长就更想了,县令可以直接向上级举荐镇长人选,绝大多数都会直接通过,毕竟镇长这官在上面看来太小了,懒得费心思。   今日天色已晚,去带被告来已经来不及了,等第二日再进行,顾北知看到外面天黑昏暗,也无法强迫镇长连夜升堂,只能和柳老爷一起先离开,第二日一早再来衙门。   上了柳家的马车,柳老爷详细的问了顾北知被污蔑杀人这一事,他觉得这事好像不单是冲着顾北知去的,而是打算将柳家也扯下水?   虽然这么怀疑着,但顾北知讲出来的始末却没有半点和柳家有关联的地方,唯一的关联就是顾北知。   柳老爷因为肥胖而挤成一条线的眼里,满是怀疑,却没将这种怀疑告知顾北知,只是对他说,“你夫郎现在就在我府上,明日还要去衙门,不如今日就留下来吧。”   顾北知听了,担心关舟被吓坏了,又想起家里的孩子们,便推辞了,“多谢柳老爷,但北知的两个孩子年纪太小,离不得人,我和夫郎还是回去吧,等这件事了了,北知定会带着夫郎和孩子一起拜访老爷。”   柳老爷没有强求,等到了柳府,关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旁边是田哥儿,柳夫人站在门内没出来,但能看到关舟他们。   “北知!”关舟见到顾北知从马车里下来,没等他站稳,整个人飞扑上去抱住顾北知的脖子。   顾北知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撞在马车上,伸手拍着关舟的后背,“让你担心了,没事了,没事了。”   柳老爷已经走到夫人身边,见柳夫人望着小夫夫俩,忍不住牵住媳妇的手,“夫人?”   柳夫人面带笑容,用帕子遮着嘴,悄悄的说,“老爷,你看他们想不想咱们年轻的时候,那年你从北疆回来,我似乎也是这般。”   “他们可比咱们当年差多了。”柳老爷不肯承认自己早已不复当年俊俏,忍不住收紧腹部,让自己看上去苗条一些,但实实在在的肉,岂是收紧就会小的,依然是那么一大块。   柳夫人拿着帕子的手轻轻锤了柳老爷一下,柳老爷半点不生气,还诡辩道,“我当年风采过人,夫人又是倾国倾城之貌,自然比他们两个毛头小子强得多,夫人你说是不是?”   过了一会儿,关舟才在顾北知的安慰下平复好心情,带着羞怯站在顾北知身边,和柳老爷夫妻两个道别。   而躲在府内影背墙后面看着这一幕的徐小蝶却觉得无比刺眼,看着那个灰扑扑的小哥儿没羞没臊的在大街上抱男人,她心里唾骂了半天,安慰自己顾北知不过是她不要的男人,活该配给没用的小哥儿。   但看着顾北知牵着那个小哥儿和老爷、夫人谈笑,甚至柳夫人那个毒妇还对着小哥儿装着温柔端庄的模样,她心里就呕的慌!   明明她应该比他们过的都好才对!   她徐小蝶长的如此娇艳动人,就该被男人捧在手心里,而不是被毒妇罚抄女德!   看了一眼顾北知,徐小蝶啐了一口,该死的穷秀才,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的示好,简直是个蠢货!   光顾着心里骂天骂地的徐小蝶没注意到她奇怪的举动引起了侍女珍珠的注意,她身后的翠珠却看到珍珠往这边瞧了一眼,就去和夫人说悄悄话了,连忙拉她,“主子,咱们快回去吧。”   “放手!”徐小蝶忍着脾气,还在往外面看,该死的,没想到老爷居然会去救顾北知出来!镇长也是个没用的东西,把人抓走大半天,居然连个皮毛都没伤到!   “主子,珍珠姐姐看到咱们了,再不回去又得吃挂落,咱们还是回去吧!”翠珠看珍珠又往这边看了一眼,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珍珠可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侍女,吃穿用度不比姨娘差,但最让人害怕的,还是珍珠惩治人的手段,翠珠一想起来浑身都哆嗦。   徐小蝶也有些害怕,珍珠那人真敢对她动手,有次她顶撞夫人,珍珠将她拖进屋里惩罚,她足足五日没下了地,一动腿都是钻心的疼。   见状,又骂了一句,“算你运气好!呸!”随后带着翠珠顺着小路跑回西偏院。   顾北知和关舟告别了柳老爷夫妻,搭着柳家的马车回了家,两个孩子看到他们俩回来,忍了一天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抱着顾北知死活不撒手。   另一边,柳老爷让人去查顾北知被污蔑这件事,却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和他的后院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3-12 23:06:58~2020-03-13 23:2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晕水的鱼 2瓶;一只狸花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第二日一大早, 顾北知和关舟还有田哥儿一起来到镇衙, 因着昨天柳家的车夫在顾家住了一晚, 今早将他们送到镇衙也没走,而是留在了门口。   衙役们都认识柳家的标志,见到顾北知他们是从柳家马车上下来的也不敢怠慢,赶紧通报给镇长。   老镇长昨天琢磨了一宿, 他闹这么一圈,不就是为了和县令攀上点关系, 好将自己的位子留给儿子吗?   与其寄希望于那七拐八拐的关系,讨好柳家才是最便捷的法子。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他也不打算得罪另一边。   此时听到衙役说柳家还派了马车在门外守着, 反倒开心起来,这样一来, 他好生解释一番,想必对方也不会记恨于他。   顾北知和关舟见到镇长, 亲切地像是自家慈爱的长辈,仿佛昨日的避而不见和不问缘由都是未曾出现过的一般。   老镇长和颜悦色的表达了一下对顾北知的喜爱之情, 称赞他少年英才, 看他们夫夫感情和睦,又夸奖他们夫夫甚是般配。   一直到派出去的衙役将报案的杨氏抓回来, 才结束这场亲切而又尴尬的交流,顾北知悄悄的捏了捏鼻梁,轻舔自己的嘴唇,口干了。   镇长是官, 又是位长辈,顾北知和他说话得小心谨慎些,还不能敷衍怠慢了,这一来一回的,他也说了不少废话,现在是口干舌燥。   却说另一边,杨氏被抓来了,老村长他们也来了,不过这次他们和顾北知一样,是来报案的,被告也是杨氏。   老村长他们扶着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男人,那人似乎没有力气,全靠大容兄弟俩扶着,却还是对着杨氏怒目而视。   顾北知见到他们,“老叔,这是?”   怎么一夜之间王大生就成了这样,看着像是命不久矣似的,而且老村长他们来,还能说是特意来帮他作证的,怎么石哥儿和竹哥儿也来了?   两个小哥儿过来做什么   老村长只觉得没脸说出口,那王二狗简直是个畜牲,王二狗的小爹杨氏也一样不是人!   竹哥儿不想让石哥儿来的,但石哥儿担心他,这几日都因为这事儿瘦了不少,他劝说不住,也就随了石哥儿的心愿,让他跟着一起来衙门。   镇长还没开始审案,老村长他们悄悄的将事情说了。   王大生去杨氏的娘家找到了杨氏,想让杨氏来衙门撤案,别再诬陷顾北知,结果两人争吵了一通之后,王大生硬拉着杨氏回村,杨氏死命挣扎,路上抄了块石头砸了王大生的后脑勺。   杨氏看砸破了王大生的头,不但不害怕,还多砸了两下把王大生打晕。   老村长也叫别的人来找杨氏了,只是不如王大生来的快,找到他们的时候,杨氏正拖着昏迷不醒的王大生往道边的沟渠里推。   喊了一声,杨氏扔下王大生就跑,别王家村的其他村民抓住了,王大生头上破了个洞,要不是命大,都等不到见今天早上的太阳。   他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休了杨氏,然后非要来镇上告杨氏想要杀他。   杨氏的打算也很简单,他告了顾北知,顾北知已经被下大牢了,出来也保不住功名,以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民。村里人肯定得恨他,给他穿小鞋,他就不想在王家村生活了。   王大生对他和儿子都不好,人又没本事,不能赚钱让他过好日子,还非逼着他去衙门自首,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一开始打伤王大生,杨氏只是生气,再后来一想,要是趁机弄死王大生,家里的银钱、田地都归他,他拿着这些回到娘家住,过些日子再找个男人嫁了,把地换成钱也能过的舒舒服服的。   幸好王家村的人去的快,不然再拖一会儿王大生真的就被他害死了。   而竹哥儿,他是今天早上来找老村长,说他可以证明王二狗不是顾北知杀的。老村长一开始不相信,他就把王二狗对他做的事说了,还说是王二狗压根儿没见到过顾北知。   老村长把赤脚大夫叫去问了一下,他证明竹哥儿确实是流产了,老村长差点想把刚葬到坟地里的王二狗再给刨出来。   不过竹哥儿也没完全说实话,他只说王二狗是去他那儿抢了他的饭菜,得知他有孕之后想让他流了,他不肯,王二狗就打他,结果没过多久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他害怕王二狗一家讹上他,就把王二狗拖到笔架山山脚的草丛里扔下了,摸黑回到家摔了一跤,邻居家的老夫郎听见他呼救才去找人的。   老村长啐了一口,“这个狗东西,真是个畜牲!偷东西还不够,还去祸害小哥儿,活该!”   顾北知听了看了一眼竹哥儿,看他那日对王二狗恨的咬牙的模样,可不像是害怕的模样。而且现在明明没他的事儿,他还自己跳出来,也不像是个胆小的哥儿。   竹哥儿面无血色,嘴唇都泛着白,人更是瘦的风一吹就倒似的,一双眼睛黑漆漆的,透着股邪气。   不过现在的社会风气对小哥儿的拘束太大了,顾北知不打算让竹哥儿牵扯进来。   他拍了拍已经攥着拳头、气愤到掉泪的关舟,“小舟,你带着竹哥儿他们先离开吧,我瞧着竹哥儿、石哥儿他们俩的脸色都不怎么好,门外的马车应该还没走,你带着他俩去看看大夫。”   关舟紧张的问,“那你这边怎么办?”   “放心吧,杨氏已经抓住了,还有村长和大生叔替我作证,我不会有事的。”顾北知劝着。   关舟当然想陪着顾北知,但他知道要是一会儿竹哥儿当堂说出他的遭遇,估计回去也活不成了,光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说死他。   想到镇长的态度,关舟深吸一口气,握了一下顾北知的手,“相公,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回家!”   他这话说的很大声,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昂首挺胸的样子,和以往低着头不爱说话的样子区别很大。   “好,快去吧。”顾北知觉得关舟似乎一下子成长了很多,一双圆而明亮的眼睛不再向下垂着,而是可以和他一起直视眼前的一切。   关舟和田哥儿一起拽着竹哥儿往外走,这会儿还没开始审案,他们又都是哥儿,衙役们也没拦着,他们四个顺利的出了衙门。   柳家的马车果然还在,关舟思索了一下,没让柳家的车夫送他,而是给车夫塞了五十个大钱,让他耐心等一会儿顾北知。   他想昨天柳老爷来了一趟,北知就被放出来了,今天衙役们看到马车也客客气气的,这马车放在这儿肯定比送他们去医馆有用。   所以他没有让柳家车夫送,而是牵着竹哥儿的手,四个人一起慢慢走到附近的医馆,一路上他有特别多的话想说,但又因为担心顾北知和心疼竹哥儿而说不出来。等到了医馆,关舟让大夫给竹哥儿和石哥儿看一看,两人都要拒绝,关舟却很强硬的让他们接受,大夫给两人把脉的时候,关舟站在医馆门口,望着衙门的方向。   顾北知那边解决的很容易,王大生告杨氏谋财害命,将他的脑袋打破了,又有村民作证,杨氏抵赖不得,镇长又用打板子威胁杨氏,他立即说了实话,确实是诬告顾北知。   一开始他只想报官,让官老爷帮他查到底是谁杀了他儿子,但他来镇上的时候遇到一个女的,说知道他家的事儿,只要他肯去衙门报案说是顾北知杀了他儿子,就给他十两银子。   杨氏本来就觉得是顾北知杀了他儿子,能白得十两银子为什么不要?立即就答应了,那个女人送他到衙门门口,将钱给了他,就走了。   镇长问了半天,那女人的外貌,杨氏统统不知道,因为给他钱的人穿着小哥儿的衣裳,脸上还带着布挡着,只是说话声音听着是个女人。   没有线索,镇长只能先收押了杨氏,并全镇搜索线索,就打发顾北知他们离开了。   顾北知知道这件事到这儿就结束了,他自己想查下去也查不下去了,除非他借助柳家的力量,可是他一个西席,能劳动柳家捞他这一次,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如何能得寸进尺?   说到底,还是他太渺小了,无权无势的穷书生一个,看着在宝艺轩一个月月银挺多,但说到底不过就是个伙计。   顾北知按着自己的眉心,怪他,怪他一开始只想着安稳,只想着不要被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社会同化,只想着有一天还能回到现代。   穿过来大半年,竟然一直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混日子想法。   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毫无反抗之力,甚至明知道镇长有问题也只能忍着、憋着,还得对其笑脸相迎、恭恭敬敬。   “大郎?”老村长看着走神的顾北知,有些担心他年轻气盛,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顾北知回神,“老叔,你们回去吧,大生叔得好好休养一阵子,别在外面耽搁了。我去找小舟他们。”   “哎,我们这就回去,你快去吧。”老村长看他正常了,也不多说什么,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北知和老村长他们道别,发现柳家的马车没走,过去一问,原来是关舟让他留在这儿等他出来的,从车夫嘴里得知了他们四个人的去向,顾北知就让车夫回柳府了。   “劳烦回去告诉柳老爷,如此大恩,改日顾某定当携全家登门拜谢。”顾北知让车夫传达一下他的态度。   车夫将关舟给的铜板还给顾北知,顾北知没收,让他拿着,“既然是我夫郎给的,就拿着吧,也不多,当个茶水钱吧。”   车夫高兴的谢过顾北知,架着马车回柳府复命去了,顾北知则是先去雇了一辆马车,然后去医馆接关舟他们。   接到四个小哥儿的时候,发现四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石哥儿更是傻乎乎的,似乎被什么惊讶到了一样。   “这是怎么了?”   关舟看到他,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都解决了吗?杨氏下大牢了?”   “嗯,没事了,污水泼不到我身上。”顾北知虚虚的拦着关舟,又问了一遍,“你们怎么了?”   关舟顿时眉飞色舞的说,“石哥儿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78章   关舟顿时眉飞色舞的说, “石哥儿怀了!”   石哥儿笑开了花一般, 大大的手掌摸在自己的肚子上, “可怀上了!”   说来也巧,顾北知看他脸色不太好,竹哥儿看着也是一脸死气沉沉,再加上他不想让关舟一直在衙门待着, 才让他带着他们俩出来看大夫,没想好还有好消息。   “恭喜石哥儿。”顾北知握着关舟的手, 对石哥儿道喜。   石哥儿笑的腮帮子都有些酸了,但还是想笑,打心里开心, “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让舟哥儿带我们来看大夫, 我还不知道自己怀了。”   “机缘巧合了,外面马车等着, 咱们先回去吧,大治哥一定很想听到这个消息。”顾北知引着他们四个人出来, 外面马车就停在门口, 直接上车就成了。   为了避嫌,顾北知都没进车厢, 而是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的车辕上,让四个小哥儿坐在车厢里,他们还能说说悄悄话。   关舟趁机问起了竹哥儿啥时候被王二狗缠上的,竹哥儿脸色很差, 但眼里的死气消失了不少,他很感激关舟夫夫两个,明明是代他受过,却毫不怨恨,反而带他去看大夫。   “话不能这么说,”关舟和竹哥儿坐在同一边,“咱们都是苦主,最坏的就是王二狗,要不是他,咱们自己的日子过的好好的,啥事也不会有!”   “幸好他命不好,自个儿吃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祸害咱们多久。”关舟拍拍他,特意和他拉近距离,以后就当成好朋友一样处着。   竹哥儿看了一会儿关舟,轻轻的说了一句,“舟哥儿,你和顾秀才都是好人。”   关舟笑了一下,看他没有继续皱着眉,就问他,“那你之后咋办?你现在身子虚,石哥儿又有了孩子,要不搬到我家来?等身子养好了再打算。”   他是心疼竹哥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发生了这种事儿,没人照顾怎么行呢?   竹哥儿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和邻居们商量过了,以后我们都住在一块儿,相互也有个照应。”   “这样也成,我家的地在那边,以后估计会经常往那边跑,我会经常去找你的,你可别嫌我烦。”关舟知道他不愿意麻烦自己,也没说什么。   “巴不得你多来几次呢,带着大宝、二宝一起,到时候我做拿手菜给你们吃。”竹哥儿回应,脸上也带了些笑。   很快,他们到了村里,顾北知先把钱给了车夫,还让田哥儿陪着,把石哥儿和竹哥儿都送到家门口。他们夫夫两个就在村口下了车。   这是关舟的主意,他想去找村长说一声,关于竹哥儿的事不要告诉别人,本来就因为是寡夫郎而住在村子的最外圈,要是再有些闲言碎语的,再嫁都难了。   不过,竹哥儿的事也是捎带脚的说一下,最重要的是让村长跟村里人解释清楚了他家北知是被杨氏那个捍夫郎给诬告的,遭了不少罪,别到时候出去瞎说坏了北知的名声。   顾北知见他想的这么仔细,知道他也是想害怕,就陪着他跑了一趟老村长家,两人把来意说了一下,老村长让他们俩放心。   “放心吧,昨天王大生被抬回来的时候村民都知道了,我一会儿去告诉他们别瞎说就成了,竹哥儿的事只有我们爷仨和王大生知道,不会告诉别人的。”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你说说这都是啥事啊?唉...”   “老叔别烦气了,这叫恶有恶报,这样咱们王家村少了一个恶人,也是好事,以后就顺了。”关舟劝着,他心里对王二狗也恨死了,要不是人已经埋了,他非得去往他身上吐两口口水不可!   太可恶了,心太坏!   “老叔,竹哥儿受了罪这已经是改不了的,但咱们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儿发生,我觉得应该让竹哥儿他们往村里靠近一些,省得住的远,被人钻了空子。”关舟很是积极的说。   顾北知站在旁边看着强硬了不少的关舟,有些差异,更多的是觉得惊喜,他还以为关舟会被吓坏了,但没想到关舟能去柳府求助并且迅速的从害怕的情绪里脱离出来。   老村长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么办也不是长久的办法,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我再琢磨琢磨吧。”   “那好吧,老叔你好好想想。”关舟也没有逼迫老村长的意思,只是一个简单的提议。   “还有个事儿,老叔,北知这次遭了不少罪,但这都是咱们村子里的事儿,要是传出去,不但对北知不好,对咱们村子也不好,最近年龄到了的小子们不少,可别因为一时嘴快给耽误了。”   老村长也这么想着,决定明天去挨家挨户的敲打敲打,不然,这帮娘们儿和夫郎都不知道嘴上把门。   “舟哥儿,你二叔家的老大都二十一马上二十二了吧?咋还没定下?”老村长突然想起来村里的大龄小子还有关杨了。   关舟叹了口气,“这事儿挺难办的,我爹非要让二叔等着,等到关桥成了亲才让阿杨定,关桥是长子长孙,不让阿杨和二小他们越过他去。”   想起这事,关舟也觉得麻烦,他那个爹娘太能闹了,“阿杨又想等明年考一次再说,左右二叔家三个儿子,不怕没有香火。”   又说了几句话,关舟和顾北知才一起回了家,田哥儿也从村尾回来了,正在家里招待客人。   顾北知见到客人,有些惊讶,“阿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来的正是关弘,他虽然准备接手他父亲的职位,但他父亲还没有退下来,平时只是跟在父亲身边学习而已,十月初他去柳县走亲戚,一直没回来。   “昨天晚上到的,今天中午才听父亲提起你被人诬告的事,抱歉,没帮上忙。”   关弘这趟出门是去相亲的,结果不是太好,又一路颠簸,一觉睡到今天午饭前,午饭时听父亲说了这件事,但顾北知已经平安出狱,罪名也被澄清了,他只能过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顾北知在他肩膀锤了一下,“这有什么?我自己都没想到要去求助你,你倒不好意思起来?这次相亲顺利吗?”   关弘被他这亲近的一锤,锤碎了心底那点点愧疚,和顾北知的关系也更近了,“不怎么顺利,条件好的看不上我,条件差的我看不上...唉...”   关弘家里一直希望他能重现昔日祖宗的荣耀,入朝为官,所以在他的妻子人选上,一直瞄准的都是那些对他有助益的人家。   这种人家分为三类,最好的官宦家族的庶小姐或嫡哥儿,其次是本地书香门第却无人为官的庶小姐,最次的是富商家里的嫡小姐。   但关弘这一趟参加了好几场宴会,竟然一个都没相中,唯一有好感的还是县令大人的嫡哥儿,年仅十五岁,上面两个哥哥已经是秀才公了,明年下场也很有把握能考中举人,是万万看不上一个刀笔吏的嫡子。   除非关弘明年考中秀才,三年后再考中举人,这还有些可能,但就算他能顺利的四年之后成为举人,县令大人也不可能把自家的哥儿留成老哥儿的。   关弘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配不上县令家的公子,只是心里很可惜,也很挫败,如果他能向顾北知一样早早的考中秀才,能让县令大人看到他的潜力,也不至于一丝希望没有。   顾北知留了关弘吃饭,因为今天有朋友来,又有好事发生,关舟特意让田哥儿打了两壶米酒回来,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喝酒。   关弘心里有事儿,没一会儿就喝多了,讲自己的苦闷和不甘心都讲了出来,顾北知不爱饮酒,再加上不想让关舟担心,他只是浅尝辄止的喝了几杯,意识很清醒,将关弘的话都听到了心里。   心中有了一些打算,顾北知等关弘将两壶米酒都喝光了,让他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当时翻修房子的时候,顾北知没想到客房这一出,只多盖了一间给田哥儿、明哥儿两个人住,现在关弘也没有客房可去,只能在他的房间里小睡片刻了。   顾北知将关弘送回房间,出来的时候关舟他们已经勤快的将杯盘餐具都收了,田哥儿看到他,和关舟说了一声儿,关舟就走过来,“喝多了没?”   顾北知摇摇头,凑近他,“你闻闻,酒味儿都几乎没有,两壶酒基本都被阿弘喝了。”   关舟笑了一下,圆眼弯成新月,“你要是想喝酒就喝,不用忍着,只要你别像以前一样,喝点酒也没什么的。”   顾北知揽着他往他和孩子的房间走,“我早就不爱喝酒了,耽误事儿,两孩子呢?”   “都在屋里,明哥儿看着呢,似乎都困了,要睡不睡的。”关舟答了一句。   顾北知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家的院子,不算卫生间,竟然只有杂物间能让他们夫夫单独待一会儿,不仅说,“还是房子盖少了...”   关舟听了,不知怎么的,脸红了,“你在说什么呢?”   田哥儿十分有眼力见的出来招呼了一声,“老爷,主君,中厅打扫干净了,我去端糖水来。   顾北知拉着关舟去中厅坐着休息,田哥儿上了糖水之后就离开了,整个中厅只有他们夫夫两个。   昨天他们为了今天能早点起床去衙门,话都没说清楚就分开睡了,今天一直耽搁到现在才有机会把事情捋一遍。   关舟就把去衙门前下跪、告状被拒、徐老板指点他、去柳府求助都说了一遍,末了还问了一句,“我没做错什么吧?”   顾北知摸摸他的头,“当然没错,你做的很好。”   甚至比他想的好多了,是他小瞧了关舟。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收藏一下吧~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微博:壹只妖精   感谢在2020-03-14 23:57:21~2020-03-15 21:3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豆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顾北知摸摸他的头, “当然没错, 你做的很好。”   甚至比他想的好多了, 是他小瞧了关舟。   关舟被他表扬了,心里喜悦,脸上又露出甜甜软软的笑容,主动抱住顾北知, “还好你没事。”   “嗯,多亏了你。”顾北知享受着短暂的温柔时光。   关舟的改变好像是突然一瞬间的改变, 又好像是日积月累的爆发,顾北知仔细回忆起来,关舟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坚韧而勇敢的人。   只是原来用胆怯保护着自己, 但现在他不再需要胆怯,不再需要忍耐, 反而闪闪发光起来。   顾北知很喜欢一直在成长的关舟,和关舟比起来, 自己真的太逊色了,一直沉浸在当下的环境里沾沾自喜。   总觉得自己比原主强的多, 生活的很安逸, 很舒适,一直唾弃原主的自以为是, 但是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谓夜郎自大,真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   顾北知悄悄的叹了一口气,决定和关舟好好谈一谈他的想法,“小舟, 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关舟抬起头来看着他,“什么事?”   顾北知抿了抿唇,“我打算明年九月份参加科举。”   其实他原本是想等再过三年的,但是经过了前面的种种,他不想也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嗯,当然要参加啊,你读书那么好,不参加不是可惜吗?”关舟从来没想过他会有不去考的可能性。   顾北知以前也没和他说过,便顺着往下说,“但是现在一直做工,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复习,这样去应考,也不过是自讨没趣而已。”越是在这里生活的久了越是发现,古人们的智慧远比现代人想的还要更厉害。   也许,正是因为没有那么多便捷的条件,人们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的大脑生存,反而比现代那些享受惯了科技智能便利而懒于用脑的人们更加聪明和灵活。   “所以我打算,下个月辞去宝艺轩的工作,专心备考,只留下柳家大少爷西席一职。”   “柳家对我有恩,我不能将恩情当做理所应当,所以西席这件差事不能辞,而且我也有信心能让大少爷考过秀才。”作为一个大学历史老师,顾北知对教学生还是很有信心的。   关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好,那就辞了宝艺轩的活儿吧,我本来也觉得你现在这样太辛苦了。改天咱们拜托大治哥去笔架山后面的深山打点好东西,送给徐老板,感谢他的帮助。”   “...嗯,小舟,你不会担心我辞了这份工,家里的生活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了吗?”顾北知没想到他完全没考虑过这方面。   关舟却觉得钱这东西够花就好了,家里现在的日子很好,他手里还有点余钱,不多,但保持现在的生活过半年没有问题,北知每个月去衙门领的钱是不会少的,再加上做西席的束脩钱,足够他们一家子好吃好喝了。   没有必要让北知这么辛苦,他以前不说,只是觉得宝艺轩这个差事是北知自己喜欢做的,但要是影响了读书,辞去才是正常的。村里其他秀才,都是长年镇上或者在家里读书,什么都不做的,抄书贴补一下家用也都是极少的。   顾北知理解了他的思维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了。”   关舟反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北知,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只要咱们一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比什么都重要了。”   “好。”顾北知露出笑容。   等关弘酒醒了离开后,田哥儿还特意抓了一把盐来,让他站在大门外,朝他身上撒盐,据说是去晦气的,他们今天的晚饭依然有豆腐汤,也是去晦气的。   顾北知虽然觉得都是封建迷信,但这毕竟是田哥儿他们的一番心意,又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也就顺着做了,吃点豆腐倒是好事来着。   于是晚上的豆腐汤,其中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可把他撑的够呛。   再说另一边,石哥儿回了家,脸上带着傻笑,被他的婆夫郎看到了,又是一番不得劲儿,这大儿媳是怎么回事?没看见最近家里一直吵架?还笑?   南哥儿在厨房烧火,看到他回来了,端着水跑出来,“小爹,喝水。”   石哥儿应了一声儿,“哎,南哥儿乖,嘿嘿。”端起碗喝光了水,然后抱起小小哥儿就回屋了,走前对他婆夫郎说,“小爹,我有话跟南哥儿说,让弟夫郎去烧火吧。”   他们家大治有两个弟弟,因为他们公爹死的早,婆夫郎虽然泼辣,但是不会家里生意的手艺,还是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大治顶上来的,成了家的顶梁柱。   他们不但是屠户,也是猎户,家里长年养着十头猪,出栏一头补一头,除了在村里卖,还会去镇上的集市卖,但集市上有几家长期的肉摊,他们也挣不到太多钱,就是不缺肉吃。   偶尔大治会带着一些人一块儿进山,要是能抓住点大的,半年的家用都不用愁了。但大治能干是能干,就是娶了两个夫郎都没生出儿子来,让他小爹心里很是不快。   后面的两个弟弟娶了夫郎就生了儿子,更让他小爹觉得王大治不行,命太硬了,才会生不出儿子来。   王大治可不知道他小爹心里是这么想的,一门心思的赚钱养家,每天除了养猪的功夫,还抽空上山打猎,每次都不会空着手回家。   可是他越是能干,越显得他的两个弟弟无能,他小爹也就越偏心,尤其是两个弟夫郎自觉生了孙子,经常在他小爹耳边嘀咕,以后养老还是要靠老二和老三,老大自己都没有个儿子,以后靠不住的。   说的多了,他小爹也就信了,一方面对两个小儿子更好,另一方面又对石哥儿起了厌恶心,嫁过来好几年了,别说儿子,连个小哥儿都生不出来,占着金窝下不出蛋。   平常王大治的两个弟弟在家的时候不多,他们虽然不如大哥,家里这养猪、杀猪的手艺学的不好,但他们也不是白吃饭的。   他们经常会去镇里找一些短工做,但比起王大治这天天不是在家里收钱,就是上山打猎赚不少银子比起来,一天五十文的工钱似乎不怎么够看。   这是他们夫郎的想法,可是他们只看到了石哥儿他们俩收钱的时候,却忘了家里养猪得一天三顿地喂,隔上半个月还得打扫一次猪圈,防止猪生病,每次猪出栏的时候,还得将猪绑起来杀了,这哪一项不是力气活?   只不过石哥儿看他们柔柔弱弱的,没让他们去费力气而已,但前天之后,石哥儿也换了想法,天天这么也不满意、那么也不满意,那家里的活大家平分,一人一天吧。   王大治也立场明确的站在他这边,石哥儿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自然立即贯彻下来,今天虽然有了好消息,但是看到儿子在厨房烧火,他心里还是不高兴。   今天轮到三弟夫郎做家务,怎么烧火还使唤南哥儿?于是将南哥儿抱起来就进屋了,他知道,让南哥儿烧火肯定是婆夫郎同意的,所以他也不去找弟夫郎,跟婆夫郎说一声就得了。   进了东屋,石哥儿还抱着南哥儿没撒手,脸上的笑容看的南哥儿也跟着笑起来,“小爹~”   “哎,乖儿子,一会儿你爹回来了,就说一个大喜事!”石哥儿抱着南哥儿坐在床边上,心里倒是美滋滋的。   “什么喜事?”王大治推门进来,正好听到后半句,一边问一边往水盆处走,他刚去后院的猪圈把猪喂了,浑身臭烘烘的。   石哥儿抱着小小哥儿不撒手,看见他,笑的露出一嘴的白牙,“大治哥,我有了!大夫说都快仨月了!”   “有了?有什...有了?!”王大治一转身,水盆都被他碰倒了,哐当一声,水哗啦的撒了一地,“有了?!”   石哥儿点头,“对,我有了,俩月多!”   王大治听了顿了一下,也和石哥儿一样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几步迈过来,也不管裤腿都被水打湿了,将石哥儿爷俩抱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南哥儿被石哥儿抱着,又被王大治一窝端抱起来,整个人都怕的不行,紧紧的搂着石哥儿的脖子,“爹!爹!”   石哥儿听见儿子声音都抖了,赶紧让王大治把他放下,王大治紧张兮兮的把他们俩放下,“对,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儿,小南来,爹抱你,你小爹肚里有弟弟了,不能累着他...”   他越说脸上的笑容越傻,原本凶巴巴的一张脸,笑成个二傻子似的,石哥儿看不过去,敲了他一下,“瞎说啥,南哥儿才几斤,还能累着我?”   “那也得小心啊,你这可是第一次怀...”王大治一时说漏了嘴,被石哥儿掐了一把,也不恼,光顾着笑了,摸了一把南哥儿的头。   南哥儿看看爹,又看看小爹,然后问,“我要有弟弟了?”   夫夫俩一同点头,“嗯,南哥儿也要有亲弟弟了。”   “哇——我不要弟弟!”南哥儿嚎啕大哭,挣扎着从王大治怀里跑出来扑到石哥儿身上,王大治吓的赶紧往回拉,他越拉南哥儿越要使劲儿,“小爹,我不要弟弟——我不要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万更也不能吸引你们了吗?收藏一下预收文吧!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3-15 21:37:49~2020-03-16 20:3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狸花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王大治变了脸, 刚要训斥孩子, 就被石哥儿踹了一脚, “你拽着孩子胳膊干啥?撒手!”   王大治下意识的撒开手,石哥儿一把将哭的伤心的南哥儿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南哥儿的后背,“南哥儿乖, 不哭了,不哭了...”   南哥儿哭的特别伤心, 惊天动地的,这还是石哥儿好几年来第一次见孩子哭的这么厉害,又哄不住, 有点着急上火,也跟着红了眼眶。   刚刚王大治打翻水盆的声音和南哥儿的哭声, 将家里其他人都招来了,石哥儿让王大治把这些人打发走, 王大治干脆也跟着一起出去了,不然他会忍不住把儿子从夫郎身上拽下来的, 石哥儿这还是头一胎, 凡事都得小心点。   等王大治出去了,南哥儿慢慢的也止住了哭, 石哥儿给他擦了擦脸,问他,“南哥儿,你告诉小爹, 为什么不想要弟弟?有了弟弟,以后就有人和你作伴了。”   南哥儿抽噎着回答,“二、二小叔说、说我不是小爹亲生的,等小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要、不要我了,嗯,小爹,我、我乖,不要弟弟,要、要我,嗯。”   石哥儿听了,心里是什么滋味形容不出来,但是他记住了,这事儿没完!   摸着南哥儿的头,“南哥儿是相信二叔的夫郎,还是相信小爹?”   “小爹。”南哥儿哭的直打嗝,但还是乖巧的回答着。   石哥儿给他拍着后背,“那小爹说,南哥儿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小爹的孩子,永远都不会不要南哥儿,你是我儿子,怎么可能不要你?”   “可是...可是小爷爷说我亲生小爹早死了,生我生的,我是个丧门星...”南哥儿说着又要哭了。   石哥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抱起孩子,“你小爷爷脑子有病,甭搭理他,狗屁的丧门星,我家南哥儿好着呢!”   他们说了好久的话,最后南哥儿累的睡着了,大哭了一场,确实很累。石哥儿将孩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把屋子门也关好,转身就变了脸,凶的比平时没什么表情的王大治还凶。   “媳妇儿...”王大治刚想走过来说点什么。   “滚一边去!”石哥儿一把推开王大治,走到王大治他二弟的屋子,一脚踹开门,进去以后也不管二弟还在,揪着二弟媳的头发啪啪就是俩耳光。   “嫂子!你这是干啥?!”二弟吓了一跳,他家嫂子长的像个男人,平常行事也像男人一样爽快,很少和他和三弟的媳妇斤斤计较,除非是真的生气了,但现在直接冲进来打人也有点过了吧?   “干啥?你媳妇白长了张嘴不会说人话,我今天就教教他!”石哥儿正在气头上,火冒三丈,眼珠子都瞪的老大,凶神恶煞一般。   “啪啪啪”又是三个耳光。   “跟南哥儿说胡话,挺有本事啊?能耐哈,我嫁进来那天就说了,南哥儿就是我亲儿子,你当不知道呢?”   “啪啪啪”   “说的还挺多啊,还说我有了亲儿子就卖了南哥儿?你咋想的这么下作呢?”   “啪”   “我让你胡说!”   “啪”   “我让你没事找事竟挑拨!”   “啪”   “我让你吓唬小孩子!”   他一巴掌一巴掌的下去,二弟媳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后面就光顾着疼了,还是二弟听见他的话,知道他媳妇肯定是和南哥儿说什么了才把大嫂气成这样,看着媳妇被打的脸都肿起来了,赶紧过去拦。   “大嫂!大嫂,别打了,再打秀华就被你打死了!”   王大治也进来拉他,“媳妇你冷静一点,咱们有话好好说,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一个哄,一个求饶,被石哥儿拽在手上的那个还哭唧唧的,石哥儿这口气也算出了一半了,干脆撒了手,闭了闭眼冷静一下。   “二弟,我不管你以前是啥态度,但是以后你要是再管不好你媳妇,我连你一块打,再让我看到你们一家子欺负南哥儿,小心腿给你打折了!”   “哎,哎,大嫂你放心,我肯定好好说他们,好好管,你也别下这么重的手啊,秀华这脸要是破相了咋办...”二弟也有气,下手下的忒重了,他媳妇脸肿的跟猪脸似的。   “哼!重?还是轻的呢!要不然一巴掌打掉他两颗牙!”石哥儿气呼呼的说了一句,拽着王大治走了。   二弟想起平常帮着大哥杀猪的时候,夫夫俩一人一拳就能让二百斤的猪倒在地上哼哼,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说了。   他大哥和他们不一样,长的高又壮,二婚娶的小哥儿也是高又壮,站在一块就是俩铁塔,看着都吓人的慌,再加上他大哥平时总没啥表情,凶巴巴的,他和三弟都怕他们大哥。   叹了口气,二弟扶着媳妇躺到床上,“你说说你,平时让小爹挤兑大嫂也就算了,咋还对小孩子瞎说?现在好了,把大嫂得罪透了,疼不疼?唉...你躺着吧,我去找二姥爷来看看。”   秀华躺在床上,脸疼的要命,把他大嫂恨的咬牙切齿的,心里一个劲儿的骂,不下蛋的玩意儿,自个儿生不出孩子就拼命讨好前边那个留下的丧门星,有啥用?早晚都得一盆水泼出去。   石哥儿揪着王大治把南哥儿说的话都说了一遍,“我是怀了,但我依然把南哥儿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你也别给我一碗水端不平!别让人家指着鼻子骂有后娘就有后爹,记住了不?”   石哥儿心里清楚,等他的孩子生下来,他肯定会不自觉得放更多的心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但南哥儿他也养了五年了,也有了很深的感情,他怕自己会一碗水端不平,所以让王大治必须端平了,这样也会提醒他,要一样对待。   当天晚上,石哥儿带着南哥儿在自己屋里吃的饭,都没去中厅,王大治倒是去了,把石哥儿怀孕的事儿一说,然后说,“俩弟夫郎怀孕的时候,家里活儿都是石哥儿做的,现在石哥儿怀了,家里的活俩夫郎分着干吧,让石哥儿好好养养。”   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脸色,王大治吃完饭抹了嘴就走,他小爹赶紧放下碗追上来,“大治,大治!”   “小爹?”王大治停下来。   “大治,你说石哥儿有了,是真的不?”   “这还能有假?”王大治无语,看他小爹不像是多高兴的样子,也没在意,反正他现在是明白了,家里的事他做主,不听话的就自己走,小爹要是不乐意跟他们住,去他俩弟弟那儿,他也照样出钱养着。   反正天大地大,现在石哥儿最大。   王大治就这态度,他先那个媳妇,就是孕期没养好才走的,王大治可不想石哥儿出点啥事,决定要好好的盯着石哥儿好好养身子。   明儿早起得让二姥爷来看看,要不要吃点药啥的...第二天一大早,顾北知陪着关舟来王大治家送鸡蛋,这些都是他们家养的那几只鸡下的,他们也不打算卖了,自己又吃不完,干脆都拿过来了,还带了半斤红糖。   红糖在这会儿还是村里人都认的补品,顾北知带来的还是去关二叔家拿的,他们家用的糖都是黄糖,偶尔会买一些最贵的白糖,红糖基本不吃。   石哥儿家里的气氛并不是很好,今天该杀新猪了,一半送到镇上的一品居酒馆,一半在村里卖,昨天白天王大治就在村里都放出信儿了。   平常都是石哥儿帮着王大治挑猪、捆了、抬到前院杀了,收拾好了再让老二或者老三送到镇上,石哥儿就将剩下一半放在支好的肉案上,来买肉的人挑了哪儿切哪儿。   酒馆的声音是王大治去谈了,一开始只收他打回来的野味,后来他带着一个猪腿白送给掌柜的,这才有了隔五天一百斤猪肉的长久生意。   他们是签了契的,是提前给了半年定钱的,这半年的早就被王大治拿在手里了,只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他最近的找时间去镇上维护一下关系,好让这生意来年继续进行下去。   老二他们去送的话会收到超过一百斤猪肉剩下的钱,拿回来做一家子的开销用。这也是老二、老三夫郎不满意的地方,他们确实吃喝不愁,家里的开销也不用他们担心,但也拿不到多的钱啊,大头都被大哥、大嫂两人捏着。   心里不平衡,自然就要搞破坏,但是当今天石哥儿撂挑子不干了,他们才发现,想要大头的钱不是那么好要的。   老二、老三两人打下手,王大治才把猪杀了,他们的夫郎手忙脚乱的,猪血撒了不少,猪下水也掉在了地上,老二、老三的衣服上也都是猪屎、猪血糊成一片。   肉案子支了半天才支好,老二和老三赶忙换了衣服去镇上送肉,送晚了肉就不新鲜了。他们俩的夫郎费了白天劲儿才把剩下的一半放在肉案子上,王大治将割肉刀和秤砣拿出来,“弟夫郎,你俩今天就卖肉吧,卖完了给我一百文,剩下的你俩分了吧。”   说完,也不管他们俩面面相觑的模样,放下东西就走了,他得去看看他媳妇醒了没有,走之前还催两人,“早饭赶紧做了,一会儿石哥儿得吃。”   平常也是这样,因为得赶上一品居早上开门前,他们家每次杀猪都是大早上,石哥儿力气大,干活又利索,经常是杀了猪还把早饭做了,其他人等着吃就成了。   一般来说,老二和老三他们也都是吃了早饭才走的,但是他们的夫郎没用,压根儿顾不上做早饭,今天是空着肚子走的。   顾北知他们来的时候,石哥儿刚吃过早饭不久,站在肉案子旁边交两个弟夫郎切肉过秤,交了两遍,两人面带苦色,尤其是秀华,昨天被打的脸肿的老高,敷了一晚上药才消下去一点,还是很明显。   他今天一点儿都不想见人,但要是不学,钱就都进了老三夫夫俩的口袋了,只能在脸上挂块遮帘,咬着牙跟着学了。   “石哥儿,我来看看你。”关舟敲了敲门,打断了三人。   石哥儿丢下一句,“你们自己练吧。”就领着关舟和顾北知进了堂屋,剩下两个弟夫郎面对满是血水、支离破碎的半扇猪,无处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在微博放更新通知,大家可以关注一下,预收冲鸭~   对了,大家举手我康康有多少汉服少女,或许咱们可以一起聊一聊汉服什么的~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3-16 20:35:38~2020-03-17 00:2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石哥儿, 我来看看你。”关舟敲了敲门, 打断了三人。   石哥儿丢下一句, “你们自己练吧。”就领着关舟和顾北知进了堂屋,剩下两个弟夫郎面对满是血水、支离破碎的半扇猪,无处下手。   “舟哥儿,你们咋来了?”石哥儿找了半天, 找出家里最好看的碗到了水给关舟夫夫俩,其实是怕顾北知嫌弃。   头几年他也见过几次顾北知, 那时候这人瘦的两颊凹陷,风一吹就倒似的,但脾气可真不小, 看谁都像嫌弃谁,虽然是个秀才公, 但石哥儿挺讨厌他的。   可是最近接触起来却发现顾秀才变了很多,看着还是不强壮, 但也不是风一吹就倒的病弱模样了,而且对关舟也好了很多。   顾北知半点没有嫌弃的模样, 还礼貌的道了谢, 石哥儿也就没在注意了,关舟从顾北知拎过来的篮子里拿出红糖和鸡蛋, “昨天没来得及给你,这是红糖,没事喝点,对你有好处。”   “不用不用, 一会儿我让大治哥去买就成,挺贵的东西你快收回去。”石哥儿不收,还想给他装回去。   关舟让顾北知拿起篮子,“你收了吧,就当是你怀孕我送的礼物,祝贺你。还有一半,我一会儿给竹哥儿拿过去。”   石哥儿不好和顾北知接触,关舟又死活不接过去,他也就收了。   关舟看了一眼外面正在肉案子前面磨蹭的两人,问他,“今天是你两个弟夫郎卖猪肉吗?还是头一次见。”   石哥儿翻了个白眼,“他们俩总觉得我和大治哥沾了公爹的光,家里的生意都拿着,害的他们没钱,天天在婆夫郎面前拱火也就算了,那老二家的,还跟南哥儿说我有了孩子就不要他了,气的我不行,你没瞧见?老二家的那脸是我打的,嘴欠!”   正说着南哥儿,南哥儿从屋里跑出来了,“小爹!”   “哎,南哥儿来这儿,你小舟叔叔过来了。”   石哥儿招呼了一声儿,南哥儿自己颠颠的跑过来了,坐在他旁边,也不需要他提醒,就对关舟和顾北知打招呼了,“小舟叔叔早,顾叔叔早。”   说完自己端着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水,然后也不哭不闹的,就一直坐在石哥儿旁边。   石哥儿也不说南哥儿的事儿了,摸了把南哥儿的头,“南哥儿一会儿跟小爹去看小竹叔叔吧?咱们中午和小竹叔叔一起吃,行不行?”   南哥儿点头,一只手攥着石哥儿的衣服,“好,小爹去哪儿,南哥儿也去哪儿。”   “哎,南哥儿真乖。”   关舟看着怀了孕也英姿飒爽的像是汉子的石哥儿,一碰到小小哥儿,语气都柔和了,平添了几分小哥儿的温柔,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你歇着吧,还不到仨月,千万小心点,我这就去竹哥儿家转转。”   “一会儿一块吧,我等着大治哥从后院回来了跟他说一声就走。”石哥儿看了看天,还早呢。   王大治今天得趁着杀猪把猪圈打扫一下,然后去别的村子买几头小猪回来,家里的猪杀了一半了,得赶紧补上,不然供不上一品居了。   今天一天估计是回不来了,他不在家,石哥儿也不想面对婆夫郎和两个弟夫郎,干脆带上鸡蛋和肉去竹哥儿家吃一顿,还能让竹哥儿吃点好的。   “不用啦,我们还得回家,下午北知得去镇上,哦,对了,大治哥最近还进深山不?”关舟问了一句,他担心王大治最近不会进山了。   “进,明儿早上就走,不过这次去的时间短,快下雪了,山里头野物少但凶性大,我不想让他冒险。”他们每年都是这样的,一到冬天,进山的次数减少,时间也会减少,就为了安全,以后说不定都不去了,毕竟他们又有了孩子。   “那这次要是打到什么好东西你跟我说一声,我买了,让北知拿去送礼。”关舟说了打算。   石哥儿一口保证,“成,要是有,肯定给你留着。”   “嗯,那我和北知先走了,你好好歇歇。”关舟和顾北知往外走,石哥儿来送他们俩。   让石哥儿去休息,关舟和顾北知牵着手往竹哥儿家走,顾北知刚刚做了半天的背景板,现在才问起石哥儿说的话,“那个孩子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自打王奉春娶了个自带镇上小宅子的寡夫郎,他们村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人家头婚就娶的寡夫郎,石哥儿是四年多前嫁过来的。   那时候王大治刚出了一年妻孝没几个月,小小哥儿又不记事,石哥儿嫁过来就和村里人讲了,南哥儿是他的孩子,不让说前边的事儿,说等以后孩子大了他们会告诉他。   为了孩子好,村里人都挺同意的,这些年石哥儿对孩子什么样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南哥儿一直也不知道自己不是石哥儿亲生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追着石哥儿屁股后面跑,一眼都不敢落下。   关舟点头,“应该是吧,石哥儿那俩弟夫郎挺不是个东西的,光看见大治哥他俩赚钱了,平常干活的时候都看不着,本来大治哥前年想多养些猪,然后去镇上包个摊位,这不久赚的多了吗?他们不乐意,嫌养猪累。”   顾北知也挺纳闷的,王大治家里既然是屠户,多养些猪去镇上卖,也比天天守在村里强啊。   王大治家是他们自己卖猪肉,也可以让村民把自家养的猪赶到他家里来杀,把猪血和猪下水给他就不收钱,不给就收三十文钱。   一个村子能有多少猪给他们杀?又能卖多少猪肉?压根儿不够他们一家子的开销,王大治才进山打猎的,后来和一品居套上关系之后,家里的银钱稳定了,他进山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   “这可真是...无话可说了。”顾北知无语,又懒又馋还想多拿钱?   “你没看见?那俩人连怎么卖猪肉都不熟练,数铜板数的可熟练了。”关舟小小的讥讽了一句。   正好到了竹哥儿家,两人也就不再说了,顾北知跟着来其实是有话想问竹哥儿,虽然现在问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但他还是想知道是不是他猜的那样。   竹哥儿现在搬到隔壁和老夫郎一起住了,整个王家村,就他们两户最靠近笔架山山脚,竹哥儿现在又需要人照顾,老夫郎便提议一起住,老夫郎年纪大了,不想着再改嫁了,要是竹哥儿愿意和他一起住,相互照应着也是个好事。   本来他们住的房子就是村里盖的泥砖房,自己的行李也不多,搬家也方便,竹哥儿已经在老夫郎这儿住下了,要不是老夫郎看到关舟他们俩走过去,叫住他们,关舟他们还不知道这事儿。   “竹哥儿,今天感觉怎么样?”关舟把红糖和鸡蛋给了老夫郎,让他给竹哥儿煮点红糖水喝。   竹哥儿坐在床上,脸色还是惨白的,但眼睛里的亮光有了,看着有了生气儿,关舟这心也就放下了,顾北知和关舟坐在一块儿,看他们俩聊了一会儿。   “顾大哥可是有话要问我?”竹哥儿瞥见顾北知打量他的目光,干脆问出来。   “是,不过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想问问清楚。”顾北知解释着。   竹哥儿相信的,不然他昨天就不会让关舟带他离开衙门,昨天傍晚老村长还过来跟他说不用担心别人说什么,让他安心养身体。   他知道关舟他们俩去找村长了,这事儿肯定是他们特意说过,老村长才跑这么一趟,这个情他承,“你问吧,我知道的我都说。”   “王二狗吃了什么死的?”顾北知第一个问这件事,竹哥儿不可能花钱去买毒药下给他,万一被人知道了就麻烦大了。   “长了芽的土豆,前些日子我去找人换来的。”竹哥儿回答。   原来是这样。   土豆在他们这儿没几户人家种,他们这边土豆种下去的收成不是特别好,自己育苗又麻烦,但有的人特别喜欢吃土豆,就会去集上买几个,这玩意不太便宜也不算贵。   顾北知回忆起现在的土豆,发现这里的土豆最大的也只有拳头的四分之三大小,小的就像是枣子大小,产量和玉米差不多,怪不得没人种,应该是种子不好。   又问了一下当晚额细节,顾北知看他没有丝毫介意的样子,最后才问他,“王二狗是怎么缠上你的?虽然你住的偏,但要是你们打架,隔壁肯定能听到动静才对。”   看老夫郎这次的举动就知道要是以前听到过,竹哥儿就不会被王二狗纠缠这么久了。   竹哥儿沉默了片刻,就在顾北知觉得他不会说的时候,他说了。   “不是晚上,是白天,我去笔架山上捡果子,碰到王二狗他小爹,他说他衣服破了,怕被人看到,想上我家借用一下针线,我一开始没答应,但他跟着我回来了,我就让他进来了,他...”   想起那一天,竹哥儿都觉得恶心,脸色更差了,“他缝了衣服假装要走,我送他到门口,王二狗就在门外等着,他们俩把我绑起来...绑起来...”   后来竹哥儿也反抗过,但每次都是只是遭到一番殴打而已,直到他偶然间看到家里的土豆长了芽,想起这东西有毒才有了要弄死王二狗的想法。   为了确保成功,竹哥儿还特意找人换了几个大个的,一直放着,放到长芽了,或者烂了,要是烂了他就再换几个,就这么一直等着有一天下手。   顾北知没想到竹哥儿这事儿居然也有杨氏的手笔,关舟更是气的想要砍杨氏两刀,“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拍了拍关舟的手,顾北知看着一脸恶心、眼里满是恨意的竹哥儿,灵光一现,“竹哥儿,你想不想让杨氏吃点苦头?”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3-17 00:28:09~2020-03-18 22:1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瑜洲大旗扛起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夢玖玖玖I 5瓶;一只狸花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顾北知在家休息了几天, 又回到宝艺轩上工, 同时也恢复了柳长清的授课, 只是这次回来他似乎变了很多,之前更多的是靠柳长清的自觉,但现在,他严格起来, 柳长清原本刚刚适应了这样的模式,顿时又压力加身。   又过了几天, 柳老爷叫他去书房说说话,等顾北知到了,柳老爷二话没说, 将一个信封递给他,“这是你这次牢狱之灾的来龙去脉, 你自己看看吧。”   顾北知打开一看,竟然是徐小蝶做的, 只是因为他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对她言听计从,不接受她的示好, 还让翟阳在她父亲那里说她大街上拦男人聊天, 没有教养之类的话,害的她被父亲大骂一通。   徐小蝶是个庶女, 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是徐有正妻生的。只是徐有的原配是个地地道道的村里姑娘,长的也并不多好看。   等徐有考中了秀才之后很快就在镇上勾搭了一个清妓,娶了做妾, 正妻看着恶心,一直住在乡下,两个儿子白天来他们父亲这里读书、吃饭,晚上就回家住。   兄弟俩和父亲的感情不好不坏,对母亲也很孝顺,小妾一直跟着徐有住在镇上,正妻一直住在乡下,每月徐有会给一两银子,别的是什么也不给的一家子就这么诡异的平衡下来。   那小妾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再无所出,虽然女孩比小哥儿好一些,但在徐有眼里也是个赔钱货,对徐小蝶不怎么上心,而是专心教养自己的两个儿子,指望着儿子能光宗耀祖。   徐小蝶一直都知道两个哥哥看不起她,她爹也不怎么在意她,她娘又是个自己过好了别的啥也不管的,所以她的将来只有靠她自己才行。   以前她借着徐有教书的便利,结识那些可能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学子,选来选去,选中了顾北知,只可惜顾北知虽然早早中了秀才,但家里条件不怎么样,父母还接连生病。   恰好那时候她遇到了柳老爷,于是她把目光盯在了柳老爷身上,趁柳老爷喝醉了酒她把自己脱光了躺上去,柳老爷虽然喝醉了,但并没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只是难以控制自己,受她的挑逗之后将她错认成自家后宅的女眷。   徐小蝶当时心里窃喜,柳老爷长的虽然又丑又肥,但他有钱,有很多钱,能让她过好日子,能让她爹和两个哥哥对她和颜悦色,这也就够了。   被抬进柳府之后,一开始她确实觉得生活滋润,除了很快离开获鹿镇没能见到父兄讨好她的样子有些可惜之外,她什么都满意,很是娇俏的讨好了柳老爷一阵子。   但很快她又不满足了,柳家这么多金银珠宝,库房里的金子都快堆成山了,她却只能每个月领二两银子花,凭什么?凭什么她不可以是柳家的女主人?凭什么她只能是个妾?   要是她成了柳家的女主人,大家都得哄着她,让着她,就连她爹都得讨好她。但是柳老爷心里主意太正了,她即使是求柳老爷让柳大少去她父亲那读书都不被允许,还被骂不配。   什么配不配的,不过就是柳长清那小兔崽子帮着他娘作贱自己而已!   她不甘心,心里又有些后悔,尤其是重新见到顾北知之后,看着当年那么喜欢自己的人,娶了一个下贱的小哥儿还宠的不行,她就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的气闷,她想证明顾北知还是她的,只要她勾勾手指就乖乖上钩。   甚至心里有一丝幻想,只要勾住了顾北知,她可以慢慢在柳府混着日子,等顾北知以后做了官,再想办法离开柳家,嫁给顾北知,这样她可就是官太太了,比什么柳夫人高贵多了。   但不管是约他见面、给他写信,还是给他送手帕、荷包、香囊这些寄托情思的东西,统统没有回音,每次在柳府看到她,顾北知还一副恨不得不认识她的模样,似乎她是粒微不足道、没什么存在感的尘埃。   顾北知一次次的忽视惹怒了徐小蝶,也伤害了她那莫名高傲的自尊心,记恨上了他。   既然如此,不如毁掉他!   徐小蝶一直派人盯着顾北知,听说了这事儿之后立马乔装打扮一番,找到杨氏让他去告顾北知杀人。   幸好,当年那人和她的联系一直没断,不然即使有这个想法,她也没办法和镇长扯上关系。   但是她没想到,顾北知被抓进大牢里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被上刑,只是关了半天而已,当天就被放出来了。心里唾骂老镇长没用,收了她一百两银子,连这点事都做不到!   还有那个秦柔,平日里端着正房夫人的款儿对她不屑一顾,倒是和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小哥儿聊的畅快,也不嫌丢人!简直是自降身份!   徐小蝶眼看着没能让顾北知倒霉,心头这口郁气撒不出去,又开始想别的招数了,只是她还没想出来,柳老爷已经查到她做的那些事了。   柳老爷看完她的所作所为,对当年醉酒后坏了她清白的事也产生了疑惑,但当年他来获鹿镇很是匆忙,也并没有接任何人的帖子,当天去镇长的寿宴也只是临时起意。   按理说,不会被人算计上,哪怕算计,也不可能在镇长的眼皮子底下进行,除非是镇长所为,当年他也查过,徐小蝶一家和镇长都没有任何联系,平时也都是安安分分的在家里。   所以他一直没有对徐小蝶起疑,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喝多了认错了人,才铸成此错,左右是养一个女人而已,他干脆把人纳回来养在偏院里。   但先是发现当年他给那‘倒霉未婚夫’的补偿被徐小蝶昧下了,现在又发现她勾引顾北知不成就陷害他,这次却查到徐氏卖了几支金簪凑了一百两银子送到老镇长手里。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当年的事是不是他没查清楚。   柳老爷思索着,看顾北知看完了,便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顾北知放下信,“柳老爷的意思呢?柳老爷对北知有恩,这徐氏既然是柳老爷的家眷,北知愿意听柳老爷的安排。”   若是柳老爷想让他放徐氏一马,他也会放,但他和柳家的情分也就此打住,不可能再深交了。   柳老爷是个理智的人,一个小妾而已,远比上儿子的西席先生重要,他摆了摆手,“此事是我没管教好家中女眷,故不但谈不上什么恩情,反而应当道歉才是,北知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我必定让你满意。”   “既然如此,不如交给柳夫人处置吧,后宅女眷的事,应当由夫人处置,北知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顾北知在柳府担任西席的时间不长,但他为人温和,偶尔会带一些路边的小吃拿来与柳长清院里的下人分食,而且会特意将柳长清及两个书童的那份与别人的分开。   日子久了,吃人嘴软,柳多和柳福以及一众下人对顾北知的观感都特别好,偶尔也会讲一些八卦给他听,他隐约明白柳夫人管后宅的手段不俗,尤其身边的贴身侍女,惩治人的手段极为高超。   而徐小蝶既然已经是柳老爷的小妾,虽然柳老爷此时让他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但人心都是偏的,他再怎么样都是个外人。   还是个和小妾有过婚约的外男,说多错多,做了更错,不如把此事交给柳夫人,把这个皮球踢回去,相信柳老爷会让他满意的。   柳老爷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事,顾北知不介意他让夫人管教一番也一定不会轻饶了徐小蝶,便同意了,“那好,我一会儿和夫人说一声,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多谢柳老爷。”   顾北知道了谢,然后又问,“不知柳老爷可查出徐氏是和什么人联手?她一个女子,如何能打动镇长大人?”   徐小蝶的心思或许够狠毒,但眼界过于狭窄,又一直都在后宅生活,若是没人帮她,她连镇长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能说动镇长帮她。   柳老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即使是十一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冷,柳老爷依然穿的单薄,坐在放了火盆的书房,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   一看就是因为太胖导致的,已经开始影响柳老爷的健康了。肥胖带来的,不光是外貌的改变,同时也是身体的诸多负担。   “暂时还没有,但总能查到的。”柳老爷也觉得让镇长去抓顾北知这事儿,徐小蝶一个人做不成,还在让人查消息。   顾北知见状,也只能继续等了,于是他和柳老爷又说了两句话就告辞了,他最近想到之前自己想过要制造出便捷的交通工具,若是真能做出来,拿过来和柳老爷合作,倒是可以增加一下自己的重要性。   原本顾北知的打算是做轮滑鞋或滑板,他年轻的时候也和同龄人一起玩过,对这个比较有印象,但因为获鹿镇只有镇里修了路,周围的村子都还是普通的土路,坑坑洼洼的,并不适合用这两样东西。   后来他又想起了自行车,十九世纪的凤凰牌自行车可是风靡全国的好物件,而且大二八的自行车骑在土路上也毫无问题。   只是以他看过的资料而言,自行车的每一部分都是用金属制成的,在赵国是行不通的,若是用木头代替其他部分,只有轴承和链条采用金属制造或许有些可能。   顾北知一边回忆着自己脑海里的自行车模样,一边将它画在纸上,然后每个部分拆开画清楚,可以去找一个木匠试一试,成功了最好,不成功再想别的就是了。   凭他脑子装着的那么多资料和史料,总能找到最合适的东西。顾北知十分耐得住心,一点都不会着急,似乎对徐小蝶的下场也毫不在意。   他虽然从没问过,柳夫人还是让柳大公子转达了一声,“徐氏近几日不小心染上了风寒,母亲派了珍珠姐姐每日去照顾她半日,等身体好了之后抄抄佛经为自己祈福。”   “我知道了。”顾北知表现的很平静,似乎对徐小蝶受什么样的惩罚完全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83章   他虽然从没问过, 柳夫人还是让柳大公子转达了一声, “徐氏近几日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母亲派了珍珠姐姐每日去照顾她半日,等身体好了之后抄抄佛经为自己祈福。”   “我知道了。”顾北知表现的很平静,似乎对徐小蝶受什么样的惩罚完全不在意。   柳长清怕他不明白这个惩罚的可怕之处,心生不满, 还特意解释了一句,“不单单是禁足而已, 还有些内宅手段不便明说,且,抄佛经时为表诚心, 需茹素,不得穿色彩明艳的衣物, 不得敷粉画眉的。”   徐小蝶最喜欢描眉画眼,尤爱穿水红色的裙子, 这就是专门针对她的。   “长清,我都知晓的, 再者后宅之事, 不必与我细说。”顾北知说了一句,翻开今天的教案, “今日,咱们来分析一下这篇文章,你先通读一遍,感受一下。”   柳长清见他真的不在乎, 也不再说什么,而是专心的看起了文章,这些文章都是他父亲按照顾北知的意思收集来的,多是以往廪生或之后考中举人的学子文章。   让他通读之后,找出文章的精彩部分,并写出感悟,意在博览众家之长,弥补自己的阅历不足。   每个人的文风都不太相同,对待事物的看法也不相同,他看的多了,看事情的角度也不由自主的多了起来,能写的东西也就自然的多了起来。   结束今天的授课,顾北知又披星戴月的回了家,关舟依然拎着灯笼在村口等他,身旁跟着的田哥儿看到顾北知就行了个礼自己跑走了,只留下夫夫俩漫步回家。   ......   随着十一月底的一场雪,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顾北知穿着关舟特意给他做的厚实的袄子,来到店里,一掀开门帘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小丁哥,早,水生,早。”顾北知和他们打了招呼,赶忙解开几个扣子,店里点着三个火盆,很是温暖,他穿的太厚了,一会儿出了汗再脱衣服更不好。   “早,老顾。”小丁哥正往火盆里放炭,虽然不是没烟的银丝炭,也是味道和烟气都比较小的上等碳。   这种碳比较耐烧,这么一盆慢慢悠悠的烧着,一日不灭也不成问题。小丁哥将没着的碳平铺均匀,这样慢慢烧着,能烧很久,要是等来了客人再烧大火,不但费碳,还不暖和。   顾北知换好了衣服,照旧出来调整博物架上物品的摆放位置,调整好了,水生和小丁哥也手脚麻利的将店里的卫生打扫的差不多了。   眼瞅着快到了开门的时间,杜掌柜才从外面进来,“北知啊,你来一下。”   说着,他脚步不停的上了二楼,顾北知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跟着上去了,两人关上门,杜掌柜倒了些热茶,喝了暖和身子。   “坐吧,你昨天说的那事儿,是认真的?”杜掌柜看着相貌出众的顾北知,半年多相处着,之前都没发现这孩子越长越俊俏了。   顾北知昨天临近下工时候,找到杜掌柜说起了辞工的事儿,意思是他过了年之后就不来了,过年前还一直在,让杜掌柜趁这个时间招人。   时间倒是挺富裕的,杜掌柜要真想再招一个鉴定师也不是招不到,但是顾北知的名气都渐渐打出去了,就这么不做了,有些可惜。   “是,原本想着一边读书一边做工的,只可惜兼顾不得,还有九个月多,得专心备考了,没能提前说,是我不对,给杜叔添麻烦了。”顾北知抬出科举的大旗,杜掌柜也就无话可说了。   比起宝艺轩这份工作,当然是读书更重要,尤其是顾北知现在手里有钱,不用担心家用不够。   “既如此,那就等老夫找到其他鉴定师的时候,你便回家去温书吧,前程要紧,切勿耽搁了。”   杜掌柜心里可惜,但好歹顾北知不会去其他古玩店里就职,他的顾客就是宝艺轩的,好说好商量的态度摆出来,以后若是有事去麻烦他,也不会被拒绝。   “嗯,北知明白。”顾北知对杜掌柜也很感激,当初也是杜掌柜愿意让他来宝艺轩做一名鉴定师,他才有这大半年的稳定的生活,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此了。   不想被人算计时毫无还手之力,那就要变的强大才行,科举,他必须参加!   另一方面,家里的进项也不能光靠朝廷那点儿补助和西席月银,还得想法子多赚些钱才行。   顾北知之前想做自行车,原本还在发愁木工人选,还是关舟给他出了主意,分成两半直接找村里的木工给做出来就成,然后链条和轴也是分开找铁匠做的。   铜和金银一样都是管制非常严格的金属,只能做铁的,幸好这两样东西都不是什么大物件,用不了多少铁,他要的又很少,铁匠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倒也没走露了风声。   等所有配件都做好了,怎么拼接到一起又成了麻烦,顾北知的动手能力极弱,让他写写字还成,做点什么?算了吧,还得把材料都浪费了。   拼了半天,除了把自己折腾出一身汗来,顾北知将一辆好好的自行车组成乱七八糟的模样,最后还是关舟过来叫他吃饭,发现了他正抓耳挠腮,吃过饭之后,将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看他还在纠结,主动帮忙拼装。   在他的解说下,关舟将所有零件拼起来,但拼好之后都已经是亥时二刻了(晚上10点),幸好有重明在,帮着哄睡了大宝、二宝。   不说别的,现在的木工真是十分精致,按照顾北知的要求做的毫厘不差,拼好了的自行车和顾北知在书上看到的大二八自行车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顾北知拿到后院去试了一下,其实他也不会骑自行车,22世纪太阳能的利用技术非常成熟,生活中到处都是智能化的机器,像自行车这种纯人力的交通工具早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只活跃在各种记录之中了。   但幸好他虽然动手能力很差,平衡力却很好,只摔了两次便学会了如何骑行,后院的地方也足够他骑几步了,最后也能围着院子自如的转弯,看的关舟和重明哥俩都十分惊讶。   孩子们在房里睡的正香,没看到这一幕,等到赵国全国开始风靡自行车之后才感受到自行车的魅力。   顾北知过了瘾,又教会关舟骑自行车,大二八的车子整体比较大,更适合男子,关舟比顾北知矮小一些,只能用脚尖支在地上,好在顾北知一直扶着车子的后座,直到他学会了才慢慢松手。   自行车不难,关舟只花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可以像顾北知一样自如的骑行,他感受着寒风吹过脸的刺痛,竟觉得格外痛快。   顾北知等他玩够了,让重明哥俩像他们刚才那样一个扶着一个上去试着骑,都学会了就把自行车锁到杂物间去,他牵着关舟的手去了他的房间。   屋里已经点上了火盆,碳还是拜托杜掌柜给店里买的时候多加的一些,足够他们家三个屋子一个冬天用的还有富余,火盆里还有个不大的水壶,里面一直装着水。   用帕子盖在水壶的提手上,拎出来倒入放了些许干枣片的茶杯里,让关舟捧在手里慢慢喝,暖暖身子。这干枣片还是关舟自己做的,笔架山上有两颗歪脖枣树,一颗是这种晒干了很甜的大枣,一颗是酸酸的小枣子。   小枣子哪怕梳头了也是酸的,顶多有一丝甜味,更适合小孩子或喜欢吃酸的人吃,这么大枣子可是所有人都爱吃的,就是没长熟的时候没什么味道,熟了之后才甜。   关舟每年都数着日子,一到枣树成熟的时候,就一大早上山摘一筐回来,晾晒干了,就是他和两个字最好的食物了,砸碎了放进锅里和饭一起煮,最难吃的黍子都能带点甜味。   今年虽然日子好过了不少,关舟这个习惯还是没改掉,身体似乎是上了钟一样,某天早上天不亮就自己上了山,太阳快出来的时候背着一筐枣子回来了。   把早起的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顾北知捏着他的脸说了他好几遍才放过他,家里现在也不缺糖,这么多枣子放着也是放着,顾北知就让关舟把它们都切成片,趁着日头好的时候晒干,留着冬天泡水喝或者煮粥吃。   上次去给石哥儿和竹哥儿送了些红糖,顾北知去镇上买的时候就多买了些,他在大学的时候经常看女孩子像喝毒药一样喝红糖姜茶,感觉这应该是对人有好处的,家里就一直备着了。   后来就时常让田哥儿煮一些红糖红枣姜汤,一家子都喝,但没人会嫌弃,喝了小半个月,关舟倒是没感觉出来什么,素来手脚有些冰凉的田哥儿倒是感觉出身子舒服了不少,于是不用顾北知催,也隔三差五的煮一锅让大家喝。   关舟刚刚在外面,有自行车这么神奇的东西吸引着不觉得冷,进了屋子握住茶杯才觉出浑身都冷来,吹了吹热水,不那么烫口了赶紧喝下。   顾北知给他续上半杯水,让他捂手用,“小舟,你觉得自行车好不好?”   关舟毫不犹豫的点头,“好!要是有这车,去镇上估摸比牛车还快,而且后面有个支板,还能放点东西,前面的横杠还能坐个孩子。”   顾北知没想到他看的这么细,只是这辆车都是用很普通的木料做的,承重不高,没办法向他说的那样后面放东西、前面带人,要换成铁的或者其他金属的才行。   “不安全,而且你忘了人的体力也是有限的,但有了这车确实比靠两条腿走快多了。”顾北知摸了摸下巴,虽然这车能在土路上骑,但终究是在平整的路面上更轻松。   关舟点点头,“北知说的对,而且久了也不太舒服...”   今天比较着急,车座就是一块实心的木头,又比较小,确实有些不舒服,顾北知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要做一个车座的棉套。   而且,比起自行车,三轮车才是农家人会喜欢的交通工具,有了三轮,不用牛也能拉一车的货物去镇上,不如把三轮也做出来才好。   两人说了好半天话,田哥儿都过来敲门问他们是否洗漱了,关舟才反应过来似的离开了,顾北知也没拦着,只是在他走之前讨了一个晚安吻。   临睡前,顾北知坐在书桌前,将压在几本书下面上了锁的木盒子拿出来,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看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能不能派上用场,还得等和柳家谈过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还差六个预收就放万更啦!大家快去收藏呀~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3-18 23:16:07~2020-03-20 20:0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ey~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狸花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临睡前, 顾北知坐在书桌前, 将压在几本书下面上了锁的木盒子拿出来, 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看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能不能派上用场,还得先去柳家谈过才知道。   顾北知和柳家来往的密切了, 慢慢的知道了柳家的一些事,柳家的生意很杂, 但主要是做旅店的。   是比较像现代星级酒店一样的,不但可以吃饭、住宿,还可以娱乐, 而且每一家的特点都不太相同,比如柳县本地的, 一楼的大堂就是一个可以看戏的地方,每个月都会有一场新戏开演。   即使有别的酒店模仿他们, 但也不如他们换戏换的快,菜也不如他们家的好吃。   顾北知想到这儿, 又在木盒里添了一张图纸, 自行车这东西只是抛砖引玉的砖,放在盒子里的两张纸才是真正的玉。   不过这些都是助力而已, 最重要的还是他本人的地位要提高,所以顾北知最近已经开始复习,准备应对明年九月的科考。   进入十二月份,这天气就更冷了, 隔三差五的飘雪,要是不及时扫了,积雪都能没过脚脖子了,宝艺轩里却热火朝天的。   现在天气冷了,来店里的客人更少了,宝艺轩也开始进行一年一次的大整理,将库房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一一点清,并将库房也打扫干净。   顾北知也趁这个机会疯狂的使用他的双眼,以至于每天到了下午他都面容惨淡,仿佛得了风寒一般没有精神,吓的小丁他们总让他休息。   “老顾,你快休息吧,我和水生我俩先点着数,一会儿你再对单子。”小丁强硬的将他拉走,让他去歇着。   “小丁哥,我没事,咱们一起就可以了,这样还快一点。”顾北知甩甩头,今天的使用次数快要到达上限了,已经感觉到疲惫和头晕的感觉,但顾北知还想再坚持一下。   若是他从宝艺轩离职了,能够接触这些的机会渺茫,只能趁现在多积攒一些经验,不过好在鉴定技能升级的速度不慢,现在已经能看到很多信息了。   不但有基础的种类、时间、价值,还有详细的解说以及背景阐述,即使遇到那些他不了解的朝代的器物,也能说的头头是道。   其实他觉得这个技能也就到这里了,若是他不从事这一行,这技能也就没什么用了,现在一直不放弃,纯粹是本着不用可惜的心情。   直到他有一天因为眼睛使用的太频繁而精神疲惫,去了柳府的时候望着柳长清愣了神。   他不知道自己盯着柳长清多久,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有几行字浮现在眼前。   ‘种类:人’   ‘年龄:15岁’   ‘身高:168cm’   ‘体重:55kg’   ‘鉴定评价:柳长清(元嘉十八年一月一日生)是柳全武与秦柔的长子,容貌肖其母,心性肖其父......注意:目前为中毒状态,建议立刻就医。’   顾北知看了几乎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睛连人的信息都能看,他猛的站起来,把正在写数算题的柳长清吓了一跳。   “顾先生?”柳长清一时不查被顾北知吓到,手里的笔直接在纸上留下浓重的墨点。   顾北知没有回答他,而是仔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这段时间他忙着在宝艺轩使用鉴定技能,到了晚上精神就不太充足,再加上柳长清一向自觉,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孩子瘦了不少。   眼下的黑眼圈极重,看上去似乎是用功读书造成的,但鉴定结果里面写的清清楚楚,是中毒。   “没事,刚刚不小心瞌睡了,你慢慢写,我活动一下,醒醒神。”顾北知解释了一句。   然后果然在屋子里转悠起来,柳长清听他这么讲,也没有怀疑,最近顾北知总是一脸疲倦的来到府上,他都习惯了,而且并没有耽误他的课业,休息一会儿也无妨。   “先生不如去榻上休息片刻,等会儿长清写完再叫醒先生即可。”柳长清换了一张纸,打算重新写一份。   “不用了,我走了走就好。”顾北知拒绝了。   “既然如此,不如喝点茶水提提神。”柳长清招呼了一声,“柳多,换一壶茶来。”   过了一会儿,柳多端着一壶新茶进来,给顾北知和柳长清都换了茶水,“少爷,顾先生,请用茶。”   他进来的时候,顾北知为了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能鉴定人,于是盯着他看了几秒,柳多的信息也出现了,只是同样有一句‘注意:目标处于中毒状态,建议立即就医。’   甚至中毒两个字还标了红,顾北知有些纳闷,于是他去了书房外隔间,盯着柳福看了一会儿,看的柳福莫名其妙的。   在他眼中,柳福并没有显示中毒的迹象,也就是说中毒不是他眼睛出了bug,而是真的,顾北知变了脸,赶紧回去问,“长清,你最近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没防备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第二张纸也不小心画花了,柳长清只好放下笔,“最近有些食欲不振,其他并无什么不妥。”   顾北知刚想说出原因,但看到帮他重新磨墨的柳多,还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柳多为什么也会中毒呢?   “我瞧着长清清减了不少,还以为你最近身子不适,想叫你请大夫来瞧瞧。”   柳多接过话,“顾先生说的是,奴和阿福也是这么劝少爷的,但少爷说只是懒得吃东西,不是吃不下,不到要看大夫的程度,一直拖着呢。”   眼里的关心不似作假,而且他本人看上去状态也很不好,甚至比柳长清来的更加明显,脸颊都凹了进去,嘴唇也泛着奇怪的白。   柳长清瞪了他一眼,“还说我,阿多不是一样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奴和少爷自然不一样啊,少爷是读书刻苦才会吃不下饭,奴是被人气的,过几天就好了,少爷要保重身体才是。”柳多比顾北知初见他的那段时间伶牙俐齿多了,有些像他的胞弟柳福。   “阿多因何事生气成这样?瞧着比长清还要瘦一些。”顾北知心想,柳多、柳福兄弟俩是柳长清的贴身小厮,兼顾了书童,对柳长清的忠心应该没有问题,有可能是有人利用了柳多也说不定。   柳多将墨磨好,“嗨,我也是替少爷和夫人生气,那徐姨娘禁足中也不老实,这才多长时间,见天儿的闹妖,前几日还装晕,请了大夫来,说是怀了孩子,要我说啊,她肯定是故意的。”   柳多和柳福总跟柳长清在一起,对顾北知和徐姨娘的恩怨也有所了解,对在他面前说徐姨娘的坏话半点负担都没有,“夫人便让珍珠姐姐回去了,还拨了两个嬷嬷照顾她,就这样她还不知足,还想解除禁足...”   徐小蝶前几日被诊出怀孕这事,顾北知也知道,柳长清特意和他解释过,说等孩子生出来了的再说,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抹了这些事。   顾北知也没打段柳多的话,看他气愤地样子,问了一句,“难不成,禁足解了?”   “没有,老爷不让,徐姨娘就换了一招,把给少爷和夫人做饭的厨子要了过去,还总让丫鬟去夫人那要东西,烦的夫人休息不好,奴就是气不过徐姨娘小人得志!”   柳多更生气的是另一件事,他原本和劈柴的木阿旺关系不错,结果前些日子让他发现木阿旺原来是徐姨娘的人,目的就是从他嘴里得到少爷的消息。   想起弟弟说离木阿旺远一点的话,柳多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也不再和木阿旺来往,前几日那人来找他,他们吵了一架,那木阿旺还想和他动手,被他拦了一下躲开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吃不下、睡不好,没几天就瘦了一圈,眼睛也熬红了,胸口这团气憋的难受。   顾北知听了,心里有个奇怪的想法,但是看着已经十五岁的柳长清,赵国男子的成亲年龄比较宽泛,早的像柳长清这么大的,已经成了亲,晚的像关杨那样的还没定亲。   柳长清这样的孩子在赵国已经是个男人,可以继承家业了。但徐小蝶肚里的孩子,且不说男女,才一个多月而已,又是个庶出,怎么都和柳长清比不了。   但以徐小蝶的脑子,没准儿真会这么做吧?   他们三个又说了一会儿话,柳长清重新沉下心,认真的计算着题目,顾北知则找到柳福,“阿福,麻烦你跑一趟,我想见柳老爷一面。”   柳福赶忙去了,没一会儿回来告诉顾北知,他现在去大书房就可以。顾北知没耽误时间,找到柳老爷就说,“柳老爷,北知瞧着长清的样子不太对劲,还是请个可信的大夫过来瞧瞧吧。”   柳老爷只听到他话中‘可信的’三字,便觉得不对,立即让人去叫了大夫来,一边问顾北知,“顾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   “先等大夫来看看再说吧,顺便给柳多、柳福兄弟俩也看一看,希望是我想多了。”顾北知没说,只是他加了最后一句,便让柳老爷心惊胆战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二更,预收还差四个,满五十掉落万更~冲鸭!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85章   柳老爷和夫人成婚这么多年, 就柳长清这一个孩子, 平日里教养也很上心, 父子感情极深,此时此刻,他完全不能冷静下来,匆匆忙忙的跑到柳长清的院子。   胖胖的身体拖累了他的速度, 但他依然很快,满头大汗的出现在柳长清的书房, 柳福见了行了礼,“老爷。”   “长清呢?”柳老爷随便的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声音急促。   跟上来的顾北知先于柳福回答了, “长清还在做数算,老爷先别急, 一切等大夫看过再说。”   柳老爷让自己先平静下来,叮嘱下人们不许去打扰夫人, 而且让护院柳大他们将柳府内所有院子都把守起来,从现在开始, 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后宅更不许往前院来。   大夫来的很快,没让他们等多久, 柳老爷坐在一旁,看着大夫给柳长清把脉把了许久,心也跟着越提越高。   柳长清见到大夫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只是看他爹的脸色不好, 自己也心里咯噔了一下,便没有吭声,乖乖的配合大夫。   大夫又给柳多、柳福两人都把了脉,都看完了才一脸凝重的开了药,“快去拿药,煎好了马上端来。”   “大夫,我儿怎么了?”柳老爷焦急地问出声。   “中毒,应该是吸入了月香的粉末,或者食用了含有月香汁液的食物。月香花为白色,少量吞入可使人食欲衰减、夜不能寐、心烦意乱、胸闷,长期服用会使人体虚,若碰到酒则毒性加剧,可致死。”   大夫开完药就开始检查了茶水,月香的汁液略微有些苦,放在茶中不容易被发觉,但要是放在饭菜之中就比较容易被人发觉到了。   但茶水没有问题,大夫说了这件事之后,柳老爷让人去查厨房,柳长清自打听到自己中毒之后,心慌了一阵子,但看大夫虽然有些为难,但并没有多紧绷的样子,自己也慢慢松懈下来。   大夫又说,“放心,只要最近没有接触过酒,月香毒好解,接下来半个月都要禁酒,饮食也要注意。”   柳老爷让大夫最近都住在柳长清的院子里,吃食都要经过大夫检查才能送到柳长清面前。大夫听了也很赞同,柳长清接下来决不能沾一滴酒,否则前功尽弃。   柳福抓了药回来,大夫去盯着煎药。   柳长清则安下心来,只要能治的好就成,他心里想着,抬头对他父亲说,“爹,这事儿有些奇怪,儿子院子里的人都是老人,忠心是没问题的,但我和阿多却都中了毒...”   “中毒的时机也很奇怪,不早不晚,偏偏是这时候。”柳长清指了指西边。   柳老爷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叫管家去查了。”   顾北知觉得自己一个外人不方便再留下去了,而且不用他说,柳长清便怀疑上了徐小蝶,他就更不用待下去了,干脆和柳家父子俩道了别,并和柳老爷约了第二日见面。   柳老爷让人送顾北知回了家,省得他自己迎着小雪走回去了。   第二日顾北知来了柳府,又是一脸疲惫不堪的模样,一双桃花眼都雾蒙蒙的,倒是多情了许多。他一进入柳府,便感觉出气氛和往常不太相同,竟是一副紧绷绷的。   似乎即将烧开的油锅,只要落下一点水,便能炸的噼啪作响。   院子里的护卫也多了起来,通往后宅的路都严格把守着,彻底将后院和前院分隔开。   柳府是男主子们都在前,女眷都在后的格局,现在就是将女眷都困在后宅的意思,看来柳老爷也怀疑柳长清的毒是后院的人下的。   顾北知见到柳老爷之后,先是关心了一下柳长清的情况,听到只要喝药喝上半个月便可痊愈,彻底放下心来,“既然如此,我便留下一些作业,这半个月就让长清歇一歇,正好最近几个月他都十分努力,休息一阵也无妨。”   “嗯,便听顾先生的。”   “今日来,是想和柳老爷说一声,北知已经辞去宝艺轩的差事,以后给长清授课将调整到白天,另外还有一事相求。”   柳老爷挑眉,这顾北知性子有些傲气,哪怕是有求于人,也会想办法用什么交换,这么直白的说有事相求倒是第一次。   紧接着,顾北知又说,“不过,我有个新奇的玩意儿想送给柳老爷,老爷或许能用在山庄里。”   柳家有几个比较大的酒店都是直接包山建立的,可以玩的东西更多,很受权贵富绅喜爱。柳老爷也一直增加着新奇的项目,每次去都能体验到新鲜的玩法,自然更加吸引人。   只不过这些山庄,柳家都是在柳县以外,那些繁华的地方办的,柳县和获鹿镇这样的小地方只有几个人知道他们家的生意开的那么大。   顾北知也是最近几日听柳长清提起才知道的,他一直没想好怎么把自行车和木盒里的东西卖给柳老爷,听到这儿才想着干脆以猎奇物件卖给柳老爷。   柳老爷很感兴趣,顾北知将自行车的图纸掏出来,“这叫自行车,我偶然从书上看到了,觉得有趣,若真能做出来,我往返镇子和家里就方便多了,于是尝试画了图纸,没想到真能做出来。”   看着两个轮子的自行车,柳老爷有些纳闷,“这有什么用?”   “人骑上它,可以像马车一样快,我叫人把自行车拉来了,现在应该快到了,柳老爷找个宽敞又隐蔽的地方,我演示一遍您就知道了。”   顾北知早上出门的时候和关舟说了,让他把自行车拆开,下午带到柳府来,现在估摸着都快到了。   没等一会儿,关舟被管家带过来,他上次来过柳府,因着柳夫人对他的态度不错,府上的下人都不敢轻慢了他,关舟还以为这是大户人家的教养好,不会嫌弃他是从乡下来的。   这种事他经历的不多,但经常听到石哥儿他们讲到,小哥儿比姐儿好就好在体力不错,扮作男人在外行走方便,小哥儿们经常跟着家里的男人去镇上,一来一往的,见识过很多人嫌弃的神情。   倒不是因为他们是小哥儿,只是因为那些人看他们穷而已。这世道,笑贫不笑娼,也不知是个什么道理。   那青楼里的姐儿抛头露面的,以色侍人,倒成了风雅事,甚至艳名远播的,还受到各地文人的追捧,纷纷为一个妓子写诗做对。   他们这些把家里操持的光鲜的小哥儿却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想想也是讽刺。   关舟是带着田哥儿一起来的,两人都背了一个大背篓,里面放着所有的零件,包括后来做好的车座棉套。   顾北知看到他俩,过来将关舟背着的背篓摘下来,“累了吗?”   关舟一点儿都不觉得累,摇头,“不累,我们搭了大治哥的车来的。”   两人说着话,没注意到柳老爷打量了田哥儿几眼,田哥儿自己倒是注意到了,悄悄的往顾北知身后藏了藏。   柳老爷也是觉得这个小哥儿有点眼熟,看了两眼没想起来,也就算了,他现在对顾北知说的这个东西比较感兴趣,他家的山庄也有一阵子没换新花样了。   让人把东边放马车的院子都收拾出来,带着顾北知他们过去。   最近柳府护卫都严阵以待,倒是方便了他们,关舟和田哥儿两个人快速的将所有零件拼装起来,一辆木制的自行车就这么出现在柳老爷面前。   