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种田养娃当上了皇帝 作者:红豆米稀 文案: 穿成哥儿文里的炮灰男配,邵清仪以为自己拿的剧本是种田、经商、养娃、救老攻,最后富甲一方、安享晚年。 但很快,他发现剧情发展有点不对? 他那个十项全能、□□属性点满的猎户老攻,竟然就是传闻中已经身死的虎威大将军?而且他还磨刀霍霍,准备再次把入侵国土胡人全部赶出去? 而他这个一心养娃、只想苟着的咸鱼,竟也被寄予了搞后勤、振民生的重责期盼? 贺长季上辈子被夫郎所累,惨死牢狱。侥幸重生,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与夫郎和离! 结果一睁眼,他却发现,那个又懒又蠢还恶毒的夫郎,似乎变了个人? 食用指南: 1、细节、逻辑可能存在些问题,看得开心最重要,请勿考究! 2、胸无大志一心养娃穿书受&心存正义前世惨死重生攻; 3、全文基调温馨且甜,日常种田美食向。 内容标签: 生子 种田文 美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邵清仪,贺长季 ┃ 配角:接档文《全帝国都知道太子被我撸秃了》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种田、养娃、搞基建 立意:小家大家齐发展,家国天下一把抓。 第一章 夏季进入了尾声,路边的种着的两行银杏树颜色开始转黄,又是一个寻常的傍晚。 阳光幼儿园草莓班的班主任邵清仪挥别了可爱的小朋友们,拒绝了热心爷爷奶奶们的相亲邀约,骑上自己从某鱼上淘来的二手山地自行车,一路疾驰,来到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 把心爱的自行车放到走廊里锁上,绕过曲折狭小还昏暗的弄堂,邵清仪熟门熟路地推门,走进了一家门口贴着破旧的用A4纸打印的“健身房”字样的店铺。 悬挂于门上的铃铛因为邵清仪的推门举动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提醒着翘着腿打着手机斗地主的中年男人有客人来了。 中年男人抬了抬眼皮,见是邵清仪,又敛下,抬了抬下巴:“登记。” 早已是这儿的常客的邵清仪熟练地拿起桌上的本子登记了自己的名字。 中年男人并不在意邵清仪登记了什么,兀自玩着手机。 而邵清仪也早已习惯了健身房老板的这种待客之道,自觉进了更衣室换了衣服,然后站上了一台跑步机。 现在时间还早,健身房里的人并不多。 邵清仪并没有立刻开始跑步,而是先拿出了自己的蓝牙耳机,连上手机,然后才开始每日边听书、边健身的日常。 斑驳的墙面,简陋的设施。 这是一家廉价健身房——连营业执照都没有的那种。 来这里健身的,都是喜欢健身的工人、快递员、外卖小哥等,健身高峰期的时候,入眼满是渗着汗水的腱子肉,热闹极了。 身为阳光幼儿园的金牌幼师之一,邵清仪并不缺钱,但他节俭惯了,买什么都得货比三家,健身同样不例外。 这家廉价健身房是他货比十几家之后挑选出来的性价比最高的。 这家装潢装修不行,大夏天只有电风扇可以吹,健身设备也不丰富,仅有常用的那几种,但离家近,价格比普通健身房低了十倍不止! 而且因为条件设施差,这里很少会有女性顾客。既不会被女性骚扰,又能看到健美、阳刚的体魄,这对母胎单身的小0而言,这里就是天堂! 是的,邵清仪,25岁,性别男,爱好男,母胎单身的小0一枚。 与众不同的性向就是他拒绝众多相亲邀约的原因。 邵清仪也不是没有遇上过和自己相同性向的人,只是这个圈子乱得很,他有贼心没贼胆,宁愿单身也不想将就。 母胎单身了这么久,内心空虚那是肯定有的。 工作清闲、孤家寡人的邵清仪,就把健身和小说作为了消遣时光的利器。 随着跑步机缓缓启动,速度越来越快,蓝牙耳机中的AI男声也开始播放起小说的内容。 “邵清仪?来人竟是他那用卑劣手段抢走了自己的未婚夫的弟弟邵清仪?” 时隔大半篇文,再一次听到这个和自己同名的恶毒男配的名字,邵清仪全身一激灵。 低沉磁性的男声依旧播报着。 “在被抢走未婚夫的时候,邵清宁是恨他的。 但如今,他与夫君琴瑟和鸣、膝下儿女双全,生活的幸福早已磨光了他的仇恨。 他只是有点惊讶。 几年不见,邵清仪竟然胖成了这副模样。 他的身边有两个孩子,看着三四岁的模样,瘦骨嶙峋的,和邵清仪庞大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邵清仪和贺长季生的一对双胞胎?怎么看着比自家冬儿还小?为人姆父,邵清宁实在见不得孩子吃苦——即使,这是他曾经仇恨的人的孩子。” 邵清仪看的这本小说名字叫做《冲喜良缘》,讲的是一个可怜的小白菜哥儿被迫嫁入大户冲喜却收获美满爱情的故事。 他很喜欢看绿晋江的文,尤其偏爱生子题材,而他目前听的这本书,正是一本男男生子背景的哥儿文。 主角受邵清宁原本有着幸福的家庭,但这一切在姆父去世、阿爹娶了继母之后就完全变了。 根据本文的设定,这个世界里有三种性别,分别是男人、女人、哥儿。男人的地位最高,其次是女人,哥儿的地位最低。 在阿爹娶了继母之后,身为哥儿的他就成了小白菜。继母生的弟弟各种欺负他,搅和了他的亲事,抢走了他从小就定了婚约的猎户未婚夫,而他则因为八字合被继母以十两银子卖到县城当了冲喜哥儿。 谁知这冲喜哥儿嫁的,竟是皇商世族的嫡系继承人! 最终,冲喜哥儿受和病弱公子攻齐心协力、宅斗掌权,过上了幸福生活。 目前这本书的剧情已经走到了收尾阶段,主角受因父亲重病又回到了出生的村子,遇到了带着两个孩子的恶毒男配邵清仪。 说实话,在发现这本小说的男配的名字和自己重名的时候,邵清仪是想弃文的。 毕竟看着和自己同名的人在小说里做出各种愚蠢到恶毒的事情,任何人都会觉得尴尬。 但这本书的剧情实在很吸引人,再加上受很快就嫁入攻家换了地图,没有了男配的戏份,邵清仪就继续看了下去。 没想到这剧情都快结尾了,这个和他同名的男配竟然又出现了? 邵清仪记得,前文中有提到这个恶毒男配生了一对双胞胎。 男配用阴谋诡计强要来的猎户夫郎贺长季不喜欢他,但对他也不差,怎么这两个孩子会如此瘦弱? 邵清仪本来就是因为喜欢小孩子才看的生子文,在听到文中对男配的两个孩子的描述之后,不免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两个孩子身上。 然后,邵清仪就从接下来的剧情中得知,两个孩子之所以会这么瘦弱,是因为那个恶毒男配把本该给孩子吃的食物都克扣了下来,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刚开始孩子们的猎户阿爹还能捕到不少猎物,两个孩子还能温饱。半年前,俩孩子的阿爹打猎摔断了腿,行动受限,邵清仪的日子都难过了不少,更不用提两个孩子了。 听到这里,邵清仪气得肺都要炸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家长! 而接下来的剧情,更是让邵清仪难以置信。 恶毒男配在认出主角受之后,竟然以自己的孩子为饵将其骗到自己家,然后污蔑主角受与自己的夫君余情未了,妄想借此机会踢掉主角受,做皇商世族当家人的夫郎。 结果主角攻完全没有相信男配的说辞,反倒是县官想要讨好主角攻,把男配一家抓进了大牢。男配在牢中被活活饿死,男配的猎户夫君也病死在了牢中,他们的两个孩子沦为了孤儿。 听完了恶毒男配的结局之后,邵清仪觉得既解气又心疼。 解气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恶有恶报,而心疼的,则是两个无辜的孩子。 结束了热身的邵清仪依旧意难平,他关闭了跑步机,躺在了仰卧板上,一边闭着眼做仰卧起坐,一边还想着《冲喜良缘》中的情节。 如果不是摊上了这样的姆父,书中两个孩子的结局肯定会大不相同吧?还有那个猎户,本来以他的本事能娶到条件更好的妻子或夫郎,就因为信守上一辈定下的婚约,结果却娶了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如果他是书里的这个邵清仪,怎么也不会让这种悲剧发生。 带着耳机的邵清仪完全没有听到头顶发出的异样响动,健身房里的客人不多,没有人注意到仰卧板正上方的墙皮正在蠢蠢欲动。 闭着眼的邵清仪听完了整本小说,正沉浸在攻受美满结局的余韵中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头部一阵剧痛! 蓝牙耳机掉了出来,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大喊“老板,墙皮掉了!”“死人了死人了!” 我还没死呢! 邵清仪想要大叫,却迷迷糊糊发不出声音。 头顶、后脑、面部都有温热粘稠的液体流出,应该是血…… 艹,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我刚续的三年健身卡啊…… 邵清仪感觉脑袋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昏沉,直到,彻底坠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邵清仪有了一些知觉。 他感到这一觉睡得格外疲惫。 头很疼,身子很重,就连底下睡着的这张床,都又冷又硬。 邵清仪费力地睁开了眼,黑漆漆的木结构屋顶闯入了他的视线。 ? 邵清仪昏沉沉的脑袋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哪儿? 还没等邵清仪回过神,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老二家的,出事了!” 有人这么高喊着,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屋内。 “砰——”门被粗暴地打开。 邵清仪一扭头,看到一个眉心有一颗浅红小痣、系着长发、穿着古朴简单的秀气男人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老二家的,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睡觉?你们家长季出事了!快跟我来!”秀气男人又气又急,上前就要拉邵清仪起来。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邵清仪,身体下意识地就做出了抗拒的反应,随后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秀气男人抓住使劲往外拽,然后…… 秀气男人涨红了脸用尽了力气,邵清仪还是纹丝不动。 邵清仪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体型,出乎意料地庞大。 他的身上有好多圈肉,目测这体重至少得有两百斤!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书啦~日更,每天12点定时更新~希望多多留言支持哦~ 第二章 这什么情况?! 他引以为傲的腹肌呢?他完美保持的体型呢? 身上的这坨肉把邵清仪彻底吓醒了,他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成功的秀气男人闻言,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知道着急啊?你家长季从山上摔下来了,现在正在李大夫那儿躺着呢!” “长季?”邵清仪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忽的,他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贺长季?” “对啊!”秀气男人狐疑地看向邵清仪,“我说老二家的,你睡糊涂了?怎么连自己夫君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贺长季?夫君? 邵清仪看着自己满身的肉,渐渐回想起来,自己好像被廉价健身房的墙皮砸死了。 所以他这是穿书了?穿成了《冲喜良缘》里的恶毒男配邵清仪? 不是吧,这种魔幻的事情,怎么可能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眼前的一切,又不得不让邵清仪认清现实。 最初的震惊过后,邵清仪冷静了下来。 他是孤儿,在原世界也没什么牵挂。反正死都死了,难不成还能再穿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如果他真的是穿成了《冲喜良缘》中的邵清仪,那他在这儿倒还反倒能发挥点作用…… 想到这儿,邵清仪试探性地问道:“成平和成安呢?” “俩孩子早就听到动静过去了,哪像你这个当姆父的,竟然还在屋里睡大觉!”说起这个,秀气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听到秀气男人的回答,邵清仪确信自己是真的穿成自己看的哥儿文里的恶毒男配了。 成平、成安正是邵清仪和贺长季生的双胞胎孩子的名字。 “对了,家中的银两你放在在哪儿了?大夫那儿的钱还赊着呢,得赶紧拿去付了。”说着,秀气男人就开始翻找周边的柜子橱子,那架势是要把这屋子翻个底朝天。 见状,邵清仪想要立刻从床上起来。 只是他低估了肥重的身体给自己带来的负担。 邵清仪的脑子想的是:立刻起床! 但他的身体做的:我……好……重……我……起……不……来…… 邵清仪不禁满脸黑线。 原来的邵清仪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吃成这个样子的?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也太糟糕了吧,他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眼前这个秀气男人,应该就是书里提到过的贺家的极品亲戚之一——长得清清秀秀、实际上非常抠门、爱贪小便宜的哥嫂江明秀。 以江明秀的性格,在别人家翻到的任何东西那都是可以“借用”的,邵清仪可不想让他这样把自家屋子给霍霍了。 邵清仪好不容易才终于拖着沉重的身体下了床,试图阻止了江明秀的翻找:“哥嫂,你先帮我去大夫那边照看照看,我等会儿找到钱马上过来。” 可惜邵清仪动作再快,也没有江明秀眼疾手快。 他眼睁睁地看着江明秀抓了一把干花生塞进了衣兜,然后拍了拍袖子,这才满意地说道:“行,那你动作快点。”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邵清仪看着几乎空了的锡罐头,不禁气急。这江明秀真是雁过拔毛,连干花生都不放过。 根据《冲喜良缘》里的设定,一把干花生也算得上是奢侈小零食了。 江明秀拿的干花生不多,但那毕竟是自家的东西啊!过于节(kou)俭(men)的邵清仪肉疼了,从来只有他薅别人的羊毛,还从来没有人从他手里薅走过羊毛呢! 都怪这破身体,严重阻碍了他的行动!既然穿书已经成为了现实,他就必须为未来做些打算了——减肥,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对了,刚才那江明秀说,贺长季,也就是原主用计谋骗来的老攻,摔断了腿正在大夫家等着救治? 这么说来,此时小说的剧情已经快要到尾声了? 邵清仪记得,主角受是在看望病重的父亲时遇到了原主,那时候原主的猎户夫君已经断腿半年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所在的时间线正是结局发生前半年? 猎户夫君摔断了腿,没有得到很好地医治,从而失去了养家能力,是导致这个家庭破碎原因之一。 邵清仪要想改变自己和其他人的命运,就必须先从医治好贺长季的断腿开始! 想到这儿,邵清仪开始翻找银两。 花钱看病,无论哪个年代都是这样。 突然,他灵光一闪,小说里好像提到过,邵清仪会把贵重物品放在衣柜的暗层中。 很快,邵清仪就找到了藏着碎银的锦囊。 也不知道看病需要用多少钱,他干脆把整个锦囊都带走了。 一出门,邵清仪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如何去李大夫家。 他只能凭着直觉,往建筑更多的地方走去。 幸好,这个村子并不大,走了几分钟,邵清仪就找到了李大夫家。 大概是贺长季打猎受伤是村子里少有的新鲜事,李大夫家门口围了一圈人。 看到邵清仪,围观的村民自觉让出了一条路,这才让邵清仪顺利挤进人群,到了内堂。 刚一进去,邵清仪就听到了孩子低低的啜泣声。 邵清仪心中一紧,这是,那两个孩子在哭吗? 在路上一直担心着两个孩子,但当真的要见到他们时,邵清仪心中却又紧张了起来。 他清楚地知道原主曾对他们做了多少没有人性的事情。 他们,真的还愿意相信,姆父也能是温暖的存在吗? 这样想着,邵清仪的脚步慢了几分。 但打心底对两个孩子的怜爱,还是驱使着他往哭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当看清两个孩子的模样时,邵清仪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只见两个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守在床边,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担心和害怕。他们直直地盯着床上昏迷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却又怕自己的哭声打扰了大夫,只能压抑着,难以自制地低声抽泣。 看着眼前这一幕,邵清仪心疼得不得了。 他彻底抛去了其他念头,只想把两个孩子拥入怀中,让他们知道,还有爸爸可以依靠。 他这么想着,也的确这么做了。 当他把两个孩子拥入怀中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两个孩子颤了颤,然后他就看到两个孩子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自己。 胆子更大点的贺成平甚至迟疑地喊了一声:“姆父?” 他显然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姆父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像其他人的姆父一样,在孩子们无助哭泣时,给予了一个拥抱。 ‘邵清仪,你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啊!’ 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原主一句,邵清仪看着明显比同龄人瘦弱了许多的两个孩子,心软得一塌糊涂:“别怕,有爸……姆父在。” 成平、成安两人到底还是孩子,即使遭受过再大的伤害,在听到自己的姆父用如此温柔、如此真诚的声音安慰自己时,他们还是情不自禁地投入邵清仪的怀抱中,放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听得邵清仪的心一抽一抽的。 他一边轻轻拍着孩子们的背,一边轻声道:“乖,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过了一会儿,宣泄了所有不安和害怕之后,两个孩子止住了哭声。 双胞胎中大一点的成平,擦干眼泪,红着眼睛,抬头对邵清仪问道:“姆,姆父,阿爹他,阿爹他真的会没事吗?” 成安也把小脑袋从邵清仪的怀中抬了起来,用同款红眼睛糯糯地问:“阿爹会没事吗?” “会没事的,大家都能好好的。”在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中,邵清仪轻声保证道。 邵清仪并不懂医。 根据小说里的剧情,贺长季这一摔是断了腿,但前期没有好好医治、后期没有好好养护,才是失去行动能力的根本原因。 他相信只要自己好好照顾,即使贺长季不能恢复到以前的身体状态,也能帮帮忙,带带孩子之类的,不会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这样想着,邵清仪终于把注意力从两个孩子身上转移到了还在医治中的李大夫和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身上。 这一看,把邵清仪给看愣了。 这躺床上的就是贺长季? 这身材,未免也太完美了吧。 常年健身的邵清仪,看人第一眼,不是看脸,而是看胸——肌。 然后是腹肌、整体肌肉比例和分布,最后才是脸。 虽说贺长季伤的主要部位是腿,但事实上他的上半身也有不少伤口。这些伤口都已经被处理过,裹上了一层层的麻布细带,不能看到全貌,但邵清仪还是凭借着阅人无数的毒辣眼光,看出了麻布下的健硕身材。 和那种蛋白、粉吃出来的身材不同,贺长季的肌肉充满力量,一看就是实心的腱子肉。 这身材要是放在健身房,铁定能赢得众多健友羡慕的目光。 床边还坐了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留了搓山羊胡,穿着件月白的大褂,一副学究模样,应该就是江明秀口中的李大夫了。 此时,他正在给贺长季缠麻布,一个学徒模样的人站在他旁边给他递工具。 说好过来照看的江明秀反倒没了踪影,看来是放了邵清仪鸽子。 对此,邵清仪倒也没多惊讶。毕竟从小说中的剧情看就知道,贺长季的两个兄弟和他的关系不好,江明秀能来通知一声已经算不错了。 缠上最后一根麻布,李大夫系了个节,把多余的布头剪了,然后起了身,结束了治疗。 见状,邵清仪也跟着起身,双手搂着两个孩子,问道:“大夫,贺……长季他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邵清仪直呼夫君的名字,李大夫略有些惊奇地挑了挑眉。 哥儿的社会地位最低,夫君对已婚的哥儿来说就是天,寻常夫郎绝不敢这样直呼其名。 不过想到平日里听到的乡亲们对贺长季这个恶夫郎的评价,李大夫又觉得他不懂礼数也再正常不过。 这样想着,他开口道:“长季的大腿腿骨完全碎了,要想彻底恢复,难喽。” 听大夫这么一说,两个孩子的脸色变得煞白,邵清仪的脸也变成了青色。 贺长季的伤情竟然如此严重? 等等,李大夫说的是“难”,没说不行,所以,一定还是有恢复的办法的吧? 这样想着,邵清仪问道:“大夫,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彻底恢复?” 李大夫瞥了邵清仪一眼, “办法的确有。”李大夫摸了摸他下巴的一小撮山羊胡,“但你付得起吗?” 第三章 对一个抠惯了的人来说,花钱,花大钱,那就是从他们身上割肉的事情。 但邵清仪也知道,有些钱,不得不花。 他咬了咬牙,继续问:“需要多少?” “至少二十两吧。”李大夫轻描淡写道。 邵清仪记得,当时主角受被送去冲喜,邵家得了十两银子,这在水弯村已经是天大一笔财富,可供寻常人家生活一年。 而现在,李大夫张口就是二十两。 二十两,对这个世界的普通百姓而言,就是巨款! 当李大夫以为邵清仪会放弃时,邵清仪却突然从兜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了他。 “大夫您看,这些钱,够吗?”邵清仪只知道锦囊里有钱,但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钱。他毕竟不是原装的当地人,看不懂这些碎银的价值。 李大夫接过锦囊,呦,还挺沉。打开一看,这锦囊中装着不少碎银子。 “这些碎银勉强算十两吧。”李大夫说着,施施然把锦囊还给了邵清仪,“长季摔得严重,要想完全恢复,必须得用好药养着,尤其是初期。你这十两银子,倒是够前期的药费。只是后期护养要是跟不上,前期的投入也都会白费,没有二十两银子,要想让你家夫君恢复如初,难。” 邵清仪拿出来的锦囊让李大夫看到了他的诚意,所以也就难得地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两个孩子没完全听懂李大夫的意思,他们只知道阿爹的病很严重,可能好不了了。 “姆父……”两个孩子恐惧又无措地抱紧了邵清仪的腿,那颤音谁听了都会心疼。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用其他药材。”李大夫再一次出声道,“伤好之后也能行动,只是不能恢复到完好的状态,治好之后会有些行动不便。用这个方案,你这十两银子还能有剩余。” 邵清仪带在骨子里的抠门已经在大喊“这个方案好啊,省钱!” 但邵清仪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光想着省钱。 他想起了原书中邵清仪、贺长季及两个孩子的结局。 导致这个结局出现的根源,就是贺长季没了行动能力,无法再打猎,家中境况一天不如一天。 他有着现代的知识体系和生活常识,但毕竟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仅有着从小说中所了解的浅薄知识。 况且他是社会地位最低的哥儿,两个孩子也还小,这个家庭还是需要男人来撑着。 钱没了可以再挣,但贺长季恢复的机会可是稍纵即逝。 邵清仪看了眼床上紧闭着双眼、五官俊朗的贺长季,想起了小说中对他的描述。 “邵清宁吃了一惊,往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孔武有力、高大俊朗的男人站在山头上,手上拿了把弓。正是他射出了那关键的一箭,才让邵清宁免于被毒蛇咬伤的下场。 邵清宁认出这人正是外出学艺了十几年、年初刚回村的贺长季。 邵清宁一直知道,自己是有个未婚夫的,只是姆父去世、另一个当事人又外出学艺,就没人再提起这件事情。 直到今日,被他意外救下,邵清宁才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姆父为他定下的未来夫郎,一个比水弯村所有男人都要英俊强壮的男人。” 说实话,比起病弱的主角攻,邵清仪其实更喜欢强壮的贺长季。 尤其是作者的这一段描写,让邵清仪对这个沉默寡言却又很有英雄气概的配角心生憧憬。 如今,书中的人物活生生地躺在自己面前。 如果继续犹豫,这个本应有着盖世英雄气质的男人很可能沦为连行走都困难的残疾人…… 热血上头,邵清仪做出了决定:“治!用最好的药治!” 李大夫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邵清仪竟然这么有魄力。 “你的钱……” 还没等李大夫说完,邵清仪说道:“大夫,你刚才说十两银子够前期的治疗是吧?那就先治着,剩余的钱我再想想办法。” 或许是被邵清仪的坚决所打动,常被人称作“李扒皮”的李大夫闻言,竟也鬼使神差地说道:“其实,我这儿的药倒是足够,可以先给长季用上,反正不用也会浪费。” 邵清仪闻言一喜:“那就太感谢大夫了!” 李大夫一看邵清仪的大胖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不禁打了个激灵,赶紧补充道:“但不能欠太久!否则,后续的治疗我可就不负责了!” “肯定肯定!”唯恐李大夫反悔的邵清仪扔似的把手中的装着碎银的锦囊给了大夫,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告辞,“那我们先回去了,长季就拜托大夫您了。” 邵清仪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住处。 一路上,两个孩子都有些沉默。 邵清仪明白,他们还在担心贺长季的情况。 “放心吧,李大夫很厉害的,你们阿爹一定会没事的!”邵清仪安慰道。 “嗯……”两个孩子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怏怏的,对邵清仪的话也并不完全相信。 这俩孩子,还挺早熟的。邵清仪心道。 不过他也知道,孩子的性格都是环境塑造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家长的原因,两个孩子也不会是这样的性格。 要改变孩子的性格得慢慢来,不可能一蹴而就。 邵清仪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看孩子们这副模样,估计一整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得先做些吃的让他们填饱肚子。 这样想着,邵清仪蹲下身,对两个孩子说道:“成平成安,你们先在这儿坐会儿,姆父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个孩子闻言,有些吃惊地看向邵清仪。 吃的?姆父还会做吃的? 看到两个孩子眼中的不信任,邵清仪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也没解释,只是兀自进了厨房。 几分钟后,邵清仪发现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翻遍了整个厨房,只找到了半袋面粉和一袋盐?除此之外竟然没有其他任何食材! 难道……只能做馒头了? 不行,这可是他给两个孩子做的第一餐,怎么能这么寒碜? 邵清仪忽然想起来,刚才回来的时候似乎看到邻居家的院子里郁郁葱葱长了不少蔬菜,或许,他可以去借一些? 这样想着,邵清仪走出了厨房。 结果刚一出去,就看到两个孩子直勾勾地看向他,相似的两张小脸上渐渐流露了同样的了然。 成平站起身:“姆父,我来给你帮忙吧,我会烧火。” 成安也糯糯地应道:“成安也会,成安也可以帮忙。” 邵清仪闻言,既哭笑不得,又觉得有些心酸。 “家里没菜了,姆父去邻居家借点菜,很快就回来。”邵清仪弯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成平成安你们乖乖在家自己玩。” 成平成安有点不安,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邵清仪记得《冲喜良缘》中提到过,他们的邻居应该是一对老夫妻。老太太的性格有些泼辣,老爷子则固执乖张。 性格迥异,但老夫妻很恩爱。 他们有个共同的特性——厌恶邵清仪。 想到这一点,邵清仪不禁有些头大。当时看书时的爽点,放到自己身上就成了限制。 邵清仪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 幸好,自己这张脸皮足够厚。 只不过是丢脸罢了,为了孩子,他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说是邻居,其实两家的房子隔了有一百米左右。 透过竹条围成的栅栏,邵清仪远远地看到邻居的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洗菜。 邵清仪心中一喜,老太太应该比老爷子好沟通! 这样想着,邵清仪加快了步伐。 “黄大妈,洗菜呐?”邵清仪腆着脸,主动打起了招呼。 院子里的老太太听到邵清仪的招呼有些惊讶,随后又嫌恶地瞪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洗菜,显然并不打算理睬他。 邵清仪却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老太太的厌恶一般,笑嘻嘻地说道:“黄大妈,我看你们院子里种了不少菜,能方便借我点吗?俩娃等着开饭,家里却没菜了。” 黄大妈皱了皱眉:“贺长季呢?” 她知道贺家烧火做饭的人,一直都是贺长季,邵清仪从来只知道吃,是绝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长季受伤了,在李大夫的医馆躺着。”邵清仪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俩孩子大哭了一场,我就想做些好的安慰安慰他们。” 黄大妈闻言,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邵清仪,然后开口冷嘲道:“你还会做菜?那上回带着孩子死皮赖脸来蹭饭的人是谁?” 闻言,邵清仪脸都不带红的,那都是原主做的事情,和他无关。 他继续说道:“以前是因为有长季在,所以就懒了。现在长季受伤了,家里就我一个大人,我不能让孩子们饿肚子。黄大妈,我就借些葱和青菜,不会多拿的,您放心。” “只要葱和青菜?”黄大妈强调。 “对,只要葱和青菜。”邵清仪用力点头。 “行,看在两个孩子份上,老婆子我再生一次好心。”黄大妈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身,语气却依旧不佳,“但愿你是真的洗心革面了。” “谢谢黄大妈!”邵清仪赶忙道谢。 “哼!”黄大妈冷哼了一声,但还是拿了个筐,进菜园摘了一大把葱和青菜,除此之外她附赠了两根丝瓜,“家里丝瓜吃不完了。” 邵清仪看着面冷心热的黄大妈,心中感恩,嘴上的道谢也更真诚了几分:“谢谢,谢谢黄大妈。” “哼。”黄大妈冷哼了一声,把菜交给邵清仪就没再理会他。 邵清仪再三道谢之后,抱着一大筐菜回了家。 看姆父两手空空地出门,回来就抱回来一大筐菜,两个孩子都惊奇地瞪大了眼。 第四章 看着两个孩子惊讶的模样,邵清仪难得的生出了一股骄傲的情绪。 哼哼,你们姆父可不是以前的那个懒哥儿了。 邵清仪哼着小曲儿,把菜筐放在了厨房里,然后开始打水。 这个年代没有自来水,甚至连抽水泵都没有,家家户户要么打了井,要么直接去河边取水。 贺家是有井的,在木桶上系上绳子,空桶放入井中,晃一晃就能打起满满一桶水。 只是原主显然是长久没运动了,明明长了这么大个,竟然连一桶水都拎不动。 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没成功之后,邵清仪只能认命地打少了半桶水,这才成功把水打了上来。 水桶里的水印出了邵清仪的倒影,然后,他被自己丑到了。 他竟然连脸都胖出了游泳圈!这得吃多少东西才能胖成这副模样啊? 在一圈圈肉的挤压下,五官惨兮兮地争取着露脸的机会。 难怪他总觉得视线不太好,原来是因为脸上的肉把部分视线遮住了。 减肥,必须得减肥!邵清仪再一次下了决心。 与此同时,他也对贺长季生出了一阵敬佩,对着这样的哥儿都能起反应,还生下一对双胞胎,贺长季真的不是一般人! 看到姆父拎了半桶水回来,两个孩子更惊异了。 姆父变得好厉害! 看着俩娃用闪闪发光像黑葡萄似的眼睛崇拜地看着自己,向来厚脸皮的邵清仪反而有些脸红了。 “咳咳,姆父很快就做好晚饭了,你们再等等。”说着,他拎着水桶进了厨房。 洗菜、和面,邵清仪熟练地完成了一系列工作。 他准备给孩子们做葱油饼,所以才向黄大妈要了葱。 把葱切末,留了底部的一小截葱白,放在一旁。把和好的面揉成长条,切成小块,再揉成一团备用。 刚才在翻厨房的时候,邵清仪就发现橱柜里还有一些猪油,此时正好用来做油酥。 把面团擀平,抹上油酥,撒上盐和葱花,缓缓卷起,然后再擀薄。 动作熟练的邵清仪很快把和好的面都用完了,下一步就是生火煎饼了。 土灶,邵清仪在农家乐用过,所以不算难,反倒是生火有点难度。 这时代没有打火机没有火柴,邵清仪只能用打火石生火,经过了好一番尝试,他才终于点燃了树叶。 往土灶里塞了几根木头,火势稳了,邵清仪这才往锅里倒菜油。 也许是制作工艺不同,这个世界的菜籽油没有邵清仪原世界的那种冲人气味,反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邵清仪把葱油饼放入锅中,在热油的作用下,面饼、葱与猪油的香味瞬间就爆发了出来,同时发出了悦耳的“滋滋”声。 闻到香味的两个孩子终于坐不住了,双双挤进了厨房。 “哇,好香啊!”刚一进厨房,两个孩子就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个人的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锅里的葱油饼,满是渴望。 “姆父姆父,你做的是什么呀?”成平更是直接问道。 “我在做葱油饼。”邵清仪微笑着答道,“这儿油烟重,你们去外面等着,很快就能吃了。” “我要帮姆父一起。”成平却摇了摇头。 “对,成安也要一起帮忙。”成安也跟着附和。 听着两个孩子稚嫩的童言童语,邵清仪不禁感叹,这两个孩子未免过于懂事了。 想了想,邵清仪把锅中的葱油饼翻了个面,煎得两面都金黄酥脆之后,铲出来盛在了盘子中,放凉了一会儿,然后对两个孩子说道:“行,那姆父就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帮姆父尝一尝第一个葱油饼的味道。” “啊?”两个孩子等了半天,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任务,他们愣愣地对视了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两个孩子像是没明白过来似的,邵清仪主动帮两个孩子把还有点烫的葱油饼撕成了两半,然后一人一半地递了过去:“别愣着,快帮姆父尝尝这饼的咸淡。” 成平成安本就对着锅里的饼流口水了,这会儿听邵清仪这么一说,一个没忍住,接过邵清仪手中的饼,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酥得掉渣的饼皮,还有点柔软的内芯,浓郁的葱香和猪油香扑面而来,恰到好处的咸味更是把葱油饼的味道推向了新的高度。 两个孩子只觉得自己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明明之前阿爹也做过很多猎来的动物,但感觉要说味道,还不如姆父做的这饼来得好吃! 来不及细细品尝,肚子已经饿到不行的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地把手上的饼全部吃下了肚。 吃完之后他们才想起,自己只是帮姆父尝尝味道,怎么就全部吞下去了呢? 性别是哥儿、性格更为敏感内敛的成安更是红着脸,羞愧道:“对不起姆父,这个饼真的太香了,我没忍住,都吃完了……” 邵清仪听着成安的道歉,不禁又好笑又好气。 他知道改变孩子们对他的看法这件事情急不得,需要慢慢地来,所以他佯装生气地说道:“吃就吃了,但你们不是说好给试试味道的吗?这个饼是咸是淡,你们还没给我个答复呢!” 两个孩子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却又被邵清仪打断:“算了算了,你们一定是吃太快都没来得及尝味道。喏,这一张饼也可以吃了,你们再尝尝这一块。” 说着,邵清仪又把新煎好的饼放在了盘子里,然后分成了两半。 这一回,两个孩子不用邵清仪催促,就自觉拿了一半,开始品尝起来。 这一回,他们的吃相文雅了很多,一边吃一边还发出了美食家似的评价。 “不咸不淡,味道刚刚好。”成平吃了一口,点评道。 “外面酥酥的,里面香香的,太好吃了!”成安也用朴素而又真挚的语言夸赞。 “姆父真厉害,竟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末了,两个孩子还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同吹起了邵清仪的彩虹屁。 邵清仪被两个孩子真挚的赞美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忙也帮好了,你们去外面等着吧。” “嗯嗯,好~”确认姆父是真的会做饭,两个孩子放心地离开了厨房。 邵清仪看着两个孩子的神情,想起之前网上刷爆的“这届父母真难带”之类的小视频,原主大概也是孩子们眼里难带的父母之一吧? 没了两个孩子打搅,邵清仪手下的动作快了许多。 迅速把饼都煎好,又做了一道丝瓜汤。 简简单单的一顿晚饭就做好了。 等邵清仪把今晚的所有食物搬上桌后,两个孩子的眼睛里满是闪亮亮的光彩。 “姆父太厉害了!”两个孩子再一次夸赞道。 这一波一波的彩虹屁,吹得邵清仪这种厚脸皮都觉得有点难为情了。 “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邵清仪用食物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嗯嗯!”俩娃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乖巧地吃起桌上的饼来。 邵清仪也拿了一个饼,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的肚子其实也饿了,但他可是要减肥的人,要慢慢吃,才不会积累更多的脂肪。 邵清仪看着吃得正欢的两个孩子,思绪不禁有些飘远了。 他记得这两个孩子今年应该是五岁了,但目前这模样看起来挺多也就三岁的模样,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虽说这其中有被原主克扣伙食的原因,但不懂营养均衡也是孩子们营养不良的重要原因。 或许是因为继承了猎户阿爹的好相貌,俩娃的五官都挺精致的,只是太瘦了所以看着不出挑。 邵清仪相信,以他金牌幼师的能力,不出三个月,他就能把俩娃养成村里最靓的崽! 不过,当下有个问题是,家里分文没有,先不说欠李大夫的十两银子,就是以后的生计,都很难保障…… 这些天得好好想想办法,邵清仪这样思索着。 一顿晚餐,贺家一大二小都吃得满足极了,俩孩子是真的吃饱了,而邵清仪则是汤喝饱了。 没办法,为了有饱腹感又不至于长胖,邵清仪只能喝汤充饥了。 还剩余了一些葱油饼,邵清仪收了起来放到了橱柜。 洗完碗筷,他又打了些井水,混合灶台上烧好的热水调成温热,招呼两个孩子过来洗漱。 俩孩子洗漱完,就乖乖睡觉了。 邵清仪却有些睡不着。 这会儿估计也就现代社会的晚上八点不到吧?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夜生活,七八点睡是非常正常的入寝时间,但对邵清仪这个有着现代灵魂的人来说,这个点睡觉实在有些太早了。 他躺在硬梆梆的木床上,思索着以后的生计。怎么用更少的钱为孩子们提供充足的营养?如何去赚取剩余的十两银子?不知道贺长季的腿能不能真的恢复如初…… 不知不觉中,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邵清仪被饿醒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蒙蒙亮了。 邵清仪干脆起了床,在院子里做起了体操。 不远处,黄家的老爷子在园子里侍弄他的蔬菜瓜果,眯着眼看到贺家那懒夫郎今天破天荒地起了个早,还在院子里做些奇怪的动作,忙不迭地喊老婆子过来看:“这贺家夫郎,莫不是中邪了?” 老太太想了想他昨日来借菜的事情,意味深长地回道:“不管是不是中邪,只要能真的改了性子,能对俩孩子好一点,就是好事了。” 第五章 邵清仪不知道黄家二老正在围观他的早锻炼,他只觉得自己这减肥事业真是任重道远。 他不过做了五个深蹲,竟然就已经气喘吁吁。 而且因为腿部肥肉实在太多,这五个深蹲做得还非常不标准。 邵清仪靠着意志力做了二十个深蹲,又来回在院子里做了两组蛙跳之后,两条大腿就酸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累得想立马瘫在地上,但多年健身的常识告诉他,此时他应该做的是拉腿舒缓,让肌肉线条变得更加优美流畅。 做完放松运动之后,邵清仪又从屋里拿出一把锄头,开始对院子里的乱石地下手了。 贺家连农田都没种,更不用说自家院子了。 与原主不同,邵清仪非常热爱种地。在现代社会时,他只租了个有阳台的单间,但还是满满当当种满了蔬菜瓜果。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能自己种的东西,何必花钱去买呢?” 贺家的院子面积不小,只是有很多乱石。这样的土地不适合直接种植,所以邵清仪要先把这地锄一锄,把这些碎石给挑拣出来。 大概是今天早上锻炼过的原因,邵清仪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比起昨日轻盈了许多,很快,他就把一大片地给锄完了。 邵清仪擦了擦额头的汗,准备继续工作,就听到屋内传来两声清脆的叫喊:“姆父!” 原来是两个孩子醒了。 邵清仪对两个孩子笑了笑:“你们先洗漱,等姆父把活儿干完就给你们做早饭。” 两个孩子却吧嗒吧嗒跑了过来,好奇问道:“姆父姆父,你在做什么呀?” 或许是因为昨天的经历让孩子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姆父的温暖,现在他们在邵清仪面前,也能表现出孩童特有的娇憨了。 邵清仪一边挑石头,一边解释道:“我准备在这儿种点菜,这些石头会影响农作物的生长,所以要先把这些石头给挑出来。” “那我们也来帮忙吧!”听邵清仪这么一说,两个孩子立马撸起袖子也加入到了捡石头的行列中。 邵清仪也没拦,捡石头并不是什么力气活,人多力量大,速度也能快一点。 更何况,这项工作对孩子们而言就是一种游戏而已。 这院子里的石头实在是多,三人用了差不多半小时才终于把石头挑完,堆了一个小山头。 邵清仪从厨房里拿出昨天吃剩下的带根葱白,种在了刚开垦出来的土地中。 两个孩子好奇地看着姆父的举动。 “姆父,这个葱只有这么一小截了,为什么还要种在土里呀?”成平疑惑地问。 邵清仪笑着解释道:“植物的生命力很顽强的,这么小小的一截,就能变出一棵完整的葱来。” “哇,真的吗?”因为自家不种地,成平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听邵清仪这么一说,他感到稀奇极了。 成安没有说话,但他亮闪闪的眼睛泄露了他和成平一样的好奇。 把葱白种下后,邵清仪给两个孩子洗了手和脸,然后又把洗完的水浇灌在刚种下的葱白边缘。 一家三口的种地事业正式告一段落,邵清仪开始给孩子们张罗起早饭。 早饭他准备做个青菜面疙瘩。 面疙瘩做法简单,易消化,给孩子们当早饭非常合适。 邵清仪先往大锅里倒了三分之一的生水,等到土灶里的火势稳定之后,他盖上锅盖,拿出一个大碗,开始做面糊。 他往大碗里面放了几勺面粉,加水搅成了糊状。 很快,锅里的水就沸腾了,邵清仪用勺子舀起一勺面糊倒入沸水中,如此接二连三,把大碗中的面糊全数倒入了沸水中,形成了一片片漂浮在表层的面疙瘩。 切好的青菜也跟着下了锅,再用盐调味。 快速而又好吃的青菜面疙瘩就完成了。 邵清仪把面疙瘩盛在小碗中,又端出昨日剩余的葱油饼,招呼两个孩子一起吃早饭。 孩子们还是头一次吃面疙瘩,看着碗里的食物,他们新奇极了。 “快趁热吃。”说着,邵清仪递给两个孩子各一个汤匙。 “嗯嗯!”孩子们点头,用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然后放入了口中。 唔,软软的面疙瘩轻轻嚼几下就滑入了咽喉,青菜煮得半生,脆脆的很爽口,热热的面汤喝下去,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肚子里也感到很舒服。 这就是有姆父的感觉吗?真的好幸福…… 两个孩子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足和快乐。 邵清仪把两个孩子的表现看在眼里。 看着他们满足的模样,他的心情也愉悦极了。 早饭吃了一半,门外就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清仪,邵清仪!”还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是谁?邵清仪有些疑惑。 两个孩子惊了一惊,他们齐齐看向邵清仪,有些不安地说道:“姆父,是姥姥来了。” 姥姥? 来人是邵清仪的母亲?小说中主角受的那个恶毒继母? “你们先吃。”邵清仪先安抚受惊了的两个孩子,然后出门看向院子外。 只见一个体型与邵清仪有的一拼的、明明年纪一大把却依旧打扮花哨的妇人正在门外敲着门。 一看到邵清仪,那妇人眼睛一亮:“清仪,你可算出来了。我听说长季受伤了?伤得怎么样?花了多少诊费?”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邵清仪皱了皱眉。 看来,这恶毒继母今天是为钱而来。 小说中对主角受这个继母的描述是泼辣贪财爱占便宜,她是从县城嫁过来的,对水弯村和水弯村的村民都很看不起。 在小说中,贺长季摔断腿之后,邵母经常在邵清仪耳边说风凉话,让邵清仪对贺长季越来越不满,甚至最终打起了主角攻受的主意。 很显然,贺家的悲惨结局,也有邵母的一份力。 回顾了一下小说剧情,邵清仪整理了一下心情,做好了和邵母撕一场的心理准备,开门并主动出击:“娘,你怎么来了?” “看你说的,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娘能不来吗?”邵母语气夸张地甩了甩手上的丝巾,说道,“对了,娘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长季的伤势如何,花了多少诊费了?” “长季的伤势有些严重,还在医馆医治。”邵清仪回道,“至于诊费的事情,娘不用担心,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伤这么重?”邵母闻言吃了一惊,然后又肉疼道,“李扒皮那儿,不但按天收诊费还另收伙食费,你平日里不挺机灵的吗?怎么这会儿就这么蠢,让长季住他那儿白白浪费钱呢?” 听着邵母的话,邵清仪有些反感地微微皱眉。不过,伙食费另收?这他还真不清楚…… “你说诊费自己想办法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你应该还存了至少五六两银子吧?”邵母又继续追问道,“难道这五六两银子,还不够看个伤的?” 邵清仪不作声,心中暗道看来原主对邵母也不是完全掏心掏肺,没把准确的存款数额告诉她。 邵母见邵清仪不回,又继续说道:“你这傻孩子,可别被人骗了还不知道。你告诉娘,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娘,你今天来,就只是想知道长季的事情吗?”邵清仪并不正面回答,反倒问起了邵母。 “当然,长季是我的儿婿,我能不关心嘛!”邵母立马应道,随后又补充道,“顺便呢,我也想来问问你这边还有没有多余的毛皮……” “毛皮?”邵清仪皱了皱眉。 “是啊,你弟弟念书念得好,被夫子挑去县城参加游学活动。县城的开销比起水弯村要大得多,我就想着用毛皮去换点铜钱,让你弟弟带着傍身嘛!”邵母说起小儿子,大脸笑作一团,满是骄傲。 看邵母这熟练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拿贺家的动物毛皮去换钱补贴家用了。拿儿婿家的东西去养自己的小儿子,也只有邵母这种人才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不过,邵母这么一说,倒是让邵清仪有了赚钱新思路。 贺长季是猎户,家里肯定存了皮草,卖皮草的确是个不错的快速来钱的方式。 小说中并没有提到过卖皮草的事情,为了了解行情,邵清仪佯装随意地问道:“上回的那些,卖了多少?” “嗨,就卖了不到一两银子。”说起这个,邵母就来气,“谁让这小小的水弯村只有胡巴子一家店收毛皮呢!要是拿去县城卖,一张兔皮就能卖个七八百文,那五张兔皮,估计能卖个三四两银子呢!” 于是,邵清仪顺利从邵母口中了解到了皮草市场的行情。 水弯村的物价水平低,皮草的收购价也低,如果去县城,就能卖出三到四倍的价格。 所以,他如果想靠着卖皮草赚钱的话,必须得去县城,不然只会给中间商赚差价。 想起邵母刚才所提到的信息,邵清仪问道:“弟弟什么时候去县城?” “后天早上。”邵母回道,“时间紧迫,否则,我也不会这个节骨眼来找你。” “这样吧,后天我陪弟弟一起去县城吧。”邵清仪突然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我正好要去县城办点事情,到时候弟弟若是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我直接给他出了就行了。” “你去县城做什么?”邵母狐疑道,“你从小就懒得很,别说出村了,连房门都懒得出,这回怎么这么勤快,想去县城了?” “唉,这不是长季受伤了吗?家里没个顶梁柱,我哪能再像以前一样懒散呢!”邵清仪亦真亦假地回了句,然后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去县城的事上,“弟弟年纪小,拿着钱也不安全,我一道陪着,娘你也能更放心点。” 邵母想了想,觉得邵清仪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便同意了:“那行吧,到时候你一道陪着去。县城里的开销可不比水弯村,一顿饭就能花费几百文,你可得多带些钱,免得到时候不方便。” “知道了。”邵清仪点头。 邵母把出发的地点和时间告诉了邵清仪,再三嘱咐他别忘了。 得到再三保证后,邵母这才离开。 送走邵母,邵清仪关上了门,一回头,就看俩娃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倚在门边,大半个身子藏在屋内,只露了两个小脑袋张望着。 邵清仪不禁觉得好笑:“你们俩吃完了?” 两个小脑袋齐齐点头,见姥姥走远了,才吧嗒吧嗒地跑出来,齐声问道:“姆父你要去县城吗?” “是啊,姆父要去县城给你们阿爹赚医药费。”邵清仪也不打算瞒着两个孩子,“到时候,成平成安你们要乖乖在家里待着,不要乱跑,知道嘛?” “好。”两个孩子都乖巧点头,只是神色中还是泄露了一丝不安。 见状,邵清仪开始沉思,让两个年幼的孩子独自待在家中是不是不太安全?虽说成平成安都很乖巧,但毕竟年纪太小…… 不然,拜托邻居照看? 第六章 邵清仪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准备再考虑考虑。 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邵清仪就发现两个孩子把他盛的青菜面疙瘩喝了个精光,反倒是葱油饼没怎么动。 邵清仪有些惊讶:“你们不喜欢吃葱油饼了吗?还是冷了不好吃了?” 两个小脑袋同时摇了摇,然后才解释道:“给阿爹吃。” 邵清仪这才想到自己刚刚还提了一嘴,也不知道贺长季醒了没,如果葱油饼有多的剩下,就拿去医馆给他尝尝。 没想到两个孩子却把这句话记在了心底。 真是两个孝顺孩子啊…… 邵清仪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说道:“锅里还有面疙瘩,没吃饱的话,姆父再去给你们盛。” 听到锅里还有,两个孩子的眼睛亮了亮。 一看他们这模样,邵清仪就知道他们并没有真的吃饱。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可不小呢。 他端着两个空碗进了厨房,又给两人各盛了一碗,然后才开始吃起自己那一碗。 因为知道两个孩子的心思,所以邵清仪也没碰剩余的那几张饼,他喝了一碗疙瘩汤,让肚子没有了饥饿感之后,就没再继续进食了。 收拾完碗筷,邵清仪把剩余的几个葱油饼装进了饭篮中,准备去医馆看看贺长季。 两个孩子自然也跟着姆父一起。 刚到李大夫的医馆,李大夫的学徒就笑着对邵清仪说道:“贺家夫郎,你来的正是时候,贺二郎醒了,这会儿正在喝粥呢!” 一听这话,邵清仪还没反应呢,两个孩子就已经欢呼着跑进了内屋,还大喊着:“阿爹阿爹!” 绕过一座屏风,邵清仪就看到两个孩子亲昵地拥着半坐在床榻上的健硕男人,那种依赖和信任让邵清仪不禁有些吃味。 昏迷时神色凌厉的贺长季,此时却慈爱地看着一双孩子,不知为何眼中似乎还有丝激动? 两个孩子先是叽叽喳喳地问着诸如“阿爹你疼吗?”“阿爹你什么时候能回家?”的问题,然后又开始积极汇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姆父做了好吃的饼给我们吃!”“可好吃了,姆父还带过来了,阿爹你也吃!” 贺长季刚开始非常温柔地回答着两个孩子的问题,在听到“姆父”这个词之后,他的神色突然一凛,犀利的目光射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邵清仪。 邵清仪正尴尬着,不知道该如何融入其中,就被贺长季这一眼给瞪了个浑身发寒。 我的天,这个贺长季怎么这么凶? 《冲喜良缘》中不是说,贺长季不喜欢邵清仪,但对他也不算坏吗? 他这会儿看他的眼神,那完全就是看仇人的眼神啊! 原主到底是心有多大,在这种犀利眼神下还能作妖? 幸好,贺长季只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把目光又挪到了孩子们身上。 那眼中的温度,也瞬间从寒冬腊月变成了三月初春。 这变脸也太快了叭!目睹了这一切的邵清仪心中大喊。 这贺长季竟然是个二皮脸!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邵清仪觉得自己是彻底被作者摆了一道,这个贺长季和书里描写的贺长季完全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但事已至此,邵清仪还能怎么办呢?他也只能安静如鸡,看着贺长季和两个娃父子情深。 不管贺长季对邵清仪是什么态度,他对待两个孩子是真的又温柔又有耐心,完全是个合格的奶爸。 邵清仪看着此刻耐心听着两个孩子讲述琐碎事情的贺长季,有些想不通这样的父亲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长成如今这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在两个孩子的再三安利下,贺长季终于再一次把目光转向了邵清仪,只是那眼中的温度依旧冷得令人只打寒颤。 “你,带了吃的?”贺长季冷冰冰地问道。 “哈……”看贺长季这种态度,邵清仪其实都有些不想把自己做的葱油饼拿出来了,但看着两个孩子目光灼灼、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不想让他们失望的邵清仪还是从篮子里取出了一张饼,“冷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拿给我。”贺长季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如果不是皮厚肉多,邵清仪这会儿估计已经青筋满额了! 这家伙什么态度啊! 两个孩子显然没意识到两位家长之间的奇怪气氛,或者说,他们早已习惯。 一心让自己阿爹也尝尝姆父做的美食的他们,见姆父迟迟没有动作,就干脆自己跑过来,接过邵清仪手中的饼,然后递给贺长季。 贺长季打量着手中的饼,冷不丁冒出一句:“这真的是你做的?” 那语气,显然是不相信邵清仪能做出这种食物。 “呵……”闻言,邵清仪冷哼了一声,并开始后悔花了全部家当救治贺长季的行为。 像这种不懂得尊重人的家伙,就活该一辈子做个残废! 还是两个孩子认真回答道:“是呀是呀,这是姆父亲手做的呢,我们俩都看到了!阿爹,姆父现在好厉害,还会种葱白!” 贺长季神色变幻,不知在想什么。 邵清仪看在眼里,更觉得贺长季阴晴不定、城府极深。 幸好,即使城府深,他对孩子们的爱是真心实意的。 在两个孩子的催促下,他咬了第一口饼。 “好吃吧,阿爹!”两个孩子急不可耐地想得到父亲的认同。 咽下第一口饼的贺长季神色变得更加莫名,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邵清仪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转向两个孩子,回道:“好吃。” 终于听贺长季说出了一句好话,邵清仪立马神清气爽了起来。 嘿,你再态度恶劣又怎么样,还不是拜倒在我的围裙下? 当年他可是在五星级酒店后厨里兼职了将近一年,学了不少手艺呢。 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他还在当厨师和当幼师之间纠结了好一段时间,最终出于福利待遇的考虑,选择了本专业的工作——幼师。 “呦,在吃什么好吃的?”李大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葱油香味。 邵清仪见状,从篮子里拿出一块饼,微笑着递给李大夫:“自家做的饼,大夫如果不嫌弃可以尝尝。” 李大夫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尝了尝,然后夸赞道:“想不到贺家夫郎竟然还有这般手艺,看来村子里对你的传闻当真是不可信啊!” 听着李大夫直白的称赞,邵清仪反倒有些难为情了:“不过是乡野小玩意儿,大夫喜欢的话,这里还有。” 说着,他就要把整个篮子递给李大夫。 “这些饼,不是说特地留给我的吗?”贺长季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此言一出,邵清仪就觉得尴尬了起来。 手上的篮子,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反倒是李大夫闻言哈哈一笑:“我已经用了早膳,这饼还是留给你家夫君吃吧。” 被李大夫解了围,邵清仪把连盘子带饼整个囫囵从篮子里拿了出来,放在了床头几上,淡淡道:“都在这儿了,想吃自己拿。” 贺长季像是头一次认识邵清仪似的,看了邵清仪许久,好半天才憋出来一个“嗯”字。 邵清仪原本还想着和贺长季好好相处,不说做夫夫,做个朋友也好。 现在看贺长季这态度,比外人还不如。 看来日后能当个和谐室友就不错了。 邵清仪看贺长季和两个孩子还有着说不完的话,干脆对李大夫说道:“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大夫点了点头,两人一齐走到了屋外。 邵清仪问道:“大夫,贺,长季他,多久能恢复?” “放心吧,你的银两不会白花的。”李大夫显然很清楚邵清仪的想法,直白地回道,“他的底子好,又有好药辅助,不出一个月就能行走,三个月就能彻底康复,完好如初。” 邵清仪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现在已是初秋,三个月后正好入冬。初冬的猎物应该还有不少,到时候让贺长季去多猎一些猎物,应该足够存下过冬的口粮。 “大夫,我那十两银子,够用多久?”邵清仪又问道。 “半个月吧。”李大夫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说道,“前头这一个月是最费钱的,就比如昨日那些药,就已经用去二两有余了。” 闻言,邵清仪心中有了数。 “大夫,我昨日也是一时心急,把家中的所有存款都给了您。现在家中分文不存,影响了日常生计。既然那十两银子够用半个月,你看,能不能先把那十两银子中的一部分还给我,我过些天再交到您手上?”邵清仪厚着脸皮,向大夫讨要已经预支的医药费。 李大夫闻言瞪大了眼,显然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想从他这儿要回医药费的。 情绪激动起来的他提高了音调:“不可能,绝无可能!” 看着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的李大夫,邵清仪丝毫不退缩,继续道:“大夫啊,你看我家还有两个孩子要吃饭、我要去赚钱也得先有本钱,您就当小投资大回报,不然我没有这周转的银两,到时候饿死了,不连那剩余的十两银子都还不上了吗?” 第七章 听邵清仪这么一说,李大夫的神色变了一变,似是有些被说动了。 邵清仪再接再厉:“李大夫,你看这样可不可以。这钱就当我借你的,我保证在一个月内还上,连带着剩余的十两银子一起。” 李大夫狐疑地看着邵清仪:“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们可以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到时候我就算想赖账也没办法。”邵清仪知道要让铁公鸡出血,必须狠一点,“如果我没能在一个月内把十两银子和借的钱还上,我自愿在医馆无偿帮工,直到还清债务为止。” “哼,就你?”李大夫摇了摇头,“你就算来帮工,也帮不上什么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那十两银子?” 邵清仪一听,讪笑道:“这不是还有长季吗?等他腿好了就能继续打猎了,赚钱速度自然也会快很多。” “你需要多少?”李大夫沉吟片刻,松了口。 邵清仪心中一喜,回道:“一两银子。” “太多了,这不可能!”李大夫迅速回绝。 “八百文。”邵清仪开始讨价还价。 “四百文。”李大夫说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 “李大夫,要么这样,我借六百文,这六百文按照二分利算利息,你看怎么样?”邵清仪开始下猛药,“这样一来,我借的越多,你这边的收益其实越大。你说对不对?” 李大夫虽然扒皮,但也从没想过要收利息。 现在听邵清仪这么一说,他反倒真的有些意动了起来。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签字画押之后自己吃不了亏,李大夫终于松了口:“行,那就六百文,协议由我来拟。” “好的好的。”成功从铁公鸡的李大夫手里抠出六百文,邵清仪心情瞬间愉悦了许多。 没想到他当年兼职做销售时的技巧竟然还能用得上。 虽说这笔钱是借的,但邵清仪早就盘算过了,只要及时还上,他所需要付出的利息其实并不高。 对于赚钱,他心里也有些底气。 根据本书作者的设定,这个世界的大部分百姓以农耕为生,商业还停留在非常稚嫩的阶段。 要想快速来钱,经商自然是不二之选。 邵清仪这回去县城,一方面是卖皮草换钱,另一方面也准备考察一番商机。 贺家现在住的,总共只有三间房——厨房,客厅,卧室。 那卧室里只有一张大通铺,现在两个孩子小还好,等两个孩子长大了,这房间肯定不够大。 所以邵清仪想把房子整改整改,多几个房间,等孩子们大一些了,也能拥有自己的空间。 还有成平,虽然他才五岁,但这个世界五六岁的孩子就可以上私塾了。 虽说上学在这个世界是件奢侈的事情,昂贵的书本、每年都需要出的学费、投入可能没有任何回报的压力,都能让一个家庭放弃送孩子上学。 但邵清仪还是想把孩子们送去学堂,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 可惜这个世界的私塾不收哥儿,不然邵清仪肯定要把成安也一起送去上学。 这一笔一笔的,可都是不小的支出。 所以就算没有欠医药费,为了孩子们以后的生活,他也必须想办法努力赚钱。 以前原主没脑子,根本想不到这些,而贺长季似乎也没有思考过这方面的事情,现在他来了,不得赶紧规划规划,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嘛! 很快,李大夫写好了协议。 邵清仪一拿到手,晕了。 这世界的字竟然和他原世界的完全不同! 虽然协议的形式相似,他也知道在哪儿签字画押,但看不懂合同内容,万一李大夫在这上面加了什么霸王条款可怎么办? 邵清仪一边假装认真地看着这份协议,一边心中急得像蚂蚁绕圈。 忽的,他故作沉稳地说道:“这毕竟也是件大事,我得先让我们家长季看看。” 他记得小说中提到过,贺长季是识字的。和李大夫合作这件事情,要想完全瞒过贺长季也不太可能,还不如大方点,直接让他看协议内容,了解合作事项。 李大夫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这贺家夫郎毕竟是个哥儿,当家的还是贺长季,让他看看这份协议,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当贺长季拿到这份协议并从邵清仪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之后,他看向邵清仪的眼神更古怪了。 邵清仪心里慌得一逼,但面上岿然不动。 他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看看这份协议内容是否有不妥之处,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就签字画押了。” 贺长季点了点头,把注意力放在了协议上。 正当邵清仪怀疑贺长季其实也看不懂这份协议的时候,他突然出声,指出了几处需要更改的条款。 而李大夫也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 看来识字也必须提上日程了,邵清仪心中暗道。 就因为不识字,他硬生生地从谈判的主角变成了背景板,这种感觉可真憋屈。 幸好贺长季还是挺靠谱的,不但识字还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听着他和李大夫的沟通,邵清仪暗自庆幸,幸好没有鲁莽画押,不然真的是被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两人沟通完毕后,李大夫又重新写了一份。 贺长季看过没有问题之后,邵清仪就把自己的大拇指按在了协议上。 从李大夫手中抠出了六百文,这事若是让水弯村其他人知道了铁定能惊掉下巴。 但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竟然是文盲的邵清仪却完全骄傲不起来。 文盲啊,这是多么扎心的一个词啊! 想他堂堂阳光幼儿园的金牌幼师,名牌大学毕业,从小成绩名列前茅,而今天,却成了一个文盲!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邵清仪暗暗神伤,把协议收了起来,李大夫也把自己的那份协议拿了回去。 屋里没了外人,贺长季突然开口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邵清仪见贺长季之前一直没问,还以为他不准备插手这件事情。既然他问了,邵清仪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贺长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大柜橱的底层有几张皮草,你去把那张红狐皮卖了,县城的话,七八两的价格总归是可以卖到的。” 邵清仪闻言,眼睛一亮。 家里竟然真的还有皮草,一张就能卖七八两,这些皮草价值竟然这么高? 等等,邵清仪突然意识到,贺长季这种行为,放在现代社会那叫藏私房钱吧? 没想到,贺长季竟然是这样的贺长季! 大概是邵清仪的眼神过于诡异,贺长季竟难得地解释了一句:“那是存着给成平成安做聘礼和嫁妆的。” 好的好的,我都明白!男人嘛,总会有藏私房钱的小爱好的! 大概是因为发现了贺长季的小秘密,邵清仪忽然觉得这家伙也没那么高冷了。 李大夫放好了协议,拿了一个眼熟的锦囊回来。 邵清仪一看,这不就是自己之前给李大夫的那个嘛! 只是里面的十两碎银,已经变成了拎着沉甸甸、但实际上只价值六百文的铜钱。 这个世界的货币有三种,铜钱、银子、黄金。 一个铜钱就是一文,一千个铜钱为一贯,也等值于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等值于一两黄金。 一斗米只需要十文,而一斗面只需要五文。一斗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就是十斤,可想而知十两银子是怎样一笔巨款了。 一想到自己那十两银子,只剩下了这小小的六百文,而且还算是借的,邵清仪就心痛得不行,连贺长季的那些皮草都安慰不了的那种。 李大夫说贺长季还需要静养,邵清仪就带上两个孩子再一次告辞准备离开。 临走前,两个孩子问阿爹,中午想吃什么,让姆父做给你吃。 邵清仪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孩子们对自己的厨艺如此信任,还是该悲伤这俩娃有了阿爹就忘了姆父,一心就只想着让阿爹吃好的。 不过,以贺长季的性格,大概只会说“什么都行”吧? “鱼汤,我想喝鱼汤。”谁知贺长季偏偏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还真的点了菜。 “好,那中午就让姆父做鱼汤!”成平成安点了点头,郑重地应道,也不管自家姆父能不能做、会不会做。 这俩孩子,家里连条鱼都没有好么? 邵清仪刚想拒绝,就见两个孩子吧嗒吧嗒地跑了过来。 成平满脸信任地说道:“姆父,你给阿爹做一碗鱼汤吧!姆父做的鱼汤一定也是天下最好喝的鱼汤!” 成安也点头:“嗯嗯,姆父这么厉害,一定能做出最好喝的鱼汤!” 行叭,既然孩子们都这么说了,那就做吧,就当给孩子们补充营养了。 面对孩子,邵清仪就变得毫无原则了起来。 见邵清仪答应了,两个孩子快乐地欢呼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们还不忘吹彩虹屁:“姆父太棒啦,姆父是全天下最好的姆父!” 那模样,让邵清仪有些哭笑不得。 既然答应了两个孩子中午做鱼汤,那就得先去抓鱼了。 这个世界的老百姓以米面为主食,肉类以鸡肉、鸭肉、猪肉、羊肉为主,鱼这种刺多肉少一不小心就会卡喉咙的玩意儿很少有人吃,螃蟹河虾这种更是不被列入食材范畴。 没人吃,自然也就没人卖。 要想喝鱼汤,就得自己想办法去捕捞。 第八章 幸好水弯村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有一条蜿蜒曲折贯穿整个村子的河流。 这条河窄的地方仅一米,宽的则有五六米,最深的地方不过一米,所以邵清仪这种从未捕过鱼的家伙,也敢拿了个篓筐就直接下水。 河里的鱼有不少,大概是因为没什么人捕捞的原因,每一条都很肥美。 只是这河里的鱼,以石斑鱼为主,那花色几乎与河底的鹅卵石融为一体,捕鱼很考验眼力。 “姆父加油!”站在河岸边的两个孩子给邵清仪加油打气。 邵清仪嘘了声,让两个孩子保持安静。 两个孩子立马乖乖捂住了嘴。 邵清仪这才继续弯着腰,在流动的河水中寻找鱼的踪迹。 找到了一条! 邵清仪眼睛一亮,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篓筐去捕。 结果还没靠近,那鱼一个甩尾就不见了踪迹。 艹! 邵清仪没想到捕个鱼竟然这么麻烦,以往想吃鱼,他直接去市场买就行,哪需要这样自给自足 贺长季也真是的,为啥偏偏想吃鱼呢?什么鸡汤、鸭汤的不香吗? 心中腹诽着,但邵清仪手中的动作却不曾停下。 随着一次次的失败,邵清仪的经验越来越丰富,渐渐地也摸到了一点技巧。 只见他先是缓缓地用篓筐靠近底下的石斑鱼,在快接近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捞起! “捉到了!”邵清仪欢喜地喊了一声。 这重量,怎么也有个半斤吧? “哇,姆父好棒!”两个孩子也在岸上也欢呼起来。 邵清仪在水中小心地走动着,准备把捉到的鱼放到带来的木桶里。 河底都是滑腻的鹅卵石,必须得走得小心,不然很容易滑倒。 眼看就快走到岸边了,突然有连续不断的石子砸到了邵清仪身上。 邵清仪被砸得猝不及防,一个不小心就滑倒在了水中,篓筐里的鱼也趁机跑远了。 “坏夫郎,懒夫郎,活该被石头砸,哈哈哈……”不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显然这场变故,就来自于一群孩子的恶作剧。 成平成安又气又急:“姆父,姆父你怎么样了?” 他们想进河中去扶姆父,但又想起姆父说的绝对不可以进去,急得小脸通红了。 “坏蛋,你们都是大坏蛋!”没法救姆父的两个孩子,只能把矛头对准那群坏孩子。 成平从地上拿了根木棍就要教训那些坏孩子,性格内向的成安也学着捡了根木棍去帮忙。 那些孩子年纪比成平成安大、人数还比他们多,两个孩子就算拿了“武器”也根本斗不过他们,很快就被两个大孩子压在了身下。 邵清仪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从河里起身,然后就看到了成平成安两个孩子被大孩子欺负的一幕。 邵清仪的怒火一下子就升腾了起来,他连篓筐都顾不得拿,气冲冲地就跑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欺负成平成安的两个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拎鸡崽子似的拎了起来。 其他几个孩子看到一座肉山似的邵清仪浑身滴着水轻而易举就把两个孩子举了起来,吓得直接跑了。 成平成安身上沾了不少土,但并没有受伤,看到姆父不但安然无恙,还帮他们把坏人给抓起来了,都忍不住为姆父欢呼叫好。 看到成平成安没什么大碍,邵清仪的怒火消下去了些,手上的两个孩子也被他放了下来。 这两个孩子看着七八岁的样子,都是小男孩,见小伙伴们都逃了,也想跑,却被邵清仪拦下。 “你们为什么要对我砸石子?”邵清仪冷冷地质问他们。 两个大孩子没想到贺家的坏哥儿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大力,而且他凶起来好可怕,像是要吃人! 两个大孩子瑟瑟地靠在了一起,其中一个孩子大着胆子说道:“因,因为你很坏,所以我们要给你一个教训!” “谁说我很坏?”邵清仪继续质问道。 “大家,大家都这么说!”那孩子说道,“你不做饭,不洗衣,又懒又坏!” “对!又懒又坏!”另一个孩子也跟着连连点头。 “我们姆父才不坏!”成平涨红着脸气鼓鼓地说道。 “对,也不懒了!”成安也补充道。 邵清仪知道原主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好,这些孩子估计也是听父母讨论时听多了,才做出了今天这样的举动。 “是谁提议用石子砸的?”邵清仪冷着脸,继续问。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不吭声。 “今天是我运气好,没有被你们砸出好歹来。”邵清仪慢条斯理地说道,“要是被你们砸中了要害,或是当场溺亡、没了性命,你们以为你们还能好好待在村子里吗?” 两个孩子被邵清仪说的这种可能性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反驳:“我们,我们只是恶作剧。” “有些恶作剧可不是能随便玩的。”邵清仪继续说道,“所以,是谁提议用石子砸人的?” “是,是我……”最先开口的那个孩子低着头说道,“我真的没想害你。” 邵清仪见这个孩子开口承认,也就放缓了语气:“念在你们今天还没酿成大错,只要你给我们道个歉,我们也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听邵清仪这么说,两个孩子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悔意后,两人齐齐诚恳而认真地道了歉:“对不起,我们错了。” 邵清仪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儿的孩子还是比较好教养的。 “姆父,鱼没了……”成平却不愿意接受道歉,“阿爹难得想喝鱼汤的……” 成安闻言也红了眼眶。 “没事,姆父再去抓。”邵清仪安慰两个孩子道,“放心,姆父已经学会怎么抓鱼了。” “真的吗?”两个孩子认真地看向邵清仪。 见邵清仪认真点头,两个孩子这才又重新开心了起来。 “那我们也原谅你们了。”两个孩子又回到了软软糯糯的模样。 得到原谅的两个大孩子都有些脸红。 他们听到了刚才邵清仪和两个孩子的对话,自告奋勇道:“我们也会抓鱼,我们帮你们一起抓吧。” 邵清仪闻言一喜,但出于安全考虑,他并没有立马答应。 他先向这两个孩子了解了他们的捕鱼方式。原来他们捕鱼的方式其实也很简单,唯一的区别是多了诱饵。 他们会用面粉和花粉做成石斑鱼爱吃的鱼饵,放在鱼篓里,这么一来抓鱼的成功率就会高很多。 “那就辛苦你们帮忙做鱼饵了。”邵清仪向两个孩子提出了请求。 两个大孩子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大人用这种平等的语气对待,他们愣了愣,然后有些害羞又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回家去找材料做鱼饵了。 在等待过程中,邵清仪也没闲着,他根据之前的捕鱼经验,继续尝试捕鱼。 过了十几分钟,还真给他又捕上来一条。 这回没有人打扰,他成功把这条鱼放到了木桶中。 而这时,做好了鱼饵的两个孩子也回来了。 邵清仪对他们表示了感谢,然后按照他们的指导,把篓筐先放进水中,再放入一些鱼饵。 果然,有了饵料之后,篓筐里很快就有了四条石斑鱼! 他们争先恐后地抢夺着篓筐里的鱼饵,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娴静。 邵清仪一个眼疾手快就把篓筐拎了起来。 四条石斑鱼被他一网打尽! 这抓鱼的效率可快多了。 短短半个小时,邵清仪就抓了满满一桶鱼,这收获惊人。 成平成安两个孩子兴奋得不行,姆父好厉害,竟然抓了这么多鱼! 鱼太多,家里也没有可以养的地方,邵清仪就想送两个大孩子几条,结果两个大孩子却说家里并不吃鱼,他们平常抓鱼也就是烤了吃个新鲜。 知道这些村民并不知道怎么做鱼,邵清仪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中午吃饭前你们过来拿我做好的鱼肉回家吧,就当作你们做的鱼饵的报酬。” 两个孩子没想到,自己提供了鱼饵之后竟然还能有报酬。 他们对鱼肉并不期待,但这可是报酬呢!出于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两个孩子答应了邵清仪的提议。 邵清仪提着一大桶鱼,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邵清仪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之前注意力都在那些鱼上,他还没怎么觉得,这会儿风一吹就感到有些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又给两个孩子换了身。 然后他开始处理刚捕获的鱼。 鱼的数量实在有点多,处理起来是个浩大的工程。 邵清仪打了几盆水,开始了机械的杀鱼工作。 他的动作非常熟练,把鱼拍晕,去鳞,剖肚,处理内脏,切段,洗净。 一桶鱼处理完,多了整整三大盆的鱼肉块。 邵清仪往盆里加了淀粉、料酒和盐揉捏腌制了半小时,然后开始烧油。 要炸这么多的鱼,油的用量显然不能少。 邵清仪一狠心,把剩下的菜籽油都给倒入了锅中。 接下来就是炸的过程了。 鱼皮在高温下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声音。经过高温炸过的鱼肉会变得酥脆,既可以直接当作一种菜,也可以煮鱼汤。 等到炸得鱼肉鱼皮呈现金黄色后,邵清仪将锅里的鱼肉块捞出,装入了大盆内。过了将近一小时,邵清仪才终于把三大盆的鱼肉都炸成金黄的炸鱼块。 邵清仪拿了块放凉的鱼肉块尝了尝。 经过油炸后的鱼肉质紧实有嚼劲,鱼腥味完全没了,只剩下越嚼越香的咸香。 原本没有更多调料的邵清仪还担心鱼肉只是经过这么简单地处理,会不会残留了土腥味,幸好这鱼本身的腥味就不算太浓,经过两道处理之后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 邵清仪招呼两个孩子过来尝尝鱼块。 两个孩子早就已经被香得不得了,闻言就快快乐乐地拿了块炸鱼肉吃起来。 哇,好好吃! 两个孩子眼睛一亮,鱼肉好香,鱼骨好脆,经过姆父这么一处理,他们完全不用怕被鱼刺卡着喉咙了呢! 第九章 见孩子们喜欢吃,邵清仪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一会儿,和邵清仪约好的两个孩子也来了。 他们原本没想着能来这儿拿到什么好东西,只是好奇和拿报酬的兴奋感驱使着他们前来。 在看看满满三大盆炸好的鱼肉块时,他们双双惊呆了。 而在试探着尝了尝之后,他们更是疯狂了起来。 酥脆的鱼皮,结实鲜美的鱼肉,可以直接咬断的鱼骨,一口下去咔嚓咔嚓的,鲜美的滋味在口腔中回旋,久久不能散去。 这也太好吃了吧!这比他们平常用火烤的要好吃一百倍!一想到他们以往浪费了那么多的鱼,两人都忍不住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邵清仪看着两个大孩子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他一边往他们带的盘子里装炸好的鱼肉,一边问起了两人的姓名和年龄。 “我叫高虎,今年七岁整。”穿着褐色短打、个子更为高大的男孩儿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回道。 “我叫王召,和高虎一样是七岁。”叫王召的男孩穿了件青色的短打,吃相比起高虎斯文了一些。 邵清仪记得自己那便宜弟弟邵清成今年也就是八岁,但已经上学好几年了,便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没去上学呢?” “我跟着父亲学打铁呢,没工夫去学堂。”壮壮的高虎满不在乎地说道,“而且学堂里教的都是些没用的,我也不准备出村讨生活,学会祖辈们传下来的打铁技术,就够我吃喝一辈子的了。” 王召的回答也和高虎差不多。他家里是酿酒的,学习祖传的酿酒技巧就已经耗费了大量时间,没精力也没必要去学堂上课。 和他们玩在一起的那群小伙伴也大多是和他们相似的情况。他们不去学堂,但每天要学习的知识其实也不少。 今天也是难得空了下来,才在“大哥”高虎的带领下玩儿。本来他们准备抓鱼烧烤、玩过家家游戏的,却没想到看到了邵清仪,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事情。 高虎和王召的说法,乍一听有点“读书无用论”的意思,但实际上并不是如此。这个世界的社会形态与现代社会不同,像高虎他们这种情况在这儿不常见,但也很正常。 邵清仪记得原书作者曾提到过,本书的社会背景架空,在这个名为梁国的国家,社会阶级从高到低分别为皇族、世族、平民。 而在职业的社会地位排名上,与传统的士农工商不同,这个国家很尊重工匠,反倒是读书人的地位并不高。 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世族当道,社会阶层流动性很弱。 读书人需要排除万难,才有极小的几率走上仕途,而大部分的读书人只能白白地消耗家里的资源,怀揣着当官的梦想,做一辈子农民罢了。 在十年前,这个国家的人才选拔机制还是单一的举荐制。那个时候,只有世族才有学习治世之道的权力,也只有世族才能当官。 十年前,在先帝的推动下,人才选拔机制从单一举荐制改为举荐制、科举制并存,平民可以去私塾、书院上学,学习治世之道以及其他知识,并通过科举得到一官半职,那个时候,是天下读书人的高光时刻。 但这种盛况在先帝去世之后就变了,现任皇帝偏好世族,虽然科举依旧每年举行,但能成功赢得皇帝青睐的平民很少,科举更多的是成为了非嫡系世族子弟的晋升渠道。 平民学生本身能够得到的学习资源少,读书的投入产出比又这么低,所以十年过去了,愿意花大量金钱、精力送孩子去学堂的人依旧为少数。 而工匠则因为祖祖辈辈的传承有着糊口的一技之长,地位比起普通农民和读书人都高了一截。 这个时代的行业壁垒很高,工匠们的手艺以家族血脉的方式传承给嫡长子,祖祖辈辈代代流传,不存在师徒制,也绝不会把手艺传给外人。 所以这个国家的工匠数量占总人口的比例也很小,邵清仪粗粗估计,梁国工匠的比例应该不会超过百分之一。 但这小小的水弯村,倒是个有趣的例外。 在与高虎和王召的交谈中,邵清仪了解了另一个模样的水弯村。 这个村子是这个年代少有的异姓村,村子里仅有五十几户人家,却有着三十多个姓氏。这五十户人家中,有二十几户都有着除了种田以外的营生,例如高虎家会打铁、王召家能酿酒,还有会织布的、做裁缝的、打锡器的、做木匠…… 小小的一个水弯村,囊括了这个时代有的大部分职业,产业链如此齐全,怪不得这个村子即使不与外界交流也能活得很好。 不过即使都有着其他手艺,这些村民们还是以种田为主业。毕竟水弯村的村民都不喜欢与外界沟通交流,也懒得将自己的手艺变现,种田是他们获取食物的主要途径。 意外从这两个孩子口中得知了关于水弯村的这些信息,让邵清仪对自己的县城之旅也有了更多的计划。 不过这计划还只是个雏形,他还需要获取更多的信息之后才能形成更完善的方案。 让高虎和王召把装满了炸鱼块的盘子带回家,邵清仪又另外盛了一盘,给邻居的黄大妈黄大爷送了去,以示感谢。 黄大妈收到邵清仪的炸鱼块,惊讶得不得了。 她像是第一天认识邵清仪似的,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接过那一盘炸鱼块,又给了他一些自家种的蔬菜,算是回礼。 邵清仪也没推辞,带着黄大妈给的蔬菜回了家。 炸好的鱼块可以保存很久的时间,邵清仪拿出一盘作为中午的菜,剩下的则是用篮子装着吊了起来。 今天的主食依旧是饼,不过不是葱油饼,而是普通的白面饼。 邵清仪熟练地和面、切块、干锅摊饼,待摊到麦香四溢、饼皮有了些微黄色就出了锅。 摊了足够数量的饼之后,邵清仪开始煮起了鱼汤。 用炸鱼块煮鱼汤非常简单,放几块炸鱼,加水没过,大火烧炖,接下来就只需把炸鱼块煮得软烂就可以了。 灶台里的火一时间是不会灭的,邵清仪也不需要守着,他干脆走出厨房,看看许久没动静的两个孩子们在做什么。 这一看,邵清仪就惊讶了。 两个孩子竟然拿了本书在看? 邵清仪走过去,仔细一看,真的是书,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他不认识的方块字,而成平成安竟然都能看得懂,还能互相讨论其中的内容? 这个发现,让邵清仪又惊又疑:“成平成安,你们能看懂字?” 成平成安点了点头:“对呀。” “是谁教你们的呀?”邵清仪继续问。 “是阿爹教的~”成平成安软软地回答。 邵清仪已经有所猜测,但确认了这个讯息之后,他还是吃了一惊。 他还当贺长季不关心孩子们的成长,实际上人家都已经教会两个五岁的孩子识字了! 他对贺长季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小说。但这本小说中,贺长季和邵清仪都不是主角,他所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也对,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贺长季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小说中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面呢? 邵清仪意识到自己得好好审量审量贺长季,也得好好思考之后如何和他打好关系了。 不过当下,邵清仪更想做的事情是—— “乖孩子,你们能教姆父认字吗?”邵清仪厚着脸皮向两个孩子请求并可怜兮兮地说道,“姆父从小就没机会上学,长这么大了,都认不全字呢。” “啊?姆父竟然不识字吗?”先前两个孩子都害怕姆父,所以与他并不亲近。 听邵清仪这么一说,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姆父竟然连字都不认识! 不识字,那不是连故事书都看不了了吗? 姆父真是太可怜了,怪不得他以前看到他们看书总是凶凶的,原来是因为他自己看不懂啊! “好呀好呀,姆父我们来教你!”脑补了许多的成平、成安立马答应道。 两个孩子得了这个做小老师的机会,很是高兴。 他们把那本故事书收了起来,拿出来另一本字数更少的书,然后像模像样地给邵清仪教了起来:“识字要先从描红开始,姆父你先练习笔画吧!” 邵清仪是真没想到,自己长这么大,竟然还有一天需要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学习描红。 这个世界的文字和汉字一样都是方块字,但是笔画、结构却略有不同,他的确也得先从描红开始,学会分解每个字的笔画,然后才能真正地去了解每个字的含义。 而在邵清仪认真学习的时候,高虎和王召带着炸鱼块各自回了家。 “嗬,你拿的这是什么?”高虎的父亲高岳和高虎的五官极为相似,身材更为高大强壮,刚从打铁房出来的他光着膀子,穿了件皮质的围裙,腱子肉上满是汗水。 “这是炸鱼块。”高虎回道,“很好吃的!” “哦?油炸的鱼吗?哪儿来的?”高岳随口问道。 “贺家夫郎给的。”高虎回道。 “贺家?哪个贺家?”高岳闻言愣了一愣,“贺老大?” “不是,是那个……就是那个大家都说是懒夫郎的!”高虎解释道。 “贺老二家的?”高岳惊疑地看着高虎,“不是吧?那个懒哥儿?等等,这玩意儿不会有毒吧?” 高虎闻言涨红了脸:“没有毒,真的很好吃的!我刚才已经尝过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高虎又把这个炸鱼块的来历与父亲详细说明了。 听到自家儿子竟然拿石子去砸人,高岳不明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爆栗:“好小子,翅膀硬了呀,竟然想出这种坏点子!得亏人家气量大,不然你可就遭殃了!” 高虎痛得“哇”了一声,然后委屈道:“我知道错了嘛……” “行吧,让我尝尝这炸鱼块,到底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吃吧。”说着,高岳就直接从高虎端着的盘子里拿了一块炸鱼块尝味道。 而另一边,邵清仪则依旧认真地向两个孩子学习。 他发现,成平、成安这两个孩子,是真的聪明,智商很高,甚至可以说是小天才。 从他们的描述中,他知道贺长季其实也没多细心地教导,他只是随便给了本描红本和类似字典的小本本,让两个孩子自己学。 他们便自己看自己学,有不懂的互相讨论,还是不懂的就去问阿爹,像是玩乐似的把这些字的认全了。 而邵清仪显然没有两个娃这么强的学习能力了。 倒也不是说他学不进去,只是他的脑子里还装了太多上辈子的知识,很多观念和思想没法立刻转换过来。 语言是文明的钥匙,每个文明都有着自己独特璀璨的部分,而这部分既可能与其他部分共通、也可能相冲突。 而邵清仪现在就遇到了很多冲突的地方。 所以他的学习进度,必然会比较慢。 幸好他的两个小老师并不在意,对他们来说,教邵清仪识字就是跟过家家一样的游戏。难得能和姆父一起玩这种游戏,他们心里可开心了,完全没有学生太笨教不下去的感觉。 邵清仪记挂着厨房里的鱼汤,虽然还想继续畅游于知识的海洋,但他还是先结束了本次学习,并约定晚上再和孩子们一起“玩耍”。 经过长时间的熬煮,鱼汤变成了浓浓的乳白色,炸过的鱼肉吸满了汤汁,也变得十分酥软。 邵清仪把鱼肉盛出来装了个大碗,然后又盛了三碗小碗的鱼汤,最后则是端着饼一起,放到了餐桌上。 这鱼汤一出来,两个孩子的视线就没移开过。 他们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但他们还记得这个鱼汤是给阿爹的,于是提醒邵清仪道:“姆父,要给阿爹剩一些哦!” 邵清仪微笑:“锅里还有不少呢。” 听邵清仪这么一说,他们就放心了,安心地吃起这顿美味的午餐来。 很快两个孩子的眼睛就又开始亮闪闪了起来的,煮过的鱼汤,比炸鱼块还好吃! “慢点吃,小心鱼刺。”看着两娃吃得开心,邵清仪的心情也跟着上扬,他一边出声提醒,一边则是撕了块饼泡进了鱼汤里。 两个孩子见邵清仪用鱼汤泡饼,也学着泡饼吃了起来。 第十章 “好好吃!和昨天的葱油饼不一样的好吃!”两个孩子一边夸着,一边幸福地眯起了眼。 看着两个娃夸张的表情,邵清仪觉得有意思极了。 一家人吃饱喝足,邵清仪就又得去送饭了。 正如邵母提到过的那样,这李大夫的李扒皮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病人住医馆要收钱,医馆负担三餐的话那也得另外收钱。 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邵清仪准备把贺长季的三餐也给包圆了。 要去医馆,两个孩子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 他们还主动提出要帮邵清仪端篮子,那乖巧可爱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按进怀里搓揉一番。 不过邵清仪还是婉拒了两个孩子的好意。 中午这一篮子可比早上的重得多,两个孩子肯定拿不动,而且里面还有鱼汤,需要小心谨慎地走才能保证不洒出来。 到了医馆,邵清仪看到贺长季坐躺着,正拿着本书在看。 一大二小刚踏入房间,贺长季就敏锐地发现了异常,他皱了皱眉问道:“怎么都换了衣服?” 两个孩子原本都快忘记之前的事了,被贺长季一提醒就又想了起来。 俩人叽叽喳喳就把事情地经过复述了一边,最后又变成了“姆父好厉害”的一顿彩虹屁。 邵清仪本来都已经快对两个孩子的彩虹屁免疫了,但这会儿在贺长季面前听着孩子们一本正经地夸着“姆父好勇猛的”“鱼汤超好喝”“泡饼也好吃”之类的话,莫名地就感觉有点燥。 贺长季刚开始听着两个孩子的话,眉头越皱越紧,但听到最后,他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 “被他们欺负的时候,你们害不害怕?”知道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大碍的贺长季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不怕!”成平立马回道。 “有,有点。”成安则迟疑了一会儿。 “以后,阿爹教你们武技,让你们再也不怕被大孩子欺负了好不好?”贺长季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微笑着说道。 “好!”两个孩子齐齐应道。 “成平学了武技,就能保护姆父了!”成平大声说道,仿佛他此时已经是个武林高手了似的。 “成安也要保护姆父……”成安也紧跟着说道。 听到两个孩子这么说,邵清仪很感动。 但当发现贺长季把目光看向了自己时,邵清仪的感动就变成了不敢动。 妈耶,这位大佬的眼神可真是有点吓人。 《冲喜情缘》中的贺长季,只是个普普通通毫无背景的猎户,连原主都斗不过,更不用主角攻受了。 但此时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眼神犀利、目光深邃,那气质看着就不像是平平无奇的山野猎户。 莫非,贺长季也被穿越了?穿进来的还是某位大佬? 正当邵清仪胡思乱想着的时候,贺长季却突然开口道:“今天辛苦你了。” 邵清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贺长季竟然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的神色也从刚才的凛冽变成了平静,与对孩子们的态度完全不能比,但至少没那么凶了。 “应该的,应该的。”邵清仪莫名地就觉得自己面对的似乎是大老板似的,下意识地就开始狗腿子起来。 他从篮子中拿出鱼汤和泡饼,放在了床头几上:“趁热吃,趁热吃。” 两个孩子见状,非常自然地又吹了一波姆父做的鱼汤是多么多么鲜美之类的彩虹屁。 贺长季在这样的彩虹屁攻势下,不疾不徐地拿了张饼,按照孩子们说的的方式,泡进了鱼汤里。 真的很鲜美。 鱼汤的味道被微微带点咸味的面饼凸显得更为鲜明,这种鲜香,贺长季从未感受过,更神奇的是,这碗鱼汤竟然没有一点腥味,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贺长季把口中的饼咽下,神色复杂地看着正在和孩子们说这话的邵清仪,他真的,还是以前的那个又懒又蠢的邵清仪吗? 邵清仪哪里知道,贺长季并不是被穿越了,而是重生了。 前一秒,他还在大牢里,憎恨着愚蠢的邵清仪,担忧着自己年幼的一双孩子,在毒药的痛苦折磨下咽了气。 后一秒,他就躺在了李大夫的医馆里,此时他的腿刚断,距离死亡还有半年的时间。 重活一世,贺长季不愿再坐以待毙。 他要彻底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而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把邵清仪这个祸害赶出自己家! 但是,他没想到不但自己重生了,邵清仪似乎也发生了某些改变。 从李大夫口中得知自己正在医馆接受治疗时,他就愣了一愣。 上辈子,邵清仪得知他的腿完全断了,医治要花费很大一笔费用之后就干脆直接把昏迷中的他拉回了家,导致他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也因此无法再站立和行走,更无法打猎。 而现在,邵清仪竟然愿意花钱给他治疗了? 贺长季的第一反应是,难道邵清仪也重生了? 但在看到吃到邵清仪做的葱油饼之后,贺长季又陷入了新的怀疑。 那个又懒又蠢的邵清仪就算重生也不会有这样的手艺。 要么,上辈子他一直在隐藏自己;要么,是那位已经提前发现了他的存在,派人易容伪装成了邵清仪。 第二个猜测很快就被贺长季给推翻了。如果是那位出手的话,他只会死得更快,绝不可能还有这样的机会品尝这闻所未闻的葱油饼。 满是疑窦的贺长季决定按兵不动,敬待观察。 接下来的发展,更让贺长季有些看不懂了。 原来邵清仪为了医治自己竟然还欠了医馆十两银子,而为了赚到那十两银子,他竟然敢向李大夫提出退返部分医疗费?而李大夫竟然也真的同意了? 更让贺长季看不透的是,这个“邵清仪”明明有如此口才和能力,却还是像真正的乡野村夫似的,大字不识。 贺长季不确定这个“邵清仪”让自己把关协议内容,是真的不识字,还是为了试探自己。 至少目前看来,这个“邵清仪”对自己、对孩子都没有什么恶意。如果他真的能做一个孩子们喜爱的好姆父,留下他,未尝不是好事。 这样想着,贺长季又不经意地扫了邵清仪一眼。 他正在和孩子们谈论着明天的事情。 “明天姆父要去县城,没法照顾你们。”邵清仪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和孩子们说道,“去县城的路途太远,县城里人又多,姆父肯定不能带着你们一起去,所以,明天你们待在医馆里,陪你们阿爹好不好?” “姆父,你要去多久啊?”成安舍不得离开姆父,拉了拉邵清仪的衣角,糯糯问道。 “去一天一夜,后天一早回来。”关于本次去县城的行程,邵清仪早已了解透彻。 这次的游学是县城中最大的私塾崇正书院主办的,邀请了县城内外大大小小十来家私塾的先生和学生。 说是游学,其实就是搞个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大比拼,靠着展现自家的优秀学生来增加书院的知名度,进而招收更多学生而已。 不过因为这诗词歌赋大比拼会持续整整一天,晚上走山路太危险,所以他们会在县城里住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再回村子。 “要去这么久啊……”连成平都觉得有些舍不得了,姆父要后天早上才回来,那不是意味着他们明晚就不能和姆父一起睡了吗? 自从姆父变了之后,身上的臭臭味道都没了,晚上抱着软软的姆父睡觉,可舒服了呢! “等姆父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糕点好不好?”邵清仪摸着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利诱道。 “好吧……”两个孩子这才勉勉强强地同意了。 “明天早上就送孩子们过来吧。”喝完了鱼汤、吃完了泡饼,听到孩子们明天要在医馆里待着,贺长季心情不错地说道,“我会和李大夫说的,医馆这边住两个孩子肯定没问题。” “行,那两个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邵清仪其实也舍不得离开两个孩子。 自己不在身边,万一两个孩子不好好吃饭怎么办?贺长季行动不便,万一孩子们磕了碰了怎么办? 邵清仪担忧极了,他向贺长季吩咐了一堆注意事项,唯恐孩子离了自己得不到很好的照顾。 听着邵清仪提到的一长串事项,贺长季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我可是孩子的阿爹,我能饿着孩子吗?” 结果这句话一出,贺长季就收到了来自邵清仪的怀疑目光。 贺长季被邵清仪这样的目光一注视,也想到了上辈子自己的确对孩子们不够上心。他以为碗盘空了孩子们就是吃饱了,哪能想到空了的碗盘不一定是孩子们吃的呢? 想到上辈子的事情,贺长季心中生出一阵愧疚。 对邵清仪说的一长串注意事项也虚心接受了起来:“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看孩子们的。” 见贺长季虚心接受了,邵清仪却还是不那么放心。 他决定今晚做出足够孩子们一日三餐的食物,免得到时候孩子们吃不惯医馆的饭菜,饿了肚子。 明天孩子们有了去处,贺长季也吃完了邵清仪带来的食物,邵清仪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结果刚一回家,邵清仪就听到门口有人在喊“贺家夫郎”。 第十一章 邵清仪现在已经能非常自然地接受这个称呼了,他推门一看,在门外的原来是高虎和王召。 “怎么了?”邵清仪一边疑惑地问,一边开了大门。 然后他才发现,高虎和王召这两个孩子都不是空手来的。高虎手上拿了件用皮具包起来的东西,而王召则捧了个酒坛子。 “我阿爹说,不能白白吃你的鱼。”高虎首先回道,“这是我阿爹新打的菜刀,阿爹让我送来给你。” “我阿娘也让我把家里酿的梅酒送来给你。”王召也解释道,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做的炸鱼块真好吃,我们一家人一顿就吃完了!” 说着,王召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我们以后抓了鱼,能不能让你帮忙炸?需要用到的材料我们都可以自己出。” “是啊是啊,我阿爹就着炸鱼块喝了一坛子酒,他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下酒菜。”高虎也说道,“他让我顺便问问,有没有多的炸鱼块,他愿意用铜钱来买。” 邵清仪没想到自己随手炸的鱼块竟然能促成第一笔生意! “炸鱼块还有,我们乡里乡亲的,谈钱多伤感情。”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正好这么多的炸鱼块我们一家人也吃不完,虎子你阿爹喜欢,拿去就行。如果他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就用手艺交换呗,万一以后我们家要打铁器,可就得拜托你阿爹帮忙了。” 高虎一听,觉得贺家夫郎真是个大好人,忙不迭地答应道:“好!” 一旁王召见状也问道:“我可以也再要一些炸鱼块回家吗?我家里还有很多酒,我们可以用酒来换。” “当然可以。”邵清仪笑得更开怀了,这都是送上门的资源啊! 于是,高虎和王召两人兴高采烈地把一篮子炸鱼块分了回了家。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家很快就会因为这一口吃的,沦为给邵清仪做牛做马的工具人。 免费的东西永远是最昂贵的,显然这两个孩子还太年轻。 送走高虎和王召之后,邵清仪先是打开了被皮具包裹着的菜刀。 手工打出来的菜刀与工业流水线生产出来的菜刀差距非常明显,经过精细和反复的打磨制造,刀身表面光滑平整,一看就非常锋利。 贺家原本的菜刀是屠户用的砍骨刀,很大,很厚,锋利度一般,还很重。 高虎送来的这把菜刀显然更适合用来家常的切菜切肉。 王召带来的酒是用黄泥封了口的,邵清仪嫌启封麻烦就放在了厨房的角落中。 炸鱼块带来的好处让邵清仪尝到了甜头,他甚至想明天要不要带点炸鱼块去县城兜售。 想起早上贺长季说的皮草,邵清仪准备先看看家里到底还有多少皮草。 他翻了翻柜子,很快就从底层翻出来几张光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动物毛皮。 放在最上面的,是贺长季提到的红狐皮。 那鲜亮的颜色、柔软的手感,即使是邵清仪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也知道是好东西。 红狐皮下面,放了几张面积稍小的皮毛,看起来应该是兔子或其他的小型哺乳动物。 而在所有皮毛最底下,竟然有一张老虎皮! 邵清仪有些吃惊,这要是放在上辈子,得值多少钱啊!不不不,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这是要进去喝茶甚至可能枪决的事情…… 上辈子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邵清仪拿着这张老虎皮,就像是拿了块烫手山芋。 心惊肉跳的邵清仪把这块老虎皮又塞回了柜子底层。 这里面的皮草,红狐皮和老虎皮显然是最值钱的。 其余皮草面积不大、珍稀度也不高,卖不出红狐皮与老虎皮的高价。 邵清仪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按照贺长季所言,把红狐皮卖了。 贺长季对邵清仪说的是这张红狐皮至少可以卖七八两的价格。 但邵清仪寻思着晚上还是再去问问,看他真正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免得浪费了这么一张好品相的毛皮。 把收拾出来的红狐皮打包好放在柜子里,邵清仪出了卧室。 两个孩子很乖巧地在看书。 虽说爱学习是好事,但运动和充足的睡眠也是孩子成长必备的要素。 于是,邵清仪收了他们的书,说道:“成平、成安,你们该睡午觉了。” 骤然被收了书,又被告知要睡午觉,两个孩子有点懵,愣愣地反问了一句:“睡午觉?” “是呀。”邵清仪把书放在一边,蹲下身对两个孩子解释道,“成平成安你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好好睡午觉可是会长不高的。” “长不高!”听到这个关键词,两个孩子都紧张了起来,“姆父,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邵清仪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所以呀,你们俩现在就该乖乖上床,睡个美美的午觉。睡醒后,我们一起去山上摘野菜,怎么样?” “好~”两个孩子点点头,乖巧地答应了。 只是两个孩子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即使躺在了床上,也依旧睡不着。 幸好邵清仪是哄惯了孩子的金牌幼师,他讲着催眠的小故事,两个孩子就在他温柔的声音中睡着了。 趁着孩子们睡午觉的空挡,邵清仪拿出了贺长季给孩子们的小字典,连蒙带猜地开始自学起来。 幸好这个世界的文盲数量很多,考虑到初学者连最简单的字都不认识,所以这本字典用的是图文并茂的形式,学起来也会容易很多。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两个孩子就醒了。 邵清仪收起了书,给两个孩子洗漱了一番,然后就带着他们上了山。 邵清仪给两个孩子一人一根木棍,他自己手上也拿了根木棍,用来打草探路。 因为对环境不熟悉,所以邵清仪选了座又小又矮的山。这是座砂石山,因为相比其他山来说秃了很多,于是就有了个“小秃山”的名字。 水弯村的地形是非常标准的盆地,四面都是高耸的山脉,小秃山是这些老大哥中少有的小老弟,又矮又秃。 看过贺长季放在柜子里的毛皮,邵清仪知道这水弯村附近的山上有不少野兽。他一个弱鸡带着两个孩子,可不敢进深山老林去,也只有小秃山这种山,他才敢上来。 除了木棍外,邵清仪和两个孩子还一人背了一个箩筐。 原本,邵清仪是没想让孩子们背箩筐的。结果俩孩子说,他们有着自己的小箩筐,以前和阿爹上山的时候,就是背着小箩筐一起的。 看着萌萌哒地背着两个小箩筐的俩正太一本正经的模样,邵清仪忍不住笑了,自然也就没阻止。 “秋天的野菜其实有不少,只要仔细辨别就能找到很多。”邵清仪认真地给孩子们进行野外教学。 “你们看,这个开着黄色小花、叶片有些肉肉的、一掰就断的植物呢,叫做马齿苋。”邵清仪说着,上手把整株马齿苋拔了起来,然后掰了两条枝蔓给两个孩子观察,“这种野菜在春天时更为鲜嫩,秋天的也可以吃,就是会有点老。” 两个孩子看着手上的植物的模样,好奇地在自己身边搜寻,想看看有没有类似的。 “这里有一株!”成安最先有发现。 “这里也有!”成平也不甘示弱。 邵清仪过来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没错,你们发现的都是马齿苋。既然是你们自己发现的,那就是你们的战利品了,你们自己采摘吧。” 得到姆父的确认,两个孩子欢乐地对着自己发现的马齿苋下手了。 只是,看姆父轻而易举地就把一株那么大的马齿苋连根拔了起来,而他们折腾了好半天、掰断了好多枝条,才得到一株残破的野菜。 两个孩子看着自己手上的野菜面面相觑,怎么拔个野菜也这么难! “这些野菜的根系都很发达,这些根须就像小爪子一样牢牢地抓住了土壤,所以光用蛮力是不行的。”邵清仪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问题,他给他们做起了示范,“看,像这样抓住它们的茎部,然后前后摇一摇,让根须松动,再这么往上一拔,就出来了。” 两个孩子得了邵清仪的指导,又尝试了一番,这回,的确比之前顺利多了。 不一会儿功夫,三人就拔了不少马齿苋。 除了马齿苋之外,邵清仪还发现了蒲公英、灰灰菜、荠菜等。 这小秃山秃了点,但物产还是比较丰富的。 嫩的邵清仪摘了叶子用来炒菜,而老的邵清仪也没放过,摘了种子准备带回家种上。 除了野菜之外,邵清仪还惊喜地发现了一丛野生枸杞。枸杞可是个好东西,又可以泡茶、又可以做药还可以作为调味品。 听说国外还有拿枸杞做甜点的,味道也很不错。 这一趟上山之旅,收获颇为丰盛,邵清仪非常满意。 下山的时候,邵清仪遇到了一些上山砍柴的村民。 看到他们三人,那些村民都吃了一惊,窃窃私语地说着“贺家那懒夫郎怎么今天上山了”之类的话。 邵清仪当没听见这些窃窃私语,他对着村民们笑了笑,反倒把他们吓了个够呛。 我这张脸的确长得不好看,但也没这么恐怖吧? 邵清仪有些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小孩子看了他都不觉得害怕呀? 眼看天色又快暗下去了,邵清仪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晚饭上。 已经吃了三餐面食,邵清仪想换换口味。正好今天去山上也采了不少野菜,这些野菜都能做成不错的下饭菜呢! 把今天下午的劳动成果放到了院子里,邵清仪又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村里唯一的一家商铺——或者说,小卖部。 这小卖部小,但油盐酱醋、大米面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小孩儿喜欢的糖豆出售。 守着商铺的是个中年哥儿,他坐在木制摇椅上,一边绣着花,一边和来买东西的村民聊着天,很是惬意。 也不知谁起了头,话题就转到了贺家上。 “那贺二郎摔断了腿,这贺家的日子还怎么过哦!” “可不是,那懒夫郎连床都不肯轻易下,没了夫君照顾,估计得去娘家讨生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银铃 10瓶;爱做梦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 “我倒没见那懒夫郎去邵家,难不成贺家老大老三终于良心发现,肯帮衬老二家了?” “哪能呢,你看老二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那两兄弟有冒过头吗?也就老大夫郎露过面,之后就没了影子。” “对了,我家二娃说今天看到贺家夫郎在河里抓鱼,不知道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啧,那贺家老二摊上这么个懒夫郎,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谁说不是呢?可怜那两个孩子哦!” 邵清仪带着俩孩子从路边过来时,就正好听到他们在议论关于自己的事情。 邵清仪还能忍得住,两个孩子却忍不住了。 他们经历过之前高虎和王召的事情,知道这些人都是在说姆父的坏话,气得直接冲了上去理论。 性子急的成平大喊道:“你们乱说!” 性子软糯但也极为护短的成安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你们天天说人坏话,你们才是大坏蛋!” “这哪来的俩野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一个消瘦高颧的老夫郎闻言皱着眉头说道,“大人说话,哪有你们插嘴的份儿!” “不过,这俩孩子长得倒是挺水灵的,难道是来探亲的外村人带来的娃儿?”另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却说道。 水弯村不大,村子里家家户户的也都认识,按理说他们第一眼就能认出成平和成安。 但邵清仪之前与村里人的关系都不好,也很少出门。邵清仪不出门,两个孩子自然也只能待在家中。村民们对成平成安的印象还停留在瘦瘦小小面黄肌瘦的可怜虫上,哪能想到短短几天功夫,小可怜虫们就变成了白白嫩嫩的小仙童。 邵清仪与两个孩子过来的路被房子遮掩着,有个死角,俩孩子跑得快,直接上去就给姆父打抱不平,所以聊着八卦的众人都没能看到邵清仪,也没能第一时间猜出来这俩是谁的孩子。 在肉山似的邵清仪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邵清仪怎么会在这儿?! 俩孩子跑到了邵清仪身边,向他告状:“姆父,他们在说你坏话!” 邵清仪闻言笑了,他看向众人,然后开口道:“想不到各位乡亲竟如此关心我们家的家事。” 说着,他缓步向众人走来,巨大的体型让人无法忽视。他的脸上满是笑意,但众人看在眼里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既然如此,我怎么好意思辜负各位的好意呢?大家也都知道我们家的不容易,不如就慷慨解囊,帮我们度过难关可好?” “我,我们说笑呢!说笑呢!”听邵清仪这么一说,刚才那消瘦高颧的老夫郎首先认怂,“我该回去做饭了,我先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以“要去洗衣”、“要去照顾孙子”、“要去做饭”等理由遁走,热闹的商铺一下子冷清了起来。 切,都是纸老虎。 邵清仪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眼前的商铺。 那商铺家的夫郎倒是一脸淡定,像是没有参与刚才的讨论一般,好奇地打量了邵清仪一眼,然后又专心绣起了花。 邵清仪摸了摸摆在外面的大米,问道:“大米怎么卖?” “十文一斗。”那商铺的夫郎慢条斯理地报了个价格。 店里的米是陈米,十文一斗的价格其实有些偏高了。 不过水弯村仅有这么一家商铺,邵清仪如果不想买,也没其他地方能买。 “买五斗。”邵清仪当下做出了决定。 那夫郎闻言点了点头:“自个儿拿斗量吧,钱放那个筐里就行。” 竟然还是个自助的店。 邵清仪有些稀奇,他按照那夫郎说的,拿起摆在一旁的量具,量了五斗,倒入了自己带来的布袋里。 买完了米,邵清仪又买了罐酱油和醋、五颗鸡蛋,另外还给两个孩子买了十颗糖豆。 这里面最贵的是鸡蛋,一颗五文,五颗鸡蛋就需要二十五文。 但这也没办法,毕竟整个村子里,养了鸡鸭的都不多,就算有,也基本上是紧了自家人,不可能拿出来卖。 回到了家中,邵清仪和两个孩子一同把今天挖来的野菜洗了,然后开始张罗起了晚饭。 既然买了米,晚饭的主食自然是米饭。 大米煮之前需要先浸泡一会儿,然后才能上锅煮。 邵清仪还是头一次用土灶煮大米,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能否煮得好吃。 如果没煮熟的话……那就干脆再加水煮稀饭吧! 邵清仪如是想。 他熟练地把一个鸡蛋敲入碗中,加盐打散,加水,然后摆在蒸架上,盖上了锅盖。 马齿苋被邵清仪切段,焯水,加盐、酱油、醋,凉拌成菜。 蒲公英则是切碎后加了少许糖、盐、酱油,然后和鸡蛋混合搅拌,最后煎成了蒲公英蛋饼。 今天给黄大妈送炸鱼块的时候,黄大妈还回赠了不少青菜。 邵清仪在锅里放了几个蒜,炒了个蒜香青菜。 等到米煮得冒气了,这饭就快做好了。 邵清仪先是加大了土灶里的火势,等到听到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之后,他等待了三十秒左右,开始退火。 做完这些工作之后,邵清仪并没有立刻打开锅。 刚煮好的米饭再焖一焖,味道会更香软可口。 他先把做好的其他菜都端上了桌。 凉拌马齿苋、蒲公英蛋饼、蒜香青菜,每一道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诱人。 米饭焖了几分钟,邵清仪打开了灶锅。 氤氲的蒸汽中,最先露出真容的是蒸得平滑Q弹的蛋汤。邵清仪往蛋汤上加了几滴香油又撒了把葱花,用湿布裹着瓷碗的边沿,将蒸蛋汤端到了餐桌上。 “哇!”两个孩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蛋汤,他们好奇极了,“姆父姆父,这是什么呀?” “这是蒸蛋。”邵清仪笑着回答道。 “蛋?”两个孩子还记得刚才姆父买的鸡蛋,那些圆圆的鸡蛋,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这个也是蛋。”邵清仪好笑地看着难以置信的两个孩子,又指着蒲公英蛋饼说道。 这个也是蛋?两个孩子的表情更疑惑了。这个蛋难道是会变戏法吗?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一下子变成那样? 没等两个孩子多想,邵清仪就端着米饭出来了。 虽然是第一次用土灶煮饭,但邵清仪的运气不错,饭煮得恰到好处,不软不硬,因为是陈米,米香味不足,但口感依旧一级棒。 “开饭啦!”邵清仪宣布道。 两个孩子立马就把刚才的疑惑抛在了脑后。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吃饭,这些想不通的问题,以后再想叭! 蒸蛋汤Q弹爽滑,凉拌马齿苋酸咸可口,蒲公英蛋饼香嫩弹牙,蒜香青菜鲜香脆爽,每一道菜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今天的晚餐也有两个孩子自己的劳动成果,所以他们吃得格外欢快,一不留神就吃完了满满的一大碗米饭。 吃的时候还不觉得,一吃完两个孩子就忍不住揉着肚子直呼“好撑啊,要姆父揉揉肚子”。 对于孩子们的请求,邵清仪当然不会拒绝。 他手法熟练地轻轻按摩着孩子们鼓囊囊的肚皮,不一会儿功夫,两个孩子就觉得舒服多了。 “姆父好厉害!”孩子们对邵清仪的崇拜更上了一层楼。 邵清仪淡淡一笑,心中却嘿嘿一笑:他好歹也是阳光幼儿园的金牌幼师,什么场面没见过? 小孩子吃东西经常会不知节制,这种吃撑了的情况在幼儿园中也很常见,所以他早就练就了一手按摩绝学。 吃过晚饭,邵清仪和两个孩子一起把剩下的饭菜送去了医馆。 邵清仪问了贺长季关于那张红狐皮的价格问题。 贺长季给了一个更为准确的心理价格——十两。 “卖个七八两是绝对没问题的,你若愿意讲价,十两银子应当也没什么问题。”这是贺长季的原话。 有了这个报价,邵清仪的底气更足了。 看来贺长季的医疗费是肯定没问题了,那他这回去县城,也可以安心研究之后的出路了。 回到家中,邵清仪开始准备起明天去县城要带的东西。 皮毛自然是要带的,这是明天的主角。 锦囊里的铜钱也得带一半,以防不时之需。 箩筐得带一个,这次去县城一方面是寻找机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采购。虽然不知道县城到底能买到些什么,总之先带一个大一点的箩筐总没错。 除此之外,邵清仪还得准备好孩子们和贺长季明天一整天的伙食。 他把剩余的米饭都盛了出来,准备用来做煎米饼。 邵清仪往煮好的米饭里加了酱油、盐用筷子搅拌调好了味,然后用手将其捏成一个个的可爱圆球,再用刀背压成扁平的饼,最后用热油煎了煎,煎到酥脆后,再撒上芝麻,喷香的米饼就做好了。 家里的菜籽油已经在炸鱼块的时候用了个精光,所以邵清仪这会儿是用的猪油煎炸。 用猪油煎出来的米饼更为香酥美味,不一会儿功夫,邵清仪就煎了一大盘米饼,剩米饭也全部消耗殆尽。 单只有这煎米饼显然不够,邵清仪开始和面做第二种食物。 今天从山上采的野菜还有不少,尤其是荠菜甚至都还没吃。这个世界的植物和现代世界的有些不同,比如这荠菜,到了秋季也会开花,但叶和茎依旧鲜嫩多汁,不至于像现代世界那样老得无法下咽。 邵清仪把这些野菜焯水切碎,加入酱油、猪油、陈醋、糖调味后,分别裹入了面饼中当做馅料。很快,一张张野菜饼就初具模型。野菜馅料都用完了之后,邵清仪把剩余的面饼做成了同样的薄饼,等着等会儿一起下锅。 这些饼不需要用到油,直接用热锅摊熟了就成。 由于量太大,邵清仪大概用了一个小时,才终于把所有的饼做完。 有了这些食物,明天孩子们就不会饿肚子了。至于贺长季嘛,哼,不过是顺带而已! 邵清仪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厨房待了太久的缘故,他感到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他没在意,把做好的煎米饼、野菜饼以及白面饼都装进了篮子中,挂在了墙上。 之后他便和孩子们一起睡了。 第二天,邵清仪起了个大早,大概是没怎么吃饱又早起的缘故,他感觉自己有点低血糖。 他缓了缓,觉得舒服点了就开始收拾今天的行李。 除了皮草和铜钱外,他准备再带点昨天做好的炸鱼块。 水弯村的河里有不少鱼,炸鱼块算是目前成本最低可供出售的商品。之前高虎和王召家人对这炸鱼块的反馈挺不错,所以邵清仪就想带去县城试试,看能不能卖出去一些。 就算真卖不出去,当做小零食给其他人分了吃也是可以的嘛! 第十三章 大概是因为兜里已经有了赚到十两银子的底气,所以现在的邵清仪格外乐观。他用油纸把炸鱼块分成一包一包的,放在了篓筐里,很快,空荡荡的篓筐就变得满满当当的。 做完这些,邵清仪又叫醒了两个孩子,给他们洗漱完,带上出门的行李和孩子们一天的伙食,送去了医馆。 到了医馆的时候,天刚亮,医馆的学徒正好开了门准备迎接今日的客人,邵清仪就把两个孩子和一篮吃食给了医馆学徒,让他转交给贺长季。 与两个睡眼惺忪的孩子挥别之后,邵清仪来到了之前约定好的村口处。 村口处停了辆大马车,装饰朴素,但很结实可靠的模样。车夫是个看着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正等在马车旁。 而邵母则正在和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嘱托着要听夫子的话、不要乱跑之类的话。 “娘,小弟。”邵清仪主动与他们打了招呼。 “你怎么才来。”邵母没好气地说道,“大伙儿都在等你。” 一旁的男童,也就是邵清仪的便宜弟弟邵清成也是皱了皱眉,有些厌恶地看了这个向来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喜欢的哥哥一眼。小小年纪就透露出少年老成的模样。 邵清仪也知道自己的确迟到了,他也没辩解,只是道歉。 “行了,既然人到齐了就出发吧。”车夫见状开口道,看了看邵清仪,他又额外补充了一句,“对了,贺家夫郎,事先说明,你的体重太重,都顶两个大人了,我得收你两倍的车费。” 