顾北知撩起下摆骑上去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柳老爷看到可快可慢,似乎不怎么费力的自行车,心里琢磨了一下,这还真是个好物件。   柳老爷也想试一下这辆自行车,却被顾北知阻止了,都是用木头零件拼成的,样子是有了,承重却差很多,将近两百斤的柳老爷上去,太不安全了。   听了顾北知的话,柳老爷拍拍自己的肚皮,倍感可惜,让管家把少爷叫来试一试。   虽然中了毒,但其实并没有影响柳长清的日常生活,大夫也说可以多活动一下,柳老爷才放心的叫来儿子的。   柳长清看到顾北知骑着只有两个轮子的东西满院子的划过,速度飞快,确实觉得有趣,顾北知只教了他一下重点,他骑上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可以自如的骑行了。   “这倒是有意思。”柳长清的身体有些虚,没一会儿出了一些汗,便停下来,脸上是轻松自在的笑容。   “这叫自行车,长清要是喜欢,每天晚上玩一会儿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顾北知建议着,他一向认为劳逸结合才是最佳状态,也不拘着柳长清日日夜夜都对着书本。   柳老爷立即把自行车给了儿子,几个人又回到书房,这次柳长清也在了,他今天喝了三次药了,整个人都苦了不少,苦的他都无心读书了。   正好过来听一听,这‘自行车’三个字真的取得直白又巧妙,完全不用牲畜拉动,自己就能跑起来,而且速度还不慢。   “其实这自行车的用处不大,我后来画了三轮车,但没法子找人做出来,要是能做出来,不用牲畜就可以拉很多货物,十分方便。”顾北知有些可惜的说。   柳家父子俩都很感兴趣,柳老爷问,“可有图纸?”   顾北知从关舟的背篓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锁,里面叠着两张纸,顾北知将其中的一张给了柳老爷,“这是三轮车的图纸。”   柳老爷已经见到自行车的实物,这会打开三轮车的图纸,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有趣,“这要是加了车厢,不就是马车的样子?”   “确实有点像,但那样车厢太沉,轴承承重太大,仅靠人力有些费劲。”顾北知图纸上的轴承都是用木头的,要是换成铁的,会结实很多。   柳老爷扬了扬图纸,“所以顾先生想让我帮你做这三轮车?就这点事,何用顾先生相求,是柳某沾光了才是。”   “北知所求,并不是制造三轮车,若是柳老爷做出来了,卖一辆给北知即可。”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大家快来收藏妖精吧,比心~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86章   “北知所求, 并不是制造三轮车, 若是柳老爷做出来了, 卖一辆给北知即可。”顾北知停顿了一下,“北知所求,是拜托柳老爷收集近三十年的科举试题,以及负责科举的官员信息。”   前面半句的要求好说, 柳老爷最迟一个月就能收集好,但后半句的要求就有些过了, 弄不好可是要得罪人,甚至会影响柳家的未来。   换作其他家族,可能会迟疑一下, 但柳老爷丝毫不觉得为难,“可。”   “这事不麻烦, 柳某也不会白占先生的便宜,两张图纸, 我出一千两买断。”柳老爷给了个高价。   顾北知知道是为了感谢昨天的事,但是钱和人情来说, 人情关系更加重要, 而且他现在并不缺钱,他还有一张银票没花, 只是在村里表现得像是盖了房子就不剩什么钱了。   “柳老爷,自行车的图纸不能算在内,北知就只收一半吧。”顾北知简单粗暴的将两张图纸的价格对半分了。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三轮车虽然比不上自行车轻便, 但它能用的地方很多,如果推广开了,肯定会比自行车受百姓喜欢。   就这样两个人抬价、降价拉扯了几次,最终还是以五百两的价格成交了,只是等制作出来之后,会优先提供给顾北知。   顾北知这人行事就是这么奇怪,别人都恨不得抬价抬得越高越好,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主动降价不说,还再三拒绝买主加价。   但他得到的东西比几百两银子重要的多,这么一次一次的来往之中,柳家对他的态度已经从开始的防备转为接纳,接下来他在柳县范围内的日子都会受到柳家的庇护。   “先生是否还有其他新奇的玩意?”柳长清等他们谈完了,才问了一句。   他看的清楚,刚刚顾北知收起来的盒子里还有一张叠好的纸,没准儿也是什么新奇的东西,但为什么不一起拿出来呢?   顾北知打开盒子,里面确实还有一张纸。   “这张纸上是我曾经在某本书里看到的建筑材料的制作方法,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从哪里看到的,也不知道自己记得全不全,只能暂时放着,打算有机会再好好琢磨一下这个叫‘水泥’的东西,我记得这东西能让路面平整到像是一整块石板铺成的,要是路面更平整一些,那自行车和三轮就能跑的更快一些了。”   柳老爷心里一动,原本懒散的身子也坐直了,“这倒是个好东西。”   “我也觉得是,要是能用水泥盖房子,岂不是牢固结实,而且比砖墙更加平整、美观。”顾北知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实在想不起来在哪看到过,有机会自己摸索着试一试吧。”   柳老爷摸了摸肚子,“顾先生,不如这样,我叫人按照你的方子试,若是成功了,咱们再合作一次,如何?”   顾北知讶异的看着柳老爷,“可是我并不确定记得清楚,也许会漏下什么也说不定。”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顾北知最大的金手指就是他的脑子,他记性非常好,即使做不到过目不忘,但看过两遍及以上的东西一定会记住。所以他能准确的画出自行车、三轮车的每一个部位,能记住最早的水泥制作方法。   拜他家族职业所赐,他要看的资料五花八门,几乎涵盖了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只是有的他记得十分清楚,有的因为只粗略的看过一些记载而记不太清了。   但就只是他记住的那些,总能找到适合赵国当下水平又十分有用的东西来。不过赵国虽然类似宋朝,可也不完全相同,顾北知感觉真要对比起来,赵国比宋朝的科技水平应该是要先进一些的。   比如马车,宋朝的马车是没有减震设计的,马车上的伏兔装置更多的是起固定作用的。而赵国的马车上,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减震装置,只是效果不算太好。   “无妨,若是真能琢磨出来,对赵国也是一件好事。”柳老爷不太在意,只是当今十分重视修路修桥,一直在人研究如何能将路修的平整、耐用,若不是国库银钱不足,圣上早就将全国所有疆土的道路都修好了。   因着圣上十分重视这一块,柳老爷才会对顾北知所谓的‘水泥’感兴趣,若是真能成功,便送去给大哥看看,也许能为柳家增加一份筹码,若是不成,也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事儿。   两人说定了,顾北知便领着关舟和田哥儿回去了,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路上的雪被踩的乱七八糟,泥泞不堪,也不好走,干脆雇了一辆马车回家。   又过了几日,越发的临近年根儿,宝艺轩也决定闭店休息,等待过了正月初七再开门营业,杜掌柜给顾北知结了最后十几天的工钱,颇为不舍的对他说,“要是有空,常来店里转转。”   “哎,知道了,杜伯。”顾北知笑着应了。   宝艺轩是他来到赵国后第一份工作地点,而且杜掌柜对他十分照顾,店里的各位同事也都很好相处,顾北知心里也有一丝不舍。   “我家的住址都已经告诉小丁哥了,杜伯有空了来北知家里做客,北知必定扫榻相迎。”   “那可就说好了。”杜掌柜亲切的拍了拍顾北知的手,他很看好顾北知,性子稳重、务实,不像其他毛头小子那么毛躁,保持好这样的心态,早晚会鲤鱼跃龙门。   下了工,顾北知又请大家一起去一品居吃饭,小丁哥还感性的掉了些眼泪,弄的大家离别的情绪更甚,还是顾北知再三说会经常回来看大家才止住了。   顾北知带着一身酒气,和宝艺轩的众人道了别,一出酒楼看到柳家的马车,车夫看到他便凑上来说,“顾先生,少爷让小的送先生回家。”   “嗯,多谢。”顾北知确实喝了不少,正有些晕晕乎乎,一边在车夫的帮助下上车,一边问,“长清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少爷和老爷刚刚在玄字一号房,出来时看先生正忙,便没有打扰先生,只是让小的留下来候着。”车夫说了一下情况,他是柳府的老人了,深受柳家父子俩信任。   “顾先生,少爷说,先生明日要是有空,请先生来府上一见。”   顾北知坐进马车车厢,“劳烦回去告诉长清,我明日下午去见他。”   “小的记下了。”车夫见他坐好了,将车厢门关好,然后让马车慢慢的走起来。   为什么不约在上午呢?因为顾北知和关舟先约好了要去采购年货,接近年根儿,他们再不去买年货,各家商铺都该关门了。   不过正是到了快要休息的时候,每家店铺都在打折,把积攒的货物赶在年前销售掉,舒舒服服的过个好年。   顾北知以前从来没有陪人逛街逛这么久的,只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逛店之中酸胀,脚底板都有些疼了,然而关舟和夏田两个小哥儿还精神奕奕的讨论着等下要去买什么。   一上午过去,顾北知彻底沦为背东西的工具人,关舟和夏田说话说的口都干了,才在街边的馄饨摊上要了三碗馄饨,喝着热汤解解渴。   一旦坐下,顾北知觉得自己都不想站起来了。   “田哥儿,咱们还要买什么?我看看,布买了,盐、糖、豆油...家里的剪子不好用了,磨不利了,一会儿去买一把,还得买两条鱼,再去东大街的点心铺子买上几盒点心,留着拜年送人用。”   关舟翻了翻背篓里的东西,然后又数出来几样要买的,顾北知看着,顿时抛弃了一会儿还要走回去的打算,等着买完东西就带着他们俩个一起去了柳府。   “顾先生来了,少爷刚刚还问小的来着,小的这就带先生过去。”看门的小厮一身崭新的青衣,精气十足的给顾北知夫夫俩问了好。   “柳老爷在家吗?”   “老爷今日出门访客,不在府上。”   “知道了。”   顾北知跟着小厮的脚步往里走,青衣有眼力见的帮顾北知拎过东西,顾北知又将关舟背着的抢过来拿上,于是关舟就成了几个人当中最清闲的那个。   他有点不好意思,想让顾北知把背篓还给他,结果伸过去的手被顾北知握住,一路上被柳家的下人们都看在眼里,关舟只觉得他好像独自处在盛夏,要热死了。   “顾先生,到了。”青衣将他们带到柳长清的院子门外,门口有护院把守着,但顾北知之前日日都来府上,护院们也都认识他。   顾北知说了一下关舟和田哥儿的身份,就被放进去了,柳长清已经听到下人的禀报从书房出来,“先生。”   “长清,你好些了吗?”顾北知对他来赵国的第一个学生挺上心的,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脸色,比前些日子好了些,看着似乎是胖回去一点点,不那么瘦弱了。   “劳先生挂心,长清好多了。”柳长清最近喝药喝的身上都带着苦涩的草木味,但人看着确实精神了不少。   柳多比他还惨,下毒的人已经被查出来了,就是木阿旺。   那次木阿旺来找柳多,也不是真的想和他打架,只是借机将月香的粉末撒在柳多身上,月香的粉末是淡淡的白色,撒的不多压根儿看不出来,于是柳多就成最早中毒的那个人。   然后借由他,月香粉末被带到柳长清的书房里,月香粉末带着一点点香味,但柳多经常帮柳长清磨墨,墨汁的味道掩盖了月香的味道。   在柳多走动的时候,月香慢慢的掉落,柳长清也吸入了一些,但这次的量非常非常的少,少到只是当天让柳长清没睡好而已。   但木阿旺又找到了柳多的青梅竹马,花了一对金耳铛的价钱,让那青梅将填充了月香的香囊送给柳多,柳多性子单纯,高兴地收下香囊之后就日日挂在身上。   月香粉末研磨的极细,香囊上又特意戳了不少小洞,柳多走动的时候,月香就不断地往外撒着,直到撒完,大约也就三日的功夫,非常不易察觉,柳长清因此中了招。   但巧合的是那几日柳福病了,没在柳长清跟前伺候,为了不把病气过给哥哥,柳福都没和他哥接触。   所以柳多和柳长清都中了毒,而柳福却躲过一劫。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3-21 19:33:12~2020-03-22 22:2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閻愛兒 10瓶;一只狸花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柳多因为这事倍受打击, 竟然高烧了一场, 这几日都在床上躺着。   顾北知听了颇为感慨, 柳多今年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先是好朋友是不怀好意的故意算计他,后有定了亲的青梅为了一对金耳铛不顾他的危险,再加上因为他自己的主子中了毒...   只希望他能想开点, 早日好起来。   “木阿旺已经招了,是徐小蝶指使的。”柳长清亲自给顾北知沏了茶, 他现在真心实意的将顾北知当成自己的老师,为老师端茶倒水自然是应该的。   顾北知也很自然的接过茶水,“果然是她。”   关舟也坐在旁边, 听到他们俩的对话,有些好奇, 徐小蝶不是和北知退亲的那个人吗?怎么会和柳家有关系?   “关小叔,徐氏是我父亲的一房小妾, 前些日子被诊出来有孕了。”   柳长清看到关舟的疑惑,于是解释了几句, 先生很重视自己的夫郎, 他也自然十分重视,且这些内宅事说给他听也不会传出去, 先生会有分寸的。   “那不是好事...吗?”关舟先是一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后看到柳长清又想到不对,声音极速变低, 最后的疑问都带着心虚的意味。   顾北知和柳长清都笑了,柳长清坦然地点头,“确实是好事,但徐小蝶这人有些过于急功近利,孩子还没生下来,便想着除掉我,买通了府上砍柴的杂工对我下毒。”   “什么?”关舟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她怎么这么坏?!”   “多亏了先生,让我父亲请了大夫来,不然长清可能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柳长清对顾北知鞠了一躬。   “我也只是觉得你清减的有些厉害,以防万一才会让大夫给你看看,但没想到她真有这么大的胆子。”顾北知受了这一礼。   关舟更迷糊了,他都不知道徐小蝶是柳老爷的小妾,但是他一直不喜欢徐小蝶,因为北知因为她难过了很久,那段时间北知变的太坏了,对他和两个孩子都很不好。   他一直在想,要是没有她,北知说不定会安安心心的和他过日子,而不是一开始就很抵触他。   因为他只是个小哥儿,而徐小蝶是个貌美的姐儿,顾北知这么高傲的一个人,一开始就娶了自己,说不准只是不满意,并不会多抵触,但偏偏是被徐小蝶抛弃之后才被迫和自己定下的。   关舟知道自己在迁怒,在给前几年的遭遇找一个寄托愤怒的目标,但他就是不喜欢徐小蝶,就是讨厌她。   尤其是她曾经当着自己的面拦着北知说那些奇怪的话,凭什么要北知原谅她?她自己嫌贫爱富,凭什么说她是无辜的?她怎么那么大的脸?   关舟听到柳长清说徐小蝶现在被关起来了,每天除了基本的饮食什么都不会给,莫名的心里有些开心,他低下头,不想让顾北知发现他的坏心思。   虽然他是在幸灾乐祸,但徐小蝶活该,不是吗?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怎么样都不知足。   如果他是徐小蝶,能早早的和北知定了亲,哪怕是要他等五年、等六年,他都愿意,才不会像她一样退亲。   “徐小蝶现在是通房了,母亲的意思是等孩子生下来便把她发卖出去。”柳长清和顾北知说了一声,“现在暂时还不能对她怎么样,毕竟是我父亲的孩子。”   关舟听到发卖两个字,更加深刻的理解了‘妾’这个字,在正经人家来看,就是可以随意处置的,想卖掉就可以卖掉的。   他不禁摇了摇头,觉得徐小蝶真的是脑子不好用,明明嫁给北知可以过的很好的,非要去做一个妾。   但他又格外庆幸,要不是徐小蝶和北知退了亲,他也不能嫁给北知,没准儿到最后只能嫁给那些又老又穷的老光棍,或者被父母卖掉,换成钱给弟弟娶媳妇。   他看着顾北知的眼神变的甜蜜起来,北知现在是他的了,谁也抢不走,他比徐小蝶幸运多了。   顾北知将他的小表情全部看在眼里,只是面对着柳长清不好做什么,暗自搓了几下手指,又和柳长清交流起来。   柳长清翻过年就十六岁了,家中就他一个男孩,他早早的和父亲、母亲学起了家里的生意,也很有自己的主意。   顾北知对他的自觉很放心,但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对自己要求的有些过于严格,甚至有些苛刻了。   “长清,你趁着这次,也好好的休息一阵子,学业不用操心,我已经辞了宝艺轩的差事,过了年会调整授课时间,到时候有你累的。”   顾北知也让一旁的柳福记着提醒他家少爷多休息。   柳福应了,“先生放心,小的一定看好少爷。”   “嗯,你也要劝劝你兄长,早日养好身体才能继续照顾长清。”顾北知叮嘱了一句,柳多、柳福两兄弟自小和长清一起长大,情同兄弟,自然是不能眼瞅着柳多钻进牛角尖。   “小的知道,一定劝兄长想开一点,少爷也不曾怪罪他,当然要赶紧好起来,戴罪立功才是。”柳福也希望哥哥早点好起来。   柳长清睨了他一眼,“什么戴罪立功,阿多性子单纯,木阿旺巧舌如簧,欺骗他自然轻而易举,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   说过了柳多,他们又说了说这几日看过的文章,顾北知将给柳家的礼物留下,便带着关舟两个离开了。   柳长清贴心的备好了马车,顾北知他们不用再费劲儿的走回去了。   礼物是顾北知早就准备好的,他从徐记玉楼淘换了一块颜色纯正的碧玉原石,原石个头不大,只有大拇指大小,做一枚私印是极好的。   因为顾北知那时还是宝艺轩的员工,有门路拿了成本价买下原石,原石的价钱不高,才二百两,找老师傅帮着雕上图案,便拿来送给柳老爷了,柳长清得到的是两本话本。   话本里的故事是顾北知默写下来的三国演义,怕柳长清觉得无聊,习惯了高强度学习的人猛的松懈下来会感觉不自在,干脆准备了小说给他看。   三国演义是华国的古典名著之一,其受欢迎程度经久不衰,而且因为三国演义其实是根据三国志的基础演绎来的,有些内容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顾北知在后世看过太多版本的三国演义,不管是电视剧、电影还是在此基础上的同人作品,都太多了,所以他也不确定自己默写下来的和罗贯中的三国演义是一样的。   因此他和柳长清强调了这是故事,戏说化了,当不得真,只是让他做一个消遣用。   只是他忘了小说的魅力,《三国演义》这又是一篇章回体长篇小说,一环套一环的,十分吸引人。   柳长清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但真的看起来,便停都停不住,甚至点灯耗油也要看完,急的柳福连番催促他睡觉,也当做耳旁风,完完全被吸引进去。   引的柳老爷第二日还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才有几分羞愧的说:“先生写到话本太好看了,儿子看了之后便沉迷进去,只想一直看下去。”   “哦?真有这么好看?”柳老爷倒是不觉得顾北知一个秀才写写话本有什么不对,但他也不相信有多好看。   很多书生为了凑够束脩或生活所迫,都会用化名写一些情情爱爱的话本,但柳老爷看了只觉得无趣,这帮书生们写的都太小家子气了。   很少有好看的话本让他眼前一亮、奉若珍宝的。   柳长清已经将第一本看完了,今天打算看第二本,但又有些舍不得,看完就没了,见父亲好奇,便让柳福去取了第一本来。   “父亲既然好奇,儿便借给父亲看一看,看完可千万记得还给儿。”   柳老爷看她这么重视,倍感有趣,吃过饭便翻看起来,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变成了沉迷,连他的夫人叫他都没听见,直到柳夫人走过来推了推他才反应过来。   “这书...太好看了!”   “夫君,真有这么有意思?”柳夫人也是个爱看话本的,但往日她觉得不错的话本,夫君都觉得索然无味,很少有夫君觉得好看的,顿时也好奇起来。   “真的,夫人,这话本确实好看,惊为天人也不为过,顾先生大才啊。”柳老爷高度评价着。   柳夫人将话本拿过来,打算看一看这让夫君和清儿都赞叹的话本究竟有多好看,柳老爷被抢了书,在一旁抓耳挠腮的,想要回来又怕夫人生气,头上都冒汗了。   还是柳夫人体贴的发现了,然后把书还给他,“夫君先看,看完我再看吧。”她刚看两行,还未觉出什么兴头来,让了也就让了。   等柳老爷看完,柳夫人拿到看上几页之后,也和柳长清一样熬起夜来,但柳老爷并没有拦着她,因为柳老爷从儿子那拿来了第二本,和夫人一样,两人看的津津有味的。   第二日,早早起来一起扫房的顾家收到了柳家送来年货的马车,还有一封信,顾北知打开一看,顿时露出忍笑的模样,肩膀都有些忍不住颤抖,他咳嗽了两声,“回去告诉柳老爷,后面的还没有写,等过了年再说吧。”送礼的车夫记住了口信便回去了,关舟看他关上门之后表情依然很奇怪,凑上来问他,“怎么了?”   顾北知拥住他,“还记得我之前送给长清的话本吗?”   “记得,你说只写了两部分,还有三部分没写。”关舟现在还处于刚刚认识常用字的阶段,对于三国演义这样融合了兵法韬略的历史演绎话本还读不明白,因此也谈不上喜欢。   “嗯,柳老爷催我赶紧把剩下的默写出来给他。”顾北知没想到三国演义的魅力这么大,连柳老爷夫妻两个都被吸引了。   但除了小说内容确实很优秀之外,像他这样直接使用白话文的话本也非常新奇,赵国流传广泛的话本只有很少的几本是用白话文的。   这也是顾北知敢用白话文的原因,若是赵国目前并无白话文小说,他大概不会大胆的直接交给柳长清,而是起了化名再找个书店投稿,然后再拿给柳长清。   “真的?看来柳老爷很喜欢这个罗先生的话本。”   “嗯,对,罗贯中先生的三国演义确实经典。”顾北知无意于占用别人的成果,他拿给柳长清的话本上也写着‘著者罗贯中’几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88章   第二天一大早, 顾北知和关舟一家都早早的起来忙活。   今年日子好过了许多, 家里又添了两口人, 在王大治那订了半扇猪肉今天送来,关舟和田哥儿得先把肉都分好处理了,等着二十八晚上再做。   两人还得准备年夜饭的其他材料,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的。   重明也不得闲, 过年得穿新衣,虽然顾北知早就买了成衣, 但两个孩子的衣服还是得有一身家里人亲手做的。   既然要做,干脆都做了,重明早就把大宝、二宝的布料都裁剪好了, 等着关舟有空的时候缝上几针就成,剩下大人们的都是崇明自己的在做。   顾北知也很忙, 过年要贴春联和福字,他买好了红纸, 今天都写出来,给亲近的人家都送一份, 也是个心意。   等到了腊月二十八, 田哥儿揉了一盆面放在厨房的角落里,二十九蒸馒头, 全是白面的,个个都有两个拳头大,看着白胖白胖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三十早上,关舟和田哥儿开始蒸肉、炖鱼、炖鸡,还要做几个素菜。   他们这边过年菜有讲究的,要有鱼、有鸡、有肉,最好是都有,没条件的也要出现其中一样,然后还要有素菜,菜的数目可以取六道、十道、十二道等等。   不但要有热菜,还要有凉菜,荤素搭配还有凉热搭配,寓意着一年到头什么滋味都尝过了,来年顺顺利利。   以往顾家穷,又要守孝,过年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六道菜都是硬凑出来的,今年出了孝,顾北知又赚了不少钱,关舟可是卯足了劲的做菜,鸡鸭鱼肉全都有,等到晚上能摆满一桌子,着实丰富。   顾北知被两孩子指挥着贴对联和福字,今年他写的多,家里又翻修了,一打扫,崭新崭新的屋子再配上喜庆的红色福字,这年味儿一下子就有了。   孩子们还不够高,不能自己贴福字,而且也怕把新衣裳弄脏了,就连最爱跑跑跳跳的大宝都乖巧的像个小姑娘一样,下脚都轻轻地。   二宝原本也不如哥哥好动,这会儿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爹爹贴对联,一会儿让爹爹往左边点,一会儿让爹爹往右边点。   看着爹爹听话,他还自以为隐秘的偷笑,却不知道他爹爹将他那点戏弄人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是为了他高兴,惯着他,没点破而已。   等顾北知将两个红灯笼挂在大门上,从梯子上跳下来,他这半年好吃好喝的养着,竟是又长高了些,和他没穿过来之前更像,现在关舟站在他身边更显得小了。   顾北知倒是很满意,他现在抱起关舟也毫不费力了,要是以后睡在一张床上,定然无比契合。   拍了拍手,顾北知将两儿子抱起来亲了一口,然后放下,大宝、二宝对爹爹时不时的出格举动习以为常,忙着缕平衣服呢。   他俩今天穿的衣裳是顾北知从镇上的布庄买的成衣,稍微有些大,裤脚还是向上挽了两道的,但大宝、二宝可珍惜了,这还是第一次过年有这么好看的新衣裳穿。   顾北知以前没养过孩子,没穿来前看到穿的精神、漂亮的孩子都是在别人上传到晚上的小视频,也只是一扫而过,因此他自己去买成衣的时候,是凭借着那些短暂的印象选的。   选的是两套浅蓝色棉袄配上月白带暗纹的棉裤,一双漂亮的小头皮鞋,穿上这一身,看着都白净、讲究了不少。   最妙的是两件棉袄的胸口处加了一个口袋,口袋上露出的地方绣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头,小老头的两只爪子攀在口袋上沿,似乎是要爬出来一样十分有趣。   而两套衣服的小老虎模样还略微有些不一样,很好区分开,大宝的那只更像是天不怕地不怕、好奇心重的小老头,露出来的部分多一些。   小宝的那只则是一纸腼腆一些的,只露出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谨慎地往外查看着。   两兄弟看到这一身衣裳就喜欢的不行,穿在身上都怕弄脏了,有个褶子都赶紧抹平,看的顾北知心里不得劲,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这么珍惜一身衣服?还不是前几年从来没得到过。   揉了两把孩子们头发,“行了,进去吧,外面风大。”   “好~”   两个孩子和顾北知一起进了院子,正好关舟炖的肉熟了,“大宝、二宝,来尝尝菜——”   闻到炖肉的香味儿,大宝、二宝忍不住加快了几步,顾北知也跟了上去。   腊月里又下了好几场大雪,每次大雪过后,村长都会组织村民们扫雪,顾北知辞了差事之后也赶上过一两次。   其中有一次还碰上了他那个便宜岳父关南虎,一开始顾北知以为是姓关名南虎,还琢磨着怎么关二叔和岳父的名字还不按一个齿续?   后来才知道,关南虎本名关强,字南虎,关强嫌弃‘强’这个名烂大街了,从年轻的时候起就一直自称关南虎,到现在大家都几乎忘了他其实叫关强了。   只是虽然名字变成了百兽之王,人却过的落魄极了,寒冬腊月的,别人家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出来挨着冻扫雪,他家却是他这个老头子出来,扫上一整天还不如别人半天干的多。   村子里扫雪也是轮着来的,只把村里的路扫了就成,每次三十户,三、四次才轮一回,为了防止有人偷奸耍滑,老村长都是按人头划分区域,扫完了找他验收,合格就可以回家歇着了。   别人都是早早的将活干完,然后回家踏踏实实的歇着,关南虎非要磨磨蹭蹭一整天,碰上顾北知那次还想着让顾北知帮他扫了,他回家歇着去。   顾北知嘴上没答应也没反驳,只是扫完自己的区域,和老村长说了得去帮关南虎,老村长让关南虎把自己儿子叫来扫雪,别祸害别人,然后打发顾北知回家去了。   关南虎被老村长撅了一顿,又舍不得让儿子出来挨冻,只能自己慢慢扫完了,嘟囔着顾北知的坏话回家去了。   今天早上吃过早饭,顾北知特意去王五叔家接了牛车,拉着二百斤粮食、两盒点心、五斤猪肉并一篮子鸡蛋,趁着大家都在院门口贴对联、挂灯笼的工夫,大摇大摆的穿过村子,把东西给关南虎家送去。   别人见到他问他去干嘛,他就说给关南虎家送东西去,好歹生养关舟一场,多了没有,过年还是要给些粮食的。   但这些东西可比关南虎一家想的少太多了,他们翻了半天,一个铜板都没看见,肉也就那么一点二,吵嚷着让顾北知再送二十两银子来。   顾北知却只当没听见,送了东西就拉着牛车给王五叔还回去了。要不是看在他们毕竟是关舟的爹娘,就这点东西他都不想送,要钱?做梦去吧。   所以他家贴对联才贴的晚了一些,不过顾北知贴的很快,贴完还能再做点别的事,明天大年初一拜年,他得再去点一下明天要送的礼物。   他们这边年夜饭都是三十晚上吃,越晚吃越好,桌上的鸡鸭鱼肉都要先摆上,然后等差不多亥时,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噼噼啪啪的能响半个时辰还多。   从亥时开始,家家户户都会打开院门,等着村里的小孩子们上门讨食,这不算拜年,要是不想小孩子们进来,把门关上也可以。   顾家前几年都是关着门的,原来的顾北知嫌吵,今年也随大流的准备了不少炒花生米、玉米粒、糖嘎达,等着小孩们来了一人给上一把。   村里人都迷信,要是今晚上谁家去的孩子多,来年一定能添丁,也寓意着多子多福,总之就是吉祥的征兆。   大宝二宝也拿了一个小小的布口袋和小伙伴们一起去串门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参加过年的活动。   不过他们去了几家,发现都给的煮熟的玉米粒或花生米,好一点的用糖水煮,差一点的就是白水,连点盐味儿都没有。   想到爹爹买了不少糖嘎达,大宝、二宝拽上山子、大虎、小虎还有牛家其他几个孩子,“走,去我家,有糖嘎达!”   糖嘎达一出,不止山子他们流口水了,其他听见的小孩们也馋了,追上他们的脚步,一块儿去顾家讨糖嘎达去了。   所谓的糖嘎达,有点像后来吃的硬糖,只是模样没那么规整,有方有圆、有大有小,而且只是单纯的甜,可不像后来的硬糖,什么味道的都有。   但在王家村,这种糖嘎达可是好东西,好多孩子都只是听家长说过,自个还没吃过,等到了顾家,重明和田哥儿都在门口等着呢。   他们还包了肉包子,个头也就是普通饺子的个头,但也是皮薄馅儿大的,准备了一百个,来一个孩子给一个肉包子,再给三四块糖嘎达、一把花生或玉米,将孩子们的口袋塞了半满。   当第一个孩子咬了一口包子发现是肉馅儿的,还是纯肉丸的,顿时所有孩子都疯了一样往顾家涌。   虽然今天晚上家里也有肉吃,但是这可是纯肉丸的包子!   山子将小包子分成两口吃完了,香的还嗦了嗦手指,“大宝,你家可真好,还给肉吃!”   跟着大宝、二宝来的其他孩子也说他家好,大宝、二宝挺起胸脯,特别骄傲。   说起这肉丸包子,和大宝还有点关系,是昨天晚上大宝饿了,想吃纯肉丸的包子,田哥儿赶紧忙活着做出来了,大宝和二宝高高兴兴的吃起来。   结果咬下去没两口,大宝举着包子找到田哥儿,“田小叔,这是纯肉丸的吗?”   把田哥儿逗得发笑,连忙认错,“是小叔不对,不该往里面掺点菜叶子,明天给你做纯肉丸的行不?”   大宝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熊孩子,“田小叔,我知道光吃肉上火,我平时都吃菜的,就是特想吃纯肉丸的包子,下回你可别往里面掺点子菜叶了,我不爱吃。”   他现在是越来越难缠了,说话一套一套的,田哥儿摸摸他的头,保证第二天给他做纯肉丸的包子,大宝道了谢才回去继续吃包子。   “田小叔,你做的包子都可好吃了,大宝都爱吃,但就是特别想吃纯肉丸的,大宝不挑食的。”大宝一本正经的说。   “嗯,大宝最乖了,快吃饭吧。”   饭桌上的顾北知和关舟看着他俩对话,都快笑死了,对视一眼,俩孩子现在是越来越活泼了,这嘴巴也厉害了。   顾北知敲敲大宝的碗,“你田小叔做饭做的累呼呼的,你应该说什么?”   大宝可精了,扬起脸对着田哥儿露齿一笑,“谢谢田小叔,辛苦田小叔~”   “不辛苦不辛苦,快吃包子吧,一会儿凉了。”田哥儿被大宝的小脸迷惑的心肝颤,心甘情愿的一大早起来剁肉馅,得让小少爷吃满意了才行!   一不小心就做多了,顾北知大手一挥,再和面,留着晚上给过来的孩子们,田哥儿掐算了村里孩子的数量,比着多三成的量做了一百多个小肉包子。   零头都给大宝二宝打牙祭吃了,剩下的正挨个发给孩子们呢,山子只觉得满口肉香,又夸了两句。   大宝扬着头,“好吃吧?我田小叔做的,纯肉馅儿的,可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89章   三十晚上, 顾家成了全村最热闹的人家, 孩子们络绎不绝的。还有人跑了不止一趟, 直到重明和田哥儿把准备好的东西都发完了为止。   好多人听孩子说顾家还给肉包子,嘴上说什么的都有,但心里都窃喜着呢,这可好, 白得了一口肉不说,还有糖嘎达!   有的家长把自家孩子的糖嘎达抢过来, 只给孩子留一块,剩下的大年初一、初二泡了糖水招待客人,可有面子了。   因为这, 大年初一早上去顾家拜年的人都多了,只可惜顾北知一大早就带着关舟和俩孩子去关二叔家拜年, 说了不少吉祥话,拒绝了关二叔一家留饭的邀请。   从关二叔家里出来, 四口子又去了老村长家,老村长家里更热闹, 拜年的人不老少, 还一直有人来,见状, 顾北知和关舟也只是将礼物给了,说几句吉祥话就走了。   大年初一就在到处拜年中过去了,大年初二,按理说是回门日, 别管是嫁到外村的还是本村的,都回娘家了,就来村尾的好多寡妇、寡夫郎也都回到娘家串门。   只有极少数像关舟这样和家里翻了脸的,或者像石哥儿那样娘家早就没了人的,才会在自己家待着不走动。   只是关舟想在自己家安安生生的待着,关南虎一家却不这么想,过了年关桥都十八了,再不赶紧定亲,就娶不上女妻了,关舟家既然有钱,当然应该给弟弟出银子娶媳妇,他们想的挺美。   在家等了一上午都不见关舟来,回想起前几年关舟也没回来过,关南虎的婆娘一拍大腿,“桥他爹,关舟那小崽子今儿肯定不会来了,你想想前几年是不是都没来?”   关南虎一想还真是,“桥他娘,你说咋办?”   “咱得去找他,左右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他不回娘家,娘家主动上门看他,他还能赶咱们走不成?”   关桥一听要去关舟家里,立即赞同,“爹,咱们去吧,让哥夫炖肉招待咱们!”   提起炖肉,关南虎一家三口都开始咽口水了,关舟嫁出去之后,关家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隔三岔五吃肉的日子彻底没了,最近几个月也就昨天吃了一回肉,可不是都馋的慌。   以前还有关南虎他爹留下来的银子支撑,再加上关舟没日没夜的干活,他们虽然懒惰,但除了吃点肉、穿点没补丁的衣裳,倒也不花费多少,日子也算好过。   但关舟嫁了之后,地里的活都得他们自己做,头一年几乎颗粒无收,只能用钱补上税,买了粮食来吃,后来关南虎夫妻俩就知道要按时按点下地干活了,这活儿干的多了,衣服、粮食、肉都费的更快了,他们又是不亏自己的,钱也花的更多。   到了今年,家里是一点儿铜板都没有了,原本村里人都嫌关桥懒,十六七的大小伙子,天天在家躺着啥事儿不干,谁也看不上他,都不愿意将自家女儿嫁给他,要不是这样关南虎也不用去和弟弟闹腾,不让关杨定亲。   主要是这堂兄弟俩的差距太大了,关南虎心里受不了,关桥说亲难的不行,别说没有女孩愿意嫁,小哥儿都看不上关桥。   关杨就不一样,打小就勤快不说,还读书识字,不像关桥,读了两年就说什么也不去读了,整个一个惫懒货。再加上关杨还打算考秀才,又不像其他人家的读书郎那样不干活,想嫁他的人一大把一大把的。   要不是关南虎瞎搅和,关杨现在可能孩子都有了。   但今年有了转折,有个在山沟里的村子,这村里有一个老汉姓张,他家姑娘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山沟村穷,老汉不想让自家姑娘一辈子像自己一样在山沟里受穷,就想着找个山外头的人家嫁了。   媒婆就把这个姑娘说给关桥,她和关南虎婆娘说,这人是山沟里的,对他们村里的情况不了解,一听说关桥识字,以后还要考秀才,就有些心动,但因为老汉怕姑娘受穷,想多要点彩礼,至少要三两银子和一只银镯子才行。   一开始关母还嫌贵,那媒婆小声儿跟她说,“那张老头说了,到时候彩礼一分不少给姑娘做嫁妆,他还再添点,你算算,是不是相当于一分钱没花把媳妇娶了?”   关母心动了,但即使这样,她家现在也拿不出来彩礼,兜比脸还干净呢,于是面上装着犹豫,想说再等等。   那媒婆又说了,“我也就是看你家关舟嫁的好,顾秀才挣了不少钱,孝敬你们一点半点的也就够彩礼钱了,还有关杨,没准儿秋后就是秀才了,条件多好啊,你家关桥可是沾了他哥夫和堂哥的光了,要不然我都懒得说给你。”   “我可告诉你了,张姑娘水灵着呢,屁股又大又圆,肯定好生养!”   “光水灵也不行,要是家务事半点不会干,那不是看着摆样呢?我儿子可是老关家的嫡长孙。”被媒婆贬低了儿子,关母心里头不高兴极了,面上也露出了生气的模样。   “嗨,瞧你这话说的,这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还能养个小姐出来不成?家务事儿利索着呢,还会做一手好菜,要不是老张头非要把姑娘嫁到山外来,早被人娶走了!”   那媒婆也看出来关母不高兴了,但她可不顺着说,关桥啥样,王家村谁不知道啊?也就关南虎夫妻俩惯着,把惫懒货当成宝贝蛋,还嫡长孙,当谁不知道落在王家村的这一支姓关的原来也是旁支呢?   别管关母心里咋觉得儿子好,她其实也清楚,村里人对他们一家的评价,看媒婆那模样,半点都不讨好自己,倒是更信了几分,没办法呀,全村人都觉得顾北知和关杨好,一群势利眼的,看不出她儿子是块上等的璞玉!   那媒婆可是个人精,看出来她心里信了几分,连忙道出自己的目的,“我也不瞒着你了,你儿子婚事难说成,可是我一桩糟心事,去和别的村的姐妹唠嗑净被人罕掺了,这不,终于让我得这机会了,再一个,你家关桥要是和张姑娘成了,媒钱得给我五百钱。”   这媒婆之间,也是要相互攀比的,主要就是攀比做成了哪些姻缘,关桥娘早两年拜托媒婆找过,但一个都没成,确实是让媒婆落了面子了。   “啥?!五百钱?!你咋不去抢呢?!没有!”关母一下就急眼了,要知道村里做媒,要不是亲戚朋友之间相互介绍,要不是找媒婆给说合,前者平时亲近的都不用给东西,后者每次也就收一百文,还是得说成了才行。   这一张嘴就要五百文,确实是太贵了,但是那媒婆还觉得要少了呢,“这可是你说的,既然没有媒钱,这张姑娘我就说给树成家的大孙子了,人家大伯有钱,掏的起,啥样的姑娘也娶的上,你家的...以后就打光棍吧,哼!”那媒婆一甩帕子,不管她脸气的涨红,扭着腰就走了。她这一走,关母又后悔了,她儿子马上十八了,别说娶媳妇了,连定亲都定不上,村里的、附近村的,都找了,但离着太近了,人家一打听,后面都不跟他们再谈了。   这个家离得远,打听不着,光靠媒婆说了,要是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娶上儿媳妇,又一想,要是能早点娶上儿媳妇,让儿媳妇下地干活,她和她男人就不用受罪了,就像以前关舟在家的时候一样,顿时热切了不少。   可是家里没有银子啊,咋办呢?   关母把这事儿和关南虎说了,关南虎一琢磨,这事儿还得像媒婆说的一样,去找他儿婿要钱,平常一分钱不给,这小舅子要定亲,咋也得给点吧?   于是俩人一琢磨,等着拜年的时候要钱呢,结果顾北知把东西放下一句废话没说就走了,他们要钱的计划落空,只能等第二天关舟回门子再商量,结果关舟压根儿不回家。   关南虎带着媳妇和儿子往顾家去,这会儿还不到中午,还有人陆陆续续的回娘家,碰到他们一家三口还纳闷呢,这不在家待着干啥去呢?瞅了两眼,瞧着像是往顾家去的。   回家一说,大家就都知道了,关南虎一家子大年初二主动跑到儿婿家里去了,不少人直摇头,这不是颠倒个儿了?   “谁呀?”听见大门被人敲响,重明有些纳闷,今天都是回娘家的,咋会有人来顾家。   “开门!”关南虎的声音倒是响亮。   “请问你是谁?来做什么?”重明没敢直接开门,顾北知陪关舟去关二叔家了,家里现在就他和哥哥。   “我是关舟他爹,快开门!”关南虎凶巴巴的回着。   “主子不在家,关老爷下午再来吧。”重明回了,他家主君和爹娘关系不好,他是知道的,现在家里没有主人,当然不能放他们进来。   “你让我们进去等。”关南虎一听儿子、儿婿都不在家,心里不快,但也不想白跑一趟,便想进去等着两人回来。   但重明就是不开门,关南虎和他一来一回对话了半天,都不见门开,关南虎这脾气又上来了,把门拍的砰砰响,“快开门让我们进去,我来我儿子家你一个下人还敢拦着?!”   “大哥!”关二叔冲上来拽住关南虎的手,“你们来这儿干啥?”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3-24 22:30:04~2020-03-25 23:4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嗡嗡嗡 5瓶;昕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今天是回门日, 关二婶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看看, 儿子们都大了, 路上也安全,关二叔就留下来看家,顾北知得知初二要回娘家,就带着关舟和孩子们去了关二叔家, 看只剩他一个人,就叫他来自家吃饭, 田哥儿的手艺极好,也省得关二叔开火了。   他们赶在午饭前回来,正好和堵门的关南虎一家碰上面。   “你咋在这儿?”关南虎看到弟弟也纳闷, 再一瞅,关舟正抱着孩子在后头, 一琢磨就明白了,合着他儿子回娘家回到他二弟家里去了, 气不打一处来,“关弥你自个儿生不出小哥儿是咋的?让关舟去你家干啥?”   以前他肯定不在乎,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儿婿出息了, 能赚钱了,谁敢抢他儿子他就削谁!关南虎已经想好了, 这次来,对关舟好一点,说两句软和话,恢复他和关舟的父子情, 这样不光关桥娶媳妇的钱不用发愁,家里的花销也不用发愁了。   都恢复父子情了,关舟还能看着爹娘吃糠咽菜不成?   “你放屁!要不是你和嫂子天天折磨孩子,孩子能把我一个叔叔当成亲爹一样敬着吗?你那点小心思我清楚的很,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别想打歪主意,回你自个家去!”   关二叔和他哥斗智斗勇这么些年,对他哥的自私了解的清清楚楚,拖家带口的登门,一看就是不怀好意!他可不能让他大哥再这么折麽孩子,好不容易北知改好了,要是因为他哥再厌了小舟,小舟这日子可就真没发过了。   但他一个做叔叔的,怎么能拦的住亲爹呢,最终关南虎一家还是进了顾家,田哥儿早就做好了饭菜,热热就能上桌,又是鸡又是肉的,关南虎一家子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不停的往嘴里塞,明明嘴里的还没吃完,筷子又去夹了。   看着他们那沾满口水的筷子上汤盆里搅和着挑着肉丝,别说顾北知,关舟都没了胃口,田哥儿看了更是直皱眉。   让弟弟在一旁候着,他自己回了厨房,准备做点点心备着,看样子主子们肯定是吃不饱了,一会儿用点心垫垫也好。   又过了一会儿,重明领着大宝、小宝到厨房来了,“哥,老爷让给少爷们做点鸡蛋羹。”   这是怕关南虎一家的吃相恶心到孩子,干脆让重明领出去了,田哥儿见状,赶紧给俩孩子做点吃的,“弟,你带着少爷们回屋,我做好了端过去,把门栓上,等我敲门再开。”   瞅着关老爷他们似蝗虫一样,田哥儿怕冲撞了孩子,还是锁上门待着安心,重明听了也表示赞同,领着俩孩子进了屋就把门拴上了。   给两位少爷送了鸡蛋羹,田哥儿回去把点心蒸上,沏了壶茶水端回堂屋,他可得陪着点主君。平时没人来的时候不觉得,这一旦有不速之客登门,田哥儿便觉出人手不足来了。   要是家里再有个会点拳脚功夫的仆役就好了,他这么想着,不过这样的场景也很少见,平时他和弟弟俩人就够了。   关南虎一家子吃饱喝足了,还夸顾北知,说他对关舟好,把关舟交给他放心云云的,好像是一对爱护孩子的好父母一样,但关舟看了只觉得可笑,这戏不觉得演的有点儿晚了吗?   顾北知在桌子下面握住关舟的手,无声的安慰他,嘴上和关南虎一家周旋着,他敢肯定,他这便宜老丈人肯定有目的,而且这目的他忍不了多久就会自己说出来。   田哥儿送茶水过来,看着一大桌子菜都吃的精光,这可是做了十个人的饭菜,除了关南虎一家子,剩下五个大人和两个小孩都没怎么吃,居然能吃的干干净净,饿死鬼投胎了?   关桥还打着饱嗝儿,咂吧着嘴似乎在回味。田哥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赶紧将桌子收拾干净,将茶水一人分了一杯就退到一边候着了。   要是其他客人登门,田哥儿这会儿肯定会上一盘五香花生米,让大家一边吃一边聊,但关南虎一家的表现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目的性太明显了,还当别人都是傻子似的,他也就懒得浪费好东西。   绕了几个圈子,关南虎看关舟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也不是横眉冷对的了,还以为自己刚刚那番话让他态度软和了,赶紧趁热打铁,“其实这几年我和他娘也反思了,以前对舟哥儿确实太不好了,想想都觉得愧对孩子。”   “确实挺不好的,不过小舟现在有我了。”顾北知分开关舟的五指,将自己的一根根插进去与他十指相扣,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温柔,看到关舟脸上飘了红,也不由得露了点笑意。   关舟心跳都快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顾北知身上,几乎要忽略掉爹娘和弟弟了。   关南虎被怼的一噎,看着关舟还笑了,心里大骂关舟白眼狼,但想想以后都能像今天一样好吃好喝的过日子,他忍着气又往下说。   “舟哥儿嫁给你是他的运气,不过我和他娘都决定了,以后好好待他,对阿桥啥样就对他啥样,就看舟哥儿给不给爹娘这个机会,好好弥补你,以后多往家里走动走动。”   顾北知一挑眉,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这...不合适吧,当初说好了关舟嫁到顾家来,和关家再无关系,我看在你们对小舟有生养之恩,以后每年都会送些粮食,但他要是和你们恢复关系,和当初说好的可就不一样了。”   “嗨,当时那意思是让舟哥儿多照顾公婆,这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不和爹娘来往,谁家也不能这么做事儿啊,你说是不是?而且我和你丈母娘还年轻,还能帮你们带带孩子,你们俩还能清闲点,多好的事。”   关南虎脸皮极厚,似乎将当初卖儿子的事忘了一干二净,说了一个看上去体贴人的话,但孩子哪用得着他们带?关舟自己看不了还有田哥儿和重明呢,关南虎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顾北知见状,看了一眼气的不行的关二叔,仗着都是家里人,说点出格的话也不会传出去,拉下脸来,“我倒是觉得,不来往的好,省得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还想着使唤小舟。”   他拉着关舟往外走,对田哥儿说,“田哥儿,送客!”   关二叔对着他大哥说,“就是,大哥你快带着嫂子和阿桥回家去吧,别给小舟捣乱了,他才过几天好日子!”   “你咋说话呢?”关南虎这脾气都快压不住了,对着关二叔低吼,“我家的事你别插手,快回你家去!”   “我回家了你不是更得欺负俩孩子?大哥,你到底想干啥你直说吧,拐来拐去的,肯定是想占便宜吧?”关二叔说话也贼难听,看他哥就跟看狗皮膏药一样。   关南虎看到他弟弟的眼神了,一时怒上心头,竟然对着他弟弟大打出手。   他从小就看他弟不顺眼,等成了亲之后关弥又比他先生出儿子,害得他儿子不得他爹喜欢,新仇旧恨加在一块,一时冲动就动了手。   但关弥比他年轻几岁,还常年种地,比他这种懒散度日的人力气大多了,一开始被打的有点蒙吃了点亏,后来可就是压着关南虎打了。   两人边打边骂,关弥对他这个哥哥也是百般不满意,关桥就和他哥一样!明明是家里的长子却整日里偷懒,明明都送他去读书了,读了两三年就不肯读了,还哭闹着不让自己去读书!   他爹觉得对不起他,才等着阿杨出生就说了要送阿杨去读书的,他却整日里闹,还把气撒在孩子身上,非说是因为小舟是个小哥儿的原因,呸!   俩人越打越凶,关南虎的媳妇看他落了下风,上去帮着一块儿打,她是个女人,关弥不好对她动手,脸上被抓了几道,田哥儿见了,赶紧上去拽开关母,关桥也跟着掺合进来,但他不是拉架,他是占便宜!   他竟然趁着田哥儿去拽他娘脱不开手的时候抱住田哥儿摸田哥儿的屁股,吓的田哥儿大叫,顾北知原本听到打架的动静就想回来,但怕把关舟卷进去,让他去看孩子,自己往里面走,就看到自己的便宜小舅子色眯眯的抱着田哥儿上下其手,顿时怒气冲天。   他长腿迈开三两步冲过来一拳将关桥打翻在地,田哥儿的叫声刚落,关桥已经被打翻在地上嚎叫了,一切都发生的非常快。   儿子被打了,关母也没心情管自家男人了,尖叫着冲向顾北知,顾北知虽然盛怒,但他也知道不能对关母动手,不然有理也变成没理,只能避开她,但屋子里就么这大的地方,在地上躺着一个,他又能躲到哪儿去。   田哥儿羞辱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见关桥倒在地上嚎叫,冲上去狠狠的踹他,把关母吸引过来两人缠斗到一起。   重明进来的时候,屋里的六个人两两纠缠,时不时的顾北知还去拉一下偏架,关桥太弱了,他对上他都不费什么劲儿。   “重明,去叫村长来!”   重明赶紧跑去叫村长来,能有多快就多快,老村长听到他喘着粗气说关南虎去顾家打架,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殆尽,跟着他往回跑。   回到顾家,关南虎一家和顾北知、关二叔、田哥儿三人已经分开了,正三对三的各自坐在屋子一边,谁都没捞着好,个个脸上都带着伤,顾北知相对好一点,但也被关母的指甲划破了一道。   一看到顾北知脸上的伤,老村长这脸彻底黑了,看着关南虎一家的眼都冒火了,这要是顾北知脸上留了疤,前途可就毁了!   “关南虎!你们仨谁抓破的顾大郎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91章   “关南虎!你们仨谁抓破的顾大郎的脸?!”老村长拐杖往地上一戳, 和地上铺着的石砖相撞发出当当的声响, 怪吓人的。   赵国有明文规定, 进士必须容貌端庄,不得有瑕疵,身体不能有纹身、超过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胎记,若是考武进士, 同样不能面部有瑕疵,但身上就不限制了, 学武之人舞刀弄枪的,难免受点伤。   所以如果顾北知脸上留了疤,那么他最多也就只能考到举人, 不能再考进士。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实际上, 他只是能考举人,却永远不会考中了, 面部有瑕疵,等于没有了入朝为官的可能, 地方考院是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名额的。   顾北知也是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划破了, 才拽着关桥威胁关南虎夫妻俩停手的,田哥儿看见他的脸, 赶紧去端了水和帕子,此时正帮着他清理伤口,幸好划破的口子不算很长,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关母有些心虚, 没敢看村长,关南虎则是指着关桥的脸气呼呼的说,“你先瞧瞧我儿子的脸,都打成猪头脸了!”   “我看他就是个猪头!”老村长没好气的问道,“说吧,你们三个来顾家做了什么,怎么还打起来了?”   “都怪关弥,我们一家子吃饭,他非过来搅和!我打的是他,不是我儿婿。”关南虎振振有词的。   “谁跟你一家子?你到北知家里蹭吃蹭喝,还不让人说啊?又想祸祸小舟,要点脸吧关南虎!”关二叔也不甘示弱的反驳着。   今天这一打,关家弟兄俩算是撕破脸了,关二叔瞅着顾北知脸上的伤,恨不得把关南虎再揍一顿!其实关南虎这么混蛋,也不乏关弥和他们的父亲惯的。   尤其是当关老爷子发现长子是个又懒又馋的废物,失望之后是深深的担忧,怕有一天长子会活不下去,后来关桥出生了,老爷子本想好好培养这个孙子,好让长子老有所养,但可惜的是,关桥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甚至比他父亲还不如。   老爷子一直到死前都在担心,他之所以愿意分出一份家产单独给关舟,就是希望关舟能帮衬长子一把,他临死前让关舟不要埋怨父母,一切的不是都是他这个糟老头子的错,是他没有教育好孩子,但不管怎么,关南虎是关舟的父亲,希望关舟能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给他们养老。   关舟没答应,而是让爷爷把这份家产给了关杨,关舟不敢答应爷爷任何事,他爹娘对他一点都不好,以后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其实关舟希望叔叔能过继自己,但看爷爷的态度,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叔叔一家也穷,多他一个人吃饭也是负担,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鼓励关杨好好读书。   果然爷爷过世之后,他和父母住在一起,每天出了干活就是干活,但即使这样,爹娘也只会带着弟弟吃好吃的,留给他的永远都是一碗剩菜,一丝肉星都不见的那种,有时候连一碗剩菜都没有,只能饿着。   他熬着熬着,一直安慰自己熬到嫁了人之后就好了,他就能吃饱穿暖,能有一张自己的床睡了。   只是嫁了人之后他依然过的不好,丈夫不喜欢他,连带着不喜欢他生的两个孩子,以前是自己一个人吃不饱,现在是爷仨一起吃不饱,关舟真的有些绝望。   幸好后来顾北知改了,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他们爷仨很好很好,也是这样,关舟滋生了得寸进尺的想法,要是他现在和关南虎一家断了亲,以后再也不用怕被他们缠上了。   正是看出来他的想法,一直心疼他的关二叔才打算违背老爹的话,再也不能纵着大哥了,才有了今天着样毫不留情的怼关南虎的局面。   关弥觉得侄子前二十三年都过的苦,好不容易有了盼头,有了好日子,要是再被大哥一家给破坏了,侄子就活不下去了。   “关弥!”关南虎被弟弟顶撞的次数不多,指着他的鼻子,“你敢骂我?我是你大哥!长幼尊卑不可乱!”   “关强,你还知道长幼尊卑?我现在才是关氏王家村一脉的族长!”关二叔很强硬。   “还不是你趁着父亲病重,将父亲哄骗了,我不承认!族长明明是我的!”关南虎气的捶地。   他俩吵来吵去的,眼看着都吵到关家族内的事儿去了,老村长不满的拍了拍桌子,“都闭嘴!”   关弥和关南虎双目相对,谁也不服谁。这时候关舟从门外进来,看都没看关南虎一家,扑到顾北知身边,“你的脸怎么了?”   顾北知脸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重明也跑去找大夫了,他此时心里担忧着,面上却一片镇定,拉着关舟的手安慰他,“无事,只是划破了一点点,会好的。”   关舟看着足足有半指长的口子,似乎被人挖掉了一层肉皮,想想都疼,他浑身哆嗦着质问,“是谁弄的你?”   顾北知没敢看关母,这伤是关母抠的,那时他正按着关桥打,被关母逮住机会抓破了脸,他感觉到脸有些刺痛便立即掐住关桥的脖子,才将混乱的场面平定下来。   “小舟,等大夫来了再说吧,你做我旁边。”   顾北知拽着关舟往身边坐,但关舟甩开他的手,冲着关桥过去就是两巴掌,用力极大,恨不得将人扇飞一般。他虽然打的是关桥,眼睛却看着关母,里面流露出的恨意叫关母抖了两下,但很快心疼儿子的感觉战胜了微不足道的的恐惧。   “你干啥!”关母抱着痛哭的儿子,像是老母鸡炸窝一样,咄咄逼人的看着关舟,“你干啥打人!”   关舟抿着嘴不吭声,要不是他问过二叔,他不能和父母断亲,不然会影响北知的名声,他早就和关南虎一家断绝关系了!   他也不看关母,转头对老村长跪下,“村长,我们老关家这一支的族长也在,我与父母缘分浅,实在过不下去了,我想过继自己到二房!”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即使要谈过继,也不该他自己提出来,但关舟深吸一口气之后不紧不慢的说,“村长、族长,你们也看见了,自我十岁起,父母虐待我、视我为奴仆,最后用二两五钱银子卖给了顾家冲喜。”   “因着冲喜失败,我被村里人冠上了丧门星的名字,现在我这对所谓的爹娘又跑到顾家来白吃白喝一顿,并将北知的脸划破了,若是落下疤痕,北知的前途就毁了,如此大仇,若是不过继,我在顾家也待不下去了。”   说着,关舟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人却直挺挺的跪着,十分倔强,但又真的可怜。有时候这样不出声的眼泪反而更有杀伤力,老村长的心都跟着一酸,关舟太不容易了。   “我不同意!我的孩子凭什么过继给别人!别人又不是不能生!”关南虎跳起来反对,这会儿也不觉得身上疼了,要是关舟过继了,岂不是啥都捞不着了?   老村长不是关家人,他不能管关家过继的事,但又心疼关舟的遭遇,倒了八辈子霉让他碰上关南虎夫妻这样的爹娘。   “二叔,我记得爷爷说过,我有个三叔来着,但是没活过五岁就...我可以过继给三叔!”关舟不搭理关南虎,直接对关二叔提议。   老关家在关南虎父亲那一辈儿,王家村这一支只有关老爷子一个人,关老爷子一共生了两女三男,最终活到成年的只有关南虎和关弥两个人。   所以关老爷子给长子取名叫关强,不是想让他多强大,只是希望他身体强壮而已,关南虎之后又生了关弥,两人平安活过五岁,关老爷子这才喜上眉梢,总算有两孩子活下来了,他以为是关南虎带来的好运气,再加上是自己的长子,才娇惯了些。   后来三子出生,关老爷子的夫人因为难产过世了,这个孩子也因为难产而身子骨太弱,没到五岁就没了,关老爷子受了不小的打击,也没有续娶,就这么拉扯着两个半大的孩子长大了。   关舟因为十岁之前都和老爷子一起生活,偶尔见过爷爷思念奶奶和死去的三个孩子,也就知道了他还有个没长大的小叔,小叔有名字,叫关弨,小名平安,但可惜最终结果没有像老爷子想的那样。   因着老爷子自己就是族长,他不顾早夭之人不得入族谱的规定,将自己的五个孩子都录在了族谱上,要是看族谱,倒是子孙繁盛,但实际上,只有两个孩子活下来了,足够叫人痛心不已。   也是这样,关弨在族谱上,按理来说就可以从自己兄长的子嗣之中过继一个继承香火。说起这个三弟,关南虎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可见是半点心都没有,关弨过世的时候他都十二岁了。   “可以,过给三弟,以后你就算是咱们老关家的三房,大哥你同意不同意?爹死的时候也记挂着老三没有香火,现在小舟自己想过继,我看是好事。”关二叔一百二十个赞成。   “我不同意!老三死的时候还不足五岁,爹非要给上族谱,这就不合规矩,再说了,想要香火过继一个小哥儿有什么用?”关南虎当然不同意了,他还指着扒上顾北知过好日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终于到了五十,明天有万字更新掉落,大家记得来看啊~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92章   “我不同意!老三死的时候还不足五岁, 爹非要给上族谱, 这就不合规矩, 再说了,想要香火过继一个小哥儿有什么用?”关南虎当然不同意了,他还指着扒上顾北知过好日子呢。   老村长也知道过继是大事儿,哪能一蹴而就?而且这家务事, 不是那么好分辨对错的,便想着让他们都各自冷静一下再说。   顾北知察觉到他的变化, 赶在他之前说,“小舟,过继是大事, 还是要谨慎些,并且过继前, 咱们还有账得算算清楚,正好村长老叔也在, 北知有个几个问题想问。”   老村长看着他,“大郎说吧, 我一定公平决断。”   “第一, 岳父一家在我家殴打我、二叔和田哥儿,不合情也不合理, 我希望岳父对二叔道歉,对田哥儿道歉。”顾北知脸颊的伤微微刺痛着,他把关舟从地上拽起来,示意他过继的事儿以后再慢慢谋划。   “第二, 当初说好了二两五钱银子买断关舟,不许再与父母来往,但看在生养之恩的份上,我答应每年会出二百斤粮食、五斤肉、一匹布、五十个鸡蛋,是不是仁至义尽?然,关家尤不满足,仗着长辈身份上门来蹭吃蹭喝,此事决不能容忍,还请村长做主,让关家写一封保证书给北知,写清当年的约定。”   “第三,北知的脸被划破,因关系到前程,看过大夫后,若可能留下疤痕,需要关家赔偿二百两银子,让我可以尽心培养子孙,弥补前程被毁之痛。”   前两个条件说出来,关南虎一家虽然不满,但也还能接受,而且关南虎绝对不可能写下什么保证书,落下把柄,以后还怎么理直气壮地上门吃喝?怎么要银子?   但最后一个条件说出来,前边的话早就被忘了,关南虎夫妻两个都跳脚了,“你做梦,不就是破了一个小口子,就要二百两银子,趁火打劫想什么美事呢!”   “狮子大开口也不如你贪心!二百两没有!”   顾北知听而不闻,对老村长说,“老叔,您也知道,若是留下疤痕,我连考中举人的可能都没了,十几载年的寒窗苦读付之一炬,二百两,您觉得是北知贪心吗?”   “大郎放心,你说的对,要是大夫看过了说会留下疤痕,关家必须赔你二百两白银,少一文都不行!”老村长当然觉得二百两要的太多了,但是关南虎一家讨人嫌啊,他琢磨着先把人吓老实了,再和顾北知商量着少赔一些银子。   “村长!我不答应,半指长的口子,咋就值二百两了?”关南虎怒吼着,“你这是偏心眼!”   老村长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关南虎,你再说一遍!”   关南虎缩了缩肩膀,然后又梗起脖子,“你老说说,村里谁还没打过架,打架碰伤点不是正常的吗?咋半指长的口子,破了点皮,还能勒索二百两银子?”   “若是旁人,或许伤在脸上无大碍,但顾大郎是秀才,以后是要做官的,你把人家脸划破了,官做不成了,要你二百两银子还多?没把你送进大牢都是轻的!”   老村长恨铁不成钢的捶着拐杖,就冲关南虎的态度,这银子也降不了!   赵国对读书人的保护很严密,加之伤了脸或者身体留疤不能做官,所以一旦出现秀才被人打伤,都是可以送官判刑的,最低也要服役半年,而且是最苦的劳役。   因着赵国除战时兵役不可免,其他劳役都可以用银子赎买免除,因此赵国的劳役十分缺乏,所有罪犯都要先去服役,若是死刑,服役时长以判刑日到霜冻的时间来算,其他都是判几年服几年。   这种劳役极为痛苦,因为全部都是罪犯,看管极其严格,且只保证活着,从早到晚至少要做满七个时辰的劳动。   赵国开国皇帝管这个叫劳动改造,顾北知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还以为这位开国皇帝也是穿越来了,但已经无法验证了。   关南虎的脖子立即缩回来了,他都忘了可以判刑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婆娘,这糟老婆子净会惹事,抓脸上这么明显的地方干嘛?这都没法赖账!   被他瞪了一眼,关母也怯了,她不知道抓人脸还要判刑啊,她可不想见官,又怕又急的拽了拽关南虎的袖子,“老头子,真的得进大牢?”   顾北知此时才想起来,还有这条法规,再一次感谢赵国法律对读书人的优待,要是不趁机把关南虎一家摆脱,后患无穷!   他在心里谋算了一番,然后抬起头来对村长说,“关家毕竟是小舟的曾经的娘家,若是有的可选,我也不想和他们对薄公堂,二百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   老村长看着脸色灰暗的关南虎一家,深深的叹了口气,想他关叔也是秀才出身,要不是身子骨不强,不愁不能做官,结果生了个儿子确是这种没用的东西,怪不得要把族长的位子给了老二。   “先等大夫看过再说吧。”   关舟靠着顾北知,什么都没说,要是北知的脸真的留了疤,他就和爹娘拼了!   村里的大夫来了,直奔顾北知的脸去,别人的伤都是小事儿,顾北知这可关系大了,看到伤口,大夫的脸都皱起来了,“这要留疤了,指甲在脸上扣了一道,不光皮破了,还带下去些肉,想不留疤太难了。”   好好的大年初二,变成这样,大夫对关南虎一家也不满了,“你们咋下这么重的手?不知道打伤秀才要做大牢吗?还是在脸上,最少要打二十板子!”   顾北知叹气,他虽然不是疤痕体质,但看大夫这么说,估计不留疤的可能性很小,闭了闭眼,即使之前已经心里有准备了,可依然觉得难以接受,他才辞了工准备走仕途,年还没过完这一切便成了笑话。   他那失落的叹气声,像一把尖刀一样刺激了关舟,逼的他双目通红,正要冲动行事,顾北知却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不给他冲动的机会。   “二姥爷,若是想不留疤,或者疤痕浅一些,可有什么法子?”顾北知抬手想要碰一碰自己的脸,但想到手上有细菌,带到伤口里更容易留疤,又停了下来,顿了一下放下了手。   他这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无端的令人心疼,顾大郎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呐。   大夫将药箱里的药膏拿出来,洗净了手,然后给他涂了药。   “外伤药膏,一天三次。没彻底好之前,千万不要用手抠,你这伤...要想不留疤,得找到最好的祛疤膏才行,但那药一瓶至少五百两,而且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得到,我这药只能让你的伤好的快一点,疤肯定会有。”   村里的大夫还是以前出去学医的时候听别的老大夫说起过,他也没见过这种药,但至少能给顾大郎一个安慰吧,有点希望总比彻底绝望强。   一说五百两,关南虎和关母眼前发晕了,这比二百两还多,他们哪有钱啊!他俩对视一眼,对老村长说,“村长,你听听,这伤也不是好不了,既然这样,我们不用赔钱了吧?”   老村长冷哼一声,“那你们把祛疤膏的钱出了吧,不赔钱,药钱总是要付的。”   “这,刚才也没说要我们出药钱啊,只说留疤要赔钱,现在明明可以不留疤的,他自己不买药,也不赖我们啊!”关南虎狡辩道。   “就是,能治好就是不用赔钱,一开始可没说要我们出药钱,这是趁火打劫!”关母声音大的出奇,似乎这样就显得她占理一样。   然而老村长只回了五个字,“那就见官吧。”   关南虎夫妻两个就像被掐住脖子的一对炸毛鸡一样,面对大牢危险全身支楞起来的毛全都耷拉下来,“那、那我们家也没钱啊...”   “有多少掏多少,剩下的打欠条,我做见证人,要是三年之内还不上,我亲自送你们一家子去见官!”老村长眼光撇着顾北知。   顾北知立即接话,“村长所说的,正是北知所想,这样处理即可,只是我想找一找那祛疤灵药的消息,至少需要十两银子周转...”   “关南虎先出了十两,剩下的一百九十两打欠条。”老村长觉得这要求不过分,立即拍板。   别说是十两银子了,就是五百个铜板,关南虎家都拿不出来!他们犹犹豫豫的,想要赖掉,但老村长已经决定了,容不得他们反对,原本就是他们的错,还想着赖账?   想的美!   老村长很坚决,“十两银子赶紧给了顾大郎,大郎,你写一张欠条,写清楚关南虎、关桥、关张氏三人欠你一百九十两纹银,自今日起三年内若还不清,送他们去见官。”   “现在就送他们去大牢里,让官爷打他们板子!”关舟咬着牙瞪着关南虎一家。   顾北知不赞成的训斥他,“小舟,不得无礼。”   他站起来对老村长和关南虎一家鞠了一躬,“北知管教内子不严,还望各位长辈海涵,小舟与我感情至深,看我遭了如此无妄之灾,心中恼火一时冲动,还请长辈们宽容。”   老村长摆摆手,“大郎坐下吧,小舟也是心疼你,要是关南虎敢揪着这事儿扯皮,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村长!”关南虎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你咋这么偏心顾家?关舟是我儿子,竟然想送爹娘进大牢,如此不孝之人,该罚!”   “你放屁!小舟最孝顺了,只是你这个做爹的不配!”关二叔立即反驳,“你他娘的又忘了当初让一个十岁的孩子下地干活养活你们仨了是不是?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要罚也是罚你!”   “你!”关南虎指着关二叔的鼻子,正要破口大骂。   关二叔高声道,“关南虎无视祖宗礼法,对族长不恭不敬,按族规,鞭刑二十,以儆效尤!”   以前关二叔从来没有和关南虎摆过族长的谱,关南虎心里又一直不肯承认族长之位落在了弟弟身上,他才是嫡长子,自然应该由他继承父亲的族长之位才是!   现在听到关二叔的话,关南虎嗤笑一声,“屁的族长,我不承认,你就是个贼,偷了我的族长之位,还敢跟我耍威风?我呸!”   “你承不承认,我都是族长,你让爹失望了,爹才会把族长的位子交给我!”关二叔昂首挺胸,脸上还带着青,但气势强硬,坚决不退让半步。   “你胡说!”关南虎最讨厌别人说他让老爹失望,在他看来,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嫡长子,就应该继承父亲的衣钵,而不是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他的东西给了老二!   “二叔没有胡说!爷爷就是对你十分失望,才会让二叔做族长,努力培养关家的子嗣!”关舟瞪着关南虎,“你身为长子,平日里只看得到享受,万事都要二叔打理,甚至连生计都要压在我一个小哥儿身上,你...”   顾北知截断他后面的话,“小舟,够了。”他怕关舟说出什么辱骂的话语,要是那样,关南虎拿捏住一个孝字,他们便会处于被动局面。   既然占得主动,当然不能一时口舌之快,让对方占了主动来拿捏自己。他深深的叹气,似乎很是纠结,又心有不甘,对老村长说。   “老叔,今天二叔也在,岳父一家和小舟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觉得为了以后能相安无事的过日子,还是将关舟过继到他三叔名下吧。”   “至于关家,我愿意出二百一十两银子补偿他们骨肉亲情,二叔这个关家族长肯定是不会有意见,您看呢?”   顾北知说是对老村长说的,其实压根儿就是说给关南虎一家听的。   “要是愿意过继,这打伤我的赔偿就不用给了,我还要再给他们十两银子,如何?”   关南虎的第一反应是不行,才十两银子,他要是能赖上关舟,以后银子多的是!顾家肯定不止十两银子!   但顾北知似乎是猜到他的想法一样,“当然,若是岳父不肯同意,那也没关系,重明,欠条拿来,让岳父一家三口签字画押,每年要还我六十六两银子,村长帮我们做见证。”   这话一出,关母赶紧拽关南虎的袖子,想让他同意,有了钱给儿子娶媳妇就成了,一个小哥儿,过继出去就过了,有啥的。   俩人嘀咕了一会儿,一边是欠二百两,一边是拿走十两银子,最终还是拿走银子占了上风。   “那就过继!”关南虎同意了之后,立即朝顾北知要钱,“我同意过继,十两银子给我。”   “关大伯别急,村长在这儿,我肯定不会赖账的,重明,写一份过继文书来。”顾北知捏了一下关舟的手,算作安抚。   关二叔也说,“那我回去拿族谱,这就改了,省得有些人出尔反尔,说出去的话跟放屁一样!”   “你!”关南虎气的指着关二叔的鼻子要骂他,关二叔看都不看一眼,急匆匆的跑回家去了。   重明很快将过继文书写好,老村长看过没有问题,交给关南虎签字、按手印,顾北知要求一家三口都要在上面按手印,于是关母和关桥也在上面留下来手印。   关桥是识字的,虽然只学了两年,但大部分字都是认识的,只是写出来的字像狗爬的一样。另外一边是关舟的签字和手印,关舟只是平时跟着两个孩子偶尔学几个字,看上去倒比关桥的还规整些。   老村长看到两个应该颠倒的字迹,对关桥更看不上了,关舟以前都不识字,写的字也比他好看,然后再填上见证人老村长的名字,顾北知的名字,一式三份,等着关二叔来了之后在族谱上将关舟的名字写到关弨名下即可。   文书关南虎一家一份,关舟一份,关二叔一份,关二叔当场划去了关南虎下面关舟的名字,然后在关弨下面填上了,“自今日起,关舟过继到三房关弨名下,与大房关强一家从此生老病死,再无关系。”   关二叔和关南虎一家在关老爷子病故之后大约半年,便分了家,当时关南虎还以长子为由,多占了一亩地,关二叔因为父亲的叮嘱,并没有和他争夺,只要能分家,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两房分了家,三房现在有人了,也算是和他们两房都分了家,因此关南虎从此都是关舟的大伯,逢年过节想走动就拎上点年礼走动走动,不想走动也没人会说什么。   顾北知见一切处理妥当,立即将银子给了关南虎,让老村长能亲眼看到,然后他将关南虎一家赶出去,和村长好声好气的商量了半天,让村长在下次开大会的时候,将关舟已经过继的消息告诉全村人。   他这么做,就是防止有人不知道而拿孝道攻击关舟,也是为了不让关南虎一家浑水摸鱼。   老村长答应了,看着他脸颊上那半指长的红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找找那祛疤药,只要能找到,不管多少钱都要试一试,要是你自己钱不够了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多谢老叔,事关前程,我不会放弃的。”顾北知心想,既然有祛疤药,自然要想尽办法找到。   或许,他该去柳家一趟了。   顾北知送走了老村长,关上门,回了堂屋,关舟正拿着一纸文书看,他似乎想笑,但嘴角却提不起来,想哭然而眼泪也不愿意掉下来。   坐在他身边,顾北知牵住他的手,“以后都会好的。”   “嗯。”关舟说不上多难过,也说不上多高兴,就是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可是,能为逃离父母的掌控而感到轻松,不是更可悲吗?这对父母或许可恶,这个孩子却很可悲。   顾北知怕他真的过继之后会后悔,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田哥儿,关桥轻薄你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只是现在不能再动他了。”   关舟听到田哥儿被轻薄了,惊讶极了,“怎么回事?”   关桥轻薄一个小哥儿?关桥在爹娘,不对,现在是大伯和大伯娘的教育下,最看不起小哥儿了,宁愿娶不上媳妇,都不肯娶小哥儿,怎么会对田哥儿动手动脚?   关舟仔细的看了一眼田哥儿,其实田哥儿长的很好看,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股富贵人家的大气,和村里长大的小哥儿完全不一样。   有了气质加成,田哥儿算的上端庄美丽,确实会让人心动。   “关桥趁田哥儿拉架的时候,凑上去对其动手动脚,是个色胚!”顾北知想到关桥色眯眯的嘴脸都觉得恶心,才十几岁的少年,竟然如此下作,果然是根儿就是坏的。   田哥儿摇摇头,很是愧疚,“要不是因为我,老爷也不会被关夫人抓伤了脸,都怪夏田不好,帮了倒忙。”   “田哥儿,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爹、我大伯夫妻两个对关桥护的像眼珠子似的,除非关桥自己不掺合进来,否则谁对他动手都是这样,再说他挨打也是活该,下贱胚子!”   关舟虽然也很难过顾北知的脸伤到了,但他做不出迁怒田哥儿的举动,田哥儿本来就是受害者,该惩罚的是先动手的大伯和大伯娘一家,以及趁机占便宜的关桥。   几个人说定了,关二叔又和关舟说了些家里的事儿,“既然小舟现在继承三房了,你们俩就赶紧再生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把三房的血脉延续下去。”   说起这个事儿,关舟瞥了一眼顾北知,没吭声,心里有些忐忑,万一北知不愿意呢?   顾北知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再加上他和关舟转变为情侣也有阵子了,虽然关舟不知道,他心里是清楚的,现在同居也正合适。   “我知道了二叔,我们俩会努力的。”其实顾北知对这样的对话并不会觉得害羞,很直白的回答了。   因为脸上的伤要保持干净,不能让伤口泡水,只能用开水煮过的布巾擦脸,擦干净之后要立马涂上药膏,促进伤口愈合。   顾北知晚上给自己涂药的时候,才从镜子里看到了脸上的伤口,那是用指甲挖出来的很深的一道,仔细看,总觉得那一块的肉都少了一层,可见关母用了多大的力气。   又过了两日,顾北知赶了个大早去了镇上,他径直去往柳府,据他所知和京都有联系的人家,就只有柳府了。   要是祛疤药真的有,一定会在京都出现,再不济京都也会有消息,所以他打算来拜托柳老爷帮忙。   这几日他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来交换,最终想到了一种武器,突□□。   突□□的发明时间在南宋时期被军队发明出来的火器,也是世界上第一种发射子弹的□□。   最高射程可达300米,有效射程也有100米之远。只是突□□的枪身是用竹子制成的,安全性较差,因此后面发展出了金属枪身的火铳、连珠铳以及更加先进的枪支。   顾北知比照了一下历史,发现赵国当前社会和历史记载种的北宋时期相去不远,只是赵国更加先进一些,无论是科技、社会形态还是思想方面。   因此他也不确定突□□还没诞生,但要让他交出杀伤力更大的武器,他也不愿意,热武器的杀伤力太大了,远不是冷兵器可以比拟的。   但同时,他也知道,落后就要挨打,比如历史中的清末。   他选择武器的原因,其实也有试探柳家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柳老爷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如果是,柳家这艘船,他上的心甘情愿。   恰好,柳老爷和柳长清已经从柳县回来了,父子两个看到顾北知的时候都有些吃惊。   “先生为何蒙着脸?”还蒙的如此严实。   顾北知进了屋子,将头上裹着的头巾摘掉,他出来时,关舟怕吹了冷风伤口不爱好,非要给他蒙上头巾,将脸遮的严实,他也觉得挡点风倒是好的,就这么蒙着脸出来了,一路上被人观赏了好半天,实在太另类了。   “先生,你这脸?”柳长清不由的提高了声量,秀才的脸伤了,这不是前程断绝了吗!   顾北知苦笑一下,“如你们所见,我不小心被人抓破了脸,虽然看过了大夫,但都说很可能会留疤,除非能找到价值五百两的祛疤药。”   柳老爷听了,仔细瞧他的伤口,顾北知对伤口照顾的很用心,这几日都及时涂抹了药膏,破掉的地方都结了痂,并且能看出来顾北知不曾挠过伤口,这样慢慢养,最后留下的疤痕也不会很明显。   顾北知顺着柳老爷的指示坐在了书房的另一张椅子上,捧着热茶暖手,“所以北知急忙登门拜访,便是想拜托柳老爷帮忙打听一下,这种药膏何处可以买到。”   他刚想说可以用突□□换,柳老爷直接说,“这药我有,但使用感受非常刺激,你可能受不了。”   “真的吗?柳老爷真的有祛疤药?我可以受得了,无论怎么样都可以!”顾北知也很惊讶,这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倒是运气十分的好了。   柳老爷让人把药膏拿来,“我手里还有一瓶半,这半瓶药效稍微差了一些,你可以先用几天尝试一下,习惯了以后再用这瓶新的,连续使用三个月,即可消除疤痕。”   顾北知接过药膏,紧紧的握住,“多谢柳老爷,解了北知心头大患。”   “无事,恰好我有而已,这药在伤口刚刚出现时使用效果最佳,你这伤口既然已经结痂,就等这痂脱落的时候再用,每次使用必须让药膏将疤痕处完全覆盖,熬到药膏完全吸收,切不可自己擦去。”   顾北知一一记在心里,恨不得现在就开始使用,但也只能劝自己耐心。   柳老爷似乎看出来他的急迫心情,又让人拿了另一种药膏来,“这种药膏比你现在用的要好一些,能加快伤口愈合,你也拿去用吧。”   “柳老爷,北知实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感激之情,这三瓶药之于北知,宛如大旱逢甘霖,无以为报,只能将...”   “等等,顾先生别再说了,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先生回报,之前的自行车、三轮车和水泥已经足够了,顾先生若这么客气,柳某只能认为先生无心与柳家交好,才如此疏远。”   顾北知只能将自己的半截话咽回去,他已经习惯了现代那种互惠互利的模式,哪怕是再小的一件事,只要需要麻烦到别人,都要备些礼物才能办成,人与人之间简单的友情似乎很难产生,大家都是利益关系而已。   哪怕谈恋爱,除了看脸,最重要的还是看家境。顾北知见过太多太多,学的又是研究历史这样的文科,思想不免有些拧了,也可以说是现实又不现实的纠结。   他一直很向往古代那种人与人之间只一面之缘便可以相互依托半生的纯挚友情,也向往那种一首诗便定下了一生的爱情。   他想要的太单纯,然后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利益纠葛,单纯的情感太难维持下去了。   所以他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封闭起来,完美的隐藏在社会之中,同事们都和他看似交情很好,实际上哪怕请别的老师代课一节,他都会送一件不贵重的礼物,并且找机会还回去。   柳老爷发现了顾北知喜欢用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说起来似乎是个很市侩的习惯,但和他相处一段时日,便会发现,这不过是他的傲慢而已。   ‘虽然我有求于你,但我有价值让你主动给我。’   柳老爷还挺欣赏他的傲慢的,而且顾北知是个聪明人,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此必须打破这个习惯,才能彻底拉进他们的关系。   顾北知也反思了自己,连忙说,“绝无此意,若柳老爷不嫌弃,我愿意一直做柳府的西席。”   “哈哈哈,那就好,不过顾先生乃是金鳞,万不可在柳府耽搁,治好了脸上的疤,今年九月,先生必将大放光彩!”   “那就,借老爷吉言了。”顾北知很是自信的回道。   换了新的药膏,又过了半个月余,顾北知脸上的痂子终于脱落了,只剩下肉粉色的疤痕留在脸上,顾北知拿出那半瓶的药膏,用玉片挖出足够的量涂抹在脸上。   “啊。”短促的叫了一声,顾北知立刻闭紧嘴,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似乎全力忍耐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还差两千字,明天补上。   今天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我家的一台电脑主机被偷了,然后又被找回来了,简直神奇!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骗子、小偷多了不少,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啊!   另外,我有封面啦,超爱新封面!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3-27 23:15:32~2020-03-28 23:5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onoat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啊。”短促的叫了一声, 顾北知立刻闭紧嘴, 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似乎全力忍耐着什么。   原来柳老爷说的刺激感是疼痛,而且是剧痛。   那药膏味道是清清凉凉的,涂到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紧接着, 似乎变成了一片片细小的刀片一样,将原本的皮肤一点点割碎。   而且这疼痛来的突然, 但去的缓慢,越是忍耐着,越是灼热疼痛, 为了方便上药,顾北知特意放了一面铜镜在桌前, 他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淡緑色的药膏似乎变成血红色。   那是从他脸上渗出来的血色, 疼的过程持续了多久他不记得了,等到脸上的药膏变成了薄薄的一层, 疼痛渐渐减轻时,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洗了澡,顾北知躺到床上的下一刻就没了意识, 俨然睡熟了,忍痛显然比体力活儿还要让人疲惫。   第二天一早,顾北知再照镜子时,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 他觉得脸上的伤疤似乎淡了一点点。   想起那钻心的疼,顾北知对这药膏有些谢敬不敏了,但为了让脸上的疤痕去掉,他只能忍着,继续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快速的将药膏涂抹好,然后躺回床上去,疼痛感随之而来,似乎因为有了心理压力,这一次疼的更加厉害了。   疼过去之后,顾北知又休息了一会儿,才起来准备和大家一起吃早饭。幸好他平时就起得早,不然要让全家人等着他了。   “北知,你今天脸色不太好看,昨天没休息好吗?”关舟给他夹了菜,问了一句。   “休息的很好,一觉睡到天亮。”顾北知也给关舟夹菜,他俩现在这样腻腻歪歪的样子已经是常态了,就看什么时候搬到一起住,突破最后的那道线。   “你还记得半个多月前,柳老爷给我的祛疤药吗?我已经开始用了。”顾北知露出一个苦笑,“只是当时柳老爷提醒我那药会有些刺激,我没往心里去,被药效折腾了一番。”   “嗯?怎么折腾的?”关舟好奇了,这药效还能折腾人,不都是治病的吗?   “涂上后会觉得火辣辣的疼,还得等到吸收了才行。”顾北知摇摇头,确实有些疼怕了。   “那可怎么办啊,没有不疼的吗?”关舟饭也吃不下了,那药还得用三个月呢,这总这么疼着多遭罪啊。   顾北知叹了口气,“应当是没有的,要想治好脸上的疤,疼也只能忍着了。”   关舟想说那咱们不治了,你不去考科举也没事,咱们一家子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下去,可是想起北知最近经常看书看到月上梢头,这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心里就更讨厌关南虎一家了,他们真是自己的灾星!   顾北知拍拍他的后背,“好了,吃饭吧,多用几次也就习惯了。”   “嗯...”关舟重新端起碗来,就着顾北知刚放到他碗里的菜将饭吃完,但心里越想越气不过。   凭什么北知遭了这么多罪,关桥却得意洋洋的娶起媳妇来了?娶媳妇的钱还是从他们家里要走的,凭啥呢?   这口气要是不出,关舟都过不去这个坎。   很快,这个机会就来了。   “你说什么?关桥娶的媳妇是个小哥儿?”关舟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一张什么样的表情来了。   燕哥儿看笑话似的说,“可不,昨个儿关桥去山沟村里相人去了,结果那家姑娘没看上他。”   “然后呢?没看上就没看上,还没定亲呢,这有啥的。”   相人一般是男方去女方家里拜访,在女方父母都在的情况下和女方见个面,小哥儿也是同样的道理,要是女方没看上男方,又或者男方没看上女方,只需要将礼物退回或拿走就可以了。   然后各自再去相看别人,这个过程中,只是男方跑跑腿的事儿,并不损失什么,所以相人在未成亲的小年轻之间,还挺频繁的。   “他们家不是吹出牛去了吗,说是娶媳妇出三两银子加一个银镯子当聘礼,那小哥儿是山沟村村里猎户家的,一身好本事,进山打猎都不在话下,就是命不好,最近家里小爹病了,要银子治呢。”   燕哥儿显然已经把来龙去脉都了解清楚了,“我听说那小哥儿长的挺俊的,就是不白净,在路上截住关桥,两人就那样了,还被人家山沟村的人给逮住了,关桥要是不娶了小哥儿,山沟村的人就得把他打死。”   “关桥那小胆儿,你也知道,当时就答应了,这不,聘礼钱也给了,婚期也定了,就在这个月月底。”   关舟其实挺为这个小哥儿可惜的,关桥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是为了几两银子嫁给他,往后大半辈子都得受罪,太划不来了。   “关桥这人啊,就是忒恶心,嘴里天天骂小哥儿这么不好那么不好的,结果人家一勾手就舔着脸上去,唉...”关舟现在过继了,想说关桥坏话也不用忍着了,心里头别提多高兴。   “那可不,我可听人说了,那小哥儿原本截住他没想干点啥,就想问问关桥看不看的上他,结果关桥...啧啧啧,这才十□□的,比那打了二十年光棍的还好色,真真是丢人现眼。”   燕哥儿和关舟关系很好,他和石哥儿是关舟最好的朋友,也都知道关舟以前遭了啥罪,骂起关家来,一点脸都不给留的。   关舟拍了拍,“这话可千万别让我大娘听到,不然非把你的小脸挠成花脸不可。”   “啐!我还怕她?我可不是你男人,得让着女人,那天就是我不在,回娘家去了,要不然我早把关桥的脸打烂了,让他娘来打我呀,欺负读书人算什么本事。”   燕哥儿之前跟着他男人王二鹏出了趟远门,山子让他爷爷们看着也放心,过了年才回来的,结果就听说了竹哥儿的事,气的都想去刨了王二狗的坟。   后来又听说关舟过继了,还觉得是个好事,等看到顾北知的脸,差点堵着关家大门骂街。   所以他最近一直特别关注关家的事儿,听到关桥被人嫌弃了,还幸灾乐祸来着。   关舟听过了这家人的闲话,也就过了,不想多谈,就问燕哥儿。“你和二鹏哥又要走?”   王二鹏是个干拉货买卖的,他家里有一辆挺宽敞的骡车,还养了两只骡子,每年要出去两次,每次两三个月时间,拉货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燕哥儿跟着就是为了能给他做点热乎饭吃。   “啊,要走呢,今年得早点走,有个人定了我家的车,三月二十就得走,差不多得七月份才能回来了。”   “那会儿正热呢。”   “那也没办法啊,不过下半年就不用出去了,这趟给的银子够多的,二鹏说下半年不拉活儿了。”燕哥儿手里的鞋垫缝的差不多了。   “这样也还行,正好石哥儿差不多八月份就该生了。”关舟算了算日子,燕哥儿正好能赶上。   燕哥儿一想,还真是,差不多他回来石哥儿就该生了,“那我可得好好寻摸点东西给孩子。”   “你和二鹏平平安安回来就成啦。”关舟挺担心他们的,虽然都是走熟了的路,但是燕哥儿一个小哥儿来回跑,确实不安全。   燕哥儿也知道,只是他更舍不得让二鹏一个人在外头风吹日晒的,也就只能这么跟着了。   “中了,快到中午了,我先回去做饭,有空再来找你。”燕哥儿将针线收拾好,和关舟道了别就走了,他们都很熟了,关舟也没和他瞎客气,送都没送他,将针线收好了之后带着说八卦的心思,跑到顾北知屋里去了。   “北知,我跟你说,关桥娶了个小哥儿...”关舟进来的太快,顾北知没来得及坐起来,让关舟看到他疼的脸色发白的模样。   顾北知勉强坐了起来,他这两天换了新的那瓶药,果然比之前那半瓶的还要疼,而且这疼是在肉里疼,持续的越久就越疼。   他每次涂药前都要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准备,还要换上吸汗透气的衣裳,等药劲儿过了,衣服和床单都得换掉,不然就太潮了。   可见他忍痛的时候出多少冷汗。   关舟一直以为顾北知说的疼,就是磕了碰了,疼一下的那样,但看顾北知这样子,压根儿就是疼的不行。   顾北知冲他笑了笑,让出点地方,“坐这儿,和我说说,关桥又怎么了?”   他刚刚没有听清关舟说什么,只听到了关桥两个字。   “你这...特别疼吗?要不然咱们不用了...”关舟看着他脸上都是汗,现在还是冬天呢,前天还下了场雪,外头正冷着,北知居然出了一脸的汗。   心疼的用袖子给他擦干净,小心的避开涂了药的地方,其实他也知道,北知不可能放弃的,而且已经受了好几天的罪,那还不如坚持到底,把脸彻底治好。   怪不得最近北知都不怎么出门了,还让田哥儿给柳府送请假信,自己怎么就没反应过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心里头难受,关舟脱口而出一句话,“要不我搬过来照顾你吧。”   上次关二叔提起来再生一个孩子的事儿,顾北知虽然当场答应了,但并没有和关舟商量过搬到他屋里的事儿,关舟心里记着,嘴上却不敢催。   于是才会在此时脱口而出,不过他也是真的心疼顾北知,想着自己在这儿还能帮帮忙。   顾北知笑了,“怎么,急着想和我同房了?”   关舟原本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么一说,也成了这个意思,立即反驳,“我不是,就是觉得能给你帮帮忙,给你倒口水喝也行啊。”   一直出着冷汗,顾北知嘴巴都起了干皮,关舟凑上去用手指摸了一下,“你看,你的嘴都比我手还糙了。”   说着风风火火的去倒水,火盆里的水壶已经空了,桌上的茶盅里还有一点点,关舟拎着水壶往外跑,没一会儿又拎着满满一壶热水回来,倒了水塞到顾北知手里,“喝水。”   顾北知摸着发烫的杯子,“等一会儿再喝,你歇一会儿吧,跟我说说话就好了。”   看他脸上还带着急切和忧虑,顾北知拍了拍床沿,“坐啊,咱们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许就不觉得疼了。”   “真的吗?”关舟一脸的不相信。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顾北知大言不惭的说着,忘了当初胳膊上的伤是怎么糊弄关舟的了,不过那也算是善意的谎言,且忽略不计吧。   “没有...那好吧,我刚刚听燕哥儿说,关桥要娶一个小哥儿,他以前最看不起小哥儿了,经常骂我不男不女,恶心,结果现在不也要娶个小哥儿吗。”   小哥儿这种性别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从大约一千年前,有几年天灾不断,冬天又长气温又低的不行,夏天也热的能晒死人,田地里颗粒无收,到处都是死人。   男娃还相对瓷实一些,熬过来的多一些,女娃因为不受重视,死伤非常严重,当时全国八百万人口,最后活下来的仅仅三百万不到,还有七成是男子。   孩童和女子只占了三成左右,随后虽然风调雨顺了,但灾后的重建却刚刚开始,也是那一年,小哥儿开始出现,且人们并不知道这种性别的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只是听朝廷说娶小哥儿也可以延续子嗣。   从一开始的不了解和鄙视,慢慢发展到今天,其实小哥儿的人口不比男子少,而且除了生育率不如女子,其他方面比女子强的多了。   虽然社会风气还是女子比小哥儿地位高一些,但自己家过日子的时候,当然是自家人最重要了,像关家这样不愿意娶小哥儿的人家有,可也绝对不多。   顾北知听到关桥还骂过关舟,对这个人的厌恶之情难以言表,听说他要娶一个小哥儿,聘礼是三两银子,问关舟,“村里一般办酒席花多少钱?”   “好好整治的话,大约是一两银子,要是家里穷的,三四百文就够了。”关舟琢磨了一下,一般好好办酒席的都是娶了女妻的,本身聘礼就多,酒席更得摆好看点争争面子。   顾北知心里有谱了,低声和关舟叮嘱了几句,让他接下来的日子多在村里转转,然后两人又说起别的事儿。   现在是二月份,三月初所有秀才得去衙门登记,万一被人看到顾北知脸上的伤,在档案上记了一笔,可就麻烦了。   脸上有伤的考生,后面想参加考试不是不可以,但进考场前的检查会非常严格,尤其是面部,会被小吏用湿布反复擦拭几遍,直到确定脸上没有任何伪装才行,这是为了防止有些脸上有伤的考生涂脂抹粉的盖过疤痕。   顾北知想到这件事,也顾不上疼了,若真是这样,他怕九月科举,他连考场都进不去,“明天我约关弘见一面,打听一下今年是谁负责登记。”   “嗯,要是阿弘叔的父亲负责,也许还能通融通融。”关舟也发愁,心里再一次大骂关桥娘俩。   “也许吧。”顾北知则觉得可能没那么顺利,有人一直针对他,徐小蝶那事儿,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同伙是谁。   也不能说没查出来是谁,只是没抓到证据而已,他心里大概有数了,只是一直想不透,为什么要针对他?   不管是他还是原本的顾北知,都没有得罪过这个幕后黑手,却无端的遭到了摧毁式的针对。   甚至除了徐小蝶这一次,还有几年前王二狗,似乎也是受人指使才会引着原主去赌博的,只是那人没想到原主是个另类的抠门鬼,身上的钱花完了就走,无论醉成什么样,坚决不借赌场的钱,费了很久的功夫,也只不过让原主输了不到一两银子。   结果他就穿来了,虽然心疼钱,但也不会还不上,他发觉欠了银子的当天就去还了,赌这条线,算是彻底作废了。   然后王二狗带着人翻墙来盗窃,目的是想带走两个孩子,有了孩子就可以控制自己,但不知道这件事是王二狗自己的打算,还是那人指使的。   关舟看他走神,也没叫他,走神总比觉得疼强,只是他心里有些失落,刚刚虽然是一时冲动才说要搬过来的,但他都那么主动了,北知还是没答应。   是不是自己哪儿不够好?   关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后来一直用着擦手油,手已经细滑了不少,就是还不如北知的白,要是他能白一点,会不会好看一点?   田哥儿就很白,要不一会儿去问问他,怎么才能变白一点,好看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是太累了,搬家比我想的要累的多,唉...想想下半年还要再搬一次,有点绝望。这两天状态有点差,实在抱歉,本章下面前五个二分评论发小红包(如果不足五个,请忽略前这个字)   另外,预收达到一百时,加更一万,大家快来收藏呀!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3-28 23:56:57~2020-03-29 23:2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ey~y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都说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然而在王家村, 二月还是极其寒冷的月份,偶尔还有小雪飘落。   关舟拿着鞋样去看石哥儿,石哥儿现在肚子也凸出来些,王大治啥活也不让他干, 正正经经给他憋坏了,每天就盼望着有人去找他, 和他聊聊天也好啊。   知道他闲不住,竹哥儿养了半个多月的身子就时常来他家里串门,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一劫, 竹哥儿的性子变了不少,以前还有点孤僻, 要不然也不能住那么远,现在却活泼了许多。   本就是十□□的小哥儿, 正水灵着,以前不爱和人来往, 朋友统共也就石哥儿一个, 后来多一点,也只能在把关舟和孙贵燕两个算上。   但是燕哥儿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平时和他来往的多的,也就是关舟和石哥儿两个人了。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的竹哥儿可不一样了, 现在的竹哥儿逢人三分笑,也会说点俏皮话了,和三个月前变了很多。   在村里的朋友也多了起来,甚至和村长家的关系也不错,他实在会做人,时不时的打着讨教的名头,拿着食物上门求村长夫人教他做菜,一来二去的,能不关系好?   石哥儿因为要养胎,村里那些寡夫郎的事儿就管的少了,现在都是竹哥儿出面处理,看着也像模像样的,让老村长夸了两次。   只是等见到石哥儿和关舟的时候,那个不太讨喜也不爱附和的竹哥儿又会出现,他经常是三个人中默默听着的那一个。   可即使这样,竹哥儿也很喜欢和石哥儿他俩在一起待着,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待着。   “竹哥儿,你今天做点啥?”关舟看到他,招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俩人开始讨论起针线活了。   竹哥儿看了一眼明显气呼呼的石哥儿,再看看不搭理石哥儿的关舟,没有主动问咋回事,而是跟着关舟一起讨论怎么做鞋更贴脚。   “竹哥儿!”石哥儿气的拍床,怎么都不问问他为啥生气?   竹哥儿这才放下针线,抬头望着他,“你说吧,又咋了?”   “我这都过了头仨月了,咋还不让我干活呢?你看看我这块儿,不干活多亏的慌。”石哥儿拍着自己的胸脯子,这多强壮一个小哥儿!   “和着你长的壮就得干活?你肚子里的孩子咋办?再说了,你那时要干点活?你那就是没事找事,折腾孩子也折腾自己,你去看看,谁家孕夫还跟着杀猪的?”关舟和他可不客气,噼啪一顿质问。   越问石哥儿越气短,但谁让他男人就是干这个的,别人又帮不上忙,他可不得多帮衬着点儿。   “那大治哥天天一个人天不亮就得起来杀猪卖货,忙的都转不过筋了...”   “大治哥的俩兄弟是干什么吃的?用得着你一个孕夫搭把手?你好好养胎,身体好好的把孩子生了,就是对大治哥最好的帮助了。”   要不说,有的人即使你把本事交给他也没用,当初石哥儿可是将家里卖肉的生意分给两个弟夫郎做了,还是手把手教的怎么切肉、承重、收钱,结果那两个人只做了七天就说什么也不做了。   那之后王大治杀了猪还得自己卖,实在忙不过来了才叫二弟、三弟轮流去送肉,留下的那一个在家里卖剩下的半扇。   三个人忙活了大半个月才在年前把该送的单子都送了,年前的最后一天,王大治跟着二弟、三弟一块儿去了酒楼,把来年的生意单子签下了。   这样三兄弟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来年的基本生活有了保障,日子越过越有盼头。这忙忙碌碌的大半个月过去,过年里三兄弟除了喂猪,别的活几乎没有。   闲下来了,老二、老三哥俩才有时间琢磨,平日里净听夫郎说大哥夫夫俩怎么怎么不好,怎么把这家里的钱,怎么把他们兄弟俩当免费的劳力使唤,可事实不是这么回事!   你看大嫂一撂挑子不干,他们哥俩那两个懒夫郎才干了几天活儿?还干了这个忘了那个的,两人平分大嫂平时一个人干的活都干不利索,还有脸说大嫂使唤他俩?   喝了点酒,这半个月累的死狗似的脾气上了头,两人回屋就把夫郎收拾了一顿,第二天那俩人都没出来见人。   “最近你那俩弟夫郎老实不?”竹哥儿虽然经常过来,但还是担心石哥儿和两个弟夫郎起争执,那两个就是合起伙来针对石哥儿一个人。   还在和关舟拌嘴的石哥儿立马回他,“老实着呢,大治哥找老二、老三谈话啦,老二、老三现在也知道他们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俩的夫郎啥德行了。”   石哥儿那俩弟夫郎,就是特别会在自家男人面前演戏,那两兄弟又不是像王大治一样天天在家守着,只有送货的时候才回家待一天,平时都在镇上打小工,为的就是多存点钱,以后好让孩子可以念书。   他们俩总是就着伴的走,又就着伴回来,一回到家,就能感受到夫郎热情似火的嘘寒问暖,还总在他们面前表现,他们肯定觉得自己夫郎特别贤惠,听他们说大嫂不好的时候,也都信了。   露馅儿之后,老二老三还买了点心和糖来给石哥儿道过歉呢。这事儿石哥儿也给关舟和竹哥儿讲过。   现在王大治一家子,彻底分成了两拨,一拨表面上是石哥儿的婆夫郎一个人,实际还有两个弟夫郎。   另一拨是王大治哥仨和石哥儿,现在虽然相安无事,之后肯定还得闹矛盾,不过石哥儿一点都不怕,他也没和关舟他俩讲,就等着呗。   “哎,小舟,你不是说给我们讲个事儿,啥事啊?”石哥儿知道自己不能像以前一样帮着大治哥杀猪,但总要和人争取一下子,不答应他也不会硬要求。   关舟将针线收好,今儿又啥也没做完,摘了顶针,“关桥要成亲了,你俩知道不?”   “知道啊,燕哥儿跟我说来着,说女方没看上他,他转头又找了个小哥儿,也不知道这关桥哪儿好?还有小哥儿能看上他?”石哥儿一向心直口快,想到就说了。   “那燕哥儿肯定没说关桥娶媳妇的钱是从我家要的吧?”关舟把盛线的小簸箩重重地往地上一放,“我那会儿过继到三房,还给了不少钱呢,要不关桥爹娘都不同意!”   “前两天燕哥儿跟我一说,我反应过来不对了,出去一打听,可把我气坏了,合着这一家子去我家就是为了要钱给关桥娶媳妇。”   关舟是真生气,他们一家三口,都还能干的动呢,自己好好挣钱,攒两年也能把媳妇娶上,结果呢,这三口子就知道盯着他,想尽一切办法从他这儿占便宜。   “啥?咋这么不要脸呢,你去把钱要回来,真是给他们脸了,我还说呢,咋突然发了好心把你过继出去了,合着还是拿钱买的!”   石哥儿要窜起来了,关舟和竹哥儿同时伸手把他按下去,“你可老实点吧。”   “小舟,那你们还给了别的东西吗?我瞅着关家不像是要大办的意思。”竹哥儿好了之后在村里走动的勤快,好多事他慢慢都知道了。   关舟摆了摆手,“没有,就是他们同意过继我,北知脸上的抓伤就不追究他们了,还给他们十两银子,毕竟生了我,就当是花钱买命了。”   “你俩怎么这么软?为啥不追究?送他们去见官啊,打板子、下大牢、做苦役,一个都不能少了他们的!”石哥儿戳了戳关舟的脑门,恨铁不成钢。   “那样,村里人不得戳着我和北知的脊梁骨骂不孝?唉,这也是没办法,原本出了钱我也能接受,就是不高兴北知的脸,结果他们还拿我们家的钱娶媳妇,还骗人家说他们和我们关系好,我这才恼了。”   关舟吐着苦水,“对了,我听人说,给他们出主意的是咱们村的那媒婆,就是之前闹灾荒逃过来得的那爷爷一家的大闺女,后来不是一直保媒牵线呢,听说是她给说的山沟村里的姑娘。”   “那媒婆?就那大忽悠啊?这女的是心黑的很,嘴里没一句真话,咱们村谁主动找到保媒牵线啊?”竹哥儿对这个人挺有印象的,因为这人长的太丑了,丑的还特别有特点。   你要是单看五官,似乎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但都放在她脸上,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都让人心里膈应,这人还特别喜欢画个红嘴唇,跟吃死孩子似的。   “所以说我有点恼啊,但后面和那姑娘也没成,不然咱怎么成了骗子的帮凶都不知道。”关舟说了一些话,“不过后面这个小哥儿也倒霉,碰上关桥这个趁火打劫的了。”   “可不,以后嫁过来咱们也看看,要是人不错,也别排挤他,要是和关桥一路货色,那还是趁早避开点吧。”石哥儿好交朋友,还打算看看这个小哥儿能不能结交。   “你说的对,不过关桥家也挺黑的,之前说要娶个女妻那张扬的,要大办特办,现在换了小哥儿就没声响了,有点过分。”关舟一直觉得他那对生身父母似乎脑子有问题,都是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男人和女人比小哥儿高贵’的心思。   竹哥儿在一旁听了,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古诗背错了,那是打了一句啥呀,我的妈呀,小学语文老师看了要打死我了,简直有毒,昨天太累了,写的时候没动脑子,抱歉啊!QAQ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一句是贺知章的《咏柳》的诗句。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3-29 23:21:40~2020-03-30 23:1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ey~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ASK 10瓶;夢玖玖玖I、小小石竹、bluedream、嗡嗡嗡 5瓶;一只狸花猫、千变 2瓶;晕水的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过了几天, 全村的夫郎们都在讨论关家的亲事。   “你们听说了吗?关老大家的懒儿子娶上媳妇了, 据说是嫌人家是个小哥儿, 酒席都不想办了!”   “真的假的?能娶上夫郎就不错了,咋连酒席都不办?”   “嗨,那一家子你还不知道?天天抬着下巴磕看咱们小哥儿,要我说, 谁家把小哥儿嫁给他家,真真是又恶心又遭罪。”   “就是, 就是,这得多恨自家孩子,才把小哥儿嫁到他家去!”   传了几天, 关南虎家也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了,可是他们不在乎, 他们现在正烦着呢,要不是山沟村那个小贱皮, 他们儿子肯定能娶个如花似玉又贤惠的媳妇!   于是翻过两座山之后的山沟村里,小哥儿坐在石头上, 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利索的剥着兔皮, “他们村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他哥哥站在一边,脸上满是愤怒, “弟,都啥时候了,你还剥兔子?那姓关的这么糟践你,你不生气?”   小哥儿想起那个软蛋, 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反正我也不喜欢他,这不是正好。”   “那你嫁给他干啥?咱村也不是没人愿意娶你!”他哥是真的搞不明白小弟的想法。   将剥好的兔子和兔皮分开各自放在两边的篓子里,小哥儿眼神很亮,里面的目光很坚定,“因为我不想一辈子在这个山沟里!”   山沟村原本不叫山沟村,只是村子的位置就在两座高山夹着的中间那一块平底上,田地很少,衙役都懒得来这里收税,一点油水没有还费劲。   山沟村的人不是没想过搬出去,但一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有衙门的调令也是万万不可以举家迁移的。   山沟村因为地少,几乎所有人都会点打猎或者处理山货、猎物的本事,每个月都会组织好几次上山打猎,组织一次出去采买货物。   这个小哥儿一直在山沟里,即使他的体力和本事并不比男人们差多少,但依然没能跟着采买队伍出去过,关于外面的一切,全都靠哥哥或者村里其他男人的讲述来了解。   原本他只是很想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后来他小爹病了,病的太严重,村里的大夫不靠谱,他爹和他哥将小爹背出去说是去看病,一走就是七天,七天后,病的更严重的小爹又被背回来了,家里压根儿没钱治。   哪怕他爹和哥哥拼命打猎,但除非抓到活的,否则根本卖不上价,挣的钱勉强能让小爹三天吃一副药的熬着。   从那一刻,小哥儿心里那股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几乎成了魔,他一直想,要是他们在外面的那些村子里,一家人勤快的干活,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吧?   最起码小爹看大夫不用走两天两夜的山路。   所以当他听说张大贵家的女儿相看了一个王家村的懒汉,懒汉家里还有点银子,他动了心思。   他那段时间在进村的路边等着,关桥一进村他就发现了,这个人实在是太弱了,据说走进来花了三天的时间,这还是带他进来的人死命催促的结果。   看那人穿的衣服,似乎是家里有点钱的样子,不过没钱也没事,只要能带他出了村子,银子他自己也可以挣。   不过也要看张大贵家能不能看上这人,要是看不上他才有机会,要是看上了,他就得再想别的办法了。   山沟村太偏了,要是闺女还好,能嫁出去,小哥儿们就只能在村子里找找了,他也不知道错过这机会下次是什么时候。   但他也不想做坏人姻缘的事儿,按张大贵的心思,他姑娘长的好看,又有一手好绣工,怎么也得嫁个不错的人家,不说是秀才公,也得家里趁点钱、人又勤快老实的。   很显然,关桥不是,关桥就是一个被家长娇宠坏了的懒汉,他是看到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长的也普普通通,一身懒撒得模样,张大贵父女俩都看不上,好声好气的把人和礼物原封不动的赶走了。   关桥进来的时候有人带路,出去原本也是要等着人家送他的,但谁知道张大贵一家这么着急,中午饭都没留就把人赶出来了,送他的人还没来接他呢。   他又因为被拒绝了不愿意在这儿多留,自己莽莽撞撞的往村子外走,正好给了小哥儿可乘之机。   其实小哥儿拦住他,和他说了两句话,就解开自己的腰带抱住关桥,然后又哭又喊的吸引村里人过来。   他可不觉得自己是个天仙,能让关桥见他一面就喜欢上,而且上赶着嫁人,以后他家里人会被村里人看不起的,但要是外村人欺负本村的小哥儿,那可就另说了。   解释不清的关桥被迫认下这门亲事,那小哥儿还跟着哥哥一起送他回了王家村,和王家村的村长被亲事落定。   他可不是那些以为拿捏住男人就万无一失的蠢货。   如他预料之中,有村长的帮忙,关家想反悔都不行,婚期就订在了月底,虽然王家村的人都说他有心眼,但也同样骂关桥色胚。   聘礼的三两银子和银镯子,他已经要过来了,都拿去给小爹买药吃了,这些钱够吃上两个月的,那时候他应该在王家村站住脚了,银子的事再想办法就可以了。   所以他是真的不在乎有没有酒席,现在亏待他,以后他都会一一讨回来的,他觉得以自己的心机手段,不愁止不住关家三口。   其实也是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家里最重要的人就是关桥,只要治住了关桥,关家二老不足为惧。   那天他也试过了,关桥就是个软蛋,力气不如自己大,肯定打不过自己。   “小弟!你要是不想嫁村里人,咱们晚几年再嫁人,哥给你攒嫁妆,攒的多了外边总有人愿意娶,你到时候挑个好的,这个真不行,关桥都十八了还啥都不干,地都没种过...”   作为哥哥,替弟弟着急操心的,说的嘴皮子都快着火了,小哥儿还是慢慢的做着自己的活,匕首使得灵活多变,没一会儿就都弄好了。   “再说了,到时候咱们一家子肯定得过去瞅瞅,小爹一看,连酒席都没有,不得抹眼泪啊,小弟你不能这么委屈自己...”   小哥儿唰的一下站起来,“哥,你说的对,酒席必须得办,还得大办!走,咱们去王家村找姓关的算账去!”   “弟,你想明白了?走走走,咱回家和爹们说一声。”哥哥高兴极了,一把将两个篓子拽起来,健步如飞的在前边走了。   后来,不光他们哥俩来了,还有他哥哥几个玩的好的伙伴也来了,个个都是一身腱子肉、强壮的小伙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一伙人匆匆来了王家村,直奔着关南虎家去了,村里头看到的人还不少,没一会儿一个叫一个的都知道了,这两天都不怎么忙,地里的雪还没化冻呢,大家都有时间。   “姓关的,开门!”   关南虎一家听见砰砰的敲门声被吓了一激灵,关母立马破口大骂,“敲敲敲,敲什么敲?!赶着给你奶奶拜晚年呢!”   瞧着挺横的,但打开门一看,好几个壮小伙,她立马怂了,“你、你们想干什么?”   小哥儿从哥哥身后走出来,“关伯娘,是我,有点事儿想找你们商量一下,关桥在家吗?”   看来关母也是软的欺硬的怕的人,小哥儿看了一眼跟着来的几个人,笑了,今天这事儿估计很容易解决。   “是你?!你来干啥?不知道成亲前夫夫俩不能见面吗?没点规矩!”关母一下又厉害起来,就差指着小哥儿的鼻子骂了。   山沟村的几个小伙子不干了,这老太婆说话咋这么难听呢。   “你说啥呢?”“就你还知道规矩?”“别以为你是个老太婆我们就怕你!”   七嘴八舌的一通说,个个的撸起来袖子,吓的关母立即支支吾吾起来。   “老婆子,谁来了?”关南虎看他婆娘这么半天没回来,出来看看咋回事,这一看,咋这么多人堵着门呢?   “这不是亲家的大公子吗?咋今天过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关南虎比他媳妇有眼色,一看外面都是看热闹的,门口又是好几个壮小伙,躲是躲不过去,拦也拦不住,那还不如好声好气把人请进来。   小哥儿趁机和他哥哥说了两句话,他哥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听了弟弟的话。   几个人进去,小哥儿坐在一旁,几个小伙子坐在他身边,小哥儿将碎发捋到耳朵后面。   “关大伯、关伯娘,没打招呼就上门,真是对不住,只是我爹得照顾生病的小爹,实在过不来,我的亲事只能自个多上点心了,今天来没别的事儿,就是想问问酒席怎么办?”   关南虎和关母不吭声,他们说啥?说压根儿没打算办?那这几个壮小伙还不得把他们打一顿?一帮子山里野人,他们可打不过。   “其实也不要求多了,就照着你们村里的风俗办就成,你们这儿是要摆三桌的吧?我这边娘家人一桌,你们这边亲戚一桌,还有村里人一桌,是这样吧?”   小哥儿拍拍哥哥的胳膊,他哥哥对着关家两口子怒目而视,大有敢说不是就暴起毒打他们一顿的气势。   关南虎和他媳妇一看这样,只能咬着牙同意了,小哥儿这才笑了,跟他哥说,“哥,你放松点儿,别摆出一副杀虎的样子,关家伯伯和伯娘可不是你打的那些大虫。”   他哥站起来,“那不在这看着了,去院子里转转。”   与此同时,关舟他们也听说了山沟村来了好几个人直冲着关南虎家去了的消息,关舟心里一直记着这事儿,破天慌的和村里其他闲得无聊的人一样,跑到关南虎家外头等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搬家真的是一件持续性的劳动,真的超级累QAQ,希望下次搬家可以轻松一点吧。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3-30 23:17:41~2020-03-31 23:4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虚乌有、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关舟到的时候恰好听到关桥的惨叫声, 只是关家大门紧紧的关着,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嘀咕着猜测了半天,院子门才打开,只见平日里懒得日上三竿还呼呼大睡的关桥穿的整整齐齐,出来送人。   “海哥儿, 路上慢点,要不就在家里吃了饭再走吧?”关桥一脸讨好的跟在小哥儿身后。   海哥儿一眼就看穿他脸上的不情愿, 也没留下讨嫌,瞅了一眼看热闹的人们,“不用了, 桥哥,咱们成亲当天的酒席都得你和伯伯、伯娘操心, 今天就好好歇歇吧,到时候要整治三桌, 每桌十个菜,可累着呢。”   大家伙一听, 好家伙, 三桌,还每桌十个菜, 这算的上是大办了。这老关家咋变得这么快了?   大家议论的声音挺大的,海哥儿丝毫不在乎,他又对气呼呼跟出来的关南虎夫妻两个道了歉。   “伯伯、伯娘,对不住了, 我小爹病的厉害离不开我爹照看,婚事只能让我哥哥帮我操持着,两位长辈心地好,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不管爹娘脸色多难看,关桥用力的拍着胸脯,“放心吧,我爹娘最是通情达理了,不介意不介意。”   海哥儿笑着看了他一眼,海哥儿身后,他哥哥无声的按着手指,一只手握成拳头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按压,关桥见了,想起来那硕大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的滋味,笑容越发的讨好。   把自己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谈的事儿也都谈了,再过七八天就该成亲了,海哥儿没在王家村多留,几个人又急匆匆的走了。   王家村的人这会儿也都明白过来,人家小哥儿是听说了关家不准备办酒席找上门来要说法了,大家看关家三口的眼神都不对了,这是抠门都传出村子去了?   有些岁数大一些的人摇头,丢人呐!   关家三口子看海哥儿走没影,看都不看大家一眼,直接砰的一声关上门,挺冷的天儿,不回自个家暖和去,非得在外头看别人家的事,一个个都有毛病!   至于关舟,他听了海哥儿的话,就悄悄的退出人群,回家去了。   一进家,田哥儿赶紧给他一个大水杯子,里面放着热水,水杯外面还裹着一层布,这样摸着就不烫手了,“主君快喝点热水暖和一下,杯子就抱着暖手。”   “哎,我知道了。”关舟跟着田哥儿去了厨房,一进厨房才感觉到自己刚刚冻得不行,脸都有点僵了,“还是家里暖和。”   “那可不,今年似乎天气冷的厉害,以前这时候都该有花开了。”田哥儿正在点新的炭火,一会儿搬到大宝、二宝的屋里去,孩子小,怕冷。   “没有啊,咱们这一直都是这样的,要想看花,得等到差不多四月份了,三月中能化冻吧。”   关舟知道田哥儿他们俩是从京都来的,气温应该比他们这儿暖和,才会这样说的,但他也没提京都,就说他们这儿气候。   田哥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也没提京都那一茬,“这样啊,那冷的时间不短,咱家的炭得省着点烧了。”   点好了炭盆,先放在一旁,田哥儿抓紧时间做饭,看着时间,老爷也快回来了。   他和重明没经验,以为这儿和京都一样,冬天不会很长,烧炭烧的很不节省,每个屋子都烧的非常暖和,一个屋至少三个炭盆,确实暖和。   “不用,北知今年买了不少炭,就是为了家里烧起来不用省着,就是不然晚上把窗户关严。”关舟的手指开始发热了,指尖都麻麻酥酥的,有些涨的慌。   今年家里人多了,顾北知又是个怕冷的,早早的开始囤炭,还是拜托柳家帮忙买的无烟炭,其实他最想要的是在记录片里看过的火炕,只要做饭烧火就会很暖和。   但王奉春不会盘炕,他又没那么多时间尝试,只能先翻修一下住着,等以后再想办法加上吧。   顾北知从外面回来,知道关舟喜欢在厨房待着,一回来就来了厨房,掀开门帘子冷风呼呼的往里吹,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关舟打了个哆嗦,顾北知赶紧将门帘子放下来。   “怎么不往里头坐坐?守着门口,进来出去的,冷风吹着你。”   顾北知走到一边的水盆出,到了点热水洗手,他手上戴着关舟特意给他做的手套,是那种不分手指头、只有大拇指单独分出来的,里面夹着厚厚的棉花,倒是不觉得冻手。   “我也是刚回来,刚才去看关桥要娶的那个小哥儿了,看着就是个挺厉害的人。”关舟将自己手里已经温乎的水杯递给顾北知。   顾北知接过来把里面的水喝干净,又到了半杯热的塞回他手里,他俩现在越来越多的东西都不分你我了,喝水的杯子相互用也毫不介意。   “厉害就好,希望是个脑袋清醒的。”顾北知从来没把关桥一家放在心上,从关南虎决定过继关舟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是没什么关系的两家人了。   至于打脸他们?   顾北知还嫌浪费自己的时间,关南虎夫妻两个的老年生活幸福不了的,甚至不需要他动手,而且他最近在忙别的事情。   因着当初老村长向全村人宣布关舟被过继了这事儿并没有说明具体情况,冬天出门又捂得严实,村里的人除了石哥儿、竹哥儿知道他脸上有伤,就只有当天在顾家的几个人知道。   顾北知又早早的叮嘱了两个孩子不能往外说,大宝、小宝是两个听话的孩子,冬天又冻得慌,出门的时间很少,倒也没泄露消息。   “今天去见阿弘叔了吗?”关舟挪着板凳坐在顾北知旁边去,田哥儿正在专心的熬着锅里的东西,他俩旁若无人的说起悄悄话。   顾北知坐在餐桌旁的凳子上,关舟挪了板凳过来,正好可以把头放在他腿上,“见到了,关弘说,今年负责登记的是镇长提拔上来的何小吏。”   “啊?那怎么办啊?”关舟着急了,他们和镇长的关系可不算和睦,万一这个何小吏为了讨好镇长,故意往严重了写呢?   顾北知也叹气,“明日我再去看看吧。”捏了一下鼻梁,顾北知转了话题,“柳公子那儿到三月底,我就不去了,得专心准备一下。”   还有一个原因是那祛疤药的药劲儿太大,他时常感觉的疲惫,这样的状态,就是勉强坚持做西席,也不会有什么好效果了。   所以他打算做到三月底,正好柳长清早点回柳县调整一下状态会更好。   “嗯,我瞧着疤痕淡了不少,都不那么红了。”新落下的疤痕总是红红粉粉的,看着并不狰狞,但若是就这么不去管它,慢慢的变成了老疤,就会显眼的难看。   顾北知也觉得是,虽然才用了一个月不到,但疤痕已经淡化了不少,就像柳老爷说的,三个月应该能全部淡化完。   田哥儿做好了饭,掀开门帘,朝着西屋喊了一声,“重明,吃饭啦,带着少爷们来洗手!”   “知道啦!”重明给大宝、二宝穿好衣服,围上斗篷,戴上帽子,牵着两人来了厨房,然后又不嫌烦的将帽子给摘了,斗篷也去了,袖子都给挽上去一节。   大宝、二宝显然很习惯这一套流程,乖巧的张开手等着他脱掉斗篷和帽子。   和关舟聊着关桥的亲事,顾北知一抬头看见这一幕,神情有些不悦,“顾大宝、顾二宝,过来站好!”   他一生气,大宝、二宝都害怕的赶紧跑过来站好,两脚并拢,“爹爹。”   “你们今年几岁了?”顾北知的声音很沉,他平时都很宠着孩子,但该严肃的时候也绝对不含糊。   见老爷面色不对,一直负责两个孩子起居,其实也就是经常看孩子的重明也有些战战兢兢,站在大宝、二宝身后,想说话但主人又没让他说,他不敢直接顶撞顾北知。   “六岁了。”大宝、二宝异口同声的说。   “六岁,是不是大孩子了?”   “是——”   “那为什么连脱衣服还要重明小叔帮你们脱?自己没长手?为什么这么懒?”顾北知一拍桌子,又严厉的三连问。   大宝二宝被吓得不知所措,心里又有点委屈,不仅眼里含着泪水,“明小叔说、说我们自己脱会弄脏衣服...”   他俩一起开口,这回可不是同步的,顾北知也是勉强听清楚,“衣服脏了可以洗,你俩这样,六岁了还要别人帮你们脱衣摘帽,以后是想变成关桥那样的人吗?”   “不是!”大宝、二宝急了,金豆子真的掉下来,“我不要变成那样,我不!”   要说全家最讨厌关桥的人,除了关舟就是两个孩子了,关舟和关桥那是打小不断加深的矛盾,父母的偏心更让关舟心里对关桥半点兄弟情都没有。   而两个孩子,则是那两天跟着小爹去关家借住,被吓到了,关桥一个成年男人,每天无所事事,还总指挥他们两个干活,动不动就吓唬他们要把他们扔掉。   而且爷爷奶奶明明都有白头发了还要干活,关桥那么高那么大的人居然每天都睡到中午才起来。   最讨厌的是,小爹从二爷爷家拿来的鸡蛋,他们两个只吃了一口就被抢走了,但是爷爷奶奶非说是他们抢了关桥叔叔的,还要把他们爷仨赶出去,幸好爹爹来接他们回家了。   顾北知对两个孩子招招手,大宝、二宝一下子钻进他怀里,将一旁靠着的关舟都挤开了,“爹,我不要变成坏蛋!我要当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97章   顾北知对两个孩子招招手, 大宝、二宝一下子钻进他怀里, 将一旁靠着的关舟都挤开了, “爹,我不要变成坏蛋!我要当好人!”   摸着两个孩子的头,“既然想做个好人,做个男子汉, 就不能总是依赖别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还要努力学习、努力锻炼,有聪明的大脑和强健的体魄的同时,也要学会不去麻烦别人。”   “你们想啊, 要是一个人武功特别好,是个大家都很敬佩的大侠, 但是要去抓坏人了,衣服还没穿好, 得找别人来帮他穿,是不是很差劲?这样真的是大侠吗?”   顾北知缓和了脸色, 给两个孩子举例子, 让他们自己去思考,大宝、二宝最近听重明讲了不少大侠行侠仗义的故事, 还挺羡慕来着,但一想到这些大侠连穿衣服都不会....   “大侠才不会不会穿衣服!大侠都是自己一个人一剑闯天涯!”大宝比二宝好动,也更加喜欢行侠仗义的武侠故事,第一个反对。   “嗯, 那大宝以后还要‘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吗?”   顾北知将大宝提溜到腿上,大宝立即摇头,“我不了,以后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大宝真棒!”顾北知也同样毫不吝啬夸奖,小孩子受夸奖教育和惩罚教育长大的区别非常大,最重要的就是在自信心上,他不希望两个孩子成为不自信的人。   又低头去问二宝,“那二宝呢?二宝想做一个虽然读书不错,但一出门就要明小叔忙前忙后的书生吗?”   二宝摇摇头,“二宝不要,二宝要向爹爹一样。”   “那以后也学着爹爹自己能做的事情都自己做,好吗?”顾北知对二宝更加耐心,二宝比大宝要敏感不少,他只是希望两个孩子不要长歪,自然不能一味的严肃。   “好~”二宝顺着顾北知的大腿自己爬上去,在顾北知脸上吧唧一口,“爹爹,二宝错了,二宝以后再也做一个不会穿衣的笨蛋了,爹爹不要生气。”   “爹爹不生气,只是看你们变成懒孩子、坏孩子,爹爹会很难过,以后都不要学习坏习惯好不好?”   两个孩子一同答应,“好!”   “嗯,那咱们吃饭吧,今天你们田小叔又做了你们爱吃的菜,快谢谢田小叔。”顾北知无意于让孩子们这么早就知道主仆之分,而是先培养他们谦恭有礼、感恩的心。   道德教育和人格教育才是一个人的根本、底线。   “谢谢田小叔,田小叔辛苦了。”两个孩子一起道谢,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顺耳。   田哥儿笑眯眯的应了,“不用客气,两位少爷多吃点。”   然后拉着还在忐忑不安的重明坐在桌子的另一边,这也是关舟要求的。   自打知道田哥儿身上还藏了银票,顾北知也打算以后让他们赎了自己,更加不把他们当下人看了,原本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个主子,现在这样更舒服一些。   只不过田哥儿坚持称呼他和顾北知为主子,平时该顾及的地方也会顾及,要不是关舟不让他们回房吃饭或者晚点再吃,他们也不会和顾家一家四口同桌吃饭。   顾北知看了一眼涂成土黄土黄肤色的重明,叹了一口气,这是隔着时代造成的观念差异,他和重明都没有做错,“吃饭吧,吃完饭重明留一下。”   按理说,一家子吃饭应该在堂屋,但关舟以前就喜欢待在厨房,顾北知来了之后也一直顺着他的习惯,导致现在除非有客人登门,他们一家子都是在厨房吃饭的。   重明只能心不在焉的吃完这顿饭,等着关舟将两个孩子领走,重明紧张的立即站起来,“老爷,奴错了。”   “坐下说话,田哥儿也是。”顾北知让他们都坐好了,然后开始说关于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   “明哥儿,你体质特殊,因此我和小舟不愿意让你在外走动,在家里也要让你将伪装扮上,是为了让你更加安全,而不是让你真的去做一个奶妈。”   看重明要说话,顾北知摆手,“先听我说完。”   “你们两个现在算是被我雇佣的,想要多做点事,这很好,但是关于孩子们,你这样是不行的。”   “他们两个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即使以后我真能入朝为官,那他们也是农家子出身,不能和其他富贵人家的少爷一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明白吗?”   夏田、重明两个人虽然不理解老爷为什么不让娇惯少爷们,但老爷说的总不会出错,而且老爷自己也是这样做的。   “明白了。”两人回答,但看着并不像是真的明白的样子。   顾北知又解释了一句,“他们总要离开我和小舟,若是出了门还需要下人跟着伺候着,那他们被人蒙骗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我既然出身农家,就不能忘本,不能学得一身骄奢淫逸的毛病。”   “他们年纪还小,此时正是培养他们独立的时候,若你们事无巨细全都打理好了,那他们即使读再多的书,也不过是白痴而已。”   顾北知经常看到那些头发花白、望子成龙的父母殷切的为孩子做好了一切事情,让孩子只学习、专注学习,最后导致孩子有了高学历却也只能在家混吃等死,因为这样的孩子根本无法独立生存。   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都说了,顾北知还是让重明负责陪两个孩子玩,“你要做的,不是周到的伺候他们,而是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保证他们不会收到过重的伤害,明哥儿,你明白了吗?”   他要的不是一个婴儿的保姆,而是一个合格的幼儿园老师,主要的任务就是让孩子们在玩耍的过程中学到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的启蒙教育。   又想起他和重明之间隔着时代的理念差距,颇为头疼,只能反复强调,他的孩子们必须学会独立、学会基本的生存技能、学会明白是非。   重明也在他的反复强调中明白他确实很讨厌孩子们变成被下人包围从头伺候到脚的样子,于是虽然还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学会独立,他还是十分郑重地应下来,并且保证以后会教两个孩子自己动手做事的。   “嗯。好了,你俩也放松一点吧,现在来说点你们俩的事。”顾北知算了算时间,这两兄弟来他们家的时间并不算长,还不足半年。   但田哥儿现在是关舟最贴心的朋友,家里大大小小的杂活田哥儿包揽了一多半,重明一门心思全花在两个孩子身上,用心和为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没有问题,对他们两个也越来越不设防,但夏田和重明都不是属于王家村这样的小地方的人,他们有良好的出身,也应该去更好的环境,有更好的身份。   “你们来到顾家也有小半年的时间,我自认是个好主户,你们现在可否说出你们隐瞒的所有事情?关系到何时能给你们改换户籍,你们两个要仔细斟酌一下再回答我。”   顾北知虽然无心窥得别人的秘密,但就像他说的,一开始他就没把两个人当成奴仆一样对待,而是当做两个被他们家雇过来的工人。   夏田和重明面面相觑,不知道老爷想从他们这儿知道些什么?   “你们先考虑一下吧,如果实在不想说,也没关系,只是那样的话,我建议你们过两年再去官府改换户籍。”顾北知其实是担心他们在京都还有仇家,若是一直盯着他们,改换户籍这事儿就得再拖一拖。   夏田和重明看他说的认真,终于确定,原来上次老爷说银票留着去疏通衙门关系换掉他们的户籍是真的!不禁瞪大眼睛,老爷可真够胆大包天的!   “知道了,老爷。”哥俩儿还是打算再想想。   顾北知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回了卧室准备涂药,虽然已经慢慢习惯了,但终究是折磨,每次他都要提前做很久的心理准备。   哥俩把厨房打扫干净,一起回了屋子,重明瘫坐在床上,“老爷的想法可真够特别的。”   “对啊,老爷是个胆子大的人,又有真本事,这小小的乡村困不住老爷。”夏田也这么觉得。   “哥,你想不想恢复良籍?”重明翻过身趴在床上问他哥,然后没等他哥回答又翻过去,“其实我觉得我都可以,老爷和主君都很仁厚,我又不想嫁人,干脆自梳吧,给两个少爷做管事,我觉得也很不错。”   夏田却沉默了半天,才轻声的“嗯”了一下。   重明侧过脸看着他哥,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哥,你还是想改成良籍的吧?看少爷们那么聪明伶俐,还懂事体贴,你不想也生一个自己的宝宝吗?”   “我...”夏田叹气,想有什么用呢,他和那个人已经没有缘分了,说不准那个人都已经另娶她人,孩子都有了。   京都最近发生了一件新鲜事儿,有名的皇商,天家亲笔御赐的仁商之家孙家家主竟然将自己的亲表妹,也是继夫人给扔出孙家大门去了。   据说还是成亲当日就给扔出去的,怎么回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新家实在太冷,我都冻感冒了QAQ,幸好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要办,不然太耽误事情,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吃了感冒药就会疯狂的睡觉?我每次吃过感冒药大约半小时左右就开始困的睁不开眼...然后一睡睡一天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01 23:01:34~2020-04-02 23:4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阳台君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这位孙家的表小姐可是个勾引人的狐狸精, 只可惜人家孙家住心里只有自家夫郎, 一次也没成功过, 也是怪没脸没皮的。   自打孙家住的夫郎不见之后,孙家主一门心思找人,三四个月不在家中,孙家主的寡母孙老夫人竟然用病重将人诓骗回来, 回来的当日就是和表妹成亲之时,孙家主被迫穿上红衣, 被带到正厅拜堂。   原本按照孙老夫人的想法,不管儿子多不愿意,为了孙家的面子, 他也会把戏演下去,到时候酒席上放两杯合欢酒, 夫妻两个顺利同了房,她儿子还能对她那外甥女不好?   如意算盘打的响, 但主角之一的孙家主可不愿意配合,看到正厅里等着的亲戚朋友以及盖了盖头的新娘, 孙家主二话没说拽着人就拖到门外扔出去, 是真的扔,那表小姐腿都摔伤了。   孙家主毫不怜惜, 还让下人们看清楚,谁再敢放表小姐进府,就等着发卖吧。然后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将帮着老娘骗他回来的奴仆一个不剩的全部打死,极其血腥的场面顿时看吐了不少人。   就这还不算完, 他还叫孙府上上下下所有的奴仆过来瞧,要是再有人分不清这孙府里谁才是真的主子,下场和这些人一样,孙老夫人当场气晕过去,孙家主叫人请了大夫来,寒着一张脸送走所有亲戚朋友。   甚至他放出话来,只要他还是孙家家主一日,家主正君的位置永远都是顾田!   只是,这有什么用呢?   曾经风光无限的顾家倒了,顾家不受宠的庶小哥儿顾田在他家一日安生的日子都没有,最终才会选择抛弃软弱的丈夫选择和自己的亲弟弟一起走。   看着已经散尽了客人而显得空旷的门口,孙和泰的心口也空落落的,但是一转身,他又再次变成刚刚那副冷酷坚决的样子。   “老爷,老夫人不肯吃药,老爷快去看看吧。”老管家急的一头大汗的跑来叫他。   孙和泰让门房关好门,不紧不慢的随着老管家往后宅走,“季叔先别慌,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老夫人是气急攻心,需平心静气的休养月余,不可再动气。”老管家按照大夫的话说了,但他自己也知道,这话不过是老夫人用来辖制老爷的借口而已。   孙和泰当然也明白了,他娘刚刚压根儿没昏倒,只不过是看他搅和散了拜堂不想跟着丢人现眼装作被他气昏了而已。   估计他要是这次不向母亲服软,过不了几日那些旁支倚老卖老的老东西就该上门声讨自己不孝了。   他娘会的也就这几招了,以前他一直忍着,忍到最后自己的家都散了,最可笑的是他娘明明还记得当初那些老东西是怎么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现在却联合他们来控制自己。   一步退,步步退,他退错了。   “将府上的大夫赶出去,换个大夫来看看。”孙和泰走进他娘的院子,第一件事就是让管家把大夫换了。   现在这个大夫经常帮着他娘蒙骗自己,留不得了。   孙和泰进了屋子,老太太正装模作样的捂着脑袋喊疼呢,哎呦哎呦的,挺是那么回事,孙和泰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听着老太太喊疼,“哎哟,我的头,哎哟,我的心口窝也疼了。”   老太太看到儿子进来了,似乎是更加‘难受’了,不光是头疼,连心口窝都疼得不行了。   然而她想象中的儿子认错的场景一直没有发生,甚至连以前他们母子俩最针锋相对时的关心话语都没有,儿子一进来就站在床前阴沉沉的看着她,叫她心里发虚。   “儿啊,娘岁数大了,这身子骨也不中用了,就想着临死前看到咱孙家血脉得以延续,这才急切了些,你要是真不喜欢你表妹,咱们换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也行。”   老太太话里话外的对儿子服了软,也自以为自己退让了很多,最起码不逼着儿子娶她外甥女了不是?   孙和泰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阴沉沉的眼睛盯着老太太看,似乎在一寸一寸的寻找着什么。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聪慧果决的娘亲、和他齐心合力守下父亲家业的母亲变成市井笑谈里最常见的‘恶婆婆’呢?   孙和泰发现他想不出来了,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母亲的观念差异越来越大,母亲对他的操控也越来越多,能顺着的他都顺着了,这是含辛茹苦拉扯他长大的母亲,何必在一些小事上让娘不痛快呢?   然后一次次的顺着,他以为是让母亲过的快乐的方式,却不知当他违抗母亲意思之后,这份顺从,就变成了夫郎的折磨,现在也成了他的折磨。   “娘,你这病需要静心调养。”孙和泰不再回想过去,却也不想再看他娘继续糊弄他的模样,“正好京郊的庄子收拾好了,那儿风景又好又安静,还没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儿,小住半年对娘的病有好处。”   “季叔!”孙和泰高喊了一声。   管家赶忙进来,“老爷。”   “叫人去给老夫人收拾行李,老夫人要搬到京郊的庄子上养病,快去准备吧。”孙和泰挥了挥手,让老管家速去准备,老管家应了一声赶忙去给老夫人收拾行李。   “等等。”孙和泰叫住老管家,也制止了他娘想要开口的动作,“老夫人既然是去养病,得用的下人不能少,将这院子里所有的下人一并送到京郊去。”   这一下子,不光孙老夫人,周围伺候的下人们全都吓坏了,跪倒了一片。   “老爷,奴知错了。”“求老爷开恩啊!”“老爷...”   求饶的、哭喊的,此起彼伏,一个个如花似玉的侍女们更是哭成了泪人儿,老嬷嬷也是哭天喊地的,仿佛去了京郊就是去送死一般。   “来人,将张嬷嬷拖下去杖五十。”孙和泰盯着哭闹的最厉害的老嬷嬷,嘴角翘起一点点弧度。   他毕竟是孙家真正的掌权人,现在又明摆着不受孙老夫人摆布了,管家们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不想被主子厌弃,行动力比以前快了一倍不止。   张嬷嬷被堵了嘴拉到院子里杖打,孙老夫人跳起来,“孙和泰,你是想逼死我不成?!”   “把张嬷嬷的嘴松了。”孙和泰没回答,而是让人把张嬷嬷嘴里的毛巾拿掉,很快张嬷嬷哀嚎的惨叫响起来。   孙老夫人气的只砸床,“你快让人把桂花放了!”张嬷嬷是孙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老嬷嬷,也是心眼最坏的一个。   “母亲,奴大欺主,万不可心软,为了母亲能安心养病,像张嬷嬷这样挑拨母子情分、贪墨主家财富的狗奴才,绝对不可轻饶,否则下人们有样学样,我孙家的基业不就毁在几个无知蠢奴身上?”   “长贵,去把张嬷嬷的儿子绑了,抄其家产。”孙和泰听着张嬷嬷的叫声开始变弱,又叫人去绑了张嬷嬷的儿子。   老管家已经吩咐好下人去收拾行李,他自己则回到这边候着,看孙和泰一直站着,连忙搬了一把凳子请他坐下。   孙和泰原本不想坐,他母亲没让他坐下,他只能站着,但后来一想,他为何连这样一件小事都要受母亲掌控?   于是施施然坐下,坐下的孙和泰却比站着的时候更令孙老夫人害怕,这个儿子是真的不受他掌控了...   很快,张嬷嬷的五十杖打完了,张嬷嬷的儿子也都被抓回来了,包括抄家的人也都回来了,孙和泰让他们在孙老夫人面前念。   “白银两万两,珍珠一斗、各色宝石两箱...银楼铺子一间,成衣铺子一间,粮铺一间...雕花紫檀木罗汉床两架,以及金银首饰两箱。”   孙老夫人听到了,整个人都开始抽搐了,气的,“恶奴!恶奴!”   听听,一个奴才的家产比她这个正经主子的私库都少不了多少!等那两箱首饰被抬进来打开一看,一多半都是她私库里丢了的东西!   孙老太太一口气没喘上来,这下是真的晕倒了。   孙和泰见状,让早就候在外面的大夫来看,大夫看了说只需要等老夫人醒来即可。   孙和泰干脆也没让他母亲在孙府多留,让老管家安排足够的人手,直接将晕倒的老太太送到京郊的庄子上去了。   处理完家里的事,第二天上午接待了一下各店铺的管事,都敲打了一遍,没收的几间铺子他也派了人去接手管理,   将孙府这个宅子交给老管家看管,从今日起,孙府对外谢客,京郊的庄子又派了二百护院看守。   孙和泰又带着几个紧身小厮骑上快马,朝着北边出发了。   他已经查过了,他夫郎和小舅子应该就是沿着北边这条线被卖掉的,他已经排查到柳县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的。   快马加鞭,几个人一路疾驰,奔向柳县。   田哥儿最近又开始研究新的吃食了,为了给大宝、二宝增加一些饭量。   大宝和二宝在娘胎里就营养不足,前几年又时不时的挨饿,长的瘦瘦小小的,即使养了大半年,也没见长个子,还是同龄人里最矮的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和后天日万,我想试试看日万活动,看能不能拯救一下这篇文QAQ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99章   一开始田哥儿不懂, 他也没有生养过孩子, 没什么经验, 还是跟着关舟出去串门的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这才发现不对劲。   有些担心的找了大夫来看过,大夫说多吃点饭,再吃点补药就好了, 老爷却不肯让孩子们吃药,而是让他多做一些食物, 要多种多样,肉、蛋、奶、鱼、蔬菜都要轮换着给孩子吃。   “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 他们还小,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 慢慢会养好的。”顾北知列了几种食物,田哥儿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每天换着花样的给孩子们做着吃。   “田小叔,今天吃什么?”大宝、二宝从外面玩够了跑回来, 第一件事就是钻进厨房里, 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花生羊奶、枣泥红豆饼。”田哥儿将煮好的奶倒进两个小碗里,又拣出几块红豆饼, 放到小小的方桌上。   这张方桌是重明买的,顾北知说了是雇佣他们,便每个月都给他们两个一百文的月前,虽然不多, 但衣食住行都跟着关舟他们一起,这一百文就是纯攒下的,也并不算少了。   重明很少出门,若不是必要,他都不会出门,只是看两个少爷还不及凳子高,每次吃饭都要爬上爬下的,老爷又不让他抱少爷上去,便想着买一张矮一点的桌子,这样两个少爷吃饭就不用爬高了。   这还是第一次重明主动要求去镇上,顾北知和关舟自然都答应下来,不过三个小哥儿显然有话要避开顾北知说,让他留在家里看孩子,他们三个趁着日头还高,急急忙忙的赶到镇上的集市。   顾北知上午在柳家待了半天,回到家只有两个孩子陪他吃午饭,三个小哥儿在他一进家门的时候就走了,走的那叫一个潇洒。   等他们三个回来的时候一人扛了一个沉重的东西,顾北知接过关舟的背篓时,没有心理准备差点将胳膊坠脱臼了,幸好他坚持锻炼,反应又还算快,但即使这样,他的胳膊也疼了两三天。   重明则是背着一张矮脚桌,桌板不厚,桌腿也不算粗,所以他一个人也能搬动,只是背了一路,重明也确实累的够呛,脸上的汗将头发、脖领都湿透了,袖子上也满是他擦汗的痕迹。   然后这张矮脚桌就放在了厨房的一边,不用的时候竖起来,用的时候放下,十分方便,尤其是大宝、二宝加餐的时候,更是方便了,拽两个小板凳一坐,刚好匹配矮脚桌。   尤其是闻到香香甜甜的零食味道,大宝、二宝乐的露出一嘴的小白牙,花生磨碎了加一点点蜂蜜,再倒入滚烫的羊奶,醇香微甜的花生羊奶,热乎乎的安抚了肠道。   顾北知的很多同事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教授们,一辈子除了钻研、教书就是围着儿女、子孙打转,关于育儿知识,他不想看也从朋友圈看过了很多。   你说都是对你很好、很照顾的前辈、长辈,你不给他们的朋友圈点赞合适吗?   这点赞不就得看到才行吗?顾北知的记忆力很好,看过一遍的东西会有个模糊的记忆,看过三遍基本就不会忘记,因此现在让他说出一些对孩子好的东西,他真的能说出一堆。   比如奶是必须的,早晚都要喝,还有黄豆胡萝卜炒牛肉丁,这是长个的,要是担心孩子成长痛,还可以从中学开始每周来一次大骨头汤,蔬菜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越丰富越好。   比如每个月吃两次海带,除了预防大脖子病之外也补充微量元素,比如多吃鱼类,对孩子提高记忆力有好处...诸如此类,还有很多很多。   这里面的效果是真是假,顾北知并不清楚,但既然没有毒,也可以很好吃,那吃一点也没什么坏处。   为此,顾北知还在田哥儿和重明的请求下,买了一只刚下过崽子的母羊回来。   而田哥儿也在想方设法的研究更多好吃的食物,大宝二宝从以前的一天三顿变成了一天五顿还加晚上睡前一杯热羊奶,从早到晚,小肚子都溜圆的。   很快,二月底到了,王家村唯一一件喜事就是关南虎的儿子关桥娶夫郎。因着他夫郎的娘家住的远,得提前两天去山沟村里接人,关桥三天前就穿着红衣走了,跟着的还有村长的两个儿子、王大治和他二弟王大港、关杨和他二弟关楠。   六个人每人背一个背篓,里面装着聘礼,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真的值钱的早就被海哥儿拿走了。   一开始关桥要娶张小海,纯粹是被打的害怕了,后来他在家里躲着,张小海还带着哥哥来他家里打他,他就更怕了,现在去接人的路上能有多磨蹭就有多磨蹭。   但王大治惦念着家里挺着肚子的石哥儿,哪有心情和他磨蹭,几乎是用弓箭顶着他的屁股往前跑着走。   结果非但没有晚了,还早到了半天,关桥心里对王大治恨死了,但想起被箭头扎屁股的疼痛,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忍了。   张小海显然对他的草包内在已经有所了解,压根儿没让人拦门,好听话都没让他讲,但也没轻易放过他,让他在张夫郎面前磕了个头。   迫于武力威胁,关桥不但磕头了,还说了两句‘以后会对张小海好’的谎话,哄得病中的张夫郎笑开了,这才将张小海接走。   不光张小海得走,他们一家四口都得去,村里人嫌太远,就没去了,但也都祝福张小海以后日子顺遂。   来去匆匆,他们回到王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的天黑了,张小海一家在关二叔家借住,小海这个新夫郎则被关舟主动接到自己家里借住。   毕竟都是姓关的,即使过继分家了,该帮衬一把也得帮,但多的是没有的。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新夫郎早早的起来做着准备。   他家里穷,没钱买喜服,只能扯了二尺红布做了类似比甲的上衣,里面套着他显得新一些的衣服。   关桥倒是准备了喜服,但是他们一家子只准备自己那一份,完全忘了新夫郎的份,最后还是关二婶看不下去,将自己年轻时穿的喜服下裙拿出来给张小海凑合成一身儿。   他们还以为张小海会觉得失望,明明是成亲的好日子,新婚夫君却连一身喜服都舍不得给准备。   但张小海没有,他很冷静的对关二婶道了谢,并拒绝了借穿她的喜服。就这么穿着一件简陋的喜服,张小海进了关家大门,和关桥拜了堂。   当他小爹满眼泪水的说是他耽误了小哥儿时,海哥儿很冷静的劝说,不是夫家不重视,而是他自己性子宁,不愿意让夫家帮忙准备喜服而已。   张小爹还在病中,没有多少精力,被他三言两语的劝服了,等着海哥儿的哥哥和父亲喝了两杯喜酒,又和关桥交流了几句,张老爹就带着身子不好的夫郎回到关二叔家里休息。   爹爹们一走,装的温和贤良的小哥儿立即换了一副模样,让哥哥将外面沉迷喝酒吃肉的关桥盯牢,务必让他多喝点酒。   原本海哥儿还想忍一忍,和关桥圆了房,若是能怀上一儿半女,自然更加站得住脚,但昨晚和前大叔子聊了一下,他改主意了。   左右他年纪还小,晚几年再考虑孩子也不晚,不如趁机先把关桥的臭毛病板正板正。   于是喜宴上,关桥发现来找他喝酒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在关舟和顾北知上门之后,顾北知还特意祝他这个堂弟夫夫和睦、早生贵子。   村民看关舟过继之后似乎真的和亲爹娘划清界限,来喜宴都是祝了一杯酒然后立即走了,送来的礼也是和关老二家差不多。   心里都等着看关南虎家的笑话呢,一个接一个的上来祝酒,但话里话外都在问他们和顾家的关系是不是真掰了。   关桥喝到后来,人都有些晕乎了,终于一圈都转完了,可以去圆房了大舅哥又跳出来给他猛灌了三杯白酒,这一下子晕乎成了晕倒,他意识不清醒的被架到屋里。   将人扔到床上,海哥儿捂住了鼻子,关桥现在一身酒气,实在是有些臭,他眼里露出嫌弃,在手心里吸了口气憋住,然后快速的给关桥脱掉了所有衣服,脱到裤子的时候,再怎么冷静的他也红透了脸,耳朵和脖子都透出红晕。   第二天一大早,张小海起了个大早,去了厨房做早饭,打开所有的橱柜一看,这关家的日子也没比他们家强到哪儿去,倒是能让他随意发挥一把。   吃饭时,不出所料的,关南虎夫妻两个将家里的活都甩给了他,面对公婆刁难,张小海一点都不强势,笑着应下来。   关母宛如战胜的老母鸡一样扬起了下巴,指点江山的让他做这个做那个,但不管她说什么,海哥儿都是嘴上应着好,屁股却动也不动的结结实实的坐在凳子上,没一会儿就消灭了二分之一的菜和一大碗饭。   抹了把嘴,海哥儿又找了个干净碗盛了一些饭菜,“爹、娘,阿桥该醒了,我把饭菜给他拿屋里去,碗先留着,一会儿再洗。”   一听宝贝儿子,关母乐了,“快去吧,可别饿着桥,快去快去。”   “哎。”海哥儿端着饭碗就走了。   关南虎夫妻两个还以为娶了个听话的儿媳妇,开始幻想着以后能像使唤关舟那样使唤儿媳妇,想着以后的好日子,两个人对娶了个小哥儿的不满也小了一些。   然而海哥儿真的能让他们如愿以偿吗?   另一边关舟一早起来也想起来张小海来,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了一下,但是关舟其实挺佩服他的,因为他的胆量真的很大。   和原来只会‘逆来顺受’的他不一样,海哥儿的想法更加大胆,他敢只身一人去见一个陌生的汉子,甚至能在短短的一天之内抓到一个人的弱点,利用这些弱点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一种很强的能力。   “你说,海哥儿真的能应付的了他们一家三口吗?”关舟将一块炖豆腐放进顾北知碗里。   冻过的豆腐切成小块,放进肉汤里炖熟,一口咬下去,豆腐里全是汤汁,又热又香还一点都不腻,十分合顾北知的胃口。   “放心吧,张小海能做到的。”顾北知看得出来那个十几岁的哥儿眼里的光,那是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儿,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若是要用动物来比喻,关舟是一只门牙锋利的兔子,张小海就是一只渴望强大的狼崽子。   与此同时,睡的好好的关桥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醒来却看到昨天新娶的夫郎一脸担心的从桌子旁走过来,“阿桥,没事吧?做噩梦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03 23:39:38~2020-04-04 19:1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雪 20瓶;MASK 10瓶;夢玖玖玖I 9瓶;莫子七七 7瓶;未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阿桥, 没事吧?做噩梦了吗?”海哥儿一脸担心的问。   关桥被问蒙了, “我、我怎么了?”   “我端着碗进来, 就见你在床上翻来翻去,刚想把碗放下过来瞧瞧,你突然抬手挥了一下,然后喊了一声。”海哥儿拉着他的手臂伸直, 这一看,小臂中央红了一道, 看样子像是撞的。   “疼的厉害吗?要不要看大夫?”海哥儿挺心疼的说,“你这是做了啥梦,咋自己往床柱上磕呢。”   关桥刚醒, 又是宿醉,脑子跟一团浆糊一样, 毫不怀疑的信了海哥儿的话,海哥儿见状, 催促他起床,“既然醒了, 快起来吃饭吧, 我给你端进来了,娘怕你不吃饭饿得慌, 昨个儿光喝酒了。”   关桥慢吞吞的坐起来,被子滑下去,他屋里虽然有火盆,但也不知是不是海哥儿忘了, 总之现在没烧着,冷的他连打了两个喷嚏,他赶忙又躺会温暖的被子里。   这会儿他的大脑也慢慢清醒了,浑身的疼痛也开始有了感觉,他不但胳膊磕的疼,两条腿也软着,最奇怪的是第三条腿酸疼酸疼的,十分别扭。   他忍不住掀开点被子,看到自己赤条条的身体还有些惊讶,再掀开点好能看到小小桥,怎么觉得这么红通通的?   看到他猥琐的掀着被子似乎在看什么,海哥儿眼里露出些不明确的情绪,似乎是嫌弃,又似乎是羞恼。   “那个阿桥,你饿了吧?今天早上的饭菜不错,还热着,你快穿好衣服过来吃吧。”海哥儿低下头,拍拍关桥的被子。   关桥一抬头,从海哥儿的脖领子看过去,能看到衣服里面有些红痕,他正要仔细看,海哥儿却像是发现了一样赶紧将自己的领口系好,干巴巴的说,“阿桥。”   关桥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昨晚...怪不得有些疼呢,海哥儿转身走到桌前,关桥在他身后盯着他看,发觉他的姿势果然有些奇怪,心里越发的笃定,也就不再去想了。   将床头放着的衣服穿好,下了地在海哥儿的催促中开始吃饭,他习惯了被父母伺候的日子,所以一碗饭吃完还没饱时立即将碗塞进海哥儿手里,等着海哥儿给他盛饭。   海哥儿眯了一下眼睛,关桥莫名的有些发抖,海哥儿将他的筷子也拿走了,笑呵呵的出了门,将碗筷扔到厨房的功夫,再回来关桥已经钻回了被窝里。   海哥儿这下是真的见识了,猪一样的生活,吃饭要人给盛好了哄着起来吃,吃饱了不说出去干活,反而钻回床上继续睡。   “饭呢?”关桥看他空着手回来,有些不满,他还没吃饱呢!   海哥儿想起小爹他们还没回去,只能先忍两天了,于是很是委屈的说,“娘和爹把剩下的饭都吃完了,阿桥,你要不忍忍吧,很快就中午了。”   关桥心里特别不满意,但在温暖的被窝里躺着,困劲儿又上来了,于是打着哈欠,唔哝唔哝的骂了海哥儿几句,又睡着了。   海哥儿看着睡成猪样的关桥,心里默默的计划着,睡梦中的关桥似乎觉得有些冷,将被子缠成一团。   “啧!”嫌弃的瞥了一眼,海哥儿将床底下的木棍拿出来,拿到厨房和柴堆放到一起,然后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厨房,他在家里都干惯了,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而且他又不打算一直做下去。   进入三月份,海哥儿的家人们已经回了山沟村,他也慢慢露出自己的尖牙,关桥的好日子结束了。   顾北知听人说关桥一大早去翻地了,引的一大片人去围观,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还能去种地?   新奇,太新奇了!   虽然他正在为秀才登记的事儿发愁,但听说了此事也不由得发笑,还以为海哥儿能再等一阵子,却没想到海哥儿行动力这么强。   关桥撅着屁股一锄头一锄头的翻地,没两下就呼哧呼哧的,然而监工海哥儿拿着皮鞭在一旁虎视眈眈,压根儿不敢停下来,一旦被抓住偷懒就要挨打。   关桥欲哭无泪,他怎么会娶这种老虎似的人!   至于关南虎夫妻两个为什么没来,吃坏了肚子正在床上躺着哼哼呢,时不时的爬起来跑茅厕,哪有空来地里看是儿媳妇干活还是儿子干活。   顾北知只是略略的打听了一下,据说海哥儿一个人将关家三口都收拾的过来,关桥每天都要干很多很多的活儿,也就没再关注了。   反倒是关舟,因为很喜欢张小海的性格,而与他成了好朋友,这几天总约着他一起绣鞋垫,闲聊时还帮着他想一些折腾人的法子。   顾北知听关舟说他给张小海出主意,要是关桥偷懒就罚关桥跪算盘,且算珠不能移动,顿时感觉自己的膝盖也有几分凉,捏捏他的鼻梁,“你呀你,跟谁学的这么坏?嗯?”   关舟眨巴眨巴圆圆的眼睛,“我...当然是跟你学的呀,夫君教的好!”   “哦?”顾北知看着倒打一耙的关舟,将他偷笑的模样全收进眼里,不怀好意的勾起唇角,“那拜师费是不是该补交一下?”   说完将关舟一把抱起来,吓的他大叫了一声,将厨房里的田哥儿都吸引出来,“主君?”看到他们两个的动作又立马缩了回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关舟一只胳膊盘住顾北知的脖子,另一只手捶他,“快放我下来,田哥儿都看到了。”   他又不是柔弱的女人,手劲儿不小,顾北知被捶的疼到呲牙咧嘴,“你这手劲儿,再用点力可就要谋杀亲夫了!”   “我呸!你放我下来,不然我自己跳了啊。”关舟假装要用力,但用的力却小了很多。   顾北知赶紧将他抱紧屋里去,都把人抓住了,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走呢,不过,对一个力气很大的小哥儿打情骂俏也是个技术活儿啊。   等他们俩闹够了,离着晚饭还有点时间,关舟压在顾北知胸口,手心摩擦的有些红,假装嫌弃的将湿乎乎的手按在顾北知的袖子上擦了两下。   顾北知笑出声,比平时更加低哑一些的声音连着胸膛的震动传递到关舟耳朵里,“你自己的东西都嫌弃?”   似乎是酒后微醺一般,被他的笑声迷晕了头脑,关舟晕哒哒的说,“明明是你的,我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哈哈哈...”顾北知大笑,笑到关舟都反应过来开始羞恼,他才忍着笑意问,“夫郎这是在委屈吗?可是你后面的东西把褥子都湿了一大片呢。”   “你!你你你,色胚!”关舟的词汇量很小,想来想去都只有这么一个词能骂。但顾北知非但不觉得耻辱,反倒得意洋洋。   他们现在除了没有真的负距离接触之外,能做的都做了,但关舟却一直没能搬进顾北知的房间。   顾北知似乎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关舟却在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里慢慢的步入崩溃,尤其是今天明明就差那么一下,他们就会...但最后顾北知只是用了手而已。   闹过之后,他心里的怀疑又慢慢的爬上来人,让他不由得红了眼眶,顾北知听到他声音变了,赶忙抬起他的下巴,轻声哄道,“怎么了?这么委屈?是我不好,以后改,你告诉不喜欢哪儿,以后我改,行不行?”   “...”关舟明明觉得北知很在意他,很喜欢他,但为什么每次都要拒绝呢?每次被拒绝之后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一点都不吸引北知?是不是他只是占着顾夫郎的位置,所以北知才会对他好?   顾北知看他不说话,也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继续问他,“是我刚刚弄疼你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以后不会了。”   关舟抬起双手箍住他的脸,很沉重的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对你没有吸引力?”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住一起?”   顾北知愕然,他只是想找一个机会能和关舟认真的表白一下然后再邀请他和自己同居,毕竟他们已经是夫夫,没办法再给他一个圆满的婚礼,只能在别的方面多下点功夫。   但他听了关舟的疑问,有些恍然的发现,在关舟看来他们本就是夫夫,不住在一起才是奇怪的,才是厌恶他的表现,而他又没办法解释他其实并不是原来的那个顾北知...   顾北知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小舟,我...”   “你别说了!”关舟听到对不起三个字都吓坏了,连忙堵住自己耳朵,“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以后不问你了!”   顾北知顿了一会儿,将他的手拉下来,这个过程中,关舟压抑着的眼泪顺着眼角流进耳朵上面的头发里,然后沾湿顾北知的胸膛。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弹了他脑门一下,不疼,却足够震撼,关舟愣愣的看着顾北知,眼里满是疑问。   “我道歉是因为我从来没对你说清楚自己的心思,以至于让你一直怀疑着、难受着,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小舟,不喜欢你我不会对你做这样的事的。”顾北知捏了他隐秘的部位一下,逗得他满脸通红。   然后才继续说,“我只是很可惜没能给你一个更好的婚礼,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对你表白自己的情感,然后再让你和我一起做一对真正的夫夫,但我忘了最重要的事,应该是让你有安全感。”   顾北知捧住关舟的脸,和他四目相对,很认真的说,“虽然我也不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但...关舟,我爱你,你愿意从此不论生老病死、不论富贵与贫穷、不论坎坷或顺遂,都与我在一起携手面对吗?”   关舟晃神了一下,面前这个正在说着情话的男人,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应该说从去年四月份之后,以前的顾北知和后来的顾北知好像是两个人。   以前那个人绝对不会这样郑重地问他,似乎把他当成掌心里的宝,而不是附庸的夫郎。他咬着下唇,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疼痛感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场梦,眼前的人也是真实的。   “我愿意。”他听得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仿佛碰一下就会随风散掉,但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告诉他,是真的,都是真的。   “我也愿意。我爱你。”顾北知不带任何欲念的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正当两个人浓情蜜意差点再次擦枪/走火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爹爹,小爹,吃饭啦!”大宝活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北知先回过神,回道,“知道了,马上过去。”   “嗯嗯,爹爹快点,田小叔做了好多好吃的!”说完,一串欢快的脚步声哒哒哒的远去。   顾北知和关舟四目相接,最后都笑了,又缠绵的吻了一下,“起来吧。”   “嗯!”关舟伸着手被他拽起来,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01章   三月十二, 天气比前两日又冷了几分, 似乎预示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一大早起来, 顾北知的右眼皮一直跳动,再加上突然阴沉的天气,让这个早上增加了几分阴霾。   关舟更是担心的不得了,总觉得今天不太吉利, 但又不敢说出来让顾北知平添压力,吃过早饭, 他跟在顾北知身后回了东屋。   前两日他才搬进来,里面似乎还没有他的痕迹,但仔细看又能发现处处都有他的痕迹。   “不是要去看石哥儿?”顾北知右眼皮上贴着指甲盖大小的纸片, 据说这样可以止住眼皮跳,但贴了一会儿了, 还是没什么效果。   关舟从衣柜里找出他要穿的月白学子服,递给他, “今天天儿不太好,你有眼皮跳, 不会是...万一那何小吏真的给你记一笔重痕迹怎么办?今年是不是就考不了了?”   顾北知摘了眼皮上没什么用处的纸片, “放心吧,都打点好了, 那何小吏既然收了银子,想必不会为难我。”   但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他是借着关弘的关系给这个小吏塞了银子,可是当时对药膏的效果抱着一丝侥幸, 并没有说明是因为什么,只是和何小吏套套近乎。   柳老爷给的药膏确实很好用,若再用上半个月,应该看不出来任何痕迹了,现在仔细去看,也只能看到浅浅的一道印子,还得是对准光线仔细看半天。   若不是故意刁难,这样已经可以轻松过关了。   但他心里总觉得不太得劲儿,虽然安抚了关舟,自己心里却并没有放下这种不安感。   于是他虽然是吃过早饭早早的出了门,却一直到天黑才回家,脸都冻的红透了。   他面色委实有些难看,关舟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   这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顾北知出了门,右眼皮还在不停的跳跃,农家人一般都起的比较早,他们家也不例外,顾北知出门时天刚透亮。   一路上,他倒是没碰到什么人往镇里去,不是节日也不是赶集的时候,村里确实很少有人去镇上。   等他到了镇门排队进镇时,看到了和他一样穿着月白学子服的人,本着了解的想法,他对他们用了鉴定术。   直到看到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人,那人虽然没有穿着学子服,但周围跟着几个人,年岁都不算小了,这几个人都是秀才。   顾北知心有所感,对这个中年人鉴定了一下,果然,这就是他们获鹿镇名声大噪的王清林王举人。   这是顾北知第一次见到他,可能是他看的时间久了一些,王清林发现了他,对他笑了一下,很是平易近人。   顾北知却通体生寒,这人,对他有敌意。   有敌意不奇怪,毕竟他怀疑之前的事都是王清林背后指使的,但为什么呢?他回想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完全不记得和这个人结过仇。   他客气的回以一笑,便错开了视线,守门的官兵似乎是认识王清林,竟然让他和周围的几个人插了队先进去了。   排在顾北知身前的几个人也是学子,但他们连秀才都不是,只是童生,进镇也不是为了登记,而是为了和那些秀才拉关系,或者是打算寻找合适的老师。   他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语气酸的厉害。   “王举人他们先进去了。”“就是,每次都这样,看来王举人会是下个镇长了。”“那可没准儿,说不准咱们老镇长能有办法呢?”“不过要是我,我也会让王举人先进,你看看他带的那几个人,都是秀才,那可都是王举人教出来了!”   “唉...哪有什么用呢?咱们镇都十年还是十二年没出过新的举人老爷了?每每出现可能考中之人,就会出现意外,会不会...获鹿镇风水不好?”   “无稽之谈,要真是风水不好,王举人才刚刚年过不惑,算怎么回事?陈生、李生他们都是意外而已,今年不也打算下场一试了吗?”   “就是,只可惜王举人次次下场,但没有一次更进一步,估计也就止步于举人,进士及第就别想了。”   “要是有个进士老爷愿意来咱们这儿,估计就能教出更多举人老爷了吧?要是咱们能今年秋天考中,要不要出去求学?”   “你可得了吧,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考上再去考虑吧,咱们连王举人都够不上,你还想进士老爷?想得美哟!”   顾北知摸了摸下巴,这就有点意思了,想起那些被夸奖天才少年的秀才们总会在考中秀才之后发生这样或那样的意外,包括他也是,他是获鹿镇第一个考中前九的廪生,还不得原主得意,父母接连重病的打击随即而至。   这真的,是意外吗?   顾北知没有记着去登记,而是在街道上转起来,将那些曾经错过了科举的钟秀学子都蹲守到了,但鉴定结果简直骇人听闻。   自王清林考中之后,刨除他还有另外七个人曾经被人传言能轻易中举,其中两个已经病逝了,剩下的五个也都不像是身子骨强健的模样,因为他们都中毒了...   有的深有的浅,但无一例外,全都中毒了。   甚至有一位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势。   这绝对不可能是意外,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是顾北知想不明白,纵使这些聪慧之人都被害死了,也总有人会在考试时超长发挥,爆冷门的考个好名次,这下毒之人是如何保证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别的人不会考中呢?   顾北知犹豫了片刻,找了个酒馆休息了一中午,赶在下午登记即将结束前去了,他面色有些青白,看上去似乎身子骨不太好的样子。   此时关弘也在,关弘的父亲也在,但主要负责的还是何小吏,何小吏又是镇长的人,压根儿不怕关家父子俩盯着,何小吏看到顾北知时,就像是没听说过一样,叫他走近,仔细的看着他的脸,每一寸每一寸的扫视着。   顾北知镇定自若,任由他观察,他脸上什么都没有,仔细看吧,只见关弘对他眨眨眼,他也轻轻回了一下。   何小吏看了一会儿,好像没看出来,不太甘心的问,“有人举报,你在大年初二被人抓破了脸,留了伤痕,是真的吗?”   顾北知心道果然,“大人可是看见学生脸上有疤痕了?”   何小吏一噎,拍拍桌子,怒道,“问你话你老实回答即可!”   “大人可知开酒楼的柳家?学生有幸教了柳公子几个月,和其有几分师徒情谊。”   “问你是不是和人打架导致脸上留了疤痕,你提起柳员外家的公子是何居心?难不成还想仗势欺人?!”   “大人,并非如此,学生出身农家,谈及柳公子,只是为了证明学生可以弄到仁心堂的祛疤药,大人请看。”顾北知将最开始那半瓶,现在只剩下一个底儿的药膏给何小吏看。   “虽说我夫郎的大伯母泼辣,不小心划了学生脸一下,过上半年也能长好,但柳公子一片爱护之心,帮学生找到了这药,本就是一点点小伤,自然已经痊愈了。”   他看何小吏还要找茬,便说,“大人要是不信,学生可以找来柳公子作证。”   何小吏是镇长的死忠,自然知道他的上司正在拼命讨好柳家,若是因着为难了顾北知而得罪柳公子,那他这身皮就别想要了。   只能训斥了两句,打算在薄子上记下‘曾有疤痕已痊愈’的记录,旁边的关弘父亲开口了,小声儿说,“何兄,这位顾北知是咱们镇十年来第一个考进前十的廪生,又有柳家护着,以后的路还宽着,何兄,可要想想清楚啊。”   何小吏听了,思虑再三,还是没写下那句话,既然已经痊愈了,他再给顾北知添堵的意义不大,这笔银子他不赚就是了,也别轻易得罪人。   顾北知看到关弘悄悄对他比了个手势,明白自己的记录没有问题,十分上道的又给何小吏塞了点银子。   何小吏一摸,足足五两银子,失去另一笔银子的心痛立即消失不见,对顾北知的态度和善起来,又在关弘父子俩的帮忙之下,他们四个人去酒楼喝了一顿酒。   联手将何小吏灌到晕乎,他们才不着痕迹的套话,最后终于套出来,针对他的,就是那位王举人。   顾北知和关弘父子告别之后,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今天的事让他十分憋屈,要不是借了柳家的势力,他绝不可能这么容易过这一关。   但靠人人跑,靠山山倒,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是真的靠谱。而且他必须查清楚,王清林针对他、针对那些秀才的原因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样才可以扳倒他。   不想让关舟担心,顾北知只讲了如何应对何小吏的事,关于王清林的一切都瞒着没说,只说,“我欠柳老爷和长清的情越来越多,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是,不如小舟也帮我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02章   顾北知将难题甩给了关舟, 他自己却踏下心来读书, 除了上午去一趟柳府, 中午回家吃过饭之后,他就会全心全意的复习。   关舟不会经常在屋里待着,害怕打扰他,顾北知反复强调了很多遍不会被影响, 他才敢陪着顾北知一起复习。   可能对于别人来说,有个人一直在你身边督促你学习, 会有监视感,感觉被束缚,但顾北知他俩不一样, 他们相互表明心意的时间不长,此时正处于热恋期, 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腻在一起也不嫌多。   且顾北知的专注力很好,他并不会因为关舟在而分心, 反而在他休息的间隙看到关舟那双充满爱慕的眼睛,会增加无限的动力。   那黏糊的状态, 田哥儿和重明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老爷和主君感情好,他俩自从来了顾家就知道, 倒也不稀奇。   觉得稀奇的是竹哥儿和石哥儿,燕哥儿又跟着二鹏出门去拉货了,这会儿要等七月多才能回来,他们三个也都习惯了。   “小舟, 你这是发春了?”石哥儿瞧着关舟好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关舟身上多了一股子劲儿,要是不熟悉他的人,也看不出来,但石哥儿他们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这变化就很明显了。   石哥儿这么一说,竹哥儿也抬起头来,仔细盯着关舟看了一会儿,盯的关舟都有几分别扭了,啐了一口,“阿石,你这张嘴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竹哥儿看他眼角眉梢多了一抹别样的风情,乐了,捅了捅石哥儿,“阿石,咱们小舟最近被滋润的...很不错呢。”   他一边说话还一边挤眉弄眼的,明明是个猥琐的表情,在他脸上倒显得是青春洋溢的,也就是仗着一张好脸了。   “小竹!”关舟恼了,放下手里的豆子,将竹哥儿按到石哥儿的床上挠痒痒,“让你胡说!”   “哈哈哈哈,错了错了、哈哈哈、放手啊哈哈。”竹哥儿怕痒,尤其是胳肢窝,一般人也挠不到这儿,但偏偏关舟按着他一直挠,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石哥儿现在的肚皮已经鼓起来了,行动不如以前灵活,看着他们俩闹,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一手一个分开,只能对关舟说,“行啦行啦,谁还不知道你和你家那口子蜜里调油,腻歪极了呢!”   “哼,你们俩是不是羡慕我?”关舟假装自己不害羞,只是红红的脸颊和耳朵不争气啊。   竹哥儿趁他松手的功夫,赶忙喘匀气息,要不是关舟压根儿不怕痒,他一定要挠回去!   石哥儿看了一眼关舟,干脆的摇头,“我羡慕你啥?你等着。”   说罢,他朝门外喊了一声,“大治哥!”   王大治进来了,石哥儿伸出手,“大治哥,我想去茅房。”   王大治赶紧去扶他,一手攥住他的手,另一手搂住他的腰用点劲儿托住,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再配上石哥儿回头看他俩那得意的眼神。   关舟和竹哥儿对看一眼,纷纷在撸起袖子,嘿,好你个李石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于是等王大治将人带回来,竹哥儿和关舟一左一右的夹住石哥儿,一人一边按住他的腿,石哥儿立即反应过来不对,但是腿已经在两位好友的手里,想抢回来,不是那么容易。   “阿石,你最近小腿肿的厉害,脚也肿了吧?来来来,我俩帮你按一按,保证通筋疏络。”关舟劲儿大按着石哥儿躺下,迅速摘掉他的鞋子。   他说的没错,也不知道是不是石哥儿以前看着健康,实际上身体有暗伤,反正怀孕之后除了没有孕吐之外,别的罪都遭了一遍。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水肿,有时候他整个人都肿一圈,两条腿肿的像是白萝卜,脚趾头都宣起来,按一下能按出坑来。   大夫的建议是每天多按摩一下,不然后期遭罪还要更厉害,但是石哥儿痒啊,他哪儿都不怕痒,就是脚底心怕的厉害。   别说是挠痒痒了,就是平时不小心碰一下,都觉得痒,而且他的脚很奇怪,雪白的,身上还是健康的小麦色呢,唯独一双脚白的不行,脚上的皮肤又特别细滑。   “等等!”石哥儿害怕了,“等等,你俩干啥呀!关舟你还不兴让我谝谝?”   关舟看他害怕了,又看了一眼竹哥儿,看他没有继续的意思,大发慈悲的说,“行吧,这次就让你谝谝。”   然后拍拍他的腿,“伸直了,我和竹哥儿好好给你按按。”   石哥儿放松下来,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也方便关舟和竹哥儿的姿势,他个子很高,两条腿也长,现在全肿起来,像是泡坏了一样,还怪吓人的。   关舟和竹哥儿一人一边,帮他按摩,石哥儿自己也不好受,等着按摩结束,仨人都累了。   “石哥儿,你这总这样也不行啊,大治哥白天也没时间帮你按吧?”关舟总觉得石哥儿四肢肿的更厉害了。   要是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怀孕吃的好,长胖了,但其实不是,都是肿的,肿的太厉害导致四肢都发麻。   