邵清仪:…… 体重太重竟然还会受这样的歧视! 去他的老实巴交,这车夫精明得很! 不过马车全靠马匹做动力,重量轻跑得快,重量重跑得慢。整个水弯村就这一个车夫,邵清仪也不想第一趟出门就得罪他,只能憋屈地同意了。 邵清成先上了马车,邵清仪背着个大箩筐也跟着上了车。 车里除了邵清成外还有两个孩子和一个男性。 那男性穿着身青灰色的深衣,头戴纯阳巾,看着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相清秀,气质矜持清高,应该就是书院的夫子了。 那两个孩子与邵清成年纪相仿,打扮也类似,都穿着曲裾、带着儒巾,应该是一同游学的同窗。 在他打量别人的时候,他自己也成了他人瞩目的对象。 毕竟他那么大一个体积,又背着一个同等体积的箩筐,要想不让人注意也实在是有些难。 邵清仪友好地展颜对几人笑了笑。 几人却像是吃了苍蝇似的一脸厌弃。 行叭,自己这张脸是别想讨什么好了。 邵清仪有些郁闷,但还是自觉坐到了马车的最角落,省得碍他们的眼。 很快,邵清仪就没心情郁闷了——这马车实在是太颠簸了,刚走了不久,他就有晕车的感觉。 对这条山路的崎岖,邵清仪是有印象的。 在《冲喜良缘》中,作者特地花了一整段的笔墨来形容这条路的崎岖,借此反应即将下山去大户人家冲喜的主角受心情的不安与彷徨。 有着主角光环的主角受,在这种颠簸中想到的是自己前途未卜,而没有主角光环的邵清仪想的则是——我TM要吐了! 为了避免真的在马车上吐出来,邵清仪闭上了眼,做着深呼吸,庆幸自己早上因为太过紧急而没有吃早饭,不然估计都得交待在这儿了。 终于到了县城,忍了一路的邵清仪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城门口扶着一棵小树狂吐起来。 同行者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尤其是邵清成。 有这么一个兄长,简直是邵家之耻! 县城比起水弯村大了许多,外面围了一圈青石砖砌成的城墙,正红的城门高大威武,许多百姓正排队等着进城。 “进城费是十文,你们应该都准备妥当了吧?”车夫收了车费,然后提醒大伙儿道。 大家都点了点头,显然早就知道这一点。 邵清成却有些忐忑地看了刚吐完脸色煞白的邵清仪一眼。这回出门,家里没让他带钱,说是他二哥会带。 他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 直到过了城门,邵清仪替他付了那十文铜钱的进城费,邵清成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二哥偶尔还是可信的。 除了邵清仪外,书院的几人都没有带什么东西,他们准备直接去参加游学活动。 邵清仪与他们约定了晚上依旧在城门口碰面之后,把一包炸鱼块塞到了便宜弟弟邵清成的怀中:“路上的小零嘴,要和小伙伴们分享哦!” 说着,也不等邵清成拒绝,邵清仪就背着个大箩筐匆匆赶往了闹市区。 另外两个学生看着傻愣在当场的邵清成,不禁偷笑。 一个说道:“清成,你这二哥还挺有意思的呀。也不知道他那个体型还背了这么大玩意儿,是怎么跑这么快的。” 另一个则是怂恿道:“这次游学可是各大书院的盛事,拿着包食物像什么样子,清成,我劝你还是把这包东西给扔了吧。” 邵清成却摇了摇头:“毕竟是一片心意。” 算起来,这还是他从小到大,收到的来自二哥的第一份礼物呢。 他那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二哥,竟然愿意把自己的食物拿出来给别人,这可真是个稀奇事…… 当然,懒成他那样的人,愿意出门,而且还是来距离水弯村这么远的县城,也是一件奇事了。 难道是因为二哥夫受伤,让他从此洗心革面了?也许,他这个二哥还真的能有所改变? 邵清仪不知道自己这简单的一个行为,让弟弟产生了多少想法。他的动机其实很简单,他这回来县城的一个目的,不就是想推销自己的炸鱼块吗?给弟弟一包炸鱼块,不正好能在游学的时候做个免费宣传嘛! 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看缘分了。 与书院的人分别之后,邵清仪一路问路,终于找到了县城里最繁华的街——北望街。 北望街两旁都是商铺,而邵清仪要找的,是这里最大的那家商铺——隆祥商行。 隆祥商行其实是主角攻他们家开的。《冲喜良缘》一书中的主角攻叫做蔺睿恒,是皇商世族蔺家的嫡系少爷。 蔺家的产业很多,商行、当铺、钱庄、车行、船行……所有产业都以隆祥冠名,在各大城市都有分布,可谓是家大业大。 而邵清仪选择隆祥商行的原因却不是想和主角攻受套近乎,他既然是来卖红狐皮的,那当然是要去能卖出最高价的地方。 隆祥商行是当地最大商行,同样的东西,它出售的价格高,收购的价格也高。 既然贺长季都说了这红狐皮至少能卖个十两银子,那他怎么也得把这张红狐皮卖出个十五两银子吧? 为了避免找错地方,邵清仪在出发前还特地在字典里查了“隆祥”这两个字长什么样。 于是,再三确认这家店就是自己要找的隆祥商行之后,邵清仪背着个大篓筐,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走了进去。 隆祥商行的掌柜张和正在招待两位穿着锦绣绸缎的夫人,看到门口突然进来一座肉山,不禁吃了一惊。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只见他穿了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褐色道袍,背了个竹编的大箩筐,满脸赘肉的脸把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光洁的额头上倒是能看到红色的孕痣。 应该是个乡下来的夫郎。 一般这样的客人,要么是来问路的,要么是走错了地方的。这种时候,身为掌柜的张和都会让伙计去沟通一下,问路的告知方向,走错了“请走”就是了。 但邵清仪的体型过于庞大,张和担心这位客人是个脾气不佳的,万一闹起来惊扰了其他客人,影响了商行的生意得不偿失。于是,张和让旁边的伙计帮自己招待两位夫人,自己则是笑着迎上去:“这位夫郎,不知光临隆祥有何贵干?” 邵清仪并不知道自己的体型反倒还带来了一些便利,还以为隆祥的服务态度向来不错,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找你们商行的掌柜。” 张和一听,心下疑惑,这人竟然是来找自己的? 他面上不显,依旧维持着商业的热情笑容:“鄙人不才,正是商行的掌柜。” 邵清仪闻言一喜,说道:“您就是掌柜啊,那太好了。我今日来此,便是想找掌柜的做笔买卖。” 说着,邵清仪把背着的行李取了下来,扒拉开,露出红狐皮的一角:“以掌柜的眼力,觉得我这货物能卖个多少银两?” 能做商行掌柜,张和的眼力自然毒辣,只一眼,他就认出这包裹里的正是上好的红狐皮。 只是这红狐皮的颜色虽然正,却不知道整体品相如何,单单这一角,估不出价格。 张和想起上回少夫郎对他们这些掌柜说的,老夫人想做件红色狐裘,原本准备了足够的红狐皮,但其中有一张被丫鬟不慎烧穿了个洞,让自己留意着点,看有没有品相好的红狐皮。 自己若是能为老夫人补上这个缺口,应该能让少爷少夫郎高看一眼吧? 他心思一动,对邵清仪说道:“这位夫郎,你带来的货物的确是好东西,这里不方便详谈,还请跟随鄙人移步至里屋。” 邵清仪便跟着掌柜的进了里屋。 里屋是个茶室,张和给邵清仪倒了杯茶,然后说道:“这红狐皮的颜色很正,但还是需要看过整体品相,才能估价。” 邵清仪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之前只不过是因为店里人多眼杂所以才没把整张红狐皮拿出来。 现在这里只有他与掌柜两人,他大大方方的就把整张红狐皮递给了张和。 看清整张红狐皮的模样,张和的眼睛一亮。 极品,绝对是极品! 山上的红狐数量不少,但像这样整体通红、没有一丝杂色的,却非常稀少。这只红狐的猎杀者应该非常专业,整张皮看不到一丝瑕疵,再加上个头大、颜色正,更是让这张红狐皮的价值更是高了不少。 张和很快就给了一个估价:“红狐皮,我们寻常的收购价格是八两银子一张,但您这张红狐皮毛色正且毫无杂色,再加上个头大、品相好,我这边可以给您提价到十二两,你看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倚栏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银铃 10瓶;十九 2瓶;爱做梦的猫 1瓶;麻麻爱吃玉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个报价,估计立马就答应了。但邵清仪可是奔着十五两来的,这十二两还不足以让他心动。 于是他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润喉,然后才开口道:“还不知道掌柜的怎么称呼?” 张和有些摸不准邵清仪的态度,但他还是回道:“鄙人姓张,单名一个和字。” “原来是张掌柜,我夫家姓贺,是一名猎户。”邵清仪也自报了家门。 邵清仪这番不疾不徐的模样,让张和心中一沉,看来今天这位客人没想象中那么好说话。 “我夫君以往猎来的毛皮都是图方便卖给村里的店家了。”邵清仪说着,又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前些日子,他猎到了这一张难得的红狐皮,我心想着,这么好的毛皮卖给村里的铺子也是蒙尘,还是干脆上城里来卖给真正识货的人,那才算对得起这张红狐皮,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张和应和着,一颗心越来越沉。 “我们村离县城非常远,我来一趟城里那是非常不容易呀。”邵清仪语气夸张地说道,“我一来县城,就直奔隆祥,因为我听说,隆祥商行是老字号了,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好东西在这儿都能卖出值当的价格。” “谬赞谬赞。”张和觉得不能再让对方自由发挥下去,于是他打断了邵清仪要说的话,主动出击道,“贺家夫郎,这张红狐皮品相的确非常好,但十二两已经是我能给到的极限了,再高,可就给不出了。” 邵清仪闻言轻轻一笑:“张掌柜,瞧您说的,我当然知道您给出十二两已经是非常让利了,但我这红狐皮也就一张,我那是当自家孩子一样看待,舍不得它受一点委屈啊!” “那您的意思是?”张和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夫郎竟然这么难缠,一般人听到他刚才那句话,应该就已经直接答应这笔买卖了吧?难道他还有什么倚仗不成? “所以您这儿如果实在给不出更高的价,那我大不了麻烦点,直接去北望市场上兜售,总会有几个识货的小姐夫人愿意以更高的价格买下它吧?就算没有,那大不了再麻烦点,隔一段时间就来县城卖一次,总能卖出更高的价格的。反正呢,我也不急着用钱,这红狐皮藏着也不会坏,您说是不是?”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 张和一听这话,知道邵清仪是铁了心,不愿意按十二两的价格出售了。 如果是寻常货物,张和直接就送客了。 可品相这么好的红狐皮,的确少有,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一个难得的讨好主人家的机会! 张和思索再三,最终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上天给的大好机会。他把决定权交给了邵清仪:“那么,贺家夫郎您想卖多少价?” “二十两。”邵清仪开始狮子大开口,一方面是给张和还价的余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张和的态度,“我觉得我的红狐皮值这个价,张掌柜您觉得呢?” 一听这价格,张和的笑容变了一变:“贺家夫郎,如果你拿来的是白狐皮,二十两这个价格的确不过分。一张红狐皮喊出二十两的价格,你是觉得我张某人好欺负,还是觉得隆祥好欺负?” 邵清仪闻言也笑:“我哪敢呢?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既然这个价格张掌柜无法接受,那我也只能先告辞了。” 说着,他很干脆收起红狐皮,然后作势要离开。 结果刚一转身,就听张和开口道:“诶,等等!” 邵清仪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他佯装疑惑地问道:“张掌柜还有什么事情?” “贺家夫郎先别急,这价格还有商量的余地!”张和没想到邵清仪竟然这么干脆。 电光石火间,不愿意放弃这次好机会的他,下意识地出声挽留。 只是一出声,张和就后悔了,这不是硬生生把主动权交给了对方吗? 邵清仪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他知道一张红狐皮是不值二十两银子的,报出这个价格,纯粹是为了试探这位掌柜的态度。 现在看来,这位掌柜对这张红狐皮是势在必得,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张掌柜知道自己已然失去了价格掌控权,而邵清仪也知道了张掌柜的急迫,经过一番谈判后,双方顺利以十八两银子的高价成交,比邵清仪原本预想的十五两还多了三两。 拿到钱的邵清仪看着肉疼不已的张掌柜,心情很好地说道:“张掌柜,以后有了好品相的毛皮,我肯定第一时间联系您!” 张掌柜连连称好,心中却想着,得了吧,要是每次都这样做亏本生意,我这掌柜还做不做了? 邵清仪卖了红狐皮,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心情大好的他,沿着北望街逛了起来。 北望街是这个名叫涪城的县城中最为繁华的街,涪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店铺都坐落在北望街附近,再加上有北望市场的存在,即使不是节日,也是人头攒动。 隆祥商行是综合性商店,卖首饰也卖文房四宝,卖寻常物件也卖奇珍异宝,只是整体价格都偏高。 像隆祥这样的综合性商店,北望街上大概有两三家,都是和隆祥差不多的大商家。其他店铺都专营某样商铺,比如布店就只卖布,饰品店就只卖首饰…… 总体来说,北望街的商品算得上奢侈品,在这儿逛的也多是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姐少爷。 越靠近北望市场,这些店铺所经营的东西就越平民化了起来。 米铺、盐铺、山货铺、酱料铺…… 看着这些货物,邵清仪忍不住口水直咽。 这个香菇干看起来不错啊……那家店竟然还有卖紫菜的!这是山楂糕吗,看着挺好吃的,要不要买一些给两个孩子? 邵清仪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看什么都想买。 不过他的大箩筐还没清空,就算买了也没地方放,所以他也就只能先眼馋看着了。 刚才一路走来,邵清仪发现这边基本还是卖原材料比较多,直接卖吃食的比较少。 而且卖吃食的店,看来看去好像也就只有那么几种食物,不知道是其他的食物不好卖,还是这里就只有那么几种吃食。 眼看着日头快到正午了,邵清仪挑了家生意不错的酒楼,准备先吃点东西。 门口的小二一见来了客人,热情地迎了上来。 正当邵清仪以为他要冒出一句“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时,小二开口道:“客官,里边请!” 邵清仪一想,也对,这不是家客栈,可没有“住店”这个服务。 此时店里的客人不多,邵清仪挑了个二楼正对着北望市场的临窗位置坐下,问:“有菜单吗?” 小二愣了一愣,菜单,那是什么? 见小二一脸迷茫,邵清仪知道这酒楼里肯定是没有菜单的了,他换了个问法:“你们店里有什么哪些吃的?” 店小二一听,张口就来了段报菜名。 不过邵清仪仔细辨认了一下,这酒楼的食材好像只有鸡肉、鸭肉、猪肉以及常见蔬菜,并没有什么出奇的菜式。 “就来几道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吧。”邵清仪也懒得挑,直接把选择权给了店小二。 小二最喜欢这种客人,当下扬起笑容应道:“好嘞!” 在邵清仪等着菜上桌的时候,正在参加游学活动的邵清成一行人也同样正准备用午膳。 三个学生的情绪都很低落。 他们在水弯村都是被先生看好的潜力学生,但上午的比拼中,无论是经文还是诗词,他们都表现平平。 邵清成情绪则更为不佳。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听同窗的建议,把这包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油纸给扔了。 整个上午的比试中,拿着这一大包东西的他受到了诸多关注,从他们的目光中,邵清成明显感受到了鄙夷。 “参加游学竟然还带上了食物,真是太没有礼数了。”隐约的,他还听到有人这样说道。这让他的脸涨得通红,上午的发挥更加不佳。 除此之外,着装也成了他们的自卑点。 虽然他们都已经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但在这些大书院的学生眼里依旧不够看。 看着穿着统一服饰、光鲜亮丽的其他学院学生,他们再一次意识到,在这儿,他们不过是来自偏远村子的乡下人而已。 这三个学生都是头一次来县城,也是头一次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在见识过上午的神仙打架之后,他们连原本期待的午膳都提不起兴趣了。 何夫子知道几个孩子受了不小的打击,他安慰道:“他们多是世族子弟,自小就勤学读书,你们比不过他们也实属正常。这次带你们来的主要目的,也就是让你们看清楚自己与他人的差距。” 顿了顿,他又说道:“知道了差距,就要更勤奋地去弥补,只有这样,才能突破家世带来的壁垒,知道吗?” “知道了,夫子。”三人齐齐点头,被夫子指点之后,他们的心情好了许多。 游学提供的午膳是一碗米饭,一道炖豆腐,一道清炒茄子以及一碗鸡汤。 所有参加游学的学生和夫子都会在此处用餐,所以队伍排得很长。邵清成远远看了眼午膳的菜式,脸上露出了难色。 他有些挑食,很不幸,今天的几道菜,都不合他的胃口。 也就那鸡汤他还能喝点下肚。 难道要靠着这一碗鸡汤下饭了么?邵清成有些担忧地想到。 第十五章 很快,来自水弯村意林书院的一行人都领好了午餐,并坐在了安排好的餐桌前。 邵清成硬着头皮先尝试了一口炖豆腐…… 豆腥味瞬间覆盖满口腔,让他差点吐了出来。 炖豆腐的失败尝试,让他不敢再继续尝试清炒茄子了。 就连那鸡汤,因为已经有些冷了,看着也非常油腻。邵清成勉强喝了一口,能下咽,但要靠着一碗鸡汤吃完饭,显然不太可能。 邵清成看了看一起来的同窗,他们似乎适应良好,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看到邵清成的目光,他们还疑惑地问了句:“你怎么不吃?” 邵清成讪讪笑了笑:“不是很饿。” 心中犯了难,难道下午都要饿肚子了? 忽的,他想起了邵清仪给他的那包油纸。这里面应该是食物吧?这个再难吃,也比炖豆腐好吃吧? 邵清成视死如归地把抱了很久的油纸放在了桌上,其他几人疑惑地看着他,而他则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油纸。 出现在他面前的东西,让他愣了一愣。 金灿灿的,闻着很香,但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 靠得比较近的一个同窗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呀?” 邵清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先尝尝看吧…… 他夹起一块“不明物体”,放入了口中。 水弯村特制菜籽油的清香,让邵清成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家中,安心极了。 他轻轻将外表皮咬破,炸过之后特有的鱼肉鲜香触及舌尖,带来前所未有的味觉享受。 这是什么东西,未免也太好吃了吧! 从未吃过这种美味的邵清成,眼睛瞪得老大。 就着这样的美食,他可以吃三大碗米饭! 前一秒还说着“不是很饿”的邵清成,下一秒就大口大口地吃起碗里的饭来,那神情是那么的陶醉、那么的满足。 别说两位同窗,就是其他书院的学生都有些好奇,这油纸包的食物,到底是有多好吃,才会让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邵清成已经没有功夫解释了,他现在只想大口吃饭大口吃菜,把上午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 意林书院的两个同窗被馋得直咽口水。 他们没吃到,但他们闻得到、看得到,光是想象就觉得这种从未见过的食物应该很美味,更别提看到邵清成已经只顾着吃,连话都不说了的情景! 看了看人家吃的,再看看自己吃的…… 两个同窗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清成,我们也夹一块尝尝哦!” 邵清成有些舍不得,但他想起之前看到邵清仪那背篓里还有满满一背篓,而自己也的确吃不完这一整包,于是他点了点头。 得到了邵清成的同意,两个同窗各自夹了一块炸鱼块。 然后,梦幻般的迷醉表情同样出现在了他们脸上,美味,太美味了! 那个之前怂恿邵清成扔掉油纸包的同窗甚至庆幸起邵清成没有听自己的建议,不然他们不就错过这样的美味了吗! 意林书院的三个人的表现,让坐在附近的其他学院学生也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但他们中的很多人在上午还刚嘲笑过邵清成竟然带着食物来参加游学,所以这会儿都不好意思上来套近乎。 反倒是一个头戴玉冠、身穿月白长衫的翩翩美少年走了过来,微笑着对三人说道:“你们好,我是崇正书院的蔺睿禾。” 意林书院的三人闻言惊呆了。 崇正书院蔺睿禾!这不就是在上午的比拼中神仙打架的其中一位神仙吗?! 他竟然主动来和我们搭话了? 意识到这一点,邵清成三人又惊又喜,他们忙不迭地擦了擦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体面一些,然后躬身回道:“见过蔺公子!” 他们可是听说了,这位蔺公子是皇商世族出身,家中有钱有权有势,少而知事,聪敏博学,一直是同龄中的佼佼者。 这样一位贵公子,怎么会来和自己交谈呢?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原因。 只听他微笑着问道:“我在家中娇养惯了,对游学所提供的午膳不是很喜欢,见三位自带的美食很是诱人,所以厚着脸皮想来问问能否割爱?” 原来是为了美食而来! 三人恍然,然后是不舍。 但再不舍,他们也不敢得罪蔺睿禾呀! 而且他们其实已经吃完了午饭,之所以还在大块朵颐,不过因为这炸鱼块的味道实在是太好吃了而已。 用半包食物换一个世族公子的人情,邵清成心里一盘算,觉得这笔买卖很值。 于是,他大方地把剩余的炸鱼块继续用油纸包起来,然后递给蔺睿禾:“家兄担忧我游学中吃不惯饭菜,所以特地为我准备了这个。他特地吩咐我要多与同伴分享,如今能帮上蔺公子的忙,那可真是太荣幸了。” 蔺睿禾原本是想问邵清成有没有没开封过的油纸包,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吃过人家吃剩的东西。 但听邵清成的意思,这已经是独一份的食物了,他也就只能接过,还得装作非常高兴的样子,回道:“多谢割爱!这里有一百文,就当做这包食物的回礼了。” 一百文铜钱!这对几个孩子来说,就是一笔巨款!村里的糖豆一文钱两颗,村里的鸡蛋五文钱一个,一百文,可以买多少糖豆,多少鸡蛋了?! 邵清成傻愣愣地接过蔺睿禾给的铜钱,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他那二哥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等美食,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一个世族公子都甘愿用一大笔钱买他们吃剩下的半包食物。 而买下了邵清成那半包炸鱼块的蔺睿禾其实心中已经有点后悔了,他怎么就会因为看到这三个乡下来的穷学生吃得香,就觉得这东西好吃呢? 再好吃,能比得上家中御厨的手艺? 而与他不对付的郑家公子郑少涛甚至已经直接嘲笑道:“蔺少爷,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爱好,花钱买乡下人吃剩的食物,您就不怕他们的口水还沾在上面吗?” 蔺睿禾被郑少涛的话给恶心到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句嘲讽,让他觉得绝不能让郑少涛得了便宜。 于是他佯作大方地把油纸包展开,摊在了餐桌上,并挂着招牌的温和笑容说道:“诸位可见过此等吃食?” 同一桌用餐的,都是和蔺睿禾同阶级的世族少爷,闻言他们都摇了摇头。 见状,蔺睿禾的笑容更灿烂了,他把目光投向未表态的郑少涛:“郑少爷呢?” 郑少涛自然也从未见过这种食物,但他怎么能直接承认自己的无知呢? 于是,他一脸嫌弃地说道:“不过乡野粗鄙之人做的小玩意儿而已,本少爷哪可能有那闲工夫去研究这种东西?” 蔺睿禾继续笑:“那也就是说,郑少爷也没有见过此等吃食了?” 郑少涛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夫子曾言,学海无涯知识无界。我认为,面对未知的东西,我们的态度应是谨慎、探究、尝试,而不该是不假思索地拒绝。诸位觉得呢?”简单吃个饭,就被蔺睿禾吃出个大道理来,偏偏他的同窗们还完全不觉得倒胃口,反倒纷纷点头道“蔺少爷说得有理”。 眼看着同窗们都站在蔺睿禾这边,郑少涛冷声道:“说得那么好听,那你吃啊!” 蔺睿禾闻言噎了一噎,他的确是有些难以下筷子,毕竟他也很担心这食物上有邵清成三人的口水。 但如果不吃,那可就真的要被郑家的看不起了。 蔺睿禾心一横,吃吧!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蔺睿禾想起奶娘一直挂在口中的这句话。以往他一直觉得这太不讲究了,但此刻这句话却成了最大的安慰。 他神情有些凝重地夹起一块,入口品尝。 当那股鲜香在味蕾中绽开时,他的眉头彻底舒展了,神色间也流露出了满足。 同桌就餐的几位少爷们可都是知道蔺家的主厨是上一任的御膳房主管的,蔺睿禾什么好东西没吃过,究竟是什么样的美味,才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座的都是人精,见蔺睿禾的表情不似作伪,他们也眼疾手快地夹起一筷子品尝起来。 “竟然是鱼!”有个舌头灵的一入口就喊了一声,然后又陶醉地说道,“这鱼肉竟然没有一丝腥味,紧实鲜香,真乃人间美味!” 郑少涛见所有人都露出了满足的神色,他有些心动,但又不愿意在死对头面前落了下风,于是出言嘲讽道:“喂喂喂,你们也不用这么卖蔺睿禾面子吧?这乡野之人做的粗鄙吃食,能有那么好吃?” 偏偏,大家都在享受美食的余韵中,根本没有人回复他的话。 郑少涛的这句嘲讽,就这样轻飘飘地随着时间消散了,徒留郑少涛一脸尴尬。 还是在包间里的夫子出声,缓解了气氛的凝滞。 “睿禾,你们在吃什么?看着是不错的下酒菜呀,拿来给我们几个老家伙尝尝呗!”开口的是崇正书院的院长当世大儒武洪霄。 第十六章 各学院的夫子们都没有和学生一起用餐。他们多嗜酒,和学生们一起用餐不合适,所以就另外围了间包间,十几个书院的三十几名夫子就都在包间里用餐。 刚开始,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学生那边发生的事情。 毕竟邵清成等人所在的意林书院属于偏远乡村的小书院,主办方在安排就餐位置的时候肯定也不会把他们排在太引人注目的位置。 直到蔺睿禾因午膳不合口味,发现了意林书院的有趣情景,买下了剩余的半包炸鱼块,包间里的夫子们才发现,自己学生那儿好像有什么好东西。 嗜酒之人也多是好吃之人,这些夫子们或多或少都讲究口舌之欲,而这位崇正书院的武洪霄院长更是其中翘楚。 所以在其他夫子只是意动的时候,他已经非常有行动力地直接讨要了。 院长都开口了,就算蔺睿禾再舍不得,也只能乖乖把自己的美食给奉上。 经过这一波三折,油纸里的炸鱼块就只剩下五块了。 这位武院长也没客气,直接就夹起一块炸鱼,吃得嘎嘣脆不说,还一个劲地摇头晃脑、用各种华丽辞藻夸赞着美味。 与武洪霄同为大书院院长的倪秦院长见状,也豪不客气地夹起一块:“我也来尝尝。” 很快,这五块炸鱼块被大佬们一抢而空,其他夫子只能眼馋地咽了咽口水,根本没机会品尝。 几位书院院长都是老饕了,一吃就吃出了门道。 武院长见油纸空了有些遗憾,咋了口酒,点评道:“这鱼肉经过菜籽油的煎炸之后,腥味完全被菜籽油的清香盖过,鱼肉特有的鲜味就凸显了出来。虽然只是简单的炸,但能想出这样的绝妙点子,也实属妙人。” “欸,此言差矣!炸也是要讲究火候时机的。”倪院长却并不完全赞成武院长的话,“火大了,鱼肉会焦,火小了,就炸不出这种连骨头都酥脆了的效果。我想,做出这等妙食的应当也是位高人了。” 而此时,被各大书院的院长、夫子们认为是高人、妙人的邵清仪,正一脸失望地看着桌上的菜。 店小二总共给他上了四个菜,分别是红烧鸡块、萝卜炖肉、油焖茄子、清炒丝瓜。 看到有两个肉菜,邵清仪的眼睛亮了一亮。 只是尝过味道之后,他就彻底失望了。 鸡肉柴而无味,明明是红烧的做法,却只有鸡块表面沾了一点酱汁。而且酱汁的调法也不对,咸而不鲜,酱油的那股酱味太浓。 萝卜炖肉按理说是非常简单的一道菜,但偏偏这猪肉腥味非常重,萝卜也没完全炖软入味,口感不佳。 油焖茄子的油放得明显不够,茄子未吸饱油,口感干涩;而清炒丝瓜则干脆带了一股土腥味,让人难以下咽。 如果不是看周围的客人吃的也是相同的菜式,而且吃得还挺香的,邵清仪都快以为这是店家故意给自己搞的恶作剧了。 知道这是这家店的正常水准,邵清仪却实在吃不下去了。 幸好他的背篓里还有不少炸鱼块,只能先吃点炸鱼块凑活了。 这样想着,他从背篓里翻出来一包炸鱼块,打开吃了起来。 本来,邵清仪就已经凭借着超乎常人的体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咀嚼炸鱼块时发出的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更让客人们对邵清仪侧目。 这个世界并不兴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但大部分就餐的客人都只是闷头吃饭,很少有像邵清仪这样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的。 “咔嚓咔嚓……” 还是自己炸的鱼块比较好吃啊……等明天回去了就再多炸一些。 邵清仪一边想着,一边又夹起一块炸鱼块。 “咔嚓咔嚓……” 等会儿吃完饭,先去把这些炸鱼块给卖了,然后再去买些调味料。原味的炸鱼块吃多了也腻味,还是得多做一些其他口味的。 邵清仪一边盘算着,一边咔嚓声不断。 很快,所有客人都觉得,自己桌前的饭菜,不香了。 终于有个客人忍不住了,他叫来店小二,问道:“临窗那个客人吃的是什么,闻着怎么那么香,给爷也来一份。” 店小二为难地说道:“那是客人自己带的食物……这样吧,小人帮您去问问,看他还有没有多的,愿不愿意出售?” 那客人闻言点了点头:“行。” 于是,正在思索着之后该采购些什么东西的邵清仪,就听到店小二对自己说道:“这位客官,请问您自带的这种食物,还有吗?” 邵清仪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你说这个炸鱼块?” “对对对。”店小二其实也不知道邵清仪吃的是什么,听他一说才知道竟然是鱼,他赶忙说道,“那边那位客人也想尝尝这个,我替他来问问您这边是否还有多的,以及能否出售。” 邵清仪原本就打算把炸鱼块都卖了的,听店小二这么一说,当然很爽快地说道:“卖!我这儿还有一箩筐,共十五包,如果他愿意都买下,我就只收他二两银子,单买的话,就要一百五十文一包了。” 邵清仪这价格可不是随便喊的,这是他结合这家店的物价水平定的价格。 他桌上这三道菜,红烧鸡块就要八十文,而且量还很少,而他的这一包炸鱼块足足有一斤重,卖个一百五十文一点都不过分。 店小二听到这个价格吃了一惊,但他还是很快把邵清仪的答复转答给了那位客人。 那客人听说一包竟然要一百五十文,不禁迟疑了起来。 这价格,比店里的肉菜还贵了。 旁边一桌的客人也听到了店小二说的话,他从兜里掏出了一百五十文,然后招呼店小二道:“替我去买一包,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店小二接过铜钱应了声:“好嘞。” 然后就从邵清仪手中买了一包炸鱼块。 买炸鱼块的那桌共有八人,他们的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这一包一斤重的炸鱼块根本没有位置摆。 出钱的那位客人就干脆给每个人夹了几块:“来,大伙儿一起尝尝。” 同桌的几人,有些是早就馋了,有些则是对从未见过的这种食物并不感兴趣。 但即使没兴趣,出于搞好关系的想法,他们也还是应着头皮尝了。 这一尝就可就不得了。 第一块炸鱼下肚,八个人中竟有七个人纷纷表示要再买一包,而剩下的那个因过于沉迷炸鱼块带来的美妙滋味,反应慢了半拍,见大伙儿都已经眼疾手快买了一包,才赶紧跟着表示也要来一包。 一看这架势,还在观望的其他客人也急了,赶紧跟着下了单。 不一会儿功夫,邵清仪的十五包炸鱼块就卖出去了十包。 店小二见状,早已机灵地把这情况禀报了酒楼的掌柜。 掌柜的一听,立马让店小二把剩余的炸鱼块都给买下来,然后再让他打听打听这位客人是从哪儿得来的这食物。 邵清仪一听店小二的问题,就知道酒楼掌柜是想要做长期买卖了。 但尝过酒楼大厨的手艺之后,邵清仪完全没有了和这家酒楼长期合作的想法。 所以他含糊地回了句只是偶然所得,把炸鱼块全部卖完之后就结账走人了。 掌柜的尝了尝买来的食物,一双满是精光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 他正想去和这位客人再聊聊,就听店小二说客人已经走了。 酒楼掌柜不禁后悔莫及,早知道就应该自己亲自出马的! 不过幸好,他把剩下的几包包圆了,五包能有五斤重,用小盘子装一装,能卖个一天呢。 于是,这家飞鹤酒楼就推出了一道名头唬人的新菜“黄金鱼块”,小小一盘就要一百文,滋味非常美妙,无论是直接吃,还是下酒下饭都绝佳。 一时间,得到风声的各大世族管家们立马派了小厮前来采买。 自从前些年与胡人的战争结束之后,梁国风调雨顺,百姓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这些大世族的当家人就更是闲得蛋疼。 他们财富迅速积累,声势日益显赫,每日除了诗词歌赋、高谈阔论,也就只能研究些奇珍异宝、山珍美味这样。 上头好这一口,这些世族的管家主事们自然也是费劲心思讨好,平日里安插了众多眼线,就为了能第一时间把新鲜事物呈给自家老爷夫人。 邵清仪没想到,自己只是随随便便做了个炸鱼块就能引起这样的轰动。 他正在北望市场里选购食材和调料。 根据原书作者的设定涪城是三江口岸,在水运发达的梁国中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 因为这种地理优势,北望市场的规模之大、物资之丰富,让见惯了大城市农贸市场的邵清仪都不禁咋舌。 比起司空见惯的现代化农贸市场,北望市场的每个人、每个摊位都有着时代和当地特色,让邵清仪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某个沉浸式体验观光旅游项目中购物的错觉。 幸好之前在酒楼时,邵清仪就已经提前看好了自己要买的东西所在的位置,所以他很快就买到了大部分想要的东西。 首先是食材,他采购了一些萝卜、豇豆、白菜这些可以用来做腌制品的蔬菜,也采购了一些鸡蛋鸭蛋。 买完这些东西,原本被清空了的背篓又开始满了起来。 之后则是调味料。八角、香叶、花椒、大蒜、老姜,邵清仪几乎把能买到的香料都买了。红糖、冰糖、淀粉,这些厨房常用的调味品也都采购齐全。 除此之外,邵清仪还买了两匹棉布,一匹嫩蓝,一匹藏青,孩子们的衣服都破旧了,他准备找村里的裁缝给孩子们做几身新衣服。 买完这些,邵清仪又去了卖文房四宝的店铺,买了练字本。这个是他给自己买的,他计划在一个月内把这个世界的字给认全了。 采购完所有东西,邵清仪准备再仔细逛逛涪城,可不知是太阳太毒,还是背上的东西太重,邵清仪才走了几步,就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算了,先找个地方把采购的这些东西给放着吧。 邵清仪找了个价格还算合适的客栈入住。 进了房间,邵清仪把背上的东西放下,却还是觉得身体有些酸软无力。 眼看天色还早,他干脆就直接上床,睡了个午觉。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邵清仪发现天竟然已经黑了! 坏了坏了,错过和邵清成他们约好的时间了! 邵清仪火急火燎地起床,赶赴之前约好的城门口。 第十七章 奇怪的是,自己明明都迟到了,为什么邵清成等人对自己的态度却非常友善,甚至还有些讨好? “二哥,你终于来了!”邵清成看到邵清仪双眼都放着光,“你那个吃的,还有吗?” “嗯?”邵清仪睡了一觉,脑袋都有些浆糊,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邵清成在说什么,疑惑道,“什么?” “就是你早上给我的那一大包,脆脆的,很香很好吃的那个!”邵清成急道。 “哦哦,炸鱼块啊。”邵清仪这才明白过来,“怎么了?” “那个,炸鱼块,还有吗?”邵清成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你给我的中午都吃完了,我还想再尝尝味道。” “是啊是啊!”另外两个学生也点头。 最可怜的就是何夫子了,邵清仪三人好歹尝过味儿,而何夫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大佬把剩余的五块炸鱼块都给吃了,其他人连个尝的机会都没有。 没机会尝也就罢了,几位大佬尝过之后还念念不忘地反复强调刚才的炸鱼块有多么美味,吃过之后再吃这些菜就味同嚼蜡。 在得知这包食物是他的学生带来的之后,几位大佬还好奇地问这是不是他们水弯村的特产,还想托何夫子捎人给他们带点。 何夫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原本不受关注的意林书院一行人,因为这小小的一包炸鱼块得到了众人的关注。 下午的书画比拼中,三名学生大概是发现其实所谓的世族子弟也和自己一样会沉溺口舌之余、也有很多没有见识过的东西,信心爆棚,发挥空前出色。 而在游学结束之后,不止何夫子被拜托捎特产,连邵清成都被世族公子们围着,说想要高价收购那美味的食物。 邵清成想到邵清仪背篓里的那一箩筐,忙不迭就答应了。 谁想,邵清仪闻言摇了摇头,回道:“那些炸鱼块都已经卖完了,没有剩的了。” 邵清成闻言急了:“什么?卖完了?这,这怎么能卖了呢!” 他可是还答应了蔺公子,说晚上会给他送去府上的! 邵清仪奇道:“我带这些炸鱼块来县城,本就是为了卖钱,怎么就不能卖了?” 邵清成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样:“这可怎么办啊……” 邵清仪看着其他三人也露出了愁容满面的表情,不禁疑道:“这是怎么了?谁能先和我说说前因后果?” 最后还是何夫子向邵清仪说明了来龙去脉。 邵清仪没想到自己这炸鱼块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市场,他不禁笑道:“我当什么事呢,这炸鱼块只是现在没了,之后要多少有多少,你们先和对方解释一番,到时候可以再捎人带来不就行了?” 邵清仪原本就想在县城里做食品生意,没想到一次游学就能让他直接打开上流社会市场,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了邵清仪这番话,邵清成有些被说动了。 是啊,今天是肯定不能完成蔺公子拜托的事情了,但只要和他解释清楚,他应该也能谅解的吧? 邵清仪又继续说道:“而且我既然能做出这炸鱼块,自然也能做出其他的吃食,到时候有了更好吃的,他们估计连炸鱼块都抛在脑后了呢!” “还有更好吃的?”四人一听,都吃了一惊。他们以为炸鱼块已经是顶天的美味了,没想到这只是邵清仪随手拈来的一道小菜? 邵清仪看着四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禁笑道:“正好大伙儿还没吃晚饭,今晚我就给各位露一手,让你好好看看真正的美味是怎么样的。” 于是,四人就在邵清仪的带领下来到了邵清仪已经入住的客栈,办理了入住手续。 而邵清仪也趁着这个时间和店家沟通了一下,表示要借一下厨房。 客栈原本就提供这方面的服务,只是如果要用食材的话,费用要另算。 很快,邵清仪就取得了厨房和食材的使用权。 时候已经不早了,厨房里的食材只剩下了半只鸡、几根青菜和几个鸡蛋,即使再加上邵清仪今天自己采购的那些食材,也十分单调。 但邵清仪既然已经夸下了海口,自然不可能因为食材少这种事情就退缩。 看到厨房里的这些食材,他很快就想好了要做什么。 他先是把半只鸡切成块,加了淀粉、大蒜、姜片、花椒轻轻揉捏,腌制入味。 之后则是用鸡蛋揉面。 邵清仪把三个鸡蛋敲入面粉中,先是用手指搅拌,随后则是用力搓揉。 没加一滴水的鸡蛋面团被揉的色泽金黄,看着就诱人极了。 邵清仪将揉好的面放置在一旁醒面,然后开始处理已经腌制完毕的鸡块。 他将腌制过的鸡块表面的淀粉浆液洗净,随后把鸡块和其他香料放入砂锅中,大火煸炒值鸡皮金黄后,又加入料酒、水,开始大火炖煮。 而另一边,大锅里的水也已经烧开,邵清仪拿起醒好的面团,开始拉面。 拉面这可是非常讲究技术的活儿。 当年邵清仪练了整整一年,才总算能拉出像样点的面条。 之后那几年,他虽然没有再去做酒店后厨的兼职,但为了不荒废这门手艺,他还时不时在家自己拉个面煮着吃,所以这手艺非但没退步,还熟练精进了不少。 如今虽然换了具身体,刻在灵魂里的拉面技术却依旧熟练。 只见邵清仪先把面团放在案板上,搓成条状,然后捏住面团的两边,开始缓缓拉开。他将拉长之后的面条对折,再拉开,再对折,这么来回几次,原本厚重的一团面就变成了粗细一致的纤细面条。 拉好的面条分成五份放进煮沸的锅中,很快,纤细的面条就被煮沸漂浮翻腾了起来。 邵清仪把煮好的面条捞起,过了遍凉水,使得煮好的面条更为劲道之后,就放入了提前准备好的大碗中。 最后,他把砂锅中的鸡汤倒入碗中,汤里的鸡块和青菜也夹出来摆在煮好的面上,撒上一把葱花,鸡汤面就完成了。 当邵清仪把几碗鸡汤面端上桌的时候,原本期待万分的几人都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鸡汤面,就这? 他们还以为邵清仪能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这鸡汤面虽然很少吃,但也不是没吃过,算不上什么稀奇。 “尝尝。”邵清仪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直接拿事实说话。 四人的确也饿了,夹起一筷子面就吸溜了下去。 唔…… 这一尝,他们就惊呆了。 这,这真的是鸡汤面吗?怎么能这么好吃! 面条细滑劲道,一口咬下甚至感觉有些弹牙,鲜美清澄的汤汁带着点清甜,回味是难以言说的鲜美。 明明炖煮了那么长时间,但鸡块的肉质却依旧非常嫩,一点都不柴,轻轻一咬汁水会溢满口腔,带来新的味觉体验。 就连平平无奇的青菜,都因为吸满了鸡汤而变成了无上美味! 四人狼吞虎咽,一大碗鸡汤面一下子就吃得连汤都没剩。 吃饱喝足的四人毫无形象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回味着刚才的余韵。 邵清仪有些好笑地看着吃完之后就咸鱼瘫的众人,想起早上刚见面时他们那副矜持的模样,和现在判若两人。 他自己也是吃的鸡汤面作为晚餐,但他还记得自己是要减肥的人,中午已经吃了炸鱼块这种高热量的食物,晚上就不能再吃得太多太油。 所以他那碗鸡汤面,不但没有了鸡肉,连面都少了一半,全靠汤汁维持了饱腹感。 与被邵清仪投喂吃得心满意足的意林书院四人不同,贺长季和两个娃今晚却只能惨兮兮地吃医馆提供的晚餐了。 邵清仪的确是给他们父子三人准备了足够的食物,但他是以一大两小的分量算的,哪能想到中途还会多个李大夫抢食呢? 按说李大夫也四十好几的人,不该如此沉溺口舌之欲,但实际上,除了李扒皮的名号外,他还有个李大饕的诨名。 想当年成亲前,一溜的姑娘、哥儿任他挑选,而他却不选最美的、不选性格最好的,偏偏挑了其中厨艺最佳的作为自己的妻子,由此可见一斑。 如今医馆的大食堂正是由李大夫的夫人负责,也正是因为她厨艺了得,所以李大夫才敢那么理直气壮地收伙食费。 却说今天一大早,医馆学徒被邵清仪拜托,把两个孩子和一大篮子食物转交给了贺长季。 随后,他又和李大夫提了此事。 李大夫当时还未用早膳,想起昨日那贺家夫郎带来的饼味道不错,便想再尝一块,于是他以查看贺长季伤势为借口,来到贺长季的病房,蹭了一块煎米饼回去。 但尝过煎米饼的滋味之后,他又对另一种饼产生了兴趣,趁着还没吃午饭,他又过来查房了,这一回他以“给家里人尝尝”的名义,顺走了好几块野菜饼。 吃完这几块野菜饼,他就有些饱了,到了午饭时间就随便扒拉了两口应付了事。 他的异常很快被他夫人敏锐地发现了。 在夫人的追问下,李大夫只能坦白从宽。 很快,李大夫收获了火辣辣的提耳朵服务一次。 而发泄完怒火的李夫人则同样对李大夫口中的美食产生了兴趣。 于是,就演变成了大家都来尝了一尝的结果。 你一尝,我一尝,觉得好吃还多吃了两块。 这么一来,再多的食物也会被消耗殆尽。 当李大夫一家发现自个儿把人家的晚饭都给吃完了的时候,贺长季连带着两娃只能一脸冷漠了。 感到有些愧疚的李夫人就提出晚上免费给他们提供晚餐。 但李夫人做的菜虽然也不错,但哪能比得上邵清仪做的呢? 于是,可怜的两个孩子,只能一边应付似的吃着晚饭,一边不停地唉声叹气。 “唉,姆父怎么还不回来啊……” “姆父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快点吃,要是不好好吃,饿了肚子的话,我明天就和你们姆父告状去了。”贺长季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拿邵清仪出来让孩子们听话。 但这招显然很有效,孩子们听了,嘟囔了句“阿爹坏坏”,但还是乖乖吃起饭来。 看孩子们总算乖乖吃饭了,贺长季这才端起自己的饭吃了起来。 的确,没有邵清仪做的好吃。 吃着碗里的菜,味同嚼蜡的贺长季发现,自己好像也有点想念邵清仪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邵清成:哥,为什么你做的每一道菜都那么好吃?你在里面加了什么吗? 邵清仪:药,我在里面加了药! 作者君:光环,我在你哥做的菜里加了主角光环! (于是,新一代药王正式出炉~嘎嘎嘎) 感谢在2020-06-16 21:19:55~2020-06-18 21:2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方飞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八章 吃饱又休息过的邵清成等人,总算想起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 在感谢过邵清仪的这一餐之后,邵清成在何夫子的陪同下去向蔺睿禾说明情况,而另外两个学生则是开始洗漱准备休息。 邵清仪吃了晚饭,还是觉得头昏沉沉的,和他们打过招呼就又睡了。 而此时,涪城世族蔺家,晚宴正在准备中。 蔺家是个大家族。蔺老爷子有三房妻妾,七个儿女。 蔺家一直维持着一家人共进晚餐的习俗,蔺老爷子还未作古,所以除了已经出嫁的孩子,其他几个孩子以及他们的子女都会一起用晚膳。 邵清成他们白天遇到的蔺睿禾,就是《冲洗良缘》主角攻蔺睿恒的堂弟,蔺老爷子幺儿的独子。 此时他正在偏厅被父亲询问着游学中发生的事情。 蔺睿禾表面上云淡风轻地与父亲交谈着,内心却有些急躁了起来。 他和邵清成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如果他再不来,就赶不上今天的晚膳了。 正在这时,有个小厮匆匆赶来,对蔺睿禾说道:“睿禾少爷,门外有位姓何的先生找您。” 何?不应该姓邵吗? 蔺睿禾愣了愣,接着他反应过来,对了意林书院的那位夫子好像就姓何,于是他问道:“这位何先生是否带了一名男童?” 小厮点头:“正是。” 那就没错了! 蔺睿禾心中一喜,对小厮道:“请他们到西厢房候着,我随后就来。” “是!”小厮立马应道。 “父亲,我先出去一下。”蔺睿禾向自己的父亲请示道。 他的父亲蔺启闻虽然今年才三十出头,却已在翰林院担任学士多年。平日里都在京城当差,这几日恰轮到年休,才回了涪城。 蔺睿禾很少见到父亲,但孩子对父亲的崇拜那是天生的,也正是为了给难得来一趟的父亲尝尝新鲜,他才着急着今晚就要拿到炸鱼块。 蔺启闻点了点头:“嗯,别忘了时间。” 这时间指的自然是晚宴的时间。 “是。”得了父亲的允许,蔺睿禾匆匆赶往西厢房。 被安置在西厢房的邵清成有点不安:“夫子,万一……” 何夫子倒是一脸淡定:“放心,世族子弟也并不缺那一口吃食,我们只需要把前因后果与他讲明便可。” “好!”从夫子处得到鼓励的邵清成心中安定了许多。 他有些好奇地透过窗,去打量灯火通明的蔺家府邸。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把自己家建得这么大、这么美,那亭台楼阁、那假山湖泊,每一处都跟仙境一样。 这就是世族大家的底蕴吗? 他想起自己还有个大哥,听说他嫁入了县城的某个大户人家做夫郎。也不知道那大户,与蔺家相比如何? 大哥邵清宁出嫁时,他才三岁,如果不是父母偶尔提起,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大哥。 据母亲说,那大哥忘恩负义,嫁了大户之后就与他们断绝了联系,这么多年也从未回过娘家。 也不知道大哥现在过得好不好…… 正想着,蔺睿禾就匆匆赶了过来。 邵清成忙作揖对蔺睿禾行了个礼:“蔺公子。” 蔺睿禾回了礼,然后张口就问:“东西呢?” 邵清成忙解释道:“蔺公子,清成此次便是前来告罪的。” 随后,他把兄长已经把炸鱼块卖完没有剩余的事情全盘托出。 蔺睿禾闻言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什么?那令兄是把那些食物卖到哪儿了?” 邵清成当时也没细问,这会儿被蔺睿禾这么一问,就有些羞窘:“我,我也不清楚。” 见蔺睿禾脸上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邵清成又立刻补充道:“不过我哥说,日后他可以做更多这种食物,还能做其他口味的,都会比今天的炸鱼块更好吃,如果蔺公子有兴趣的话,下回进城我就带他一起过来见您。” 父亲的年休还有八天,如果能在这八天内让父亲尝到,那也可以。 这样想着,蔺睿禾点头道:“那就麻烦邵兄弟了,八日内我这边都有需求。” 言下之意自然是超过了八天,他就不需要了。 邵清成立马答应了。 邵清成两人告辞离开,而蔺睿禾则是有些失落地往偏厅走。 本来想让父亲尝尝的好东西没了…… 不过,像父亲这样成熟稳重的大儒,应该和武院长之流不同吧? 蔺睿禾想了想,从小到大,除了书籍,父亲就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正想着,蔺睿禾突然瞥到用来进行晚宴的正厅餐桌上摆了一盘熟悉的菜品,这不就是他今天吃过的炸鱼块吗?! 邵清成不是说卖完了吗,那怎么会出现在自家餐桌上? 他立马喊来小厮询问情况。 那小厮恰好就是负责采买的,听了蔺睿禾的问题,他如实答道:“此物是从飞鹤酒楼购入的‘黄金鱼块’,因原材料极为珍稀所以价格昂贵。” “价格昂贵?”蔺睿禾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刚刚好像还听邵清成他兄长可以很快再做出大量类似的食物吧?这像是原材料不好获取的样子吗? 小厮哪知道蔺睿禾心中所想,他还以为蔺睿禾是想知道具体价格,于是继续答道:“是的,飞鹤酒楼是以小盘出售的,一盘仅一两,售价价格一百文,桌上的这一盘共五小盘。” 蔺睿禾闻言,脸上的表情更是变了又变。 他中午拿一百文买下的那半包炸鱼块,大约有五两重,当时他是想着拿了平民百姓的东西,多给些钱当作添头,所以才用一百文的价格买下。现在看来,反倒是他赚到了? 不,定然是这飞鹤酒楼仗着奇货可居,卖高了价格。这是把他们世族都当作冤大头么?! 只是这物资采买都是大管家负责的,如果直接揭穿这东西买贵了,必然会得罪大管家。 蔺睿禾便吩咐那小厮再去打听打听这“黄金鱼块”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相信大管家很快就会从小厮口中得知前因后果,自然也就知道如何处理了。 很快,蔺家的晚宴正式开席了。 从未出现在餐桌上的新鲜玩意儿,自然引起了蔺家人的关注。 听着大伙儿好奇地猜测这到底是用什么食材做的,蔺睿禾莫名生出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不过在座的也都是见多识广的,尝了一口就知道,这看起来怪模怪样的东西,其实就只是炸鱼块而已。 蔺老爷子尝了一块,觉得有些意思,还特地召来他们的大厨——前御膳房主管,问这鱼块,他是否能做。 那大厨艺高人胆大,面对蔺老爷子的问话都不假颜色,他不屑地尝了一口,然后回道:“这鱼应该是高山上的溪鱼,腥味本身就淡,再用菜籽油炸透,就成了这副模样。制作难度不高,就是这鱼不好找。” 听大厨这么一说,众人便觉得这炸鱼块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大人们会因为知道了鱼块的真相而觉得它不过如此,而小孩子却只在意自己的主观感受。 “鱼鱼好吃~”才三岁的冬儿用手抓了块炸鱼块砸吧砸吧的,吃得可香了。 坐在他一旁、端庄秀丽的邵清宁闻言微笑道:“冬儿喜欢?” “嗯嗯,喜欢~”冬儿点了点头。 “冬儿喜欢就让管家再多买一些给冬儿吃好不好?”坐在他另一边,是病愈后面如冠玉、仪表堂堂的蔺睿恒,听到父子俩的对话,他也笑道。 “好~”冬儿继续点头。 坐在主位的蔺老爷子听到了几人的对话,也呵呵笑道:“我乖孙喜欢,那就买!老张,多给冬儿买一些,做零嘴。” “是!”张大管家躬身应道。 蔺睿禾有些羡慕地看着冬儿,这是作为蔺家嫡系玄孙才会受到的关注。 冬儿的父亲,他的这位大堂兄,前些年身子骨不佳,虽为嫡长子,但每日病怏怏的,都说他要无福继承蔺家产业了,谁知娶了冲喜的乡下哥儿之后,那病就奇迹般地好了。 现如今,大堂兄已经在蔺老爷子的安排下,主持起了隆祥商行的生意,不出意外就会在合适的时机接过大伯父的位置,成为蔺家新任家主。就连才三岁的冬儿也已经被认定了他父亲的接班人。 “启闻此次年休几日呀?”逗完了玄孙,蔺老爷子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幺儿身上。 这么多个孩子里,只有他成功通过科举的方式在翰林院当了值,蔺老爷子面上有光,自然也格外关注。 “还有八日。”蔺启闻淡淡答道。 “这回年休的时间倒是不短。”蔺老爷子点了点头,“有时间的话可以多参加些你们年轻人的聚会,多交几个朋友。” 在老父亲眼里,蔺启闻显然依旧是个孩子。 “是。”蔺启闻有些无奈地应道。 “还有睿禾,这孩子和你一样,是个乖巧懂事的。”蔺老爷子又说道,“你有空就多教教他,也增进增进你们的父子情谊。” “是。”蔺启闻又应了声。 而被点到名的蔺睿禾则是微微红了脸,不是害羞而是激动。 原来爷爷也有在关注自己吗? 是啊,他们这些旁系子孙,虽然与家主之位绝缘。但只要努力,无论是像父亲这样谋个一官半职,还是像二伯父、三伯父那样接管家族部分产业,都依旧能有令人艳羡的人生。 身在世族,他们已经比普通百姓多了许多资源。 这便是他身为世族子弟的骄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书主角攻受出现啦! 感谢在2020-06-18 12:00:00~2020-06-19 12:0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琼、青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C呀 10瓶;怕是每月要吃土的修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邵清仪是被邵清成的敲门声叫醒的。 “二哥,你起了吗?时间快到了!”邵清成的声音有些焦急。 “我……我马上起。”邵清仪虚弱地应道。 他的嗓子有些干哑,浑身肌肉也酸痛极了。 他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他在沙漠中迷了路,太阳毒辣,他找不到水源、滴水未进,腿脚走得十分酸痛,火辣辣的沙子的触感,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再加上是被邵清成硬生生叫醒的,他更是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 怎么回事?水土不服? 邵清仪完全没想到其他可能性。他以前身体健康得很,很少生病。 费力起床,背起采购好的东西,邵清仪脸色煞白地下了楼。 一看到邵清仪这副模样,几人都是吃了一惊:“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可能没睡好吧,没事,问题不大。”邵清仪摆了摆手。 几人闻言,也就没再多问。 他们结了帐,就匆匆赶赴和车夫约好的地方。 车夫果然已经等在了那儿。 对于他们的迟到,车夫没说什么,收了钱就带着他们回了村子。 山路依旧颠簸,但大概是昨晚没睡好,邵清仪一上马车就直接睡着了。 醒来,马车已经回到了水弯村。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村子,邵清仪蓦然有一种回家的亲切感。 短短几天,他就已经对这里产生了这么浓厚的归属感吗? 邵清仪下了车,和几人告别之后,他准备先去医馆。 一方面,他要把两个孩子接回来,另一方面,他也得把欠李大夫的钱给还上。 走了一段路,邵清仪又开始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走路都变得有些踉跄。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医馆门口。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了贺长季住的里屋。 远远的,他就听到了两个孩子和贺长季的声音。 “都已经是第二天了,姆父怎么还没来呀?”这是成平。 “姆父不会迷路了吧?”这是成安。 “放心,你们姆父说了今天到,就肯定会来接你们的。”这剩下的,自然是贺长季。 “我回来了。”还未进门,邵清仪就欢喜地喊了声。 两个孩子闻言,欢乐地向刚好进屋的邵清仪扑了过去。 结果,刚一碰到邵清仪,邵清仪就扑通倒地了! “姆父!”两个孩子大吃一惊。 连床上的贺长季也惊得直起了身。 “没,没事。”邵清仪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体是怎么了,浑身酸软得厉害,就连两个孩子都接不住了。 得亏他背的背篓够大、正好替他挡了一档,不然估计这会儿已经后脑勺着地大出血了。 医馆学徒听到动静匆匆进屋,发现邵清仪摔倒在地,他赶紧帮他把篓筐卸了下来,然后试图扶他起来。 邵清仪的体重可是有两百斤,个子小小的医馆学徒用了吃奶的劲儿都没有成功。 贺长季看不下去了。他从床边拿出李大夫给他准备的拐杖,靠着完好的左腿下了床,一跳一跳地跳到了邵清仪身边,然后再凭借着强劲的臂力,把邵清仪扶了起来。 邵清仪虽然没有直接后脑勺着地,但刚才摔倒的冲击还是让他脑子一阵昏沉、眼前有些漆黑,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一只火烫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在一股巨大的拉力作用下,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是,依旧站得不是很稳。 “先坐会儿。”贺长季任由让邵清仪倚靠着自己,扶着他坐到了椅子上。 医馆学徒见邵清仪已经坐下,就立马转身去喊李大夫。 “怎么了这是?”李大夫一进来就看到屋内一片狼藉。 背篓里的食材撒了满地,邵清仪虚弱地瘫坐在椅子上,贺长季也因为强行用力导致手臂、胸口的伤口再次开裂,两个孩子更是吓傻了,眼眶红红的,都没说话。 “大夫,赶紧给他看看。”贺长季黑着脸说道。 “我看看。”李大夫赶紧过来给邵清仪把脉,然后又摸了摸邵清仪的额头,“呀,这么烫!这是得了风寒了呀!” 贺长季闻言脸更黑了:“肯定是前天湿了衣服又吹了风的原因!” “这夏秋交替的时节,最容易得风寒。”李大夫摇了摇头,“你啊,太马虎了!” 两个孩子听着李大夫和阿爹的对话,带着哭腔地问道:“不是我们力气太大,把姆父推倒的吗?” “不是。”李大夫安慰两个孩子道,“你们姆父这么大人了,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非要去县城,奔波劳累再加上风寒入体,才烧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那姆父他,会没事吗?”两个孩子担忧地问道。 “再晚一会儿,可能就要烧成傻子了!”李大夫没好气地说道,“幸好发现还算及时,先给他扶到床上去,让他休息休息,等会儿我给他开几帖退烧药,烧退了,病也就好了大半了。” “嗯。”贺长季应声。 搀扶的工作,自然又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邵清仪没力气,被贺长季搀扶着,脑子却有些清醒了过来,他还记挂着贺长季的伤,虚弱地说道:“你,你的伤……” 贺长季冷声道:“先把你自己给照顾好。” 邵清仪闻言,噤声了。 连自己照顾不好的人,的确没资格说别人。 他没想到自己上辈子健康了二十多年,结果一穿越就变成了病秧子。 他也就吹了一小时风吧,怎么就感冒了呢? 在贺长季的搀扶下,他成功躺在了床上。 啊……躺着的感觉真好啊…… 邵清仪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沉的,一沾上床,本就困得不行的他,很快就眯着眼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额头一凉。 应该是有人放了湿毛巾。 这一觉,邵清仪睡得舒坦多了。 再次醒来,他首先的感觉是,自己抱着的这个大型玩偶似乎有些硬梆梆的? 嗯?玩偶?他哪来的玩偶? 邵清仪睁开了眼,一张一脸嫌弃的俊脸就映入眼中。 邵清仪这才明白过来,他抱的哪是什么大型玩偶,他抱的的是贺长季这个大活人啊! 意识到这一点,邵清仪的脸立马变得通红。 他赶紧松开了贺长季,弱弱地嘟囔了一声:“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贺长季淡淡说出了真相:“这是我的床。” 邵清仪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诶,他现在睡的这张床,明明是贺长季的病床。 “咳咳……”一想到自己正在与贺长季同床共枕,邵清仪浑身的毛都要炸了,他挣扎着想要起床,“我,我好多了,我先起床吧。” “等等,先把药喝了。”贺长季却阻止了邵清仪的动作。 从床头几上端了碗药给邵清仪。 邵清仪一看那黑乎乎的药,不禁苦了脸。 这药一看就不好喝…… 他试图逃过被喂药的命运:“那个,我身体已经好多了……” “喝药。”贺长季像是没有听到邵清仪的话似的,冷漠地说道。 “真的,你看我的温度都降下去了!”说着,邵清仪就把自己的额头往贺长季的手上贴了贴,想让他感受一下自己额头的体温情况。 结果一触碰到贺长季有着灼热体温的大手后,邵清仪却又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飞快地把脑袋挪开,脸上还没消下去的红晕却再一次弥漫开来。 “真的,不烫了……”虽然还想嘴硬,但邵清仪弱了好几个度的声音却暴露了他此刻又慌又怂的内心。 让一个母胎单身的小0和一个优质攻如此近距离的解除,不大脑缺氧才怪! “喝药。”贺长季却依旧冷冷地用命令的口气说道,随后又缓和了语气,“给孩子们做好榜样。” “好吧……”听到贺长季说孩子们,邵清仪没了借口,只能乖乖接过贺长季手中的药,苦着脸一口饮尽。 “姆父,给你吃糖糖!”心疼得不行的成安把自己珍藏的糖豆递给了邵清仪。 邵清仪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被孩子安慰的一天。 “我也有,我也有!”成平也不甘示弱地把自己的糖豆递给邵清仪。 看着两个孩子一脸真诚的小脸,邵清仪心中感动极了。 这俩娃,果然没白疼! 他接受了孩子们的好意,他把两颗糖豆一齐吃了下去:“真甜。” 一旁的贺长季冷着脸把空了的药碗放到了床头几上,说了句:“可别蛀牙了。” 邵清仪闻言,气得鼓起了嘴巴,这家伙一定是嫉妒,嫉妒! 不过这个表情,其他哥儿做起来是可爱,邵清仪做起来那就是可怕了。 “丑死了。”贺长季一脸嫌弃地说道。 邵清仪闻言更气了。 啊啊啊啊,减肥,他一定要减肥! 幸好,即使出现的李大夫再一次成为了气氛的缓冲剂。 不过他的毒舌程度也不比贺长季弱。 只听他一进来就开口道:“呦,醒了呀?我说你呀,这么大人了,不知道着凉会风寒吗?不及时喝碗姜汤祛寒也就罢了,出现了不适症状为什么不来医馆?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吗?” 邵清仪被李大夫说得越来越羞愧。 他的确太不小心了……下回,下回一定记得喝姜汤! 为了让李大夫消消气,邵清仪讨好地说道:“李大夫,我这回去县城收获可不小呢,欠您的医疗费可以还上了。” “这么快?”李大夫闻言大吃一惊,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月末这笔钱也收不回来让邵清仪在医馆打工还钱的打算了。 邵清仪嘿嘿一笑,让孩子们帮自己把布包给拿来。 孩子们乖巧地替姆父拿了包。 邵清仪从行李里拿出装钱的锦囊,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张银票:“喏,十两!” 李大夫又惊又喜,面对邵清仪的脸色都好了许多:“厉害呀,才短短一天功夫就赚回来十两!” 邵清仪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吃家里的老本,吃家里的老本。” 说着,他看了眼真正的功臣贺长季。 贺长季的表情淡淡的,显然并不准备邀功。 李大夫听邵清仪这么一说,也猜到邵清仪大概是把贺长季之前打猎得来的好东西卖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又恢复了李扒皮的本色:“其余的钱等会儿我再和你重新算一算。我刚刚给你配的药费还没算,另外你家长季刚才扶你导致伤口再一次裂开,我又重新给他上了药进行包扎,这些可都是额外的费用。”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可爱问炸鱼块好不好吃,我个人还是非常喜欢哒~实际上我之所以会选择炸鱼块也是因为那几天家里正好做了这个~ 不过我家的炸鱼用的是那种小溪鱼,整条炸,非常酥脆!小时候我家里养了鱼,吃不完就经常用油炸的,超好吃~ 感谢在2020-06-19 06:50:19~2020-06-20 18:2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萌花嘟 5瓶;凌枫潇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应该的,应该的。”邵清仪自知理亏,也没有和李大夫讨价还价的想法,反正他这回去县城赚了不少,付个医疗费是足够了。 “既然你已经退烧了,那等会儿带上药自己去煎着喝。”李大夫又说道,“另外,看你们家长季这恢复情况,今天也可以回家了,到时候我会叫人帮忙把他抬回家去。” “这么快?”邵清仪闻言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贺长季至少需要在医馆里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呢! “他今天都能自己撑着个拐杖走路了,还在我这儿住着做什么?”李大夫没好气地说道,“你夫君身体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多了!” 邵清仪有些没听明白,李大夫这说的是气话,还是贺长季的身体真的可以回家修养了? 邵清仪详细问了李大夫贺长季的恢复情况,确认贺长季是真的可以回家修养了,这才赶紧问了带他回家需要注意的事项。 “你从家里带张椅子来就行。到家后,让你家长季别碰水,少受凉,别动断骨处。”李大夫简单明了给出了要点,“我下午会写张注意事项给你,你按照我写的要求来做就行。” “好的好的。”听李大夫安排得这么妥当,邵清仪心中放心多了。 贺长季下午就要回家了,邵清仪自然得提前回去收拾收拾,至少得给他腾出个足够休养的空间出来吧? 于是,病刚好一些的邵清仪掀开被子就要起床回家,却被贺长季拦住:“不急,你再休息一会儿。” 如果不是贺长季的语气依旧十分冷淡,邵清仪都要以为贺长季是对自己有意思所以想让自己多躺一会儿了。 “发了汗,才算真的好了。”贺长季难得解释了一句,然后又补充道,“不要把孩子们给传染了。” 原来是为了孩子们啊…… 邵清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微失落。 贺长季说的也对,病没完全好就贸然回家,他自己倒还没事,小孩子体抗力差,要是把两个孩子传染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邵清仪乖乖地按照贺长季说的又钻进了被窝里。 他闭上眼想再睡会儿,但估计是刚才已经睡过一觉的原因,这会儿他的大脑很清醒,完全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尝试入眠,却突然听贺长季开口道:“你之前给孩子们讲的,是从哪儿听来的志怪小说?” 志怪小说?他没有给孩子们讲过志怪小说啊? 邵清仪疑惑地刚想问,忽的想起来,对了,他之前为了哄孩子们午睡,讲过催眠小故事。 故事主角是只小蝴蝶,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这种程度的故事就算的上是志怪小说了吧? “是从别处听来的。”邵清仪含糊回道,“怎么了?” 贺长季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回道:“可以,和我讲讲这些故事吗?” “嗯?”邵清仪懵逼,贺长季的意思是也想像孩子们一样听着故事入睡? “昨日,孩子们说要睡午觉,但又睡不着。”贺长季一看邵清仪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于是解释道,“他们让我给他们讲故事,说你就是这样哄他们睡着的。” 然而,贺长季哪有什么催眠小故事?他只能讲自己的打猎经历,结果孩子们非但没睡着,反而越听越精神了。 最后,错过了午觉时间的孩子们有些伤心,说不睡午觉他们就长不高了。 贺长季当然看不得孩子们伤心,可他脑子里实在没有这些专门给小朋友听的催眠小故事,所以只能向邵清仪求救了。 邵清仪想象着贺长季因为没能成功哄孩子们入睡而一脸窘迫的模样,不禁笑了:“下回我写本故事书,你直接对着书念就行。” 贺长季闻言,目光深邃了几分,他悠悠道:“你什么时候识了字?” 所以,上回让他看协议,果然是在试探自己吗? 邵清仪没想那么多,他回道:“前些天我向孩子们讨教的。对了,你什么时候教孩子们识字的?” 听到邵清仪的坦率回答,贺长季神色有些莫名,但他还是简单回了句:“一年前。我见他们对绘本感兴趣,就顺便教了他们如何查阅字典。” 说着,他的神色柔和了起来:“他们学得很快。” 邵清仪点了点头:“的确。对了,我有送成平上学堂的打算,你觉得呢?” 毕竟贺长季也是孩子的父亲,这种大事,邵清仪肯定还是得与贺长季商量商量。 贺长季没说可以或不可以,只是问:“为什么?” “孩子们总不能老是待在这小山村里吧?”邵清仪理所当然地说道,“让孩子去学堂多学点知识,到时候走出小山村也能多几分倚仗。” 以他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普及教育是历史的必然走向,他自然得让自家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水弯村挺好的。”贺长季却不赞同邵清仪的观点,他淡淡说道,“我会教孩子们打猎、武技,这是学堂里学不到的东西。” “去学堂上课也不会耽误他们学习打猎、武技呀?”邵清仪想不明白,“难道你想孩子们一辈子都待在水弯村里?” “有何不可?”贺长季反问。 邵清仪闻言有些生气,这不是毁了孩子们的前程吗? 一直安静地听着两位家长对话的孩子们突然出声问道:“姆父,你不喜欢水弯村吗?” 听到孩子这么问,邵清仪升腾起来的火气降了降,他下意识地答道:“倒不是不喜欢,只是外面的世界这么大,有机会的话,姆父还是希望你们能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我们不去学堂,也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呀!”成平一本正经地回道,“而且,成平不想离开姆父和阿爹!” “成安也不想成平离开……”成安也糯糯地说道。 听着孩子们那么说,邵清仪的气彻底消了下来。 既然孩子们自己也不愿意,那这件事情就先缓缓吧。 大不了,等他学会了这个世界的字和文化,由他直接在家里给孩子们教导呗! 这么一想,邵清仪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一旁的贺长季见邵清仪被孩子们安抚了下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要是邵清仪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毕竟之前,他从来没有做过哄人的事情。 上辈子,他和邵清仪就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而已。 而这辈子,如果身边的这个“邵清仪”对孩子、对自己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和自己一样有了些许奇遇的话,或许,他们可以真正地成为一家人。 邵清仪不知道贺长季的复杂内心,他又在床上闷了会儿,眼看日头又快到正当中,便说道:“我的身体没有大碍了,我得先回家做饭去。” 确认邵清仪已经退烧了的贺长季这回没拦,只说了句:“晚上需得宴请来帮忙的乡亲,还有之前把我送到医馆的乡亲,你提前准备下。” 邵清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个孩子见姆父要回家,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医馆。 邵清仪回到家,先是把米饭给煮上,然后则是开始清点自己从县城带来的东西。 之前邵清仪摔倒在地,鸡蛋鸭蛋几乎是全军覆没了。 虽然心疼,但这种意外谁也想不到,邵清仪也只能想着下回去县城再买一些了。 其他的东西多多少少沾染上了鸡鸭蛋的蛋液,不过幸好,两匹布是另外包着的,只有外面沾染上了一层,里面的布匹并没有弄脏。 邵清仪将那两匹布料拿出来放进了柜子。 而其他弄脏的食材只需要洗一洗就可以直接使用。邵清仪买的这些食材都是用来做腌制品的,不过现在手头没有泡菜缸,只能先放着。 调味品什么的,因为包装比较密实,所以并没有被这些鸡蛋鸭蛋的蛋液所污染,只需要把它们放到橱柜里即可。 收拾完买来的这些东西之后,邵清仪开始给贺长季安排休养的地方。 家里只有三间房,厨房、客厅显然不适合作为休养的地方,那就只能在卧室了。 他们家的卧室面积也就二十平米左右,放了一张大通铺似的大木床,还有两个大柜子,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 害,这也太紧急了,但凡稍微给点多余的时间,他都不至于这么手忙脚乱的。 邵清仪只能一边简单收拾了下床榻,让家里看着整洁一些,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得去找村子里的木匠做张上下层的木床,利用起这狭小的空间。 这两个大柜子倒是不错,容量大还有一些贴心的小设计,方便储藏除了衣服之外的其他东西。 但里面的旧衣服太多了,也得收拾收拾,不然就是现在这样,看着满满当当,真要穿了却没什么合适的。 邵清仪风风火火地收拾了一顿,然后才开始做起菜来。 时间紧迫,邵清仪就随手做了个醋溜白菜、凉拌萝卜丝,开胃又下饭,做起来还快捷。 已经整整一天没吃到姆父做的菜了,明明只是两道再简单不过的菜,但两个孩子吃在嘴里,还是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果然还是姆父做的饭菜最美味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0 12:24:59~2020-06-21 18:2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萌花嘟 10瓶;颜颜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一章 三人吃了午饭,邵清仪又照常给贺长季去送饭,并搬了把家里的竹椅。 到了医馆,李大夫也在,告诉他已经找好了来帮忙的人。 邵清仪忙表示感谢,并邀请李大夫晚上也一起来家里吃一顿。 李大夫也没客气,当下就答应了。 在医馆等了会儿,邵清仪就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正是高虎和王召。 “你们俩怎么来了?”邵清仪奇道。 “我们阿爹过来帮忙,我们也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忙能帮的。”高虎欢快地答道。 邵清仪一问,才知道原来李大夫找的帮忙的人,正是高虎和王召各自的父亲。 这倒也不是李大夫恰好找了这两人,他是让自己的学徒挨家挨户去问的。但因为邵清仪在村里的坏名声,大家都不愿意帮这个忙。 帮了忙没有回报倒还是其次,要是被邵清仪给盯上了无事惹一身腥可就惨了。 当时送贺长季来医馆的村民也正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在把贺长季送进了医馆之后就匆匆离开了,连让贺长季、邵清仪感谢的机会都没给。 只有高岳和王吉明——也就是高虎和王召的父亲——因为之前的炸鱼块的关系欠了邵清仪人情,也知道邵清仪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难以相处,才爽快答应了帮忙的请求。 邵清仪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这可真是巧了。 很快,高虎的父亲就到了医馆,王召的父亲稍晚了一步,但也在约定时间内到达了医馆。 高虎的父亲高岳身材非常高大,全身的腱子肉夸张得能参加健美大赛,因为常年在火炉边打铁,皮肤黑黝黝的,但双目炯炯有神,很有气势。 王召的父亲王吉明相比高岳矮小了一点,但同样满身肌肉,一看就是勤奋干活的劳动人民。 贺长季自己拄着拐儿,坐到了邵清仪带来的竹椅上。 高岳与王吉明两人一左一右,轻轻松松就把贺长季抬了起来,连脖子都不带红的。 “行了,你们走吧。”李大夫摆手。 这番阵仗,必然会引起村民们的好奇。再加上李大夫的学徒早上曾去多户村民处询问是否愿意帮忙,所以不少人知道这是贺长季的腿伤好了许多,准备回家休养了! 大概是因为邵清仪在场,村民们都只是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只是再小声,邵清仪还是听到了一些闲话。 “前些天我看贺二郎伤得好重,怎么这么快就能回家了?” “约莫是李大夫的手艺精进了吧。” “没想到贺家那恶夫郎这回倒是大方,愿意花钱治疗他夫君。” “谁说不是呢!你也知道李大夫的扒皮之名可不是虚的。” “看来这回贺家夫郎倒真是聪明了一回,不然凭他的本事,这一家人迟早饿死。” “可不是!” 邵清仪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自己的坏名声正在渐渐转变呢,还是该悲伤自己在别人眼里竟然如此无能。 罢了罢了,都是原主留下来的锅,他不背,谁背呢? 好不容易在村民们的一路围观下到了家中。贺长季自己拄着拐儿从竹椅上走下来,躺到了床上。 邵清仪则是拿出早就烧开并放凉的水给两位帮忙的好心人解渴。 “为了庆祝我们家长季死里逃生,今晚我们准备半个小席面,还请两位赏光。”邵清仪和善地邀请道。 “这……”两人闻言有些意动,他们都是尝过邵清仪手艺的人,对晚上的席面自然期待。但这会儿贺长季的腿伤未愈,只有邵清仪和两个孩子可以干活,他们也有点担心会不会太麻烦人家。 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邵清仪赶紧解释道:“除了两位我们还会宴请及时把长季送到医馆的几位乡亲,所以即使不是为了两位,我们也会办这个席面的。另外,其实我也想向两位借一下你们家的孩子高虎和王召,这俩孩子机灵、年岁也比我家孩子大些,正好帮我打打下手。” 听邵清仪这么一说,两个大人还没发表意见呢,两个孩子就先跳起来答应了:“没问题没问题!我们会留下来帮忙的!” 两个大人本来也就是担心自家孩子会不会给人家添麻烦,但看邵清仪一副真的很需要两个孩子帮忙的模样,而自家孩子也一副很荣幸的表情,他们自然也不会拒绝。 对两个孩子吩咐了不要太调皮之类的话,两个大人就告辞离开了。 “贺家阿姆,我们需要做什么?”高虎兴奋地问道,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帮别人家做席面呢! “我会烧火!”王召毛遂自荐起来。 “我会劈柴!”高虎也不甘示弱。 “我们也要帮忙!”一旁的成平成安见状也忍不住出声道,他们也很能帮忙的,这是他们的姆父,不是高虎和王召的! “阿姆”是对比较亲近的别人家夫郎的称呼,类似现代社会的“X姨”“伯母”之类。 邵清仪虽然高兴高虎对自己亲近,但这个称呼实在还是把他雷了个够呛。 只是已经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无论是喊他“贺家夫郎”还是“贺家阿姆”的,都只会越来越多,他也只能无奈地让自己习惯起来。 看着四个孩子有争宠的趋势,经验丰富的原金牌幼师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大家都很厉害,所以今天要辛苦大家了哦!” “嗯嗯!”四人齐齐点头! “高虎和王召,你们知道这几位伯伯家的位置吧?”邵清仪把一张名单给两个孩子看,这张名单是贺长季写给邵清仪的,记录了之前送他去医馆的乡亲们的姓名。 两个孩子辨认了一番,然后齐齐点头道:“都知道!” “那你们和他们家的小朋友玩得好吗?”邵清仪继续问道。 “嗯嗯!”高虎自豪地说道,“我可是水弯村的孩子王,他们都听我的!” “那可太好了。”邵清仪笑得更灿烂了,“那我这边交给你们的任务呢,就是去商铺买糖豆,然后分给这些小朋友。” 说着,他把一袋铜钱给了高虎和王召。 “啊?”高虎和王召拿到这一笔钱,惊呆了,“去买糖豆?” “没错。这个锦囊里呢,有五十文铜钱。需要买多少糖豆,又需要给这些小朋友们多少糖豆,这个由你们自己来决定。我希望你们达到的目的是,让这些小朋友们顺利劝服这几个伯伯今晚来我们家吃饭,以感谢他们及时把贺叔叔送到医馆。”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 一旁的王召想了想,说道:“有些小朋友不一定喜欢吃糖豆,我可以买其他的东西吗?” “当然可以,这个都由你们自己决定。”邵清仪笑得更开怀了,这孩子很聪明,还懂得举一反三,“只要你们顺利完成了任务,剩余的糖豆和铜钱就都是你们的了。” 坏心眼的邵清仪,给了两个八岁的孩子一个最优解的课题。 但两个孩子听完却都双眼放光,显然觉得这个任务很有挑战也很有意思。 “好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哦!”水弯村民风淳朴,乡里乡亲的都沾亲带故,没有大恶之人也不会有人想不开去抢两个孩子的东西,所以邵清仪才敢放心地把一袋铜钱给他们。 “好!”两个孩子顿时像是要去炸碉堡似的,以一种上战场的气势出了门。 成平成安羡慕地看着两个大孩子,然后期待地看着自家姆父:“姆父姆父,我们呢?” “你们也有非常重要的任务哦!”邵清仪微笑着安抚道,然后把之前在山上采集的野菜种子交给了他们,“这是我们上次摘的种子哦,你们要负责把它们种到土里。” “诶?要怎么种呀姆父?”成平成安齐齐问道。 “这是两个小铲子,你们只需要把土铲松了,然后把种子撒到土里就行。”因为都是野菜,所以并不需要讲究什么生长间距之类的,直接散播就行。 “好!”两个孩子各拿了把小铲子,也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院子。 给几个孩子们安排好了工作,邵清仪也轻松了许多,开始为今晚的宴席准备起来。 首先是把之前在县城里买的这些菜都给处理了。 “咚咚咚——”厨房里瞬间就满是邵清仪切萝卜的声音。 “你对付小孩儿倒挺有一套。”卧室里躺着一直没出声的贺长季突然开口道。 贺家的三个房间都很小,在厨房工作的邵清仪清晰地就听到了贺长季的声音,便接话道:“那是当然!” 他的语气有些得意,随后又问道,“对了,真的不需要去邀请你的兄长和弟弟他们吗?” “不必。”提到两个兄弟,贺长季的声音明显冷了一个度,“他们也不会来的。” “好吧。”贺长季都这么说了,邵清仪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你不去请你的娘家人吗?”贺长季反问。 “额……还是,先免了吧。”邵清仪没想到还会被贺长季反将一军,这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1 12:26:20~2020-06-22 12:0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牧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 一时间,屋里又沉默了起来。 “对了,你知道家里的缸放哪儿了吗?”邵清仪切完了萝卜,还是没找到缸,于是出声问道。 “都在地窖里。”前·煮夫·贺长季果然很清楚家中的各种物品的位置,“地窖的钥匙挂在厨房的柜橱边上。” 邵清仪一看,柜橱不起眼的边角的确有一把钥匙。 不过……地窖的入口是在……? 这个问题,邵清仪问不出口。 不知道缸在哪儿还情有可原,毕竟之前都是贺长季操持家务的,但连自家地窖怎么进去都不知道,这会暴露他根本不是原装邵清仪的真相吧? 不过,显然原装邵清仪也并不知道地窖入口的所在,只听贺长季又补充了一句:“地窖入口在柴房,那块木板就是通向地窖的。” “好的!”得到了指示,邵清仪拿了把钥匙就准备去地窖拿缸——结果发现,地窖入口太窄了,他根本进!不!去! 肥胖带来的新的苦恼让邵清仪脸一阵红一阵青。 这些天他明明干了不少活儿,为啥还是没瘦多少呢? “咳咳,村子里有卖缸的吗?”邵清仪灰头土脸地问贺长季。 贺长季奇道:“没找到地窖入口?” “不,我……进不去……”耻于当着贺长季的面承认这个事实,邵清仪羞愧得想找个洞钻起来。 “噗……”向来不苟言笑的贺长季,成功被邵清仪的这句话给逗笑了,偏偏他还努力憋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全,把入口开小了。” “你要笑就笑呗!”看着贺长季为了照顾自己的心情还努力憋笑的样子,邵清仪那是更难受了,这还不如直接笑话他呢,“我,我很快就会瘦下来的!” “好好好。”看着邵清仪一副炸毛的模样,贺长季莫名想到,成平成安真不愧是他的孩子,三人生气起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村子里只有陈家卖缸,只是,我不建议你去他家买。” “为什么?”邵清仪疑惑。 贺长季意味深长地看了邵清仪一眼,回道:“去年,你因为一把梳子和陈家夫郎打了一架。” “啊?”邵清仪惊呆了,然后又立马掩饰道,“对,对哦,我都快忘了。” 天呐,贺长季会相信他的说辞吗?他的马甲还能捂住吗?要是贺长季不相信,他要不要直接说出真相? 邵清仪的脑子里瞬间刷过无数弹幕,万幸的是,贺长季并没有深究,只是问道:“你要缸做什么?” “泡菜。”邵清仪回道,“做些腌萝卜、酸白菜之类的。等冬天到了,菜肯定就少了,做些泡菜到时候能改善改善伙食。” “真不行就去黄大妈家借两个缸吧。”贺长季给邵清仪出主意,“听成平成安说,你已经和黄大妈缓和了关系?” “对,黄大妈心好,虽然我以前混账,但她看我们可怜还是愿意接济我们。”邵清仪答道,“那行,我再去黄大妈那儿问问。” 最终,邵清仪从黄家借来了两个缸。 等会儿再去河里抓点鱼吧。 邵清仪一边把加了糖、醋、花椒的萝卜加到洗净的缸里,一边这样想着。 刚才去黄家借缸的时候,黄大妈明显比之前热情多了。 她问之前送来的炸鱼块还有没有多的,说黄大爷很喜欢,甚至到了念念不忘的程度。 邵清仪忙表示过些天就会有多的,到时候再给她送一些。 看来炸鱼块真的是非常受大家的欢迎啊,现在他有了更多的调味料,能做出口味更丰富的炸鱼块,到时候拿去县城,至少也能卖个一两回。 再往后,对于炸鱼块的市场,邵清仪就不觉得那么乐观了。 炸鱼块的制作并不复杂,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复制出替代品,到时候一打价格战,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必然会出现。 能靠着炸鱼块开拓市场已然是成功的开始,之后还是得研究些新东西来稳固市场,另外还得找一到两个在县城的合伙人,方便合作。 这么一盘算,之后的工作还真不少。 “贺家阿姆,我们回来啦!”高虎和王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邵清仪有些惊讶,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样?任务完成了吗?”邵清仪笑着问道。 “圆满完成任务!”高虎一脸兴奋地报告道。 邵清仪便好奇地问他们是怎么做的,高虎和王召就叽叽喳喳地把他们的办法给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既没有买糖豆,也没有买其他的,而是换了更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给钱。 但他们也不是瞎给,而是先把孩子们召集起来,说明了这件事情,并告诉他们,谁第一个把自家阿爹劝服成功了,谁就能拿到第一笔奖金——十文铜钱! 十文铜钱能买二十颗糖豆,这对孩子们而言可是一笔巨款! 孩子们为了得到十文铜钱,积极性都非常高。 第一个成功的孩子得了十文铜钱,第二个是五文,第三个是三文,第四个是两文,再往后就是一文了。 邵清仪给他们的名单总共是需要宴请六个人,所以最终,他们用二十二文铜钱在短短的一小时内就把任务完成了,还结余了二十八文。 兴奋地把他们所用的办法讲完之后,王召有些迟疑地问道:“这剩余的二十八文,真的都给我们了?” “当然。”邵清仪对两位小朋友的聪明感到惊讶,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竞争与激励共同作用,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谢谢阿姆!”高虎和王召得到了邵清仪的肯定回答之后,开心地把剩余的二十八文铜钱平分了。 一旁也已经完成了任务的成平和成安羡慕地看着两个大哥哥,然后被看穿了他们小心思的邵清仪奖励了两块脆萝卜。 这是他额外拌的糖醋萝卜,酸酸甜甜的,正好给孩子们当小零嘴。 很快,分赃完毕的高虎和王召也加入了啃脆萝卜的行列。 吃完了一碗糖醋萝卜,两个大孩子又被邵清仪安排了新任务——从地窖里拿几个空的缸出来。 从黄家借的两个缸并不够用,邵清仪自己下不去地窖,就只能让两个大孩子帮忙了。 刚得到一笔巨款还吃了好吃的脆萝卜的两人立马同意了。 幸好地窖里的缸个头都不大,重量也轻,两个平常经常帮家里干活的小伙子轻轻松松就一人拎了一个空缸上来。 “贺家阿姆,你们家地窖有好多腊肉啊!”高虎惊奇地感叹道。 “是啊是啊!还有腊肠!满满的都是,这也太幸福了吧!”王召也有些激动。 ? 腊肉?腊肠? 地窖里还有这种东西?! 邵清仪闻言又惊又喜,他还想着为什么猎户家中一点余粮都没有,结果原来是存放在地窖里了! “那都是我们阿爹猎来的!”成平听着高虎和王召的赞叹,骄傲地说道。 “没错!”成安也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嘿呀,贺长季这可真是做了件大好事!看来不但晚上的宴席不用愁食材,就连过冬的食物都有着落了! 不过,邵清仪下不去地窖,没法看到底有多少肉、又都是什么品相。他只能让两个大孩子再辛苦一趟,去帮他拿些腊肠和腊肉来。 两个孩子闻言立马答应了。 很快,他们就捧了一大串腊肠和一大块腊肉回来。 邵清仪一看那吉他似的腊腿肉,这不是火腿吗? 没想到贺长季竟然在地窖里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邵清仪把塞泡菜的任务交给了四个孩子,自己则是开始着手处理起这些腊肠腊肉来。 他刚才问了贺长季,这些腊肠腊肉大多是去年做的,也有些是前年甚至大前年的做的,大部分用的是野猪肉,也有其他肉类。 而孩子们拿出来的这些,都是去年做的。 熟成了一年的腊肠和火腿散发着时间酝酿出来的香味,让好几天没正经吃过肉的邵清仪馋得直流口水。 因为风干久了,无论是腊肠还是火腿肉质都非常硬,切起来格外费力。 腊肠因为切面小,相对来说还好,火腿就只能拿榔头敲刀背了。 贺长季做火腿的手艺显然很不错,光看卖相就非常诱人,红白鲜明,色泽鲜艳,一切开,一股烟熏的肉香就扑鼻而来。 火腿可以做的菜式很多,晚上的既然是宴席,那当然得做几道上档次的菜。 比如什么开水白菜啦,什么蜜汁火方啦……费时费力还不起眼,一口下去惊艳全场的那种。 诶嘿嘿,想想就快乐! 邵清仪沉迷在自己的臆想中,笑容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成平成安一抬头就看到邵清仪这样的表情,他们有些奇怪地问道:“姆父,你在笑什么呀?” “我在笑呀,今天晚上家里肯定会很热闹~”邵清仪笑眯眯地答道。 初步处理完火腿,邵清仪准备再去一趟小卖部买点需要的食材。 有了上一回的采买经验,这回邵清仪动作迅速,很快就买完自己需要的东西,结账离开。 把洗菜的活儿交给了几个孩子,而他则是让高虎教了如何制作鱼饵后,带着做好的鱼饵去河边又抓了一些鱼回来。 所有食材准备齐全,邵清仪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啦~明天凌晨0点(也就是今晚12点)会发三章大长章,大家看完后记得留言评论哦~会有抽奖活动~ 顺便接档文求个收藏哈~ 书名:《全帝国都知道太子被我撸秃了》 文案: 姬遥是个霸总,也是只妖怪。 渡劫失败的他没有身死道消,反而在一个奇怪草原醒来。 他开发的单机游戏变成了一个积分兑换系统,并向他强制发布了一条主线任务。 斜睨了系统化作的鸡仔一眼,姬遥语气淡然:“开发权限给我,不然,把你格了。” 系统:嘤!这和说好的不一样QAQ 奥斯汀是帝国的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功勋,兽型是只威猛强壮的草原雄狮。 为了探索突然出现的神秘星球,太子殿下只身一人闯入,从此没了音讯。 全帝国都在为太子殿下祈福,直到—— 太子殿下专属直播频道开播了,出现在里面的是一个黑发的俊美青年。 “猫猫~来给我撸撸~”姬遥拿着逗猫棒诱惑大猫。 “嗷呜!”走开,讨厌的两脚兽! “有好吃的肉干哦!”姬遥继续诱惑。 “嗷呜~呜……”算了,看在肉干的份上,勉为其难给你撸一下吧! “呼噜……呼噜……”对,就是那里!重一点,再重一点!舒服~虽然是讨厌的两脚兽,但按摩还挺舒服的嘛! 撸得太大力,不小心把大猫猫rua秃的姬遥:…… 偷偷把毛藏起来,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围观了全程的帝国民众:“藏起来也没用!我们可全看见了!” (点击作者专栏即可看到哦~喜欢作者的文文的话也可以收藏作者,开新文之后能够更快看到哦!) 第二十三章 首先要做的,是最耗费时间的火腿菜系。 蜜汁火方, 选取的是火腿最为精华的上方部位。 邵清仪将其皮朝下置于砧板上, 切成完美的正方形后,再用刀切出小方块, 刀的深度直达肥膘一半的位置,使其呈现分而不断的状态。 皮朝下, 放入碗中, 上蒸锅。 光这个蒸的过程, 就需要花费两个多小时。这些上档次的宴席菜,先不说有多好吃, 光这繁杂的工序就已经配得上那些个达官贵人们的身份了。 邵清仪拿出个砂锅,把上方切下来的边角料与火腿的火爪部位一股脑放入其中,加水,加干贝, 开始吊汤。 正宗开水白菜需要用到的食材是母鸡和排骨,不过水弯村没有贩卖鸡肉的, 邵清仪也不可能强迫村民出售他们自家养的下蛋鸡,所以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代替。 用这种方式熬煮出来的汤头也十分鲜美, 完全不输于原版的开水白菜。 这个汤需要熬煮的时间同样不短,所以邵清仪要趁着这个时间做点其他的菜式。 首先是炸鱼块,经过人民群众们考验的炸鱼块是非常不错的下酒菜,而且冷热皆可、老少皆宜,可谓是居家旅行必备食物。 这回的炸鱼量不大,邵清仪加了花椒粉、面粉、淀粉、料酒、蒜泥、盐, 充分腌制调味之后直接大火炸酥,出锅。 锅里还有不少油,邵清仪又趁热炸了花生米和青豆粒。这些都是不错的下酒菜。 之后则是咸蛋南瓜,水弯村出产的是红皮的长南瓜,虽然大了点,不过淀粉含量很足,用来做咸蛋南瓜正合适。 南瓜切片,放油锅炸得外酥里嫩之后,捞出沥油,再另起一锅,翻炒已经碾碎的咸蛋黄,再倒入炸好的南瓜片,让每一片南瓜都挂上沙软咸酥的咸蛋黄之后,就可以直接出锅了。 这道菜同样也可以冷着吃,所以邵清仪直接装了盘。 接下来是蒸菜。 豆腐切块,中间挖个槽,把切碎的腊肠塞在豆腐槽中,摆盘,再往豆腐边缘倒少许酱油调味,加枸杞点缀,豆腐蒸肉,简单又美味。 再是腊肠蒸蛋,把腊肠切成片状,摆盘,然后往腊肠上打三个鸡蛋,就完成了。 剩余的腊肠铺在生米上,煮完就是香喷喷的腊肠饭了! 之前蒸的火腿取出,倒了汤汁,放冰糖、清水,与另外两道蒸菜一起蒸煮。 空出来的一口锅则是准备用来做炒菜。 炒的都是些时蔬,放几块腊肉或腊肠带点荤腥,很快,一桌子菜就被邵清仪安排得妥妥当当。 上回王召送来的酒还未拆封,这会儿刚好可以用上。 王召一看邵清仪要拆酒缸,立马自告奋勇来帮忙。 事实证明,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操作。 邵清仪研究了半天都没弄明白这黄泥封的扣子要怎么开,王召直接拿锤子那么一砸,也没见黄泥块碎裂,就松动了下来。 据王召介绍,这是一坛酿造了两年的梅子酒,香香甜甜的,不醉人,很适合女人、哥儿、小孩儿喝。 邵清仪用长勺舀了尝了一口,的确,酒精度很淡,是很香甜的果酒。 晚上宴请的都是些大男人,喝这酒有点不太合适,用来做甜点倒是正合适。 邵清仪盛出来一些酒,然后让王召帮忙把已经开封的酒坛重新封上,又给了他钱,让他去自家帮自己买坛适合男人们喝的酒来。 王召却摆摆手,坚决不肯收钱,说家里的酒多的是,他直接拿一坛来就行。 于是,很快,邵清仪就又得到了一坛酒。这坛烧酒度数相对高了一些,自家酿的,味道非常香。 邵清仪谢过王召,又继续折腾他的那两道繁杂的火腿菜。 首先是蜜汁火方,再一次把蒸了足够时间的火腿拿出来,放入白糖、莲子,继续蒸。 然后是开水白菜。 洗干净的白菜,掰去外边儿的老叶,只留下里面的嫩芯,放入高汤里煮至七分熟,捞出,用细针戳菜心,然后再用汤勺浇灌高汤,直到白菜被完全烫熟。 最后再撒上几颗枸杞,开水白菜就完成了。 剩下的汤汁,邵清仪当然也不愿意浪费。 他盛出一半汤汁,往里加了些花椒粉、青菜、白菜、冬瓜,继续炖煮,就当做晚上的汤了。 之前特地盛出来的梅子酒,他准备用来做个酒酿芋头。 芋头是在村中的小卖部买的,都是个头很小的芋仔,一个个圆溜溜的,用来做甜品正合适。 把芋头带皮水煮,煮熟之后过凉水,然后再捞出,外层的毛衣就轻轻松松被剥了下来。 加糖、加果酒、再加几颗枸杞,一道香甜简单的酒酿芋头就完成了。 这道甜点一出来,自然就便宜了几个孩子。 “去给你们阿爹也端一碗去。”总算邵清仪还是个有良心的,还记得贺长季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待在卧室,就让成平给贺长季也端了一碗。 贺长季的伤都是外伤,喝酒暖身,对他的伤口也有好处。 “姆父,你也吃!”成平去给贺长季送甜点了,而乖巧的成安则是用勺子舀了颗圆圆的芋头,踮着脚要给邵清仪喂。 邵清仪感动得不得了,果然成安这孩子是老父亲贴心的小棉袄! 他弯下腰,一口吞了勺子里的芋头,并摸了摸成安的小脑袋:“成安真乖。” 成安听了夸奖,小脸红扑扑的,既高兴又害羞。 芋头本身就有些清甜,加了糖和果酒之后,香糯沙软,微微带点辣的酒味和梅子的清香,一口下去让忙活了一下午的邵清仪顿觉神清气爽。 每个人分到的芋头并不多,很快大伙儿就都吃完了。 大家纷纷自觉把空碗洗了,还给了邵清仪。 连在屋里的贺长季都拄着个拐儿、端了个空碗出来,也想洗碗,结果却被邵清仪拦住:“你就歇着吧,空碗放那儿就成,我会洗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厨房里的人够多了。” 小小的厨房里已经塞了一大四小五个人了,贺长季再过来的确会十分拥挤。 贺长季却觉得有些委屈,他明明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个忙,怎么好像被嫌弃了呢? 他依言把空碗放在了灶台边上,有些落寞地回了卧室,继续瘫着。 邵清仪忙得很,根本没时间关注贺长季,他迅速将空碗洗了,然后继续折腾还未完成的蜜汁火方。 把蒸好的食材都取出,把卤汁倒入空碗中,将剩余食材倒扣于空盘上。 然后另起锅,大火烧开,加猪油,炸松仁,捞出沥油备用。 倒卤汁,加蜂蜜烧沸,淀粉勾芡,浇于蒸好的火方和莲子上,最后在撒上松仁,这一道费时费工的蜜汁火方,才算真正完成了。 在邵清仪折腾这道宫廷菜的时候,客人们也陆陆续续地到了。 邵清仪在厨房忙活,招待的工作落到了贺长季身上,这才让他终于摆脱了一个人憋在卧室里的烦闷。 他拄着拐儿,依次向来客问好,感谢他们的及时救助,并请他们坐下来先喝杯茶。 端茶倒水的事情,是由四个孩子们负责的。 几个客人明面上笑容满面,实则僵硬地坐在了安排的位置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贺家。 贺长季与两个兄弟闹翻了,所以成家时把房子建在了村尾最边上的位置。 这里既不是上山的路,也没有什么农田,所以大伙儿很少来这儿。 再加上贺家还有个恶名远扬的夫郎,他们没事就更不会过来了。 今天如果不是家中的孩子吵嚷着,一定要他们参加,他们肯定都不会来。 因为来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所以大家都只能尬笑着,心想着赶紧吃完赶紧走人吧。 幸好被邀请者之间本身是相熟的,聊了几句家常之后倒也没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 而高岳和王吉明两人加入之后,气氛就更活跃了。 “嘿,我们俩可都是沾了你们的光。”高岳笑呵呵地说道“贺家夫郎的手艺可有一手,平日里没机会尝到,今日托你们的福,可以饱餐一顿了。” “可不是,为了晚上这一顿,我都留好空肚子了。”王吉明也笑道。 听两人这么一说,其余几人好奇了起来:“真的?” “那是当然。”两人齐齐点头。 李大夫闻言也说道:“我也尝过贺家夫郎做的食物,味道真的不错。” 三人的说辞让其余几人将信将疑。要说这三人是托儿吧,不可能,他们没必要给贺家夫郎做托儿;但要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都是一个村子长大的,贺家夫郎那德行谁不知道? 他们带着三分好奇、三分期待、三分探究,等着今晚的宴席正式开席。 然后,就见几个孩子簇拥着一座肉山从厨房出来,手上还端着两道他们从未见过的菜。 自从邵清仪嫁给贺长季之后,他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连床都不乐意下,出门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在座的,大部分都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邵清仪本人,只是在其他村民的口中了解到他最新的恶行而已。 在认出这座肉山正是邵清仪时,他们吃了一惊的同时,又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主位的贺长季,那眼神里的意思明显就是“兄弟,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以往贺长季也常常被村民们用这样的眼神看待,那时候不觉得什么,这回他却莫名地有些生气。 没来得及弄明白这股气来自哪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渐渐摆满桌子的菜肴给吸引了过去。 最中间是一口砂锅,里面盛着汤,汤汁已经熬成了乳白色,一看就是花了足够的时间,热气腾腾的,看着就很鲜美。 旁边是一道炖得烂熟的肉,看起来应该是用火腿肉做的,整体呈规整的正方形,勾了层清亮的芡,使得肉皮看起来都有些闪闪发光。 一碗看着平平无奇的煮白菜,在一众花花绿绿的菜肴里反而因为过于平凡而显得有些突兀。 绿色的葱花、红色的腊肉与枸杞、白色的豆腐,三色交相辉映,再加上独特的设计与摆盘,让这道寻常的豆腐蒸肉变得像是皇亲贵胄们才能享有的宫廷菜。 还有同样颜色对比明显的腊肠蒸蛋,不知道裹了层什么面衣的南瓜,炸得金黄酥脆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炸物,以及炸花生米、炸青豆粒、蒜苗炒腊肉、红烧萝卜、韭菜炒蛋…… 明明都是很寻常的菜,但配上精致的摆盘和配菜,档次立马就上来了。 “寻常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家胃口。”邵清仪笑盈盈地端着几个空碗上来,“大家先来点酒。” 大家也顺势说了两句客套话,然后就对桌上的菜下了筷子。 高岳和王吉明都是知道炸鱼块的美妙的,他们早就盯上了那盘炸鱼块,所以一开吃就双双把筷子夹向了那盘炸鱼块。 其他几人虽然不知道炸鱼块的滋味,但见高岳和王吉明都不约而同地向这一盘炸物下了手,他们自然也是有样学样,纷纷下了筷子。 这几筷子下去,盘子瞬间就空了,得亏邵清仪还多炸了一些,不然就可出洋相了。 炸鱼块一入口,高岳和王吉明就眼睛一亮,这炸鱼块的味道变了,变得更好吃了! 加了面粉之后,炸完的面衣厚了一些也更为酥脆,鱼肉依旧是酥得连骨头都能吞下去,带上了花椒粉的麻之后在鲜味之外更多了一种令人上头的回味。 美味,太美味了! 高岳和王吉明在心中赞叹,然后齐齐喝了一口酒。 炸鱼块配酒,爽! 而头一次吃炸鱼块的其他人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这是什么?怎么能这么好吃!而且用来下酒也太赞了吧! 尝过改良后的炸鱼块,高岳和王吉明两人对其他的菜肴产生了兴趣。 高岳把筷子伸向了蜜汁火方,而王吉明则是对着咸蛋南瓜下了筷。 高岳用筷子一夹,才发现看似完好的整块肉实则早就已经切成了小块,那猪皮被炖得软烂,轻轻一夹就能夹断,整块肉看着红白相间,好看极了。 他把这块肉放入了口中。首先感受到的是酱汁的清甜,带着股莲香,然后是弹牙,那是猪皮的口感,再是软烂咸香,那是腊肉自身的口感。熏制品特有的烟熏味与野猪肉的野味交织,多重风味,层次分明,却又互相交融,带来无上的味蕾冲击。 人,间,美,味! 尝过蜜汁火方的味道之后,高岳的脑海中跳出来了这四个大字,他这辈子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而另一边,王吉明同样被咸蛋南瓜的味道给惊艳到了。 表皮的脆、内部的软、咸蛋黄的咸、南瓜的甜再加上那独特的沙软与香糯,让人一口接着一口,欲罢不能! 其他几人看到高岳和王吉明流露出来的享受表情,也忍不住向其他菜肴展开了攻势。 贺长季虽然已经吃了好几次邵清仪做的食物,但看到这一桌菜肴,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惊讶。 这些菜肴,虽然大部分都是家常菜,但这摆盘、这手艺、这做工,几乎可以与宫廷菜媲美。 真厉害。 贺长季在心中评价道。 他试着夹豆腐蒸肉,却因为豆腐太过软嫩而夹烂了。无法,他只得拿了汤勺,用勺子舀着吃。 蒸过的豆腐很嫩,豆腥味被火腿的鲜咸味道掩盖,还带上了枸杞的酸甜,葱花的生辣与香气也混杂在一起,带来了独特而爽快的味蕾享受。 很美味。 贺长季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手艺是远远比不过邵清仪的,甚至就连曾经尝过的那些宫廷菜与之一比,也不过如此。 贺长季再一次确认,这个“邵清仪”肯定不是上辈子的邵清仪重生的,也肯定不是他人易容假扮的。 比起重生或易容,贺长季更倾向于另一个灵魂进入了邵清仪身体这个猜测。 他曾经是谁,他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的“邵清仪”,他又有什么样的想法…… 这些贺长季曾经不想去理会的事情,现在却让他有些挠心。 他想要萌生了想要了解他更多的想法。 不过,此事,急不得。 贺长季一边喝着鲜美的浓汤,一边心中暗暗琢磨。 此事当徐徐图之。 邵清仪并不知道贺长季心中的打算,他正在给孩子们盛面。 虽说这个世界没有妇人、孩童不得上桌的规矩,但贺家客厅的餐桌就那么点儿大,就算他们想上桌也挤不下,所以邵清仪在厨房里给小朋友们另外摆了一桌小席。 像炸花生米、炸青豆粒这些下酒菜没了,却多了甜汤与面。 甜汤同样用了梅酒,除了芋头外还加了梨、山楂、藕粉与干桂花,煮得粘稠香甜,温热可口。 而面则是用邵清仪特地盛出来的那一半火腿汤煮的,拉面浸透了火腿汤汁的鲜美,口感劲道,鲜滑养胃,很适合做小朋友们的主食。 “这个甜汤好好喝~”成安端着小碗,欢快地说道。 煮过的甜汤,酒味淡了许多,加了梨和山楂之后多了果香和酸味,藕粉和桂花更是让这碗甜汤变得香气扑鼻,喝到口中顿觉自己就像在喝玉露琼浆之类的仙人。 “面也好次!”高虎和王召帮了一下午忙,早就饿得不行,虽然蹭了不少食物,但毕竟不是主食。所以两人这会儿大口大口吞着面,吃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成平则是不停地对盘子里的腊肠、腊肉下筷子,看不出来这小家伙原来竟是个肉食主义者。 而可怜的邵清仪,却只能喝着黑乎乎的汤药。 谁让他自己不注意,没及时更换湿衣服,把自己折腾病了呢? 得知邵清仪因为前天的事情而得了风寒,高虎和王召都很愧疚。 邵清仪安慰了他们一番,又强调以后绝对不能再做这种恶作剧了。两人连连点头,并表示也会教育其他小伙伴,这才消去了一些愧疚感。 邵清仪也乘机给自己的两个孩子上了堂课,告诉他们不能对其他人做这种恶作剧。 “姆父,我们知道啦~”两个孩子乖巧点头道。 “还有啊,你们以后呢,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要学会自己独立思考,知道嘛!”喝完了药的邵清仪苦口婆心地说道,“不然啊,就会像你们两个哥哥一样犯类似的错误!” 成平成安两个孩子虽然聪慧,但毕竟年纪还小,听了姆父这一番话,虽然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实际上只是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而对两个大孩子来说,邵清仪的这番话却让他们豁然开朗起来。 “贺家阿姆你说得对,我们正是因为相信了父母和村民们的话,没有经过自己的独立思考,才会深信你是坏人的。”王召认真说道,“明明你一点都不懒,而且人很好!” “是啊是啊!”高虎也连连点头道,“贺家阿姆就是胖了点,其他都很好!” 邵清仪:臭小子,不加上这一句会死吗? 成平闻言还是弱弱地说了句公道话:“其实我们姆父……以前的确挺懒的……” 说着,他看了邵清仪一眼,见邵清仪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成平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邵清仪哪还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没错,我以前的确没有现在这么勤快。”原主的锅,除了他也没人能背了,已经认命做这个背锅侠的邵清仪继续说道,“不过嘛,人总是会变化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事物不是永恒不变的,不要拿过去的眼光看待现在的人嘛!” “嗯嗯!”四个孩子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 邵清仪见状,满意地颔首,然后盛了碗甜汤做为自己晚餐。 害,即使生病了,减肥还是得继续。饿是不能饿的,伤胃又缺乏营养,就只能用这种低脂肪低热量的食物填满肚子了。 而大桌那边的情况,他也得顾着。 酒喝完了,得斟酒;想吃饭了,得盛饭…… 作为主人家,是绝不能让客人觉得自己被怠慢的。 酒一喝、菜一吃,大伙儿就都有些上头,话也多了起来。 “长季,本以为你娶了邵家那懒哥儿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一个已经喝得有些大舌头的客人突然说道,“没想到他不但给你生了一对双胞胎,还有这么好的手艺,真是令人羡慕!往日村里传闻,你家夫郎这也不做,那也不干,连家门都不愿意迈出,现在想来都是误会吧?” 贺长季还是头一次因为夫郎而被人羡慕,这新奇的体验让他五味陈杂。 他没说话,就听另一个客人玩笑般说道:“吃过今晚这一餐,以后还怎么吃得下家中婆娘做的菜哦!” “一想到在你家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珍馐美味,我都想直接赖在你家不走了!”还有客人夸张地说道。 贺长季笑了笑,也接过话茬:“喜欢的话,可以每天都来我家吃饭。” “哈哈,你真舍得让你夫郎天天这么辛苦吗?”那客人却是笑着反问。 作者有话要说:  第 一章~ 现实中还是不要吃野味哦!保护地球,人人有责! 第二十四章 贺长季面上依旧笑脸盈盈,心里却被这个问题震了一震。 邵清仪这些天的辛苦, 他是看在眼里的。 之前他还想着冷眼旁观, 观察其是否会露出破绽,但现在, 他既然已经确认,这个“邵清仪”不是上辈子那个重生的, 也不是他人易容的, 那么他该以什么态度与之相处? 像, 真正的夫夫一样吗? 他下意识地看着端着饭出来的邵清仪一眼。他似乎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交谈,脸上带着这些天一直挂着的和煦笑容。 大概是因为劳累再加上病了, 邵清仪的体重其实下去了不少,就连原本因为脸部赘肉太多而看起来有些狰狞的笑容,现在也变得顺眼多了。 贺长季把视线移开,低头敛眉, 端起酒杯,嘬了一口酒。 如果是现在的邵清仪的话, 做真正的夫夫,也未尝不可。 一旁的客人见邵清仪出来了, 揶揄道:“贺家夫郎,你家长季说我们可以天天来你家蹭饭吃呢!” 邵清仪闻言,笑容灿烂了几分:“当然可以,只要带上足够的伙食费就成!” “呦,还带收费的呀,那不吃了, 不吃了!”那客人闻言夸张地摆摆手,说道,“我手头可没有钱,全在我婆娘那儿呢!” 众人一阵哄笑,纷纷嘲笑他是个妻管严。 偏偏他还不以为耻,反倒骄傲中带着点羞涩地说道:“我就喜欢被我家婆娘管着。” 见他说得如此坦荡,其他客人也忍不住秀起自家的恩爱来。 和原先的邵清仪从未有过他们口中这些体验的贺长季听得格外认真。 原来,正常夫妻、夫夫之间的相处是这样的吗? 他是不是也该学习一下? 男人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来得这么快,一起喝过酒,吃过饭,谈过人生,唠过家常,就成了好兄弟。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 散了席,邵清仪赶紧嘱咐酒量好的几个先送已经喝醉了几个回家。 “放心吧弟夫,我们保准儿把人给你送到!”一顿饭下来,他们与邵清仪的关系都亲密了许多,连称呼从“贺家夫郎”变成了“弟夫”。 “那就麻烦几位了。”邵清仪忙表示感谢。 贺长季送客人出门,而屋里的邵清仪则开始收拾起桌碗。 “姆父我们也来帮忙!”两个孩子乖巧地说道。 邵清仪笑着道:“好,那你们帮姆父把这些小碗端到洗碗盆里吧,不要着急,一点点来就行。” “好~”两个孩子乖巧应声,小心翼翼端着邵清仪整理出来的空碗,进了厨房。 邵清仪自己则是开始收拾砂锅之类的大型餐具。 正当他端着砂锅准备进厨房的时候,送完客人的贺长季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今天,辛苦你了。” 耳朵是人体的敏感部位,气流带来的温热感让邵清仪吃了一惊的同时也唰的一下就红了脸:“怎,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说着,邵清仪就端着那砂锅,红着脸低着头匆匆走进了厨房。 贺长季目送邵清仪离开,看着桌上还乱糟糟的,想着自己能帮忙做些什么,就听厨房里传来了两个孩子的惊叫声:“姆父,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又发烧了!” “没有没有。”随后是邵清仪有些急迫的解释,“只是,只是天气有点热。” “热……今天不热啊……”只听两个孩子疑惑道。 “我比较胖嘛,所以更怕热。”邵清仪回道。 “哦~”两个孩子被邵清仪说服了。 而在客厅的贺长季听着父子三人的对话却是忍不住笑了。 这家伙,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可爱呀。 好不容易收拾完桌子和碗筷,邵清仪带着两个洗漱完,就准备休息睡觉了,结果一进卧室才想起来,今晚家里多了个人,这该……怎么睡呢? 是的,这是一张大通铺,睡两个大人两个孩子是绰绰有余的,问题是该怎么安排睡觉的位置。 “让孩子们睡中间吧。”邵清仪能想到的最优解就是这个,两个大人睡两边,孩子们睡中间,针对这个最优解,他甚至还能拿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免得孩子们掉下床。” 对于邵清仪提出的方案,贺长季并没有异议,但他提出了新的异议:“你还没帮我擦洗呢。” “啊?”邵清仪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活儿等着自己。 他完全没有自己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夫的自觉,潜意识里就觉得照顾好两个孩子就够了,彻底忘记了照顾丈夫也是他应尽的责任。 看着邵清仪窘迫的样子,贺长季却生了存心逗弄的心,故意道:“今天出了层细汗,黏在身上不舒服,你就帮我擦擦上半身就行。” 上,上半身? 邵清仪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之前在医馆看到的强健的肌肉、光滑的肌肤、孔武有力的身材…… 一想到自己的手要在这些区域游走,他的心就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邵清仪的脸霎那间就再次变得通红。 他开始痛恨自己过于敏锐的联想力,只不过是擦洗身子而已,为什么要想象这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你在想什么?脸怎么红成这个样子?”贺长季明知故问,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没,没什么!”被直球戳破的邵清仪脸红得更厉害了,“我去打水!” 然后就逃似的离开了卧室。 已经躺上床的两个孩子互看了一眼,不明白阿爹和姆父之间发生了什么。 就算邵清仪再磨蹭,还是得打了水回到卧室。 因为磨蹭了太久,水温都有些凉了,他还加了两次热水。 两个孩子在等待过程中就睡着了,只有贺长季还清醒着。 “你……”邵清仪正想说话,却见贺长季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孩子们睡了,别吵着他们。”他轻声道。 邵清仪这才注意到两个孩子已经彻底进入了梦乡。 他点了点头,轻轻搅干毛巾中的水,然后动作缓慢地靠近贺长季。 贺长季自觉脱了衣服,然后道:“其他的我可以自己擦,后背我擦不到,你帮我先擦擦后背吧。” 贺长季都这么说,邵清仪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贺长季露出光洁而厚实的背部,颤抖着手,把湿润的毛巾覆了上去。 猪肉,我手底下的是猪肉! 邵清仪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洗脑,努力忽视从毛巾的那头传递过来的炽热。 不过是帮贺长季擦洗个背部,邵清仪硬是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擦完了背部,邵清仪把毛巾洗了洗搅干,然后递给贺长季,然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不用再让自己来擦洗了——虽然,那肌肉的手感其实挺不错的…… 偏偏,贺长季却像是嫌他都不够臊似的,一会儿说“这边我也擦不到,帮我擦一擦”,一会儿又说“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哪儿没擦到的”,非逼得他一直看着。 终于,贺长季的擦洗工作总算结束了。 “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想擦洗一下下半身……”贺长季有些遗憾地说道。 “不方便不方便!今天太晚了!”邵清仪逃一般地端着水盆出了卧室,没看到贺长季看着他的背影露出的那丝笑容。 邵清仪把毛巾洗了,再把水倒了,然后才回到卧室。 他没敢看贺长季,兀自走向烛台:“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说着,他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窗外的月光照进屋中,把大床铺照得透亮。 邵清仪一转身,猝不及防间,看到贺长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双目正灼灼地盯着自己,那眼中的情绪,他看不懂也看不清。 他愣怔了一会儿,随后避开了那有些灼人的目光。 邵清仪爬上了床铺的另一边。 他为孩子们盖好被子,然后说了句“晚安”,就闭上了眼。 过了许久,他听到床铺的另一头传来了回应——“晚安”。 听到这声回应,邵清仪的嘴角微微勾起。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房间内响起,一大两小。 确认三人都睡着了,贺长季悄悄抽出了床头的暗格。 家中的所有家具都是贺长季所打造的,这个家中隐藏的东西,远比邵清仪知道的多得多。 暗格中藏了只锦盒,打开是些印章和杂物。 贺长季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些杂物,心中下了决定。 邵清仪知道自己在做梦,做一个应该是属于他的身体记忆的梦。 梦里,他没有现在这么胖,是个虽然有些肉,但还不算夸张的待嫁哥儿。 他从小就知道哥哥和自己不是一个妈生的,也知道比起他,阿爹其实更喜欢柔柔弱弱长得像已逝夫郎的哥哥。 但那又怎么样?现在是他的娘当家! 漂亮衣服都是他的,零食小吃也都是他的! 他的哥哥只配做个小可怜,没人疼没人爱的那种。 可是,为什么村里的小汉子都喜欢和哥哥玩? 不行,你们不和我玩,也别想和哥哥玩!你们讨厌我,我就让你们更讨厌! 为什么哥哥命那么好,明明都快成嫁不出去成老哥儿了,那个离家学艺的未婚夫却回来了? 他还会打猎,比起村里的男人都厉害多了! 这种好男人,怎么能便宜了哥哥呢? 偷偷把娘藏起来的药拿出来,放在酒里……就说是哥哥送的,他一定会收下的! 诶?他怎么不喝酒呢? 算了,还有多余的药,趁他不注意,下在煮饭锅里! 他果然吃了好多饭,也没发现里面放了药! 药效发作了,他变得好可怕! 疼,好疼……呜呜呜,真的好疼……有点后悔…… 好疼、好累、好困…… 没想到,第一个发现这件事情的人竟然是哥哥! 哥哥露出了好震惊的表情,嘿嘿,没想到吧,你的未婚夫被抢走了! 一切都是值得的! 娘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被狠狠骂了一顿,难过……不过那个贺长季,好像被骂得更惨…… 好了,这下贺长季只能娶他了。 明明就那么一次,他还争气地怀上了。 可娘说他是个不争气的,明明可以嫁去县城过好日子,为什么非要赖着这么个村里汉。 县城有什么好的,他就觉得水弯村最好! 贺长季因为成亲要钱的事情和贺家闹掰了,他要自己造房子了。 阿爹想去帮忙,娘却一定要让贺长季给钱,才让阿爹去帮。 房子终于造好了,好小…… 怀孕好辛苦,每天吃好多东西还觉得饿…… 不过在这里他不用做家务,也不用出门,就好好待在床上等着吃饭就行。 生孩子好痛! 孩子出生了,是双胞胎,长得好丑啊……这真的是他生的吗? 哥哥被娘送去县城冲喜了…… 孩子好吵……吵到他睡觉了! 好烦,他为什么要生孩子……真想把孩子们重新塞进肚子里! 哼,两个臭小子,别想和他抢食物! 快去干活,不干活,没饭吃! 梦里的邵清仪,既觉得自己是梦里的那个他,又觉得自己是个清醒的旁观者。 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个邵清仪。 “姆父,起床啦~”原本小小的婴孩儿,一下子就长成了现在的模样,软软糯糯地喊他起床。 随后,他感到身体被晃了晃。 邵清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发现原来不是梦,是孩子们真的在喊他起床。 “姆父羞羞,太阳都照屁股啦~”成平笑嘻嘻地说道。 “姆父肯定是因为昨天太辛苦,所以才睡晚了。”贴心小棉袄成安却很懂得为姆父着想。 邵清仪一看,还真是,太阳都已经升得老高。 床上只剩下他和两个孩子,贺长季不见身影。 “你们阿爹呢?”邵清仪忙问。 “阿爹在做早饭呢!”俩孩子回道。 做早饭? 他腿伤没好呢,做什么早饭? 邵清仪一听,赶忙穿衣起床。 然后就见贺长季拄着拐,端着一碗稀饭从厨房出来,看到他还说了句:“起了?吃早饭吧。” 邵清仪原本还想说几句,但看他非常自然地拄着拐,端碗的姿势也非常稳,像是全然不受骨折影响的样子,原本想说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对不起,我起晚了。”最后说出口的,是道歉的话语。 “也没多晚。”贺长季说着,笑道,“比以前可早多了。” 邵清仪闻言,莫名地有些脸红。 先前他一直觉得原身做的事情与他无关,但昨天做了那个梦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既然用着原主的身体,就必须承担原主的一切。 看到贺长季的俊脸,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梦中的场景。 有,有点刺激。 邵清仪觉得自己的脸大概是要烧起来了。 为了防止再次被两个孩子误认为发烧,邵清仪匆匆走进厨房:“我去端饭。” 贺长季没错过邵清仪脸上的红霞,有点疑惑,他刚才说了什么吗? 他端着手上的饭,放到了餐桌上,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我只做了稀饭,家里还有什么菜吗?”他问道。 “下酒菜还有些。”花生米、青豆粒什么的,邵清仪昨天是有多做些的,“另外再做个凉拌菜吧。” “好。”贺长季点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没,没有!”邵清仪都不敢直视贺长季了,“你去陪孩子聊会儿天吧。” 贺长季看着低着头、红霞已然爬上耳尖却丝毫不知的邵清仪,轻笑道:“好,有事叫我。” 等贺长季转身离开厨房,邵清仪才终于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客厅方向一眼,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害,昨晚的梦实在太刺激了,就完全不是母单小零可以承受的! 邵清仪把昨天炸的花生米和青豆粒倒到盘子里,又简单用苦菊、蒲公英等野菜拌了个凉菜,一起端着出了厨房。 “这是什么菜?”贺长季今天就在厨房里看到了这些野菜,只是他只知道这是山野里挺常见的植物,并不知道竟然也能吃,所以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苦菊。”邵清仪夹起一片苦菊叶子一边解释一边吃进了嘴里,“那是蒲公英,都是清凉解毒的好东西,我昨天抓鱼的时候在河边采的。像我这么胖的,吃这种野菜刚好减肥。” 贺长季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道:“你变了很多。” “嗯?啊,哈,毕竟现在不一样了嘛!”邵清仪闻言不禁紧张起来。 不是吧,难道他不是原主的事情要被揭穿了?他不会被认为是邪魔鬼怪之类的然后被浸猪笼吧?!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贺长季笑道。 见贺长季没有深究,邵清仪总算松了口气。 他没敢再多说话,唯恐多说多错。 但偏偏贺长季的话却多了许多:“这趟去县城,感觉怎么样?” “县城,挺热闹的。”邵清仪简单地回了一句。 “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贺长季继续问。 “没。”邵清仪摇了摇头,然后想起那家飞鹤酒楼的饭菜,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就是饭菜有些难吃。” “诶,县城里的饭菜不好吃吗?”成平、成安两个小家伙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姆父讲关于县城的事情,听姆父这么一说,他们不禁奇道,“不是说县城什么都比村里好吗?” “县城的确有很多好东西。”邵清仪见孩子们听得认真,讲得也认真了几分,“县城里有很多店铺,卖什么的都有。比如有一家叫做隆祥的店铺,是县城里的大商行开的,里面既有卖绫罗绸缎的,也有卖奇珍异宝的。前些天刚进了一个奇珍,叫做珊瑚,是一种长在海里的像树一样的东西。” “哇~”两个孩子听得瞪大了眼,“海里还有树呀?” “有呀,海里的东西可多了!”邵清仪一时没忍住就开启了幼师模式,给孩子们讲起了故事,“那海里,有长得稀奇古怪的鱼,有会放电的鳗鱼,还有会吃人的大鲨鱼!” “吃人!”两个孩子吓得直哆嗦,“海里吃人的大鲨鱼,会游到水弯村吗?会来吃我们吗?” 邵清仪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就笑了:“放心吧,鲨鱼是生活在海里的,不可能游到水弯村的。” “那就好,那就好。”两个孩子拍着自己的胸膛,一副“吓死宝宝了”的样子,看着可爱极了。 “听你这么说,怎么感觉你好像都见过的样子?”一旁默默听着的贺长季突然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去过海边了?” “哪,哪有!”邵清仪一着不慎又漏了馅,赶紧补救道,“我那都是听店里的伙计说的,我哪有这样的见识呀。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出过水弯村!”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上次去县城除外。” “也是。”闻言,贺长季笑了,“只是听你讲得这么详细生动,还以为你是真的见过呢!” “啊,啊哈哈,可能,可能是因为我有讲故事的天赋吧!”邵清仪打着哈哈,赶紧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对了,我给孩子们买了两匹布回来,想给孩子们做几件新衣裳,不知道村里哪位手艺好些?” “做衣服吗?其实我自己就可以。”贺长季语出惊人。 “你?”邵清仪惊呆了,贺长季不是猎户么,怎么还会做裁缝了? “是啊,孩子们的衣服从小就是我给做的。”贺长季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要不是前些天你一气之下把孩子们的衣服都给烧了,他们这两天也没必要穿这么破旧的衣服。” “我,我把孩子们的衣服烧了?”邵清仪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情,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快要露馅了,赶紧说道,“哦,对,那,那孩子们的衣服还是继续你做吧!” 邵清仪辛辛苦苦捂着自己穿书者的马甲,唯恐被当作妖魔鬼怪抓起来,哪知道自己的马甲早就已经薄得只剩下一张纸了。 贺长季知道不能逼得太过,他依旧没深究,只是笑着道:“你总是把自己做过的好事忘得一干二净!” “嘿,嘿嘿……”邵清仪只得装傻讪笑,心中却是暗骂,原主啊原主,你可真是害死我了!你到底给我挖了多少坑啊! 好端端的,烧什么衣服!你是嫌家里条件太好,非要作妖吗? 害,捂马甲实在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二章~ 第二十五章 贺长季比中提到的还要能干——各种方面的。 除了会做裁缝,他会做木工, 家里的家具竟然都是他自己做的。 “这也有些太全能了吧?”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 邵清仪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优质攻啊?要说《冲喜良缘》中的主角攻蔺睿恒,除了家境好了点、书读得多了些、脑袋瓜子聪明了些, 就没其他优点了。像贺长季这种,身材好, 会打猎, 会做菜, 还会缝纫和木工,十项全能的攻, 才应该是里的主角啊! 就是有的时候毒舌了点…… 邵清仪可没忘记之前贺长季对自己的鄙夷和嘲讽。 虽说不知为何这两天他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许多,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邵清仪觉得自己还是得防着点。 “虽说你自己就会做木工,但现在腿脚不便的, 真的还可以做吗?”邵清仪有些怀疑地问道。 做衣服只需要用手裁剪、缝制,但做木工需要经过锯、刨、凿、削、磨等多种工序, 光靠一双手,好像有点难。 “放心吧, 没有问题。”猛男贺长季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只是你刚才说的轮椅和双层床,我还有些不明白具体的构造该如何设计。” “其实我也只知道个大概……”邵清仪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给你画一下大致的模样, 你自己再研究研究?” “好。” 于是,邵清仪拿了张纸,来给贺长季解释什么是轮椅,什么是双层床。 “轮椅就是像这样,在椅子的基础上多了两个大轮子和一对小轮子。这两个大轮子是可以用手扶着前进或者后退的,这边应该有一根横杠。这两个小轮子是万向轮,额,就是可以随意转动方向的轮子,具体怎么实现的,其实我也不清楚……还得你自己琢磨琢磨。”邵清仪一边在纸上画,一边向贺长季讲解其中的要点。 他本身不是理工科出身的,教幼儿绘画还行,画设计图实在是为难他。双层床也就罢了,幼儿园里有,他也经常接触;轮椅他就只在电视和图片里上见过,要回想它的构造实在是废了一番脑力。 但贺长季听得尤为认真,他知道一旦把这个轮椅做出来,他的行动就会便捷很多。 “就……我只知道这么多,你看你能做出来吗?”邵清仪把希望寄托在了贺长季身上。 “我先试试。”贺长季回道,“双层床又是什么?” “双层床呢,就是上下两层的床,这边有一个楼梯,孩子可以通过楼梯上下。”邵清仪拿了一张空白纸画图,“这样子就可以提高空间的利用率。” “很棒的想法。”贺长季赞叹道。 邵清仪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也不是我琢磨出来的,是……是我听人说的。” 邵清仪差点想说是先人的智慧,结果转念一想不对,邵清仪的先人与贺长季的先人不都是同一批人吗,这话一出可就露馅了,于是赶紧转口说是听别人说的。 贺长季意味深长地看着邵清仪笑。 邵清仪继续装傻,嘿嘿讪笑几声,然后说了句:“那这些事情就拜托你啦,我去抓鱼了!” 然后就风风火火拎了两个大桶去河里抓鱼了。 他准备明天再去一趟县城。 一方面是为了卖炸鱼块,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再次采购物资。 买的鸡鸭蛋昨天都碎了,他必须再去县城采购一次,顺便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能买的调味料或食材。 两个孩子原本想跟着一起去的,但邵清仪不放心贺长季一人在家,于是成平跟着邵清仪去抓鱼,而成安则是待在家中陪伴阿爹。 路上,邵清仪还是没忍住,向成平套话道:“成平呀,姆父这些天生病了,记忆力都变差了,你能和姆父说说姆父是为什么烧了你们的衣服吗?” 提起这个,成平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嗐,大概是……羡慕我们有很多好看的衣服吧?” ? 所以,因为嫉妒孩子们的衣服比他多,所以原主一气之下就烧了孩子们的衣服?这……这又是什么品种的幼稚鬼啊? 邵清仪无语了,原主这未免也太败家了吧? 他还以为是家里生活条件差,所以才让孩子们穿着这种破旧的衣服,结果竟然又是原主给作的。 真是苦了两个孩子和贺长季了。 邵清仪无奈摇头。 他向高虎、王召学习了如何制作鱼饵,所以这一回,他是直接在家中做好了鱼饵带回来的。 水弯村河里的鱼一如既往地傻气,都已经有这么多同类被抓走吃掉了,依旧是看到食物就蜂拥而至。 邵清仪都快对这种丰收无感了,也就成平还能为姆父的大丰收欢呼雀跃。 毫无意外地抓满了两桶鱼,邵清仪琢磨着一桶半炸成鱼块,剩下的半桶做点腊鱼。 之前贺长季做的那些腊肉味道是真的不错,他们家的地窖应该挺适合用来风干食物的,做点腊鱼换换口味。 除此之外,他准备中午再做个糖醋鱼,毕竟天天吃炸鱼块未免也太过油腻与单调。 邵清仪把这两桶鱼安排得妥妥当当,却在快到家时,发现邵母竟在自家撒泼。 远远的,他就听到邵母大声骂着贺长季,说他没良心,宴客吃饭,竟然也不叫上老丈人,让人心寒。 邵清仪哪还不明白,这是贺长季又替自己背了锅。 他料想到邵母得知他们宴请了村里其他人却没有宴请娘家人肯定会不乐意,所以原本就准备炸了这些鱼块去邵家一趟,顺便和邵清成说说明日去县城的事情。 结果没想到邵母竟然主动上门了! 邵清仪忙加快了步伐。 眼看邵母越骂越凶,邵清仪赶紧出声道:“娘,不关长季的事情,这都是我的主意。” 邵母一听,更是怒上心头。 “好你个邵清仪,才出嫁几年,就把爹妈都忘了?”邵母指着邵清仪的鼻子骂道,脸上的横肉颤抖着,看起来格外狰狞,“以前倒还好,家里请客吃饭还不忘请娘家人一道,现在却连通知都不通知一声,太不像话了!” 哪有儿婿家请客必须得请老丈人一起的道理?也就邵母这种习惯了在儿婿家作威作福的丈母娘敢说出这种厚脸皮的话! 邵清仪心中翻了个白眼。 不过,邵清仪没想和邵母撕破脸,这种话他自然也不可能说出口。 他放下手中的两桶鱼,然后把邵母拉到了一旁,好声好气地说道:“娘,我怎么会忘了娘家人呢,有了好东西我不从来都是紧着我们自家人?” 邵母闻言,冷哼一声:“若不是听村里人讲起,我都不知道你们昨晚还宴请了村里人!这就是你说的紧着自家人?” “娘,昨日宴请的客人都是之前救了长季性命的。”邵清仪说着报了几个姓名,然后说道,“这些人与爹娘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往,我也是担心邀请你们过来,你们到时候不自在,所以才没通知你们。” 见邵母神色稍缓,邵清仪继续说道:“而且你看,长季受了伤,家里这里里外外的,不都得你儿子我张罗?我担心请了你们过来,反倒得让你和阿爹帮忙招待客人,这不是劳烦你们两位老人家吗?” 听邵清仪这么一说,邵母觉得还挺有道理。 既然儿子还是想着家里的,那就行。 邵母的怒气下去了不少,然后又问起了另一件事情:“还有你什么时候会做……叫什么来着,炸,炸……” “炸鱼块?”邵清仪提醒。 “对对对,炸鱼块!”邵母连连点头,应道,“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个叫做炸鱼块的东西了?你弟弟回家之后对这个念念不忘,你是怎么做的?” “就是把鱼炸了炸而已。”邵清仪搪塞了一句,然后说道:“娘,你看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阿爹和清成还等着吃饭呢。正好我今天又抓了不少鱼,等下午我做完炸鱼块就送过去,行不?” “行吧!”邵母一看自己的确也在这儿耽搁挺久的时间了,于是就匆匆走了。 送走邵母,邵清仪松了口气。 他向贺长季道了个歉:“对不起,我娘她……” 贺长季摆了摆手:“我那兄长和弟弟不也是如此?习惯了。” 这话听着还真是心酸啊…… 邵清仪不禁想起了贺长季的身世。 贺长季在贺家排行老二。 这个排行本来就是家中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更何况,贺长季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路过水弯村的高人学艺一起出了村,从此没了音讯。 等他回村的时候,贺家二老都已经去世,而他的兄长和弟弟担心他是回来抢家产的,与他的关系也不亲厚。 之后为了成亲的聘礼,贺长季更是彻底与贺家老大老三闹翻了,净身出户,靠着自己的本事,建起了现在贺家的房子,养活了邵清仪和两个孩子。 而邵清仪又是个不体贴、甚至可以说是蠢的,贺长季的日子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寂寞与无助。 想到贺长季的这些辛酸过往,邵清仪不禁为他抹了一把心酸的眼泪。 如果不是立场不对,邵清仪真想对贺长季说一句:“兄弟,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些鱼,都准备炸了吗?”贺长季不知道邵清仪的复杂内心,他看着邵清仪放在地上的那两桶鱼,问道。 “这半桶拿出来做腊鱼,剩下的都炸了。”邵清仪回答道,“对了,你那腊肉做的味道不错,这腊鱼不然也由你来做?” “可以呀。”贺长季非常爽快的答应了,然后又问,“你下午要回趟娘家?” “对。”邵清仪应声道,“我原本就想炸完鱼,给我爹娘送去,谁知道我娘她是个急性子,一言不合就找上门来了。嗐,闹的这一出,平白给人看了笑话。” “我们家的位置偏,倒也不至于让人看笑话。”贺长季笑道,“岳母大人向来就是这性子,你我不都习以为常了吗?对了,我记得之前听孩子们说,你炸了三大篮鱼块,这会儿似乎都没了,是放哪儿了?” “剩下的那些我都拿去县城卖了。”邵清仪一边回,一边进去拿处理鱼的工具,“我先把这些鱼都杀了。” 贺长季却是笑道:“你往常不是最见不得血腥吗?现在怎么连杀鱼都变得如此熟练了?” “咳咳咳……就,突然就会了。”邵清仪不禁哀嚎,捂好马甲是真的难!短短一天功夫,他都已经露馅无数次了!这,这真的还能捂得住吗? 唯一庆幸的是,贺长季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反而问起了炸鱼块的事情:“那这些鱼做了炸鱼块,也是准备拿去县城贩卖?” “对。”邵清仪手起刀落,熟练地刮鳞剖腹,“上回的炸鱼块卖了一百五十文一包呢,这些鱼炸完,拿去县城卖,怎么也能卖个好几两银子了。” “而且呀,上回清成他们去参加游学,好多世族的公子哥儿们看上了我炸的这鱼块,都想买呢!”邵清仪美滋滋地补充道。 “世族……”听到这个词,贺长季神色微敛,讳莫如深。 专心杀鱼的邵清仪并没有注意贺长季的神色变化,他神采飞扬地兀自说道:“这世族大家人多钱多,对食物的需求量应该很大,如果能借着这次机会达成长期合作,那可是不错的固定进项!” “是挺不错的。”贺长季的神色恢复如初,应和了邵清仪一句,又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县城?” “明天吧。”邵清仪回道,“下午我就去和我弟弟说一声,看他明日是否有时间一起去县城。毕竟那世族公子哥儿都是他结识的,没有他做这个中间人,我也没法直接上门去卖。” “我也一起去县城吧。”贺长季闻言说道,“我需要去买一些木匠的工具。” “你?”邵清仪一听这话,看了贺长季一眼,在他的拐杖上停留了尤其长的时间,“你这,不太方便吧?你要买什么木匠工具,我帮你买就行。” “你对木匠的工具也不了解吧?”贺长季却摇了摇头,坚持要自己去买,“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就包一天胡车夫的车,我就坐在马车里,也不必多多走动,还能带上两个孩子一起去县城临世面。” “诶?”贺长季的这番提议,倒让邵清仪也有了几分意动,上回去县城的时候,他就想着要是能让孩子们也来看看这热闹的场面就好了,如果贺长季一起去的话,好像真的可以? “胡车夫,就是之前送我们去县城的那位是吧?说起来,我还没与他商量过日子,他也是我们村里的人吗?”邵清仪想起自己还没和车夫约定明日的行程,万一车夫明天没有时间,那不就白搭了嘛! “对,我们村里的那家商铺就是他与夫郎一起经营的。”贺长季点了点头,“只是胡车夫需要进货、运货,大部分时候都不在村里,你不认识也实属正常。” 嗯?村里的小卖部也是他家经营的? 这个消息让邵清仪吃了一惊。 这么说来,这水弯村的经济活动,不就被这一家子给垄断了吗? 不过,回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副朴素老实人模样的车夫,垄断,倒也不至于吧…… “你确定明日要去县城的话,早点去商铺找胡车夫的夫郎问问,看胡车夫明天有没有时间,然后把确切的时间给定下来。”贺长季继续说道,“不然太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好。”邵清仪点了点头。 有了贺长季,简直就像是多了个万能小精灵,问啥都知道,生存难度大大降低了呢! 驾轻就熟、莫得感情的邵·杀鱼机器·清仪以最快的速度工作,迅速得到了一桶半洗净的鱼块、半桶整鱼。 “这些鱼肠鱼鳃的,我去扔了吧。”贺长季说着就要处理,却被邵清仪拦住,“诶,等等,这些废料堆起来可以做肥料的,喏,我之前都埋在了那边,你也埋那儿吧!” 说着,邵清仪指了指院子的一个角落。 贺长季闻言,哭笑不得:“水弯村附近可是有不少野兽的,你把这些废料埋在家中,就不担心有野兽循着气味找上门来吗?” 邵清仪毕竟是生活在和平社会的现代人,对这些常识一无所知,听贺长季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还有这种可能,吓得脸色苍白起来:“还,还会这样?” “当然会。”贺长季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去把你之前埋得那些也挖出来,你要是想堆肥,可以去屋后另外挖个坑,最好插上栅栏,不然你攒下来的这些鱼肠鱼鳃之类的,很可能就成了野兽们的加餐了。” “我来吧我来吧。李大夫都说了,你这腿能不动就不动的。”邵清仪却是拦道,“况且,我可以要减肥的人,多干干活儿,这肥膘下去得快!” 见邵清仪坚持,贺长季也就听从他的意思了。 “那我帮你处理这些鱼吧,这半桶是要做腊鱼是吧?”贺长季又问道。 邵清仪算是看出来了,贺长季就是个闲不住的,即使伤了腿还是千方百计地想找活干。 “对,这半桶做腊鱼。还有,你另外拿出两条,我准备中午用来做糖醋鱼的。”邵清仪嘱咐道。 “好。”贺长季点了点头,随后拄着拐,拎了半桶鱼进厨房进行腌制处理。 而邵清仪则是拿了把锄头开始挖先前埋的这些厨余垃圾。 得亏贺长季提醒,不然到时候真引来野兽,他哭都来不及! 经过几天的发酵,原先的鱼肠鱼鳃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散发着可怕的恶臭。 邵清仪忍着干呕的冲动,把挖出来的厨余垃圾装进了空桶,拎着来到了屋后。 他们家屋后是一片农田,这是贺家老大、老三唯一肯给贺长季的家产。 贺家老大、老三之所以这么大方,是因为这片农田与院子里的土地一样,是乱石田,而且底下都是黄泥,很难种活农作物,平日里杂草丛生的,也一直是荒废的状态。 得亏贺长季能打猎谋生,不然光靠这亩地,早就饿死了。 这亩地虽然不适宜种植,不过面积还是挺大的,邵清仪找了个离自家较远的位置,开始挖坑。 一边挖,他一边琢磨着,这黄泥吧,虽然不适合种植,但可以用来做咸蛋皮蛋!还有这石子,到时候闲下来可以捡回家,与家里的那堆石子放一块儿,等量够大了,就在家里砌个水塘,养点鱼虾,这样自家想吃鲜鱼的时候,就不用再去河里捕捞了。 多的石子还可以用来铺石子路,他们家的院子这么大,种点花草树木蔬菜瓜果,再铺个石子路,搭个藤架走廊,等到春天到了,肯定美到爆! 邵清仪上辈子超想有个带院子的大房子,可惜,就连郊区的农民房都是上千万的价格,他哪里买得起? 而且郊区离工作单位又太远,租房也不划算,他也只能把这个梦想藏在心底。 谁想这一穿越,他的梦想就这么实现了! 虽说现在家里的房子不算大,院子也光秃秃的,但至少他也是有房有地的资产阶级了不是? 不对,不止有房有地呢,他还有娃有老攻,简直可以说是人生巅峰了! 嘿,这么一想,这一穿越,他可真是赚翻了! 埋完厨余废料的邵清仪美滋滋地回了家,然后就见贺长季已经拿细草绳在穿抹了厚厚一层盐的鱼。 邵清仪一闻,有股麻味,问道:“你放了花椒粉?” “对。之前你不是说那炸鱼块里放了花椒粉所以带上了麻的口感吗?我觉得还挺好吃的,所以在腊鱼里也加了这个。”贺长季解释道。 “不错不错!”邵清仪对贺长季勇于尝试的态度表示了极高的评价。 嘿嘿,他老攻不但多才多艺、手脚勤快还胆大心细,这样的好老攻上哪儿找去? 邵清仪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猛然间就看到了不可描述的东西。 之前梦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来,邵清仪的脸也红了起来。 他不着痕迹地扇了扇红透的脸,试图把脸上的热气扇去,心中却默默给贺长季加上了一句评价:而且还,器大活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三章~ 抽奖在27号晚上8点会公布哦~总金额是5000晋江币,有50人会被抽到,具体会抽到谁、抽到多少晋江币,作者君就不知道啦,毕竟都是随机的~提醒一下,只有全订的读者才会抽到奖哦~ 感谢在2020-06-22 12:00:40~2020-06-24 00:4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成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贺长季把腊鱼挂在了厨房的屋檐下,然后开始帮邵清仪一起炸鱼。 两个孩子也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力所能及地帮两位家长的忙。 这一回, 邵清仪做了多种口味的炸鱼块。有放了蒜泥的蒜香炸鱼、有放了花椒的麻味炸鱼……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做几种酱料, 糖醋酱、甜面酱、油醋汁、蒜蓉酱……这样一来,即使买了原味的炸鱼块, 也能靠蘸酱尝到不同的风味了。 一家人齐忙活, 把一盆盆鱼块变成了一盆盆香酥美味的炸鱼块。 忙完炸鱼块, 大伙儿又要开始为午饭忙活。 两口锅,一口用来煮饭和蒸腊肠、腊肉, 另一个则是炒菜。 昨天买的菜还有多,邵清仪简简单单炒了几个菜,摆上桌之后,开始专心做糖醋鱼。 这两条鱼已经被邵清仪炸过一遍了。 不过比起其他鱼块, 这两条鱼炸得更生一些,仅仅炸酥外表皮, 里面还是嫩的。 邵清仪把两条炸过的鱼倒入锅中,依次加入了酱油、糖、醋。 糖醋鱼也是一道需要耐心的菜肴, 需慢火熬煮,将甜味与酸味融入鱼肉中,从而达到外酥里嫩、酸甜可口的效果。 等到酱汁熬到粘稠之后,邵清仪就把两条鱼盛出装在了盘子里,撒上几粒葱花,糖醋鱼就完成了。 最终, 蒸菜、炒菜再加上一道糖醋鱼,几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子,看着与昨晚的热闹宴席有的一拼。 “姆父辛苦啦!”娃娃们的两双大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邵清仪,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你们也辛苦啦。”邵清仪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过,这么多菜,我们真的吃得完吗?”成平看了一圈,从高兴变成了苦恼。 “吃不完,晚上还能吃呀。”邵清仪笑着说道,“你们俩多吃点,吃得白白胖胖的,这样才对得起姆父的辛苦。” “好~”俩孩子软软糯糯地齐声应道。 “我呢?”一旁的贺长季突然开口道,一双星目意有所指地看向邵清仪。 邵清仪莫名地从这双剑眸中看出了一丝期待与委屈。 “你也辛苦了。”邵清仪咳咳两声,然后说道,“你也多吃点,多吃点。” “李大夫说,喝骨汤有利于长骨头汤……”贺长季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晚上就做骨头汤?”邵清仪试探地问道。 “好。”得到回应,贺长季露出了笑容。 看着贺长季的笑容,邵清仪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掉了什么坑里,但不过是做一道骨头汤而已,好像没什么问题吧? 吃饱喝足,收拾碗筷的工作交给了贺长季与两个孩子,而邵清仪自己是带着炸鱼块去了邵家。 原本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只是邵清成只有中午午休的时间会回家用餐,其他时段都在书院里学习,所以邵清仪得赶着这个时间段去找邵清成把去县城的时间定下来。 邵家在水弯村的另一头,邵清仪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才终于走到了邵家。 大概是因为此时为正午时分,所以邵清仪一路上遇到的村民很少。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但邵清仪明显感觉村民们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前好了许多。 看来这几天的工作没有白费啊…… 邵清仪有些开心地想到。 邵家的房子比起贺家好了很多。 邵家这房子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经过多年的修缮和改进,功能齐全、占地面积也不小,而贺家的房子贺长季一人建造完成的,相比起来自然会简陋许多。 根据《冲喜良缘》中所提到的信息,邵家祖上其实也是村子里的工匠之一。 邵家祖祖辈辈都是做石匠的,光从邵家祖宅大门的角角落落就可以看出邵家祖先的精湛手艺。 只是邵父年少时贪玩,学了些皮毛后,他的父亲就因病早逝了,邵家世世代代的手艺就这样断了。 原先主角受的姆父、也就是邵父的原配,还会督促他好好学习先人留下来的经验手札。 那会儿邵父也还能凭着手艺,在村子里接点活儿干。 在原配去世之后,邵父没人督促,又心灰意冷,天天就只知道酗酒,把自己喝得醉醺醺不说,家里的一切事务也都全凭邵母来主持。 主角受的生活也因此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回想起这些剧情,邵清仪就不禁感叹,主角受的姆父当初为什么想不开,看上这么个扶不起的阿斗? 到最后,反而害得自己的孩子受尽欺负。 邵清仪摇了摇头,把这些思绪从脑海中清空,然后敲了敲门,喊道:“爹,娘,开门呐,我是清仪呀。”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邵母气喘吁吁的声音:“来了来了!” 说着,她开了门,埋怨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偏生挑着吃饭的点儿来?” 邵清仪嘿嘿一笑:“这不是炸鱼块刚出锅,我想着热腾腾的酥脆,所以就感觉给您二老给送来了嘛!” 邵母一看,邵清仪拎的大篮子里有好几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还冒着热气,从中逸散出来的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算你这孩子有心。”邵母满意道,“正好,家里正吃饭,你这炸鱼块刚好给你爹下酒。” 说着,她就把邵清仪拎着的整个篮子都拿了过去。 邵清仪带来的这些炸鱼块,本就是给邵家人的。虽说邵母有些过于自觉了,但邵清仪还是挂着笑,跟着邵母进了院子。 邵家这院子明显是没怎么打理,野草都长得有半人高了。得亏院子里的各种草木种植的格局方位都不错,所以即使长了野草也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并不突兀。 邵家单从房子来看,可以算得上是水弯村的大户了。 但看过《冲喜良缘》全书,又得到了原主部分记忆的邵清仪却知道,现在的邵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剩下个壳子了。 邵母不事生产,邵父天天酗酒,还有个邵清成要上学、要吃饭,邵家的那些老本,迟早有吃空的一天。 也因此,邵母才会时不时地去找原主打秋风,卖点皮草、猎物的补贴家用。 日后,肯定是不能再让邵母这样肆无忌惮地来打秋风了。 但到底要如何处理,邵清仪目前还没个明确的法子。 这邵父邵母再怎么不好,也是这具身体的父母,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也不能不管他们。 总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穿过院子就是客厅,邵家人一般都在这儿用餐。 邵清仪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邵父。他穿了件松松散散的褐色长袍,已经满是沟壑的脸因为刚喝了不少酒而透出了不健康的红色,眼神迷离,像是没睡醒似的,整个人醉醺醺的。 他的左手边就是邵清成,正端着碗米饭认真地吃着菜。 桌上总共三菜一汤,都很素,看起来就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清成,你哥带来了你心心念念的炸鱼块,快尝尝!”邵母乐呵呵地说着,就把邵清仪带来的篮子放在了桌上。 “阿爹,清成。”邵清仪也喊了声,对邵父和邵清成打了招呼。 邵父醉醺醺地眯着眼看了看:“是,清仪啊……你来了,喝酒,来,一起喝酒!” 而邵清成则是惊喜道:“真的吗?哇,有这么多,太棒了!” 邵清仪先是讪讪地拒绝了邵父的邀请:“阿爹,我不喝酒,您喝您喝。” 然后又对邵清成说道:“今天刚炸的,热乎着呢!这回多了两种口味,这是蒜香的、这是花椒的,这包是原味,就和你之前吃的那种是同样的。” 因为做的酱料不多,都用小瓦罐装着也不方便分装,所以邵清仪并没有拿酱料过来。 不过单单这些炸鱼块,就已经让邵清成惊喜万分了。 他迫不及待地拆了一包蒜泥口味的,夹起一块尝了尝:“好香!” 加了蒜泥的炸鱼块的香气比普通炸鱼块更足,再加上是刚做好不久的,外皮尤为酥脆,一口下去鱼香、蒜香、炸面香炸裂,口齿间满是**的滋味。 尝过甜头,邵清成又拆了一包花椒味的炸鱼块,结果一下子就被花椒的味道给麻到了。 “好,好奇怪的味道……”邵清成吐着舌头,神情复杂地说道。 等到那刺激过了,他却又觉得这股麻味也挺带感的。 “哈哈,花椒就是这样麻麻的口感。”邵清仪笑着解释道。 可惜他手头没有辣椒,不然做个麻辣口味的,那才叫刺激呢! 邵清仪一边说,一边拆开那包原味的,放到邵父面前:“阿爹,尝尝这炸鱼块,用来下酒正合适。” “我,尝尝……”邵父颤巍巍地眯着眼,夹起一块炸鱼块。 咔嚓—— 清脆的声音和酥脆的口感,让邵父惊了一惊。 常年被酒精刺激几乎已经失去味觉的舌头,此时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鲜美的滋味。 这是,什么? 邵父那被酒精侵蚀的大脑,竟被炸鱼块的酥脆刺激得恢复了些神志。 吃完一块,他又主动夹了另一块,不过这回夹的是刚被邵清成说味道古怪的花椒炸鱼。 又酥又麻的口感,让邵父的大脑越发清醒。 他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缓缓地打量着周围:那是他后娶的媳妇,那是他的二儿子,那是他的小儿子…… 当年还只会蹒跚走步的清成,现在也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就差清宁了,清宁那个孩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自己的大儿子,邵父的筷子缓缓放了下来。 “阿爹也不喜欢吃这个口味的吗?”邵清仪见邵父放下了筷子,还以为他和邵清成一样,不喜欢吃花椒味的炸鱼块,便说道,“尝尝这个蒜香味的吧,这个味道比较容易接受。” “好,好,好……”邵父闻言,接连说了三个好字,用筷子缓缓夹起一块蒜香的炸鱼,放入口中。 有着同样的酥脆与更胜一筹的香气的蒜香炸鱼,让酒醒了大半的邵父有些怅然。 常年醉生梦死的他,在每次酒醒之后,便会觉得这世间,是如此无味。 而此刻,他却觉得,这人间或许还有真味。 邵清仪只当邵父是觉得炸鱼块好吃才没了声响,没有在意。 他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是找邵清成,只听他问邵清成道:“清成,你明日有空吗?上回你不是和那位世家公子约了八日内为他送上炸鱼块嘛,我今日又炸了不少,明天就可以送过去。” “明日……”邵清成有些为难地说道,“明日我还得去学堂……不然这样吧,后天就是休沐日了,我们后天再去县城吧!” “后天?也行。”邵清仪思索片刻便答应了,“那就说好后天早上一起出发去县城!” “嗯,好!”邵清成一想到自己不但可以再去一趟县城,还能靠着这番机遇与蔺公子搭上关系,不禁笑开了花。 邵母对于兄弟俩去县城的事情自然也非常赞成。她本来就期盼着小儿子能出人头地,等大了去县城里找份体面工作,从此彻底远离水弯村这破村子。 “清仪,这回去县城可得好好照顾你弟弟知道吗?”邵母颐指气使地对邵清仪说了句,然后又好声好气地对小儿子道,“清成,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尽管和你哥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邵清仪闻言不禁黑线,心道您还真不客气! 不过面上还是只得腆着笑,应道:“那是当然。” 从邵家出来,邵清仪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村里的商铺。 他得去问问车夫后天的行程,没有问题的话,今天就把后天的这趟行程给定下来。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大伙儿都在屋里睡午觉,那管着商铺的中年夫郎也正闭着眼,躺在摇椅上休息。 “胡家夫郎。”邵清仪轻轻喊了一声。 闭着双眼的中年夫郎睁开了眼,想来是没有睡熟。 他看了看,见是邵清仪,问道:“贺家夫郎,今日需要买点什么?” “我今日不是来买东西的。”邵清仪把自己的来意解释了一番。 “后天么?”中年夫郎从手边的桌上拿起一个本子,翻了翻,“后天我家相公没有行程安排,如果确定要包车的话,我这边就给你记上了。” “好的,谢谢。”邵清仪回了句,心道这位胡家夫郎可真是个靠谱人。 “包车一日,收费三百文。”胡家夫郎说着,伸出手,“需要先交一百文的押金,如果违约,押金不退。” 这么贵! 邵清仪闻言不禁冒出了黑线,这垄断生意果然好做,而且还不退押金,这完全是霸王条款了吧?! 什么靠谱人!和他夫君一样都精明得很! “三百文的收费……有些高了吧?”邵清仪开始讲价,“你看我们虽然是包车,但其实也就是在涪城里逛逛,并不会多消耗马儿的体力。” 胡家夫郎却是拿出一个算盘,劈哩叭啦就给邵清仪算起帐来:“你们一行,两大三小共五人,你体重超标,算作两人,人数总计六人。即使按照一人二十文的车费,一趟也需要一百二十文。” “听你的意思,你们还准备带上货物,这货物的重量先不说,我家的车往日送货那都是五十文起价,如果量大价格更高,我们就按最低价算。” “另外,还有误工费,我家相公往日通过运送货物可以让商铺盈利,让你们包了车自然就无法运送货物,一天的损失就两百文。” “这加起来,所有的费用可就有三百七十文了。我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抹去了零头。如果贺家夫郎觉得不满意,我们大可零散着收费。” 胡家夫郎这一串下来,差点把邵清仪听懵了。 没想到这胡家夫郎看着文文静静的,算起帐来这么厉害! 但邵清仪也是讨价还价惯了的人,怎么会被这点气势所吓到? 他立马捕捉到了其中的几个关键词,然后回击道:“不对吧胡家夫郎,刚才你也说了,胡车夫后天是没有行程安排的,也就是说后天并不是你们进货的日子,那么误工费也就完全没必要收。” “还有那货物的费用,我们虽然的确要带上一些货物,但原本搭乘你家的马车就是允许带上一些货物的,按你刚才说的,算六个人头费,那我们就有六份随车货物份额,这部分的收费也是可以免去的。” “这样算下来,其实我们只需要付个两百文不到就可以了。” 胡家夫郎显然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伶牙俐齿的客人,一时间被他说得愣住了。 片刻他才反应过来,霸道回复:“村里只有我家有马车可以出村,你们也找不到别家做同样生意的。这误工费是必须得出的,既然你觉得两百多了点,就算你个一百文吧,总费用也再给你减减,算你两百五十文,如何?” “两百文!”邵清仪继续还价。 两人陷入了讨价还价的拉锯战。 最终,两人以两百三十文的价格定了下来,押金也从一百文改为了五十文。 尘埃落定,邵清仪和胡家夫郎两人反倒有了意犹未尽的感觉。 讨价还价既是门技术也是门艺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棋逢对手,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地“对战”了。 邵清仪与胡家夫郎简单签订了包车协议,约定了包车的金额以及时间,交了押金,这才拿着属于他的那份包车协议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邵清仪惊讶地发现,邵父竟然在自己家中。 “阿爹,你这是……?”邵父虽然依旧红着脸,但眼中的那丝醉意却已经消失不见,邵清仪有些惊奇,这和之前在邵家见到的邵父,判若两人。 邵父喝了口贺长季给他泡的茶,然后悠悠问道:“清仪啊,之前我听你说要去县城是吗?” “对。”邵清仪点了点头,却依旧不知道邵父此行的目的。 “你大哥呢,已经嫁去县城五年了。”邵父叹了口气说道,“这五年,他音信全无,我心中很是想念。所以想拜托你帮阿爹找找你大哥的下落。” 邵清仪没想到邵父竟然是为了此事而来。此事关系重大,他没有直接答话。 见邵清仪沉默,邵父继续说道:“当初你大哥的婚事是由你娘张罗的,我只知道他是嫁去了县城某个大户,却不知道他到底是嫁到了哪家。” “前些年,我问了你娘。你娘说当时是和县城里的张媒婆联系的,具体到了哪户人家,她也不清楚。”邵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这是我这些年瞒着你娘攒下的私房钱,你拿着这钱去打点,找找你大哥的下落。我也,我也不求他回家,只要知道他过得好,就行。” 邵父不知道邵清宁嫁到了哪户人家,看了《冲喜良缘》全书的邵清仪却很清楚。 邵清宁嫁入了皇商世族,做了嫡系少爷的夫郎,日子过得美满幸福,压根不需要他这个便宜爹去操心。 邵清仪原本的打算是,不主动与主角攻受接触,尽可能地把自己和家人抽离出的剧情。 毕竟他这个角色在里只是个仅在头尾出现的反派而已,反派的死也只是支线的一个爽点,对于整个剧情主线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邵父却不知为何突然萌生了想知道主角受的现状的想法,甚至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想让他去打探打探,这不是主动推着他去和主角攻受接触吗? 直接拒绝,显得不近人情。 但要让他答应,他也做不到。 邵清仪只得沉默着,想用这种方式,让邵父知难而退。 “清仪,我知道你和清宁的关系,并不是很好。”邵父见邵清仪依旧不说话,语气变得急切了起来,“但你,你就看在阿爹这么多年养育你的份上,帮帮阿爹好吗?” “自从清宁的姆父去世之后,我就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直到今日,我吃了你带来的那炸鱼块,才从酒中的世界清醒了过来。”邵父继续说着,脸上露出了懊悔的神色,“我后悔了……我不该让清宁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嫁了,也不该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我怕等到了地下,见了清宁的姆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清宁的现状……” 说着说着,邵父的眼眶就红了起来:“清仪,就当阿爹求你了,你就帮阿爹找找吧!”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掉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嘿嘿嘿,因为大家的评论很热情,然后顺便庆祝这篇文文收藏终于破千啦! 实不相瞒,开这本书之前,我就想着这本书要是能一千收入V就好了,事实是,差了那么一丢丢,不过没关系,现在千收也可以! 之后几天本文都会在凌晨更新,大家可以早上起来再看~我今天看评论才发现夜猫子有点多哦,我深深为你们的头发感到担忧。 感谢在2020-06-19 18:40:43~2020-06-24 13:5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衣、一个宝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萌花嘟、许成书、西早 10瓶;颜颜哇 5瓶;凌枫潇潇 4瓶;123木头人、云牧瑶、星夜印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眼看着便宜爹那眼泪就快掉下来了,邵清仪叹了口气, 松了口:“好吧, 我们帮忙找找……但我们也不一定能找到的。” “我知道,我知道。”见邵清仪终于答应了, 邵父喜极而泣,“你们去县城的时候, 帮我顺带问问, 也许运气好, 你们就遇上了呢!还有,此事, 先不要和你母亲声张……” 啧,就算良心发现了,邵父还是个怂怂的妻管严。 送走了邵父,邵清仪陷入了苦恼中。 他心里是不想去和主角攻受接触的, 去主角攻家开的商行卖皮草已经是极限了。 但没想到,即使他主动地避让, 还是会有问题产生。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世界意志、不可抗力? 想到邵父刚才所言,吃个炸鱼块醒了酒, 邵清仪简直是无力吐槽。 他还不知道他的炸鱼块竟然还有这种功效。 嗐,到底要不要假装不在意地发现邵清宁嫁到了蔺家呢?抑或是直接和邵父说没有找到线索? “岳父嘱托的这件事,让你这么苦恼吗?”送走了邵父的贺长季见邵清仪满脸愁容,便缓缓靠近邵清仪,问道。 “你也知道……因为我们以前的事情,我和我哥的关系一直不好。”邵清仪苦恼地叹了口气, “而且又是我娘送他去冲喜的,所以就算真的找到了,他也不会搭理我吧。” 等等,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世界意志,一定要让剧情按照内容走的话,那他还有贺长季,不就无论如何都躲不开死亡的结局了吗? 想到这里,邵清仪猛地站了起来,面露惊色。 “怎么了?”贺长季见邵清仪好好地说着,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猛然站起,忙问道。 “没,没什么……”邵清仪结结巴巴地回了句,内心却被自己的这个猜测搅得如一团浆糊。 不行,他必须得想办法,绝对不能让书里的结局重现! 一旁的贺长季闻言皱起了眉头。 他并没有再刨根问底。 不管邵清仪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苦恼,所有可能侵害到自家人的不确定因素,他都会设法铲除,尤其是…… 想到上辈子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贺长季的神色彻底暗了下来。 这辈子,他绝不会再坐以待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约好出发的日子。 邵清仪一家人先到了约好的地点,他们把零零散散的一堆货物搬上了马车,坐在里面等着邵清成汇合。 成平和成安两个孩子穿上了新衣服,叽叽喳喳地在马车里问着关于县城的事情,马车里变得热闹极了。 两个孩子的衣服,是贺长季昨天花了一天功夫做的。 邵清仪原本以为做衣服怎么也得好几天吧,结果贺长季徒手打版、快速裁剪、全手工制作,短短一天时间,就给孩子们做了两套新衣服,让邵清仪咋舌不已。 贺长季给孩子们做的是两套短打,上衣下裤,很适合孩子嬉戏打闹。 两个孩子这些天被邵清仪养得白嫩了许多,穿上鲜嫩的新衣服,看着粉妆玉琢的,像是小公子似的。 贺长季穿了件深灰色的直身,与往日相比文气了许多。宽大的外袍把身上的纱布之类的统统罩在了里面,除了依旧需要拄拐儿,看不出受伤的模样。 邵清仪自己则是里面穿了青色的短打,外面套了件暗红的褙子。毕竟他前不久刚染了风寒,现在也还在吃药阶段,可不能受凉加重病情。 很快,邵清成也在邵母的陪同下赶来了。 他穿的依旧是上回游学时的那件藏青色的曲裾,戴了顶儒巾,还背了个挎包,一副好学生的打扮。 邵母照例嘱托邵清成不要乱跑,又让邵清仪好好照顾弟弟。 两人应了,随后,马车就启程出发。 “哥,这些都是什么呀?”邵清成见车上摆满了东西,不禁好奇地问道。 那油纸包得鼓鼓囊囊的,应当是炸鱼块,但除了炸鱼块外,还有高高堆叠起来的食盒,另外还有几个坛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那是今天的午餐和我昨日做的麻花。”邵清仪指着食盒说道,“这几坛是酒。” 昨天一整天,贺长季专心给孩子们做衣服,而邵清仪则是做了一天的食物。 上回去县城的经历让邵清仪吃一堑长一智准备自带午餐。 他不但准备了一行五人的,甚至连车夫的份儿都给准备了,所以有了邵清成此时看到的高高的一叠食盒。 而麻花则是他准备去县城贩卖的第二种食物。 这个世界科技落后,没有真空包装之类的防腐技术,所以在不准备搬去县城也在县城开店的前提下,邵清仪选择了麻花这种食材简单、储存方便的小吃。 上回考察县城的饮食行业时,邵清仪就发现这里的食物偏清淡、软糯,像糕点都是些糯米糕之类的,很少有口感酥脆的食物。 之前的炸鱼块大火,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此。 人们对于新鲜玩意儿总会有特殊的热情,麻花与炸鱼块一样,口感酥脆,是那种不容易饱肚、越吃越上瘾的食物。 趁着炸鱼块打开的好局面,顺势推销一波,应该也能带来不错的销量。 “啊,我也自带了午饭。”听了邵清仪的解释,邵清成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一个食盒。 “没事,多了大不了带回去当晚饭吃。”邵清仪笑了笑,然后打开一份另外准备的小零食,递给众人,“去县城的路远,吃点小零嘴解解闷吧。” 这些都是做用麻花的边角料做的,勉强可以称之为小饼干,只不过不是烘烤的,而是油炸的。 一大两小三个孩子伸了手,而贺长季却摆了摆手:“之前尝过了,我就不吃了。” 这本来就是给孩子们解闷的,见贺长季不是很喜欢的样子,邵清仪也没强迫。 “哇,小兔子,我拿到的这颗是小兔子!”成平辨认出了小饼干的形状,欢乐地宣布道。 “我的是……牛?”成安有些不确定地辨认着自己手上的饼干。 听两个孩子这么一说,邵清成才发现原来这小点心竟然还做出了小动物的形状。 他辨认了一番,这细细长长的,莫非是蛇?还是,打结了的蛇? 仿佛看出了邵清成的疑惑,邵清仪笑着解释道:“清成,你手上拿的这个是蝴蝶结。” “蝴蝶结?”邵清成有些懵,蝴蝶结是什么? “喏,这个就是蝴蝶结。”邵清仪指着用细绢布捆绑着、未拆封的麻花食盒说道,“这个像蝴蝶一样的结扣,就叫蝴蝶结。” “哦哦哦,原来如此!”邵清成恍然大悟,然后笑道,“这吃食做得可真精致。” “尝尝味道。”邵清仪这个身体容易晕车,所以没敢吃,这一盒小饼干,都是三个小朋友的。 “好。”邵清成闻言,把小饼干扔进了嘴里。 咔嚓咔嚓,瞬间,他也和成平成安一样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 加了糖的小饼干甜滋滋的,非常酥脆。 小小的一块,吃了完全没有饱腹感,反倒是激起了食欲,让人忍不住想吃第二块。 成平、成安是吃饱了早饭的,这会儿把邵清仪做的这小饼干当做玩具,一边辨认这是什么动物,一边吃得嘎嘣脆。 邵清成虽然觉得稀奇,但毕竟年纪比成平成安大了些,吃了几块之后自持辈分的他也没有再继续和两个孩子抢食。 邵清仪想了想,问道:“对了清成,还不知道你之前联系的世族是哪几家,我想先提前了解一下大致情况,好提前安排好炸鱼块的数量分配。” 邵清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们首先要去的是蔺家。” 话音刚落,邵清仪就惊讶道:“蔺家?是那个皇商世族蔺家?” 邵清成点了点头,然后又疑惑地问道:“哥,你也听过这个蔺家?” “是,是啊……我听人说起来过……”邵清仪僵笑着回道,心中却乱成一团。 邵清成结识的世族公子竟然就是蔺家人?!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巧合? 慌乱中的邵清仪没有发现,听了兄弟俩对话后的贺长季,正深深地凝视着他。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邵清仪的全盘计划。 他又仔细问了与邵清成结识的蔺家人的身份,得知只是个旁系子孙,他的慌乱稍定,但依旧不确定是否会凑巧遇上主角攻或主角受。 邵清成对邵清仪流露出来的担忧感到疑惑。 难道二哥是担心蔺家人不好相处? 这么想着,邵清成立马说道:“哥,你放心吧,蔺少爷为人和善,很好相处,他不会因为我们是从水弯村出来的就看不起人的。” “那就好。”邵清仪顺着邵清成的想法应了句,心中的石头却依旧高高悬着。 但不去蔺家,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邵清仪也只能期盼着不要那么“好运”了。 但显然,上天并没有听到邵清仪的祈求。 几人进城直奔蔺府,却被告知蔺公子去了书院,并不在府上,换了蔺府的大管家招待。 这位大管家,正是之前让小厮去飞鹤酒楼买了“黄金鱼块”的那位。 府上的嫡少孙喜欢那“黄金鱼块”,大管家自然是得尽全力去采买。 结果小厮一去,却得知那“黄金鱼块”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那就找源头呗! 看看这“黄金鱼块”到底是谁做的,直接向制作者购买不就行了! 结果这一调查,这位蔺家大管家就发现自己被这个飞鹤酒楼的掌柜驴了。 他口口声声说的得来不易的“黄金鱼块”,非但不是他们自己做的,而且购入的价格也不过是一百五十文一斤。 这位精明的掌柜,几乎是以翻了十倍的价格卖给了世族大家们。 虽说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但被一个小小的酒楼当猴耍了,这些世族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金额虽小,面子事大。 幸好这回翻车的也不止他这一家,几个世族一合计一操作,这飞鹤酒楼就此改姓易名,算是掰回了一局,也让涪城百姓们再一次知道世族大家们的权威。 飞鹤酒楼处理了,但这“黄金鱼块”的真正制作者还没找到,主子们吩咐的事情没有办妥,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就是失职。 蔺家这位大管家人脉更活络些,打听来打听去,发现府上睿禾少爷曾与那制作者的弟弟打过交道,忙去询问,从蔺睿禾口中得知他们八日内会再次上门拜访,便让门房们留意着点。 所以邵清仪等人一登门,就有人汇报了这位大管家。 蔺家大管家蔺全今年四十有余,穿着件油青的绸缎袄,戴着顶黑色的雷巾帽,很有威严。 他是蔺家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为蔺家服务。凭着先人的余荫和自身努力,他三十几岁就爬到了大管家这个位置。因为办事利索、手段狠辣,他很受蔺家家主器重,在蔺家的地位甚至比一些不受宠的旁系子弟还高。 听了下人的汇报,这位位高权重的大管家施施然问道:“可有问他们从何而来?” “他们自称从水弯村而来。”前来通报的仆人如实回复道。 “水弯村?”大管家皱了皱眉,这地名似乎在哪儿听过,“来了几人?” “三个大的,三个小的,还架了辆马车,应是一大家子都来了。”下人说道。 下人显然是把胡车夫也当作了同行者。 大管家皱了皱眉,脸色难看:“来了这么多人?这是准备赖上我们蔺家的意思吗?” “算了,先带我过去看看吧。”说着,大管家站起身。 “是!”传话的下人应道。 而另一边,等着大管家招待的邵家一行人,正安静地坐在西厢房里喝茶。 成平成安两个孩子虽然一路上闹腾,但进了蔺府之后,他们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别人家,不能太调皮。 当然,蔺家的气派和大气,也是把他们镇住了的原因之一。 “姆父,这里好大啊……”大概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默,成平还是没忍住,低声说道。 “是啊,那些叔叔伯伯们,都住在这里吗?”成安显然也是憋了许多话,听成平开了口,他也跟着开口道。 “是啊,刚才你看到的那些叔叔伯伯,他们都住在这边的。”邵清仪看着可爱乖巧的两个孩子,心中的不安稍稍挥去了一些,微笑着说道,“因为住的人多呀,所以这里才需要造这么大。” “哦哦!”成平成安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姆父,我们以后也会住这种大房子吗?” “你们想住吗?”邵清仪温柔地摸着两个孩子的头,问道。 “这么大的房子,玩捉迷藏肯定很有意思!”成平看到这个大房子的第一眼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在听到姆父的问题后,他立马回道。 “我觉得,这个房子太大了。”成安却是摇了摇头,“成安不想住大房子,住在大房子里会找不到姆父和阿爹的。” 成平想了想,觉得成安说得有道理,也点头道:“对,那还是不要住大房子了,我们现在的小房子就挺好的~一转身就能看到姆父和阿爹~” 邵清仪被成平成安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给惹笑了:“好,那我们就继续住小房子。” 一旁的邵清成听了父子三人的对话,却忍不住出声说道:“住在这儿的少爷小姐们可都是有仆人的,他们要找人,直接让仆人去找就行,哪里会有找不到的事情?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这样子,会一辈子没出息的!” 两个孩子们被舅舅那么一说,有些难过委屈。 邵清仪察觉到了孩子们的情绪变化,他没有斥责邵清成,也没有应和他的说法,而是微笑着借此机会对孩子们展开了人生教育:“成平,成安,姆父之前和你们说过,每个人的追求和想法都不一样。” “住小房子也好、大房子也罢,都只是一种生活方式罢了。有些人虽然出身贫寒,但凭着自己的努力,也能住上这种大房子,而有些人出生在大房子里,却还是向往着小房子的温馨。”邵清仪温柔地对着孩子们说道,“每个人都有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力,前提是愿意为了这样的生活而努力。你们舅舅说的也没错,但那是他的人生追求,你们呀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要随随便便就被人影响了自己的想法。” “嗯嗯,所以我们也可以一直住在小房子里对嘛?”成平成安听了姆父的话,再一次绽放了笑容,“我们想永远和姆父阿爹在一起!” “当然可以。”邵清仪笑着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心软成一片。 这世上最治愈的东西,大概就是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了吧? 而坐在另一边,静静看着一大二小的贺长季,见到这父子三人交流打闹的温馨场景,心中也不禁升腾起一阵暖意。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真的能过上这种曾经向往已久的平凡生活。 邵清成却被邵清仪这番话给镇住了。从小被邵母灌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好好学习走出水弯村的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观点。 他想起了自己还小的时候,其实更想和水弯村的小伙伴们一起快乐玩耍,而不是早早地起床去学堂背书。在邵母再三告诫他不要和水弯村的野孩子们玩在一起的时候,他其实很羡慕那些孩子的开朗笑容的。 但是已经被现实彻底洗脑了的邵清成,很快就从邵清仪的“蛊惑”中清醒了过来。 “哪有这种好事……”他嘟囔了一句,“总有些无法防抗的因素,让你不得不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比如母亲的殷切期许,比如家里的糟糕状况,再比如世族与平民的天然差距……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懂得了太多。 邵清仪闻言,却依旧笑容不改:“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你真的有竭尽全力地去尝试吗?” 邵清成被邵清仪的笑容怔了一怔,尝试吗?他似乎,真的从未试过…… 蔺家大管家就是在这场家庭教育进入尾声的时候来到西厢房的。 他没有听到几人前面的对话,只听到了邵清仪说的那句“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你真的有竭尽全力地去尝试吗?” 这句话直击他的心房,让他停下了脚步,感慨骤生。 他是蔺家的家生子。 在还是个普通仆役的时候,他也曾多次想过放弃。放弃努力,放弃往上爬,继续延续上一辈的命运。 如今,他已经在蔺家大管家的位子上坐了十余年之久,回顾往昔,每每遗憾自己走了太多弯路。 倘若,当年有个人,对他说这番话,他是不是就能少走很多弯路? 留下的遗憾,是否也能少上几分? 有了这一番触动,大管家的步伐放慢了几分,脸上的威严褪去,和煦地朗声笑道:“诸位久等了,鄙人是蔺府的管家蔺全。” 如果没有邵清仪之前说的那番话,邵清成这会儿已经直接和蔺大管家套起了近乎。 但他此时还愣怔在邵清仪的那番话里,一时间竟没了与蔺管家打好关系的想法。 邵清仪见蔺管家进了屋,起身,对蔺全回了个礼,然后道:“见过蔺管家。这是之前与蔺睿禾公子约好售出的炸鱼块,您可以先尝尝是否合意。” 说着,邵清仪就大方地打开了一包油纸,让蔺全试吃。 蔺全看了看外观,嗯,没错,与之前在飞鹤酒楼买的一模一样。 他拿了一块尝了尝,唔,味道比之前从飞鹤酒楼买的更为醇厚鲜香。 “先前飞鹤酒楼的鱼块,也是夫郎出售的吧?”蔺全问道。 “没错。”邵清仪点头笑道,“只是随手做的小玩意儿,没想到竟然这么受大家欢迎。所以这回我又多做了两种口味,如果蔺管家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尝尝。” “哦?”蔺全生出了兴趣,“那鄙人就不客气了。” 尝过蒜香和花椒味的之后,蔺全当下拍板,这三种口味的,他都要了。 邵清仪闻言一喜,正要继续推销他带来的麻花,就见一群丫鬟小厮簇拥着一个身穿月白方领对襟长比甲,内搭交领上襦与绫罗褶裙,仪态万方、端庄秀丽的年青夫郎进了屋。 “大管家,我听说制作‘黄金鱼块’的大厨今日上门拜访,不知是否就是这几位?”那夫郎笑盈盈地说着,目光扫过屋内的人。 在认出拄着拐杖、正低头照顾着两个孩子的男人正是他曾经的未婚夫贺长季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邵清仪:哦豁,怕什么来什么! ------------------- 虽然我还是只倔强的单身狗,但我一直认为父母对孩子最重要的作用不是养育而是教育,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挺大的。 但与此同时,每个人的潜力也都是无穷的。在某个时期突然获得的某句鸡汤或者名言,都可能会成为一个人无穷的动力,改变现状,创造未来。 然后,明天开始都是零点更新哦,暂时应该是没有加更了~ 感谢在2020-06-24 13:59:40~2020-06-24 19:0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欢欢 50瓶;妖萌花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哥儿与男子、女子都不同,额间天生有一枚红色孕痣。虽长了男性/器官, 但哥儿并无男性生殖能力, 唯有承欢后,方可受孕生子。 大部分哥儿长得雌雄莫辨, 细皮嫩肉,娇小可人, 比之寻常女子都要好看几分。只是上古传说, 哥儿是被上天惩罚的男子转生而来, 所以在梁国地位低下。 大世族子弟娶妻时,首选女子, 其次是出身高贵的哥儿。但,这并不意味着世族后院中的哥儿就少。事实上,因为哥儿的容貌一般更为出众,所以世族子弟在纳妾的时候, 几乎首选哥儿。 这些世族后院中的小夫郎们,有人供着吃喝, 不用为生计忧愁,自然就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比如宅个斗啦, 争个宠啦。 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也必然是这些小夫郎们心目中的顶天大事。 平民家中的夫郎需要干农活、做家务,虽也会梳妆打扮,但穿件好看的衣服已经算是不错。 而世族的夫郎花枝招展,恨不得从头到脚都打扮起来。 眼前这位的打扮,在世族夫郎中其实已经算是朴素的了。 但邵清仪还是头一次看到打扮得这么花哨的哥儿, 难免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他就发现……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渐渐的,眼前这张端庄秀丽的脸与梦中苍白柔弱却透着精致的脸重合了起来。 这人……是邵清宁?! “少夫郎,这位便是制作出‘黄金鱼块’的大厨——贺家夫郎。”蔺大管家没想到正好被少夫郎撞见,他躬了个身,然后向其介绍道。 邵清宁看到邵清仪瞪大了眼,知道他也认出了自己。他轻笑了一声:“贺家夫郎是吗?幸会,幸会。” 他原本是因为冬儿总念叨着还想吃鱼块,在听说那制作鱼块的大厨上门拜访之后,就想着能不能先要一些给孩子解解馋。 没想到,竟然会意外见到他那多年未见的弟弟。 邵清宁心情复杂的同时,又忍不住端起了大世族少夫郎的姿态。面对这个抢走了自己前未婚夫的弟弟,他必须架足了气势。 “贺家夫郎,这位是我们的少夫郎。”大管家又向邵清仪介绍邵清宁。 邵清仪真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他这才刚来蔺家没多久,就正好撞见了邵清宁! 看邵清宁少夫郎的气势全开,一副要拳打白莲花、脚踢绿茶婊的架势,邵清仪也干脆硬气起来,他悠悠地看了邵清宁一眼,然后说道:“兄长,久违了。” 这一声“兄长”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 蔺全大管家电光火石间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水弯村耳熟。这位少夫郎,不正是来自水弯村吗? 贺长季闻言也抬了头,看向穿着光鲜的邵清宁。上辈子他也见过嫁人后的邵清宁,只是那时候,邵清仪是去探望重病的邵父,穿着更为朴素,神色也更为憔悴。 邵清成更是被这个消息震得脑子成了一片浆糊,邵清宁出嫁时他才三岁,对这个大哥他仅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所以,眼前这位体态端庄、谈吐高贵的世族大家夫郎,就是娘口中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他大哥,竟然成了皇商世族的少夫郎?! 邵清仪与邵清宁互相认出了对方,曾经一桩桩的事情也同时在两人脑海中浮现,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的同时,也带着些许尴尬。 最终,还是邵清仪主动打破了凝滞的氛围。 他忽的展颜一笑,然后对两个孩子招呼道:“成平、成安,过来,见过大舅舅。” 成平成安闻言,“噔噔”跑了过来,然后齐齐乖巧地对着邵清宁喊了声“大舅舅好!” 没等邵清宁反应,邵清仪就笑盈盈地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未见兄长,没想到今日竟恰巧遇上了。兄长嫁人后,家里人对你都很是想念,可惜水弯村距离县城实在太远,一直未能联系上兄长,实在是遗憾呐。” “是么?”邵清宁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但当看到邵清仪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地和自己说话,他的心中就莫名地有股气憋着,上不去也下不来,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想念?怕是埋怨和诅咒吧?” “嗐,大哥,我知道你对家里有怨气,我也承认当年年少轻狂,的确做错了很多事情。”邵清仪闻言叹了口气,主动认错承担责任,“但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你我都已嫁人,有了各自的家庭,往日的这些恩恩怨怨,也该放下了。” 邵清宁被邵清仪这话噎得慌,曾经耿耿于怀的事情,在邵清仪口中,竟然成了这般无足轻重的事情! 可偏偏,他说的也没错。 邵清仪曾经做的那些,说到底也不过是抢他的东西、吃他的食物这些在世族后院司空见惯的事情,唯一做的出格的事情,也就是下药抢走了贺长季。 他如今已经是蔺家嫡少爷的夫郎,若是再计较未出阁时的这些事情,反倒显得像是对贺长季余情未了似的,多生事端。 与蔺睿恒携手宅斗过五十多万字剧情的邵清宁,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水弯村的邵清宁。 他知道轻重,也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局面。 “你竟然也学会道歉了。”邵清宁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端庄,他淡然地问蔺全:“大管家,方才你们谈到哪儿了?” 闹过这一出,大管家一时间也不知道少夫郎到底是什么打算,他如实禀告道:“这位贺家夫郎共带来了三种炸鱼块,小的都尝过一遍,各有风味,准备全数购入。” “哦?”邵清宁闻言奇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还记得当年他这个异母弟弟可是懒到了一定境界,现在竟然都能做得一手好菜了? “人都是会变的嘛!”邵清仪一看邵清宁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含糊地说了句,然后把之前给大管家推销过的炸鱼块也给邵清宁推销了一遍,“兄长不如尝尝味道?” 如果是两人独处的情形下,邵清宁是绝对不会尝邵清仪做的食物的。以他们曾经的恩怨和邵清仪的性格,他就算在食物里下了毒,邵清宁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此刻大庭广众,邵清仪也不是有意准备,料想他也不可能在蔺家这种大世族弄虚作假,邵清宁便大大方方地尝了尝邵清仪做的炸鱼块。 这一尝,邵清宁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即使与邵清仪向来不合,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做的这炸鱼块不好吃。 比起原味的炸鱼块,他更喜欢那口感酥麻的花椒味炸鱼,那种酥麻的口感和回味,总让他忍不住回想起和夫君一起度过的苦中有乐、五味陈杂的岁月。 “你这炸鱼块,准备怎么卖?”邵清宁尝了味,便问起来了价钱。 邵清仪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在蔺家出师不利的打算,没想到邵清宁竟还愿意买他的东西? 既然愿意买,那就是他的客人。对待客人,邵清仪自然是愿意多给几分尊重与讨好,少几分针锋相对的。 他笑眯眯地回道:“我这炸鱼块,零售的价格是一百五十文一包,但倘若能达成长期合作,这价格可以根据合作的具体数量进行调整。” 虽然炸鱼块在涪城大受欢迎,但邵清仪却没有涨价的打算。一方面是因为他需要靠炸鱼块打开更大的市场,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卖得太高价惹众怒了。 说到底,炸鱼块只是炸鱼块而已,他卖的只是个好点子,而不是真的有多大价值的东西,要是抱着奇货可居的想法,迟早得被人打脸。 “长期合作?”邵清宁有些好奇,又有些惊异。 他印象里的邵清仪,自私恶毒却又愚蠢好骗,小时候他虽然经常被邵清仪欺负,但实际上邵清仪也经常被他忽悠。 但如今的邵清仪,谈吐井井有条,目光清澄有力,明显比五年前的他睿智了许多。是这五年,他也经历了很多?还是这智力,还会跟着体型一起增长? 邵清仪大大方方地接下了邵清宁的惊疑打量,保持着热情而又不谄媚的笑容,继续解释道:“炸鱼块我们目前是可以不限量供应的,贵府如果有需求,我们可以定下来每月固定提供多少量的炸鱼块,当然,按需提供也可以。”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除了炸鱼块之外,我们还有其他的吃食,比如我今天就带了一种叫做麻花的小吃,兄长和蔺管家也可以尝尝味道。如果觉得合适的话,我们也可以签一个长期供货的协议,协议期限如果有一年以上的话,我们这边可以给到所有商品八折的优惠价格。” 邵清宁闻言更惊奇了:“你们有多少商品?还有这长期供货协议又是何物?” 邵清宁是真的好奇了,之前的尝试,还仅仅是对久未见面的“好弟弟”的试探,而在听到邵清仪口中冒出的这一串串新鲜玩意儿之后,这些年被刻意培养出来的商人嗅觉觉醒了。 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能给他以及蔺家带来巨大商机的好机会。 “商品的话,除了这两样还有一些酒。”邵清仪回答道,“目前我们也是刚起步,商品数量还比较少,之后会陆续增加。” “酒?带了吗?也给我尝尝。”邵清宁闻言立马说道。 邵清仪闻言便从马车上拿下来一小坛酒,这酒与之前给孩子们做甜点的梅酒一样,也是果酒,只是用的材料是桃子。 邵清宁先是尝了尝邵清仪带来的麻花,酥脆清甜的味道,让他很是喜欢。 而同样带着点甜味的桃子酒,则更是戳中了他的喜好。他们世族夫人、夫郎们平日里喝的那些甜汤,虽然味道也不错,但喝多了终究腻味,这桃子酒,浓郁的桃子香味里带着股辣味,又不至于让人喝醉,滋味真是绝妙。 邵清宁毕竟也是水弯村出身的,喝了一口之后,他就戳穿了这酒的来历:“这是王家酿的酒吧?” 水弯村王家人酿的酒可是村里的一绝,目前梁国主流的酒都是糯米酿造的,王家人却不但能够运用各种食材酿酒,而且还能完美保留原有食材的香味,这可是大部分酿酒师都无法做到的绝学。 只可惜明明有这样绝学,王家人却不喜与外界沟通,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水弯村,听说他们家中地窖里的陈酿已经堆了满地,却也不愿意向外出售。 “没错。”邵清宁能猜出这酒的来历,邵清仪一点都不吃惊,毕竟水弯村就这么点大,每家每户的那些情况,村民们基本都清楚,邵清宁怎么说也是在水弯村生活了二十年的人,猜不出这酒的来历才怪了。 “你是怎么劝服他们出售这些酒的?”得到肯定的回复,邵清宁更惊奇了。 他记得以前有外村人听说王家酿酒技艺高超,想重金聘请去自家酒坊,结果被王家人果断拒绝。 之后那人又想买王家的陈酿,王家人同样没同意。 不止王家人,水弯村的村民们都有些视金钱如粪土的意思,没有要紧事绝不出村,人家捧着金子来请也不搭理,所以水弯村的手艺人在村外都名声不显,村里的物资交换也多是以物易物的方式。 邵清仪之前在村内应当是非常不讨喜的,现在竟然都能劝服王家人把自家酒拿出来卖了 “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邵清仪微笑着回道。 “呵……”邵清宁闻言轻笑了一声,也没再继续追问,而是详细问起了其他事项,“这酒和麻花的确不错,不过你这长期合作究竟是怎么合作?” 邵清仪便又详细解释了一番。 长期合作,便是他这边提供货物清单并明码标价,双方各自记账,月结费用,只要能保证每月十两银子的最低消费,月底就能享受八折优惠。 这是现代司空见惯的促销手段了,只是对于这方世界的人而言,却都还是非常新奇的东西。 听了邵清仪的解释之后,邵清宁对这种售货方式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他直接或间接地管理了一些蔺家的产业,有着足够的商业经验,也有商业头脑。听了邵清仪的解释之后,他开始设想如果在蔺家的产业也推广这种销售模式,是否能够让蔺家现有的产业更上一层楼。 此事关系重大,邵清宁把这个念头记在了心里,然后继续问道:“若我们不满意你们定的价格呢?” “如果不满意价格的话,当然可以商量。”邵清仪微笑着说道,“当然,如果我觉得你们的议价也不合理,那么,我们的合作可能就会终止。” “你的这三样货物,我刚才都尝过了。味道的确不错,但我们目前对你的供货能力、你之后能够提供的商品以及你的信誉度都不了解。”邵清宁闻言,也回以微笑。 “虽然你是我的兄弟,但这笔生意毕竟是以蔺家的名义与你商议的,我若做主拍板同意了这桩生意,那必然需要对所有人负责。倘若你提供的货物不好、甚至于吃坏了肚子、造成了严重后果,我肯定也是同样需要承担责任的。那么对于我刚才说的这些情况,你有什么规避措施?”他继续问道。 邵清仪闻言,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主角受,这逻辑思维能力比普通的配角要强太多。 幸好邵清仪也不是盖的,他飞快地想好了说辞,一一解答道:“关于供货能力,我刚才也说过,炸鱼块目前是可以无限量供应的,麻花同样如此,至于酒,因为不是我自己酿造的,所以我只能说尽可能的满足你们的需求。” “以后的商品种类肯定会非常丰富,举个简单的例子,这个是动物饼干,食材做法与麻花相似,但只需要加上一些小创意,就能变成孩子们喜欢的玩具饼干。”邵清仪说着,拿出了路上没吃完的小饼干,作为例子。 “这种类似的小创意,我的脑子里有很多。而这些创意,最终都会变成实物。”邵清仪自信地说道,“这是其他人所提供不了的。我知道像贵府这种世族大家,寻常物什肯定是引不起兴趣,我这边若是能时不时提供些新鲜玩意儿,让贵府成为永远走在时尚前端的弄潮儿,不也是美事一桩?” “至于食品安全的问题,我可以保证我卖给贵府的吃食都是新鲜安全的,但我不保证之后的新鲜度的问题,毕竟,再怎么长效保鲜的食物,也总会有不新鲜的一天,如果你们买了之后保存不当或长时间未食用,都可能导致吃坏肚子。”对于食品安全这一块,邵清仪就不敢托大了,“更何况,很多食物是有着天然禁忌的,相冲的食物吃下肚,必然会有些不良反应。” 顿了顿,邵清仪继续补充道:“所以在我们交货的时候,也请贵府仔细检查,一旦货物售出,我们就概不负责了。” 这种问题,必须在买卖还没展开前就先行说明,要不然一不小心卷入个世族宅斗什么的,那可就无端惹一身骚了。 邵清宁闻言也没说可或不可,把选择权给了大管家:“大管家,你的意思呢?” 这采买的工作,原本就是大管家的职责。 邵清宁只是因为自家儿子的关系,才过来问了问。 大管家闻言躬身道:“少夫郎,小的认为,当下签订这长期协议还有些为时过早,可先尝试一个月,再决定是否长期合作。” 邵清宁点了点头:“大管家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一旁的邵清仪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着道:“无妨,我们可以签个为期一个月的临时供货协议。贵府作为我们平安杂货行的第一位客户,我们可以给你们先打个九折优惠,一个月后如果贵府上觉得我们提供的货物不错,可签订长期供货协议,如果觉得不行,那大可终止合作。” “既如此,就按你说的办吧。”邵清宁一锤定音,大世族少夫郎的姿态端得极稳,他对蔺全说道,“大管家,你去拟契约。” 随后又对邵清仪等人道:“难得来一趟,我带几位逛逛吧。” 邵清仪闻言有些纠结了起来,他既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逛逛这涪城占地面积最大、设计最为精妙的世族大家,又担心这蔺家家大业大事情多,一不小心就成了宅斗炮灰。 还没等他回复,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的贺长季却突然开口拒绝道:“我们今日还有其他行程,就不叨唠了。” 听到贺长季的话,邵清宁的神色变换了一瞬。 贺长季毕竟是他曾经的意难平,如今重逢,两人都已经为人夫、为人父,这让他五味陈杂、感慨万分。 “贺二哥,你这腿是?”之前邵清宁就想问,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听贺长季开了口,他忍不住问道。 邵清仪看邵清宁对自己高贵冷艳、对贺长季就好言好语的,心中暗道,看来这主角受对贺长季果然还是有旧情的啊! 不过,这一幕可绝对不能让主角攻见到了,不然中的剧情没准真的会重演! “不小心摔了。”面对邵清宁的关切问候,贺长季却只是冷冷地回了句,然后又对邵清仪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签了协议就去下一家吧。” “好。”邵清仪闻言点头,“谢谢兄长的好意,我们直接把正事办了就好。” 参观园林建筑哪有保住小名重要?邵清仪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就拉来了主角攻的仇恨值! “既如此,那我也不强留了。”邵清宁闻言也点头道。 “呦,今儿这西厢房怎这么多人?”忽的,一个穿着齐胸襦裙,打扮得雍容华贵,脸上抹满了粉还浑身散发着浓郁脂粉味的女人在一群丫鬟小厮的簇拥下进了屋。 邵清仪一看这阵仗,不禁满脸黑线:该说邵清宁不愧是世界之子、的主角受吗? 他们就这样简简单单在这偏僻的西厢房聊个天,都能有反派炮灰送上门给主角受打脸送经验? “少夫郎,听闻有你的娘家客人来访,怎的不请进屋里叙叙旧?待在这西厢房里算什么待客之道呀?”果然,那一看就不像正面角色的女人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是个老阴阳的身份。 似是嫌仇恨值拉得不够多,她还矫揉造作、故作惊讶地说道,“咦?这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家伙,就是少夫郎的娘家客人吗?啧啧啧,少夫郎如今都已成了蔺家未来当家的夫郎,手下产业诸多,怎都不帮衬着点娘家?穿得这般寒酸,丢的,可是我蔺家的脸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4 00:00:27~2020-06-25 00:4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衣、一个宝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欢欢 50瓶;妖萌花嘟 30瓶;西早 10瓶;许成书 5瓶;凌枫潇潇 4瓶;123木头人 2瓶;星夜印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邵清仪看着这女子的长相穿着和做派,立马猜到这个人应该就是主角受的主要宅斗对象——蔺家二房长子的正室尤珍淑。 主角攻的父亲只有主角攻一个儿子, 另外生的三个都是女儿。 主角攻一旦病死, 那么未来家主之位就很可能落到二房长子的头上。 在邵清宁嫁进来之前,这位二房长媳一直是以未来家主夫人自居, 在邵清宁嫁进来之后,邵清宁也被没少被她折腾和欺负。 不过在邵清宁成长起来之后, 这位二房长媳基本上就是送人头的存在, 如果不是她娘家也是和蔺家差不多地位的世族大家, 现在估计早就只能躲在房间里画圈圈诅咒邵清宁了。 邵清仪回忆了一下原书剧情,目前距离主角攻彻底掌权还有大约一年的时间, 这个二房长媳虽然已经明白自己大概做不成未来家主夫人了,但还是会时不时地会找邵清宁的不痛快。 她应该是听下人说了西厢房的事情,知道邵清宁的娘家客人来了,觉得可以抓到邵清宁的把柄、好好踩他一顿, 所以才这么得意忘形地带了一大帮人过来。 原本这是女配和主角受的事情,邵清仪并不想管, 但这个女配既然这么不上道,非要拿他们家人来当出气筒, 那他当然也不必放过这个送上门来的与主角受搞好关系的机会。 于是,邵清仪佯装惊讶、语气夸张地说道:“哎呀,我之前还以为世族大家出来的人,那都是高贵有礼、落落大方,原来也是有那种最喜在村头骂街的泼妇似的人物呀?” “你说谁村头泼妇呢?!”自视甚高的尤珍淑立马上钩了。 邵清仪像是这才看到尤珍淑似的,更为惊讶了:“这位夫人, 我只是突生感慨而已,您为何如此激动?” 尤珍淑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把邵清仪大骂一顿的准备,结果邵清仪这话一出,她都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又憋住了,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一旦她回了话,不就承认她觉得自己是村头泼妇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挤出笑容做出世家夫人的端庄姿态,怪里怪气地问邵清宁道:“少夫郎,这位‘壮士’也是你娘家人吗?” 邵清仪的哥儿特征很明显,尤珍淑却故意用“壮士”来代称,显然是讽刺他不像个哥儿反倒像个男人。 邵清仪闻言却相当开心,作为健身爱好者的他,“壮士”这个词完全就是对他的身材的夸赞嘛! 于是他笑容满面地回道:“夫人您是在说我吗?壮士这个词我真是喜欢的紧,可恨我生错了性别,不然呐,我也定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尤珍淑没想到邵清仪竟然会是这种反应。寻常哥儿听到这种话不是应该哭哭唧唧起来了吗?这个哥儿怎么回事?竟然还欢天喜地起来了? 她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觉得那火一阵阵地往上冒,偏偏还发不出去。 一旁的邵清宁本来见尤珍淑来了,心中暗恼,结果被邵清仪一打岔,他发现自己只需要憋笑就够了。 他还是头一次看尤珍淑被一个人怼成这样还不了嘴,只能硬生生地把气往肚子里塞。 这副场景让他觉得又好笑又畅快,连带着看邵清仪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 尤珍淑怼不过邵清仪,就又把矛头放在了邵清宁身上:“少夫郎,这究竟是何人,敢在我蔺家如此放肆?” 邵清宁闻言,不疾不徐,温文一笑:“这是我嫡亲的弟弟,算起来也是蔺家正正经经的表亲。只是因为我娘家太远,不方便过来,所以没怎么走动。至于说到放肆……” 说着,邵清宁看向尤珍淑的目光有些冷冽了起来:“前些天假借醉意调戏府上夫郎的人,是弟妹的胞弟吧?” “你,你怎么会……”尤珍淑被邵清宁的目光一扫,心中一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闭了嘴。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邵清宁冷冷地说道,“弟妹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弟弟,免得惹出更大的祸端吧!” “哼!”尤珍淑气得冷哼了一声,却因为自己有更大的把柄握在邵清宁手上而不得不退让。 她气势汹汹而来,夹着尾巴而走,徒留一屋子人,看了她笑话。 嗐,这就是反派的下场啊…… 邵清仪忍不住摇头。 刚才邵清宁那么一说,他想起来《冲洗良缘》这本书中的确有这么一个剧情。 尤珍淑的亲弟弟尤宗其,是个无脑纨绔,仗着姐姐是二房长媳,就在蔺家为非作歹、调戏丫鬟哥儿,闹得过分了他就干脆把人收进房中,还像是施舍了天大的恩惠似的。 结果这种骚操作干得多了,他就更膨胀了,连蔺家现在是谁当家都看不清了,竟然敢调戏蔺家主的小夫郎!虽说那小夫郎的确已经被蔺家主冷落了许久,但也不是他一个世族庶子可以调戏的呀! 结果自然就翻车了。 那小夫郎是个刚烈的,直接跳河了,幸好及时被人救了上来,没死。 尤珍淑作为姐姐,自然是得给弟弟收拾着烂摊子的。 她一方面买通了在场的所有丫鬟小厮,让他们乖乖闭嘴,另一方面花钱安置那小夫郎的家人、以家人为要挟让小夫郎当作一切从未发生过。 她自以为这些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事实上,在这种大户人家,哪有真正的秘密? 她能安排好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那小夫郎本就已经不受家主宠爱,而尤宗其虽说是尤家的庶出子嗣,但毕竟是尤家人,没必要为了这么个小夫郎与尤家撕破脸皮。抓着这个把柄,拿去与尤家交涉,反倒能够得到更多利益。 邵清宁作为未来家主的夫郎,能知道的事情当然也比尤珍淑这个二房长媳多了许多。 上面对此事的态度,邵清宁一清二楚。 虽说不准备追究,但毕竟是让蔺家主失了面子。他以少夫郎的身份对尤珍淑提点警告几句,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尤珍淑败走,西厢房又只剩下了谈生意的这批人。 寒暄已不必多说,大管家拟了临时协议,已经认识了不少字的邵清仪先是自己看了一遍,再让贺长季也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双方签订了协议。 而后,邵清仪把炸鱼块、麻花以及酒放下,双方各自记了账,确保没有遗漏也没有多项后,邵清仪等人便告辞离开。 “大管家,你认为我这弟弟如何?”待邵清仪等人离开之后,邵清宁沉声问道。 大管家是蔺家主培养出来的直系下属,对邵清宁而言自然就是自己人,值得信任。 方才大管家虽然没有加入两兄弟的谈判,但也不是真的干站着,他从各方面观察了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邵清仪。 在听到邵清宁的问话之后,他回道:“此人看似粗莽,但实则心思细腻、很有野心,不似寻常乡野夫郎。” “是啊……”邵清宁凤眼微眯,“五年前他可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难道,这些年他有什么奇遇不成?” “小的认为,少夫郎不妨先与其保持亲近,待确认其能力之后,再做打算。”大管家提议道。 邵清宁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而另一边,邵清仪等人上了马车,准备赶往下一家。 等到上了马车之后,邵清成像是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似的,大叫了一声:“所以,所以刚才那人,真的是我们的大哥?!” “是呀。”做完了一桩生意、并刷了一波主角受好感度的邵清仪心情颇好地回道,“你看,就算出身不好,但只要靠着自己的努力,总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吧?我们大哥,那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可是……”邵清成闻言,有些纠结了起来。 他从小被邵母灌输的关于大哥的印象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没心没肺”、“不知好歹”、“忘恩负义”这些,如今却发现,自己的大哥看着气质不凡,一点都不像是母亲说的那种人,他感受到了冲击,也有些难以置信。 “我,我刚才忘记和大哥打招呼了!”邵清成懊丧地捂住脸,“呜呜呜,多好的一个机会啊,竟然被我错过了!” “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邵清仪安慰了一句,随后又说道,“不过啊,在你足够有用之前,还是少与大哥接触了。” “为什么?”邵清成不解。 “刚才你也看到,大哥虽然是蔺家的少夫郎,但这种大家族内部弯弯绕绕多得很,你和大哥接触多了,就容易成为靶子。”邵清仪解释道,“一不小心,可能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啊?”邵清成吓得脸都白了,“这,这么可怕吗?那大哥他……” “大哥他毕竟是少夫郎,有的是人护着他,况且他也在蔺家这么些年了,该懂的都已经懂了。而你不一样,你就像是进了狼群的羊,被人当了抢使都不一定能察觉。”邵清仪继续说道,“我说清成啊,你可别老听母亲的那些歪理,世族可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就说我们那大哥,他从小在邵家过得不是什么好日子,到时候万一假意待你和善,实则想借着别人的手报复你,你又该如何?” “这,这怎么会……”邵清成嘴上这么说着,脸色却更加苍白起来,他意识到,二哥说得没错,是他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那你刚才和大哥谈的生意……”邵清成想起刚才二哥与大哥侃侃而谈的模样,不由担忧起来,“这,现在还能反悔吗?” “这个你倒不用太担心,这个我早就已经考虑过了。”邵清仪回道。 他没有和邵清成详细解释,作为穿书者的他,自然很早就已经考虑过这些问题了。 书中的邵清宁看似娇弱,实则聪颖,还记仇。但他同时又很有大局观,很能忍。 比如他刚入蔺府的时候,因为大伙儿都觉得蔺睿恒活不长了,邵清宁又是花钱买来冲喜的,丫鬟小厮对他都有些看轻和怠慢。 但他心知治好蔺睿恒自己才能有出路,于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他,一边在作者赋予他的主角光环之下救助了一名老中医并成功拜他为师,一边借着蔺家的资源和藏书楼学习草药和医术,短短一年时间不但治好了蔺睿恒,还成功有孕,初步坐稳了少夫郎的位置。 曾经看轻和怠慢他的下人害怕他会打击报复,但邵清宁虽然把他们做过的事情一件件都记在心里,却只把几个做得过分了的下人给处置了。 一边立威势,一边收人心,玩得一招好手段。 蔺老夫人最开始不喜欢邵清宁,觉得他出身低贱,若不是运气好八字合,怎么都不可能成为自家嫡孙的夫郎,所以剧情前期经常给他下马威。 甚至在蔺睿恒被治好了病之后,她还曾经做主想给蔺睿恒另娶一名世族小姐当正妻。 邵清宁对这个老太太是有恨意的,如果不是她,他不会失去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但他也清楚,蔺老太太不是他能扳倒的对象,他只能去讨好、去改变她对他的看法。 最终在他的金手指“医术”的加成下,邵清宁成功缓解了蔺老太太的头疼症状,改变了蔺老太太对他的看法,从可怜的小白菜变成了老太太面前的红人,再次坐稳地位。 想起这些剧情,邵清仪就不禁感慨,《冲喜良缘》多好看的一本书,这么多角色,他咋就偏偏穿了个站在主角对立面上、有性命之危的恶毒男配呢? 不过,就算穿成主角同阵营的也不代表没有性命之忧…… 邵清仪想了想,整个宅斗过程中,邵清宁身边沦为牺牲品的丫鬟小厮也不少,其实还真不如苟在水弯村来得安全。 这么一想,邵清仪觉得,自个儿穿的这个角色也挺不错的,老攻孩子热炕头,只要苟得好,生活没烦恼! 咳咳回归正题。 邵清仪很清楚邵清宁的性格,知道一旦和蔺家做起了长期生意,与邵清宁重逢就不可避免。所以在今天的谈判过程中,邵清仪特地透露了他不止蔺家这一户合作对象、且除了现有的这些商品他还能做出更多新鲜玩意儿的信息。 以邵清宁的聪明,是不会做杀鸡取卵这种事情的。 一旦他的价值得到邵清宁的肯定,他只会想方设法拉拢,不可能为了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放弃之后的大好利益。 所以邵清仪如此自信的本钱,就是自己脑子里的那些点子具有足够的价值。 只是这些,他肯定不可能和邵清成以及其他人详细解释。 世族大家的宅子基本聚在同一块区域,所以很快,一行人就把其余几家也跑了个遍。 炸鱼块和麻花都卖出去了,但愿意长期合作、签订供货协议的却只有一家。 这家世族姓俞,虽然没出过什么大人物,但家里有矿,人傻钱多爱享乐。 俞家那矿可不是一般的矿,而是铁矿。 铁是这个时代的重要物资,与盐有着同等地位,就连皇室都有大量需求。 有着铁矿山的俞家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挤入了涪城大世族的行列,更凭借着收拢来的一群冶炼大师让自家出产的铁的质量维持在梁国领先水平,出售的价格也比寻常的铁高出了几分。 按理说,铁矿山这种好东西,小世族是不可能守得住的,但俞家虽然没出过什么大人物,家主的脑子却非常灵光。 在还是个小世族的时候,他就精于联姻之道。最鼎盛时期,几乎每个大世族都是他的亲家。 俞家在这些亲家们的扶持下,迅速成长。 在发现了铁矿山之后,他是半点不敢隐瞒,把几个亲家叫在了一起,问要怎么处理。 几个大世族自然都不希望铁矿山落在其他世族手里,最后争来争去,就变成了由俞家管理和冶炼铁矿,几个大世族则享有亲情折扣价。 俞家得到了铁矿山的管理权之后,立刻收拢了一批技巧高超的冶炼大师和铁匠,给予他们高薪又与他们签了死契,不但能保证自家炼出来的铁品质最佳,而且还能出产足以保护自家产业的防护用具和武器,彻底站稳了脚跟。 这样一个世族,钱肯定是不缺的,甚至为了降低其他世族的戒心,还得表现得人傻钱多一些。 所以不管邵清仪是糊弄人还是有真本事,俞家都敢大胆地与他签订长期供货的协议。 虽然只签了两份协议,其实一份还是临时的,但对邵清仪而言,今天的收获已经非常大了。 毕竟以他目前的生产力,供应两家已经是极限了。 一上午的时间,他们就拜访完了所有客户,眼看已经是午饭时间。 “大家也都饿了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吧。”邵清仪开口道。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去哪儿吃呢? 上回的飞鹤酒楼给了邵清仪极差的味觉体验,所以这回,他准备随便找个客栈,这样吃完后还能让大家午休一会儿。 “就那家同福客栈吧!”看到一个亲切的店名,邵清仪决定就它了。 这家同福客栈位置偏僻,正午当头也没什么客人,小二支着脑袋,正靠在柜台后闭目休息,那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下掉,显然是快要入睡了。 听到车夫“吁——”的一声勒马声,小二猛地惊醒。 见门外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几个人,看着像是一家人的模样,他赶紧迎了出来,笑着问道:“各位客官,你们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听这个店小二终于说出了自己熟悉的那句台词,邵清仪感到非常舒适,回道:“打尖儿,给我们准备一间包房。” “好嘞!”店小二立马应声,然后又对胡车夫说道,“走右边的弄堂可以直接到达马厩。” “好。”胡车夫点头,驾着马车就往店小二说的弄堂走。 邵清仪一行人则是拎着从自家带来的食物,跟着店小二进入了店内。 “兰字包间,各位请入座。”店小二帮众人开了门,躬身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这家客栈的包间是按照梅兰竹菊命名的,每个房间门口都挂了一副对应的水墨画,很好识别。 邵清成打头进了包厢,然后是成平、成安两个孩子,之后是邵清仪,贺长季则走在了最后。 这包间面积虽不大,装点得却还挺雅致,邵清仪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们店里有什么吃的?” 店小二报了遍菜名。 这家毕竟是客栈,菜式种类比起酒楼少了许多。 邵清仪点了几个不容易翻车的炒菜,又点了碗热汤。 他自带的都是冷菜或主食,还是需要吃点热乎的,这样才是完美的一餐。 在等着店小二上菜的功夫,邵清仪把自己带的食盒一一取出打开,摆在了餐桌上。 很快,就摆了满满一桌子。 “哇!”邵清成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一时间又惊又喜,“这么多好吃的!” 这一桌子红红黄黄绿绿的,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安置好马车回来的胡车夫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也进了包间,一进来就看到满桌子的好菜,他瞪大了眼,有些结巴地看向邵清仪:“这,这都是你做的?” 这些天,他也听自家夫郎说过不少关于邵清仪的八卦了。 听说贺家的懒夫郎其实并不懒,听说他不但能做一手好菜而且还很热情好客,还听说去他们家用过宴的村民像是中邪了似的,对那晚吃过的食物念念不忘。 胡车夫一直觉得这说法肯定是以讹传讹了,天底下哪有那么神奇的东西,能让人吃了就忘不了的? 如今看着这满桌子的菜,胡车夫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光看着这些菜肴的外观、闻着那香味,他的肚子就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或许这些菜,真的如传闻中那么美味? “胡大哥你回来了,快坐下一起吃吧!”邵清仪热情地招呼道。 胡车夫的年纪已经四十出头了,按这年纪其实可以算的上是大叔了,不过他与邵清仪是同辈,所以邵清仪只需要喊他大哥就行。 平日里的胡车夫有些沉默寡言,不过到了餐桌上,他的话闸子就打开了。 “往日接包车的活儿,能顺带吃上顿饭就不错了,今日没想到还能享你们的福,吃上顿大餐。”胡车夫乐呵呵地说着,在贺长季旁边坐了下来。 “外面的食物总会吃不习惯,还是自家带的最合心意。”邵清仪也笑着回道。 “这是包子吧?我先吃个包子垫垫肚子!”胡车夫一眼就看中了放在桌子正当中的包子,拿起一个就往嘴里放。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零点要上夹子,为了配合夹子的时间所以明天的更新提前到今天了哈~然后后天的更新也会提前到明晚九点。 感谢在2020-06-25 20:47:43~2020-06-26 15:4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大橘 10瓶;颜颜哇 5瓶;凌枫潇潇、123木头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章 而邵清成则对那盘黄色的饺子状的食物心仪已久,见胡车夫动了手, 他也对这盘食物下了筷子。 入口前, 胡车夫心想着就算这贺家夫郎厨艺再好,这包子总也与他人的大同小异吧?更何况, 这还是冷包子。 结果这一入口,他就惊呆了。 这……这包子…… 外皮柔软蓬松, 一口咬下像是咬在了棉花上一般, 随后劲道有力的肉块在唇齿间弹开, 带着鲜咸的汁水和浓郁的香料味道。 太好吃了!怎么连包子都能做得这么美味! 本来就肚子饿的胡车夫,在尝过一口手中肉包的美味之后, 三下五除二就把手上的包子彻底解决了。 直到抓起第二个包子,他才有闲心查看这包子里裹的到底是什么肉。 “这是,腊肉?”胡车夫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邵清仪闻言轻笑着回道:“是腊肠。” 他将腊肠切碎与葱姜蒜搅拌,做了肉包的馅料。腊肠经过风干处理, 肉质更为紧实,口感更为劲道, 再加上这是用野猪肉做的腊肠,更是带上了独特的风味。 胡车夫看着人瘦瘦小小的, 胃口却很大,转瞬间就三个包子下了肚,让邵清仪看得也有些咋舌。 而另一边,邵清成也被口中的滋味所惊艳到了。 外面那层黄色,原来是蛋皮,里面是鲜美的馅料, 也不知道二哥是怎么做的,这馅料尝着竟然有一股冻状的感觉。 好奇不已的邵清成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因为我加了鱼胶。”邵清仪说出了其中的秘密。 鱼胶,简单来说就是晒干的鱼鳔。邵清仪做炸鱼块用了那么多鱼,自然也收集了很多鱼鳔,这些鱼鳔经过处理晒干之后,就是鱼胶。 鱼胶是天然的凝结剂,只不过邵清仪这种简陋处理制作做出来的鱼胶没法达到明胶也就是吉利丁片的效果,只能稍微增加点冻状效果罢了。 邵清成听了邵清仪的解释,似懂非懂。 不过没关系,好吃就够了! 邵清成频频下筷,显然是对这道鱼肉蛋饺很是满意。 胡车夫也跟着尝了尝,这蛋饺外皮很薄,里面的馅料呈冻状,有股清淡的鱼肉味和烟熏味,应该是加了鱼肉和腊肉。这两种肉本来就十分鲜美,两者相加更是鲜上加鲜,比起肉包的味道竟还要更胜一筹。 胡车夫这下可算是相信了那些关于邵清仪的传闻,吃过这样的菜,如何还能下咽其他的菜呢? “这一大桌子的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胡车夫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们和姆父一起做的!”正啃着肉包子的成平闻言,忙说道。 “嗯嗯,成安也有帮忙哒!”成安也跟着附和道。 “这是我们一家人一起做的。”邵清仪笑着说道,给孩子们夹了两块晶莹剔透的糕点。 “这又是何物?”胡车夫一边问,一边夹了一块细细打量,这糕点呈透明状,可以清晰看到里面有红色的干果和黄色的桂花干。 “这是枸杞桂花糕。”邵清仪解释道,“同样是加了鱼胶的效果。” 胡车夫尝了尝,很清淡的甜味,枸杞酸甜可口,桂花被糖渍过后带着淡淡的苦味和浓郁的香气,非常清爽可口的一道糕点。 除了这些菜之外,邵清仪还带了前天腌制的酸豆角、腌萝卜、酸白菜。 这些都是非常下饭的小菜。 见大伙儿都吃得都挺欢,邵清仪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他点的是非常寻常的丝瓜汤。这家客栈的大厨虽然同样水平一般,但至少没有淡而无味,还算能下口。 邵清仪吃了几口碗里的丝瓜,然后咕噜咕噜喝完了碗里的汤。 正当他要盛第二碗的时候,他的碗中突然多了只蛋饺。 邵清仪惊讶地看向给他夹了蛋饺的贺长季,只听他淡淡说道:“喝汤易饥。” “没事,我减肥呢,喝点汤有饱腹感就行。”邵清仪说着就要把蛋饺夹回去,却被贺长季拦住。 “你还生着病,光喝汤怎么行。”贺长季不认同地说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乖,别闹。” 这像是哄孩子似的话,让邵清仪彻底红了脸。 他,他这是拿自己当成平、成安哄了吗? 偏偏俩孩子这回也不站在他这边了。 “对,姆父要多吃点!” “上回李伯伯说,姆父你就是吃太少所以才会晕倒的!” 说着,俩孩子一个给他拿了个肉包子,一个夹了块肉饼,夹完之后还直勾勾地看着邵清仪,一副“我们要看着你吃完”的架势。 邵清仪哭笑不得起来,你们这都是妨碍姆父我减肥啊! 一旁的胡车夫见状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一家人的感情真好。” 贺长季闻言回了句:“谬赞。” 邵清仪:…… 喂喂喂,你怎么还骄傲起来了? 在俩孩子期盼的目光下,邵清仪怎么也说不出“我不吃”这种话。 他硬着头皮吃完了碗里的肉饼和肉包。肉饼和肉包的味道很好,但是这更加勾起了身体的食欲。 不行,不能再吃了,今天的热量要超标了! 邵清仪又想继续喝汤,结果贺长季再一次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给你夹的蛋饺你还没吃。”贺长季说着,与孩子们如出一辙的黑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邵清仪,也非得让他吃完。 “行行行,我吃还不行嘛!”邵清仪无奈地把蛋饺也吃完了,“现在我可以喝汤了吧?” “嗯。”见邵清仪把自己夹的菜吃完了,贺长季这才点头。 邵清仪咕噜咕噜又喝完一碗汤,这才感受到因刚才的食物而激起来的饥饿感得到了满足——虽然是虚假的。 但很快,喝了太多汤的后遗症就出来了——邵清仪想上洗手间了。 他隐晦地说了声:“我先出去一趟。” 正要离开,却被贺长季拉住了手。 邵清仪疑惑地看向贺长季,只见他借着拐杖使力、缓缓起身道:“我也去。” “我是去……”邵清仪刚想解释自己是想去洗手间,却见贺长季用同样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 行吧,邵清仪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说道:“那就一起吧。” 贺长季毕竟是残障人士,让他一个人去上厕所的确有些不人道。 两人出了包间,问了店小二厕所的位置。 店小二回答厕所在后院里。 邵清仪便按照店小二的指示,往后院走。 两个走在一起,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你刚才说的平安杂货行是怎么回事?”贺长季突然开口问道。 邵清仪一听这个问题,笑着说道:“这个呀,这个是我今天临时想的名字。我想着,既然都准备和这些世族长期合作了,自然得有个叫的出口的名堂。所以我就从成平成安的名字里各拿了一个字,取名平安杂货行,朗朗上口,寓意美好。” “挺好。”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方才在那蔺家见到你长兄时,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闻言,邵清仪心中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故作镇定地解释道:“哪有,刚认出他的时候,我可吃惊了!但是在他面前,我怎么也不能落了下风不是?所以就算惊讶,我也必须得装作不惊讶吧!” 为了转移贺长季的注意力,邵清仪又说道:“倒是你,刚才我哥对你的态度明显比我好上许多,他不会对你还余情未了吧?” “你吃醋了?”贺长季反问。 “谁,谁,谁吃醋了!”被反将一军的邵清仪有些结巴了。 贺长季见状轻笑道:“那你为何这么说?” “因为他毕竟是你的前未婚夫啊!”邵清仪涨红了脸,回道,“而且他以前还挺喜欢你的。” “放心吧,不管他对我如何,我都不会变心的。”贺长季嘴角的弧度上扬得更厉害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邵清仪嘟囔着,心中却突然转过一个念头,贺长季不会对原来的那个邵清仪是有真感情的吧?那他现在这状态……岂不是很尴尬? 正想着,两人就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因为这个世界有三个性别,所以客栈提供了三个隔开的房间,用文字和图示标注了性别。 如果贺长季没有受伤,邵清仪当然直接进哥儿专用的房间就行,但贺长季受了伤,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邵清仪还是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邵清仪原以为自己得到的回答会是“不用”,毕竟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这种时候都是贺长季自行解决的。 结果偏偏,当他这么礼貌一问的时候,贺长季就回答道:“那就麻烦了。” 邵清仪:??? 你不是自己可以的吗? “这,是不是不太方便……”邵清仪怂了。 “里面没有其他人。”贺长季却说道。 这不是有没有其他人的问题吧?! 邵清仪瞪大了眼看向贺长季,却见贺长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一点都不打算自力更生的样子。 “你,你要我帮你做什么……”邵清仪咳了声,问道。 “这儿的台阶有点高,你扶我上去就行。”贺长季回道,“当然,还得再扶我下来。” “那我不是得一直看你……”邵清仪没把后面的话说完,就听贺长季说道,“没事,里面真的没其他人。” 这,重点是这个吗? “况且我们都老夫老夫了,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是吧?”贺长季微笑着说道。 “没,没错……”为了稳住人设,邵清仪只得硬着头皮应和了贺长季的说辞,“我扶你进去。” 正如贺长季所言,这个厕所的台阶造的比寻常台阶高了些,让贺长季自个儿拄着拐儿上下的确很危险。 邵清仪不禁怀念起现代的残障人士专用通道,要是有那个的话,贺长季一个人就完全可以上下了。 想归想,邵清仪还是任劳任怨地扶着贺长季走了进去。 里面的确没有其他人,邵清仪转了个身,说道:“剩下的你自己可以吧?” 随后,邵清仪就听到贺长季“嗯”了一声,之后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 没有看到画面,但听着声音,脑海中的画面感反而更加清晰了。 邵清仪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之前做的那个真实的梦,脸忍不住就又烧了起来。 “又发烧了?”忽的,贺长季的声音在邵清仪耳边响起,一双火热的大手伸了过来,手心贴着邵清仪的额头测量他的体温,“好像,不是很烫?” “没事,没事!”邵清仪轻轻一拍,打开了放在自己额上的手,“只是天气有些热而已。我扶你下去。” 邵清仪扶着贺长季下了台阶,然后就快速钻进了哥儿专用房,迅速解决完个人问题,并确认脸已经没那么烧了,这才出来。 两人洗了洗手,回了包间。 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邵清仪总觉得有些尴尬。为了缓解这种尴尬,邵清仪频频给俩孩子夹菜,以减少与贺长季的接触。 结果两个孩子反倒提意见了:“姆父,我们可以自己吃。” 邵清仪虎着脸,说道:“你们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贺成平,你为什么光吃肉不吃菜呀?还有贺成安,你光吃糕点不吃主食,这样会长不高的。” 邵清仪很少这么全名全姓地叫他们,两个孩子被姆父这么严厉指责了之后,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双双羞红了脸。 见孩子们这个反应,邵清仪反倒开始反思自己因为贺长季的事情而对两个孩子发脾气是不是不太妥当。 他温和了下来,又给两个孩子夹了菜。 “成平尝尝这个腌萝卜,酸酸甜甜的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还有成安,这个肉饼可好吃了,多吃点,免得等会儿饿肚子。” “好~”两个孩子乖巧地应道,也乖乖地吃了碗里的菜。 只是看他们的样子,显然还是更偏爱肉食和甜点。 看来下次得想个办法把两者结合起来了。 邵清仪头疼地想道。 小孩子挑食很常见,但是太过挑食的话很容易营养不良或生病。 像成平这样不喜欢吃菜只喜欢吃肉,就很容易便秘,而成安这样太过喜欢吃甜食,一方面蛀牙的概率高,另一方面也不利于身体发育。 做父母的为了孩子总是操碎了心啊,即使他不是亲生的也一样。 邵清仪在心中感慨道。 正想着,贺长季却也给两个孩子夹了菜,他给成平夹的是茄子,给成安夹的是肉片,还都是店里提供的几道菜。 “吃。”贺长季言简意赅,不容置疑地说道。 “阿爹,这个不是姆父做的!”成平大叫道,“肯定不好吃!” 成安也委屈巴巴地红着眼看着贺长季,并不想吃碗里的菜。 “梁国的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贺长季沉着脸,说道,“你们凭什么不想吃这些菜?” 成平成安听到阿爹这么说,想起曾经饿肚子的日子,他们有些羞愧了起来。 是啊,以前他们明明连吃都吃不饱,现在怎么都嫌弃起这些菜不好吃了? “不要因为现在日子改善了就连食物都不珍惜了,所有食物都来之不易。”贺长季沉着声教育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阿爹,我们知道错了。” 然后乖乖把不喜欢吃的菜都吃了下去。 唔,真的好难吃…… 两个孩子苦了脸,但都没有抱怨。 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吃姆父做的食物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经过姆父和阿爹的一番教育之后,两个孩子深刻地认识到了现在的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同样被触动的还有邵清成。 他才是真正的挑食的人。 如果不是邵清仪的厨艺好,做的东西都好吃,这桌上有一半的食物都是他不吃的。 他看着成平成安两个孩子在被两个长辈教育后主动夹起了自己不爱吃的菜,他心中也忍不住问起了自己:邵清成,你连两个孩子都比不过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客栈提供的一道菜下了筷子。 呕…… 真的太难吃了! 邵清成一入口,就立刻吐了出来。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他夹的是自己最不喜欢吃的茄子。邵清成一直觉得茄子有股特殊难闻的味道,所以从小到大都不爱吃这种蔬菜。 邵清仪点的这道是清炒茄子,简单地翻炒会让茄子本身的味道更为浓郁,所以一入口,邵清成就被他讨厌的那股味道彻底围绕,也因此熏得干呕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邵清仪吓了一跳,他这弟弟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 “没,没事……”邵清成虚弱地摆了摆手,然后迅速夹了块花椒味的炸鱼块入口,把口腔中的茄子味给压了过去。 啊……活过来了…… 邵清成瘫在椅子上,任由花椒把舌头麻痹,留下一阵酸爽。 突然觉得,其实花椒的味道也挺好的? 被花椒拯救的邵清成,突然就从花椒黑变成了花椒粉。 见邵清成渐渐恢复了正常,确认他是真的没事之后,邵清仪这才松了一口气。 吃完了饭,邵清仪问大家是否需要午休。 众人摇了摇头,都说在就在这儿休息会儿就好。 于是吃饱喝足又休息够了的一行人,结了帐再次启程。 这回的目标,是去给贺长季买木匠工具。 “我们去哪儿买呀?”吃得有点多的邵清成摸着肚子问道。 “去北望街。”邵清仪笑道,“北望街可是涪城最繁华的街,那儿什么都有的卖,你们也可以看看有什么想买的,今天我请客。” “哇,真的嘛!”邵清成兴奋起来,“我要买支新笔!上回游学时看到城里的学生用的笔我就有些心痒痒了!” “行,那就买!”上午赚了不少钱的邵清仪难得大方地应道。 俩小的也跟着起哄:“我也要买,我也要买!” “都买都买!”邵清仪笑呵呵地一一答应。 转眼几人就乘着马车到了北望街。 北望街一如几天前的繁华热闹,邵清仪正想问贺长季知不知道该去哪家店买木匠工具,就听贺长季突然出声道:“停车。” 胡车夫闻言,停了马车。 贺长季看向邵清仪:“扶我下车。” “诶?到了吗?”邵清仪一边问,一边起身扶着贺长季下了马车。 一下车,他就看到马车的确停在了一家卖各色工具的店铺面前。那店铺的名字是两个生僻字,刚识字的半文盲邵清仪表示自己不认得它们。 那店铺的伙计正在记账,并没有注意到店铺外有两位客人。 贺长季也没有立刻进店,而是站在店铺外看着那两个生僻字,神色莫名。 一旁的邵清仪看了看贺长季,又看了看那两个生僻字,深深怀疑是不是贺长季也不认识这两个字,所以才站了这么久努力辨认这两个字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贺长季大概是确认了这家店就是他要找的那家,在邵清仪的搀扶下一拐一拐地走进了店中。 “呦,两位来点什么?”伙计这才注意到有客人,忙出来招待。 “我们需要买点木工工具。”邵清仪回道。 “木工工具都在这边,锯、刨、凿、削、磨一应俱全,客人可以随意挑选。”伙计热情地说道。 贺长季扫了眼货架上的各类工具,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我要的工具。” 伙计闻言急了:“这怎么可能,我们店里的工具可是全城最齐全的!客人你想买的是什么工具?让小的帮你找找。” “长钩。”贺长季吐出一个词。 伙计闻言脸色变了一变。 一旁的邵清仪见状,心中暗道,伙计脸色变得这么古怪,难道他们店里没有这个名叫长钩的工具?不过,这长钩是什么,他怎么从来没听过还有这么个工具? 谁知那伙计对两人鞠了个躬,然后说道:“这位客人,长钩需要直接向我们掌柜购买,请随我去屋内详谈。” 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又对邵清仪道:“你去马车里等着吧,我很快就回来。” “行。”邵清仪也没想太多,闻言便回了马车。 过了大约一刻钟,贺长季带着一个木盒子,被一个独眼的中年男人送出了店。 “您慢走。”那独眼中年男亲自把贺长季扶上了马车,神色激动地说道。 邵清仪见状,不禁暗暗吐槽,这是得滞销多久,才会因为商品卖出去了而这么激动呀? 待贺长季坐定,邵清仪不禁问道:“这盒子里的就是长钩?” 贺长季点了点头。 “我可以看看吗?”他又问。 贺长季把木盒子递给了邵清仪:“小心点,刀口锋利。” 邵清仪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有些像镰刀的工具,只是柄更为细长、刀也更为弯曲呈钩状。 “这就是长钩呀?这是干嘛用的呀?”邵清仪把木盒合上,还给了贺长季,并好奇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没有抽中奖呀?这个功能刚出来,作者君也是头一次使用呢~ 感谢在2020-06-26 15:48:20~2020-06-27 17:3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枫潇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贺长季解释道:“钩木屑的。” “?”邵清仪不懂木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贺长季简单比划了一下:“比如这种大小的木头, 需要把它镂空, 木屑有时会卡在里面,所以需要用长钩把木屑勾出来。” “哦哦哦!”邵清仪做恍然状, 心想这就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了吧。 诶,这如果放在现代, 会用什么工具呢?电钻? 邵清仪把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抛开:“好了, 既然买完了, 那下一站,就去给清成买笔吧。” “谢谢二哥!”邵清成闻言兴奋极了。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也太幸福了吧! 到了文房四宝店, 长这么大,头一次感受到有钱的快乐的邵清成疯了似的这挑挑那看看,把今天的钱袋子邵清仪吓得一惊一乍,唯恐他真的一激动就把店里的东西都给包了。 幸好, 邵清成上学几年,学堂夫子把他教得三观很正, 在这方面并没有被邵母所影响,即使是这种好机会, 他也没想着狮子大开口,而是精挑万选恋恋不舍才选中了自己最想要的那支笔。 “确定就这支了?”邵清仪确认道,“其他的都不要?” “嗯。”邵清成点了点头。 水弯村工匠多,生活用品、文房四宝这些的邵清成其实都不缺,而且价格还便宜,只是村里的很多东西跟不上时代的潮流, 所以邵清成才会想在涪城买一支笔。 两个孩子之前也跟风说想买笔,结果看了一圈,笔没买,反倒各自买了两本绘本。 “要姆父念给我们听~”两个孩子甜糯糯地对邵清仪说道。 邵清仪闻言,心化成了蜜糖,当下笑着应道:“好,晚上姆父就给你们念故事。” 刚才趁着孩子们挑选的功夫,邵清仪也翻了翻这里的书。 上回他一门心思就想买本练字本,所以对店里的其他书都没有仔细。 如今他多学了些字,又有空闲,当然就有闲心仔细了。 这家店是专营文房四宝的。 世族子弟的文房四宝都有固定的供货商,所以这家店的顾客基本都是小康家庭的百姓。 这些百姓家中有初开蒙的孩童,而自家又不是书香门第,没有文房四宝的储备,所以只能来这种店里购买。 因为顾客群体是孩童,所以摆在这家店里的书都是些给孩子们看的绘本、故事书之类的。 这个国家的大部分读书人都无法入仕。 没有其他技能,也没实力开私塾学堂,又不想去干苦力活的那部分读书人,便会写些戏本、志怪之类的获取收入。 也有些读书人专职画绘本,这些绘本都很受孩童们喜欢。 邵清仪看了看店里卖的绘本,惊讶地发现这里面有一大半的书都是一位笔名茶竹先生的作者写的。 而成平成安挑的这两本,也都是这位茶竹先生的作品。 邵清仪有些好奇地问道:“成平成安,这么多书,你们为什么选了这两本呀?” 成安先回道:“因为好看呀~” 成平也点头:“我也觉得我这本书的封面是最好看的!” 邵清仪这些天每天给孩子们讲故事,也知道两个孩子的喜好。 成平有英雄梦,喜欢金戈铁马、肆意江湖的大侠将军之类的人物,而成安则喜欢花花草草、可爱的小动物。 他们选的这两本的书的封面,正符合他们各自的审美。 成平挑的这本,封面是骑着马的剑客,而成安挑的这本则是花团锦簇的小院子。 邵清仪又回头看了看,这位茶竹先生的作品封面,好像的确比其他作者更传神、更鲜艳。 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故事,是否也像封面那样吸引人了。 邵清仪随意翻了翻,确定这两本绘本没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这才结了帐。 贺长季因为行动不便,一直在车里等着,见几人回来,他便笑着问道:“买了什么?” 两个孩子自然是叽叽喳喳把自己买的绘本展示给阿爹看,邵清成也带着点炫耀的心态把自己挑的笔取了出来。 贺长季夸赞道:“都不错,大家很有眼光。” 忽的,他的目光凝在了成平买的那本绘本的封面上。 “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邵清仪有些疑惑。 “没什么。”贺长季摇了摇头,把绘本还给了成平。 邵清仪觉得下午的贺长季好像有些怪怪的。 邵清仪悄咪咪观察了贺长季几眼,也不像是情绪不佳的样子啊? 难道是…… 邵清仪想了半天,突然从脑中冒出一个词:社恐? 他见过一个社恐的学生爸爸。 平常接孩子的工作都是学生妈妈负责的,但那天学生妈妈有事,学生爸爸不得不自己来带孩子,那也是邵清仪第一次见到这位学生爸爸。 当时他大概已经在幼儿园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了,接到孩子的时候,他满头大汗、神情焦虑。 邵清仪本来想趁机和他交流一下孩子平日里在幼儿园的表现,结果那爸爸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似的,抱起孩子拔腿就跑。 如果不是孩子妈妈提前联系过邵清仪,还把孩子爸爸的照片发给过他,邵清仪差点就以为这是个人贩子要报警了。 后来邵清仪又和孩子妈妈进行了沟通,从孩子妈妈口中邵清仪得知,其实孩子爸爸的社恐以前没那么严重,只是不善交际而已。 但自从两年前他成为自由职业者,每天在家不外出也不社交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社恐了。所以孩子妈妈正试图让他出门找个工作,免得这种状态越来越严重。 邵清仪想了想贺长季前几年的状态,虽说没有那个孩子爸爸那么夸张,但也一直宅在水弯村里没出过远门吧? 所以,他很可能是因为不习惯涪城的繁华,有些社交恐惧症了? 邵清仪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于是更觉以后得多带贺长季出来走走。 他出声说道:“等会儿我们要去北望市场采购,那边人多路窄,马车无法通行,所以我们得下车步行。” 贺长季闻言,刚想说他就在马车里等大家,却听邵清仪继续说道:“大家都是难得出来一趟,一起多看看长长见识嘛!尤其是长季,你应该已经五年没出过村了吧?难得来一趟涪城,老待在马车里,多闷呀!” 贺长季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再一次被邵清仪打断:“更何况,北望市场上人多眼杂的,我一个人带三个孩子顾不过来,你就算帮我一起照看孩子也好呀。” 邵清仪都这么说了,贺长季也只得无奈地应下:“好吧。” 于是,一行人齐齐下了马车。 正如邵清仪所言,北望市场的人非常多。 邵清仪背了个背篓、牵着成平和邵清成两人,贺长季则拄着拐儿、牵着成安一人。 三个孩子都是头一次来这儿,看到那么多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熙熙攘攘的人,都激动小脸红扑扑的,像是一颗颗小苹果似的。 邵清成还稍微沉稳些,成平、成安却是忍不住叽叽喳喳地不停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种问题,时不时还能把邵清仪给难倒了。 忽的,他们发现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圈人。 这是在做什么? 邵清仪好奇地围了上去,但因为个头不高,无法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中知道里面的情况,只能拍了拍旁边一名汉子的肩膀,问他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汉子闻言便回道:“里面有个胡商在贩卖西域来的东西,大家伙儿没见识过,都围着看热闹呢!” 胡商? 落后了几步的贺长季闻言皱了眉头,胡商怎么会来涪城? 而邵清仪却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西域来的胡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能能够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一想到那样东西,邵清仪就激动极了。 这里人太多,邵清仪就干脆把手上牵着的两个孩子和背上的背篓都交给了贺长季保管,自己则挤进了人群中。 邵清仪这么庞大的身躯要挤进去必然会影响到很多围观的人。 周围发出了一阵阵谩骂声,但邵清仪全然不在意。 他现在心中满心都是那样用途广泛、少了它很多菜都会失去灵魂的食材。 好不容易,他终于挤到了最里层。 来不及观察其他,邵清仪的所有目光都被那推车上红彤彤的食材所吸引。 辣椒!真的是辣椒! 邵清仪激动得双颊通红,他竟然真的这么快就看到辣椒了! 有了辣椒,各种川湘菜就有了灵魂!有了辣椒,他就能做更多美味的食物! 除了辣椒,那小推车上还有黑胡椒、白胡椒等调味料,另外还有些粉末状的东西,邵清仪怀疑可能是咖喱粉,但没闻过味道也不好确认。 贩卖这些东西的胡商是个头戴毡帽、身穿厚实皮衣的胡人。这种天气,穿得这么厚实也不嫌闷。他有着比梁国人更为立体、深邃的五官,瞳色与梁国人相似,都是棕褐色,茂盛的胡子遮了半张脸。 此时他正用古怪的语调,热情地向周围的百姓介绍着自己的商品:“看看介个琉璃碗,这可是我们那儿才有的奇珍异宝,它就像是美之女神的化身,在阳光下五彩斑斓,流光溢彩!” 一边说着,他一边举起手中的琉璃碗,那琉璃碗果然如他所言,在阳光下五彩斑斓、流光溢彩的。 围观的百姓们齐齐“哇——”了一声。 “这琉璃碗真好看啊!” “好看是好看,可这东西买了也什么用,不过就是个碗吗?” “可不是,这种东西,估计也就只有世族会买吧。” 邵清仪正是在这议论纷纷的时刻冲出了人群:“我,我要买东西。” 从人群中挤出来花费了邵清仪大量的体力,以至于他说话都有些喘了。 那胡商一听邵清仪要买,不禁喜出望外,忙问:“你要买琉璃碗?” “不,我要买这个。”邵清仪却指着辣椒说道。 胡商闻言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这些只是顺带的商品而已,琉璃碗之类的贵重商品才能让他赚到更多利润。 不过很快,他就褪去了失望。 不管怎么说,有人来买东西了总是好事! 于是他又恢复了刚才的热情:“这个叫做辣椒,是一种用来治疗感冒发烧的药物。” 药物?邵清仪愣了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好像辣椒以前的确是被当做药物和观赏植物的。 这个世界的药物价格可不低,这辣椒,不会也很贵吧? “那这些呢?”邵清仪又指了指黑胡椒、白胡椒还有黄绿色的粉末状物品。 “这是黑胡椒,这是白胡椒,这是咖喱粉,这些都是调味品,加了这个之后,煮出来的肉汤会非常美味。”那胡商介绍道。 邵清仪发现除了这些之外,旁边还有几个皮袋子,又问道:“这些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里面是我们西域地区特有的蔬果种子。我带来的所有种子都混在了一起,我也记不清每个袋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总之这所有袋子,都是一百文一袋。”那胡商见邵清仪问这问那却都没有要买的意思,不禁有些生气,难道这胖子是存心来寻他开心的? 邵清仪一听,眼睛一亮。 西域地区特有的种子,会不会有他想要的那些蔬菜瓜果呢? “每一袋的种子都不一样是吗?”邵清仪又问道。 “对,这些种子都是混起来放的,会有重复,但每袋装的种子数量、类别都不一样。”没有其他客人,这名胡商也只能先耐心给邵清仪解释了。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邵清仪又问。 “可以。”胡商点了点头。 邵清仪打开了一个皮袋子,往里一看。 很快,他就辨认出了几种常见的种子:玉米、西瓜、番茄! 还有更多的种子他认不出来。 不过单单这几样,就已经足够让他感到兴奋了。 “我要一袋种子。”邵清仪二话不说就把手上的皮袋子拿在了手里。 终于开张了的胡商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的。” “这些你怎么卖?”邵清仪又问了辣椒、黑胡椒那些东西的价格。 “辣椒,50文一两,黑胡椒10文一两,白胡椒也是同样的价格,咖喱粉30文一两。”做成了一笔生意,那胡商对邵清仪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一听这价格,邵清仪不禁肉痛,这比寻常米面可贵了许多! 但错过这个胡商,下回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这些商品了,邵清仪咬了咬牙,当下做出了决定:“这个辣椒我买一斤,其他的都买一两。” 见邵清仪这么大方就买下了从未见过的东西,那胡商认定邵清仪是个人傻钱多的好顾客,忙趁机推销道:“这位客人,你看这个琉璃碗晶莹剔透真的很漂亮,而且只需要五两银子,非常实惠,要不要也来几个?” “这个我不需要。”邵清仪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胡商的推销,指着另一袋种子说道,“我在你家买了这么多东西,你再送我一袋种子呗。” 胡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傻钱多、也不讲价的客人,非但和周围的百姓一样对琉璃碗不感兴趣,而且还是个喜欢买一赠三的。 “这,这不行,这我不就亏了吗?”胡商连连摆手道。 “不送?”邵清仪问。 “不送。”胡商斩钉截铁。 “真不送?”邵清仪再问。 “真不送。”胡商立场坚定。 “那行吧,这些我都不要了。”邵清仪把自己刚才挑好的商品都直接放了回去。 “诶等等,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那胡商急了。 “你连个赠品都不愿意送,我自然就不要了。”邵清仪理所当然地说道,“买卖不就讲究你情我愿嘛,既然你不乐意送,我也就不乐意买了,多简单的事儿,你说是吧!” “这,这……”那胡商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邵清仪猜他大概是第一次行商,对各种套路还不熟悉,于是他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那胡商见状果然急了,“我送,我送!” 邵清仪就知道这个胡商肯定会妥协。 他这些商品大老远的运过来也不容易,卖不出去就是血亏,肯定是能卖多少就卖多少。 那一百文一袋的种子,其实是价值最低的。 毕竟很多作物都很高产,一株就能收上来很多种子。这些种子也没其他的用,混在一起卖那就是一桩没本钱的买卖,最大的成本还是在运输上。 于是,邵清仪买了一斤辣椒、一两黑胡椒、一两白胡椒、一两咖喱粉、一袋种子,还获赠了另一袋种子。 买完了这些东西的邵清仪又挤出了人群。 贺长季虽然站在最外面,但他个子高,还是看到了里面的情形,见邵清仪出来了,他便迎了上去,问道:“你买这些做什么?” “嘿嘿,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邵清仪把买来的东西都放进了背篓中。 这回他没带之前的那个大背篓,而是换了个小点的。买的这些东西放进去,就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邵清仪背起背篓,重新牵起成平和邵清成的手,然后道:“走,我们现在去买蛋。” 上回来已经买过一次蛋了,所以邵清仪熟门熟路地就领着众人来到了家禽售卖区域。 这边有卖鸡蛋鸭蛋的,也有卖鸡鸭的,还有卖大鹅的,那些大鹅嘎嘎地叫着,声音洪亮、脾气暴躁,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邵清仪走到之前买鸡蛋鸭蛋的摊位,正准备买,就听邵清成好奇道:“二哥,你买这么多鸡蛋鸭蛋做什么呀?蛋不是很容易坏掉吗?” 邵清仪一边挑鸭蛋,一边回道:“这个鸭蛋我准备用来做咸鸭蛋,如果有多的话再做点皮蛋。鸡蛋就是平常吃的,每天多吃点就不容易坏了。” 顿了顿,他又遗憾地说道:“其实如果能买只下蛋母鸡回家养着是最好的了,可惜我们村离县城太远了,那么大一只母鸡,带回去也不方便,只能等明天春天再来买小鸡崽了。” 贺长季闻言却道:“我有办法。” “诶?”邵清仪惊奇地抬头看向贺长季。 “你先买鸭蛋吧,鸡蛋还是吃新鲜的好。”贺长季替邵清仪拿主意。 “你真的有办法?”邵清仪虽然这么问,身子却已经站了起来,把装进袋子里的鸭蛋拿给小贩称重,并不准备再买鸡蛋了。 贺长季没答话,只是缓步走到卖母鸡的地方,问道:“这些鸡怎么卖?” 卖母鸡的小贩之前就听到了俩夫夫的对话,见贺长季过来,热情地回道:“一百五十文一只,这都是下蛋又多又好的草鸡,买一只养着绝对不会吃亏的。” 贺长季轻轻瞟了几眼,然后指着其中一只鸡说道:“就要这只了。” “好嘞!”那小贩应言就从鸡笼里抓出贺长季看好的那只母鸡。 母鸡的翅膀被小贩抓住无法动弹,两只脚死命地扑腾着,试图逃离被俘虏的命运。 贺长季没有直接接,而是说道:“麻烦给根绳子。” 那小贩依言,从兜里掏出个根细绳,递给贺长季。 贺长季一手拿着绳子,一手抓住鸡翅膀,只见他迅速缠了几下,那母鸡就连翅带脚地被缠了个严严实实,完全动弹不得。 邵清仪心道不愧是十项全能贺长季,连捆绑都这么熟练。 看着这只被绑得严严实实、完全失去了自由的母鸡了,他反倒有些可怜它了。 那小贩一见贺长季这手艺,不禁眼睛一亮,出声道:“这位先生你这手艺太厉害了!我愿意出一两银子一个月的薪资雇佣你帮我捆绑鸡鸭,你看意下如何?” 贺长季和邵清仪闻言都是愣了一愣,没想到绑只鸡还会被人看中手艺。 那小贩见贺长季不说话,又说道:“即使先生身患残疾,我也不会嫌弃的,就凭你刚才这手艺,一两银子一个月绝对是值得的。” 邵清仪知道,这小贩是把贺长季当作真正的残疾人,他不禁笑道:“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夫君的腿伤只是暂时性的,很快就能恢复的。” 那小贩却有些不高兴:“你这哥儿怎的这般没教养,我与你家汉子讲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对不起!因为蠢作者自己的失误,导致我们本次抽奖失败了,所以大家都没抽到奖!! 所以我又重新创建了一次,这次是50个人平均抽5000晋江币,也就是只要抽到就有100晋江币哦~不过抽到的话,会被扣掉一些手续费,实际到手的话应该是95晋江币这个样子~ 只要你全订了所有V章就有机会抽到~开奖时间是明天早上六点~ 然后,那个长钩呢……是我自创的一个工具,也不知道现实中有没有这玩意儿,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另外就是,想问一下大家觉得哪个更新时间更好?现在的候选项是,早上六点,中午十二点,晚上九点,晚上十二点这四个时间~大家可以留言讨论一下,我选大家票数多的时间更新~ 感谢在2020-06-27 17:31:01~2020-06-27 21:4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飘家阿飘 3瓶;不萌你们我萌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得,这小贩看着高高壮壮的, 原来还是个大男人主义! 被他这么一怼, 邵清仪也被激起了怒意:“哥儿怎么了?我们家就是我这个哥儿当家,我夫君的事情我就是能做主, 你羡慕不来!” 那小贩显然是头一次见如此刚的哥儿,一时间气得红了脖子, 还没等他回击, 就听贺长季冷声说道:“我家夫郎很有教养。” 说着, 他把手上的鸡还给了小贩:“你这鸡,我们不买了。” 然后就拉着邵清仪和几个孩子离开了他的摊位。 “唉, 你等等!”那小贩在背后喊了起来,但邵清仪一家人却连头也不回。 “那人好坏。”走远了些,成安才气呼呼地说道,“他说哥儿不好。” “对, 就是很坏。”邵清仪也应道,“所以我们不买坏人的东西。” “姆父, 那边有家在卖小鸡!”成平突然惊奇道。 “小鸡?”这个季节,还有卖小鸡崽的? 邵清仪顺着成平指的方向看去, 在那角落处的确有个老人家蹲着,他前面用竹栅栏围了一圈,里面都是些叽叽喳喳的小鸡崽子。 太好了,鸡仔可比母鸡的性价比高多了! 鸡崽子价格低,又方便携带,多买几只回家去养着, 过年就能长到半成年,可以宰了吃了,如果不想吃,也可以继续养着,等到明年开春就能下蛋了。 “走走走,我们过去瞧瞧。”邵清仪兴奋地说道。 一家人走到了老人家的摊位前,发现这位老人家除了鸡崽子外,还出售鸭苗和鹅苗。 “老人家,你这鸡苗怎么卖?”邵清仪向老人家询价。 那老人家的听力有些不行了,只能看到邵清仪在和他说话,却听不清,于是大着嗓门问道:“啊?你说什么?” 邵清仪也只得大着嗓门喊道:“我说,这鸡苗多少价?” 这回,老人家总算听清了,大声回道:“鸡苗鸭苗十文一只,鹅苗十五文一只!” 这价格可比成年的下蛋母鸡便宜了不止一点点。 邵清仪蹲下身开始挑选鸡崽。 成平成安跟着姆父蹲下身,看着比自己小了好多的小鸡,有些兴奋又有些惊异地说道:“小鸡好小好可爱呀!” 邵清成也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小鸡,也跟着好奇地观察着。 原来鸡的小时候是长这样的吗? 邵清仪挑了三只小母鸡,三只小公鸡,又挑了一公一母两对鸭苗和一对鹅苗。 这些鸡鸭鹅吃的东西差不多,拿些菜叶子谷糠之类的就能养活。 老大爷还卖鸡笼,邵清仪就又买了只鸡笼,把买来的小崽子们都装进了鸡笼中,拎着鸡笼带着几个娃,高兴地回到了马车停着的位置。 “这个季节还有鸡崽子?”胡车夫见邵清仪拎了一笼小鸡回来,有些惊奇地问道,“咦,这两只是鹅吧?还有几只小鸭子?” “有个大老爷在市场那儿卖,我们就买了。”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非常开心的邵清仪咧嘴笑道,“养到开春就能下蛋了。” 胡车夫见状不禁问道:“那大老爷在哪儿?我下回也去买几只。” 邵清仪与他说了大致范围,胡车夫表示自己记住了。 “三只母鸡也能下不少蛋了,这么多蛋你们准备都自己吃吗?”胡车夫问道。 “我们家人多,鸡蛋消耗得也快。”邵清仪苦于没有食材很久了,三只母鸡下的蛋也就勉强够用而已。 闻言,胡车夫有些艳羡地说道:“还是你们家条件好啊……不过,如果有多的鸡蛋吃不完的,可以卖到我家的商铺,我们三文钱一个收。” “收我们三文,卖我们五文,胡大哥你这生意做得也是挺不错呀。”邵清仪不禁对胡车夫开起了玩笑。 “嗐,要不是我家那混账东西,我又何至于此?”胡车夫闻言,苦涩地摇了摇头。 邵清仪听胡车夫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好像的确从来没见过胡车夫的孩子。 《冲喜良缘》这本中,胡车夫这个角色只是个工具人,所以在看时他也从来没看到过有关胡车夫家庭的细节故事。 邵清仪一时间有些尴尬,如果他知道胡车夫所谓的“混账东西”是谁、又做了什么,还能安慰个几句,但他啥也不知道,直接安慰万一露馅了可怎么办? 要是问胡车夫发生了什么,这也很尴尬。听他的口气,那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让他再说一遍,那不就是让人再揭一次自己的伤疤吗? 正左右为难着,贺长季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 邵清仪便没有再说话,带着一大两小三个孩子上了车。 今天的所有正事都已经做完了,他们终于可以返程回家了。 鸡笼里的小动物们不停地发出“叽叽叽”“嘎嘎嘎”的声音,引得三个孩子围着圈儿观察它们。 邵清仪没忍住,压低声音问贺长季道:“胡车夫刚才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贺长季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胡车夫家的儿子,嗜赌,为了还儿子欠下的赌债,他才每天那么辛苦挣钱的。” “啊……”邵清仪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胡车夫勤劳肯干,他夫郎也聪明持家,怎么生的孩子这么不争气? 似乎是看出邵清仪心中所想,贺长季又说道:“那孩子从小养在涪城的奶奶家,被奶奶宠坏了。” “那胡车夫的儿子现在还住在涪城吗?”邵清仪又问。 “应该是吧。”贺长季不确定地回道,“两年前有赌场的人到水弯村讨债,当时倒是见过他儿子一面,这几年就没再见过了。” “嗐,赌博害人!”邵清仪摇了摇头。 回到水弯村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马车先把邵清成送回了邵家,然后又来到了贺家门口,邵清仪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了车,与胡车夫结清了今日包车的帐,又约好了下次的包车时间,这才与胡车夫挥别。 今天买的东西可真不少,都得好好安置一下。 首先需要安置的自然是买的这几只小崽子。 他们现在的个头还小,养在鸡笼里不碍事,但是很快它们就会长大,小小的鸡笼肯定活动不开,必须得给它们搭个棚、围个栅栏。 “就围在东边的栅栏旁吧。”贺长季提议道,“西边的你不是准备种菜吗?” “行。”邵清仪觉得贺长季说得有理,于是他开始用之前开垦院子时捡出来的小石子搭底基。 贺家原先也围了栅栏,但空隙比较大。这么大的空隙,这些小崽子们很容易跑出来,所以他要用小石子把这些空隙堵上,再用黄泥给封上。 也不需要封太高,封个半米就足够了。 这些小崽子们会长得很快,等到它们长大了,栅栏的空隙对他们而言就太小了,自然也无法钻出去了。 邵清仪在那边忙活,成平成安两个孩子就吭哧吭哧地帮姆父搬石子、挖黄泥,同样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贺长季也没闲着,他从柴房里拿了木棍,把木棍削尖,用榔头嵌入土壤中,围出鸡棚的大致雏形。 正当一家人在为小崽子们的新家忙活的时候,涪城的北望市场随着太阳的落山也散了市。 邵清仪等人今日见到的那个胡商,和其他商贩一样,收拾好自己的货物,推着车随着人流离开了北望市场。 渐渐的,商贩们各自回家,与他同行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他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弄堂,敲了敲门。 “谁?”里面的声音有点僵硬,像是对这种语言并不熟练。 “是我,达勃罗。”那胡商压低声音回道。 很快,紧闭的院门被打开,自称达勃罗的胡商推着车进了院子。 “你回来了,今天有什么发现吗?”开门的是个穿着梁国服饰的汉子,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五官比起梁国要更为深邃。这也是个胡人,此时正用胡语在与达勃罗交流。 达勃罗点了点头,然后同样用胡语问道:“少主在吗?” “少主在屋里呢,其他人都回来了,就等你了。”那汉子回道。 “我去找少主,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放回库房去。”达勃罗吩咐道。 “好。”那汉子应声,接过达勃罗的推车。 达勃罗自己则是快步往后院走去。 往里走就能发现,这个不大的院子里藏匿了十几个胡人,他们大部分都穿着梁国服饰,有些甚至连外貌都与梁国人无异,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异样。 达勃罗大步向前,进了主屋,屋里已经或坐或站共六个胡人正在商量着什么。 达勃罗径直向坐在主座的青年人行了个礼:“少主,我回来了。” “达勃罗,你今日的收获如何?”那青年人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五官柔和,不似胡人,如果不是那流利的胡语,根本看不出胡人身份。 “我今日去了涪城最大的市场摆摊。因上回我族未攻占涪城,所以涪城的百姓对我族仇恨不深,大部分百姓对我族都抱有看热闹的心态。不过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对我保持了警惕。”达勃罗回道,“今天总共有两个梁国人向我购买了东西,一个是个胖子,买了辣椒、黑胡椒等药材和调味料,还买了种子,另一个是个年轻人,据说是某大世族的小厮,买了一套琉璃碗回去。” “有问是哪家世族吗?”那青年闻言道。 “好像是姓俞的人家。”达勃罗想了想,回道。 “俞家吗?倒也符合我们探查来的消息。”青年沉吟道,“达勃罗,明天你就不要出门了,还是换其他兄弟出去。” “是!”达勃罗恭敬地应道。 “今日我收到线人消息,京城那边有了重大进展。”那青年说着,嘴角露出了笑容,“再辅以我们探查到的这些消息,相信我族此次定能成就大业!” “少主英明!”屋内的几人齐齐对青年行了个礼,脸上纷纷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而另一边,在邵清仪一家人的努力下,小崽子们的鸡棚终于搭好了! 高约一米半的木棍和竹条围起来的栅栏,半米高用石子和黄泥砌成的底基,顶部盖了几块木板,用干枯的松针铺了棚顶,还砌了个小池塘,等以后小鸭子小鹅们长大了,就可以在池塘里游泳嬉戏了。 成平看着搭好的鸡棚,一溜烟地就钻进了棚顶下,然后说道:“姆父,钻在里面好有趣呀,我能不能也住在这儿?” 邵清仪闻言,哭笑不得起来:“这是给小鸡小鸭们住的,你是要和它们抢地方住吗?” 成平闻言,还是钻了出来:“算了,还是让给小鸡小鸭们住吧!” 邵清仪也知道,成平这孩子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玩耍而已。 家里的房间少,孩子们也没有私人空间,所以成平才会觉得这个鸡棚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邵清仪不禁有些心疼两个孩子。 他准备晚上和贺长季再商量商量改建房子的事情。 小崽子们被放到了新家里,很快就四处跑窜起来。 小池塘还没灌水,所以邵清仪暂且把通往小池塘的路用木板给封住了。 这池塘虽小,但也有一分米的高度,这些小崽子们不小心下去之后,估计就再也跳不上来了。 忙活完鸡棚的工作,邵清仪开始张罗晚饭。 今天有了辣椒,他准备大展身手,做顿好吃的。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具体做什么,贺长季就走进了厨房, “你还病着呢,今天也忙活了一天,该累了,晚饭就随便做点吧。而且,我看两个孩子也都很困的模样,我们早点吃完,早点歇息。”贺长季说道,“我先去给你煎药,你今天还没喝药呢。” 听贺长季这么一说,邵清仪原本的雄心壮志,都被打散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随便做点吧。 晚饭吃太多也的确不太养生,邵清仪想了想,做了个青菜蛋花面疙瘩。 面疙瘩简单快捷易消化,晚上吃正合适。 等他做好晚饭,端出去的时候,就见两个孩子坐在小板凳上,单手撑着脑袋支在桌上,小脑袋一顿一顿的,仿佛快睡着了。 “开饭了。”邵清仪喊了一声,把两个孩子从昏沉沉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见贺长季还在门口煎药,邵清仪便又对他喊了一声:“吃饭了。” 贺长季不慌不忙地起身,应道:“好。” 今晚的晚餐很简单,清汤寡水青菜蛋花面疙瘩,再配上腌制的清爽小菜。 正如贺长季所言,今天大家都有些累了,两个孩子连吃饭都提不起精神,好不容易才梦游似的喝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面疙瘩。 邵清仪也快速吃完了自己的晚餐,然后给孩子们洗漱完,就让他们上床睡觉了。 贺长季胃口大,喝了一碗面疙瘩还不够,正在喝第二碗。 “你今天也要擦身子吧?”邵清仪问道。 经过昨天、前天的锻炼之后,邵清仪已经能够非常自如地帮贺长季擦背了——虽然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嗯。”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今天该换药了。” “换药?”邵清仪愣了愣,然后想起来李大夫写给他的注意事项里好像的确有换药这回事情。 他赶紧从柜子的抽屉里找出李大夫写的纸条,上面有很多注意事项,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每三天要给贺长季换一次药。 李大夫已经把药都磨成了粉,邵清仪只需要把粉末加水调制成膏状,敷在贺长季身上并给他缠上麻布带就行。 这药共有两种,一种是伤药,需要敷在贺长季出血的伤口处,另一种是接骨药,需要敷在贺长季的大腿处。 无论是哪种药,邵清仪都需要先把原先的绑带和药给拆了,并简单擦洗一遍——也就是说,邵清仪的工作从简单的擦背变成了刺激的擦全身!而且擦洗完之后还得给他上药、系绑带! 为什么还有这种刺激的活儿等着他! 邵清仪哭了,这一切都不是一个母胎单身的小零该承受的! 偏偏另一个当事人还一副非常淡定的模样:“需要我帮忙调药吗?” “不,不用。”邵清仪咽了咽口水,“我,我先去调药!” 说着,邵清仪就拿着李大夫给的药冲进了厨房。 李大夫还是准备得比较周到的,他把每次需要用到的药粉都分了小包,并在每包药上注明了用途。 邵清仪根据李大夫的说明,把两种药都调成了膏状,然后端到了卧室。 一进卧室,邵清仪就发现贺长季已经把上半身的绑带拆了一半了! 那光洁强健的肩膀上零星散布着几条或浅或深的伤疤,莫名地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看着贺长季的完美身材,邵清仪感到自己的口水分泌得更快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沉迷美色!邵清仪定了定神,把注意力放在最新的伤口上,李大夫的药效果很好,这回的伤口则已经好了大半,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彻底结痂康复了。 “帮我把这条带子解开。”贺长季听到了邵清仪进屋的声音,对他说道。 “好……”闻言,邵清仪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帮贺长季解背后打的死结。 他的手下,就是灼热光滑的肌肤,贺长季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手心传来,灼得邵清仪的脸都烧了起来。 “还没好吗?”贺长季问。 “快,快了!”邵清仪慌乱回答。 好不容易,他总算解开了这个结。 这根绑带一松开,贺长季的上半身就完全暴露在了邵清仪面前。 好完美的胸肌和腹肌! 邵清仪的泪水从嘴角留了下来。 这就是他当年追求的完美身材啊! “把毛巾给我。”贺长季的话打断了邵清仪的意淫。 “哦,好,好的。”邵清仪赶紧应声,把毛巾搅干,递给了贺长季。 贺长季非常自觉地自己擦洗起来。 看来是不需要自己帮忙了…… 邵清仪有些庆幸又有些遗憾地想到。 没有了绑带束缚的贺长季自行擦完了上半身,又说道:“把药拿过来。” “好,好的。”邵清仪乖乖把药拿了过去,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难道他准备自己换药吗? 结果还真是! 贺长季把药膏敷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开始系绑带,那手法熟练得和李大夫有的一拼。 邵清仪看得咋舌。 这,这已经不是十项全能了,这是百项全能啊! 像是看出了邵清仪的惊讶,贺长季淡淡解释了一句:“以前经常需要给自己包扎。” “打猎竟然这么危险吗?”邵清仪闻言有些惊讶,同时也生出几丝心疼,“所以你背上那些旧伤,都是以前留下的吗?” “是啊……”贺长季有些怀念地应道。 “对了,你这回,到底怎么受伤的?”过了这么些天,邵清仪都忘了问这个,直到今天看到贺长季的伤口,他才突然想起来。 剧情是以邵清宁的视角来展开的。邵清宁当时与贺长季重逢时,已经断腿半年了,书中也只说贺长季是打猎时不慎摔断了,也没具体说到底是如何个不慎法。 “我看到山崖边有株草药,原本想采摘,结果石子上的青苔太滑,我就摔下来了。”贺长季一边系绑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啊!这也太危险了!”邵清仪一想到贺长季孤身一人爬到那悬崖峭壁上,连个安全措施都没有,不禁打了个寒战,说道,“以后可别再这么干了!” 贺长季闻言抬头看向邵清仪,笑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我,我是替孩子们担心,我可不想孩子们成为没爹的小可怜。”邵清仪闻言嘴硬道,“更何况,我给你治病可花了整整二十两银子呢!我当然不能让你白白糟蹋我那二十两银子喽!” 贺长季闻言只是笑,不答话,只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邵清仪见状有些气闷,强调了一句:“我真的没有担心你。” “好,我知道。”贺长季明显一副敷衍的态度,“这根绑带帮我系一下。” “哦,好。”之前还和贺长季闹别扭的邵清仪闻言乖乖应声,帮贺长季系上了绑带。 系完之后,邵清仪才意识到,诶,自己为啥这么听贺长季的话? 来不及多想,邵清仪就听到贺长季又说道:“帮我脱一下裤子。” 脱脱脱,脱裤子?! 邵清仪呆住了,这,这,这…… “怎么了?”贺长季看邵清仪呆愣着,出声问道。 “没,没什么。”邵清仪结结巴巴地回道,他弯腰,捏住贺长季的裤腰,缓缓往下。 贺长季伤的主要就是大腿骨,所以上半身他还能自己拆绑带之类的,下半身就不行了。 邵清仪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又红了,这个姿势让他与贺长季靠得好近,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零点更新哦,看了大家的留言,好像早上六点的最多,那明天开始就先改成早上六点定时更新了~先试一周看看效果……(当然也要看作者的码字速度)如果改时间的话,我会在作话里通知大家的~ 感谢在2020-06-27 21:46:19~2020-06-28 23:2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路上 10瓶;妖萌花嘟 6瓶;不知道叫啥 5瓶;星夜印记~﹃~、K-Stop、「杨大花 2瓶;来日方长、puka世界第一可爱、123木头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他看到曾经在他的梦境中出现过的玩意儿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虽然蛰伏着却也有着骇人的气势。 邵清仪明显感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脸更是烧得不行。 偏偏造成这一切的家伙还好像什么都不懂似的, 疑惑地问道:“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至于还会害羞吧?” 可恶的家伙! 邵清仪恨恨地在心中骂了一句,但脸却是不争气地更烧了。 “你,你的裤子不好脱。”心里把贺长季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实际上邵清仪却只敢用小得跟蚊蝇似的声音解释。 不能认怂啊! 邵清仪心中大喊着, 但此情此景,对于一个从来只敢意淫没有任何实战经验而且此时还正面对着理想型的情场小白来说, 一切都太过刺激。 “那就慢慢来。” 见贺长季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说辞,邵清仪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对自己下了个心理暗示:这是个小盆友,没错, 你正在给小盆友脱裤子。 一旦把身下的贺长季当做幼儿园的小盆友,邵清仪脑子里的那些旖旎情丝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在幼儿园上班总会遇到那么几个因为太过害羞而不敢和老师说尿急或想拉粑粑, 实在憋不住尿了或拉了之后又大哭起来的孩子。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邵清仪手忙脚乱一边安慰小朋友, 一边帮他清洗换裤子。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第N次…… 经历过一次次折磨和考验, 邵清仪早就已经学会了处事不惊以及熟练换裤子的手艺。 思维方式一变换, 邵清仪不但能够干脆利落地帮贺长季脱裤子,还能熟练到令人心疼地给他擦洗腿部。 这个过程期间,邵清仪的脸部表情都不带变化的, 完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擦洗机器。 这下,反倒是热衷于逗弄邵清仪的贺长季有些惊讶了。 难道是自己把人逗得太过?所以生气了? 敷药的工作,依旧是贺长季亲自上阵。 动作熟练的他很快就敷完了药,重新系上了绑带。 邵清仪端着用完的碗和水盆回到了厨房,又擦洗了自己的身体之后才回了卧室。 “晚安。”已经躺下了的贺长季对邵清仪说道。 “晚安。”邵清仪回应道,随后吹灭了蜡烛。 第二天,邵清仪又早早地醒了,与他一起醒来的还有贺长季。 两位家长起了床,一个开始做早饭,一个则开始做轮椅。 听贺长季说要开始动手做轮椅,邵清仪不禁有些担心:“你身上那些伤还没好全呢,不然就先休息两天吧?” 贺长季却摆了摆手:“不碍事。除了腿,其他的都是些皮外伤。” “这样……那你自己小心点儿。”邵清仪嘱咐了一句,便开始忙活起早饭来。 因为最后买的是小崽子而不是可以直接下蛋的母鸡,所以邵清仪又买了点鸡蛋,用作这几日的消耗。 正如胡车夫所言,天天吃鸡蛋在这个时代来说,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得亏贺长季的职业是猎户,比起其他职业来说,获取资金和食物的方式更简单,不然可真经不起这种消耗。 就说地窖那些腊肉腊肠吧,除了他们家,村子里谁家还有这么多肉的? 今天他要做的早餐是他曾经的早餐菜谱中的一个。 邵清仪以前待的阳光幼儿园只给老师提供午餐,所以早餐和晚餐都是需要他们自行解决的。 虽说外面的包子馒头也不贵,但邵清仪还是更喜欢自己做。 至于做什么,直接从做菜app里找到诸如“四十八天不重样早餐”、“一周减脂三明治不重样”之类的菜谱,挑挑拣拣选,再自己制定一个菜谱就可以了。 今天他要做的就是口袋饼。 口袋饼其实与卷饼差不多,只是饼的外形有些不同,趣味性更强也更容易被小孩子接受。 口袋饼的独到之处,就是像口袋一样的烙饼上。 首先自然是和面,邵清仪熟练地加水,揉捏,直到面团光滑无颗粒后,他把整个面团放在了砧板上,开始擀面。 很快,面团就被擀成了厚度约一毫米的面饼。 邵清仪拿起菜刀,在一大张面饼上切出大小合适的长方形面饼,他在面饼上撒了面粉防止黏合,随后将这些长方形的面饼都堆叠在了一起。 在面饼的两侧抹上清水,其他地方则是刷一层菜籽油,对折,把两侧按实黏合,一个口袋的雏形就出来了。 邵清仪没有刷油,他直接用干锅开始烙饼,在火热的锅子的作用下,一个个面做的大口袋就做好了。 万物皆可卷,这口袋饼也是一样,想吃什么都可以加进去。 邵清仪准备的是腌萝卜、小葱、黄瓜、各种酱料和炸鱼块。 可惜没有生菜……也不知道昨天买的那两袋西域种子里会不会有生菜。 邵清仪做完早饭,端到餐桌上,两个孩子也已经醒了,正在给自己穿衣服。 “洗漱完就可以吃早饭了。”邵清仪招呼道。 “好~”两个孩子齐齐应声,然后跑到厨房洗漱去了。 邵清仪有些好奇贺长季的进度,便擦了擦手,出门查看情况。 只见他坐在一把竹椅上,正在用锉刀锉木轮,旁边还有一根直径约有半米的原木和一片未经处理的木片,这显然就是木轮的原材料了。 “该吃饭了。”邵清仪对贺长季说道。 “好。”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把锉得已经成型的木轮放在了一边,拿起旁边的拐杖起了身。 邵清仪看着贺长季身上满是木屑,不禁走上前,掸了掸他衣服上的木屑,随后有些嫌弃地说道:“等会儿吃了早饭,你先给自己做身围裙吧。不然一做木工活儿就满身木屑的,我洗衣服也麻烦。” “好。”贺长季闻言轻笑道,“我等会儿就做,顺便,也给你做一件。” 邵清仪闻言抬首,就看到贺长季正看着自己,本应冷冽的五官此时却非常温和,甚至隐约还能看到几分宠溺。 “好,好啊……”邵清仪蓦然就红了脸。 啊啊啊,都怪蠢作者,为什么要把贺长季塑造得这么帅!贺长季完全就是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我,我去看看孩子们。”说着,邵清仪匆匆逃进了屋里。 看着邵清仪一副仓皇而逃的模样,贺长季的笑容弧度上扬了几分。 还真是容易害羞啊……昨晚那面无表情,肯定是他把人逼得过头了吧? 两个孩子昨晚睡得早,早上又比往常醒得晚,肚子空荡荡的,饿得不得了。 所以对姆父做的新奇又好吃的口袋饼,他们非常捧场,不一会儿功夫就吃了好几个。 比起狼吞虎咽的两个孩子们,贺长季就吃得优雅多了。 虽然优雅,速度却不慢,转眼就吃了三四个。 邵清仪吃了一个就没有再吃。 这两天大概是生病加上劳累,他的体重明显下降了不少。 减肥初见成效,邵清仪必须忍住食欲,才能不让革命成果化为乌有。 但显然,减肥路上的拦路虎不止邵清仪自己的食欲,还有秉承着“为你好”理念坚决让他饿肚子的贺长季。 “怎么不吃了?”贺长季见邵清仪停下了筷子,问道。 “够了。”邵清仪回道,“减肥。” 邵清仪不止一次地在贺长季面前提到过“减肥”这个词,所以贺长季也知道这个词的意义。 “减肥也不是这么减的。”贺长季微微皱眉,不赞同地说道,“你以前总是躺着不走动,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体型。但你现在每日从早忙到晚,消耗这么大,还不吃饭,你这样长期以往,身子怎么吃得消?” 邵清仪刚想解释以他的体脂含量,运动加上节食,是最快最健康的减肥方法,就见贺长季夹了一块饼放在了他的碗里:“乖,至少把这块饼吃了。” “你,你……你这是把我当成平成安了吗?”邵清仪羞恼地质问道,“我都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不会自己吃饭吗?” 贺长季闻言挑眉:“哦?成平成安可都知道饿了吃饭,而你呢?” “这能一样吗?”邵清仪恼道,“我都这么胖了,你看村子里哪有我这么胖的?” “放心,你胖我也喜欢。”贺长季微笑道。 邵清仪的脸更红了,被羞的。 “你,你……我和你说正经的呢!”母胎单身的邵清仪哪里挡得住这种架势,他又气又急,“这些不正经的话,你留给别人说吧!” “你是我的夫郎,我不对你说,对谁说?”贺长季却一脸无辜,“更何况,我说的明明也是正经话啊。” “你,你……”平日里伶牙俐齿的邵清仪,对上贺长季却偏偏词穷了,“总之,我自己心里有数,这个饼你自己吃吧。” 贺长季却不让步:“不行,这个饼你必须得吃。” 见邵清仪一副“不听不听我不听”的姿态,贺长季继续说道:“这样吧,正好我想教孩子们一些防身的功夫,你也跟着一起学。你按照我要求的练习下来,不但每天能吃饱,而且这身肥肉也能下去,你看怎么样?” “真的?”邵清仪闻言惊奇道,“还有这种好事?” “你看我们练家子,有哪几个是有肥膘的?”贺长季说着又笑了,“我身上的腱子肉,你昨日也见识过了。” “咳咳……”说起这个,邵清仪的耳朵又不争气地红透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你的。如果一个月后没有成效……” “如果一个月后没有成效,我任你处置。”贺长季非常硬气地回道。 “行!”邵清仪见贺长季如此笃定,不由得又信了几分,“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首先,把你碗里的饼吃了。”贺长季微笑。 邵清仪看了看碗里的饼。 吃就吃! 他迅速地囫囵吞完了饼,含糊不清地问道:“然后呢?” “明日早起,我自会告诉你该怎么做。”贺长季继续微笑。 邵清仪:…… 行叭,那就明天再说吧。 吃完了早饭,贺长季听话地开始做起了围裙。 他用的布是从柜子里掏出来的一块棕褐色的麻布。 如果不是贺长季自己翻找,邵清仪都不知道这柜子里竟然还藏了布,只能说前·家庭主妇·贺长季藏东西的能力实在是强。 邵清仪洗碗擦桌子的功夫,贺长季非但做完了他和邵清仪的两条大围裙,还顺带做了两条小围裙。 这速度让邵清仪怀疑贺长季是个人形机器。 “你做饭做菜容易弄脏衣服。”已经穿上了自己那条围裙的贺长季,一拐一拐地拿着另一条围裙走了过来,“所以我把你的围裙做成了和孩子们一样的罩衫。” 罩衫也就是在围裙的基础上多了两个袖子,少了条肩带,和围裙一样穿戴方便,防护范围却更大。 “好厉害!”邵清仪忍不住称赞道,罩衫的制作可比围裙复杂多了。 “来,我帮你穿上。”贺长季说着就要帮邵清仪穿。 “诶,我自己来就行!”邵清仪从贺长季手中拿过罩衫,然后就准备给自己套上,结果身上肉多穿得也不少,贺长季做的这件罩衫又比较贴身,就有些卡住了。 贺长季忍不住笑:“我来帮你吧。” 邵清仪没辙了,只得羞恼地背过身,让贺长季帮自己。 贺长季拽了拽卡住的部位,然后又给他系上了背后的带子。 “好了。”贺长季说道。 邵清仪闻言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身上的罩衫,再次感慨道:“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你喜欢就好。”贺长季微笑着说道,“那我继续去做轮椅了。” “好!”邵清仪点了点头,“那我就去把昨天买的种子分一下类吧。” 两个孩子看着邵清仪的工作有趣,便也穿上了罩衫,跟着姆父一起给种子分门别类。 “这个是玉米的种子,颜色是黄的,形状方方正正,很好辨认。”邵清仪一边分,一边给两个孩子做指导,“这种黑色的硬硬的就是西瓜的种子,还有这种长得差不多的是南瓜的种子。” “姆父,那这个是什么种子呀?”成安指着自己面前的一颗黑漆漆的小种子问道。 类似的黑漆漆的小种子很多,邵清仪也认不得,便说道:“像这些分不出类别的种子就另外放一边吧。” “好~”成安乖巧点头,然后继续根据姆父说的要点把面前的这堆种子分开。 成平没有成安那么耐心,才分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 看成平的动作有些随意了起来,邵清仪忍不住出声道:“成平,是觉得无聊了吗?” 被姆父看出了异常的成平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嗯,感觉有点没劲儿。” 成安闻言疑惑地说道:“我觉得还挺好玩的呀?” 邵清仪知道这个世界的汉子和哥儿虽然外表看着都是男性,但实际上是货真价实的两种性别,基因不同,所带来的性格上的影响也自然不同。 成平是小汉子,性格更外向、也更大大咧咧一些,成安是小哥儿,性格内向、心思也更为细腻。 对孩子的教育,邵清仪向来奉行的是“因材施教”的理念,既然成平不喜欢这项枯燥的工作,他也不勉强,反而对他说道:“既然觉得无聊,就把你那部分种子给姆父吧。你可以去看看你阿爹那儿是否有需要帮忙的,也可以练练字看看书。” 成平立马做出了选择:“那我去看看阿爹!” 说着,他就把堆在自己面前的种子挪到了邵清仪前面,而后出门去找贺长季了。 邵清仪与成安两人则继续坐着分种子。 不一会儿,成平又急急忙忙地从屋外进来:“姆父姆父,姥姥又来了。” 邵清仪皱了皱眉,邵母又来做什么? “我去看看。”邵清仪擦了擦手,然后出了门。 邵母这回拎了个篮子,里面装了不知什么东西。 邵清仪先发制人:“娘,你怎么来了?” “清仪啊,听说你们买了鸡苗鸭苗,娘给你们带了点米糠。”邵母这回不但带了东西过来,连态度都比以往好了很多。 虽说这米糠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邵清仪知道以邵母的性格,特地拿着米糠过来已经算是很大方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邵母此来肯定不是单纯送米糠的。 果然,就听邵母继续说道:“你们买了三只鸡,这么多鸡下的蛋肯定不少。你弟弟正长身子,多吃鸡蛋对他的身体好,以后鸡下蛋了,可别忘了给你弟留点。” 啧,就说邵母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觊觎起自家的鸡蛋了。 不过这些鸡下蛋要等到明年春天了,邵清仪毫无负担地应了声“好”,然后就接过了邵母手中的篮子。以后的事情,等临到了再说呗。 “还有件事……”邵母说着,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我听你弟弟说,你们昨日见到邵清宁了?他现在是蔺家的少夫郎?” “是啊,谁知道就那么巧,恰好就遇上了。”邵清仪知道邵清成回家之后肯定会把这个重磅消息告诉邵父邵母,所以他也就没特地跑一趟去通知邵父,结果没想到邵父没来找他,反倒是邵母找来了? “那小蹄子从小就心思重、心眼多,你说他现在当上了蔺家的少夫郎,会不会趁机打击报复我们呀?”邵母忧心忡忡地说道,“尤其是清成,他以后可是要去县城的,这蔺家是大世族,要是想找你弟麻烦,那还不简单?你弟弟的前途,难道就要这样毁于一旦了?” 邵清仪闻言扶额,原来邵母还是个被害妄想症晚期,这么快就已经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了。 还没等他说话,邵母又开始懊恼起来:“当初那张婆子说那户人家的少爷已经病入膏肓,估计活不过几个月时间了。那户人家就是想趁着少爷死前让他成了家,我这才做主把那小蹄子嫁过去冲喜的。谁知道这小蹄子这么好命,那户少爷不但没死还身体越来越好当了权,他也摇身一变成了大世族的少夫郎。这种好事,怎么就偏生让他给遇上了呢?嗐,如果你是个争气的,当初完全可以把你顶替过去……”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邵母和原主的想法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话说,你这样当着儿婿的面说这种话,就不怕儿婿心里有想法吗? 这样想着,邵清仪下意识地看了贺长季一眼。 贺长季背着两人,闷声做着手上的活儿,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也是,之前邵母那么骂他,他都没生气。 不过他也没主动和邵母打招呼就是了。 见邵母还在念叨邵清仪当初眼光不够长远,白白浪费了好机会,邵清仪开口打断了邵母的话:“娘,孩子面前,你说这些做什么。至于大哥,我想他应该是不会主动来打击报复我们的。” “真的吗?”邵母闻言大喜,“那你说,他会愿意帮你弟弟铺路吗?” 邵清仪之前就猜想邵母会不会存了让邵清宁提携邵清成的心思,如今听她这么一说,不由暗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大哥当少夫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如果要打击报复的话,早就已经行动了。”邵清仪先是安慰邵母,给了胡萝卜之后,邵清仪又敲起了棍棒,“虽说如此,铺路的事情还是先缓缓为好。娘你也说了,我们与他之前的关系不佳,现在刚得知他在蔺家就凑上去让他帮忙,万一惹得他不快真产生了打击报复的想法,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出嫁的哥儿帮娘家兄弟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邵母却有些不甘心,“我们和他的关系虽然不好,但他和你弟弟之间可无怨无仇。而且你弟弟是邵家唯一的汉子,若是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了,对他来说不也是多了分倚仗?” “话虽如此,但他究竟怎么想的,我们现在谁也说不好。”邵清仪有理有据地劝说邵母打消念头,“总之我们先接触接触,看看他对我们的态度,再做打算。” “你说得也对。”邵母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以后你去县城都带上你弟弟吧,让他也多见见世面,最好能在那小蹄子面前讨些好处。平白地让那小蹄子占了所有便宜,我心里真是不甘心。” 对于邵母这种人,邵清仪是真的有些无语。既看不起人家,又想着从人家那儿拿好处,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不过他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如果她作死,最后害得还是自己这一家人,于是邵清仪继续说道:“娘,你要是真想从他那儿讨到好处,至少得先把自己的态度改改。你这一口一个‘小蹄子’的,人听了心里肯定不舒服。” “嗨,我这不也就和你私下里这么说说嘛。”邵母狡辩道,见邵清仪还是一脸不赞同,她讪讪道,“好吧,我之后会注意的,定不会让那小蹄……清宁察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8 23:20:28~2020-06-29 21:2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大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邵母愿意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对邵清仪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他可不想因为邵母与邵清宁再产生什么矛盾。 送走了邵母,邵清仪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工作。 分完种类,邵清仪用纸包了起来,并在纸上标注了里面放的种子类别。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这些种子就算发了芽也不一定能熬过冬天,所以邵清仪准备等明天春天再播种。 分完了种子,邵清仪拿着之前邵母给的米糠准备起家禽的饲料来。 现代的鸡饲料是以玉米为主,辅以其他材料的, 邵清仪现在仅有几颗玉米种子,自然舍不得用这些种子**饲料,所以他就干脆米糠加菜叶搅拌搅拌, 直接充当饲料了。 不过,这米糠的量也不多,吃个一两天就没了……过些日子就是村民们收割的日子, 到时候去其他人家那儿再要一些米糠吧…… 邵清仪一边琢磨着,一边把做好的饲料倒入了事先放置的瓦盆里。 一群小崽子们饿了一晚上了,看到食物一窝蜂地拥了上来抢食, 那场景相当热闹。 “姆父, 小鸡小鸭还有小鹅它们吃得好开心呀!”成安开心地说道。 而成平更是觉得喂食这个工作有趣极了, 毛遂自荐道:“姆父,以后喂食的工作都交给我吧,我一定把它们都养得肥肥胖胖的!” “那饲料也由你来拌?”邵清仪笑道。 “没问题!”成平挺起胸膛,打着包票说道。 “行,那这项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以后我们家能不能吃上蛋, 就全看成平你了!”养殖家畜并不是什么难事,既然成平想揽这个活儿,邵清仪自然也就顺水推舟,正式把这些家禽们一日三餐的任务交给了他。 “好!”成平闻言,挺起腰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我一定好好干!” 成安见状有些羡慕,他忍不住问道:“姆父,我能不能也和成平一起养小鸡们?” 邵清仪微笑着说道:“我已经把家畜养殖的工作全权交给成平了,你如果想和成平一起养的话,就要先得到成平的同意。” 闻言,成安问成平道:“哥哥,我能和你一起养吗?” 成平爽快地答应了:“当然啦,你是我弟弟嘛!” “谢谢哥哥!”成安闻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着两个孩子兄友弟恭的样子,邵清仪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你们在家里陪着你们阿爹吧,姆父等会儿要出去一趟。”邵清仪脱下身上的罩衫,对两个孩子说道。 “姆父你要去哪儿啊?”两个孩子问。 “我去你王召哥哥家。”邵清仪回道。 “我们能一起去吗?”成平成安齐齐问道。 “这……”一起去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样就只有贺长季一人留在家中了。 像是知道邵清仪心中所想,还在外面忙活的贺长季突然开口道:“你就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吧。” “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邵清仪再次确认道。 “我能有什么问题,你们去吧。”贺长季回道。 看着虽然断了条腿但经常比自己还灵活的贺长季,邵清仪点了点头,然后就带上两个孩子一起去了王召家。 他是来给王家送钱的。 昨天的几坛酒卖了二十两有余,根据他之前和王家人说好的比例,他们可以拿到一半的收益。 王家的建筑面积也不小,他家是典型的木结构房, 其余的房间则都用来酿酒和储藏酿好的酒了。 邵清仪到王家的时候,王吉明正在教王召酿酒技巧,是王吉明的妻子杜红霞招待的他。 杜红霞也是水弯村本地人,小时候曾经被原主欺负过,所以与原主关系并不好。 不过这些天经过家里人与邵清仪的接触发现邵清仪有了很大改变之后,她对邵清仪的态度也亲密了不少。 “先喝杯茶。”杜红霞热情地带着邵清仪到了客厅,给他倒了杯水,又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桃子,“我去叫我们当家的。” “好,那就麻烦红霞姐了。”邵清仪颔首。 不一会儿,满头大汗的王吉明就进了屋:“弟夫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邵清仪微笑着把已经分出来的收益递给了王吉明:“王大哥,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卖酒的分成,总共十两三十文,你收好。” “竟然有这么多?”王吉明又惊又喜,“现在外头的酒都卖这么贵了吗?” “当然不是所有酒都能卖出这个价格的。”邵清仪闻言笑道,“你们家酿出来的酒那是涪城独一份的,酒水甘甜爽口,果香浓郁,自然能卖出这个价格。”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吉明喜滋滋地收了银子。 邵清仪看他这模样,也不像是不爱钱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道:“既然王大哥家中其实也有银两的需求,为何不把家里的酒都卖出去呢?而且我听说之前也有外村的酒坊高薪聘请王大哥吧?” “嗐,银子谁不喜欢?但比起银子,祖宗留下的祖训更需要遵守啊!”王吉明解释道。 “祖训?”邵清仪更加疑惑了。 “弟夫你有所不知。”说着,王吉明就把自己为何不卖酒也不出村的原因告诉了邵清仪。 原来水弯村两百年前还是片荒地。 当时局势动荡,战乱频起。 一些世代交好的能工巧匠担忧自家的传承会在战乱中断绝,于是就一齐找到了水弯村这个易守难攻的宝地,各自留下一支血脉,让他们留守水弯村,传承本族技巧。 两百多年过去了,改朝换代多次后,他们依旧恪守祖先的遗训,专心本族技巧,确保家族传承。 “这两百多年就没人出去过?”邵清仪疑惑道。 “怎么没有?”王吉明说道,“村子里的年轻人其实也出去了不少了,只是出去的多是没能继承祖上的手艺的。而像我们这种继承了父辈传下来的,即使想出去也会被父母拦着,现在上有老下有小,更不可能出去了。” 听王吉明这意思,其实他内心还是想出村的,只是苦于祖训而已。 “即使如此,向外出售总还是可以的吧?”邵清仪又问道。 “我们这些人的使命是守住祖先传承下来的技艺,少量出售无妨,但量大了就怕引来其他人的觊觎。”王吉明叹了口气,“其实以前还好,村子里做什么行当的都有,大家自给自足没什么问题。但这两百多年过去了,也不是所有人家都守住了自己的传承,就比如说你们邵家……” 说着,他顿了顿,看向邵清仪,挠了挠头解释了一句:“我说话直,弟夫你可别放心上。” “无妨无妨,王大哥愿意和我讲这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邵清仪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们村子里就你父亲一个石匠,但他不仅整日醉醺醺的,手艺还没学到家。现在村里要用石料都得从村外扛回来,费时费力还费钱,所以这些年大家建新房都首选木头了。”王吉明继续说道,“这是有替代品的,还好点。像我们小时候那会儿,负责织布的秋家娘子难产去了,只留下一个五岁的女儿和入赘的夫君。秋家的织布手艺向来是传女不传男的,那几年我们村子的布匹都得去外面买,后来有了胡家夫夫开的商铺,才方便了许多。” 邵清仪真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那现在村民们都是什么想法呢?”邵清仪借着这个机会探起了口风。 “大家伙儿也都习惯村里的生活了。”王吉明回道,“虽说会有些不方便,但我们村子靠着这易守难攻的地势,顺利度过了不下十次的战乱和侵袭,也成功守住了老祖宗们的传承。” 王吉明又道:“你也出过村,知道我们下山那条路有多难走,如果不熟悉的话,不一会儿就会迷失在丛林中,根本找不到我们村子。我这酿酒的手艺啊,其实根本比不上祖先们,只是外面的酿酒师传承断绝得比我们要严重得多,所以才显得我的手艺高超了。” “这样……”邵清仪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出售村民们自家生产的商品的事情,就还是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从王家出来,邵清仪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趟胡家的商铺。 他准备买点黄豆做点豆腐,多余的豆渣还能给小鸡小鸭们当饲料。 结果刚到胡家商铺,胡家夫郎就说有事和他商谈。 邵清仪不明所以地在胡家夫郎的邀请下,带着孩子们一起进了里屋。 胡家夫郎给他们倒了茶,然后就说明了自己的请求。 原来他是想和邵清仪合作。 胡车夫带着邵清仪一行人跑了那么多家世族,自然也清楚了邵清仪做的是什么买卖,回来与自己的夫郎一说,胡家夫郎就萌生了与邵清仪合作的想法。 胡家的商铺也收村民们的商品,比如贺家之前猎来的那些皮草就都是卖给了胡家的商铺。 但胡车夫没有其他的门路,也就是按照统一价卖给商行,赚点差价而已。 现在邵清仪与世族搭上了线,胡家夫郎就想着两家合作。 村民们不爱出村,都已经习惯了在胡家商铺出售自家生产的商品。胡家依旧负责回收货物,而邵清仪则负责将货物卖出去。 直接卖给大世族的价格自然会比卖给商行高一些,如果这些世族有额外需求的话,也可以接受小批量定制,让双方都能受益。 邵清仪听了胡家夫郎的这些想法心中有些意动。 但之前去过王家,了解了这些村民们的真实想法之后,邵清仪又觉得光考虑赚不赚钱,而不考虑其他,也会有些不太妥当。 “胡家夫郎,你的提议我非常感兴趣。”邵清仪想了想,这样回复道,“但我还需要回家和我夫君商议商议,晚点再给你答复,你看行吗?” “好吧。”没有立即与邵清仪达成合作,胡家夫郎有些失望,不过他闻言还是点了点头,“那就静候佳音了。” 最终,邵清仪买了黄豆和其他的一些必需品,就告辞离开了。 邵清仪回到家中,贺长季还在院子里认真地刨木头。 只见他跨坐在长板凳上,双手一左一右握住刨子的两边,他用挤压的力气固定住放在板凳上的木头,一下一下地刨着木条。 他的身体充满韵律地一次次起伏,肌肉很有节奏感地一次次紧实又一次次舒展,强劲有力的双臂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展现出强健的阳刚之美。 这个男人,真帅啊…… 原本思绪还沉浸在与胡家合作的利弊分析中的邵清仪,在看到这一幕时,忍不住犯起了花痴。 两个孩子已经率先推开栅栏门,欢天喜地地喊道:“阿爹,我们回来啦!” 贺长季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停下了动作,转身看向孩子们,脸上露出慈爱的笑:“看你们这满头大汗的,先进屋喝点水去。” “好!”成平成安闻言进了屋,邵清仪则是拎着刚买的东西走到了贺长季身边。 “买的什么?”贺长季问。 “黄豆,准备做点豆腐。”邵清仪答了句,然后看了看贺长季的进度,“你这轮椅,什么时候能完成呢?” “最快也得明天了。”贺长季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虽是秋日,日头却依旧很猛烈,两个孩子不过是那么跑了一会儿就出了汗,一直坐在这大太阳底下干活的贺长季就更是如此,“家里没有石磨,你要做豆腐的话得去宋家借他家的石磨用。” “知道了。”邵清仪应了声,看着贺长季刚擦过的额头又满是汗水,便说道,“我去给你拿块毛巾来。” “好。”贺长季点头。 邵清仪把黄豆先浸泡了起来,然后拿了块湿毛巾又盛了碗水。 “先喝点水。”邵清仪把碗递给贺长季。 贺长季爽朗一笑:“多谢。” 然后端起碗一口饮尽。 他喝得太急,两缕水从碗边沿溢出,从嘴角滑到下巴再流过脖颈最后滑入胸膛不见了踪影。 看着这性感的画面,邵清仪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刚才,胡家夫郎说想与我们合作。”没敢多看的邵清仪转移了视线,与贺长季谈起了正事。 “合作?”喝完了水的贺长季把碗递还给邵清仪,又接过湿毛巾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最后把毛巾挂在了脖子上,问道,“怎么合作?” 邵清仪就把胡家夫郎刚才说的又与贺长季复述了一遍。 “我今天去王家,王大哥恰好和我说了村里人之所以不愿意出村的缘由。”邵清仪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担心万一我们太出风头,引起其他势力对水弯村的觊觎,那我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贺长季想了想,提议道:“古往今来,弱小就会受人欺负,既如此,何不找个强大的势力作为倚靠?” “你是说……”听了贺长季的提议,邵清仪心中也有了些想法,“我们去和世族合作?” 贺长季点了点头:“皇城之外,世族就是地头蛇。蔺家在涪城权大势大,你与蔺家少夫郎又有血缘亲情,这就是天然的靠山。蔺家重利,只要给到足够的利益,他们定然会同意合作的。” 邵清仪双臂交叉抱于胸前,认真思考着与邵清宁合作、共同发展的可能性。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他正想夸赞贺长季的足智多谋,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听起来,贺长季非常了解世族和蔺家? 从剧情来看,在原主作死之前,贺长季与蔺家应该是没有任何接触的,他不应该会知道蔺家的事情啊! 所以,贺长季是从哪儿得知的这些信息? 疑惑驱使着邵清仪问出了声:“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了解这些世族似的?” 贺长季闻言,笑道:“我好歹也在外那么多年,当今局势如何,我肯定比你清楚。” 听贺长季这么一解释,邵清仪觉得也有道理。 对于贺长季曾经的经历,他有些好奇了起来:“说起来,你十几岁就离家学艺,学的就是打猎的技术吗?” “算是吧。”贺长季的笑容敛了敛,低头继续干活,“我跟着师傅学武。”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邵清仪不禁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哪个男人心里没个武侠梦呢? 小时候他还想过如果他爹妈把他扔在少林寺门口,他就能做少林武僧了。 不过后来大了,知道少林寺距离魔都远的很,他能被放在魔都的孤儿院已经很幸运了,小时候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自然也就没了。 “说起来,你昨晚不是说要教我们习武吗?”邵清仪又想起这回事情来。 “嗯。”贺长季自然没忘了这件事情,“明天一大早,我就教你们基本功。” “好!”邵清仪有些期待了起来。 他端着碗,转身正要回厨房,却又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忙说道:“对了,我想把我们家重建一番。” “重建?”贺长季抬头,疑惑地看向邵清仪。 “孩子们长大了也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总是和阿爹姆父们住在一起也不是办法。”邵清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屋后不是有一大片空地吗?造个更大更舒适的房子完全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需要多少投入了。” 贺长季闻言,沉吟片刻,答道:“重建可以,不过得先缓缓。我的伤需要些时间才能恢复,如果在我受伤的期间重建,你会很辛苦。更何况,重建需要银两、材料、人力和时间,具体怎么建,我们也需要好好商量商量,着急不得。” 顿了顿,他又说道:“而且我不是已经在做双层床了吗?有了双层床,孩子们也有了自己的空间,这样情况就会好很多。” 邵清仪想了想,觉得贺长季说得也有道理,就暂且把这个事情放下了。 他转身,正要离开,就听贺长季提醒道:“别忘了喝药。” 邵清仪:“……好” 邵清仪把熬了个把时辰的药汤倒入了碗中,放凉,然后苦着脸喝完了它。 这药,真的太难喝了! 一想到这么难喝的药还得再喝上两天,邵清仪整个人都不好了。 “姆父喝水~”成安说着,给邵清仪端了碗水。 “好。”邵清仪喝了水,冲淡了口腔中的药味,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姆父,我们中午吃什么呀?”成平又问道。 中午……邵清仪想起来自己昨天本来是想做顿麻辣大餐的,结果却因为大伙儿都太累了,变成了清新养生疙瘩汤。 昨晚休息够了,今天大家都精神十足的,是时候让大伙儿感受一下辣椒的魅力了! “中午吃水煮鱼!”邵清仪当下就做出了决定。 “水煮鱼?”成平成安互看了一眼,水煮鱼是什么? “水煮鱼比炸鱼块还好吃嘛?”成平问道。 “水煮鱼和炸鱼块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哦。”邵清仪笑着说道,“你们吃了就知道味道了。” “好~”两个孩子期待地看着邵清仪。 既然要做水煮鱼,肯定得准备些材料。 首先是辣椒。 邵清仪昨天买的辣椒都是干辣椒。 他用刀把这些干辣椒剖开,取出里面的辣椒籽儿——这些种子都是有几率发芽的,种好了明年就又能有新鲜辣椒了。 取出辣椒籽儿之后,邵清仪把辣椒切碎,然后拿出一个石臼,开始碾磨辣椒粉。 磨完辣椒粉,他又磨了黑胡椒粉、白胡椒粉,磨完的这些粉末都装进了小罐子以备取用。 鱼自然还是得去河里捕捞。 不过老是去河里捕捞也不是办法,水弯村的河里之所以有这么多肥美的鱼,是因为村民们都不爱吃,常年累月才积累起了这个量。 像他这样隔三岔五就去抓个一两桶鱼回来,这河里的鱼数量必然会骤减,最终造成生态的破坏。 所以在贺长季提议与世族合作之后,邵清仪就在考虑要不要搞个水产养殖基地。 不然天天薅羊毛,这河里的鱼迟早有一天得被薅完。 但这河是大家的,他们一户人家做不了主,真要搞水产养殖,也肯定得以集体的名义来搞,不然村民们心里肯定不舒服。 算了,这事也先缓缓吧。 这回邵清仪只抓了四条鱼,除了鱼之外,他还抓了一些河虾与螃蟹,正好用来做香辣虾和香辣蟹。 这些河鱼个头不大,邵清仪杀了两条鱼,剖腹刮鳞之后,用小刀将鱼刺挑净,然后开始片鱼。 水煮鱼的鱼片不是越薄越好,恰到好处的厚度才能让人既不觉得太厚,又能有满足感。 两条鱼都片完后,邵清仪用淀粉和盐把鱼肉腌制了起来。 趁着腌制的这个空挡,邵清仪又开始处理捕来的虾蟹。 洗净食材,裹上一层面衣,下锅油炸,在滋滋滋的悦耳响声中炸到外表金黄。 把炸好的虾蟹捞出沥油,同时舀出锅里多余的油,加入辣椒末、蒜末、姜末、花椒粒大火煸炒出香味,然后再倒入已经炸过一遍的虾蟹,加入酱油、料酒、糖,大火翻炒直至入味,最后撒上葱花翻炒几下,就能出锅装盘啦。 头一次做辣菜,担心几人会吃不习惯,所以邵清仪又另外炒了几个时蔬。 此时,鱼片也已经腌制得差不多了,邵清仪开始烧水,用剩余的鱼骨鱼头炖煮鱼汤。 等到这水煮得咕噜咕噜直翻腾了,就可以下腌制好的鱼片了。 这水煮鱼呢,正宗的是应该用豆芽垫底的,但邵清仪刚买的黄豆,哪可能那么快就出豆芽,只能用其他的菜代替了。 煮好的鱼片捞出来摆在垫了菜的汤碗里,倒上厚厚的一层辣子,也就是辣椒粉,之后就是注入灵魂的时刻——浇热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9 21:27:29~2020-06-30 22:0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uy 4瓶;babyjoyce620、123木头人、柠檬黄的酸柠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章 “哇, 好香啊~”热油浇在辣子上的香味引得孩子们齐齐赞叹道。 邵清仪笑了笑,然后吩咐道:“去叫你们阿爹过来吃午饭。” “好!”成平立马一溜烟地出门大喊,“阿爹,吃午饭啦!姆父做了好香好香的水煮鱼呢!” 院子里的贺长季一听, 水煮鱼?邵清仪又做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一进屋,他就看到了今天的重头戏——一大盆红艳艳的鱼片。 这就是成平说的“水煮鱼”? 正想着,邵清仪就笑盈盈地端着米饭走了出来:“这就是用昨天买的辣椒做的菜,风味独特哦。” 贺长季看邵清仪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直觉这里面有诈。 难道,这菜的味道不好吃? 不可能! 这个念头一出来,贺长季自己就把它否决了。 邵清仪不可能允许自己端出不好吃的食物, 所以,这道菜的味道应该没问题。 那么,就是这个红彤彤的辣椒可能有什么猫腻? “尝尝!”邵清仪挑了挑眉, 语气里带着些挑衅。 贺长季眉头微皱,但还是夹起一块鱼片,放入口中。 瞬间, 从未感受过的**滋味让舌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嘶, 好烫! 但又不是因为温度高而感受到的烫, 是另一种独特的刺痛感。 随着鱼肉滋味在这种**中被细细品出,那种回味强烈的刺痛感却又变得回味无穷,衬得那鱼肉细腻鲜嫩、入口即化。 看贺长季神色丝毫未变,邵清仪不禁觉得有些无趣,开口问道:“如何?” “不错。”说着, 贺长季又夹了一块,完全没被这辣度打倒的样子。 虽说水煮鱼的辣味其实也还好,但那是对经常吃辣、对辣有抗性的人而言,贺长季头一次吃,怎么会表现得这么淡定?! 难道这个世界的辣椒和现代的辣椒不同? 正想着,就见成平发出了一声惨叫:“好辣!姆父,这个鱼好辣啊!” 成安还没夹,一看成平这模样,他就吓得不敢吃了。 邵清仪把一早准备好的水杯递给成平:“喝点水解解辣。” 成平咕噜咕噜喝下了一整杯水,才觉得终于舒服了一些。 “你们俩吃不了辣的,在水里涮涮再吃。”邵清仪有个女同事就是吃不了辣却又偏偏想吃,就用涮水这种方式吃,被其他同事批为失去灵魂的吃法。 他给孩子们一人一碗水,专门用来涮辣味。 两个孩子乖乖地夹了鱼片涮了辣,这才吃了起来。 “好吃~”用水涮过之后,鱼片的辣味少了很多,鱼肉的鲜味凸显了出现,连成安这种小孩子也能接受。 而吃过原味的水煮鱼片再吃涮过水的鱼片的成平却觉得,这么吃好像少了点滋味。 “怎么了?”邵清仪见成平神色有异,出声问道。 “我觉得,好像还是直接吃比较好吃。”成平挠了挠头,“我再尝尝。” 邵清仪闻言笑了:“你不怕再被辣到?” “不怕,不就是辣嘛!”成平憨憨地发言,并再一次夹起一块水煮鱼片,再一次被辣得嗷嗷叫,偏偏还不愿妥协,又第三次夹起吃了起来。 这般几次之后,成平红肿着嘴唇,口齿不清地说道:“姆父,我觉得,好像也没那么辣了。” 邵清仪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性格还真是倔强:“快喝点水吧,看你那嘴唇都成什么样了。” “哦……”成平乖乖喝了水,然后又难以自制地向水煮鱼下了筷子。 另一个同样对水煮鱼很感兴趣的人就是贺长季了,他在成平下筷子的期间已经接连吃了好几块,一副越吃越上瘾的势头。 “好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大好呢,少吃点辣的。”邵清仪见状赶紧拦到,“多吃点蔬菜吧。” “还有成平也是,这辣的多吃了容易上火,到时候苦的可是你自己。”邵清仪又对成平说道。 “苦?”成平没理解姆父的意思,“鱼肉不苦呀?” 邵清仪有些哭笑不得,他总不能在餐桌上解释说是吃辣会导致便秘吧? “先吃饭,吃完我再想和你解释。”邵清仪道。 “哦……好吧……”成平有些遗憾,但还是乖乖听从了姆父的话。 贺长季虽然也觉得这辣味很对胃口,但既然邵清仪说不宜多吃,他自然也和成平一样选择了听从邵清仪的建议。 大概是因为辣菜开胃的缘故,这餐饭,大家的食量都比往日大了很多。 吃了饭,邵清仪整理了碗筷,给两个孩子念了绘本上的故事,哄着他们睡了午觉,然后拿着字典继续学习起来。 在外忙活的贺长季进屋拿工具的时候,就看到邵清仪正认真地翻着字典,并拿着毛笔正在写着什么。 他凑过去一看。 “邵清仪……贺长季……贺成平……贺成安……” 竟是在拿一家人名字练字。 只是那字歪歪扭扭,实在说不上好看。 见贺长季凑了过来,知道自己字丑的邵清仪有点脸红:“写得不好看……” 贺长季轻笑道:“是你的写法不对。” “诶?”邵清仪抬头看向贺长季,“我是按照描红本上的笔画写的呀?” “不是说笔画顺序的问题。”贺长季说着,端了把椅子坐在了贺长季身边,用右手握住贺长季的右手,带着他写字,“你看,这个笔画在这里要用力、在这里则提起,这样写出来的字才好看。” 邵清仪还没见过贺长季写的字。 但这会儿,他被他握着手,两人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贴在了一起,耳边是他磁性的教导声伴随着温热的呼吸,这一切都让邵清仪几乎大脑缺氧,根本无力思考其他。 贺长季怎么可能没注意到邵清仪的耳尖都已经红透? 他无声地轻笑着,故意问道:“学会了吗?” 全程脑子热成浆糊的邵清仪羞愧道:“还,还没。” “那我们再来一次。”说着,他继续握着邵清仪的手,教他如何写字。 这么一次两次之后,邵清仪总算学会了各个笔画的要点。 “我自己来试试。”已经红成个大苹果的邵清仪对贺长季说道。 贺长季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邵清仪的手,心中暗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手这么滑嫩呢? 邵清仪回忆着刚才被带着写字时的那种感觉,提笔练习了几次。 “不错。”贺夫子赞许道。 “都是夫子教导得好!”邵清仪对着贺长季粲然一笑。 贺长季也笑道:“有问题可以问我,邵学子。” 两人互相调侃了一句,然后又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两个孩子便醒了。 见姆父在认真学习,他们也加入了学习的行列。 一时间,贺家满是浓浓的学习氛围。 贺长季一回头,看到一大两小都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不禁莞尔一笑。 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平凡幸福吗? 正想着,他就听到门外有人在喊。 一扭头,就看到自己的老丈人。 “长季啊,清仪在家吗?”老丈人今天好像没喝酒,看着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在家。您找他有什么事吗?”对于老丈人,贺长季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我有点事情找他。”邵父闻言一喜,然后就推门走了进来。 贺长季便提醒屋内的邵清仪前来迎接。 邵清仪一听邵父来了,就知道他肯定是为了邵清宁而来。 果然,邵父刚一坐下,连茶都顾不得喝,张口就问:“清仪,听说你们这一次,见到清宁了?” “嗯。”邵清仪点头。 “他……他过得好吗?”邵父眼眶微红,激动地问道。 “他现在是蔺家的少夫郎,应该是过得不错。”邵清仪回道。 “清仪啊……你能详细和我说说你们见面时的情景吗?”邵父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他显然对邵清宁的现状依旧非常关心。 邵清仪就把当时两人见面的情况描述了一番,重点介绍了邵清宁现在的衣着打扮、气场派头。 “这么说起来,清宁现在的确是过上好日子了……”邵父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样一来,我也能安心了。” 邵清仪看着邵父一副释然的表情,内心有些无语,当初邵清宁被邵母送去冲喜的时候你没点反对意见,现在反倒想做慈父了? “对了,阿爹,这个还给你。”邵清仪想起了邵父之前给的钱袋,他还给了邵父,并说道,“这里面的钱我没动,您还是自己放着吧。” 邵父有些愣怔地看了看邵清仪,忽的笑了,说道:“清仪,这里面的钱你就拿着吧。你长这么大,我都没给过你零花钱吧?这些钱,就当是这么多年缺漏的零花钱吧!” 邵清仪闻言惊讶了,这不像是邵父会做的事情啊?以邵父以往的性格,他不应该是拿着这笔钱去买醉吗? 见邵清仪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邵父认真道:“多亏了你上回带来的炸鱼块,让我从醉梦里醒了过来。我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清宁,现在得知清宁过得也好,我心里就踏实了。我想明白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弟弟还小,你母亲又不事生产,我作为家中唯一的汉子,不能再这么醉生梦死下去了。” “您的意思是……?”邵清仪闻言更惊讶了。 这是,浪子回头的节奏? “当初清宁姆父还在的时候,常常督促我要好好钻研祖上留下的技艺。那段时光,是我过得最充实的日子。”邵父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年轻的光彩,“他去世之后,我一蹶不振,连清宁都无心照顾,于是就娶了你母亲。” 邵清仪安静地听着,没作声。 “现在想想,我真是一步错,步步错……”邵父叹了口气,“我没能照顾好清宁,也没能好好教导你和清成,我实在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我也不奢求能得到你们的原谅,只要知道你们过得都好就够了。至于清成,他年纪还小,还需要父亲的教导。”说着,邵父的语气变得坚定了起来,“你母亲做的那些荒唐事,也是时候有人管管了。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再也不酗酒了。我要重新捡起祖宗们留下的手艺,并教给清成,绝不能让我们邵家的传承就此断绝。” 听邵父说了这么多,邵清仪也有些触动:“您能这么想,真是再好不过了。” “清仪啊,以前阿爹也没能好好教导你,导致你年纪轻轻犯下了许多错事。”邵父又说道,“幸好如今,阴差阳错的,你和清宁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好日子。阿爹我是真的没想到,清仪你竟然有一天能变成今天这样,其实以前阿爹也很担心你和长季未来的生活,现在看来,阿爹是多虑了。” 邵清仪闻言愣了愣,他没想到邵父竟然也曾经关心过原主? 邵清仪是孤儿,从未感受过来自父母的关怀。但是想到他对自己学生、对成平成安的感情,他觉得自己大概有些理解邵父对原主的感情了。 “阿爹,我现在已经彻底变了,以后我也一定会好好过日子,不会再做那些荒唐事了。”邵清仪认真对邵父说道。 同时,他也在心中默默对邵父说了句对不起。他不是他心中的那个邵清仪,他的到来,导致了真正的邵清仪的离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过失杀害了一个人——虽然那是一个纸片人。 “你和长季好好过日子。”邵父不知道邵清仪心中所想,他握着邵清仪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邵清仪应下了。 送走邵父,邵清仪心中还有点感慨万千。 “怎么了?”贺长季没听到屋内父子俩的对话,见邵清仪神色有异,便问道。 “我阿爹说,他今后要戒酒了。”邵清仪回道,“还说要捡起邵家祖传的手艺,并把手艺教给清成。” 贺长季也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回道:“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邵清仪点了点头,又道,“他还说,以后会对我母亲多加管束。” 贺长季闻言更惊讶了,从他知道起,邵父对邵母就是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而现在邵父竟然说要管教邵母?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总归,都是好事。”贺长季想了想,说道,“岳母有的时候做的事情也的确过分了些。” “是啊……”邵清仪应了句,然后又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嗯?”贺长季不明白为什么邵清仪又突然发出了这样的感概。 读出了贺长季眼中的问题,邵清仪回道:“没什么,只是刚才阿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了一些嘱托,我有些感慨罢了。” “嘱托了什么?”贺长季又问。 “也没什么,就,让我们俩好好过日子之类的。”之前邵父这么说的时候,邵清仪答应得好好的,这会儿当着贺长季的面,他反倒有些说不出口了。 说完这句,他都没敢继续看贺长季,扭头就往屋里去:“我去宋家磨豆子去。” 贺长季反应过来邵清仪说的什么,不禁笑着摇头,随后又继续低头做自己的活儿了。 难为情的邵清仪进了厨房,查看自己泡的黄豆。 干黄豆已经被泡得胀大了一倍,的确已经可以拿去磨了。 他把泡好的黄豆装进了桶里,走出厨房。 两个孩子见状也想跟着一起去,反正两个孩子也没什么事情,邵清仪就让他们跟着了。 这两天趁着捕鱼买菜的时间,邵清仪算是把水弯村每家每户的位置都摸了个遍。 宋家距离贺家不远,走个三百米就到了。 宋家是做豆腐及各类豆制品的,因为豆制品保质期很短的原因,他们家每日的豆制品量很少,堪堪满足村民们的需求而已。 本来呢,要吃豆腐直接向宋家人买就是了,但邵清仪想顺便再做点豆干作为零食,需要的量比较多,所以就干脆还是自己从头做了。 宋家当家的叫做宋洪兴,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汉子。他也是之前救了贺长季的几人之一,前些天刚来过贺家吃饭,所以对邵清仪有很大的改观。 也是因为这层原因,邵清仪才敢这么直接地就提着黄豆上门去借石磨。 宋家因为要做豆腐的原因,有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石磨,适应不同的需求。 而村子里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石磨,偶尔需要磨个粉或是汁的,就会来宋家借他们的石磨。 水弯村村民还是很友善的,经常互帮互助,像宋家借石磨从来没管人家要过什么回报,不过村民们还是会自发地给点回礼作为答谢。 昨天把家里的存活都给卖完了,没有回礼可送的邵清仪准备得明天再做些麻花给宋家人当回礼。 很快,邵清仪就到了宋家门口。 宋家的房子和王家的房子有些相似,只是更为古朴和简陋。 宋家只在上午卖豆腐和豆制品,所以此刻,檀色的大门紧闭着。 邵清仪上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一个清越的声音:“谁呀?” “宋家夫郎,我是贺家的,我想借你们的石磨一用。”邵清仪朗声答道。 随后,就听到有人走向了门口,然后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 一个身穿藏青色短打,眉心有着一点红色孕痣的中年夫郎,出现在邵清仪面前。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邵清仪一番,然后展颜笑道:“稀客呀,来,请进请进。” 根据邵清仪的记忆,宋家夫郎与原主的关系不咸不淡。 他此刻的热情,应该是因为上回宋洪兴去贺家吃了餐饭的缘故。 见邵清仪拿的是黄豆,宋家夫郎有些惊讶:“贺家夫郎这是准备做豆腐?” 邵清仪点了点头,担心宋家夫郎误会,他又解释了一句:“我想用豆腐做点小吃,用量比较大,所以得自己做。” 宋家夫郎闻言笑道:“你要是需要,下回和我们直接说就是。我们家的豆腐虽然每日供应的量不大,但主要还是因为我们村子人不多,每天的豆腐需求本身就不大的缘故!你要是提前和我们说了,我们完全可以多做一些量的。” 邵清仪闻言有些惊讶,随后反应过来,是他自己思维定势了,习惯了现代的饥饿营销,还以为宋家也是搞饥饿营销呢,没想到纯粹是因为需求量不大的缘故啊! “好,那下次就直接麻烦你和宋大哥了。”邵清仪回道。 “嘿,这哪有什么麻烦的!”宋家夫郎乐呵呵地说道,“我们巴不得多卖出去一些豆腐呢!还不是因为豆腐以及豆制品放个几天就馊了,我们也不敢做太多,就担心卖不出去,既浪费材料又浪费精力。” 听宋家夫郎这么一说,邵清仪有些意动。 他看了看宋家院子里摆的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石磨,再看看宋家的大大小小的一堆孩子,这如果马力全开,完全可以变成一个小型食品加工厂了! 见邵清仪看向自家的孩子们,宋家夫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家里孩子多,有些闹,请见谅。” 而此时,宋家的几个孩子也已经好奇地看了过来。 他们都听说过邵清仪的“威名”,所以一时间没敢过来,只是好奇地看着邵清仪身边的两个孩子,这是他们以前认识的贺成平、贺成安吗?怎么现在漂亮得都跟小仙童似的? 宋家夫郎也注意到了两个孩子的变化,惊讶道:“贺家夫郎,你家这俩孩子可真水灵!” 说着,他对比了一下自家的几个孩子,发现与贺家的两个娃娃一比,自家的孩子干瘦黝黑,像是没吃饱饭似的。 邵清仪听宋家夫郎夸两个孩子,谦虚地回道:“哪里哪里。” 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显露出了几分得意。 毕竟他穿书以来,可就一直专心养着娃呢! “贺家夫郎可有什么育儿诀窍?”宋家夫郎是真羡慕了,他生了六个孩子,汉子、哥儿、女儿都有,平日里也没少补营养,怎么偏生就长得没人家水灵呢? 见宋家夫郎有讨教的意思,邵清仪也不藏私,把什么营养均衡、睡眠充足、运动锻炼、劳逸结合之类的知识点一一传授。 听了邵清仪的一番话,宋家夫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30 22:00:18~2020-07-01 20:2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生十里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邵清仪教了宋家夫郎养儿育儿的小知识,宋家夫郎也投桃报李, 认真教邵清仪如何使用石磨。 “石磨一次性不能磨太多, 须得耐心来。”宋家夫郎教导道,“你要磨豆浆, 就得这样一边加豆子, 一边加水,水不要加多,免得豆子还没磨细就被水冲了出来。” “嗯嗯!”邵清仪看着宋家夫郎动作娴熟地用石磨磨着豆浆,认真学习,把其中的要点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你这个豆子泡得时间还可以再久一点,豆子泡得越久,磨出来的豆浆就越是顺滑。”宋家夫郎又说道, “不过这种程度也可以,只是要多花费些时间和力气。” “好的, 我下回多泡一会儿!”邵清仪立马应道。 “磨的时候呢, 要按照这样的顺序来, 不能倒着磨 。”宋家夫郎继续演示道,“像这样, 慢慢地磨, 一次两次三次的,就会有豆浆流出来了。如果觉得豆浆还不够细, 也可以在磨完一遍之后再磨第二遍。” “好的,我知道了。”邵清仪认真点头。 “磨豆浆其实很简单,要点我也都和你说明了。”宋家夫郎说着, 笑眯眯地把位置让给了邵清仪,“你来试试吧。” 邵清仪还从来没有用过石磨呢,刚才看宋家夫郎教学就已经有些心痒痒了,这会儿终于轮到他了,他有些小激动。 按照宋家夫郎刚才教的方式,邵清仪很快就磨出了细腻的豆浆。 “很好,就这样一直转就行了。”宋家夫郎满意地点评道。 邵清仪觉得,磨豆子这活儿应该很减肥。 才磨了几圈他就觉得有些气喘吁吁了。 宋家夫郎见状笑道:“贺家夫郎看来体力不佳啊,得多练练。” 邵清仪闻言有些脸红,虽说穿书后干了不少活,但大部分都是不怎么需要用到力气的工作,磨豆浆这份工作对他而言的确有些过于累了。 “你们平日里都是这样手工磨的吗?”邵清仪磨了一会儿,停下了擦汗休息,并疑惑地问道。 “当然。”宋家夫郎反倒疑惑问道,“不这样磨,还能怎么磨?” “比如……让牲畜磨之类的?”邵清仪想了想,回道。 “牲畜?你是说,牛?”听邵清仪这么一说,宋家夫郎也考虑起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牛的话,可倒是可以。但是村子里只有老杨家养了两头牛,春耕季节村子里都是去他家借牛用的。为了磨个豆浆特地去借牛,不划算!” 邵清仪思索了片刻,又道:“那,骡子呢?” “骡子?那是什么?”宋家夫郎疑惑道。 “骡子就是驴和马杂交的动物……”看宋家夫郎依旧一脸疑惑的表情,邵清仪知道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骡子这种存在了。 听了邵清仪的解释之后,宋家夫郎回道:“马倒是有,驴也未曾见过。只是这一匹马的价格也不便宜,况且以我们家目前的豆浆需求,根本没必要用这些外力。” “也是……”邵清仪想到宋家目前的豆腐产量,的确没必要用上畜力。 果然还是自己太弱鸡太懒了啊……人家天天磨都吃得消,自己才磨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累了。 邵清仪无奈地想到。 看姆父和宋家夫郎在磨豆浆,成平成安两个孩子觉得好玩,也想磨着玩儿。 “这不方便吧……”邵清仪这么说着,看向宋家夫郎。 却见他笑道:“不碍事,那边的小石磨就是我家孩子们用的,他们想玩就让他们玩吧。” 说着,他又招呼自家的几个孩子出来教两个小弟弟如何使用石磨。 宋家的几个孩子早就已经对长得粉妆玉琢的成平成安产生了兴趣,听自家姆父招呼,他们一溜烟地就跑了过来。 宋家的六个孩子,最大的是个汉子,今年十五岁了,最小的是个哥儿,今年也有六岁了。 宋家的所有孩子都比成平成安的年纪大,他们纷纷以哥哥姐姐自居,把自己学的磨豆浆技巧倾囊相授。 看几个孩子玩在了一起,邵清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果然孩子们还是得多和其他孩子接触接触,看他们笑得多开心! “怎么不见宋大哥?”邵清仪一边问,一边继续磨起了豆浆。 “张家儿子要娶媳妇儿了,他帮忙去干力气活了。”宋家夫郎闻言轻叹了一声,“我们家孩子多,平日里的开销也大,而且孩子们也渐渐长大了,得早点给他们准备好聘礼嫁妆,所以除了卖豆腐外,他也会去找些简单的力气活干。” 刚一来宋家,邵清仪就觉得宋家的经济条件似乎很一般。 如今听宋家夫郎这么一说,他更觉得宋家应该是有不小的经济问题。 邵清仪原本就在琢磨可以开发哪些新产品,如今见宋家有赚钱的需求,不禁开口道:“宋家夫郎,我在涪城那边有些卖货的门路,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与我合作。” “诶?”宋家夫郎愣了一愣,然后狂喜道,“什么门路?” “我先前做了些吃食去涪城卖,吸引了一些世族大家的兴趣,于是便与他们约定要长期合作。”邵清仪回道,“只是我现在手头上有的吃食种类还太少,所以一时间还撑不起场面。我今日之所以会来磨豆浆,也是想试试能不能用豆腐做些小零食。” 邵清仪越说,宋家夫郎的眼睛就瞪得越大。 贺家夫郎竟然能把吃食卖到涪城的世族去?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门路! 而且还要长期合作?这,这简直就是挖到了金矿啊! “你需要多少豆腐?”宋家夫郎激动地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邵清仪摇了摇头,“毕竟成品还没出来。等成品出来之后,我先拿一些去试探试探情况,一旦有人喜欢,这豆腐的需求量肯定就不会少了!” “那可太好了!”宋家夫郎越发激动了,“你要多少豆腐,我们都能够供应!” 看宋家夫郎已经激动得仿佛有大批订单在眼前一样,邵清仪反倒有些心虚了,这万一豆干研发没成功……宋家夫郎得多失望啊…… “这事儿,不一定能成……”邵清仪委婉地提醒道。 “没事,至少比现在多就行!”宋家夫郎却非常乐观,“我们那口子要是知道以后能多做些豆腐,他大概得乐疯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嗐,我刚嫁给他那会儿,家里差点就因为他每天做太多豆腐卖不完浪费而过不下去了。还是我再三劝说,他才终于同意减量,一直减到了现在的平衡状态。我知道我家那口子,还是更喜欢做豆腐的老本行,可卖豆腐挣不了钱,家里这么一大口人要养,不去干劳力活,哪有收入呢?” 虽然知道水弯村这些工匠传人的使命,但邵清仪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们就没考虑搬去涪城吗?以你们的手艺,去了涪城肯定能挣大钱吧?” “也考虑过……”宋家夫郎无奈道,“但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水弯村,家人朋友都在这里,去了涪城除了能多赚些钱就没别的好处,再加上我们这日子也没到完全过不下去的地步,所以最后也就放弃了。” 邵清仪点了点头:“也对。” 他一个穿书人士,本身与这里的人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如果他遇到宋家这种情况,他能够毫不犹豫地做出去涪城这种决定。 但水弯村的本土村民,都是对这片土地和村民们有着深深眷恋的,如果不是别无他选,他们是不会做出背井离乡的决定的。 磨豆浆是件很枯燥乏味考验耐心的工作,幸好有宋家夫郎在一旁陪邵清仪聊天解闷,不然邵清仪还真撑不到结束。 宋家夫郎说,他下回只需要再把黄豆泡得久一点,就不用这么累了。 邵清仪却是想着,下回需要豆腐还是直接来宋家买吧。 看着磨出来的浓浓的一桶豆浆,邵清仪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这可真真是汗水凝结的成果。 “这些豆渣,你还要吗?”宋家夫郎指着磨出来的豆渣问道,“如果不要的话,我就收起来堆肥了。” “要的要的。”邵清仪赶紧说道,“我们家刚买了几只鸡鸭崽子,这豆渣正好能做饲料。” “这样吗?那以后来我们家拿取吧!”宋家夫郎大方地说道,“我们家堆积的豆渣实在太多,只能用来做肥料了。你们既然有更好的用途,就拿去用吧。” “那真是太谢谢了!”邵清仪惊喜道,他早上还在为鸡鸭鹅们的伙食苦恼,没想到下午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最终,邵清仪拎着一桶豆浆、一桶豆渣,带着两个玩得很开心但同样也浑身酸痛的孩子回了家。 贺长季见邵清仪出去的时候是一个桶,回来了却变成了两个桶,不禁笑道:“你这怎么出去一趟,还多带回来些东西?” “宋家夫郎太热情,听说我要拿豆渣喂鸡鸭之后,就把自家这些天存下来的那些豆渣都给了我。”邵清仪也是无奈了,“不过这样一来,这些小崽子们的饲料倒是不用愁了。” “承了人一个情,下回还得记得还回去。”贺长季提醒道。 “这还用你说?”邵清仪说着,傲娇地瞥了贺长季一眼,见他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原本升起来的那股子莫名的被看轻的怒气也消了下去,解释道,“我看宋家非常想把自家的豆腐卖出去,所以就准备在之后的商品清单上加上宋家的豆制品。” 贺长季闻言道:“豆制品不易储存吧?” “是啊,这是目前最大的难题了。”对于这个问题,邵清仪也有些苦恼。 放在现代,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直接用塑料袋真空包装之后就行。 但在这个科技落后的世界,连塑料都没有,更不用说真空包装了。 如何延长这些食物的保质期,这的确需要好好研究研究。 否则别说宋家的豆制品了,就是他自己做的那些东西,也很难长时间储存,影响售货期限和售货半径。 除了塑料袋之外……还有什么能够真空包装的呢? 真空罐头? 可是这里也没有玻璃罐或者铁皮罐头啊…… 等等,玻璃罐? 邵清仪忽的就想起了之前去涪城时看到的胡商贩卖的琉璃碗,因为对玻璃碗见怪不怪,所以他完全忽视了那花里胡哨很有□□十年代气息的碗。 但现在回头想想,玻璃的制造好像也不算太难?他完全可以做出玻璃瓶,然后再用热胀冷缩的办法,用软木塞把瓶口封起来! 一旦这个方法可行,不但是豆制品,其他的食物也都可以用这种方式储存,从而达到延长保质期的效果了! 不过玻璃在这个世界算起来应该是奢侈品吧?比起豆制品,玻璃瓶的做法对这个世界的人或许而言价值更大? 用玻璃瓶来储存食物,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就和用金碗吃饭差不多吧?要是真这么干了,估计会引来更多麻烦吧? 不行不行,还是得好好想想。 邵清仪把刚才的念头打了下去,这要是真做出来玻璃瓶,那可真的是要惹火上身了! 想想其他的替代品吧…… 便宜、常见、不起眼…… 很快,邵清仪就想到了答案:陶瓷! 用陶瓷制品同样可以达到玻璃的效果,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去搞好和陈家夫郎的关系了。 他可还记得贺长季说过,去年他因为一把梳子和陈家夫郎打了一架。 虽说哥儿与女人有性别上的区别,但在心眼这方面却差不多大。 打了一架这种仇,应该不是这么好和解的…… 邵清仪忍不住叹了口气,原主留给自己的烂摊子还真多。 一旁的贺长季见邵清仪一会儿面露喜色,一会儿满脸愁容,不禁好奇道:“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和陈家夫郎和好……”邵清仪苦恼地说道,“以后需要用到瓷器瓦罐的地方很多,如果不与陈家夫郎搞好关系,估计得吃大苦头。” 贺长季没想到他竟是在烦心这件事情。 对于哥儿间的这些恩恩怨怨的,他也没有什么处理经验,只能提议道:“不然,你给他送点炸鱼块,也许他会看到食物的面上,原谅你?” “炸鱼块又不是什么万能的东西,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解决的?”邵清仪闻言,哭笑不得道,“况且我之前都和他打了一架了,他脾气定是个倔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吃的就原谅我啊?” 贺长季却说道:“你们当初不就是因为一口吃的结了怨,之后又因为一把梳子产生了争执,最后才打了起来的吗?” “诶?啊……是这样吗?”邵清仪打起了哈哈,“我都记不清了。” 贺长季继续说道:“你们最初结怨是在陆家的喜宴上,陆家与你娘家有些亲戚关系,陆家小女儿出嫁,我们受邀去吃喜酒,正好和陈家夫郎安排在了同一桌。” “好,好像是这样……”邵清仪努力翻找着这方面的记忆,可惜却一点都没找到,只能顺着贺长季说的话应道,“所以你觉得,我拿着吃的过去找他道歉,他会原谅我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贺长季摇了摇头,“既然你诚心想与他和好,总得多多尝试不是?” “你说的对。”邵清仪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刚才贺长季的话说到一半被自己打断了,便继续问道,“那个,之前我和陈家夫郎的事情,我也记不大清了,你能,详细和我说说嘛?我也好注意着点。” “其实也没什么。”贺长季答道,“也就是你们听说甲鱼壳可以美容,同时想吃,然后就吵起来了。最后,你娘做主,把桌上的甲鱼壳给了清成,说小孩子吃了也补。” “那梳子,又是怎么回事?”邵清仪又问道。 “郑老爷子用做家具剩下的边角料做了几把梳子,他终身未娶,家里只有两个小徒弟,用不到这么多梳子,就放话说村子里谁喜欢就自个儿拿去。结果你和陈家夫郎同时看中了一把梳子,谁也不想让谁,结果就打起来了。”贺长季把自己知道的统统告诉了邵清仪。 邵清仪这么一听,这陈家夫郎不像是喜欢吃,而是更看中美容养颜、梳妆打扮啊! 这可真是触及他的盲点了。 他一个大男人,哪知道这些啊! 如果陈家夫郎喜欢健身锻炼的话,他倒还能和他沟通交流,梳妆打扮什么的,这实在太为难他了。 算了,还是先去把这豆浆煮了吧…… 邵清仪拎起两个桶进了厨房。 宋家夫郎给的豆渣都是最近几天集起来的,虽然还没腐烂,但也得尽快用掉。 邵清仪就吩咐两个孩子把豆渣和米糠拌在一块儿,再去给那些小崽子们喂一些。 两个孩子开开心心地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邵清仪则是开始煮豆浆。 如果要喝豆浆的话,直接把磨好的豆浆煮熟就可以喝了,邵清仪准备等会儿留出一些豆浆,给贺长季和两个孩子当饮料喝。 这豆腐的做法,他还是在幼儿园的课上学会的。 幼儿园里会有一些实践课,请一些传统手艺人来给小朋友们教学。其中有一次就是教如何制作豆腐。 邵清仪作为带班老师,自然也跟着一起学习了。 但还在现代社会的时候,邵清仪要想吃豆腐,直接去超市或菜市场买就行。甚至路边都有商贩推着辆车在小区门口叫卖,购买非常方便,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虽说是学会了,但毕竟没有自己尝试过。今天这一尝试,他才深觉小小的豆腐都是那么的来之不易。 煮了大约半小时,生豆浆就开始沸腾了。但邵清仪并没有动作,他记得教学的老师特地强调过,生豆浆会有假沸现象,刚开始沸腾的时候并不是真正沸腾了,还需要再煮个十分钟才行。 喝了假沸的豆浆容易拉肚子,所以无论是做豆腐还是做豆腐脑,都需要把豆浆完全煮沸了才能继续下一步。 又煮了一会儿之后,邵清仪把沸腾的豆浆盛到了空桶中,然后往里缓慢加盐卤水,并进行搅拌。 这盐卤水是宋家夫郎给他的。 煮熟的豆浆很快就在盐卤水作用下凝固了起来,形成了大量的絮状物。 静置到絮状物沉淀,与水彻底分层之后,邵清仪用勺子把上面的水舀净,然后把桶里的絮状物系数倒在了白色纱布上。 拎起纱布,邵清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模具,把豆腐脑放入其中压实,挤出水,这样自制豆腐就完成了。 这自己做豆腐实在是有些太累了,邵清仪再次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自己动手做。 买豆腐吃它不香吗? 不过等到晚上吃着自己手工做的豆腐炒出来的家常豆腐时,邵清仪就把后悔抛之脑后了! 自己做的豆腐,真香! 两个孩子和贺长季也同样吃得很开心,吸饱了鲜美微甜酱汁的外皮,软嫩的内芯,还带点微微的辣味,开胃又好吃。 吃过晚饭,这一天就又快过去了。 邵清仪把洗碗用下的水拿去浇了菜地。 之前种下的葱白已经抽出了细长的叶子、长得郁郁葱葱,野菜种子还没发芽,扦插的枸杞枝干长出了新叶,应该是成活了。 虽然目前他的菜园子还很空荡,但他相信明年的这个时候,他肯定能大丰收! “在看什么?”在两个孩子帮助下,把自己的木匠工具收进了柴房的贺长季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 “我在看这些菜呢。”邵清仪有些遗憾道,“可惜现在的季节不是时候,不然真想把这一片空荡荡的都给填上。” “你要真想把这儿都种满,也可以去山上移栽些野果树来。”贺长季提议道,“又能吃,又遮阴。” “野果树?”邵清仪一听来了兴趣,“山上都有什么野果树?” “有梨子、柿子,山苺、山捻子、酸枣之类的果子更是随处可见。”贺长季回忆说,“这会儿的季节正是这些野果成熟的时候,要是肯花时间,一天就能摘不少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买的鸡毛菜种子到啦,据说20天就能成熟~希望一个月后能吃到自己种的鸡毛菜~ 今年作者君还自己种了蓝莓,是某宝上的带花带果的那种,但最终只吃到了两颗超酸的蓝莓果子,其余的都在不知不觉中被麻雀吃完了…… 另外还买了柠檬,据说8月份会成熟,期待~ 作者君除了码字之外,就比较喜欢种这些花花草草之类的,不过今年突然觉得种菜种果树也挺好的,不但能看还能吃哈哈哈。前段时间买了各种香草幼苗,大概是因为雨水充足,小小的苗长势惊人,现在已经完全长成了一大株,吃不完了哈哈哈! 至于为什么今天的作话那么多……大概是因为实在写不出小剧场吧!哭泣.jpg 感谢在2020-07-01 20:28:53~2020-07-02 19:5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生十里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真的嘛!”邵清仪两眼放光, 只是看到贺长季的拐杖之后,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 说道,“可惜你的腿伤了, 不然倒是可以让你带着去山里摘些野果子回来。” 贺长季笑道:“那就等我腿伤好了再去, 春天正是移栽的好时候。” “好!”邵清仪有些期待地答应了。 “阿爹,姆父, 今天的星星好亮啊!”两个孩子被天上的浩瀚星空所吸引了。 “今天的风也凉快,不然, 我们搬凳子出来,在院子里乘会儿凉再睡觉吧。”邵清仪提议。 于是很快, 院子里就多了两大两小四把凳子。 坐在凳子上, 看着璀璨的星空, 邵清仪蓦然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 转眼, 他竟然已经在这个书中的世界里, 生活了这么多了天吗? 苍穹之下, 人类是那么渺小, 邵清仪看着无边的星空, 想到曾经熟悉的一切都已经离自己而去,而自己可能会在这个小山村生活一辈子, 他的内心不禁生出一丝怅然与落寞。 “今晚的星空,真的好美啊……”下意识地,他发出了这样一声悠长的感慨。 “是啊……”贺长季说着,看了邵清仪一眼, 发现他的眼中少了平日里的光彩,脸上的神情也有些落寞,不禁轻声问道,“怎么了?看你情绪好像有点低落?” 邵清仪没想到贺长季竟然这么敏锐,他想了想,回道:“你说,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他所知道的角色未来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改变了,那么以后,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未来吗?”贺长季闻言,也看向星罗棋布的夜空,“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肯定会比现在更好吧?” “是吗?”邵清仪闻言,看了眼贺长季,在满天星空的光芒映射下,贺长季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格外深沉。 一想到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男人,曾经是与他隔了一个次元的书中角色,邵清仪就越发觉得不真实感变得更加强烈。 他把视线也同样转向了漫天繁星,这个世界的星星,似乎比现代世界要更多更亮也更加不真切。 一时间,两个家长都陷入了沉默。 忽的,成平突然出声说道:“未来,我和成安肯定就长大了!长大之后就可以帮阿爹和姆父做更多的事情啦!” 成安也附和道:“嗯嗯!未来,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的!” 听着孩子们稚气的言语,邵清仪忍不住失笑,心中的那丝怅然也跟着消失了:“看我们俩,还不如两个孩子想得开。时间总会过去,未来总会到来,与其想着未来,不如做好当下。” 贺长季闻言也笑了:“你说得对。” 巨大的苍穹下,一家人看着星空聊着天,直到吹拂到身上的风有了丝冷意,才进屋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家全家人都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贺先生武术课堂的第一课,三位学员都非常重视,不用他人说,就自觉起了床,洗漱完毕,等着贺先生教导。 今天的贺长季终于不用再拄着拐儿了。 比所有人起得都要早的他,不但完成了轮椅最后的组装工作,还熟悉了几遍轮椅的操作方式,此时他正熟练地带着手套推着木轮,向三人靠近。 “哇,这个看起来好好玩!”成平双眼放光地对贺长季说道,“阿爹,你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 “这是为了方便你阿爹行动才做的,可不是玩具!”邵清仪没好气地轻轻拍了拍成平的脑袋,“你想要玩具的话,让你阿爹给你做其他的。” 被姆父拍了脑袋的成平吐了吐舌头,然后继续两眼放光地说道:“其他的也可以!” 邵清仪则是仔细打量着贺长季做好的轮椅。 比起现代的轮椅,用木头做出来的轮椅看起来更笨拙一些。 在邵清仪描述的功能基础上,贺长季对轮椅也做了自己的改进。首先是后面多了个可以拆卸的筐,其次他在两个大木轮上裹了一层塞了棉花的布用来防震,另外,他还做了两根登山杖似的木棍,据他所说这个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目前来看,贺长季的这把轮椅做得非常成功。 “都站直了。”贺先生一出声就威严十足,三人闻言立马听话地站得笔直。 “习武的第一步,就是练好基本功。”坐在轮椅上的贺长季气势不减,沉声说道,“从今天起,每天扎马步,就是你们要练习的基本功!” “是!”邵清仪带头喊道。 两个孩子也齐齐应声。 “现在,我就教你们怎么扎马步:双腿分开,与肩同宽,下蹲,脚尖转向前方,腰胯向下,双膝向前打开,双手握拳,置于腰侧,掌心朝上。”贺长季一边说,一边严格地指出三人的问题,“腰再往下,背挺直,身体不要晃!” 听着贺长季严厉的呵斥声,邵清仪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大学军训的时候。 “很好,保持现在的动作不要动。”贺长季说着,点燃了他提前准备好的香,“这株香燃尽后允许你们休息片刻,但在那之前,你们都必须保持住现在的姿势!一旦有人没忍住,所有人都延长一倍时长!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依旧是邵清仪领着两个孩子们保证道。 两个孩子刚开始还觉得好玩,但很快就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虽然他们依旧乖乖地保持着扎马步的动作,但眼睛却已经咕噜噜地转了起来,试图找一个阿爹没有看到的时候,悄悄做些小动作。 “都站好了!如果不想拖累其他人,就不要有其他的小心思!”贺教官显然经验丰富,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出了两个孩子的小心思,出声道。 呜呜呜,阿爹好凶! 两个孩子苦着一张脸,为了不拖累姆父,他们只得乖乖站着,继续维持着马步的姿势。 而邵清仪同样没轻松到哪里去。 扎马步的动作简单,但要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却很难。 他已经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肩膀、后背、腰、大腿、小腿已经有些酸痛了。 不行,他必须得忍住,这可是难得的习武机会! 要是第一天就放弃了,以后贺长季肯定不会再同意让他习武了!他可不想被贺长季看轻。 而且他要给孩子们做好榜样,不能让孩子们觉得自己的姆父是个没有毅力、轻言放弃的人! 邵清仪开始做起了深呼吸。这是健身时经常用到的办法,靠着缓慢的深呼吸来让身体适应肌肉在过度使用时产生的酸痛感。 成平成安毕竟是两个孩子,维持着一个姿势站了这么久,身体难免有些晃动。 “身体不要晃!”贺长季又一次出声呵斥道。 两个孩子闻言再次挺直了腰背,他们的额上渗出了汗水,但贺长季却并不心软,继续说道:“想想你们是为了什么而练武的!你们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弱小,是为了家人不再受他人欺凌!平时多流汗,战场少流血!” 听了贺长季的这番话,三人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没错,他们此刻的努力和坚持,是为了未来能让家人们过得更好!他们不想再因为弱小而被其他人欺负了! 刚开始扎着马步的时候,邵清仪和两个孩子心中还有一丝动摇,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身体渐渐习惯了肌肉的酸痛,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之后,扎马步似乎也没那么累了。 直到贺长季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休息一下。”一大二小才发现,第一株香竟然已经烧完了! 邵清仪整个后背都湿了,他出了一身汗。 胖的人本来就容易出汗,扎马步这个动作虽然不是什么剧烈运动,但却很消耗意志力,再加上随着太阳渐渐升起,天气也变得闷热了起来,汗就出得更多了。 但他的精神却非常清醒,大概是因为大脑放空了很长时间,从而达到了冥想的效果,他感觉脑子前所未有的轻松。 “姆父,我要喝水……”成平有气无力地说道。 “先不要休息。”邵清仪却说道,“和姆父一起做拉伸,这样能让刚得到锻炼的肌肉线条变得更加优美流畅。” “拉伸?”一旁的贺长季没听说过这个词,有些疑惑。 随后,贺长季就看到邵清仪双手交叉举过头顶同时身体微微后仰,之后又弯腰向下用手指尽可能地去触碰脚背,把两条腿拉得笔直。 这样上下来回拉伸几次之后,邵清仪又向前跨出一大步,膝盖弯曲,后腿蹬直,向下压腿。 这些古怪的举动,把贺长季都看愣了。 成平成安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明白邵清仪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们知道姆父肯定不会害他们的,所以即使他们的身体很疲惫,但他们还是乖乖地学着姆父的样子做起了拉伸的动作。 一大二小做拉伸的这一幕刚好被邻居黄大爷瞧见了,他紧张地对黄大妈说道:“老婆子老婆子,你看这贺家大大小小是不是都得了失心疯了?还有那贺长季坐的椅子也古怪得很,竟然还能自己动!” 黄大妈见状也非常疑惑,不过她还是比较相信贺长季的人品的,她说道:“这,失心疯应当不至于……不过自从贺长季摔了腿之后,贺家人就都变得怪怪的,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贺家一家四口哪里能想到,自己一家人的行为举止又一次让邻居黄大爷黄大妈产生了困惑。 得亏黄大爷黄大妈不是喜欢八卦的人,不然估计村子里早就已经流传起贺家人被鬼上身了之类的谣言。 一大二小做完了拉伸动作,又喝了一点水,然后又开始了第二轮的扎马步动作。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不用贺长季特地强调,他们就能够维持住标准的马步动作并岿然不动了。 对他们的表现,贺长季非常满意。 无论是邵清仪还是两个孩子,他们的意志力都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强。 习武最怕的就是不能吃苦,只要能吃苦,再差的天赋都能有所回报。 休息了大约五分钟之后,贺长季开始烧起了第二支香。 第二支香烧完,邵清仪又带着两个做了一遍拉伸动作,贺长季这才说道:“第一天的练习就先到这儿了。这样的练习要持续十天,十天后我会教你们其他东西。” “好!”一大二小齐声应道。 为了练武,一家三口都还没吃饭。 邵清仪进了厨房,开始生火烧水准备做早饭,两个孩子则是提着那桶混合好的饲料去喂小鸡小鸭们了。 贺长季跟着邵清仪进了厨房,推着轮椅坐到了正在生火的邵清仪身边,夸道:“你今天练得很不错。” 邵清仪的脸被生起来的灶火照得泛红,闻言,他眉眼一弯:“真的吗?” 想了想,他又说道:“应该是因为今天只是练马步,动作比较简单吧!” 贺长季却摇了摇头:“扎马步虽然简单,但要在一柱香时间内都维持同一动作却非常不易。你和孩子们都是第一天锻炼,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听了贺长季这评价,邵清仪心里高兴,嘴上还谦虚道:“哪里哪里。” 贺长季看着邵清仪明明有些小得意却依旧故作谦虚的模样不禁有些莞尔。 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真的变了很多。” 一听贺长季这话,邵清仪就有些紧张了:“哪,哪里?人都是会成长的嘛!” “你说得对。”贺长季嘴角微勾,同意了邵清仪的说法,然后补充道,“我很喜欢现在的你。” 听到这句近乎表白的直白话语,邵清仪的心骤然停了一瞬,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说的话却是:“那,那是,我现在可招人喜欢了!” 贺长季闻言,挑了挑眉:“比如?” “比如说,成平成安啦,高虎王召啦,还有之前来我家吃饭的那几个,不都很喜欢我嘛?”邵清仪掰着指头举例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虽说,是喜欢我做的菜吧……” 听邵清仪这么说,贺长季不禁失笑。 他不怀好意地凑到邵清仪耳边,轻声道:“他们的喜欢,和我的喜欢,不是同一个喜欢。” 贺长季磁性好听的声音在邵清仪耳边直接炸开,让邵清仪原本就因为灶火而有些热的脸烧了起来,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要跳出嗓子眼来。 贺长季这是在撩他吗? 有,有点心动…… 只是一想到,贺长季根本不知道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邵清仪”了,贺长季撩的人也不是真正的他,邵清仪那颗扑通扑通的心就渐渐冷却了下来,脸色也由红转白。 贺长季敏锐地发现了邵清仪的变化。 嗯?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还没等他细问,给小鸡小鸭喂完食的两个孩子齐齐进了厨房,叽叽喳喳问道:“姆父姆父,饺子还没好吗?” 邵清仪掩去失落,调整了一下心情,强笑道:“快了快了。” 因为今早要练武,所以邵清仪在昨晚就准备好了饺子皮和饺子馅儿,并包了足够四人吃的份量。 “锅里的水快开了,你先让一让吧。”邵清仪起身,对一旁的贺长季说道。 贺长季眼看着邵清仪神色不对,很想弄明白他究竟是怎么了,但他又不知道直接问出口是否太唐突反倒让邵清仪反感。他只得按住不发,默默控制着轮椅往后挪了几步,给邵清仪让出了位置。 邵清仪抿了抿嘴,他没有看贺长季,径直走到了灶台前。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 他把提前包好的饺子放入了沸水中,然后加了些凉水,等到水再一次沸腾之后,他又加了一次凉水,这样共加了三次凉水,饺子也都浮到水面之后,邵清仪这才把饺子盛到了碗里。 碗里已经提前加了紫菜、酱油、盐之类的调味品,滚烫的热水一下去,紫菜的香味就弥漫了开来。 邵清仪端着两碗盛好的饺子放到了餐桌上,贺长季则端了另外两碗,由成平成安推着轮椅,也放在了餐桌上。 家里最多的就是腊肉腊肠,所以今天的饺子馅儿就是腊肠馅儿的。除了腊肠之外,邵清仪还加了香菇丁、炒鸡蛋,用酱油、糖、盐调了味。 一口下去,饺子馅儿多皮薄,再加上鲜美的汤,味道好极了。 俩孩子一会儿功夫就吃下去好几个,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他们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花式彩虹屁夸赞做出这么好吃的饺子的姆父,可以说是深谙彩虹屁的精髓了。 而一旁的两位家长,今天却都有些沉默。 贺长季偷偷地瞄了眼邵清仪,见他闷头吃着饺子,一言不发,不禁满是疑窦。 难道是刚才逗得太过,所以生气了? 贺长季不解地猜测道。 可是之前不也是这么逗的吗,他并没有生气呀? 没有恋爱经验的贺长季,这会儿也摸不清邵清仪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情绪失落,只得假装不经意地再偷摸摸瞟几眼,看看他的情绪恢复了没。 一直到吃完饭,贺长季都没有见邵清仪的情绪恢复过来。 “我帮你一起整理。”贺长季说着,就想帮邵清仪一起整理碗筷。 “不用了,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邵清仪却拒绝了贺长季的好意,一个人把所有的碗筷一起拿到了厨房里。 两个孩子这会儿也感觉姆父有点怪怪,他们看着阿爹,小声问道:“阿爹,姆父为什么好像有点不太高兴呀?” 贺长季心说我要是知道,也不至于在这儿纳闷了。 不过阿爹的威严还是要维护的,贺长季板着脸道:“你们该去学习了。” 闻言,两个孩子嘟起了嘴,却还是乖乖听从了阿爹的命令了。 见两个孩子各自拿了本描红本认真练字之后,贺长季这才推着轮椅到了厨房门口往里看了看。 邵清仪正在认真洗碗,神色平静。 要不要去问问他生气的原因呢? 贺长季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去做双层床。等双层床做好了,邵清仪应该就会开心起来了吧? 见贺长季离开了,邵清仪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在洗碗,但厨房就这么点大,余光还是能瞟到门口的情况的,之所以假装没看到,自然是因为不想让氛围太过尴尬。 刚才吃早饭的时候,他就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连吃到嘴里的食物都少了几分味道,所以他完全不希望这样的氛围继续出现。 但一想起刚刚贺长季对他说的话,邵清仪心里还是泛起了一阵酸楚。 他现在对贺长季的感情非常复杂。 刚穿书的时候,他对贺长季的感情是心疼和侥幸。 作为读者,他对这个配角攻很有好感,对因为恶毒男配的愚蠢行为而导致他残疾的事实而感到痛心。 所以在穿书之后,他除了心疼这个角色之外,还为他正好穿到了贺长季刚摔断腿的时候、还有挽救他的腿的可能性而感到侥幸。 而在贺长季醒来之后,他对他的感情则是气愤和无语。 他一心想着贺长季能够好起来,结果贺长季一醒来不但就对他态度恶劣,而且言语举止也和中的描述截然不同,这一下子就降低了他对贺长季的印象分。 再后来,他发现贺长季的确如中描述的那种,很有责任感,而且比起中布景板似的角色设定,真实的贺长季身强体壮、十项全能,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老攻人选。 