石哥儿摇头,“没事儿,忍忍就过去了,大治哥有空的时候会帮我按的,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俩呢?”   其实石哥儿很感激关舟和竹哥儿,要不是他俩总来看他,总帮着他,他自个可能真的就是死命的熬着吧。   哪像现在,只要他俩有空,就过来陪他说说话,看他肿的厉害还帮着按摩,关舟更是隔三岔五的往他这儿拿东西,多数都是吃的。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没事儿。”石哥儿自己想的开,左右孩子没问题就好了,大人受点罪就受点罪吧。   关舟叹气,他怀孕的时候倒是不怎么水肿,孕吐也只有一个月,后来生孩子的时候费了点劲儿,但是也算顺利,看着石哥儿现在这么难受,他也没什么经验可以说。   只能劝着他看大夫,按大夫说的做。   “真不用担心我,我还行,二姥爷说我是体质问题,就是会肿,等孩子生了就好了。”石哥儿安慰着关舟,他自己倒是没放在心上。   这点难受算什么?又不是被打一顿疼的睡不着,就是手脚发麻,四肢都涨的慌呗,难受也忍忍就过去了。   关舟和竹哥儿见了,也只能多往他这来几次,能帮上啥就帮点啥。   第二天,镇上有大集开了,关舟和竹哥儿、海哥儿约好了一起去,关舟还把田哥儿也带上了,家里最近在食物上的开销比较大,而厨房的事基本都交给了田哥儿,关舟现在倒成了甩手掌柜的,被村里人人羡慕。   他们一行四个小哥儿,路上还遇到了很多去赶集的人,最有些嘴碎的、眼睛红的,上赶着来自找没趣。   “这不是秀才夫郎吗?咋还自己出来赶集了,叫你家下人出来啊。”   关舟听见这酸溜溜的语气,一回头,发现是他们村嫁出去的一个姑娘,嫁到王家村不远的温家村去了,温家村的老祖宗祖上是厨子,有一手熏鸡是绝活儿,在获鹿镇上有个固定的店面,不零卖,只给各大酒楼批发。   这户人家只收本村人养的鸡,连带着一村子都慢慢富裕了,虽然不能说大富,但比其他村子好不少。   这姑娘嫁到温家村很是得意了两年,她嫁的夫君不但家里养鸡规模不小,本身又是个爱读书的,已经是童生了,今年没准儿就能考上秀才。   即使这样她在婆家也是要干活的,不但要伺候好夫君,还得帮着公婆喂鸡、种地、打扫家务,一双手都长了茧子。   原本她也不觉得苦,但等她上个月回娘家求哥哥帮忙的时候,看到关舟站在田地边上看着,地里有好几个人忙活着,她这心羡慕的抽疼。   顾家现在一共有五亩地了,都在笔架山山脚附近,去年是让王麻子他们给翻了翻地,今年春耕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关舟想他们一家四个大人,五亩地也能种的过来,就是得累点儿,顾北知却觉得浪费这个时间和体力没有必要,果断请人来种。   他们故意和村里人错开了两天的时间,这样家里人多地少的人家已经种好了,然后让竹哥儿找了几家老实的,一天五十文的工钱,只花了两天,把五亩地都弄好了。   之所以找竹哥儿联系,而不是找村长,就是为了让竹哥儿和村里人的关系更好一点,竹哥儿和关舟关系好,这样绕着弯子的让关舟和那些人家的夫郎、夫人关系也变好了。   关舟还是不太擅长结交朋友,顾北知也不想让他尴尬,这样迂回一点,让别人主动和他结交,关舟能轻松一些。   这些弯弯道道关舟想不明白,竹哥儿却一清二楚,心里也越发的替关舟高兴,只盼着他们夫夫俩一直这么好。   “你是?”关舟眨眨眼,假装不认识。   这妇人嫁了人之后风吹日晒的,皮肤变得暗黄,哪比得上被田哥儿用心喂养了小半年的关舟,再加上夫君体贴,关舟现在整个人都散发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气质。   田哥儿反应也快,“回主君,这是咱家前些日子雇佣的短工的妹子。”   妇人面上无光,心里对她那不肯帮她种地而跑去顾家当短工的哥哥也十分不满,“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提啥短工,咋的,秀才夫郎这么大的排场,还不跟咱们村里说话了?”   “可是,你不是嫁出去了?现在你上次回娘家干嘛来着?”关舟现在也可有脾气了,前几天他家春种的时候,这人就来闹了一次,让她哥哥丢了面子。   “让她哥哥去给她婆家种地,还是白做工的那种,一分钱不给不说,连饭都得回自己家吃。”竹哥儿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抖落出来。   她哥哥的夫郎和竹哥儿关系不错,不是那爱背后埋汰小姑子的人,只是这小姑子太奇葩了。   竹哥儿听了也觉得,这姑娘真是白养了,比泼出去的水麻烦多了。   “啧啧啧,这么向着婆家,还说自己是王家村的人?我们村可没有你这样的。”关舟直摇头,然后斜着眼看她,闭嘴不吭声了。   但是人都看得出来,他脸上写着‘不屑与不孝女说话’的意思,海哥儿嫁过来王家村的时间比较短,平时熟悉的都是关舟和竹哥儿他们这一波的,并不认识这个妇人,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好奇。   这人,是脑子里都是水吗?   把娘家兄弟得罪透了,以后谁给她撑腰?要是她家兄弟不管她,婆家岂不是想在们欺压就怎么欺压她?   海哥儿心想,这女的就祈祷她夫君千万别考上秀才吧,不然,早晚把她踹了。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那妇人气炸了,看他们四个人都用那种眼神看她,恨不得把他们四个的脸都抓花!   “行了!王春芽,你不嫌丢人?瞅瞅这路上多少人,就你有嘴皮子?”王家村的一个老婶子看到王春芽在路上故意追上关舟他们找事儿,只是腿脚慢,又听了两句关舟他们的话,对王春芽的观感更差了,出言训斥了几句。   老婶子是长辈,王春芽心里不满也不能和长辈对骂,但她就是不服,凭什么关舟一个小哥儿可以这么好命?还没当上官太太呢,就摆谱,给他脸了。   “我看是给你脸了!等会去我上你家和你爹说说,咋教的闺女!”老婶子看她那副不服管教的模样,心里的火一下起来了。   关舟既不喜欢找麻烦的妇人,也不喜欢摆着长辈谱说教的老婶子,面上带着笑,“婶子,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   “哎,走吧。”老婶子心里也不高兴,她是为了替关舟出头,关舟不领情不说,还着急躲开,果然小哥儿就是不如姑娘,加了好人家也学不好。   老婶子心里唾弃了几句,也懒得搭理王春芽,扭头就走了。   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后面不远,还有两三个结伴儿的女孩子,都是十七八的年纪,刚刚定了亲事。   “荷花,前边那个是不是王春芽啊?”其中一个拉着另一个姑娘问着。   被拉住的姑娘长的模样好,虽然不是绝色美人,但很灵动,麦色的皮肤配上小鹿眼,为人又跳脱,像是林间的小鹿一样,她眼神最好,瞅了一眼,“是她,唉...”   “还真是她啊,荷花,你哥哥是不是在她家净受气了?你看看,她连秀才夫郎都揪着怼呢。”   荷花摇头,“其实也还好,她都嫁出去了,我哥夫现在又醒过味儿来,对我哥挺好的。”   “你可得了吧,荷花,你不用给他们家人脸上贴金,当初王春芽没嫁出去之前,连月事带都是荷生哥给洗的,王春枝不就看着他妹妹欺负人吗?”最后一个姑娘气呼呼的数落着。   “冬雪,算啦,我哥都说过去了,再提起来也没意思,咱们以后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犯不着跟王春芽生气,我哥说,且看着吧,十年后谁过的好,还不一定呢。”   “荷花,你哥说的对,咱得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拉着荷花的姑娘也赞同,“你哥是不是和那个寡夫郎关系好啊?就是和舟哥儿玩的好的那个。”   “嗯,竹哥儿人很好的,改天介绍给你们认识啊,到时候让竹哥儿拉上舟哥儿和田哥儿,田哥儿就是舟哥儿家里雇的长工,做的点心可好吃了。”荷花回味起哥哥拿来的半块点心,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馋出来了。   拉着荷花的姑娘胆子很大,拽着她往前跑,“荷花,别那么麻烦啦,咱们现在追上去打招呼不就认识了?”   “丽丽,你慢点!”荷花被拽的踉跄,但也只能跟上她,冬雪也提着裙子赶忙跟上。   关舟他们几个为了减少麻烦,都走的飞快,打定主意赶在大家前头进了集市,买完东西赶紧回家,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身后有三个女孩子追他们追的满头大汗。   还是在集市上遇到了,其实也不能说不认识,都是一个村子的,总会见到,就是不熟,但有了荷花哥哥这个中间纽带,竹哥儿对荷花她们三个接纳度很高。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03章   顾北知是一大早出门去了柳府, 他今天是最后一天给柳长清做西席, 之后便不会再教他了, 因此准备了很多东西给他,早上出门时将家里最大的背篓背走了。   和关舟越好了中午去集市上接他们,等他到的时候,四个小哥儿和三个女孩子正围坐在一张长桌上, 吃着朝鲜面和烧饼。   所谓的朝鲜面,有点像速食面, 面条是蒸熟的,加上一点点虾皮煮的汤,汤里再放上些香菜末, 特别好吃。   而卖朝鲜面的摊子,还有另一手绝活, 就是脆皮烧饼。   面皮酥脆,上面的芝麻烤的很香, 里面的肉馅儿不大,但恰到好处, 没有什么肉汁, 但整个烧饼一口咬下去,外面酥脆里面咸香, 就着面汤,那滋味,简直了。   好多人可能没什么要买的,但为了这一口吃的, 也会来赶集,当然了,这和价钱不高也有很大关系。   以前关舟别说吃肉烧饼了,就是没馅儿的五香烧饼都没吃过,现在却是无肉不欢的主儿。关舟第一个发现顾北知的,伸直手臂招呼,整个身体都跟着摇晃着,“北知,这儿!”   “来了!”顾北知过去,关舟身边空着一个位置,特意给他留的。   他走过来的过程中,关舟已经朝摊子的老板喊话,“老板,我刚刚留的四个烧饼可以上了,再来一碗朝鲜面!”   “好嘞!”那老板就去推车上的炉子里取出四个烧饼,老板夫郎也快速的煮好了一碗朝鲜面,“客人,都齐啦!”   “嗯嗯,谢谢。”关舟将烧饼推到顾北知面前,“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三月份不算冷,但还有点寒风,热气散的快。   “嗯,好。”顾北知摸了一下关舟那碗,发现碗壁的温度已经不高了,将自己那碗滚热的换给他,自己吃那碗凉的。   “我都吃一半啦,别换了。”关舟不让他换,“你这碗我也吃不完啊。”   顾北知捏捏他的手,“你先吃,剩下再给我就行。”   关舟没能拒绝掉,还是和他换了,脸上的笑容却灿烂了,下意识的和顾北知挨得更近。   三个小哥儿都已经习惯了,对面做着的三个姑娘可羡慕坏了,看看人家夫夫俩,看看顾秀才,对夫郎多好啊。   丽丽胆子大,性格又直爽,直接问竹哥儿,“竹哥儿,顾秀才一直这么对他夫郎啊?我爹都不吃我娘剩的饭呢。”   竹哥儿看了一眼气氛有些腻歪的夫夫俩,点头回答,“北知哥以前对小舟不好,后来改了,就一直很好了,他们家都是孩子和小舟先吃,北知哥最后吃他们剩下的。”   “真的吗?这也改的太多了吧,希望我以后的夫君也能像现在的顾秀才就好了。”丽丽羡慕的看着顾家夫夫俩。   在赵国,推崇的还是三从四德那一套,家里的女人或者夫郎们,大多数都是紧着家里的男人来,家里男人回家了,那就好好做一顿好吃的,就像之前的关舟一样,顾北知中午不回家,他和两个孩子会凑合着吃。   “会的,一定会的。”竹哥儿将碗里的汤喝完,放下筷子。   最后只剩下关舟和顾北知俩人吃的慢,而且顾北知吃的也极多,他走之前还要再买六个烧饼拿回家。   丽丽明白,这肯定是给家里的孩子带回去,拽了拽荷花的手,三个女孩悄悄嘀咕了两句,荷花和冬雪看着关舟的眼神都变了,除了羡慕,还有一点点崇拜。   丽丽小声儿的说,“你们说,咱们过两天去找小舟哥玩,问问他,是怎么让夫君对他那么好的,只要学到了,就算不能像顾大哥一样,有他一半也好啊。”   “丽丽说得对,我也觉得咱们应该和小舟哥多来往,我娘说了,过日子是有窍门的,得向聪明人学。”冬雪也肯定了丽丽的想法。   荷花想起吃饭时顾家夫夫的气氛,心里的羡慕几乎能化成实质,重重地点头,“嗯,一定得学,咱们都定了亲,最晚明年也得嫁了,该打算打算。”   三个人说好了,等着回去之后,隔了两天就开始经常来找关舟玩,但是女孩子面皮还是有些薄,不好意思说破,只能暗中观察。   然而,除了更加羡慕之外,什么也没看出来,还引发了一场田哥儿的怀疑。   不过田哥儿也有麻烦上门,孙和泰找到他了。   孙和泰是过了年之后才确认下来方向,过来的中途又被母亲骗回家一趟,再返回来赶到柳县已经是三月份了,然后又找到获鹿镇。   到了获鹿镇之后,却找不到线索了,直到田哥儿跟着关舟来赶集被他看到。   “老爷?”孙小义看着神情激动地老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几个不认识的小哥儿。   孙和泰一眼就认出来田哥儿了,他没做什么遮掩,只是把头发放了下来,没有梳起来,怪不得他的人没找到他,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假装未嫁。   “去查查,他们是哪里人,尤其是那个男人,好好查。”孙和泰没有直接冲过去和人相认。   原本他想了很久,等找回田哥儿,他们会是什么模样,但真的见到人的时候,他却怂了。   想当初,田哥儿嫌弃他因为软弱吧?面对母亲的软弱。   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却总让田哥儿让步,总让田哥儿受委屈。   他总觉得,自己在外面打拼,努力赚钱,给家人更好的物质,自己多辛苦啊,田哥儿只需要在家里打理一下内务,再哄哄母亲高兴就好了,为什么不能对母亲让一步呢?   他也知道他母亲做的不对,但是他母亲为了他受了很多苦啊,田哥儿以后的好日子还长呢,先让母亲高兴一段时间有什么不行?   但等到田哥儿抛弃他,扔掉孙家这个累赘,所有的内务都要他自己来处理,他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一个宅子的内务多的从早到晚让他不得空闲,早上要操心一家子的早饭问题,他和母亲都有忌口,要特意叮嘱。   上午要见家里的管事,每个院子的情况要了解,缺什么都要批了单子去采购,中午午饭可以不和母亲一起吃,但也要担心口味不合怎么办。   吃过午饭短暂的休息一会儿,又要处理旁支妯娌之间鸡毛蒜皮的纷争或家里出息的账本,没等天黑,还要准备好晚饭、热水,好让他这个男主人一回家就有热乎饭吃,有热水可用。   虽然有下人,但如何安排也是个累人的活计,到了晚上才有片刻安静的时候。即使不是每天都是这样劳累,可其中还有他母亲以及表妹各种找麻烦,委实...不容易。   孙和泰想起田哥儿身边的小侍说的话,见到田哥儿的惊喜慢慢被心里的害怕压过去,万一...安安不愿意和他回去呢?   万一安安已经彻底厌了他呢?   万一安安已经有了新的...   不行,不可以,孙和泰握紧拳头,悄悄跟着田哥儿,他没敢跟太近,怕被发现,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   孙小义这时已经看出来前边那四个小哥儿里有一个是他家主君了,只是主君没有束发,扮成了未嫁哥儿。   担忧的看了一眼老爷,别到时候主君不愿意和老爷回去...不会的,老爷和主君感情那么好,表小姐那个捣乱精也被赶走了,主君一定会原谅老爷的。   他们两个男人一直跟在身后,一开始顾北知没注意,但他们跟的太久了,顾北知不得不注意到,他们一行八个人,只有他一个男子,剩下都是需要保护的小哥儿和女孩子,顾北知回头警戒的瞪了那两个尾随的人一眼。   “小舟,咱们人多,东西也多,干脆雇一辆车回去吧,这样还能省点儿劲儿。”顾北知提议,坐车回快一些,早点回到村子里早点安全。   关舟左右看了看,大家都买了不少东西,但也不是背不动,“还是...听你的,雇吧。”   看到顾北知的眼神,关舟立即改口,他和顾北知的默契已经很好了,顾北知带着七个人快走几步到了集市口,这儿就有骡车,租一辆五十文,超过十个人还要加人头钱。   顾北知痛快的给了钱,八个人依次上车坐好,东西就各自放在身边,顾北知坐在车尾,和车夫说好要快点,说是有急事回家。   车夫拽着骡子往前走了几步,平稳了往车辕上一跳,小皮鞭抽了几下,骡子的速度就快了起来,虽然不算很快,但人要想追得费点体力才行。   孙和泰跟到他们的车出了镇子,就没再跟了,那个男人很戒备,要是再跟下去,可能会起冲突,他并不想得罪这人,他看的出来,这个男人和他夫郎应该是买下安安的人。   田哥儿是出了镇子之后,若有所觉得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看到了,但又没看真切,即使这样,他的心情也低落下来,回程的路上没有说话。   一定是看错了吧?   那人最在乎他母亲,怎么可能跑过来找他?一定早就和他那个讨人厌的表妹成双成对了吧?   田哥儿按着自己的心口,似乎有些痛,可是为什么呢?不是当初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不会再念旧情吗?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眉眼含情的叫他“安安”了。   田哥儿轻声的叹气,这个小名是他小爹取的,只可惜他小爹是个最普通的妾,也不受父亲喜欢,自然不能将这个名字光明正大的叫出来,只能私下相处的时候轻声细语的叫两声而已,是他记忆里小爹最鲜活的样子。   后来小爹去世之后,就只有那人会这么叫他了。   关舟握住田哥儿的手,“田哥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田哥儿回过神,“没有,只是有些困了。”   他笑起来,“老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主君,奴可要遵从老话明目张胆的偷懒了。”   关舟捏捏他的脸,“那我就把大宝、二宝放到你床上,让他俩在你耳朵边上喊,‘田小叔,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呀?’”   “嗯,今天做枣泥糕。”田哥儿顺嘴回了。   因为关舟自己去摘了一回枣子,顾北知以为他爱吃,后来还买过两筐,这下子家里的枣子可就成灾了,得在天气热之前吃完,不然坏了扔掉多可惜。   所以除了平时泡水喝,田哥儿也会经常做一些有枣子的点心,但因为枣子味道很甜,用量都不是很大,一开始又担心吃不到三月份,用起来还节省,导致现在家里还有半筐呢。   “还剩多少枣子啊?”关舟想起家里成了灾的枣子,也是发愁。   “小半筐,今天可以都做了,晚上给二老太爷家、石主君、竹公子、燕主君都分一分。”田哥儿想着那些枣子已经不太新鲜了,今天一块都做了就省心了。   “嗯嗯,记着给海哥儿也留出来几块儿,海哥儿是个好人,就是嫁的不好。”关舟现在性子变了很多,以前是不会轻易说关南虎一家的不是,但现在真的是毫不掩饰他对关桥的看不上。   他俩说着悄悄话,竹哥儿没去探听,而是和海哥儿一起和三个女孩聊天,这样谁也不觉得被冷落,只有顾北知被排除在外。   当天下午,田哥儿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将剩下的半筐枣子都用上了,洗净之后放进洗干净没有油的锅里熬煮,煮到枣肉烂成糊糊,多余的水分都被蒸发,然后加水稀释。   稀释过的糊糊下面是枣核,用笊篱捞了拣出扔掉即可,然后再煮一煮,煮到合适的稠度,就可以用枣泥糊糊和面了。   和好的面放在锅里,撤掉灶里的柴火,用余温把面发了,下一步将发好的面团分好剂子,团圆,上锅蒸熟,满院子都飘着枣糕的香味,又甜又香。   田哥儿数了数个数,一家分上十个左右没问题,等家里的收拾好了,他和关舟夫夫俩说了一声,拿着分好的枣糕出门,一家一家的送去。   他离开顾家,孙和泰就看到了,孙小义调查的速度很快,已经将田哥儿在获鹿镇的消息都查清楚了,包括他们改了名字的事儿。   孙和泰带着孙小义来了王家村,随便化了个姓,租了一间屋子住下,然后就来到顾家门外。   等着,他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再见到田哥儿,但不来这儿他又不踏实。   慢慢的跟着田哥儿,看他一家一家的送东西,直到他走到偏僻的地方,有些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安安。”   田哥儿愣了一下,迅速回头,看见孙和泰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于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转身离开,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和他没关系了!   “安安!”孙和泰快步跟上他,但不管他叫多少遍,田哥儿都没有回答,他又不敢直接拽住他,只能这么跟着。   田哥儿头脑不清醒的给竹哥儿、石哥儿送了枣糕,返回去往关南虎家走,只剩下海哥儿那一份没有送了。   到了关南虎家,海哥儿开门看到田哥儿和他身后的男人,拉着他进了院子,把门关好,“田哥儿,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田哥儿胡乱的摇摇头,“海主君,我是来送枣糕的,三天之内一定要吃完,不然久了就不能吃了。”   “嗯,谢谢。”海哥儿看他不想说,也没再问,“你等一下。”   将枣糕锁进厨房里,并从里面拿了匕首和弓箭出来,他是猎户的儿子,虽然是个小哥儿,但弓箭不差,“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海主君,我没事的。”田哥儿连忙拒绝,那人不会伤害他的。   “你认识?”海哥儿恍然,看他表情为难,利索的说,“那好吧,你小心点,走快一点。”   “嗯,海主君,我回去了。”田哥儿出了院子,孙和泰还在门外等着,他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孙和泰赶忙跟上去,似乎是知道田哥儿不想和他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却不再叫他了。   海哥儿目送他们俩消失不见,摸了摸弓箭,关好门回去了。   院子里,关桥正在扒着厨房的门缝闻着味道,那样子像是八辈子没吃过好东西的馋鬼一样。   “阿桥,水打完了?”海哥儿轻声细语的问了一句,关桥却打了个哆嗦。   在一旁站好,关桥颤颤巍巍的说,“小海,我打满了水缸了。”   “嗯,很棒,今天你堂哥送了些枣糕过来,我去拿给你吃,好不好?”海哥儿笑着,似乎十分贴心的样子。   关桥颤抖的更严重了,“不,不用了,小海留着吃吧,给爹娘也留一点,我、我一个大男人,不用吃的。”   “咱们是一家人,有好吃的当然要一起分享,对不对?”海哥儿笑容大了一些。   关桥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不要抖,“我都听小海的。”   “那阿桥帮我去叫爹娘,我去拿枣糕。”海哥儿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一直握在手上的匕首收了起来,将厨房门打开,拿了枣糕出来。   要是关舟看到现在的关桥,估计要吓一跳了,原本关桥虽然不胖,但因为关南虎夫妻俩就是亏待他们自己也不会亏待儿子,长的还算壮实,现在却瘦的有些干巴了。   关南虎夫妻俩也是,原本就不胖,现在又清减些,关母显得更加刻薄相了。   海哥儿的手段极高,关家三口子面对他的笑脸都有些发憷,尤其是每天和他睡在一个屋里的关桥,更是看到他的笑脸就浑身哆嗦。   海哥儿很满意,虽然关家三口看着瘦了不少,但他并没有在吃食亏待他们,瘦下来纯粹是干活儿累的。   以前全身懒骨头的三个人,现在都学会了踏实干活了,今年春耕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和海哥儿一起出现在地里,可把全村都惊讶了。   村里人夸海哥儿是个好夫郎,这一家子懒病都让他治好了,海哥儿只是笑,其实只要狠的下心,什么毛病都治的好。   另一边,田哥儿走到顾家门前,顿住脚步,最终没有回头的进了院子,将孙和泰关在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04章   孙和泰就这么在村子里住下了, 因着他出手大方, 穿着打扮又不凡, 村民们虽然十分好奇,却不敢轻易出现在他面前。   直到他住了一段时间,村民们暗中观察觉得这个贵人老爷脾气很好,才渐渐有了人主动和他打招呼。   孙和泰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 早上处理一下快马送来的生意上的事,中午吃过饭之后就会往顾家去。   他已经打听清除顾家的事, 打着和顾北知结交的名目上门拜访,一开始确实成功了,但也只成功了一次。   顾北知这人, 是个人精,还是个十分护短的人精。   孙和泰叹气, 心里对顾北知十分不满,但又不得不承认, 发现他是一个这样的人,孙和泰心里是庆幸的。   顾北知那日见了村里人都在讨论的贵人老爷, 只重明上茶的功夫, 他便知道,这个人来拜访他, 可能和田哥儿有关系。   但看田哥儿的意思,应该是不想再与他有关联,于是直言不讳的说,“夏老爷, 北知还要潜心读书,不便与老爷谈天说地,还请老爷见谅。”   于是化名为夏老爷的孙和泰连人带回礼一并被赶出来,甚至赶他出来的人就是他那小舅子,却连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孙和泰知道安安和他弟弟两个感情最好,小舅子是不会违背安安的意思的,所以关键还是要看安安。   耐下心来,孙和泰就在王家村定下来了。   慢慢还真让他找到规律,偶尔还能与田哥儿见到面,他仿佛是想要重新取得田哥儿的喜欢,经常会带着礼物去顾家,虽然十有□□是被拒绝的,但总有那么一两次能成功不是?   顾北知叫来田哥儿,“田哥儿,那位夏老爷已经在村子住了一个月了,你要是真的不想和他有牵扯,我可以去和村长说,让村长赶他走。”   田哥儿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老爷,他、他在京都势力不小,老爷不必为了奴得罪于他,到了时间,没意思了,他自然会走的。”   “夏老爷看上去不是喜欢强人所难之人,只要我把话讲清楚,让他离开,想必他不会记恨,只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咱们总要去京都的。”顾北知这一个月来也将孙和泰的脾气摸透了。   说得好听叫仁善、好相处,说的难听叫妇人之仁,这位夏老爷身上带着举棋不定的感觉。   但这也只是性格的一面,也许面对其他人,夏老爷最是狠心也说不定。   顾北知的话田哥儿考虑了一下,依然坚持不理孙和泰,“老爷,别去管他,他自然会走的。”   “好吧,你若这样想,便顺着你的意思来,只是平时出门一定要小心,切不可走没有人烟的小路。”顾北知叮嘱了两句,便让他去忙了。   这件事顾北知也就暂且放下,而是操心起家里的另一件事。   虽说他在宝艺轩和柳家任西席时,赚的银子不少,但花销也大,目前手里还有一张银票未动,其余的银子已经不多了。   那张银票他打算留作赶考用,也就意味着家里的花销不多了。   仔细算来,这银子竟然如流水一般,不知如何就花完了,坐吃山空,果然是不行的。该如何开源呢?   家里现在的日子顾北知觉得并不算奢侈,所以不打算节流,那就只能考虑开源了。   敲了敲桌子,想起他曾经想过的一个想法,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搁置了,现在正好可以试一试,若是可以,他或许还能收获几个盟友。   于是他抽了一天上午去了镇上。   “怎么最近又要往镇上跑了?”关舟最近真的乐不思蜀,尤其是和顾北知同房之后,整个人似乎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光芒,肉眼可见的长肉了。   关舟的骨架小,长点肉不但不难看,反而显得他身材比例更好了,纤腰细腿配上略有些软肉的脸颊,虽然不是雪白的肤色,但淡淡的麦色更加健康元气。   要不是顾北知定力好,关舟可能要习惯每天都是日上三竿才醒来的日子了。   此时,关舟躺在床上,因着天气逐渐转热,关舟耐不住热,一条细腿从被子里跑出来,上半身的被子也将将盖住胸口的小豆豆,一脸睡意朦胧的问着顾北知。   顾北知正在穿衣服,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嗯,整日在屋里憋着也不行,干脆和同窗们走动走动。”   “同窗?”关舟似乎还是觉得热,翻了个身,被子被压在腿下面,将整个背部都探出来。   顾北知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半个浑圆的臀部,骑在被子上的腿,还有抱着被子的手,似乎也不算裸露,但似遮非遮,只会更加引人注意。   看了一眼天色,顾北知掐算了一下时间,似乎来得及。   于是关舟迷迷糊糊闭着眼等他说话的时候,突然感觉怀里的被子被抽走,睁开眼想看看怎么回事,正对上压下来的顾北知。   “不是要出门唔...”   奇怪的啧啧声响了好一会儿,才有另一个人的回答,“时间还早,先陪陪夫郎再出门。”   “谁要你陪...”关舟脸憋的通红,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又过了大约二刻多一些,顾北知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叮嘱田哥儿他们不要去打扰关舟,要是没醒来,在床头放一杯水即可。   田哥儿应了,顾北知迈开长腿急急忙忙的出门,总算是赶在约定时间之前到了地方。   有间茶楼,是这镇上最老牌的茶馆,里面不管是价值千两的好茶,还是两文一碗的解渴茶,全都有。而且不管是一楼大堂,还是二楼包间,都十分清幽安静。   这样的环境和消费水平,有间茶楼成了全镇最受读书人喜欢的茶楼。   顾北知约了五个同窗在二楼的包间,这包间的也不大,将将能盛下六个和一个茶几,但装饰用心,角落里放着的绿萝都鲜活的顺眼。   他到的时候,关弘他们五个早就到了,正喝着茶水轻声交谈着,他们虽然以前是同窗,但后来各自有了各自的去处,见面的次数反而不多了。   “北知来了,快坐。”关弘身旁留了个地方,招呼他过去。   顾北知走过去坐下,他刚刚在楼下已经得知他们全到了,点了自己那杯茶才上来的,他前脚坐下,后脚小二端着茶进来,“客人,茶好了。”   “好,请放在这里,麻烦了。”顾北知对小二笑了一下,只把小二笑的缩手缩脚起来,这位客人长的也太好了,而且如此客气。   等着小二退出包间,并把门关好,关弘他们才询问起顾北知,“你说有事找我们商量,到底是何事?”   “莫急,先容喝口水,再与你们细细说。”顾北知慢慢的品味了一下有间茶楼的龙井,入口便有些失望,于是放下茶水,在五人的视线中问,“你们,可想考中秀才?”   五人都有一瞬间的停顿,仿佛时间按下了停止键一样,但关弘最先反应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还要考吗?还是已经彻底放弃了?”顾北知似乎不觉得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要是放弃,就可以走了,想考的留下。”   最外向的翟阳立马问,“你可是有什么门路?”   他的意思是顾北知是否得到了今年的试题,但又一想,不对,今年的考题还没出,怎么可能会有呢?   “歪门邪道没有。”顾北知直接反驳了,看他们似乎都感兴趣的样子,便说,“只是有个辛苦的法子,若是你们愿意试试,倒是有五成的把握能考上。”   顾北知不是夸大,他借着给柳长清做西席的便利,由柳家收集了差不多五届考试的题目以及前十名的答卷,对秀才层次的考试难度已经了如指掌。   若是要打个比方,秀才层次的考试,和后世的重点中学重点文科班的摸底考试差不多,比中考难,但比高考又简单一些。   主要是行文和现代不一样,这时做文章虽不需要写八股文,但依然要注意遣词造句的工整。   其余考的就是对所学知识的记忆和理解,理解类的考题只占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剩下百分之六十是背诵题目,还有百分之十的分数是命题作诗。   若想考进前十,自然样样不能差,可是若只是为了考中前一百,有秀才的名头,那只要牢牢掌握百分之六十的背诵题即可,至于理解题,就是划分名次了。   他表现的太游刃有余,关弘第一个心动了,其后蒋学文和翟阳也都心动了,他们和顾北知的年岁相当,就是最小的罗荣,也只比顾北知小上半年而已。   要是再考不中,他们真的无颜面对亲朋。   只是心动归心动,犹豫却还是有的,正当几个人想仔细问问的时候,最腼腆的罗荣却一拍桌子,“我要试一试!我不怕辛苦,北知,请你教我!”   “阿锦?”大家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刚刚还气势滂沱的罗荣,就像是被猎人包围的小可怜一样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小声地补充道,“北知五年前就考中秀才了,有资格可以开私塾的,我...咱们的夫子也是秀才...”   作者有话要说:顾北知五个同窗的名字我有点记混了,是罗荣,不是罗锦,改一下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05 23:59:39~2020-04-06 23:4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罗荣从以前和顾北知念书的时候, 一直觉得北知很聪明, 他总是同窗里最快背完那些拗口的文章, 也是同窗里最先写出理解的人,要不是夫子不怎么重视北知,说不准北知的名次能再靠前一点。   而且五年过去了,他还没有考上秀才, 若是当初北知肯开设私塾,他也愿意去北知的私塾里读书的, 说不准现在都考上了呢。   他虽然没有把话全说出来,但是大家都了解他的意思,要不是因为他们曾经是同窗, 肯定和很多人一样,最盼着北知能开设私塾。   想到这儿, 前程和面子总要选一个,关弘心里比较了一下, 直接问,“北知, 你说吧, 束脩要多少?我交...”   “我不打算开私塾,也更不打算做你们的夫子。”顾北知截住他的话。   罗荣急了, “那、那不行,你都答应了!”   明明是想要气势强一点,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打断了一下,罗荣看着倒像是受了委屈一样, 脸都憋红了。   顾北知见状,也不卖关子了,“咱们都是同窗,加之徐小蝶的事,也算是共同经历了渣女,若是可以,我自然希望你们都能更进一步,再者,我也有私心。”   看他们都专注地听着,顾北知继续说,“我这套法子,之前在柳家做西席时,曾让柳家的大少爷尝试过,效果不错,若不出意外,今年九月,长清应当榜上有名。”   柳长清,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柳家的嫡长子,柳老爷在外也时常以长子为荣,各家各户都知道柳老爷最重视长子,自然也对他的消息收集的密切。   “柳公子今年才十五岁...”蒋学文不太相信。   “翻过年十六了,不过古有甘罗十二岁官拜上卿,长清已经十六了,即使考中也算不得什么稀奇。”顾北知是真的这么觉得,古代的教育很成问题。   出身好的人才能接触到真正的知识,比如柳长清,三岁启蒙,六岁开始请西席入府教学,虽然年纪不大,读书却有十年多了。   而寒门学子,因为本身出身的问题,多数人都是到了八、九岁才开始学习认字,再加上无钱、无人脉寻找真正学识丰富的人,遇到束脩较少的私塾都是抢着上的,这就和出身好的人落后了很多。   且读书是为了明事理,有时候读一百本书也不如你去见一个人学到的多,而像柳长清这样出身的,见各色的人是很稀松平常的。   而寒门学子读书的时间晚,能见到的人也都是同窗,在开阔眼界这方面,真的差的太远了。   “那你是想做什么?”唯一一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周大哥,虽然对自己能考中不抱希望,但他的儿子今年六岁了,也到了该启蒙的时候。   “你们说,若是今年你们五个人当中有三个人以上考中秀才,我说的这法子还藏的住吗?”顾北知问道。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藏不住。”关弘第一个回答。   蒋学文接上,“不但藏不住,还得闹的煊煊赫赫,你要是藏着掖着,家门都能被人踏破了。”   “那可太好了,我想要的就是大家都知道这种法子。”顾北知默念了几句抱歉,不过古代读书人每日用功读书的时间不短于五个时辰,而且经常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着,比起后世的高考学子还辛苦,题海战术,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而顾北知的想法很简单,他想卖教辅材料。   比起开私塾这样劳心劳力要几年才能出效果的事情,他现在更需要能快速获得收益的项目。   开私塾,对他来说,就相当于开一所学校一样,他希望能有更多的准备,以及更丰富的学识,目前这个不够稳定的阶段,并不适合。   但教辅资料这个就不同了,他原本就是个大学老师,经常会收到一些国家级考试监考的外快任务,看的多了,对考试这一套还挺了解的。   而且他也出过一些关于历史的教辅资料,不过那是给考研的同学出的,也算是有经验。   顾北知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现在和他们说要卖教辅资料,他们也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还是要自己去体验一遍才行。   他让他们先从现在的私塾里退学出来,然后找一个院子,不需要很好,只要地方够大即可,最后是周大哥将自己的一个小宅院拿出来做了‘考前集训’。   顾北知也不需要再次费心力的出题,他直接将之前给柳长清出过的基础套题拿出来,然后给他们五个人摸底。五个人都觉得有些新鲜,按照顾北知的要求在一个时辰内将一张试卷写完,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们可以各自回家现在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事,因为顾北知说了,接下来的五个月,他们只有每个月末一天的时间可以回家,平时都要做集训。   关弘他们不是不识货的人,今天的摸底测试做完,都对顾北知的水平心知肚明,也很相信他真的能让自己考中秀才,那付出五个月的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顾北知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都愿意参与,人数越多,最后考中的人越多,这样才能显示出这种学习模式的优越效果。   不得不说,应试教育是普通人改变自身命运最简单、最高效的途径,能够在应试教育里考到更好的高等院校,然后继续积蓄学识、见识、人脉,才是真的改变。   有的人可能比较聪明,考到了比较好的学校,然后在自由的学习氛围里失去了束缚,犹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彻底堕落,而有的人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走出自己的道路。   顾北知希望他的这几个同窗们,能够像后者,稳扎稳打,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去走自己的路。   因着办理退学和处理家事需要几日的时间,顾北知便与他们越好了十天后在小宅子里相见,便和他们告了别。   目送远去的顾北知,罗荣心里有些羡慕,他要是能像北知一样自信又洒脱就好了。   他的表哥周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荣?”   “表哥,”罗荣回头,有些局促的问,“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不傻,知道要不是他强烈的希望能够跟着顾北知学习,表哥才不会出钱出力的帮忙,其实表哥已经不想再继续读书了,而且他那小外甥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   “说什么傻话呢?”周大哥摸摸他的头,他的表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怯懦,从小就没少挨欺负,他不看着点不行的。   “顾北知这人,以前看着虽然聪明,但心性刻薄,不能长远,五年过去,此人改变了很多,若是他能保持现在的心性,以后必有所成,与他交好,对咱们有利。”   是真话,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是因为阿荣喜欢和他来往,周大哥知道表弟认可的好友很少,自然会帮衬一把。   他们五个各自分开,周大哥带着罗荣回家,他们家离着柳府也不算远,就是前后街,可见周家的实力在获鹿镇也算排的上号的。   毕竟和柳家在一条街上的,也就只有郑家和徐家,不过这三家的根本都不在获鹿镇,真的扎根在获鹿镇的,是和周家一条街上的各家。   顾北知回家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又未到晚饭的时候,村里闲着无聊聚在一起扯闲篇的人还不少。   可能是看到他了,这话题也就转到他身上,其中有一个夫郎是顾家隔壁的,突然神神秘秘的和大家说起来,“你们知道顾大郎家的,是咋过继到三房的吗?”   “嗯?村长不是说了吗?花钱买的呗。”另一个人不以为意,他要是关南虎,他才不会为了十两银子把儿子过继给别人!   不过愿意过继的人更多,毕竟十两银子啊,要是自己攒钱得正经攒个五六年呢,只是一个小哥儿而已,过继了就过继了,又不能延续自家香火,早晚要嫁出去的。   “那都是说辞,实际上啊,是张桂花把顾大郎的脸抓破了,你们没看见刚刚顾大郎遮着脸?”那夫郎说的信誓旦旦的。   “不能吧,顾大郎可是秀才,要是抓破了脸,不得送关南虎一家去见官啊?”有的人不相信,要真是那样,顾大郎还给银子,那也太怂了。   “你懂啥!”那夫郎一副‘你是蠢货’的样子,“要是不过继,关南虎以后不得扒着他家吸血啊,正好趁机过继了,能摆脱一家子蝗虫,多合算。”   “至于脸,嗨,那顾大郎前几年什么德行谁不知道啊,他早就喝酒喝的脑子不灵光啦,考也考不中,当然也就不用在意脸了。”夫郎说的恶意满满,看似十分合理。   大家纵使不信,但这个风声还是慢慢传出去了,顾北知也不知道他只是戴了斗笠就被人传成了毁容。   毁容的秀才不能继续考科举,但是可以开私塾教学生啊,他们村里还差一个私塾先生,但是村里能交的束脩太少了,一般人都会选择搬去镇上收学生,这样束脩就可以多收一些。   大家伙儿一打算,不行,不能让顾大郎搬去镇上!   于是隔了几天,好多人家都聚到村长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了想让顾北知做村里的教书先生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06 23:49:06~2020-04-07 23:1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哒嗒嗒你可以 2瓶;昕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了想让顾北知做村里的教书先生, 乱七八糟的声音听的老村长头疼, 喝止住他们, “都给我住嘴!”   老村长的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老村长巡视了一圈,点着了旱烟, “说说,谁跟你们说顾大郎要开私塾的?”   “他脸都被抓花了, 不开私塾干啥呢?”有个人嘴快,一下子吐噜出来。   老村长的脸色像是染上了墨汁一样,他答应了给顾北知保密, 也确实从未提起过这件事,那么是谁泄露的消息?   关南虎和他那败家婆娘?   不可能的, 要是他们敢瞎说话,顾北知会把他们送进大牢里, 他们没那个胆子。   “胡说八道什么?顾大郎的脸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老村长虽然怀疑, 但当务之急是反驳掉, 省得到时候顾北知一家子还以为是他泄密的。   来找老村长的人都是家里有了该上学的娃的,听了都说“不可能, 顾大郎脸要是没事,整天遮着脸干啥?”   “那你看到顾大郎脸上有伤了?”老村长直接反问,把大家伙都问住了,这谁也没看见啊。   但是没看见不能说明没有, “那就把他叫来看看,要是没有就算了,要是真的脸坏了,他必须得在村里开学堂!”   “必须?必须你奶奶的腿儿!”老村长气的用旱烟杆铛铛铛的砸着桌子,“谁也不欠你们的!咋着,还想逼迫不成?”   “一帮子脑子进粪水的玩意儿,人家不考科举也能找个挣钱的营生,稀罕你那仨瓜俩枣的?你是他爹还是他娘?还是从小到大给他一口饭吃了?都他妈给我滚回去!”   “再让我听见你们瞎咧咧试试!”老村长直接把人赶走了。   有的脑子比较清醒的,回去一想,确实也没瞅见人家顾秀才脸上有伤啊,再说了,人家以前不开私塾,在镇上也能找到赚钱的营生,听说卖的都是值钱的宝贝呢。   虽然想让自家孩子在村里念书,但也不能逼着人家不是,再攒攒钱,送孩子去镇上念书也行。   这部分想开的就不再闹了,但对顾北知的印象终归是差了两分,觉得他不够顾念村里,都是乡里乡亲的,咋都该为村里着想一下啊。   但他们也只是心里想想,另一部分没想开的,又或者就是觉得顾北知应该回报村里的人,可就没那么容易放下这件事了。   他们被老村长赶回家去,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顾大郎脸都坏了,凭啥不在村里教书呢?   于是堵着这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睡觉都睡不好,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几家一凑,直冲冲的往顾家去了。   “砰砰砰!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剧烈拍门声把安静的街道都惊醒了,尤其是顾北知和关舟,原本他俩还在睡着,被敲门惊醒时,关舟差点一脚把顾北知踹下床。   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穿好衣服出来,田哥儿已经在问外面是谁了,一听是村里的人,顾北知让他先回屋里,他去开门。   田哥儿应了,干脆去厨房做早饭,等老爷打发走这些人,正好可以吃点热乎饭。   顾北知拉开门,门外的几个男人看着他,“你们有什么事儿?”   “我们来是想问问你,你啥时候开学堂?”其中一个人语气很冲,质问似的。   这样的语气让顾北知很不舒服,原本被打扰的不愉快更加明显,“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开学堂?道听途说就找上门来,是什么道理?”   “你不开学堂?还想去镇上打工不成,你咋这么自私呢?村里对你的好你都忘了!”   “就是!你应该在村里教书,咱们村这么多孩子没书读呢!”   几个人像是审判有罪的犯人一样,强烈的指责着顾北知,顾北知越发的恼怒,寒声道,“不开学堂便是自私?这是谁家的道理!”   眼看着双方火气越来越大,关舟冒出来了,“你们想干啥?我男人还得考举人呢,所有工都辞了,你们这时候找上门来,是想耽误他的前程?”   “考啥举人,脸都坏了,还考啥?”   关舟说完,立即有人反驳,把顾北知都气笑了,“你们倒是瞧瞧清楚,我的脸有问题吗?”   这时候气在头上的众人才想起来去看他的脸,这么一看,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公鸡,咯咯不出来了。   顾大郎的脸雪白的,像是蒸熟的白面馒头一样,又光溜又白乎,别说疤瘌,就是一个小口子都没有,看着就和他们天天土里泥里干活的不一样。   咋看都不像是脸上有伤的样子,反倒是看出来顾大郎长的忒俊了。   顾北知看他们都不说话,明白他们这是觉得没理了,“看清楚了吗?我脸上有伤吗?”   “......”   过了一会儿,才有个人尴尬的对顾北知笑了笑,“那啥,大郎啊,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你脸上有伤,不能考了...这不是为了能让家里孩子有书念,着急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啊。”   “对对对,大郎你别往心里去,是我们不会说话,那什么,你嫂子在家做好了饭等着我呢,我先回去了。”说着,这人就想走。   “我也是,家里等着呢。”“大郎也快去吃饭吧。”“我们也家去了。”   一个个的,都想赶紧走,省得被拦下了臭骂一顿,多没脸啊。   “等等。”顾北知叫住他们。   “你们是从哪儿听来的假消息?”顾北知自认为当初处理的不错,三个月来也没走露风声,怎么现在突然提起来了?   其中一个心里也对胡说八道的人怀恨在心呢,这要是把顾大郎得罪了,万一他真考上举人老爷,那不得让自家孩子没书读啊?   “就是你家隔壁的洪生夫郎啊,他说的真真的,说你的脸是被桂花婶子抓破的,要不然关舟还过继不了呢。”   顾北知无语了,千防万防,居然忘了邻居这一茬,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院墙,只有西边柴堆那块儿没盖房子,要是从那儿听声儿,似乎也能听见点儿。   “我家院子都盖满了,说话也都在堂屋里,他家能听见啥?”顾北知说了一句,“再者,你们如此咄咄逼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我好欺负?”   “没这个意思,大郎,真没有,就是为了孩子读书,着急了,哥跟你道歉中不?别往心里去。”   有了打头的,剩下的人也痛痛快快的和顾北知道了歉,说了不少好话。顾北知见状,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就是他不依不饶了。   看着他们走远了,关舟还气的双手叉着腰,“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顾北知心里也不舒服,但懒得计较那么多,伸手揽住关舟的腰,将他往院子里带,“好了,不生气了,我一会儿去村长那说一下吧。”   关舟现在胆子大了许多,加上和石哥儿这样的暴脾气一起玩的久了,脾气也大了很多,他一把拽下顾北知的手,“不行,我得找他算账去!”   撸起袖子,气势冲冲的跑到隔壁家去,砰砰砰的敲门,简直是刚刚他们家的门有多响,他现在就敲的有多响。   其实那几个人动静那么大,周围邻居都听见了,家家都悄悄的听声儿呢,还有胆子大的,从自己家出来看热闹的。   原本看着那些人走了,还觉得听不痛快的,这顾大郎啥都挺好,就是吵架忒怂,刚要散伙,就看到一项低着头走路的关舟冲到隔壁去敲门了,还气势汹汹的,顿时又来了兴趣,纷纷凑近了等着看热闹。   “王水儿,你给我出来!”关舟气的哐哐砸门,王洪生家的门就是不开,他砸的手都红了。   顾北知过来拉他,“你这么敲,手不疼吗?”   关舟看顾北知似乎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心里这口气堵在喉咙口,要憋屈死了,顾北知见了叹了一口气,拽着他往后退一点,然后一脚踹上去。   剧烈的声响,好像要把门踹开的架势,别说周围看热闹的人,就连关舟都吓了一跳,“北知?”   “嗯?”顾北知脸上的表情还是一贯的温和,似乎做出踹门这样粗暴举动的人压根儿不是他。   但他脚上的动作不停,一下一下,越来越用力,再来几下,可能真的要把门踹开了,里面躲着的人见躲不过去,也只能打开门出来了。   王洪生一脸尴尬的面对着顾北知,他身后是自知惹祸上身的王水儿   ,顾北知看到门开了,收回腿,放下长衫的下摆。   “肯出来了?”顾北知的表情还是很温和,只是王洪生夫夫两个都觉得他这副模样很是恐怖。   “那个...大郎,这事儿吧,确实是你嫂子不对,他不是故意的,就是说话的时候没注意秃噜出去了...我替他给你道歉,对不住了兄弟。”   王洪生其实心里也恼夫郎到处嚼舌根,但谁让这是他娶回来的夫郎,该护着还是得护着,可他也是讲理的人,这事儿确实是他们不对,该道歉就得道歉。   “说的轻巧!”关舟和左右邻居来往都不多,对王洪生轻飘飘的道歉不买账,“你看看给北知找多大的麻烦,这还是在村里,要是万一传出去呢?别人当真了,去举报北知,这个责任你们付的起吗?!” 第107章   关舟叉着腰, 气势汹汹的质问着, 把王洪生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夫郎王水儿很不服气,“我又不是说瞎话,我听的真真的,你敢说初二那天你家没打架?”   “我家打没打架关你屁事?闲的你整天听声儿呢, 有这功夫,咋不好好伺候伺候你老爷们?!”关舟骂起人来, 架势倒也足的,就是这词儿还不够有气势,“还听的真真的, 你以为你顺风耳呢,美得你呦, 大白天的做梦醒不了...”   顾北知看着像是上了膛的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突突, 一刻不闲着,王水儿脸都憋红了, 他瞧着王洪生的脸色也不算好了, 这才拉住关舟。   “洪生大哥,看在当初你提点过我几句, 让我可以早一点把小舟和孩子接回来以及王二狗那件事帮了忙的情分上,这件事我可以不计较,但必须让嫂夫郎和我们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胡说我家的闲话。”   顾北知这么做, 也只是替原主还还人情而已,不管是原主还是他自己,王洪生都曾苦口婆心的劝说过,还有王二狗他们,王洪生也帮着抓人来着,所以他愿意不计较,但也只有这么一次,还有下次,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关舟骂人也骂的快没词了,心口的气也算是出了,想起当初洪生大哥确实帮忙抓了王麻子他们,也就不再不依不饶的,赞成顾北知的决定。   王洪生倒是不好意思了,当初他只是看不惯顾大郎这么糟践夫郎,按他的想法,既然把人娶了,那就得好好护着、疼着,让夫郎过好日子,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儿,当初的顾北知太不是个男人了。   至于后来帮忙抓小偷,都是邻里邻居的,这都是应该的,再说后来顾北知还特意拿了十个鸡蛋并五个白馒头上门感谢过,他可不觉得自己还对顾大郎有啥恩情了。   “快别这么说,当初也就是随口说两句,你能听进去是好事儿,后来那事儿就更不用说了,邻里邻居的,总不能看着你家遭贼,再说你也感谢过了,快别提了,赶明儿我就让水儿去打谷场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你道歉,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成不?”   王洪生也是诚心诚意想解决问题,是他夫郎先嚼舌头的,他也不惯着,该道歉就道歉,以后还好好处邻居。   “当然,我和小舟都相信洪生大哥的人品,到时候通知我们吧。”顾北知应了,揽着关舟回了家。   一进家门,他赶紧去看关舟的手,果然,小拇指顺下来的一片全都红了,这半天都没消,顾北知摸了一下,“疼不疼?”   关舟只觉得顾北知的手指有点热,划的他的手有些痒,摇头,“不疼,没事儿。”   “不疼也不能这样了,以后换别的方式,别气没出了,手还疼了,多不划算,对不对?”牵着他进了屋,他们这一早上鸡飞狗跳的,到现在还没洗漱呢。   “北知你都不生气的吗?他们在背后瞎说就算了,还跑到咱家门口来闹,有病!”关舟也是被惊醒的,想想都觉得生气。   “不高兴是有一些,生气倒也犯不上,我有自信,一定会考中,然后带咱们一家离开获鹿镇去到更大的城市,以后和他们见面的机会可能没有,那又何必为了不值一提的人生气?”   顾北知第一次谈起要搬家的事,他虽然不是原主,向往着朝堂,但王家村确实不适合久居,也许多年以后回来养老可以。   关舟想到这个问题,心里是不舍的,他从小在王家村长大,不管好的坏的,都是在这里经历的,一想到有一天要离开这儿,不安和好奇各占了一半。   但北知是个聪明的,他读书那么好,早晚要离开这里的,要是北知愿意带他一起走,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一起走。   就怕北知会和其他人一样,将他和孩子留在乡下,然后一去不回。   关舟想到这儿,拽着顾北知的袖子问他,“你会一去不回吗?你会不会想戏文里说的那样,中了状元之后娶官小姐,然后把我和孩子抛在一边不管?”   顾北知捏捏他的脖子,“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们一家子不会分开的。”亲昵的在他嘴上亲亲,“要是今年九月我考中了举人,明年三月上京,你得提前收拾好行李,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关舟眼睛都亮了,“真的?”   “当然了。”顾北知一只手拖在他脖子后面,“你想想,我去考试要走一个月,考完之后没中还好,可以即刻返程,大约五月份能回来,要是考中了,要等着分派职务,留京的时间会很长,家里就你们三个小哥儿和两个孩子,我肯定是放心不下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起打包带走,没考中也没事,就当是一家人一块远游了,考中了正好不用分开,对不对?”   顾北知早就想好了,所以他才有些急着都挣些钱,一来,他们需要盘缠,而来他们在京都要找个住处,京都的消费肯定不低,还是多预备些钱比较踏实。   穷家富路。   关舟光听他说,都觉得心里雀跃极了,不是因为可以去京都,而是他发现在顾北知的想法里,他们一家人不分离才是正确的,才是让他安心的。   “北知!”关舟一高兴,主动扑上去亲吻顾北知。   这一扑,顾北知的火气噌噌的烧起来,反客为主,将关舟按在床上,挥手将床幔打下来盖住床内的动静。   过了好一阵子,床幔才又被掀开,里面关舟懒洋洋的趴着,似乎十分困倦,顾北知裸露着上半身将床幔挂好,回身亲亲关舟的脸颊,“还好吗?”   “嗯,渴,困。”关舟说话的尾音上扬,和平时不太一样,想一把小钩子,一下一下的勾着顾北知的心。   又摸了几下被子下面的软肉,顾北知下床给夫郎倒水,“喝了水再睡吧。”   “哦。”关舟撑起胳膊肘,端着水喝光。   他急着喝水,又困,没注意这个姿势让他胸口全部暴露在顾北知眼里,于是水喝完了,他又被顾北知翻成正面朝上...   等顾北知出来吃早饭的时候,田哥儿早就回屋里去了,厨房里热水是烧好的,饭也在锅里温着,两个孩子还没醒,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顾北知琢磨了一下刚刚失控的滋味,该说什么呢,老房子着火,救不了啊。   在院子转了一圈,看着厨房前面放柴堆的那个空档,只有这堵墙是没有加高的,王水儿应该也是从这个墙后头听声儿。   但是他们家说话都是在堂屋里,离着这儿也不算太近,王水儿是怎么听到的?   不管是怎么听到的,顾北知都觉得有些膈应,于是又找人把这堵墙也加高了,上面的碎石子也放了。   王洪生说到做到,顾北知这边墙垒好了,他那边也选好了日子道歉,还是在村口,这地平时聚着的人就不少,在这儿说点啥,没半天功夫就能传遍全村。   接受了王水儿的道歉,这事儿就算是翻篇了。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以后谁在提起顾北知的脸,都知道他的脸没事,想用这个做文章是不成了。   按照约定好的日子,顾北知拿着整理好的五本题册去了镇上。   蒋学文他们都已经到了,每个人面前都摆着前几日摸底测验的卷子,那卷子是顾北知当场判出来的,他们回去之后也没闲着,而是翻着书核对了一遍,这下是真的对顾北知服气了。   “北知来了。”关弘和蒋学文坐在一块儿,周明轩和罗荣坐在一块,唯独大大咧咧的翟阳单独坐着。   “嗯,家里都说了吧?接下来的日子你们有的辛苦了。”顾北知将题册发了。   “都说了,我爹赞成极了,恨不得当天就把我敢出门。”翟阳有气无力的坐在前排,在顾北知眼皮子底下说话。   他深深的觉得,他被同窗们排挤了,尤其是北知,一定是对他有什么不满,不然为什么别人都成双成对,他就要坐在最前排,自己一个人!   “别在心里诋毁我们!”他身后关弘敲他的后脑勺,“让你自己坐着,还不是因为你摸底成绩最差,需要特殊照顾!”   “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翟阳咋咋呼呼的,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是五个人当中考的最差的,连休学五年的周大哥都比他考的好!   他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捶足顿胸的,像是个可怜儿。   顾北知也敲他,“别作怪了,以后每两周考试一次,你下次考的好,就有同桌了。”   这么一说,翟阳顿时来了精神,“那咱们快开始吧,我要等不及了。”   他这么一活跃气氛,大家都很松懈,只有顾北知挂上了没有温度的笑容。   “翻开题册第一页,限时一炷香,随堂测验开始!”说着,他从背篓里掏出一个香炉,点上一根香。   这种香燃烧的时间大约在十五分钟左右,顾北知便用这种香来作为随堂测验的计时工具。   “什么?”大家都蒙了,怎么又开始考试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08章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顾北知让相互交换题册, 然后按照自己的水平来批改一遍, 当然了,翟阳因为没有同桌,直接就是顾北知批改,他看的很快, 没一会儿就看完了。   “好,那我就按照翟阳的为模板来讲题, 第一题,出自论语...”   翟阳是五个人当中基础最差的,按照他的来讲, 更容易覆盖五个人的缺漏,顾北知要跳过某一题之前, 也会问一下需不需要讲解,不需要就接着进行。   等一堂课下来, 收获最多的就是翟阳,他为人大大咧咧, 遇到自己觉得会的东西, 就会不仔细听,所以漏掉的知识点最多, 现在顾北知讲的都是他缺漏的,他才一丝不苟的认真听下来。   然后就是自习了,顾北知让五个人往下做几页练习,答案也附在题册后面, 自己做了自己核对,不懂得相互问一问,他也拿出自己的复习资料开始做。   这种模式比较像是考研自习,需要专注和安静,但相互讲题也能提高自己的理解程度。   顾北知的资料是他拜托柳老爷帮忙找的历年乡试真题和他所在地区前十名的答案,又花了几天的时间整理分类,现在已经系统成册了,他就这么按着分类一部分一部分的攻克。   然后下午又是一次随堂测验,同样的流程再来一次,然后是自习。顾北知每天下午酉时二刻(18点)离开,他们五个人可以吃饭、休息,然后戌时(19点)继续自习,顾北知给他们留下了作业。   顾北知走之前也说了,他们要是想回家也可以,只要把作业做完,第二天不迟到的话。   他们的时间表是从早上辰时(7点)开始,顾北知离开后,他们还要再加一个半时辰的自习时间,把作业写完,然后还要自己读书,这种感觉和在私塾时每天白天陪着夫子摇头晃脑的朗读文章大不相同。   即使是蒋学文这样曾经学到丑时(凌晨1点)后才睡,第二天依然精神抖擞的勤奋之人,在一天的做题、讲题、做题之后,亥时二刻(22点)结束时,也只觉得十分疲倦,只想找张床睡觉。   其他人就更别提了,像翟阳,他几乎是勉强在亥时二刻前将作业写完,脑子糊成一团,简单洗漱之后就在宅子里睡下,压根儿没想过回家。   第二天卯时二刻(6点)被叫起来的时候还觉得不想起,但他的书童很有一套,按时按点把他叫起来,吃过早饭又是一天重复的过程。   顾北知看他们适应良好,心里也松了口气,只是有些发愁,这教辅题册该如何宣传出去呢?   果然他并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之前只是考虑到教辅卖出去回笼资金快,但是忘记了宣传也需要途径,或许他以自己的名头宣传能卖出去,但肯定比他想的要差很多。   眼看着手里除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就没有现银了,顾北知还没想好,他想要一炮而红,而不是一点点软磨硬泡似的卖出去,还要添上自己的人品作保,所以教辅这件事还得再等等。   不过他一开始也是想将五个同窗拉起来,这样也不算白费功夫,只要他们当中真的有人考中,自然是他天然的盟友。   正当他发愁的时候,收到了柳长清的书信,他还以为是他放在那些题册里的图纸被发现了,结果打开一看,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柳长清前些日子跟着父母一起搬回了柳县,他在柳县也是有几个玩的好的伙伴的,就把自己新得的话本给伙伴们分享了。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个个催着他要看后续,还为了借书比拼了一次谁是柳长清最好的朋友。   柳长清见状,只好来信问他要那最后一卷的话本,并询问他是否可以售卖这话本。   顾北知想起来他答应给柳长清写完剩下的《三国演义》,他分了五部分默写,现在还有最后一部分在他手里没有交给柳长清。   于是他立即将最后一卷并一封信寄给柳长清,没过多久,柳长清又送了回信,顾北知看过之后将他新默写出来的几卷话本交给小厮带回去。   那是他根据自己的理解,重新润色过的一些短篇故事,经典名著他是不会去抄袭的,一开始给柳长清看三国演义,也是因为三国演义是根据三国志演绎来的,说白了也是同人创作。   且里面的内容若是仔细品读,对计谋的理解会加深很多,包括一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知识,比如所谓格局、所谓忠义仁德,这都是看书能慢慢体悟出来的。   小说的作用,除了打发时间之外,还有润物细无声的改变一个人的效果,顾北知要求柳长清反复的看三国,就是因为这本书里,人才济济且阴谋阳谋齐全,十分值得研究。   就跟武将要研读兵法一样,文人也不能一味的死读书,适时还要读一些类似于厚黑学的内容。   即使印刷也需要时间,再加上柳长清人在柳县,来回送信也需要一些时间,这几日里,家里十分尴尬的没有现银了,就连铜板都只剩下不到一百枚。   不过已经是四月中下旬,再过上十天便可领下个月的月银,顾北知倒也不着急。只是他没想到,家里没钱这件事还让他发现了关舟的小秘密。   或许应该说是关舟主动坦白的吧。   “你说什么?”顾北知看着好久没见过这样忐忑的关舟,心里是觉得有趣的,脸上却做出一副惊讶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模样。   关舟头扎的更低了,双手也叠在一起不安的搓着,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一样,“我有存、存、私房钱...”   “对不起...”关舟不停的抬头偷看一眼,然后马上低头,害怕看到顾北知生气的样子。   他想,要是他知道北知偷偷的背着他藏了私房钱,也会不高兴的,而且北知是因为信任他才让他管钱的,结果自己悄悄的藏钱,北知应该会很不高兴吧?   关舟将自己藏的钱拿出来,其实也没多少,这都一年了,他才悄悄攒了一两多银子,“家里的钱不够用,我、我就都拿出来了,真的没有了,你相信我!”   “噗,哈哈哈。”顾北知笑的极其大声,还将关舟拉进怀里抱着,“你怎么胆子这么小?一年多就存了这点钱,平时不是把钱匣子都给你拿着,为什么不多藏点?”   顾北知倒不觉得关舟藏私房钱有错,反而觉得是他思虑不周,没有特意划出来一笔关舟专用的零花钱。   不过,他们家的现银都在关舟手里,多的时候能有五六十两,少的时候也有三四两的,结果一年下来关舟只藏了一两多银子,该说他胆子小的过分了吗?   关舟也反应过来顾北知一点都不生气了,陡然放松下来,靠在他肩膀上感觉着他笑的身体震动,为自己辩解,“那不是后来放心下来,就不用藏钱了嘛,这还是去年藏的呢。”   顾北知止住笑,听到他的话大概明白关舟是在怎样的心境下悄悄的藏钱,拥抱着他,“抱歉啊,让你不安了很久吧?以后不会了。”   关舟觉得一股热气从他们接触的腰部,从顾北知的手臂开始散发,蔓延到全身,“没有很久,你、你已经很好了,是我自己胆子太小。”那时候不敢相信你真的变好了。   顾北知看着整个人都变的粉红的夫郎,只觉得想这么一直抱着他,“你是胆子小了一点,应该多藏一些的,不过...”   抬起他的下巴,看着脸蛋也红了的关舟的眼睛,“不过,你现在应该不会再不安了吧?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只喜欢你。”   有些话,要说的时候总觉得难为情,或者总觉得矫情,但谁也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要是不说出来,如何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呢?   顾北知毫不吝啬爱语,只要能让关舟明白他的心思,该做的事情要做,该说的话也要说。   对关舟来说,现在的日子比做梦都要不真实,最近石哥儿他们也常说他变了很多,脾气变大了,变的爱说话了,胆子也变大了。   这都是因为...北知总是惯着他呀,总是让他感觉自己一直被包容着,再调皮一点也可以,再任性一点也可以。   关舟紧紧的搂住顾北知的脖子,不管听多少遍,他的心都会跳的失常,喉咙也发紧,压根儿说不出任何话来。   傍晚,田哥儿拿着关舟给的银子,还有些惊讶,昨日老爷不是最近家里没银子了,要节省些,怎么今天又有了?   “主君,这银子是?”田哥儿想着,要是借的,还不如他把银票拿出去换成现银,罪奴本就不应该有私产,老爷让他们留着已经是仁义,但不能奴仆手里有钱还让主子去借钱过日子把?   关舟清清嗓子,别过头,“那个...我刚从钱匣子里翻出来的,先用着吧。”说完他就走了,而且罕见的没有回东屋,而是进了大宝、二宝住的西屋。   田哥儿自然是看到主君从耳朵到脖子都是粉红的,这样子一看就是和老爷有关系,便也没追问,只是把银子收起来,明天可以出门采购了。   关舟进了西屋,大宝、二宝正在看书,重明在一旁看着,“主君,怎么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没找到?”   “没有,不用管我。”关舟爬上床,背对着孩子和重明坐好,“我今天在这屋睡,重明你一会儿去帮我搬一下被子。”   重明想到刚刚老爷抱着主君进来,似乎是逼问主君什么东西放在哪,看来是把主君惹恼了,于是应道,“知道了,等少爷们读完书就去拿。”   “嗯。”关舟抱着腿,面朝墙,心里把顾北知这个没正行的臭骂一顿,怎么能在孩子面前搂搂抱抱的。 第109章   却说顾北知得知关舟有悄悄存私房钱之后, 很是好奇他把钱都藏在什么地方, 问了两遍关舟都没说, 于是直接将人抱起来跑到西屋去,只要关舟用力挣扎他就假装胳膊疼。   一听到他哎呦,关舟就不敢动了,浑身僵硬的目露担忧, 又贴心又让人更想吓唬一下。   于是原本想到了西屋就把人放下的,有两个孩子在, 他也怕关舟不自在,但现在他决定一定要等关舟说出来藏钱的地方才行。   其实他压根儿不关心藏钱的地方,就是想看关舟脸红的样子。   那句话怎么讲的?   糟老头子, 坏的很。   说的就是顾北知了,不过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是老头子, 毕竟现在的他不是三十二岁的大学教授,而是二十二岁即将二十三岁的秀才公。   关舟实在是怕了他了, 只能将自己藏钱的地方指给他看,顾北知这才明白, 为什么存了这么久还是只有一两银子, 除了关舟胆子小之外,也有藏钱的容器太小的原因。   关舟藏钱的地方很巧妙, 算是灯下黑吧,就在床头柜边上的地上,那儿原来是个老鼠洞,现在铺了地板之后, 老鼠洞里的东西就被掏出来放在床头柜靠墙的柜腿边上,紧紧贴着柜腿里面,不仔细看压根儿看不到这有个东西。   盛钱用的的容器是个带封口的小瓷罐,看着和药瓶差不多大,只有关舟一只拳头大。   顾北知看了,敲敲他的脑门,“你有这个藏钱,装满了才多少钱?傻瓜~”   傻瓜两个字说的有轻有低,把他的嗓音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听的关舟耳朵发痒,忍不住伸手捂了一下。   当时大宝、二宝还在好奇爹爹们在干什么,听到爹爹说小爹是傻瓜,还以为小爹挨骂了,齐齐声讨爹爹,非要顾北知给关舟道歉才行。   拗不过两个孩子,顾北知笑嘻嘻的给关舟道了歉,但是他还不如不道歉呢,把关舟羞的更厉害了,关舟气呼呼将人推开,抓着银子去找田哥儿了。   顾北知跟着他出去,却被他喝止,不让他跟,顾北知之后先回东屋,等夫郎小气了再说。   但夫郎没等到,却等到了给夫郎抱被子的重明,顾北知心想这下坏了,把人逗急了眼。让重明回去睡觉,他收拾了一下衣服,钻进西屋里将夫郎扛出来。   是真的扛的,关舟气的挣扎,但是头朝下的姿势让他十分不舒服,也用不上劲儿,顾北知轻飘飘的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夫郎乖,咱们回房再教训为夫。”   关舟只听见啪啪几声,从屁股上传来的震动感,一下子停了挣扎,而是乖乖的被顾北知大步流星的带回屋里。   东屋和西屋原本就是对门,中间就是隔着院子的距离,顾北知走的很快,没等关舟觉出晕眩、难受就到了,顾北知直接将人屁股朝床褥子放下,宛如连体婴儿一般欺身压上去。   “夫郎,真的生气了?”   顾北知双手撑在关舟的头两侧,胳膊肘支着,两人的距离不足三指,是又压迫但又感受的到对方小心翼翼怕压到他的距离,关舟都能感觉的到顾北知的呼吸。   他扭过头,不敢直直的看着顾北知,怕自己的心跳出来,实在是太近了。   哪怕两人已经负距离接触过很多次,这样呼吸交缠的近距离还是让关舟有些不适应,太亲密了。   关舟没吭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顾北知说话时吹到脸颊和脖子上的呼吸,以及充盈在狭小空间里的香味。   那是顾北知惯用的香,不是什么名贵的,只是顾北知自己自制的香料,不是俗烂的花香,而是一种很清爽而又不轻浮的香气,有些像是墨汁在水里晕开之后的味道。   不浓,但却让人无法忽视。   关舟却总觉得这种香气很是私密,因为他能闻到的都是这样亲密的时候,甚至有时是在他们行周公之礼时,似乎出了汗会加重这股特别的香味。   这么想着,不由自主的,关舟扭动了一下,“热,离我远一点。”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甜腻的气息,将顾北知也迷得晕头转向,却一点没显露出来,一只手放下去钻进下摆里往上。   “这才四月,风还凉着,小舟觉得热?可是最近穿的太厚了,为夫帮你脱两件凉快一下好不好?”   关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抬起胳膊拥抱住顾北知,“以后,不许再欺负我。”   “哈哈哈。”顾北知低头,在关舟脸上亲吻,发出啾啾的声响,“小舟越来越可爱了。”   ***   柳长清的行动力比顾北知想的还要迅速,只五天时间,柳福拿着银子来到顾家,“顾先生,少爷让小的来给先生送东西。”   “柳福?快进来吧,这么早到了,路上赶的紧吧?”顾北知有半个多月没见过柳福了,用了鉴定技能确认他没事,忙招呼着田哥儿上茶水,“来这边坐,长清还好吗?”   “回先生,少爷一切都好,每日读书也用功,都照先生安排呢。”柳福将怀里揣着的小箱子放在桌子上,“先生,这是话本的银子,先生点点,账本也在里面。”   他拿来的箱子不大,也就成年人两手并拢大小,刚好能放下账簿和银子。   因着顾北知最近现银不多,和柳长清约好了第一次结款用现银,这才有了箱子,不然将银票夹杂账本里就带来了。   “辛苦了,怎么这么快?”顾北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收到一笔银子。   柳福坚持规矩,没敢坐下,只是喝了点水,听了问话赶紧答,“还不是先生写的《三国演义》实在有趣,少爷只拿出去给几个好友看过,结果就流传出去了,非要让少爷把最后一卷拿出来,少爷无法,只得向先生求助。”   “结果,等最后一卷到了府上,少爷还没看完便被宋少爷抢去了,要不是少爷说还有其他话本,这最后一卷都拿不回来了。”   “因此,先生的稿子一到,工人们便急急忙忙的印刷出来,第二日就对外出售了,小的拿过来的只是三天的银钱,后面还有更多呢。”柳福也看了那些话本,一个比一个有趣。   甭管是喜欢情爱的还是喜欢打打杀杀的,喜欢乡野传闻的还是入朝为官的,都有的可看,而且也不长,每一本都只有二十来页,换成字数,一本大约也就两三万字。   柳福沾了柳长清的光,每一本都看了,只觉得顾先生写话本实在厉害,比世面上那些写话本的大家厉害多了,看的人欲罢不能。   顾北知没想到能如此受欢迎,新的故事还没有动笔,一来他以前很少看这种娱乐性的故事,二来,他想试着自己从头到尾的构思一篇故事,所以还在琢磨。   当然,这个前提是不会影响他平日里的读书进度,就他所知,有很多人都用写作来缓解压力、转换心情,所以只要能衡量好其中的主次关系即可。   顾北知打开钱匣子,发现里面有十两多银子,账本是和盒子一样大小的,在一侧打了两个孔,用粗线穿过绑起来。   这是古代版活页本,顾北知用起来也很顺手,里面账记的很清楚,每一条对应的数据也都一目了然,最下面还有页码和日期。   等之后的账本送来,直接填进来绑好即可,非常灵活。   “数目没有问题,帮我和长清道声谢,你且在我这儿休息一日,明儿一早再离开吧。”顾北知邀着柳福住下。   柳福看他没提新稿子的事儿,估摸着是还没写,之前给了大约八本书稿,这才过去五日,没写也是正常的,既如此他留在这儿也没用,还不如早点回去伺候少爷。   “不用了,先生,少爷身边得用的就小的兄弟俩,小的还得早些赶回去。”   看他急着走,顾北知也没多留他,给他塞了些路上吃的粮食便让他走了,一开门,孙和泰正站在门口盯着门看。   看到门开的时候还上前了一步,发现不是他期待的人,才停下脚步。   顾北知早就对他用过鉴定术了,自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哪里是什么夏老爷,而是田哥儿的前夫,皇商孙和泰。   按理说,他应该讨好他以求在上京有个靠山,或者彻底忽略他,亦或者默默地观察、任由田哥儿自己处理,只是用了鉴定术之后,他发现了一件事,或许是孙和泰和夏田之间的心结,他有些纠结要不要提醒孙和泰。   于是看到他时,面容不由得带出来一些犹豫不决的模样,正当他打算关门进去的时候,孙和泰动了,他快步上前,“顾先生,下午好,打扰了,可否让夏某进去说话?”   “夏老爷这姓倒是和田哥儿有缘,田哥儿也姓夏。”顾北知拦着门没让他进。   孙和泰盯着他看了两眼,坦然一笑,“不瞒先生说,我与田哥儿还真是一家。”   “哦?”   “鄙人孙和泰,是田哥儿的夫君,有些话想与先生商量,可否?”孙和泰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还以为这下总该能进去了,毕竟这位顾先生有话要和他说不是?   只是没想到,进去之前还碰了个钉子,被怼了一句,“孙老爷说的不准确,是田哥儿的前夫,顾某买下田哥儿时曾听说了那么一耳朵。”   “这...顾先生应当能看得出来,孙某并不愿意和田哥儿分道扬镳,此次来,也是为了追回夫郎,顾先生可愿成人之美,行个方便?”   孙和泰笑的真诚,放低身段,该求人时绝不会摆出架子,顾北知知道这是个聪明人。   “成不成人之美另说,还要看田哥儿的想法,不过顾某却有一事想询问孙老爷,请进。”顾北知不软不硬的拒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10章   “要看田哥儿的想法如何, 顾某有一事想询问孙老爷, 请进。”   顾北知拒绝了孙和泰的提议, 田哥儿的事应当由田哥儿自己决定,他只是即使要帮忙也绝对不会帮孙和泰。   虽然买下夏田、重明两人是个意外的选择,但相处了这么久,顾北知早就把他们两个也当成了自己人, 关舟更是那田哥儿和重明当亲兄弟一样。   孙和泰看顾北知不松口,也没有纠缠, 跟着他的脚步进了顾家,一进去,满眼的寻找田哥儿的身影。   顾北知也没拦着, 带他去了堂屋,“田哥儿, 上两杯茶来。”   孙和泰颇有些不满的瞪了顾北知一样,怎么能使唤田哥儿?   顾北知只当看不见他的眼神, 反正等田哥儿进来时他肯定又死死盯着瞧了。   田哥儿进来的很快,“老爷, 茶来了。”   他目不斜视, 微微低着头,孙和泰满眼深情都给了瞎子, 对牛弹琴也不过如此。孙和泰倒不觉得难受,能看到田哥儿,已经是今日顺利,要是一会儿能说上两句话就更好了。   田哥儿送完茶水就走了, 比起第一次走的健步如飞,这次倒是不紧不慢了些,孙和泰将这个小细节记下来,心里琢磨着是好是坏。   “孙老爷,您可曾因为田哥儿不孕而嫌弃过他?”顾北知再次用了鉴定技能,鉴定词很奇怪,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猜测的对。   “顾先生这是什么话,孙某成亲不过短短三年,又事务繁忙,不经常在家,没有孩子也实属正常,如何能怪罪安安?”   孙和泰是真心这么觉得,他虽然娶了田哥儿,但为了不让母亲失望,这三年他一直很努力的扩大孙家的生意,确实十分忙碌。   要不然也不能一点没发现母亲的变化,任由安安在母亲和那个女人的欺负下度日。   顾北知再次确认了一眼孙和泰的鉴定词,看着孙和泰这算不上人高马大却也强健的身体,怎么都和鉴定词里的虚弱状态联系不上啊。   更奇怪的是,鉴定技能用在人身上的时候,一般会列出上下两代,即父母的姓名和孩子的数量和姓名,若是还没有孩子,就只显示数量。   比如他在田哥儿那儿看到的父亲是顾家老三,小爹则姓夏,以后会有两个儿子一个小哥儿。   但是孙和泰的鉴定词里却没有孩子的数量,关于孩子这一条什么都没有显示。他怀疑孙和泰因为某些原因而体虚,因此命中无子。   “孙老爷有找大夫看过身体吗?”顾北知依然很平静,“田哥儿来到我家的时候,我曾经找村里的大夫给他们兄弟俩看过脉,身子骨正常,虽然有些体弱,也是因为一路颠簸造成的,按理说不该三年都怀不上...”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但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孙和泰不能生。   “顾先生这是何意?难不成先生还会相面?”孙和泰有些气愤,这顾北知简直不知所谓!   “相面...”顾北知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说辞,以后要是需要解释,也能用的上,“倒是不怎么会,只是看了基本周易注解,做不得数,也只是提醒孙老爷一声儿,别怪错了人。”   “你!”孙和泰还真没想到,顾北知真敢顺杆爬。   “孙老爷莫恼,顾某可不是那街头的神棍,只是听田哥儿曾说起过因无子而被婆母刁难过,因觉着田哥儿身体并无问题,才想问孙老爷可是曾受过什么伤,导致体虚?”   顾北知给孙和泰添了半杯茶,又说了理由,孙和泰的气也就消了,他心知母亲只不过是想方设法刁难安安而已,但顾北知因此而怀疑他也并无问题。   只好说,“劳先生费心,孙某不曾受过伤,也无体虚的毛病。”   顾北知看他板着脸,很是僵硬,心知再说下去孙和泰就要恼了,于是止住话题,“那就好,田哥儿和我夫郎情如兄弟,不得不慎重一些,还望孙老爷见谅。”   “无妨,不过,希望顾先生行个方便,让我去和安安说几句话。”孙和泰赶紧为自己谋福利。   顾北知把他请进来,想送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若是不能和田哥儿交流几句,他是不会离开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顾北知懂,伸出手做出请的动作,“自便,顾某相信孙老爷有分寸。”   “当然。”孙和泰着急,两个字话音落下时人已经出去了。   至于田哥儿和他到底说了什么,顾北知没在意,感情的事还是要自己做决定,只要田哥儿不会吃亏,就放任自流了。   隔天,田哥儿出门时又见到了孙和泰,这一次田哥儿已经知道了顾北知和他的对话,心里也有想要求证的想法,于是没有拒绝他跟着自己。   孙和泰还当他态度缓和了,笑的极为灿烂,直到跟着田哥儿走到了镇上的医馆门口,这家医馆的大夫医术很好,看诊的人不少。   “安安?”孙和泰站在医馆门口,以为是田哥儿身体不舒服,直到排队到了他们,田哥儿把他按在凳子上,让大夫给他把脉。   “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田哥儿很坚决的说着。   田哥儿没有束发的样子让孙和泰想起当年他和田哥儿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安安也是这样固执又勇敢。   孙和泰顺了他的心意,“好。”   当天田哥儿回家时是有些恍惚的,他早就知道孙家的那个大夫是和婆母一边的,但他一直以为婆母既然着急要孙子,肯定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却没想到孙和泰身体亏空的事婆母也瞒着他!   “田哥儿?”关舟抢过田哥儿手里的菜刀,刚刚田哥儿差点切到手指,可把他吓一跳。   “主君,我...”田哥儿的眼神一样是恍惚的,他婆母一直用无子这件事拿捏他,无数次的逼迫他给孙和泰纳妾、娶女妻,他都硬扛着不肯妥协,但心里也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能生。   可是和泰说是缘分未到,等他将孙家的生意稳定下来,他们在一起努力要个孩子。他就等着,还没等到孙和泰安稳下来,顾家就倒了。   顾家倒了,田哥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甚至半点难过都没有,左右他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子,吃穿用度还比上得用的下人。他以为对他的生活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只要想办法把弟弟救回来就行了。   然而婆母再次改变的嘴脸让他意识到,即使再不受宠,只要顾家还在,他就能受到庇护。   这简直太可笑了。   田哥儿深深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不是自己有问题,那以前的事就过去吧,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田哥儿,要是不舒服就回房去歇歇,今儿的午饭我来做。”关舟抢过菜刀,也不用田哥儿做饭了,自己动手也利索。   这些活计都是他做惯了的,即使田哥儿来了,他也偶尔自己做点东西,倒也不手生。   田哥儿确实没心思做饭,脑子乱成一锅粥,一会儿是当初被婆母刁难的场景,一会儿孙和泰听到老大夫诊断后惊愕不已的样子,以及被他紧紧攥着的自己的手。   摸了摸左手,田哥儿告了声罪,头一次仗着主家和善回去休息了。关舟体贴的给他留出了饭菜,又让重明去照顾他,哥俩儿在屋里说了一下午,当天晚饭时后,田哥儿已经恢复正常了。   顾北知晚上和关舟一起洗漱时,听他说起田哥儿的反常,猜测和孙和泰有关,也没太在意,只是让关舟不要累到自己。   王家村地理位置比较偏北,夏天短冬天长,这天气一直到四月底五月初,才像是改天换地一样骤然升温。   顾北知只觉得昨日还在穿夹袄,今天便恨不得只穿单衣了,正午的阳光也开始毒辣起来,唯有早晚还有些凉爽。   而王家村后头挨着的笔架山,前两天看还开着些花,今天再看,已经是一片郁郁葱葱了。   到了这时候,关舟开始紧张起来,为何呢?   他们家的地全买在了笔架山山脚附近,以前也是遭过野猪的,现在的季节虽然不到野猪下山的时候,但山上野物多了,山脚的田也就不安生了。   日头变长了,顾北知回到家的时候,天都没黑透,却见关舟手里拿着网兜,穿着利索的短打,正准备要出门的样子。   “这是去做什么?”顾北知身上有个布包,是他按照现代最基础的书包模样画下来让关舟给他做的,没什么形状,胜在能放东西又不像背篓那么占地儿。   关舟看了眼天色,有些着急,“北知你先去吃饭吧,我去咱家地里看看!”   关舟身后还跟着田哥儿和重明,和他是一模一样的打扮,只是一个手里拿着镰刀,一个拿着镐。   “等等。”顾北知攥住关舟的手,“我放下书本,和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我就是去看看。”关舟连忙拒绝,北知白日里读书就够累的了,地里的事他自己能做好,再说还有田哥儿和明哥儿陪着。   “等等吧,你们三个小哥儿出门,我不放心。”顾北知将背包扔给重明,从他手里拿过镐,“重明在家看孩子吧。”   重明看关舟不反对,便应了,“知道了,我会把门关好,等你们叫门再开。”   “嗯。”顾北知将长衫的下摆掖进裤腰,将袖子也绕了几圈绑在胳膊上,这样干活的时候也方便许多。   到了地里,关舟没让顾北知下去,他自己拿着网兜钻进去,似乎是找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从另一头钻出来,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地里多了好多老鼠,太灵活了,抓不到。”关舟有些失落,他怎么连老鼠都抓不到。   顾北知摸了摸他的头,“别人家是怎么做的?”   “别人家地里没这么多,放些老鼠药,药死一两只,其他的就不来了,咱家这不是挨着笔架山嘛,都是从山上跑下来的,也不光是老鼠,还有些兔子、田鸡的...”   关舟有些发愁,这些小东西不像野猪,一下子毁一片,但是搁不住都是啃根儿的,今天这儿啃啃,明天那啃啃的,到时候一亩地能让它们祸害的七七八八,这一年可就白忙活了。   “嗯,咱们村里有人养猫吗?”顾北知琢磨了一下,既然用药不管用,可以试一试天敌法。   关舟也想到了,“有,还挺多的,燕哥儿婆家就有两只花猫,抓老鼠可是好手!”   “那你明儿去借来,往咱家地里放一晚上。”顾北知叮嘱他,天彻底黑透了,他拉着关舟的手往回走,“走吧,路上挺黑的,别在外面多待了,田哥儿也注意脚下。”   “哎,知道了,老爷。”田哥儿将镐和网兜都接过来拿着,跟在两人身后慢慢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11章   第二天关舟一大早跑到山子家, 燕哥儿和二鹏出去挣钱的时候, 山子都是在爷爷家里住的, 现在也习惯了,看到他还高兴的和他打招呼,“关小叔,早, 大宝、二宝起来了吗?”   “起来了,山子没事就过去吧, 和他俩一块儿玩。”关舟挺喜欢山子的,就是这孩子干瘦干瘦的,又黑, 像个小泥猴子,所以关舟总让他去找大宝、二宝玩。   田哥儿现在整天琢磨好吃的, 为了让两孩子长个儿,所以大宝、二宝身上随时都有小零食, 他俩又不是小气的,也经常给小伙伴分享, 所以这俩孩子的人缘是越来越好了。   山子一听, 赶紧将最后一口饭胡拉到嘴里,“爷, 我吃饱了!”   “去玩吧,别去水坑附近啊!”他小爷刚说让他去玩,山子就窜出去了,只能大喊着让他别去危险的地方。   “叔, 放心吧,有人看着他们。”关舟帮着收了碗筷,“叔,你家那两只老猫借我几天中不?”   山子的小爷爷一琢磨就猜着他要干啥,“你想放你家地里抓老鼠?我家这俩老猫不行咯,最近都不怎么吃东西了,快到日子了,唉...”   “这样啊,我说最近没见着它俩在村子里转悠...”关舟也发愁了,他相熟的人家就山子爷爷家养猫,别的人他都不怎么熟悉。   “你要是往地里放,就去我家老大家里要两只猫吧,一两天的也不管事,你不如自己养两只,这样也方便。”山子小爷给他出主意。   “老大家的猫是我家老猫的崽儿,抓老鼠不比老猫差,前些日子生了小崽,还以为天冷活不下来,结果一窝都活了,老大正为猫太多发愁呢,你去要,保管给你。”   “这会儿都两个多月了,也可以往地里放了,要是不放心,还可以要一只大猫。”   村里人养猫都是散养的,一般一家就养一个,像山子爷爷家这样养一对儿的很少,他俩上了岁数,不爱伺候小猫,就把最后一窝崽子交给大儿子养,结果大儿子夫夫俩比他们老两口还过,最后一窝一共三只,全都养活了,一个都没送人。   每年都发愁生了小猫咋办,好在家里养熟了的猫也懂事,生了就送人也没闹过,就是这次生的时候天有点冷,老大一家怕小猫活不了,一个都没送出去,等确定能养活了,又开始发愁家里猫太多了。   关舟听了山子小爷的话,去大鹏家里说了想要两只猫崽儿,大鹏领着他去厨房,“大猫都在后院待着,小猫怕养不活,就放在厨房了,天天烧火暖和。”   “你瞅瞅吧,都在这儿了,自个儿挑吧。”   两个月大的猫也没有多大个头,叫声还奶呼呼的,和兄弟姐妹们挤来挤去的,爪子扑腾扑腾,倒是挺可爱的。关舟一时间有些犯难,不知道该挑那两只。   看他挑的为难,大鹏问他,“想要公猫、母猫?”   “都行。”关舟真的觉得都行,但村里人一般都喜欢公猫,母猫总是下崽,太麻烦了。   “那就一公一母吧,这窝里就一个母猫,给你吧,咱家的猫都是母猫厉害的,我再给你挑个壮实的小公猫...这个中不?”大鹏捞起一只额头上有三道黑的灰猫。   关舟看小灰猫被他抓在手里爪子挥舞的有力,指甲都出来了,忙说,“行,就这个吧。”   再加上身上是灰黑相间的小母猫,关舟都放在他拿来的篮子里,但看着两只猫崽子还小,压根儿抓不了老鼠,就问大鹏,“大鹏哥,你家的大猫能给我一只吗?先借我一阵子也中,我家地里都是老鼠,得抓抓。”   大鹏想了想,家里的猫确实有点多了,“你跟我到后院去瞅瞅吧,要是有愿意跟你走的,你就带走。”   他觉得家里的猫都聪明着呢,所以没说给不给,看关舟能不能带走吧。   结果还没等他们往后走呢,一只花猫从后院钻出来,似乎是想到前院去,这猫可就大了,足有关舟一只胳膊长,猫脸是一副‘莫挨老子’的凶狠感。   这猛的一碰面,把关舟还吓一跳,大鹏哈哈笑了几声,“胆儿忒小啊,这是老三,母猫,就是不知咋回事,一直没生过崽儿,不过老三抓老鼠最厉害。”   说完,大鹏又对着猫说,“老三,快来瞅瞅,这人你稀罕不?稀罕你就跟着上他家去,他家地里老鼠多。”   老三还真停下来,一双凶狠的猫眼盯着关舟瞅着,似乎在打量他,关舟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害怕,村里的猫都是放养的,打架打的可凶了,他见过几次,都是血了胡茬的,他还真怕这大猫上来给他两爪子。   不过幸好,老三没有,和它长相十分不相符的,老三是个挺温顺的猫,围着关舟脚转了好几圈,一直用身体去蹭他。   “看来咱家老三挺稀罕你的,让你摸它呢。”大鹏对老三的脾气挺了解,见这样,就说,“干脆你把老三带去吧,要是养不住,它自个儿就回来了,养的住你就养着。”   被蹭了好久,关舟弯腰摸着老三,老三躺在地上让他摸,“中,要是它跑回来,说明和我没缘分。”   “嗯,那你今儿就抱走吧。”大鹏倒也不心疼,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又不会把猫拴在家里,平时还是能看见,现在他家的大猫们也都是时常不在家,半夜回来猫一会儿。   “多谢大鹏哥,那我先抱回去了。”关舟也没和大鹏多客气,抱着猫回家去了。   等他回家,顾北知一看三只猫的样子,让他赶紧去洗澡、换衣服,村里的猫都是用来抓老鼠的,平时也不管洗,没有一个是干净的,身上跳蚤、虫子啥都有。   关舟也知道,他先将衣服都放到木盆里泡上,然后去卫生间里好好的泡泡澡,头发也洗了,干干净净的才出来。   他们家的卫生间真的特别好使,就是烧水忒不方便了,关舟每次洗澡都觉得要是卫生间挨着厨房,烧水方便就好了。   顾北知等他洗完,将三只猫弄进卫生间里,虽然知道早晚都还是得脏,但是家里有孩子,基本的干净还是要的。   只是他低估了村里家猫的武力值,一桶水泼完了也没能把三只猫都洗了,尤其是那只叫老三的花猫,太灵活了,他都抓不住。   卫生间里噼啪的动静把关舟引来了,“北知,你在干嘛?”   “别进来了,都是水,我给猫洗澡呢,不然万一有跳蚤就麻烦了。”顾北知说的艰难,还伴随这凄厉的猫叫声,关舟有些担忧,还是推门进来。   进来一看,满地的水,老三站在高处,喵喵叫的凄厉,两只小猫已经是洗过的模样,裹着布巾在一旁干燥的木盆里瑟瑟发抖,小奶音都出来了。   “北知,猫都不爱洗澡,你弄这么多水,老三肯定不下来啊。”关舟推开他,从一旁的石台子上拿了一把旧了的断了几个齿的篦子,“我来吧,你给小猫擦干净水,别再弄病了。”   “嗯,你来吧,小心点别被抓了。”顾北知实在拿老三没办法,只能让关舟试试,他先去给两只小猫把毛擦干。   经常洗澡对猫毛不好,所以顾北知这次洗的格外仔细,想着多撑一段时间,不然就只能看猫脏着了。   那边关舟招呼着,“老三,下来。”   “喵嗷!喵嗷!”老三似乎是在告状一样,叫的不那么凄厉,但听的出来委屈。   关舟没安慰它,而是敲了敲木盆,“老三,下来!”   老三真的自己从高处跳下来,跑到关舟身边又开始蹭来蹭去了,关舟用篦子沾了水给它梳毛,似乎是舒服,老三慢慢的也不躲了,趴在地上不动,乖乖让关舟给梳毛。   “北知,俩小猫名字咋办?”关舟耐心地给老三一点点疏开所有的毛,那两只小猫还没有名字,但要让他取,大概也只能取出小灰、小花这样的。   顾北知给两只小猫擦干毛,又抱着捂了一会,小猫不发抖了就放到木盆里,“一会儿让大宝、二宝给取吧。”   “那也成,等一下吃过饭我带着老三去地里,两只小猫先留在家里。”关舟还惦记着地里的粮食,要是不把老鼠解决了,他估计就要吃不下睡不着了。   “好。”   将一只猫放到地里,确实有些效果,只是关舟受了不少惊吓,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三很喜欢他,第二天一大早,关舟出门的时候在地上发现两只死老鼠,还是头都咬掉的那种。   关舟吓的出溜了一下,差点摔了,问了一圈都不知道老鼠是那儿来的,直到老三从外面回来,嘴里还叼着一只放到他门口。   “老三,这个,”关舟指了指老鼠,又摆摆手,“我不要,你都弄走。”   家猫都精,和人相处久了,也能明白一些人的话,但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它大概是理解成关舟嫌弃这些老鼠太小了,第二天一早放了个更大的。   这次更加血腥了,之前抓的老鼠个头都不大,看着也不肥,这次放的足有人的脚丫子大小,漆黑的身体跟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看着就难看,再加上没有头,血在门口淌了一小片,怪吓人的。   “老三!”关舟又把老三叫来,指着老鼠,“这个不要!不许再抓回来!”   他被老三气的不行,但反过来想,老三的食物就是老鼠,它愿意把食物分享给自己,说明它很喜欢自己,而且带回来三四天了,老三一次都没有回过大鹏家,可见是真的把顾家当成它的家了。   大宝、二宝给两只小猫取了名字,比小灰、小花稍微强那么一点点,一个叫三条,一个叫四饼,据说是根据两只小猫身上的花纹取的。   顾北知听了只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熟悉感来自哪里。要是有个热爱麻将的人在这儿,一定会知道,这就是麻将啊,再来个东西南北中发财幺鸡,就更完美了。   然而没有,所以顾北知只是觉得有些熟悉,想不起来便放下来了,进入五月天气转热,顾北知也越发的忙碌起来。   一方面,他要负责把控关弘五人的进度,另一方面,他还要写新的话本,除此之外,他还想办法接触镇上的其他秀才,竟是忙的□□乏术。   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晚上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关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北知眼下的黑青越来越重了,身体也越来越瘦,这样可不行。   于是他想尽办法让他多休息,但顾北知实在太忙了,休息的时间就那么多,压根儿不够,关舟急也没用,只能在吃的方面多下点功夫。   因着顾北知总是将药补不如食补挂在嘴边,关舟也深信不疑,找村里的大夫打听了对男人好的食物就开始天天炖煮熬炒的,变着花样的来。   顾北知为了让他放心,自然是他做什么就吃什么,还会努力多吃一点,但他真正消瘦的原因,不是因为忙碌,而是因为心有不安。   看着关弘他们慢慢适应了这样自习的作息,他也开始向外宣传关于教辅习题的事,一来是让获鹿镇的人先有个印象,二来也是想找找机会和其他秀才接触。   尤其是那些他那日鉴定出来中毒的秀才,他总觉得获鹿镇明明人才济济,聪慧之人不少,却十年未出一个举人,这事儿很不合理。   从原主的经历来看,很像是有人故意针对,故意捣乱,让原主考不了试,可是他将原主的记忆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没发现任何问题,唯一结仇的对象就是徐小蝶,现在也关在柳府出不来。   而且王清林明明与原主是同村,但他们从来没见过面不说,王清林还在背后悄悄的捣乱,很奇怪。   尤其是当他把两件事放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获鹿镇被人刻意封闭,就像养蛊一样,只有一个人可以站到最高。   也许是他多心,但总这么被动挨打也不成,他决定按照自己的直觉去和那些人接触一下。   于是他让周明轩和翟阳他们散出去消息,他们亲朋好友都知道他们现在在一起读书,而且是和顾北知一起,又表现出一副今秋九月肯定能考中的模样,不需要多说什么,慢慢的,顾秀才手里有秘籍的事儿不胫而走。   街头巷尾,总有那么几个人会讨论这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镇上那个顾秀才老爷,他有法子能让屡试不中的人考中秀才!”一个年纪不大的穿着学子服的人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他身边还有几个人,都是他的同窗,“你这都是假消息,我早打听了,是顾秀才按照他的学习法子,让他的同窗们尝试,据说能不能考上,端看这几个月用不用心。”   “要是我有这样的机会,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怎么会不用心呢?”另一个同窗说道,“据说,这法子挺累人的,但是要是真的管用,累又算什么?”   “确实累人,我二婶儿的堂弟媳是周家的旁支,听说周大公子他们每天要写这么厚的题册呢!”最后一个人也发表的意见,比划了一个厚度,“每天做题、讲题,可比咱们天天摇头晃脑的朗读文章有用多了,就是费脑子。”   第一个说话的人敲了敲他的头,“你傻呀,要是有机会能进顾先生的私塾,费脑子又如何,咱们读书,不就是为了能考中秀才,青云直上吗!”   “可惜...”其他人纷纷叹气,这位顾秀才现在还不打算开私塾呢,他们都没机会。   过了一会儿,第一个跃跃欲试的学子突然问,“你们说,咱们要是跟顾先生买他的题册,他会愿意卖给咱们吗?”   大家眼睛一亮,既然得不到顾秀才的指点,那能拿到顾秀才的题册也是好的。   “对极,对极,咱们去问问?”其中一人询问道。   “是得去问问!”其他人也赞同。   这样对话类似的在很多童生之间流传,最近也确实有人找到关弘他们五个人询问这件事,按照顾北知的要求,他们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表情不怎么愉快。   只是他们越表现的不想让人知道,别人就越想知道其中奥秘,慢慢的,这些话也在秀才之间开始传播,已经开设私塾的秀才对此不屑一顾,觉得这就是顾北知耍的小手段,目的就是为了多招些学生。没有开设私塾的秀才对顾北知这个人感到好奇。   顾北知考中之后,因父母病重,从来没参加过镇上秀才们举办的诗会、茶会,大家对他挺陌生的,前一段时间听说他在宝艺轩做鉴定师傅,还觉得此人有些不务正业,此时听了,有人认为他有真材实料撑胆子,有人认为他自负可笑。   总之,就是好奇了。   于是,由家庭条件较好的几名秀才牵头,向获鹿镇全部秀才发出邀请,五月五日在一品居举办赛诗会。   请帖是送到顾北知家里的,关舟也知道这件事,早早的准备了崭新的月白长衫,布料上还绣了翠绿挺拔的青竹,十分好看。   端午节,镇上也很有节日气氛,关舟也带着孩子们来镇长转转,顾北知让一家人都去,田哥儿和重明也跟来了,这样一来,孙和泰也跟上来了。   在一品居门口,顾北知叮嘱大宝、二宝一定要听小爹的话,一定不可以离开小爹和两个小叔的视线,又告诉关舟逛累了就去鸿宾楼等他,这才转身进了一品居。   顾北知上了楼,其实获鹿镇的秀才人数不算少,大约都加起来有二十人多人,其中有五个是王清林的学生,还有十人左右是自己开私塾授课的,剩下七人,其中有两人是顾北知看到的即将油尽灯枯的,还有五人中了不同程度的毒。   而他们八人,在秀才之中都属于考试成绩比较好的,顾北知是他那一届的第九,剩下的都集中在十二到三十之内,也是非常优秀了。   顾北知的目的也是这七个人,所以他一晚上都表现得十分和善,即使王清林的学生挑衅他,也只是淡淡的打回去,毕竟他读过太多史书,也背过太多诗词歌赋,不论他们出什么题,他都能轻易对上来。   一晚上,他虽然没有出题考别人,但也是全场最受人瞩目的那一个,实在是太强了,不论什么题目,顾北知都能对答如流,诗词张口就来,似乎完全不需要思考一般。   将那些想要打击他的人都气的不轻,才终于安生下来,有时间去和他相见的人闲聊几句,“陈兄、李兄,两位面色不佳,还是莫要饮酒,北知敬两位一杯茶吧。”   陈秀才和李秀才最近身体不适,瘦弱的厉害,看着就像是不能坚持过考试的,旁人这么觉得,说话间不免带出来些,两人心知肚明,也不去自讨没趣,只坐在角落里慢慢的喝茶,耳朵里听着大家的话即可。   看到顾北知主动来找他们说话,他们俩还有些惊讶,但既然不是让他们喝酒,他们也乐得以茶代酒相互敬之。   “顾兄,请。”李秀才浅笑的模样十分温柔,即使身体的病痛折麽了他许久,但他依然心境平和,并没有自哀自怨,而是努力的生存着。   顾北知看的出陈、李两人关系很好,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眼里有光,意志坚强,这样的人要是没有被身体拖累,早晚要有出息的。   “陈兄,还未请教你当初考中名次?”顾北知猜,陈、李二人,应该是那第十二和第十五,剩下的五人都在二十多,还有一人是三十。   别小看这名次,秀才之间比名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过读书人之间比较的项目太多了,比名次,比文章,比同窗,比同届考生...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我十二,李兄十五,虽不及顾兄,但也算不错了。”陈秀才说的很平和,并没有被比下去的感觉。   “陈兄谦虚了,”顾北知其实并不在乎名次,这已经是过去式了,以后如何还不一定,“我初见陈兄和李兄,却觉得兴趣相投,若是不介意,改日登门拜访可好?”   “这是当然,欢迎之至。”陈秀才也喜欢和优秀的人来往,十分欢迎顾北知。   目的达到了,顾北知又和其他五个中了毒的秀才们交谈了一阵子,然后不等散场便离开了,他还要去陪家人。   端午的夜晚十分热闹,似乎整个镇子都被唤醒了一般,到处都是人,顾北知找到关舟他们,是在一个卖粽子的小摊子旁,不光关舟他们在,孙和泰也紧紧的挨着田哥儿坐着,神情放松的剥着粽子。   “北知,快来。”关舟总是能第一个发现他,挂着灿烂的笑容招呼他,顾北知也不由得笑起来,在他对面坐下。   “在吃什么口味的粽子?”顾北知坐下来,看着关舟面前摆着一碗足足六个粽子,有些担心,粽子是糯米做的,不好消化,晚上吃太多了可要难受的。   结果关舟从中挑出来两个,剩下的都推给他,“你尝尝,有枣泥的、红豆沙的,还有咸肉的,我喜欢咸肉的,喏,这两个是咸肉的。”他指了指碗里用深色线绑着的粽子。   “我吃两个就好,剩下的分了吧。”顾北知倒不喜欢咸肉粽子,总觉得这样吃起来很奇怪,可是关舟喜欢,他也不讨厌,便挑了一个豆沙的一个咸肉的,剩下的往孙和泰那边一送,“夏老爷,粽子给你身边的两位分一分吧。”   孙和泰还依然用着夏的化名,顾北知在外也一直叫他夏老爷。   “好的,多谢顾先生。”孙和泰对他一笑,态度变的更好了。   孙和泰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他惯用的长随孙小义,一个是他找来的大夫,专门给他调养身体的,同时他对顾北知的态度也变的更加和善。   端午节就在一行人吃吃喝喝里度过了,回家的路上,二宝抱着顾北知的脖子睡的像只小猪,偏偏顾北知当宝贝一样抱着,生怕二宝着了风。   大宝则是孙和泰抱着,路程不近,孙和泰的马车又放在了镇外,关舟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孙和泰便主动要求抱着睡着的大宝。   好在大宝睡着了不容易醒,不然就孙和泰生疏的抱法还得把孩子弄哭了,田哥儿看不过去,给他调整了几下,这还是田哥儿第一次主动碰他,孙和泰心里有些高兴。   端午过了,顾北知按照约定,往陈秀才和李秀才家拜访过几次,他学识丰富,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接上几句,没几日便和陈、李二人混成了好友。   陈、李二人和他说的私事也越来越多,顾北知虽然还没有找到他们两个被下毒的原因,却越来越心中难安,因此日渐消瘦。   他从和谐社会的22世纪来,所受的教育让他难以看着两个人不明不白的死去,但要让他说出他们是中毒,他又没有证据,恐不能取信于人。   加之担心听闻这个消息的两人情绪过于激动,反而对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于是便拖延了几日。但看着关舟都开始替他着急,顾北知也不敢再犹豫下去,于是再次登门拜访时,他身边跟着孙和泰的大夫。   既然陈、李二人在镇上的大夫那儿没看出真正的原因,要么是医术不济,要么是已经被人买通,他再让两人去看大夫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直接找个大夫上门给他们看呢。   于是他找孙和泰借了大夫,带到陈秀才家里。   “北知,这位是?”陈秀才看向大夫,等着顾北知给他介绍。   “雪风,这位是大夫,你且让大夫给你瞧瞧。”顾北知没有兜圈子,而是直言让大夫来给他看病的。   陈雪风顿时感动不已,他们相识不过十几日,没想到北知竟然担忧他的身体担忧到请大夫上门看诊,“北知,我只是体弱而已,并无大碍,你这是何必?”   “大夫看过再说,雪风,你以前真的体弱吗?”顾北知不信,若是真的体弱,如何能熬过三天三夜的考舍?   陈雪风沉默了,叹息着伸出手,“便依你吧。”   大夫年纪不大,但看着格外靠谱,先让他伸出左手,然后又摸了右手,斟酌片刻之后,又查看了他的舌苔和眼白,最后确定下来,“这位病人不是体弱,而是中毒日久,若是不尽快清毒,至多只有半年的时日。”   “你说什么?”陈雪风猛地站起来,人却开始打晃,“你说...什么?”   顾北知赶紧扶住他,让他坐下顺口气,然后问大夫,“可能看出来是什么毒?”   “暂时还不能确认,不过即使这样也没事,我有祖传的方子,可解百毒,先开始治疗,等找到了是哪种毒再对症下药,这样才能保住病人的一条命。”大夫很有自信,看的顾北知也安心下来。   “那就拜托大夫了,还请您一定要救救雪风。”顾北知攥着陈雪风的胳膊,力度大的让他回过神来。   “北知,这可是真的?我中毒了?可是,可是,这不可能啊。”陈雪风崩溃了,他如何能不崩溃呢?三年前考中秀才,还以为从此天高任鸟飞,却在某个夜里发热,病好之后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爹娘和夫人不放弃,他恐怕早就死了。   顾北知拍拍他的肩膀,“雪风,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活着才能找到是谁害了你,而且陈伯伯他们不能没有你,你要冷静下来。”   “你说的对,我得冷静...冷静。”陈雪风花了好一阵子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看他消化的差不多了,顾北知带着大夫告辞,“我还要去阿淮那里,你先休息,先准备好治疗用的药材吧。”刚刚大夫给了一张方子,让陈雪风先准备好药材,他再来给他熬药。   若单单只是方子,很容易泄露出去,所以还需要配合特殊的熬药手法,陈雪风表示会尽快采购好大夫所需的药材。   “北知,你是说阿淮也是...”陈雪风很聪明,顾北知起个头他就明白了,但是这样他更想不明白,他和李淮都不是与人结仇的性子,以前读书时也从未和人红脸,仇人更是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北知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要看过才能确认,不过我猜的应该□□不离十吧,毕竟我也遭遇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事。”   陈雪风立即想到了顾北知的父母,双亲在同一年先后脚病倒,没撑多久就散手人寰,那时顾北知也不过十七岁,一下子耽搁了六年,两届,若是不然,他可能会是获鹿镇第一个二十岁以内的举人。   顾北知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赶去了李家。   如出一辙,李淮也是同样的不敢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为了方便治疗,大夫让李淮和陈雪风住到一处,这样省得他跑两趟,耽误时间。   顾北知没有参与到他们商量如何治疗的事里,他再想要不要去提醒剩下的五人,只是那五人并不像陈雪风和李淮,因着身体日渐衰弱,其中有两人已经放弃科举之路,用心教养子女,今年年初已经上报开私塾了。   还有三人虽然没放弃,但都和顾北知聊不来,应该说,除了第一次拜访见到人,后面顾北知再去都只吃了闭门羹而已。   陈雪风和李淮商量过后,最后决定让相对轻一点的李淮搬到陈家来,李淮尚未娶妻,家中还有一个兄长,搬过来也比较方便。   “北知?”陈雪风他们商量好了,看顾北知在走神,“可是在担心王兄他们?”   他们三个将自己的经历相互梳理了一遍,很肯定他们是遭人迫害了,不然三个人都是在考中秀才之后病倒或家人病倒,这也太巧了。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大多数巧合不过是有人刻意筹谋而已。   “对,我曾多次拜访他们,但都无功而返,现在也只是点头之交,要是直接带着大夫上门,怕是非但不能让他们相信,还要结仇。”顾北知确实有些发愁,他真的不想见死不救,但这样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救。   陈雪风想了一下,“北知,你对迫害咱们的人,可有怀疑对象?”   顾北知沉吟了片刻,还是老实回答,“有。”   “巧了,我也有。”陈雪风笑了,“想必阿淮也有人选吧?”   “雪风说的是,我也有个怀疑的人。”李淮眼里冒着火光。   “那不如一起说出来?”陈雪风提议,他眼里的光和李淮相似极了,那是复仇的光。   三人视线相互交错一瞬,然后异口同声的说,“王清林!”   “你们怎么猜到他的?”顾北知有些纳闷,他是因为徐小蝶、王二狗露出的马脚以及柳老爷查到的线索合在一起,最终确定是王清林的。   陈雪风摸了摸自己常年冰冷的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北知或许不知道,我和阿淮以前读书时,曾经向王清林求学过,因着还算聪慧,曾在清林学堂读过半年左右。”   “当时同班还有个十三岁便过了童生试的学子,他天资聪慧,举一反三不在话下,而且因为年纪小,没有戒心,对同窗都十分好,同窗们也都很喜欢这个孩子。”   “他很聪明,因此王清林经常给他额外增加功课,只要做不到就会责骂他,贬低他,慢慢的,这孩子崩溃了,再也念不下书,被父母接走,回乡下去种地了。”   “那时,我分明看到王清林送走那孩子时,脸上带着松一口气的笑容,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确定我没有看错。”陈雪风捏了捏鼻梁,“于是我把这件事说给阿淮。”   “对,我和雪风当时猜测王清林是因为教坏了那孩子,看他被父母悄悄接回去,所以松了一口气,都觉得他没有师德,于是从清林学堂辞学,回家自己读书读了几个月,才有换到别的私塾去。”   顾北知握紧拳头,面色潮红,眼里有愤怒的火光,怎么可以这样?身为老师,不想着教书育人,反而残害学生的心灵,简直...简直是不配为师!   猪狗不如的东西!   “因此当我们俩都被查出来中了毒,我们能想到的唯一的人选就是王清林,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对我们下的手。”   陈雪风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来,那孩子没有继续念书也好,省得向咱们一样,什么时候被下了毒都不知道。”   “不,应该说,王清林此人该死,不配为师!”顾北知狠狠的砸向旁边的桌子。   在他心里,老师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应该‘传道授业解惑也’,应当让学生们有所得,有所学,有所会,有一技之长,能在社会上生存下去。   而不是借着老师的便利,来残害聪明的孩子,而且这么做的目的,也许只是为了一个可笑的原因。   “北知,既然咱们已经猜到是他,接下来便是要找到证据,这样才能扳倒他。”陈雪风拍拍他的手臂,让他冷静一点。   “雪风说的对,北知,我们应该先找到他对咱们下手的原因和证据,不然即使知道了是他,也奈何不了他。”李淮也劝着。   顾北知暗自忍耐了半天,他早晚要把王清林这种败类踢出教师的队伍!   “自王清林之后,咱们获鹿镇再无一人考中举人,这点很奇怪。”顾北知提出疑点,“我一开始觉得他是为了保持他举人身份、地位的唯一性,毕竟另一个举人已经年过花甲,最近几年更是卧病在床,但是考试是一件不确定的事,即使考试的名次不够靠前,也有可能超常发挥,考中举人,他为什么独独盯着咱们?”   陈雪风和李淮也有些纳闷,但再一想,其实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北知,你去考试时可是自己一人去而不是跟随镇上的车队?”   “对,我是自己雇车去的,比镇上的车队早上几日。”   “我们也是,据我所知王兄他们也是自己去的,你再想想,是不是跟随镇上的车队去的人,这些年除了王清林的学生,其他人没有一个考中秀才的。”   获鹿镇不大,考中的人原本也不多,每次至多三个,一个没有也算正常,但巧就巧在,没有跟着镇上车队的人里有考中的,跟着镇上车队去的,考中的全都是王清林的学生。   “他这是全都防了!”顾北知对这个人的狠毒有了清晰的认知。 第112章   顾北知这么一想, 顿时通体生寒, 要知每次科举, 获鹿镇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去参加,多时能达到六七十,至多时有八十几号人,这王清林竟然一个没少的全都算计了!   不过, 这也是由于赵国对读书人的重视,为了减少科举路上被人劫杀的次数, 赵国从三十年前开始,每到科举年,都会有朝廷组织车马护送考生到达考场。   这样的福利对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来说, 简直是雪中送炭,为当今挣了不少好名声。   童试一般都是以镇为单位组织车马, 乡试以县为单位组织车马,只是朝廷组织的护送队, 只能保证平安到达考场所在地,委实算不上舒服, 且因为人数较多, 路上走的也比较慢。   有些家境不错的人会选择自己出行,而不是和官府的护送队一起走, 但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官府,这也是增加人脉的一种方式。   这就给了像王清林这样心怀不轨的人机会,他知道在路上动点手脚,这一队的人都得遭了殃。   顾北知他们三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手脚, 但无外乎是下毒,一路上同吃同住,想对这些人做点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这个王清林,简直蛇蝎心肠!”顾北知骂了一句。   陈雪风和李淮倒是平静,他们的身体‘病’了两年多,要是情绪起伏过大,会更加难受,为了让自己也让家人放心,他们俩养气的功夫好了许多。   “比起这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倒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陈雪风喝了些白开水,因着药性与茶水冲突,接下来的日子他和李淮不能饮茶,更加不能饮酒,还有一大堆的忌口,但即使这样,两人也甘之如饴。   “对啊,这未免太奇怪了,这样做对他的好处什么?紧紧是为了防止大家中秀才,可他已经是举人了,不专心学业以求进士及第,和获鹿镇的学子过不去,这是什么道理?”李淮也想不明白。   若他是王清林,定然会专心进学,以求早日进士及第、入朝为官,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为的不就是进入朝廷一展抱负?何必做这样的坏事,没得浪费了时间又坏了自己的前程。   “或许,他压根儿考不上去呢?”顾北知前后这么一琢磨,觉得自己大约猜出王清林的心思。   其实很简单,就为了一个字,或者说两个字也行,名,以及名带来的利。   且说这十年,获鹿镇除了王清林再无别的秀才考中举人,除却已经花甲之年的老举人之外,王清林也是唯一留在获鹿镇的举人了。   由于他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宜,倒也显得年富力壮,镇长都要卖他五分面子,受各家追捧,走到哪儿都是备受尊崇的。   甚至到柳县都有一席之地,柳县县令对他也有印象,多的是人想把自家聪明的子侄送到清林学堂读书。   但若是还有别的举人,甚至比他年轻、比他学识好,出现的话,他王清林就不是获鹿镇的独一份了,这样谁还会把他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若是他考不中进士,获鹿镇也不该出现第二个举人。   不得不说,王清林的心思确实如此偏执,甚至比顾北知想的还要偏执。   早在中举得时候,他可能就疯了。   别人不知,王清林自己却知道,他这个举人有水分,要不是运气好,在考前听到别人猜测考题,他听了一耳朵,将那精彩卓绝的文章记住了一半,他绝不可能以倒数第一的成绩中举。   这也是王清林的痛处,人人都说名落孙山太可惜,但谁又愿意当那‘孙山’?   文人之中比较风气极为严重,王清林又是个心气高的,一想到以后被人问,“王兄当年中举名次如何?”   他就心里懊恼,因为他知,下一个中举的人一定比他的名次好,一定会超过他!一想到以后要给别人做垫脚石,王清林恨不得呕出血来。   他决不能允许那样的场景发生,所以在他进士及第之前,获鹿镇不可以再出第二个举人!   他也知,以他举人的身份,想在获鹿镇作威作福或许可行,拿到柳县就不够看了,他也没想过在柳县也保持他的唯一性,只要获鹿镇没有,只要他不离开获鹿镇,这样就足够了...   王清林此时也正在头疼,又让顾北知逃过一劫,现在竟然是奈何不得他了,但是如果放任,万一九月乡试顾北知真的中举...   真若如此,顾北知年仅二十三岁便是举人,若是运气好一点,进士也有可能,那岂不是将他踩进泥里?   绝对不成!   王清林琢磨了一阵,又想到了一招,他倒要看看,柳老爷已经搬回柳县,他一个穷秀才还能如何!   顾北知和陈雪风、李淮来往的越来越频繁,并不知道有一条流言在其他秀才之间飞快的传播着,且都对他们三人瞒得死死的。   这一日,顾北知从镇上回来,身上出了不少的汗,外面的天还是亮的,即将到六月,天气也越来越热。   他擦了擦汗水,等着家里人给他开门,却见开门的是关舟,“小舟,今天没去地里?”   自打家里多了老三这只大猫,关舟每天傍晚都去地里,带着老三转一圈,这样不用他多说,老三半夜也会来地里抓老鼠。   一般都会在顾北知回来之前出门,顾北知回来之后他才回来。   “嗯,家里来客人了,老三也认路,放它自己出去溜达了。”关舟看他脸上、脖子都是汗,有些心疼,“我给你烧水,你快洗洗。”   “可是夏老爷来了?”顾北知猜到了,自打他向孙和泰借了大夫,田哥儿对他的抵触也少了一些,孙和泰得寸进尺一般,隔三岔五登门。   “嗯,正拉着田哥儿说话呢,我瞧着田哥儿脸色不大好。”关舟有些担心,“那夏老爷似乎要回家了。”   顾北知挑眉,又一想,孙和泰身为皇商,也十分忙碌,不然不可能身体亏空,说白了就是累的,这次在他们这小小的村子住了两三个月,是该回去了。   “夏老爷也有别的事要忙,回去一趟也正常,若是田哥儿愿意跟他走,你也不要阻拦。”顾北知转身关好门,和关舟一起去了厨房。   他没看到,他关门之后,有几个男子在他家大门前转悠了几圈,害怕被人发现,又急匆匆跑走了。   厨房里还有两只贪睡又贪吃的小猫,到了顾家,这两只简直是见风长一般,现在比刚来时已经胖了两圈。   究其原因,是大宝、二宝喂的太多了。   可能是小孩子都对小猫小狗有天生的好感,这两孩子出去玩儿也不忘记隔一阵子跑回家喂一次猫,这两只猫又是在厨房长大的,现在也常常往厨房里钻。   不过它们被大鹏一家教的很好,从不在厨房捣乱,只是喜欢来这儿窝着,就像关舟,以前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厨房,仿佛待在这儿就是安全的一般。   直到关舟和顾北知同居之后,这种情况才改变了,现在两人黏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白天多是去石哥儿家或者竹哥儿家。   “我可不会拦着,那夏老爷一看就是富贵人儿,要是真的能对田哥儿好,我巴不得田哥儿跟他走呢,受了不少苦,也该享享福了。”   关舟点了灶,烧水,“等你洗了澡再吃饭吧,晚上吃点粥,就着中午烙的饼,再拌两个尖椒,炒一盘韭菜鸡蛋,中不?”   “行,你看着做吧。”顾北知不挑食,吃什么都好,“你白天去看石哥儿了?”   “嗯,今天竹哥儿去镇上了,我自个儿陪石哥儿待着,石哥儿受罪受大了,两条腿上的皮都快撑坏了,也不知道这肿的毛病是怎么回事,怪折磨人的。”   “竹哥儿又去镇上了?”顾北知算了算日子,居然都过去半年之久了,也不知竹哥儿那件事成没成。   “嗯,是啊,他说要去买布,要做衣裳,顺便去医馆让大夫给他瞧瞧。”   关舟倒不觉得奇怪,竹哥儿自打那件事出了之后,虽说是看着没啥事,但身体底子伤了,且得养养,竹哥儿隔一段时间就去镇上找大夫看看,他都习惯了。   “水好了,你快洗澡吧,我赶紧做饭。”关舟催促着顾北知快点行动,顾北知也就将刚刚的想法抛到了一边,拎着热水去洗澡了。   他洗好出来,正巧孙和泰从后院穿过堂屋,打算离开,看到他便叫住他,“顾先生,借一步说话。”   孙和泰和顾北知说了什么,顾北知没说,关舟他们也没问,总之肯定是和田哥儿有关的,转天,顾北知叫田哥儿将杂物房收拾出来,没用的东西都放到后院东北角的破棚子里。   杂物房原来是书房,东屋是顾北知爹娘的房间,西屋是顾北知夫夫俩的房间,杂物房的南面是东屋,西面挨着堂屋,位置很好,比较安静。   后来顾北知的父母过世,顾北知又不喜关舟,热孝过了便搬进了东屋,西屋留给关舟父子三人住,东屋是一大间,书房里的东西也就被挪了进去,原本的书房空了出来,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原本顾北知打算让田哥儿兄弟俩住这儿,但后来翻修了,便决定为他俩盖一间新屋子,这间屋子还空着,只是盖房期间田哥儿两人住了一下。   早已经收拾过一次,现在收拾起来也方便的很,于是等收拾好了,这件屋子又住进来两个人。   “这是我新请的长工,家里的重活都交给他们就成了。”顾北知这样介绍着。 第113章   有了两个长工, 关舟终于可以把自己从忙活田地里的活中解脱出来, 这两个长工看着挺瘦, 干活可是一把好手,要不是田哥儿对他们警惕心很强,他们俩连厨房的活都想接手。   日子一天比一天热,顾北知每天回来都要洗澡换一身衣服, 去年冬天他们藏了一些冰,最近都取出来用了, 不过因为他家的地窖不大,都存满了冰,也还是不够用的, 所以冰盆放的不多。   关舟瞧着顾北知每天汗流浃背的,心疼他太辛苦, 想着是不是得买头牛,让北知每天做牛车来回, 这样还轻松点。   顾北知拒绝了,他们早晚要离开这里, 家里又只有五亩地而已, 买一头牛到时候还要再卖掉,太麻烦了, 不如买一只骡子,虽不如马,但胜在便宜好用。   不过要是能买到马就更好了,这样直接马车配齐, 他们一家子一块儿出门也方便。   “不忙买牲畜,我这么走着反而锻炼身体,有了强健的体魄,才有本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小舟莫为我担忧了。”   关舟还要再劝,却被顾北知堵在床上让他身体力行的感受一下自己的体力究竟有多好。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的关舟再也不提这事儿了。   又过了几天,顾北知从集训宅子出来,去了陈家。   孙和泰走的时候把大夫也带走了,但陈、李二人的治疗又不能断,那大夫便写信叫来了自己的一个师兄的徒弟,今天正好是换方子的日子,顾北知心里记挂,趁着天还亮着,来瞧瞧。   中的毒已经找出了名目,是一种名为剪金草的毒草,这种草长的和一种椭圆叶子的野菜很像,单独吃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坏就坏在,剪金草不能与这种野菜同吃,会变成寒物,使人体寒,血脉阻塞。慢慢的,气血两亏,人也就完蛋了。   而且,剪金草不能碰辛辣之物,会增加剪金草的毒性,延长毒素在体内滞留的时间。而陈、李两人都是喜爱吃野菜馅儿饺子的人,只是陈雪风口味更重一些,喜欢吃辣,而李淮并不喜欢。   这也是他们两个一个毒性大,一个稍稍好一点的原因,要不是最近半年身体过于虚弱,两人都忌口了,平日里吃的极为清淡,恐怕都等不到顾北知发现问题。   野菜馅儿需得油多一些才好吃,故而忌口时,也把这个戒掉了,没有继续积累毒素。陈雪风和李淮得知这个原因的时候,十分庆幸,要不是他们知道克制,这会儿坟头都该长草了。   “雪风,阿淮,我来看你们了。”   顾北知没有空着手,而是带了半斤蜜饯来的,最近陈、李二人不但一碗接一碗的喝苦药汤子,还要时不时的药浴,可把两人苦坏了,嘴里苦,身上也是苦的。问过了大夫,顾北知才敢带些甜的来给两人换换味道。   陈雪风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有气无力的挥手,全当做打过招呼了,大夫让他和阿淮每天下午在外面晒太阳,还不准在树荫里,这会儿太阳下山了两人才觉得舒服些,实在爬不起来。   “太阳都下山了,你们俩别在外面吹风,快进屋吧。”顾北知伸手将两个惫懒货从竹椅上拉起来,推着两人进屋。   陈雪风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北知不知啊,昨儿个小大夫让我和阿淮泡药浴,足足泡了一个时辰,泡的我是头晕眼花,就差煮熟了。”   要单单是泡澡,其实也能忍,但忍不了的是,那药浴汤子也太臭了,臭的陈雪风一夜没睡好,今儿下午又被拉到太阳底下晒着,晒得像条脱了水的鱼干!   好不容易等到了太阳下山,不冷不热的,正是补眠的好时候。   “给你们带了些蜜饯,问过大夫了,和药性不冲突,尽管吃吧。”顾北知对陈雪风的抱怨没接茬,而是推了推带来的蜜饯。   陈雪风也就是嘴上说两句,心里头还是有数的,面对大夫时态度十分恭敬,只希望大夫真能救了他和阿淮两条性命。   李淮解开油纸包,捏了一颗蜜饯放在口中,他面色惨白,看着比没治疗前还虚弱些,吃到蜜饯才露出一副‘活下来了’的表情。   “阿淮最怕苦味了,以前生了病也是自己熬着,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肯吃药,现在天天苦药汤子喝的不眨眼,我还当阿淮变了,原来只是忍着罢了。”陈雪风打趣李淮。   李淮不以为意,“若真能让我多活几年,喝苦药汤子我也能喝出甜味儿来。”   “这倒是真话。”顾北知拍掌。   闲聊过后,陈雪风问起顾北知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儿,顾北知摇头,“并无,不过我可不相信他会住手,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李淮拍拍他的肩膀,“还是小心为上,抓到证据固然重要,但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危。”   “我明白的,放心吧,我有准备。”顾北知三人商量过,认为王清林若有意在获鹿镇的学子间称王称霸,就不会放弃对顾北知下手,那么到时候他们可以趁机搜寻证据,然后反击。   李淮摸了摸下巴,“说来我这两天想起一件事,北知是否曾与徐有的庶女定过亲?”   “确有此事,不过那庶女嫌贫爱富,一转头勾搭上富甲一方的柳老爷,定亲不到半年便退了。”顾北知也不避讳这件事,他觉得这和现代谈恋爱谈着谈着分手没什么区别,并不会感觉丢人。   李淮听他说了原由,对徐小蝶的观感更差了,便也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幕说出来,“想你也知道,我家里是做酒水生意的,因在获鹿镇小有名气,曾经受邀参加过镇长的寿辰。”   “李记桃花酿可不是光在获鹿镇有名,阿淮莫要谦虚。”   “雪风别捣乱,且听我说。”李淮瞪了一眼陈雪风,这人就爱逗趣,陈雪风耸耸肩,好吧,连说实话也不行了,太霸道了。   “六年前镇长整寿,邀了镇上不少人家,我们街上的周家、翟家还有我们李家都在其中,学子也去了不少,王清林更是老镇长的上宾。”   “我是跟着父亲和兄长去长见识的,因此整个席间都安安生生的待在兄长身后,倒也没什么人注意我,当时徐有老秀才也去了,身边跟着三个子女。那柳老爷就是宴席快要开始才来的,老镇长还兴高采烈的前去大门迎接。”   “王清林跟着一起去迎接,回到宴席上吃了几杯酒,他边说想要去茅厕,正好我也想去,就悄悄跟在他身后,结果看到他和一个女子说了几句话又转身回了宴席,我只好自己去找茅厕了。”   “当时没仔细想,现在想想,那女子应该就是徐小蝶,整个宴席只有她一人穿了一身鲜亮的水红长裙。”李淮将过程详细说了。   “徐小蝶确实块穿水红衣衫,应该就是她,看来徐小蝶攀上柳老爷这事儿,王清林也在其中出了力。”顾北知其实也猜过徐小蝶肯定是有人帮她,不然就她的模样,可入不了柳老爷的眼。   当时原来的顾北知正在为父母重病而焦头烂额,又碰到未婚妻改嫁他人,心里的打击绝对不会小,然后被迫娶小哥儿,父母去世等等,一个接一个的打击,以原主那样自尊心极高的人,确实会崩溃。   杀人诛心,对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用出这样狠毒的手段,比直接杀了他还叫人难受。   顾北知摸了摸心口,虽然对原主后来学坏了不满,但终归是觉得他是个可怜人,一个可怜的受害者而已。   ‘我会替你一一讨回来的,连带我自己那一份,所以安息吧,顾北知,如果真的有灵魂和转世,希望下辈子的你一世平安。’   顾北知走神了一会儿,因为刚刚他摸着心口想到那些话之后,竟然觉得身体变的轻盈了一些,心里有一种温暖散发,从心脏流遍全身。   他猜,这大概以为着他得到了这具身体最终的认可吧,也是原主的认可。   “你们两个好好养病吧,天黑了,我得赶紧回家去,改天再来看你们。”顾北知回过神,向窗外看了一眼,没想到天都黑透了,赶忙站起来。   “知道了,你路上小心。”李淮朝他挥挥手,还在往嘴里塞着蜜饯,而陈雪风,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可见是真的累了。   顾北知自己一个人急匆匆的往镇外走,出了镇门,路上的人就不多了,顾北知只顾着埋头赶路,没瞅见他身后跟着几个人,和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再往前便没什么人了,那几个人见状直接追上顾北知,怀里藏着的匕首也掏了出来。   正当他们其中一人想从背后捅死顾北知时,他手向前用力一捅,顾北知却比他早那么一秒向旁边跳了一步,害得这人受不住力气直接趴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顾北知装作慌张的模样,不断的向后退着。   除了摔倒在地的那个,还有四个人,也不说话,挥舞着匕首冲上来,看样子竟然是想直接将他杀死。   “还不快点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14章   顾北知一边快速后退, 一边大喊, 四名歹徒却完全无视他的话, 快速的向他进攻。   这些人,全是亡命之徒!   眼看着顾北知就要躲不过去,被匕首扎死,四支箭从歹徒的后方射来, 命中四人的后肩。然而除去被射中时停顿那一下,四个人继续挥舞着刀子, 包括第一个摔倒的人也加入进来。   顾北知躲闪不及,匕首朝着面部和脖子划来,刀刃破风的声音如此清楚, 死亡也如此骇人,顾北知双眼瞪大到了极致, 脑子想要躲开,身体却反应不及。   噗!噗!噗!   千钧一发之际, 他面前的五个歹人有三个被射穿了脑袋,另外两个被人从后面抓住。   “顾先生, 没事吧?”轻松将两个歹人控制住的男人有些担忧的问着顾北知。   顾北知还没回过神, 瞳孔还是紧张的缩着,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说,“无事,多谢两位及时出手。”   另外一个射箭的人也赶到了,将被射死的三个歹徒拽到一边的沟渠里, 此时沟渠里长满了杂草,底下还有浅浅的泥水,弓箭手将三具尸体检查一遍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顾先生,还请回避一下。”弓箭手要打开瓷瓶时,想起来顾北知只是一个读书人,怕把他吓破了胆子,给自己的搭档说了一声,两名被重拳砸去行动能力然后被捆起来的歹徒放在弓箭手身边。   那个一拳打晕一个歹徒的男人走过来,“顾先生,我先送你回家,这里有他扫尾,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顾北知知道这两人来历不凡,不是他这种普通老百姓能知道的,再加上刚刚那三人被射死的模样不断在眼前回放,他捂住嘴,一阵想吐,强忍着说,“多谢,咱们走吧。”   转身像是逃跑一样快速离开,只是即使这样,他喉头的呕吐欲也没有消褪半点。回到家,顾北知钻进卫身间里狠狠的吐了一场,连胃酸都吐出来了。   “北知?”关舟有些担心他,在门外敲门,“你怎么一直在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不可以让小舟跟着担心,顾北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压下去了恶心的感觉,这才推开门出来,“可能是回来的时候闻到肥料的味道,被恶心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好说歹说,终于让关舟放下心来,“饭好了,去吃饭吧。”   “一会儿吧,现在没什么胃口,你们几个人先吃,一会儿有客人来。”顾北知握着关舟的手,仔细抚摸过他的每一根手指,现在关舟的手指已经变细嫩了很多,几乎感觉不到粗糙的茧子。   顾北知捏了捏,松开他,自己去院子里站着,“我在院子里透透气,你快去吃饭吧。”   关舟听到一会儿要来客人,也没在叫着顾北知吃饭,“那我让田哥儿把饭菜都分出来一些,等一会儿你和客人一块儿吃吧。”   “嗯。”顾北知其实一点胃口也没有,但害怕关舟担心,只能先应了。   等过了一会儿,顾北知听到敲门声,“来了。”   开了门,果然是弓箭手和大力男,“你们来了,人放在何处?”   “暂时放在我们住的院子里,放心吧,都绑的结实,跑不了的。”两人跟着顾北知往里走。   “嗯,这样也好,不过这些似乎压根儿不怕死?”顾北知领着他们到了堂屋,等田哥儿送过了茶水,便让他出去了,还让他告诉其他人不要来打扰他和客人谈话。   田哥儿给弓箭手递茶水,弓箭手站起来弯下腰双手举平接过来,即使没有说话,也能感觉到弓箭手对田哥儿的恭敬,大力男也是一样。   等田哥儿走了之后,他们二人才不满的对顾北知说,“主子不是派了两个小厮过来,怎么还让主君做这种下人才做的事?”   “田哥儿还不知道我和孙老爷的交易,你们也别说漏了,他现在还是得做点轻巧的活计,不然交代不过去,他自己也会心有不安。”   顾北知没有解释,其实在他看来,田哥儿即使现在不干活也没事,家里有长工在,能做的事情就剩下做饭和洗衣服两件事。   这两件事还是田哥儿怎么都不愿意让长工做的,他觉得长工来的时间不长,人品如何还不知道呢,不能把入口的事情交给他们,另外就是他每天都要占用厨房给两个孩子做吃的,所以顺便做了饭也不觉得累。   就是天气越来越热,厨房里的气温更热,除了这点,别的都没什么。洗衣服就更别说了,他们六口人,三个小哥儿,小哥儿的衣服肯定不能让两个男人洗啊,孩子的衣服让两个男人洗也担心洗不干净,那还不如都自己洗呢。   由此可见,田哥儿是个天生的操心命,别人做的事都不放心,自己来才是最放心的,这也是他很重视顾家一家四口才会这样的。   弓箭手还要说,但顾北知挥挥手,“不然我叫田哥儿来,和他实话实说,如何?”   顾北知倒是没想着瞒着田哥儿,但孙和泰觉得这样田哥儿会有负担,所以不让顾北知说。   弓箭手自然也知道自家主子早就交代了要瞒着主君,只能不情不愿的噎了回去,“哼。”   大力男见状,忙着打哈哈,“顾先生,歹人我们已经抓到了活口,但看样子都是一些不怕死的亡命徒,想要从他们口里得到确实得消息,有些难。”   “既然是亡命徒,不怕死,但总有所贪图吧?看他们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总能撬开他们的嘴。”   顾北知看到那几个人追着他砍的模样,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总要试一试,也许能成呢?   他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居然会碰到这样的人,一开始打算把所有人都活捉的,但那在脖子前面划过的刀子,即使中箭也追逐而来的凶残...以及最后被射杀那一刻的模样...   想到在眼前飞过的液体,顾北知又想呕吐了。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人,却是他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在眼前被杀死,还是以那样迅速的方式。   顾北知深深的呼吸了几下,不是他们死,现在死的就是自己了,所以,不要有负担,不要再去想了,死有余辜而已。   他的心里素质还是很不错的,已经缓了一段时间,不适感慢慢消褪下去,他开始沉稳的和弓箭手和大力男交谈。   弓箭手眼里闪过一抹赞赏,在他看来,读书人的胆子就像是女人绣花用的针尖一样,顾北知能在歹徒手里支撑一会儿,看到杀人的场景也没有屁滚尿流,在读书人之中,绝对是胆子大的。   怪不得主子说顾北知是个人才,胆子大,读书好,以当今对读书人的重视,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简单的交谈过后,顾北知将两人送走,约定好明早去他们那里,顾北知才转去了厨房。   厨房的门窗都开着,灶里的柴火都已经撤掉了,饭桌附近还摆着冰盆,里面的冰快要化完,关舟他们也快吃完饭了。   “北知,客人送走了?”关舟看到他,挪开了一个位置。   顾北知拒绝了田哥儿帮他盛饭,自己盛上半碗粥端着坐在关舟身边。   “送走了,是前些日子搬到咱们村子的夏猎户兄弟两个,我拜托他们帮我打一些野味,到时候拿去给阿弘他们加餐。”   “是他们啊,他们好像住在原来竹哥儿的房子里?”关舟挺感兴趣的,其实是觉得这样很好,村尾住了两个强壮的男人,只要人品不坏,以后那一片的安全都有了保证。   “对,我接触了一下,这哥俩还行,不是坏人。”顾北知知道他担心什么,说着好话。   “那就好,这样竹哥儿他们那一片也安全一些,要是对哪个人看对眼儿,也方便~”关舟挤眉弄眼的笑了一下。   人家都说结过婚的人会喜欢上给人做媒,看来这句话大约是没错的,但得加一个前缀,是结了婚过得不错的人喜欢给人做媒,恨不得全天下没有一个单身。   瞧瞧关舟,以前哪有心思考虑这样的事,现在也能张口就来了。   顾北知敲敲他的额头,“你呀,少操心这种事,多关心关心我才对。”   关舟摸了摸额头,“我关心你呀,很关心你~”   “是吗?”顾北知故作不信的模样,实在是关舟最近也忙碌极了,早上一大早就要去地里看看,转一圈没什么问题又要跑到石哥儿家去。   等到顾北知晚上回来,他也才刚进家门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不停的提起石哥儿的事,还有竹哥儿的,他们仨倒是关系越来越好了。   “是呀,是呀,而且我只是有点担心石哥儿,你又不在家,我才去的。”关舟确实很担心石哥儿。   石哥儿这一胎怀的太艰难了,现在八个月快九个月,肚子到还算正常,却已经下不来床了,四肢肿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一用力,还能看到肉都是一块一块、坑坑洼洼的,吓人极了。   王大治吓的晚上都不敢睡觉了,经常是睁着眼睛看石哥儿看到天亮,生怕睡着了醒来一看,石哥儿四肢都涨的爆开。   顾北知也只是为了转换一下心情,并不是真的埋怨关舟,所以两人打趣了几句就揭过了,转而关心起石哥儿,“没有让大夫给开点去肿的药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14 23:58:32~2020-04-15 23:4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不爱吃包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没有让大夫给开点去肿的药吗?”   “不行, 石哥儿不能吃药, 大夫说了, 等到生了孩子自然就会好的,最近不要挠皮肤,之后就不会留疤。”关舟看着石哥儿那样太受罪了。   因为肿胀,石哥儿的腿比平常粗了两圈, 皮都撑开了,经常会觉得痒痒, 但大夫不让挠,说挠了以后会留疤,石哥儿就真的自己忍着, 一下也不碰,实在是痒的厉害了就用手掌慢慢的摸。   衣服也不能穿粗的, 只能穿最软和的棉布,不然皮肤就会变红, 吃饭也得小心一些,冰盆就更不能用了。   这些单独来, 都能忍忍就过去了, 但是不是,都是叠加在一起的, 眼看着石哥儿的气色一天不如一天,身体却越来越肿,对比起来看着肚子倒是不那么凸出。   顾北知有天跟着关舟去看过一次,当时石哥儿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吹大的气球一样, 五官都挤压的不成样子。   看关舟的描述,恐怕比他去看的时候更加严重了。   同一时间,王大治小心的扶着石哥儿在院子里走动,这也是大夫要求的,石哥儿身体太肿了,若是一直卧床,生产时要遭更大的罪,现在多走走,到时会好一些。   王大治摸着自家夫郎的手,手指尖都并不拢,指根却挤挤挨挨的碰在一起,胳膊像是藕节似的,感觉稍用一点力气就会掐破他的皮肤。   “阿石,还行吗?”王大治一边搀着,一边小心的问着,他身体微微佝着,这样可以让石哥儿更加省劲儿一点。   “行呢,大治哥,别担心,这才走了几步?”石哥儿努力忽视脚底的酸疼,一步一步的挪动着,不大的院子,他一天也只能转三圈,再多身体便受不了了。   王大治擦擦他额头上的汗水,“累了咱就不走了,你可别硬撑。”   “哎呀,没事儿,坚持坚持,争取今天走四圈,大夫不是说了嘛,得走动走动,不然不好生。”石哥儿一边走一边呼哧呼哧的呼吸。   南哥儿坐在门槛上,看着爹爹扶着小爹走路,他最近缠石哥儿缠的更厉害了,似乎是很害怕的样子,小小的人儿眼眶都黑了。   双手托着下巴,南哥儿心里头埋怨未出世的弟弟,真是个不乖的孩子,让小爹这么难受,等以后他一定要好好教弟弟学会心疼小爹!   石哥儿对南哥儿的态度一直都很好,即使难受的厉害也不忘了关心孩子,南哥儿心里清楚,慢慢的也就忘了二婶说过的胡话,但对石哥儿的依赖之情日渐增加,像是个小粘糕一样,整日里贴在石哥儿身边儿。   石哥儿走了一圈走到他们屋子门口,对南哥儿招手,“南哥儿,小爹走一圈了。”   “嗯嗯,小爹加油,小爹慢慢走呀,南哥儿不着急,大夫太爷爷说了,要慢慢的、循序渐进的,可不能着急呀!”   南哥儿把大夫的话记的牢牢的,和爹爹两个人时常提醒对方,要这么做要那么做的,都是为了能让石哥儿好过一点。   石哥儿都明白,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熨帖极了,也越发的不愿意让父子俩担心,能忍则忍,偶尔忍不住了,也是在半夜三更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流露出那么一丝半点的。   王大治是偶然间发现了,才会越睡越不安心,夜夜都要注意着石哥儿的状态。   顾北知听关舟说了他们夫夫两个的状况,让关舟过两天再去劝劝王大治,石哥儿的性子本身就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又特别在意王大治,不想让王大治操心。   如果王大治一直这么紧张,石哥儿的心情也会越来越紧张,这样对两个人都不好,王大治先放平和一些,哪怕是面上的平和,石哥儿都会好一些。   “我也说来着,看着大治哥瘦了不少,这样下去哪儿行?那我明天就去找大治哥说去。”关舟靠着顾北知,说着话。   两人一块儿洗漱完了回房间睡觉,关舟白天一直忙忙碌碌的,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而顾北知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夜里安静,呼吸声都清晰极了,顾北知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三个人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幕。   直到关舟翻身,在睡熟中钻进他怀里,他吓了一跳之后慢慢平静下来。即使适应了黑暗,他依然只能看到关舟的大概样貌,看不分明。   但他却像是能看的清楚、仔细一般,准确的找到关舟的嘴唇碰了一下,无关□□,只是单纯的想碰一下。   关舟没有被弄醒,反而贴紧了顾北知,额头都贴在了他的肩窝处,顾北知失笑,将人抱好了,再闭上眼睛,这次眼前出现的全都是关舟的身影,慢慢的顾北知也睡着了。   夏天的夜里,没有开窗的屋子里是闷热的,床角两端的冰盆里已经只有凉水了,但床上的两个人却不嫌热的紧紧贴在一起,像是合为了一体。   第二天一早,顾北知的情绪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他在家吃过饭之后,直接去了村尾,昨晚那两个人已经在等他了。   “问出来了?”顾北知没看到那两个歹徒,而弓箭手和大力男的面色十分难看,“没问出来?那也没关系...”   “顾先生,还是先请大夫给你看一看再说吧。”弓箭手打断他。   “嗯?”顾北知不明所以,“我没有受伤,不需要看大夫的。”   “不是因为伤。”弓箭手冷硬的吐出一句,似乎十分生气的模样。   大力男摸了摸后脑勺,“顾先生,那些人并不是什么亡命徒,而是一些将死之人。”   “那五个人都得了病,其中一个还是得的痨病,大夫说,即使用药吊着,也只有一个月好活,其他人的情况也都类似。”   “有人找到他们,答应只要他们来杀你,不管成不成功,他们的家人都可以拿到五两银子,要是能杀了你,还可以再得十两...”   大力男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怪不得当时那些人追杀的动作那么生疏,几乎就是在莽撞的拼命而已。   顾北知也明白了,他自己其实也觉得奇怪,纵使他来了之后一直在努力锻炼身体,但比起那些真的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肯定是不够看的。   昨晚竟然能轻松的躲过第一个人的攻击,还能躲闪一会儿四个人的围击,怎么看,这五个人也太弱了点。   不过正是因为他们的弱,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现在连他们弱的理由都找到了,五个人居然都是病入膏肓的人。   顾北知怔愣了一刹,回过神来,“那他们说了是什么人让他们来的吗?”   “他们也不知道,来的人蒙着脸,而且每个人说的特征都不相同,唯独相同的是那人肯定是个读书人。”大力男继续说着,“顾先生稍等片刻吧,大夫马上就来。”   “好,不急。”顾北知觉得即使现在大夫来了也看不出什么,时间太短了,还要观察些日子才能判断。   而且痨病是一种慢性传染病,也就是结核病,主要是肺结核,传染方式主要是通过飞沫传播,而且是抵抗力较弱的人更容易被传染。   顾北知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只喝了半碗粥,并没有夹菜,今早的饭又是一人一碗分好的,这样两个孩子应该是安全的。   想到这儿,顾北知突然有些后悔昨天和关舟的亲近,不然关舟也应该百分百安全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为了避免传染别人的可能性,他需要带口罩,关舟也需要,最好出门就带上,也别去串门了。   肺结核的潜伏期是多长来着?好像是三个月,如果被感染了,三个月左右就会有症状显示。   顾北知一边思索着,他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眼看着顾北知的表情越来越阴暗,大力男赶忙说,“顾先生请放心,这痨病虽然传染,但咱们就接触了一次,大夫有办法的。”   要是已经得了痨病,可能是治不好的,但这还没得,大夫还是有办法让接触过痨病患者的人别得上的。   果然,大夫来了之后给顾北知看了诊,判断他身体十分健康,得痨病的机率不大,且昨晚接触那么一次,还离着一步的距离,这种距离算是安全的。   “按照方子,一日三次,每隔七天吃一天,坚持三个月后,没有症状就是没事。”这个大夫就是给陈雪风和李淮解毒、养身体的大夫,医术很好。   “知道了,还麻烦大夫跟我去家里给家里人看看,昨天我回来时曾与他们同桌吃饭,但并没有同吃一道菜。”顾北知邀着大夫去家里。   大夫跟他去了,给一家子包括两个孩子都看过之后,重新写了两张方子,“一张小哥儿们吃,一张孩子们吃,你那张你和两个长工一起吃,同样是一日三次,每七天吃一天,一个月后我再来复诊。”   “好的,多谢大夫。”顾北知给大夫塞了些银钱做看诊费,大夫瞅了他一眼,没有拒绝,脸色却是好了些,不甚明显。   “小舟,咱们需要戴口罩出门,我画给你看,你做一个试试。” 第116章   关舟照他说的将口罩做出来了, 毕竟结构一目了然, 做惯了针线活儿的只要一会儿就能做好一个。   而且针脚密实平整, 不比现在工业化生产出来的口罩差,甚至因为是手工制作的,还多了那么一丝人情温暖在里面,这都是工业化、机械化生产达不到的。   做是做出来了, 但关舟心里头的疑问可不少,他和重明一起, 将一家子的口罩都做出来,还在两个孩子的上面绣了几针绣出几片叶子来,这也是受到过年时顾北知去布庄里订做的那两身衣服的启发。   还没到中午, 一家子八口人,每个人两个口罩都够分了, 关舟放下针线,对坐在一边没有出门打算的顾北知说, “北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个, 事情比较复杂, 我打算等结束之后再告诉你。”顾北知也知道自己这么一弄,关舟不可能没有疑问, 但他不想让关舟和他一起担心这些事,所以还不打算说。   关舟却不依,“你不是说了,有什么事要商量, 不要猜测?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觉得我没你聪明,只能给你拖后腿?”   关舟是生气的,顾北知肯定有很多事都瞒着他,当初徐小蝶的事也是,明明提一嘴告诉他徐小蝶在纠缠他就成,他虽然不能把徐小蝶怎么样,但至少可以每天去镇上接他呀。   还有后来,北知莫名其妙被关进大牢,然后被放出来之后,就告诉他是徐小蝶做的,别的什么也不说,光让他别想了。   怎么可能不想?那个女人可是打算害自己的夫君啊,他怎么能就当没这回事一样放到一边不管呢?   还不是北知不想让他纠结下去,他才逼着自己不去想的。然后是北知非要去镇上开什么‘考前集训所’,打算靠卖习题集赚钱,他也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不直接开私塾呢?   又不是开了私塾就不能考举人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不过这个是北知自己想做的事,他也不是那种非要逼着男人多挣钱的人,所以不明白,但他觉得北知肯定有他的道理在的。   但是,今天又是让大夫来看病,又是让要做这什么‘口罩’,北知还不解释,关舟这火气就压不住了,说话呛人的很。   顾北知连忙否认,“绝对没有,我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只是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担心而已。”   “一起担心?你瞒着我的事还是件危险的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啊。”关舟抓住他的手,“你今天要是不说,我立马带着孩子搬到二叔家去!”   顾北知无奈,看他的态度,应该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忍着,这么一想,顾北知反倒觉得自己做错了,原本是不想让小舟跟着担心的,但什么都不说任由他瞎猜,也许会更加疲惫吧?   “你别说气话,咱们是一家子,你们爷仨想抛弃我去哪?”顾北知想抱着他,但关舟一只手伸直了顶在他胸口。   “那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关舟眼底的担心流露出来,让顾北知心底一暖。   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讲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关舟,包括六年前他父母接连病倒的疑点,徐小蝶退亲并私吞补偿银子、有人引诱他喝酒并酗酒、王二狗想让他染上赌瘾、徐小蝶陷害他、何小吏为难他等等,以及昨夜的□□。   “虽说柳老爷那所谓的补偿我不该产生想要的心思,但若是当初有那笔钱,爹娘也许能撑过来,这才是我恨徐小蝶的地方。”   “但我一个穷秀才,柳老爷对我多有照顾,我又如何能对他后院里的人动手?”   “且等着她被柳家发卖出去,那时我定会替她选一个好主家。”顾北知言下之意,便是绝对不会放过徐小蝶的意思。   “至于王清林,原本我和雪风、阿淮打算引蛇出洞,好抓到他的把柄,但是他很警惕,除了何小吏那儿漏了口风,目前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所以暂时还没办法对付他。”   顾北知按了按眉心,对此也很发愁,虽然根据蛛丝马迹能指向王清林,但就是差一点确凿的证据。   关舟听着听着,眼眶都红了,气的。不光是为了顾北知,也是为了他死去的公婆。   嫁到顾家来时,老两口已经卧床不起了,甚至顾爹眼睛病的瞎了,但是哪怕是这样,老两口还是对他笑的温和。   在他给老两口喂饭喂药的时候,他们会关心他吃过饭没、衣服多穿一点没、有没有被北知欺负等等,还把老两口自己攒的钱放在哪儿悄悄告诉他,让他拿去吃点好的。   可以说,老两口是除了关二叔一家第一个对他表现出关心的人,他那会儿特别希望老两口能好起来,所以将老两口私藏起来的钱也拿去请大夫、买药了。   但是那也是杯水车薪,完全不够,只是勉强拖延了几日而已。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生病呢?或许和陈雪风他们一样,是中毒呢?他们找不到真正的原因,怎么都救不了公婆的。   关舟咬紧牙关,听着顾北知讲完,狠狠的揪住他的领子,“北知,要是真的是他,一定不能放过他!要让他也尝尝中毒的滋味,以牙还牙!”   顾北知拍拍他,“我知道,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得为他犯下的罪付出代价。”   又将陈雪风和李淮讲的那个天才少年被毁掉的事情讲给关舟,“...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就连长清一开始都觉得他教学的方式很奇怪,这个人真的不配为师。”   “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害人性命、打压好学的学生,简直是...呸!”关舟想骂人,但又不知道怎么骂才痛快,而且那些村里人都会骂的言语太过粗鄙,他不想在北知面前表现出来。   顾北知也是一样的心情,但他现在最想做的,还是找到证据,以及找到机会扳倒王清林。   第二天顾北知带着口罩,照常去镇上看关弘他们的状态,最近他们五个已经逐渐适应了高压的生活,顾北知偶尔不在也没什么问题。   “北知,你来了?”关弘看到他脸上带着个半遮当,“你怎么还戴了个遮面?”   顾北知一直没有摘口罩,这是对大家的负责,也是对自己的负责,“最近正在调养身体,大夫让我捂严实点,防风。”   关弘仔细看了一会儿,发觉这口罩比遮面要好一些,比较贴合人脸,他觉得冬天用一定很好,但他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们打算再怀一胎了?”   “嗯?”顾北知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   关弘很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我理解的,肯定是你夫郎想给你生个漂亮的小哥儿了吧?或者再生个儿子?大宝、二宝都六岁了,也该要个弟弟了。”   顾北知哭笑不得,“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看来是最近的作业不够多啊。”   “哎?你不能因为我戳破了这个秘密,就公报私仇啊。”   关弘说完就走了,拒绝顾北知给他加作业,现在每天一醒来就是卷子、卷子、卷子,看的他都快不认识字了,越看越觉得,这些字认识他,可他不想认识它们。   顾北知也没去管他,而是找到周明轩,让他找几个工人来在院子里盖上六间考舍,周明轩早就听他说过要模拟考试,这会儿也有所准备,“工匠都找好了,你说什么时候动工吧。”   “那就今天开始吧,盖好了咱们就进行一摸。”顾北知隔着口罩,声音有些闷,捂得他也满面是汗。   于是找了一件空屋子,自己一个人复习,而不与其他五人在一个房间里,这样他可以摘下口罩,凉快一些,因着考试在九月末,不冷不热的时候,所以他们不用联系耐热,屋里的冰盆是管够的。   等他休息的时候带着口罩去看关弘五人的进度时,就见大家都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似乎是心疼中带着那么一丝同情和一丝看戏的情绪。   “你们这是怎么了?”顾北知有些纳闷。   年龄最大的周明轩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对他说,“北知啊,孩子的事不要太过着急,有了是缘分,没有是缘分未到,你看你都有两个儿子了,还着什么急?”   “我没有着急...”顾北知很是无语的瞪了一眼关弘,肯定是他对大家瞎说的。   “阿弘是瞎说的,我只是最近要调养一下身体而已,并不是想要孩子。”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成了掩饰似的。   蒋学文瞪着他,“你这人,可真是不知道心疼人,你夫郎平日里照顾你和两个儿子的起居已经十分辛苦了,你还要如何?”   “我都说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顾北知真是有嘴说不清,解释了半天都没能让大家相信他,最后还是一直没开口的罗荣忍不住笑起来,他才发现大家在逗他。   “好啊,你们几个,卷子写不完就那我逗乐子,看来是想让我在给你们加点了。”顾北知一个一个虚点过去。   被他指过的人都低下头笑个不停,北知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居然看不穿他们是在逗趣,看着似是有些傻乎乎的,倒是好玩的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处理一个工作,整个办公室都在为这一件事忙碌,一直到十点五十我们才弄好,来来回回的打电话,我都快崩溃了...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17章   仲夏到来, 天气越发的炙热, 已经没有会在正午十分出门了, 此时出门,在太阳下的人们,就像是切好的五花肉,放在火上烤, 滋滋的冒油。   顾北知倒是恰好能避开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只是免不了的要勤换衣物, 家里洗衣服的大盆每天都是满满的,每天洗衣服的水都能泼出去好几盆。   “北知,明天是不是该让大夫来给看看?已经有一个月了。”关舟拿着蒲扇慢慢的扇风, 也就是傍晚这会儿凉快些。   “这么快就一个月了?那明儿我去找大夫来。”顾北知在后院的水井边上,兑了些水擦一下四肢和脖子, 不然他可等不到晚上洗澡。   “嗯。”   第二天,大夫来了顾家, 给一家子查看过后,收起东西, “没事了, 一家子都很健康。”   “你们要是不放心,那药可以继续喝着, 对身体有好处的,不过最长不要超过三个月。”大夫说了结果,洗净手,拿着诊金离开了。   顾北知他们也松了口气, 为了以防万一,关舟还是决定继续喝药,反正隔六天才喝一天。   “你说呢?”关舟问着顾北知的意见,痨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顾北知听大夫的意思是那药可以继续喝,对人没有坏处,只要别超过三个月就行了,   “继续喝吧,喝满三个月,两个孩子也跟着喝。”顾北知抿了抿嘴,中药最大的毛病就是味道,除此之外什么问题都没有。   又安全,又治本。   到了七月,离着石哥儿的生产日期越来越近,和他关系好的人都提心吊胆的,实在是他的模样太吓人了。   就在大家数着日子,盼着石哥儿早点生产,好少受几天罪的时候,离开王家村四个月的王二鹏夫夫俩回来了,这趟回来还带了很多东西回来。   燕哥儿更是连家门都没进,拿着东西就跑到石哥儿家了,他拿的一包东西里零零碎碎什么都有,小孩儿的虎头鞋、小肚兜,小巧的拨浪鼓,漂亮又精致的小银锁,还有一大包黑糖和一小截老山参的须子。   别小看这么一小截须子,这还是燕哥儿运气好才买到的,花了足足二两银子呢。不过有了这截儿须子,大夫也放下心来,问过了王大治夫夫俩,给石哥儿下了一碗催产药。   石哥儿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的腿因为肿胀,回弯都很艰难,皮肤都撑到了极致,碰一下都会淤青一大片。   大夫的意思是日子足够了,尽快生下来对孩子没有影响,大人也能早点恢复。王大治一听能早点生,立即说不等了,赶紧让石哥儿生。   于是一碗催产药下去,石哥儿很快发动了,村里有经验的接生夫郎已经备好了东西,将铁塔一样的王大治推出产房,“产房里不能有男人待着,你快出去吧。”   原本应该关舟进去帮忙的,但他有些担心,便拜托了竹哥儿和燕哥儿,两人一口答应下来,跟着接生夫郎一起进了产房。   似乎是知道为了怀他,小爹受了很多苦,石哥儿肚子里的孩子没怎么费劲的就出来了,但这没怎么费劲儿的过程看在王大治眼里,却是心惊胆战的。   石哥儿因为腿难以回弯,只能让竹哥儿和燕哥儿帮他尽可能分开一些,然后就这么用力。   因为躺着的姿势不太好用劲儿,石哥儿还让竹哥儿往他身后垫了一床被子倚靠,这样还能用上点力气。   然后阵痛开始,破水、出血,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去,换成干净的热水再端回来。   王大治又听不到石哥儿的声音,只看得到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回忆里出现这样的状况,一定是难产了,他越想越害怕,脚下生根儿一样贴在门上,还被竹哥儿嫌弃碍事。   “竹哥儿,阿石怎么样?是不是...要是问保大还是保小,就保大,你跟三小叔说,保大!”王大治急切的拦着竹哥儿絮叨。   竹哥儿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说哥夫,你现在别挡着我了,阿石好着呢,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竹哥儿自己心胸变的开阔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他这脾气一天比一天见长,而且人也越来越利索。   王大治还要说什么,被他一把推开,“哎呀,还等着热水呢,你快躲开!”竹哥儿赶紧拎着水桶进了屋。   石哥儿从发动到生产,总共两个时辰,算是很快的了,只有王大治自己度日如年,总是在问怎么还没有动静,怎么还没有动静。问的大夫和他的两个弟弟都头大了,真恨不得绕开他,关舟在厨房烧水,产房里三个夫郎也不慌不乱的进行着,就连石哥儿自己都不觉得害怕,除了阵痛时有些难受,他感觉还挺轻松的。   “出来了!出来了!”接生夫郎眼疾手快的将婴儿从石哥儿两腿间抱起,麻利的剪断脐带、打结,拎起婴儿的两只小脚,手在屁股蛋子上啪啪两下。   小婴儿受到刺激,哇的一嗓子哭起来,声音洪亮,屋里的四个人都放下心来,这么大的声音,一听就是身体结实的。   王大治在门外听到孩子的哭声,连忙砸门,“是不是生了?阿石?阿石你还好吗?”   因为他的捣乱,孩子哭的越发厉害了,原本就红通通的小脸儿憋的更红了,接生夫郎用帕子给孩子擦掉血污,包上襁褓,这才去开门,站在门口给孩子他爹看了一眼,“恭喜大治,是个大胖小子。”   “阿石呢?三小叔,阿石怎么没动静?”王大治只撇了还在哭的儿子一眼,又急切地问着石哥儿的情况。   接生夫郎见状,将孩子抱回屋里,放在石哥儿身边,至于石哥儿为什么没有动静,还不是因为孩子生下来之后石哥儿就睡着了!   对,就是普通的睡着了而已。   竹哥儿给石哥儿清理着身体,燕哥儿端着脏水出去,王大治那么大个的一个人堵着门口,不停的产生噪音。   “大治,你别在这儿喊了,阿石没事,就是累了,刚睡着,你再喊就把人喊醒了。”燕哥儿这么一说,王大治的心情总算轻松些,“二鹏嫂子,我能进去看看石哥儿吗?”   “等一会儿,三小叔出来你就可以进去了。”燕哥儿将脏水泼了,去厨房告诉关舟一声。   等关舟和燕哥儿一起出来,打算去看看石哥儿的时候,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已经散了,就连一直不喜欢石哥儿的婆夫郎都笑的满脸皱纹,他家大治总算有儿子了。   三小叔和大夫一起从产房里出来,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微妙,关舟和燕哥儿过去问了一下。   “大夫,石哥儿和孩子怎么样?”关舟问道。   大夫摸着自己的一把胡子,笑呵呵的说,“都很好,都很好,孩子的身体很健壮。”   三小叔在一旁噗嗤一声乐出来,似乎是实在忍不住了,“你俩想问啥,直接问吧。”   两个人心里一松,看来不是坏消息,“刚刚看三小叔你们的表情不太好,这心里还有点担心...你们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还不是被大治两口子逗的,我接生了这么多家,还是头一次见他俩这样的,大治瞅着挺大块的,一碰到石哥儿就成了胆小鬼了,进去孩子都没看一眼,抓着石哥儿的手就睡着了。”   三小叔想想都觉得好笑,这生孩子的那一个,一生了就自动自发的睡的死沉死沉的,外面等着的这个也没出息到那儿去,进了屋不说看看孩子,直奔夫郎去了,抓着石哥儿的手腕,没一会儿哐当一下趴在床边上了。   可把他这把老骨头吓一跳,等叫来大夫给看了看,这个大块头居然是太累了,所以一放松就睡着了。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床上的石哥儿动了动手,王大治宛如诈尸一般坐起来给石哥儿翻了个身,翻完之后他自己也躺到床上去,整个人贴在石哥儿后背,石哥儿一动他就能知道。   这整个过程中,夫夫俩谁也没醒,真的,眼皮都不带睁一下的。   关舟和燕哥儿听了,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心里头对石哥儿有些羡慕,这一看就是王大治太在意他了,才会在他怀孕期间养成这样的反应。   但想想自家男人,他们两个相视一笑,大家都过得很幸福呀。   关舟和燕哥儿帮忙送走了接生夫郎和大夫,那边竹哥儿已经快要炸窝了,“小舟、小燕,快过来帮帮我!”   竹哥儿虽然嫁过人,但是他没生过孩子,自然对怎么带孩子也不太有经验,而且这个胖小子还是刚生下来,竹哥儿不敢乱动,维持着接生夫郎交给他的样子,站了半天,手都酸了。   “来了。”关舟和燕哥儿赶紧进去一看,竹哥儿都快站成一根儿竹子了。   关舟连忙将孩子接过来,轻松自如的模样看的竹哥儿都羡慕了,他甩着胳膊,“咋办啊,他俩睡的死沉,一时半会儿肯定醒不了,咱们也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吧?”   毕竟王大治夫夫俩不是单独住着,家里还有他的兄弟和小爹,他们三个外人不能一直抱着孩子在这儿等。   “竹哥儿,你先去把南哥儿从他小爷爷那儿叫过来,他还没看到弟弟呢。”关舟让竹哥儿去叫人。   南哥儿早就想过来了,但是他小爷爷不让,怕他没个轻重,等竹哥儿去叫了,才不情不愿的让南哥儿过来。   “弟弟呢?”南哥儿牵着竹哥儿的手,进了屋子就找弟弟。   关舟将已经睡着的孩子给他看了一眼,“南哥儿,快来看,这是你弟弟哦。”   南哥儿看着红彤彤又胖乎乎的弟弟,皱起了眉毛,“弟弟好丑哦。”   “哈哈哈。”竹哥儿毫不客气的笑了,他也觉得这孩子太丑,一点都不像石哥儿和王大治。   关舟瞪了他一眼,然后给小小哥儿解释,“每个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皱皱巴巴的,但过几天就会变的白白净净,你仔细看看,弟弟的眉眼很像你小爹,是不是?”   南哥儿似懂非懂,不过弟弟丑也没事,他还是很喜欢弟弟的,因为这是小爹给他生的弟弟,他以后要保护好弟弟!   小小哥儿仔细的瞅着弟弟,看了半天,觉得关小叔说的话好像是对的,“好像真的有点像小爹哎!”   南哥儿突然有点羡慕弟弟了,他和小爹长的不怎么像,要是像弟弟一样,长的像小爹就好了。   燕哥儿摸着南哥儿的头,看着他和弟弟相处的模样,突然有点想给山子添个弟弟了,回去跟他男人商量一下吧。   关舟将睡熟的孩子放在石哥儿里侧,这样一家三口就都睡在一起了,南哥儿看着看着,也脱了鞋爬到床上去。   “南哥儿,要小心点,别压到弟弟。”关舟扶了他一把,并没有拦着。   看着天色不早了,关舟他们也就离开了王大治家,离开前他去找了王大治的二弟,让他们夫夫两个注意着点儿,又叮嘱了南哥儿记得叫醒爹爹给弟弟喂奶。   南哥儿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躺在床上也不吵也不闹,一会儿看看弟弟,一会儿看看小爹,然后悄悄抓住了石哥儿的手指。   好在王大治这个亲爹还是靠谱的,半夜孩子饿的哭闹,他听见动静就醒了,熟练的去后院挤了半碗羊奶,这头母羊也是最近刚买的,就为了给孩子吃奶。   他将羊奶煮开,用干净的碗倒了几次,温度便降下来了,用磨的圆润光滑的小木勺盛了一点滴在小臂的内侧,感觉温度合适了就一勺一勺的喂给孩子。   另一边,关舟回到家,顾北知已经到家了,吃过饭两人单独待着的时候,顾北知拿出来一封信,“这是今天收到的。”   关舟半眯着眼打开信,一看那么多字,有些懒得看,他认字很慢,到现在也不过把常用字认识了,很多字还要想半天才能记起来是什么,往顾北知手里一塞,“字太多了,不想看,是有什么事吗?”   “是长清写来的,他说徐小蝶想见我一面,说有话对我说。”顾北知依着他,将信收起来。   关舟听到‘徐小蝶’三个字,猛的坐起来,“她想见你?干嘛?不见!这种坏女人,还有脸见你?!”   顾北知压着他躺下,拍着他的后背,“我猜她是着急了,想要让我帮她,长清说了,她生产那日就是发卖她的时候。”   “活该!”关舟冷声冷语的啐了一口。   顾北知摸着他的后脖子,“我倒是觉得,可以去见她一面,如果她能说出一些关于王清林的事,那可以等等再发卖她,这也算是一个人证。”   关舟抿着嘴,有些不乐意,但北知说的也对,要是有徐小蝶的证词,那么他们就可以证明王清林的罪恶。   到时候不管是报官也好,还是他们自己解决也好,都师出有名。   其实,按着关舟的意思,是不想报官的,镇长明摆着和王清林是一波的,就算给他判罪也判不了多重。   而且他们也都习惯了有事先在村里解决,实在解决不了,没了办法,才会考虑报官。   “那我也要去!”关舟没过脑子的将这话说出来,然后又反应过来似的开始找补,“我就是想看看她脸皮究竟有多厚,可不是不相信你!”   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要不是顾北知对关舟已经十分了解了,肯定会以为他就是在怀疑他,捏捏关舟的鼻子,“可以,咱们一块儿去,大约三天的时间就够了。”   “嗯嗯。”关舟又安安心心的窝回他怀里,虽然很热,但他依然喜欢这种被顾北知完全包围的感觉,“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家里有田哥儿和明哥儿,他特别放心,一想到要和顾北知出门,还是去柳县,又莫名的有些激动。   “后天吧,我打算后天让阿弘他们模拟考,这样我不在,进度也不会落下。”   顾北知安排的模拟考只有三天,之前尝试过一次,结果很不好,五个人之中,只有翟阳和关弘坚持过了三天,剩下三人都没坚持下来。   于是他又给他们加上了晨跑和夜跑,这一个月也是极其的折腾,明天就要进行第二次模拟考了,希望这次能有些进步,不求五个人都能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水平,但最起码要有百分之六十。   这样下个月再考一次,等真正考试的时候就不会惊慌失措了。   “嗯,正好我明天还想去看看石哥儿,我还没跟你讲石哥儿今天生孩子的事儿呢,太有意思了...”关舟叽叽喳喳的讲着石哥儿和王大治的事儿,倒是把顾北知也逗乐了。   然后他猛然想起来之前关弘的打趣,有些笑不出来,他其实也很喜欢孩子,但他还没有想好再生一个。   虽然他穿过来时,大宝、二宝已经五岁了,但他这一年里一点一点的将两个小孩喂成白白胖胖的模样,早就将他们两个当成自己的孩子,毕竟原主已经彻底消失了,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他。   关舟看他突然不笑了,有些纳闷,“怎么了?”   顾北知摸着他的头发,“小舟...你会想...再生一个孩子吗?”   “当然要生啊,大宝、二宝都大了,也该给他们俩生个弟弟,你不是答应了再生一个孩子姓关吗?”关舟盯着他看,以为他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姓关,就说,“其实我觉得不改姓也行,我对关这个姓没什么特别的留恋的。”   顾北知知道他是误会了,敲敲他的脑门。   “你在想什么呢,我已经打算好了,等着今年九月给大宝、二宝上族谱的时候,在他们两个当中选一个跟你姓,至于要不要再生孩子,我只是担心你受苦,你看看石哥儿,怀胎十月真的太辛苦了。”   关舟的眼睛亮了,“你还记着大宝、二宝没有取大名呢?我还以为你忘了,本来想说等明年再上族谱也行,今年先让你安安生生的考试来着。”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忘?小傻瓜,只是翻了很多书,都没想好到底叫什么,我都写在一本册子里,你看看?咱们商量着选两个吧。”   “好呀,你快拿过来我看看。”关舟催促着他,顾北知只好下地去取册子。   “我们顾家是入赘到王家村的,虽然姓没有改,但上族谱都是上的王家族谱,在我太爷爷那一辈,也弄了一个单独的族谱,但一直都是家里人自己清楚,没有和王家分开。”   顾北知不但把取名册子拿回来了,还拿了一本族谱来,夫夫两个对着取名册子翻了半天,又看着族谱,两个人却依然没有什么好头绪。   顾北知将那本族谱收起来,这个东西只是他们自家人用的,什么时候都能填写,先放到一边也没事,翻开取名册子,“你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瑾、瑜,是取自怀瑾握瑜,是希望孩子们拥有纯洁高尚的品德。”   “还有这个,谨言慎行,是希望他们做人做事都能理智,想好了再去做。”   “还有...”   顾北知翻开几页,一一解释里面的意思,都是一些寓意很好的名字,包含着他温柔的父爱,关舟没想到顾北知不但想了,还想的这么多、这么好。   “我觉得都很好听,怎么办?都好想取啊,要不然咱们还是快点再生几个孩子,这样从里面抓阄抓名字都行的,都是好名字!”   关舟突如其来的话,让顾北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其实觉得怀瑾握瑜很好,但又觉得谨言慎行也很好,这两个之中犹豫不觉,然后又挑了很多其他的名字,可选择的名字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不知道该选什么了。   “异想天开。”惩罚似的捏住关舟的鼻头,“孩子是说有就有的?到时候受罪的不还是你自己吗?小傻瓜。”   看过了石哥儿怀孕时的模样,顾北知原本对于男人生子的事更加抵触了,不是觉得奇怪,而是看上去太受罪了,他不想让关舟再次承受这样的长达十个月的煎熬。   可是关舟看上去却是真的很期待再有一个孩子,顾北知那肯本就不坚定的心摇晃的更加厉害。   “我不怕呀,而且,一想到是北知的孩子,我就觉得很幸福呢。”关舟在他耳边轻轻说着,“最好也能给北知生两个聪明健康的孩子。”   “小舟你...”顾北知看向他的眼睛,里面的爱意一览无余。   关舟像是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坦然地摊开在顾北知面前,任由他打量、探索,甚至明明白白的摊开着他的感情,他就是一颗离开顾北知这棵树会立即死去的藤。   顾北知用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你早就发现了?”   “发现什么?”关舟大方的还了一吻,在他的唇上,“发现顾北知死而复生?发现你不是原本的顾北知?还是发现你很爱我?”   顾北知听到最后一句,不禁失笑,“对,我很爱你,小舟可真聪明。”   “我的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要现在就听吗?”顾北知将选择权交到关舟手上。   关舟想了一下,最后说,“等咱们从柳县回来,你再告诉我,行吗?”   “好。”顾北知都依着他,扬了扬手里的册子,“那咱们继续选名字?”   “嗯!”关舟重新窝回他怀里,两个人一点都不怕热的抱在一起翻着一本册子。   “蔚,寓意着孩子们前程似锦,坤,用作人名意为宽以待人,是希望孩子们心境平和的同时又不失魄力...”   两人翻了许久,最后还是没选出来,不过顾北知倒是和关舟商量好了,就让大宝、二宝其中一个人姓关,至于他们要不要生孩子,那就看缘分吧。   夫夫两个对此达成一致,名字也初步画了一个小范围,大概从五十多个待选变成十几个待选的范围。   两个人决定之后再慢慢商量,反正离九月还有一段时间。   第二天,关舟去看过石哥儿,他今天已经开始慢慢消肿了,看着比没生之前的状态好太多了。至于他家的大胖儿子,已经有了很响亮的小名,“丑大壮”。   据说是南哥儿给起的,意思是弟弟虽然丑,但是弟弟很强壮,还安慰小爹说弟弟长大了会变好看的。   石哥儿听了哈哈哈的笑了半天,和小哥儿亲香了半天,他家南哥儿真的是贴心小棉袄,于是亲儿子的名字就这么取好了,不出意外,将伴随他的一生。   关舟抱着孩子转了几圈,在他亲爹怀里一直不肯睡觉的大壮宝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睡着了,“你这个当爹的,也不说帮你儿子,还净看笑话是怎么回事?”   “我把他生出来就够不容易的,再说,大壮也不难听啊,无非就是多了个丑字呗,他现在是挺丑的。”   石哥儿摊手,表示小小哥儿说的对,大胖儿子确实很丑,红彤彤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   “小孩儿都是一天一个样的,过几天这红就退了,到时候肯定白白净净的是个帅小伙子。”关舟将孩子放进摇篮里,盖好被子。   “没事儿,变好看了就叫大壮,不好看就叫丑大壮。”石哥儿挥挥手,不以为意,男人怎么纠结一个名字呢?小哥儿才要取个好听的名字。   他这么说关舟也拿他没办法,“你自己看着办吧。”   “明天我和北知要去柳县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想要买的?燕哥儿给你的黑糖你喝了没,据说比咱们镇上买的红糖有营养,要不然我再给你买点?”   “可不用了,燕哥儿给了我好大一包,要不是南哥儿聪明,给藏起来了,现在早被我婆夫郎拿去分了,够喝呢,啥也不用给我买,你们忙你们的吧。”   石哥儿摆手拒绝,他现在卸了货,感觉自己整个人轻松极了,现在让他去后院捆一头猪都没问题。   “啊,对了,你知道竹哥儿最近有没有跟那个汉子走的近不?”石哥儿突然问起这么一句。   “竹哥儿?”关舟回想了一下,“没有啊,也可能是我不知道,要不然我去问问海哥儿?”   海哥儿昨天也想来帮忙来着,是关舟看人够多了,就没让他来,而是让他回去看着关桥一家子。   “不用问了,早上海哥儿来我早问过了,他说不知道。”石哥儿叹气,“竹哥儿肯定是心里有人了。”   “啊?你为什么这么说?”关舟怎么没看出来竹哥儿有什么变化呢?   “之前大壮还在我肚子里,精神不济,也没功夫多想,但昨儿我生产,竹哥儿和我挨得近,我闻到他身上有股子香粉味儿,他以前可从来不爱涂香粉的。”   “你再想想,竹哥儿最近打扮的越来越好看了,是不是?”石哥儿又说了一个现象。   关舟一回忆,好像还真是这样的,不过那不是因为竹哥儿现在性子也变的活泼了,喜好变了也很正常呀。   石哥儿摇摇头,“这跟他性子变没变没关系,我也是怕他被人骗了,竹哥儿长的好,村里好多不老实的男人都盯着,万一他被人哄骗了,我担心...”   “就你爱瞎操心,我还是个傻子不成?”竹哥儿进来,将一包东西砸在他身上,不过那东西软绵绵的,石哥儿一点都不疼。   “你来的正好,说说怎么回事?”石哥儿一点都没有被人听到的窘迫感,理直气壮地问起来。   竹哥儿气的捏他的耳朵,“你呀你,还操心没够了是不是?”   “快点说,你最近这么爱打扮,还涂香粉,是不是找男人了?”石哥儿按着他坐下,非要他说出个一二三四五。   竹哥儿瞪了他一眼,“是是是,就你聪明!”他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脸上却带着笑容,有人关心的感觉太好了,他很开心。   “其实这事儿我早就想告诉你们来着,但是石哥儿不是怀着孩子,我怕石哥儿担心,所以干脆瞒着没说。”竹哥儿想起那个男人,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幸福的样子。   “我和镇上的一个衙役好上了,他说今年年底娶我过门。”竹哥儿低眉顺眼的样子,带着几分娇羞。   石哥儿却一下子把心提到嗓子眼,“那个人?叫啥名?家里啥样?你都知道吗?还有你们没有这样吧?”他将两只手握成拳头对在一起,大拇指相碰。   竹哥儿脸都红了,摇摇头,“没有,他说等成了亲以后才会碰我呢。”竹哥儿眉眼带笑,“他叫何意,是个衙役,家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三口人,他的爹娘和他女儿。”   “女儿?”石哥儿的声音都拔高了,差点把大壮惊醒,关舟赶紧拍拍大壮安抚,一边让他小声儿点。   “嗯,他今年三十了,前边有个媳妇,但是为了生儿子喝了不少偏方,活生生把命喝没了。”   “那你岂不是一进门就要当后爹?”石哥儿脱口而出。   关舟和竹哥儿全都一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的样子看着他,石哥儿这才反应过来,他自己就是个后爹来着。   拍拍自己的脑门,“那他家的闺女多大了?”   “今年十二了,他带着见过我,挺懂事的一个小姑娘,也很喜欢我,她说要是他爹娶我,她是愿意的。”竹哥儿显然不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哥儿,石哥儿担心的问题他都解决了。   关舟看他不像是瞎说的样子,“你喜欢他吗?不是为了嫁人才嫁,而是你喜欢他吗?他呢?对你是个什么态度?”   竹哥儿双手握在一起,“原本我是想着一辈子都不嫁人了,就这么过,张叔和我像是亲父子俩一样,日子也过的去。”   “但是...”他抬头看了一眼关舟,“但是我不想让杨氏好过,他在大牢里养上半年,就会送去做劳役,我想让他去最苦、最累的地方做劳役,于是就找了关系和衙役搭上线,当时搭的就是何意。”   “何意他一开始对我就很好,不是像王麻子他们那样的,而是...体贴,嗯,他很体贴我,我不想说的事他也不会追问。”竹哥儿说了一下。   “后来他表现出想要娶我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好长时间没搭理他,结果他让他女儿去医馆堵我,你看,就算他想要和我见面,也会想着不要坏了我的名声...”   竹哥儿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从一开始的惊吓慢慢被他打动,也去打听过他,他其实是个挺有上进心的人,就是被老镇长压着,没什么机会再往上了。人品是很好的,我肯定。”   关舟握住他的手,竹哥儿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了,“竹哥儿,即使你不说,我也猜的出来,这个何意是北知介绍你们认识的吧?”   “如果是,我希望你再仔细考虑一下,他是个男人,又一直在读书,看人的眼光不知道好不好,我怕你以后受委屈。”   竹哥儿反握住他的手,“小舟,我已经想好了,我愿意嫁给他,我相信他。”   关舟和石哥儿看他这样,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了,而是妥协了一般,“那有空把他叫来家里吃饭吧,让我们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将你迷的晕头转向的。”   “好,那我明天就叫他来!”竹哥儿情绪立即变的高昂起来,他真的很希望这次嫁人是带着几个好友和张叔的祝福出嫁的。   关舟歉意的说,“明天不行呢,我得和北知出一趟门,去柳县,回来大概在三天后,咱们到时候再约时间可以吗?”   “可以呀,提前一天跟何意说就行了,他可以调休的。”竹哥儿拉着他手,“你们要去柳县啊?”   “嗯,北知有个学生是柳县的,他想去看看。”关舟没说是去见徐小蝶的,他也不想让朋友们着急上火,而且徐小蝶这个人也不值得他们放在心上。   “那你们可以顺道在县里玩两天啊,不用这么着急的赶回来,听说县里头有很多有趣的玩意儿都是镇上没有的。”竹哥儿显然也很想去玩。   关舟捏了捏他的脸,“你想去县城玩还不容易?等你和何意成了亲,让他带你去不就好了?”   “唉,我倒是想呢,可是他这个活儿不能休息那么长时间...”竹哥儿有些失落,不过想到何意,他又觉得不出去也没什么,只要何意愿意一辈子对他好,那他便心满意足了。   关舟和他们说了会话,回到自己家里收拾东西,这一次因为去的时间不长,也不需要带很多东西,他很快就收拾完行李,然后和两个孩子说要出门的事儿。   从两个孩子生下来到这么大,他们父子三人还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但好在大宝、二宝都是懂事的孩子,就像他搬到北知房里时,他们两个都没有哭闹,还让他和北知好好的。   现在也是,听到他们两个要去县里办正事,就乖乖的说,“小爹,你和爹爹要路上小心呀,带好雨伞,万一下雨了别着凉,等以后再带我们俩去玩,行吗?”   “行,等你们爹爹考完了,咱们就一家一起出远门,去游玩,好不好?”关舟亲亲两个孩子,和他们约定好了之后,两个孩子自觉地回到房间里去看书了。   “田哥儿,我和北知出门几天,你和明哥儿好好看家,晚上不行就都搬到大宝他们屋里住,关好门窗,一定要保证安全。”关舟叮嘱着。   他实在是有了心理阴影了,总担心他和北知不在家,就会有类似王二狗那样人翻墙入室,或者家里的两个长工不老实,总之,怎么都有些不放心。   顾北知从镇上回来,看他愁眉不展的,“怎么了?脸皱的像是吃了苦瓜似的。”   关舟把自己的担心说了,顾北知便笑了,“不用担心,家里的长工是可靠的,要不然你让田哥儿带着孩子去二叔家住也行。”   “对了,我把阿杨也接过来了,考前总得经历一下模拟考,对考舍环境做到适应才行,一会儿得去和二叔说一声。”   顾北知擦了擦脸上汗水,他没想把关杨接到他那儿去的原因有两个,一来他出过的所有卷子都给关杨做过,该讲的都讲了,二来关杨不是一个能快速适应环境的人,贸然换过来,可能会影响他发挥。   “我去吧,要我说,你早就该让阿杨跟着你读书了,我听阿杨说他们夫子总是打听你都说了什么,你给他的卷子也被他那夫子拿去给别的学生做了。”关舟有些气愤,这不是白拿北知的心血吗?!   顾北知笑了一下,“没事,阿杨的卷子多是我按照他的毛病出的,对别人的作用不大。”说白了就是关杨拿到的都是私人定制的试卷,别人和他毛病不一样的,拿到试卷也没什么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17 23:58:21~2020-04-18 23:2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tchi 20瓶;美人与佳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关杨底子扎实, 欠缺的是眼界和心境, 即便顾北知不帮忙, 以关杨的扎实程度,想要考中秀才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名次或许不会很好看就是了。   所以顾北知给关舟的多是一些需要他认真思考并写下感悟的策论,不光是为了考秀才做准备, 更重要的是为了后面的路做准备。   所以他一点都不怕被人看到关杨的卷子,因为如果没有反复思考的过程, 这些东西也就是一篇篇故事而已。   听了他的解释,关舟这才放下心来,“明天咱们先去镇上租车, 然后再出发去柳县,这样可以吗?”   “我已经租好了, 明早车夫来接咱们,吃过早饭就出发。”   第二天一早, 顾北知和关舟上了马车,在凉爽的清晨中出发去柳县。   马车是顾北知打算去柳县之后就找好的, 是经过柳家改装后的马车, 里面的空间和一般的马车似乎没什么区别,但震感却减弱了很多。   关舟摸了摸马车的车壁, 感受着不明显得颠簸感,“北知,这马车一点都不颠唉!你从哪儿租的?比咱们之前做的马车好多了。”   “嗯,这是经过改装的马车, 要不然一路颠簸,到了柳县骨头都要散架了。”   顾北知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慢慢翻着,看关舟稀奇了一会儿就有些无聊的样子,拉过他,“咱们要差不多夜里才能到柳县,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哈——”他一说,关舟立即打起了哈欠,“那好吧,我还真有点困。”   于是他不客气的按平顾北知的一条腿,把自己的头枕上去,还似是撒的‘威胁’着,“不许动啊,我要睡回笼觉!”   顾北知纵容的伸直一条腿,放松肌肉,让他枕上来,“乖乖躺下吧。”   关舟美滋滋的躺下,还说,“等我睡着了你再把我挪开,我要享受一下夫君的体贴~”   “好。”顾北知等他躺下了,一手放在他脖子和胸之间的位置护着,另一只手架在自己屈起的腿上,就这么别扭的一手翻着册子看。   关舟有些犯困,目光却不自觉地向上看去,他这个角度能看到的画面很奇怪,只有顾北知的下巴,但他却看的目不转睛的。   顾北知又不是死人,对他的视线当然感觉的很清楚,干脆放下册子,弯腰在他眼睛上亲一下,然后又转移到他嘴上亲一亲,“怎么光看我,不睡了?”   关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被亲之后才睁开,有些说不上来的高兴,嘴巴又撅了一下,顾北知顺从的又亲亲他。   “嘻嘻,你太好看啦,我想多看看你。”关舟现在的性子又直白又大胆,就像是得到了一颗糖的小孩,满满的全是快乐。   “我就在这儿,你想什么时候看都行,现在乖乖睡觉吧。”顾北知干脆将手掌盖在关舟眼前,“快睡吧。”   关舟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将顾北知的手拉下去,而是拉着他的手变成侧躺,这样他就能蜷着睡,不用像刚才那样腿都支着。   “那我睡啦。”关舟不眨眼了,乖巧的在顾北知给他人造的黑暗里慢慢睡着了。   手心里的痒意消失,顾北知还觉得有几分可惜,等到关舟睡熟了,他抬起手,露出关舟的一双眼睛,用手指轻轻的碰触他的睫毛,“也不长啊...”   怎么就瘙的手心痒的难耐呢?   顾北知没想明白,也干脆不去想,为了让关舟睡的好,他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保持了许久,册子也看不下去,最后自己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关舟是马车车夫停下车叫他们叫醒的,他动了几下发现自己一直枕着顾北知的腿,而顾北知正以这样僵硬的姿势靠着车壁睡的正香。   “北知?”关舟伸手摸着顾北知的脸颊,他早就知道顾北知长的俊美,即使这样闭着眼的样子也像是天神下凡一般。   若是顾北知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你这是开了十倍滤镜了。   “唔...”顾北知醒来,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腿,酸麻一下子涌上头皮,让他清醒过来,“什么时候了?”   “中午了,车夫问咱们要不要停下来吃顿饭。”关舟给他拍着腿,“你怎么不把我挪开,压了这么久,腿都麻坏了吧?”   关舟没拍一下顾北知都觉得酸酸麻麻的,但也不是忍不了,“看你睡的香,怕一动你再吵醒了你,也不难受,没事。”   顾北知让车夫找个能吃饭的地方,他和关舟一起下了车,在地上跳了几下,将酸麻的感觉慢慢缓解掉。   他们是在官道边上的一个小茶摊休息,茶摊上除了茶水,就只有素面和茶叶蛋可以吃,他们三个一人要了一碗素面、一个茶叶蛋,再配上一点关舟从家里拿的咸肉,倒也吃的舒服。   天气太热,要是带别的吃食,一上午就得捂馊了,只有咸肉这样的食物能带,正好配上寡淡的素面,中和一下。   吃过饭又让车夫去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赶路。   因着顾北知对车夫的态度良好,车夫心里愉快,知道他们俩有事儿去柳县,下午也加快速度的往县里赶,这样他们在戌时二刻就到了柳县。   此时虽然已经天黑了,但不算太晚,顾北知问过关舟之后,两人直接去了柳府,柳长清得知他们来了,还整治了一桌好菜招待他们。   “顾先生、顾夫郎,饭菜已经备好了,这边请。”柳长清亲自出来迎接,顾北知倒是很坦然,关舟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悄悄和顾北知说,“咱们是不是不应该这么晚来打扰啊?早知道我就不为了省下那点住旅店的钱了...”   顾北知捏捏他的手,“无事,长清不会介意的。”   果然柳长清热情的招待了他们,房间都安排好了,还说,“幸好先生直接来了家里,家里都已经备好了,先生要是不来,长清心里又该难安了。”   顾北知看了一眼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关舟,对柳长清露出一个笑容,柳家这三口子没有一个是蠢的,柳长清早就看出来关舟有些局促不安,刚刚交谈了几句便明白了,这才有了这句话。   关舟不知道他的情绪被人明明白白的看出来,还以为真像柳长清说的那样,心里对于打扰别人的不安感消了不少。   顾北知和关舟在柳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和柳老爷夫妻两个又一起见了面。   柳夫人看到关舟时还表现得很惊喜,她温柔大方又不失热情的和关舟聊了一会儿,关舟性子单纯,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不会因此而谄媚,柳夫人挺喜欢这样简单干净的人。   关舟原本就十分感激柳夫人,要不是柳夫人伸出援手,北知什么时候能从牢里出来还不一定,就更不用说洗清嫌疑了。   两人对彼此都很有好感,这么一来二去的,亲近了不少。   柳老爷已经知道顾北知来是为了见徐小蝶,他心里确实有几分不满,徐小蝶再怎么样也是他后宅之人,却死皮赖脸的要见一个外男,他这脸上有些挂不住。   顾北知心知肚明,一五一十的将他为什么来见徐小蝶的原因讲清楚,还说这件事也关系到柳老爷,当年获鹿镇镇长的寿辰宴上,柳老爷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柳老爷听了,心里那点不愉快变成了滔天怒火,不过不是冲着顾北知,而是冲着徐小蝶和王清林。   他们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多拖延,直接一起去偏院见徐小蝶,为了避免徐小蝶见到柳老爷不敢说实话,柳老爷安排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头先用屏风隔开两个空间。   他和柳长清先藏进屏风后头,才让人把徐小蝶带来,顾北知和关舟坐在屏风前头等着。   徐小蝶被带来的时候,气色还是不错的,除了眼神有些惊慌不定之外,她还丰腴了些,高耸的孕肚更是吓人。   “你要见我,我来了,说吧,你打算告诉我什么?”顾北知完全没有废话,他看到徐小蝶过的还不错的样子就觉得厌恶。   而关舟则表现的更加明显,恨不得将徐小蝶扒皮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甚至拳头都攥好了,似乎只等着他们说完话他就会冲上去揍她一顿。   徐小蝶看到关舟,同样流露出厌恶、仇恨的目光,要不是这个下贱、没人要的小哥儿,顾北知怎么可能会忘了他们当年的情分?怎么会对她爱搭不理的?   一定是这个贱货勾引了顾北知!   “徐小蝶,你最好把你的眼睛管好,否则我现在就离开!”顾北知看到她的目光,将关舟像自己怀里揽。   关舟故意朝着她露出得意的眼神,气的徐小蝶红润的面庞变的铁青,但她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能不能说动顾北知了,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你能不能让他出去?”徐小蝶柔弱、可怜的姿态,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怜惜,她以为顾北知一定会让关舟出去的。   顾北知却铁石心肠一般,直接了当的拒绝,“不能,我和你之间,没有能单独说的话,若是我夫郎不在,我也不会留下来听你废话。”   徐小蝶紧紧的捏住帕子,真想一巴掌打在关舟脸上,这个贱人居然将顾北知迷成这样!   “徐小蝶,你有话就快点说,不然我就带我夫君走了,和你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见面,我怕脏了我夫君的眼睛。”关舟得意的样子深深的刺痛着徐小蝶。   尤其是关舟为了比过她,特意穿了一身上好的绸缎长衫,头上带着两支碧玉簪,手上戴着银镯子,腰间别着锦缎的香囊,可以说将他全部值钱的东西全戴上了。   再加上他最近白了许多,又胖了一些,性子也不像以前那么内向,还让自己学着顾北知平时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哪家娇养的小少爷一样。   他靠着顾北知的时候,顾北知眼里的纵容和宠溺都快化为实质,深深的刺痛着徐小蝶。   明明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顾北知明明是她的未婚夫,要不是她被柳老爷那个丑八怪夺了清白,怎么会轮到一个下贱的小哥儿到她面前耀武扬威?   然而她自欺欺人的忽略了当初要退亲的人是她,想方设法攀上柳老爷的也是她,原本在柳府过的日子不错,偏生她起了贪念想取代秦柔做正经的柳夫人,而后又看顾北知有前途而妄想勾引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不好好反思自己,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果然是个自私又愚蠢的女人。   “北知哥,你看他,怎么能如此...如此侮辱我?!”徐小蝶悲泣,哭的像是一朵被风吹雨打的娇花。   只可惜没了水红衣衫的加持,她顶多是路边不起眼的野草,实在算不上美丽动人。即便她美丽动人,也动不了顾北知和关舟的心。   “别做戏了,你以为你是天仙吗?哭两下就有男人心疼你、怜惜你?”关舟极其针对的说,“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挺着个肚子的破鞋而已,心思又毒又蠢,还好意思哭?”   “装模作样的,给谁看?我们夫夫俩可欣赏不来,你快收收吧。”关舟头一次这么牙尖嘴利,顾北知非但不觉得他毒舌,反而觉得有意思,干脆把主导权交给他,任由他发挥。   徐小蝶看她怎么扮柔弱、装可怜,顾北知都无动于衷,还让一个贱人了辱骂她,气急之下也装不下去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和北知哥说话,你老插嘴做什么?是怕管不住你男人吗?也是,瞧你这幅寒酸样,自己也知道配不上北知哥吧?”   “太可笑了,我配不配的上,我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顾家主君,顾北知的正夫郎,是主子,你呢?一个妾而已,说难听点就是个奴才秧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关舟拽着顾北知挽住他的胳膊,“你要知道我死了要和北知埋在一个坟里,而你呢,顶多一张席子卷了扔到坟堆里,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蠢货!”   “你!”徐小蝶气的浑身发抖,但她无话可说,因为她就是担心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被秦柔算计,弄一个难产,将她直接弄死。   关舟对她的状态视而不见,对她很轻蔑,眼神都带着蔑视。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耍嘴皮子、装可怜了,我们夫夫俩不吃这一套,你要是老实点,把该说的说了,或许我可以和柳夫人商量商量,等你生了孩子之后让你养上几天再发卖出去。”   “你明白我啥意思吧?柳夫人端庄大方,心肠又善良,要是我去求她,她肯定会愿意让你在柳家多享受几天。”   关舟的话,徐小蝶一个字都不信,那个女人善良?也就关舟这样的蠢货才会相信,她可在那女人手里吃了不少亏!   “当然了,柳夫人的善良也是分人的,对于像你这样的奴才秧子,柳夫人没将你打死,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善良了。”关舟啐了一口,笑话徐小蝶的不清醒,“毕竟,你就是个下贱的爬床□□!”   徐小蝶脸色铁青,脖子都憋红了,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撕碎,这个该死的贱人!   “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拖延时间,要是我没了耐心,我就去告诉柳夫人你对我不敬,我是柳家的客人,而你...哼,你自己心里有数!”关舟鄙夷的说着。   徐小蝶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对,万一他真的拉着顾北知走了,她可就连最后一个机会都没有了,不行,她得活下来!活着才能报复眼前这个侮辱她的贱货!   “我只想告诉北知哥,你先出去吧。”徐小蝶深深的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关舟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傻子,“是谁给你的自信,可以和我们讨价还价?我看你还是脑子不够清醒,浪费我们的时间,北知,咱们走!”   顾北知果然跟着他往外走,徐小蝶慌了,赶忙去拉顾北知,“北知哥,你好狠的心啊!你别走!别走啊!”   顾北知只觉得脑门嗡嗡的疼,这又不是在演古早狗血爱情剧,台词说成这样,不嫌恶心吗?将徐小蝶的手从他胳膊上拽下去。   “徐姨娘,请自重,你不要脸,我还得要,而且我夫郎就在这儿,话可得说清楚,自打你主动退掉亲事之后,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你一味的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何居心?”   关舟赶紧给顾北知拍拍袖子,那样子似乎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把徐小蝶又气的半死。   “北知哥...”   “打住,别叫这么亲密,谁跟你哥不哥的,没听见我男人说了,你们俩没啥关系,也不熟,别上赶着贴,恶心,我问你,到底找我们啥事?我数三下,说,我们就听听,不说,我们就走了。”   关舟看到徐小蝶就觉得恶心、愤怒,完全没法理智,他表现的气势越强,就代表他此时心里气性越大,“一。”   徐小蝶还要去拉顾北知,关舟直接将顾北知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用自己的胳膊盖住,“二!”   “北知哥,你救救我!”   顾北知无动于衷,一副全听夫郎安排的模样,让徐小蝶暗自咬牙,这个没有骨气的男人,居然怕一个小哥儿!   关舟不紧不慢的数到了最后一个数,“三!”   然后他拉着顾北知往外走,徐小蝶慌张的喊起来,“我说,我说!”   关舟转回头,拉着顾北知坐回屏风前,“最后一次机会,你想说什么?”   “北知哥...”   “别乱攀关系,叫顾秀才!”关舟一拍桌子,恶狠狠的瞪着徐小蝶。   “我想求北、顾秀才救我,我可以用一件秘密交换!”徐小蝶终于肯切入正题了。   “你早这么识趣,不就不用白费那么多时间?说吧,什么秘密,看你的秘密值不值得再说别的。”关舟一点都不想放过她,故意不给准话。   徐小蝶看着顾北知,发现他对关舟的话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这下终于明白,顾北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向着她了,捏紧了帕子,和关舟讨价还价,“你得保证,我说了之后,你们会去和柳老爷说放我出府,给我一纸放妾书。”   “”保证不了,万一你的秘密就是柳老爷今天吃了什么这种我们都知道的事,一点价值都没有,想空口白牙套一纸放妾书呢?你得先说,说完了我觉得有价值,再来讨论怎么办你的事。   关舟寸步不让,徐小蝶拿他没办法,不得不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当初顾北知被镇长关进大牢,虽然是我出的钱,但实际上是王清林给我出的主意,否则我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和镇长攀上关系?”   “你有证据吗?”关舟反问,“要是没有证据,说这些都等于白说,万一你骗人呢?”   徐小蝶气的咬牙,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说,“我有证据!”   “先把证据拿出来我看看。”关舟不信任的看着她。   “是人证,你们把我原来的贴身侍女叫来,她就是人证。”徐小蝶已经说了,看关舟一点惊讶都没有的样子,心里越来越慌。   “你的贴身侍女,说的话自然是和你串过的,不能相信,除非你还有其他证据。”关舟可不相信,徐小蝶这么坏,说不准早就和那个侍女编好瞎话了。   “是真的,翠珠真的可以作证,她曾经怀过王清林的孩子!”徐小蝶口不择言的说出真话。   关舟看她这么激动,想着应该不是假的,于是叫柳家的下人去把翠珠找来。自打徐小蝶被单独关起来看管,她原来身边的下人都被分去打杂。   翠珠被分到了专门给府里下人们做饭的大厨房,倒也好找。等翠珠被带来的时候,看到徐小蝶的一瞬间,她害怕的缩起了肩膀,“徐、徐姨娘...奴...奴见过各位主子。”   关舟看着翠珠的样子,再看看徐小蝶,这翠珠也不像是和她一条心的人,倒像是被她吓唬住的,看翠珠那瑟缩的样子,明显是害怕徐小蝶。   “翠珠你说,是不是王清林王举人给我出的主意,帮我牵的线,才把顾秀才关进牢里的?”徐小蝶可不管她怕不怕,直接逼问她。   翠珠听到王清林三个字更是吓的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人都慌了,她不住的磕头,“求姨娘开恩,别让奴去伺候王老爷了,求姨娘开恩!”   她磕头磕的很用力,没两下脑门就磕破了,关舟听了她的话,看向徐小蝶的目光都变了,“你让你的侍女去伺候王清林?!”   翠珠的年纪看着最多十七八的样子,明明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的年纪,却被主子送去伺候一个男人,要是送去做妾也行,这是送去了又带回来...   关舟有些想吐,他真的低估了徐小蝶的恶毒。   “翠珠!”徐小蝶尖锐的嗓音一下把翠珠吓的失禁了,她还嫌恶的用帕子捂住口鼻,“问你话你老实回答,否则小心我把你买进窑子去做最下贱的□□!”   她恶毒的话语听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她怒目而视,但她仿若不觉,逼着翠珠说话。   翠珠颤颤巍巍的跪着,惊恐极了,“别卖奴,别卖奴!是王老爷给姨娘出的主意,让姨娘趁着老爷喝醉了假装被老爷轻薄了,嫁进柳府,还有王老爷让姨娘准备一百两银子送给镇长,镇长就会把顾先生关进大牢,还有...”   她吓坏了,说话颠三倒四的,什么都说了,徐小蝶想拦的时候已经晚了。   顾北知看着翠珠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翠珠不太对劲儿,她怎么这么害怕?似乎也不完全是怕徐小蝶,最怕的似乎是王清林。   顾北知和关舟耳语了一番,关舟看向徐小蝶,“还是那句话,翠珠是你的侍女,你们俩要是编好了瞎话,我们也没法分辨,除非有确凿的证据。”   徐小蝶指着翠珠,“她就是证据,她十二就被王清林给睡了,不信你们问她!”   翠珠听到王清林三个字,抖的更加厉害,甚至都要跪不住了,“不要,不要去伺候王老爷,不要,不要伺候王老爷...”   关舟瞪着徐小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别说是他,就连屏风后头的柳家父子俩都惊讶极了,徐小蝶这个毒妇怎么下得去手?才十二岁!   柳老爷想出去,却被柳长清按住,事情还没说完,不到他们父子出去的时候,柳老爷只好忍耐下来。   “反正我说都说了,你们要是还不信,就是你们蠢!”徐小蝶昂着头,她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就是一个下人,赏给男人玩玩怎么了?命都是主子给的!   “哼,那我们不相信,也不想相信,你就等着被发卖吧!”   关舟想走,徐小蝶拦住他,“你都答应了会救我的!”   “放屁,我说的是你的秘密有价值才能商量,但是你说的这事儿我们早就知道了,你还拿不出像样的证据,那我凭什么帮你?!”关舟一直紧紧的握着顾北知的手,不然他怕他打死徐小蝶。   徐小蝶听了摇头,“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会知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但知道是王清林帮你从中牵线的,还知道你攀上柳老爷之后,贪了柳老爷给顾家的五十两银子,而且还知道顾北知的双亲也是你们害死的!”   徐小蝶吓了一跳,“不是我!不是我!是王清林干的!”   关舟只是灵机一动炸一下,没想到徐小蝶真的知道内幕,忍住怒火,继续炸她,“果然是你!”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告诉他顾北知的爹娘都是烂好人而已!”徐小蝶激烈的反驳,她绝对不能和谋杀顾北知父母扯上关系!   “毒是别人下的!”   “是谁?!”顾北知这下也坐不住了,他一直怀疑顾北知的双亲接连病倒太过巧合,没想到还真的是中毒。   “是...是...是你们村里的一个夫郎,儿子好像叫什么二狗!”徐小蝶害怕顾北知怀疑她,连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对,叫二狗,还有个叫什么平的,引着你去喝酒、赌钱、打夫郎...”   顾北知顿时站不住了,他当初猜测的一切都得到了证实,果然全都是王清林做的,这个人真的太过恶毒。   关舟实在忍不住了,照着徐小蝶的脸狠狠的扇了几巴掌,响亮而痛快!   “你敢打我?!”徐小蝶被打的懵了,刚想反抗,但看见关舟黑漆漆的脸色,和充满了威胁的眼神,她只能生生的挨了这几下。   “打的就是你!”关舟还要再打,顾北知拉住他的手,问徐小蝶,“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还有翠珠!当年王清林还疼爱了她挺久的,这些消息也都是她告诉我的,你们问她!”徐小蝶指着翠珠,翠珠被关舟和顾北知同时看着,这次是真的熬不住得吓晕过去。   “柳老爷,长清,你们出来吧。”顾北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叫柳家父子俩出来。   徐小蝶震惊的看着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的父子俩,顿时喊道,“你们骗我?!”   “骗你?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你什么。”顾北知一脸寒霜,盯着徐小蝶,“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直接去死就太便宜你了,徐小蝶,你得为你做下的事情付出代价。   但徐小蝶不知道这句话的深意,只以为顾北知愿意救她离开柳府,“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柳老爷同样黑下脸,对徐小蝶这种不安于室的女人很是厌恶,“你哪儿也去不了,等孩子生下来,自然会有你的去处!”   徐小蝶焦急地看着顾北知,似乎是想让他想办法,但顾北知看都没看她,“柳老爷,这个翠珠我有用,可否将她卖给我?”   柳老爷也听到了,翠珠是证人,而顾北知和那个王清林可是有着杀父杀母之仇,他这边不需要翠珠,只要直接惩治了徐小蝶即可,于是大方的说,“没问题,这个翠珠是徐小蝶带进府的,卖身契被夫人收起来了,一会儿拿给你。”   “多谢柳老爷。”   他们自顾自的商量好,徐小蝶慌了,“那我呢?顾北知,我怎么办?”   “你?”顾北知低垂着视线,“你肚子里怀着柳老爷的骨肉,自然要在柳家生产之后再说。”   “真的?只要生了孩子我就可以离开柳家,你保证我会活着,对不对?”   徐小蝶知道她已经彻底得罪了柳老爷,也没想着能再挽回他,一门心思的把自己的生死放在顾北知身上。   “你可是读书人,要是欺骗我一个弱女子,会被全天下人耻笑的!”   关舟看她不顺眼,干脆又打了她两巴掌,“你可不是什么弱女子,你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柳老爷只当是没看到关舟利索又大力的耳光,让人将徐小蝶带回去好生看着,翠珠也被人拖下去梳洗一番,等着之后被顾北知带走。   他们转回正厅,商量起徐小蝶的事,也不能说是商量,应该是顾北知夫夫俩单方面的请求。   “柳老爷,我想求您在徐小蝶生产时保她一命,就这么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既然她想把翠珠卖到窑子里去,不如就让她先去体验体验。”   面对这样的人,顾北知完全脱去了君子的外衣,不加掩饰的暴露着他的仇恨。柳老爷对徐小蝶也是厌恶极了,就看她那副样子,忍不住想要亲近男人的模样,进了窑子也是活该。   “好,交给我,徐小蝶这个□□,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的。”柳老爷承诺着,也决定了徐小蝶接下来的一生。   徐小蝶本就快到了预产期,再加上这么一闹,她当天晚上便发动了,看守她的嬷嬷们发现不对时,她已经疼的晕过去了。   柳老爷叫府上大夫给她吊着命,产婆推着她的肚皮,硬生生将孩子推出来,徐小蝶只觉得疼的她想立即死去,为了早点结束这样痛苦的煎熬,只能配合着产婆的力气向下用力。   孩子生出来便哭了,但哭声孱弱,身体也是青青紫紫的,一看就是个体弱的孩子。不过也是,在他孕育的过程中,母亲一直都在胡思乱想,还不曾忌嘴过,孩子又如何能健康呢?   柳老爷看了一眼,原本以为是个男孩,仔细一看,却是个小哥儿,心里那点厌恶少了些,只要不是小子,他们家养的起,就怕生了个小子,将来和他娘一样有坏心思。   柳长清也知道徐小蝶生了个小哥儿的消息,悄悄的去告诉他娘,“娘,这徐小蝶要是知道她生的是个小哥儿,估计会更加失望吧?”   秦柔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随意的答着,“失不失望的,以后不过是个娼妓,你又何必在乎?这小哥儿好好养着,别左了性子,将来也不失为一种助力。”   “我知道了,娘。”柳长清给她添了半杯茶,“爹估计还得过一会儿回来,娘你先休息吧。”   “你回你院子去吧,我再等等你爹。”秦柔依然是温温柔柔的,刚才的冷情冷性似乎都是错觉,她只是一个爱慕丈夫的柔弱女人而已。   “知道了。”柳长清和他娘告别,回了自己的院子,柳多已经替他铺好了床,他惯用的熏香也点好了。   “小多,徐氏生了,生了个小哥儿。”柳长清说完去净房洗澡,想让柳多自己消化一下,但柳多却直接跟进净房,帮他擦洗身体。   “怎么?不觉得畅快?”柳长清看着自己的书童,发现他并没有一丝高兴地情绪。   柳多摇头,“她就是个蠢人,就算能生下儿子又如何?左右是比不上少爷一根手指头,我只等着看她的下场。”   柳长清听了,有些欣慰,“小多长大了。”   “少爷,柳多之前太蠢了,以后不会了。”柳多仔细的将柳长清洗干净,又拿了布巾给他擦干,换好衣服。   “你去洗澡吧,我回房等你。”柳长清拍拍他的肩膀,还是给他留了独处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顾北知和关舟带着翠珠返回王家村,走时还拿到了柳老爷给的一大笔银子,之前顾北知给柳老爷的那个水泥方子,柳老爷已经研究出来并且通过家族送达天听,但他并不能自己生产、使用,只是得了一笔丰厚的赏赐。   柳老爷没有对顾北知说背后的事,只是说水泥研究出来了让他赚了一大笔钱,给他一部分红利。   顾北知心知应该不只是这样,但他也没较真,坦然了接了银票,有了这些钱,应该足够他明年去京都买一个小宅子了。   又过了几日,徐小蝶能下床了,柳老爷就将她悄悄的卖到了柳县的一个暗窑子里去,毒哑了她的嗓子,只能嗯嗯啊啊的,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窑子,就是妓院,但是比那些开在花街上的妓院来说,窑子可就混乱多了,在这儿的娼妓都要自己想办法揽客,多少钱自己定,但是每晚都要给窑主一笔安置费,否则就要让窑主找来的人白睡。   可以说比妓院里最下等的妓子还要不如,勉强混个活命而已,很多窑子里的娼妓年纪轻轻就会染上花病,奇形怪状的凄惨的死去。   徐小蝶刚去的时候还想过要逃跑,但是别的娼妓都可以走,她不可以,被抓回来的当天,窑主找了七个马夫做她的客人。   柳多知道后,找了街上的乞丐,出银子让他们去窑子里享受,看到徐小蝶痛苦,他的心里也就畅快了,之后便把她抛到脑后,不闻不问。   而徐小蝶,想要脱离这样的日子,恐怕只有死亡一条路可以走。   顾北知带着翠珠回到王家村,又反反复复的问了很多遍王清林的事,但翠珠胆子太小,虽然能问出来,但每次都像是屈打成招一样,就算报官,王清林也能凭借这一条逃脱。   一时间顾北知夫夫两个有些发愁,隔天,顾北知去镇上探望陈雪风和李淮,将翠珠的事说了。   陈雪风摸着下巴,“何必非要报官?只要让他得到报应,别再做咱们的拦路虎,不就得了?”   “话是这么说...”顾北知前三十二年都生活在法治社会,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也是要求助法律。   “既然如此,就不必拘泥于形式,你且将翠珠带来,我自有办法。”陈雪风和顾北知也认识有一段时日了,大致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心里还是想着要报官,但他却认为自己动手,更快更放便。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18 23:23:10~2020-04-19 23:1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ASK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你且将翠珠带来, 我自有办法。”陈雪风这么说, 李淮也十分赞同。   顾北知思来想去, 最后还是将翠珠送到陈雪风处,任由他们处置,他自己也知道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想要扳倒王清林,太难了。   除非他借助柳家或者郑家的力量, 但是既然如此,那还何必纠结于报官不报官?   而且陈雪风和李淮从翠珠嘴里又问出来了什么, 顾北知也全部都知道。   翠珠并不是唯一一个被王清林糟蹋的人,她甚至算是命好的,能活下来, 其他人甚至没过几年就死了。   不过王清林做的很小心,每个人都会慢慢的玩上几年, 然后让她们怀孕,怀孕过程中总有各种危险不是?   这样就掩饰了他那恶心又罪恶的癖好, 他喜欢侵犯童女,尤其是年龄越小越觉得畅快。   一开始他还是喜欢年轻、青涩的女孩, 慢慢的越来越小, 翠珠被徐小蝶接走时,王清林新收的侍女只有八岁。   顾北知得知时, 愤怒的打碎了一桌的茶具,“畜牲!”   陈雪风和李淮也没想到,王清林居然是这样的人,他们当年可是半点都没有察觉, 知道翠珠说出王清林的住址,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是王清林将这种龌龊的事放在另一个宅子里进行。   “怪不得没人发现,那宅子是镇长的。”陈雪风打听过后,将这个消息告诉顾北知,“王清林和镇长应该是站在一边的,一条绳上的蚂蚱。”   顾北知摇摇头,“我看不见得,说不准那宅子以前确实是镇长的,但早就悄悄的换了主人,只是这主人从未声张过呢?”   “你说的也对。”陈雪风思考了一下,老镇长或许会拉拢王清林,但肯定不会和他一条心,毕竟任谁看到一个要抢他位子的人都不会真的放心,“我再让人去打听打听。”   “对,而且还要打听一下,王清林是通过什么方式找到这些女童的,要是能人赃并获就好了。”顾北知建议着。   李淮和陈雪风对视了一眼,附和着顾北知的话,“我看可以,先打听出来宅子真正的主人,然后再找机会收集证据,这样最保险。”   “嗯。”顾北知和他们交谈完了,又问过他们最近恢复的情况,得知的结果好也不好,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今年九月是肯定赶不及了。   “对了,北知,你可找好了和你一起保结的人?”陈雪风突然想起来。   顾北知早就将这件事忘到了脑袋后面,“保结...瞧我这个记性,还没有,不过咱们镇上应该有人也在找,我到时候和他们一起就可以了。”   “你最好提前找好了,不然...”陈雪风提醒他,王清林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他添堵的机会。   “嗯,我今天回去就联系,那我这就走了,你们俩好好养着。”顾北知背上背篓,急匆匆的离开。   他确实忘了这件事了,他想要去参加乡试,还得找两个也要去考试的秀才和村长、一个村民共同给他担保才行。   村民也要求必须在本地居住至少五代才有资格。   村长和村民这里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两个秀才该怎么找,他这些日子也就只和陈雪风、李淮两人熟悉了,但他们两个今年肯定无法成行,不能给他作保,只能另外想办法。   另一边,陈雪风和李淮等顾北知走了,商量起翠珠的事。   李淮端着茶盅慢悠悠的喝着,那姿态闲适,仿佛在品茗饮茶,但只要看一眼茶盅里的颜色,就知道他是在喝中药。   现在喝药喝的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当成上好的茶水来喝了,想想也颇为心酸,但好歹命保住了。   “你想怎么做?”李淮放下茶盅,问着陈雪风。   陈雪风同样端着茶盅,里面也是药汤子,“自然是让王清林也尝尝中毒的滋味,以前我还发愁怎么下毒,现在不是正好?”   “不和北知说了?”李淮一挑眉,似乎是疑问句。   “北知的性子你也了解了,他是个骨子里正派的人,活泛的正人君子,但他的原则性太强了,别看他嘴上说随咱们怎么做,但要真告诉他,他即便不拦着,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说不准还会觉得对翠珠过意不去,但他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翠珠要是胆子大一点,徐小蝶早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哪里还能控制她?”   陈雪风一字一句的评价着,“有的时候,蠢就是原罪,就好比你我当初,不也蠢的被人下了毒?”关于他们俩是怎么中毒的,他们一直没告诉顾北知,而顾北知为人体贴,对于朋友十分包容,见他们不说,也从来没问过。   但他们只是不想将当初的蠢事暴露出来而已,他们爱吃野菜馅儿的饺子,是从一个卖饺子的摊上吃到后才爱上的,因此隔三岔五的总会去那个摊子吃一碗野菜馅儿饺子。   那个摊子,是一对年老的夫妻开的,据说儿子也在读书,而且很聪明,那对老夫妻很和善,知道他们是读书人之后,每次去都特别热情的招待。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是这样和善又慈祥的老夫妻,整整给他们下了一年的毒,每次他们去吃的时候,都有掺了毒的饺子等着他们。   陈雪风想到那时候的自己怎么说来着?   哦,‘大叔大娘人这么好,将来一定会有福气的。’   陈雪风还想过要不要资助他们家,毕竟两个老人岁数不小了,但老夫妻拒绝了,只说让他们经常来摊子上吃饺子。   就为了这个,他和李淮都快下不来床的时候,还叫下人去摊子上买饺子,直到不得不忌口之后,才不让下人去买的。   现在想想,这不就是上赶着去送死吗?   不过,即使换成别人,也很难想象到会这样吃进去毒药吧?幸好老夫妻俩胆子小,怕被人怀疑,只敢用这种最弱的毒草,一点点积累够了毒性才能毒死人。   过了那么久,谁还能猜到是饺子摊上的饺子有毒呢?   陈雪风和李淮一开始都不相信是这对老夫妻,还千方百计的找理由,生怕错怪了两位老人,直到查到老夫妻的儿子正是王清林的学生之一,才有些相信。   “算了,过去的事就当是个教训吧,咱们还是先想一想,该怎么用好翠珠这个人证吧。”李淮也不想去想了。   “我让人按照翠珠的描述去找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人选。”陈雪风将最后一口药汤喝完,拿了一块蜜饯甜甜嘴。   “需要我帮忙吗?”李淮已经五枚蜜饯下肚了,但还是想吃。   被陈雪风按住,“这顿已经五枚了,不能再吃。”   “好吧。”李淮收回手。   陈雪风将蜜饯收起来,省得李淮趁他不注意偷吃,“暂且不用,你就想办法让翠珠答应就成了。”   “给我几天时间。”李淮不以为意,他们家祖上五代都是狱卒,干的就是盘问的活儿,再烈的罪犯,到他们家人手里都能□□的乖巧听话。   直到他爷爷才转行,做起了生意,但祖传的技艺都还没落下,他爷爷说了,要是以后家里落魄了,再去当个狱卒也能混口饭吃。   “当然,不过你可千万别给翠珠用刑,以免她吓破了胆子慌乱行事。”   “放心吧。”   另一边,顾北知先去找了镇上几个秀才问关于共同保结的事,但不管是谁都说已经和人商量好了,不能答应他。   他心里一沉,这样看来,王清林早就做了准备,于是带着忧心回到家里,被关舟一眼看出来。   “北知,是不是王清林又做了什么?”关舟拉着他进了屋里。   顾北知换了件宽松的长衫,“今天雪风提醒我要找人共同保结,但我问了镇上几个平时不抱团的秀才,他们都一口咬定已经和别人商量好了...”   “看来是王清林早就打着这个主意了!”关舟气呼呼的,过了一会儿,一拳头砸在自己手心里,“北知,保结是不是只要是秀才就可以?”   “不是,是参加本次科举的考生两人,和村长、村民,以及我本人,共计五人做保结书,才能成立。”   要是只需要秀才,他就不必发愁了。   关舟想了一下,“我或许有办法!”   “嗯?”顾北知看向他,“你有什么办法?”   “咱们村子里就有呀,明天去问问,不行还能问问周边村子的,王清林手再长,也不能将获鹿镇周围十八个村子都安排到吧?他要是有这个能力,岂不是一手遮天了。”   王家村除了顾北知,还有另外两个秀才,不过其中一个一直在镇上读书,没有回来过,还有一个姓林的秀才,因为家境贫寒,考中秀才后就不去镇上的私塾读书,而是自己在家一边做活一边读书。   这个林秀才是一个务实的人,虽然他辛苦一些,但他家的日子可比以前好了太多,而且他也并没有放弃读书。   不过可能是他资质不怎么好,王清林并没有过多的干预他的生活,尤其是他从镇上搬回村里,天天做活之后,更是不关注他了。   因此,林秀才倒是没受过多少磨难,顾北知得知之后,还想过这个人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等见到人,才知道这人是真的宽厚老实,老实到有些木讷,确实不怎么起眼。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19 23:19:10~2020-04-20 23:4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名的爱 10瓶;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顾大郎?”林秀才长着一张忠厚老实的国字脸, 配上他憨憨的声线, 整个人看着就特别靠谱。   “绣生, 方便说两句话吗?”顾北知打量着他,看着一副憨厚的样子,名字倒是好听,林绣生, 和他这个人似乎略有些不相符。   “方便,咋还不方便了呢, 快进来吧,我爹他们下地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林绣生敞开门, 迎着顾北知进了屋。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点水。”林绣生转身钻进厨房里头, 过了一会儿端了杯热水出来,“家里没有凉白开了, 你凑合着喝点。我再去找找家里有啥...”   “绣生不用忙了,我来就是想问你个事儿。”顾北知赶紧拉住他。   林绣生摸了摸后脑勺, “那、那好吧, 大郎你说吧,啥事?”   对上他一双憨厚的眼睛, 顾北知一乐,“绣生今年参加乡试吗?”   “这个...”林绣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扣了扣脸,“参加的, 虽然我也知道我考不上...”   顾北知不赞同他这样的想法,“话不是这么说的,绣生若是踏实复习了,就该拿出信心来,考前自己都没了信心,到时候如何能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即是要考,就要有自信。”   “嘿嘿,信心谈不上,但总要试一试的。”林绣生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楚,他也不指望着能一次、两次的考中,只要他还没死,慢慢积累,总能考中的。   “嗯,相信你可以的。”顾北知下意识的灌输鸡汤,然后对上林绣生的笑容,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那绣生可找好了保结的人?”   林绣生叹了口气,“唉...原本是打算咱们村里的三个人一起的,这不是刚好够数,但是齐海之前说他已经和同窗约好了,我也正发愁呢。”   顾北知顿了一下,“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想同村的一块儿,这样的咱们就还需要再找一个人,你有人选吗?”   林绣生果断摇摇头,“我这几年都在家里自己读书,除了大郎和齐海,别的人竟是一个也不知道。”   “这样啊,也没关系,两个人找一个总是好找的,那我们一会儿去和村长老叔说一声,顺便可以问问老叔能不能找到人。”顾北知说了一下他的打算。   “中,啥时候去找村长你告我一声儿就行,我都有空的。”林绣生一口答应下来,一副全听顾北知的样子。   “倒也不急,今天过去就行,我再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好了,不能的话只能拜托老叔帮忙找一下。”   顾北知和林绣生又说了会儿话,从他家离开,等到看不到林绣生了,顾北知站在原地回头,这个林绣生,以前从未接触过,还真不知道踏实这样一个人。   他摇摇头,回了家,家里关舟正和竹哥儿、田哥儿一起说话,竹哥儿问他,“小舟哥、小田哥,明天你们有空来我家里吃饭吗?”   “有空啊,咋了?”关舟手里拿着顾北知的中衣,因为夏天的布料比较薄,不知道在哪儿挂了一下,袖子上裂了个口子,他正给补呢。   竹哥儿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许多,“这不是之前说要、要见见何意...咳咳,他明天休息,要带着他闺女一起来家里,小舟哥,你来吧,来帮我长长眼。”   他说道何意的时候,声音虽然小,但脸上的笑容却最美,关舟看他的模样,知道这是彻底陷进去了,“嗯,那肯定得去瞧瞧。”   “嗯嗯,那可说好了,明儿中午来我家。”竹哥儿似乎是怕他反悔一样,赶紧敲定了。   “嗯嗯,说好了,不会改的,放心吧。”关舟咬断线,将中衣的袖子拎起来看了看,没有什么奇怪的,这就补好了。   “不过,石哥儿还没出月子,他去不了呀。”关舟突然想起来,“要是石哥儿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没事儿,我都和他说好了,到时候带着何意的闺女去见他,等他出了月子,在让何意来一趟呗。”竹哥儿显然都已经想好了。   “那也成。”关舟将中衣、针线都收好了,“那明儿我和田哥儿早点过去,咱们好好收拾一桌子饭菜招待他们父女俩。”   竹哥儿知道这是为他好,给他长面子呢,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嗯,那就辛苦小田哥了,小田哥的手艺可是一绝,我都馋了!”   在一旁给大宝、二宝缝肚兜的田哥儿听了,直接说,“那还不简单,一会儿中午在家里吃,我给竹公子做一桌好菜。”   “那感情好啊,我可看见了,院里的木桶里头可有条这么老大的鱼,中午要是没见着上桌,那我可就不走了。”竹哥儿故意耍宝,小模样还挺霸道。   田哥儿看的心里发软,脸上带笑的,“中午啊咱们不吃鱼了,省得竹公子吃了鱼就跑。”   “别呀,我想吃小田哥做的鱼汤了,又鲜又香,之前石哥儿喝的时候我可馋了,要不是他怀着大壮,我肯定和他抢。”竹哥儿继续调侃着自己。   不过田哥儿做的鱼汤确实很好喝,就连最不爱吃鱼的顾北知都能喝上一大碗,石哥儿怀孕后期更是没少喝田哥儿做的汤汤水水。   这也是竹哥儿把田哥儿当成亲人一样这么自在的原因,田哥儿知道石哥儿难受之后,每次做了汤汤水水好消化的东西,都会往王家送一份,还照顾着石哥儿的口味做。   以前顾家是很少吃鱼的,因为顾北知不爱吃,嫌鱼腥气,但是石哥儿爱这一口,尤其是红烧鱼和酸菜鱼,总惦记着。   但大夫不让他吃那么重的,田哥儿就炖鱼汤给他喝,也让石哥儿解解馋。   “主君,今天中午咱们炖鱼汤?”田哥儿看他鲜活的样子,也不想继续逗他,看关舟不反对,就定下来中午的菜单。   他将半成品的肚兜都收好了,撸起袖子去厨房忙活中午饭了,鱼汤炖的时间长,得早点处理。   竹哥儿哪能没脸没皮的干等着,也扔下手里的针线跑去厨房了,看的关舟摇摇头,这个竹哥儿,让他做点针线活,真是难死了。   他替竹哥儿将针线收好,正好顾北知也回来了,“北知,咋样啊?”   顾北知喝了一杯凉白开,“林绣生可以和我保结,但是这样算下来也还差一个人。”   “那怎么办?”关舟也有些发愁,“我去周边的村子里打听打听?”   顾北知摇摇头,“先不用,我一会儿吃过饭去村长家一趟,让村长帮忙找找,他找起来应该比咱们快一些。”   “嗯。”关舟也赞同。   “小舟哥,吃不吃红烧鱼?”竹哥儿跑过来问,“小田哥说鱼挺大的,可以做两个菜。”   “吃,让田哥儿看着弄就行。”关舟脸上有些发愁,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竹哥儿见状,凑过来,“小舟哥,你咋了?刚刚还好好的。”   关舟、竹哥儿、石哥儿还有燕哥儿他们四个人关系很好,前三人更是好的像是亲兄弟一样,关舟也不瞒着他,“北知需要找两个今年也考试的秀才和他保结,但是现在差了一个,不知道找谁。”   竹哥儿挺聪明的一个人,立马反应过来,“哥夫是和林绣生说好了,所以差一个吗?”   “嗯,对,咱们村一共三个,除了我和林绣生,另一个已经在镇上找好了。所以我就差了一个人。”   “那个王齐海啊,就是他没在镇上找好了,哥夫也别跟他保结,他这个人特别好色,以前总来我们后街转悠。”竹哥儿皱起眉,很是看不上这个王齐海。   顾北知没和这个人接触过,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个人也只是有个微弱的印象,似乎是个长相平庸小眼巴登的人。   他回忆了一下,确实没什么明显得记忆点,但竹哥儿说的话他都相信,“知道了,这样也正好,只是差一个人得慢慢找了。”   “嗯,这不是还有俩月的时间,肯定能找到的。”竹哥儿想起来他的鱼还等着下锅,“啊,我的鱼,小田哥,要红烧鱼,不要酸菜鱼!”   竹哥儿急匆匆的跑出去,也没注意他说漏了嘴,明明田哥儿的打算是做酸菜鱼的,但他更爱吃红烧的,过来打算问了关舟回去好说他们都想吃红烧的,让田哥儿改主意。   好在,田哥儿也就是逗逗他,早就准备好做红烧鱼了,他对关舟和他的三个好友的口味都记得很清楚。   可能是因为他这一年来一直围着灶台打转,顾北知又是个不限制吃的,还鼓励他变着花样做菜的,他现在厨艺越来越好,看到别人吃他做的菜吃的很香,心里也会有成就感。   于是越发的爱做菜了,喜欢厨房的程度和关舟不相上下,不过前者是热爱做菜,后者是觉得厨房让他有安全感、让他自在。   顾北知吃过中午饭,带着斗笠充当遮阳帽,去了镇上,他先去了关弘他们六个人那,这六个人还一脸菜色、无精打采的对着卷子发呆。   “你们这都几天了,怎么还一脸惨样?”顾北知撩开门帘,看见他们的模样,不禁发笑。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21章   “你们这都几天了, 怎么还一脸惨样?”顾北知撩开门帘, 看见他们的模样, 不禁发笑。   关弘眼皮都不带撩一下的,顾北知这个心狠手辣之徒,简直是恶棍!竟然能想出这种鬼主意,盛夏啊, 将他们圈在逼仄闷热的‘考舍’里整整三天!   不能洗澡,不给冰盆, 还有马桶也不让倒,三天!三天哪!他们都要臭了!   除了他之外,蒋学文看到他就皱眉, 抿紧了嘴不肯说话,生怕一张嘴就是污言碎语, 白白坏了自己读书人的清誉。   至于最小的罗荣,看他的眼神也是哭唧唧的, 一旁的关杨则是坐直了身体目不斜视,奋笔疾书, 似乎这样就可以看不到顾北知了。   顾北知见状, 知道这次是真的把几位少爷们折腾坏了,只是上次他们表现的太差了, 一个个娇生惯养的,三天都撑不下来,最后一天的卷子简直答非所问。   也就家境一般的蒋学文熬着撑过了三天,答的卷子也中规中矩, 越到后面也越没有平时的灵气。   顾北知这才给他们下一次猛药,打算让他们尝一尝最恶劣的考试环境,要是以后不想再经历,就这次考试加把油,做到榜上有名。   “好了好了,这次算是我的过错,让你们受罪了,这样如何,给你们放两天假,回家去休养一下,如何?”   顾北知一说完,六个人都看向他,关杨其实觉得无所谓的,他刚刚来这儿,还正是新鲜的时候,但能回家看看爹娘也挺好的。   其他五个人可就惨了,尤其是周明轩,原本还能趁着晚上吃饭的时间回家陪陪孩子,结果这次考完,他臭的像是一条臭掉的咸鱼,即使洗了澡,回家也被孩子嫌弃。   这几日一直想着找时间再回家好好哄哄孩子,这不,瞌睡赶上送枕头,巧了。   不过...   “你怎么突然变好心了?”关弘第一个张开嘴,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顾北知噎住,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在他们五个人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徒了?   “给你们放假还不好?那不如不放了,明天给你们拿两套新的卷子来做吧。”   顾北知抢过关弘手里的折扇,给自己扇着风,他今天是喝过中药出来的,走了一路,中药味非但没有消褪,反而和他身上的汗味融合到一起,成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要放假!”关弘连忙拒绝。   其他五个人也是同样的想法,顾北知收起扇子,“行了,你们今天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没有就打开二卷题集的第四十五页。”   顾北知讲完了一页的题,然后到隔壁屋里去自己复习,到了酉时二刻就准备离开,离开前让关杨第二天一早再回家,晚上照常上晚自习。   关杨原本还想着上一会儿晚自习,赶在关闭镇门之前回家的,但哥夫都这样说了,他也就不着急了。   顾北知先去了一趟陈雪风家,陈雪风和李淮刚吃过晚饭,正等着消化掉食物之后将今天最后一顿药喝了,两人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了。   “雪风,阿淮。”顾北知今天又买了些新的蜜饯来,虽然陈、李二人不差这点吃的,但他买就代表着他的一份心意。   三人就顾北知的学业聊了一会儿,他们水平相当,性格也合得来,且陈、李二人的心性非常好,不好也不行,‘病’了那般久,心态不好的早就崩溃了,慢慢磨出来的。   每次和陈、李二人聊天,顾北知都深深的感叹,古人的智慧真的不容小觑,因为生产力的落后,人们的智慧反而被开发的更深,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也让自诩站在五千年文明肩膀上的顾北知满怀谦虚,不管到什么时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都是真理。   但他忘了不应该一概而论,陈雪风和李淮因为身体原因,平日里读书的时间都不能长,没事做的时候能怎么办呢?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在脑海中一遍遍的重复最近的事情,就是最方便的事了。   当两个人搬到一块之后,更是每日都要下几盘棋,有时干脆连棋盘棋子也不需要,直接在脑海里交战。   这样的两人早就跳出来一般人的行列,甚至就连他们本人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出类拔萃了。   闲谈过后,顾北知又问起了翠珠的事,陈雪风却不肯告诉他,只让他等着便是。   “你且勿要操心此事,还是找到另一个可以保结的人选再说。”陈雪风和李淮又开始下棋。   李淮执白子,看上去已经快要被围困死了,但他却依然很淡定,落子在另一个地方,还能一心二用的劝说顾北知,“雪风说的不错,北知你应当着急正事才是。”   陈雪风看到他落子的地方,不禁一笑,“阿淮好算计,我竟是落入了你的圈套之中了,不过,想反败为胜,你还得再加把劲。”说着,黑子阻断白子一条生路。   “慢慢来,慢慢来。”李淮不紧不慢的落下白子。   顾北知看他俩这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干脆仔细的看他们两个下棋,这种方寸间的厮杀,还是如此酣畅淋漓的厮杀,可是很少见的。   在22世纪,围棋虽然得到了国家的推广,但会的人依然是少数,大部分人可能连规则都不知道。   顾北知虽然会一点围棋,但在陈、李二人面前,连盘下酒菜都算不上,这种激烈的棋局可是半点关系都和他扯不上,只能看别人下棋了。   最终,还是陈雪风以微弱的优势赢下这一局,李淮叹了口气,“雪风这棋艺是越来越好了。”   “你也不赖,有你这样强劲的对手,我这点微末棋艺,不敢不进步啊。”陈雪风和他一起慢慢收着棋子。   两人说着恭维对方的话,视线相对时却忍不住流露出点点笑意,叫一旁的顾北知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清了清嗓子,对这两个暗中忍笑的家伙加以批判,“你们俩,埋汰我就埋汰我,还做出一副携手同行的姿态来,过分了。”   陈雪风笑着摇头,“谁叫你是个臭棋篓子?和你下棋,输赢不说,只说看你纠结的过程,都够让人心累的。”   “北知,你这棋艺确实有些拿不出手,得多练练。”李淮还鼓励他多练习练习下棋,摆明了想看他笑话。   顾北知这次这没忍住,学着关舟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快得了吧,你就是存心想看我笑话!”   “哈哈哈,谁叫几乎无所不能的顾廪生,偏生是个臭棋篓子呢?”李淮一脸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三个人又谈笑了一会儿,顾北知赶忙离开了。因着第二天关弘他们放假,顾北知也就不用来镇里,而是陪着关舟一起去竹哥儿家里。   “你是说竹哥儿和何捕头好上了?”顾北知不禁有些差异,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那何捕头年过三十,家中还有个十几岁的女儿,竹哥儿真嫁过去,会受委屈吧?”   “听竹哥儿说,何意的女儿挺喜欢他的,不会为难他,但具体怎么样,还是见到人再判断吧。”关舟听他怀疑,自己心里的担心也涌了上来。   但他们没敢将担忧表现出来,高高兴兴的来了竹哥儿家里,“竹哥儿,张小叔,我们来了。”   “小舟哥,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吧,小叔还没起呢。”竹哥儿给他们打开门。   关舟赶忙问,“咋回事?张小叔身体不舒服?”   “嗯,老毛病了,多睡睡就好了。”竹哥儿心里也有些担心,但张老夫郎不让他去找大夫,说是睡一觉就好了,竹哥儿拗不过他,只能先等他睡醒一觉再说。   “那就等一会儿看看,不行咱们赶紧找大夫。”   “好。”   关舟看了一下日头,“竹哥儿去打扮打扮,我和田哥儿去厨房看看,能做点什么,北知去...”   “主君,我自己去做饭就成。”田哥儿没让关舟帮忙,他昨天都盘算好了今天要做什么,时间又充裕,他自己就足足够了。   顾北知看这样子,他在这儿待着也帮不上忙,干脆说,“我去大治家溜达一圈,一会儿再过来。”   “嗯,你去吧,看大治哥忙不忙,不忙叫着一块过来吃。”关舟也觉得他在这儿也是碍事儿,就让他走了。   王大治现在处于另一种水深火热之中,石哥儿生产之后,身体的浮肿慢慢消了,看着有些瘦,但偏偏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天月子也不想做。   他们俩的儿子丑大壮也继承了石哥儿的好动,没白天没黑夜的闹,自己挥胳膊蹬腿都能玩上大半天,累了就哭着要喝奶,喝饱了继续。   顾北知去的时候,正巧赶上臭大壮刚吃饱,手脚并用的在空中蹬着,顾北知伸出手掌去接,这么小的孩子劲儿还不小,“大壮这孩子,将来肯定适合练武,瞧这力气。”   大壮现在已经慢慢褪去了生产时候的通红,白净了不少,两颊的肉也嘟噜嘟噜的,看着就没少吃。   南哥儿在弟弟的小床边上看着,还挺高兴的,“嗯,弟弟以后一定可厉害可厉害了!”   “南哥儿说的对,以后弟弟长大了,就让弟弟保护你,你也爱护弟弟,对不对?”顾北知用手掌心和大壮互动,一边也不忘记和南哥儿说话。   南哥儿笑的很甜,“对,南哥儿要做一个好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21 23:34:54~2020-04-22 23:3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ASK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越好的时间是中午, 但何意父女俩还不到巳时三刻就到了, 可以看的出来, 何意今天是特别打扮过的。   衣服是簇新的,头发梳的整齐,脚上的鞋子也是新的,若是凑近了, 还能闻到皂角的味道,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他还没有续胡子, 看着浓眉大眼的有几分帅气,但为人沉稳,即使此时心情紧张, 也没失了分寸。   关舟仔细瞅着,光这么看, 倒是配的上他家竹哥儿,“你就是何意吧, 进来进来,竹哥儿都提过你好多次了, 这次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何意淡笑, “竹哥儿也提过舟哥儿很多次,还有燕哥儿、石哥儿和海哥儿, 以后一定一一的拜访,这是我闺女,阿月。”   关舟这才将注意力放到旁边的小姑娘身上,何月长的很好看, 眼睛随了她父亲,其他的应该是随了母亲,年岁还不大,已经能看出来日后的美貌,“阿月可长的真好,羡慕你呀,何大兄弟。”   “随了她娘,不过小竹说,阿月的性子倒是和他挺像的,他们俩有时候聊天聊的不停。”何意屡屡提起竹哥儿,无非是想见到人了。   何月悄悄做个鬼脸,逗得关舟笑出声来,她也不怯,大方的打招呼,“关小叔你好呀,我叫何月,月亮的月,我小竹叔怎么不见人呀?”   “哈哈哈,阿月来我这儿,我带你去转转。”关舟伸出手,何月果断甩开老爹,牵住关舟的手。   关舟的手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细腻光滑,让何月忍不住摸了好几下,“关小叔,你的手好细,比我的都滑溜呢。”   “嗯,你的手也细滑。”关舟拉上何月,对何意解释了几句,“阿石非要过来,小竹去劝他了,两家离得不远,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你现在这儿等等,我去给你倒点水。”   “舟哥儿别忙活了,我不喝的。”何意将礼物送给关舟,“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一点小小心意,还请舟哥儿务必收下。”   关舟没有推辞,大方的收了,也将见面礼掏出来递给他,顺带何月的那一份也直接给了,“按理说应该大家都在的时候给你,不过小竹这儿没这么多讲究,就先给了你,正好等小竹的工夫看一看。”   他给的是几张薄薄的纸,上面写了一些竹哥儿爱吃的、爱玩的和小癖好之类的,还有一些忌讳的词语也都标注出来。   何意顿时感激起来,“多谢舟哥儿,这份见面礼太有心了,多谢。”   “不用跟我客气,小竹是个好哥儿,只是以前没遇到好人,我给你这些东西,只是希望你能对他好一点,好好照顾他。”   “你今年三十多了,还没有儿子,想必肯定很着急,但不管再怎么着急,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种压力加在小竹身上,可以吗?”   关舟有关舟的私心,他的目的就是让何意对竹哥儿照顾的更好一些,竹哥儿以前太苦了,他想让他之后的生活不要再有苦涩。   何意明白他的意思,保证道,“我一定会对小竹好的,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为了让他生儿子,这点舟哥儿可以放心。”   关舟笑了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希望何哥能坚持住你的承诺。”   何意这下真的松了一口气,都叫他哥了,比起大兄弟这样的称呼,可是亲近了不少。   第一关是过了,何意心想。   何月没有插嘴大人们的谈话,跟着关舟来了厨房,“田哥儿,有没有什么做好的能让尝两口的?拿点儿给阿月吃。”   “稍等一下,”田哥儿转身从已经做好、放进碗橱里晾凉的点心里拿出两块,“快到中午饭了,先吃点垫垫。”   “这是田哥儿,你叫小田叔就成。”关舟给他们俩介绍,“这是何意家的姑娘,叫阿月。”   两人相互算是认识了,关舟拉着阿月坐在厨房门口吃点心,一边吃一边聊天,话里话外的打听着何意家的情况。   何月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到了懂事的时候,将自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末了还加一句,“小舟叔,我很喜欢小竹叔的,真的。”   “我爹就更喜欢了。”她顿了一下又加了这么一句。   关舟被何月逗笑了,这丫头够聪明的,也就不再问下去,连孩子都看穿了他的套话,再进行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阿月这么小就知道喜欢不喜欢了?”他看着何月,虽然年纪还不大,但长的样貌好,再加上她父亲是衙役头头,亲事肯定是不愁的。   “我当然知道了,我爹看到小竹叔的时候,跟看别人不一样呢。”何月抬起头,眉眼弯弯的说,“小舟叔你看,我爹和小竹叔一块儿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就是我现在这样的。”   说着,她灿烂而又雀跃的笑起来,那模样让人看了心里又暖又甜。   关舟摸摸她的头发,“阿月真好看,以后不知道要便宜谁家的臭小子。”   “我才不嫁人呢!”谁知何月听到这个话题,立马变成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嫁人,我爹养的起我,小竹叔也说了不想嫁人就好好在家做乖女儿的!”   关舟惊讶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对何月略显惊世骇俗的话语批判或者说教,而是摸着她的头发,“知道啦,那阿月一定要过的更开心才行。”   何月这才又笑了起来,高高兴兴的吃着田哥儿又塞过来的小点心。   那边,竹哥儿拦着石哥儿不叫他下床,但石哥儿哪肯听他的,原本就不想坐月子,但王大治非压着他在床上躺几天,怀孕的时候经常躺着,现在卸货了,他才不想躺着。   这下又听说和竹哥儿好上的男人来家里做客,那他更躺不住了,说什么都要下床不可,非要去竹哥儿家。   顾北知看石哥儿生龙活虎的样子,可比之前怀孕的时候强太多了,浮肿也消褪的七七八八,看他们争执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顾北知提议。   “不如叫二姥爷来给看看,要是没事了,你们也就别拘着他,要是二姥爷说得养养,石哥儿你也得听话,可以不?”   “可以,但是大治不许去,小竹也不许去,万一你俩跟二爷爷说要让我在家躺着怎么办,北知你帮我跑一趟吧,我相信你!”   石哥儿一眼看穿他老爷们的打算,王大治不禁扣两下脸颊,他还真打算提前和二爷爷说一下,生了大壮这才几天,石哥儿咋就不能老实歇歇呢?   但是一个习惯了干活,骨子里又勤快的人,这么老长时间啥事也做不了,是很难受的,之前怀孕了难受还能忽略这种感觉,现在一天比一天精神,体力充沛,还是啥都不能干,就会感觉哪哪儿都别扭。   顾北知就跑去将大夫找来,大夫给石哥儿看过,也有些惊讶,之前看他的样子,还以为得坐满双月子才能养好,但是这才几天工夫,除了有些体虚,竟然啥事没有了。   “二爷爷,我能下床了不?能去小竹家里吃顿饭不?”石哥儿满心期待的看着大夫。   王大治也十分紧张,他希望大夫说不能,咋也得再养养,好歹把之前掉的肉养回来再说。   对的,石哥儿不但没有胖,反而瘦了不少,不过看着倒是精神。大夫松开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这孩子,让你清闲两天都难!可以下床,但还不能碰凉水,万一着凉了就麻烦了。最好也别干重活,洗衣服、洗碗的都别做。”   “知道了,知道了,二爷爷,我啥也不做,就下床溜达溜达。”石哥儿嘴上保证的好听,实际等他看到家里的乱样,就得忍不住动手收拾。   他麻溜的下了床,拉着竹哥儿的手,“走走走,快让我去看看我未来弟夫!”   他这么着急,竹哥儿也只能顺着他,还不忘招呼王大治和顾北知,“哥夫们,今天中午都来我家吃饭,别忘了,对了,南哥儿和大宝、二宝也带上。”   “哎,知道了。”顾北知答应了,找到在王大治小爹屋里的小哥儿,“南哥儿,咱们去你小竹叔家里吃饭去呀。”   “哎!”南哥儿啪嗒啪嗒的跑出来,他伸手抓住顾北知的手指,乖巧的走在他身边。   小哥儿和小小子就是不一样的,即使二宝已经很乖巧了,却也不像南哥儿这样。   他们俩先去家里把大宝、二宝、重明三人接上,等到了竹哥儿家里时,燕哥儿和二鹏带着山子已经到了。   并没有像别人家招待客人那样,男人一堆,小哥儿和女人一堆,而是都混在一起,围着一个男人在说着什么。   被围着的男人自然是何意了,即使他也见过些世面,但今天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他紧张不已,时不时的就要去看竹哥儿的神色,生怕竹哥儿嫌弃他表现得不好。   顾北知让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玩儿,他也凑过去,站在关舟旁边,“何捕头,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顾秀才。”何意见到熟悉的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和顾北知之前有过些来往,相对比较熟悉,想必顾北知不会为难他的。   竹哥儿看人齐了,就张罗着开饭,“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快,都动动手,咱们开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22 23:35:02~2020-04-23 23:5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奕笑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他们人数不少, 围成一桌子还坐不下, 大家都知道今天的主角是四个小哥儿和竹哥儿的相好, 大家也没说什么,各自凑凑,硬是挤下了。   孩子们都跟着田哥儿和重明去另一桌吃饭了,他们的饭和这一桌一模一样, 就是多了两盘点心,何月也跟过去坐了。   石哥儿开始像查户籍一样, 一点一点盘问着何意的信息,不像关舟问的那么大面,他就连何意的邻居都是什么样的人都问了, 还有何意的夫人是什么时候过世的、怎么过世的,都吃了什么偏方, 全都问了。   盘问一圈下来,其他人都闭着嘴任由他发挥, 何意也觉得自己好像遇上了审问高手,石哥儿总是问着问着无关紧要的问题冷不丁的问一个致命问题。   “以后竹哥儿要是生不出儿子来, 你娘要让他喝偏方, 你怎么办?”石哥儿前面刚问了他的工作情况,扎猛子的又来了这么一问。   何意赶紧表明态度, “不会的,我娘不是那样的人,万一是这样,我一定会和我娘说清楚, 不叫小竹喝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药都有三分毒,偏方就更不可信了。”   要说何意不想要个儿子,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要拿竹哥儿的命去换这个机会,他更加不乐意。   竹哥儿虽然是个寡夫郎,但今年才十八岁,配给他三十多的老男人,已经够委屈的了,他再不把他的命当回事,他何意还算是个人吗?   竹哥儿悄悄的在桌子下面握住他的手,他的视线飘过来时,给他一个鼓励的笑容。   何意被审问的难受感立即消褪,又平和的面对着石哥儿的提问,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却紧紧握着竹哥儿的。   不过石哥儿问过之后,心里就踏实了,对何意的观感不错,对他说,“你要是真有心,就早点把竹哥儿娶过门,以后对他好一点,体贴一些,我自是对你感激不尽,但要是你或者你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欺负竹哥儿,也小心着我打上门去。”   何意点头,“小石哥放心,我对小竹再好都嫌少,更绝不可能让别人欺负了他去,要是我说瞎话,那就...”他看了一眼竹哥儿,“那就让我一辈子生不出儿子来,活该绝户。”   这个发誓不可谓不狠了,尤其是何意已经年过三十,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比旁人更着急些。   但他想娶竹哥儿,绝对不是为了生个儿子,不然他等原配过世一年后就可以再娶个黄花大闺女。   小哥儿哪儿比得上女人能生?   大家都对他的发誓挺满意的,其他的就得看以后怎么做了。   石哥儿给他夹菜,“吃菜,何意,这可是小竹的拿手菜,你快尝尝。”   关舟他们见状,知道何意是过了石哥儿这关,他们看着何意这人挺正派,对竹哥儿也上心,倒也没想继续为难他,也跟着石哥儿给他介绍菜。   一时间,何意碗里多了不少菜,一桌子人都放松下来,热闹了。   二鹏等燕哥儿也给何意加过菜,对何意说,“咱这儿有顶好的米酒,何兄弟来点不?这吃饭就得有点酒才够热闹。”   何意不好推辞,只好答应下来,二鹏赶紧去买了酒回来,幸好都在一个村子里,离得有不算远,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米酒,喝着不呛嗓子,绵绵柔柔的,仔细品还有些微甜,一点都不辣嗓子,不但男人们爱喝,小哥儿们也喜欢偶尔喝上一杯,喝完肚里热乎乎的,贼舒服。   一大桌八个人开始推杯换盏,没一会儿就将两壶酒都喝光了,其中何意喝的最多,他们喝的不快,他自己喝了半壶多,此时酒劲儿上来,晕晕乎乎的菜都夹不稳。   小哥儿们都只是浅尝辄止的喝了小小的一杯,看他们喝的多也没拦着,今天倒是可以让大家喝个痛快,而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的田哥儿看到他们还没喝够,将大壮交给弟弟照看,他自己跑去再打一壶酒来。   重明年纪小,他今年不过十五岁,哪里抱过这么小的孩子,田哥儿给他调整好了姿势,他一动都不敢动,反倒是大壮一点都不害怕,时不时的扭动一下,每次他一扭,重明都吓的屏住呼吸。   何月陪他一起坐在屋檐的阴凉里头,看他紧张的样子,有心想帮帮他,但她自己也无从下手。   好在田哥儿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将酒送进屋里去,然后抱起大壮去了张老夫郎的房间,“张小叔,你好点了吗?”   “好多啦,这是阿石家的大壮吧?快抱来我看看!”张夫郎已经穿戴整齐了,田哥儿给他送的饭都吃完收好碗筷,此时看到大壮,乐的挤出一脸的褶子。   阿石有了自己的孩子,小竹又找了个好婆家,他这个糟老头子,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田哥儿把孩子递给张夫郎抱着,张夫郎接过孩子,抱着摇了两下,精力充沛到能熬到半夜才睡的大壮居然打了个哈欠,慢慢的趴在张夫郎的肩头睡着了。   “还是张小叔有办法,大壮这孩子精神头儿太足了,我哄了一中午也没让他睡一会儿。”田哥儿夸奖着,手上不停的捏着自己的胳膊,他这忙活的一上午,再抱半天孩子确实是累了。   他陪着张夫郎说话,主要是说何意和竹哥儿,张夫郎替竹哥儿着急,但竹哥儿自己有主意,一定要等今年年底才行。   不过,成亲可以等半年,定亲总该快点办起来了,张夫郎已经在筹划了,他家竹哥儿命不好,娘家人一个也靠不住,就跟死绝了一样。   他虽说和竹哥儿当成父子相处,但终归不是正经父子,怕何意那边看竹哥儿家里没人,欺负他孤苦伶仃没人给撑腰。   田哥儿安慰他,竹哥儿和石哥儿他们三个关系那么好,怎么是孤苦伶仃呢,家人和朋友都在,何意不敢对他不好。   这边说着话,那边的酒局也接近了尾声,何意被四个汉子灌醉了,醉的只会抓着竹哥儿的手叽里咕噜的说话,但又一句都听不清楚。   竹哥儿没办法,只能将他拖到自己的房间里睡一觉,等下午晚一点再回去,顾北知他们也各自散去。   大宝、二宝在前面跑着,他们一中午没睡觉,现在有点想念自己的床,重明在他们俩身后紧紧跟着。   顾北知和关舟手牵手,慢悠悠的走着,田哥儿跟在他们身后也同样慢吞吞的跟着。   关舟轻轻地靠在他臂膀上,“你们刚刚故意灌醉何意做什么?”   顾北知捏捏相握着的手,“你又发现了?”   “不止我,就连石哥儿都看出来了,你们表现的也太明显了,不过,石哥儿以为你们是为了给何意一个下马威呢,他还挺高兴的。”   关舟也喝了些酒,他酒量又浅,此时说话的速度都比平时要慢很多,尾调也是懒洋洋的,像是一根羽毛在瘙动着顾北知的心脏。   顾北知不想瞒他,便说了实话,“我以为,这辈子有幸能让夫郎为其夹菜的男人,只有我一个人。”   关舟抬起头,“嗯?”   看着他已经亮晶晶的眼眸,顾北知继续说,“而我亦会一辈子都只为一个小哥儿夹菜,这个人也只有一个,就是你。”   其实夹菜这样的小事,和深情款款的表白真的不搭配,但关舟爱听,且沉溺在其中。   他嘴角都飞起来了,还要问个分明,“你吃醋了?”   顾北知大大方方的回答,“当然。”   夫夫两个浓情蜜意的,好不自在,看的田哥儿都有些盼望着他有一天也能这样。   今天顾北知没去镇上,是之前就告诉了陈雪风和李淮的,他们俩也就放心的讨论起翠珠的事。   “翠珠已经进去了?”陈雪风抱着一个茶盅,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次他是白子。   李淮抱着同款茶盅,手边还有一小碟蜜饯,不多,也就四五粒的样子,同样在下一盘棋,这次他是黑子,“进去了,那王清林似乎是想要杀人灭口,但翠珠带去的女童太对他的胃口,还没腾出手来。”   “估计...也不会有机会腾出手来了吧?”陈雪风高兴地喝了一大口药汤,继续抱着茶盅。   “那可不一定。”李淮又落了一子,执黑子的他和之前顾北知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更加锋利,也更加狠辣。   陈雪风却像是打太极的高手一样,四两拨千斤的抵挡住他的每一次围剿,“你是说那王清林有可能先对翠珠动了手,再去动弦云?”   李淮摇头,“当然不是,他最近和镇长关系有些僵硬,又加上柳家、郑家、徐家、周家、罗家、翟家全都在抵制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无从发泄,翠珠就带着筹码上门,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那让翠珠及时离开不就好了?”陈雪风不明所以。   李淮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中毒而亡,太便宜他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暗中动了什么手脚不成?”