但,问题是…… 他是个穿书人士啊! 他不是贺长季真正的夫郎啊! 刚穿书的时候,他的所有想法就是,成平成安两个孩子受了太多苦,他要好好补偿他们,让他们能够幸福快乐地成长,对贺长季反倒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贺长季显然已经成为了更能影响他情绪的人。 他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他和贺长季,以后要怎么相处。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过于棘手,以至于邵清仪洗完了碗,都只觉得心中乱成一团而没能有个明确的想法。 他对贺长季有好感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会总是动不动就对着他脸红。 但问题是,他对贺长季的好感,还没有达到爱人的地步…… 他一个母胎单身的小零,连个恋爱都没谈过,现在要直接和一个书里的人物做夫夫,这跨度实在有些太大。 他可以找个机会向贺长季说明他是穿书者的事实,告诉他,他不是原先的邵清仪,但问题是,他这么说了,贺长季会相信他的说辞吗? 如果他不信,那会不会把他当做失心疯?或是妖言惑众? 如果他信了,那他能接受自己的夫郎被一个异世界来的人顶替了的事实吗?他能接受自己只是一本书里的人物吗? 唉……邵清仪深深叹了口气,思考了这么多,最终还是没个结果。 顺其自然吧……顺其自然…… 想不出解决方案的邵清仪又一次把自己缩进了龟壳里。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有二更~之后都是周末双更哈~ 第三十八章 邵清仪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小零食的研发上。 昨天做的豆腐他切了一部分做家常豆腐, 现在整块豆腐还剩下五分之四, 足够他研究探索了。 邵清仪做的第一个尝试是豆腐干。 还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他曾经自制过豆腐干。方法非常简单, 就是把豆腐切片、腌制之后用烤箱烘烤。 用这种方法做出来的烤豆干不软不硬,很有嚼劲。 这儿没有烤箱, 邵清仪就干脆直接用油炸的方式来去除豆腐中的水分了。 他把豆腐切成了小条,这样油炸起来更快更充分。 随后就是下锅炸的过程。 因为家里既要做炸鱼块, 又要做麻花, 所以邵清仪特地买了好几罐菜籽油回来。 胡家的商铺也有卖菜籽油, 但大部分村民还是习惯直接去向做菜籽油的陆家购买。 做菜籽油需要菜籽, 陆家把自家的所有农田都用来种油菜花了,因此他们也很需要这种交易来获取粮食。 邵清仪是拿家里的腊肉去交易的, 几条腊肉换来了这几桶菜籽油, 可以说是非常划算了。 其实严格算起来, 贺家的地窖算是个宝库了。毕竟这个世界的肉价不低,普通老百姓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也就贺家仗着贺长季能打猎, 可以存下这么一大地窖的肉了。 欸,怎么又想到贺长季了? 邵清仪赶紧把这些念头从脑海中消去, 然后开始往热油锅里下豆腐条。 豆腐在高温油的作用下变成了漂亮的金黄色。 滋滋滋的油炸声吸引了本应在认真学习的两个孩子。 “姆父姆父, 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呀?”明明刚吃了早饭,但听着这悦耳的滋滋声,他们还是忍不住流着口水过来打秋风了。 “姆父在炸豆腐呢。”邵清仪微笑着说道,“等会儿炸好了就给你们拿过去尝。” “嗯嗯!”两个孩子齐齐点头。 成安看着姆父脸上的笑意比以往淡了几分, 不禁糯糯地问道:“姆父,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呀?” 邵清仪没想到成安竟然这么敏锐。 但是,感情的事情,怎么好跟孩子分享呢? 于是邵清仪摇了摇头,撒了谎:“没有,姆父只是在想事情。” “想事情?姆父在想什么呀?”单纯的成安相信了邵清仪的说辞。 邵清仪胡诌道:“我在想,怎么才能做出来烤箱。” “烤箱?烤箱是什么?”一旁的成平好奇地问道。 “烤箱就是一种可以高温烘烤食物的厨具。”邵清仪简单解释道。 “烤?火不就可以烤吗?”成平疑惑道。 “火的温度散布不均匀,很容易把食物给烤焦了。”邵清仪闻言继续解释道,“烤箱的话,不是让火直接接触食材,而是让食材处于一个高温的环境中,让食材在高温作用下渐渐烤熟。” “哦~”两个孩子似懂非懂。 “你们继续去学习吧,等会儿炸好了豆腐条,我会喊你们的。”邵清仪笑着说道。 “好~”两个孩子齐齐应声。 但出了厨房,两个孩子却并没有立刻开始学习,而是偷摸摸地出门去找正在做双层床的阿爹了。 “阿爹阿爹,我们知道姆父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开心了!”成平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炫耀却挡也挡不住。 “哦?”贺长季有些怀疑,但还是追问道,“是因为什么?” “姆父说,他想要做个烤箱!”成平得意地回道。 “烤箱?”又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词,贺长季皱了眉。 他现在怀疑,这个邵清仪不但是另一个灵魂进入了原邵清仪的身体,而且还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否则的话,他口中怎么会蹦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名词,又知道这么多闻所未闻的东西呢? “姆父说了,烤箱就是一种用来烤食物的厨具!”成平小大人似地说道,“姆父还说,用火直接烤出来的食物很容易焦,而烤箱不容易让食物烤焦。” 一旁的成安点头补充道:“姆父说是因为烤箱是间接给食物加热的,所以不容易烤焦!” “对!”成平闻言也点头附和。 “所以,阿爹你能做出烤箱,让姆父高兴起来吗?”两个孩子抬起头齐声问道。 贺长季知道邵清仪必然不是因为这种原因而生气的,不过既然他对孩子们这么说,那他应该确实对这个“烤箱”也有所需求。 “我试试吧。”贺长季回答道,“对了,你们先别和你们姆父说哦。” “知道啦!”两个孩子人小鬼大,信誓旦旦地点头答应后,回到了屋内。 邵清仪背对着窗户炸豆腐条,并没有看到孩子们和贺长季交流的这一幕。 第一批的豆腐干已经炸了一遍了,邵清仪捞了起来沥油放凉,同时往油锅里加了新一批的豆腐条。 邵清仪先是直接拿起一根放凉的豆腐条尝了尝味道。 唔,豆腐已经被炸得**的了。 但因为没有加任何调料,所以味道很淡。 或许他应该先用盐腌制一会儿,再炸? 这么想着,邵清仪把还没炸的其中一部分豆腐条拿了出来,撒上了盐和酱油腌制。 至于这原味的炸豆腐条,也不能就这么放弃治疗了。邵清仪决定蘸酱试试。 上回去县城贩卖的时候,邵清仪也送出去了一些酱料。因为没有现代那么方便的塑料分装盒,所以他用的是小点的瓦罐。家里库存的瓦罐就那么点,所以邵清仪也就送了几个大主顾几罐,其他的都没有送,反倒是家里还剩了不少。 邵清仪打开一罐甜面酱,盛出一些放在碟子里,然后用原味炸豆干蘸了尝了尝。 唔,感觉有点像不臭不香的炸臭豆腐的味道? 不行,如果单单只是这种炸豆干,肯定引不起世族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老爷夫人的兴趣。 邵清仪对他的平安杂货行的定位是提供新奇、好吃或好玩的商品的小铺子,要符合这样的定位,他所研发的食物也必须是别人没见过、想不到还一时间不好模仿的。 之前的炸鱼块之所以能够打开世族大家的市场,其实更多靠的是运气。要想真正站稳脚跟,必须得拿出真本事。 邵清仪一边思索,一边开始做各种尝试。 他开始给炸好的豆干调味。 直接往炸好的豆干上撒盐粒、辣椒粉,做成辣味豆干。 邵清仪拿起一根辣味豆干尝了尝,加了盐和辣椒之后,的确多了些味道,但还是达不到惊艳的地步。 这种食物,根本无法入世族大家的眼。 邵清仪尝试着用了各种调味品和调料,但味道总是不尽人意。 他想到上辈子吃过的那些即食的豆制品小零食,就没有做成这种干巴巴的样式的。食品制造公司那么多,不可能没有人想过换种方式,那只能是做出来的味道也都不怎么美味了。 所以,还是只能做成素肉豆干那种吗? 如果这样的话,保鲜手段就必须提上日程了。 嗐,下午还是去陈家看看吧,万一陈家夫郎不计前嫌了呢? 新的吃食研发一时间陷入了僵局,邵清仪把思路转到了好玩的上面。 正好之前也答应了孩子们要给他们做玩具,等处理完这些豆腐条,正好陪孩子们玩一会儿。 邵清仪一边想着,一边把炸好的豆腐条放到了另一个锅里,煮起了五香豆干。 五香豆干其实就是卤豆干,加各种茴香、香叶等多种香料,酱油、盐等各种调料,加水炖煮,直到所有调料完全入味,就可以了。 炸过的豆干口感会更加的酥软,与普通的卤豆干相比,这种五香豆干的味道会更甚一筹。 大概煮了半个小时,原本炸得酥脆的豆干被煮得胀软了起来,用木铲一戳还能戳出汁水来的那种。 见煮得差不多了,邵清仪往锅里加糖,准备收汁。 在高温和糖分的作用下,原本还呈流体状的汁水开始变得粘稠了起来。 这就煮得差不多了。 邵清仪翻出一个篮子,往篮子底铺了几层白纱布,用筷子把煮好的豆干夹了出来一一摆放在纱布上放凉。 放凉了之后,原本软塌塌的豆腐干又有些硬了,做小零嘴正合适。 邵清仪装了一小盘子,拿出去给两个孩子吃。 “哇!”两个孩子非常捧场地惊叹了一声,各自用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条尝味道。 嚼劲十足的豆干被咸甜可口的酱汁包裹,一口下去汁水横流,炸过的豆腐越嚼越香,混合着酱汁的鲜甜,真是太好吃了! 两个孩子吃得香甜,邵清仪则是拿出了一些纸和布,给孩子们做起了玩具。 “姆父,你这是要做什么呀?”成平一边吃着,一边好奇地问道。 “给你们做些好玩的。”邵清仪微笑着答道。 他先是用布料剪出长度约两公分的正方形。随后是用浆糊把布料的两面都糊上纸,增加布料的硬度。 然后,他又用剪刀剪去多余的纸,并把整个正方形剪成了三角形、梯形、小正方形等各种形状。 一套简易的七巧板就初具雏形啦! 邵清仪看了看这个半成品,长得似乎不是很好看?硬度也没有达到预期。 于是他干脆在两层的基础上又糊了几层宣纸,把裸露出来的布料部分用宣纸包了起来,这样虽然依旧挺丑的,但至少硬度是有了。 唔,邵清仪打量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让贺长季用木头做一套七巧板吧,用布和纸做出来的七巧板又不好看又容易损坏。 他手上的这一套,就当作模板吧! 七巧板的制作算是翻车了,邵清仪开始继续做下一个玩具——华容道。 华容道比起七巧板来说可玩性更高,制作也更为复杂一些。 邵清仪拿出一块布,先是糊上纸,然后在正中央剪出一块大的正方形,最后把这块大正方形剪成了一块小正方形、四块更小的小正方形以及五块长方形,并分别在上面写上“曹操”、“黄忠”、“赵云”、“张飞”、“关羽”等三国人物的名字。 华容道这种玩具取材于《三国演义》中着名的“曹操败走华容道”故事。 曹操被刘备与孙权打败,被迫逃到了华容道上。 明明都成逃兵了,曹操还非常得意,嘲笑诸葛亮和周瑜不够聪明,没有在华容道设伏兵,结果这一笑,就笑出来个赵云。多亏了部下保护,曹操才得以逃脱。 这好不容易逃了,曹操总该消停了吧?他偏不,又开始嘲笑起来,结果这一笑,笑出来个张飞。得亏曹操的属下给力,又一次救了他,使得他再度脱险。 都说事不过三,曹操却不长记性,这第三笑,笑出来个关羽。这回曹操的属下打不过了,眼看难以逃脱,曹操讲起了旧情。关羽曾经受过曹操的恩惠,为了报恩,他放了水,这才让曹操成功脱逃。 而华容道的游戏玩法,就是要挪动挡住“曹操”的棋子,让放在最里面、也是面积最大的正方形“曹操”棋子能够从初始位置挪到棋盘最下方中部开口处,逃出重围。 邵清仪又拿出一块完整的布,糊上纸,再把之前剪了个大正方形的布糊在了上面,一个大小合适的棋盘就做好了。 邵清仪按照顺序把“曹操”等“人物”摆好,然后告诉了两个孩子们这个玩具的游戏规则呢就是要把其他“人”挪开、让“曹操”逃出去,两个孩子立马就来了兴趣。 刚开始,他们还有些不得其法,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四个小小的正方形是让长方形挪动的关键,而只有长方形挪动了,里面的“曹操”才可能出来。 在外面忙活了好一阵子,有些口渴想喝点水的贺长季一进屋,就看到两个孩子正在争执。 成平大声道:“不对不对,应该这样挪!” 成安也不甘示弱:“你这样才不对,你看现在所有的人都动不了了!” 一旁的邵清仪却是笑得挺欢,完全没有劝架的意思。 这父子三人是在做什么呢? 贺长季好奇地推着轮椅向前,然后就看到孩子们正在对着几块写着奇怪名字的东西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挪动几下。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贺长季出声问道。 “阿爹阿爹,快来帮我们一起救曹操出去!”成平见阿爹来了,连忙求救道。 “曹操?曹操是谁?”这个世界没有《三国演义》,贺长季自然也不知道曹操。 他有些呆愣地听着孩子们讲完了这个玩具的游戏规则,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是邵清仪给孩子们做的新玩具。 比起这个玩具,他反倒对这玩具上的人物更感兴趣,直觉告诉他,邵清仪不可能无缘无故写了这几个人的名字。 “这个玩具背后应该也故事吧?”贺长季问邵清仪道,“华容道一听就是个地名,这个曹操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困在了华容道,前面这些人又为什么要阻拦,这应该都有说法吧?” 邵清仪没想到贺长季竟然如此敏锐,一下子就把这华容道背后的故事猜了大半。 听到阿爹的问题,两个孩子也好奇了起来,忙问姆父关于华容道的故事。 邵清仪便把这背后的故事详细与三人讲了一遍。 听完“曹操败走华容道”的故事之后,成平老气横秋地说道:“所以说,做人不能太得意,曹操就是太得意,所以才一次次被打脸!” 打脸这个词,成平还是不久前刚从姆父那儿学来的,如今却已经能够活学活用了。 成安对这种战场故事兴趣不大,只是觉得曹操三笑笑出了三个敌人的事情有些好玩而已。 贺长季却是从战事本身入手评价道:“这位诸葛亮军师虽然考虑得周全,故意把关羽安置在最后一关,却还是低估了人心。战场上无父子,这个关羽忠于义却没有忠于君。” 听了贺长季的评价,邵清仪笑着说道:“不过是个故事,何必想这么多?自古忠义两难全,还不如遵从自己的本心,做真正对得起自己的事情。” 贺长季闻言,深深地看了邵清仪一眼,然后突然轻笑着开口问道:“听你这么说,似乎并不准备效忠当今陛下?” 邵清仪愣了一愣,不明白贺长季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但他还是干脆利落地回道:“先不说我这种乡野夫郎,根本就没有效忠国家的机会。就算是真的有机会,像我这么自私的人,肯定也是先考虑小家再考虑大家。如果是那些高层出于一己之私做出不利于未来发展的决策,我肯定是不会跟着做帮凶的。” 邵清仪想到以前看电视剧时,他最讨厌的就是愚忠愚孝的那些角色。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却因为立场而不得不去做,最后不但强行给观众吃刀子,自己还心有愧疚。 “你说的高层,是指当今陛下吗?”贺长季继续问。 “算是吧。”邵清仪想了想解释道,“还有那些个文武百官。” “你不自私。”贺长季突然展颜笑道,“像你这种为百姓着想的人,那才是真正会受百姓爱戴的人。” 邵清仪不禁有些好笑,嗔道:“你我都是平头百姓,讨论这些国家大事的做什么?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把我这华容道推广出去。” “你想要售卖这个?”贺长季一听邵清仪这话就猜到了他的打算。 “嗯。我当时心里头想的就是,我们平安杂货行卖的就是各种新奇的好吃的、好玩儿的,像华容道还有这个七巧板,都是锻炼思维、老少皆宜的玩具,推广出去之后,对打响我们平安杂货行的名头应该很有作用。”邵清仪点了点头,回道。 贺长季细细打量邵清仪口中的两样玩具,然后委婉地说道:“这两种玩具,损耗应该很快吧?而且看过一次之后,模仿着做应该也是容易的,万一被那些个心思活络的人看了去,就成不了平安杂货行的独有商品了。” 邵清仪点了点头:“损耗这个问题,只要换成木头就会好很多,但这个独创性的保持,的确是需要我们好好思考的。” “做个记号不就行了吗?”一直没说话的成安突然糯糯地说道,“像我和成平的衣服用具,都是做了记号的~” 成平和成安是双胞胎,无论是衣服还是用具,家长们都是给他们准备双份的。所以为了区分,贺长季就在他们的衣服内侧各绣了“平”与“安”两个字。 邵清仪一听这提议,立马灵光一闪:“对,我们可以做商标!成安真聪明,如果不是你提醒,姆父还真忘了这回事情。” “商标?”几人都没听过这个词,齐齐看向邵清仪。 父子三人如出一辙的表情让邵清仪不禁扑哧一笑:“商标就是固定样式的一个图案或文字,用以宣传和标明商品的品牌商的。” 邵清仪解释道。 见贺长季若有所思,俩孩子却还是有些懵,邵清仪直接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平安杂货行”五个字,然后画了个长方形的框把这五个字围了起来,之后又在框框上点缀了一些藤蔓花草。 “看,像这个,就可以作为我们平安杂货行的商标。”邵清仪一边画例图,一边神采飞扬地说道,“我们可以在我们的所有商品上都烙上这个标志,这样一来,其他人要想复制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个商标,倒与工匠的标识有些相似。”贺长季沉吟道,“有了这个商标,只要我们的商品出售了出去,顾客自然就能通过这个商标得知商品的来处,对平安杂货行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没错!”邵清仪点了点头,“而且村外的铁匠可没有高大哥那样的好手艺,即使他们想复制这个商标,也没那么容易。这样一来,我们的货物识别性就更强了。” “那,炸鱼块上也要有这个商标吗?”成平傻愣愣地问道。 邵清仪笑着说道:“像那些吃的,我们可以在外包装上印商标。不过说起来,像这些食物也的确得思考做个统一的包装,不能单单用油纸包裹了。” 邵清仪又沉吟了起来。 贺长季提议道:“可以去詹家定制食盒,在食盒上烙上我们的商标。” “你说得对!”邵清仪大喜道,“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还可以定制大规格的食盒,做成礼包装,这样更好推销。”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看到有小天使问作者君住哪儿,作者君住在包邮区的三线小城市~而且作者君说的蓝莓柠檬都是盆栽,小小的一株都没半人高,所以占地面积其实并不大~ 另外,前两天种下的鸡毛菜发芽了,果然新鲜的菜种发芽率就是高啊!想起作者君以前买的花种,发芽率低也就算了,大部分还货不对板……所以买花花草草还是尽量买大苗吧,好养又不容易被坑。 感谢在2020-07-03 21:56:14~2020-07-04 19:5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丑人多作怪 5瓶;灵福先生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见邵清仪消沉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再次高涨起来, 贺长季脸上的笑容也深了几分。 他提议道:“烙铁可以去高家定制, 蔡家可以做印章。既然你要把这个平安杂货行长久地做下去,印章肯定是少不了的。另外如果要大批量做七巧板和华容道, 可以去找郑老爷子,他虽然没有子孙, 却收养了两个徒弟,很需要木工活儿干。” “好!”邵清仪闻言更兴奋了, 他坐拥水弯村这个大宝库, 想要什么都能找到工匠, 比起其他人来说, 他已经有了太强的资源了! 邵清仪当下决定,下午就去找郑老爷子商量华容道和七巧板的事情, 然后再去找詹家定制食盒。 顺便, 再去陈家一趟, 看看陈家夫郎的气消了没,或者看看陈家汉子能够不计前嫌,接下他的生意…… 一下子, 邵清仪把下午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两个孩子又继续玩起了这个华容道,贺长季也陪着他们, 给他们出谋划策。 邵清仪见状, 又端出来一盘五香豆干给爷儿仨当小零嘴,自己则是开始忙活其他的事情。 他准备趁着这个空挡,把咸鸭蛋给腌上。 邵清仪先烧了一锅水,在水里加盐并不断搅拌, 直到盐无法再溶解,达到饱和状态为止。 之后,他拿出买来的鸭蛋,擦洗鸭蛋的蛋壳表面,然后擦干水分,放到了一旁。再洗净陶土坛子里,同样是用布擦干内表面。 随后,他把洗净的鸭蛋一个个轻轻放入陶土坛子里,倒入高浓度的酒,再倒入已经冷却下来的浓盐水,直到没过蛋面为止。 接下来就是密封的过程。 他拿出几块白色纱布,蒙在坛口上,然后糊黄泥密封。 这样再把这个陶土坛子放个二十来天,沙软流油的咸鸭蛋就做好了。 忙活完这些工作之后,也到了午饭时间。 想了想,邵清仪准备做咖喱饭。 他买的咖喱粉量也不大,没法做成商品卖,还不如干脆给自家人吃了。 常见的咖喱饭是加土豆块、鸡胸肉、胡萝卜和洋葱的,可惜这些食材他邵清仪全都没有。 所以他只得另辟蹊径,做个素猪排咖喱饭了。 首先是制作素猪排。 有很多素菜用的素肉都是豆制品,不过邵清仪要做的这个则是面制品。 小时候吃面筋的时候,邵清仪一直以为这是一种名字里带了“面”的豆制品,直到后来去饭店帮厨、开始研究各种食物后,他才知道原来面筋竟然真的是面制品。 和豆制品一样,面筋也是因为含有植物性蛋白所以才有了弹性,只是两者的植物蛋白不同而已。 而邵清仪今天要做的这个素猪排,也正是利用了面粉中的植物性蛋白。 他拿出一个盆,往里加了面粉、淀粉,加水搅拌揉成光滑的面团。 面团形成之后,邵清仪又往盆里加了大量水,然后开始洗面团。 洗面团的手法有些类似洗衣服。 经过缓慢而轻柔地揉捏之后,原本清澈的水变成了混浊的面浆,盆地则留下了光滑而又有弹性的面筋。 这面浆正是用来做凉皮的原材料,而面筋则是用来做素肉的原材料。 邵清仪煮了一锅水,然后拿出一个小点的木盆,用舀水勺舀了一些面糊倒入木盆中,然后将木盆放在了煮开的水上,盖上锅盖。 这样蒸熟的面糊就会变成凉皮。 与此同时邵清仪把沉在底部的面筋捞了出来,加入盐、黑胡椒粉、糖,像揉面似的揉捏,反复拉长合拢再拉长再合拢,这样拉了十次左右,模拟出肉的肌理。 邵清仪把揉好的面筋放在一边任其自然发酵,同时专心制作凉皮。 把所有凉皮做完后,邵清仪将它们放置在一边冷却。 然后开始蒸膨胀了一些的面筋。 蒸熟之后,素猪排才总算做好了一半。 邵清仪拿出一个鸡蛋,搅拌成鸡蛋液,又拿出一个作为备用粮储存已经有些风干了的馒头,将其切开碾碎变成馒头末。 之后是切素肉,将其切成厚度适宜的片状,裹一层鸡蛋液再裹一层馒头末。 最后,再把裹好面衣的素猪排下油锅炸就可以了。 正当邵清仪炸着素猪排的时候,突然听到成平兴奋的声音。 “姆父姆父,我们把曹操救出来了!”成平兴高采烈地拿着已经逃出生天的“曹操”棋子冲进了厨房,后面还跟着慢了一步但同样非常激动的成安。 “这么厉害?”邵清仪吃了一惊,他还以为他们至少得一天时间才能把这个游戏给解开呢! “嘻嘻嘻,因为我们聪明呀!”成平得意地翘起了鼻子。 一边的成安却戳穿了他:“明明是阿爹聪明。” “我们是阿爹的孩子,阿爹聪明就是我们聪明!”成平却振振有词。 邵清仪不禁失笑,这孩子…… 这么说来,他们能够通关,贺长季才是最大的功臣。没想到他不但精通各项生活技能,连游戏都如此擅长吗? 邵清仪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后他对俩孩子吩咐道:“行了,玩儿也玩儿过了,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好~”两个孩子乖巧应声,然后就去整理餐桌上的东西了。 邵清仪把炸好的素猪排拿出来沥油,然后开始煮米饭和咖喱。 没有什么合适的食材,邵清仪就干脆直接用水直接加咖喱粉,煮成了粘稠状的咖喱酱汁。 饭煮好后,邵清仪拿出一个碗,往碗里盛满了饭,压实,然后倒扣在空盘里,再摆上一块切成了条的素猪排,浇上浓稠的咖喱酱汁,素猪排咖喱饭就做好了。 “哇,这是什么?”两个孩子看到这新奇的造型,齐齐赞叹道,“好香,这味道好香!” “这是猪排咖喱饭。”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快趁热吃吧。” “嗯嗯!”两个孩子连连点头。 “猪排?家里哪儿来的鲜猪肉?”贺长季疑惑道,“用的腊肉吗?” “不是,这个猪排,是素猪排。”邵清仪回答道。 已经快速吃下了一口猪排的成平正在心里赞叹着酥脆的外壳、鲜香的肉味,突然听姆父说这个猪排是素猪排,不禁瞪大了眼:“这个,不是真的肉吗?可是我吃着,觉得和真的肉一模一样啊!” 咬了一小口素猪排尝味道的成安也疑惑地看向姆父:“这个不是肉吗?” 邵清仪看着俩孩子这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这真的不是猪肉,这是用面做的。” “面?”成平闻言更惊讶了,他又一次夹起一块猪排尝了尝,然后嘟起嘴说道,“姆父骗人,这怎么可能是面呢?” 成安也有些不相信。 邵清仪没想到自己以假乱真的手艺太好,以至于两个孩子都不相信了。 “你们要是不信,晚上姆父再给你买做一次,到时候你们就在旁边看着,怎么样?”邵清仪问道。 “好!”两个孩子齐声应道,看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猪排是用面做的了。 贺长季看着父子三人的较劲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好奇:“这素猪排的味道真的这么像猪排吗?我也来尝尝。” 说着,他夹起一块素猪排尝了起来。 入口的第一感觉是香,混合了多种调味料的咖喱特有的香味,让贺长季眼前一亮。随后是脆,炸得金黄的面衣一口下去嘎嘣脆响。再是嫩,与肉味极为相似的素肉鲜嫩多汁,又很有嚼劲,这滋味真是新奇又绝妙。 “阿爹,你说,这是不是真肉?”成平很想要从阿爹那儿得到认同,见阿爹也吃了,他赶忙问道。 贺长季细嚼慢咽着把这块猪排吃入了腹中,然后回道:“这味道虽然和肉味真的很像,但与真的肉在口感上还是有细微差别的,总之,吃不出来是面食,但可以确定这不是真肉。” 虽然贺长季这么说了,但成平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晚上我要看着姆父做!” 邵清仪笑道:“你这孩子可真倔,行,那你晚上可要看好了,别又说姆父趁你不注意拿了块肉来充数。” “不会不会!”成平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见成平这副模样,邵清仪突然就生出一个念头,不然晚上就做全素宴吧,正好让成平这个小小的肉食主义者感受一下素食的魅力。 想到想吃肉却只能吃菜的成平,邵清仪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吃了午饭,邵清仪没有直接出门,而是先让贺长季帮忙拟了几张协议。 等孩子们午觉睡醒洗漱完毕之后,邵清仪才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门了。 他们的第一站是郑老爷子家。 郑老爷子今年八十多了,是水弯村最为年长的老人,他年少时未娶妻生子,临老了才收养了两个半大小子做徒弟,传承自家的手艺。 工匠把自家手艺传给没有血缘的外人,这在这个时代,也是少有的稀奇事。 郑老爷子住在村西,他家的房子很大,整个房子全部由木头榫卯而成,很有特色。 郑家大门敞开着,邵清仪带着孩子们走了进去,看到里面黑漆漆的,到处都是各种木材,也不见人影。 “姆父,这里好吓人……”孩子们抓紧了姆父的衣角,有些胆怯地说道。 “别怕,姆父在呢。”虽然这么说着,但其实邵清仪自己也有些犯怵。 这看着,怎么那么像棺材店呢? 邵清仪这一边继续往里走,一边高声喊道:“有人在吗?” 结果这房子太过空旷,话音刚落,邵清仪就听到了自己的回声,这让原本就阴森森的环境看起来更吓人了,两个孩子也紧紧靠近了姆父。 “谁呀?”屋内总算有了回应,但这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了!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邵清仪一边在心中默默背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边说明了来意:“郑老先生吗?我们是贺家的,来找您商量个事儿!” “吱呀——”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邵清仪这才注意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头木门,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眯着眼辨认来人的长相,看清是贺家夫郎之后,他缓声问道:“是小邵啊,我这儿没有多余的梳子和梳妆盒了,你改天再来吧。” “郑老先生,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做两样东西。”说着邵清仪把自己做的七巧板和华容道拿了出来。 郑老爷子一看,这不是木头做的呀,他颤巍巍地回道:“老头子是个木匠,只会做木工活儿,你找别人去做这个吧。” 邵清仪知道郑老爷子是误会了,他赶紧解释道:“这个就是要做成木头的,只是我不会木工,所以先用布和纸做了个模型。” 郑老爷子闻言,接过邵清仪手中的两样东西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你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是两种玩具。”邵清仪说着,就把这两种玩具的玩法和老爷子形容了一番。 “这两样东西,我是准备做了卖出去的,所以希望能做得精致美观一些,最好上层蜡,木材就用寻常的松木就行。”邵清仪说道。 “这东西,倒是不难做。”郑老爷子动作缓慢地把手上的东西还给了邵清仪,然后咳嗽了一声,眯着眼问道,“只是这工钱,你准备怎么给呀?” 邵清仪之前就已经向贺长季问过工钱的事情了,早有准备的他回道:“工钱我们按量算,一件品质合格的成品,算三文钱的工费,您看怎么样?” 郑老爷子闻言,摸了摸胡子满意点头道:“算上打蜡的材料与工费,三文钱正合适。这两样东西,你需要做多少个,什么时候要?” “先各做二十件。”邵清仪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已经拟好的供货协议,上面规定了我们双方的责任义务与交货时间。您先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把这协议签了,我就把定金给您。样品这几天可以先开始做起来了。” “嚯,倒还挺正式。”郑老爷子接过这张采购协议,眯着眼看了看,发现自己年纪实在太大,老眼昏花,根本看不清这上面的字。 “飞扬,飞羽,过来一下!”郑老爷子高声向屋子的另一个方向喊道。 “来了来了!”很快,两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就跑了出来。 两人身上满是木屑,显然是活儿干了一半被叫过来的。 “师傅,您有什么吩咐?”两个小伙子对郑老爷子很是恭敬,躬身问道。 “帮师傅念这个。”郑老爷子把手上的协议递给了两个徒弟。 “供货协议?”两个徒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但还是乖乖把采购协议上的内容都念了一遍。 听完了徒弟念的采购协议,郑老先生呵呵笑道:“这是贺小子写的吧?” 邵清仪闻言有些惊讶,郑老爷子怎么一猜就猜到了? 但他还是微笑着点头道:“没错。” “这小子坏心眼的很,这协议你们可是占尽了便宜。”郑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脑子却还精明得很,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份协议对他们的约束更多。 邵清仪也是看过这份协议的,他笑眯眯地回道:“郑老先生,这份协议表面上看起来是对你们的要求更高,但实际上,你们只需要保证生产的产品质量和交期能够达到我们的需求即可,即使我们的货物卖不出去,你们也能拿到相应的工费。而且每次下单我们都会交给你们一半的钱作为定金,只要拿到货,我们就会把剩余的一半钱付清,你们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们会欠账。” 见郑老爷子不吱声了,邵清仪继续说道:“其实我这里还有另一份协议,如果郑老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签这份。” “哦?”郑老爷子挑了挑眉,“那就一块儿看看吧。” 邵清仪把准备好的另一份协议也拿了出来,这份却不再是供货协议,而是产销合作的协议。 郑老爷子照旧把这份协议给了徒弟,让他们帮自己念上面的字。 听完这份协议的内容,郑老爷子瞪大了有些混浊的双眼:“你的意思是,我们生产的东西,你去卖,最后卖来的银两,我们五五分?” “没错。”邵清仪微笑道。 得到肯定的回复,郑老爷子的神色却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冷静了下来。 虽说这份协议比上一份更让他心动,但已是耄耋之年的郑老,自然会考虑更多现实因素。 他颤巍巍地问道:“那万一,要是卖不出去呢?” 邵清仪知道郑老先生肯定会纠结这一点,他没有打包票,只是说道:“卖出不去肯定也是有可能的,这两份协议就是两种选择。一种选择赚个加工费,无论我们卖多卖少,你们就只能赚工钱,但同样不需要承担风险;另一个种则是与我们共同承担风险,如果卖得好,那你们的收入肯定就高,而且会比单一工费高出一截。” 郑老爷子摸了摸胡子,思忖片刻,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两样东西是用来玩的是吗?” “对。”邵清仪微笑道,“这是我们刚开发的两款产品,之后还会开发其他的产品。” “既然你们决定出售这个,肯定是已经有了一些门道吧?”郑老爷子缓缓说道,“你们自己预估一年能卖出多少件?” “门路肯定是有的,目前还没开始售卖,我也不好估计会有多少量。但单说离我们村最近的涪城,有超过十万的人口,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购买,那也有一千份。”邵清仪准备先从涪城开始自己的事业,所以他早就已经了解过有关涪城的人口数量、各大世族情况之类的基本信息,也已经做了初步的估算。 “也就是说,只要你们能够成功卖出去,即使我们只赚加工费,一年也能有三十两的收入?”郑老爷子摸着胡子问道。 “对。”邵清仪点头,“如果您选择销售分成,那么一年的收入还会超过这个数字。” 郑老爷子闻言笑了:“老头子年纪大了,以后这水弯村也好、涪城也罢,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这样吧,飞扬飞羽,这笔生意,你们自己做主吧。” “这,这怎么行呢?”两个小徒弟为难道,“我们从来都没……” “师傅年纪大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你们啊,早晚有一天得学会自己做主,与其等师傅入土后再被迫着学,不如提前学起来,这样师傅也才好安心去。”已经耄耋之年的郑老爷子对生死已然看淡,说起这个话题他的表情很平静,旁边的两个小徒弟却听得心情难过。 “师傅……”两个小徒弟低下了头,声音也低落了。 邵清仪心中暗暗感慨,郑老爷子虽然与这两个徒弟并无血缘关系,但他对两个徒弟的确抱有拳拳之心。 “好了,别撒娇了,快做决定吧,别让人贺家夫郎等久了。”郑老爷子催促道。 “那,我们先商量商量。”见郑老爷子心思已决,两个小徒弟说着,看了眼邵清仪。 邵清仪自然微笑着点头道:“好的。” 很快,两个小徒弟窃窃私语了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我们决定签这份。” 说着,他们拿出了那份供货协议。 “哦?为什么?”邵清仪有些好奇。 “我们俩的手艺还没学到家,能接到活儿已经是很高兴了,不想再去管怎么把做好的东西卖出去的事情。”两个小徒弟中个子更高年纪更大些的解释道,“而且,如果能卖得好,一年的加工费已经足够我们开销了,如果卖得不好,我们也只需要赚到加工费就行。” 邵清仪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向郑老爷子确认道:“那么,就确定签这份了是吗?” 郑老爷子也点头确认道:“就听他们俩的。” “好,既然确定要签这份的话,那就签这个。”邵清仪说着,拿出另一份,“这个协议一式两份,如果确认没问题的话,郑老先生您在这儿签个字。另外,因为这两款产品是第一次做,还在试产阶段,所以需要在这两天内先做五份,由我们确定质量合格才可以继续之后的合作。” “这些你协议上不都写明了吗?放心,我们会好好遵守的,包括这个保密协议也是。”郑老保证道,然后又把另一份协议给徒弟们看了看,确认与之前看的那份没有区别之后,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就有劳三位了,这是五份的定金,我会在后天来取成品。”邵清仪说着,把五份样品的定金给了郑老爷子。 “没问题。你这两样东西制作都没什么难度,我这俩徒弟虽然也就半吊子水,但是做这个还是没问题的。”郑老爷子拿到钱,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四十章 从郑家出来, 邵清仪又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詹家。 詹家住在郑家附近,他家的房子是一个四合院的构造。 一进门, 一行人就看到院子里堆满了竹子。屋里则堆满了各种竹编的篮子、筐子、筛子等竹制品, 看着风雅极了。 “汪!” 还没等邵清仪父子三人好好打量, 一只长腿细腰的中华田园犬从院子的另一角窜了出来,对着邵清仪三人一顿狂吠。 两个孩子被吓得赶紧往姆父身后躲,邵清仪虽然不怕狗,但这狗气势汹汹,他也难免有点怂。 他色厉内荏地对着那狗呵斥了一声,那狗非但不怕, 反倒叫得更凶了。 这时,一个身穿粉色碎花短打的年轻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对着狗骂了一句, 那狗见主人出来了, 没再吠叫,只是依旧紧盯着邵清仪父子三人, 唯恐他们对主人家不利似的。 那年轻女子见状才歉意地对邵清仪说道:“不好意思,我家阿黄最近刚产了小崽子,所以格外怕生。不知夫郎是……?” “我是贺家的, 请问詹叔在吗?我是来找他定制食盒的。”邵清仪回问道。 贺长季告诉过邵清仪,詹家的主事人叫做詹南天, 今年四十多了,比贺长季、邵清仪高一辈,所以见了面得喊叔。 “我公公在后院,我去叫他吧。”原来这年轻女子是詹南天的媳妇儿, “你们先在屋内坐会儿吧。” “那就辛苦了。”贺长季谢道。 趁着等待的功夫,邵清仪和两个孩子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各种竹制品。 对于这些手艺人来说,只要材料足够,万物皆可制造。 比如这詹家屋里摆放的这些,小到掏耳勺,大到米筐、桌椅,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 很快,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他朗声笑道:“原来是贺家夫郎,今日来访有何贵干?” 邵清仪便把此次来意又与詹南天说了一遍。 “定制食盒自然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你们需要多少量?”詹南天没想到邵清仪竟然还真是和自己来谈买卖的,他有些惊讶,但却没有深究。对他来说,赚到了钱就够了, “做三十个小规格的,十个大规格的。另外,除了食盒,我还想要十个那边的那种带盖竹筒。”邵清仪指着摆在那边的竹筒罐说道。 “这个啊,这个的做法很简单。”詹南天笑道,“你们定制的食盒量大,我完全可以把这十个竹筒罐送你。” 邵清仪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他也没客气,感激道:“那就多谢了。” 很快,两人就商量好了价格和分批拿货的时间,与郑家一样,邵清仪与詹家签订了协议。不过詹家的产品,他不准备直接出售,所以没有产销合作的协议,仅有一份供货协议。 “对了,詹叔,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适合送给已婚哥儿的礼物?我等会儿要去拜访户人家,想带点小礼品过去。”邵清仪把自己那份协议保管妥当,然后又问道。 “已婚哥儿吗?”詹南天想了想,从那一堆竹制品中拿出一个篮子,“这个竹篮是新款式,容量大、外形也美观,你觉得怎么样?” 邵清仪见状摇了摇头,这位詹叔的直男审美有些让人不忍直视,这东西完全不符合哥儿们的审美吧? “那这一套竹制茶具怎么样?很实用的。”詹南天又推荐道。 这套竹制茶具倒的确挺不错,只是陈家原本就是做陶瓷之类的,家里肯定不缺茶具吧? 见状,詹南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哥儿们喜欢什么,小晴啊,你来帮贺家夫郎挑一挑吧。” 闻言,那身穿粉色短打的女子走了过来,然后从其中找出一个竹灯,说道:“这个竹灯怎么样?” 这个竹灯整体呈镂空的篮子状,雕刻了一些花花草草的图案,篮子中间固定了一个灯盏,可以放蜡烛。 邵清仪眼前一亮:“这个不错!詹叔,这个多少钱?” “这个也不值钱,你喜欢就直接拿去吧。”詹南天笑呵呵地说道。 邵清仪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虽说他抠门吧,但是抠亦有道,不能什么都抠。 “詹叔,你刚才已经赠送了十个竹筒罐了,还要再送我一个竹灯,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邵清仪说道,“如果你老是这样,我下回可都不敢上你家来找你做生意了。” 詹南天闻言,便道:“那就给个八文吧。” “好。”邵清仪拿出了八文钱,交给了詹南天,这才带着竹灯告辞离开。 食盒也搞定了,之后就是去陈家了。 陈家因为要采陶土,所以和贺家一样,住在较为偏远的位置。 想起之前贺长季告诉过他的,他与陈家夫郎之间的矛盾恩怨,邵清仪就有些心虚。 不过看在礼物的份上,他大概能对自己态度好点吧? 因为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周围也没其他人家,所以陈家宅子占了不小的面积。 远远的,邵清仪就看到陈家的大烟囱里源源不断地冒着黑烟,应该是在烧陶瓦。 陈家的门紧闭着,邵清仪上前敲了敲门。 “吱呀——”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穿红戴绿、年纪不轻打扮却很花哨的高个儿夫郎出现在邵清仪和两个孩子面前。 一看到来人竟是邵清仪,高个儿夫郎的脸上就露出了嫌恶的神色:“怎么是你?” 邵清仪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说道:“我来找你家夫君。” 那夫郎闻言脸色一变:“好你个不要脸的邵清仪,你抢了自己亲哥哥的未婚夫还不够,竟然还想打我家夫君的主意?!” 邵清仪:…… 听到这话,邵清仪差点吐血。 这陈家夫郎的脑回路未免也太过清奇了吧?正常人听到这种话,会往这方面去想吗? 等等…… 根据心理学的说法,一个人做出的第一反应表明了这个人心里最想要或者最害怕的事情。 陈家夫郎听到他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怕他把自己的夫君抢了,再结合陈家夫郎爱打扮、想变美的心态,难道陈家夫郎一直很担心自家夫君不要自己了? 存了这样的猜测,邵清仪准备等会儿再观察一下,如果自己的猜想没错,那他可就真正地找到与陈家夫郎和好的突破口了。 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陈家夫郎,你想多了,我是来找你家夫君谈正事的。对了,这是我特地为你挑选的礼物,你看你喜不喜欢?” “礼物?”陈家夫郎闻言怔了一怔,随后又变成了一脸嫌弃的表情,“你还会给我带礼物?别是什么毒药吧?” 邵清仪闻言哈哈笑道:“哈哈哈,陈家夫郎你可真幽默,我怎么会带毒药呢?你看,这是个竹灯,我刚从詹家买的。” “竹灯?”陈家夫郎看了看邵清仪拿的东西,好像的确是个手提竹灯,做工还挺精巧的,看着让人心生喜欢——如果不是邵清仪送他的就更好了。 一看陈家夫郎这神情,邵清仪就知道他应该是喜欢这份礼物的,于是他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快拿着吧,如果不是这个竹灯是独一份的,我都想自己买一个回家,做工这么精致,就算是当摆设也好看呐。” “哼!”陈家夫郎冷哼了一声,但还是接过了邵清仪手中的竹灯,也让邵清仪和两个孩子进了屋,但还是语气不虞地问道,“你找我们家夫君有什么事情?” “我想向他定制一批罐头。”邵清仪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陈家夫郎。 “罐头?”陈家夫郎有些疑惑,“瓦罐吗?” “对,和瓦罐差不多。”邵清仪笑着回道。 “你要多少?”陈家夫郎又问。 “我想先看看你们家做出来的那些成品,可以吗?”邵清仪知道像他们这些工匠,都会把自己觉得做得不错的成品留下一个做收藏,讲究点的会搞个陈列室,不讲究的也会另外搞个房间用来储藏这些成品。 “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陈家夫郎显然对邵清仪还是非常不信任。 邵清仪哭笑不得:“我只是想看看除了陶瓦罐是否还有其他款式适合用来装我要储存的东西而已。” “你要装什么?”陈家夫郎警惕地问道,“你不会真的在搞毒药吧?最近村子里那些谣言是不是你用了什么□□,迷惑了其他村民,所以才传出来的?” 邵清仪无奈了,这陈家夫郎的脑洞真是出乎意料的大:“要是有这种□□,我早就给你用了,还需要现在被你怀疑吗?” “也许你是想先接近我,然后找个我不注意的时候,趁机对我下药。”陈家夫郎却依旧警惕,他的脑洞继续散发,形成了一段逻辑通顺、合情合理的猜测。 “没有毒药,也没有□□!”邵清仪又气又恼,再次强调了一遍,随后忍不住嘲讽道,“你怎么看谁都像坏人啊?你的疑心病未免太重了吧?心疼你夫君。” “你果然是对我家夫君有想法!”陈家夫郎完全没抓住重点,一脸惊恐地说道。 面对这种被害妄想症晚期又恋爱脑的家伙,邵清仪快要被气死了,他突然有点明白了原主为什么会和他打起来。 “总之,先带我去看看你们家出产的成品吧。”邵清仪无奈扶额,“我先看看有没有我想要的那种,如果没有的话,我去找涪城找其他的陶瓦工匠去。” 听邵清仪这么一说,陈家夫郎又有些疑惑了:“你真的是来找我家夫君谈正事的?” 邵清仪压抑住自己的火气,心平气和地回道:“是啊,之前我就和你说了。不过,虽说水弯村只有你们这一家陶瓦匠,但涪城做陶瓦的可不少,和你家谈不拢的话,我大可以去找涪城的陶瓦匠。” “涪城的陶瓦匠手艺,哪里能比得上我家夫君?”陈家夫郎气呼呼地说道。 “但他们没有会总怀疑我是要勾搭他家夫君的夫郎啊!”邵清仪有力回击。 一旁的两个孩子早就气坏了,他们气呼呼地说道:“哼,姆父有我们阿爹就够了,才不会喜欢其他汉子呢!” 虽然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让邵清仪有些感动,但是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有些过于早熟了? 喜欢不喜欢的,这两个孩子真的懂吗? 邵清仪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然后语气平淡地对陈家夫郎说道:“你愿意的话,就带我去看看你们家的成品,我也好进行下一步的商谈。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无妨,我们直接去找涪城的合作者就是了。” 陈家夫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行吧,我先带你们过去看看。” 陈家夫郎领着邵清仪左拐右拐的,终于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大房间,他打开房门,邵清仪就看到里面摆满了架子,架子上都是形式各样的陶瓷制品。 看邵清仪和两个孩子一脸看呆了的神情,陈家夫郎有些得意:“这些可都是我夫君亲手做出来的,厉害吧?” “厉害厉害。”邵清仪说着,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去,然后开始认真寻找合适的器具。 这屋里的陶瓷制品,陶瓦居多,瓷器则很少,但每一款瓷器制品看着都非常光滑精致,即使是邵清仪这种门外汉也能看出这不是凡品。 水弯村这些工匠的手艺真的是没话说。 尤其是陈家这种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锻炼手艺的。 陈家做的是陶瓦,村子里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都会用到陶瓦,他家的产品很好卖,即使卖不出去也可以储存起来,放多久都不会坏,所以可以安心锻炼和提高手艺,把功夫练得炉火纯青。 不像宋家,做的是豆腐,即使村子每户每家都买一些,也没多少量,收入不高,还得去做苦力活赚钱,因而也没时间磨练自己的手艺,最终很可能会形成恶性循环。 想到宋家的窘状,邵清仪心道,还是得尽快解决食物储藏的难题,才能真正解决宋家的问题呀。 邵清仪继续查看架子上的展示品,然后对一款白瓷瓶产生了兴趣:“这个是用来做什么?” 陈家夫郎看了看,然后回道:“我也不知道,估计是用来装酒的吧。” “我能拿下来看看吗?”邵清仪问。 “可是可以,你动作轻点。”陈家夫郎嘱咐道。 “好。”邵清仪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把那白瓷瓶取了下来。 这个白瓷罐的表面和内部都非常光滑,瓶壁很薄,几乎能透出光来,看着像是玉雕似的。 邵清仪摩挲着这款白瓷瓶,有些爱不释手。 他家的食物,搭上这么漂亮的外包装,这瞬间就能提高不少档次啊! “我就要这个款式了,你家夫君方便现在与我协商具体事宜吗?”邵清仪问道。 “你拿着这个和我一起去见我家夫君吧。”陈家夫郎见邵清仪是真的要和自家夫君做生意,总算是同意了带他去见自家夫君。 “姆父,这里好热啊……”越接近窑炉温度越高,两个孩子被热得出了一身汗。 邵清仪也是满身大汗。他体脂含量高,本身就怕热,他因为风寒未愈穿得比寻常人还多了一些,再加上这儿的温度比寻常室温高了许多,就更是热上加热。 这还没到窑炉呢,就已经热成这样了,可想而知窑炉那儿得热成什么样子。邵清仪便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俩先去外面等着吧。” “我让我家的孩子带他们去玩吧。”陈家夫郎见状说道。 “好。”邵清仪点头。 陈家夫郎便喊了他的两个孩子过来。 陈家夫郎与夫君生了两个女儿,长得都非常水灵,就是有些害羞,如果不是姆父喊她们,估计是不会从屋里出来的。 “你们带两个弟弟去玩儿去。”陈家夫郎说着,又把手上的竹灯也递给了自家大女儿,“这个摆你们屋里吧。” “知道了,姆父。”两个女儿盈盈应道,各自牵了成平成安的手,准备离开。 成平成安却看向邵清仪:“姆父……” 显然是不想离开姆父身边。 邵清仪鼓励道:“去吧,去和小姐姐们玩儿,姆父很快就回来。” 两个孩子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两个小姐姐走了。 等孩子们离开之后,邵清仪笑着说道:“你家的两个女儿有十几岁了吧?长得可真水灵,很像你。” 听到邵清仪的夸赞,陈家夫郎的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神色,笑道:“大女儿十二了,小女儿十岁,再过个几年,就得给她俩找婆家了。” 邵清仪闻言讶然,这俩小姑娘还是孩子呢,怎么就找婆家了? 但又想了想,这个世界十五六岁的姑娘哥儿就许配人家了,陈家大女儿已经十二岁,再过个两三年的确就能出嫁了。 一想到成安也可能这么早就成婚,邵清仪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自在。 十五六还是孩子呢……虽说整个社会习俗是这样,邵清仪也改变不了大局,但是自家孩子,邵清仪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让他十五六就嫁出去的。 经过这么一打岔,邵清仪的情绪低落了不少,甚至在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陈家这位当家时都神情平静,没有了先前的热情。 陈家的当家是个长得高高瘦瘦的汉子,年纪约莫三十出头,因为常年待在窑炉边上所以脸色和肤色都偏黑,但却有着高挺的鼻梁与黑如星曜的双眼,长得很是俊美。 这般长相在水弯村也算是数一数二了,难怪陈家夫郎这么担心自家夫郎被人抢走了。 “九儿,这是……?”陈克岩疑惑地问道。 陈家夫郎在家排行老九,所以小名叫做九儿。 “夫君~贺家夫郎说要找你谈笔生意。”面对自家夫君,陈家夫郎的态度那叫一个温柔酥软,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婉转撩人起来。 邵清仪被陈家夫郎这副作态给彻底恶寒到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偏偏陈家当家似乎还挺吃这一套,他关切地回道:“这种事情,你直接喊我一声不就行了,何必亲自过来呢?窑炉这边这么热,会把你漂亮的小脸蛋儿给热伤的。” 听到这话,邵清仪脸上的表情更冷漠了。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一对夫夫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肉麻。 邵清仪想不明白了,这陈家当家和陈家夫郎的感情这么好,陈家夫郎怎么还这么患得患失? 邵清仪一脸冷漠地打断了夫夫俩的恩爱,问道:“陈当家,我想定制这种白瓷瓶,想问一下工期需要多长,费用又是如何。” 被打断了陈克岩倒没有怎么在意邵清仪对自己的态度,毕竟对他来说,这位贺家夫郎只要别和自家夫郎闹矛盾、甚至打起来就已经很好了。 他可从来没指望过从这位村里有名的泼辣夫郎那儿得到什么好脸色。 他看了看邵清仪手上拿着的这款白瓷瓶回道:“做瓷瓶需要用到高岭土,我们村子里不产这个,你要做瓷瓶必须得自己去村外买。” 邵清仪没想到这原材料竟然还能出现问题,如果必须从村外购买材料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找涪城的陶瓦匠做呢! 但如果这样,食物的制作也必须得在村外了,这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他是因为宋家人不想出村,只想在村子里做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这才急迫地想要解决食物存储这个问题。但如果因为在涪城制作存储工具更方便而导致食物制造的地点也需要改成涪城,那还不如直接劝宋家人搬去涪城卖豆腐呢! “高岭土就没有其他材料可以替代吗?”邵清仪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陈克岩摇了摇头,然后提议道,“或者,换成陶瓦呢?” 邵清仪闻言,便又问道:“陶瓦可以达到这种瓷瓶的状态吗?” “大小形状是没问题,你说的状态是指什么?”陈克岩有些疑惑地问道。 “外表面和内表面是否能达到这种光滑程度?”邵清仪更关注这一点。 “这个没问题,上釉就能让表面变得光滑起来。”说着,陈克岩拿起一个已经放凉了的瓶子,“你看这个就是上釉之后的效果。” 邵清仪接过之后仔细一打量,这瓶子虽然不如他手上的白瓷瓶细腻透亮,但无论内外,表面都十分光滑,而且外表层的釉上的非常漂亮,流光溢彩的,几乎已经达到了琉璃的标准。 “用这种方式做出来的瓦罐可以直接用来盛装食物吗?”邵清仪又问道。 他记得以前看到过一篇科普,说有些陶瓷釉是有毒的,所以选购瓷碗的时候要尽量选择没有花纹的或是正规厂家制造出来的。 陈克岩被邵清仪这么一问,愣了一愣,然后回道:“这,应该没问题吧?我们自己都是直接用这种瓦罐盛装食物的,也没见有什么问题。” 一旁的陈家夫郎闻言,有些不高兴地回道:“你什么意思啊邵清仪,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喜欢给别人下药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邵清仪:忍住忍住,陈家夫郎就是个傻狍子! 第四十一章 邵清仪:…… 忍住忍住! 邵清仪深吸了一口气, 维持住了自己的仪态,继续问道:“这个秞用的是什么材料?” “材料都在这边,你可以自己看。”陈克岩指着不远处的一堆粉末和石块说道, “喏, 那个就是已经磨好的秞粉, 那些是秞粉的制作材料。” 邵清仪走过去一看,都是些石英石,这才点头道:“行, 那就做陶瓦的吧, 要做成这种样式的。” 说着邵清仪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图中的瓶子上窄下宽, 长得很像放大版的锥形瓶。 这是邵清仪研究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形状。 用这种瓶子, 他只需要趁热的时候把食物装入其中塞满,再塞入软木塞。等到里面的食物冷下来的时候, 热胀冷缩自然就能形成真空, 达到防腐的目的。 而吃的时候也很方便,只需要把软木塞□□就行。 食用者可以直接把里面的食物倒出来盛装在盘子里作为一道冷菜或是小吃食用,一次一瓶,也不怕浪费。 而且,这种长相特殊的瓶子不易被模仿,还可以回收, 循环使用,减少浪费。 邵清仪思索了很久才终于想出了这个绝佳的形状,但看在陈家夫夫的眼中, 却只觉得这瓶子长得怪模怪样的。 陈克岩甚至提议道:“这种瓶子耗材多容量小,实用性不高。不然把中间这一块做宽一些,这样能盛装的东西也能多一些。” “不用,我就是要小容量。”邵清仪摇了摇头,“你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做就行。” “可以。”陈克岩很干脆地回道。 “好,我需要两种尺寸的瓶子,一种高五寸、上口径一寸、下口径三寸,一种高一尺、上口径两寸、下口径六寸,可以做吗?”邵清仪又问道。 陈克岩思索了一下,然后回道:“可以。” 邵清仪这才松了一口气:“好,那我们再细谈下价格和数量。” 确定这两个规格都能做之后,邵清仪这才放心地开始谈其余的事情。 一切谈妥之后,邵清仪带着两个孩子告辞离开了。 “和两个小姐姐们玩得开心吗?”回家的路上,邵清仪问成平和成安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邵清仪没明白两个孩子的意思,这到底是玩得好还是不好?又好又坏? “两个小姐姐给我们吃了金桔。”成平回道,“然后给了一根绳子让我们自己玩儿翻绳。” “我和成平玩了一会儿,没有华容道好玩。”成安也说道。 原来是嫌弃小姐姐给的玩具不好玩啊…… 邵清仪笑道:“等之后郑爷爷把华容道做好了,你们就可以带着它去找其他小朋友玩。” “嗯嗯!”两个孩子点头道。 所有事情总算都办完了,邵清仪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到了家中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贤惠的贺长季已经把米淘洗并煮上,就等着邵清仪回来做晚饭了。 成平想起中午的素肉,嚷嚷起来要看姆父做素肉。 邵清仪便笑道:“好,我做给你看。” 大概是中午的素肉太过神奇,以至于家中一大二小都忍不住前来围观。 眼见邵清仪一步一步地把面粉变成了可以以假乱真的素肉,父子三人都不禁啧啧称奇。 “成平,你看为了给你展示素肉的做法,姆父做了这么多素肉,今晚就吃全素宴了哦。”满足了父子三人好奇心的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 “啊?”成平拖着长音表达着自己的不开心,“姆父,成平知道错了嘛,成平不该怀疑你的,晚上不要做全素宴好不好?” 邵清仪依旧笑眯眯地问道:“中午的素猪排你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吗?素肉的味道和肉那么像,你就当自己是在吃肉呗。” “可是,我都亲眼看着它做出来,知道它不是真的肉了……”成平闻言,十分纠结地回道,“我就是,就是想吃真的肉而已。” “即使,姆父把真的肉做成菜的味道?”邵清仪继续笑。 “啊?”成平完全没怀疑邵清仪能不能把肉做成菜这件事,听邵清仪这么一说,他更哭丧着脸了,“姆父,求你了,不要这么做啊!你要是这么做,我以后还怎么好好吃饭啊!” 邵清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贺长季就板了脸,说道:“贺成平,你怎么和你姆父说话呢?家里的厨房由你姆父做主,吃肉吃菜都是你姆父说了算。你要想吃肉,你就自己做去!还有,上回在县城的时候,你怎么答应阿爹来着?” 面对威严的阿爹,成平不敢再继续撒娇了。他怯怯地把手背到了身后,乖乖认错道:“对不起,姆父阿爹,我知道错了,不管是肉菜还是素菜,成平都会乖乖吃,绝不会浪费粮食的。” 贺长季却依旧板着脸说道:“看来是阿爹对你的管教不够严格,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样的错误!” 眼看阿爹是真生气了,成平不再作声,低着头,任凭阿爹责骂。 邵清仪见状,忍不住开口道:“算了吧,孩子还小,而且他也知道错了……” 一开口,邵清仪就发现这句式怎么这么耳熟? 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以前最不耐烦的那种宠溺孩子的家长? 可是看着自家孩子那么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实在是不忍心啊。 “不行。”贺长季却没有妥协,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正是因为孩子还小,才更需要管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家虽小,也得趁早立下些规矩了。” 邵清仪被贺长季的这番严肃表情唬得一愣一愣的:“你要立家规?” “没错。”贺长季神情严肃地说道,“家规第一条,贺家子弟不得好逸恶劳,违者洗碗一月;家规第二条,贺家子弟不得对饭菜挑三检四,违者晨练加倍;家规第三条,贺家子弟不得浪费粮食,违者吃白饭一周!” 邵清仪原本还想说体罚不好,结果一听贺长季的家规和惩罚,反倒觉得这家规听起来怎么这么不正式?如果不是贺长季全程表情严肃,邵清仪都快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目前就这三条,之后有补充,我会再通知你们。”贺长季虽然坐在轮椅上,气场却非常强大,他不容质疑地说道,“成平成安,你们俩,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两个孩子齐齐应道。 “都给我把腰背挺直了!我贺长季的孩子,天天这么唯唯诺诺的,像个什么样子!”贺长季越说越严厉,连一旁的邵清仪都被吓得抖了一抖。 此时的贺长季,看着怎么越看越像他大学时候的铁面教官呦? 两个孩子更是挺直了腰杆,像两个被将军检阅的士兵。 见状,贺长季才满意道:“行了,你们俩先出去吧。” 俩孩子闻言赶紧离开了厨房。 等孩子们都走了,邵清仪才轻声道:“你这样对孩子们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 “规矩就得从小立,这样才有效果。”贺长季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小声说道,“不过家中不是还有很多腊肉吗?这素肉的做法如此繁琐,下回还是直接用腊肉吧?” 看来贺长季也不是完全不赞同成平的观点。 邵清仪这么想着,叹了口气解释道:“正是因为腊肉腊肠太多,所以我才不想老是让孩子吃。腊肉这些毕竟是腌制品,多吃对身体也不好。如今家中没有新鲜的肉食,鸡鸭这些长大也还要时间,就只能做些素肉解解馋了。” 贺长季虽然没明白为什么腌制食品对身体不好,不过既然邵清仪这么说,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想了想,说道:“其实要想吃鲜肉也可以。我可以去山上放捕兽夹,用捕兽夹能捕捉到野兔、山老鼠、野鸡之类的小动物,虽然大部分肉不多,不过肉质很鲜嫩。” “你这腿,哪能上山?”邵清仪没好气地斜了眼坐在轮椅上的贺长季道。 贺长季却理直气壮地回道:“我做轮椅的时候,特地多做了两根棍子,那就是为上山而准备的。” 见邵清仪将信将疑,贺长季继续说道:“放心,我自己做的东西,我最清楚不过了。况且,捕兽夹不需要放在深山里,村子附近的山林就可以摆放。那些山路就和我们家院子的路差不多,辅以双棍,登山并无困难。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和我一起上山,顺便带上孩子们一起,就当作一家人一块儿郊游了。”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听贺长季这么一说,邵清仪也提起了兴趣。 贺长季微笑着继续说道:“村子附近的山都是村民们经常进出的,路很平坦,也没什么危险。趁着现在溪涧里的水还没完全干涸,还可以去那边野炊。” 野炊? 邵清仪的兴趣更浓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邵清仪试探着问道。 “如果你明天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进山。”贺长季回道。 邵清仪想到之前贺长季说的野果子,也有点心痒痒了起来:“那我们就明天去吧!如果看到了野果树,还能带回来种上。” “我知道那溪涧旁有棵野石榴树苗,虽然结的果子不大,但开的花儿还是挺漂亮的,你要是喜欢可以把那棵树移栽回家。”贺长季闻言,提议道,“其他果树的话,很少有直接长在路边的,长在太深处的,以我现在的情况就不太方便了。” “那野果树还是算了,等春天你的腿伤也好了,我们再进山去。”邵清仪放弃了挖果树的想法,“我今晚先做点吃的,明天中午我们直接在溪涧边用餐,就当陪孩子们一起去散心了。” “好。”贺长季微笑着点头。 在餐桌上,两个家长把明天要去山上的消息通知给了两个孩子。 “野炊!要去野炊!”成平立马欢快地说道,看来并没有怎么受到贺长季责骂的影响,“我记得春天的时候,阿爹就带我和成安去山里野炊,烤了兔子吃!” 成安也点头,显然对这个烤兔子也有很深的印象:“烤兔子好吃。” “那就说定了,我们明天就一起进山。”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 第二天一早,在严格的贺老师的要求下,他们完成了今日份的扎马步任务,这才出发上山。 邵清仪背了一个中号的背篓,成平成安两个孩子背着同款的小号背篓,而贺长季也在轮椅上加了个背筐。 一家人穿戴整整齐齐,在贺长季的带领下进了山。 鸟儿们的鸣叫声自树梢间传来,此起彼伏,唤醒了整片山脉与丛林。 初秋的树木,树叶呈现出了红色、橙色、黄色等各种绚丽的色彩,在缭绕的晨雾中,显得又美丽又梦幻。 “好美啊……”邵清仪情不自禁地停在了一个山路的转角处,深吸了一口混着泥土和丛林气息的新鲜空气,长长地呼气道。 这个位置的视线很好,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树木和远处的氤氲雾气,风光如诗,景色如画。 这是曾经长居都市的邵清仪难以见到的风景。 正在欣赏着眼前景致的邵清仪没有发现,身后的贺长季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种山峦、树林,贺长季看多了,但在看到沐浴着晨光、神色满足而又放松的邵清仪时,他便觉得眼前的景色也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光彩。 这几日的运动和节食,效果显着,虽然邵清仪的脸还是肉乎乎的,但是身上的肉明显小了一圈。以至于以往显小的衣服,现在却显得空荡荡的。 今天的邵清仪穿了套月白的短打和青色的褙子,这两种颜色本就让人觉得飘忽,在晨光的笼罩下,瘦了一圈的他更好似风一吹就会羽化登仙似的。 贺长季被自己心中的这个念头给惊了一惊,好端端的,怎么生出这种想法呢? 两个孩子看姆父的举动有趣,也跟着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有模有样地感慨道:“好美啊,太美了。” 邵清仪本是有感而发,结果被孩子们这么一模仿,不禁噗嗤一笑,觉得自己的举动好像也有点过于夸装了。 “我们继续走吧。”邵清仪说道。 “好。”贺长季点头,掩下了所有情绪。 他灵活地在两根木棍的辅助下,在山路上行进,如履平地。 一行人行进了约一个小时左右,贺长季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说道:“那边的位置很合适,清仪你去放一个捕兽夹。” “好!”因为贺长季行动不便,所以放捕兽夹的任务就落在了邵清仪身上。 邵清仪还是头一次做这种工作,有些新奇也有些紧张。 他按照贺长季说的方法把捕兽夹放到了灌木丛里,然后把捕兽夹打开,放上诱饵,跑了出来:“放好了!” “好。”贺长季点了点头,推着轮椅靠近路边的一棵树,在树上系了一根红色的丝带。 “这是做记号吗?”邵清仪好奇问道。 “没错。”贺长季点了点头,“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大概是这片地形比较适合放捕兽夹,之后贺长季一连指点了三个地方摆放捕兽夹,并在附近做了记号。 “这四个捕兽夹,都能抓到野兽吗?”邵清仪问道。 “不一定,看运气。”贺长季回道,“运气好的时候,能抓到四只,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只能抓到一撮毛。” 邵清仪点了点头,心道原来捕猎也是看脸的工作啊。 他又问道:“捕兽夹都放好了,我们接下去去哪儿?” “再往前就是溪涧了,我们去那边吃午餐,顺便休息会儿。”贺长季回答道。 “好!”邵清仪点了点头。 前进了一会儿,邵清仪就听到了清越的水声。 一转弯,一条由大块石头堆砌的溪涧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邵清仪依旧火眼金睛地看到了清澈的溪水。它们有些急匆匆地从上游流下来,撞在石头上激起一朵朵小水花,有些潺潺而动,安静地形成了一个小水潭。 “哇!”邵清仪惊喜地叫了一声,像是个意外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似的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反倒是两个真孩子因为早就来过这里了,没有邵清仪那么大的反应。 “从这边就可以过去。”贺长季指着路边一条小径说道。 邵清仪看了看,然后皱眉道:“这条路太小了,你的轮椅通不过。” “我用拐杖就行。”贺长季说着,抽出插在固定位置的拐杖,在拐杖的作用下支起了身体。 “那这轮椅怎么办?”邵清仪又问。 “那边有个小山洞,把轮椅放在那边就行。”贺长季指了指路的另一边。 邵清仪闻言,推着轮椅往贺长季说的方向走去,随后果真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 他把轮椅放了进去,嘿,大小正合适。 他用山洞边的藤蔓把洞口遮了遮,让山洞里的轮椅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之后,就回到了贺长季身边。 他扶住了贺长季的手臂,说道:“这条路有些陡,我扶你下去。” “好。”贺长季没有推辞。 邵清仪见状,又扭头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俩也慢点,不要着急。” “放心吧姆父!”两个孩子齐齐点头应道。 邵清仪这才一只手扶着贺长季的腰,另一只手搀扶着贺长季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搀着贺长季往下走。 贺长季虽然这些天在养伤,但身上的腱子肉却依旧结实,体重也没下去。 邵清仪扶着他其实还是有点吃力。 得亏贺长季本身的力气不小,即使靠着拐杖支撑,也能很好地控制力度,这才没让邵清仪因为扶不动人而出糗。 邵清仪本身很少走这么陡的山间小路,再加上路上有很多砂石,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所以他走得格外小心谨慎,完全没有心思考虑其他。 而一旁的贺长季仗着艺高人胆大,却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虽说不是头一次与邵清仪这么近距离接触,但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皂角味,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和他对待自己的那股子小心与在意,贺长季的心就像是被绒毛轻抚似的,痒得很。 怎么说,他也是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成年男人。 过去的那几年,看透了以前那个邵清仪本性的贺长季对他实在提不起什么想法。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为了每天的生计奔波,即使有需求也靠着意志力压了下去。 为了让孩子们有个完整的家,他也从未想过要休夫另娶,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现在,情况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邵清仪变了,或者说,邵清仪变了个人。 虽然是同样的身体,但灵魂却截然不同。 直到现在,贺长季也没猜透现在这个邵清仪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邵清仪,但是,他对这个有着同样身体却完全不同灵魂的邵清仪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好感。 体现在生理上,就是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感受着两人熨帖的温度,他就有些意动。 但贺长季还是忍住了。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汗水涟涟的邵清仪,在愈加强烈的晨光下,他额上的汗珠反射着璀璨的光。 “快到了,慢点,慢点。”邵清仪一心一意地搀扶着贺长季,全然不知道身边人正在想着什么,“呼,总算到了。” 好不容易,两人终于踩上了溪涧边的鹅卵石。 邵清仪松开了贺长季,回头看了看两个孩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儿的他们熟练地在树枝草杆的帮助下,顺利走了下来。 确认孩子们都没有问题之后,邵清仪继续扶着贺长季坐到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然后又倒回去,牵着两个孩子的手,领着他们坐到了贺长季身边。 等大伙儿都坐定之后,邵清仪这才从包里拿出昨晚就准备好的东西。 首先是餐布。邵清仪找了一块面积很大的麻布作为餐布,他将其铺在了另一块同样平坦的大石头上,然后从背篓里把食盒拿出来,依次摆在了餐布上面。 邵清仪打开了一个三层食盒,食盒的第一层摆着素肉炒青菜,第二层摆着红烧素肉,第三层摆着辣炒素肉。 这是昨天吃剩下的素肉大餐。 随后他又打开了另一个双层食盒,上面摆着几个小碟子,里面装了黄瓜丝、葱段、以及小瓶装的调味料,底下则是已经切好的凉皮。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作者君为了防止自己摸鱼,所以把晋江APP卸载了……所以直到下午两点多才发现早上的更新竟然忘记定时了??? 被自己蠢哭! 感谢在2020-07-05 16:23:17~2020-07-05 22:0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空中最亮的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二章 昨日做了那么多素肉, 副产品凉皮产出自然也不小,所以得趁着今天出游,赶紧把这些副产品都给消耗了。 邵清仪拿出一个空碗, 把切好的凉皮放在碗里, 再加入醋、酱油、香油、黄瓜丝、葱段、少许辣椒粉, 拌开,然后把这碗凉皮给了贺长季。 贺长季接过凉皮,夹起一筷子就吸溜吸溜吃了起来, 馋得两个孩子口水直咽。 很快, 邵清仪就给两个孩子也拌好了凉皮。 “姆父,我也想要那个辣椒粉。”吃过几次辣的成平爱上了辣椒的味道, 即使已经感受过菊花残的痛苦, 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邵清仪却没同意:“你现在还小,肠胃太脆弱, 不能常吃辣椒。难道你忘了昨天上厕所时的痛苦了吗?” 成平还想撒娇, 结果一看阿爹正在看着自己,赶紧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接过没有加辣的凉皮吃了起来。 成安已经乖巧地吃了起来,边吃边夸赞道:“滑溜溜的,真好吃!” 成平也同样被凉皮的爽滑开胃给惊艳到了,凉丝丝还又滑又弹牙的凉皮,混合着黄瓜的清香、陈醋的醋香、葱的葱香、香油的浓香, 以及酱油的鲜咸,在气温飙升的午间食用,真是一种享受。 邵清仪见父子三人吃得欢, 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他没有跟着一起吃,而是趁着父子三人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扬起头,欣赏起周围的景色来。 他对这里的景色,实在是喜欢得紧。而且这会儿肚子也不饿,凉皮又多的是,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这条溪涧上有很多大石头,底下则铺着许多圆滚滚的鹅卵石。邵清仪看着这些石头,心里忍不住就痒痒,要是能把这些石头带回家去铺个小池塘,那该多好啊! 不过这里距离水弯村还是远了些,要铺池塘也不是一两块鹅卵石可以解决的,邵清仪只是在心中想了想这个念头,也不准备把它付诸实践。 溪涧两旁就是山林,郁郁葱葱的,时不时有鸟儿从天空掠过,伴随着清越的鸣叫声。 忽的,邵清仪发现山腰处的一棵大树枝桠上好像站了个人! 他惊讶地拉了拉身旁的贺长季的衣角,指着那人说道:“你看那棵树上是不是有个人?” 贺长季闻言看去,那树上的确有个头戴斗笠、身穿褐色短打的矮个子男人。 这身影,怎么那么像…… 还没等贺长季的念头落下,就见那男人向前倾了倾身,并用嘹亮的嗓门打起了招呼:“这不是贺老弟吗?你们一家人这是在吃什么呢?” 这人竟然认识贺长季? 邵清仪凑过去小声问贺长季道:“他是……?” 贺长季笑着对那树上的男人招了招手,然后回邵清仪道:“这是余刚余大哥,他是村子里的药农。他平日里都在山里待着采草药,你不认识很正常。” “哦,这样啊……”邵清仪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药农在古代也算是很受人尊敬的职业,很多村子没有像样的大夫,都是找这些采药人看病的。 虽说水弯村有李大夫在,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与药农搞好关系总不是坏事。 这样想着,他对贺长季说道:“既然是熟识的,就让他一起来吃个便饭吧,正好这凉皮的数量有多余。” “行。”贺长季同意了邵清仪的建议,他朗声回道,“余大哥,不忙的话就下来和我们一起吃点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那余刚一边回,一边迅速从树上爬了下来,几分钟后,他就从半山腰到了溪涧上,与贺家人汇合了。 之前余刚在半山腰,邵清仪看得并不真切,如今靠近了看,邵清仪才发现这位余大哥背上背了一个不小的背篓,背篓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些带着土的植物块根之类的东西,应该就是草药了。 他的身材矮小精瘦,动作却非常敏捷,长得其貌不扬,但很有精神,面上总是挂着笑容,一看就是个开朗健谈的人。 果不其然,他一坐下,把背篓往旁边一放,就开始和贺长季唠嗑起来。 “贺老弟,这位应该就是弟夫吧?”余刚先是笑呵呵地问道,“贺老弟可藏得真紧,你们成婚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看到他。” 贺长季颔首,微笑道:“这正是我家夫郎。” 而邵清仪则是讪讪笑了笑。 原主是死宅,余刚又常年不在村子里,没见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还有贺老弟你这腿怎么了?几天不见,你咋还用上拐杖了?”余刚又指着贺长季的腿问道。 “不小心从山上摔了。”贺长季惭愧道,“多亏乡亲们帮忙,不然这条腿估计就废了。” “像我们这种常年在山里讨生活的,安全还是最要紧的。”余刚闻言摇了摇头,“贺老弟你平日里不是挺小心谨慎的吗?怎么这回这么鲁莽?你要是有个好歹,弟夫和两个孩子可怎么办?” 贺长季点头:“是我疏忽了。” “对了,你们吃的这是什么?似面也不是面的样子?”说着,余刚突然话题一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贺长季手中的碗,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显然是馋了。 “这是凉皮。”邵清仪一边回答,一边从食盒里拿出一个新的空碗,给余刚拌了一碗微辣的,递给他,“余大哥,你尝尝。” 余刚常年在外采药,几天甚至十几天才回村一次,所以消息闭塞,对村子里的动态并不清楚。 他印象中贺老弟这位夫郎好像是又懒又蠢的,如今看他手脚利落、为人热情,便觉得以前村子里传出来的那些说法定然都是些以讹传讹的谣言。 “多谢弟夫了。”余刚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好吃!”余刚被凉皮的味道所征服了,他已经在深山里风餐露宿好几天了,正准备返程回村,没想到快回村了还能吃到这种好东西。 邵清仪闻言笑道:“余大哥喜欢的话就多吃点。” 心中却是忍不住思考起,其实自己也可以做一些类似方便面、粉丝之类的方便食品,对于行脚商以及经常需要风餐露宿的人群来说,这肯定是福音。 饿狠了的余刚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自己那一碗,腆着脸想吃第二碗。 邵清仪笑着给他又拌了一份。 余刚吃完了俩大份凉皮,这才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吃饱了。” 两个孩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余伯伯的进食速度,怎么就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那么两大碗呢? 余刚把碗还给了邵清仪,然后从背篓里拿出一根东西递给了他:“也不能白吃你们一餐饭,这是我刚采的土参,拿来炖汤正合适。” 邵清仪没想到只是让余刚吃了顿便饭,他就拿了土参出来。 虽然不知道这土参到底是什么药材,但名字里带了个“参”字,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草药啊,于是邵清仪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一顿饭又不值几个钱,这个太贵重了。” 余刚闻言笑道:“不过一株土参而已,没有那么贵重的。不信你问问你家长季。” 闻言,邵清仪看向贺长季,希望从他这儿了解到真相。 只见贺长季点了点头,回道:“土参与人参不同,在山里是很常见的草药。不过这株土参个头不小,也算是难得了。” “嗐,我原本是想去看看红明山那边的人参的,人参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片土参,就挖了几株大的回来。”余刚说起这个就有点气,“明明前几年我还看到那边长了两三株人参苗的,也不知道是被野猪吃了还是被人拔了。” “红明山?你这回走得这么远?”经常在山里的贺长季很清楚红明山的位置,所以听余刚这么一说,他有些惊讶。 “是啊,可惜这一趟等于白走了。”余刚摇了摇头,“幸好,在回来的路上我找到了一株灵芝,还算有所收获。” 听说土参不是什么贵重的药材之后,邵清仪也就没再客气,收下了这株土参。 “你们此次进山,是做什么的?”余刚吃饱了,又开始唠嗑起来。 “我们上午放了几个捕兽夹,看能不能逮到些什么。”贺长季回道。 “这个季节正是捕猎的好时候啊,可惜贺老弟你运气不佳,偏偏在这种时候摔断了腿。”余刚遗憾地摇了摇头。 贺长季心中也有点遗憾。不过比起上辈子就此断了腿的命运,这辈子只需要休养三个月就能康复,已然是幸事。 余刚又继续问道:“那你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准备回村咯?” 贺长季点头:“是的,我们准备傍晚再回去。” “我原本急着回村是想回家吃顿婆娘做的热乎饭菜,现在蹭了一顿你们的午饭,我这肚子不饿了,也不急着回去了。”余刚笑嘻嘻地说道,“我就和你们一块儿回村吧,如果抓到的猎物多,我还能帮你们拿点。” 贺长季闻言笑道:“那就多谢了。不过这捕兽夹放的时间短,我们能抓到一只就已经不错了。” “以你的能力,怎么可能只抓到一只?”余刚却不信。 邵清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过话茬:“捕兽夹是我放置的,虽说是在‘老师傅’的指点下放的,但毕竟生疏……能抓到一只的确已经算是好运了。” 余刚这才反应过来,他拍了拍脑门,歉意道:“看我这脑子,竟忘了贺老弟你现在腿脚不方便。不过弟夫你放心,贺老弟的眼睛毒辣得很,他给你指点的位置,肯定能抓到猎物的!” “但愿吧。”邵清仪却是没那么乐观。 “对了,你们下午打算做什么?”余刚又换了个话题问道。 “等吃了饭,准备抓些石蟹烤着吃。”邵清仪微笑着回道,“孩子们好不容易上山一趟,心里就想着玩儿了。” “小孩子嘛,都这样的。”余刚说着,忍不住提起了自家孩子,“我家那皮小子今年六岁了,我准备等他再大一些,就带他一起上山采药去。” “这……孩子吃得消吗?”邵清仪有些吃惊。 “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我父亲和爷爷上山采药了。”余刚闻言却摇头道,“上山采药,不但需要知道草药长什么样、生长在哪种环境中,还需要知道如何在深山老林里生存,很多绝学都是童子功,不从小开始学习,就来不及了。” 听余刚这么说,邵清仪不禁产生了钦佩之情。 正是靠着一代代人的努力,水弯村的这些村民们才能够完整地把祖先们的知识与智慧传承下去啊。 “阿爹,等你的腿伤好了,我也跟着你一起学打猎吧!”听了姆父与余伯伯的对话,成平忍不住说道。 “你还小。”贺长季看了成平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等你先把武技练会了,再和我说打猎的事情。” “好吧……”成平有些失落地回道。 余刚见状觉得好笑,他猛地揉了揉成平的脑袋,说道:“小伙子很有志向嘛,不过你阿爹说得对,你还太小了,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跟着你阿爹进深山老林去打猎,只会影响你阿爹发挥。” 成平闻言更失落了。 “成平,吃饱了吗?姆父带你去抓石蟹。”邵清仪见状,笑着说道,“虽然我们年纪还小,还没法学打猎,不过抓石蟹还是可以的。” “好!”听姆父这么说,成平又打起了精神,乌溜溜的大眼睛中迸射出一股战意,“我要抓最大的螃蟹!” 一旁的成安也急急忙忙地说道:“成安也要去!”唯恐被姆父和哥哥落下的模样。 “嗐,抓石蟹有什么好玩的,余伯伯带你们去抓更好吃的螃蟹!”余刚见两个孩子可爱,忍不住说道。 “更好吃的螃蟹?什么螃蟹呀?”成平疑惑道。 邵清仪也有些好奇:“这山里还有其他的螃蟹吗?” “跟我一起去,你们就知道了。”余刚卖了个关子。 邵清仪却有些迟疑了起来,他看了看贺长季,然后说道:“长季腿脚不便,如果太远的话就还是别去了,就让孩子们抓点石蟹就行。” “不远,就在那边的小沟旁。”余刚指着不远处说道,“长季你就待在这儿吧,我们很快就回来。” 贺长季闻言点头:“好,那你们注意安全。” “对了,两位小伙子背上你们的背篓吧。”余刚提醒道,“等会儿我们抓到了大螃蟹,放在你们的小背篓里。” “好!”两个孩子闻言,忙把自个儿的背篓给背上了。 邵清仪带着两个,跟着余刚穿过布满鹅卵石的溪涧,顺着一条水流形成的小沟往上走了几步。 “看,我们要抓的螃蟹就在这个洞里。”余刚指着地上角落里一个直径约两厘米的小洞说道。 邵清仪看到这种洞有点怂:“这边都没有水,螃蟹怎么会在这种洞里?这,不会是个蛇洞吧?” 余刚闻言哈哈大笑:“放心,不会是蛇洞的。这个洞里有水,只是你现在看不到而已。” 说着,艺高人胆大的余刚就直接把手伸了那洞中。 邵清仪在一旁看着,心里慌的一逼,就担心等会儿余刚判断失误,被蛇咬了一口。 正想着,余刚突然脸色一变,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啊!” “怎么了?”邵清仪吓得脸色一白,不会真的被蛇咬了吧? 余刚没答话,只是用手掏了掏,然后抓出来一只个头不小的螃蟹。 “这家伙,力气还挺大,刚才狠狠地把我夹了一下子。”余刚指着自己的虎口说道,“幸好只蹭破了皮。” “哇,好大的螃蟹啊!”两个孩子惊奇又兴奋地说道。 “这,这是药蟹?”邵清仪瞪大了眼。 余刚手里的这只螃蟹,蟹壳呈紫黑色,钳子、蟹腿都是紫色,张牙舞爪,长得很凶。 “弟夫好眼力啊!”余刚笑着夸赞道,“没错,这正是药蟹。药蟹吃百草而生,不但营养丰富,味道也不错哦。” 邵清仪上辈子没有见过真正的药蟹,只在视频里看到过。在华国,药蟹仅有最南的省份中的部分岛屿有所出产,在内陆地区非常少见。 真没想到,这么一座普普通通的山里,竟然还有药蟹这种奇珍。 “来,第一只螃蟹,放在哥哥的小背篓里。”余刚说着,笑眯眯地把手上的药蟹放在了成平的背篓中。 “哇!”成平和成安眼睁睁地看着大螃蟹进了背篓,觉得余伯伯真是太厉害了! 邵清仪也因为抓到了药蟹而有些兴奋,和孩子们一起围着抓到的螃蟹仔细观察。 而余刚则已经开始对第二个蟹洞下手了。 “哇!又是好大的一只!”两个孩子欢呼雀跃道。 第二只螃蟹,自然是进了成安的背篓中。 “我也一起帮忙吧!”邵清仪有些眼馋地说道。 余刚点头道:“可以呀,不过要小心点,要是被他们的大钳子夹住,可能会破皮哦!” “好!”邵清仪雄心壮志,开始找起了蟹洞。 “姆父姆父,这里有一个。”成平大喊道。 邵清仪过去一看,的确有个洞,安全起见,他还是先问了余刚:“余大哥,这个洞是蟹洞不?” 余刚看了眼:“是蟹洞,估计还是个大家伙,你自己小心点。” “好!”得到余刚的肯定回答,邵清仪磨刀霍霍就向那个蟹洞伸出了手。 蟹洞周围的沙土比想象中的更加柔软,洞里的水分很充足,邵清仪把手继续往下伸,忽的就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活物。 是螃蟹吗? 邵清仪心中一喜,继续小心翼翼地试探。 那活物明显不安了起来…… 要小心,不能被夹。 邵清仪心中这么想着,手小心翼翼地摸索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洞中的生物与他一样,也在小心试探着。 邵清仪耐心地摸索着,直到确认了它的大小和轮廓,这才猛地一捏一拔,把洞中的大家伙抓了出来。 “哇!姆父好棒!”两个孩子立马为姆父的英勇表现鼓起掌来。 邵清仪看着手中张牙舞爪却无可奈何的大螃蟹也是满面笑容。 “呦,弟夫厉害啊!”余刚听到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夸赞道。 闻言,邵清仪笑得更灿烂了:“是余大哥教得好!” 邵清仪这边欢声笑语,贺长季那边却是空虚孤单寂寞冷。 明明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邵清仪等人的动作,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看着邵清仪和两个孩子玩得这么开心,贺长季心里有点发酸和憋屈。 尤其是眼见邵清仪一副很依赖余刚的样子,贺长季心中更是酸溜溜的,明明他才是他的夫君啊! 可恨自己这腿,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断了呢?如果不是这腿拖累,现在这么开心地和邵清仪一起抓螃蟹的人,就该是自己了! 正当贺长季又酸又涩地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听到那边传来了邵清仪的惊呼。 贺长季一个激灵就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邵清仪的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贺长季那边的动静。 他抓到了两个螃蟹之后,就有些松懈了,结果被这第三只螃蟹狠狠地夹了一下,所以忍不住惊呼出声。 “姆父,你没事吧?”两个孩子紧张地凑了过来。 余刚也赶紧过来看。 “没事。”邵清仪摇了摇头,他的手心被夹出了口子,正在流血,不过口子不大,“我去那边洗洗就好。” 说着,邵清仪就往溪涧那边走,结果就看到贺长季拄着拐儿,艰难却又倔强地在鹅卵石上前行着。 他见状急道:“你怎么过来了?这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说着,邵清仪也顾不得自己的手了,他匆匆地跑了过去,一把扶住差点被鹅卵石滑倒的贺长季,责怪道:“不是说好不会乱走的吗?” “你的手怎么样了?”贺长季却更关心邵清仪。 原来贺长季这么不顾安危地过来,是想看自己的伤势啊? 明白了这一点的邵清仪怒气消下去大半,他把自己的手展示给贺长季看:“你看,不碍事的。” “都出血了。”贺长季心疼道。 “就这么点小伤口,没事的。”邵清仪看贺长季一脸紧张,不禁笑道,“和你打猎受的伤比起来不算什么。” 贺长季皱眉道:“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好了,我先扶你回去,然后再洗洗手,把手上的泥和血都洗干净再晾一晾,过些时间就会愈合了。”邵清仪说着,扶着贺长季往回走。 “虽说伤口不大,但最好还是敷点草药。”贺长季却说道,“这附近肯定长了止血草,你扶着我,我去找找。” 正在这时,身后的余刚喊道:“弟夫,等会儿把这个止血草给敷了,你的伤口就会好得快一些。” 原来余刚已经帮邵清仪采了止血草了。 这样一来,贺长季就不需要去采草药了。 “余大哥想得真周到。”邵清仪感谢道。 余刚笑了笑,回道:“弟夫,你的手受伤了,就先别抓了,还是我来抓吧。等会儿烤螃蟹可就要靠你了。” 没有了用武之地的贺长季:…… 作者有话要说:  贺长季:谈个恋爱怎么这么难? 第四十三章 “好。”邵清仪点头笑道。 看着两人的互动,贺长季酸得更厉害了。 “怎么了?”邵清仪看贺长季的脸色有点不太对。 “没什么。”贺长季摇了摇头, 心中却是暗想, 自己是不是应该多多展现一下个人魅力, 免得自家夫郎总是一不小心就遗忘了自己的存在? 邵清仪扶着贺长季坐回了石头旁,蹲在溪水边, 由着水流冲洗伤口和泥沙,直到整个手都变得干干净净的, 他才起身,问贺长季道:“这止血草要怎么使用?” 贺长季立马来了精神:“把它给我吧。” 邵清仪闻言,就把手上的止血草给了贺长季。 贺长季把止血草放在了石头上,然后捡起一块鹅卵石,轻轻将其捣碎, 然后把餐布撕了一条边下来。 “把手伸出来。”贺长季对邵清仪说道。 邵清仪乖乖伸出了受伤的手。 贺长季小心翼翼地把捣碎的止血草抹在了邵清仪的伤口上,然后用麻布层层缠上,最后系了个蝴蝶结:“好了。” 邵清仪见状,展颜笑道:“谢啦!” 贺长季也随之扬起了笑容。 “我们先生火吧。”邵清仪提议道,“估计等会儿他们就该回来了。” “好。”贺长季巴不得两人独处的时间长一些呢。 药蟹比石蟹的个头要大上许多, 所以邵清仪准备直接穿上木棍用明火烤。 不过在那之前, 得先搭个烧烤台。 邵清仪找了个离水源近的位置, 用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搭了个灶台。 贺长季则在周围找了些干枯的树枝, 作为烧烤的柴火。 邵清仪把贺长季找来的树枝折断, 堆叠起来。 然后他从自己的背篓里找出打火石,摩擦打火石,直到火星点燃了充作引燃物的草绒, 他才把点燃的草绒放到了树枝下。 很快,干枯的树枝就被燃烧着的草绒点燃了。 “阿爹阿爹,你看我们抓到了好多大螃蟹!”正在这时,两个孩子背着各自的小箩筐回来了。 余刚则紧随其后。 邵清仪一看,两人的小箩筐都满了,还真抓了不少。 “你们已经把火点燃了呀?”余刚一看,笑道,“那正好省时间了,我们直接把这些螃蟹烤了吧。” “好。”邵清仪点了点头,然后眼疾手快地抓起一只螃蟹,把木棍捅了进去。 螃蟹一招毙命,不再动弹。 邵清仪如法炮制,飞快地就串了好几串螃蟹,并搁在了烧烤台上。 “螃蟹就这么直接烤就行了吗?”成安蹲下身,好奇地问姆父。 邵清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螃蟹味道本身就很鲜美,不加调料直接烤就行。不过这螃蟹长在泥沙里,总归会有些泥沙味儿,所以等会儿还是得稍微加点调味料调味。” “哦哦!”成安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余刚在一旁看着好玩儿,便问道:“小家伙你问得这么详细,莫非是想学你姆父的手艺?” 成安闻言认真点头:“嗯嗯,成安想学姆父的厨艺。成平学会打猎,成安学会做菜,这样阿爹和姆父的手艺都有人传承啦!” 邵清仪闻言愣了一愣,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厨艺在孩子眼中,竟然是可以和水弯村的那些工匠们传承多年的技艺相提并论的东西。 贺长季则是摸着成安的脑袋,为孩子的懂事感到欣慰,他出声表扬道:“成安真乖,等你学了姆父的手艺,以后就可以帮姆父分担了。” “嗯嗯!”成安连连点头,为自己能够帮到姆父而感到无比的高兴。 邵清仪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他想了想,对成安说道:“成安你要学厨艺呢,也可以,不过不能自己私下里去做菜,你还太小,火啊油啊这些,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掌控的。” “嗯嗯!”成安乖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既然要学,那就先从调味料的识别开始吧。”邵清仪指着那一排调味料问道,“这些调味料,你都认识不?” 成安点点头,然后依次识别道:“这个是酱油,这个是醋,这个是盐,这个是辣椒粉,这个是黑胡椒粉。” 邵清仪闻言惊喜:“你竟然都把他们认全了?我们成安真棒!” 被姆父夸奖了成安小脸变得红彤彤的,有些害羞了,他小声说道:“它们的长相和气味完全不一样,很好区别。” 一旁的成平见状有些不服气了:“姆父姆父,我也能认全这些调味料。” “好好好,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邵清仪笑眯眯地赞许了一声,然后又问,“成平你要不要也学一点厨艺?” 成平想了想,点了点头:“成平也要学,成平也要帮姆父分担!” 这两个孩子真的是太懂事了! 邵清仪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慨,同时也生出了一丝丝的遗憾,要是这俩孩子,真的是他亲生的该多好啊…… 但很快,他又把这个念头给抛之脑后了。若不是穿进了这书中世界,他连孩子都不会有,成平成安这么乖巧懂事,亲不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 邵清仪想到了以前的日子。 他是真的喜欢小孩子,因为性向原因,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就把对孩子的爱,移情到了任职班级里的孩子身上。 刚入职时,他掏心掏肺地对孩子们好,孩子们如果有什么不开心或是受了伤,他也是感同身受地难过。 可是渐渐的,他就发现,他终究不是孩子们的父母,他仅仅是名幼儿园老师而已。 他对孩子太过关心,反倒被孩子父母怀疑他对他们的孩子有什么企图;孩子因为父母吵架而心情不好,他打电话去劝,结果却被冷冰冰回以“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 更惨的是,他发现自己真情实感地对孩子们好,可孩子们一毕业就彻底把他忘了,有了新学校新老师新同学,他们就不再需要他了。 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邵清仪的心也渐渐冷了。 他依旧是幼儿园的好老师,只是学会了和学生和家长保持距离。他们,终究不是真正的家人…… 后来,他就把对孩子们的爱转移到了上。 他偏爱各种生子文,把书中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也因此在看到原主如此虐待自己的两个亲生孩子时才会如此愤懑,恨不得取而代之。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吧?在意外身亡之后,他竟然真的穿到了这本书里,成为了两个孩子的姆父。 邵清仪这样想着,摸了摸成平成安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心道,这份父子情谊来之不易,他可得好好珍惜啊。 两个孩子不知道邵清仪的复杂情感,只觉得姆父看自己的眼神与以往有些不同。 没等他们多想,就听邵清仪说道:“既然你们都想学,那我们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 “首先是生火,这个你们应该都会吧?”邵清仪问道。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 “都会的话,那生火的技巧我这边就简单讲一下了。”邵清仪说着,把什么样的东西适合作为引燃物、要在怎么样的地形上生火才不容易发生火灾、树枝之类的燃料不能堆叠得太密需要留出一定的空隙不然火势很容易熄灭之类的小技巧倾囊而授。 两个孩子学得非常认真,时不时还蹦出几个犀利的问题,邵清仪把物理化学的知识都用上了才成功做出了解答。 父子三人一边烤螃蟹一边教学,气氛温馨极了。 而一旁的余刚和贺长季得了闲,坐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弟夫和传闻中的差别很大啊……”余刚看着那边父子三人其乐融融的画面,不禁感慨道。 “他很好。”贺长季说着,情不自禁就展颜笑了。 余刚看着贺长季这副模样有些稀奇:“以往见你从不提及弟夫,还以为你是不喜欢人家,原来是感情太好,所以藏着掖着不想让人知道嘛?” 贺长季闻言只是笑,并不解释。 “真是羡慕你们啊……你们成婚五年了吧?还能维持这么好的感情。”余刚说着叹了口气,露出了中年已婚男子特有的沧桑表情,“我和我家那婆娘,就没你们关系这么好。我一回家,我家婆娘就和我吵架,害得我都不乐意回家了。” 贺长季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怔然。听余刚这么说,他心中生出了一丝担忧,他和邵清仪以后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余刚没注意到贺长季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我们是媒婆撮合成的婚,到今天也有十多年了。刚开始我们也和其他夫妻一样如胶似漆,可渐渐的,情况就变了。” 余刚再一次叹了口气:“我要进山采摘草药,她想跟着我一起,可她一个女人家,怎么能和我一起进山呢?更何况她那时候已经有身孕了,我自然没同意。我说你好好养胎,进山的事情,等孩子大一点了再说。” 贺长季安静地听着余刚的倾诉,没有作声。 以往余刚不会和自己说这些,这回大概是看到自己一家人相处融洽,所以才忍不住说起了自己的家事。 “后来,我们的女儿出生了,她得照顾孩子,更不可能和我一起进山了。我一进山就经常好几天地无法出来,家里很多事情我都帮不上忙。”余刚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村子的方向,仿佛这么看着,就能看到自己的家人似的,“渐渐的,我们的争吵就越来越多。发展到现在,几乎我一回家就会吵架,以致如今我都宁愿在山里多待些时间,不愿在家里久待了。” 贺长季他年少离家,回到水弯村之后也没怎么和亲人接触过,之后成了亲,但和原先的邵清仪的相处模式更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完全没有处理家庭琐事经验的贺长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余刚,只能默默地倾听着。 而一旁的邵清仪听了余刚说的话之后,却忍不住开口道:“余大哥,虽说这是你们的家事,但小弟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希望你不要介意。” 余刚闻言,赶紧摆了摆手:“没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刚才说的,都是你的看法。我问你,你有真正了解过你的妻子的想法吗?”邵清仪言语尖锐地问道,“你说她想跟着你进山,她之所以有这个想法,肯定是出于关心、想替你分担,而你一句‘女人家怎么能进山’就把她的关心和好意打了回去,她心里肯定很伤心。而且你刚才也说,你经常不在家,家里的很多事情都帮不上忙,那你在家的时候,你有试着去帮她解决问题吗?” 余刚听了邵清仪的话,愣住了。 “女人的心思细腻,也更加脆弱敏感。”邵清仪提议道,“余大哥,我建议你们还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谈,必要的时候还得你服软,等你夫人气消了,再商量正事。你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肯定很累,如果你一回家还总是和她吵架,她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你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可协调的大矛盾,何必把一家人搞得像是仇人一般呢?” 邵清仪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余大哥你在山里采药也很辛苦,但既然你们夫妻之间出现了问题,那就得想办法去解决它。一味地逃避,之后会让你们之间的矛盾升级,直到再也无法挽回。” 余刚听着听着,神情就越来越激动,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对邵清仪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弟夫的指点!你说得很对,一味逃避问题,只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我要先回家去了,告辞!” 说着,余刚就风风火火地告辞离开了。 这下子反倒是邵清仪愣住了。 他还想和余刚仔细说说该如何与妻子搞好关系呢,结果人就跑了。 倒是贺长季听了邵清仪的一席话有些好奇:“我看你平日里和村里的夫郎、嫂子们都没有怎么接触,怎么知道这么多呢?” 邵清仪心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那么多年的兼职婚姻调解员可不是白当的。 虽说如此,但邵清仪必然是不能和贺长季说实话的。 说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去圆它,邵清仪想了想,回道:“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跟着娘听多了吧。再说,已婚夫郎、嫂子们也就那么些心思,很好琢磨的。” 贺长季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道:“我在这方面愚钝得很,若是哪日惹你生气了,你可得告诉我呀。” 邵清仪听到贺长季这话,不禁愣了愣,然后笑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原来还有不会的吗?” 贺长季闻言,反倒比邵清仪更惊讶:“我也就会武技和打猎而已呀?” “你不是还会木工还会裁缝还会做饭嘛?”邵清仪奇道。 贺长季皱了皱眉头,疑惑道:“这不是最基础的生存技能吗?” 邵清仪:??? 你大概对“基础”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我就不会。”邵清仪回道。 贺长季闻言笑了笑:“你有我就够了。” 他这一句无心的话,却让邵清仪蓦的又红了脸:“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么肉麻的话做什么。” 俩孩子闻言,齐齐用手把自己的耳朵捂上了:“姆父,这样我们就听不见啦!” 孩子们这副掩耳盗铃的姿态,让邵清仪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你们不是要学怎么烤螃蟹吗?这样捂着怎么听得到?” “是哦!”两个孩子闻言,齐齐把手放了下来,也没意识到这样就暴露了即使捂着耳朵还是能听到姆父说话的事实。 邵清仪也没提醒两个傻孩子,继续一边烤螃蟹,一边教他们各种注意事项。 没了余刚在场,贺长季一下子就觉得心头舒坦多了。 一家四口,才是正常的相处模式嘛! 渐渐的,烤螃蟹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邵清仪对俩孩子说:“如果不加调料的话,这样子再烤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吃了。不过我们是准备加调料的,所以这个时候就可以先把它们的蟹壳取下来,准备给他们加调料了。” “嗯嗯!”两个孩子都听得非常认真。 邵清仪用筷子把螃蟹的壳掀开,蟹膏和蟹油就流了出来,香气随即浓郁了起来。 “好香啊!”两个孩子齐声赞叹道。 邵清仪闻言唇角微勾:“别着急,很快就能吃了。” 说着,他用筷子把蟹鳃去了,然后解释道:“这是螃蟹用来呼吸的鳃,就和鱼鳃一样,会有很多脏东西,所以需要去掉。” “嗯嗯!”孩子们认真点头。 邵清仪这才抓起一小撮黑胡椒粉和盐粒洒在了螃蟹上,然后再把壳给它盖上:“像这样简单调个味儿就行,再过会儿就能吃了。” “姆父,我能试试吗?”成安小声问道。 “你想试试调味吗?可以呀!不过要小心哦,不要被烫着了。”邵清仪提醒道。 “嗯嗯,我会小心的。”成安软软糯糯地答应道。 “对,像这样小心地把蟹壳掀开,不要破坏蟹膏,用筷子把蟹鳃去除干净,然后抓一小把盐,均匀地撒上去,对,你做得很好,再撒点黑胡椒粉,很好,再把蟹壳盖上。”邵清仪一边指点,一边看着成安动作小心却完整地做完了这项工作。 “成安真棒!”邵清仪忍不住夸赞道。 一旁的贺长季也笑着鼓励道:“看来我们成安很快就能继承姆父的衣钵,成为一个小厨师了。” 成安被两个家长夸得小脸红扑扑的,又开心又害羞。 一旁的成平见弟弟被阿爹和姆父夸奖了,也想帮忙。 邵清仪自然也同意了。 只是成平没有成安那么细心,胆子又太大,一不小心就被烫着了。 “呜呜呜,好痛!”成平带着哭腔嚎道。 邵清仪赶紧拉着成平,把他被烫伤的手指放到水里冷却,一边忍不住责怪道:“你这孩子,都说了要小心点了。” 一旁的贺长季有些幸灾乐祸地评价道:“成平你这就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事太莽撞了。” 成平手被烫伤了还要被姆父和阿爹说,心里头委屈地不得了,眼眶都红了,眼看那泪珠子就要往下落,却听成安安慰哥哥道:“成安给成平吹吹,吹吹痛痛就飞走了!” 得了弟弟安慰的成平觉得自己是个小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就哭的,硬生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幸好成平的烫伤并不严重,在水里泡了会儿,就不疼了。 “姆父,我还想试试。”这孩子是个倔强的,刚被烫了个好歹,现在却还想继续尝试。 邵清仪刚想劝,就见贺长季抬了抬下颌,对他说道:“让他试。” 贺长季真是个虎父,竟然完全不担心孩子再次被烫伤。 被烫过一次应该长了记性了,邵清仪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 果然,这一回成平就顺利把调味料给加到了螃蟹上。 “成平,这回做得很不错哦!”邵清仪笑着对成平说道,不吝夸奖之词。 贺长季也满意点头。 见姆父和阿爹都认可了自己的工作,成平这才咧嘴乐呵起来。 之后三人齐上阵,给所有螃蟹都调好了味儿,只是邵清仪和贺长季的几串加了辣椒粉,而给两个孩子们吃的没有加。 经过这几番波折之后,螃蟹终于烤好了。 一家人各自拿了一串,品尝起自己的劳动成果起来。 “吹一吹,小心烫。”邵清仪提醒道。 “嗯嗯!”两个孩子点头道。 成平刚被烫过,知道那滋味可不好受。 成安则向来乖巧,即使姆父不提醒,他会等螃蟹凉了再吃。 而猛人贺长季就没那么讲究了,他一上来就直接徒手掰下一只螃蟹钳子,一口咬下。 成平见到这一幕,不禁瞪大了眼:“阿爹,你都不烫吗?” 贺长季斜睨了成平一眼:“这点温度算什么。” 邵清仪看着贺长季一副卖弄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拍了拍成平的背,说道:“别学你阿爹的,听姆父,吹凉了再吃。” “嗯!”比起会责怪和嘲笑自己的阿爹,成平显然还是更相信姆父。 邵清仪自己也拿了一串螃蟹,尝起了味道。 这药蟹,邵清仪还是头一回吃。 与普通的河蟹与海蟹不同,药蟹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这大概就是“尝遍百草”的说法来源。 药蟹的蟹肉很白,肉质肥美,鲜甜中带着一丝苦味,配着调味料的辛辣,独有一番滋味。 药蟹的味道虽然不错,不过吃起来却很耗时间。 他们抓了十几只,全部吃完的时候,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一家人草草收拾了一番,把垃圾都处理了,然后踏上了归程。 作者有话要说:  药蟹,作者君也只是看过视频,反正,味道什么的都是杜撰的2333,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大家就当异世界这么看吧~ 第四十四章 不过在回家之前, 当然得先去看看捕兽夹是否有所收获。 邵清仪一连收了三个捕兽夹, 但却毫无所获。 其中有一个捕兽夹的机关被触动,另外两个连动都没有被动过。 邵清仪把收回来的捕兽夹放回了贺长季的轮椅后背筐里, 失落地说道:“什么都没有。” 贺长季安慰道:“不是还有一个捕兽夹没收吗?也许那个捕兽夹抓到了什么呢!” 邵清仪对此不抱希望了, 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 捕兽夹还是得回收回来的, 这也算是奢侈品了。 邵清仪走进丛林, 去回收最后一个捕兽夹。 还没靠近, 他就听到了一声“噶——”的叫声。 咦?难道真的抓到了什么? 邵清仪惊喜地加快了步伐。 果不其然,捕兽夹夹到了一只灰扑扑的野鸡, 刚才的叫声正是由它发出来的! “抓到了!抓到了!”邵清仪开心地向贺长季报喜, “抓到了一只野鸡!” 贺长季闻言高声提醒道:“野鸡也很凶, 你小心点别被琢了!” 不用贺长季提醒,邵清仪就已经意识到了这只野鸡武力值却不低。 看到邵清仪,它明显紧张了起来,随后凶狠地琢了几下空气,向邵清仪展现着自己的强大。 邵清仪自认是个废柴,没敢轻举妄动。 他找到了之前为了防止捕兽夹丢失而绑的绳索, 把绳索解开, 那只野鸡就跟着捕兽夹一起被提了起来。 邵清仪这才发现,原来这只野鸡的一只脚被捕兽夹夹住了, 流了不少血,不过这会儿已经基本凝固了,只是依旧无法挣脱捕兽夹的禁锢。 邵清仪提着不停扑腾着翅膀试图逃脱的野鸡, 走出了丛林:“看,好大一只呢。” 贺长季看了看,说道:“这是只揣蛋的母鸡。” “啊?”邵清仪不知道贺长季怎么一眼就看出这只鸡揣了蛋,但如果真的是只揣着蛋的鸡,就不能直接吃了,“这……即使放生了,它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吧?” 邵清仪有些为难地看向贺长季。 “带回去。”贺长季说道,“把它养起来,正好下蛋给孩子们吃。你把这只鸡给我。” 邵清仪闻言,递了过去。 只见贺长季拿出一根细绳,之前在市场上展示过的绑鸡**再次现世,野鸡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无法动弹。 随后,贺长季松开了捕兽夹的机关。 那野鸡痛得发出了一声惨叫。 邵清仪被这凄厉的叫声惊得浑身一哆嗦,两个孩子更是吓得瞪大了眼。 这野鸡的惨叫,简直和杀猪有的一拼。 而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的贺长季把五花大绑的鸡递给了邵清仪,然后又把捕兽夹则是放回了自己的后背筐。 于是邵清仪拎着一只可怜的野鸡继续上路了。 回到家中,自然得先把这野鸡给放了。 邵清仪正要解开绳子,却被贺长季阻止了:“等等。” “怎么了?”邵清仪不明所以。 “得把它的脚绑上绳子,不然会乱跑。”贺长季说着,拿另一根绳子把它完好的那只脚系上,绑在了围栅栏的木棍上,“好了,现在可以解绳子了。” 邵清仪把它放在了养小鸡小鸭的栅栏里,解开了绳子。 终于重获自由的野鸡立马就成了栏中一霸,它估计也饿了挺久了,一看到食盆里的饲料,它用一只脚蹦跳着,霸道地挤开其他的小崽子,吃起了独食。 小崽子们不乐意了,想抢回自己的食物,结果就被琢了。 小鸡小鸭们打不过它,只能可怜兮兮地缩在了角落里。 “坏家伙!”成平急了,把手伸进去想去驱赶它。 这些小鸡小鸭可都是他护着的小弟,现在被新来的欺负了,他能不着急嘛! 邵清仪见状,赶紧拦住:“别,它会琢你的。” 成平一听没再继续,只是可怜兮兮地看向邵清仪:“姆父,那该怎么办?” 邵清仪看了看,与贺长季商量道:“不然给它专门做个隔间吧?” 贺长季点了点头:“也好,方便它养伤。” 于是,一家人齐心协力,在隔壁又搭出来一个新的栅栏,还铺上了稻草,这只独脚鸡就此享受起了豪华大隔间。 今天忙活了一整天,虽说抓到了一只野鸡,但它揣了蛋,直接吃了就太可惜了,不如养着下蛋更经济实惠些。 获得余刚赠送的土参,吃了顿药蟹,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总的来说,这一天的收获还是挺大的。 邵清仪心想着,等贺长季的腿伤好了,一家人可以再一起进山,这可是难得的亲子活动呢! 晚上,邵清仪正正经经地做了顿饭菜。 糖醋豇豆、蒜蓉油菜、蒸腊肠、冬瓜汤,非常简单的三菜一汤,但一家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今天走了一天的山路,一家人也都累了。 吃过饭,洗漱完毕,四人倒头就睡。 月亮从窗口洒下柔和的光,细微而又规律的酣睡声在卧室里此起彼伏,睡在最左边的贺长季,却突然睁开了眼。 窗外,有鸽子的“咕咕”声。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拿起放在床边的拐杖,轻声下床,缓缓离开卧室,推开门,走出了屋子,然后又关上了门。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晚上喝了太多汤的邵清仪被憋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起床准备去小解,却发现床上的贺长季不见了! 这一发现,惊得他瞌睡虫彻底跑了。 贺长季人呢? 正想着,客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披星戴月的贺长季拄着根拐杖,缓缓进屋。 看到邵清仪,他愣了愣。 “你去哪儿了?”邵清仪压低了声音,紧张地问道。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去看了看。”贺长季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邵清仪一听,脸色一白:“不会是野兽吧?家里的野鸡把凶猛的野兽招来了?” “没有。”贺长季摇了摇头,“是我听错了。” “这样……”邵清仪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道,“下回这种事情叫我去看就行。” 贺长季笑了笑,点头道:“嗯。” 邵清仪这才安心去了茅房小解。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邵清仪差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当作了自己的一场梦。 直到问了贺长季,又确认了一遍这是真实发生的,他才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虽说昨晚是你听错了,但万一真的有野兽来袭可怎么办?入夜后你我都睡得沉,不一定能够及时发现危险。” 贺长季想了想,回道:“不然去问问谁家生了小狗?在院子里养只狗,也能起到预警的作用。” 邵清仪觉得这主意不错,便点头道:“之前看詹家的母狗正好生了小狗崽,我等会儿去问问。” 于是,早上的马步扎完,邵清仪就去了趟詹家,领了只刚满月的小狗回来。 俩孩子看着小狗稀奇得很,争着要给小狗取名。 邵清仪领来的这只小狗是雄性,也是典型的中华田园犬,目前刚满月,能蹒跚走路,虎头虎脑的,非常可爱。 “叫小黄吧!”成平显然没有取名的天赋,一张口就是小黄这种烂大街的名字。 成安摇了摇头:“我觉得叫乖乖更好听。” 两孩子争执不下,就来找姆父:“姆父姆父,你觉得哪个名字更好听?” 邵清仪却觉得这两个名字都不怎么样。 “叫旺财吧!”邵清仪一锤定音。 “旺财?”两个孩子想了想,旺财也挺好的,于是点头同意了。 于是就这样,家里又多了只叫做旺财的小狗。 之后的几天,邵清仪收到了郑家做的华容道和七巧板的成品,制作得非常精细巧妙,比邵清仪做的粗制滥造版本强上一百倍。 邵清仪对收到的样品非常满意,把样品的尾款结了,督促他们尽快把剩下的也做了。 陈家那边同样进展迅速,两个规格的第一批锥形陶瓦瓶同时制作完毕。 邵清仪拿到成品后,先回家试了试。 他做的这两款锥形陶瓦瓶,小的这款高十厘米左右,上直径三厘米左右,下直径五厘米左右,大的这款则是各种尺寸都乘以了二。 当时为了准确描述这两款锥形瓶的大小,他拿着贺长季用来做衣服的尺子比划了很久,所以做出来的尺寸还是比较符合他的预想的。 邵清仪特地从宋家买了豆腐,他准备做些辣味五香豆干,然后放进做好的瓦罐瓶中,看看是否真的能够防腐。 辣味五香豆干的做法和五香豆干类似,只是加了点辣椒粉而已。 目前他手上的所有食材中,只有辣椒是无法被模仿的,所以他准备先把辣作为平安杂货铺小吃的特色标签。 辣味豆腐干煮好了,邵清仪用筷子把它们塞进了洗净并用热水消毒的锥形瓦罐瓶中,然后趁热用提前做好的软木塞塞住了瓶口。 这个小小的软木塞,也凝结了邵清仪与贺长季的智慧。 大部分木头都是**的,邵清仪以前看到的过那些葡萄酒的软木塞,大部分都是人工制造的,这里没有那么高科技的制造水平,肯定不可能复制现代社会的做法。 最后,他们想到的解决方法是在木塞外面包一层布。布比起木头会柔软一些,趁热把木塞塞进去,然后等到瓶子里残留的空气收缩之后,木塞自然就会更加往里。 食用的时候,只需要把留在外面的那一小截布头向外用力一拉,就可以拔出软木塞,享用美食了。 虽然想得是挺好,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尝试,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邵清仪往所有锥形瓶中塞入了辣味豆腐干,最终锥形瓶不够,豆干反倒还有剩余。 总的来说,这种锥形瓶的容量的确有些太小了,随便一装就满了。不过在没有想到其他办法之前,暂且也只能先这么凑活着了。 多的辣味豆腐干,自然是被一家人当作菜和零食吃了。 之前抓的野鸡第二天就下了蛋,贺长季说这些蛋有希望孵出小鸡来,邵清仪就没动它们,期待着独脚鸡能够给力点,孵出一窝小鸡来。 经过几日的折腾忙碌之后,邵清仪终于准备好了所有商品,与胡车夫约定的出村时间也到了。 邵清仪最终还是同意了胡家夫郎的合作提议,由胡家负责收购村民们零碎售出的货物,如果邵清仪这边有需求的话,胡家也可以帮忙发布采买需求。 除此之外,胡家还负责运输货物。邵清仪想好了,等他把新产品推销出去之后,他就直接让胡车夫去送货,自己就不出村了。 这回去县城,邵清仪没带其他人。 贺长季还没做完双层床,正在赶工,邵清仪要跑那么多家客户,无法同时照顾两个孩子,所以孩子们也没跟着。 邵清仪坐在马车里,看着列表上的各种商品,确保没有遗漏之后,心中不禁一阵激动。 平安杂货行,算是正式开张啦! 蔺家作为平安杂货行的第一号大客户,又是主角攻受的家宅,自然是邵清仪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次负责接待的,依旧是蔺府大管家蔺全。 重见这位少夫郎的弟弟,蔺全甚至有些不敢认了。 