陈雪风来了兴趣。李淮可能是受家族影响,平时不显,但偶尔会十分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没什么,只是也不想放过他的帮凶们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24章   另一边的王清林, 也正如李淮所想, 正在对弦云施暴, 脱去了伪装,他就像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禽兽。   弦云看着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虽然不怎么白净,却也能看出来五官长得极好, 尤其是一双眼睛,哭起来非常美, 王清林下手时忍不住轻了一些,就这么玩死了太可惜,轻一些可以多玩一阵子。   一直哭哭啼啼的弦云在王清林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 就这种程度?啧,白浪费时间, 不过有的玩总比没得玩好。   弦云并不是真正的女童,她其实已经三十多岁了, 只是身体一直没有成长起来,因此还差点丧了命。后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这种怪癖, 最喜欢在床事上动粗, 对她越粗暴她就越兴奋。   但是她又不是个吃亏的,她受过的也会让动手的人也受一遍, 而且下手会更重,和王清林也是半斤八两吧。   她因为身体一直不曾长大,也就一直冒充女童,那张脸用了无数法子保持青春, 但仔细看也能看出一些违和来,只可惜王清林此时精虫上脑,哪里有心思仔细看。   翠珠被关在柴房里,哆哆嗦嗦的缩在角落,生怕自己死在这儿,可是又不敢逃跑,又可怜又可气。   等王清林和弦云互动结束,他的心情也平静了很多,带着翠珠回到清林学堂,“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儿伺候着吧。”   翠珠一看,这不是王清林原来通房的住处,她不想在这儿待着,但是嘴巴像是被针线缝住了一样,怎么都说不出反抗的话来,王清林嗤笑一声,将她拖进屋里去。   没一会儿,翠珠的哀嚎从屋里传出来,将旁边几个屋子的人都惊动了。   从隔壁走出两个男人,听着动静,开始闲聊,“老师又带了新人回来?”   “应该是吧,上一个也死了有三个多月了。”   “希望这个可以久一点。”   “你这可就假仁假义了,女人都是柔弱的,咱们哥几个又是不懂怜香惜玉的粗人,想让人活的久一点,那咱们还能爽快吗?”   “你说的对,还是先爽了再说吧。”   说完,两个人发出一样恶心的笑容,令人作呕。   后面的对话和哀嚎声,半点都传不到前面的书堂里去,帮着王清林带学生的是王清林的长子,他那会看到他父亲带着翠珠进门就让学生们大声的朗读课文,又随机抽考了一些同学。   这样一来,这些年幼无知的学生们哪里有心思去仔细听有没有奇怪的动静,就算听也听不到。   翠珠只觉得回到了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谁也不能帮她,也没有人来救她,心里越发的绝望。   何意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时竹哥儿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双鞋在上鞋底,已经快要做好了,看到他睁眼,竹哥儿放下鞋子,端了桌上凉好的白开水,“意哥,醒了就喝点水,头疼吗?”   何意坐起身子,接了水杯,“还成,只是有些晕乎,什么时候了?”   “快酉时了。”竹哥儿看他似乎没什么事,又坐回去拿起鞋子缝起来。   “都这会儿了,阿月呢?”何意下了床,活动活动身体,醒醒神儿。   “阿月去阿石家里了,他家小南挺喜欢阿月的,两人也有话说。”竹哥儿针脚缝的密实,不长的口子缝了好几遍。   何意知道了女儿的去向,也不急着去找,而是坐在竹哥儿身边,看他缝着鞋子,“今天我表现得还可以吗?”   “嗯,挺好的,阿石那关都过了。”竹哥儿仔细摸着针脚,确定没有漏缝的地方,“对了,意哥,你有没有认识的秀才还没有找好保结同伴的?”   “嗯?”何意原本是在看他,听见他问,反应了一下,“是给顾北知找的?”   竹哥儿点头,“对,北知哥现在还差一个人,只找了村里的一个秀才一块,你要是能找到人,就帮帮忙吧。”   何意一时半刻的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改天我打听一下吧,到时候我去找顾北知说。”   “嗯,对了,姓杨的还在西山服劳役吗?”竹哥儿想起来这个人,话说他和何意的缘分还是跟姓杨的脱不了关系,但他只想让他越惨越好。   “在,我托人找了关系,让他在那儿多待些日子再说。”何意握住他的手,“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竹哥儿笑了,“多谢意哥。”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何意捏了一下他的手,似乎惩罚一样,“我巴不得你多麻烦我,不要这么生疏客气的,把我当成一家人一样随意使唤吧。”   竹哥儿甩开他的手,“你这人,可真是奇怪,好了,刚醒来就别坐着了,起来走走。”   何意也不恼,竹哥儿脸皮薄,这模样就是羞了,也不再继续闹他,而是站起来围着他转了几圈,竹哥儿赶紧将最后几针缝好,把针线都收起来。   “你来试试,合不合脚?”竹哥儿将鞋子放在地上,让何意去试。   何意发现鞋子是给他做的,心里暖的不像话,也没去试鞋,直接从背后抱住竹哥儿,“你怎么这么好?”   “啊,你这人!”竹哥儿吓了一跳,拍着他的胳膊,“给你做一双鞋就是好了?”   “那当然,而且这可不是一双普通的鞋,这是我未来夫郎给我做的第一双鞋,我得拿回去珍藏起来。”何意一点都不稳重的说着情话。   竹哥儿脸上全是笑意,“藏什么藏,我的手艺拿不出手?快穿上试试大小合适不?”   “怎么会拿不出手?明明最棒了,是我舍不得穿出去,穿坏了怎么办?”何意有些纠结。   竹哥儿又被他这露骨的话逗笑了,轻轻推了他一下,“快试试吧,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密?”   何意原本并不是一个特别爱说话的人,像这样轻浮而直接的话语更是很少说,但是他今天太高兴了,可能下一次比今天还高兴的时候是他和竹哥儿成亲的时候。   他将鞋子穿好,在地上走了几圈,哪哪儿都合适,鞋底子比较厚实,走路可舒服了,他忍不住夸了又夸。   竹哥儿被夸的极为高兴,已经打算承包他一辈子的鞋了。   “小竹,”何意突然牵住他的手,微微弯下腰,郑重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过几天来你家提亲好吗?”   “我已经等不及要娶你过门了。”何意直抒胸臆,老婆孩子热炕头,哪个男人不向往,尤其是他这个夫郎还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竹哥儿这次没有再推脱,直接坚定的点头,“好,我等你来。”   何意抱紧竹哥儿,有些迫不及待,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就去找媒人,挑一个最近的好日子来提亲,成亲在年末,他就先定亲。   天快黑透了,竹哥儿带着他去了石哥儿家里,将他女儿何月接上,急匆匆的赶回镇上去。   关舟和顾北知两人一起洗了澡,回到东屋里,一个忙着铺床,一个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最近柳长清连续发来三封信,都是催促顾北知赶紧写新的稿子的。   顾北知倒是构思了一个,不过写出来的还比较少,柳长清催的急,他也就每天都花一点时间写写。   “北知,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一下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关舟铺着床,随口问着,好像在问今天的天气热不热一样。   顾北知也在找机会和他谈起这件事,听到他闻起来,自己心里还松了口气,于是放下笔,“在我说之前,小舟可以答应我,不要害怕吗?”   关舟扭过身子,盯着他瞧了半天,“我为什么要害怕?难不成你还敢欺负我?”   顾北知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走过去拉着他一起躺下,“那我可就说了,这件事,说来我自己也觉得稀奇,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关舟像是往常一样,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身体和他贴的紧密,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说着悄悄话。   “你也发现了,我不是顾北知,对吗?”顾北知低头用额头抵住关舟的。   关舟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大概有感觉到。”   “我也是顾北知,只不过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那一个,我的本命也叫顾北知。”   “不对,原来的那个叫顾大郎,北知是他考中之后县令老爷给取的。”关舟反驳他。   顾北知顿了一下,他确实没太注意这一点,“总之,我也是顾北知,只是是另一个人,你不害怕吗?”   “害怕?当然不会。”关舟看着他,“说不准原来的顾北知就是我杀掉的,我打破了他的头。”   顾北知摸了摸后脑勺,那一棍子确实打的挺狠的。他穿来之后还疼了许久,不过他觉得原主可能是不小心把自己憋死的,不见得是关舟这一棍子的导致的。   “那咱们不说这个,我先说说我自己吧,我也叫顾北知,是某一天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这个身体里,还有这个身体的所有记忆,只是一开始并不熟悉,所以当初去接你和孩子就晚了两天。”   “不算晚的,只要是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关舟顶着他的额头,不让他这么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不然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好的人取代顾大郎来照顾他们父子三个呢?   他真的觉得,也许顾北知穿进这个身体里,是他的祈祷被哪个神通广大的神仙听到了,看他过得苦,才给他圆了这个祈求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幸福的,是开心的,他希望能一辈子这么过下去,想到这儿,关舟打断顾北知,翻身压在他身上,紧紧的揪着他的领口,“北知,你不会突然消失吧?你会一辈子陪在我和孩子身边的,对不对?”   顾北知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来的时候太突然,但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他会和关舟一辈子甚至更久的在一起,收紧手臂将他牢牢的抱在怀里。   “我会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这是保证,也是承诺,无论去到哪里,顾北知都始终记着这一句话,而关舟,也确实从未和他分开过。   顾北知将他穿来之前之后,以及穿过来发现了一些问题,都一一和关舟讲了,关舟对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特别好奇,尤其是人居然能飞在天上,还是好多人一起飞上天,这也太厉害了。   还有不用牲畜,也不用人自己脚蹬,就能跑起来的铁盒子,太厉害了,还有什么智能手机,智能家具...   他有些担心,听着就知道北知原本的世界一定比他们这儿好得多,他们这儿还有人吃不饱饭呢,而北知那边早就实现了全国温饱,都开始追求什么精致生活了,万一北知很想回去怎么办?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我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顾北知捏着他的鼻子,“而且我感觉我应该是不能再穿回去了,除非这具身体死了,但也只是有可能,也有可能死了就是死了。”   “呸呸呸!”关舟赶紧制止他,“呸呸呸,胡说八道,你会长命百岁的,你快呸两声,坏的不灵好的灵!”   “呸呸呸。”顾北知顺着他,也呸了三声。   关舟这下子也不想听他讲22世纪的事儿了,他摸着顾北知的下巴,“你在你那边是多大?是不是比我大多了?因为你们一直念书要念九加三加四等于十六年...除此之外你还又念了五年...也就是说你最少都二十七岁?”   顾北知看他掰着手指头算数,暗自发笑,关舟真的越来越可爱了,看他算出来一个数字,一脸惊讶地样子,还是和他说了实话,“我穿来之前已经三十二岁了。”   “什么?”关舟圆圆的眼睛一下子全睁开了,瞪得老大,“三十二岁?怎么可能呢?”   “当然可能,我们那边活到七八十岁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结婚的法定年龄是男人23岁,女人22岁,比这个年纪小的都不可以成亲的,所以换成你们这边,三十二岁和二十多岁也没什么区别,都还是青壮年。”   “我的天啊......”关舟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活到七八十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们村子里很少有人能活到七十岁的。   “那是因为大家吃的不好,营养不够充足,而且做的活都是重劳动力的活,打个比方,就像一桶水,在桶上钻一个眼,往里面灌水,灌进去的大概只有小手指粗细的水流,倒出来的却是拳头这么大的,你说是不是先把水倒完?”   “...是。”关舟按照他比喻的去想象,当然是水先流完了。   “流完了水,水桶就空了,就相当于人就垮了,这时候要是能歇一歇好好养着,人还能缓过来,但是要继续往外倒,人不就...这么说明白了吧?所以一定要有足够的营养才行。”   顾北知换着花样的让关舟多吃点东西,关舟下时候太苦了,落下一些毛病,平常不显,但一旦换季或者天气特别热,他就没什么胃口。   去年日子刚刚好过,他也顾不上有没有胃口,见到吃的先塞进肚子里去,倒是没让顾北知发现,慢慢关舟也相信顾北知了,家里的好日子也适应了,这毛病才慢慢显露出来。   最近他都胃口比较差,天气越热他越吃不下饭去,之后还有将近二十多天最热的时候,他要是不能多吃点,一定会瘦很多。   但关舟原本就不胖,身上的那点肉,都是这一年里顾北知想办法喂上来的。   “我知道要多吃点,对吧?”关舟斜楞他一眼,“最近你没发现咱家饭桌上多了一道辣白菜?那是田哥儿特意做给我开胃的,放心吧,我肯定会吃饱的。”   “嗯,那就好。”顾北知被他瞪了也不恼,摸了摸他的头,继续下一个话题。   “我穿来之后发现原主似乎经人引诱走上了歪路,但翻遍了他的记忆,也没发现他和谁结过仇,只能按兵不动,先想办法把家里的吃饭问题解决了,一开始还确实很平静,不过后来慢慢发现了端倪,就是王清林的诡计,我之前也都和你说了。”   “嗯,我知道,就是不知道翠珠到底能不能做认证啊?我感觉王清林装的太好了,咱们回来之后,我还去族老那儿打听来着,他们一家子都和王清林关系不怎么样。”   王清林是村里一个族老的孙子,但是那一家人从来不在村里提起王清林,就当是家里没这个人一样。   “是这样?大概他本身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吧。”顾北知不了解王清林,只是看他做的这些事,对于他不和家人来往也不觉得稀奇。   “翠珠我交给陈雪风和李淮了,他们两个也是受害者,说是有办法能从翠珠嘴里问出更多的消息,最近我还没有问,之后找时间去问问吧。”   关舟也认识了陈雪风和李淮,只是还没见过人,听北知说是两个非常好的人,“嗯,过两天再说吧,你先去找找另一个保结的人,这个比较要紧。”   “好。”顾北知之所以给关弘他们放两天假,一是关弘他们也连着高强度的复习两个多月了,是时候放松一下,不然一根皮筋总是抻直了抻着抻着就断了。   二是他也有事,去不了镇上,趁机去周边的村子里都问问。   “我和村长约的是明天早饭后就出发,你给准备点东西,咱们别空着手去人家家里,也不要太多,不知道什么情况呢。”顾北知和他絮叨着。   关舟打了个哈欠,“我知道,都准备好了,明儿你带上就成...”   “好,困了吧?”顾北知用脸颊蹭着他的额头,“困了咱们就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一样。”   “嗯,明儿你起了就叫我。”关舟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好,我知道了,睡吧。”顾北知在他额头印上一吻,“晚安。”   “晚安。”关舟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   月上中天,东屋里的交谈声儿终于停了下来,只剩下一片交缠着分辨不出你我的呼吸声。   顾北知睁着眼睛,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看着床顶的轮廓,‘就这么把穿越的事说了,小舟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总觉得,轻松之余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关舟动了动手,缠到顾北知的腰上,呼吸也吐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热,但又很有安全感,顾北知轻轻贴住关舟的额头。   ‘不惊讶才好,这样让他知道,从始至终,真正喜欢他的都只有自己,别的就不要瞎想了。’   顾北知勾起嘴角,闭上眼睛,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顾北知起来,吃过早饭之后就出门了,老村长通过各种关系,在离他们村子二十多里地的山里各庄村找到一个没找到保结同伴的秀才。   他们打算过去看看,能不能说动这个人和他们保结,林绣生因为要做活,这次没有跟着去。   顾北知和老村长的长子王大容一起坐着牛车去的,足足走了一上午,才走到山里各庄,这个地听名字也知道,在山里头,只不过这山不高,就是个小山丘,翻过山丘就是山里各庄。   牛车也能自如的翻过山丘,他们到了之后,找到这个秀才家,只是敲了门敲了许久不见有人来开门,最后还是去问了邻居才知道,这个人昨天就去了镇上,说是已经找到了保结的人。   王大容挺生气的,他爹帮忙给找人,都是提前让他过来给说的差不多了的,要不然也不能让顾北知跑这一趟,结果前天他来的时候还答应的好好的,他一走这人就变卦了。   顾北知也没想着能这么顺利,安慰了王大容几句,他们又乘着牛车回去了。   这一天折腾的,什么事都没做成,人还累的不行,顾北知把这事儿和关舟说了,末了补充道,“我猜,这事儿也是王清林做的,他肯定让人盯着村长一家,一旦找到了,他就去搞破坏。”   “应该是,那可怎么办?总不能不找吧?”关舟有些急眼了。   顾北知捏着自己的鼻梁,也有些发愁,这事不好办了,要是他找一个人,王清林破坏一个,他还怎么签下保结书?   “不行,咱们得先把王清林解决掉才行。”他闭着眼睛思考了半天,原本想要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但估计现在是来不及了,他必须得尽快下手。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要是不把这个祸害解决掉,他估计他的科举之路不可能顺利。   “怎么解决?王清林一直都住在镇上,咱们也和他不熟,找上门可不行,要是他反咬咱们一口怎么办?”关舟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想出来什么好的想法。   “我先给长清写封信,然后再去拜访一下郑公子和徐老板,你帮我准备两份礼物,不要准备贵重的,弄一些咱们农家人有的土特产就行。”   “好。”关舟已经很习惯替顾北知准备外出要用的礼物和土仪了,他都有了经验,心里一盘算就知道该带些什么。   从一开始的不熟练,到现在轻松自如,也多亏了田哥儿总是耐心地教他,关舟赶紧出去找田哥儿,问问他自己想的有没有疏漏。   陈雪风家里来了一个高壮的男人,他和陈雪风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留下陈雪风和李淮面露不愉。   “这个王清林,还真是想尽办法给北知添堵。”陈雪风冷哼一声。   李淮琢磨着要不要早一点解决掉他,“你我都身体不行了,只有北知一个还活蹦乱跳的,且北知的聪慧程度你也了解,王清林忌惮他也正常。”   “不如,我今年下场试一试吧,考不完三场,就让官兵把我抬出来好了。”陈雪风摸着下巴,要是他也考,和北知保结就是最好的,而且王清林也不能来搞破坏。   李淮直接拒绝了,“你和我的性子相像,我可不信你去考了会让官兵把你抬出来,你肯定不到昏迷的那一刻不肯放弃,你忘了大夫的话了?咱们现在可经不起你这么闹。”   正是因为这样,顾北知才会去找别人,而不是让他们两个帮忙,因为知道他们两个一旦去考,就会把自己往死里逼迫。   他们两个就是这样的人,一点点微末的机会都不肯放过,哪怕是用身体去换。可是这样对他们休养不利,很可能要延长治疗的时间,得不偿失。   顾北知宁愿费点劲儿去找别人,也不想让他们耽误治疗。   “好吧,那你快和我一起想想,能不能找一个人出来?”陈雪风有些发愁。   “想不出来,不过,要是王清林死了,一切就都解决了。”李淮有了打算。   又过了两天,顾北知过来看他们,这几日找了几个人,都是白忙一场,他下定决心,要把王清林这块儿绊脚石彻底解决掉。   他将这个想法和陈、李两人说明,两人却沉默的看着他,他还在纳闷怎么回事,李淮就说了,“其实...我已经叫翠珠带着一名侏儒冒充的女童去找王清林了。”   “翠珠岂不是去送死?”顾北知有些不赞成,虽然他也觉得翠珠这种逆来顺受的包子模样很让人厌恶,对她也同情不起来,但也不想看着她去送死。   李淮摇摇头,“王清林不会直接杀了她的,这个你可以放心,只是她要是熬不下去了自杀,这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他觉得翠珠这种人,估计连死也不敢吧?   所以就只能不停的忍受着,不停的被折磨着,祈求着有个人能来救救她,或者祈求着王清林能变好一些。   但恶魔永远不会对猎物仁慈,她的想法终究是会落空的,等待她的只有两条路,自杀和杀了王清林。   “因为你的缘故,最近镇上的郑、徐、周、罗、翟等几家都在给他找麻烦,包括我们两家,他最近的日子也很不好过,而且有人盯着他,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只能慢慢折磨,折磨到翠珠自杀。”   李淮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报官的方式解决,他给王清林安排了两条路,只要顺利,王清林一定会死在翠珠和弦云其中一个人手里。   顾北知觉得翠珠是个无辜的人,把她卷进来又是何必,但陈、李二人都不这么认为,如果翠珠真的无辜,又怎么会被徐小蝶带去柳府?   而且,曾经在王清林玩弄女童的宅子里待过的女人全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活着,还活的不错,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   翠珠一定还有没说的事,不过李淮也没心情去听她说,无非就是一些可怜的话语,还有一些她的委屈之类的。   但是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保护自己,想要像一朵柔弱的菟丝花一样攀附在别人身上,注定是无法为自己的命运做主,只能任人摆布。   李淮干脆送她回去,看看她是否愿意像一朵花一样在最好的年纪凋零。   顾北知听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他也从来没想过,翠珠或许并不无辜这一点,徐小蝶做的每一件事,都少不了翠珠的帮助,没有翠珠帮忙传话,徐小蝶也没办法找到木阿旺。   甚至没有翠珠,徐小蝶和王清林的联系也不会维持这么久。   翠珠满嘴的被逼的,满嘴的委屈,满身的害怕,那为什么不早点自救呢?只是因为胆怯?   李淮看他面容严肃,叹了口气,又说,“翠珠的爹娘还活着,家里有个弟弟,前些日子娶上了女妻,她那弟弟每个月都能收到翠珠往家里寄的银子。”   顾北知明白了,合着翠珠还是一个‘扶弟魔’。   李淮又补充了一句,“她弟弟曾今在王清林的学堂里念过两年书,后来就不读了回家去了。”   再想想李淮之前说过的王清林的怪癖,顾北知彻底明白了,对翠珠的遭遇是同情的,但又觉得她是可恨的。   命是自己的,她却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但终归,她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胆怯而已,没必要让她去死。”顾北知的心肠软,即使翠珠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冤有头债有主,她只是帮凶,不是主谋,没必要害她性命。   李淮放下茶盅,不以为意的说,“一个奴才而已,她自己都不在乎,死就死了吧。”   顾北知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说,这里不是人人平等的22世纪,这里是一个封建的社会,奴才是主人家的私有财产,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管的。   即使去报官,奴才告主子,也要先打五十大板才能告的,但是五十大板下去,还有几个人能活着?   这一条也就形同虚设,极为少数的奴才可以转变为良籍,可以告倒原主人的就更加凤毛麟角了。   顾北知叹了口气,收起自己无用的仁慈,告诉自己,时代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那我应该做点什么?”   “刺激王清林,让他发疯,失去理智,这样他就会露出更多的马脚。”李淮端着茶盅灌药。   顾北知对他的话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我明白了。”   过了几日,顾北知大张旗鼓的拜访了郑家、徐家,还和郑公子相谈甚欢,原本郑公子还想让他教他的孩子的,但是发生了一些事,就耽误了。   但这都不妨碍他对顾北知能力的认可,以及对他背后柳家的向往。郑公子的父亲前些日子终于从京都回来,带回来了一大笔生意不说,还让郑公子一定要和柳家打好关系。   郑公子这才对顾北知更加看重,因为顾北知和柳长清有师徒情谊,这个是怎么都不能斩断的。   在赵国,师徒关系和父子也不差什么,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是这个道理。   “你说什么?”王清林听到监视顾北知的人说顾北知拜托郑公子从柳县帮他找人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在这儿获鹿镇的一亩三分地上,他或许可以拦截所有人和顾北知交好,但到了柳县,他的影响力可就大打折扣了。   他打发走来人,心情不愉的打翻了桌上所有的东西,胡子都要揪掉两根,他的长子敲了门进来,“父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王清林不喜欢这个过于严肃的长子,尤其是长子很有读书的天份,要不是他压着,也不会三年前才考中秀才。   王清林的长子抿了抿唇,然后说,“父亲,我想今年下场试一试,看看自己的水平如何。”   “都跟你说了,你的水平不行!你绝对考不中的,怎么不听话?!难不成是质疑我?”王清林听到这儿又炸了,无论是谁,绝对不可以超过他!   他的长子见状,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我知道了,父亲,是我急躁了,请父亲责罚。”   王清林看他真的知错了,才又露出笑容,“说什么罚不罚的,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肯定不会害你的,回去读书吧。”   “知道了,父亲,儿子告退。”年轻人离开,回到前院的住处去休息。   王清林短暂的四十多年里,已经死了四个老婆了,这个长子还是原配夫人生的,今年已经二十七岁,还在他父亲的书院里蹉跎时光。   年轻人在前院的院子里仰望着星空,只觉得他就像是一棵快要枯死的树,明明离开这里才能活下去,却因为是一棵树,不能自己移动,只能慢慢的等待着死亡。   看着满天明亮的星星,年轻人想起自己已经记不清面容的母亲,想起那些总是莫名其妙死去的女人们,以及那些哀嚎的声音,只觉得身上的枷锁更加的沉重,沉的他抬不起头来。   “顾北知么...”年轻人嘀咕着这个名字。   又过了几日,何意突然找到了关弘他们集训的地方,他是来找顾北知的。   “何意,你怎么来了?”顾北知招呼着他进去。   何意走进去也没有随便乱看,只是院子中央那一排考舍实在有些扎眼,他不免多看了几眼。   “那是考舍,用来给模拟考试环境的。”顾北知解释道。   “这倒是新奇,我听说是柳老爷家里先建的?”何意是个小头目,管着镇上所有的衙役,消息自然也是灵通的。   “嗯,就是那样的考舍,长清也在里面进行过模拟考,效果还可以。”顾北知多说了几句。   他们到了屋里,冰盆散发出凉气,让两个人都舒服的叹气,顾北知给他到上水,只是凉白开,“我正好有事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找我了,可是有什么事?”   “我听小竹说,你还差一个人和你保结对吗?”何意也没绕圈子,“我知道一个人,就是获鹿镇本地的,你愿意吗?愿意我就把他叫来。”   “嗯?是谁?获鹿镇能和我保结的人,我应当都问过一遍了。”顾北知很有兴趣,他虽然表现得一点都不发愁,但其实都快愁死了。   “他叫王大川,是三年前考中的秀才,人品还是不错的,就是他父亲...”何意想到最近的风言风语,要是顾北知和王举人不对付,应该不会和王大川保结。   “他父亲是?”顾北知回想了一下,没见过这个王大川,他还以为全镇所有的秀才他都见过了,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   “他父亲是王清林,王举人。”何意看着他,将王大川的背景说清楚,“不过,王大川似乎读书不太好,直到上次他父亲才放他去考试。”   顾北知有些惊讶王大川的身份,“何意,你是说你找的这个人是王清林的儿子?”   “对,应该说,是他主动找上我,让我帮忙问问你,需不需要保结的铜板,正好他缺两个人。”何意诚实的说出来,“我与王大川接触几次,他比他父亲要实在的多。”   顾北知正在怀疑,这是不是王清林的圈套,“这个...何意,不瞒你说,我和王清林的关系不大和睦,恐怕不能答应他。”   何意想到王大川的话,按照他所说的复述了一遍,“王大川也猜到你可能不会同意,让我跟你说,她他是他,他父亲是他父亲,他父亲从来没有重视过他,否则他也不会找不到人保结。”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24 23:52:37~2020-04-25 23:4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晕水的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王大川也猜到你可能不会同意, 让我跟你说, 她他是他, 他父亲是他父亲,他父亲从来没有重视过他,否则他也不会找不到人保结。”   何意似乎比较看好王大川,帮着说和, “其实这人我觉得真的不错,你不妨见个面, 见了面谈不拢再说,你觉得呢?”   顾北知想着王大川即使和王清林感情不好,也绝对不会做出损害王清林利益的事, 因为那是他父亲,害他就等于害自己, 所以他对这次见面也没抱什么期待。   不过...   要是王清林知道他的儿子和自己签下共同保结之后会有什么的反应?一定会暴跳如雷吧?   只要能给王清林添堵,他就不介意去做, “那就麻烦何兄帮忙传话,约定一个时间见面。”   何意自然是答应的, 让他等着。不说顾北知这面, 王大川自己也需要保密,所以他们约定好时间已经是几天后了。   在此期间, 顾北知将这件事告诉给陈雪风和李淮两人,他们两个也同样觉得,这是个给王清林添堵的好机会,于是三个人都想促成这件事。   顾北知见到王大川时, 不由得感叹歹竹出好笋,王大川,字晴明,是个略带忧郁气质的美男子。   和王清林长着羊胡子的油腻中年不一样,他长相应该随了母亲,五官深邃,常年在室内读书让他显得比旁人要白一些,高挑的身体有些瘦弱,看着像是风一吹就倒似的。   走路不紧不慢,却翩然自得,尤其是一开口说话,仿佛一首优雅动听的钢琴曲,明快之中带着沉稳。   和顾北知站在一起比较,两个人也能不相上下,气质同样出尘,只是顾北知更加儒雅阳光,王晴明则显得文弱一些,但他身上的忧郁气息很好的中和掉了这一点。   “顾北知?”王晴明在一品居的包间里见到了正在等他的人。   顾北知笑,“是我,你是王晴明?”   “是,久等了。”   “没有,我也是刚来,请坐吧,咱们边吃边谈。”顾北知落落大方,也毫无敌视的样子让王晴明放松了几分。   他其实心里是有些害怕的,读书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父亲的阴影之下,每个人都只能看到王清林的儿子,而看不到王晴明这个人,他也没什么和人交往的经验。   一番交谈下来,顾北知也发现了,这个男人虽然已经27岁,却意外的单纯。   不过,他和他父亲的其他徒弟也不怎么来往,又没有妻儿,每日里除了读书就是替他父亲上课,自己的私生活从不与人来往,确实也复杂不起来。   顾北知和王晴明交谈过后,问,“你确定要与我保结?”   “确定。”王晴明说的很肯定。   “你应当知道,我与你父亲有仇。”顾北知如实说。   王晴明有一瞬间的犹豫,复又坚定下来,“我确定,因为不找你,我也找不到别人。”   顾北知明了,“你考了秀才第几名?”   “十七...”王晴明回答了,就是这个名次,让他父亲对他多有顾忌,不肯放他去考举人。   可是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为了有朝一日能货与帝王家,若是连科举都不能,那还谈什么将来的前程?   他隐约能感觉到他父亲的自私,但他也同样不想继续蹉跎下去,也许这就是他们父子一脉相承的自私自利吧。   “十七,确实是个好成绩。”顾北知看他的神色就明白了,只是他没想到王清林还真的连亲儿子都要防着。   王晴明没再说话,顾北知沉吟片刻之后,“可以保结,不过你要想办法从清林学堂搬出来,不然在你父亲的控制之下,你即使有了保结书,也去不了考场。”   “真的?”王晴明的眼睛亮了,有些雀跃的样子像是二十左右的少年,十分单纯,“我会想办法的!”   但他毕竟不是个真的少年,他的心智已经足够成熟,所以他没有问顾北知和他父亲的仇是什么,也没有问顾北知会不会故意耍他。   正如他所说,没有顾北知,他也找不到别人,只能相信顾北知,也只能这样忽视掉顾北知和她父亲之间的问题。   顾北知送走王晴明,不禁有些为他可惜,他看的清楚,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沉重的枷锁,他在努力挣扎,但枷锁太沉太重,他瘦弱的身躯勉力向前也不过像是地缚灵一样原地打转。   “造孽啊...”顾北知感叹了一句,摇摇头,将王晴明这件事先抛到脑后。   过了几日,王清林收到消息,“顾北知已经签好了保结书?这不可能啊!”   他不是已经将获鹿镇及周围所有乡村的秀才都打点好了,出去林绣生那个‘孙山’,不会有第二个秀才答应他才是。   “是谁?是谁和他一起保结了?”王清林拍着桌子怒问。   来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几日也没见到哪个秀才和他来往,每日里除了周家少爷他们五人,就是陈雪风和李淮,别的秀才确实没见到过...”   “不可能!”王清林怒喊,“难不成还是凭空变出来的秀才不成?”   “老爷,这也说不准,没准儿是顾北知从县里找的人呢?”来人心里这么猜想,因为没见到人,但顾北知却放出了消息,所以这个人也许不是他们镇上的,而是县里的。   王清林哑火,想到顾北知和柳家交好,同时和郑家的关系也十分紧密,前些日子也去拜托郑家帮忙了,说不准还真是从县里找的。   “该死!”王清林满肚子的火气发不出去,挥手先让来人退下去,“你去继续盯着顾北知。”   等来送消息的人一走,王清林也甩了门去翠珠的房间,翠珠的房间门窗紧闭,只有一些微弱的喘息声从里面传出来。   王清林啪的一下推开门,里面淫靡的味道扑面而来,盛夏的炙热将这种奇怪的味道增加到了难闻的地步。   “都给我出来!”王清林一下子没了心情,捂着口鼻,将里面的男人叫出来。   里面有三个男人,正脱的□□裸的,还有一个被他们肆意玩弄的女人,门被推开的时候,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听到王清林叫才慢悠悠的穿好衣服,出了门。   谁也没管被他们留在原地的女人,仿佛她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一样。   翠珠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嗓子渴的要冒烟,下半身疼的快要失去知觉,她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想爬起来去喝口水,但是她能动的只有几根手指头而已。   眼泪从她的眼角不断滑落,她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舔,但微咸的眼泪只能让她心里更加苦涩。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翠珠想着,突然想到了李淮的话,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才能救了自己的命,靠别人是不可能的。她不断地舔舐着嘴唇,来缓解口渴的感觉,她得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王清林将他的几个学生都找来,除去从翠珠房间里出来的三个,还有两个是他从前院叫来的,五个人齐了之后,他直接说,“顾北知那小子找到了保结的人,若是他去了科举,万一考中,咱们可就全完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五个人听到顾北知已经找好了保结人选,也有些惊讶,他们也利用自己的关系去阻拦过,加上老师,不该有漏网之鱼才对。   看出他们的疑惑,王清林淡淡的补充,“别忘了,顾北知和柳县的柳家、郑家关系都很好,通过这两家找一个秀才出来,不难。”   五个人的面色都有些难看,他们思考了一下,以大师兄为首,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这事儿有些难办,他对咱们应该已经有防备了,不然也不会和两个病鬼混到一起。”   “难办也得办,咱们筹谋了这么久,不能让他坏了咱们的好事。”   “既然拦不住他保结,不如想办法让他去不了考场,无法考试不就成了?”   “你说的容易,但这个人有几分运气,前面咱们的计策一个都没成。”   师兄弟几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最后汇成一条,一定不能让顾北知活到考试,之前□□和用传染病都没有见效,而下毒这一条也无从下手,一时间他们还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年纪比王清林小不了几岁的大师兄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说道,“不如就等着他,等他出了获鹿镇,就让人做了他,伪装成强盗或者山贼,死无对证,谁也不怀疑。”   之前的□□,他就很不赞成,几个短命鬼,病的骨头都软了,还想杀人?异想天开,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银子,不如找几个真正的亡命之徒,保管顾北知一个文弱书生跑不掉。   他说完,包括王清林在内的五个人都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也对,但亡命之徒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要是能在之前解决掉顾北知就好了,免得夜长梦多。   “不如,还是用毒吧,顾北知家里有四个下人,其中一对是小哥儿,还是兄弟俩,咱们将其中一个绑了,让另一个下毒,你们说如何?”   “这对兄弟感情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不然我也不能有此提议。”   “我看老三这话说的对,也是个办法,要实在不行,再按照老大说的做。”   “对,可以一试。”   “那就这样吧。”   “我看可以。”   王清林等他们都讨论的差不多了,拍板定下来,“既然这样,老大去找找‘强盗’,注意安全,老三去找绑人的打手,老五提供毒药,老二给老大打下手,老四给老三帮忙,就这样。”   “好的,老师放心。”五个人都异口同声的说着。   王清林这才平息下心里的怒火,“我出去转转,你们几个去忙吧。”   师兄弟五个知道他这是要去工字巷子的宅子享受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还是老师会享受。”   “老师,改日也带咱们师兄弟一起去乐呵?”   王清林看着他们几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怎么?偏房那个玩够了?”   “这...花样多一些,才更好玩呀,老师。”   “是极是极,老师,有新花样,也要教给弟子们才是。”   王清林摆摆手,“改天吧。”   说完他就走了,不过师兄弟五个也没介意,反正王清林没有明着反对,就是赞成的意思,等解决了顾北知,他们有的是时间乐呵。   而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听到顾北知放出消息时,是紧张的,他很怕被他父亲发现,然后将他关在家里,别说去考试了,连读书都成问题。   因为紧张,他更加注意后院的动静,直到王清林出门后还觉得心跳的非常快,他坐在书桌前,又想起来顾北知让他尽快从清林学堂搬出去的话。   深深吸了一口气,王晴明心里有了决断,于是他连夜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认真琢磨着说辞,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对他父亲说他要出去游学。   王清林来找弦云,弦云这几日正觉得无聊,看他来了眼睛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芒,只不过演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宝贝最近有没有乖乖听话?”王清林关上门,脱去上衣,一脸邪笑的扑向弦云。   弦云装出一副害怕到极致的样子,在不大的房间里和王清林玩起了老鹰抓小鸡,一个抓一个逃,不时地发出笑声和叫声,十分诡异,王清林享受着掌握人生死的快感,半点不对都没有发现。   弦云看他没跑多久就开始粗喘,心里翻了个白眼,弱鸡!但面上却也装着体力不支,快要跑不动的样子,下一刻就被王清林扑到在地。   王清林撕扯开她的衣服,急躁的闯入她的身体,弦云痛的大喊大叫,不停的挣扎,她越是挣扎,王清林就越是高兴,他没有发现,弦云挣扎的过程中,手指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极短极细的银针,在他的胳膊上扎了一下。   银针太细了,扎进肌肤的痛感还比不上弦云挣扎过程中拍到他手臂上的感觉明显,王清林看着弦云慢慢的不再反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泪痕,兴致越发的高了。   等王清林走了,弦云也不伪装了,没意思的打了个哈欠,还没爽够,王清林就不行了,果然老男人的能力太差了。   没意思的给自己洗干净,弦云吞下药丸,回到屋里呼呼大睡,虽然没什么意思,但是这单可是有钱拿的,那么不够爽也可以忍忍。   有些像王清林这样的男人,把女人当成泄欲的工具,当成玩弄的人偶,却不知他们在有些女人眼里也是同样的物件,甚至还是不值钱的破烂。   不过这一点王清林肯定不会想到,弦云睡前这么想着,一只井底的癞□□,以为自己是井口这片天空的主人,简直可笑。   王清林一身舒爽的回到清林学堂,就见他儿子站在院子里,看着树发呆,“大川?”   王晴明顿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时有些慌张,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才没露出更多的马脚,“父亲。”   “你在这儿做什么?”王清林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眼里露出狐疑。   所谓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是成立的,王晴明看到他父亲的脸色就知道他父亲在怀疑他。   咽了咽吐沫,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对他父亲说,“父亲,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实力不够...”   王清林面露不愉,“这件事你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为父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认真读书,准备充分了再去考试,一举成名不好吗?”   “可是...”   “没有可是!”王清林堵回他所有的话,“好好读书吧。”   “父亲我...”王晴明想要争辩,但看见王清林的神情,又说不出来了,于是只能叹气,“唉...既然这样,父亲,我去爷爷家住一段时间吧,不然看着师兄弟们都能去,儿子这心里怪难受的。”   王清林一寻思,王大川离开也好,省得总是纠缠着要考试这件事,于是说,“那这样,明天早上让车夫送你回去,回去之后踏踏实实的读书,和爷爷、太爷爷他们都处好关系。”   “我知道了,父亲,那我就先回去了。”王晴明低垂着头,一副失落的模样,慢慢飘回了卧室里。   王清林毫不怀疑,看到他失落的模样,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谁都不能超过他,即使他的亲儿子也不行!   王晴明回到房间,关上门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这样一来,他明天回了村子,就更好和顾北知接触了。   林绣生听到顾北知说找到人的时候,看顾北知的眼神有一瞬间是佩服的,转瞬又变成了憨厚老实的模样,什么都没问,大力的夸奖了他几句,然后保结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北知带着签好的保结书,心里一件大事总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看王清林出什么招数了,不外乎那么几样,他等着他狗急跳墙。   又过了几日,七月接近尾声,马上进入八月份,顾北知最近走路都带风,不为别的,光是想到王清林气的半死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就觉得心情好。   于是大笔一挥,又给柳长清寄去了三四本书稿,都是不同的故事,每一篇的篇幅都不怎么长,是他根据一些历史名人来改编的,虽然符合史实,但格外生动有趣。   这个是他的老本行了,他在大学里交了那么多年的历史,备课时写出的课件都能有几百个故事了。   对他来说,这件事做起来不但不累,反而是一种放松。   但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这样有趣的历史可就真的没见过了,于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书稿慢慢的传播出去,传的越来越远。   甚至传到了当今的耳朵里,对他这个人也有了兴趣。不过这都是后话,他现在还只是将这件事当成一种消遣之余的赚钱营生,并没有想到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八月初某一天,孙和泰急匆匆的赶来了王家村,他没有休整,一脸疲倦的敲开顾家大门,看到田哥儿的时候冲上去拥抱他。   “安安,我回来了。”孙和泰抱着他,似是欣喜,又像是失而复得的说。   田哥儿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回应,只是这么安静的被他抱着,这样孙和泰就已经很满足了。   后来田哥儿想,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推开孙和泰呢?一定是因为孙和泰太瘦了吧,又或者当时的孙和泰太过可怜,让他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只是无论如何说服自己,田哥儿心里清楚,他对这个男人,不是真的死心了,反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慢慢的动摇,慢慢的向他妥协,慢慢的原谅当初的所有事情。   “夏老爷,先进屋吧,别带着田哥儿在院子里晒太阳了。”顾北知看着拥抱了半天还不肯分开的两人,不得不出言提醒。   他一出声,田哥儿赶忙推开孙和泰,一转头,看见关舟偷偷的笑他,脸上突的红润了许多,推了一把孙和泰,“你快去找老爷吧。”   孙和泰伸手去抓他,却没有他逃跑的速度快,只能看着他钻进了西屋里头,责怪的看了一眼顾北知,好不容易见到安安,还能和他亲近一下,就这么被打断了。   顾北知摊手,无所谓的说,“夏老爷,快进来凉快凉快吧。”   孙和泰其实已经觉得很满足、很惊喜了,安安的态度软化了,他发现这一点,满身的疲惫全部消散,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   两人进了堂屋,顾北知给他倒了些凉茶,“一路幸苦了,先喝点水凉快凉快。”   孙和泰也不和他客气,将半壶水都喝了精光,放下茶杯,擦去脸上的汗,“还是顾兄这里舒坦,想怎么样都可以。”   也确实,他平时要是像这样没有仪容的灌水,一定会被人说孙家的教养太差,但是在顾北知这里就没关系了。   顾北知手里拿着蒲扇,轻轻地摇晃着,很是惬意,“只可惜家里没有空房,不能留孙兄小住一段时日。”   孙和泰气笑了,“两个长工你倒是能收下,我一个人你收不下?顾兄,你这样可不厚道。”   “长工可以居于陋室之中,孙兄贵为皇商,是给天家做事的贵人,怎么能居住在下人的屋里?”顾北知不怕他,继续怼他。   “你放屁!”孙和泰粗鲁的骂着他,“那是安安的屋子,你不说让我住,也不能让别的男人住进去,顾兄,你这样有些过分啊。”   顾北知挑眉,听着他略显奇怪的口音,“孙兄,这趟回去,是否还去了一趟吉林?”   “你怎么知道?”孙和泰这一次回去,是接到天家的命令,去吉林采买一批货物,他紧赶慢赶,才在三个月内将任务完成,都没有接天家的赏赐就跑出来了。   不跑出来也没办法,他很怕拖得越久,安安对他的态度越差,幸好没有,他的心情才放松下来。   “口音,你的口音变了。”顾北知没想到即使换了时空,东北话的传染性还是这么强烈。   “啧,这都多少人说了,唉。”孙和泰也没办法,他这一路疾驰,除了和吉林的商户们交谈的比较多,别的都没怎么说话,不知不觉就被带跑了。   不过只要注意一下,他这个口音也就没有了。   “你这次过来能待多久?”顾北知看他热的厉害,手里的蒲扇用力了一点摇,他们俩坐的不远,孙和泰也能感受到一些凉风。   “若无意外,能到十一月吧。”   孙和泰已经将事情都交代下去,除非天家再给他安排活儿,不然他就可以在这儿待到快年末再回京都主持大局。   顾北知挑眉,估摸着时间,也许他可以带着一家人和孙和泰一起去京都,如果考试顺利的话。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现在还没有结果,说什么都是白搭,还显得他自负。等着考完等到了结果再说吧。   顾北知给田哥儿放了几天假,孙和泰在一旁听着,眼睛都放光了,连连对顾北知举起大拇指,于是在顾北知的促成下,田哥儿半推半就的和孙和泰走了。   他们也没去远处,只是去镇上逛逛,算是久违的约会。   只是,孙和泰的满心欢喜,仅仅维持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孙和泰被人打破了头,田哥儿也被人绑走了。   “怎么回事?田哥儿呢?”顾北知是被孙家的下人叫来的,走进医馆就看到孙和泰面色阴沉,头上还包着纱布,也不禁提起心来。   “被人劫走了,小义带人去追了。”孙和泰声音极低,似乎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顾北知坐在他旁边,面容同样的阴沉,他思索半天,最后忍不住说,“孙兄,这件事我怀疑是镇上的举人王清林做的...”   “为何?”孙和泰冷冰冰的甩出两个字。   顾北知十分歉意,他猜田哥儿被绑走这件事,多半是受了他的牵连,“王清林与我有仇,他想拦着我,不让我去考试,之前的事你应该有听说过,眼见直接杀了我不成,估计是又换了一计。”   他和孙和泰借了两个高手,救了他不止一次,孙和泰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在针对顾北知。   现在得知之后,他也没说什么,此时安安的安全最重要,其他的等安安回来再说。   过了一会儿,孙小义回来了,只是他的神情紧张,颇为凝重,并不像是带来好消息的样子,“老爷,主君被带进一间宅子,兄弟们闯不进去。”   “让力男和秦风去救人。”孙和泰说的两个人正是最近一直跟着顾北知的人,两人已经等候多时,问清楚地址,两人飞快的跑出去。   另一面,田哥儿被两个男人绑了手脚,堵了嘴,扔在一间柴房里,那两个人走之前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他心里又气又怕。   他仔细回忆着他被绑走之前,孙和泰的样子,他记得看到了血从和泰头上流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扭动着身体,想要解开绳子,但显然绑他的人很仔细,手脚都绑的很紧,他压根儿解不开,只是徒劳的耗费了体力。   只能心里祈祷着,和泰没有事,只要和泰没事,就一定会来救他的。   孙和泰包扎好,一刻也等不了,让孙小义带他去那个宅子,孙小义有心想劝,但孙和泰着急,逼问着他,孙小义拦不住,只能领着他去。   顾北知也赶忙跟上,他得去看看,田哥儿可千万不能有事。   田哥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又是这样被绑住的姿态,他的感觉已经变的很不准了。   但是他心里一直安慰自己,不要害怕,一定会有人来救他。   孙和泰的反应很快,从他被打,到被送到医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孙小义找人也不过花了半个多时辰,这还包括了将他带来的人都找齐的时间。   因此当孙力男和秦风找上门的时候,那些绑匪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在一起喝酒打牌,等着拿尾款呢。   孙力男力气大,秦风灵活,两个人都武功都很不错,翻墙易如反掌,进去的时候也没有惊动这帮兴头上的绑匪,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排查,直到柴房才将田哥儿找到。   他们开门进去,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于是顺利的将田哥儿从里面带出来,孙和泰看到田哥儿的时候,将人抱紧,不肯松手。   田哥儿这次终于回应了他,这对前夫夫抱在一起,都在轻轻地颤抖,也同样的庆幸着、后怕着。   顾北知轻轻咳嗦一声,“孙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换个地方吧。”   孙和泰从后怕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先等等,我还有件事要做。”   他的视线盯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宅子,“小义,把里面的人全都抓起来。”   “是,老爷。”   孙小义往前一步,站在孙家带来的一众下人和护卫前面,“开门,抓人,死伤勿论!”   二十几号人配合默契的将门撬开,冲进去,每一会儿里面就响起来叫骂声和打声。   又过了一会儿,孙家的人将几个人绑匪绑结实,孙小义出来迎接孙和泰他们进去,孙和泰抱着田哥儿进去,问他,“安安,是哪两个人碰了你?”   田哥儿指了两个贼眉鼠眼的人,他知道孙和泰现在恼了,一定会对这些人做些什么,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不对,这两个人看他的眼神很恶心。   “小义,砍了他们的胳膊。”孙和泰说的像是今天晚上吃两只猪蹄一样平静。   孙小义指了一个护院,那护院利索的将那两个男人的两只胳膊全都砍掉,因为被堵了嘴,他们连叫都叫不出来,胳膊已经全都丢了。   这下子,旁边的三个男人吓破了胆,其中一个都尿湿了□□,孙和泰嫌弃污秽,让孙小义将人拖下去处理掉。   这下子剩下完完整整的两个人真的怕极了,夹紧了双腿,不住的磕头,希望能让眼前这个煞星饶了他们。   孙和泰波澜不惊,“谁来告诉我,是谁给了你们天大的胆子,敢绑架我夫郎?”   两个人哪敢不说?没看见另外三个人的下场吗?两人争先恐后的表示着要说。   但孙和泰极其恶劣的说了一句,“我只需要一个人来说,另一个人没什么用处。”   于是两个人毫不犹豫的相互攻击起来,被绑住手脚,就用身体去撞击,总之一定要让另一个人说不了才行。   孙和泰看他们狗咬狗,一点都不在意,直到田哥儿拉拉他的袖子,“和泰,我想回家了。”   “好,咱们这就回家。”孙和泰抱起田哥儿,留下孙小义来收尾,他们几个人一起回了顾家。   一路上,孙和泰都没有放开田哥儿,田哥儿靠在他怀里,主动伸出手去牵住他的,顾北知坐在马车的另一边,看着相拥的两人,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打扰两人。   等到回了顾家,田哥儿回到房间睡着了,孙和泰才从他的屋里出来,顾北知一直在等他,两个人坐在堂屋里,半响,相顾无声。   最后还是孙和泰捏着眉心,开了口,“小义他们回来了?”   “嗯,半个时辰前回来的。”   “问出来是谁指使的了?”孙和泰放下手,眼神里藏着刀锋,“是那个王举人?”   顾北知点头,“没错,是他。”   孙和泰冷哼一声,“他好大的胆子。”   “这件事,是受了我的牵连,孙兄,对不起。”顾北知有些愧疚,让孙和泰和田哥儿受到了伤害。   怪他明明知道王清林和他那五个学生都是畜牲,还没有提高警惕,竟然没有提醒孙和泰小心一点。   害的田哥儿受到了惊吓,孙和泰被打破了头。   孙和泰不置可否,“这个人是什么情况,你仔细跟我说说。”   “好,这个人是获鹿镇上最年轻有为的举人,而且最近十年....”顾北知将事情的原由和他讲清楚,也讲清楚他和王清林之间的怨恨。   孙和泰之前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没有这么详细,听完之后,他只说了一句,“井底之蛙。”   “确实,可是在获鹿镇,他这只蛙已经坑害了很多人了。”顾北知赞同孙和泰的评价,他觉得王清林之所以考了这么多次都没有考中进士,就是因为眼界太狭隘了。   嫉妒心和虚荣心又太强烈,人品也不佳,才会做出这样害人的事。   “这件事我来解决。”孙和泰可不想让顾北知这么慢慢磨下去,他习惯了一击即中,而且一个小小的举人,他真的不看在眼里。   顾北知看了他几眼,用商量的语气说,“孙兄,我知道你此时在气头上,但冤有头债有主,你能不能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孙和泰像是看什么怪物一眼看着顾北知。   顾北知被他看的有些如坐针毡,“这个...清林学堂里面有很多年幼的学生,他们并不知道王清林做出的事...还有一些人罪不至死,孙兄...”   孙和泰看着他,他的话慢慢说不下去,只能无措的看着孙和泰。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人。”孙和泰盯着他,似乎想看出来他到底是个什么。   顾北知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怎么说呢,有些圣父了吧,但他总是觉得,能给一个机会就给个机会,不能给的他也不会手软,于是他又把陈雪风、李淮和他商量的办法说了。   孙和泰皱眉,“你们这样,要浪费多少时间?”   为了一个这样畜牲不如的东西,还要花费这么精力,他觉得不值得,他站起来,“顾北知,你实在有些愚蠢的仁慈。”   孙和泰往外走,“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不能将王清林解决,那就由我来动手。”说完,不等他说话,直接离开了。   愚蠢的仁慈...吗?   顾北知苦笑一声,好像他是过于愚蠢了。   关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面露苦笑,神情落寞,不安的叫了一声,“北知?”   顾北知回过神来,“小舟啊,怎么还没睡?”   关舟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睡不着,田哥儿还好吗?”   “田哥儿受了些惊吓,最近几天让他好好养养神吧,家里的事你多操持。”顾北知握紧他的手。   “你怎么了?”关舟和他十指交叉,“可是那位老爷对你不满了?觉得你连累的田哥儿?”   顾北知摇摇头,握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小舟,你会觉得我的性格过于软弱无能吗?会觉得我有点...愚蠢的仁慈吗?”   关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依然很认真的想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软弱无能不至于,但北知确实是个好人,是个心肠软的人。”   “我看话本看过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虽然我觉得这句话不全对,但有时候心肠硬一点,会少很多麻烦,你说是不是?”   顾北知明白了,“我知道了,我会学着改变的。”   关舟抱住他,“你不要想的这么沉重,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又不是无底线的心软,无论受多少苦都会原谅犯人的那种,只要你做事多和人商量就好了。”   “嗯,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26章   有了孙和泰那一句点播, 顾北知也一直在反思自己, 他一直生活在法治社会, 在一个有什么事要按照法律、规定来解决的人人平等的时代。   尤其是他一直在学校里,虽说大学是个小社会,但终究还是比外面的社会干净太多了,他这样子, 可能就是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才会有的毛病吧。   顾北知回想起自己穿越来了赵国之后一且行动,发现处处都和这个时候有些不合, 要不是大家都没有往精怪上面去想,他现在说不准要落一个牛鬼蛇□□头。   “是该改变了...”顾北知思考了一夜,终于还是想明白了, 他必须要先融入到这个时代的规则里去,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隔天, 顾北知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去给关弘他们讲题,其实复习到这个阶段, 大家都是在查漏补缺。   至于眼界,这个不是在这小小的地方里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这是一个长期而持续的过程, 而且有机会还是要出去走走,见识多了, 眼界自然有了。   关弘他们看他眼下黑青的厉害,但精神头却很是不错,也没有去问他,毕竟每个人都会有些自己的秘密, 没必要刨根问底。   要是顾北知想说,一定会和他们说的。   顾北知等中间休息的时候,和他们说了一下王清林的事,从前关弘他们只知道王清林一直在针对顾北知,但具体原因不知道。   现在听说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五个人都是惊讶的,蒋学文气的脸都红头了,牙尖嘴利的一顿骂,直叫顾北知听的目瞪口呆。   以前蒋学文也是他们当中嘴皮子最好的,毒舌的功力一等一,这让他显得有些刻薄,但也紧紧是不太好相处的那种。   可现在,顾北知看他引经据典的骂人几千字不待重样,不得不承认,以前蒋学文和顾北知对骂,是嘴下留情了的。   即使这样,原主也经常被蒋学文气个半死,可见蒋学文的功力之深。   这可是个当御史的好材料。   不过,当蒋学文骂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时,这就令人十分爽快了,两个字,舒服!   等他情绪平静下来,顾北知给他递了一杯茶,让他润润嗓子。   “今天和大家说这事儿,也是有些事情想找你们帮忙。”顾北知看着几个人,视线一一扫过去,没有一个人避开他。   翟阳更是急切的追问,“北知,你就说吧,我们能做些什么?”   “对,一定要把这个害群之马除掉,不然获鹿镇的学子哪还有出头之日!”关弘用拳头砸着桌子,气的半死。   顾北知就是想要直接扳倒王清林,让他杀人他还做不到,但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扳倒王清林,他觉得他可以。   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关弘他们五个人一说,五个人都觉得可行,然后顾北知又去找了陈雪风、李淮,让他们先别这么悄无声息的把王清林弄死。   又将他和关弘他们说的法子说了,陈雪风和李淮都十分赞成,若是可以,自然要让世人知道,王清林是个什么货色!   让他直接死了,可就太便宜他了。   于是王清林慢慢发现他每次出门,镇上的人们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一开始他也没当回事,直到他的大弟子拿着一本话本回来。   “老师,你瞧,有人编排您和咱们清林学堂。”大徒弟一脸怒容,他出门也被人非议,甚至还有人问他是不是真的。   王清林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本□□,里面写青木学堂是个□□库,学堂的主人青木是个举人,但因为年老,不能再进一步,于是嫉妒镇上才华横溢的年轻学子,对他们暗中下毒手不说,还掳来女人发泄自己的私欲。   其中关于如何发泄这一段,写的花样极多,描写极为大胆,看的人脸红心跳,有些按耐不住的。   关于青木如何带着弟子们害人的过程也描写的极为详细恶毒,和那淫靡的片段一对比,将青木和他的弟子们的形象树立成狠毒无能的色胚。   最可气的是,这本书在结尾处还写了一句非常小的字眼,‘本文根据真人真事改编创作。’   可那书里的师徒六人,分明是按照王清林他们写的,还有青木学堂,不就是清林各去掉一半吗?这么明显得暗示,三岁小孩儿都能看的出来!   “这是从哪儿来的?!”王清林气的山羊胡子翘起来,眼中火冒三丈,更是气急败坏的撕开话本,“是何人敢坏我名声?!”   大徒弟摇头,“不知道,我问了很多人,都说这书是突然在镇上所有的书店上架的,问那些书店掌柜,也是一问三不知。”   “该死的!”王清林自知考中进士无望,因此扒着他这举人的身份不放,甚至为了保持他的特殊性,暗中残害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会看着别人毁坏他的名声而无动于衷呢!   “老师,不好了。”他的二徒弟急匆匆的跑进来。   “又怎么了?”王清林一脸不耐烦地吼着,“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老师,前面的学生都要退学!”老二脸皱成一团,虽说他们平时不怎么管前院的事,但毕竟这些学生都是每年要交一大笔束脩的,这要是都退了学,明年可就没有银子了。   王清林愣了一下,“怎么回事?你才带了几天课,就出了这样的纰漏?”   老二一脸不服气的说,“那是弟子出了纰漏,明明都好好的,今天突然一帮人找上门来,一定要给孩子退学,弟子能怎么办?这事儿就是大川在也是一样没办法。”   以前王大川在的时候,从来不去后院与他们一起玩,他们看他装模作样的,也懒得搭理他,王大川就一直在前院给学生们上课,王清林只是每天教半个时候而已。   可以说,整个学堂,八成以上是靠王大川养活的,他们其他五个人只是偶尔去前院点个卯而已,就是这样,他们对王大川也是看不上的。   王大川也一样看不上他们就是了。   现在王大川找借口回乡下住了,他们只能五个人轮流去前面代课,说是轮流,基本上就是甩给了老二和老四,谁让他俩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呢。   只能给人打下手,现在需要出苦力自然也就想到了他们俩,这俩人原本就一肚子的不满意,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他们一点都不想做,但是反抗不了。   谁知,这才几天,就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不是一个两个学生要跑,而是整个学堂所有学生!   这学生都跑完了,他们学堂还开什么门?等着喝西北风吧。   又不得王清林不重视,他赶紧去前院看情况,就看,原本清静的院子里乌泱泱张曼莉人,再仔细一看,门外还有呢。   看到他出来,站在院子的里的家长们也都不客气了,“退钱!我们要退学,快点退钱!”“快退钱!”“骗子退钱!”   “等等,都安静一下。”王清林耳边嗡嗡的响着,他什么也听不清,又或者是不想听清,想让大家安静一下,可惜这会儿没人在意他举人的身份,一个个都喊着让他退钱。   直到他的五个徒弟也出来,一起维持秩序,才让大家安静下来,但看着王清林他们的目光像是看什么垃圾一样。   “各位,这学上的好好的,你们怎么又要把孩子接回去了?孩子的学业重要,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耽误了孩子。”   王清林努力端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看在各位家长眼里,就是虚伪!   “跟你这种学,才是耽误孩子!”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家长抱着自家年仅七岁的儿子,怒气冲天的说。   “这位老乡,空口白牙的,可不能随意污蔑人!”王清林头上的青筋都快憋出来了,但是大门开着,他要是发了脾气,就是掉价了。   那壮汉将孩子抱紧,吐了一口唾沫,“狗娘养的,你还有脸说污蔑?!人家老吴家的都说了,好端端的孩子就是让你给磋磨疯了!”   “简直胡说八道!”王清林板下来,“我王清林开学堂这些年,自认为传道授业解惑,为人师并无半点敷衍,倾尽心力教书育人,怎的成了恶人?”   “说的好听!洪水川的吴雪来是不是在你这儿读了好些年的书?十三岁就考中了童生,别人都说以后一定能考中秀才,就连举人都是可以想一想的,怎么到你这儿不过一年,人就不行了?”   那壮汉显然知道的很清楚,吴雪来,正是当年那个极其聪慧的少年,今年也不过十八岁而已,只是自打他离开清林学堂,就一直提不起精神来,这几年竟然过的浑浑噩噩。   王清林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来那个聪慧到可以称之为神童的小孩儿,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不就是毛都没长齐得小屁孩。   “吴雪来确实在清林学堂念过几年书,但是因为他年纪小,又得跟着童生班一起上课,学业有些跟不上,他心里过于着急,才会导致后面的事。”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读不下去书得怪他自己。   “满嘴谎话!”壮汉对他的说辞,一点都不信,“吴雪来都告诉大家伙了,你就是看他聪明,故意给他加一些左了性子的书让他看,害的他钻了牛角尖,耽搁了这么些年!”   王清林瞪眼,这不可能啊,当年吴雪来已经半疯了,深信是他自己愚钝,怎么会清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27章   王清林瞪眼, 这不可能啊, 当年吴雪来已经半疯了, 深信是他自己愚钝,怎么会清醒过来?   吴雪来的年纪很小,年仅十三岁就过了童生试,在他们获鹿镇也是头一份的, 当然,比起十七岁考中秀才的顾北知还差点, 但也是因为这孩子启蒙晚。   原来的顾北知家里虽然是种地的农民,但因为就他一个孩子,舍得给他花钱, 八岁就送去读书了,一开始是跟着村子里的老秀才, 读了几年老秀才去了,又花了大钱转到镇上。   可以说, 在这个时代,普通的农家子来说, 顾北知算得上幸运的, 从小就可以读书。   但吴雪来不一样,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家里头前几年饭都要吃不上了,哪有钱让他去读书?   还是后来姐姐、哥哥们都大了,能赚钱了,家里慢慢松快些, 他自己又特别向往读书,一家人才咬着牙送他去读的。   他也争气,只学了三年多点,就考过了童生试,还是他原来的老师觉得他年纪太小了,直接靠秀才不稳当,不如积累积累,三年后再考。   为了能让孩子多学点东西,吴雪来的启蒙夫子还贴了些钱,又找了门路才把吴雪来送到王清林这儿来。   结果好好的孩子,只在王清林这儿待了一年多就疯了,整个人都傻乎乎的,原来的灵气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的启蒙夫子看了,心痛的要命,总觉得是他害了孩子,郁郁寡欢的差点没一病不起,还是吴雪来经常去看他,才让他心里好受些,慢慢也熬下来了。   不过,启蒙夫子怎么都不相信,他聪明绝顶的学生会是王举人嘴里愚笨、不知变通又桀骜难驯的人,总是鼓励着吴雪来多看书。吴雪来是个好学的,虽然被王清林摧毁了信心,但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师,他依然乖巧的按照老师的要求读书。   一开始,他一看到书本就心慌意乱,每一个字都像是吃人的猛兽一样,但老师发现他的情况之后,经常带着他一起读,他看不进去,老师就念给他听,慢慢的,他这恐惧文字的毛病也就不药而愈了。   这时,他也有心思慢慢的回想在清林学堂待着的那段时间,越想越觉得奇怪,他觉得王清林并不是想教他成才,倒是想要毁了他。   他把这些事情讲给老师听,老夫子气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拍着他的手说是他害了他,要不是他总觉得举人的学识一定比他这个没用的老秀才好,也不会劝说他们一家子送他去那没良心的地方去。   吴雪来当然不可能觉得是他的老师的错,他老师虽然只是个秀才,但一辈子教书育人,为人又和善,要不是村里都穷,孩子们送到他这儿最多读个一两年就不读了,老师一定也能教出不少秀才来。   师徒俩说了很久,只是确定王清林确实没有教导吴雪来的意思,但他为什么这样做,他们俩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又因为王清林在镇上很有势力,他们师徒只是一对平头百姓,得罪不起,只能安下心思不提,吴雪来继续跟着老秀才学习,不过他年纪也大了,所以家里的活也要分担,只能每天傍晚来老秀才这儿读书。   经过清林学堂的一段时光,吴雪来的性子也变的沉稳了很多,看着不那么天真活泼,这也是王清林一直没发现他已经好了的原因,任谁也想不到一个白天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居然每天都在刻苦的读书。   “咋样,你说不出来了吧?咱可是跟人家都打听过了,你看吴雪来是个神童,害怕他年纪轻轻的就考中举人,盖过你的风头,所以故意往坏里教,是不是?”   壮汉抱着娃,气势汹汹的质问。王清林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位老乡,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吴雪来或许确实有几分灵气,但他桀骜不驯,不听教导,然后又受不了同窗比他优秀,这才钻了牛角尖,王某也曾多次劝说,结果...”   他脸上满是惋惜的神色,人群里有些人开始动摇,这王举人说的好像也没错,年轻小伙子,确实都好胜心强。   “王举人,你这话,雪来不敢担着。”已经十六岁的吴雪来从外面的人群里穿过来,他直接反驳了王清林。   他站到壮汉身边,对大家伙自我介绍,“各位乡亲们,在下吴雪来,三年前曾在清林学堂就读过一年半载,有几句老实话要和大家讲讲。”   “我听说,大家是来退学的。”他环顾大家,很多人都抱着或牵着自家孩子,满脸忐忑的看着他,“要我说,年纪小又聪明的,赶紧接走吧。”   谁家家长不觉得自己孩子最好最聪明,他这么一说,原本不想退学的、犹豫不决的也都决定要退了,但是退之前,总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吴雪来又补了一句,“要是不退学,下场就和我一样,白白耽误了三年是小事,我当初可是差点就疯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吓坏了,自家的孩子自家疼,送出来读书可是为了让孩子有个好前途,这怎么还会疯了呢?   然后吴雪来声情并茂的将王清林是如何嫉妒贤能,如何迫害优秀的学子,一一娓娓道来,说的比话本里的故事都精彩,王清林多次打断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继续讲。   要是他靠近吴雪来,一开始抱着孩子的壮汉就会拦他,壮汉把孩子给了旁边的家长帮忙看着,他自己一心一意的盯着王清林,还时不时的讽刺,“王举人这么气急败坏的,不会是因为人家说中了吧?”   王清林争辩,“污言秽语,你们这是血口喷人,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来污蔑本举人,坏我声誉,到底是何居心?!”   吴雪来就像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讲故事工具人一样,任由他叫骂、反驳,全都当听不见,大声地讲着王清林迫害学子的故事。   王清林一开始还想拦着他,后来总是被壮汉打断,就叫老大、老二去拉人,老大和老二刚走近几步,从人群中又蹿出几个年富力壮的家长把他们拦住。   一直等吴雪来讲完了故事,王清林嗓子都喊的嘶哑了,吴雪来甩甩衣袖,“我今年打算考秀才试试看,乡亲们要是还信任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大可以让他把你们的孩子教成疯子或者废物。”   说完吴雪来施施然走了,就和他来时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他讲的话在大家心里留下了深刻的概念,下了决定的人就更多了,但是他们又隐隐约约有一些不放心。   一开始跳出来的壮汉一把抄起自家孩子,“快点给老子退钱,我儿子不在你这毁人的破地方待了!”   有一个带头的,就有人跟风,紧跟着又有两、三个人情绪激动的要求王清林退钱,大家伙一看,那还不赶紧退钱,万一退了这几个别人不给退了呢。   总之,就是闹的一顿鸡飞狗跳的,最后这事儿以王清林不小心被人推到为结尾,草草的收了场,清林学堂里暂时也没有学生来念书了,他们钱也没退几个。   顾北知听了,只觉得心里一口恶气总算出了一些,对吴雪来说,“从明天起,你就搬到咱们自习室来吧,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千万别浪费了。”   吴雪来激动地点点头,他老师的年纪越来越大了,最近已经没多少精力能教学生,要是再这么下去,生计都成问题,他得快点考中秀才,到时候才能有足够的钱给老师养老。   “哦,对了,不知你的老师愿不愿意过来?虽说是大家一起自习,但偶尔还是需要有老师讲解一番,老人家要是愿意,不如明天一起过来,别的都不用拿,只要带上些衣服就成。”   吴雪来的眼睛都亮了,他的老师是个可怜的人,老伴走了快三十年了,前些年又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村里住着,老师待他极好,师徒感情之深,比亲父子也不差什么。   他自然是想一直照顾老师的,正在发愁他来了镇上,平时谁去老师家给老师做饭洗衣,没想到顾秀才提出来让老师一起来!   “顾秀才,你说的可是真的?”吴雪来激动地问着。   “当然,束脩给不了,只能给二百文的劳务费,咱这儿管吃管住,老先生要是不嫌弃,就来吧。”   “不嫌弃!不嫌弃!我这就回去和老师说!”吴雪来小跑着离开,他这几年天天下地干活,身体灵活了不少,一会儿就没影了。   顾北知看不见他了,这才到柳家街隔壁街道的茶楼去,“小二,你家老板回来了吗?”   “顾先生,咱东家正等着你呢,这边请。”店小二积极的引着顾北知往后堂走。   到了后面,刚刚抱着孩子的壮汉也在,还有其他几个男人,仔细一看,都是之前在王清林那儿露过面的家长们。   “各位,久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27 23:50:51~2020-04-28 23:5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chellelim37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各位, 久等了。”顾北知和在场的人打招呼, 大家都心情很差, 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茶馆的东家强行打起精神,“顾秀才,今日把我们都召集来,可是为了退学一事?”   抱着孩子的壮汉是镇上一家卖猪肉的屠户, 平日里是出苦力的,和其他做生意的人不一样, 这也是他第一次和一帮老板们坐下一起,心里倒是一点儿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听了茶馆老板的话,直言道, “你们要是放心孩子在这样黑心肝的手里头念书,也可以不退学, 反正我儿子肯定是不会去念了。”   “对,我儿子也不会去了。”   “我家也是一样, 不去了。”   “对,让那种人教, 万一又教出一个黑心肝的可怎么办?”   还有几个和屠户差不多的人家, 也直接定下来,他们不会再送自家儿子去王清林那儿读书了。   他们家里条件可能比茶馆老板他们差了一截, 但家庭成员也相对简单,对孩子是一心一意的好,因此可以当机立断的决定下来。   但茶馆老板他们不一样,他们和王清林还有其他利益关系, 送孩子去清林学堂读书也只是交好王清林的一种方式而已。   但一想到王清林那些手段,他们又不得不害怕,要是自家的孩子有一天像那个吴雪来一样疯了可怎么办?   要是有一天王清林对他们也下毒怎么办?   顾北知看他们面色难看,眼里有些犹豫不决,心知他们肯定是舍不得王清林的人脉,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他们都是生意人,无利不起早。   “上次已经和各位老板说明白王清林的为人,至于各位选择退学还是不退,顾某自然不会强求,只是,这王清林视人命为草芥,难保有一天不反咬各位一口。”   “毕竟,只有拉更多的人下水,他杀人的罪名才会小一些。”   顾北知看他们眼神慢慢有了偏向,又加了一句。   “虽说王清林和镇长的关系看似十分紧密,但镇长年逾花甲,在这个位子的日子...大家都知道,镇长想让他的儿子接了这位置,可最有资格的那个人是王清林...”   “到底是真和睦还是面子情,顾某见识短浅,不如各位老板驰骋商场多年的眼光毒辣,各位说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说的多了,请各位老板勿怪,其实顾某这次邀请大家过来,是有一件事想拜托各位,为了保住顾某的性命,还请各位答应在下,千万不要把顾某告诉给各位的事情说出去。”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清林在获鹿镇经营这么多年,想动我可是轻而易举的。”   “算是顾某请求各位了,请务必答应。”顾北知一脸郑重。   屠户第一个回答,“顾秀才放心吧,咱不是那样碎嘴的人,大老爷们怎么出去传闲话呢,咱回去肯定啥也不说!”   “说得对,咱大老爷们可不爱碎嘴子,顾秀才放心吧。”   顾北知一一谢过屠户他们,然后看着茶馆老板他们。   茶馆老板他们见状,也只能都答应下来,但心里还在回想着刚刚顾北知说的话,他们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站在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慌。   顾北知也没有多劝说什么,说的多了,就显得他刻意了,现在这样正好。有大夫的话,和陈雪风、李淮的指认,由不得茶馆老板他们不相信。   再加上吴雪来在清林学堂的一番陈情,茶馆老板他们已经开始慌了手脚。   顾北知先走了,屠户他们也不在这儿待着了,“那我先走了,还得给我家孩子找新的学堂,可耽误不得。”   “那我也回去呀,我家孩子也得赶紧去新的学堂。”   “等等我,咱们一块,以后还让孩子们做同窗也是件好事儿啊。”   屠户他们几个一唱一和的,都走了,留下茶馆老板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心里都各有各的小心思。   顾北知出来之后,直接去了陈雪风的住处,他还有下一场约要赴,要趁王清林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他的名声彻底踩进泥里!   陈雪风和李淮正在接待镇上的几位秀才,这些人的共同点是年岁都不算大,其中年纪最大的也才三十三岁,看着那模样,风一吹就倒也不为过。   大夫帮他们一个一个的诊了脉,无一例外,全都中了毒,有些人还有的救,有些人恐怕活不过今年冬天。   “你说什么?”其中一人听到自己中毒的消息,简直惊讶地下巴要掉在地上。   “这不可能啊!”也不光是一个人,基本上大家都不相信。   但大夫是个厉害的人物,不光他本人医术好,他们全师门都是医术高超的医者,只要提起他们师门,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知道。   听说医者是出自这个师门,大家都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即使不想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或许是真的。   陈雪风和李淮站起来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然后又坐下和大家聊天,“你们别不信,看看我和阿淮,现在看着是不是身子骨利索多了?”   大家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他俩身上,之前也有人发现,明明这两人以前和三十三岁的那人差不多,风一吹就倒,浑身上下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但现在居然气色红润,看着也健康。   李淮他俩也不卖关子,“我们俩解毒到有两个月了,才有了现在的状况,大夫说,至少还要半年,才能恢复成常人的水平。”   “你俩也是中毒?”一个秀才心直口快的问出来。   陈雪风点头,“没错,因着我们二人关系好,连中的毒都是同一种,要不是认识了北知,估计现在已经一个接一个的奔赴黄泉了。”   “顾北知?”   “对,是北知发现不对劲,好心来告诉我和阿淮,还帮着我俩找了大夫,不然我俩即使知道是什么毒,恐怕也无力回天。”陈雪风不遗余力的给顾北知拉好感。   “也是因为北知好心,才会让我和阿淮联系各位,因着我和阿淮的治疗初见成效,这样大家才不至于的过于悲痛,有小于大夫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李淮也大力的鼓吹顾北知和小于大夫,其他人才慢慢燃起了一些希望,也许他们也可以呢?   只有三十三岁的那位老大哥生无可恋,“若是可以,我真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死到临头的感觉,着实让人难受。”   “老张大哥,也不能这么说,要是不告诉你,你岂不是连死都是个糊涂鬼?这冤有头债有主的,你就不想报复回去?”   “想是想...可是,我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好活,更想多陪陪家人。”老张深深的叹息着,心里的酸涩和恐慌一点都不少。   顾北知就是这个时候登门的,他听到了老张的话,“张大哥这话说的倒是正确,可是,一年的功夫,哪比得上多活几年呢?”   “可是,小于大夫说了,我已经中毒至深,有油尽灯枯之兆。”