短短几日不见,这位身上竟然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最明显的是身材。 上一回见到他,他的庞大体型令人印象深刻,而现在虽然依旧不瘦,但赘肉明显少了很多,连那张大脸都小了一圈。 之前他还想着,少夫郎和他弟弟真是长得一点都不像,如今一看,两人的眉眼五官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同样大而明亮的黑色双眼,同样玲珑挺立的秀鼻,同样红润微翘的唇瓣…… 他今日穿了件素白的对襟长袖衫,外面是一件藕荷色的方领绸缎比甲,看着落落大方、很有风度。 “蔺管家!”一见到蔺全,邵清仪嘴角就露出了笑容,“今日我带了不少好东西,我先给你展示展示?” 蔺全却是恭恭敬敬地给邵清仪行了个礼:“见过舅少爷。少夫郎此时有事耽搁了,他吩咐小人先带舅少爷去内院候着。” 邵清仪被蔺大管家这般恭敬地对待,吃了一惊的同时也感到非常不自在:“蔺管家不必多礼,就按先前的称呼在下即可。” 蔺全却不依:“先前不知道舅少爷的身份,所以才有所怠慢,如今知道了舅少爷的身份,自然得按照府上的规矩来办事。” 蔺管家这番姿态,反倒让邵清仪觉得别扭极了。 “蔺管家,您这可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个乡野粗人,哪里当得起这蔺府的舅少爷呀?”邵清仪一脸无奈地说道。 “舅少爷您是少夫郎的亲弟弟,当然是我们府上的贵客。”蔺全却依旧恭敬地回道,“这西厢房是给走卒小贩们停歇的地方,不是正经的待客场所。请舅少爷随小的一同去内院等候。” 邵清仪闻言便道:“可是我的货物还在马车上呢,我们做生意肯定得看看实物吧?那不就还得再回来一趟?这未免有些过于麻烦了吧?” 蔺管家闻言,便道:“那还得辛苦舅少爷挑拣些样品出来,由下人一起送去内院。” 听蔺管家这么说,邵清仪知道蔺管家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去内院了,无奈之下,他只得从马车里挑拣了几样有代表性的货物,让蔺管家身后的小厮帮忙拿着,然后跟着蔺管家一起往院内走去。 蔺府不愧是涪城最大的世族之一,这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宅子比邵清仪见过的任何一个园林都要气派。 那长廊、凉亭、水榭、楼台无不雕刻精美,假山、湖泊错落有致。 整个蔺宅依山而建,越往里走,地势越高,行走在其间的丫鬟小厮见到蔺管家纷纷行礼,而蔺管家则带着邵清仪径直往前。 邵清仪也不知道蔺管家要把自己带去哪儿,只觉得这蔺家实在是太大,这要是没人领着,他肯定已经迷路了。 邵清仪一边跟着蔺管家往前走,一边思索着邵清宁这番举动的用意。 蔺管家今天之所以会如此,必然是有邵清宁的授意。 之前邵清仪的猜测是,在自己表现出足够的价值之前,邵清宁只会与自己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 但现在仅仅一次接触,他怎么就大张旗鼓地让蔺管家带自己去内院了? 邵清仪可不相信单单是因为那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就能让邵清宁做出这样的举动。 难道是想借机报复,捧杀他? 一行人走到了一片假山中的小路上,前面的蔺管家突然停住了脚步。 邵清仪刚想问怎么了,就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把前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群人看到蔺管家,纷纷让开路,唯有领头那年轻男子,反倒向蔺管家走来。 他戴了顶镶玉的发冠,穿了身暗紫色的长袍,手里拿了把纸扇,脸色有些苍白,眼袋很重,一看就是个肾虚的油腻男。 “见过尤少爷。”蔺管家对着男人行了个礼。 姓尤,不会是上回那个尤淑珍的弟弟吧? 邵清仪闻言不禁心中暗道。 对面的男人也对蔺管家回了个礼,然后好奇地打量着邵清仪,问道:“蔺管家,你身后的这位面生的很,不知是何人?” 蔺家的丫鬟小厮都是穿着统一的着装,所以男人一眼就看出来邵清仪不是蔺家的小厮。 “这位是府里的贵客。”蔺管家没有直接点明邵清仪的身份。 邵清仪见谈到了自己,便不卑不亢地对那位尤少爷行了个礼,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而那位尤少爷见状,却是眼前一亮,心中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他刚才远远的就看到了蔺管家身后的这名哥儿。 自诩为猎艳达人的尤宗其,口味老少不忌、肥瘦皆宜,甚至比起满身排骨的瘦弱体型,他更喜好这种成熟丰腴的。 走近了一看,这哥儿的五官竟还与那蔺家少夫郎有几分相似,这个发现更是让尤宗其心痒痒。 他早就对那位少夫郎生起过不轨念头。 只是那时候,他想着蔺睿恒迟早有一天会病死,等他守了寡,他再去猎艳也不迟。 谁知道蔺睿恒的病慢慢地就好了,如今不但蔺睿恒自己掌了权,连那柔柔弱弱的少夫郎邵清宁都在蔺家有了不低的话语权。 成了蔺家正儿八经的少夫郎邵清宁可就不是他一个世族庶子可以招惹的了。 虽然心知如此,可看着那蔺家少夫郎清清冷冷的小模样,他就越发心痒难耐。 如今看到一个和邵清宁长得像的哥儿,他自然就动了歪脑筋。 这个哥儿不但长相、身材合他胃口,就连这神情举止也与少夫郎有几分相似,这让尤宗其更是春心大动。 饶是蔺管家也没想到,他特地强调了“贵客”二字,以防这位不着调的主儿动不该动的心思,却还是没防住。 毕竟在尤宗其看来,涪城那些不能惹的家伙他都认识,这哥儿穿着打扮这么寒酸,一看就不是大世族出身,肯定没什么背景。 所以蔺管家口中的“贵客”二字,自然是被他选择地忽略了。 他扬起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傥、帅气非凡的笑容,然后邀请道:“我们正在此举行诗会,不知这位小哥是否有兴趣一起参加?” 不等邵清仪回答,蔺管家就替他拒绝了:“尤少爷,这位客人正要去见少夫郎,耽搁不得时间。” 尤宗其一听,不禁挑了挑眉。 他竟是那位少夫郎的客人? “少夫郎前些日子不是陪老夫人去寺庙祈福了吗?今日已经回来了?”天天泡在蔺家的尤宗其,对蔺家人的一举一动还挺了解。 蔺管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后回道:“是的。” 尤宗其闻言,对这个少夫郎刚回来就招待的客人就更好奇了。 虽说上回猎艳吃了个大亏,不过对付这种没有背景的哥儿,他自认很有经验。像这种哥儿,没见过什么世面,稍微给点好处就能变成他的□□之臣。 眼见这位尤少爷似乎对少夫郎的弟弟产生了兴趣,蔺管家暗道不妙,他赶紧说道:“尤少爷,麻烦让一让,小的得赶紧去向少夫郎复命。” 那尤宗其被蔺管家这么一提醒,非但没让,反而抓紧时间自我介绍道:“在下尤宗其,乃尤府三少爷,相逢既是缘分,这位小哥将来若是有什么难处,大可来找尤某,尤某必当全力协助!” 一听这尤少爷的自我介绍,邵清仪就知道这人的确就是之前闹出了许多幺蛾子的好色之徒。 只是没想到这人口味如此清奇,竟然连他这种大胖子都能引起他的兴趣? 邵清仪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尤公子请自重,在下可是有家室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不小心把“寸”写成“丈”了,看到不少小天使提醒了,但是因为我木的app然后每天登后台也只是放一下定时更新的章节,所以没有及时看到,不过现在已经改过来啦! 之前查的资料是,古代的“寸”、“尺”、“丈”在不同朝代有不同的规格,我是按照寸=2.3厘米计算的,然后因为古代的尺寸看起来不方便,所以这一章就是直接用厘米了。 感谢在2020-07-07 20:52:21~2020-07-08 22:0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间无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被邵清仪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自己的意图, 尤宗其却反而觉得这个哥儿更有味了。 他笑眯眯地说道:“原来是位夫郎, 失敬失敬。尤某刚才所说那可都是肺腑之言,夫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来找尤某便是, 尤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邵清仪快被恶心吐了,但他毕竟只是个平民, 而且又是外人, 在这儿太过硬气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在了蔺管家身上。 而且蔺管家也果然不负他的期望, 直接回怼道:“尤少爷,你这样几次三番地阻挠小的回去复命,等会儿少夫郎怪罪了,小的可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尤宗其听蔺管家这么一说,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正准备让行,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蔺全, 这里怎么回事?” 蔺管家看清来人,心中一喜, 忙躬身道:“启禀少爷, 我正要带客人去面见少夫郎,却没想到尤少爷带了一群人在此举行诗会, 还阻挠我们前行。” 邵清仪一听蔺管家对来人的称呼,忙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月白云绣直裾, 腰佩白玉麒麟,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男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厮和丫鬟。 这人就是《冲喜良缘》的主角攻蔺睿恒? 邵清仪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道,不愧是作者的亲儿子,这长相吊打他目前遇到的所有角色啊! 不过很快,他就低下了头,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可记得书里的蔺睿恒是个难搞的角色。 邵清宁刚嫁过来的时候,他对邵清宁的态度非常差。他有洁癖,觉得邵清宁碰过的东西都脏。当邵清宁费神费力地给他煎药为他治病的时候,他还误会邵清宁想毒害他。 后来经过一系列事情之后,他发现邵清宁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他爱上了邵清宁,也不再排斥邵清宁为自己治疗。最后邵清宁医好了蔺睿恒的病,而蔺睿恒也成了宠妻狂魔。 听了蔺管家的解释,蔺睿恒脸色一黑,呵斥道:“尤宗其,这里是蔺家,可不是你们尤家,由不得你放肆!” 尤宗其在发现蔺睿恒来了的时候就脸色大变,这会儿听到蔺睿恒的责骂,他更是缩起了脖子,小声解释道:“睿恒哥,我,我这不是正想让吗?” 蔺睿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字:“滚!” 可以说是丝毫不给情面了。 尤宗其知道蔺睿恒向来不喜欢自己,立马灰溜溜地带着他的那群人走了。 见尤宗其终于走了,蔺管家心中一喜,然后又对蔺睿恒行了个礼,歉意道:“是老奴无能,还得劳烦少爷出马。” 蔺睿恒冷声道:“下回遇到这种情况,直接让下人把他们轰走就行,不用管什么情面。如果二老爷怪罪,就说是我吩咐的。” 蔺管家连忙应声:“是!” 随后,蔺睿恒又问道:“你身后的是何人?” 蔺家的内务都是由后院的夫人夫郎们负责的,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男人们一般不会过问。 但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蔺睿恒就发现蔺全身后这名夫郎长得很是面善亲切,这让他不禁好奇起此人的身份来。 “这位是少夫郎的弟弟,贺家夫郎。”对于嫡少爷的问话,蔺全知无不言,可以说是非常忠心了。 邵清仪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还是被蔺睿恒注意到了。 听到蔺管家的回话之后,他直觉情况不妙。 果然,在得知此人竟是自家夫郎的弟弟之后,蔺睿恒的脸上露出了嫌恶之色。一想到他刚才竟然还觉得这个曾经害自家夫郎很苦的恶毒哥儿面善亲切,蔺睿恒就仿佛吃了苍蝇般难以下咽。 他刚才不会是故意勾引尤宗其那个色胚的吧? 这样想着,蔺睿恒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冷硬问道:“他怎么会在这儿?” 蔺管家赶紧回道:“是少夫郎邀请舅少爷前去一叙。” “行吧,那你们赶紧去吧,别让清宁等久了。”蔺睿恒闻言,神色缓和了下来,摆了摆手说道。 “是!老奴告退!”蔺管家一边说着,一边行礼,然后就带着邵清仪离开了。 等一行人离开之后,蔺睿恒又板起了脸:“文聪,派人去盯着少夫郎的弟弟,若是他做出任何对少夫郎或蔺家不利的事情,直接让人动手!” 紧跟着蔺睿恒的小厮闻言,立马应道:“是!” 而另一边,邵清仪也是松了口气。 他看到蔺睿恒也是怂的很。 原书中,虽然真正把原主和贺长季关进大牢的人是涪城县令,但如果没有蔺睿恒这个宠妻狂魔的推波助澜,原主和贺长季也不会惨死。 蔺睿恒可是知道原主曾经对邵清宁做过什么事情的。虽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因为原主做的那些事情,才让邵清宁嫁入了蔺家。但对于一个宠妻狂魔来说,原主对邵清宁的伤害真切存在,他才不管什么前因后果呢! 所以,刚才他真的非常担心蔺睿恒突然发难。 幸好,有邵清宁这块免死金牌在,蔺睿恒还不至于直接翻脸。 他一个炮灰恶毒男配,在蔺府这个剧情主战场,真的是非常危险啊。 正想着,蔺管家就领着他走进了一个小门。 这一座独立的院落。 蔺管家带着他进了其中一间房,然后对他说道:“舅少爷,您且在此候着,少夫郎很快就会过来。桌上有茶点,请自便。” “好的,多谢蔺管家了。”邵清仪也行礼道。 那些拿着平安杂货行的商品的小厮也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跟着蔺管家告辞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邵清仪这才打量起房间的陈设来。 总的来说就是低调奢华,所有陈设乍一看不起眼,仔细看才会发现都是些贵重物品。 邵清宁不会是想用这些贵重东西碰瓷,从而报复原主吧? 邵清仪这么想着,连坐都不敢坐了。 走了那么一路,邵清仪也有些口渴了,刚才蔺管家说茶水自便,他便绕过屏风,看到屏风后摆了张小圆桌,桌上放着一盘时令水果、一盘糕点和一盘炸鱼块。 这炸鱼块…… 邵清仪皱了皱眉,靠近一看。 果然,这炸鱼块并不是他卖给蔺家的那些。 这炸鱼块虽然与他做的很相似,但所用的鱼并不是水弯村特产的那种鱼。 邵清仪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也与自己做的原味鱼块类似,旁边甚至也配了酱料,只不过比起自己制作的那些口味丰富多样的酱料而言,这盘炸鱼块配的酱料味道普通了许多。 旁边的那份什锦糕点也夹杂了一些麻花。 邵清仪同样尝了尝,这个麻花应该是加了酥油原因,味道甚至比他做的还要酥脆好吃。 他又尝了尝其余的糕点,味道同样不俗。 邵清仪总算明白邵清宁为什么要邀请自己来内院了,他就是想让自己看到并尝到这盘炸鱼块和麻花吧? 邵清宁这是借此告诉自己,炸鱼块和麻花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价值了。 如果他这次依旧是带着这两样商品前来,那可能真的要吃大亏了。 想明白了这一茬,邵清仪反倒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他很期待邵清宁看到自己带来的那些货物时的表情。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静坐在太师椅上,等待着邵清宁的到来。 过了大约半小时左右,邵清宁终于来了。 “哎呀清仪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邵清宁笑得有些过分热情地说道,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显然并没有歉意。 演戏,谁不会呢? 邵清仪闻言也站起身,热情地回道:“兄长是大忙人呐,弟弟也是托了兄长你的福才能进蔺家这种大世族啊!先前弟弟被蔺管家领着过来的时候,就想着这儿这么大,要是住在这儿还不天天迷路?结果兄长你就来晚了,莫不是兄长果真在自己家也会迷路?” 被邵清仪这么一损,邵清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尤其是当他发现邵清仪竟然比上回见面时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赘肉都少了很多时,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清仪你可真会说笑,我只是被事情绊住了而已。蔺府可是我家,谁会在自家迷路呢?” 邵清仪也无意再与邵清宁说这些有的没的,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然后说道:“兄长,这是我们平安杂货行目前的商品价目表,你看看,是否有感兴趣的。” 邵清宁接过邵清仪递给他的商品价目表,正想说其实炸鱼块和麻花他已经不需要了的时候,却吃惊地发现,这个商品价目表上的东西,多得出乎他的意料。 这让他把自己原本都已经要说出口的话都憋了回去。 邵清宁今天本来是想和邵清仪商量桃子酒的事情的。 之前他购入的那些桃子酒,受到了世族夫人圈的一致好评。 原本他因为出身的原因,被那些同样是大世族出身的世族正妻们看不起,很多高端私密的社交活动他都参与不进去。 而这个桃子酒则彻底改变了这种状态。 这种有着桃子香味,喝了之后会感到有些微醺、却又不会醉的酒,很受大家的欢迎,而他作为独家供应商,自然而然地打入了世族正妻们的圈子。 这些大世族的正妻几乎都是大世族出身的女性,平民出身的女性很少,而哥儿更是只有他独一个。 但他凭借着温和清俊的气质、幽默风趣的谈吐、药到病除的医术,很快就和世族正妻们混熟了。 这对已经成为蔺家少夫郎的邵清宁而言,是非常重要而又关键的一步。 正是因为桃子酒发挥了如此大的作用,所以邵清宁才会大张旗鼓地让蔺管家带邵清仪来内院,他想和邵清仪合作一起卖酒,甚至还有越过邵清仪直接去和王家谈合作的打算。 他原本想通过炸鱼块和麻花的事情,告诉邵清仪知难而退,但现在邵清仪拿出了这么一张长长的清单,他就不得不重新考量考量了。 “这,华容道是什么?”邵清宁准备先探探邵清仪的虚实,万一他只是做了这张清单,实际上并没有实物做出来呢? 邵清宁这样想着,就看到邵清仪从一堆货物中找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装起来的方方正正的东西,那油纸上还用印章印了红色的“平安杂货行”五个字,像模像样的。 上回邵清仪说到平安杂货行的时候,邵清宁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短短几日没见,他就已经把平安杂货行的东西做到这种程度了。 邵清仪没错过邵清宁脸上的细微变化,他慢条斯理地拆了外包装,把雕刻精美、做工精致的华容道呈现在邵清宁面前:“这就是华容道了。” 邵清宁接过邵清仪手中名为“华容道”的玩具。 只见这“华容道”有两个部分组成,分别为底盘与棋子。 那底盘上方雕刻着大大的“华容道”三个大字,并涂了红漆,棋子上写着“曹操”、“关羽”、“张飞”等名字,因特殊的卡扣设计,棋子可以上下左右移动却不会掉下来,把底盘翻过来,则可以看到同样的“平安杂货行”标识。 “这要怎么玩?”邵清宁好奇地问道。 邵清仪把玩法告诉了邵清宁。 邵清宁觉得新奇,摆弄了一番,便说道:“这玩意儿给后院的夫人夫郎们解解闷倒正合适。” 邵清仪闻言笑道:“这款华容道是老少皆宜、男女不忌的益智类玩具,版权归我们平安杂货行独有,接受定制,想要什么材料或是想要加特殊的标识我们都可以做到,不过唯一的条件是依旧需要留有我们平安杂货行的标识。” 益智类玩具?版权? 从邵清仪口中蹦出的新奇名词,让邵清宁又是好奇又是惊讶,邵清仪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 “益智类玩具”一词邵清宁还能理解,“版权”一词他却是完全想不明白了。 于是他出声问道:“你说的版权是何意?” 邵清仪就等着邵清宁主动问呢! 原本这些词,他可以换成邵清宁听得懂的说法,但在提前知道了邵清宁的意图之后,他就不得不再卖弄卖弄,展现一下自己的博学多才,从而让邵清宁对自己的能力有更高的评价了。 他微笑着解释道:“版权的意思,就是除了我们平安杂货行,其他人都无法模仿制作。” 听到邵清仪的解释,邵清宁的脸色变了一变。他立刻明白邵清仪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虽说这玩具的确制作挺精巧,不过老师傅一看就能看出其中诀窍,要说仿制,也没那么难吧?”邵清宁的声音冷了下来,“还是说你们平安杂货行如此霸道,只允许自家售卖,不允许其他人仿制?哼,就算你们真的想要这么做,也没有与之匹配的权势和能力吧?” 邵清仪闻言,却丝毫不恼,他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回道:“首先,我们的产品都是做了特殊防伪标志的,比如你看到的平安杂货行几个字就是其中之一。只要我们的防伪方式不暴露,其他人就无法真正地仿制。” 邵清宁闻言皱了皱眉,邵清仪竟然还有后手? 邵清仪见状,继续说道:“另外,我们平安杂货行目前的确没有足够的能力阻止仿品的出现,但是……” 说着,邵清仪刻意地停顿了一下,观察邵清宁的反应。 听邵清仪这么说,邵清宁的眉头果然皱得更紧了。难道邵清仪这些年还傍上了什么厉害人物不成? 正在这时,却听邵清仪笑着说道:“相信以蔺家的能力,肯定能做到真正地防伪吧?” 邵清宁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你是,想和我蔺家合作?” “没错。”邵清仪笑盈盈地回道,“我们可是有着血缘亲情的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东西我自然要和兄长你分享咯!” 邵清宁闻言嗤笑了一声,说道:“和我分享?怕是看上了蔺家的权势吧?” “兄长如今贵为蔺家少夫郎,您和蔺家,又有什么区别呢?”邵清仪却笑容不减。 见邵清仪打的是这个主意,邵清宁自然就端起了架子:“想上蔺家这艘大船的人很多,就凭这个,你还不够资格。” “兄长不妨看看我带来的其他商品再下结论?”邵清仪微笑。 邵清宁抬首上下打量着邵清仪,心道这邵清仪的变化真的令人心惊。 若是以前的他,听到这种话估计早就跳脚了,而现在,他不但能够平心静气地继续与他沟通,而且还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难道自己的反应,都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邵清宁对邵清仪又重新做了一番评估,面上却依旧冷漠:“既如此,你便拿来给我瞧瞧。” 邵清仪首先拿出的,就是辣味五香豆腐干。 邵清宁见邵清仪拿出来一个怪模怪样的陶瓦瓶,不禁有些奇怪,这瓶子又是用来做什么的?酒瓶?花瓶? 谁知邵清仪却说道:“这是我们平安杂货行新出产的辣味五香豆干,这儿可有空盘?” 邵清宁闻言,便让下人去厨房拿了个空瓷盘来。 邵清仪把用布包起来的木塞拔了出来,然后用一根筷子辅助,把瓶子里面的辣味豆干悉数倒了出来。 邵清宁见这瓶子里装的竟是食物,又是好奇又是疑惑:“为何要把食物装在这种瓶子里?而且这瓶子的个头未免也太小了些吧?” 邵清仪微微一笑,给邵清宁递了一双筷子,并卖起了关子:“兄长不妨先尝尝这辣味五香豆干的滋味?” 邵清宁却轻轻一推,微笑着回道:“有好东西当然得大家一起分享,清仪你先吃。” 邵清仪哪里还不明白,邵清宁这是担心自己下药呢! 虽然看出了邵清宁对自己的不信任,但邵清仪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维持着表面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后,他用手中的筷子夹起一块豆干,放入了口中。 已经煮得非常柔软的豆皮一口下去,甜辣鲜香的汁水立刻在邵清仪口中绽开。虽然距离出锅已经过了好几天,瓶中的豆干却依旧维持着刚出锅时的滋味,这个保险瓶,完全不负它“保鲜”的名头。 邵清宁见邵清仪吃得一脸享受,心中大定,这才让丫鬟给自己也拿了一双筷子,然后夹起一块尝起了味道。 嘶——这是什么味道? 从未感受过辣椒的辣味的邵清宁一入口就感到自己的舌头火辣辣地疼!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还是被邵清仪算计了! 他猛地吐出了口中的豆干,刚想发作,就见早有准备的邵清仪递了杯水过来:“喝水能解辣。” 被彻底辣到的邵清宁也顾不了那么多,接过邵清仪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因为喝得太急,他还呛了口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不过口中那火辣辣的感觉果然减轻了不少。 邵清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做了甜辣口味的,但辣度果然还是太高了吗?”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邵清宁这才终于哑声质问道:“邵清仪,你到底在这豆干里加了什么毒物?” 邵清仪闻言哭笑不得:“哥,我刚才不也吃了吗?要是下了毒,我怎么会吃得这么干脆?” 邵清宁却依旧警惕:“你肯定是提前吃了解药!” “真没有!”邵清仪知道光是辩解没有用,他干脆又夹了几筷子豆干下肚,然后说道,“这真的没有毒,我只是加了一种辣味很强的调味料而已,你不习惯吃辣,所以才会反应如此剧烈。” 邵清宁狐疑地看着邵清仪,身边的丫鬟却紧张地说道:“少夫郎,还是请大夫给您瞧瞧吧!” 邵清宁却没有立刻同意。 在这种世族大家,请大夫是非常敏感的事情。 尤其是坐在他这个位置,无论是生病还是其他的,都很容易惹来争端。 但他对邵清仪实在信任不起来,要是真的因为这种疏忽吃了亏,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邵清宁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道:“去叫赵大夫来,就说我有些头晕不适。” “是!”那丫鬟领了命令,匆匆离开了房间。 而那边,被蔺睿恒吩咐盯紧邵清仪的小厮文聪见状则是立马让手下的小厮去通知少爷,同时他带着一群人冲进了房间,小厮们粗暴地反手抓住了邵清仪,而文聪见邵清宁脸色通红,不禁紧张问道:“少夫郎,你没事吧?” 这突然的变故,让邵清宁都吃惊了起来,他疑惑道:“文聪,你怎么在这儿?相公也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尝试了一段时间,觉得可能还是把更新时间放在凌晨更好一点,所以就继续改为凌晨了哦~ 最近存稿君消瘦得不成样子,作者心里那个难受啊!马上又要到周末了,没有存稿君,作者的头发大概要掉光了!哭唧唧…… 第四十六章 “小的已经让人去请少爷了。”文聪回道, “方才少爷在路上遇上了大管家和这个小贼,少爷担心他会对少夫郎您不利, 吩咐小的跟随关注,如有异动, 立刻拿下!” 邵清宁闻言, 有些感动夫君对自己的关心, 但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虽说他也很怀疑邵清仪是不是下了药, 但他除了刚才舌头有些不舒服外,没有其他任何症状,如果真的是冤枉了他…… 这样想着,他抬头看了眼被小厮结结实实反手按住的邵清仪。 此时邵清仪的脑海里满是“卧槽”两个大字。 突然被这样粗鲁对待, 邵清仪的后悔多于害怕。 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世界了。 穿书以来,他一直顺风顺水的,虽然嘴上说着要小心世族大家的那些手段, 但心里还没真正地把这些事情记在心上。 这才导致了今日的无妄之灾。 幸好邵清宁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只要查明真相,自己就能重获自由。 但这件事情, 还是给了邵清仪一个很大的教训。 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绝不能再自以为是下去了。 他原本想的是, 保鲜瓶是他所有产品里价值最大的。既然他想让邵清宁心甘情愿地与他合作, 那就必须拿出最好的东西,让邵清宁对自己刮目相看的同时,也掌握足够的话语权。 但他万万没想到, 邵清宁竟然这么怕辣,也忽视了入口的食物是多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和怀疑的东西。 说起来他也看了不少不少电视剧了,后宫的那些妃嫔们勾心斗角起来,不都是用食物给人下毒下药或者陷害他人的吗? 虽说辣味可以作为平安杂货行的一大特色,但让从来都没吃过辣椒的人一下子适应这种辣味,肯定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在这权势滔天的世族大院里,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平民,一不小心就可能触了这些达官贵人们的霉头。 他只能做事还是得多考虑、多思量,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落人口实了。 正想着,接到小厮通知的蔺睿恒立马匆匆赶了过来。 “清宁,你怎么样?”蔺睿恒紧张地抓住邵清宁的手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唯恐自家夫郎出什么意外。 邵清宁摇了摇头:“相公,我没事,只是刚才舌头被刺激到了,喝了水之后就好多了。” 见邵清宁面色如常,蔺睿恒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又问文聪道:“叫大夫了吗?” 文聪还未回答,邵清宁就回道:“我让翠荷去请大夫了,估计等会儿就到了。” 闻言,蔺睿恒才总算稍微放心了点:“清宁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说着,蔺睿恒面色冷峻地靠近了被小厮们制住的邵清仪,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呵斥道:“清宁不计前嫌,让你这小小的乡野村夫入了我蔺家大门,可你倒好,非但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敢给清宁下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你以为在我们蔺家,你还能像以前那样欺负清宁吗?!” 蔺睿恒说着,眯起了双眼。 看着这张与自家夫郎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脸,他的心中嫌恶至极,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呢?他方才竟然还觉得这人面善亲切?真是太恶心了! 邵清仪闻言,委屈极了,他不过是给邵清宁吃了点带辣的食物而已,竟然一个两个的都以为他给邵清宁下了毒。 他原本想,等大夫来了,自己就能清白了。 没想到护妻狂魔蔺睿恒却先到了。 这位温文尔雅的皮子下藏着一个暴虐的心,平日里还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惹怒了他,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邵清宁可是他最看重的人,任何人胆敢对邵清宁不利,他必然会十倍二十倍的奉还!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受到更多的无妄之灾,邵清仪赶紧解释道:“我没有下毒,大哥他只是不适应我做的食物的口味而已!”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蔺睿恒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鬼畜。 邵清仪抖了一抖,却还是继续解释道:“真的,我只是为了提升食物的风味,加了一种名为辣椒的西域药物而已!这种药物有着健胃消食、祛寒发汗的功效,并无毒素!” “辣椒?”邵清宁本身也懂医术,听到这个名字,他倒是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我倒是的确看医书上有提到过辣椒这种药物,书上对它的描述是性热而散,可消宿食,解结气,你说的可是此物?” “没错没错!”邵清仪从未像此刻这般感谢作者给邵清宁加的懂医术这个金手指,他详细解释道,“我偶然得到了这种药物,随后发现其可以用作调味之用。加了此物之后,食物的味道会变得辛辣而刺激,初食会有些不习惯,但适应了这种辛辣之后,就会喜欢上这种味道。” “谁知你是不是拿这种少见的药物给自己开脱?”蔺睿恒却完全不相信邵清仪的说辞,他劝邵清宁,“清宁,你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他以前害你还不够多吗?你就是太善良,才会一次次地被他欺负。” 听着蔺睿恒这话,邵清仪快要呕血了。 善良?邵清宁的人设明明是腹黑好么! 也就你这个恋爱脑才会觉得邵清宁是个经常被人欺负的! 话虽如此,但邵清仪也知道以蔺睿恒的人设,在事情没有彻底水落石出之前,他是不可能相信自己的说辞的。 于是他也没打算再继续解释,只是说道:“总之,得大夫来了,一切也就清清楚楚明白白了。” 而邵清宁却已经对邵清仪的说辞相信了几分。 毕竟根据之前的接触来看,邵清仪的性格和想法与以前相比的确有了很大的变化,既然他是来蔺家与他谋求合作的,那他就完全没必要下毒害自己。 相反,他只会讨好和博取自己的信任。 既如此,他会拿出这种食物来,必然是因为他觉得这种食物会更有市场。但这豆干,除了那刺激的味道之外,与寻常的卤豆干也并无太大的差别,他何以来的这种自信? 这样想着,邵清宁问出了声:“你今日来,是想与我合作?” 邵清仪虽然不知道邵清宁为何突然又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你既拿出这个,必然是有原因的吧?”邵清宁说着,拿起了另一瓶未拆封的辣味五香豆干,“这豆干,除了加了辣椒之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你觉得单凭这就能说服我?” 邵清仪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这豆干除了加了辣椒外,并无什么不寻常之处。其实我真正想向你展示的,是这个瓶子。” “原来你在这瓶子上做了手脚!”一旁的蔺睿恒闻言怒道。 “相公,你先别着急。”还没等邵清仪辩解,邵清宁就先劝道,“先听听清仪怎么说吧。” 蔺睿恒一脸“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善良”的心疼表情,但还是听从了邵清宁的建议,没有再继续开口。 邵清仪对一涉及到邵清宁智商就迅速下降的蔺睿恒无语了,他只当没听到蔺睿恒的话,继续说道:“这个瓶子,是我找人特制的保鲜瓶。桌上的这份豆干,实际上是五天前做好的,但因为储存在保鲜瓶里,所以过了这么多天依旧保持着刚做好时的状态。” “你竟然让清宁吃五天前的食物!”蔺睿恒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可恶,清宁,这回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诶,相公等等!”邵清宁却比蔺睿恒冷静得多,他赶紧拦住了暴躁的蔺睿恒,然后说道,“如果清仪所言不虚,那这保鲜瓶的价值可就不可估量了!” 邵清仪枯了,得亏邵清宁智商在线,不然和蔺睿恒这个听不到重点的家伙谈话,他要被气死的。 所以说,当初看的时候,他更喜欢贺长季而不喜欢蔺睿恒这个正牌主角攻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种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真实性情却非常暴躁,善妒又护短的家伙,还是只能由邵清宁这种心机深沉、腹黑隐忍的大佬来降伏啊! 被邵清宁一提醒,蔺睿恒也意识到了这其中所代表的价值和巨大的利益。 食物的保存自古以来都是难题,镖局、行脚商甚至军队,都会对这种能够长时间保持新鲜度的东西感兴趣。 如果他们能把这项技术抓在自己手里,那么蔺家非但能够增加一大笔收入,而且还能获得更高的声望! 想通了这其中关键,蔺睿恒冷静了下来:“你说得都是真的?” 邵清仪心累了:“蔺少爷如若不信,我可以亲自演示给你们看。” 原本邵清仪是不准备把食物保鲜技术泄露给蔺家的,这种好东西肯定得自己藏一段时间,等收获了足够的利益,再卖出去的。 但现在,意识到自己势单力薄、根本无力与蔺家这种庞然大物抵抗的邵清仪,准备主动把保鲜的技术交给蔺家人,以此保全自己的小命了。 见邵清仪的表情不似作伪,蔺睿恒陷入了沉思。 他开始考虑如何把这项技术所能带来的利益达到最大化。 蔺睿恒毕竟不是真傻,他只是在遇到有关邵清宁的事情时情绪会格外激动、脑回路也会有点诡异而已,在正事上,他还是很有谋略和胆识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掌权了蔺家的大部分重要产业。 正在这时,之前去请大夫的丫鬟回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是府上的赵大夫。 蔺家宅院大,各房都自己配了一到两名常驻的大夫,这位赵大夫正是属于蔺睿恒这一房的。 在赵大夫之前,蔺睿恒还有一个姓张的大夫,那张大夫还有个神医的名头,原本蔺家是想着能请他治好蔺睿恒的病,结果看了这么多年,病没治好,蔺睿恒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 蔺老夫人一气之下把这个张神医赶出了蔺家,然后死马当作活马医,听了神婆的建议,娶了个八字相合、身份卑贱的哥儿给自家孙儿冲喜。 没想到还真阴差阳错地就让蔺睿恒恢复了健康。 只是,邵清宁虽然会医术,但毕竟是蔺睿恒的夫郎,不可能兼任大夫去给那些小厮丫鬟之类的看病,所以就招了这赵大夫。 这个赵大夫是邵清宁亲自考察过的,水平有,但是性格比较胆小,为人也老实。 他听翠荷说少夫郎头晕就急了。他可知道少爷有多紧张少夫郎,他若是看不好少夫郎的病,估计下一个被赶出蔺府的就是他了,所以他是一刻也不敢耽误,急匆匆地拎个药箱就来了。 结果这一进屋,他就发现这屋里怎么这么多人? 而且少爷竟然也在这里,少夫郎则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反倒是那个被小厮制住的陌生哥儿,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他不会是卷入什么世族大院的秘事丑闻了吧? 赵大夫心慌慌地这么想着,给蔺睿恒与邵清宁行了个礼:“见过少爷,少夫郎。” 邵清宁微微颔首,然后道:“麻烦赵大夫看看桌上这盘豆干是否有问题。” “是!”赵大夫闻言点头应是,心中却冷汗直冒,这就是所谓的验药吧?来蔺家五年,没想到竟然真的给自己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所以少夫郎是吃了这盘来历不明的豆干吗? 赵大夫心中祈祷着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万一真有事的话,他这个大夫也很可能会被少爷给迁怒的!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赵大夫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并不会因为自己的期望就说瞎话。 而且他知道少夫郎也是懂医的,不拿出真本事,根本糊弄不了少夫郎。 他认认真真地夹起一块豆干嗅了嗅,然后又用手指沾了尝了尝,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回道:“启禀少爷、少夫郎,小的认为这盘豆干除了添加了某样刺激性较大的调味料外,并没有被下毒,是可以正常食用的。” 此言一出,邵清仪快要感动哭了。 终于有个人能给自己翻案了! 邵清宁则是与蔺睿恒对视了一眼。 虽然被证明这是一场乌龙,但两人却并没有什么愧疚感,毕竟在世族,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为了安全考虑,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邵清宁给了蔺睿恒一个眼神,蔺睿恒微微颔首,然后邵清宁便对赵大夫说道:“赵大夫辛苦了,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只是吹了风有些不适。” “是!”赵大夫赶紧作揖应道。 “翠荷,送赵大夫回去吧。”邵清宁吩咐道,“本月给赵大夫的账上多计一两的赏钱,以示对赵大夫勤恳工作的嘉赏。” “是!”翠荷应道,然后对赵大夫做了个手势,“赵大夫请。” 赵大夫知道,这一两银子就是所谓的封口费了。 “谢过少夫郎。”赵大夫又鞠了一躬行了礼,这才跟着翠荷离开。 “现在已经真相大白,可以把我放开了吧?”邵清仪出声提醒道。 邵清宁闻言,摆了摆手:“把他放开,你们先下去吧。” “是!”抓住邵清仪的小厮松开了邵清仪,然后躬身离开了房间。 屋内只剩下了邵清宁夫夫与邵清仪。 邵清仪一边揉捏着被抓得酸痛的胳膊,一边警惕而又疑惑地看着邵清宁与蔺睿恒两夫夫,这两人把手下支开是什么意思? 经过这一场无妄之灾,邵清仪也没了与邵清宁以及蔺家合作的念头。 且不说蔺睿恒了,就是邵清宁这般谨慎,以后合作但凡出点事情,都可能被怀疑是他刻意为之。他们之间连最基础的信任的都没有,怎么能合作做生意呢? 正想着,邵清宁却满脸真诚地道起了歉:“清仪,大哥向你道歉,是大哥不好。” 邵清仪听邵清宁这么说,心中警铃大作:他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算了算了,他还是遵从最开始的想法,离主角夫夫远一点吧。 于是邵清仪开口道:“大哥您身为蔺府的少夫郎,行事谨慎些的确很有必要。小弟在那水弯村待惯了,没学太多规矩。虽学了点小本事,但看来想在这涪城混还欠些火候。小弟先前所言,您且当没听过。这保鲜瓶的用法,我可以悉数告知,如果您愿意给些赏钱自然是最好,如果您不乐意,小弟我人微言轻也没有办法。” “嗐,看你说的,我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毕竟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弟,我怎么会对你如此无情呢?”邵清宁却面上带笑,与邵清仪套起了近乎,“这世族大院的腌臜事太多,大哥也是没办法才这般行事,也请清仪你见谅。” 邵清仪闻言没说话,他琢磨不透邵清宁到底要做什么,只能沉默着,听着他的下文。 “你刚才不是说要与我合作吗?我想具体了解一下怎么个合作法。”邵清宁又问道。 邵清仪摇了摇头:“不了。哥,我已经知道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我这样的人,没有与你、与蔺家合作的资格。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只是希望你日后也不要打扰我们一家人的平静生活。” 邵清宁没想到遭此一劫竟然就让邵清仪彻底放弃了合作的想法。 这可不行! 邵清宁的直觉告诉他,邵清仪身上还有着许多秘密,这些秘密能够给他和蔺家带来许多好处,一旦放过,那就是错失了巨大的机会。 他们当然可以直接用强硬的手段来逼迫邵清仪把他所知道的秘密交出来。 但邵清宁很清楚,强逼来的东西,用着也不顺手。 只有把邵清仪绑在他们的船上,他才会真心诚意地为他们办事。 于是,他继续笑盈盈地说道:“清仪,你怎么能这么想大哥呢?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说实话,刚才你说的合作的提议,大哥心里也有这个念头。原本大哥今日找你来,就是说这件事情。” 邵清仪微微皱眉,邵清宁竟然还想与他合作? 不过,这倒的确是像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就是邵清宁一直以来奉行的原则,也只有蔺睿恒这种恋爱脑上头的家伙,才会觉得邵清宁是柔弱善良好欺负的存在。 虽说知道邵清宁说出这种话,可能出于真心,但邵清仪却依旧犹豫。 一旦两人真的合作,他一方面能借到蔺家的光,一方面却也需要承担蔺家的风险。 比如像今天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其他世族,保不齐蔺家以及邵清宁会把他拎出去当替罪羔羊。 之前邵清仪心中所想的合作是蔺家做他的保护伞,他给蔺家保护费,至于怎么经营怎么销售,那是他一个人全权做主的事情。 但现在看邵清宁的态度,他应该是想与他合伙。 一旦合伙,那问题可就多了。 一山不容二虎,单单这经营理念,就可能起冲突。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细节问题也可能产生矛盾。这会对他们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度造成更大的创伤。 见邵清仪暗自思忖并不答话,邵清宁继续噙着笑说道:“清仪,你们这个平安杂货行在涪城还没有店面吧?这样吧,我名下正好有一个位于北望街的店铺租约到期,店主也不准备继续续约。我把这个店面租赁给你,并免去十年的租金,作为之前的冒犯的赔礼如何?” 店铺?邵清仪心中暗暗吃惊,邵清宁这也太大方了吧? 虽然只是店铺的十年使用权而不是拥有权,但根据北望街店铺的租赁情况,十年店面的租金至少得有二三百两银子!而且北望街是涪城最为繁华的街,想在这儿开店光有钱还不够,还得有人脉有背景。 邵清宁作为蔺家少夫郎,名下的店铺必然不会是在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如果他的平安杂货行真的开在北望街最繁华的地段,那么即使不主动做广告,他们平安杂货行就能立刻在涪城打响名声! 虽说接受邵清宁的橄榄枝好处多多,但坏处同样不少。 邵清宁这样无偿地把店铺租给自己,必然不是想做慈善。他必须得衡量衡量得失,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见邵清仪还是犹豫,一直安静地坐着的蔺睿恒突然开口说道:“今日之事,说到底是我擅作主张了。清宁是一片诚心想与你兄弟二人共同合作,如若你觉得清宁的店铺还不够,我这儿可以再拨几个经验老道的伙计供你差使,他们在你的店里干货,工钱由我蔺家支付,你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感谢在2020-07-09 20:40:53~2020-07-10 21:3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蔺家这是又出人又出地的, 看来是真的有诚意。 只是这地也是蔺家的、人也是蔺家的, 他们若是一个不高兴不愿与他合作了, 分分钟就能把整个店面的经营权给夺了去。 虽说平安杂货行最核心的价值在于他脑子里的那些点子和知识,但辛辛苦苦经营许久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这种感觉可就不好受了。 但这对邵清仪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毕竟单凭他一个人,要想在涪城的北望街繁华地段有一个店铺很难, 即使是租的。 看邵清宁和蔺睿恒这意思, 他想在这件事情中全身而退已然是不可能了, 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他就不得不为之后的长远打算考虑起来。 他最初创建平安杂货行,是想多赚点钱, 让孩子们以后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虽然后面发现其实只要等贺长季的腿伤好了, 家里的生活条件就差不到哪里去, 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世界闯出一番事业。 与邵清宁的相遇,是邵清仪始料未及的。他原本想借着合作的机会和邵清宁搞好关系,但以目前的发展来看,两人要真正地信任对方是非常难的——之前是邵清宁不信任他, 现在是他也无法信任邵清宁。 但是, 保鲜瓶这块肉已经抛了出去, 蔺家显然是想把它所能带来的利益一口吃下。如果自己拒绝, 那么蔺家为了独享这份技术,指不准回对自己、对自己的家人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另找个合作者,同样艰难。 蔺家是涪城数一数二的大世族, 能与之匹敌的,都是些同样规模的大世族。 这些大世族在中都是布景板一般的存在,这意味着邵清仪并不知道这些大世族中人物的性格和关系。 他现在穿进了这本书中,就已经真真正正地成为了其中的一个角色。他早已意识到,这个书里的世界,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比如贺长季,在中,他是个为了孩子委曲求全、又可怜又可恨的悲剧人物,但事实上,他不但很有想法,也很有能力。 邵清仪以前曾经看过一篇对一个作者的采访。 当时,采访的记者问他是如何创作的。他回答道,他会在故事开始前,先把整个故事完整的设定、背景和时间线编写完毕。 虽然他写的这些历史背景之类的设定,最终在书中可能只用到了百分之十,但他必须在故事钱就把这些内容全部设定完毕,否则他的故事就会失真。 邵清仪不知道自己看的这本《冲喜良缘》的作者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习惯。 从他这段时间的真实体验来看,这里的每个角色,都是有血有肉的真实存在,也都有着自己的故事。除蔺家之外的其他世族大家,同样不是傻白甜能够生存下去的地方。 所以,比起眼前一摸黑的其他世族,知根知底的蔺家显然是最佳的合作选择。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邵清仪拿定了主意。 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他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他准备豁出去了,再作一把妖,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于是,他开口问道:“大哥,北望街那么长,你可别拿个偏僻的小店铺诓我哦?” 邵清宁见他终于开了口,心中一喜,正想着邵清仪果然不出他所料地会同意自己的提议,却没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对他所说的店铺发出了质疑。 看着一脸怀疑的邵清仪,邵清宁久违地又感受到了年少时面对邵清仪时的感觉。 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但很快恢复了笑容:“清仪我可是诚心与你合作的,怎么会拿个偏僻小店糊弄你呢?我说的这家店啊,就在北望街最繁华的地段,之前是泰成绸缎庄租赁的。只是那泰成绸缎这些年经验不善,实在租不起了,所以才不再续租了。” 泰成绸缎?邵清仪回想了一下,好像就在隆祥商行的附近,那地段的确是最热门的,而且店铺面积也大,租金一年至少三十两往上! 于是,邵清仪笑得更开怀了:“那敢情好!不过大哥,这店铺之前是绸缎庄,店铺的布置风格不一定适合我们平安杂货行,若是需要再装潢的话……小弟囊中羞涩,可能就无法接受你的好意了。” 邵清宁哪还听不出来邵清仪的言下之意? 他强颜笑道:“清仪你若是要装潢,哥哥我给你出钱。” “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邵清仪一脸惊喜,随后又露出了为难之色,“还有那施工队……” “施工队也由我帮你安排。”邵清宁已经淡定了。 邵清仪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大哥的好意,小弟就接受了。” 顿了顿,他又看向蔺睿恒:“还有哥夫刚才说的伙计,不知能够拨来几人?” 蔺睿恒脸色平静:“你想要几人?” “我记得那泰成绸缎庄的店铺应该是双间铺面、上下两层的规格吧?这么大的铺子,安排四五个人应当不过分?”邵清仪微笑着说道。 蔺睿恒脸色不变,对蔺家而言,培养一个得力的掌柜不容易,但是招几个机灵能干的伙计却是再简单不过。 “可以。”蔺睿恒点头答应了。 “还有啊,小弟我呢还有夫君、孩子要照顾,肯定不可能常驻涪城,这店里没个主事的人,肯定不行。”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所以哥夫可否再拨一个掌柜过来?” 蔺睿恒闻言脸色一变,即使是蔺家,有能力做掌柜的也就十来个,每一个都是能够蔺家带来巨额财富的能人,即使是他,要调动一个掌柜的工作比也许征得家主的同意。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邵清仪倒也不是故意想为难蔺睿恒,只是在他的记忆里,蔺家的掌柜还挺多的,而且勾心斗角很严重,调个郁郁不得志的过来不就正好嘛? 邵清宁知道蔺睿恒的难处,于是他替蔺睿恒解释道:“蔺家的每个掌柜都管理着蔺家的重要资产,即使我们达成合作,你的平安杂货行也只能算是我和相公名下的私产,是不可能把掌柜调拨去你的店里的。” 邵清仪听明白了,也就是一个是大家的,一个是小家的。虽然蔺睿恒是蔺家嫡少爷,但在还没继承家主之位之前,他名下的私产依旧只属于他们这个小家庭,蔺家其他人无权过问,而他也无法把蔺家的重要资源调拨到这里。 明白了这一茬,邵清仪也没继续强求,他换了个思路:“那这样吧,大哥,辛苦你帮我挑几个机灵能干的伙计,从里面提拔一个做掌柜吧!承蒙大哥和哥夫信任,愿意与我合作开这家店,但我不熟悉涪城,又只是个小小的平民,店里的货物可以由我供应,但像店铺的日常经营、人员流动这些大主意,还是得请两位把控。” 邵清仪很清楚地向邵清宁和蔺睿恒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愿意和邵清宁、蔺睿恒合作开这个店,但是他不负责店铺的日常经营,这家店的经营权彻底交给邵清宁夫夫,而他只负责供货。 “我只想要保留平安杂货行这个名头,当然,如果你们想在平安杂货行的标识前面加上蔺家的标识,我也不介意。”邵清仪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就负责平安杂货行的新品研发和产品供应,拿销售额的三成,两位意下如何?” 对邵清仪而言,这笔生意并不亏。 地不用他出,人不用他管,如何销售不用他纠结,他只需要负责做好产品然后运送到涪城就行,最大的风险都转移给了蔺睿恒和邵清宁。 把平安杂货行宣传出去,是邵清仪最大的目的。他这又不出人又不出力的,既能有个直接的供货场所,又能有蔺家的支持,何乐而不为呢? 而对邵清宁和蔺睿恒而言,这也是个血赚的生意。 虽然这店铺的名字是平安杂货行,但实际上就是蔺睿恒与邵清宁的店铺。地是他们的、人也是他们的,他们只需要付出三成的分红,就能把邵清仪绑到自己的船上。 即使店铺生意不佳,他们也就损失些店铺租金和伙计工钱。 这对他们而言不伤筋不动骨。 于是,双方的合作就这么定了下来。 邵清仪与他们约定过几天再来一趟看看店铺,敲定该如何装潢,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马车上的邵清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以前做幼师的时候,他的工作环境相对单纯。虽然也会与同事有竞争,但他们是公立幼儿园,工资都是国家给的,竞争也没那么激烈。 而到了这个世界,世族与平民之间的身份差距,就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今天他之所以还能安然地从蔺家离开,那是因为他对邵清宁和蔺睿恒而言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 如果没有这份价值,他今天会有什么下场,就真不好说了。 邵清仪从兜里掏出了刚签订好的契约。 签订这份契约的时候,他特地提出了保密条款,即他不能与其他世族合作,同时蔺家也不能把平安杂货行货物的真实来源泄露出去,从而保护水弯村这个存在。 这个条款对邵清宁和蔺睿恒来说是求之不得,他们自然非常爽快地同意了这一条。 如此一来,水弯村能够继续隐藏自身存在,而那些因为水弯村的特殊环境而导致经济落后的村民也能借机售出更多商品,从而改善生活了。 他也从未像此刻这样归心似箭。 他想念水弯村的家,想念两个孩子,也想念贺长季。 但他还不能立刻回家。 虽然与蔺家达成了合作,货物也都被蔺家吃了下来,但邵清仪还是需要去一下俞家,那是邵清仪上回拜访的世族中唯一一个当场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的世族。 做人要言而有信,虽然发生了这些事情,邵清仪还是准备去一趟俞家,告诉他们未来店铺的地址,让他们以后有需要就直接联系平安杂货行购买或定制相关商品。 等到了俞府,俞府的管家却邀请邵清仪进府内一叙,说自家少爷有事想向他请教。 经过今天蔺睿恒这一事,邵清仪对这些世族少爷们是没了好感,甚至有些创伤后应激障碍了,所以他躬身行了个,回道:“不好意思,在下还有事情要办……” 还没等他说完,俞府管家就从袖口拿出一些碎银:“我家少爷是诚心请教,还请夫郎赏脸。” 若是以往,看到这赏钱邵清仪肯定就答应了,但今日不同往日,他情绪低落又遭此一难,实在不想再去趟更多浑水。 见邵清仪沉默,俞府管家又说道:“我家少爷就想和夫郎聊两句,不会耽误夫郎太久的。” 邵清仪看了看天色,时辰还早。 对方客客气气,也没法拒绝,邵清仪只得跟着这位衣着考究的俞府管家进了大院。 一进门,邵清仪就发现这俞家不愧是家里有矿的主,随处可见铁制器具,也不担心铁器生锈。 邵清仪被俞府管家带着到了待客的厢房,过了几分钟,一个头戴翠玉,身着青衣,看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微笑着进了屋:“你就是那卖炸鱼块的?” 邵清仪起身,回道:“正是小人。” “我叫俞承乐,我很喜欢你卖的炸鱼块还有麻花,除了这两样食物外,你还有其他好吃的吗?”那少年直率地问道。 邵清仪摇头道:“不好意思俞少爷,本次货物已经完全被蔺家购入。平安杂货行之后会在北望街开设店铺,您如有兴趣可直接去店铺内选购。” 闻言,俞承乐露出了遗憾的表情,然后他又问道:“那个炸鱼块和麻花,是你做的吗?” 邵清仪点头:“没错。” 俞承乐闻言一喜:“那你愿意到我俞家来做大厨吗?我很喜欢你的手艺!” 闻言,邵清仪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俞少爷,小人并非涪城中人,家中还有孩子需要照料。所以谢谢您的好意,但小人目前没有这样的打算。” 俞承乐却不放弃,继续问道:“那你带着孩子家人一起来呗,我每月给你十两银子工钱,还可以为你和家人提供独门小院的住宿。” 这条件的确是非常优渥了。 但归心似箭的邵清仪,依旧拒绝了俞承乐的好意。 “那好吧……”俞承乐遗憾道,“如果你以后改想法了,可以再来找我。或者有同样厨艺高超的,你也可以介绍过来,如果他的手艺能让我满意,我就再赏你十两银子。” 这位小少爷显然是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钱对他而言,仿佛只是石头而已。 邵清仪心中暗暗感慨,点头应是,然后告辞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邵清仪整理了一番心情。 到了家,两个孩子欢快地迎了上来:“姆父姆父,你回来啦!” 看到两个孩子,邵清仪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回来了。” 他与胡车夫结了相关费用,然后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进了院子。 “你回来了。”贺长季听到动静也笑着扭头看了过来,结果这一看,他就敏锐地发现邵清仪的情绪不太对头。 “怎么了?这趟去涪城不顺利吗?”贺长季皱了眉,问道。 邵清仪愣了愣,他没想到只一眼,贺长季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没事。”邵清仪掩下所有情绪,他笑着说道,“只是有些累了。” 贺长季闻言,也没再多问,只是说道:“累了就休息会儿吧,晚饭我可以做。” 两个孩子听说姆父累了,也不闹了:“姆父辛苦啦,我们给你敲背吧!敲敲背,就会舒服很多的!” 邵清仪闻言笑:“好呀,那就麻烦两位师傅啦。” 父子三人进了屋,贺长季则是推着轮椅,去问还未离开的胡车夫:“胡大哥,今日你们去了哪些地方?” 胡车夫正因为今日的收获而感到高兴,他乐呵呵地回道:“今天去了蔺家和俞家。那蔺家真不愧是涪城数一数二的大世族,竟然把我们这回带去的东西都给买下来了。要是每次都这样,我家那混账东西的欠的钱,很快就能还完了!”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贺长季闻言笑了笑,然后又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蔺家,莫非是在蔺家出了什么事情? 他推着轮椅进了房间,听到孩子们惊呼道:“姆父,你的胳膊怎么青了?” 邵清仪忙把衣袖撩了下来,讪讪道:“不小心磕了。” “姆父你真是太不小心了!”两个孩子没怀疑,只是心疼地说道,“以后我们陪你一起出门吧,你看你一个人出门,就出事了。” 贺长季却没孩子们那么好骗。 他快速推动轮椅进了屋,冷着脸对孩子们说:“你们俩先出去一下,阿爹有事情要和你们姆父说。” 两个孩子看到阿爹脸色不好看,心里有些犯怵,乖乖地出了房间。 邵清仪也有种被教导主任抓到的心虚感,他再次强调道:“真的,只是撞到了……” 还没等他说完,贺长季就一把抓过他的手,然后撩起他的衣袖,指着那明显的手指印问道:“你撞到了哪儿,能撞出这种痕迹?” 邵清仪心虚地低下了头,没再作声。 看到邵清仪这副模样,贺长季心中百味陈杂。 他的语气放缓了一些,轻声问道:“你在蔺家受委屈了?” “就,发生了一些意外……”邵清仪讪讪道,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是蔺家?” “我刚才问了胡车夫。”贺长季一边回道,一边用手掌摩挲着邵清仪的淤青。 邵清仪被刺痛了,发出了“嘶——”的一声轻呼。 “疼吗?”贺长季见状,手上的力度柔和了几分,心中也涌起一股酸涩,早知道,就陪他一起去了…… “有,有点。”邵清仪不想让贺长季和孩子们担心,他强颜笑道,“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贺长季却完全不信他的说辞,他轻柔地给邵清仪做了会儿按摩,然后又推着轮椅到了柜子前,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膏,为邵清仪抹上。 清清凉凉的药膏抹在淤青处,缓解了邵清仪的酸胀,而贺长季的手掌传来的温度,则抚慰了邵清仪心中的那丝残留的惊慌。 “是邵清宁干的吗?”提到这个名字,贺长季的声音有点冷。 “真的就只是误会。”邵清仪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解释道,“我不知道大哥吃不了辣,被误以为是想对他不利,所以才遭了次无妄之灾,但很快我就被证明是清白的,大哥也对我道了歉。” 贺长季没说话,只是依旧为邵清仪按摩着胳膊。 邵清仪见状,继续傻笑着说道:“而且,为了赔礼道歉,蔺家愿意出地出人帮我们开平安杂货行呢!仔细算起来,还是我们赚了呢!” “别笑了。”贺长季突然说道,“不想笑,不用逼自己笑。” 听到这话,邵清仪的笑容僵住了:“我……” 他想说自己没有勉强,但是心却在说,是啊,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笑。 我一点也不想把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保鲜瓶的诀窍白白告诉他们,我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平安杂货行变成别人的东西,我也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白白受这种委屈。 被压抑的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彻底涌了上来。 邵清仪的笑容消失了,他低下了头,心中有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贺长季给邵清仪的右手抹完药膏,撩下了他的衣袖,然后又拉住他的左手,撩起左臂的袖子,抹上药膏。 “谢谢。”两个手臂都抹完药膏后,邵清仪低声道了句谢。 忽的,邵清仪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中,他瞪大了眼,然后就听到贺长季轻叹了一声,道:“你呀,别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闻言,邵清仪的眼眶湿润了。 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感谢在2020-07-10 21:36:34~2020-07-11 18:5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知道叫啥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八章 邵清仪上辈子是个孤儿, 从他记事起, 他就知道自己被父母遗弃了。 虽然无论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 还是来孤儿院帮忙的爱心人士,都极力地想给他们温暖。 但无论是他, 还是孤儿院的其他小朋友,都早已把“被遗弃”这个事实,深深烙印在了自己心里。 他小时候, 整个国家的人民生活条件都不好, 家里孩子多的、或是年纪轻轻就生了孩子的、抑或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无法养育孩子的, 都会选择把孩子送去孤儿院。 孤儿院里孩子多,工作人员少,爱心人士虽然也会来帮忙, 但他们毕竟有着其他工作, 来得频率也有限, 所以就难免会出一些纰漏。 大部分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很好,但是也总有一些不是出于真心担任这份工作的人。 比如,那个已经成为了他童年噩梦的胖女人。 那时候,邵清仪才不到三岁, 刚会走路。 那胖女人负责照看他和另外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 她非常凶, 一见面就和几个孩子说, 你们都要乖,不乖的话我就打你们! 那时候他们还太小,还理解不了“打”是什么意思。 直到一个孩子因为肚子饿大哭被那女人对着脑袋狠狠地拍了几下之后, 所有孩子知道所谓的“打”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对那女人怕极了,小小的邵清仪同样如此。 他想嘘嘘,但是他不敢说,他害怕他也会像刚才那个小朋友一样被打。 直到,实在憋不住尿了裤子,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哭起来。 女人这才发现有个孩子尿裤子了。 她走过来,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虽然没有打他,但那一句“果然是连亲爸亲妈都不要的孩子”让他过了多少年都忘不了。 明明专家说,大部分人都记不住三岁前的事情。 但对于这段回忆,邵清仪却记忆犹新。 后来,等他大了一些,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是走关系进的孤儿院。 虽然孤儿院的工资不高、工作也不轻松,但毕竟是国家设立的慈善机构,总有人会为了相对其他工作更好的待遇而想方设法这儿就职。 再后来,那个女人虐待孩子们的事情被揭穿,她被辞退了,而他们这些孩子也换了个温柔耐心的阿姨照顾。 但曾经造成的伤害已然存在。 即使看起来再开朗再乐观,他们的内心深处依旧是紧紧地封闭着自我。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长成了独立自主的好孩子,但也经常会被老师、同学评价为太过独立。 邵清仪算是这些孩子中外向的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依旧住着那个不敢向他人诉说自己需求的孩子。 他总是习惯所有事情自己扛,因为也不会有其他人能够替他扛。 但现在,被贺长季有力炙热地抱在怀里的这一刻,邵清仪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是有肩膀可以依靠的。 只是,这个肩膀,真的可以属于他吗? 他缓缓松开了贺长季的怀抱,然后看向贺长季的眼睛。 这双眼睛,明亮、坚定、果敢,不像是猎户的,反倒像是个军人的。 “你哭了?”看到邵清仪通红的眼睛,这双军人似的的双眼带上了心疼,贺长季伸手替邵清仪拂去无意识间掉落的泪水。 邵清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出息地哭鼻子了。 他猛地抬手把自己的眼泪擦干,然后有些别扭地低下头,不敢看贺长季,却又带着期待地问道:“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是你的夫君啊。”贺长季说着,无奈地摇头道,“不然你以为,我说这话是哄你吗?” 邵清仪闻言,抬头偷偷看了眼贺长季,然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那句话:“即使,即使我不是……以前的邵清仪?” 贺长季这才知道,邵清仪竟然还纠结过这种事情。 他哭笑不得地回道:“你的变化这么大,你以为我真的一点都没发现吗?” “诶,是哦……”邵清仪傻乎乎地应道,随后,他反应过来贺长季话里的意思,他瞪大了眼,“你,你是说,你一直都知道……”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个人了。”贺长季说着,摸了摸邵清仪的脑袋,“我之前和你说的喜欢,不是对别的什么人说的,就是对你说的。” “你,我……”邵清仪被这个重磅消息炸得脑袋一晕,彻底傻了,绯红从脸部迅速蔓延到了耳尖,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熟了。 贺长季看着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表情傻愣的邵清仪,心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要是等着他自己反应,估计又得过好长一段时间。 贺长季算是明白了,对付邵清仪这种傻的,必须得用更直接的方法。 他伸手,像是抚摸成平成安似的,摸着邵清仪的脑袋,一字一顿无比珍重地说道:“我喜欢你,不是以前的邵清仪,而是现在的你。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来,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邵清仪,但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夫郎了,我就永远不会放手。你是我贺长季的夫郎,永永远远的夫郎。” 邵清仪觉得自己又要不争气地掉眼泪了。 他拿起袖子擦拭着自己的双眼,把即将掉落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一边擦一边凶巴巴地说道:“不许看!” 贺长季闻言笑着问道:“为什么不能看?” 邵清仪带着哭腔却又非常坚持地说道:“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太没出息了。” 贺长季闻言却有些心疼,他再一次把邵清仪拥入怀中:“哭吧,在我面前,你无需掩藏情绪。” 一听这话,邵清仪原本都快止住的泪水,差点又泛滥了。 “你,你别说了……”邵清仪的哭腔更明显了,“你再说下去,我这眼泪就,就止不住了……” 闻言,贺长季是又好笑又心疼:“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邵清仪这回却没有松开贺长季,反倒双手环抱,用力抱紧了他。 从贺长季的身上,他能汲取到无限力量。 感受到邵清仪的举动,贺长季也把邵清仪抱得更紧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宁静而又温情的一刻。 直到,邵清仪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才放开了贺长季,问道:“你,你真的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以前的邵清仪了?” “嗯。”贺长季点头道,“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的,从第一次吃到你做的食物开始,我就怀疑你早就不是以前的邵清仪了。” “所以……你之前问我的那些……其实都是在试探我吗?”邵清仪想起以往无数次几乎要掉马但最后关头又被糊弄过去的时刻,所以那些,其实都是贺长季的刻意放水吗? 贺长季笑了笑,默认了。 邵清仪傻了。 这一刻,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 看邵清仪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贺长季好笑地补充道:“你的破绽实在是太过明显,要是我打破沙锅问到底,你是不是会哭给我看?” “我才不会哭呢!”邵清仪闻言,凶巴巴地瞪了贺长季一眼,却没有丝毫威慑力。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对于这一点贺长季真的非常好奇,虽然当年他在外行走时也听闻过借尸还魂的诡秘之事,但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例子。 “我这个情况……怎么说呢……”邵清仪不知道该不该把穿书的事情全部告诉贺长季。毕竟对贺长季来说,这个世界就是他生活的真实世界,如果告诉他,这只是本书,他会不会接受不了? “这么难以回答吗?”贺长季见状,便提议道,“这样吧,我问你答,你就告诉我是或不是就行。” “好。”邵清仪点了点头。 “你是梁国人吗?”贺长季问道。 邵清仪摇了摇头:“不是。” 闻言,贺长季继续问:“那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被贺长季这么问的邵清仪瞪大了眼,他没想到贺长季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但想了想,他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不是。” 贺长季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早就猜到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邵清仪惊讶极了,毕竟,一般人都不会有这个想法吧? 贺长季点了点头:“轮椅也好,双层床也罢,你的那些奇思妙想,我从未听闻,而且很多内容一旦问到关键,你又一知半解的,所以我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邵清仪惊呆了,竟然有人可以仅凭这些就把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的,这也太厉害吧! “所以,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呢?”贺长季又问道。 “你不是说,我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了嘛?”发现自己早就被贺长季看穿的邵清仪有些不开心地回道。 “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贺长季难得地用这种带着点撒娇的口吻说道。 对贺长季的这种态度,邵清仪很是受用,他大发慈悲地回道:“我原本的名字,就叫邵清仪。” “竟然同名同姓?”贺长季闻言有些吃惊,然后沉思道,“难道是因为同名同姓,所以你才会变成现在的邵清仪?”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我原来的世界,应该是死了。”邵清仪无奈地说道,“结果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贺长季闻言,脸色一变:“你原来的世界,这么凶险的吗?” 邵清仪实在说不出自己是因为贪便宜去了家廉价健身房结果被脱落的墙皮给砸死了的事实。 他打着哈哈回道:“就,意外,意外身亡。” 贺长季看着邵清仪这神色,就知道有猫腻。 但他也没深究,继续问道:“那你,应该不会再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吧?” 邵清仪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不会回去了。” 闻言,贺长季霸道地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听到贺长季这话,邵清仪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他又害羞又期待地问道:“对了,你,你喜欢我什么呀?” “哪里都喜欢。”贺长季回道。 邵清仪闻言气鼓鼓地说道:“可是我这身体,是以前的邵清仪的身体啊!” 贺长季:……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该怎么办? 幸好,邵清仪也不是很纠结这种事情。和贺长季讲开了之后,他也能与他探讨探讨他一直疑惑的事情了:“你说,之前的邵清仪,去哪儿了呢?” “会不会,去了你以前的世界?”贺长季猜测道。 “去了我以前的世界?”邵清仪想到原主可能用着自己以前的身体和身份生活,不禁觉得有些恶寒。 这种感觉,就像是知道自己的内衣内裤被陌生人穿了一样…… 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对原主来说也是一样吧? 邵清仪决定不纠结这种问题了。 突然得知贺长季其实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贺长季喜欢的人也一直是他,邵清仪的心情就有些飞扬,嘴角的微笑也忍不住带上了幸福的味道。 他这是……终于脱单了吗? “既然你喜欢的是我,那以后可不能和其他哥儿女人有什么过密接触哦!”邵清仪喜滋滋地行使着自己的正当权力,然后强调道,“尤其是我那大哥邵清宁!” “不会,我的眼里只有你,哪里能装得下其他人?”贺长季温柔地回道。 只是想到邵清宁这个名字时,贺长季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以往邵清仪非常嫌弃这种土味情话,但是当从贺长季口中听到时,他心里却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恋爱会让人变傻了,因为他自己现在就像个傻子,可偏偏还甘之如饴。 “阿爹,姆父,我们可以进来了吗?”突然,两个孩子的声音弱弱地从门口传来。 “进来吧。”贺长季点了点头。 邵清仪却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也不知道孩子们看没看到他没出息的样子。 “姆父,你哭了吗?”成安最先发现了姆父的眼眶红红的,立马关心地问道。 “阿爹,是你把姆父惹哭了吗?”成平闻言,气势汹汹地质问起贺长季,完全没了往日对贺长季的害怕。 邵清仪赶紧解释道:“没有,姆父只是被风迷了眼,姆父没有哭,姆父怎么会哭呢?” 两个孩子看了看,姆父除了眼眶有些红红的,好像的确没有伤心的表情。 “姆父,如果你不开心,要和成安说哦!”成安软软糯糯地说道,“成安帮你一起想办法!” “成平也会帮姆父的!”成平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闻言,邵清仪抱住了两个孩子:“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两个孩子的贴心让邵清仪很是感动,在这个世界,他得到了太多温暖。即使有再多困难,有再多艰险,为了他的家人们,他都要努力! 看着父子三人抱作一团的画面,贺长季心中一片柔软。 只是一想到今日邵清仪在蔺家受到的委屈,他的目光就冷冽了起来。 今日清仪受到的所有委屈,往日他必将加倍奉还! 可惜,他现在还羽翼未丰…… 贺长季眯了眯眼,目光看向了悠远的地方。 希望一切都能按照计划进行。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皇城北安,正处于最热闹的时候。 这里,是整个梁国皇权最为强盛的地方。 这里几乎没有世族,有的只是由各地世族举荐而来的世族官员。 而此时,皇城北安乃至整个梁国最为尊贵的人,正慵懒地躺在床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新到的话本,并任由宠妃给他喂食切成了小块的蜜桃。 这便是梁国现任皇帝。 他穿着明黄的龙蟒袍,脸色有些苍白,眼皮耷拉着,一副很困顿的模样。 忽的,一个身穿华丽绸缎圆领袍的老人躬身进了屋。 此人正是服侍皇帝多年的大太监谭均卓。 只见他双膝跪地,禀告道:“皇上,派出去的探子有消息传来!” 皇帝闻言,懒洋洋地说道:“每次都说有消息,结果最后都发现是搞错了。这回,又是在哪儿发现的?” “皇上,这回不一样!”谭均卓有些激动地汇报道,“这回,他们带来了那样东西。” “那样东西!”皇帝一听,书也不看了,人也不躺了,他起身,神色激动地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大太监连连点头。 “他们送来了吗?”皇帝继续追问。 “实物正在老奴手上。”大太监回道。 “太好了!”皇帝喜出望外。 随后,他意识到屋里的人有些太多了,他摆了摆手,示意宠妃和其他服侍的人都退下。 几人躬身退下。 随后,皇帝才急切而又激动地说道:“快,把它拿出来给朕瞧瞧!” 大太监翻了翻自己的衣袖,从中拿出一个锦囊,然后递给了皇帝。 皇帝急不可待地打开锦囊,从中掏出一块玉质印章,那印章刻着“虎威将印”几个字。 “没错!就是这个!”皇帝狂喜道,“哈哈哈哈,终于,它终于回到朕的手里了!有将军印在手,我还怕他贺天磊做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皇帝就仰天大笑起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大太监伏在地上恭贺道。 “对了,是在哪儿找到的人?还有这将军印又是如何得来的?”皇帝又问。 “启禀皇上,是禹州城县令发现了将军印的踪迹,从而追查到了贺贼的下落。”大太监回道。 皇帝闻言皱了眉头:“先发现的将军印?贺天磊怎么会把将军印随意丢弃?你们不会又找错了吧?” “皇上,您且听老奴与您细说。这回之所以能找到贺贼,可以说完全是天意啊!” 大太监谭均卓把探子传来的密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帝: “那贺贼辞官后就隐匿于山林中,寻常人根本找不到他。但或许是气数已尽,他竟然生了重病,药石无医。他的家人为了给他治病,把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这将军印就是其中一样。 “那典当行的掌柜是禹州城县令的小舅子,一看这印章似乎有些玄机,就献给了禹州县令。禹州县令早就收到过您下达的密令,一看这是货真价实的将军印,立刻就把这将军印协同这密报送到了北安城。” 听大太监说了发现将军印的来龙去脉,皇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贺天磊呢?” “目前正派人监视着。”大太监回道,“据探子所言,他病重得厉害,而且得的是无药可治的肺痨症,活不了多久。” “是么?那倒也省得朕出手了。”皇帝闻言,露出一抹畅快的笑容,“贺天磊啊贺天磊,没想到你骁勇一世,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只能说天意难料啊,朕注定是真龙天子,而你,只配惨死山林!哈哈,哈哈哈哈!” “皇上大喜!”那大太监再一次恭贺道,只是当他伏身行礼时,嘴角露出的那一抹莫名的笑容,却让人有些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感谢在2020-07-11 18:58:50~2020-07-12 00:0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十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九章 邵清仪原本想依旧由自己做晚饭, 但贺长季却说他来做就行。 两个孩子也站在了阿爹这边, 纷纷表示姆父你太辛苦啦, 今天就让我们和阿爹一起做饭给你吃。 最终,贺长季父子三人也就做了简简单单的蒸蛋羹和炒腊肉而已。 但邵清仪吃在嘴里, 却觉得格外鲜美。 虽然他很享受在厨房的时光,但是偶尔能给吃到家人亲手烹调的食物,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今天贺长季是铁了心不想让邵清仪劳累, 连碗筷都不愿让邵清仪收拾。 忙活惯了的邵清仪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但看着贺长季熟练地收拾桌子、洗碗洗盘, 他的心头就忍不住涌上一阵欢喜, 嘴角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这是,他的男人呢! 邵清仪骄傲地想道。 比其他所有人的男人都要好! 贺长季收拾完一切,看到邵清仪傻笑着看着自己, 不禁觉得好笑:“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 我男人是最好的!”明明害羞得不得了, 但邵清仪却还是红着脸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心中所想大大方方地告知了贺长季。 贺长季听着邵清仪坦白直率的称赞,心中涌过一阵热流,他忍不住放低了声音,哑声道:“在我心中, 你才是最好的。” 听着贺长季低音炮似的声音, 邵清仪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偏偏一旁的两个孩子还来凑热闹:“阿爹和姆父都是世界上最好的阿爹、最好的姆父!” 邵清仪闻言, 摸了摸俩娃的小脑袋, 慈爱道:“成平和成安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真挚而又热烈的彩虹屁,让贺家四口人的感情更深了。 “对了,我等会儿要去趟宋家,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邵清仪问贺长季道。 “去。”邵清仪都主动邀请了,贺长季哪里会不答应呢。 于是邵清仪推着贺长季的轮椅,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往宋家走去。 路上,一家人遇到了不少或是回家吃饭,或是吃了饭后出门办事的村民。 他们都是头一次看到贺长季的轮椅,所以对这个东西非常好奇。 “长季,你这坐的是什么?” “长季,你的腿怎么样了?” 他们中有人好奇,有人关切,看来贺长季在村子里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 而邵清仪经过这几天的行动之后,也让村民们对他有了不小的改观。 至少现在他走在路上,再也不会被人一脸嫌弃地看待了。 一家人到宋家的时候,宋家还没吃晚饭。 他们正在准备明天要卖的豆腐和豆制品。 看到贺家人,宋家人有些惊讶。 宋家夫郎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大儿子,擦了擦手,这才好奇问道:“清仪,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邵清仪微笑着回道:“我今天又去了趟涪城,之前我们一起做的那些货物都卖完了,这些钱是属于你们家的那部分。” 说着,他递给宋家夫郎一个钱袋。 “啊?卖完了?”宋家夫郎瞪大了眼,他记得他们俩可以可是做了不少份量的豆干和素肉,那么多东西,竟然全部卖完了? “是啊。”邵清仪笑眯眯地回道,“有了这笔钱,你家夫君这些天可以好好歇会儿了。” 宋家夫郎将信将疑地接过钱袋,打开一看。 白花花的碎银闪花了他的眼。 “竟然有这么多!”宋家夫郎又是吃惊又是高兴,“清仪你送来的这笔钱可真是及时雨啊!这些天我公公身体不舒服,家里的钱都用来给他看病了,我夫君原本还想着再去多接一些活儿,没想到你这边竟然这么快就把我们之前做的东西卖出去了。” 邵清仪微笑着说:“不仅是这样,之后你们家的豆腐、豆干还有素肉都不用愁销量了!” “真的吗?”宋家夫郎闻言大喜,感激地对邵清仪说道,“清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无论是素肉的做法,还是那个辣味豆干的做法,都是你教我的,卖家也是你这边去找的,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这么一大笔分红……实在是,受之有愧。” 邵清仪闻言摇了摇头:“宋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豆干、那素肉,不都是你们辛辛苦苦用汗水做出来的吗?这些分红也不是平白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你们付出的劳动换来的。” 宋家夫郎却依旧有些过意不去:“清仪,不然我们的分成再少一成吧,你帮我们找到了长久经营的方法,我们已经是非常高兴了。有了稳定的买卖,我们家的情况就能改善很多了。我们也不需要赚那么多钱,够用就可以了。” 邵清仪闻言却道:“周大哥,你就收着吧。你家孩子多,你不得提前给他们准备起聘礼嫁妆?我们做父母的,每日辛劳,不就是希望未来孩子们能过得更好吗?” 宋家夫郎姓周,年纪比邵清仪大了一轮有余,所以邵清仪都是喊他“周大哥”。 听邵清仪这么一说,宋家夫郎的神色开始犹豫了起来,子女永远是家长们的债,一辈子都还不完的那种。 “周大哥,这些钱是你们应得的,你就收着吧。”邵清仪再一次劝道,“更何况,以后我可还需要你们家多出力,供应上足够的货物呢!”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宋家夫郎听邵清仪这么说,终于不再坚持了,收下了钱袋。 办完了正事,邵清仪就要告辞离开。 宋家夫郎却是拦住了要走的他们。 “这是之前你和我提过的素肉干胚,我用做豆干的方式晒了一下,做出来还挺成功的。”宋家夫郎把装着满满素肉的布袋递给了邵清仪,“这些是做出来的第一批,你带回去尝尝。” “这,这太多了吧?”邵清仪咋舌,“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你也可以拿去卖嘛!”宋家夫郎笑呵呵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这种素肉干胚也可以作为一种商品嘛?” “话虽如此……”邵清仪抽出了几根细长的素肉干胚,然后把剩余地还给了宋家夫郎,“我就要这些就够了,剩下的这些你也可以卖给村民嘛!这样你们家也能多点进项。而且,这一袋未免太重了……” 宋家夫郎闻言,意识到自己准备的这一袋的确有些重了,邵清仪一个人拎着会不方便。 于是他立马说道:“那你等等。” 说着,他拎着回了屋,又很快出来了。 这回,他手上拿了两个袋子。 原来他把一大袋的素肉分成了两小袋。 他把一袋递给邵清仪,一袋递给贺长季,然后笑道:“你们夫夫一人一袋,这样就可以带回家啦。” 邵清仪有些哭笑不得,然后问贺长季:“你放腿上不碍事吧?” 贺长季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 “行,那就多谢周大哥了。”邵清仪最终还是拗不过宋家夫郎,带着他的一片好意,推着贺长季往回走。 结果走了一半,就见一个中年女性突然惊喜地问道:“是贺家夫郎吗?贺家夫郎,你且等等!” 说着她转身就离开了。 邵清仪一脸懵地看向贺长季:“她刚才,是在叫我吗?” 贺长季点了点头。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她啊?”邵清仪更加疑惑了。 闻言,贺长季提醒道:“那是余刚的娘子。” 哦!原来是余大哥的娘子啊! 邵清仪恍然大悟,可是,余大哥的娘子找他做什么? 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不一会儿,余家娘子就从屋内出来,手里还拿了一包东西。 只见这位个头娇小、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女性笑容满面又带着些难为情地对邵清仪说道:“贺家夫郎,你应该都不认识我,我是余刚的娘子。最近,我家阿刚变化很大,我们夫妻感情也变好了很多,我听说这多亏了贺家夫郎对我家阿刚的指点,真的非常感谢!这是我自己晒的香菇,你拿点回去尝尝。” 距离遇到余刚已经已经过了好些天了,邵清仪也都快忘了此事。 没想到余家娘子竟然还会为了这种小事,特地给自己送谢礼。 被这样真情实感地感激,邵清仪有些难为情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做什么,只是很寻常地发表了几句自己的观点而已。 “余家娘子你太客气了!”邵清仪不好意思地回道,“指点什么的,太夸张了,我只是和余大哥聊了几句而已。” 余家娘子闻言却道:“我家阿刚啊,性子直楞,如果不是你那几句提点,他自己根本想不通这一节。而我呢,性子又急。他越躲我,我就越生气。每次他离家后,我就想着下回等他来了好好和他谈谈吧,结果每次一见到他那副在家里待不下去的模样我就来气,根本没法好好和他谈。” “所以呀,我们夫妻俩都得好好谢谢你!”说着,余家娘子把手里的那袋木耳放到了邵清仪的怀里,“这是我家阿刚从山里采来的小花菇,比普通香菇要好吃得多,我听说你的厨艺很好,这小花菇在你手里肯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这,这真的不用……”邵清仪想要摆手,可余家娘子却已经把托着袋子的手松开了,邵清仪只得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抱住那袋香菇,“诶,姐,真的不用!” “你就拿着吧,这也是我们夫妻俩的一番心意。”余家娘子笑眯眯地说道,“你和你们家长季可也要好好的,争取再生个大胖小子!” 邵清仪忽的就红了脸:“姐,你,你说什么呢……” “你家成平成安今年也五岁了,也该再给他们添个弟弟妹妹了。”余家娘子看邵清仪羞得耳朵尖都红了,不禁捂嘴笑道,“都是孩子姆父了,怎么还跟个未出阁的小哥儿似的害臊?” “弟弟妹妹?”成平成安闻言,不禁看向了邵清仪,“姆父,我们要有弟弟妹妹了吗?” “没有。”邵清仪的红潮未消,听到两个孩子的问题,他赶忙否认。 “看,成平和成安也想要弟弟妹妹了,是吧,成平成安?”余家娘子笑着说道。 邵清仪只当余家娘子说笑呢,结果成平成安还真点了点头:“想要弟弟妹妹!我们会好好做哥哥的!” 邵清仪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嘴角嗫嚅了几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两个孩子,只得看向贺长季,用眼神示意:你快管管两个孩子! 贺长季接受到了邵清仪的信号,却装作完全没看懂的样子,勾唇一笑,然后对两个孩子说道:“弟弟妹妹会有的。” 邵清仪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贺长季:喂,你说什么呢?他们,他们哪来的弟弟妹妹啊? “是吧清仪?”贺长季说着,抬头看向邵清仪,一双浓密的剑眉颇有深意地挑了挑。 邵清仪没想到贺长季竟然还要强行把这个话题抛到自己身上,他瞪了贺长季一眼,看到孩子们都期待地看着自己,不得不含糊地回了一句:“看缘分,看缘分!” 为了避免余家娘子说出更多惊人的话,邵清仪抱起那袋香菇,推着贺长季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等走远了,邵清仪这才质问贺长季:“你刚刚,干嘛那么说?” “哪样说?”贺长季佯装没听明白。 “就,就说会有弟弟妹妹什么的……”邵清仪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那弟弟妹妹,是说有就有的吗?” “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有。”贺长季眉眼弯弯,回道。 看贺长季说得一脸认真,邵清仪反倒怔住了。 生,生孩子吗? 邵清仪红着脸,低着头,不作声了。 他想起自己最开始看生子文,正是因为羡慕中的人物有着生育能力。 如今,他已经有了梦寐以求的能力…… 而且他与贺长季两情相悦,名正言顺…… 但即使这样劝说自己,邵清仪一时间还是难以想象与贺长季为爱鼓掌的场面——毕竟,原主留给他的初体验回忆,实在算不上美好。 过了半响,邵清仪才终于想了个借口,回道:“那个,成平成安还小,这件事情,等他们大一点,再说……” 贺长季一听就知道这是邵清仪的托词,他有些委屈地回道:“可是,我等不了了。” “什,什么等不了?”邵清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贺长季意味深长地示意了一眼。 邵清仪的脸刹那就红了:“你,你,你流氓!” “你我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夫,我不对你流氓,我对谁流氓?”贺长季却完全不知羞,义正言辞地说道。 “孩子们还在呢,你说这些话就不怕孩子们学坏了吗?”邵清仪有些气恼地斥责道。 俩孩子从刚开始开始就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会儿听到姆父在说他们,不由更加疑惑地问道:“姆父,你们在说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说阿爹是流氓呀?流氓又是什么意思?” 邵清仪这才发现,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啊! 俩孩子根本没听懂贺长季在说什么,结果自己这么一说,反倒让两个孩子产生了疑问。 最终还是贺长季为他救了场:“没什么,我和你姆父在聊摔跤的事情呢。” “摔跤?”两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和摔跤扯上了关系,但还是忠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阿爹,我们也想摔跤!” “不行哦,摔跤活动太危险,等你们大了才能玩,知道嘛?”贺长季施施然回道。 “哦,好吧……那阿爹你和姆父要玩得开心。”两个孩子闻言有些沮丧,但还是祝愿道。 听到孩子们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样的话,邵清仪的脸更红了。 他恶狠狠地看了贺长季一眼。 这个贺长季,平日里看着正正经经的,这种时候简直是个大恶魔啊!正常父亲会对孩子说这种话吗? 贺长季似是感受到了邵清仪的怨念,一抬头,目光正好与邵清仪的对上。 他一脸无辜:我这不是给你救场吗? 读出了贺长季脸上的意思,邵清仪无语了——如果不是你刚才说那种话,我会脱口而出嘛! 邵清仪心想不行,不能再把话题放在这种事情上了。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没想到我们空手出去,却满载而归。宋家夫郎和余家娘子实在是太热情了,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吃得完啊。” “吃不完的话,拿些给岳父他们吧。”贺长季提议道。 “也好。”邵清仪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又问,“你说,我这么做,对水弯村到底是好是坏?” “你是指把东西卖到涪城吗?”贺长季问。 “嗯……”邵清仪点头,“虽说目前来看,宋家、王家都挺乐见自家的产品销售出去的,但是,我心里还是会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贺长季追问。 “担心,打破了这里的宁静。”邵清仪有些忧愁地说道,“事实上,我的到来,已经让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怎么说呢,我内心总感觉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别担心。”贺长季闻言,握住了邵清仪的手,“你现在做的事情,对宋家、郑家、王家、胡家而言都是好事。什么事情都有利有弊,要是你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的,不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吗?” “嗯……”邵清仪点了点头。 “何况,你也没有逼他们和你合作,说到底,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就算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他们应该早就已经想到的风险。”贺长季继续说道,“而且,我们村之所以会被祖先们选定为避难所,可不是随意选的。外人要想攻入这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说得有道理。”被贺长季这么一番劝解之后,邵清仪心中的不安消去了不少,“而且我也特地与蔺家签了保密条款,他们为了自身利益也不会把货物来源暴露出去。” “嗯。所以,你就不要担心这担心那了。”贺长季笑着说道,“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贺家一行人回了家,把宋家夫郎给的素肉和余家娘子给的干香菇安置好后,大伙儿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魔鬼教练贺长季叫醒了他的学生们。 新的一天的锻炼又要开始了。 而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贺长季准备再教邵清仪和两个孩子一套基础拳法。 “这几天你们已经初步练就了扎马步这项基本功,今天我要教你们一套在这基础上衍生而来的基础拳法。”贺长季推着轮椅,从站成一排的父子三人面前经过,并继续说道,“这套拳法虽然简单,但大道至简,就和基本功一样,只要练好了,就能以不变应万变。” 说完,贺长季看了看几个学生。 很好,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经过一番教学之后,邵清仪三人学会了几个基本的动作,然后在贺长季的命令下接连重复了十几遍,直到身体已经熟悉所有动作之后,贺长季才宣布今天的武技练习到此为止。 早上,一家人吃的是昨天宋家夫郎给的素肉。 之前邵清仪自己做的素肉是用面粉做的,而宋家的这些素肉则是用黄豆做的。两者味道相似,又各有千秋。 邵清仪把素肉切成薄薄的长条,然后把切好的芋头用素肉长条裹上,用细竹签将其固定,再下锅煎到表面金黄,取出摆盘,然后浇上由腊肉粒、酱油、甜面酱、糖等煮成的酱汁,美味可口的素煎排骨就做好了。 再配上用泡发的小花菇、青菜、鸡蛋等煮成的酸辣汤,这顿早餐,香、咸、酸、辣各种口味俱全,营养丰富,老少皆宜。 吃过早饭,一家人又各自开始忙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明天的更新可能要推迟到中午十二点了,请大家耐心等待哦~ 感谢在2020-07-12 00:03:10~2020-07-12 20:4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饿死的小猫咪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 贺长季的双层床已经到了制造的最后关头, 等完成之后, 他的木工活儿就能告一段落了。 邵清仪今日则准备把昨日宋家夫郎送他们的另一袋素肉拿去邵家。 邵清仪原本是想着让两个孩子待在家里,结果两个孩子却说不放心姆父一人去姥姥姥爷家,非要跟着一起去, 邵清仪也只能顺着他们的心意了。 到了邵家的时候,邵清仪惊奇地发现邵家大门比起上一回来整洁亮丽了好多。 这是终于想起来要进行大扫除了吗? 今日邵家的大门大开着, 邵清仪直接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去。 一进大门,邵清仪就看到往日醉醺醺的邵父正一脸专注地一手拿榔头、一手拿凿刀地在一块大石头上敲敲打打,因为太过专注, 以至于都没发现邵清仪和成平成安一行人。 “阿爹。”邵清仪喊了一声。 两个孩子也跟着喊:“姥爷!” 邵父这才发现邵清仪和两个孩子来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笑盈盈地应了两个孩子的叫唤 :“欸, 乖孩子!进屋坐会儿, 你们姥姥正煮酸梅汤呢, 很快就好了, 你们正好还能喝上。” 虽说上回邵父与他说了要洗心革面,重新捡起祖辈的手艺,并将其发扬光大。 但自从上次之后,邵清仪就再也没有来过邵家, 所以并不知道邵父竟然真的说到做到, 开始努力工作了! 只是, 不知道邵父这股子热情能够坚持多久…… “娘是在厨房吗?”邵清仪问。 “对。”邵父点头。 “行,那我先带两个孩子一起去厨房找她吧。”邵清仪闻言便道,“正好这些素肉也得放厨房去。” “那也行,那你们去吧。”邵父点了点头。 邵清仪循着记忆里的方向, 在邵家的长廊里左拐右拐,找到了厨房的位置。 此时邵母正坐在板凳上,一边看着火,一边愁容满面。 “娘。”邵清仪喊了她一声。 邵母见邵清仪来了心中一喜:“清仪,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邵清仪把手上的布袋放到了桌上,疑惑地问道。 邵母站起身,凑到邵清仪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阿爹啊,他疯了!” “疯了?”邵清仪吃了一惊,随后他皱眉道,“我刚才看阿爹他好好的呀?” “我和你说,从前几天开始,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突然说要戒酒。”邵母脸上满是忧愁地说道。 “这不是好事吗?”邵清仪疑惑。 “是啊,我当时也觉得这是好事!”邵母点了点头,“而且他还说要重新接石匠活儿,听起来也是好事不是?” 邵清仪点了点头,又戒了酒、又洗心革面重新工作,这当然是好事呀? “但是前天啊,你阿爹突然让清成跟着他学石匠手艺,还狠心给了他一块大石头,让他在一周内把它凿断!”邵母说着,痛心道,“我们清成以后是要离开这小山村出人头地的啊!你阿爹这不是毁清成的前程嘛!” “这……”邵清仪闻言,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邵母继续说道:“这些天清成为了完成你阿爹交给他的任务,连功课都落下了!” “那你有和阿爹反应这个情况吗?”邵清仪问。 “所以我才说你阿爹疯了!他竟然都敢骂我了!”邵母说起这个,就心有余悸,“我不过是去人家地里摘了两个瓜,就被你阿爹狠狠地骂了一顿!他们那地里那么多瓜,不摘也是浪费,他竟然说我的行为令人不耻?哼,这些年,如果不是我够机灵,哪里能把你们几个养大呢?而且,他还说让我没事不要去清仪你们家。呵,他是真老糊涂了!你是我儿子,我凭什么不能去儿子家,你说是吧?” 邵母显然心里憋了好多话没人可以倾诉,所以邵清仪一来,他就逮着邵清仪诉苦。 邵清仪听着邵母所言,不禁有些汗颜,邵母所说的“摘瓜”应该是偷瓜吧?不过,邵父竟然真的如他所言,开始对邵母管教了?邵父这么多年都没管过邵母,要想让邵母听他的话,可没那么容易啊! “你说你阿爹是不是疯了?我进门以来,他就从来没对我这么凶过。”邵母委屈地说道,“我辛辛苦苦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还帮他养大了继子,这么多年,他除了喝酒,什么事情都没做,我嫁进他们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他倒好,酒是不喝了,活儿也开始干了,我还以为我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结果却开始对我耍起威风来了!清仪,你说为娘这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邵清仪听着邵母委委屈屈的抱怨,心中生起几分复杂的情绪。 虽说邵母这话只有五成能听,但的确,邵父这么多年就没好好承担过丈夫、父亲的责任,无论是孩子还是家里的琐碎小事都是邵母一人解决的。 邵母虽然为人刻薄,但该尽的责任还是尽了,比起先前不负责任的邵父,好了许多。 现在邵父说改变就改变,说管教就管教,也难怪邵母适应不了,还觉得他是疯了。 “所以,你就没有和阿爹进行沟通吗?”邵清仪继续问。 “我这不是担心又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嘛!”邵母讪讪地说道。 一听这话,邵清仪算是明白了。 原来邵母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之前邵父一直任她揉捏,她就得寸进尺。现在邵父硬气了,她就不敢与邵父硬碰硬了。 邵清仪想了想,又问道:“那清成他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嗐,清成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爹一样中邪了,说要好好学习祖传的手艺,背着我去和夫子请了五天的假,这会儿估计正在自己的房间对着那块破石头较劲呢!”邵母说起这个就更气了,家里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跟中邪了似的? 闻言,邵清仪回道:“这样吧,娘,我先去和清成聊聊,看看他的想法,然后再去和阿爹谈谈。” “好好好!”邵母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自从上回跟着你们去过县城之后,清成对你的话很信服,由你劝,比我劝要奏效!” 邵清仪一听邵母这话就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想了想说道:“娘,我也不一定能劝成功,总之,我先去一趟清成的房间,和清成谈一谈,看看他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另外桌上这是素肉,你就按照豆干的做法来煮着吃就行。” “好。”邵母心中记挂着邵清成的事情,对素肉完全提不起兴趣,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说,“你快去,快去劝劝你弟弟,别让他误入歧途了!” 虽然邵清仪并不觉得学习祖传手艺是误入歧途,但如果邵清成为了学石匠手艺放弃了学业,邵清仪也觉得可惜,所以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了邵清成的房间。 邵清成的房门紧闭着,清脆的敲击声不断地从屋内传来。 邵清仪试图推开房门,却发现邵清成竟然把房间门反锁上了。 “咚咚咚——”于是邵清仪敲了敲门,“清成,开门。” 里面的敲击声停了下来,邵清仪听到邵清成有些疑惑的声音:“二哥?” “是我。”邵清仪回道。 邵清成这才把房门的插销拔出,开了门:“二哥,你怎么来了?” 邵清仪走进屋,发现屋里满是扬起的粉末,不禁捂住了口鼻,同时阻止了两个孩子的进入。 他把邵清成房间里紧闭的窗全部打开,又拿起挂在墙上的蒲扇,把屋内的粉尘扇走,这才让孩子们进来,并对邵清成说道:“清成,你怎么把房间搞成这样了?这么多粉尘,你就不觉得难受吗?” 邵清成这些天估计都没休息好,脸色有些苍白,黑眼圈都出来了,他讪讪道:“习惯了也就还好了。” 邵清仪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就算你真的想继承家传手艺,也没必要锁在房间里干活吧?你为什么不把这块石头搬出去,和阿爹一起在院子里雕刻呢?” “因为娘总是在我耳边唠叨,所以我只能把石头搬进屋里了。”邵清成挠了挠头说道,“对了,二哥你不会是来当娘的说客的吧?” 邵清仪摇了摇头:“我只是奇怪,你怎么突然就放弃学业了?” “我没有放弃学业……”邵清成闻言,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他想了想,说道,“我只是,只是不想让阿爹失望。” 看邵清仪一脸不解,邵清成继续解释道:“之前,阿爹和我说了好多。说他这些年过的浑浑噩噩,一事无成,也做了很多令他后悔的事情。他说,希望我能尝试一下,学习祖传的石匠手艺。” “所以,为了阿爹高兴,你就向夫子请假了?”邵清仪问。 “算是吧……其实最近我也对上学产生了一些厌倦和迷茫……”邵清成说着,语气低落了起来,“前几天,我一直很崇拜的一位师兄回了村。在夫子口中,这位师兄学有所成,在涪城当差,日子过得很红火。这也是娘一直教导我的,只要好好学习,就能去县城过上好日子的实例。” 邵清仪点了点头:“那不是很好吗?” “但是,我问了那位师兄,才知道原来他只是在一家店里当账房先生。”邵清成失落地说道,“虽说账房先生也是受人尊敬的工作吧……但和我想象中的那种出人头地,好像相差太远了……” “你想的出人头地是怎么样的?”邵清仪问道。 “就,至少得像是大哥那样,手下有一群人可以使唤的那种吧?”邵清成回道。 邵清仪闻言了然,邵清成是见识了邵清宁的威势之后,对努力学习的目的和必要性产生了怀疑。 “所以,你就想干脆继承家里的手艺?”邵清仪继续问。 “至少尝试一下吧……而且阿爹也挺希望我能继承家里的手艺的。”邵清成回道。 “那这几天尝试下来,感觉怎么样?”邵清仪说着,看向了放在桌上、非常显眼的大石头。 这块石头已经被凿出一个凹坑,只是距离凿穿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感觉,其实做石匠也挺累的,并不比上学轻松。”邵清成说着,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这几天凿得我手好酸。阿爹说这些只是基本功,我的底子太差,得先练好基本功,才能真正继承这门手艺。” “我呢,不是来当说客的。我只是想知道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邵清仪解释道,“没有什么是容易的,无论是上学还是继承家业,如果想要有所成就,就都得付出努力。” “二哥你说得对……”邵清成闻言更低落,“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之前都是娘和我说,要好好学习,以后去县城生活。但我觉得在水弯村的生活也挺好的……而且听那位师兄说起他的生活,我发现县城也没什么好的,他还很怀念在水弯村的日子呢!” “既然你想明白了,就自己去和母亲说清楚。”邵清仪闻言便提议道,“其实你要是真的有决心,完全可以两边同时学习。”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邵清成点头道,“这几天在家,我也认真思考过了,我还是喜欢去学堂上学的,我很享受和夫子、和同学们在一起的时光。过几天等我的假期结束了,我就回去上学。阿爹这边我也同样跟着学习,毕竟总不能让祖先们的手艺彻底断绝了。就算最后手艺不精,我知道基本功,也知道技巧,好歹还能教给后辈子孙。” 邵清仪没想到邵清成已经想了这么多了。 看来几天没见,邵清成的确成长了不少。 邵清仪欣慰地点了点头,忽的,他的视线凝固在了桌上那块大石头旁的粉末上。 这些粉末,应该是邵清成凿出来堆积起来的。 这个粉末……有些眼熟啊…… 邵清仪这样想着,走到桌子旁,用手指粘起一些仔细打量。 这粉末,怎么那么像石灰石的粉末?! 邵清仪诧异地看向桌上的那块石头,这么说来,这块石头就是石灰石了? 邵清仪惊喜地扭头问邵清成道:“清成,你知道这块石头是从哪里开采来的吗?” 邵清成不知道二哥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阿爹给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邵清仪顾不得解释,又赶紧出门去问邵父:“阿爹,你给清成的那块石头,是从哪里开采来的?” 邵父被风风火火的邵清仪突然打断了工作,愣了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块石头是什么,回道:“那块石头啊,那是在村子附近的一座小山上搬来的。对了,那小山离你家还挺近的。” “哪座山?”邵清仪急切地继续追问道。 “小秃山。”邵父回道。 小秃山?邵清仪记得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两个孩子去小秃山挖过野菜。 这么说来,小秃山之所以这么秃,正是因为底下都是这种石灰石的缘故? 这个猜想让邵清仪瞬间兴奋了起来。 他恨不得立刻去小秃山查看,但他总算还记得有事情没有解决。 他按捺住兴奋而又急切的心情,对邵父说道:“阿爹,你准备让清成继承家传的手艺是吗?” “是啊……你们这一辈,只有清成一个汉子,我想着,我这手艺本来就学得半吊子,要是不早点让清成接触起来,这祖辈的手艺就得失传了。”邵父说起这桩事情就愁容满面了起来。 “刚才我和清成聊了几句,他说他还是想回学堂上课。”邵清仪说道。 “是么……”邵父怔了怔,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开始凿石块,“也好,听你娘说,清成很有读书的天赋,也许走这条路,对他而言也是好事……”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邵父的神色却明显失落了很多。 邵清仪笑着补充道:“清成说了,他可以白天去学堂上课,晚上回家跟着阿爹您学习。” “真,真的吗?”邵父闻言惊喜地抬起了头。 “嗯。”邵清仪点了点头,“清成也不想让家里的手艺失传了呀。”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邵父感动极了,他的眼眶有些泛红,但最终还是没在儿子面前落泪。 邵清仪安抚了一阵邵父,然后又回了厨房,和邵母说了邵清成的打算。 邵母一听邵清成还想继续学习石匠手艺,不禁有些气恼,但随着清成的主动道歉并解释之后,疼爱小儿子的邵母最终还是答应了。 总算是把邵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定了,邵清仪带着两个孩子匆匆地就想回家。 只是在踏出邵家大门的那一刻,邵清仪却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奇怪? 邵清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好像身体突然轻松了起来。 并没有在意的邵清仪急匆匆地赶回了家,他想带上工具去小秃山挖几块石头来回家试验试验,看看那石头到底是不是石灰石。 石灰石是水泥的原材料之一,有了水泥,之后改建房子就容易多了! 邵清仪一回家,刚想和贺长季说这件喜事,就听贺长季先报了喜:“双层床的部件我都做好了,就差最后的组装了。” “真的吗?”邵清仪闻言大喜,“太好了!那孩子们今晚就可以睡双层床了。” “嗯。”贺长季点了点头,“不过我们的卧室空间不够大了,需要先把现在的大通铺改改。” “怎么改?”邵清仪赶紧问道。 “那张大通铺,是由两张双人床拼接起来的。要想把这张双层床放进卧室里,就得把其中一张床给拆了。”贺长季回道。 “那你教我,我帮你一起拆。”邵清仪立马说道。 “好。”贺长季点头道。 于是,邵清仪暂且放下了去小秃山一探究竟的打算,一家人开始为双层床腾位置。 “就把这张床拆了吧。”邵清仪指着边上的那张床说道,“这边本来就有空隙,把这张床拆了,正好可以把双层床塞进去。” “好。”贺长季点头,同意了邵清仪的提议。 邵清仪先把那张床上的枕头和被褥都收了起来,把柜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没有了被褥的床板裸露了出来,很光滑很厚实。 不过这张床并不能直接抬走,因为两张床是用榫卯结构拼起来的,一动则动全身,所以得先把连接处给拆了,然后才能挪动。 这张床也是贺长季自己做的,所以他很清楚需要怎么拆。 他先给邵清仪指点了一下其中的关键,随后夫夫两人一人一头,把连接两张床的部位全部拆除,两张床这才彻底分开。 “这张床很重,你一个人肯定搬不动。”贺长季见邵清仪想自己挪床,赶紧阻止了他,“你去喊一下邻居黄大爷,让他来帮下忙吧?” “黄大爷?”邵清仪想到黄大爷看着老态龙钟的样子,不禁怀疑道,“这,黄大爷的手脚也不太便利吧?” “你可不要小看黄大爷。”贺长季微笑着说道,“他年轻时可是村里的挑担货郎,在胡家夫夫开起杂货店之前,村里要采买东西都得靠他。当时可没有马车,他一个人需要挑上百斤的货物从涪城走山路回村。” 邵清仪闻言瞪大了眼,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即使是现在,他也经常会去接些挑石头之类的活儿。”贺长季继续说道,“所以啊,他的力气可比你大多了。” 邵清仪只能默默竖起大拇指,果然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古今中外都不例外啊! 于是他便去邻居家找黄大爷,结果黄家竟然只有黄大妈在。 “张家儿子要娶媳妇儿,他去帮忙了。”黄大妈说道,“你找他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他帮忙搬点东西。”邵清仪解释道。 见黄大爷不在,邵清仪便告辞离开,准备去叫其他人帮忙,却见黄大妈擦了擦洗菜的手,然后说道:“搬东西,找我不就行了吗?” “您……可以吗?要搬的东西还挺重的。”邵清仪委婉地提醒道。 “嘿,你可别小看哦!”黄大妈闻言不高兴了,“当年我和老头子一起挑货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  黄大爷: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黄大妈:你大妈也是你大妈! 邵清仪:对不起,只有我是真废柴…… 感谢在2020-07-12 20:49:51~2020-07-13 12:2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711023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一章 当邵清仪在黄大妈的帮助下成功把厚重的床搬到院子里时, 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这张床可真的不是一般的重。 贺长季当初造床的时候,用的都是真材实料的原木, 无论是床板还是床柱都非常厚实。 而反观那边的黄大妈,面色如常, 呼吸均匀,完全不像是做了苦力劳动的样子。 果然, 大爷大妈们才是最牛的存在, 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是如此啊! 邵清仪忍不住感慨道。 风轻云淡的黄大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多谢黄大妈!”邵清仪赶紧道了谢。 送走黄大妈之后, 贺家一家四口开始组装这张双层床。 组装工作的主指挥和主要执行人当然是贺长季,邵清仪负责打下手, 两个孩子负责递工具以及加油助威。 当这张双层床正式完成的时候, 成平成安忍不住发出了“哇”的一声。 兴奋不已的成平直接就光着小脚丫从梯子爬到了上铺,居高临下的视角让他觉得非常新奇。 成安也好奇极了, 跟着一起爬了上去。 两个孩子在上铺嬉笑打闹,一下子就把这张双层床当作了大型玩具。 邵清仪看着成品床也是非常满意。贺长季在双层床的功能上还加了柜子和可折叠的书桌, 底下则是用来放杂物的抽屉。 “你们, 喜不喜欢这张床呀?”邵清仪笑眯眯地问还在上铺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孩子。 “喜欢!”两个孩子大声回道。 “既然喜欢, 那是不是应该对你们阿爹说声谢谢呢?”邵清仪继续说。 兴奋过头的两个孩子这才想到这一茬,他们真挚而又感激地对阿爹表示了感谢:“谢谢阿爹!” 贺长季做这一切也不是想着要得到孩子们的感谢的,不过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家人的认可,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去铺一下床褥吧。”贺长季对邵清仪说道,“柜子里有大小合适的被子和褥子。” “好!”邵清仪点头,然后从柜子里找出贺长季说的那些被褥,给孩子们把床给铺好了。 两个孩子也纷纷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到了柜子和床底下的抽屉里。 如此一来, 整个卧室看着都整洁清爽了许多。 忙活完这些工作,就又到了午饭时间。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气温正在明显下降,只是正午还依旧热得让人出汗。 组装这张双层床费了些力气,一家人都想吃点清爽开胃的,邵清仪就做了酸辣豆芽、皮蛋豆腐、红烧素肉等快手菜。 餐桌上,邵清仪一边吃,一边提起了下午要去一趟小秃山的打算。 “小秃山?你去小秃山做什么?”贺长季闻言疑惑。 “我怀疑,那小秃山底下都是石灰石。我得去看看。”邵清仪回答道。 “石灰石?”贺长季没有听过这个名词。 “石灰石就是一种特殊的石头,把它煅烧之后可以获得生石灰。”邵清仪解释道,“生石灰就是一种粉末,这种粉末可以用来制造水泥,水泥是一种非常好用的建筑材料,就和你们用的黄泥混稻草一样的作用,但比起黄泥混稻草更加坚固,还不怕风吹雨打。” 和贺长季说开了之后,邵清仪总算可以无所顾忌地把现代知识解释给贺长季了。 听邵清仪这么一说,贺长季立刻明白了这种石灰石的价值:“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之后改建房子就可以用这种名叫水泥的材料了。” “对!”邵清仪兴奋地说道,“有了水泥,建房子就能方便很多!我准备先去挖几块石头回来试试能不能煅烧!” “既然要煅烧,肯定需要窑炉吧?”贺长季闻言,说道,“那还得再去趟陈家。” 邵清仪点了点头。 整个水弯村也只有陈家有煅烧的设备和条件了。 “下午我和你一起去。”贺长季说道,“我手头的工作都做完了,正好帮你一起搬石头。” 邵清仪想了想,说:“好。” 吃过午饭,一家人却并没有立刻出发。 组装了双层床、又吃了午饭,邵清仪之前发现了石灰石可以制造水泥的兴奋劲儿也过了。 反正小秃山就在那儿也不会跑,他干脆让孩子们先睡午觉,等睡醒之后,再出发也不迟。 孩子们头一次睡双层床,都有些过于兴奋了。 邵清仪坐在床边,给孩子们讲了好一会儿的睡前故事,才终于把过于兴奋的两人给哄入睡了。 邵清仪正想出去准备等会儿去小秃山需要用到的工具,却被不知何时进入房间的贺长季拉住了衣角:“我们也睡会儿吧。” “诶?”邵清仪疑惑道,“你困了吗?” 贺长季轻轻摇了摇头,随后脸上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你平日里就光顾着照顾两个孩子,都没时间和我多多相处,现在孩子们睡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增进增进夫夫感情呀?” “增,增进夫夫感情?”邵清仪的脑海中立马出现了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他的脸蓦地就红了,声音也低了几分,“你,你想做什么?” “你就陪我睡个午觉呗。”贺长季可怜兮兮地看着邵清仪,“你看我这几天为了赶制双层床,都这么辛苦了……” “那,好吧。”邵清仪心想,不过是一起睡个午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同床了。 直到他扶着贺长季从轮椅上起身时,邵清仪才突然意识到,等等,现在大通铺变成了普通的双人床,孩子们也睡在了双层床上,这意味着,他要和贺长季紧挨着一起睡? 这和以前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啊! 见邵清仪的动作顿了一顿,贺长季抬眸关切问道:“怎么了?” “我,我不怎么困。”邵清仪打起了退堂鼓,“要么你一个人睡吧。” “你刚才可还是答应了我的……”贺长季却不依,“睡不着也没事,我就只是想让你陪我一起睡而已,有你在身边,我就能睡得更安心。” 看贺长季说得那么可怜,邵清仪只得同意了。 贺长季一躺在床上,就自觉把自己脱得只剩里衣了。 “只是睡午觉而已……必要脱这么多么?”邵清仪忍不住吐槽。 “被子太厚,有点热。”贺长季一边说着,一边对邵清仪眨巴眨巴了眼睛,“你也快上来呀!” 邵清仪莫名感觉此刻的贺长季就像是诱骗清纯少男的小妖精。 “咳咳,我先把外衫脱了。”邵清仪被自己的想象给雷到了,他轻咳了两声,把脑中这些古怪的想法都抛开,然后回道。 “好。”贺长季点头,然后又怂恿道,“把里面这件也脱了吧,不然多热呀。要是出了汗,可是会留下满床的汗臭味的。” “我怕冷!”邵清仪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不一会儿,邵清仪也终于躺进了被窝里。 以往睡觉时,都是孩子们在中间,他和贺长季睡在两边,自从上回在医馆同床共枕之后,邵清仪已经许久没有靠贺长季这么近过。 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贺长季那边传过来,让邵清仪本就有些胆战的心更加惴惴不安了起来。 别怂啊邵清仪! 睡在你旁边的可是你男人! 邵清仪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可不知为何,曾经能在健身房面色如常视奸满身腱子肉的顾客们的他,如今仅仅只是躺着,就已经浑身冒汗。 突然,邵清仪感觉自己的手被贺长季握住了。 邵清仪来不及反应,就见贺长季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手上好多汗,还是太热了吧?把这件也给脱了吧?” 炙热的气息吹到邵清仪的耳朵上,邵清仪的脑子完全停止了思考,只剩下了晕头转向的晕眩感。 “不不不,我没那么热……”邵清仪正想拒绝,却发现贺长季已经解开了他的系带。 “你,你,你在干什么!”邵清仪立马用自己的手抓住了贺长季的手,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你穿得太厚了。”贺长季微微一笑,“穿太厚睡觉,很容易感染风寒的,你应该不想再像上段时间那样喝药了吧?” “那,那我自己来!”邵清仪闻言,紧张道。 “也好。”贺长季从善如流地同意了。 见贺长季真的放手了,邵清仪松了口气,然后开始脱衣服。 脱完之后,他也就剩下一件里衣了。 邵清仪身上这件里衣是薄棉布做的,很薄,很透,因为邵清仪有些怕热,所以很喜欢穿这件里衣,透气又舒适。 但今天,这些优点似乎都成了缺点。 邵清仪明显感觉到贺长季的视线变得灼热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 邵清仪干脆一转身,背对着贺长季躺下,然后说道:“睡吧睡吧,等会儿可还要去搬石头呢!” 可猎物就在面前的猎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放过这绝佳的机会呢? 话音刚落,邵清仪就感觉自己被贺长季抱了个满怀。 “清仪,你好香……”贺长季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邵清仪可以感受到贺长季应该是把头埋在他已然散开的头发间并深深吸了口气。 想象着贺长季此刻的表情和神态,邵清仪的脸更红了。 贺长季抱得太紧,邵清仪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却在下一刻被贺长季制住了:“别动。” 邵清仪也敏锐地感受到了贺长季某处的变化,他彻底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贺长季环抱着邵清仪,手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别……”邵清仪有些害怕地求饶了起来。 贺长季却充耳不闻,因为干多了粗活而导致生出了厚厚老茧的手,此时却撩起邵清仪的衣服,肆无忌惮地摩挲着,让邵清仪浑身战栗。 “啊……”忽的邵清仪发出了一声低吟,热汗从他的额头渗出,他的脆弱被贺长季一手掌控,毫无招架之力。 “舒服吗?”贺长季坏心眼地在邵清仪耳边吹着气。 连番的刺激让邵清仪带上了哭腔:“慢,慢点……” “好……”贺长季的声音愈发沙哑,他手中的动作缓慢而又有力,掌心的茧带给邵清仪更大的刺激。 刚才还让贺长季慢点的邵清仪很快就后悔了。 这种隔靴挠痒的感觉,让人更加难以忍耐。 “快,快点……”邵清仪红着眼眶,口中说出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命令。 “小坏蛋……你到底要快?还是要慢?”贺长季低声笑道。 “要快,要快!”邵清仪压抑住自己的尖叫,难耐地挪了下身子,把自己的渴望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贺长季。 “好,听你的。”贺长季低笑着,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 “呜——”终于,所有的理智悉数消失,邵清仪发出了一声呜咽——那是他自己用手捂着,才没发出来的尖叫。 “现在,你该帮我了。”贺长季嘴角勾起一抹笑。 等到孩子们醒来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两位家长正在洗被子。 “姆父,我们不是要去小秃山嘛?”孩子们疑惑地问道。 邵清仪闻言,老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单纯的孩子们。 倒是一边的贺长季餍足地回道:“这条被子有些潮了,得洗一洗晒一晒,睡着才更舒服。” “哦,这样啊……”单纯的孩子们完全没怀疑阿爹的说辞。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小秃山呀?”孩子们继续问。 “等会儿,等晒完被子就去。”说着,贺长季吩咐两个孩子道,“你俩先进屋自己玩会儿,等出发了我和你们姆父会喊你们的” “好哒!”两个孩子乖巧应声,然后就进了屋去玩儿自己的玩具了。 全程红着脸低着头的邵清仪见孩子们进了屋,这才压低声音埋怨道:“都怪你,不然我们早就可以出发了。” 贺长季闻言轻笑:“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技术不到家,所以才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邵清仪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他结结巴巴又强装经验丰富地回道:“谁,谁说的,我技术好着呢!是你的太……” 说着说着,邵清仪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贺长季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期待着自己的下文。 “总之,总之就是你太过分了!”邵清仪气鼓鼓地总结道。 贺长季微笑着没反驳,乖乖背下了这口黑锅:“是,是我太过分了。” 见贺长季如此乖巧,邵清仪这才满意了起来,继续低头搓洗着因为沾染上了两人不可描述的东西而不得不被清洗的被子。 “这条被子洗了,我们晚上睡啥呀?”邵清仪忧愁道。 “别担心,我们可以去张家买条新被子。”贺长季笑眯眯地说道,“被罩的话,柜子里有备用的。” “好吧……”邵清仪闻言,点了点头。 张家?原来张家是做被子的呀? 听说张家儿子快娶媳妇儿了,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请他们家一起喝喜酒。 两人一起努力总算把被子洗完晒上了。 一家人这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小秃山。 小秃山还是如第一次见面一样,光秃秃的,甚至因为天气渐渐降温了,小秃山上的野草都干枯了,看起来更秃了。 “从哪里开始挖呢?”邵清仪拿着把锄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那边有一片裸-露的山体,直接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掉落的石头吧。”贺长季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好。”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听贺长季的。 果然,顺着贺长季指的方向,邵清仪看到了一大片裸-露出来石头,从这个颜色和质地来看,这座山的基岩的确就是石灰石。 这片山体底下堆积了不少石块,邵清仪就捡了几块个头适中的,准备运到陈家去试试能不能烧出生石灰来。 到了陈家,开门的依旧是陈家夫郎。 见邵清仪这次是和贺长季一起来的,陈家夫郎放心了许多。 因为上回有些无趣,所以两个孩子这回干脆自带了玩具——正是之前做好的华容道和七巧板。 他们准备和两个小姐姐们一起玩儿。 于是,两个孩子又被陈家的两个孩子带去一起玩耍了,而邵清仪与贺长季则带着这些石头去窑炉那边找陈家当家的。 陈克岩一如之前在勤勤恳恳的工作,见邵清仪与贺长季前来,他还以为邵清仪是来问第二批订单的进展,没等邵清仪问,他就回道:“再过两天,这批货就能完成了。” 陈克岩许久没接这种长期订单了。这订单的技术含量不高,需要的量却不小,给钱及时,收入稳定,所以在此时的陈克岩看来,邵清仪就是棵摇钱树,连带着陈家夫郎对邵清仪的态度都好上了许多。 邵清仪闻言却摇了摇头:“我今日来,是有其他事情要找陈当家。” “哦?”陈克岩这才发现,邵清仪这回带了很多石块过来,“这些是……?” “我想问问,你能不能煅烧这种石块。”邵清仪毕业好多年了,对于如何把石灰石制造成水泥的过程,他就只记得几个化学方程式,具体要怎么做的各种事项则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这种石头,不适合制作陶瓦。”陈克岩一时间没明白邵清仪的意思,还以为他突然想用这种石头为原材料做陶瓦,于是摇了摇头说道,希望能打消邵清仪的念头。 “不,我不是用它做陶瓦,我是想用它煅烧出一种粉末。”邵清仪闻言也摇了摇头,他解释道,“就是需要先把这些石头打碎,然后放在高温里煅烧,煅烧完之后就会剩下一些粉末,这些粉末就是我需要的。” 虽然邵清仪知道制造水泥还需要其他的材料,但总之先把主材料生石灰煅烧出来吧。 陈克岩听了邵清仪的描述,回道:“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没问题。” “那就辛苦你啦!”邵清仪开心道,“你先拿小点的石头试试,我明天再来看看是否成功。至于煅烧的报酬……” 邵清仪正想着该付多少报酬比较合适,就听陈克岩摆了摆手说道:“报酬就不必了,这只是举手之劳。” 听陈克岩这么说,邵清仪也就没再坚持。 他向陈克岩道了谢,把其余的石灰石都摆到了窑炉旁,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两个孩子正和小姐姐们玩得开心呢,一听说要回家了还有点不舍得。 而陈家的两个孩子则更是如此。 她们从来没有玩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知道两个弟弟要回家了,她们脸上同时流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陈家夫郎见状,不禁问道:“贺家的,你们孩子玩的这个是从哪儿买的?我也想要给我们家孩子买一套。” 陈家夫郎有看到那玩具上刻着“平安杂货行”几个大字,知道这个应该是店里卖的商品,所以才这般问道。 邵清仪闻言笑道:“这是我们店里卖的玩具,你要是喜欢,我明天给你带两套过来。” 陈家夫郎这才想起来,自家夫君做的那怪模怪样的瓶子上面不也写了“平安”两个字吗?他起先还以为这是祈福,原来是“平安杂货行”的意思? “不能白拿你的东西,我就按照市价买就行。”陈家夫郎闻言道,“除了这两样,还有没有其他好玩的?我家这两个孩子太内向,也不和其他姑娘们哥儿们玩儿,让她们能消遣消遣也是好事。” “目前就只有这两样,只有有了新品,我会再带给你的。”邵清仪承诺道。 “好,那就拜托了。”陈家夫郎露出了笑容。 见陈家夫郎与自家夫郎的关系前所未有地友好,贺长季不禁笑道:“看来陈家夫郎还挺对你的胃口,你竟然愿意送他东西。” “他夫君都免费帮我们煅烧石灰石了,我当然也得偶尔大方几次。”邵清仪闻言道,“刚才陈家夫郎这么问,我还真想起来一个好玩儿的东西,那可是曾经在我们那个世界风靡一时的玩具。” “什么?”贺长季问。 “我先保密。”邵清仪嘿嘿一笑。 看着邵清仪一脸得意的小表情,贺长季不禁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行,那我们就去买被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3 12:26:11~2020-07-14 10:5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釉包子 20瓶;魏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二章 提起买被子, 邵清仪就忍不住想到今日午后与贺长季做的那些荒唐事。 他的脸上浮起一层薄红,却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去就去。” 一直看着邵清仪的贺长季,没有错过邵清仪脸上的细微变化。 他轻笑着,没有多言。 等一行人到了张家, 邵清仪才意识到,原来张家不是做被子的,而是弹棉花的。 不过弹棉花主要就是为了做被子, 所以把两者等同起来其实也差不多。 邵清仪与贺长季到张家的时候, 一个老年男子正在背着把巨大的弓似的工具,拨动那根弦,把棉花弹得蓬松柔软。 那根紧绷的弦震动着,不断发出“铮——铮——铮——”的声音, 形成古老而又深沉的旋律。 “张大爷, 我们来买一床被芯。”贺长季主动出声, 引起了正在认真干活的老年男子的注意。 那老年男子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是贺三郎啊,你这腿……” “前些天不小心摔了。”贺长季笑了笑解释道。 “这样啊,年轻人还是得小心啊, 尤其是这大山里, 住着山神,更是得敬畏!”张大爷语重心长地说道。 “您说的是。”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再次问道, “有最近新做的被芯的吗?” “有,前几天前些天做了一批新被芯,你需要多大的?”张老爷这才顺着贺长季的话题回道。 “要最大的。”贺长季回道。 “最大的双人被吗?我那小儿子过些天就要成婚了, 我给他做被子的时候,正好多做了几床,都是今年新收的棉花,舒服得很!”张大爷乐呵呵地说着,然后对着屋内喊了一声,“老婆子,出来给贺三郎取一下我前些日子做好的被芯。” “来了来了!”屋内的张大妈闻言,匆匆走了出来。 “呦,今日竟是和夫郎一起来的吗?”张大妈新奇地说道,“还带了两个娃娃,你们一家人感情可真好。” 听到张大妈提到了自己,邵清仪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又让两个孩子喊“张奶奶”。 两个孩子乖巧地喊了声,张大妈看着成平成安喜欢得不得了:“嗐,贺三郎家的,你是怎么养得孩子?这 白白嫩嫩的,可真招人喜欢!” 听别人夸奖自家孩子,所有家长都会觉得高兴,邵清仪自然也不例外。 但做人不能太骄傲,邵清仪谦虚地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 “对了,正好我下午本来就要去给你们送请柬,既然你们来了,我就不跑这一趟了。”说着,张大妈转身又回了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请柬走了出来,递给贺长季,笑眯眯地说道,“我家小儿子五天后在祠堂举办婚宴,到时候你们一家人都要来呀!” 贺长季则顺手把请柬给了邵清仪。 邵清仪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婚礼请柬,比起现代花里胡哨、设计感极强的婚礼请柬,张家儿子的这张婚礼请柬简单了许多,只写了婚礼的时间和地点。 邵清仪把请柬收了起来,笑着回道:“一定一定。” 张大妈帮他们找到了想要的被芯,递给了邵清仪。 邵清仪把这床被芯叠起来,放在了贺长季的膝盖上:“你抱着,我推着你回去。” 贺长季只得乖乖抱住怀里的被芯,任由邵清仪推着自己往家里走。 路上他们遇到了几个村民,看到贺长季抱着被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村民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邵清仪见状,也忍不住跟着捂嘴笑了。 贺长季无奈地抬眸瞥了明显是故意为之的邵清仪一眼。 自家夫郎,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回到家,邵清仪这才把放在贺长季膝盖上的被芯拿下来放在了床上,然后打开柜子开始翻找备用的床单和被罩。 可是,除了一套印着红双喜的床单被罩外,他没有找到第二套。 邵清仪疑惑地问贺长季道:“你说的备用被罩在哪儿?” “不就在这个柜子里吗?”贺长季说着,推着轮椅过来,拿起被邵清仪放在一旁的红双喜被罩说道,“这不就是。” “可这,这不是婚被吗?”邵清仪惊讶道,“这大红的,也太耀眼了吧?” 这被罩被面是红底的绸缎,绣着一个大大的双喜,铺在床上过于喜庆,是小年轻们完全无法驾驭的那种配色。 “是啊……”贺长季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觉得很应景吗?” “应景?”邵清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贺长季的意思,忽的,他反应了过来,脸涨红了起来,“你,你这是故意的吧?”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贺长季微笑着道,毫不掩饰自己的用心,“毕竟,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呀。” 洞房花烛夜? 邵清仪有些怔住了,今天在贺长季心中竟然有着这么重要的地位吗? 邵清仪有些羞涩,同时也有一股暖意在心中涌起。 这个男人,他是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心里头。 只是……洞房花烛夜,所以他是准备今晚…… 这,这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邵清仪整个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定的。 每次一进卧室看到那铺着红色床单、红色被子的大床,邵清仪就忍不住脸红,视线更是飞快地移开。 虽然心中很怂,但同时,邵清仪也有些期待…… 毕竟,在看那啥片的时候,小零都是一副舒服到上天的表情。 以贺长季的雄厚资本,今晚……应该能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吧? 想到这儿,邵清仪浑身都热了起来,有些害臊,又有些甜蜜。 等到了晚上,贺长季还真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副红色的喜字蜡烛。 洞房花烛夜,至少这花烛是点上了。 邵清仪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复杂的情绪之下,他还是准备先给孩子们讲一讲睡前故事,把俩孩子哄睡着了再说。 两个孩子虽然疑惑为什么阿爹和姆父忽然换上了红色的大棉被又点上了红色的蜡烛,但今晚是他们在双层床上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这边,并没有注意到两位家长的微妙而又期待的表情。 在姆父温柔而又催眠的嗓音中,两个孩子渐渐进入了梦想。 等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已经躺在床上的贺长季立马招呼邵清仪一起钻被窝。 邵清仪紧张得心扑通扑通直跳,今晚,他就要摆脱处男的称号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吹灭了桌上的红烛。 原本明亮的房间骤然暗了下来。 邵清仪走到床边,脱去身上的比甲和外衫,穿着里衣钻进了被子里。 新做的被子比之前的那条被子要松软暖和得多,刚一钻进去,邵清仪就感觉自己要出汗了。 偏偏这时候,贺长季还倾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此时,邵清仪的双眼已经适应了此刻的黑暗,月光洒入了窗户,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撑着手、伏在自己身上的贺长季的表情。 他俊美的五官在月光下更显深刻,深邃的黑色眼睛灿若星辰,高挺的鼻梁投射下阴影,使得他背光的半张脸若隐若现,更显神秘。 邵清仪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贺长季,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比起刚穿过来的时候,现在的他瘦了很多,这张脸已经小了一个型号,原本被赘肉挤压的五官也已经能看出原本的模样。 邵清仪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张脸瘦下来之后,竟然和上辈子的他有些相似。 来不及多想,邵清仪就发现贺长季瞳孔倒影出来的影像越来越大——贺长季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邵清仪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他感到自己的唇瓣碰到了同样柔软却更为炽热的东西。 紧张让他微微张开了嘴,想要喘息,却被早在守在外面的贺长季乘虚而入。 邵清仪无力地像是一条在大海上仍由海浪肆虐的小舟,在贺长季的攻城略地中渐渐失去了神志,只感到有细微的电流流转全身,全身肌肉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放松……”贺长季的声音在邵清仪耳边炸开。 吻渐渐下移,火从上到下被不断点燃。 里衣被彻底解开,邵清仪感到自己就像是一条毫无保留的鱼,在砧板上仍由厨师对他为所欲为。 “汪——汪汪——”突然传来的犬吠声,把贺长季费心营造起的旖旎氛围彻底打破。 偏偏院子里的旺财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依旧狂吠着。 原本已经沉浸在贺长季制造的热潮中的邵清仪,被这一阵撕心裂肺的犬吠声惊醒,理智悉数回笼。 他满脸红潮地低声道:“旺财叫这么大声,不会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吧?不然,我出去看看?” “不必。”贺长季哑着嗓子,用手支撑着直起身,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然后又俯下身,“外面没什么,它野叫呢。” 邵清仪却有些害羞地说道:“不然我们把窗帘也给拉上吧,月光有些太亮,我有点不好意思。” 贺长季点头:“行。” 随后,他拉上了帘子,房间一下子又暗下来好几个度。 这回邵清仪看不清贺长季的表情了,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影。 但视觉的障碍,反倒增强了其他感官。 邵清仪难耐地挪动着身体,他明显感觉身体变得敏锐了许多,能清晰地感知到贺长季做的每一个小动作。 “唔——”邵清仪发出了一声隐秘的低呼。 他感到自己的脆弱被正被含入了一个湿润温软的地方,而贺长季的手指也正在神秘地带探索。 有点涨,有点疼,还有点渴望。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到了最大。 邵清仪像一条失水的鱼那样,无声地大口喘息着。 他的双目紧闭,等待着贺长季带给他那爽到极致的临门一脚。 但是,好事总是多磨。 “哇——” 正当两人再一次渐入佳境的时候,稚嫩的孩童哭声在屋内响起。 “姆父,阿爹,我好怕……呜呜呜……”是成安的声音。 成安的睡眠习惯很好,从不起夜,今日却不知为何大半夜的就惊醒了。 “好黑……呜呜呜,姆父,阿爹,你们在吗?”成安小声啜泣着,掀开被子,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着。 听到孩子的哭声,邵清仪就彻底软了下去。 “在,姆父在。”邵清仪无奈起身,并顺势拉开了窗帘。 月光洒了进来,让成安终于看清了姆父和阿爹所在的方向。 邵清仪拿起一件外衫披上,把身上的青紫一概掩下,然后下床抱住泪眼婆娑的成安:“成安,怎么了?” 而两度被打断的贺长季则是黑了脸。他悻悻地躺坐在床上,突然意识到孩子大概会成为他们培养夫夫感情的重要因素。 “姆父,我,我想嘘嘘……”成安红着眼眶,哽咽着说道。 邵清仪闻言,抱着成安,帮他脱了裤子,让他对着夜壶嘘嘘。 等解决了生理问题之后,成安却依旧不愿意回去睡:“姆父,我一个人睡有点害怕,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睡呀?” 成安的胆子比起成平小很多,虽然双层床睡着会比大通铺自在很多,但这种自在也让习惯了姆父怀抱的成安感到不安,所以他才会大半夜醒过来。 邵清仪看了看脸色更黑的贺长季,在孩子和老攻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孩子。 他给了贺长季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对成安说道:“好,姆父陪你一起睡。” 说着他抱着成安,准备一起睡到双层床的下铺。 不但被打断了生命大和谐运动,还即将独守空床的贺长季脸色相当难看。 最终,在独守空床和中间加个小灯泡这两者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他压低声音,说道:“让成安睡我们床上吧。” 成平成安睡的双层床是以成年男子的尺寸设计的,所以睡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孩子是足够的。 只是会有点拥挤。 邵清仪其实有些不好意思让成安睡他们的床。见邵清仪犹豫,贺长季就说让成安自己选吧。 成安选择了和阿爹、姆父们一起睡。 于是,邵清仪又钻进了被窝,只是这一次,他与贺长季直接隔了个成安小灯泡。 有成安在,他们想再做些什么是不可能了。 邵清仪没敢看贺长季,他怕看到贺长季幽怨的眼神。 而正如邵清仪所想的那样,贺长季此时正幽怨地看着抱着成安的他。 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泡汤了。 贺长季看着天花板,已经预想到了日后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少…… 忽的,他非常迫切地想要重建房子了。 只有让孩子们有了独立的房间,他们才能拥有真正的二人世界! 第二天一早,成平发现成安竟然睡到了姆父和阿爹的床上,不禁有些生气。 “为什么成安可以和姆父、阿爹睡,我就不可以?”成平气鼓鼓地质问姆父。 邵清仪摸了摸成平的小脑袋:“成平是哥哥,又是小男子汉,更加勇敢,不会因为一个人睡而感到害怕。成安胆子小,一个人睡会觉得害怕,所以姆父才和成安一起睡的。” 听姆父夸奖自己勇敢,成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也不纠结成安背着自己偷偷又跑去和姆父他们睡觉的事情了。 他拍了拍成安的肩膀,说道:“成安,我原谅你了,谁让你没有我这么勇敢呢!” 邵清仪听着成平的话,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优越。 成平这孩子的性格,到底是像谁啊? “哥哥,你一个人睡,不怕吗?”成安听成平这么说,反倒向他取起了经,“我昨晚醒来,发现自己只有一个人,周围都黑漆漆的,就好害怕……” “不怕!有什么好怕的?”昨晚没有起夜,也没有真正面临过一片漆黑情况的成平勇敢地说道,“反正姆父和阿爹都在房间里。” 成安闻言点了点头:“嗯嗯,那我下回也要勇敢点。” 虽然槽多无口,不过,至少两个孩子自己沟通得还挺不错的。 邵清仪总算放下心来。 他原本还真怕成平等会儿也要跟着一起睡,到时候双人床挤四个人,那可真是太拥挤了。 欲求不满了一晚上的贺长季直到早上脸都是黑的。 连打拳的动作要求都严格了几分。 一番大汗淋漓的运动之后,一家人吃了清淡的小米粥、馒头和腌制的小菜。 “我等会儿去趟陈家,看看生石灰煅烧得怎么样。”邵清仪一边吃,一边说道,“你们就别去了,我去去就回。” 贺长季原本想跟着,但邵清仪都这么说了,贺长季也只得点头答应了。 邵清仪果然如他所言,很快就回来了。 他走的时候带上了一套七巧板和华容道,把玩具给了陈家夫郎后,他扛着两袋生石灰就回了家。 陈克岩成功把石灰石煅烧成了生石灰,而且量还不小。 这两袋生石灰粉,足够邵清仪做试验了。 大概是对水泥的渴求太过强烈,邵清仪今早醒来的时候,突然在半睡半醒间想到曾经看到过的一个用来制作水泥的土办法,那就是把生石灰和炼铁剩下的矿渣混合,就能做出简易的水泥。 只是,这矿渣该去哪里找呢? 村里的铁匠只有高家一户,也不知高家的铁会不会是自己冶炼的呢? 得知邵清仪的疑问之后,贺长季回道:“高家的铁,的确是自己冶炼的。水弯村附近有个小铁矿,不过矿石品质不高,如果没有高家独特的锻造技艺,根本冶炼不出好铁。” 邵清仪闻言大喜:“这么说来,高家肯定有矿渣咯?” 贺长季点头:“高家的矿渣应该都堆在了村北的荒地上,你需要的话,我陪你一起过去取。” “诶,不需要和高家的说一声吗?”邵清仪问。 “不必,那是公有地。村里人有的时候也会拿些矿渣用来给施肥,所以完全可以自行去取。”贺长季解释说。 “那太好了,我们赶紧去吧!”邵清仪迫不及待,想尽快制造出水泥,这样就算不重建整个房子,他也可以在院子里修个大池塘养鱼虾了。 “好。” 带上了铲子和箩筐,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高家堆放铁矿渣的地方。 这里的矿渣已经堆积了好多年了,已经成了一座小山。 邵清仪挑了看起来比较新鲜的矿渣,悉数铲入箩筐中。 贺长季没有用腿,就俯下身用手拿着箩筐直接挖,也挖了不少。 而两个孩子则完全就是过家家了,拿了两个小铲子,把矿渣铲入了小布袋。 很快,就有了足够量的矿渣。 回到家之后,邵清仪看着两大袋生石灰和矿渣犯了难。 这要用什么比例混合才行呢? “先试试吧。”贺长季提议。 邵清仪点了点头,准备用实验常用的控制变量法来尝试最合适的比例。 虽说如此,没有精确的计量器具,实际上他也只能用称弄了五个实验组。 邵清仪按照生石灰和矿渣三比一、二比一、一比一、一比二、一比三的这五个比例,将其混合均匀,然后加水调到粘稠,再静置,看多久能凝固以及哪种比例的水泥凝固效果最好。 “这就可以了?”贺长季有些好奇。 “应该……就这样可以了吧?”邵清仪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正当邵清仪与贺长季夫夫正在试验制作水泥时,禹州城山区的一个小村子里,唯一的一家医馆处,有人发出了震天的哭喊声。 “相公……相公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一个面部戴着一块防护面巾、看不清长相的年轻夫郎伏在床上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上,哭得双眼通红,“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贺家夫郎,看开点吧。”在医馆帮忙的大妈同样戴了块防护面巾,她拍了拍年轻夫郎的背,“人死不能复生,你年纪还轻,你家老贺也没给你留个一儿半女的,还是早早把你相公葬了,再另嫁个好人家吧!” “起开起开,别趴在他身上!他是得了肺疾去世的,虽说不是肺痨,但也保不准会不会传染。你别靠他这么近,小心也得上同样的毛病!”一个戴着同款防护面巾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脸嫌弃地说道,“赶紧找人把他葬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4 10:52:11~2020-07-15 12:4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风萧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三章 “不要啊……不要……”年轻夫郎哭得撕心裂肺,但中年男子一声令下, 众人还是把已经死去的男人抬起来, 装进了棺材,随后扛起棺材往外, 准备直接下葬。 年轻夫郎一路追着棺材大哭,等亲眼看到到棺材入土时,他更是哭得晕了过去。 混在看热闹的村民中的两个打扮普通的外乡人互看了一眼, 然后低声交流了起来。 “看来他是死透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交差了?” “等看完下葬仪式吧,确认他是真的死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好!” 而那边, 哭晕过去的年轻夫郎则被一旁的医馆大妈扶着回了医馆。 当医馆大妈把年轻夫郎扶到床上之后,原本晕过去的年轻夫郎突然睁开了眼, 脸上的悲伤绝望完全消失了, 一双灵动的眼睛看向医馆大妈。 医馆大妈似乎早就知道年轻夫郎并没有真的晕过去,她压低声音说道:“别睁眼, 探子还没走。” 闻言, 年轻夫郎又闭上了眼。 等那边敲锣打鼓的下葬仪式结束了,之前命人将男人入土安葬的中年男子返回了医馆。 他小声对房间里的大妈和夫郎说道:“人已经走了,但为了安全起见, 我们还得再演一段时间的戏, 务必要让狗皇帝相信将军已死。” 大妈和装晕的夫郎同时点了点头。 很快,武威大将军贺天磊入土的消息就传到了北安城皇帝的耳中。 “哈哈哈哈,太好了, 这个心腹大患终于死了!”一直担心功高盖主的武威大将军会谋反叛乱的皇帝狂笑着,“贺天磊死了,将军印也到了朕的手中,虎威军再也不可能重振旗鼓,朕这天下,总算是太平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候在一旁的大太监躬身道喜。 “谭均卓,这次的事情你办得不错,朕重重有赏!”心情大好的皇帝开始奖励此次行动的功臣,“你要什么,朕都允你!” 大太监谭均卓闻言跪倒在地:“老奴不求奖赏,为皇上解忧是老奴的本分和职责!” “朕知道你忠心,不过赏赐嘛,还是要有的。”皇帝看了看伏在地上、把自己从小照顾到大、忠心耿耿的老奴才,豪气道,“赏赐其他的,你也不喜欢,就赏你黄金万两吧!” “老奴谢过皇上!”谭均卓一边道谢,一边把身子伏得更低,以表达自己对主上的忠诚和崇敬。 皇帝非常享受谭均卓的这种姿态。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民间还是朝野,都认为几年前的胡人入侵战争的胜利,全靠横空出世的虎威大将军和他骁勇善战的部下。 即使贺天磊已经辞官隐退五年有余,在梁国却依旧很有影响力。 这让皇帝整日如芒在背。 他这个真正的天潢贵胄、先帝的唯一血脉,在梁国的影响力竟然还没个平民出身的将军大。 如今,压在他头上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没了,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真正的皇帝了! 心情愉悦的皇帝觉得,空气都得更清新舒适了。 “谭均卓,把虎威大将军英年早逝的消息传出去。”为了消除虎威大将军的影响力,皇帝准备主动公开这个消息,“按照国丧的标准安排,务必要让梁国的每个百姓都知道虎威大将军已经离世的消息,知道了吗?” “是!”大太监接受了皇帝的命令。 而此时,吃过了晚饭的邵清仪,则正在记录几份水泥的凝固程度。 两个孩子对这份工作非常感兴趣,他们拿着自己手中的小木棍也跟着戳一戳,并向姆父汇报自己的新发现。 目前五份试验品都已经初步凝结了,但还未完全达到彻底凝固。 这五份试验品,都有水泥的性质,但是凝固时候的状态,又各有不同。 邵清仪详细把它们的状态都记录在了本子上,以免之后遗忘细节。 正当一家人沉迷科学小实验的时候,昨日见过的张大妈突然出现在了贺家门外。 “贺家的!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张大妈看来是一路小跑而来的,她气喘吁吁地对邵清仪说道。 找我?邵清仪疑惑地看了看贺长季,发现贺长季的神情也同样不解。 “张大妈,先进屋坐会儿吧。”不管怎么样,来者是客,邵清仪热情地把张大妈邀请进屋。 张大妈没有拒绝,她跟着邵清仪进了屋,又喝了口水,这才期期艾艾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想请你做我们儿子婚宴的主厨,你看成不成?” “婚宴主厨?”邵清仪惊讶地问道,“这,你们应该早就找好了婚宴的主厨吧?怎么会这个时候……” “唉,我们本来是找的隔壁村的大厨,以往我们村里的宴席也都是他掌勺的。结果这回他偏偏不凑巧、喝醉之后不小心摔地里,把手给摔折了。我家儿子的婚宴,四天后就要举办了,这时间肯定赶不上。我听说你的厨艺很好,所以就想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张大妈解释道。 “这……”邵清仪闻言,有些为难。 他虽然曾在酒店里帮厨过,知道婚宴大致要怎么做菜,但从未真正掌勺主持过婚宴。 而且这方世界与现代又不相同,婚俗习惯也不一样,邵清仪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贺家的,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求到你这儿的。”张大妈叹了口气说道,“如今请帖也发出去了,我们肯定不能改时间。我们只求能顺顺利利地把婚宴办了就行。” 听张大妈这么说,邵清仪知道张家是走投无路,才会来找他。他们完全是已经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了。 大家乡里乡亲的,能帮当然还是得帮,所以邵清仪便问道:“婚宴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采买妥当了。”张大妈闻言点了点头,“我家老头子会提前一天去把食材带回来。这些食材都是一个月前就定好的,就算是为了不浪费食材,我们也不能推迟婚期啊!” 看张大妈满脸愁容,邵清仪答应了她的请求:“行,那我就试试吧。” 听到邵清仪答应了,张大妈面露喜色:“太好了!贺家的,真是太感谢你了!你需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准备好!” “那明天你陪我一起去看看祠堂的厨房吧。”邵清仪回道,“我得看看厨具是否齐全。” “好好好!”张大妈满口欢喜地应了下来。 等张大妈离开后,贺长季才有些担忧地问道:“婚宴到时候可是要宴请整个村子的人,你确定你可以忙得过来吗?” “你可别小看我,我当年也是在五星级酒店上过班的好嘛!”邵清仪斜睨了贺长季一眼,回道。 “五星级酒店?”贺长季发现又是一个自己从未听过的词汇。 自从邵清仪的身份被他戳穿之后,贺长季明显感到邵清仪说话越发随意了,时不时地就冒出几个他从未听过的词,对他的理解能力产生了挑战。 “就是很厉害的客栈啦。”邵清仪解释道,“我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饮食产业非常发达,星级就是评判客栈们的综合实力的标准。除了星级,还有用来评价餐厅等级的米其林等级。不过那个基本上是用来评价西餐厅的,中餐厅并不会参与评定。” “米其林?西餐厅?”贺长季不禁感慨,邵清仪以前的世界,一定是个非常神奇的世界,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邵清仪也发现,怎么自己为了解释了一个词,又不得不多解释两个词? “清仪,你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世界吧。”贺长季实在是非常好奇,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世界,才能孕育出邵清仪这样的人。 “我以前的世界呐……”邵清仪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追忆的神色,仔细一算他来到这个世界才不到一个月,却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久到他都快觉得之前朝九晚五的生活是一场幻梦一般。 明明现代的生活那么丰富,邵清仪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和贺长季形容曾经生活了二十五年的世界。 “那是一个,非常精彩的世界。”邵清仪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形容道,“在那个世界里,我是个幼师。幼师就是小孩子们的老师,与夫子不同,幼师教导的是3-6岁的孩子。” 贺长季还是第一次知道邵清仪在以前的那个世界的职业,他惊讶道:“原来你不是厨师吗?” 他一直猜测邵清仪以前是个掌勺的大厨,不然为什么会有如此卓越的厨艺? “我只是兼职的时候当做厨师。”邵清仪听到贺长季脱口而出的话,忍不住又斜睨了贺长季一眼。 没见识了吧?会做菜的可不一定就是厨师! “兼职?”这个词贺长季倒是能连猜带蒙地猜测出意思,他浓密的剑眉皱了起来,神情满是不赞同,“所以,你一边做着小孩子的夫子,一边还去酒店当值做厨师?这也太辛苦了!你的家里人呢?他们怎么舍得让你一个哥儿做这么多事情?” 这个世界的哥儿虽然地位不高,但未出嫁前都是和闺女一样娇养着的,除非家里条件实在太差,不然是不会让他们干苦活儿的。 邵清仪闻言,神色复杂地回道:“我是个孤儿,我没有父母……” 贺长季瞳孔一缩,他没想到看起来这么乐观开朗的邵清仪,竟然是个孤儿。 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神伤起来的邵清仪,贺长季下意识地握住了邵清仪的手,他无措地安慰着邵清仪:“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个……” “没事。”邵清仪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而且我们那个世界和这里不一样,我们只有男人和女人,没有哥儿。而且我都成年了,为了养活自己,当然得好好工作,不然可就没饭吃了。” “没有哥儿?”贺长季再一次惊讶了,竟然还有没有哥儿的世界吗? “嗯。”邵清仪点了点头,“在我们那个世界,男人喜欢男人会被认为是道德败坏的事情,我是幼师,需要保持良好的形象,而且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所以就一直保持着单身……” “这么说……我是你唯一的男人?”即使贺长季并不在意邵清仪之前有没有对象,但得知自己是邵清仪的唯一之后,他的心情还是忍不住雀跃了起来。 邵清仪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把母胎单身的事实给说了出来,他有些羞恼又自暴自弃地说道:“对啊,谁让我找不到好对象,只能便宜你了!” “嘿嘿!”贺长季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撞了天大的好运了。要什么样的缘分,才能让两个相隔那么远的世界的人成为夫夫? “好了,今天就聊这么多吧。”因为羞恼而没了继续说的兴致的邵清仪摆了摆手,“以后有机会再细聊吧。” “姆父姆父,这一块完全戳不动啦!”还在外面认真戳着水泥块的两个孩子跑进屋里,向他汇报道。 “带我去看看。”邵清仪闻言欣喜。 孩子们领着邵清仪走到其中一块水泥前面,用木棍戳了戳,水泥块毫无反应,的确是完全戳不进去了。 邵清仪赶紧把凝固的时间和编号给记录了下来。 之后就按照这个比例来调配,这样凝固的速度能快一点。 明天这几块水泥应该就能完全凝固了,到时候再测试一下坚固程度,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直接用这个比例制造水泥了! 邵清仪的兴奋也感染了贺长季,他想起之前两个孩子们说的“烤箱”,不禁生出用水泥做个小窑炉的想法。 窑炉可以达到很高的温度,而且受热均匀,应该能打到邵清仪想要的“烤箱”的效果。 如果他能够做成功的话,邵清仪应该更高兴吧? 到了晚上,邵清仪本以为贺长季会再次继续昨日未完成的生命大和谐运动,但却没想到贺长季与他亲亲热热了一段时间、把他伺候舒坦了之后,竟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你……”因为刚释放过而面色潮红的邵清仪不解地看向贺长季,他明明能感受到贺长季蓬勃的欲-望。 “不早了,早点睡。”贺长季说着,低头亲吻了邵清仪的眼睑。 邵清仪只当贺长季是怜惜自己,便回道:“不然,我用手帮你吧。” 自家夫郎都主动提出了,贺长季自然不会错过这种福利。 他敛眉低笑:“那就辛苦了夫郎了。” 很快,邵清仪就后悔了。 太TM累了。 邵清仪手也酸了,人也困了,可贺长季却还没动静。 邵清仪都快打退堂鼓了。 过了许久,终于完事之后,邵清仪把用早就备好的毛巾擦了擦手。 两人吸取了之前的教训,随时随地都在床边备了一块毛巾,以防不时之需。 困得不行的邵清仪对贺长季道了声晚安,一闭眼就睡着了。 而刚释放完的贺长季却精神奕奕。 忽的,他听到外面又传来了熟悉的“咕咕——”声。 随后旺财就开始狂吠起来。 贺长季神色一动,他披上外衫起身,出了房间。 在院子里狂吠的旺财,看到主人出来了,就停住了叫声。 它摇着尾巴,向主人示好。 “乖,别叫。”贺长季说着,然后抬头,看到树梢上停了只毛羽光滑的鸽子。 这鸽子往日都是停在栅栏上的,今日大概是被旺财吓到了,所以才停到了树梢上。 贺长季走到树下,模仿了几声“咕咕”的鸽子叫,那鸽子就飞了下来,停在了贺长季的肩膀上。 贺长季把被绑在它脚踝上的竹筒取了下来,抽出里面的纸查看属下传递来的消息。 看到一切顺利,贺长季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那位果然还是那么天真,虎威军,从来不是靠着将军印凝聚的…… 只是,那位竟然愚蠢地把这些消息散播出去。 一旦这个消息散播出去,那胡人那边…… 贺长季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与胡人打过多年交道的他深知那些家伙是多么的狡猾和残忍。 只是,他已经被逼到了这份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上辈子,心知新帝对他的猜忌,贺长季主动解散了虎威军,并辞官回了家。 可即使如此,皇帝还是不信任他,认为他会在暗处积蓄自己的力量,造反称王。 在因为惹怒了蔺睿恒而被涪城县令认出后,他们一家人被关入了大牢。当时已经断腿残疾的他,却还是被皇帝派人送来的一杯毒酒给活活毒死了。 七窍流血的痛苦,直到现在他还记得! 他不知道上辈子死后,和他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们会遭遇什么。 但他知道,以新帝的性格,宁可错杀,不会放过,他的那些兄弟们一旦被发现,定然和他自己一样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辈子,他只想要家人、弟兄们,都能平平安安。 如果这平安的代价,是与皇帝、与梁国为敌,那他,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贺长季的眼中,寒意冷冽。 从重生起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下定决心。 这辈子,绝不会再次妥协! 第二天一大早,依旧是照例的早锻炼。 贺长季教的这套拳法,三人都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但贺长季说,他们目前还只是有形无意,也就是说,他们现在都还只是花架子,并不能真正地发挥出这套拳的威力。 “阿爹,那我们要怎么做?”成平是最关心自己的武技进展的,听贺长季这么说,他就立马在意了起来。 如果练的拳并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那他们练这个拳不就是白练吗? “继续练。”贺长季给出了非常简单的方法。 “继续像现在这么练?”成平疑惑地问道,“那不是依旧无法发挥这套拳法的作用吗?” “只要练得多了,你们自然就能把这套拳法融会贯通了。等到你们的身体完全记住了这套拳法的动作,在对敌时你们的身体自然会做出相应的反应。”贺长季淡淡地说道。 于是,父子三人再一次练了两遍拳法,这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邵清仪先是查看昨日的水泥块。 与昨天相比,今天的水泥块已经彻底凝固了。 邵清仪把凝固的水泥块拿起来,用力地往门口的大石头上砸,用这种方法来测试水泥的硬度。 贺长季对邵清仪口中的这种神奇的建筑材料的性能也非常好奇,跟着孩子们一起围观。 只见那水泥被狠狠地砸在了大石头上,有的彻底四分五裂了,有的则只是出现了裂痕。 邵清仪一边砸,一边把结果忠实记录在自己的小本本上。 等到张大妈来贺家找邵清仪的时候,就看到贺家人聚在门口砸石头,不禁疑惑地嘀咕:“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邻居家的黄大爷正在院子里浇花,听到张大妈的嘀咕,他立马接过了话茬:“他们这一家,稀奇古怪的行为多得很,我们呀,早就习惯了!” 听黄大爷这么一说,张大妈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 他们找贺家夫郎做婚宴主厨,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但现在,他们骑虎难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这样想着,张大妈又匆匆地向贺家走去,边走边喊:“贺家的,我带你去祠堂看看厨房的情况!” 邵清仪的水泥坚硬程度测试也已经完成了,见张大妈已经到了,他收起了自己的小本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我这就跟您一起去。” 水弯村是个多姓氏的融合村,这祠堂也与别的村子的不同,虽说是祠堂,但并没有摆列祖列宗,各家都有自个儿专门放牌位的地儿,祠堂只作红白喜事等大事之用。 这祠堂平日里都是锁着的,今日为了带邵清仪看祠堂厨房的情况,所以张大妈特地去借来了祠堂的钥匙。 张大妈用钥匙开了门,推了进去。 邵清仪跟着走了进去。 这祠堂正中间空空荡荡的,四周则堆满了桌椅,用白色的布盖着防灰,这氛围看着真是有些瘆人。 “厨房在这边。”张大妈说着,就领着邵清仪往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之后,更新越来越晚了,呜呜呜…… 第五十四章 邵清仪跟着张大妈往里走,然后就看到一个相当宽敞的厨房。 厨房里有四口灶, 可同时使用。 厨房外面有两个大水缸, 需要人工加水,不过用的话, 应该足够了。 另外,砧板、菜篮子之类的这些也都有配备,但是没有菜刀。 “没有刀……?”邵清仪忍不住出声问道。 “刀的话, 得我们自己从家里带。”张大妈回答道, “你需要什么刀?我们家各种刀具都还是齐全的。” “就一把菜刀和牛刀吧。”邵清仪回道。 看过之后,邵清仪算是了解了,这祠堂的厨房, 虽然面积不小,但东西都没配备, 需要自己带。 幸好他做菜也没那么讲究, 一把普通菜刀和用来剁骨的牛刀就足够了。 帮厨什么的,张大妈会自己想办法, 不需要邵清仪操心。 邵清仪向张大妈要了婚宴的食材清单, 准备回家琢磨起婚宴要做那些菜。 张大妈显然是早有准备,随身带着这张食材清单。 邵清仪看了看,这张清单上部分都是鸡鸭猪羊这些肉类, 还有甲鱼、鳗鱼这些酒席必备高端食材, 看来张家为了儿子的婚宴,的确花了不少心思和本钱。 既然他接了这个活儿,当然得好好地做, 不能让张家二老失望。 之后的几天,邵清仪一边琢磨婚宴的菜单,一边则是去和郑老沟通他新想到的两种玩具。 一种是魔方,另一种则是飞行棋。 这两种可都是邵清仪童年时最喜欢玩的玩具。 飞行棋还比较容易,只要有棋盘、棋子和骰子就行,而魔方就比较麻烦了。 当时邵清仪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学校的活动中得到了一只魔方,一直爱惜得很,根本不可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把魔方拆了瞧瞧究竟。 也因此,他魔方里面的构造,邵清仪一窍不通。 幸好郑老经验丰富、手艺高超,听了邵清仪的描述,就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并表示可以在规定期限内做出样品。 在邵清仪忙碌的时候,贺长季也没闲着。 他趁着邵清仪不在家的时候,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了陈家,向陈家当家询问窑炉的建造要点。 陈家当家一听贺长季是要给邵清仪做个烤食物的窑炉,不禁生出了一种心心相惜之情。 毕竟,他也是个非常爱夫郎的人,非常了解贺长季的心理。 于是,陈克岩极为认真地向贺长季教导了窑炉的建造要点。 原本就掌握了众多知识的贺长季,这下又多了一项窑炉建造的技能。 只是偷学技能还行,要想在邵清仪眼皮子底下偷偷建窑炉却不可能。 于是很快,邵清仪就发现贺长季在院子里用石头和水泥建造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邵清仪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贺长季神秘地回道:“等建好了,你就知道了。” 邵清仪心中更好奇了,但贺长季不说,他也没继续追问。 邵清仪把自己拟定的菜单给张大爷和张大妈过了目,他写的那些菜单,两位老人家愣是没看明白,上面的很多菜肴,他们闻所未闻。 不过没关系,他们只要知道菜品丰富、品种多样就足够了。 所以在确认婚宴的菜式会十分丰富之后,他们就非常爽快地就同意了邵清仪拟定的菜单。 婚宴前一天,邵清仪就投入了张家婚宴的准备工作中。 很多食材都需要提前进行处理。 有些需要提前斩杀,有些需要提前腌制、也有些需要提前浸泡…… 另外配料、摆盘材料等,也都需要提前准备好。 这些准备工作做得越充分,婚宴当天就能越轻松。 张大妈喊来帮厨的四人中,竟有两个邵清仪的熟人,一个是宋家夫郎,一个王家娘子。另外两个邵清仪并不熟识的,也是村里的夫郎。据张大妈说,这四人都有在婚宴上帮厨的经验,手脚利落,是帮厨的最佳人选。 邵清仪自然是不知道他们的过往经验如何的,但至少沟通下来,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而且踏实肯干,这样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等到了真正婚宴的那天,邵清仪一大早就起床去祠堂开始准备起来了。 贺长季知道邵清仪今天会很忙,所以两个孩子由他负责照顾,他也不会去打扰邵清仪的工作。 虽说张家之所以会找邵清仪,只是为了应急,但邵清仪却非常认真。 这可是他第一次以主厨的身份,掌勺一场婚宴呢! 这对他的职业生涯而言,是里程碑式的事件。 切菜、雕花、装盘…… 婚宴要上的第一批菜是凉菜,他必须在客人们来之前把凉菜都上齐了。 张家儿子的婚礼,是在张家为了他新婚而新建起的房子里举办的。 虽然是新房子,但面积并不算太大。 参加婚宴的人数太多,张家儿子的新房子里摆不下那么多席面,所以才会定在祠堂。 张家儿子是一大早就去女方家迎亲了,估计午时之前就会回来,拜完天地之后,女方送嫁的客人们就会来祠堂用餐,所以邵清仪必须赶在这个时间前把摆的冷盘都给准备妥当了。 听张大妈说,她的准媳妇儿是山脚村子里正的女儿,山脚那村子与水弯村完全不一样,里正在村子里的地位很高。 而张家的这位亲家,还非常好面子。 如果女儿真心喜欢张家小子,他根本不会把女儿嫁到水弯村这种穷乡僻壤。 张家二老虽然不想给邵清仪压力,但他们还是不止一次地提起过这位亲家的难搞。 为了让这位亲家能够真正地认可自家,张大爷和张大妈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新建房屋、花大价钱购置高端食材……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儿子能够顺顺利利地娶到美娇娘。 所以,清楚张家压力的邵清仪也觉得自己必须得把婚宴的菜做得好看又好吃,撑得起场面,这样才能让女方的亲人们对张家刮目相看,也不会再不会觉得嫁给张家小伙儿是委屈了他家闺女。 当所有帮工忙忙碌碌把摆好盘的凉菜摆上桌时,邵清仪则开始做起了费工费时的大菜。 那些鸡鸭猪甲鱼鳗鱼之类的,肯定是今日宴席的主角。 但中午这餐,除了女方送嫁人员肯定会参加外,只有一些男方的亲属会一起参加,其他村民一般都不会参与。 按照这个世界的风俗,晚上那餐才是正式的婚宴,为了减轻主人家的压力,村民们都是自觉只参加晚上的正式宴席的。 甲鱼、鳗鱼这些都是按照桌数买的,中午这餐是肯定不能用上的。 邵清仪必须在这些鸡鸭猪羊里挑一些作为中午的大菜。 最终他选的,是数量更多的猪肉和鸡肉。 猪肉选了最好的五花段,准备用来做东坡肉;而鸡则是腌制后整鸡烤制,做成烤鸡。 大菜安排好了,其他的小菜也同样不能随意。 邵清仪必须从食材里选取最合适的,既不会影响晚上的正式宴席,也能让吃头一餐的客人们也能心满意足。 当邵清仪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张家更是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亘古不变的婚礼仪式过后,看热闹的村民悉数散去,女方的亲眷们则在男方亲眷的带领下往祠堂走去。 新郎官张冲是前天晚上才知道之前说好的大厨受伤了来不了,替代他的是之前名声相当差的一名夫郎。 当时他就很担心,连接问父母这个贺家夫郎真的靠谱吗? 张大爷和张大妈其实心里也犯怵,但为了安儿子的心,他们再三保证没有问题,并把邵清仪拟定的菜单给了他看。 看了菜单之后,张冲心中稍定。 但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就开始担忧害怕起来。 他是知道自己的岳丈大人有多挑剔的,他身为村里的里正常常去参加官僚活动,吃过的好东西也不少,寻常的菜肴,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他很爱自己的新婚妻子芳芳,也知道她同样爱自己。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芳芳付出了很多努力,才终于劝服了她的父母。 所以张冲也努力给她办个体面的婚礼,他一点也不想让新婚妻子再因为岳丈对他的不满而神伤难过。 婚宴是婚礼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他很担心万一婚宴上的菜让准岳丈不满意了可怎么办。 而那边,他所担心的准岳丈,正脸上带笑,内心却无比嫌弃地走在水弯村的路上。 张冲的这位岳父,还是头一次来水弯村。 如果不是女儿喜欢上了张冲这个穷小伙儿,他都不知道在那深山里竟然还有水弯村这么一个村落。 这个村子,甚至连个正式的里正都没有! 听说水弯村的里正,都是村民们一家家轮流着来做的。 这在其他村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里正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油水可不少。在一个村子里,里正可以说是只手遮天,说一不二。 这水弯村连里正都没人乐意当,只能说明实在是太穷了! 再看这路,虽然铺了石子,但实在小得可怜,连辆马车都通不过。别的不说,就说他们村,十几年前就已经没有这么窄的路了! 还有张家小子,建的那新房子竟然小成这模样,连个酒席都办不了,只能到祠堂办。 嗐,他家女儿,将来肯定得吃苦了。 “亲家公,这儿就是我们村的祠堂了。”负责接待的是张冲的叔叔,他乐呵呵地对这位新结的姻亲说道。 闻言,张冲的岳丈点了点头,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他心中想着,这乡野山村的,哪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估计今天是得饿肚子了。 唉,毕竟是女儿的大喜日子,就算婚宴上的菜再难吃,也还是客套几句吧。 不然,女儿在这张家的日子,估计也会不好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能稳定更新,改成一天两章,每章三千了~一更依旧是在凌晨~感谢在2020-07-16 13:18:12~2020-07-16 21:0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雨神烦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五章 张冲岳丈的这种想法, 一直维持到了看到桌上摆的冷盘时。 这, 这山野小村的婚宴排盘怎么如此讲究?这些菜的卖相, 都比得上涪城那些官老爷们的家宴了吧? 这位自视甚高的里正,参加过的最高规格的宴席,也就是县令举办的家宴而已。 所以在看到眼前这摆盘讲究、色香俱全、琳琅满目的菜肴时,他也只能拿它们与曾经参加过的官老爷的家宴相比较。 等坐到了餐桌前, 他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些菜, 做得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与他同来的夫人拉了拉他的衣袖:“相公, 这桌上的菜都是什么?我怎么从未见过,看起来都味道不错的样子。” 里正大人同样不认识桌上的大部分菜, 但在男方亲属和自家夫人面前, 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无知暴露出来? 于是他板着脸、压低声音对夫人说道:“你好歹是里正夫人,怎么能表现得这么没见识。” 与此同时, 张冲的叔叔听到了新娘母亲的话,也正好开口回道:“不过是些寻常菜肴, 希望亲家公、亲家母不要嫌弃。” 其实这桌上的大部分菜,张冲叔叔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心里惊讶得不得了,但却不愿在这位态度不算好的姻亲面前表现出来。 他知道因为之前请的大厨出事,所以大哥大嫂们请的贺家那口子顶上了掌勺的工作。 原本他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这贺家夫郎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好名声, 短短几天时间,怎么可能变成厨艺高超的能人呢? 如今看到这琳琅满目的菜肴,张冲叔叔才知道, 原来贺家夫郎真的是深藏不露。 听张冲叔叔这么一说,里正大人暗暗心惊,同时不禁侥幸,幸好他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无知,不然不就被女婿的叔叔给看轻了吗? 经过这一番交锋之后,里正大人不敢再小觑水弯村的人了,他开始认真打量桌上的菜肴和装饰。 只是这一看,他就呆住了。 盛着这些菜肴的盘子,以及摆在他们身前、一人一套的碗碟,怎么似乎都是骨瓷? 里正大人想到自己藏在家里当宝贝供着、只有贵客上门才舍得用的骨瓷茶具,心中不禁大骇。 不可能,不可能!即使是大世族也不能这么奢侈地把骨瓷拿来做寻常碗碟! 所以,一定是他搞错了。 虽然心中这么笃定着,但他还是忍不住拿起一只碗,仔细端详。 却看,他越觉得这好像真的就是骨瓷。 他忍不住问道:“冲儿他叔,这碗细腻光滑、品相极佳,不知是从何而来?” “这个啊,这个只是我们村里人随手做的碗碟而已。”张冲叔叔见怪不怪地说道,“虽然好看坚固,但是太薄了,稍微盛点热乎的汤汤水水就烫手的很,所以一般很少用,也就在宴席的时候会摆出来。” 这回,张冲叔叔可没说大话。 他不懂什么骨瓷不骨瓷的,他只知道这是陈家做的碗碟,因为长得好看而被收在了祠堂这儿,作为宴席专用的餐具充充场面。 听了张冲叔叔的解释,里正大人却更觉一口气接不上来了。 村里人随手做的? 这水弯村的村民该多厉害,才能随手就做出了这堪比顶级骨瓷的碗碟? 这色泽、这手感,就连被他珍藏的那套茶具都比不上!而张冲叔叔却说,这只是他们村里人随手做的? 里正大人的世界观有些裂了。 不想再从张冲叔叔口中听到什么让他心梗的话,里正大人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等着午宴的开席。 虽说中午这餐主要是女方这些送嫁的亲眷就餐。 但也有男方的一些长辈亲属。 有些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来,所以他们还得再等一等才能开席。 只是这一看,里正大人就越发心痒痒了。 那晶莹剔透的糕点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那裹满酱汁的不知是何物,看着真是诱人…… 这一大桌子红红绿绿的,看得里正大人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张冲叔叔敏锐地察觉到了里正大人的异样,他笑着说道:“人到得也差不多,亲家公、亲家母你们先开始吃吧。” 里正大人闻言,环顾四周。 正如张冲叔叔所言,三张桌子都几乎坐齐了,他们作为客人,的确可以开吃了。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虽然馋得要命,但里正大人还是客套了句,这才真正地下了筷子。 他夹起了一块已经垂涎许久的用酱汁包裹的食物,然后一口咬下。 入口的第一感觉是软,然后是脆,还带着点温热的面衣,在酸甜酱汁的包裹下,依旧倔强地维持着自身的酥脆,发出了“咔嚓”的声音。 随后是嫩,经过淀粉腌制和热油煎炸的里脊又滑又嫩,没有一点肥肉,在糖醋汁厚重的映衬下,口感更为丰富和鲜美。 太,好,吃,了! 里正大人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大字。 恋恋不舍地把口中的肉咽了下去,里正大人正要夹下一块,他就发现之前还满满的一盘肉,现在竟然只剩下两三块! 里正大人心中一惊,忙看向其他人。 只见同桌的其他人正快速而又陶醉地抢食着桌上的食物,一个个都跟饿了好几天似的。 里正大人觉得又丢人又气人,他都还没吃够呢,这些家伙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当看到连自家夫人都连连对一道红色裹着白色的菜下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神情,里正大人觉得更是丢人了。 此刻的他,选择性地遗忘了刚刚他也有过把身前的这盘美味占为己有的念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刚才还说着这些只是寻常菜式的张冲叔叔也正在对桌上的菜大快朵颐,他的表现与刚才的说法截然不同。 这些菜肴的味道实在太过美妙,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很快,里正大人就把这些杂念悉数抛在了脑后——因为他发现,再不赶紧吃,桌上的菜就快被吃完了! 帮厨们很快就端上了热菜。 清炒时蔬、干煸豆角、松鼠鳜鱼、丝瓜酿肉、红烧狮子头、五香烤鸡、东坡肉…… 再加上一道甜汤酒酿芋圆和点心蜜桃豆沙包。 满桌子的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只是,帮工们的上菜速度有多快,大家吃空菜肴的速度就有多快。 等到最后的甜汤和点心端上来的时候,大伙儿已经快吃不下了。 他们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馋,肚子却撑得慌。 但即使如此,不想错过任何美味的他们,还是硬生生给自己盛了半碗甜汤,品尝味道。 带着淡淡酒味的芋圆吃进嘴里软软糯糯,让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慵懒。 啊,吃饱了之后再吃这样的一碗甜汤,真是太幸福了。 所有人都安静地享受着这一份微醺。 里正大人也不例外。 他吃得实在太饱了。 明明刚开始还想维持住形象,但在发现过于在意形象会导致美食都被抢光之后,他就再也顾不得维持形象了。 他加入了抢食的队伍,而且比所有人都抢得更凶。 现在,他很饱,非常饱,从未有过的饱。他饱得甚至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了。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太好了,晚上还能再吃一餐。 新郎张冲属于来晚了的那批人。 他原本准备给岳丈岳母敬个酒然后说几句客套话,结果岳丈岳母吃得风卷残云,他甚至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个机会,结果岳丈大人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威势,急切地喝了酒,就继续加入了抢食的行列。 这菜,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张冲疑惑极了。 但当他自己尝过桌上的菜肴的味道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如此疯狂!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来得这么晚。 前面上的那些菜都空了,他只能尝到后面上的那些菜了。 虽说晚上还有一餐,但他需要给宾客们敬酒,根本没功夫吃饭。 不行,这种美食,错过了也太可惜了。 而且他也得给芳芳带些回去吃,让芳芳也尝尝。 这样想着,他趁着大伙儿都在消食的时候,离席去了厨房。 已经把所有菜都做完的邵清仪正在给自己和几个帮厨做炒面。 他们忙活了一上午,早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但是作为工作人员的他们,是没时间像这些宾客上桌吃饭的,所以邵清仪得另做一锅炒面。 炒面做起来方便,吃起来迅速,能填饱肚子,还可以加任何配料,作为工作餐再好不过。 就在这时,新郎官张冲穿着大红的长袍,走了进来。 “贺家夫郎,你的手艺真是太绝了!大伙儿都快把菜吃空了!”张冲乐呵呵地对邵清仪说道。 邵清仪闻言心中也喜:“真的么,那太好了!不过,这些菜会不会不够?我要不要再加一些?” “不必了,我看他们已经吃不下点心了,应该是已经吃饱了。”张冲笑着说道,“对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哦,我做个青菜肉丝炒面,给我自己和帮厨们吃。”邵清仪解释道。 “那,我能不能也带一些回去?我家娘子现在还一个人待在新房里,正饿着肚子呢!”张冲见状,说道。 邵清仪闻言笑了:“放心吧,你娘早就吩咐过我了,我这炒面,原本就做了你娘子那一份。” “真的吗?那太好了!”张冲闻言惊喜道,“实在太感谢你了!” “不用谢不用谢,要谢就谢你的父母吧!”邵清仪直率地笑道,“我只是拿钱办事,而你的父母才是真正为了你忙里忙外的人。” 张冲闻言,心中不禁有些羞愧。是啊,父母为了他的婚事付出了那么多,而他却还差点因为父母找的大厨不满意而对他们发脾气。 “贺家夫郎,你说得对。”张冲真诚道,“另外,晚上能不能给我们另留些菜,晚上我和爹娘肯定都没时间好好吃饭,我希望等他们忙完的时候,也能吃上一顿美味。” “可以呀。”张冲有这份孝心,邵清仪自然是支持的。 下午在张家那边还有些婚嫁的仪式要举行,所以吃过饭,大伙儿就又一窝蜂地去了张家。 而邵清仪,则开始为晚宴准备了起来。 午宴仅有三桌,而晚宴可有十几桌。 到时候,整个水弯村的村民都会来参加晚宴。 这工作强度可不是提高三倍这么简单。 厨房里总共只有四口灶,而他需要做三十几道菜,每道菜都需要做十几份。 虽说像凉菜这些都可以提前准备好,但光是准备工作就已经能累死人了。 为了应付晚上的这场硬仗,邵清仪知道自己必须提起全部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飘忽不定的二更~ 感谢在2020-07-16 21:07:37~2020-07-17 13:4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魏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六章 太阳开始落山, 邵清仪擦了把汗。 他已经忙活了好几个时辰了。 要一下子做那么多的菜真的很辛苦, 无论是准备食材还是雕花, 量大了之后对身体和精力都是一种考验。 即使邵清仪有四个帮厨,但落在他身上的任务依旧不轻松。 而且雕花这种工作,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完成,其他人无法替代。 下午的时候, 贺长季还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探了班。 他们是围观了张家的婚礼仪式之后再过来的。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向邵清仪形容刚才婚礼上的精彩瞬间, 表情夸张, 用词犀利,听得邵清仪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了不让孩子们影响到邵清仪的工作, 贺长季探班之后, 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他们会在晚宴的时候再过来。 而现在,晚宴的时间已经渐渐逼近了, 祠堂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村民。 村民们一进祠堂,看到桌上摆的花花绿绿、雕龙画凤的冷菜, 都惊呆了。 这是换了个大厨吗?怎么这婚宴和以往吃过的都完全不同了? 结果一打听,发现还真是换了大厨! 而这个大厨不是别人, 正是前些日子在村里引起了不小风波的贺家夫郎。 要说之前,这贺家夫郎也是村里的“风云”人物。 但那时候,“风云”这个词是贬义大于褒义。 而现在, 贺家夫郎却成了真正的风云人物。 听说他做菜很好吃, 吃过的村民们都对他的手艺念念不忘;听说他做生意很有一套,把王家的酒卖出了大价钱,还让宋家不必再打零工赚钱养家;听说他养孩子很有办法, 两个孩子不但乖巧懂事,而且白白嫩嫩的,跟个小仙童似的;还听说他驭夫也很有一套,之前对他态度冷淡的夫君,现在对他百依百顺。 但这所有的听说,都只是听说而已。 大部分村民,并没有和邵清仪有过实质性的接触,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传言是真是假。 但这传言的第一条,今日看来是能够得到验证了。 就冲这摆盘、这菜式,贺家夫郎的厨艺肯定不一般! 大伙儿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凉菜,口水不住地分泌又被咽下,只恨自己来早了,得遭受这样的折磨。 这会儿还没到开席的时间,早到的村民只得聊着天唠着嗑说着家常,努力不让自己把视线死命往那桌上看。 贺长季推着轮椅,带着孩子进祠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所有人在聊着天,但视线却直勾勾地盯着摆出来的菜上边儿,还因为走神而经常没能搭上对方的话。 贺长季坐着的这轮椅,对水弯村村民们来说也是个稀罕玩意儿。 所以他一进祠堂,就立马被其他村民围了起来:“这是什么?竟然能让人坐着自己动起来。” “这设计真是巧妙,是郑老的最新之作吗?” “长季你这腿什么时候能恢复呀?最近还能上你家买野猪肉吗?” 大部分村民都很久没有见到贺长季了,一见面就各种问题。 贺长季把村民们的问题一一回答了。 “听说今日主厨的是你家夫郎?这是真的吗?”有个村民好奇地问道。 提到自家夫郎,贺长季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个弧度:“对,是他。” “你家夫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有村民继续问。 “我家姆父一直都很厉害!”没等贺长季回答,一旁的成平就忍不住说道,“我家姆父超厉害的!” 闻言,所有村民都被成平的童言童语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你家姆父最厉害!”先前问这个问题的村民笑着应和道。 一番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村民们陆陆续续也都到齐了。 今日的主角,自然是张冲和他的爹娘岳父岳母。但他们都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这种大场面,他们架不住。 所以,负责主持婚宴的是何夫子,他天天给学生们上课,最能架得住这种大场面。 何夫子也算是子承父业了,以前村里负责这工作的,就是他的父亲何大爷。 可惜何大爷如今年纪大了,不但腿脚不利索,脑子也有点不好使了,所以这些年就换成了何夫子主持红白喜事了。 何夫子好歹是读书人,写的贺词,引经据典、博古通今,虽然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听明白这说的啥意思,但至少仪式感是够了。 等到把那冗长的贺词全部念完,何夫子这才正式宣布晚宴开始。 被桌上的菜馋了许久的村民们,也终于能下筷了。 贺长季作为汉子,原本是应该与汉子们坐一桌的。 但因为邵清仪去掌勺了,两个孩子需要他照顾,所以主人家就把他和一群夫郎嫂子们安排在了一桌。 这些夫郎嫂子们大多带着孩子,其中就有成平成安熟悉的高虎和王召两人。 王家娘子去帮厨了,王吉明则和那些个爱喝酒的汉子们坐在了一块儿,所以王召就跟着高虎混了。 高虎则是跟着他的姆父一起。 除了这三人外,其他几人贺长季虽然认识,但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接触,所以也没什么沟通交流。 专属于夫郎娘子们的桌席里来了个汉子,这些成婚多年、早就没了性别顾忌的夫郎娘子们立马就对贺长季问长问短起来。 贺长季对这种场合并不擅长。 他忍不住想到,要是邵清仪在这儿就好了,他肯定和他们打成一片。 贺长季挑着方便回答的问题回答了,然后就听何夫子宣布说晚宴正式开始。 这一声令下,所有人连寒暄都顾不得了,快速动起了筷子。 方才听何夫子说那一长串贺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看好了自己要下手的第一盘菜。 终于等到开饭的时间,他们眼疾手快就把自己想吃的东西夹到了碗里和嘴里。 这不是贺长季第一次参加婚宴,但却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架势。 以往他坐的那一桌都是大男人,一般是先喝几坛酒,菜反倒没怎么动。 而这一桌虽然是妇孺,但胃口却好得很,一下子就把一盘糖醋里脊给吃完了。 成平成安也想吃糖醋里脊,结果其他人吃太快,他们竟然连尝都没机会,这让他们不禁嘴角一歪,一副要大哭的趋势。 贺长季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出手,两个孩子这一顿可能要饿肚子了。 于是,他眼疾手快地根据两个孩子的口味夹了卤牛肉和马蹄糕,放在了他们的碗里,然后继续加入抢食大军。 见阿爹给自己抢到了吃的,两个孩子原本要掉下来的金豆豆立马收了回去,喜笑颜开地夹起碗里的食物吃了起来。 “姆父卤得酱牛肉真好吃!”成平率先夹起一块牛肉吃了起来,边吃还不忘点评。 “马蹄糕也好吃。”成安眉眼弯弯,开心地吃着晶莹剔透的马蹄糕。 晚宴与午宴的菜式有些重合,但并不完全相同。 比如这马蹄糕,中午的是纯马蹄糕,晚上则是马蹄糕与山药糕各一半,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挑选自己想吃的。 听着两个孩子说的话,原本沉迷吃菜的高虎不禁好奇道:“成平成安,这些是什么菜,你们都知道吗?” “当然!”成平骄傲地回道,“这些菜都是我们姆父做的,我们当然知道姆父的菜单啦!” 其实,他们也只是在邵清仪琢磨菜单的时候,听过会有哪些菜而已,这桌上的大部分菜,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但知道个名字,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好多了。 高虎闻言立马来了兴趣:“那你和我说说,这个是什么?” 说着,他举着手中的食物问道。 这食物中间是白色的,外面是红色的。 这道菜午宴的时候也有上,正是那位里正夫人很喜欢的菜。 成平没见过这个菜,也没尝过味道,所以一下子猜不出这个菜的名字。 但他却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先尝尝,然后再告诉你。” 说着,他站了起来,小小的身子越过大半个餐桌,夹到了高虎问的这种食物,然后塞进了嘴里。 香浓的红枣味儿立马在口中绽放,早就剔除了枣核的红枣,加上炸得酥软的糯米粉,香味浓郁,甜到心里。 成平立马就猜到了这道菜的名字:“心太软,这道菜叫做心太软,这是用红枣和糯米面团做的!” 成平对这道菜印象特别深刻。 因为在姆父念叨“心太软”这个名字时,他就非常好奇“心太软”会是什么菜。然后姆父就告诉他,这道菜是因为红枣中间夹了柔软的糯米面团,就像是有一颗柔软的心一样,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 得知了这道菜的名字,高虎觉得很有意思:“没想到这道菜这么好吃,还有这么形象的名字。” 有了高虎的这番动静,同桌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对自己吃的菜到底是什么产生了好奇。 一个夫郎指着那用荷叶包着的东西问道:“成平你知道这个叫做什么吗?” “这个啊,这个都不用尝我就知道啦!”成平自豪地说道,“这个是荷叶鸡!我姆父说了,这种荷叶鸡啊,是用各种调料腌制之后,再用荷叶包着,用黄泥裹起来,用炭火烤熟。吃的时候,要把外面的那层黄泥打碎,把荷叶打开。这里面的鸡肉,肉质软烂,骨肉分离,调料的味道也会完全渗入了鸡肉中,软嫩美味,汁水充沛,可好吃了!” 听成平这么一说,其他没有尝过荷叶鸡味道的人忍不住吸溜着口水,一窝蜂地把筷子伸向了荷叶鸡。 “诶等等,给我留点啊,我还没吃呢!”成平见大伙儿一下子就把荷叶鸡拆得只剩骨架了,不禁懊丧地大喊起来。 幸好这些人虽然对这荷叶鸡馋得很,但在听到成平的大喊之后,还是有位好心的娘子把自己抢到的一个大鸡腿给了成平,自己则留了一块鸡腿肉尝味道。 成平见状,欢欢喜喜地道了声谢,然后抓起大鸡腿就啃了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 这鸡肉,比姆父形容得还要美味。 贺长季没想到成平平日里记性差得很,在吃的上面却记忆力惊人。 见成平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么一长串颇有条理的话,同桌的人更是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又有人夹了一块炸物,问道:“成平,那这是什么呀?” 成平专心啃着鸡腿,不想费脑子,就把这个活儿抛给了成安:“成安,你来回答吧。” 成安还在小口小口地吃着他的马蹄糕,听到哥哥的话,他呆呆地抬头,然后应了声:“哦,好的。” 他擦了擦嘴,看向那人夹在筷子里的食物,然后笃定道:“这个,应该是油炸茶树菇。” 那人奇道:“你都不需要尝一尝,就能猜出来吗?” 成安点了点头:“不需要尝,今天的菜单上只有这一道炸物。” “可是刚才我们吃的那个肉,也是油炸的吧?”那人继续问。 “那个是糖醋里脊,外面裹了层糖醋酱,并不能完全算是炸物。”成安一本正经地回道。 见成安似乎比成平还要厉害,其他人就更觉得惊奇了。 他们拿桌上的各种菜考验成安,结果竟然都难不倒他。 “贺三郎,你家的这两个孩子真是了不得啊!”高家夫郎忍不住赞叹道,“他俩才五岁吧?五岁就知道这么多,真是太厉害了!” 贺长季闻言,心中自豪,面上却是浅笑着,谦虚道:“也就是跟着他们姆父学了一段时间罢了。” 听贺长季这么一说,高家夫郎不禁好奇道:“你们是准备让两个孩子继承你夫郎的厨艺了吗?” “这个,看孩子们自己的选择吧。”贺长季闻言回道,“我和清仪都希望他们过得平安快乐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老攻带娃# 一更~ 第五十七章 “也是……”高家夫郎闻言, 点了点头。 虽然邵清仪和贺长季都身怀绝技,但他们家的情况, 与他们这种需要传承祖辈手艺的情况完全不同。 只要他们自己没有这个想法, 他们的孩子就没必要被强制性地去学习长辈的技能。 与他们这桌还能边吃边问的优雅姿态不同, 其他桌已经因为食物的美味而彻底疯狂了起来。 就连那些以前先喝酒再吃菜的大老爷们,也被菜肴的美味所征服, 连酒都顾不得喝了。 因为邵清仪的好手艺,连带着之前不干正事,一直被村民们边缘化的邵家, 都享受起了高光时刻。 邵父比新郎的辈分高了一辈, 所以被安排到了与他同龄的汉子们的那一桌。 这些年纪不小的男人们大多爱喝酒,以往这种宴会,他们聚在一起,人均能够喝掉一小坛白酒。 这些人都是村里真正的老酒鬼, 也曾是邵父的酒友们。 而今日,酒对他们的吸引力,却还不如桌上的菜来得大了。 把桌上的菜抢得七七八八,他们才终于有了心思喝酒聊天。 “老邵,听说今天这桌菜是你那二儿子做的,你可真是有福啊,生了这么个好儿子。”有消息灵通的,一边给邵父敬酒,一边艳羡地说道。 对于邵清仪的改变,邵父其实也挺惊讶的。 虽然他也尝过邵清仪带来的炸鱼块, 但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家那个懒哥儿,现在竟然能做这么一桌好菜了。 听到同桌人对清仪的夸赞,邵父心里也很高兴。 他与对方碰了杯,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这都是他自己的的福气。” 说完,他小酌了一口杯中的酒。 “诶,老邵,你这不厚道啊!”那人见状,不禁不满道,“我都把杯中的酒干了,你怎么只喝了这么一小口呢?” 邵父闻言,回道:“我已经戒酒快半个月了,如果不是今天情况特殊,我也不会喝酒的。” “戒酒?”那村民惊讶极了,他知道邵父有多喜欢喝酒,这怎么说戒就戒了? “少喝点酒,脑子就清醒些。”邵父笑着回道,“你之前不还向我抱怨,说我不好好学祖上的手艺,以至于家里的石雕都没人修缮么?我这是要浪子回头,重新做人了。” “你认真的?”那人闻言瞪大了眼。 “当然是认真的。”邵父点头。 “好!那这一杯,就当庆祝你的改过自新了!”听邵父是真的不再准备继续浑浑噩噩下去了,那村民也很高兴,又给邵父敬了一杯酒。 而另一边,邵母则更为骄傲地享受着其他人对她的吹捧。 “邵家的,没想到你家清仪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以前大伙儿竟然完全不知道,你们可藏得真深啊!” “可不是!” “你家清仪是从哪儿学的这些手艺?这些菜实在太美味了。” 邵母得意道:“那是,我生的孩子,肯定厉害!至于哪儿学的,当然是自学成才的咯!” 当所有人都在沉迷美食的时候,可怜的张冲和他的爹娘,却因为需要敬酒而无法好好享用这些美味。 一轮酒敬下来,他们听到的最多的就是“今日婚宴的菜真的太出人意料了”。 他们夸赞张家下了本钱,还请了个好大厨。 张家人听了都很高兴,毕竟宴席的菜美味,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长脸的事情。 等所有宾客鼓着大肚子散去的时候,饥肠辘辘的张冲和张家二老才回到了餐桌上,这时候桌上的菜都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 “爹,娘,我特地让贺家夫郎给我们多做了一些菜。”张冲见状,对父母说道,“你们等会儿,我去搬菜。” 结果没等他去厨房,几个帮厨就把菜给端了上来。 领头的宋家夫郎笑着说道:“饿了吧?这是清仪特地为你们准备的,比我们吃的工作餐好多了。” 宋家夫郎这话,自然是玩笑话。 不过给张家人额外准备的这些菜,也的确比工作餐丰盛了许多。 凉拌萝卜、拍黄瓜、红烧茄子、香干炒蒜苗、红烧肉、肉糜蛋羹…… 虽然家常,但在忙碌一天之后,看到这些小菜,也让人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暖意。 帮厨们帮他们盛了饭,他们吃着香软的米饭,就着美味而又下饭的菜肴,扫去了一身的疲惫。 吃完饭之后,张大妈忍不住说道:“贺家夫郎做的这一餐比我们预想得好了太多,不然,我们给他再涨点报酬吧?” “是啊……”张大爷闻言也点头道,“贺家夫郎本来就是给我们来帮忙的,结果却做得比我们之前准备请的那个大厨还要好得多。如果不加工钱的话,老头子我心里过不去。” 张冲也觉得之前谈的价格有些太低了,他也点头道:“再给贺家夫郎加点工钱吧。” 于是张大妈代表张家,去找邵清仪说了这事。 邵清仪听了张大妈的来意,却摆了摆手,拒绝了:“不必了,张大妈。我之所以接下这个活儿,一方面是为了帮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喜欢。我不打算靠这个赚钱,所以你就按之前说好的价格给我工钱就行。” “今天是你第一次接席面,对以后接活儿的影响很大的。日后若是有其他人再来请你,就会参考今日我给你的工钱。”张大妈解释道,“如果我们不给你加,以后的人可能就会觉得,只需要差不多的工钱,就能请你掌勺了。” 邵清仪闻言,笑道:“张大妈,我也就做这么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接这种活儿了,所以你也不用再多给我工钱了。” “你以后不打算再接席面了吗?”张大妈惊讶道,“做席面收入很不错的,周边村子都很需要大厨,虽然辛苦了些,但只要名声传出去了,活儿就不会断。” 邵清仪摇了摇头:“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准备再接活儿了。我还是更喜欢和家人们待在一起,接活儿会影响我照顾孩子们。” 张大妈又劝了几句,确定邵清仪是真的不打算以此为生之后,她遗憾极了。 邵清仪拿到了工钱就准备回家了,今天忙活了一天,他要回家好好洗漱一副,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结果一出祠堂,他就发现贺长季和成平成安都在祠堂门口等着他。 两个孩子应该是等累了,正乖巧地坐在祠堂门口的花坛上,而贺长季则坐在轮椅上,照看着两个孩子。 看到邵清仪终于出来了,两个孩子立马起身向他奔来。 “姆父姆父,你终于忙完啦!我们一起回家吧!”成平成安欢呼着,一左一右牵起了邵清仪的手。 邵清仪温柔地笑着回道:“好,咱们一起回家。” 贺长季坐在轮椅上,微笑着看着牵着两个孩子的邵清仪:“今天辛苦了。你做的菜,大家都一致好评呢。” “是嘛?大家喜欢就好。”邵清仪闻言,乐呵呵地笑道。 虽然这早已不是今天第一次听到夸奖,但这句从贺长季口中说出的夸赞,却让邵清仪觉得格外悦耳,心中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 “怎么没提前回去?”邵清仪问道。 “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回家。”贺长季理所当然地回道。 闻言,邵清仪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好几度:“嗯,你说得对。” 于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手牵手,踏着月光,闲聊着,一同往家的方向走去。 转眼,就又到了去涪城的日子。 这一回,邵清仪不再是孤身一人。 贺长季、成平成安都一起跟着来了,不是为了采买东西,纯粹就是为了来参观他们平安杂货行的未来店铺。 在城门口排队进城的时候,邵清仪发现涪城的城门外挂着几道白绫。 “这是城里什么贵人去世了么?”邵清仪忍不住问胡车夫。 胡车夫经常来往涪城和水弯村之间,各种消息也更为灵通些。 胡车夫却摇了摇头,答道:“不是城里的贵人,是梁国的大英雄虎威大将军贺天磊因病去世了。新帝哀痛,为了表彰他的功绩,特命令举国哀悼。” 闻言,一旁的贺长季神色变得古怪了几分,邵清仪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 虎威大将军? 邵清仪回想了一下,中似乎的确有提到过这么个人,说他战胜了胡人,给梁国带来了和平。 但邵清仪记得很清楚,一直到完结,都没有提到说虎威大将军去世了。 所以,这又是他穿书所带来的蝴蝶效应吗? 邵清仪莫名地觉得不安了起来,他总觉得这个虎威大将军的死,没那么简单。 一旁的成平听到姆父与胡伯伯的对话,不禁说道:“这个虎威大将军,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姓贺诶!” 外面的胡车夫闻言,笑道:“是啊,和你们是本家呢!” “阿爹阿爹,你听说过这个虎威大将军吗?”成平对大将军的故事很感兴趣,“你能给我讲讲大将军的事迹吗?” 贺长季却摇了摇头:“阿爹并不清楚。” “好吧……”成平遗憾地说道。 希望这个虎威大将军的死,不要对的剧情产生太大的影响吧。 邵清仪心中暗道。 很快,马车就缴纳了进城费用,往北望街的方向驶去。 今天,他们会直接去之前说好的平安杂货行的店铺那边。 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蔺家的仆人候在这儿了。 “是东家吧?”那穿着蔺家小厮服的仆人上前对他躬身行了个礼,“小人王文,原先是这家泰成绸缎的伙计。泰成绸缎经验不善,小人跟着丢了工作,幸好蔺家招收伙计,小人就应聘了。之后也会是平安杂货行的伙计,还请东家多加赐教。”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感谢在2020-07-17 20:39:35~2020-07-18 11:4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萌花嘟 10瓶;来日方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八章 邵清仪原本看他穿着蔺府小厮的衣服, 还以为是蔺家的家生子,没想到竟然是平安杂货行未来的伙计之一。 “我姓邵, 这是我夫君贺长季。”邵清仪也把自己这边的情况介绍了一番, “你不用叫我东家, 之后的店铺经营都由蔺少爷和少夫郎负责,我这边只负责送送货而已。” 王文闻言又躬了躬身, 说道:“东家说笑了,蔺家少夫郎早就吩咐过小的,您才是平安杂货行的真正的东家。” 邵清仪闻言, 皱了皱眉。 邵清宁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他看了眼贺长季, 贺长季对他轻轻颔首。 这意思是,先不管吗? 邵清仪便对王文说道:“先带我们进去看看这店铺吧。” “好的。”王文说着,做了一个手势,“东家您请。” 贺家一家四口踏门进入了其中, 这店铺总共上下两层,一层有两间店铺的大小,光从面积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店铺了。 泰成绸缎原有的那些东西都收走了,整个店铺里空荡荡的,除了个结账的帐台,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邵清仪等人又跟着王文去看了二楼。 贺长季坐着轮椅,不方便上楼,他从轮椅上起来,在邵清仪的搀扶下, 拄着拐杖走上了二楼。 二楼与一楼一样空荡荡的,甚至因为没有了帐台,所以看起来更空更大了。 “这店铺,大倒是真的挺大的。”邵清仪一边打量着各个细节角落,一边说道。 “是啊,我们这家店可是北望街的旺铺。”王文赞同道。 “我有些好奇,你之前的东家——泰成绸缎占着这么好的位置,怎么还能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了呢?”邵清仪向王文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王文回道:“还不是大家族的那些破事儿,原本泰成绸缎是老东家的大儿子经营的,一年前大儿子的马车受惊坠崖没了,小儿子接手了泰成绸缎,结果不到一年,小儿子就把这泰成绸缎败光了。” 闻言,邵清仪摇了摇头,直道可惜。 “据说啊,那大儿子的马车受惊,其实是小儿子做的。”王文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也只是传闻,到底真相怎么样,我们谁也不知道。” “别家的事情,还是少议论的好。”贺长季对邵清仪说道,“你看了这间店面,有什么想法了吗?” 邵清仪点头:“有一些,但还需要再规划规划。对了,王文,你有带皮尺吗?” 王文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东家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对面的铺子借一条皮尺过来。” “行,那就辛苦你去借一下吧。”邵清仪点了点头,“我需要把店铺的各种尺寸记录一下。” “东家客气了,那小的这就去。”说着王文就匆匆下了楼梯。 “这王文倒是个机灵善谈的。”邵清仪评价道,“可惜提拔做掌柜还欠些火候。” “有些聒噪了。”贺长季显然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店员。 邵清仪闻言笑:“伙计不就是要能说会道吗?像你这样冷着脸的,就算去应聘伙计,人家也不敢收。” “你会收我。”贺长季笃定。 邵清仪闻言愣了愣,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嗔笑道:“你就仗着我好欺负。” 正说着,王文就回来了。 邵清仪让两个孩子和王文帮忙给自己量房间的尺寸,而他自己则是将其记录到了本子上。 这个小本子,和之前记录水泥配方的是同一本。 现在这个小本上,不但记录了水泥配方,还记录了一些食谱菜谱,邵清仪之前还和贺长季开玩笑,说等以后孩子们大了,可以把这本册子传给他们做传家宝。 正当他们忙碌的时候,就听到楼梯上哒哒哒地响起,有人走了上来。 几人看向楼梯口,然后就见穿得前所未有华丽的邵清宁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清仪,你们来了,怎么样,对这店铺还满意吗?” 邵清仪也回了个浅笑:“很满意。” “满意就好。”邵清宁这几天春风得意,对待邵清仪的态度更是好上了几分。 之前从邵清仪手中买下的这批货,经过他们的宣传和运作之后,在涪城的上流圈子里非常畅销。 尤其是那两套玩具,简直是供不应求。 那些世族大家的小姐少爷们,平日里的生活真的非常无趣,所以有了七巧板和华容道之后,他们就像是看到了肉的饿狼一样。 七巧板适合给孩子们玩,而华容道则老少皆宜。 就连他的公爹,蔺家家主都对这个既能消磨时间、又不需要耗费太长时间的玩具赞不绝口。 可惜这两样商品的量实在太少了,短短三天时间他们就全部卖完了。 “清仪啊,今天你带了多少华容道和七巧板?你上回带来的那些,早就卖完了,这些天好多人都来问我们什么时候才会补货。”没说几句客套话,邵清宁就直奔主题,“这两款玩具,很受大伙儿的欢迎。还有人一下子就买了好几套,送亲戚送朋友,现在连涪城外的其他地方,也都有人想要订购。” 闻言,邵清仪吃了一惊。 他知道这两样玩具肯定能让娱乐缺乏的梁国人喜欢,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火爆。 他上回可带来了一百副,那是他原本计算的一个月的量,结果短短几天就卖完了? “这……我这回只带了各五十副。”邵清仪闻言说道,“不过,除了先前的这两种玩具外,我还带来了新的玩具,这些新玩具应该会让大家更加喜欢。” 一听邵清仪只带了五十副,邵清宁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听说还有其他玩具,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什么玩具?” “在马车上呢,我们下楼去说吧。”邵清仪回道。 于是大伙儿一起下了楼,邵清仪从马车里拿出一个魔方和一套飞行棋。 “这就是新玩具。”邵清仪把他们摆在了楼下的帐台上。 邵清宁一看,又是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两个是何物?”邵清宁一边问,一边拿起魔方仔细端详。 这个方方正正的物什每一面都被涂了不同的颜色。并在每一面的中间一格刻上了“平安杂货行”五个字。 “这个是魔方。”邵清仪从邵清宁手中拿过魔方,然后用手轻轻一扭,原本齐整的各面就变成了花花绿绿的杂色。 “这,就这么玩?”邵清宁依旧疑惑。 邵清仪不答话,只是手指翻飞,很快就把魔方又复原回了原样。 他把复原之后的魔方还给了邵清宁:“这个魔方的玩法就是把打乱的魔方复原成原本的模样。当然,也不一定一定要遵循这条规则,也可以随意扭动,组合出各种图案。” 听邵清仪这么一形容,邵清宁立马反应过来,这就相当于一个立体版的七巧板。 但比起七巧板,这个名为“魔方”的玩具显然更加复杂,可玩性也更高。 “那这个飞行棋呢?”邵清宁又问另一样玩具。 邵清仪便把飞行棋的游戏规则告诉了邵清宁。 邵清宁听了邵清仪的解释,立马意识到这飞行棋会比华容道更加受大伙儿的欢迎。 “这两样玩具,你带了多少份?”邵清宁赶紧问道。 “只有各二十份。”这两样玩具的制作更为复杂,短短几天,只能赶出这些数量。 一听这个数量,邵清宁就皱起了眉头:“这数量太少了,根本不够分啊!” “可以搞限购、预售、定制款……”见识过现代商家的无耻程度的邵清仪张口就来,“先把订单接下来,然后根据排期依次送货,这样顾客也不会流失,制作也能赶上。” 邵清宁闻言,双眼一亮。 但随后,他皱起了眉头:“即使如此,二十套的确还是太少了,而且七巧板和华容道的制造同样需要跟上。清仪,这些玩具的版权应该也都在你这儿吧?我这边给你找工匠,你把制作方式教给他们,你看怎么样?” 邵清仪摇了摇头:“七巧板和华容道的版权的确是我的,但魔方的制作却是工匠自行研究出来的,我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那这样吧,我找人把魔方拆了,看看其中的结构,进行仿制不就行了。”邵清宁显然毫无版权意识,他对把版权等同于秘方,只要破解了就可以无偿使用了。 邵清仪闻言,皱起了眉头:“不成,魔方的制作是工匠自行研究的,那位工匠水平高超,日后还有许多需要麻烦他的地方,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就窃取他的劳动成果。” 顿了顿,邵清仪继续说道:“不然这样,到时候我去和他商量商量,看他是否愿意把魔方的制作方法有偿授权给我们,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们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委托其他人生产了吗?” 邵清宁还是有些不甘心:“这魔方的点子,不是你想出来的吗?” “点子的确是我想的,但制作方法是工匠想出来的。大哥,我们这平安杂货行,说到底依托的是各位工匠们的手艺。若是因为这种小事而寒了他们的心,不就本末倒置了吗?”邵清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道。 经过上次的教训之后,邵清仪意识到自己不能因为看过原书,对邵清宁这个原主受心存好感,就傻乎乎地对人掏心掏肺了。 他学会了虚以委蛇,学会了利用文字的艺术,而不是一腔热血地讨好和套近乎。 邵清宁听邵清仪这一番分析,觉得的确也有道理。 “好吧,那就听你的。”邵清宁点了点头,然后又笑眯眯地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上回你带来的货物卖出去之后得到的分成,你且收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感谢在2020-07-18 11:48:52~2020-07-18 17:5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鐑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九章 “三成的分红, 有这么多吗?”邵清仪惊讶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银票数额,问道。 邵清宁笑盈盈地说道:“我和相公商量了一下,只让给你三成的分红, 未免太过小气,我们就重新拟定了合作的协议,在三成分红的基础上又加了两成, 所以你现在的分红啊, 达到五成了!” 说着, 邵清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协议内容, 然后递给了邵清仪。 邵清仪展开一看,发现这协议虽然改了分成条款, 但同时也把版权归属的条款改了。 之前他们签订的协议,所有商品的版权归邵清仪所有,而现在的这份协议上, 蔺睿恒和邵清宁也享有商品版权的所有权。他们显然是看到了版权的价值,也想分一杯羹了。 如果真的签订了这份协议, 那么不止现有的商品, 以后他琢磨出来的所有商品,他们都能无偿知道配方和制作方式,也有权让其他工匠代为制作。 这可是釜底抽薪啊! 看明白了邵清宁意图的邵清仪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只是蔺家权势滔天,他该如何才能让邵清宁打消这个念头呢? “让我也看看。”一直默不作声的贺长季突然说道。 邵清仪便把手中的合同内容递给了贺长季。 邵清宁见状, 表情有些古怪了起来。 邵清宁一直认为,贺长季只是为了责任才与邵清仪成婚的, 而之前与邵清仪的接触时也佐证了这一点。 第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 贺长季一直在照看孩子,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交谈。 第二次,邵清仪更是只有一人前来, 贺长季连跟都没跟着。 今天见贺长季也跟着一起来了,他也只以为是为了照看孩子,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插手他和邵清仪之间的交易? 邵清宁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难堪。 邵清仪敏锐地捕捉到了邵清宁表情的微妙变化。 邵清仪自认平日里是个粗神经的,但这一次,他的洞察力格外给力,让他一下子就抓到了邵清宁脸上显露的那丝复杂情绪。 这大概就是发现情敌的特有雷达吧? 看过原书的邵清仪知道邵清宁此刻的心理大概是怎么样的。 贺长季是邵清宁的白月光,即使他现在嫁给了蔺睿恒,也很爱蔺睿恒,但白月光在他心中,总还是有不一样的份量的。 原书中,贺长季一直没有喜欢上邵清仪,甚至一直是厌恶的态度。 所以邵清宁回村后看到贺长季的惨状时,心中同情的同时,也会带上些微得意。 当然,因为邵清宁是书中的主角,作者肯定不可能把他的得意直接写出来。 只是说邵清宁百感交集,心道如果当初贺长季狠心没有娶邵清宁的话,故事也许会是截然不同的结局。 邵清仪看书的时候,也是跟着邵清宁的情绪走的,自然不会觉得邵清宁的这种想法会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立场不同,他就觉得很不对了! 曾经爱财如命、抠门至极的邵清仪,现在脑海中的念头却是,钱可以再赚,但是老攻绝对不能让! 于是,他侧了侧身,不着痕迹地遮住了邵清宁看向贺长季的视线,眉眼含笑,和煦自然地说道:“平安杂货行毕竟是我们夫夫共同的产业。我办事经常粗心大意的,所以长季才会想要亲自过目一下。他并不是对大哥你们有什么意见,请大哥不要多想。” 闻言,邵清宁的嘴角抽了抽,但又很快恢复了笑脸:“瞧二弟说的,大哥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听邵清宁这么说,邵清仪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 之前看书的时候看到类似的这种台词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听真人这么说,总觉得浑身恶寒。 简直就跟当年看超辣眼睛的泰剧一个感受。 在兄弟俩交锋的过程中,贺长季看完了这份协议内容。 他也看过之前那份协议,自然知道这份合同改了什么。 于是他开口道:“想用两成的分成,换取清仪之后的所有想法和点子,未免有些太霸道了吧?” 被贺长季犀利戳穿了自身意图的邵清宁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毕竟是经过无数风浪的人,邵清宁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然后说道:“长季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我们为你们无偿提供了店铺和伙计,还为你们开拓销售渠道,我们占个五成的利润,再正常不过吧?” “你我都知道,平安杂货行的两个核心,一个是工匠的手艺,一个就是清仪的奇思妙想。”贺长季淡然道,“水弯村的工匠虽然技艺独到,但毕竟人数有限,达不到量产,而清仪的一个想法和点子的价值,却不是用金钱可以估量的。” “虽说清仪的奇思妙想的确很重要,但如果没有我们从中运作,你们的货物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卖出去吧?”见贺长季完全不肯让步,邵清宁的情绪也有些急躁了起来,“如果没有蔺家的帮助,你们的平安杂货行根本得不到宣传,更不用有一间地处涪城最繁华的北望街的双层店铺了!” “既然你们并不认可清仪的价值,那么这张协议作废吧。我们也不缺这多出来的两成分成,就还是按照先前的协议执行吧。”贺长季说着,就把协议递还给邵清仪,并示意邵清仪把它还回去。 他明明可以直接把协议给邵清宁,却偏偏要多此一举地先给邵清仪,再让邵清仪转交邵清宁,避嫌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以至于邵清宁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邵清仪接过那份协议,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了几分,面上却还得表现得并没有看出贺长季是故意这么做的似的,说道:“那大哥,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协议来执行就行。” 说着他把手中的协议和多余的银票悉数还给了邵清宁。 自从蔺睿恒正式掌权蔺家以来,邵清宁吃过这种瘪。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确认道:“你们确认不准备签这份协议?” “嗯。”邵清仪与贺长季神同步地点头道。 邵清宁吐出了那口气,然后挤出一个笑容:“行,那就暂且还是按照先前说的协议内容来执行吧。”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想着,果然还是得赶紧调查清楚,邵清仪到底是从哪儿得知的这些想法和点子。 只要他们把这个掌握在手中,之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邵清仪会反水了! 邵清仪虽然不知道邵清宁心中的想法,但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肯定很不美妙。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对了大哥,之前说好的施工队,你这边联系好了吗?” 邵清宁点头:“已经联系好了,他们都是涪城最好的泥瓦匠和木匠,肯定能满足你的需求。” “好,我刚才测量了这间店铺的大小尺寸,也有了改装的初步想法。那我们今天就约好下回见面的时间,到时候我和施工人员碰个面,沟通一下细节。”邵清仪闻言便道。 “行。”邵清宁点头。 于是两人约定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邵清宁把邵清仪这次带来的各种货物统统买下,让仆人抬到了自己的那辆马车上,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而邵清仪还没把这间店铺的所有尺寸测量完毕,所以继续拿着根皮尺测量并记录着。 成平这个小不点,之前就满腹疑惑,但看几个大人在争执,他就没敢发言。 这会儿那个怪怪的大舅舅走了,成平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道:“阿爹,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那张纸给大舅舅呀?” 明明直接给大舅舅,更简单呀? 一听成平的问题,邵清仪的脸就红了。 之前几人心照不宣的也没啥,现在被单纯的孩子这么一问出来,这气氛就不一样了。 贺长季却是脸不红心不跳,非常坦率地回道:“因为阿爹是有家室的男人,不能和除了你姆父之外其他异性接触。” “哦!原来是这样啊!”成平小大人似的点头道,“等我长大了,有了夫郎,我也要向阿爹学习,不和其他异性接触。” 邵清仪听成平这么说,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消了下去,他摸了摸成平的小脑袋,说道:“我们成平以后,一定会是个好丈夫的。” “嗯嗯!”成平连连点头。 把所有的尺寸数据都记录完毕之后,邵清仪今天的工作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东家,我这几天有什么需要做的吗?”王文见邵清仪合上了本子,忙问道。 “嗯?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邵清仪还以为邵清宁会给王文安排工作,原来竟没有吗? “刚应聘成功的时候,跟着蔺家其他的新招伙计们一起学习在蔺家当伙计的规矩。”王文如实告知,“之后几天在其他店铺帮忙。今天因为东家您要过来,所以我就在这边等候了。” “那之后,你都不需要再去其他店铺帮忙了是吗?”邵清仪问。 “嗯,蔺家那边通知我的就是这样。”王文点头,“之后我的工作由东家您来安排。” 如果说之前邵清仪还不知道邵清宁这么安排王文的原因,那么经过刚才的协议风波之后,他就了解了。 邵清宁应该是想用方式来让他感受到权力的魅力,然后再把权力抽走,用这种方式来让他妥协。 这种手段,邵清宁也不是第一次用了,邵清仪懂得很。 既然邵清宁这么大方,他也没必要客气。 借这个机会直接把平安杂货行掌握在自己手中,让邵清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么想着,邵清仪便说道:“这样吧,你这几天就守着店,然后贴一张招聘启事。要再招四名伙计,性别不限,经验不限,只要口才伶俐就行。” “性别不限?”王文闻言瞪大了眼,“这,这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邵清仪反问道,“大梁有哪条律法规定女人哥儿不准当伙计的吗?” “这倒没有,只是这种事情,实属罕见,我担心到时候我们店铺会遭受非议……”王文为难道。 “非议?我们就是要制造话题!”邵清仪这会儿的口吻,简直就像是个老营销人,“我们平安杂货行,无论是卖的东西还是方式,都和其他店铺截然不同,所以我们的伙计,也要和别人不一样。” “原来如此。”王文听邵清仪这么一说,恍然大悟道,“那小的这些日子就在这儿守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嗯,如果有合适的,你就让他们在我下次来涪城的时候到店里来。”邵清仪继续说道,“到时候,由我再来挑选。” “是!”王文躬身应道。 吩咐完这些之后,邵清仪和贺长季就带着孩子们回了马车。 今天的效率很高,才不到半天,就把所有正事都给完成了。 “接下来回家吗?”邵清仪没了其他安排,于是问贺长季道。 贺长季却说:“涪城郊外有一片银杏林,此时正是最漂亮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要去要去!”两个孩子直接替姆父做出了决定。 “那就一起去呗。”银杏林邵清仪还是见过的,但是机会难得,一家人一起去逛逛也挺好的。 贺长季所说的银杏林,就在涪城往东一里外。 几人乘坐着马车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这个世界的人不兴建公园,所以这里既没有围栏也没有大门,只是看到大片银杏叶了,就算是到了。 邵清仪没想到自己习惯性带的野餐桌布竟然还真的用上了。 赏银杏的人有很少,环境很清净,非常适合一家人野餐赏景。 邵清仪把他们的野餐桌布摊在厚厚的银杏树叶上,然后把食盒依次取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今天会来银杏林野餐,但自从第一次来涪城感受过那难吃的饭菜之后,邵清仪就养成了自带饭菜的好习惯。 今天他带的是馅饼、糕点和一些小菜。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感谢在2020-07-18 17:53:37~2020-07-18 21:2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风萧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章 馅饼有两种, 一种是腊肉、香菇、素肉混合馅儿的咸味饼,另一种是红豆沙馅儿的甜味饼。 糕点则是他做熟了的那几个,枸杞糕、马蹄糕、山药糕、绿豆糕。 小菜既有腌白菜, 也有咸蛋,种类丰富。 除此之外,邵清仪还装了一小盘黄瓜, 作为饭后水果。 把所有食盒都一字排开摆在野餐桌布上之后, 邵清仪把视线放在了对面的那棵银杏树上。 “你们看, 那树上有不少白果诶!”邵清仪指着树上沉甸甸的果实说道。 贺长季看向邵清仪指着的方向, 那银杏树上果然挂了满满当当的银杏果,也就是白果。 “的确挺多, 不过都长在高处,长在低处的那些白果,应该都已经被人采摘了。”蹭饭的胡车夫也跟着贺家人一起席地而坐, 他大口吃着陷阱说道,“这一片银杏林也可是养活了不少人啊。” 邵清仪闻言有些疑惑:“会有人以白果为主食吗?” “是啊。”胡车夫接触的人多, 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 他美滋滋地吃了一口馅饼,然后说道,“住在东麻街的那些人,饿狠了就可什么也不顾, 只要能入口的都会吃,这里每年产出的白果, 都被东麻街的人摘光了。” “东麻街?”邵清仪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在原书中, 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地名。 “东麻街是涪城最贫困的百姓居住的地方。大部分人都没有糊口的能力,只能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胡车夫继续说道,“反正提起东麻街, 大伙儿都没个好脸色,那里的人,非奸即盗,不能深交。” 贺长季显然也知道东麻街的存在,他闻言补充道:“住在东麻街的人,大多是曾经的贱籍。十五年前先帝仁爱,废除了梁国的所有贱籍。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原本的生活,无法真正摆脱贱籍带来的影响。”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东麻街里的人也是一样,即使走出了东麻街,他们也依旧会重操旧业。现在的东麻街,甚至比以前还要更乱了,生活在那儿的百姓,生活条件普遍很差,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每天都会有人饿死或病死。” 听了贺长季的解释,邵清仪有些难过。 涪城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也是有这种阴暗面的吗? 不过也对,无论哪个世界,权贵们的富足,不都是通过剥削百姓们得来的吗? 邵清仪忍不住想到自己从蔺家赚到的那些钱。 那些钱里,是不是也有不义之财? 自觉无力改变现状的邵清仪,把那些情绪悉数藏了起来。 