老张面露酸楚,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顾北知和其他人打过招呼,然后说,“雪风应该都和大家说了,其实之前我也想着告诉大家的,只是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因此便想着让雪风和阿淮先解毒,有了成效再告知各位。”   大家都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顾北知,同时也是后悔的,早知如此,当初绝对不会因为嫉妒或者不屑将顾北知拒之门外。   “小于大夫医术高超,不但对普通的病症擅长,对着毒药的解法也颇有心得,刚刚告诉大家的情况,都是不由小于大夫来治疗的诊断,要是小于大夫接受治疗,那可就又是一种了。”   老张呼吸都变的急促了,连忙追问,“顾兄,你是说,小于大夫有办法救我?”   “这个,还要问小于大夫了。”顾北知看他们都有些着急,才扭头示意大夫。   小于大夫受到指令,上前又给老张仔细的看了看,然后一脸冷漠的说,“能治,治的好可以活到五十多,治不好可以再活十年。”   老张顿时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常年青白的脸上都有了血色,他紧紧的抓住小于大夫的手,“小于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治我!”   不管治不治得好,最少都能再活十年,比起让他年底就死,这个结果可好太多了。   其他人也急忙凑上来问,小于大夫一一给看过,除了老张之外,其他几个人的状况要好一些,有的能喝常人无异,有的虽然影响了一些寿命,但也还好。   “太好了,大家都能治的好就好,我们也算是从王清林的魔爪里死里逃生了,只是可惜了张楚、王希他们,竟活活被毒死了,唉...”   顾北知叹息着,又带上一脸忧虑,“只是,虽然这次大家都有的治,万一再被下毒,可就...”   小于大夫冷漠的说,“再中毒,阎王爷亲自来接人,我师父来了也就不活。”   大家都是聪明人,“北知,你说吧,咱们该怎么办?”   “对,绝不能放任王清林再继续害人!”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第129章   等送走了老张他们, 顾北知给了小于大夫二十两银子, “接下来还要辛苦小于大夫了。”   小于大夫倒也没有拒绝, 毕竟从两个病人变成七个,确实会麻烦很多,这笔钱他收的心安理得,他也不是没眼色的人, 直接说自己要去配药,就离开了。   陈雪风、李淮和顾北知三个人又说了会儿话。   “北知, 你觉得张志他们,能帮的上忙吗?”陈雪风对那几个人的观感不太好,明明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傲气却十足。   且,嫉妒心太强或太过自命不凡, 不是他愿意结交的人。   李淮的看法和他差不多,“我也觉得, 咱们这是费力不讨好,他们估计帮不上什么忙。”   顾北知笑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他们过于清高或者嫉妒心太重?想躲在咱们身后捡现成的, 也得看小于大夫答不答应。”   “小于大夫...”陈雪风和他含笑的眼眸对上,恍悟, “我懂了。”   就是在清高的人,也是惜命的,只要脑子不是糊涂的,就不会答应了顾北知的事不做, 尤其是当他们去找了别的大夫也治不好这毒药的时候。   顾北知讲了太多话,口都干了,一边端着茶盏慢慢喝茶,一边慢悠悠的说,“且看着吧,这几个人里总有一个要跳出来打草惊蛇的。”   “那你不拦着?”李淮手里的茶盅半天都不见动一下,今天的药汤子尤为苦涩,令他有些难以下咽。   陈雪风见状,叫下人端了一碟蜜饯过来,李淮这才就着蜜饯饮下一盅药。   顾北知摇摇头,悠然自在的说,“拦什么?不打草惊蛇,王清林怎么会知道是我做的?”   既然已经决定了,自然要让敌人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出招了,就看王清林怎么接招。   “而且,打草惊蛇之后,他们几个人的作用才够大。”顾北知想象的那场景,只觉得满心的愉快,“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不假的。”   他说的陈、李二人迷迷糊糊的,没弄明白什么意思,他解释之后,才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这可是一个损招,关键还不用他们做任何事,只要等着看热闹就可以了。   “怪不得你说要让他们写联名信,我还想着,这又有什么用,若是官官相护,咱们几个人的联名上书,又能递到哪里去?”李淮哭笑不得,“却没想到,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不不,我也只是顺势为之,要是他们在七天之内将联名信送来,那就可以试着合作,否则,也就只有这个作用了。”顾北知拿起桌上的蒲扇,慢悠悠的摇晃起来。   李淮和陈雪风对视一眼,对他的说法不太相信,不过也没有追问,而是关心起他的学业,“还有一个半月左右,就要乡试了,你现在有几分把握?”   “五成吧,不过看书的感觉还不错,也许运气好就考中了。”顾北知说的轻松,看上去把握还挺大的。   陈雪风和李淮也就放心了,他们最近也慢慢的拾起来学业,不过有着三年的蹉跎,自觉差距还不小,一开始也不敢提议和顾北知相互讨论。   “若是有需要,就来找我们一起讨论,一人计短,三人一起总能搞清楚的。”陈雪风有心想帮顾北知,但又怕碍事,只提了这么一嘴,没多说什么。   “这自然好,改日我就拿着不清楚的问题上门,咱们一起学习学习。”顾北知也不说什么大话,高兴的应下来。   “好了,天色不早,我今天先回去了,要是预计不出错,七天之内,必有好戏。”顾北知带着好心情回了家。   他对王清林的打击,这才刚刚开始,先是破坏他的名声,让风声传出去,接下来不断地给他添堵,然后将他那五个学生一一击破,最后再解决掉他。   慢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他要王清林一天比一天难过,一天比一天过的差,还要他彻彻底底无法翻身。   他哼着小调,慢慢的走回了家。   然而,事情比他预计的还要早的上演了。   张志今年都三十多岁了,身子骨差的每天都需要用药养着,但也快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他比任何人都要急迫,他想活着。   他不想死,不想死的这么憋屈。   于是他从陈家离开就直接去了医馆,虽然没到自己完全走不动的时候,但他也确实走几步就会累,就会出一身冷汗,坚持到医馆里,脸上的血色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余下青白。   将死之兆,十分显眼。   老大夫给他仔细看过了脉,有些拿不准,看着有点儿像是熬垮了身子,但又有点像热草造成的血热毒,他纠结了半天,血热毒的可能有些微小,毕竟这种药草可不好找,于是说他身体虚,多休息,最多吃点补药就行了。   张志一直注意着大夫,当然看到大夫脸上露出过纠结的神色,追问之下,大夫才说出有很小的可能是中了热草的毒,导致身体一直处在高消耗的时候,日积月累,怎们可能身体不跨?   “原来真的是中毒...”张志眉眼染上愤怒的深色,将王清林恨的要命。   他带着愤怒、怨恨和庆幸的心情,竟然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一口气走回了家,他夫人看到他的时候,吓的心跳都快停了,“他爹,你这是咋了?”   夫人冲过来扶住他,张志绷着张脸说,“我咋了?我都被人毒死了,还能咋了?”   “啥?毒死?”夫人一下子惊呆了,还以为她丈夫在怀疑她。   张志情绪激动,压根儿没注意到夫人想歪了,回到屋里时还在继续生气,气大伤身,更何况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坐在床上之后没一会儿就不行了,眼前泛起一片片的黑。   “他爹?他爹你可别吓我!”他夫人连忙拍着他的脸,她丈夫刚刚坐着都打晃了,这可怎么办?“他爹,我咋会下毒害你呢,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你啊,他爹,他爹你坚持住,我这就叫大夫去!”   她刚转身要跑,张志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药,药。”   “他爹?”   “药在怀里。”张志也觉出不对,赶忙让夫人把他怀里的药丸拿出来,这是小于大夫给他的,说是万一情况不太好,就赶紧吃下去,能护住他的心脉。   他夫人给他喂下药丸,又忙着给他拍后背顺气,过了好一会儿,张志才缓过来。   这边儿子、儿媳妇又哭又喊的,张志的老娘听见了,还以为是张志不好了,赶紧跑过来看,结果看到儿媳妇正给儿子顺气,儿子看着又病的严重了,心里咯噔一下。   儿子不会熬不过今年吧?   他娘也不敢走了,守着儿子、儿媳,一直到张志舒服了,才拉着儿子的手说,“儿啊,你可要好好的,千万别吓唬娘,娘还等着我儿有出息的那天呢。”   “出息...呵呵。”张志慢慢摇着头,脸上是讥讽自己的苦笑,“娘啊,儿子那还有将来?被人下了药了,活不活的过今年都不知道...”   “呸呸呸!我儿长命百岁,可不许胡说!”   张志对他老娘说了实话,“娘,我看过大夫了,说我这毒不解,活不过今年。”   “是哪个杀千刀的给我儿子下药?扣你吗的,是谁?看老娘不撕了他!”张母一听儿子真是被人下毒了,不是儿子的想象,顿时气急败坏的跳脚起来,看着,别让她逮着!   张志就和他娘、他夫人说了今天去陈家的事,除了他们商量要做的事没说之外,别的都说了,他不说不行,小于大夫那儿解毒贵,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只能和家人说清楚了,每个月拿出一笔钱来做诊费。   张母和张夫人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但是一听诊费的数目,两个女人也犯了愁,家里哪有这么多钱?张母让他儿子休息,她拽着儿媳去找老头子,家里钱不够,但儿子的病也得治啊,看看老头子有没有什么法子。   张志的爹长的和张志五官上有些像,但张老头比张志要强壮一些,因为张志的病,一直都在外面做工,他有点手艺,饭前倒是能赚出来。   老头子听了媳妇和儿媳的话,沉默的点着旱烟,半天没说话,张母了解自家老头子,要不是心里郁闷,绝对不会抽烟叶子的,这么看来,老头子也没了法子。   她眼珠乱窜,想了半天,最后一拍手,“老头子,咱们找那姓王的去要钱!”   “你咋要?”张父觉得她净瞎想,那姓王的才不会出钱,巴不得他儿子早点死呢,这么一想,张父心里的火都冒上来了,旱烟抽的更凶了。   “还能咋要,当然是上门去要了,他要是不给,我就赖在门口不走,将他那点烂事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张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害了她儿子,还想好?她就是闹也得闹到王清林给钱才行。   于是,夫妻俩加上一个儿媳妇商量了半天,第二天换上一身带着补丁的衣服,去找王清林要钱去,一边走,一边路上还告诉附近的人,他们这是活不下去了,去找害人的要钱治病。   他们是特意挑了这么一个时间,路上人多不说,还有好多爱传闲话的,这么一来,他们还没到清林学堂消息就飞的满天都是了。   “害人精,杀人犯,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29 23:56:01~2020-04-30 23:5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狸花猫 10瓶;昕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夫妻俩面目狰狞的穿过人群, 冲着清林学堂的方向去, 引起了周围街道上人们的注意力, 最近清林学堂出了很多风言风语,一个个说的真真的,就跟自己亲眼看见过似的,八卦的人最近都盯着清林学堂呢。   看见他们俩冲着清林学堂去了, 也都一个叫着一个的跟了上去。   只见那夫妻俩愤怒上去拍门,“害人精, 杀人犯,出来!”   “啥?”   “杀人了?”   “他俩是谁啊?我咋看着有点眼熟?”   “咱们镇上西街里住着的张秀才家的,那张秀才病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看样子也是王举人给人家弄成这样的, 张秀才家就他一个儿子,这要是活不了了, 老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以后死了都没个摔盆的, 唉...”   “你可别瞎说,那张秀才有儿子呢, 你这样说不是咒人家呢?快看热闹吧。”   张父张母是故意的, 看到人越来越多,他们心里越踏实, 不过叫门叫了半天都没人来开门,老两口心底的踏实助长了他们的怒火,越敲越用力,骂声也越来越大, 越来越难听。   过了好半天,才有个瘦瘦弱弱的读书人打开门,还没等张父张母哭喊,那读书人已经先落下泪来,“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老师已经被你们肮脏的污蔑气病了,还要怎么样?”   张父张母一愣,周围的人也是一愣,污蔑?气病了?   人都有怜惜弱者的心理,尤其是这个弱者以前是个厉害的人物,现在只能靠他们维护的时候,并且维护弱者并不会损害他们自己的利益,就会跳出来为弱者说话。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就开始声讨张父张母,说他们黑心肝,说他们刁民,说他们想趁火打劫...   张父张母一听,更生气了,张母撸起袖子叉着腰,“污蔑个屁,我儿子的身体就是被王清林下毒害的,好好的男人瘦的皮包骨头一样,走几步路都打晃,就你老师矜贵?还气病了,我看就是心虚!”   “就是,我们早就查清楚了,你们在我儿的茶水里下了寒凉的毒药,让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要不是恰好遇上医术高超的大夫,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还读书人呢,心黑成这样,是要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家子一块儿做糊涂鬼!我呸!”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也不怕报应?”   周围的人看他们说的义正言辞的,还有理有据,又有些相信了他们,那书生自然不可能让杀人的名头扣在他们清林学堂的头上,那可就彻底翻不了身了,于是揪着没有证据这一点,“老师从来没见过你们,如何对你们儿子下毒,难不成凭空变吗?”   双方你来我往的纠缠了许久,依然没有纠缠出一个结果,张父张母说要去报官,那书生也不见慌乱,让他们去,“那你们快去吧,诬告有功名之人,可是要被判刑的,你们有证据吗?”   当然是没有啊,有的话他们俩还上这儿来干嘛,早就去衙门报案抓他们了,但他们从儿子那儿得知了毒药下的过程,于是全都嚷嚷出来,那书生心里咯噔咯噔的,强行压着慌乱反驳。   总之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周围看戏的人也慢慢觉得没了意思而散掉了,谁家里没活呀,不可能一直在这儿看热闹,等人走的七七八八,那书生似乎也烦了一般,“你们要是有证据,就去衙门告清林学堂,没有就赶紧走,我还要给老师侍疾,就不多废话了。”   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可把夫妻俩气坏了,但是他们怎么敲门都敲不开,只能带着一肚子的怒气回家去,回到家还不敢告诉儿子,只能装成若无其事,回到卧室里才无声无息的发起了脾气。   王清林听到老四复述的话,心里也有些忐忑,看着害怕不安的五个弟子,他没有表现出半点担心的样子来,手指捋着胡子,“这件事对咱们的影响很大,学堂是靠名声来找学生的,要是没有学生,咱们都得去喝西北风,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扭转局面。”   他这么镇定,其他五个人也就淡定下来,亦或是表面淡定,心里如何谁也不知道。   看到他们都镇定下来,王清林点名道,“老大,你平日里最是稳重,你说说,这事儿要想扭转局面,该如何?”   他的大弟子沉默了片刻,才说,“老师,不如走一走镇长的门子?”   “说说看。”王清林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让他说下去。   “咱们学堂和镇长的关系不错,兼之老师都答应镇长不去争夺镇长的位子,想必镇长不会吝啬帮帮咱们,这件事只要镇长把那天来学堂闹事的屠户和今天来叫骂的老夫妻俩抓起来,抓个三五天的就行,对外咱们就说是他们污蔑学堂,污蔑有功名之人,这样所有的言论都会转变。”   这招倒是可行,要是真的把人抓进去,老百姓们也会知道怕,自然也就不会去说有关清林学堂的闲话,这样谣言不攻自破。   王清林琢磨了一下,此计倒是可行,但要说服镇长那个老家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那老家伙一直防着他,怕他变卦抢了镇长的位置,现在有机会坏他的名声,那老家伙不会这么容易帮忙的。   “可以通过后宅来走动走动。”老大点到即止,没有说的特别明显,视线却从老二身上溜了一圈。   老二和老四平常都是他们五人之中的小透明,一般只有苦活、累活轮得到他们,但其他三个人也不会欺负的太明显,毕竟老二的妹妹给镇长的长公子做妾,老四的姐姐给镇长做妾,还都是得宠的。   老二、老四收到他的视线,就明白这是让他们去找姐姐(妹妹)说一说,给镇长父子俩吹吹枕头风。   老二性格比较憨厚,一口答应下来,老四见状,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王清林让他们尽快去联系,他们只好应了下午就去。   张秀才父母大闹清林学堂的事儿也传到了陈雪风耳朵里,他把顾北知叫来,商量下一步的该如何行动,顾北知让他们找人盯紧清林学堂,一旦有什么举动赶紧通知他。   “说是有人去镇长府,先把人截住。”顾北知要扳倒王清林,自然是下了一番功夫去调查他,其中人际关系也包含在内,知道他有两个不受重视的徒弟和镇长府有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王清林能在镇长的寿宴上算计柳老爷的原因,他们在镇长府是有人的,而且还是镇长和镇长公子的枕边人。   利用女人来达到目的,是顾北知所不齿的,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他并不会觉得所有人都这样想,因此也早就防备着王清林的这层关系。   而清林学堂的老二和老四,也不是那么情愿去找自家姐妹,自家人知自家事,虽说是还受宠,但毕竟年纪越来越大了,肯定不如刚入门的小姑娘得男人喜欢,这时候更是要谨言慎行,错行一步,以前的种种都是过眼云烟。   “老二,你说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办?”老四有些犹豫,他其实对王清林是有些不满的,他和老二都不是那么爱玩的人,所以对他王清林带回来的女人一般也不怎么碰,除非是素了一段时间。   但王清林玩的开、玩的大啊,不太爱玩的他们俩就跟两个异类一样,平时在学堂里都是没什么话语权的,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王大川,最起码不用担心哪一天事情败露了连累自己。   老二这时候也褪去了之前那副憨厚单纯的模样,斜了老四一眼,“怎么,你不想去找你姐姐?”   老四犹豫了一下,没有吭声,老二嗤笑,“瞧你的胆子,这事儿咱俩必须得走一趟,不然王清林倒了,咱俩也落不着好。”   “可是...”老四其实想要摆脱王清林了,他总觉得王大川突然搬回乡下这事儿有点奇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又何尝不是?但不能是现在,不然王清林那条恶狗反咬一口,咱俩这点小身板,可不够他一口吞的。”   老四听明白了,他们还是太弱小,要不是家里有姐妹进了镇长府,也不会变成王清林的学生,享受这么些年的追捧。   老二比老四想的还多,他可不想止步于一个小小的秀才,只是他现在自认还不能一举成功,故而继续在清林学堂耗日子,左右他和老四一间宿舍,老四不会去王清林面前戳穿他。   王大川的离开,还有后面吴雪来的出现,都让他产生胆战心惊的感觉,人也急躁起来,却始终不得其法,他那妹妹是个聪明人,也许去见一面,会找到一条路来,包括老四的姐姐,能得宠十年不衰的女人,可不是什么蠢物。   “你去见了你姐姐,先别说这件事,先把从王大川离开到今日发生的事都讲一遍,顺便说一下你的想法,看看你姐姐是不是有法子。”老二叮嘱他。   老四人长的瘦瘦弱弱,不装傻的时候看着像是个精明的人物,其实他可比老二单纯的多,一项也多听老二的话,当下就答应下来,他姐姐确实比他聪明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4-30 23:54:47~2020-05-03 02:2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晕水的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老二老四刚走到镇长府前面的街道, 他们就被人偷了荷包, 然后追小偷追到了胡同里...   “各位, 荷包就送给各位了,我们兄弟俩这就走。”老二看着前后包围过来的人,当下立即反应过来,他们俩被引诱过来了。   老四紧紧挨着老二, 他长的个头矮小,瘦瘦弱弱的, 胆子也不算大,被一群看上去就膘肥体壮的人包围,直接成了软脚虾, 要不是靠着老二,估计现在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对、对, 送给各位买、买酒喝。”老四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一样。   然而,那些人没有人回答, 只是继续包围着他们,正当他们想找机会逃跑的时候, 两个人被同时打晕。   扮演小偷的那个人才低声说了一句, “带走。”   另一边,王清林只以为他们俩去了镇长府, 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而且他正对着王大川发脾气。   王清林的原配死的早,他对原配也早就没了感情,对原配给他生下的长子也是充满了防备和嫉妒的心情, 原本王大川回到乡下去,他还觉得舒了一口气,但是谁能想到,这个档口,他居然又回来了。   “爹,我只是担心你...”王大川面色有些白,眼底的黑眼圈和眼内的红血丝,似乎都证明着他的一腔忧心。   “担心什么?你不好好在家巩固功课,跑来学堂质问我吴雪来的事,这就是你的担心?”王清林气的半死,他这儿子最不会说话,今天一回来闯进卧室质问他是不是真的故意弄疯了吴雪来。   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王清林一边对着王大川破口大骂,一边系好腰带,没撒出去的□□全都变成了怒火,一股脑的发泄到王大川头上。   王大川为自己辩驳了几句,就乖乖的挨骂了,脑袋里却不停的回放着他刚刚闯进卧室里的场景,他的父亲正在□□一个女人,有血有父亲狞笑的声音有女人哭喊求饶的声音...   他低下头,用力的比起眼睛,双手握成拳头,死死的压抑着自己心里的失望与愤怒。他的父亲...是一个穿着人皮的禽兽!   王大川想起来爷爷和太爷爷刚见到他时那副嫌恶的神情,以及后来慢慢软化之后,偶尔一闪而过的愧疚的神情,还有顾北知的那些话、那些证据...   他深深的呼吸,闭起的眼看不到光,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当王清林看他一脸衰相,火气也渐渐消了,所幸眼不见为净,“行了,回去好好读书吧,学堂的事不用你操心。”   王大川失魂落魄的从清林学堂离开,他慢慢悠悠的晃出了镇子,走了没多远,又停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又回了镇上,这一次他小心的走着小巷子,尽可能不遇到人,绕了些远之后到达集训院。   “叩叩叩”   “有人吗?”王大川没有发现,他敲门的手和说话的嗓音都是颤抖的。   吴雪来打开门,看到他的一瞬间,脸变得僵硬,“你找...王师兄,你来这做什么?”   王大川看到吴雪来的时候,眼瞳内缩了一下,“我来找顾北知,你告诉他,我找他有事,他会见我的。”   吴雪来看他说的信誓旦旦,虽然还是有点不相信,但还是说,“你且在这等等,我去告诉顾老师。”   不等王大川回答,就将门死死的关上,似乎王大川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王大川紧紧捏着拳,让自己冷静一点,过了没一会儿,顾北知打开门,“晴明,快请进。”   看他脸上的笑容一如之前,并没有排斥或者抵触、敌视的样子,王大川心里也稍稍平静一些,“北知,打扰了。”   “咱们去3号自习室谈吧,那儿还安静一些,雪来,你快回去自习吧。”顾北知将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尾巴打发走。   吴雪来看顾北知对王大川的态度挺和善,也就没再盯着的意思,“顾老师,我得出门去买东西啦,中午要用呢。”   “好,那你路上小心,快去快回。”顾北知猜他肯定是出门去给那几个少爷们买加餐去了,不过关弘他们也是为了让吴雪来能自在一些,因此他也不会阻止。   “知道了,顾老师再见。”吴雪来这才蹦蹦跳跳的走了,现在的日子让他觉得一切都在梦里一样,幸福极了,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顾老师的帮助。   他年纪还小,今年也不过十六七岁,正是活泼的时候,现在的模样倒是和他的年纪相仿,顾北知觉得他现在这样正好。   “晴明,请进。”顾北知打开房门,这间屋子明显很空旷,里面除了几套桌椅板凳,什么都没有。   等小厮们上过茶水,顾北知让人关上门,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晴明,今日来,可是已经相信了北知所说?”   “是...”王大川的心情很沉重,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无措。   “那不知晴明要做何打算?”顾北知又问道。   王大川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来噗通一声跪在顾北知面前,“北知,求求你,别让我爹身败名裂!”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顾北知赶紧去拽他,但王大川下定了决心,不肯起来。   并且反复的求他,让他爹不要身败名裂,饶他一次。   顾北知自然也知道王大川的为难,可是,放过王清林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让他以杀人犯的罪名去死,那样,会牵连他们王家村所有读书人。   “北知,你也是王家村的人,我爹也是,要是他因为杀人、下毒、迫害有功名之人的罪名而进了大牢,王家村三辈之内的人都会受到牵连的,你要想清楚啊!”王大川声泪俱下的劝说着、乞求着。   顾北知沉默了片刻,将他扶起来,“晴明,你且先起来,获鹿镇这十年来,死去的秀才和中毒的秀才你知道有多少人吗?人数至少二十以上,死去的就有五人,晴明,不是我不放过你父亲,而是他自己把自己的生路断送了。”   “北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无论如何,我父亲都是和你一个村子出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明白的。”   王大川死死的拽着他的手,似乎想要他改变主意。   顾北知却摇摇头,“不行的,晴明,犯下了罪行的人,一定要付出他应该付的代价。”   “顾北知!”王大川像是困在笼中的小兽,惊惧的嚎叫着,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晴明,我只能说,我不会让他连累王家村,但是你作为他儿子,恐怕多少都要受些牵连。”顾北知有几分歉意的看着他。   “受些牵连?恐怕是我也跟着去死才行吧?”王大川不想再看见他,拉开门急匆匆的走了。   两个人不欢而散,顾北知下了自习之后去陈雪风那里说了这件事,三个人谋划了几句,第二天,镇上关于王清林好色的传闻多了起来。   顾北知哼着小调,乘着月色回家。炙热的太阳落了山,夜色带来了微风,吹散了一天的闷热,顾北知身上微微出了些汗,有些黏腻,在夜里的微风之中也慢慢的减轻。   他身后不远处跟着孙家的护院,一路上半点危险都没有,回到家,关舟虽然没去村口接他,但是当他敲门的时候,来开门的一定是关舟。   “小舟,我回来了。”   “嗯,幸苦啦,热水烧好了,先去洗澡吧,一会儿去堂屋里吃饭。”关舟抱了他一下,推着他去洗澡,“换洗的衣服已经给你放在卫生间里了,你去吧。”   顾北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去洗澡。关舟一点都不会害羞了,他钻进厨房,将锅里温着的饭拿到堂屋去,他在堂屋的饭桌旁边放了一盆冰,比厨房要凉快很多。   等顾北知吃完,他又把碗筷都收回厨房,等着顾北知去漱口之后,搬着冰盆回到东屋,准备一起休息。   “北知,你最近很忙吗?”关舟捏着顾北知的肩膀,“你看你肩膀紧的,我都快按不动了。”   “辛苦小舟,再过几天就好了。”顾北知最近确实精神很紧绷,孙和泰的最后通牒还犹言在耳,田哥儿也一直被他扣在别处。   要是让孙和泰来解决王清林,不是直接将这个人弄死,就是让官府判了王清林的所有罪,若是前者还好,后者可是要牵连王家村的人的。   “小舟,最近咱家周围有陌生人出现吗?”顾北知总觉得王清林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即使王清林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但十年来的顺风顺水,让他变的嚣张,谨慎已经消失殆尽了。   现在自己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王清林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   “放心吧,我有小心,最近还没有发现奇怪的人。”关舟用胳膊肘帮助按摩着顾北知的肩膀,顾北知顿时感觉到疼痛,但也确实管用了很多。   “嗯,最近一定要小心,还有二叔家也是,提醒他们一下。”顾北知忍不住痛的缩起来肩膀。   “好。”不管他怎么躲,关舟始终能找到他的肩膀按压,直到感觉没那么僵硬了才停下来,幸好晚上有些凉风,屋里又放着冰盆,不然还得出一身汗。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5-03 02:22:11~2020-05-04 00:2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踏雪来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陈雪风和李淮看着被扛回来的两个人, 露出一脸嫌弃的模样,不过还是按照和顾北知说好的那样,将两人泼醒。   老二、老四醒来第一反应是求饶, 是真的跪下求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那种, 看的陈雪风和李淮更加嫌弃了。   “好了, 只要你们配合, 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李淮出声, 将两个闭着眼求饶的人打断。   老二和老四抬头一看, “是你们?!”   李淮掸了掸衣袖,“不是我们,还能是谁?”   “你们想做什么?”老二和老四的心平静下来, 也有了底气,他们还以为是老大找的那些亡命徒想黑吃黑呢。   “没什么,只是是想让你们俩...指认王清林。”李淮笑意不达眼底。   “你想让我们做假证?那是不可能的,老师德高望重,一辈子辛劳的教书育人,岂是你们两个秀才可以肆意污蔑的!”老二一脸义正言辞。   “德高望重?”李淮似乎对着词语有些不屑一顾, “你们师徒六人做过的坏事, 我们早就查清楚了,找你们来,不过是看你们两个也是被利用的人,要不然...呵。”   老四扯了扯老二的袖子,让他别惹怒了李淮, 老二顿了一下,口气也软下来一些,“我们能做什么坏事?你是说吴雪来?他那是年纪太小,承担不起老师的厚望,才...”   老二看着李淮的神情,竟然说不下去谎话了,只能尴尬的闭上嘴。   李淮的脸上挂着刻板的微笑,眼神却是冰冷的,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翻开。   “庚子年六月十六,王清林于西林巷别院玩弄致死一名十三岁少女,同年十月初五,王清林于清林学堂内一同房死于流产,这两个人是你们俩送给王清林的,没错吧?”   “要是他们的家人以及镇上的百姓知道他们不是死于疾病和流产,而是受虐致死,你们俩会怎么样呢?秀才功名是否保得住?”   李淮说的一字一句犹如一把把锤子砸在老二、老四的心上,虽然他们俩不觉得死个女人能有多大的事情,但看李淮的似笑非笑的样子,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让他们知道,要是不听他的话,后果恐怕...   老二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就算不是又如何,这是我家里的奴仆,被主子打死了都是活该。”   “她们都是被强(和谐)奸致死的,和你说的可不是一码事。”李淮凑到跟前,抬起老二的下巴,“其实你们俩的模样也很不错...”   老四立即露出惊恐的神情,大喊道,“你要做什么?!”   “别这么慌张,我又不会吃人,顶多是把你们俩送到青楼去做最下贱妓子而已,不会比我刚刚提到的女人难受的,放心吧。”李淮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从始至终,一直是一副笑意不达眼底的样子,说是皮笑肉不笑吧,也没有那么讽刺,但你说他笑了吧,又好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石头穿着一套人皮一样,脸是笑的,眼神是冷的,心是狠的。   看着老二和老四的样子,更想是看两个死人一样。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没有感情的盯着他们俩,这样的李淮让两人浑身汗毛立起来,心底的凉气越来越重。   当李淮说到要把他们送到妓院去,老四真的慌了,他天生长的瘦弱,看着和小哥儿的身量差不多,以前小的时候还经常被误会成小哥儿,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他最讨厌的就是小哥儿。   要是被人当成小哥儿那样...   “我可是秀才,你敢害我,不怕、不怕坐牢杀头?!”他的声音都变的奸细起来,眼睛更是瞪的老大。   老二心里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明显得害怕,不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干脆也不吭声了,看着李淮怎么说。   李淮的表情一成不变,“你们不也害过秀才?”   “而且,到时候割了舌头,划了脸,谁会知道是你们?”   老四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老二看李淮说的轻描淡写的,也是通体生寒,于是问道,“那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将王清林残害秀才们的过程都说出来。”   老二和老四听出来话外之意,对视一眼,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如此,那就全推到王清林身上去,而且本来就是他的主使。   又过了两日,王大川又一次找到顾北知,这一次他来了顾北知家里。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顾北知看着门外的王大川,想了一下,还是让他进来了。   王大川今天穿了一身灰不溜秋的短打,要不是一张脸和两只手白白嫩嫩,看着倒像是要去土地里刨食的普通农家人。   “想着你也在村里住,就不请自来了,北知可千万别介意。”   王大川进了院子,看到两名长工,微微蹙了一下眉,没叫人发现。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正好你最近也在村里住,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顾北知领着他到了堂屋。   重明过来上了茶水,他依然涂黄了脸,看着一点都不好看,还有几分脏乎乎的邋遢,王大川只看了他一眼便有几分嫌恶的转开视线。   顾北知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让重明去陪两个孩子读书。   “晴明,来尝尝这果茶,是用笔架山上的一种小果子煮的,不甜,但十分清爽。”   王大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确实不错,还是北知会生活。”   “瞎琢磨而已,晴明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顾北知又问了一遍。   王大川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倒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我爹...北知,看在都是同乡的份上,这事儿咱们私下解决可好?”   顾北知细瞅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味分辨不清,“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还要看其他受害者的想法,且,我也不知该如何私下解决,倒不如按照国家法律来。”   其实他早就放弃了将王清林告官的想法,一来他能找到的证据不够充分,只能证明王清林有害人,但却无法治其死罪,他想要摆脱罪名也不算难事。   二来,孙和泰那边只给了十五天的时间,不足以让官府给他定罪。   十五天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若是不能在剩下的几天里解决,孙和泰动手的话,也不知道会伤及多少无辜,又会有几个漏网之鱼了。   王大川再三求他,他都推脱了,最后王大川只能满脸愁苦的离开,顾北知目送他走远之后,关好院门回到堂屋。   “重明,把这些茶具都收起来,下次这人再来,再拿出来。”顾北知交代了一下。   重明应了,然后有些不高兴的说,“老爷,重明觉得这个人不好,他还要来咱家啊?”   因为顾北知和关舟都不是那种压榨奴仆的人,对主仆尊卑的观念也不太重视,重明年纪又只有十五六岁,除了一开始来的时候百般拘谨,平日里都十分活泼,不然也不能和两个孩子玩到一块去。   “恩?重明觉得这个人是个坏人?”顾北知没想到重明对王大川的看法是这样的。   重明想起那人嫌弃的目光,撇撇嘴,“是不是坏人重明可看不出来,就是他、他没有礼貌。”   他皱着眉,只能这么说了,毕竟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转开视线了,但他就是不喜欢这个人,怪怪的。   顾北知没想到重明还挺敏感的,王大川只是瞥了他一眼,都被他发觉了,“知道了,去把茶具都收起来吧。”   “哎!”重明将王大川用过的茶杯单独收起来。   又过了两日,田哥儿从孙和泰那儿回来了,孙和泰一脸无奈的跟着他,似乎是在和他说什么,田哥儿一概不理会,他也拿他没办法。   孙和泰跟着进了顾家,见到顾北知冷哼了一声,被田哥儿一脚踩在脚背上,差点没嗷一嗓子叫出来。   还是顾北知给他解了围,“田哥儿,你这几天不在家里,小舟和重明都想你了,你去找他们俩说说话吧,我来招待孙老爷。”   夏田瞪了一眼孙和泰,才转身出去找关舟他们,这几天他也挺想他们的。   孙和泰收到了夫郎的警告,态度也和善了不少,顾北知给他到了凉茶,“恭喜孙老爷如愿以偿。”   “你倒是有眼色,多谢。”孙和泰脸上的笑也扬了起来,显然这几天的时间他夫夫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   顾北知从怀里取出夏田的卖身契,给孙和泰看了一眼,“这是田哥儿的卖身契,你打算怎么办?”   “给我吧,我来解决。”孙和泰想要过来,但顾北知没有给他,他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待价而沽?”   顾北知将卖身契收好,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这卖身契我得交给田哥儿,至于他要不要给你,我不掺和。”   “只是...”顾北知看向孙和泰。   孙和泰也看着他,以为他要提什么条件,不悦的眯起眼。   “只是,孙老爷,顾某虽然人单力薄,却也是个护短之人,田哥儿从我顾家的门出去,顾家就是他的娘家,还望孙老爷以后对田哥儿多包容一些,别以为他娘家没人了。”   孙和泰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眼神里透露着怀疑,但最终也没有挑明了问出来,而是说,“希望你是真心实意,而不是出于利益。”   “呵,孙老爷,顾某并非汲汲营营的利欲熏心之辈,情感岂能用利益去衡量!”顾北知不屑一顾,孙和泰在他看来,就是个有钱的商人,换作22世纪,大概可以算作央企总裁?和他不是一路人。   “是吗?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过,你早点把王什么的人解决掉,想起来就膈应。”孙和泰一直按耐着没动手,一直等着顾北知这边,但他的耐心有限,才有了十五日之约。   “放心吧,很快了,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幕后黑手的。”   这天起,孙和泰又成了顾北知家的常客,不过他在顾家待的时间都很短,基本上每天去了就带走田哥儿,去镇上逛街、去后山摘果子、去河边抓鱼...总之就是想尽一切办约会。   同时,王大川也成了顾家的常客,时常来找顾北知聊天,从一开始的祈求,到心如死灰的聊以后种地的生活,也不过三五日的功夫。   这天,王大川赶在午饭之前又来了顾家,正巧顾家一家四口连带着重明、夏田凑在一起吃寒瓜,这还是沾了田哥儿的光,头一天田哥儿从孙和泰那儿抱回来的。   “晴明,来的正好,快来尝尝这寒瓜,解解暑。”顾北知虽然不能笑脸相迎,也没有视而不见,而是客气的将他迎进来。   王大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没事儿过来溜达一圈,北知,我爹那边...你们查的怎么样了?”他神情忐忑,很是担心的问着。   顾北知将他迎到堂屋,重明将茶具拿出来,备了凉茶拿过来,又上了一盘切好的寒瓜,没几块儿,但待客绝对够了。   顾北知等重明出去了才说,“晴明,我们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不过雪风他们身子骨太弱,到时候只能我一个人去衙门了。”   王大川又露出同样一副愁苦的模样,唉声叹气的把自己说的极为可怜,顾北知看着听着,却丝毫不会心软。   正巧,大宝、二宝举着寒瓜过来了,“爹爹,吃瓜!瓜甜!”   两个孩子以为他爹爹没得吃呢,一人捧着一块寒瓜颠颠颠的跑过来,两张小脸上全是寒瓜的汁水,胸口围着的小围兜上也阴湿了一片水红的汁水。   “爹爹这儿有呢,大宝、二宝吃吧,过来爹爹给擦擦。”顾北知一边说着脚下不停的迎上去,蹲下身给两个孩子擦擦下巴。   大宝昂着头,寒瓜还往他手里放,“爹爹吃,甜的!”   “爹爹,吃呀!”二宝也往他手里放,眼睛笑成弯弯的形状,看着有几分像关舟。   顾北知接过寒瓜,直接一口咬光瓜瓤,田哥儿为了方便两个孩子吃,都切的很小,也就是大人一口的量,将干净翠绿的瓜皮给两个孩子看,“吃光啦,大宝、二宝真厉害,拿的瓜特别甜。”   两个孩子这下都乐的弯起眼睛,露出洁白的小牙,二宝直接扑到顾北知的怀里,“爹爹,我再去拿~”   大宝也说要去拿,顾北知抱着二宝,牵着大宝,“咱们一块去,你们吃了几块了?”顾北知扭头让王大川先等一等,他把孩子弄走,王大川表示理解,让他先照顾孩子。   这边二宝伸出手指头,“三块啦,田小叔说不能再吃了,但是二宝还想再吃一块,爹爹,再吃一块行不行呀?好甜的~”   大宝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北知,他这才明白,合着两孩子是想多吃一块,才跑过来‘献殷勤’的,故意沉默了一下,看着两个孩子笑脸都变成了可怜巴巴,这才松口,“只能一人再吃一块了,寒瓜很凉,吃多了会拉肚子,到时候就要喝药,可苦了。”   二宝抱住他的脖子,“就一块啦,不会拉肚子的,二宝才不要喝苦苦的药汤。”   “大宝也不要,就再吃一块,大宝身体好,不怕凉!”大宝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特别自信。   顾北知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后院的树荫下面,不远处是用木盖子盖住的水井,关舟和夏田、重明两个一起坐在树荫下面,吃着寒瓜,说着悄悄话。   “过来了?”关舟对他会过来一点都不惊讶,好像对他抛下客人不管的反常行为早就知道一样。   顾北知将二宝放下,让田哥儿再给他俩一人一块寒瓜,然后坐在关舟身旁,握住他的手,“嗯,王晴明现在自己在堂屋,可以直接进到厨房里去。”   两个长工也都还在地里没有回来,他们一家子又在后院,对于前面发生的事,可能半点都察觉不到,关舟伸着脖子看了几眼。   顾北知拍拍他的头,“看什么呢?”   “你说,他真的也是作恶之人吗?”关舟发现看不到前面的情况,缩回脖子,有几分不确定的问。   顾北知摇了摇头,眼神里也有些许茫然,“我也不知道...希望他不是吧。”   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顾北知又回了前面去,总不好一直放着客人不管,“不好意思,晴明,孩子们正是闹腾的时候,怠慢了你。”   “你这是什么话?可就太见外了,正好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改天再来和你探讨学问。”王大川拒绝了顾北知的挽留,快步离开。   等他走了之后,顾北知去后院长工们住的房间里叫出来一个人,正是原来孙和泰带来的那个医术高超的大夫,也是小于大夫师门的大师兄。   “麻烦于大夫,帮我看看,这茶水有没有问题?”顾北知将他和王大川刚刚使用的一套茶具交给大夫检查。   于大夫将一整套茶具检查完了之后,告诉顾北知,“茶水没有问题。”   顾北知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大夫说,“有问题的是茶杯,这杯子的杯壁被涂抹了剧毒,只须一点点,就可以毒死一个成年人。并且,简单的清洗是无法将毒素清洗干净,必须要用草木灰搓洗才行。”   “...这...唉,多谢于大夫,辛苦了。”顾北知将有毒的茶杯单独的收起来,这是王大川下毒的证据。   于大夫又给顾北知把过脉,确定他人没事,将自己的药箱收好之后,“若无事,我先回去了。”   “于大夫留下来吃顿便饭吧,今日我夫郎特意备了一桌子拿手菜,感谢于大夫给两个孩子开了良药,现在他们俩都长高了一些。”   顾北知热情邀请于大夫,后来夏田从后院过来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也帮着说让于大夫留下来吃饭,于大夫也就只好留下来了。   于大夫喜静,不太喜欢和人交流,于是又回到后院的房间暂且休息。顾家的两个长工回来了,他们满脸沉重的对顾北知说,“顾老爷,村外有十二三人埋伏,将整个村子通往镇上的道路都把守住了。”   “另外,还有一波人摸进了村子里,又分成四波人,分别去了关南虎、关弥、王大治、赵小竹家,人数不多,我们老爷已经派人去拦截了。”   顾北知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寒毛竖起,王清林一伙人简直丧心病狂!   “别等了,赶紧将人都抓起来吧!务必要保证二叔、大治还有竹哥儿他们几家人安全无事!”顾北知赶忙说。   “是。”两个长工扭头出门,一个去往孙和泰的住处,一个去联系孙家的护卫队。   孙和泰这次带来的人全是他的亲信,每个人的身手都很好,应该是说精英中的精英,又是有心算无心,除了有几人轻伤之外,顺利将二十几个歹人全部抓获。   其中还有一个是顾北知很熟悉的人,“周之文,你居然也会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周之文三十多岁,是王清林的第一个学生,也是跟着他最长时间的人,说起来,周之文和周明轩家里也有些关系,周之文是周家旁支一家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而周家有一家镖局就是这一支主要的营生。   故而他了解很多旁人不知道的门路,三教九流都能联系的上,只是周家镖局太小了,能联系到的人脉也非常的薄弱,周之文很聪明,极少动用镖局的关系,除非是很难得手的情况,比如这次。   既然动用了镖局的关系,那他不来压阵是不可能的,因此被抓住也正常,他也想过早晚一有天会阴沟里翻船,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   周之文十分冷静,“发现什么?我只是带着镖局的伙计来给晴明送些东西,莫名其妙的被抓了,还想问是怎么回事?”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找好了说辞给自己开脱,只要没有证据,顾北知又能拿他怎么样?   顾北知也没有和他多费口舌,叫人将二十几个人分别拉下去审问,审问的法子是李淮出的,孙和泰他们光听听都觉得浑身皮肉都疼,真的实施起来,过程别提有多血腥了。   这种疼不是纯粹的、单调的疼,而是层层递进的,由表及里的疼,仿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腐坏,死亡的脚步一点点靠近。   恐惧又会加剧疼痛,疼痛又会加重恐惧,一环一环,仿佛无止境的恶性循环,直至把人逼疯。不过几个时辰,已经有不少人招了,而一直被扣押的周之文也终于变了脸色,顾北知拿到了周之文和王清林□□的证据,一刻没有耽误,立即让人去将王清林他们还有王大川抓起来。   只是过了一会儿,孙家的护卫来告诉他,王大川已经死了,自杀,只留下一封信给他。   顾北知拿到信,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打开了,看过之后,他深深的叹息之后,抹了把脸,谢过孙家的护卫们,让他们将歹人们和王清林等人一起送到陈雪风的住处。   “你决定了?”陈雪风也看过了王大川的绝笔信,看着有几分颓废的顾北知,问道。   顾北知苦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确实有几分烂好人的个性...”   王大川自杀了,信里言辞恳切的让顾北知哪怕是为了王玉杰一家的性命,也不要将他们父子的恶行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   众口铄金,哪怕是在和谐社会的22世纪,偏见的流言都能摧毁一个人、一个家庭,更何况是这个封建且相互联系紧密的社会?若是他真的将王清林所做的恶事宣扬出去,王玉杰不但当不成族老,恐怕得用命去填平这个污名。   他家的其他人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抬不起头来,被人指指点点是最轻的,重则可能对他们非打即骂,他们有理也没地方说去,因为他们家里出了个品性恶劣的人。   顾北知以前工作的环境比较单纯,同事们也都很淳朴,不像隔壁经贸大学,那么勾心斗角的争权夺利,他们学校的老师都是干实事的踏实的教育工作者,对权力的向往不多,野心也都是在学术方面。   尤其是他们这样的授课老师,常年和一群年轻气盛的孩子打交道,不自觉得有些圣父,因此让他看着王玉杰一大家子因为这样的事被人戳脊梁骨,他于心不忍。   而且王大川都已经以死谢罪了...   “唉...不过,王晴明居然连为自己辩驳都没有,就这么死了,倒也算是个爷们儿。”陈雪风尊重顾北知的想法,对他来说,他对报官的执念不大,而且冤有头债有主,只要王清林等罪魁祸首伏诛,不管哪种方式他都可以接受。   “对,而且他隐藏的这么好,要不是屡次三番地试探,让他动了手,咱们也不敢确定他真的和王清林是一丘之貉,他有机会逃脱的。”李淮也十分感慨。   王大川藏的太好了,要不是他突然蹦出来说要和顾北知保结,他们都不会怀疑到他,获鹿镇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清林对自己的长子十分不喜。   顾北知也同样点点头,他原本还挺相信王大川的,只是李淮坚持要试他一试,这才抽丝剥茧的发现他的不对劲,直到王大川真的对他动手了,他都还不敢确认他也是王清林的帮凶。   “算了,不管怎么样,总算没有漏掉一个凶手,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顾北知也觉得有几分累了,他真的不适合这样的事,或许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教育工作者更适合他。   “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和阿淮吧,你专心备考。”陈雪风看出他的疲惫,那是从心里透出来的,无力的疲惫。   顾北知知道他是好意,但还是坚持和他们一起去看王清林的最后结果,他是替原本的顾北知去的,那是害了他们一家的凶手,他必须要用这双眼睛去见证对方的结局,也算为原主的父母报了仇。   他把王大川的信和他们找到的证据拿给王清林看,王清林看过之后,不想认命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颓然的说,“我输了...”   “你不是输,而是的罪有应得到了。”顾北知反驳他,王清林犯下的罪足够他死上好几次,要不是他们想不遗漏任何一个凶手,也不会放任他这么长时间。   王清林嗤笑了一声,“罪有应得?我何罪之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只是为了站的更高,有什么错?”   “人都有野心,可决不能为向上爬而不择手段,甚至害人性命!”顾北知将早就预备好的瓷瓶放在他面前。   “这是晴明准备的,别浪费了他的一番筹谋,你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顾北知说完就走了,离开清林学堂之后,让人将大门关上,整座宅子都有人把守着。   顾北知仰望着天空的明月,压在获鹿镇所有学子头顶的乌云,将于今夜散去。   过了一会儿,顾北知乘着夜色离去。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清林学堂附近的人家突然传出一声惊叫,“着火啦!着火啦!”   经过一夜的抢救,除去清林学堂的后院在大火中烟消云散之外,其他人家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大火过后,王清林师徒六人全部失踪,也成了获鹿镇居民嘴里的谈资,说什么的都有,但几日过去,也就再无人提起了。   熬过了炙热的八月,金秋九月缓慢而急躁的来了。   顾北知也准备好启程去省府考试,和他一起的还有林绣生,另外一位秀才则是从柳县出发,等到了省府再同他俩汇合。   他走之前,先将大宝、二宝的名字写在了族谱上,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关舟的名字居然一直没有写在他旁边,于是也直接加上去,但由于他并不是古人,没有像其他人异样写关氏,而是直接写了‘关舟’二字,千百年后,也成了唯一一个有名有姓的顾氏夫郎。   “我走了,最多二十天就回来,你好好在家养身体,想吃什么就吃,晚上一定要记得盖被子,还有平时一定要提高警惕,出门记得带上孙小忠。”顾北知摸着关舟的头顶,亲密而不舍,又十分不放心。   原本他想带着关舟一起去省府的,但是之前给大宝、二宝去上族谱的时候,关舟一时激动竟然晕倒了,吓的顾北知抱着人顶着大太阳跑到孙和泰的住处找于大夫救人,结果却发现关舟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虽然不是头一胎,但顾北知依然不敢带着他到处跑,生怕出点什么事,于是只能一遍一遍的絮叨着,还好关舟耐心好,即使听到耳朵都要生茧子也笑嘻嘻的听着。   纵使百般不放心,千般不舍得,顾北知也得离开,只能再三叮嘱过关舟以及重明他们,带着不安的心离开了。   从九月初,秋老虎还厉害的时候,一直到九月末白天的风都有些微凉,顾北知还没有回来,关舟吃过午饭,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累了就在屋檐下的摇椅上躺着,肚皮上盖着薄薄的摊子,不冷不热的,午睡正舒服。   梦里他看见顾北知回来,坐着一辆非常漂亮的马车,顾北知下了车,怀里还抱着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姑娘,小姑娘笑的灿烂,冲着他伸出手臂,甜甜的喊着,“小爹爹~”   他刚想伸手去抱,却握住一双熟悉而热乎乎的手,并不如何宽厚,但令他十分安心,他睁开眼一瞧,顾北知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小舟,我回来了。”   “嗯...”关舟顺着他的力气坐起来,用力的抱紧他,“北知...”   “嗯?睡迷糊了?”顾北知牢牢的抱着他,想抱着巨龙的宝藏。   “我好像...”关舟想起那个眉眼和顾北知有六七分相像的小姑娘,嘴边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做了一个很美好的胎梦。”   “是吗?我也有个好消息,”顾北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考中了,第五名。”   “嗯。”关舟又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有些困。   “怎么一点都不惊喜?”顾北知贴着他的脸蹭了蹭,唇齿间的话语明明很普通,却像是说情话一样缠绵。   关舟任由他和自己亲密,唇边的笑意肆无忌惮,“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早就确定的事,自然只喜悦不惊讶啦。”   “你对我信心这么足?”顾北知将人抱进房间,他们夫夫之间还有更多更多的话要对对方说,往后余生,还要说上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对不起大家,由于我的工作突然发生调动,天天加班到十一点多,于是咕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能完结啦,接下来就要等我把工作全部捋顺之后再开新书了,这本书也就不写番外啦,如果有时间写的话,也会放在wb给大家看,再次向大家道歉,我可能是个鸽子妖QAQ,但还是希望下一本书能够再见到大家,感谢你们的阅读,爱你们! 第133章 番外   1   顾北知从关二叔家回来, 轻手轻脚的推开院门,果然看到关舟正在屋檐下的竹椅上睡觉。   轻手轻脚的给关舟拉了拉毯子,九月底的风是越来越凉了,顾北知轻轻碰了一下关舟的脸颊, 感受一下他皮肤的温度。   夏田悄无声的端着火盆过来, 低声的劝阻他, “老爷,主子刚睡着, 你可别把主子弄醒了。”   顾北知赶紧松开手, 关舟这一胎虽然不像石哥儿那样艰难,但也确实有些负担。   最主要的变化就是关舟现在晚上几乎睡不着, 唯有每天下午在外面竹椅上躺着的时候能踏实的睡一会儿。   除此之外,别的反应都不算明显。   害怕在外面吹风着凉, 夏田都会等关舟睡着之后,在他身旁放上一个火盆,火盆里是上好的银丝炭,没有一丝明火,再用镂空的盖子盖住。   这样也能稍稍抵御一些九月底的凉风,虽然关舟现在并不会觉得凉。   顾北知只需要稍微等一会儿, 就可以看到关舟将盖着毯子扔到一边去, 他便再将毯子盖回去。   两个人, 一个睡着,一个守着,像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一样,这么以来一来一回的,顾北知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厌烦和枯燥。   内里已经三十多的顾北知,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个要当爸爸的过程, 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和慌张的。   见过了石哥儿怀孕时,令人恐惧的模样,顾北知心里的害怕不敢表现出来,就只能用这样一直守着的方式来缓解一二。   夏田知道他的习惯,放下火盆之后没在这儿多待,转身回了厨房,灶上还炖着鸡汤呢。   用刚刚长大的小公鸡,剁成大小合适的块儿,放入多种腌料用力的揉搓按摩,直到鸡肉入了味,再用清水反复的冲洗,将多余的调料都去掉。   然后再放到砂锅里清汤、小火,慢慢的炖上一下午,过程中要将油花一点点撇净,最后鲜香又清淡的鸡汤就炖好了。   怀孕之后,关舟的口味变淡了很多,偏偏又闻不得腥气,即使是鸡蛋的腥味都不喜欢,夏田才会特意研究这样清淡不腥的鸡汤。   而另一边,重明带着大宝、二宝一起读书,两个有了大名的孩子表现得比以前更加乖巧,似乎是明白小爹爹现在不能被吵到一样,读书的声音都是轻声细语的。   顾北知几乎完全听不到孩子们的声音,只能从开着的窗子里看到孩子们读书的样子。   他坐在关舟的前面,做一堵人体挡风墙,扭头还能看到孩子们,慢慢勾起嘴角。   岁月静好。   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候,关舟也睡的差不多,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露出了开心的笑,“我好像梦到孩子了。”   顾北知扶起他,动作间透露着小心和关心,“嗯?咱们的孩子一定很乖巧吧?”   关舟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梦,噗嗤一声笑开了,“那还真不是,虽然是个小女孩,但比起大宝、二宝,这孩子可淘气太多了。”   这是关舟第二次提起孩子的性别,顾北知不自觉得皱了一下眉,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岔开,“是吗?应该是大宝、二宝太乖了,夏田做了鸡汤,应该已经好了,要不要先喝一点?”   关舟最近确实有些馋鸡汤,立马忘了要说什么,“嗯!”   当天晚上,关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没有一丝丝困意,突然想起来下午被岔开的话题,他凑到顾北知肩膀上,“北知,睡了吗?”   顾北知抱住他,“还没,又睡不着了?”   “嗯...你说,我肚子里的是不是个女儿啊?我做了两次胎梦,都是女儿...”关舟想起梦里和顾北知如出一辙的大眼睛,漂亮的像个小仙女一样小女孩,不禁期待起来。   顾北知摸着他的后脑勺,大大的手掌带着令人舒适的温热的温度,一点点的缓慢抚摸着,一直到后脖颈,让关舟放松了不少。   “这种事情,随缘就好了,不管男孩、女孩还是小哥儿,只要是咱们的孩子,就一定会聪明又好看的,因为孩子会有咱们一家人爱他,对不对?”   “你说的也对,但我还是希望不要是个小哥儿...”关舟额头贴在顾北知的肩颈间,“小哥儿的日子总是要比男人和女人难一些...”   顾北知拍拍他的后背,“不要担心这些,大不了咱们招上门儿婿,不会让孩子受委屈的。”   关舟有些吃惊,“招婿?咱家有儿子,干啥招婿?”   “舍不得孩子嫁出去,嫁到别人家里,受了委屈怎么办?还是留在咱们家最好,我看招个儿婿就很不错。”   顾北知是真的这么想的,他虽然穿来古代也有一两年了,可他的思维还是更加的偏向现代。   但他也知道他一个人的思想不能和整个社会对抗,所以他平时都会小心的藏好那些过于惊世骇俗的想法。   只是偶尔,也会不小心暴露出来,比如这种时候。   关舟也早就习惯了他的与众不同,虽然惊讶,但也只是这么一下,仔细想一下,“嗯...这样倒是也成...不过我还是觉得要是个女儿就好了。”   “这不是咱们能控制的,随缘吧,不要想那么多,你现在好好养胎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忧虑太多。”   顾北知侧过身,将关舟整个包住,亲亲他的脸颊,“睡吧,小舟,要不要给你唱摇篮曲?”   轻轻地哼唱起柔和的小调,一只手还轻轻地、有节奏的拍着关舟的后背。   关舟被他耐心的哄着,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困,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推开他自己翻了个身,咕哝一句,“热。”   然后就睡着了。   顾北知等他睡着,试探着将滑落到腰部以下的被子拽上来,只是依然被关舟一巴掌打开。   怕把他吵醒,顾北知只能任由他把被子踩在脚下,从一旁的脚踏上取了薄薄的毯子给他盖上。   关舟大约只睡了半个时辰左右,便被热醒了,转头发现顾北知已经睡着了,但似乎很不踏实,眉心还皱着。   他将身上的毯子掀开,人却更加靠近顾北知,几乎要滚到他怀里,觉得更热了,但顾北知的眉眼平缓了,他也就只好忍耐着,让自己继续睡。   两个人慢慢抱成一团,热的满身潮湿也不肯分开。   2   关舟觉得自己怀孕期间挺轻松,孕吐只有短短的几天,后面虽然有很多不能吃、不能闻的,但有夏田的照顾和顾北知得守护,他觉得过得还挺好的。   自认为身子骨很好,等过了前三个月,关舟便也不肯闲着了。   顾北知看着铺了满床的布料,再看看趴在床边上睡的香甜的关舟,再一次无奈的叹气。   熟练的将所有布头都收起来,然后将人抱到摇椅上放好,盖上薄毯,他则去仔细的将床铺扫了一遍,生怕有针遗落在床上。   夏田见房门开着,也没敲门,站在门口轻轻地叫了一声,“老爷。”声音放的极轻,生怕吵醒了关舟。   顾北知出来,接过夏田手上的甜汤。   “主子又睡着了?”夏田往里面望了一眼,看到摇椅上躺着人,不禁蹙起了眉。   “嗯,不过不用担心,于大夫说是正常反应,过段时间会好的。”如果他眼里的担心能藏的更好一些,说不准更有说服力。   关舟这一胎实在有些古怪,前些日子还是睡不深,弄的人都瘦了好些。   眼看着能踏踏实实的睡了,却又开始睡的太多了,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比如吃饭吃了两口眼睛一闭就睡着了、手里拿着针也悄无声息的睡着了、前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已经睡着了等等。   最危险的是有一次关舟非要帮着夏田烧火,烧着烧着就睡着了,手差一点伸进大火烧着的灶膛里。   可把夏田吓坏了,无论他怎么说都不肯让他再进厨房一步。   “老爷,灶上还有热汤,若是主子醒了,知会一声儿即可。”夏田示意这一碗就让顾北知喝了吧。   顾北知没有心思喝什么甜汤,这本来也是关舟想喝的,干脆还是留着吧,凉了再换,“你不是和孙兄约好了?快去吧,小舟这儿有我看着就成。”   夏田摇摇头,“老爷,我已经叫人告诉他最近都不出门了,等着主子生下小主子再说。”   顾北知也盼着这孩子早点生,不然关舟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状态看的他心里头发慌。   被担心的关舟倒觉得最近身体状态好的很,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精力旺盛的无处发泄,恨不得出去跑一圈才行。   不过天气越来越冷,他的肚子越来越鼓,一家子对他可是千般小心万般仔细,自然不可能放他出去跑跑跳跳的。   甚至过年,都是关二叔一家早早的来了顾家,就为了不让关舟大冷天的出门拜年,关二婶还特意留下陪着他。   过了年,顾北知就得收拾行李准备去京都考试了。   他坐在一旁,看着关舟难得的不打瞌睡,“小舟,不如我下次再去京都吧,不急于这一时。”   “急,我急的很。”关舟翻箱倒柜的将顾北知所有衣服都翻出来,挑挑拣拣的往箱子里装。   顾北知不敢硬拦着他,只能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继续劝道,“小舟,你看你正怀着孕,我这一走少说也要到四月中旬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关舟却不以为然,十分淡定,“你在家也帮不上忙啊,又不能帮我怀几个月小宝,还不如去考进士。”   “虽然不能替你怀,但夜里能照顾你...”   关舟瞪了他一眼,“我可没那么娇气,又不是女人,以前怀着大宝、二宝我还去地里干活呢,哎呀呀呀,你别烦我了,我这儿正收拾东西呢!”   现在的关舟可不是顾北知刚穿来的时候,小脾气来了,顾北知是真拿他没办法。   任由顾北知嘴皮子都说破了,关舟就是不让他在家待着,还说要是考不上进士,以后别想进家门,到了日子就连人带行李一起赶出家门。   顾北知满肚子忧愁,又不敢真的违抗关舟的意思,怕万一他不去京都被关舟知道了,再气出个好歹来,只能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等顾北知真的走了,关舟才流露出一丝丝脆弱来,但转瞬又不见了。   考进士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考中举人那会儿,村里都想要大办一场庆贺一番,被顾北知拒绝了,这要是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顾北知再不去考进士了,这孩子将来免不得要被村里的长辈们不待见。   所以理智告诉关舟,顾北知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虽然心里头也不想他离开。   当天夜里,关舟又睡不着了,只觉得这屋子似乎冷飕飕的,怎么都不热乎。   “也不知道北知路上顺利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好久不写,都不会写了,番外就凑合凑合吧 第134章 番外   3、   顾北知这一路倒也算顺利, 除了牵挂家里之外,别的倒也没什么。   与他同行的,是孙家借给他的两个长工,夏田被他们看作一家人, 怎么都和孙家脱不开干系了, 干脆也就不需要避讳, 大大方方的。   不过这次从京都回来,他就得买几个人了, 不然家里头的活儿干不完了。   重明年纪也到相看人家的时候, 户籍也拜托孙和泰改了,现在重明姓关, 大名关昕,对外说法是过继到关舟父母名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一来,也算是举人夫郎的弟弟,不愁没有好人家上门。   倒是重明自己不怎么想成亲,一说起要嫁出去的话,就特别不爱听。   顾北知琢磨着,再留个一两年也没事,小哥儿拖到十七是有些晚,但只要他的身份够,再表现出重视重明的样子,总有人愿意的。   “唉...”顾北知胡思乱想了半天,内心深处还是惦记着关舟。   为了逼迫自己不去想,他只能翻出书来复习,日以继夜的将自己的时间填的满满当当,只有夜里睡觉时才会松懈一些。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复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一点水花儿都没砸起来的进了京都。   茶馆里、酒楼里压状元的局子更是不见他的名字,默默无闻地进了考场。   三天转瞬即逝,上千人的大考最终只留下来一百二十几名有幸得以殿试,其他的只能三年后再来了。   顾北知在这一百二十几名学子之中,名气太弱,又考完就消失在人们眼前,倒是无人注意到他。   等到殿试这天,按照之前大考的名次排好,随着禁军一起进入大殿,都是提前教过的规矩,谁也不敢左右乱看,低眉顺眼的盯着前一人的脚后跟进了大殿。   顾北知在小黄门的引导下落了座,视线丝毫不会偏移,自顾自的将笔、墨准备好,坦然自若的样子,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拿到考卷的瞬间,顾北知心道一声好运气。   这一次的考题只有一道,民生。   这民生的含义可就多了,是‘衣食以厚民生,礼义以养其心’还是‘民生在勤,勤则不匮’?   顾北知果断下笔,在现代经历过马哲教育、学习过近代史的人,一定对民生两个字不陌生,更别说顾北知精通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了解每一个时代老百姓的苦楚。   杜牧曾写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原因在何处?   影响因素是有多种多样的,抛开社会制度不提,最重要的是社会生产力太落后了,或者说科技太落后...   洋洋洒洒的写下了充斥着时代缩印的文字,好像是站在了历史的肩膀上一样。   然而,在皇帝看来,只有天马行空可以评价了。   理所当然的,顾北知的名次也是平平无奇,第二甲的第二名,什么状元、榜眼、探花、传胪的风光都与他无关。   不过在本朝,一甲、二甲都是要在考试结束后被皇上召见的,这一次召见让当今对顾北知有了几分兴趣,没有把他扔到什么奇怪的部门去,而是跟着状元他们一起进了翰林院。   正当世家贵族们对这个第五名感到好奇时,却发现,人...不见了。   4.   顾北知走的时候,天气还有几分春寒料峭,回来的时候都换上了单衣。   “小舟,大宝、二宝!我回来了!”顾北知几乎是披星戴月的赶回来的,他一路上不停的掐算着关舟的预产期,想尽一切办法加速,终于在预产期前面赶到了。   关舟自然也是很惊喜,一骨碌从他的专用躺椅上起来,和顾北知死死的拥抱住。   “唉唉唉!你慢点!”顾北知觉得自己刚刚心脏都要停摆了。   顾北知刚忙伸手托住关舟,仔细的看着他,上下这么一打量,心里咯噔咯噔的。   比起他去京都之前,关舟现在可憔悴了太多了。   “你这肚子怎么鼓了这么多?看着脸上蜡黄蜡黄的,怎么回事?”顾北知的手想要去摸摸确认一下,但还没靠近,便不自觉得颤抖起来。   大宝、二宝这时候也屋里窜了出来,“爹!”   “哎!”顾北知半蹲下,接住两个孩子,“大宝、二宝,想爹爹了吗?”   “想!”“特别想!”大宝、二宝抱着顾北知高兴地蹦蹦跳跳。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说了一会儿话,关舟实在是忍不住了,推了顾北知一把,“你快去换身儿衣服去,臭死了。”   这一句话像是点燃了什么,大宝也立即附和,“就是就是,爹爹快去洗澡吧,太~臭啦!”   “你这孩子!”顾北知举起胳膊闻了闻,有些不自信的问,“很臭吗?”   关舟捂住鼻子,“快去换衣服吧。”   顾北知想到自己一路上光顾着赶路了,都好几天没洗过澡,顿时也觉得浑身都痒痒起来,“我这就去烧水!”   给顾北知开了门就不见了的重明从厨房探出头来,“哥夫,水我烧好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提水!”顾北知扶着关舟坐稳当了,然后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似的,提着水冲进了浴室。   关舟、大宝、二宝父子三个看他急急忙忙的模样,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6.   关舟的预产期是四月底,是一个气温很舒适的时候。   不过,关舟肚子里的宝宝可能不这么认为,到了日子也丝毫没有动静。   安稳的、扎实的待在小爹肚子里,就是不出来。   眼看着预产期都过了三天还是没有动静,顾北知都睡不着觉了,别说是古代了,就是在医疗及其发达的22世纪,生孩子的风险也不是百分之百没有的。   他把于大夫叫来,压着人不许走,非要让他想办法让孩子快出来,于大夫说开一副催产药,顾北知又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用药催,对大人、小孩儿都不好。   于大夫说那就让关舟没事儿多走一走,活动开筋骨,生孩子也少受点罪。   顾北知倒是让关舟走,但是全程都搀着、扶着,恨不得关舟一点儿劲儿别用,而且也不肯让他走去危险的地方。   厨房、井边、台阶...等等,都不能让关舟靠近。   这么提心吊胆的,没几天功夫,顾北知瘦的脸都凹进去了,有点像他刚穿来是后原主的尖酸刻薄样,弄的关舟都不待见他了。   顾北知急的满嘴水泡,关舟却一点儿都不担心,他莫名的觉得,这个孩子一定不会折腾他,只要等她愿意出来的时候就好了。   于是又过了三天,这一天的天气,说得上风和日丽,从顾家门口站着往北边望去,能看到满山一丛丛深浅不一的绿意。   生机勃勃的青山脚下还有一条不宽的河水慢慢流淌,再加上偶尔飘起的袅袅炊烟,平静而幸福的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突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紧接着响起了敲锣的声音,那铜锣的声音一波三折的仿佛自带颤音一样,传出去老远的,将整个村子都点燃了。   “喜报——”   “喜报——”   “恭喜王家村顾北知高中二甲第五名,得进士出身——”   这下子全村都彻底热闹起来了,老村长拐杖也不要了,鞋也不穿了,仿佛返老还童了一般,比他大儿子跑的都快。   等他到顾家门口,报喜的官兵刚巧满脸笑容的从顾家出来,老村长一瞧还是个熟人,赶忙上前,“官爷,这次又来给咱们村送喜报啊,小老儿整治了一桌好菜,家去吃点饭再回吧?”   那官兵年岁也不大,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老叔啊,你们村儿好福气啊,一下出了一个举人一个进士老爷,老叔,你老是这个!”   官兵给老村长比了个厉害的手势,哄的老村长笑的牙床子都露出来了,“可不敢当,都是孩子们自己个儿争气。”   “嗨!您老就别谦虚了...天不早了,小的还得回去复命呢,顾大人,那小的这就走了?”官兵好好的恭维了老村长一会儿,才恭恭敬敬的和顾北知告别。   要不说能得到报喜这么好的差事呢,这小兵也是个聪明人儿,他一看顾北知和老村长说话的样子就判断出来两人关系不错,也愿意给老村长面子。   官兵看顾北知没有反对,利索的上了马走了。   老村长这才从官兵那一句‘顾大人’里回了神,一拍大腿,“咱们王家村,光宗耀祖啦!”   “大郎啊,你跟老叔说,那皇帝老爷是不是让你做官儿了?”老村长激动地浑身颤抖,满色潮红,没喝酒却仿佛醉了一般。   顾北知点头,“是,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只是在翰林院里做点杂事,整理整理书籍。”   “翰林院!我知道,那可是天下读书人都向往的地方!出息啦,大郎你出息啦!你爹你娘要是泉下有知,肯定高兴!”老村长一边说一边抹起了眼泪。   正当老村长激动地难以抑制,想要拉着顾北知去拜先祖的时候,一直陪着关舟的夏田突然从屋里跑出来,“老爷,主子要生了!”   仿佛一把大锤重重地砸在顾北知脑袋上,“啊?啊——”   他凄惨的叫声把周围的人都吓一跳,只见一眨眼的功夫,顾北知已经窜进了房里,还有高了不止八度的尖叫声,“于大夫!于大夫!救命!救命!”   “张夫郎,快来!于大夫!救命!”凄惨又尖锐的嚎叫声,还有些颤抖,最后顾北知是被老当益壮张夫郎还有被他吵的脑壳疼的于大夫联手扔到产房外面的。   之前被报喜的动静吸引来的村民们都还在门口,一个一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顾北知仿佛丢了魂、失心疯似的在产房门口,嘴里发出凄惨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发了大家善意的爆笑。   场面确实有些搞笑了,产房里面的一声儿不吭,外面的反而像是要生了一般叫的凄惨。 第135章 番外7   7   关舟听着石哥儿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顾北知在他生产那天失心疯一样的表现, 脸上的笑容满是幸福的味道。   石哥儿拍拍他的手,“这下,我可真的放心了,大郎现在啊, 心里有你。”   关舟反握住石哥儿的手, 没有解释其实顾北知的芯子已经换了的事实, 而是真诚的向石哥儿道了谢,以前顾北知没穿过来的时候, 只有石哥儿愿意和他当朋友。   只是他那会儿心里头很怕麻烦石哥儿。   越是在意越是小心翼翼的维护。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他才会在打破顾大郎的头之后回娘家,而不是去求助石哥儿。   万一他真的杀了人,躲到石哥儿家就是给他添麻烦了。   会连累石哥儿的。   原本他都以为他们爷仨活不下来了,但幸好那一棍子将北知带来了,这是他后来觉得自己做的最好也是最幸运的一件事。   “朋友之间不说这么见外的话啊,不过,你要是不嫌弃,让我给你闺女做个干爹如何?”石哥儿说着,忍不住有些羡慕。   谁能想到,万分之一的几率都叫关舟给碰上了,居然生了个可人疼的女儿出来。   “哈哈哈,那当然好啊,小宝又多个人疼她。”关舟提起女儿心里也是满满的骄傲,他早说了,一定是个女儿。   只是,此时的关舟还不知道,现在看上去乖巧无比的女儿,以后将会是全家人都觉得闹心的调皮鬼。   十年后的关舟更是恨不得把女儿塞回肚子里重新生一回。   “顾!娴!雅!”关舟陪着笑脸把来问罪的礼部侍郎夫人送走,转身回了后宅就开始抓这个捣蛋鬼。   小姑娘有一双核顾北知一模一样的眼睛,顾盼生姿,灵动极了,此时充满了慌乱,“完了!完了,小爹爹生气了。”   “小姐,咱们怎么办啊?主夫郎就要过来了!”她的丫鬟也跟着着急。   “这个该死的矮冬瓜,连个女孩子都打不过,还好意思找家长告状,真是无耻!”顾娴雅听着她小爹爹越来越近的声音,脑子不停的转着。   爹爹不在家,救不了她,哥哥们都在书院,明天才回来,怎么办怎么办......   “有了!”顾娴雅一拍巴掌,“珠珠咱们快走,去孙伯伯家找夏小叔!”   丫鬟从窗子望出去,都能看到主夫郎进了院门了,“可是、可是咱们出不去呀!”   “哎呀你跟我走!”顾娴雅拽着小丫鬟从后窗翻出去,躲在窗下听见她小爹推门的声音,赶紧从另外一边溜出去。   关舟推开门找了一圈没找到人,顿时觉得不好,“快把院门封了,别让小姐跑出去!”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顾小姐拽着小丫鬟还是跑出去了,关舟催着众人去抓她们俩,但是下人们哪儿敢真的抓啊,万一伤着小姐怎么办?   还是被她找到机会溜了,关舟追上来的时候,小姑娘早就没影了。   看着墙脚下一个矮矮的洞,原本还只有五分怒火的关舟,蹭的一下,火上头了!   “是谁给小姐挖了这洞?”关舟瞪着一干下人,看没人出来认,也不急,“紫檀,给我查,三天之内,查到所有有关的,一律发卖!”   “是,主子。”紫檀跟在关舟身边也有七八年了,还是第一次看主子这么生气,不过他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要不是今天小姐着急暴露了这里,他们都不知道府上居然有个随意进出的地方。   跑到孙家的顾娴雅还在和夏田撒娇,她可是知道她小时候夏小叔带了她好久呢,最受不了她撒娇了,一定会帮她的。   心里头算盘打的响,夏田也确实禁不住她撒娇,不过听了她是怎么跑出来的,夏田觉得小姑娘这一顿揍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果然,没有半天的时间,关舟就带着人过来了,完全不顾夏田的说合、求情,直接叫紫檀、楠木、梨木他们将小姑娘绑了带回去关起来。   小姑娘也心绝不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丫鬟珠珠被关在了柴房,她被关在了自己的屋子,可是所有的窗户都上了锁,门前也有梨木、香樟把守。   第二天一大早,小姑娘被带去中厅吃饭,两个哥哥也回来了,爹爹也休沐在家,小姑娘一下子忘了自己犯的错,和爹爹、哥哥们撒起了娇。   只是平时对她有求必应的爹爹和哥哥们,这次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顾北知看着关舟的脸色,有心想救闺女一命,装模作样的板起脸,“咳咳,小宝啊,你知不知错?!”   两个哥哥也板着脸,“小宝,错了没有?”“以后是不是不敢了?”   这戏码顾娴雅熟悉啊,立马跪在地上,特别真诚的认错,“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错哪儿了?”   顾娴雅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我以后再也不打人了,就算小胖子骂我是泼妇也不打他。”   都到了这时候,还不忘给人上眼药,这孩子也太精了。   顾北知一听这话顿时怒了,“混账,谁敢说我闺女是泼妇!是谁?小宝跟爹说,爹给你做主!”   两个哥哥也是愤怒的不行,大宝都撸起袖子来了。   只见关舟筷子往碗上一放,‘啪’的一声,父子四个全都一哆嗦,全都看向关舟。   “你闺女不是泼妇吗?你看看谁家小女孩跟她一样,跟男孩打架,还打赢了?”关舟瞪了一眼大宝。   大宝想起他偷偷教给妹妹的防狼术,心虚的低下头。   “见过哪家小女孩打赢了同年龄的男孩不说,还知道要威胁对方不许告诉家长?”关舟的视线移向二宝,二宝立马避开视线,低下头摸摸自己的鼻子。   “看哪家的小女孩在后院临街的墙上打个洞,钻狗洞跑出去躲避惩罚的?”关舟的视线移向顾北知。   顾北知还真不知道这事儿,顿时明白了夫郎生气的点,有心想劝几句,“小舟,小宝还是孩子,她不懂这些的。”   “你闭嘴,就是你们爷仨天天惯着,瞧瞧好好姑娘都给你们惯成什么样子了?!”关舟气的想捶顾北知几拳。   “行了,小宝今年都十岁了,还这么不懂事可不行,紫檀,上家法!”关舟让紫檀拿出来,一排大小号齐全的羽毛。   顾娴雅这下子真感觉到不妙了,连忙求饶,“小爹爹,小宝错了,小宝再也不敢了,小宝回去抄书,十遍、一百遍!”   关舟不为所动,指挥着两个丫鬟按着她,脱掉两只鞋,“从最小号开始。”   身手利索的丫鬟英钏脆生生的道,“主子,那奴可就动手了!”   “嗯,让小姐好好长长教训。”   “英钏姑姑,别挠我脚心!英钗姑姑救我!小爹爹,小宝错啦~”顾娴雅扭着身子想躲,可是关舟铁了心要罚她,谁敢放了她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小的羽毛一碰到她的脚心,她便浑身抽搐一般,又笑又闹的。   “哈哈哈哈别挠了哈哈哈别、挠了哈哈哈”   直到把五只羽毛都用了一遍,小姑娘笑的脸都要僵了,眼泪更是流了一脸,还有一脑门的汗,顾北知爷仨心疼,也不敢惹气头上的关舟,只能一遍遍的劝着,“差不多了,她真的直到错了。”   关舟挥挥手,英钏停下来,他从怀里掏出手帕,走过去给女儿擦脸,“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小姑娘笑的都累了,小声儿的回答。   “那你知道今天错哪儿了吗?先不说你打人被人家告状这件事,就说你从洞里钻出去,跑到孙府,万一路上遇到坏人了,你怎么办?”   “到时候,人家比你长得高,比你力气大,还比你武功好,那有可能爹爹还来不及去救你,坏人就已经把你咔嚓了,你想过这些吗?”关舟给女儿擦干净眼泪和汗珠。   “小宝,爹不是觉得女孩儿就得柔柔弱弱的,只是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是不是?”他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没感觉到潮,才放下心来,“再说那洞,爹和管家、紫檀都不知道那儿什么时候被挖出给洞来,万一有人从那儿进来了,咱们都不知道,你想过吗?”   小宝没想过,她只是觉得方便,以后可以偷偷溜出去玩儿,“爹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让你担心,是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要改,知道吗?”   “嗯嗯。”顾娴雅靠着关舟,秀气的打了个哈欠。   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你以为,顾大小姐就此变成乖乖女?   做梦...   “顾娴雅!”   关舟送走了来告状的户部侍郎夫郎,怒气冲冲的去抓闺女,这孩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又又又把别人家的孩子欺负哭了!   “小爹爹,不能怪我啊,我只是说了实话!”   “不怪你?说实话?”   “对啊,我爹说了,早恋是没有好结果的,阿律他被绿了呀!”   “小小年纪,你懂什么?你给我过来!”   “我懂啊,小爹爹,我真的懂。”顾大小姐一边躲还一边犟嘴,“不就是阿律喜欢柳姐姐,但柳姐姐明明喜欢阿律的表哥还吊着他,不就是绿了阿律嘛!”   “你还说?!”   据说,当天顾小姐被她小爹爹抓住之后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被带到户部侍郎府上道歉的时候都是蔫了吧唧的,京城里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男少女们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看来能安生好一阵子了。   我们顾大小姐,京城一‘霸’的名头,那可不是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