他问贺长季道:“怎么听起来,你对东麻街很了解?” “曾经接触过一个从东麻街走出去的人。”贺长季淡淡回道。 “姆父姆父,你看那边有两个人诶?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成平成安的惊呼,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邵清仪闻言看去,不远处有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带着一个小姑娘在采摘白果。 他们的衣服都很陈旧,上面打了很多补丁,两人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那少年仗着灵活的身躯,爬到高高的树上,然后把白果扔给底下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则提着个篮子,把地上的白果都捡到了篮子里。 “他们这是在摘银杏树上的果子。”邵清仪一边回答成平的问题,一边心想,这两个孩子,也是住在东麻街上的吗? 看着这对兄妹,邵清仪就忍不住想起了刚穿书时看到的成平和成安。当时,他们也是这样瘦骨嶙峋,惹人怜爱的。 而现在,成平成安们已经被他养得白白胖胖的了。 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因为家庭和其他各种原因而吃不饱饭的孩子。 虽然,他帮不了所有处于这种境地的孩子,但看到这两个瘦骨如柴的孩子,他就忍不住想帮帮他们。 “摘果子,他们是摘果子吃的吗?”成平闻言,继续好奇地问道,“姆父,那个果子好吃嘛?我也想尝尝!” 贺家人发现那两个孩子的同时,摘白果的兄妹俩也发现了贺家人。 他们经常会来这儿摘银杏果,也看到过不少衣着光鲜的达官贵人们在此赏景。 遇到那种贵人,他们一般都是尽量避开,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但今天遇到的这几人,却和以往遇到的那些衣着光鲜的贵人们截然不同。 他们的穿着算不上华丽,只能说是干净体面,但他们的神情却悠闲自在,不像寻常百姓。 他们应该是一家人,带着两个小仙童似的白嫩孩子,这家男主人坐在一张带轮子的椅子上,神情淡漠,而那位夫郎则眉眼含笑,看着很是温柔。 另外还有个穿着短打的中年男子,不知道和他们是什么关系,虽然与他们坐在一块儿,但并不亲密,不像是家人的样子。 而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一家人竟然还自带了食物!那些食物精致得像是仙人的食物一样,光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哥哥,我好饿……”穿着打满补丁的碎花小袄的小姑娘拉着哥哥的手,低声说道。 穿着同样打满补丁的青色短打的少年也馋得直咽口水。 他直觉这家人应该不像之前遇到过的那些小姐少爷们那么难沟通,但一想起之前遭遇过的鄙夷和毒打,少年还是不敢去帮妹妹讨食。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那两个小仙童似的孩子向他们姆父撒娇说想吃银杏果。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他生出了用他们摘的白果去换取食物的念头。 他牵着妹妹的手,小心接近那一家人。 成平成安看到他们的靠近,有些害怕:“姆父,他们怎么过来了?” 邵清仪安慰两个孩子道:“别怕。” 然后他出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见这家人语气温和、也没有赶走他们的意思,少年的胆子更大了,他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我们想用白果换你们的手上的食物……” 邵清仪原本就存了帮他们的想法,听他这么说,他就笑道:“你要怎么换?” 见邵清仪没有拒绝,少年的胆子更大了:“我可以用这半篮白果,换你们的两块饼吗?” 邵清仪闻言,惊讶道:“你这半篮白果,少说也有一斤,处理后晒干卖给药店也能有个几十文,你这么和我们换,不觉得吃亏吗?” 少年却摇了摇头:“药店不会收我们的白果的,这些白果我们只能自己吃掉,或者低价卖给张老头。换来的钱也买不到两个饼。” 邵清仪闻言皱了眉头:“为什么药店不收你们的白果?” “因为药店和张老头他们串通好了。张老头从我们手里收白果,他再卖给药店,我们直接去卖的话,药店都不会收的。”看来这少年小小年纪却已经经历了不少风雨,他语气平淡地解释道,仿佛早已习惯了被人压迫。 “姆父,小哥哥他们好可怜啊……”成安小声对邵清仪说道,“我们就把饼给他们几个吧。” 带的饼数量本就有多,所以邵清仪原本就想给他们几个饼让他们至少能吃饱这一顿。 但在听了少年刚才说的事情之后,他就更想了解其中的蹊跷,于是他轻轻拍着成安的手臂表示姆父知道了,然后又对少年说道:“可以,不过两块饼太少了,你们怎么吃得饱呢?” 邵清仪用油纸包了三块饼,递给少年,并说道:“这些包起来的你们可以等之后饿了再吃。” 然后,他又拿出一个空的食盒:“白果就倒在这儿吧。” “谢谢!谢谢夫郎!您可真是个大善人”少年惊喜道,他依言把白果倒在了食盒里,拿着油纸包起来的三块饼就想离开,却被邵清仪拦住。 “诶,等等。我说了,这几块是给你们带回去吃的。”邵清仪出声说道,“你们这会儿应该饿着肚子吧?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这,这怎么行呢?”少年局促道,“我们有这三块饼就够了。” “我们带的食物本来就有多。”邵清仪为了消除少年的顾虑,便解释道,“而且我也很想听听你刚才说的事情,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哥哥……”小女孩儿显然是心动了,她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希望哥哥能答应。 少年犹豫了片刻,同意了:“好,好吧。” 虽然答应了一起吃,但少年和妹妹还是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唯恐脏兮兮的他们把那些食物弄脏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邵清仪一边给他们递吃的,一边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谢谢!”少年道了声谢,然后接过邵清仪手上的两张饼,一张给了妹妹,一张则是自己拿着,然后回答道:“我叫辛宇,这是我妹妹辛欣,家里还有阿爹姆父和阿奶。” “你们是住在东麻街吗?”邵清仪继续问。 与他的问题同时响起的是小女孩儿的惊呼:“哥哥,这个饼太好吃了!” 不知道他们爱吃什么,所以邵清仪给他们的都是咸味饼。 小姑娘都好几天没吃过正经主食了,这会儿吃到带肉的馅饼,就像是吃到了珍馐一般。 少年闻言,也顾不得回答邵清仪的问题了。 他咽了咽口水,然后一口把手中的饼咬下。 酥软的饼皮,鲜美多汁的馅料,这馅饼里面竟然还有肉! 少年瞬间觉得自己占了大善人一个大便宜。 但饥饿让他无法继续思考,促使着他大口大口吃掉手中的馅饼,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等到一块饼全部下了肚,辛宇才意识到自己不但没有回答大善人的问题,而且还狼吞虎咽的,很失礼。 “是的,大善人,我们一家人都住在东麻街。”辛宇点头承认了邵清仪的问题,然后又不好意思地说道, “大善人,你这饼加了肉,比普通的饼价格要贵的多,我们那半篮子白果不值几个钱,换你这么多饼太占你们便宜了。我们也没其他什么能和你交换的,不然我们等会儿再去摘一些白果,用来换这些饼可以吗?” 邵清仪没想到这少年虽然家境贫寒,心性却很纯良。 刚才胡车夫还说住在东麻街的人,非奸即盗,现在看来也不是完全正确啊。 邵清仪对少年又多了几分欣赏,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你不必叫我大善人,就叫我阿姆就行。你也不必觉得愧疚,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好,阿姆你要问什么?”辛宇立马答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不知道看文的有没有年纪较小的小读者,文中内容纯属剧情需要,如果现实中遇到那种好心的陌生人可不要傻傻地把家里的信息都说出去哦,也不要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第六十一章 “你之前说, 你们的白果,都是卖给张老头,那个张老头是谁呀?”邵清仪问道。 “张老头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一旁的小姑娘吃饱了, 胆子也大了许多,气鼓鼓地说道,“他把我们的白果用非常低的价格收过去, 然后再卖给药店。如果我们不卖给他, 他就会派力哥他们来强收。” “力哥?”怎么又出现了新人物, 邵清仪疑惑。 辛宇也点头道:“白果卖给张老头, 还不如自己吃划算,所以大家都不情愿卖给他。力哥是张老头的女婿, 如果我们不按时上交采摘的白果,就会被他暴打一顿。我们为了躲他,已经连续两天一大早出门, 又大晚上回家了。” “那张老头是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吗?你们这么怕他。”邵清仪继续问道。 “张老头的儿子在一个官府当差,如果我们不听他们的, 就会被抓到大牢里。”辛宇说起这个就满目怒火, “住在东麻街的人基本上都有些案底,不敢惹官府的人。” 邵清仪闻言,挑了挑眉:“那你们也?” “没有没有!”辛宇赶紧摆了摆手,“我们家之前一直都是靠阿爹去码头搬货赚钱的, 我姆父和阿奶会在家刺绣,所以在东麻街的收入也算不错, 也不需要去摘白果维持生计, 所以之前力哥他们也不会来为难我们。” “那现在……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邵清仪敏锐地捕捉到了“以前”这个词。 少年点了点头,神色也低落了起来:“阿爹几天前得罪了人,被打断了腿, 现在只能卧病在床,无法动弹了。” 邵清仪闻言大惊:“你们没有报案吗?” 少年摇了摇头:“报案也没有用。打人的那个家伙是大世族家的表少爷,官府不会管这种事情的。” 邵清仪皱了皱眉。当初看书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是大世族强势,皇权弱势。但没想到,竟然会到这种程度。 看出了邵清仪的愤慨,一直没有开口的贺长季出声说道:“世族在地方上权力滔天,即使皇权也要避让,官府是皇帝的势力,无权插手世族事务,只能管管平民的事情。” “那这些大世族就能无法无天了吗?”邵清仪有些气恼地问道。 “大世族内部会制定家规,世族子弟都要遵守家规。”贺长季回答道,“只是这些家规,大部分都是针对世族内部的。虽然也有不准欺凌百姓之类的家规,但只要没有造成巨大的影响,基本都不会受到惩罚。” 也就是说,世族自治,但这自治与平民无关。 这社会背景,让人真的很想骂娘。 邵清仪之前看的时候,只关注了主角攻受的甜甜蜜蜜,并未关心社会背景这类的设定。 毕竟读者都是来看主角的情感纠葛的,谁会去看沉重复杂的背景设定呢? 但当真正处在这个世界,成了这个世界的一员之后,邵清仪再也无法忽略掉固化的阶层和鲜明的社会等级带来的黑暗面。 好好的一个家庭支柱,就这样被打断了腿也没有地方申冤…… 邵清仪光是想,就觉得难以接受。 “那你阿爹现在……?”邵清仪继续问道。 “阿爹现在卧病在床。”辛宇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拳头,“我们没钱给阿爹看病。阿奶认识一些草药,给阿爹敷上了,但是阿爹的腿,没救了。我们阿爹,之后都得用拐杖行走了。” “可以让你阿爹坐轮椅呀!”一旁的成平闻言道,“我们阿爹的腿也受伤了,所以他现在就坐着轮椅呢!” 听到成平这话,辛宇一脸惊讶地看向了坐在轮椅上贺长季。 虽然他之前就有发现这家的男主人坐的椅子有些古怪,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腿受伤了吗? 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因为身患残疾而带来的挫败灰暗,如果这孩子不说,他真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腿脚不便的。 邵清仪被成平这么一提醒,也说道:“对,有了轮椅你阿爹以后就不用拄着拐杖了。” “这……这轮椅需要多少银两?”辛宇虽然很心动,但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他觉得自己肯定买不起。 “这轮椅是你贺叔叔做的,这得问你贺叔叔。”说着,邵清仪看向贺长季。 辛宇也把目光投向了贺长季。 贺长季也看向了辛宇:“你说,你叫辛宇。” 辛宇点了点头。 “你父亲叫什么?”贺长季继续问。 辛宇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父亲叫辛大毛。” “你是不是有个叔叔叫辛二毛?”贺长季继续问。 “对!你怎么知道的?”辛宇惊讶地问道。 辛大毛……辛二毛…… 这名字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 邵清仪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同时却也对贺长季说的这个辛二毛产生了好奇。 这个辛二毛,难道就是贺长季之前说的曾经认识的从东麻街出去的人? “你叔叔,很勇敢。”明明在夸奖一个人,贺长季脸上的表情却淡淡的。 “是么?”辛宇却有些难以置信,“他在我小时候就离家出走,说要闯荡江湖,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了。贺叔叔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小叔?你能转告他,让他早点回家吗?我阿奶和阿爹都很想他。” 贺长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他来不了了……” “为什么呀?”辛宇想不明白,“他不想回家吗?” “我们过几天会再来涪城,到时候你可以去北望街的平安杂货行。”贺长季却没有回答辛宇的这个问题,反而说起了轮椅的事情,“我会把轮椅放在那边,你和伙计说明情况,他就会知道的。” “真的吗?太好了!”辛宇高兴极了,也忘记继续追问有关小叔的事情。 小叔离家已经太久,他都快记不清小叔的模样了,如果不是贺长季提起,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叔叔。 对辛宇来说,轮椅比小叔更重要。 虽然残忍,但这就是现实。 听了贺长季和辛宇的对话,邵清仪猜测那个辛二毛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但是贺长季说的那句“他很勇敢”,又让邵清仪忍不住产生了探究的心思。 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和经历,才会让贺长季说出这种评价呢? 贺长季当年在外闯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哥哥,我还想吃……”小姑娘小口小口吃完了饼,然后红着脸,小声对自己哥哥说道。 辛宇闻言不禁脸红了,他们都已经占了大善人家这么多便宜了,怎么能再得寸进尺呢?! 他刚想拒绝,就听成安软软糯糯地说道:“妹妹要吃什么?哥哥给你夹。” 这小姑娘的年龄应该是比成安要大,但是因为常年营养不良,个头看着还是成安还小,让成安误以为这是妹妹。 而小姑娘的注意力也全部在那些食物上,听到成安这么说,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想吃那个,可以吗?” 她指的是山楂糕。 “好,哥哥给你夹!”成安小朋友非常大方地给他以为的“妹妹”夹了一块。 小姑娘接过山楂糕,吧唧一口就咬了下去。 酸酸甜甜的,好吃! 小姑娘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然后说道:“谢谢弟弟!” “弟弟?不是哥哥吗?”成安愣住了。 邵清仪见状不禁笑了,他问辛宇:“你妹妹今年多大了?” “她今年刚好六岁。”辛宇回道。 “成安你今年才五岁,所以这是姐姐,不是妹妹。”邵清仪笑着对成安说道。 “是姐姐啊……”成安有些失落,他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当哥哥了呢。 小姑娘看成安不开心了,忙说道:“你叫我欣欣吧,我阿爹阿娘就是这么叫我的。” “嗯嗯!”成安闻言,点了点头,低落的情绪也高涨了些许,“我叫贺成安,你可以叫我成安。” 见弟弟和人小姑娘交上了朋友,成平也立马说道:“我叫成平,我可以叫你欣欣吗?” 辛欣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呀!” 于是三个小家伙就这样交上了朋友。 邵清仪没想到成平成安在水弯村没有什么朋友,结果到了这涪城反倒结交了好友。 而辛宇看着妹妹一下子就又吃了好几块糕点,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臂,低声道:“少吃点,少吃点,别把大善人家吃穷了!” 辛宇以为自己说得小声,但实际上这话却被大家都听到了。 邵清仪忍不住乐了:“放心吃吧,这点还吃不穷我们。” 辛宇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竟然被大家都听到了,他闹了个大红脸,也不再阻止妹妹吃了。 他自己也在邵清仪的热情招待下吃了几块糕点。 这些食物,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不过两人的胃口即使再大,毕竟也还是孩子。 他们边吃边聊,不一会儿,兄妹两人的肚子就被塞满了。 “阿姆,那个,我们吃饱了,先回去了……”辛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把这个饼送去给我们阿爹姆父还有阿奶吃。” “好,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邵清仪点了点头,然后又把没吃完的那些东西都给打了包,“这些也都拿去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辛宇连连摆手。 “没事,拿着吧。”邵清仪对这两兄妹还挺有好感的,现在他们家也不缺钱了,这些吃食给辛宇他们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所以他大方得很。 “对呀,辛宇哥哥你就拿着吧,你家里人多,这些肯定能吃得完哒!”成平也跟着小大人似的劝。 “嗯嗯。”成安也连连点头。 就连贺长季都用眼神示意,让他安心把这些东西拿着。 见他们是真的想让自己带上这些食物,辛宇的眼眶有些红了。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受过来自陌生人的好意。 “谢谢,谢谢贺叔叔,贺阿姆,还有成平成安,还有胡伯伯。”辛宇哽咽着,对他们依次谢过。 “诶,不用谢我,我只是个蹭饭的。”胡车夫摆了摆手,滑稽地说道。 “总之,谢谢大家!”辛宇带着妹妹对着几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你们就是我辛宇的大恩人,恩人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差遣的,尽管吩咐,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邵清仪笑着道:“你快把这些吃的带回家吧。比起我们,家里更需要你。” “嗯嗯!”辛宇点头。 他再三感谢之后,带着妹妹告辞离开了。 邵清仪看了看时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感谢在2020-07-19 13:38:33~2020-07-19 16:5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风萧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二章 贺家人踏上了归程。 在马车里, 邵清仪终于忍不住问道:“辛宇的叔叔,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人吗?” 贺长季点了点头。 “他是已经……”邵清仪斟酌着字眼,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比较合适。 就听贺长季直截了当地回道:“他死了。” 猜测成真, 邵清仪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他,是怎么死的?” “乱箭穿心。”贺长季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地像是个木头人。 但熟悉贺长季的邵清仪, 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追忆。 的确, 提起辛二毛, 贺长季就忍不住想起了他还没成为虎威大将军的时光。 那时候, 他刚入伍不久。 虽然跟着师傅走南闯北有了不少见识,但军队和镖行完全不同。 作为最底层的士卒, 他们每天都要和敌人厮杀。 每天都有无数的胡人被他杀死,也有无数的战友战死沙场。 这种人命如草芥的生活,让他非常不适应, 性格也一天天沉默了起来。 辛二毛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和他不同,辛二毛之前是个小毛贼, 战事吃紧, 他被强征入伍,上了前线。 他刚认识辛二毛的时候,辛二毛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能想尽各种办法不上战场的那种。 后来, 他们被分在了同一个小分队,而他是小队的队长。 他没有其他小队长那样的好手段, 就干脆骑着马把辛二毛带进胡人的包围圈里, 让他不得不拿起武器,面对敌人。 贺长季会护着他,让他不至于丧命。 但也仅此而已。 这么一次两次之后, 辛二毛知道了贺长季是个狠人。 为了不再被带着进入满是胡人的包围圈,辛二毛主动请缨,英勇杀敌,渐渐的也有了不少军功。 可以说,在辛二毛蜕变之前,逗弄辛二毛是贺长季最喜欢的解压方式之一。 辛二毛是小队里的开心果,每次都能给队里的其他成员带来欢笑和快乐。 可是,那样的辛二毛,却在一次战事中,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被乱箭刺死了,连尸骨,都没能收回来…… 最后下葬的时候,只有一个衣冠冢。 辛二毛曾和他说过,如果不从东麻街出来,他就一辈子是个被其他人看不起的小偷。 谁都会死,如果能为了国家而战死,那他好歹能成为英雄。 比起作为小偷死去,作为英雄死去,当然要好得多。 正如他所希望的,他成了英雄。 贺长季从军三年,他见识了无数类似的英雄。 每一个英雄名号背后,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天下人都说,这场战争,是虎威大将军赢下来的。 但他却深知,这场战争,是无数的鲜血换来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未来的日子里,都不会再有战争。 但从这些天传来的消息看……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啊…… 看着贺长季陷入了沉思,邵清仪张了张嘴,几次想要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又几次停下。 或许,还不到最合适的时候…… 邵清仪最终还是没有打扰贺长季。 他隐隐知道,贺长季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但既然他选择不说,肯定有他的理由。 他相信他,也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告诉他所有的真相。 而另一边,心情愉悦的辛宇拉着妹妹的手,准备回家。 遇到了大好人吃了顿美味的饱饭,还能带回来不少吃的,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哥哥,万一遇上力哥他们怎么办呀?”辛欣有些担忧地说道。 辛宇闻言,也有些担忧了起来。 “不会这么巧吧?”他抱着侥幸的心态,安慰妹妹道。 结果还没到家门口,他就看到有几个眼熟的人堵在自家门口。 正是力哥和他的属下! 怎么真的遇上了! 辛宇脸色一变,他转身拉着妹妹就跑,结果却被速度更快的几人一条踹倒,篮子里的饼和糕点也掉了出来。 “臭小子,躲了我们两天,以为还能躲下去吗?”领头的那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把脚踩在了辛宇背上,同时一把抓起辛宇的头发,迫使辛宇看向他,“今天的白果呢?你们一大早就出了门,不要告诉我一颗果子都没摘到!” “今天,今天真的没有白果。”辛宇讨好地求饶道,“力哥,你就放过我吧。” “哥哥……哥哥……”那边的辛欣被另一个汉子牢牢制住,她的手被抓得生疼,哭泣着大喊着。 “你们放开我妹妹,有什么事情就冲着我来!”辛宇见状,大吼了起来,他双眼充血,目眦欲裂。 “哼,你小子连白果都采不到,我们要你做什么?没有白果,也没关系,拿其他东西抵吧!”那被叫做力哥的男人说着,起身,然后示意手下的小弟把辛宇抓住,自己则是走到辛欣身边,摸了把她滑嫩的脸蛋儿,“啧啧,虽然年纪不大,倒是个美人胚子。把你卖去那勾栏院儿里,应当能得不少赏钱。” 听出了力哥话中的意思,辛宇瞪大了眼:“不,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 “哥哥!哥哥!”辛欣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长在东麻街的她,已经知道勾栏院是什么意思了,她吓得大哭起来,“哥哥救我!” “别哭了,就算你哭得再可怜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那力哥脸上笑眯眯的,嘴里却说出了残忍的话。 辛宇见力哥是真的要把辛欣掳走卖去勾栏院,他情急之下狠狠地咬了抓住自己的人一口,那人吃痛松了手,他又乘机向前,猛地推开力哥,又狠狠地咬住制住辛欣的人。 辛欣趁机逃脱了桎梏。 “快走,去找那位大善人!”辛宇用身体把狭小的巷子挡住,然后对着辛欣大吼道。 辛欣的脸上还满是泪花,但她知道,这是哥哥拼了性命给自己争取来的机会。 她转身,拼命地往前跑往前跑。 北望街,她记得他们说过,去北望街的平安杂货行! 她一定要找到大善人,大善人一定能救她的! 不知道辛氏兄妹遇到了变故的邵清仪正拿出之前记录的店铺尺寸,准备开始画设计图。 两个孩子好奇地看着姆父的工作。 “姆父,你这画的是什么呀?”成平指着邵清仪画的一个回字型的图案,问道。 “这个啊,这个是一间桌游体验室。”邵清仪笑眯眯地解释道。 “桌游体验室?”成平闻言更加疑惑,“那是什么?” “你看啊,这一圈呢,都是架子,到时候会摆满各种玩具。”邵清仪耐心地给他们解释道,“这里会放张桌子,摆上凳子,这样小朋友们想要玩什么就可以直接在这里玩了。” “哇!这么棒!”成平光是想象就觉得幸福极了,“我也想去玩!” “等装修好了,就可以去玩了。”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 已经从过去的时光中走出来的贺长季却提出了异议:“这么一来,客人们还会买这些玩具吗?” “当然会。”邵清仪狡猾地笑道,“你觉得那些少爷小姐们会乐意和平民的孩子们一起玩儿吗?” 贺长季若有所思:“这个体验室是免费的?” “不,收费。”邵清仪摇了摇头,“按照时间收费,一个时辰一文钱。” “一个时辰一文钱,这个价格,普通家庭应该承受不了吧?”贺长季皱眉道。 “所以刚开业的时候可以搞开业大酬宾的活动,打个五折优惠嘛!”邵清仪笑得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等到优惠期过去了,就可以让他们办VIP,消费就可以得到积分,VIP等级高的,还可以享受更高的优惠。” “这,优惠的估计也是那些世族的人吧?”贺长季却依旧觉得有些不妥,“寻常百姓哪可能在店里消费那么多呢?” “还有其他优惠活动可以搞的。”邵清仪却自信地说道,“更何况,这个是一店,本来就是为了赚取世族们兜里的钱才开设的。等我们有钱了,可以再开设一个专门针对平民的二店嘛!” 贺长季点了点头:“这个桌游体验室,你是准备放在二楼?” “对,这边是桌游体验室,这边是小吃甜品区。”邵清仪指着自己画出来的另一个区域说道,“小吃和甜品都在一楼制作,把这个帐台改成开放式的制作吧台,这样路过的客人也可以点上一份然后带着回家。” “不错的点子。”贺长季再一次觉得,邵清仪的精明劲儿,大概都在赚钱这方面了。 “然后这边是做成货架,吧台这边是专门的收银处。”邵清仪继续说道,“另外这个桌游体验室里面也需要安排一个专门的店伙计,同时负责收费和管理秩序。所有人玩下一个桌游前,都必须让这个伙计检查确认棋子和各种道具齐全,如有丢失或损坏,需要赔付相应的金额。” 贺长季连连点头,觉得邵清仪想得很是周全。 “店铺的设计基本上就是这样了。为了配合我们平安杂货行多功能的特点,招收的伙计也得多样一些。”邵清仪继续说道,“其实我有点想招收辛宇做店里的伙计,你觉得怎么样?” “也可。”贺长季点了点头。 “行,那下回见到他们的时候,就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我们店里帮忙。”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我看辛宇也是个勤快老实的孩子,好好培养一下,没准还能做掌柜呢。” “心性还待考量。”贺长季却觉得武断地下结论并不合适。 邵清仪被贺长季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自己可能又有些过于自来熟了。 即使第一印象不错,还是得看看之后的表现,才能判断他是否真的能扛大梁、可堪大任。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六十三章 这些天, 贺家一直陆续有人上门,想请邵清仪掌勺做酒宴。 邵清仪都一一婉拒了。 几次三番之后,大伙儿也知道贺家夫郎并不打算把这个作为主业,来找他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贺长季瞒着邵清仪造窑炉, 但窑炉的雏形都出来了, 邵清仪怎么可能还猜不到贺长季要做什么呢? “怎么突然想到给我做这个?”邵清仪已经忘了之前搪塞孩子们的话, 发现贺长季竟然是在给自己做烤箱后, 不禁好奇道。 “孩子们告诉我的。”贺长季正在做最后的装饰工作, “也不知道这个合不合你的心意。” “你做的我当然喜欢。”邵清仪甜滋滋地说道,“明天我就给你和孩子们做真正的烤饼干吃。” “好。”贺长季也期待了起来。 之后,他们又去了郑家。 邵清仪与郑老爷子商量了魔方的版权问题, 郑老爷子完全没想到自己按照邵清仪的想法做出来的东西, 竟然还能收割版权费。 他爽快地答应了授权,只是有个要求, 即日后如果有新产品, 还是要交给郑家优先生产。 邵清仪自然答应了。 第二天,造在院子里的窑炉彻底凝固成型了, 邵清仪也开始它的第一次使用。 这个窑炉,是底下烧火,上面烘烤的构造。 邵清仪让贺长季帮忙生了火,自己则是和面、加酥、切片。 为了让做出来的饼干能有熟悉的那味儿, 邵清仪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自制黄油。 去胡家的店里买了鸡蛋, 又去老杨家买了新鲜的黄牛牛奶, 用一双筷子死命搅拌, 才终于打出了黄油。 各种辛酸不足为道,总之邵清仪准备齐全了做饼干的所有材料,现在也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刻。 “姆父姆父, 窑炉烧了好久啦!”成平等不及地冲进了屋,“什么时候可以烤饼干啊?” “快了快了。”邵清仪一边说,一边把切好的饼干片一次放到了陶制烤盘上。 这烤盘还是邵清仪仗着现在和陈家关系好,暗搓搓让陈克岩插队做的。 全部摆放完毕之后,邵清仪这才端着两个烤盘出了门,走到院子里,用平木铲把烤盘送进了窑炉烤箱。 “就这样等着就行了吗?”成安好奇道。 “对,把火退了,等着就行了。”邵清仪微笑着说道。 贺长季则是又干起了新的工作。 之前搬出来的双人床放在院子里很占位置,他干脆把这张床拆了,准备在西边院子里搭一个棚子,以后一家人可以在棚子里吃饭聊天休息。 邵清仪忙活玩儿了自己的活儿,也跟着一起帮忙。 两个孩子自然也不会错过这种和家长们一起干活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邵清仪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擦了擦手,准备看看饼干的情况。 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地跟在姆父身后,像两条小尾巴似的。 邵清仪打开窑炉的小木门,用木铲把两个烤盘取了出来。 “好香啊~”孩子们齐声赞叹道。 邵清仪闻着这股浓郁的牛奶味,也觉得心情大好起来:“走,去屋里吃饼干。叫你们阿爹也过来,我煮了茶,大家都休息会儿。” “好~”孩子们欢快地应道,然后跑过去大喊,“阿爹阿爹,吃饼干啦!” 贺长季闻言,应了声:“知道了,等我把手头的活儿完成。” “那你快些哦!”两个孩子回道,然后就蹦蹦跳跳地回了屋。 邵清仪已经拿出了四个茶杯,沏上了茶。 成平成安围着桌子,一人占了一边,然后拿起一块还热乎的小饼干吃了起来。 松软香甜的口感,让本就嗜好甜食的成安眼睛亮了起来。 成平虽然更喜欢吃肉,但香香甜甜的小饼干,谁能不爱呢? 吃一块小饼干,再喝一口香气四溢的红茶,这生活真是太惬意啦。 贺长季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也进了屋。 他对这种香香甜甜的小饼干倒是感官平平,不过自己辛苦了几天做出来的窑炉能完美发挥它的作用,就是一件喜事。 邵清仪也跟着吃了一块,虽然历经艰辛,不过最终的成品和现代用烤箱烤出来的也没什么区别,可以说是非常成功。 “等以后木棚搭好了,我们就可以去木棚里吃小饼干了。”邵清仪不禁畅想起了之后的生活。 “可以再种棵葡萄,能把顶笼罩起来,遮阳。”贺长季也说道。 “葡萄,听说葡萄招蛇。”邵清仪还挺怕蛇的,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打了个寒颤,“不然,种紫藤?等到紫藤的季节,这里就会有一大片紫藤花瀑布,想想就美翻了!” “也可以。”贺长季也认真思索道,“我记得李大夫的医馆后院就种了一株紫藤花,这些天应该已经有荚果了,明天去讨要一些。” “好,正好也该再去复查一次了。”邵清仪点头。 吃完了饼干,一家人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一下午的时间,木棚终于有了雏形。 第二天,贺家人一块儿去了医馆。 李大夫检查了贺长季的腿伤,说贺长季恢复得很好,只需要再休养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了。 这个消息让全家人都非常高兴。 之后,贺长季又向李大夫讨要了几个紫藤花的果荚,李大夫很爽快地就给了。 一家人喜气洋洋地带着新配的药和紫藤花的果荚回了家,继续未完成的木棚建造工作。 又忙活了一天,木棚搭建完毕。 贺长季在几根柱子旁边各埋了两到三颗紫藤的种子,明年春天,这些种子就会发芽,再长个几年,就能长成枝条遒劲的大家伙了。 木棚底下摆了一张木桌和几把藤椅。 为了避免被雨水打湿,他们做了双层的棚顶。 最顶上那层是给藤萝攀藤用的,而底下那层则铺了层防水的棕榈叶编织的棚顶。 木棚完工了之后,邵清仪又开始折腾起了新东西。 既然想把平安杂货行店铺一层打造成小超市,那里面的货物种类自然是得更为繁多一些。 现代的超市都是包罗了吃穿用度各种商品,邵清仪不求自家的小店能达到那种程度,但至少吃用玩都得涉及。 现在,吃的有了,玩的有了,就差用的了。 所以他立马就相当了一个居家旅行必备的好东西——肥皂。 这个世界的人用的是皂角,一种天然的洗涤剂。 用来洗头什么的还不错,但是用来洗衣服……就没有肥皂那么带劲儿。 肥皂制作简单、便宜好用、携带方便还洗得干净,是大小超市的货架上的必备之物啊。 可惜这小小的肥皂,制作的第一步就把邵清仪为难到了。 从他所剩无几的化学知识里,他回忆起肥皂是需要用氢氧化钠和油脂为原材料制造的。 油脂简单,氢氧化钠就太难了。 他拿了张纸在纸上推导化学方程式,推着推着他就放弃了这个思路。 还是用最原始的材料——草木灰吧! 这可比氢氧化钠容易获取多了。 灶台底下就有很多草木灰,邵清仪用铲子将其铲到桶里,然后加水,搅拌,静置。 等到上层的水清澈了之后,邵清仪将其倒入锅中,放在炉子上加热。 再加入买来的猪油。 加点盐。 唔,一锅肉汤就完…… 啊呸,不对不对,是肥皂的雏形就有了。 然后再找个模具,把锅里的液体倒入模具里,等到冷却固化后,就能得到肥皂啦! 邵清仪以前出于好奇看到过这个制作的方式,但是从未实际操作过。 今天是他的第一次尝试。 从目前的成果来看,好像还是比较成功的。 不过这样做出来的肥皂没有味道,如果要想用来洗澡之类的,最好再加点精油调味。 精油的提炼,相对来说就简单多了。 只要有适合的提炼工具,用适当的温度加热,就能用花草提炼出精油。 所以……难点就在提炼工具上。 邵清仪露出了一个苦笑,谁家的精油提炼是从设计提炼工具开始的啊? 但这也没办法,谁让这儿的科技就只到了现在这种水平呢? 邵清仪认命地开始设计精油提炼工具。 邵清仪一边想象,一边设计,同时还向贺长季咨询,村里哪家是做铜器的。 “铜器的话,范家就是专做铜器的。”贺长季一边答,一边问,“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个是用来提取精油的。”邵清仪说着,向贺长季展示起自己的设计图来,“你看,这里是用来加热的,这里放一块带孔的隔板,这个是水和原材料的入口。先倒入,然后再把需要萃取的花草塞进去。这边用柴火加热,然后水汽就会带着萃取出来的精油一直沿着这根管子往这边走,这里可以加冷水,用来冷凝。这样就能得到精油啦!” 邵清仪有些兴奋地向贺长季解释道。 贺长季:……虽然每个字我都懂,但是合在一起就很懵了。 “不错。”贺长季点头颔首,假装自己听明白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邵清仪没发现贺长季是不懂装懂,他继续念念叨叨:“这边再加个开口的管子,到时候直接把瓶子放在下面接就行。还有得做得稍微大一点,精油的出油率并不高,估计需要用到不少原材料。” 贺长季看着认真工作的邵清仪,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把他柔软的头发。 “啊?怎么了?”还沉浸在设计中的邵清仪抬头茫然地看向贺长季,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像是初生的小鹿一般澄澈。 “没事,就想摸摸你。”贺长季浅笑。 倏的,邵清仪的脸就渐渐红了起来,羞恼道:“干嘛呀,我正工作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六十四章 悠闲的家常生活, 总是过得格外的快。 没几天,专职铜器制造的范家人,就把邵清仪需要的精油提炼设备给做好了。 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邵清仪干脆用橘子皮来做试验品了。 水弯村家家户户都种了些果树, 橘子这种最常见的果树自然也是种了的。 贺家虽然没有种, 但相熟的村民送来的橘子就有不少了。 邵清仪存了不少橘子皮, 原本是想晒干做陈皮的, 现在正好用来提炼精油了。除了存的那些, 邵清仪还另外现剥了一些橘子皮,想着一次性能多提炼一下。 加了水,把橘子皮塞了进去, 然后点火, 烧柴。 这一系列的工序,让邵清仪有一种自己在做什么奇怪的菜的感觉。 两个孩子们头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器具, 又是好奇又是好玩儿。 “姆父, 这个需要烧多久呀?”两个孩子好奇问道。 邵清仪其实也不太清楚:“唔,大概得一直烧吧……” 这个精油, 应该很快就会有了吧? 用来冷凝的水,应该什么时候灌进去呢? 不然,现在就开始灌? 这样想着,邵清仪干脆直接用勺子舀水, 把水往里面灌, 水流顺着管子往下, 又掉回了桶里, 邵清仪就这样做人力灌水机,重复着这个动作,期待着第一批精油的制造成功。 孩子们看这活儿好玩儿, 也争着要灌水。 邵清仪大大方方把这个工作交给了两个孩子,自己则是乐得轻松。 不过要是完全没事干,也有些无趣。 不然干脆做点糖水橘子吧?刚才剥橘子皮的橘子,还没吃呢! 邵清仪想到就做,转身就回了厨房。 见邵清仪在和橘瓣儿较劲,贺长季疑惑出声,问他在做什么。 邵清仪便解释说是为了做糖水橘子。 听了邵清仪的解释之后,贺长季便与他一起剥起了橘瓣儿。 正当一家人正在享受着美好午后时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门外喊道:“贺二叔,你在家吗?村子里有大事要商量,你快去一趟祠堂吧!” 两人看向窗外,是个并不熟识的孩子。 “大事?什么事情呀?”在院子里的两个孩子疑惑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挠了挠头,“总之是出了大事,我阿爹让我挨家挨户地通知大家去祠堂。”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贺长季皱着眉头说道。 “那我继续去通知其他人啦!”说着,那个孩子就急匆匆地走了。 “这……会是出什么事了?”邵清仪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贺长季摇了摇头,只说道:“那是吴家的小儿子,今年轮到他们家暂代里正一职。他们通知的大事,那肯定是会危急整个村的事情。” 邵清仪闻言更紧张了:“难道……是蔺家……” “总之,先去看看吧。”贺长季擦了擦手,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邵清仪也赶紧说道。 “那我们也要去。”两个孩子闻言,也跟着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邵清仪就把柴火给退了,一家四口一齐到了祠堂。 到祠堂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村民们到场了。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啊?”有村民有些不安地说道,“咱村里就算是遇上战乱也没这么紧急召开过村民大会啊?” “你看,那人是不是胡大的儿子?他怎么来村里了?脸上还灰头土脸的,莫不是又被追债了?”另一个村民指着坐在前方的一个年轻男人说道。 “好像真是胡家的儿子。不会是这小子又捅什么娄子了吧?”先前的那个村民说着就怒气冲冲了起来,“别是这小子犯了什么事儿,要害得全村遭殃吧?” “诶,先听吴家的怎么说。”其他村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打断了他们的臆测,“看胡家那两口子的表情,也不像是儿子又犯事了的样子。” “对,还是听听吴家怎么说吧。如果不是真的出大事了,吴家的不会这么紧急召集大家的。”之前说话的村民也应和道。 邵清仪心里有些慌慌的,他感到有些不安。他握紧了贺长季的手,贺长季用另一只手反握住他,拍了拍,让他安心。 很快,人就到齐了,吴家当家的是个高大的汉子,名叫吴山,长得浓眉大眼,很有气势。 他站在祠堂正前方,大声喊道:“诸位,安静,安静!今天召集大家前来,是因为有危急我们整个村子所有村民身家安全的事情发生了!” 吴山这话一出,所有村民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安静!请大家安静!”吴山一边高声大喊,一边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 很快,大家又安静了下来。 “消息,是胡家的胡为善带来的,让他给大家说说情况吧。”吴山一边说,一边把胡家喊了过来。 “昨,昨晚,涪城被炸了!”胡为善显然此刻都惊魂未定,“涪城好几个地方都有轰隆轰隆的爆炸声,非常吓人!那火光,把整个涪城都给照亮了!还有人在城里杀人,抢东西!我一看情况不妙,就连夜逃出了城,往水弯村跑。我也不知道现在涪城怎么样了……我出城的路上,看到了好多死人,他们浑身鲜血淋漓的,太可怕了!” “杀人的人,是胡人还是梁国人?”吴山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胡为善摇了摇头,“我光顾着逃命了,根本来不及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杀人。当时整个涪城乱极了,到处都是哭喊声,我一心就想着回村,村子里最安全,所以根本没来及顾及其他。” 他说完,整个祠堂彻底安静了,静得像是空气都凝结了一般。 邵清仪的脸色彻底白了。 整个涪城被炸了?还有人在涪城行凶? 《冲喜良缘》的书里绝对没有这样的情节!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剧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就是因为他改变了自己和家人的命运,才导致剧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吗? 这么多条人命,如果真的是因为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邵清仪浑身发颤,他紧紧地握着贺长季的手,试图从他这儿得到一点温暖。 贺长季的心情,也同样不平静。 涪城被炸,是不是与胡人有关? 如果是的话,那事情就严峻了。 首先,炸药的来源就令人心惊。 五年前的胡人可是没有炸药的。□□,只有梁国平宁城的付家知道,如果这次涪城遇袭真的是胡人所为…… 无论是胡人窃取了□□,还是胡人与平宁付家达成了合作关系。 这对整个梁国的百姓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胡人的凶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们烧杀劫掠,无恶不做,所过之处,绝无活口。 但如果真的是胡人做的,胡为善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以胡人的凶残,是不可能让胡为善这种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离开的。 如果不是胡人做的,那么这次涪城的变故,又是怎么回事? 贺长季紧皱了眉头。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也有人和他、和邵清仪一样,有着神秘际遇,从而导致了如今这一切的发生。 可惜这几年他为了不让皇帝发现自己的踪迹,与以前的兄弟们没有任何联系,导致他现在对外面的情况知之甚少。 虽然这段时间在他的授意下,底下的那些兄弟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 但五年的空窗期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填补的。 就连涪城,按理说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息应该是最为灵通的。 却偏偏还是发生了爆炸这样的事情。 贺长季紧锁了眉头,思索着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见大家伙儿都不说话,吴山继续说道:“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现在还无法判断涪城此次的事件到底是何人所为,又是为了什么才做出这种行为。。”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但是涪城离我们水弯村太近了,虽然我们水弯村村民隐居多年,但也不是完全与外界断开联系。如果此次事件,是类似几年前的胡人入侵,以他们强盗一样的习性,是绝不可能放过我们这种村子的。所以今日我召集大家前来,就是想让大家投票决定一下,是否要再次封村。” 水弯村地势易守难攻,所以一旦局势动荡、战乱发生的时候,水弯村就会选择封村,躲避战乱。 一旦封村之后,通往水弯村的路线会用障碍物堵起来,如此一来,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虽然这种方式可以保障村民的安全,但也让会让水弯村失去对外界的了解情况。 所以为了了解外面的情况,水弯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个村民出去打探情况。如果外面的战乱已经结束了,那么村子就可以解封,如果还未结束或是派出去的村民一直没有回来,那么村子就会无期限地封锁下去。 六年前,梁国大胜胡人,封村三年的水弯村这才解封。 如今解封才不到几年,如果要再次封村,对村民们的日常生活,肯定会造成一些影响。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人入侵了梁国三年,但实际上并没有入侵到涪城。 胡人的老巢在梁国的西北部,他们虽然战力强大,但人数只有梁国人的十分之一。 所以他们的入侵战略一直都是烧杀抢掠,把人杀光,把物资抢光,不会、也无法占地盘。 梁国组织军队反击之后,胡人的入侵地区就一直在梁国北部,从未到达过梁国南部,更不用说涪城了。 所以,这到底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外地入侵,还是一次涪城内部的权力更替? 这些,水弯村人一无所知。 事发突然,吴山也只能紧急召集各家当家的人投票来决定之后的打算了。 封村是件大事,听吴山这么说了之后,所有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终于有人高声说道:“涪城离我们这么近,我们得赶紧封村,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也有人反对:“正是因为涪城离我们近,所以我们更需要派人去了解情况。贸然封村,不是上上之策。” 双方都有反对者和支持者,一时间祠堂里的所有人都有些僵持不下。 “所以,现在有两个观点,一个是立刻封村,一个是先派人去打探情况,了解情况之后再封村。”吴山打破了吵吵嚷嚷的局面,他大声说道,“那么,接下来就开始投票吧,我这边准备了红纸和白纸,红纸同意封村,白纸同意派人打探情况,什么都不选则为弃票。” 说着,他把早就准备好的纸片拿了出来:“大伙儿选好之后投入箱子,我们当场统计票数,哪边的票数多,就按照哪边的意见行事!” 这也是水弯村一贯的传统了。 大家都知道这套规矩,只是要选哪个选项,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各自的想法。 轮到贺长季的时候,贺长季看着眼前的双色纸,迟疑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邵清仪。 只见他虽然脸色苍白,眼神对他满是信赖。 他又看向他的两个孩子。 成平成安还小,还不知道大人们吵吵嚷嚷在争辩什么。 “贺家的,赶紧选了吧。”拿着投票箱的吴山催道。 以一个将军的立场,他应该选择白纸。打探虚实之后,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但,现在的他,不再是天下人的贺天磊,而仅仅是水弯村贺家的贺长季罢了。 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贺长季代表他们家,拿起一张红色的纸片,投入了投票箱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感谢在2020-07-20 10:28:36~2020-07-20 20:4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了个咪~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了个咪~嗷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五章 唱票结果出来了, 封村的票数远远大于打探消息的。 吴山宣布,水弯村即日起开始封村。村里会排轮值表,各家各户都需要根据轮值表派人去封锁的山路边看守, 以防意外。 尘埃落定, 村民们陆续回家, 把这个消息通知到家中的每一个人。 回到家中, 邵清仪再也无心做其他的事情。 他把孩子们支开,神情惊慌地对贺长季说道:“长季,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涪城才被炸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贺长季讶然,随后,他握住了邵清仪的手,“你都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怎么会导致涪城的这场意外?” 邵清仪却还是神情惶惶:“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个词叫做蝴蝶效应。是说蝴蝶扇了扇翅膀,导致了远方的大风的产生。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出现,所以才知道剧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剧情?”贺长季皱了皱眉,“什么剧情?” 难道,邵清仪不是简单的借尸还魂吗?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邵清仪也没法再继续瞒下去了:“长季,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 怕你知道了恐慌。但事到如今,我必须向你坦白了……” “你说。”贺长季鼓励他。 “其实,其实这个世界是一本叫做《冲喜良缘》的,的主角就是我大哥邵清宁和他的夫婿蔺睿恒,而我们俩则是的炮灰男配。”邵清仪把自己隐藏了许久的秘密悉数告知了贺长季, “在原书的剧情中,你会因为摔断腿未及时医治而落下残疾,邵清仪会在邵清宁回村看望阿爹时设计陷害他,结果反而害得你被拖累关进了大牢,最后病死在了大牢中。” 听到邵清仪这一席话,贺长季的心中大震。 邵清仪说的剧情,和他上辈子的遭遇,简直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他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一杯毒酒毒死的。 见贺长季不说话,邵清仪还以为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他急道:“我说得都是真的!我,我还知道,你和邵清宁初识,是因为你射死了即将咬到他的一条毒蛇,我,我还知道……” 邵清仪努力回想着还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的事情,就听贺长季说道:“不,我相信你。” “真的?”邵清仪闻言大喜,随后他又愁眉苦脸起来,“所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变成了现在的邵清仪,改变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运,才让蝴蝶效应产生,从而导致了涪城被炸?” “清仪,你不要这么想。蝴蝶效应,也不是说蝴蝶扇了翅膀就一定会造成大风吧?”贺长季掩下心中的所有震惊,继续安慰邵清仪道,“这里面一定是还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有昨晚的事情。” “可是……”邵清仪的心中,那股因为自己而害得无数百姓丧命的愧疚感,依旧挥之不去。 “你想,涪城被炸,□□是需要有人准备和点燃的,百姓被杀,杀人者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贺长季冷静道,“你仔细想想,这本中是否还有什么被你忽略的点,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情况。” “有是有……”说着,邵清仪看了贺长季一眼,“就比如你,你就和中所描述的性格截然不同。” “比如?”贺长季追问。 “就,中,你的人设是为了孩子委曲求全的性格,但是我这些天接触下来,你根本不是书中那种性格啊……”说着,邵清仪忍不住吐槽了起来,“我刚穿过来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简直太恶劣了。” 贺长季沉默了片刻,终于出声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先前的贺长季呢?” “啊?”邵清仪瞪大了眼,“你,你也是穿越的?” “不。”贺长季摇了摇头,“我曾经经历过你说的那些剧情,骨折、残疾、被关入大牢、死亡。但我又醒了过来,醒来就在医馆的床上,我的腿还是骨折了,但是,你愿意为我医治了,我的腿不会再残疾了。” “你,你是说……你其实是重生的?”邵清仪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贺长季,竟然是重生的?这样一来,之前疑惑的很多事情,就都有了答案。 “所以,你是因为之前被邵清仪害惨了,所以才对我态度那么差的么?”邵清仪问。 “嗯。”贺长季点头,“当时发现自己没有死,还回到了从前,我的第一念头就是想和你和离。但后来我发现你好像也变得不一样了,就一直没有提起此事。” “所以,你才能第一时间就发现我已经不是曾经的邵清仪了。”邵清仪立马说道,“也才能这么快接受我穿书者的身份。” “嗯。”贺长季点头,“所以,不只你是蝴蝶,我也是蝴蝶。甚至我怀疑,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蝴蝶,所以才让剧情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听贺长季这么一分析,邵清仪心中的愧疚感消散了许多:“你说得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真的,一直在村子里待着吗?” “先听从村里的指挥,安心待着吧。”贺长季拍了拍邵清仪的手背,“村里肯定比村外会安全很多。” “那,好吧……”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但邵清仪心中的恐慌比起之前少了许多。 “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吧,还有我在呢!”贺长季继续安抚道,“而且你可要给成平成安做好榜样啊,不能让孩子们也跟着担惊受怕起来。” “嗯嗯。”邵清仪连连点头。 经过贺长季这一番安慰之后,邵清仪的心情好了许多。 看到仍在认真给精油提炼设备灌冷凝水的孩子们,他的心彻底宁静了下来。 是啊,他可是还要给孩子们做好榜样的。 邵清仪这样想着,便继续开始做自己手头的工作。 橘瓣还未剥完,他得继续工作才能完成这项任务。 不一会儿,贺长季也过来一起帮忙了。 两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维持着日常的生活。 正当两人专心糖水橘子的制作时,胡夫郎带着本本子来到了贺家。 邵清仪的糖水橘子刚煮上,他擦了擦手,出门:“胡夫郎,你怎么来了?” “村里要统计一下各家各户的粮食存量。”胡夫郎解释道,“过去每次封村,都有村民因为先前的粮食存量不足而生活艰难,这次几个村里的长老们讨论了一下,让我们先了解一下各家的粮食储备情况,看这些食物够不够我们熬到明年粮食丰收。” “那可太好了!”邵清仪欣喜地说道,“我们家没有种地,一直没有什么存粮,这突然封了村,我都没想到这一茬。幸好你提醒了我,不然到时候没粮了我都不知道去哪儿哭。” 胡夫郎闻言笑了笑:“你家没粮,肉估计还是有不少的吧?你家长季那么能干,肯定存了不少肉。” “光吃肉哪行啊……这村子,也不知道要封多久。”邵清仪说着,叹了口气。 “咱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封了,你还不习惯呐?”胡夫郎笑着说道,“几年前封村的时候,你应该也不小了。” 邵清仪讪讪一笑。 他总不能说他没有之前的这些记忆吧? 虽然之前那个梦让他得到了一些邵清仪的记忆,但这记忆并不齐全,也不知是因为原主忘了,还是他没回忆全。 “先带我去看看你们储存的食物吧。”胡夫郎说道,“我们店里的货物,都是隔几天去涪城进货的,存粮也不多,我刚才一路统计下来,已经有好几家家中存粮不足了,这一回估计真的得村里出马,协调物资了。” 胡家的杂货铺也是这几年才开起来的,这个杂货铺,大大方便了村民们的生活,但也让部分村民养成了不屯粮的习惯。 也是因为以往战乱之类的都是十几二十年才可能发生一次,而且也不会波及涪城,所以很多年轻点的村民都没有了危机感。 结果这灾祸真的一来,这些村民可就遭了殃。 包括贺家的情况也是这样,他们虽然储备了很多腊肉腊肠,但这些东西并不能当做主食。 如果村子封锁的时间长,他们估计也得靠大伙儿接济了。 邵清仪带着胡夫郎去地窖转了一圈。 已经减了几十斤肉的邵清仪,已经能够进地窖了,经常进地窖取肉、取肠的邵清仪,可以把家中的所有储备粮盘点给胡夫郎。 胡夫郎看到贺家这一地窖的肉脸上欣喜不已:“太好了,村子里有肉的人家很少,你们这些腊肉腊肠估计会很受欢迎,到时候可以和有粮的人家换取不少粮食呢!” “那就太好了。”邵清仪也欣喜。 胡夫郎统计完毕就走了,邵清仪把从胡夫郎那儿得来的信息与贺长季一说,贺长季便道:“李大夫不是说再一个月左右我就可以下地了吗?等我的腿脚恢复了我就能再去打猎了,到时候家里的肉食不用愁,我们也可以拿这些猎物去和其他村民换粮食,所以肯定不会没的吃的。” 邵清仪点了点头,听贺长季这么一说,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姆父姆父,有香香的油掉到瓶子里啦!”还在认真干活的孩子们突然兴奋地说道。 年纪还小的他们,并不知道村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回了家,两个孩子就把祠堂里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专心起这项未完成的工作来。 当看到终于有精油滴落到事先准备好的瓷瓶里时,两个孩子都兴奋了起来。 邵清仪出门一看,带着橘皮香味的精油真的被炼出来了,心中也有点高兴。 只是知道外面的情况很不妙之后,他心中的喜悦不再像以往那样强烈。 他夸张和肯定了两个孩子们的工作,让他们继续,自己则是想到了还未开始装修就凉了的平安杂货行。 也不知道蔺家那边怎么样了…… 现在村子也封了,他连联系蔺家的渠道都没有。 嗐,怎么就偏偏发生了这种事情呢? 夜深人静的时刻,贺长季再一次收到了来自属下的飞鸽传信。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贺长季眉头紧锁了。 昨晚,不只是涪城被炸了。梁国几大重要城市,都被炸了! 有几个城市揪到了点燃□□的人,不是胡人,而是当地的平民。 这些平民基本上与世族有着血海深仇,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点燃了□□,但是这些□□从何而来,又是谁安置的,他们也并不知情。 所有城市中,情况最严峻的是皇城北安。 皇帝最信任的大太监谭均卓叛变,皇帝下落不明。 皇城北安,沦陷!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然后推荐一下基友梦一花的固氮生子文《渣了天帝后揣了他的崽》 魔君沈将离,黑发妖娆,容颜绝色,风流无双,是魔界最浪的崽。 有一天他去人间的时候,遇到一位书生。 书生虽是凡人,但却温雅俊美,一颦一笑都是沈将离喜欢的模样,他一时鬼迷心窍,主动撩了对方。 一夜风流后才发现,原来目盲书生是死对头天帝在人间历劫的化身,身死道消后记忆全无归位天界。 痛失清白的魔君落荒而逃,想将这件事情掩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转眼,却发现自己一次中标,意外揣崽,修为尽失,变成原型兔子被天帝抓个正着。 …… 修无情道的天帝为了躲避桃花债特意去了一趟人间,回来时身边就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看他一反往日冷漠的温柔抚摸着怀中的兔子,天界的仙君都觉得天帝可能被人夺舍了。 兔子本兔沈将离更觉得毛骨悚然,他为了不暴露身份拼了命的想逃跑,却被天帝抓住了兔子尾巴。 “小兔儿,这么着急走,是吾那日表现得不好吗?” 感谢在2020-07-20 20:48:37~2020-07-21 11:3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65763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六章 统计物资的工作, 花了两天时间。第三天,贺家人接到通知,下午一起去祠堂参与物资交换。 虽说现在是非常时刻, 但物资交换还是以自愿为原则, 村里这边也就是帮忙做个协调而已。 大部分人家都是存粮多, 想靠粮食换点其他的, 也有些家里有很多其他必需品,比如陆家家里都是菜籽油, 需要用菜籽油换取食物。 而贺长季家算是其中的一朵奇葩,家里穷得只能吃肉了就是贺家的真实写照。 整个物资交换的现场,搞得就像跳蚤市场似的,只是所有人的桌子上放的不是实物,而是由村里给的纸条,上面写了统计的物资。 村民可以自行选择用那些物资与其他家进行调换。 主持物资交换的,依旧是代理村长吴山。 他一声令下,物资交换正式开始,场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贺长季负责守着他们的“摊位”,而邵清仪则是拿着几张写着多少斤重量腊肉和腊肠的纸条,去其他摊位交换生活必需品。 粮食这些,是交给贺长季去交换了,邵清仪的目标是其他东西。 首先是陆家的菜籽油, 天冷了, 家里多屯点油,可以补充热量、提高御寒能力。 还有王家的酒也可以囤一点,喝酒暖身。 邵清仪逛了一圈,把能想到的东西都换了些,基本上都是食物和过冬物资, 也有一些日用品。 所有人都是用纸条进行交换,等这个物资交换会结束之后,就可以拿着纸条去找对应的人家拿实物。 等邵清仪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家摊位上怎么吵吵嚷嚷的。 “老二,你当初刚回村,没地方住,可是我和你大哥把你收留了的。”一个夫郎叉着腰,非常泼辣地指着贺长季说道,“还有你摔断腿的时候,也是我去通知你夫郎。这些恩情,你难道都忘了吗!” 邵清仪这才想起了这是谁,这不就是当初通知他贺长季出事了,然后顺了一把花生米就没了踪影的江明秀吗?!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欺负贺长季? 邵清仪一看这架势,就怒了:“你想对我们家长季干嘛!” “呦,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老二家的啊!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瘦了不少呀!”江明秀一边说,一边拉住了邵清仪,“清仪啊,你是不知道,当初你还没嫁给老二的时候,是我和他大哥收留的他,供他吃供他喝,现在倒好,他大哥有难了,他连帮把手都不愿意,这是不是太没有兄弟情了?” “是啊,二哥,我好歹也是你弟弟,你们家有这么多肉,匀一点给我们去换粮食又怎么了?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弟还有你两个侄儿就这么饿死吧?”另一边,一个和贺长季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汉子也跟着附和道,“哥嫂,你快劝劝二哥吧,我们一家老小的,要是没有存粮,可实在过不下去日子了。” 而贺长季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两人的话一般,只是淡淡地对邵清仪说了句:“别理他们。” 邵清仪却忍不住想给贺长季出气。 他可还记得,贺长季回村之后的处境完全不是江明秀口中那样的! 他回村之后,发现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兄弟两人把父母的家产全部瓜分完了,他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去找大哥和三弟,结果这俩兄弟推搡了半天,才终于让贺长季以帮他们干活为代价暂住在了大哥家。 那段时间,贺老大家的活儿都是贺长季干了,但即使这样,贺老大的夫郎江明秀还不满足,还让贺长季去帮他娘家插秧。 再后来,贺长季被邵清仪下了药。 为了对邵清仪负责,贺长季又辛辛苦苦地自己一个人建起了现在的房子。 可以说贺长季回村之后,除了的确在大哥家用干活的方式借住过一段时间外,对这两兄弟是没有任何亏欠的。 之前贺长季腿受伤的时候,这两家人没一点表示,现在自家情况不好了,就又来找存在感了,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一想到这儿,邵清仪就忍不住也跟着泼辣了起来,他对江明秀怼道:“你让我们家长季去帮你娘家割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兄弟情了?” “还有你!”邵清仪又质问贺长季的弟弟贺长兴,“前段时间你二哥摔断了腿,你怎么就没一点儿表示?怎么,就你们一家老小金贵,我们一家四口日子过得好不好,就无所谓是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江明秀听到邵清仪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这桩事情,不禁脸涨红了起来,“贺长季,没想到你平日里看着正正经经,背地里却是会和夫郎说这种事情的长舌佬!” 贺老三被邵清仪这么一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哥嫂,你这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兄弟,听说二哥出了事我当然心里也是担忧的。之所以没来看望,不就是怕给你们添乱嘛!况且你们现在日子不也过得好端端的?” “呵!”邵清仪冷哼了一声,看了看江明秀,又看了看贺长兴,“你们,想拿我们家的腊肉去别家换粮食?” “对对对。”一听邵清仪的语气里有商量的余地,贺老三赶紧抓住了机会,“你们的腊肉腊肠不是还有很多吗?稍微给我们一些,让我们度过这次的难关就好。” “是啊是啊!”江明秀也顾不得其他,立马应和道,“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邵清仪狐疑道:“你们当初不是把公婆留下的地都瓜分了吗?怎么会没有粮食?” 闻言,江明秀和贺老三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了。 “这……这……”两人支支吾吾地不说话,邵清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见邵清仪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罢休了,江明秀和贺老三这才告诉了他为什么他们都没有粮食了。 原来前段时间他们听说涪城有人在高价收粮,一时心动就把自家的粮食卖了,想着反正村里的粮食价格低,到时候直接在村子里买着吃就行。 结果谁知道村子封了,银两也没了用武之地。 家中没有任何存粮的他们,就只能找贺长季打秋风了。 有人高价收粮? 邵清仪闻言皱了眉头。 如果是平常也就罢了,在这种敏感的时候,高价收粮不免有提前得知会有变故发生的嫌疑。 “你们的粮食,是卖给了谁?”邵清仪正想着,就听到贺长季冷声问道。 “这,他们让我们保密的……”江明秀这时候反倒讲起了诚信。 “说!”但贺长季却完全不给他保守秘密的机会,他用命令的语气冲着江明秀低喝了一声。 江明秀抖了抖,下意识地说道:“就,就郑家米铺。” “郑家米铺……”贺长季记下了这个名字。 见贺长季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表情,江明秀才发现,自己怎么被他这么一吓就说出了实情? “喂,你们问的问题我们也都答了,是不是也应该把你们的腊肠腊肉给我们一些啊?你们不会真的这么铁石心肠,看着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就这样饿死吧?”江明秀的语气变得恶劣了起来,不过是回答了贺长季的一个问题,就好像是施舍了天大的恩情似的。 一旁的邵清仪闻言,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们当然不像你们那么狠心,完全不顾念血缘亲情。但现在这种时候,物资有多么重要,相信大家都一清二楚,我们肯定也不能凭白的把我们家的腊肉腊肠给你们。” “那你想怎么样?”江明秀怒道。 “当初大哥三弟分家产的时候,完全没把我们家长季当兄弟。现在既然你们有求于我们,那么欠我们家长季的,是不是也该还回来了?”邵清仪好整以暇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江明秀惊疑。 “这样吧,其他的东西我们也不要了,你们两家,凑一亩良田出来还给我们,我们就给你们足够换取一年粮食的腊肉腊肠,你看怎么样?”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江明秀气得脸都红了。 贺老三一听邵清仪这条件,也是怒气冲冲:“哥嫂,你这也太过分、太冷血无情了吧?我们可是一家人,哪有对家人也这么精打细算的?” 邵清仪早就听出来了,贺老三就是想双标,张口闭口的一家人,一旦要他出血了,他就不乐意了。 他斜睨了贺老三一眼:“不乐意,那就算了。” “可恶!你不愿意给我们,没关系,我们去找吴大哥!”贺老三不愿意放血,也不想放弃贺长季家的肉,于是想到了请外援,“村里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一家人饿死的。” 江明秀一听,眼珠子也骨碌碌转了起来。 没错啊,虽说这次物资交换名义上是以自愿为原则,但如果是他们这种情况,村里也肯定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的。 于是,江明秀和贺老三两人就气鼓鼓地去找吴山了。 邵清仪耸了耸肩,然后对贺长季吐槽道:“这两人怎么和小学生似的。” “小学生?”贺长季疑惑。 “就是学堂的学生,被夫子一批评,就回家找爹娘哭的那种。”邵清仪嗤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掉落的三更~ 以及,我发现我之前好像写着写着就老把贺长季记成老三了,呜呜呜,前面写错的地方都得改掉…… 另外,之前的预收我也进行了下更改,有了更明确的梗和互动,求收藏QAQ 接档文《全帝国都知道太子被我撸秃了》 #全帝国都为我们的绝美爱情操碎了心# 奥斯汀是帝国的太子殿下,兽型是只威猛强壮的草原雄狮。 为了探索神秘星球,太子殿下只身一人闯入,从此没了音讯。 全帝国都在为太子殿下祈福,直到—— 太子殿下专属直播频道开播了,出现在里面的却是一个黑发的俊美青年。 “猫猫~”姬遥拿着逗猫棒诱惑大猫。 “嗷呜!”走开,讨厌的两脚兽! “有好吃的肉干哦!”姬遥继续诱惑。 “嗷呜~呜……”算了,看在肉干的份上,勉为其难给你撸一下吧! “呼噜……呼噜……”对,就是那里!重一点,再重一点~ 舒服得露着肚皮求摸摸的大猫心想:这个家伙虽然是讨厌的两脚兽,但按摩还挺舒服的嘛! 撸得太大力,不小心把大猫猫rua秃的姬遥:…… 偷偷把撸下来的毛藏起来,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围观了全程的帝国民众:“藏起来也没用!我们可全看见了!” 后来,奥斯汀恢复了人形。 “媳妇儿~”奥斯汀委委屈屈想抱抱。 “滚。”不喜欢男人的姬遥一脸冷漠。 “全帝国都知道我是你的了!”奥斯汀一边说着,一边变成了一只毛长皮厚的大猫猫。 姬遥:…… 算了,还能离咋滴? 感谢在2020-07-21 11:38:30~2020-07-21 20:1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了个咪~嗷 10瓶;「杨大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七章 贺长季闻言, 说道:“别管他们了。我刚刚换了不少粮食,应该够我们吃一年的了。” 邵清仪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厉害!我刚刚也换了一些基本物资,用个一年肯定是足够的。” 过了一会儿, 江明秀和贺老三就回来了, 带着吴山一起。 “吴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们主持公道啊!”江明秀一边说着, 一边得意洋洋地看了贺长季与邵清仪一眼。 邵清仪忍不住低声对贺长季吐槽道:“你看,这就把家长带来了。” 贺长季闻言,噗嗤笑出了声。 江明秀没听清邵清仪在说什么,一见贺长季笑了,他就立马恼羞成怒了起来:“你笑什么?” 贺长季奇道:“我和我家夫郎说些贴心话, 哥嫂你连这都不允许吗?” 闻言,江明秀涨红了脸。 他是真没想到曾经沉默寡言的贺长季,现在竟然都能说出这种话来。 “好了好了, 别说了。”吴山做起了和事佬, “那个,长季呀,你大哥家和三弟家,之前我们去统计物资的时候, 情况的确就是他们说的这样。” 贺长季不说话, 等着吴山的下文。 “虽说我们这物资交换讲究自愿平等, 但眼睁睁地看着村民因为没有粮食而饿死,也不是我们水弯村一贯的作风, 所以……”吴山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你夫郎刚才提出的, 也是不错的方案,只要你们双方愿意,可以按照这种方式执行。” “什,什么?”江明秀傻眼了。 他还以为吴山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怎么一下子又赞成邵清仪的提议了呢? 贺老三也懵了:“吴大哥,这一亩地可比一年的粮食的贵重多了,这交换可一点都不公平啊!” “是啊,吴大哥!”江明秀也跟着诉苦道,“我们日后可还指望着这几亩地过日子呢!” 吴山却不为所动:“当初贺伯父贺伯母两人过世,你们俩要分家产,但又觉得对方分得多,所以最后是由村里的长老会为你们分家的,是不是?” “是,是啊……”两人点了点头。 “当时,长老会就提出了一条意见,如果贺家老二回村,你们三人需要另外商定家产的分配。”吴山虽然不是水弯村长老会的成员,但却是长老会的候选人,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是有参与的,所以对这些琐碎的事情也都知道。 “这……有这回事情吗?”两人闻言,双双赖起帐来,“而且都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事情怎么还能作数呢!” 吴山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其实当年长季回来的时候,长老会就和长季提过这个事情,但当时长季拒绝了。” 闻言,两人面露喜色:“既然当时拒绝了,那现在也没道理分家产吧?” 吴山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他们的希望:“所以长老会就和长季约定,如果他十年内都不改变主意的话,就继续维持现有的家产分割方案,如果十年内他提出异议,就重新分割家产。” 闻言,江明秀和贺老三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而今年,刚好是第六年。”吴山施施然说道,“所以,如果长季确定真的想要重新分家产的话,长老会这边是能通得过的。” “我不同意!”江明秀开始撒泼起来,“家产都分了这么多年了,突然又说要重新分,这叫什么事儿啊!” 贺老三这回没有说话,只是从他铁青的脸色可以看出,他同样对这个事实感到非常不满。 一旁的邵清仪看着这剧情反转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你们自己说想要我们的腊肉腊肠的,我这才提出交换意见。现在吴大哥也说了,我们本来就有分家产的资格,即使不给你们腊肉腊肠,该我们的,我们还是可以分走。赠送你们一年的粮食份额,也算是我们仁至义尽了。” 见两人脸色还是不好看,邵清仪继续说道:“正好今天大家伙儿也都在,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也都听到了。我们三家人就在这儿说清楚,这事情到底要怎么办。” 邵清仪的目光扫过江明秀和贺老三,然后好整以暇地说道:“要么,你们拿地来换物资,要么,就当今天这事情没发生过。所有的选择权都在你们自己手上。” “这……这事我做不了主。”直到这个时候,江明秀才真的怂了,“我得让我们长正来做决定。” 贺长正,贺长季和贺长兴的兄长。一个没什么主见但又很大男人主义的家伙,家里的事情都是交给夫郎江明秀去处理的,但大事上却喜欢自己拿主意。 “哥嫂,你去叫一下大哥。”贺老三的脸色依旧铁青着,但他还是做出了决定,“这件事情,的确得了结了。” “好,好吧……”江明秀点了点头,然后就回家去找贺长正了。 贺老三坐在了贺家的摊位旁,等着老大过来。 而贺长季与邵清仪却像是没事人似的,照旧与村民们交换物资。 不一会儿,江明秀就带着一个汉子回来了。 贺长正与贺长季的长相并不相似,看着更瘦弱一些。他显然已经听江明秀讲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到了场,他就冷声说道:“老二,你说说你到底什么打算把。” “这件事情,我全权交给我家夫郎处理。”贺长季连看都没看贺长正一眼,反而对着邵清仪笑了一笑。 邵清仪也回以莞尔一笑,然后才把视线转移到贺长正身上。 他站起身,然后说道:“大哥,相信哥嫂也已经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你说明白了吧?我的意思呢,很简单。要么,今天就用腊肉腊肠换你们的地,分家产的事情就算这样了结了;要么,就是当作今天这事没有发生,等我们需要的时候,我们再向长老会提出申请,重新来分一分公婆留下来的家产。” 贺长正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贺长季:“老二,你就这样允许一个哥儿爬在你头上么?” 贺长季闻言皱了眉头:“我敬重我家夫郎,何错之有?” 邵清仪也反驳道:“大哥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两个选择我已经给你们了,怎么选择,这是你们的事情。还是请大哥和三弟好好商量商量,再来告诉我们结论吧!” 知道今天这事情是不可能善了了,贺家老大黑着脸与贺家老三商量起来。 这贺家老大和老三的关系也不算好,当年为了争家产的事情,差点打得头破血流。如果不是长老会介入,估计早就发生了惨案。 所以如今再次遇到这种事情,两兄弟很快就开始争吵了起来。 邵清仪与贺长季坐山观虎斗,等着他们商量出个结果来。 最终,两兄弟终于做出了决定。 “就按你们说的,用地换粮食。”贺长正作为大哥,把俩兄弟商量出来的结果告知了邵清仪与贺长季。 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行,不过你们得签字画押。另外,用一亩地换等同于一年粮食份额的腊肠腊肉,具体怎么换,你们兄弟俩自己商量。” “等等,不是我们两家各一年的粮食份额吗?”贺老三闻言急了。 邵清仪一听,反倒好笑地反问道:“我刚才一直说的是一亩地换一年的粮食份额,又不是每一亩地换一年粮食。我们家也就我和长季两个人,要那么多地做什么?总之,我们只要一亩地,具体你们怎么给,随你们。不过如果你们给的地零零碎碎、或是像之前的那块黄土地一样,那对不起,我们就不换了。” 贺老大和贺老三闻言气得不行。 但他们又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 最终,两兄弟又进行了一番争吵之后,最终决定平分。 两家都出半亩地,各分到半年的粮食份额。 在吴山和大家伙儿的见证下,贺家三兄弟签了一纸约定,因为分家而闹出来的矛盾,也就此了结。 除了贺家这边闹出的事情外,其他家也或多或少有出现一些觉得交换数量不合理的吃了亏的、或是一方不愿意换另一方请村里出面协调的。 总之,这次物资交换也算是完美落幕了。 虽然换来了一亩地,但邵清仪心里却并不是很高兴。 他心里还想着涪城的那些百姓。 他还记得第一次去涪城的时候,无论是北望街还是北望市场,都带给了他无数的惊喜与震撼。 现在……北望街还能有过往的繁荣和热闹吗? 还有之前遇到的辛家两兄妹,之前他们还答应把轮椅放去平安杂货行,如今这情况,连出村都做不到。 贺长季发现了邵清仪的情绪有些低落,出言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邵清仪便把方才心中所想,悉数倾诉给了贺长季。 贺长季闻言,回道:“你不用担心,辛家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你,怎么安排?”邵清仪疑惑道,“难道你有出村的办法?” “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贺长季淡淡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感谢在2020-07-21 20:11:17~2020-07-22 08:4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八章 邵清仪觉得贺长季最近怪怪的。 他每天都会背着自己出门, 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问他只说出去有些事情,却也不告诉他具体是什么事情。 晚上的时候也经常大半夜的不见了踪影,一个时辰左右才会回来。 他在外面有人了? 这是看过太多狗血、帖子、电视剧的邵清仪的第一个想法。 但这个念头一出来, 他自己就立马把它反驳了。 不可能! 原主那个样子, 贺长季都没出轨,现在更不可能了。 而且贺长季也不是那种人! 所以, 是想像上次的窑炉一样,给自己一个惊喜? 但看着也不像啊…… 问了两个孩子,孩子们也不知道阿爹最近在做什么。 邵清仪更纳闷了。 这种老攻背着自己出门办事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一天两天的还好,天天这个样子, 邵清仪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决定今晚就要和贺长季好好聊聊,把他最近在做什么事情,问个清楚! 结果没等邵清仪开口, 贺长季主动说道:“清仪, 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看贺长季一脸严肃,邵清仪不禁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这是……要坦白了吗? “清仪,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贺长季看着邵清仪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字, 叫做贺天磊。” 贺天磊……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邵清仪这么想着, 突然瞪大了眼。 贺天磊?!虎威大将军贺天磊?! 不,不是吧?贺长季说他是那个贺天磊? 那个虎威大将军不是不久前才刚去世了吗?所以是同名同姓? 可如果仅仅是同名同姓, 贺长季怎么会这么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 邵清仪刚想向贺长季求证,就听贺长季继续说道:“没错,就是前些日子传闻去世了的贺天磊。” “贺天磊?虎威大将军贺天磊?”邵清仪瞪大了眼。 “对。”贺长季点了点头。 “你……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邵清仪被这个消息炸懵了。 贺长季是虎威大将军?贺长季为什么会是虎威大将军?虎威大将军其实没有死?那为什么官府要说虎威大将军死了?还有,所以他所谓的外出学艺, 其实是外出打仗去了? 邵清仪的脑子里塞满了问号,非常需要贺长季给他解答。 贺长季看出了邵清仪的懵圈,他摸了摸邵清仪的脸,继续说道:“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在原本的剧情里,我应该是在大牢里病死的吗?” “对……”邵清仪点了点头,却不明所以。 “但事实上,上辈子我是被毒死的。”贺长季语气平静地说道。 “毒死?是谁给你下的毒!”邵清仪惊怒道。 “是皇帝,准确的说,是皇帝授意县令下毒的。”贺长季把隐瞒了许久的真相告诉了邵清仪,“皇帝一直觉得我功高盖主,会谋权篡位。我解散了虎威军,并改为原名回了村,就是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导致梁国发生内战,也希望用这种方式能够消除皇帝的疑虑。但显然,皇帝从未有一天放弃过杀死我的想法。” 贺长季的语气平淡,但邵清仪却从中听出了无尽的腥风血雨。 他想要安慰贺长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只能抓住了贺长季的手,用眼神给他安慰。 “没事,这都过去了。”贺长季用笑容来向邵清仪证明自己早已释怀,“所以重生之后,我就想这回干脆诈死吧。于是我联系了以前的下属,让他们演了一出戏。” “演戏?”邵清仪想了想,问道,“所以之前那个虎威大将军死亡的消息,是你们故意传播出去的?” “对,我让兄弟们找人在皇帝的探子眼皮底下演了一场戏,让那些探子们相信我已经病死入葬。”贺长季解释道,“只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把这个消息散播到整个梁国,还假惺惺地给我办国丧。” 邵清仪不由地想到,贺长季上回在涪城看到那条祭奠他的白绫,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大概是又尴尬又恶心吧? “所以,你这几天出门,都是在联系属下吗?”邵清仪继续问。 “对。”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想与你说的另一件事情,便是我过几天准备出村。到时候,就要辛苦你一个人照顾孩子们了。” 这些天他收拢了情报网,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虽然炸城的事情是梁国的百姓做的,但这里面的确有胡人的手笔。 那些□□的来源目前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是胡人借着行商的名义,与各城的百姓接触,寻找对世族怀有极大仇恨的人,激化他们与世族的矛盾,并在得到通知后同时点燃了□□。 从如今获取的情报来看,这些胡人比起五年前而言更加狡猾了。 一方面,他们养精蓄锐,培养了一支十万人的精英部队,并不断吸纳周围的小部族,加强了自身实力。 另一方面,他们派人在梁国各城游走,打探势力与资源分布情况,留下了无数暗桩。 如今虽然各城都已经遇袭,他们留下的大部分暗桩也已经暴露,但谁也不知道胡人到底蛊惑了多少百姓。 这些百姓可都是土生土长的梁国人,只要他们一天不暴露,就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变成胡人的探子。 而讽刺的是,这五年,梁国的世族们却趁着风调雨顺无灾无祸的好时光,加深了对普通百姓的剥削,从而让自己的家族聚集了大量的财富。 这些财物全部用在了世族们的吃喝玩乐和继续剥削上,本就人数众多的世族扩张得更为臃肿糜烂。 整个梁国表面上看起来繁荣昌盛,但内里早就烂透了。 而由皇帝亲自选□□的那些地方官员们则甚至比世族都还不如。 灾祸发生的时候,世族子弟好歹还知道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财产和家园,而那些官员却是一个比一个逃得快。 就比如涪城的县令,早在出事的那天就带着家人和国库的银子、粮库的粮食逃了。 如今涪城既没钱又没粮,反对世族的百姓与世族不断爆发矛盾冲突,哄抢物资,原先没想着站队的百姓,为了生计也不得不加入反对世族的队伍,整个涪城乱成一团。 贺长季已经让在涪城的属下尽可能地去维持秩序,但效果并不明显。 之前贺长季自己窝在小山村里,不曾主动去联系弟兄们。这些弟兄们虽然依旧有一颗赤诚之心,但当时解散虎威军的时候,贺长季就特地嘱托他们要低调行事,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也导致这些兄弟们现在也都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他们个人的能量太少。即使集合起来,也只能保护少数人罢了。 所以,贺长季准备再次出山,以自己曾经的名头去稳定人心。 目前来说,水弯村是绝对安全的,所以他准备让家人孩子继续留在村里,自己则是去和兄弟们一起行动,再一次稳定梁国的局势。 邵清仪一听贺长季这话,皱了眉头:“你要出山?你这腿伤都还没痊愈,即使出了村,也只能做一些幕后工作吧?” 贺长季显然也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这些天也去了医馆问李大夫,他说可以换一种药,加速裂骨的愈合。” 邵清仪追问:“能缩短多少时间?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这些问题,贺长季显然也问了,所以他很快回道:“可以缩短半个月时间,没有其他的副作用,就是会比较疼。” “真的?”邵清仪有些狐疑,“你不会为了让我放心,故意说没有副作用吧?” 贺长季哭笑不得:“没有,这就是李大夫的原话。不过李大夫的意思是,这种疼痛一般人难以忍受,他觉得以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我的腿伤暂时不恢复也不会影响家里的生计,所以才未曾提起过。” 邵清仪闻言点了点头,但却还是没同意贺长季出山的念头:“你想早点恢复腿伤没问题,但我并不认为现在是你出去的好时机。” “为何?”贺长季见邵清仪不像是感情用事才说出这番话,不禁问道。 “首先,我还是要说你的腿伤。即使有了特效药,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会康复。这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在村里待着,你能得到很好地恢复,但一旦出了村,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不知道。”邵清仪冷静地分析道,“如果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就前功尽弃了,这是其一。” 贺长季眉头微蹙,没有发言,继续听着邵清仪的意见。 “其二,梁国百姓都已经对你不幸病逝深信不疑了,这时候你突然跑出去,说你才是真正的虎威大将军,其实你并没有死,你觉得百姓们会怎么想?”邵清仪继续说道,“他们是会欢呼雀跃终于有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了,还是怀疑你是个冒牌货?再阴谋论一点,万一他们觉得梁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是你一手安排的,你是为了谋权篡位所以才玩了诈死这一出,群情愤慨,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贺长季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意识到邵清仪说得很有道理。 他以自己还未退隐前的身份和威望去考虑出山的价值,却忽略了现在的情况与五年前截然不同了。 这五年,虽然他在梁国余威尚存,但显然已经没有了退隐前的名声和威望。 而且皇帝把他已死的消息告诉了全天下的百姓,还为他办了国丧,现在他在百姓的印象中就是个死人。 如果他现在公开自己的身份,只会被百姓们当作靶子攻击,完全达不到安定民心的作用。 “那么,依你之见,我该如何行事?”贺长季虚心向邵清仪取起了经。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六十九章 邵清仪也不客气, 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呢,反正在你腿伤恢复之前,你即使出去了, 也就是做个幕后大佬, 指挥全局而已。既然如此,你待在水弯村和到外面去, 又有什么区别呢?” 顿了顿,邵清仪继续说道:“既然你能够得到外面的消息,也肯定能向外传递消息对不对?现在外面动荡不安,与其入局,不如在局外。你之前也说了, 皇帝对你一直心存芥蒂,你现在跑出去,要是又被皇帝知道了, 他会不会派人来咔嚓你?还有那些动乱的百姓, 他们会不会觉得你是皇帝的走狗,也想把你咔嚓了?还有啊,万一世族觉得你会帮反对他们的百姓,他们会不会也把你咔嚓了?” 贺长季听着邵清仪一连说了三个“咔嚓”, 不禁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 在你口中我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呢?” 被贺长季这么一打岔, 邵清仪也发现自己怎么像是在诅咒自家老攻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一时激动可能说的有些太夸张了。反正, 就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贺长季一边点头,一边含笑地说道,“没想到清仪对朝堂之事竟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我越来越好奇你曾经的那个世界了。” “这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嘛!”邵清仪讪讪笑道, “我也就是瞎分析,但是呢,我觉得你这么鲁莽地出山,肯定不行。人家在暗,我们现在也在暗,如果我们主动跳出去,那不就是在明处当诱饵吗?这可是高危行为!所以啊,还是先在水弯村苟着,静观其变比较好。” “你说得对。”贺长季颔首,“但现在涪城的局势不容乐观,再这样拖下去,只会内耗涪城的物资。我已经得到消息,胡人的精锐部队已经抵达梁国边境,再过几日便会进入梁国。到时候如果那些城市都是像涪城这种情况,那胡人精兵就如入无人之地,几日之间梁国大片国土都会沦陷。” “唔,这的确是个问题。”不知道还好,知道现在涪城是这么个情况,邵清仪也不免琢磨起如何改变现状。他眉头紧锁,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对立的双方冷静下来。 “对了,那对抗世族的百姓群体,总该有领头人吧?我们先从头入手,看看能不能让双方坐下来冷静谈谈?”邵清仪想了许久,想出来这么个点子。 贺长季点了点头:“我们倒也考虑过这个法子。” “对了,你现在收到了哪些消息,方便告诉我吗?”邵清仪继续说道,“我知道了更多的信息,没准就能想出更多办法呢!” 贺长季见邵清仪比自己还积极,忍不住笑道:“好!看来有了夫郎,我就等于多了个军师呢!” 邵清仪被贺长季这么一调侃,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但他还是说道:“早点想出解决办法,就能早点改变涪城的动乱局势嘛!早点结束动乱,就能少死几条人命啊!” “你说得对。”贺长季也不想看着好好的涪城就这样陷入胡人的阴谋中,他把自己当前知道的消息告知了邵清仪,“现在的涪城的情况是这样的。世族那边,目前最有话语权的是俞家。他们有精锐的武器和防具,不但能够保护自家的财产,还能把武器防具卖给其他世族,所以已然成了世族的顶梁柱。而百姓这边,虽然每次行动都明显是有组织的,但领头的都是本地的百姓,而且每次领头的人都不一样,所以我们怀疑真正的指使者仍在在暗处指挥着这些百姓。” “那我们找出这个指使者不就好了嘛?”邵清仪立马说道。 “是的,我也已经让属下去探查这个指使者的相关信息了。但百姓那边对外人非常警惕,即使是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中,新人也会被严加看管,并会被问各种问题。直到确认新人是真心想跟着一起吃推翻世族,新人才会被允许参加活动。而且他们的日常交谈中也从未透露出有这样一个指使者存在的信息,最底层的百姓都相信他们的每次行动都是自发的,以为带领他们行动的百姓,就是领头人。” “嘶——这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邵清仪皱了眉头,“你刚才说的对新人的控制看管什么的,让我想到我以前那个世界的一些骗子组织,他们就是通过高压控制新人、对他们进行洗脑、让他们发展下线,从而获得非法收益。不过,应该只是巧合吧?” 贺长季闻言却皱了眉头:“你倒是和我详细说说这种骗子组织的手段。” 邵清仪就把现代传-销组织的各种手段与贺长季聊了聊。 贺长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清仪,你说……会不会是胡人那边有人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你是说……有人和我一样穿越了?而且还穿成了一个胡人?”听到贺长季这个想法,邵清仪先是震惊,随后想了想,好像也有这种可能。 他能穿书,贺长季能重生,怎么就不可能有人穿书或者穿越了呢? “胡人现在的行事风格与他们过去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贺长季点了点头,分析道,“我不相信一个民族会无原因地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发生这样的变化。如果胡人的首领或是高层原本就这么狡猾,当年梁国与胡人的战争会拉锯更长时间。刨除这些可能,要么就是胡人突然得到了一名智囊,要么就是胡人内部出现了像你我一样的人。” 贺长季继续说道:“在这两者之间,我更倾向于后者。据我所知,胡人都非常排外,外来者很难让诚心他们接纳。” 邵清仪一想到可能有人穿越成了胡人,然后现在正试图帮助胡人入侵大梁,他就忍不住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不管真相如何,总之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呗!”邵清仪觉得,比起未知的事情,还是先做好当下的事情比较重要。 “你说得对。”贺长季也同意邵清仪的看法,“明天,我就去李大夫那儿换特效药,后天我的属下会过来拿我的轮椅,到时候我带你见见他们。” 说着,贺长季笑了起来:“他们都对你这个大嫂好奇得很。” 邵清仪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天仙,俘获了他们大将军的心咯。”贺长季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我哪是什么天仙啊?还有这么多肉……”邵清仪说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肉,虽然减肥成功了大半,但距离他上辈子的好身材还远得很。然后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脸,肉嘟嘟的,虽然五官还算清秀,但和天仙这个词完全搭不上边。 “在我眼里,你可不就是天仙。”贺长季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捏了捏他另一边脸,“这样肉乎乎的才有福气。” 邵清仪被贺长季的彩虹屁夸得红了脸,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正经了呢?” “我们都老夫老夫了,还正经啥?”贺长季笑意盈盈,像只狐狸。 邵清仪红着脸拍掉他捏着自己的手:“我先去看看孩子们。” 成平成安两人搬了把小板凳在院子里看野鸡孵蛋。 这只野鸡的腿伤已经好了,下了蛋之后它就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孵蛋上,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才会去吃点东西。 今天傍晚吃饭的时候,两个孩子们去给家畜们喂食,结果却惊奇地发现野鸡蛋好像有些裂开了。 贺长季说这是小鸡快孵化出来了,两个孩子立马就激动了,吃过饭就搬了把凳子过来坐着,就想看到小鸡破壳的那个瞬间。 也因此,两个家长才能在屋里聊了这么久的天也没有被两个孩子打扰。 “小鸡孵出来了吗?”邵清仪走过去问道。 “嘘!”两个孩子齐齐小声说道,“姆父你听,已经有小鸡的声音啦!” 邵清仪精心一听,野鸡的肚子底下好像的确有非常小声的鸡鸣声。 “孵出来几只啦?”邵清仪也低声问道。 两个孩子齐齐摇头:“不知道,反正好几只啦!”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是不是该洗漱睡觉了呀?”邵清仪摸着他们的脑袋,微笑着说道。 两个孩子有些不舍,但他们也知道时间的确挺晚了:“好吧……” “等到明天早上再来看,就能看到小鸡们了。”邵清仪安慰道。 “嗯嗯!”两个孩子点了点头,然后就搬着凳子回了屋。 孩子们自行洗漱完毕,就乖乖上床睡觉了。 邵清仪洗漱完,给贺长季又擦了身子,也睡了。 只是,今天突然得知了这么多的事情,邵清仪一时间竟有些睡不着了。 贺长季一听邵清仪的呼吸声,就知道他还没睡着,便轻声问道:“怎么不睡?” “有些睡不着。”邵清仪一边说,一边看向近在咫尺的贺长季,“你,一定要出村吗?” 贺长季摸着邵清仪的脸庞,点了点头:“对,我必须得去看看。不然,我这良心也无法安宁。” 邵清仪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七十章 “不行, 外面太危险了,你还是待在村里更安全。”贺长季立马回道,“而且, 孩子们还小,不能没有姆父照顾。” “那我们就一家人都出去。”邵清仪却说道, “你一个人在外面, 我和孩子们也提心吊胆的。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反过来也是一样。你让我们待在水弯村,万一水弯村偏偏遇袭了呢?到时候你鞭长莫及, 岂不是更后悔?” “呸呸呸,你怎么这么咒自己呢?”贺长季面含愠色,“我到时候会派人来保护你们的, 先不说水弯村地势险要,不是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找不到这儿,就算真的有敌人入侵,我留下的人也足以护你们父子三人周全。” “可是……万一你在外面出什么事情了呢?”邵清仪还是不想和贺长季分开。 贺长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完全无法相信贺长季离开之后的生活。 孤单了太久的人,一旦感受过温暖,就再也不愿放手。 “放心,我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人。”贺长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你待在我身边, 我反倒会有些束手束脚。所以啊,你还是和孩子们一起待在水弯村吧。我相信以你的本事, 一定能够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两个孩子的。” 邵清仪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但理智告诉他,贺长季说得没错。 虽说他跟着贺长季学了一段武技,但目前就还是强身健体的水平。 如果遇上什么□□之类的恶性-事件, 他就是个添乱的。 “我向你保证,每天都给你发飞鸽传书好不好?”贺长季继续说道,“这样你就能每天知道我的信息,是不是也能放心一点?” 邵清仪委委屈屈地说道:“那,那万一……鸽子被逮了怎么办?” 贺长季闻言有些苦笑不得:“那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信鸽,一般不会的。” “如果没有收到飞鸽传书,我就出村就找你!”邵清仪威胁道。 贺长季笑着摇了摇头:“好。我只要还剩一口气,就不会忘记给你传消息的。” “你刚还说我呢!你这不也是在咒自己吗?”邵清仪嗔道,“那就听你的吧,但是一定要记得每天报平安啊!” “嗯,好!”贺长季一边点头,一边靠近邵清仪的额头,印下一个吻,“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邵清仪低声应道,抱紧贺长季,把脑袋往他胸膛里钻。 听着贺长季绵长有力的心跳声,邵清仪渐渐地睡着了。 贺长季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他抱紧了邵清仪,跟着阖上了眼。 第二天,邵清仪陪着贺长季一起去了医馆,两个孩子自然也跟着。 他们还不知道阿爹半个月后就要离开他们了,只以为这是和之前一样的一次复查。 李大夫再一次向他们确认道:“你们确定真的要换这种药吗?这种药药效虽然强,但是用起来是真的疼!” “嗯。”贺长季点了点头:“没事,我不怕。” 反倒是邵清仪有些紧张地捏住了贺长季的手。 邵清仪拍了拍邵清仪的手,以表安慰。 李大夫则是给了贺长季一个布团:“等会儿我上药的时候,你把这个塞进嘴里,免得太疼,咬到舌头。” 贺长季看着有些脏兮兮的布团,忍不住说道:“这……没必要吧?” “让你塞着就塞着,哪儿那么多废话。”李大夫没好气地说道。 大夫的话,还是得听的。 虽然嫌弃,但贺长季还是依言把那布团拿在了手里,准备等会儿上药的时候再往嘴里塞。 “把他的裤子脱了,绑着的布拆了。”李大夫一边调药,一边对邵清仪说道。 邵清仪现在也是做习惯这种活儿了,闻言点了点头,把贺长季的长裤脱了,布也给拆了。 “布团,塞好!”李大夫端着调好的药走了过来,对贺长季说道。 贺长季把布团塞进了口里。 “你等会儿,压着他的肩膀,别让他跳起来。”李大夫一边说,一边坐在了椅子上,用自己的双腿把贺长季的腿夹住,然后开始给他上药。 这药刚上好的时候,贺长季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倒觉得李大夫有些过于夸张了。 但随着药效渐渐渗入其中,一股钻心的麻之后,就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贺长季倒是没疼得跳起来,但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那块咬着的布团也被牙齿深深嵌了进去。 疼,锥心的疼! 这药,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刚开始,贺长季还能忍,但随着药效开始发挥作用,那股疼痛竟然直线上升,连他这种饱经沙场、按说什么疼痛都经受过的人都开始难耐了起来。 虽然贺长季没有出声,但看他已经疼得闭上了眼,邵清仪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大夫,就没有什么能够缓解疼痛的办法吗?”邵清仪忍不住问道。 “这不是让他塞了布团了吗?”李大夫一边用力夹紧贺长季的腿,避免他因为疼痛而挪动腿,一边给他绑上布袋,并且回道,“这药啊,就是第一次的时候特别疼,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邵清仪看着贺长季额上的汗水止不住地流,忙用手绢给他擦了擦。 两个孩子也没想到这次阿爹竟然会疼成这个样子,他们担忧地看着阿爹,却齐齐乖巧地没有出声。 过了大约五分钟,钻心的疼痛终于结束了。 贺长季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他自行把咬着的布团取了下来,然后声音沙哑地说道:“也,还好……” 李大夫见状,夸赞道:“不错嘛,是个硬汉!这药的药效持续时间不长,之后的半个月都需要每天来我这儿换,知道嘛?” “好,谢谢李大夫。”邵清仪赶紧谢道,然后给贺长季递了杯水,让他先漱漱口。 从医馆出来,几人回了家。 一路上,贺长季时不时因为轮椅的颠簸而疼得眉头紧皱,邵清仪看得心疼,他忍不住说道:“不然,我背你回家吧。” “不,不必……”贺长季摇了摇头,“我可以的。” 邵清仪看着贺长季这副模样,只恨自己能力不够。 “要是……我能帮你更多的忙就好了。”邵清仪的语气很是失落。 贺长季忍着疼痛安慰邵清仪:“你和孩子好好的,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邵清仪点了点头,尽量把轮椅推着往平坦点的地方走。 “其实,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贺长季脸色苍白,却还能笑出声,“李大夫这药是真的厉害,难怪他之前一直阻止我们。” “不然……咱换回之前的药吧?”邵清仪忍不住说道。 “不用,我能熬得住。”贺长季摇了摇头,“相信我,我可以的。” 一旁的成平闻言,忍不住开口道:“阿爹真厉害!” 贺长季闻言,笑道:“那是当然,阿爹可是要做挡在你们面前的英雄的。” “成平长大了也要做像阿爹一样的英雄!”成平大声说道。 贺长季笑了笑,声音却有些低了下去:“阿爹倒是希望,你不会有当英雄的机会。” 邵清仪听着这话,心里有些难受。 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邵清仪,饿肚子对他来说就已经是顶天的大事。 动乱和死亡,曾经离他那么远,现在却近在咫尺。 没有人愿意让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置身危险,但这是贺长季的心愿。 之前贺长季与他说要出村,要去改变当下的局势时,邵清仪更多的是惊讶。 而现在,当意识到他们共处的时间,一天天进入了倒计时时,他紧咬了唇,知道自己必须珍惜起这段时光。 他也没什么能做的,也就只能让贺长季吃上更好的饭菜而已。 于是中午的时候,贺长季就发现,今天餐桌上的饭菜又久违地变得丰盛了起来。 自从封村之后,为了节约物资,邵清仪尽量把更易获取的食材做出更多的花样,减少不易获取的食材的使用。 虽说味道也很不错,但总体的感觉,就是肉少了,菜多了。 而今天,邵清仪久违地做了一桌肉菜。 明明邵清仪一直是奉行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做菜原则,今天却打破了他一直以来强调的理念。 发现这一点,贺长季不禁笑道:“莫不是为了奖励我熬过了上药的痛苦,所以特地给我做了肉菜?” 邵清仪却摇了摇头:“你在外面的日子,吃得肯定不像在家里这么自在,趁着你还没走,想多给你做点好吃的。” 听到邵清仪的话,贺长季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 邵清仪如以往一样,给孩子们布着菜,只是脸上的笑容,却不再像往日那样灿烂与温暖。 贺长季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他终究还是让清仪伤心了…… 清仪成全了他的大义,却止不住担忧与不舍,所以他用这种方式,想让他好好享受在家中的时光。 明白了邵清仪的想法,贺长季的心里同样也不好受。 但家国历来很难两全,他自认梁国会变成今天这样,他自己需要付很大的责任。 他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决定,单纯的安慰在这种时候也显得非常无力。 他只能把心中转过的所有复杂情绪掩去,强笑道:“夫郎说得对,我可得好好珍惜还能吃到你做的美食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七十一章 听着阿爹和姆父的对话, 成安疑惑道:“阿爹要去哪儿啊?为什么不能吃到姆父做的菜了?” 贺长季看着单纯懵懂的成安,还有同样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成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向孩子们解释。 这两个孩子长这么大, 他还从来没有长时间离开过他们。 “没事,姆父和阿爹说着玩儿呢!”邵清仪笑着安抚道。 “哦!”两个孩子闻言点了点头, 然后又继续欢快地吃起了饭菜。 姆父好久没做这么多菜啦, 的确要好好珍惜呀! 贺长季闻言,看了邵清仪一眼,邵清仪回了他一个笑容:“快点吃, 等会儿可就被孩子们吃完了。” “嗯。”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也开始吃了起来。 这一顿饭,两人都吃得有些心情复杂, 也就两个孩子吃得欢。 吃过午饭,邵清仪在厨房里洗碗,贺长季推着轮椅靠近他,轻声说道:“清仪,谢谢你。” 邵清仪闻言,看向贺长季,疑惑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能够包容和体谅我。”贺长季与邵清仪的目光对视。 邵清仪闻言,看了眼贺长季,随后又低下头一边洗碗, 一边语气淡淡地回道:“你心意已决,我就算反对也没有用, 不如支持你。” 贺长季忍不住拔出拐杖,站了起来。 “你做什么?”邵清仪连碗都顾不得洗了,忙扶住他,“你的腿不疼了吗?” “我想抱抱你。”贺长季一边说着, 一边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一把环住邵清仪。 邵清仪僵了一瞬,随后又放松了下来,回抱住贺长季:“你说你……怎么就忍心……” “是我不好。”贺长季喃喃。 “你呀,是太好了!”邵清仪没好气地说道,随后又叹了口气,“做英雄,哪有那么容易啊……” “放心吧,我只是出去做个安定民心的吉祥物。”贺长季分开了两人距离,看着邵清仪的眼睛,笑着说道,“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 “嗯。”邵清仪也知道,自己应该是因为未曾经历过这些,导致有些过度紧张了,“总之,这些天呢,我给你准备一些好吃的,这样到时候你也可以带去外面吃。” “好。”贺长季笑着点头。 “这几天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我都做给你吃。”邵清仪继续说道。 “好,你也别太辛苦了。”贺长季温眸凝视,含笑道。 “对了,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出去?”邵清仪对这个问题好奇很久了,“还有,等你走了之后,村民们肯定会发现少了一个人,我到时候该如何解释呢?” “村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村民出去查探外面的情况,我只要主动提出想去外面打探消息,就可以了。”贺长季显然已经想好了对策。 想了想,他又老老实实地说道:“其实原本,我是想瞒着你,直接出去的。” “嗯?瞒着我?”邵清仪闻言不禁有些恼怒,“你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难道我会发现不了吗?” “原本是想让我们的属下假扮我的……”贺长季知道邵清仪会生气,但还是继续说道,“但是我知道,他骗得了其他人,却骗不了你,所以与其到时候被你揭穿,不如我先告诉你。” “哦,那我还得谢谢你的体贴咯?”邵清仪说着,语气不佳地白了贺长季一眼。 贺长季讪笑了几声,这才说道:“我这不是改过自新了吗?” “以后,绝对不能再有事情瞒着我,知道嘛?”邵清仪凶巴巴地命令道,“你要是又瞒着我,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嗯,好。” 俩夫夫腻腻歪歪了一阵子,又恢复了寻常的生活。 第二天,贺长季又去医馆换了次药,这一次,果然没有第一次那么疼了。 回了家,找了个孩子们不注意的空挡,邵清仪忍不住问道:“今天就是你之前说的,让属下来拿轮椅的日子对吧?” “嗯。”贺长季点头,“怎么了?” “我看你这腿暂时还是离不开轮椅的,不然过些天再给辛家吧。”邵清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且,你不是说辛家人现在已经搬去你兄弟的店里了吗?那辛宇他阿爹暂时应当也没有生计的苦恼,也不需要用到轮椅。” 贺长季知道邵清仪还是担心自己的腿没法得到最好地养护,他笑着说道:“没事的,李大夫不是说了,这种药之所以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最疼,就是因为第一次上药的时候就已经强行让骨骼粘合了起来。只要熬过了第一次,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肯定能愈合了。” “你说,这个药药效这么强,能不能给辛宇他阿爹使用呀?”邵清仪忍不住想道,“听之前辛宇说的,他阿爹受伤时间应该也就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贺长季倒没想到这一茬:“你说得对,不然我们再去找李大夫问问?” “我一个人去吧,这样速度也能快点。如果这个药也能医治辛宇阿爹,那可比你的轮椅有用多了。”邵清仪道。 “好,早去早回。”贺长季点头。 回到医馆,李大夫反倒还惊奇了:“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什么东西落了?” 邵清仪把自己的来意向李大夫说明。 李大夫摇了摇头:“我这药也不是灵丹妙药!如果不是你们家长季前期有好药养着,打好了基础,我可不敢给他用这种猛药。” “那也就是不适用其他同样出现骨折情况的人?”邵清仪有些失望地问道。 “你要用,也可以试试。”李大夫很不负责任地说道,“毕竟我们这村里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摔断胳膊摔断腿的,有的基本上也很快都送到了我这儿,我也没给其他人试过。” “这么贸然尝试,不会反而加剧了病情吧?”邵清仪狐疑。 李大夫挑了挑眉:“腿都断了,还能怎么加重?整个腿腐烂了?这药是我自己配的,能不能起效果,我不能保证,但我可以保证,是绝对不会造成严重后遗症的。” “既然如此,那就再给我配一些吧。”邵清仪说道。 “行。”李大夫爽快地给邵清仪配好了药,邵清仪也把钱给了李大夫。 视财如命的李大夫,大概是目前村里唯一还在收银两的人了。 “你这药,是准备给谁用呀?”钱货两清,李大夫忍不住好奇问道。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邵清仪含糊回答了一句,然后就提着药走了。 “村里哪有我不认识的人啊?”李大夫一个人犯起了嘀咕,“难道是给村外的人?可现在整个村子都封了,他也出不去啊……” 想不明白的李大夫摇了摇头,这贺家夫郎,果然还是怪怪的。 邵清仪带着配来的药回了家,并把李大夫说的话告诉了贺长季。 “那就试试吧。”贺长季说道,“不过轮椅还是依旧送过去吧,大半个月没使用我的右腿,现在也该开始锻炼起来了。” 知道贺长季自己心里有数,邵清仪也就不再阻止了:“好,我帮你一起。” “嗯。”贺长季浅笑着应道。 晚上的时候,贺长季特地提醒邵清仪不要睡太死。 他的几个属下会趁着晚上村民们都休息的时候来见他们。 邵清仪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邵清仪听到了一声“咕咕”叫。 是鸽子吗? 随后就听贺长季低声道:“他们来了。” 邵清仪点了点头,准备起床,又听外面传来了几声“咕咕”声。 “他们说,他们在后面的树林里等我们。”贺长季又说道。 原来这“咕咕”声不仅是暗号,还是密码吗? 在邵清仪听来,前后这两声“咕咕”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啊? 虽然有些迷惑,但邵清仪还是起身,披上了外衫,又扶着贺长季从床上起来,把他的外衣和拐杖都递给了他。 “把轮椅带上。”贺长季小声说道,“这些药我拿着就行。” 邵清仪点头,然后把床边的轮椅抱了起来。 孩子们还在熟睡,如果用滚动的方式声音太大,会吵醒他们。 两人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开门又关上,然后绕过自家房子往后走去。 贺家房子后面是荒废的黄土地,黄土地边缘就是一片小树林。 村民们很少会走到这一片来,所以他们不必担心会被村民们发现。 两人刚一进森林,从几棵树后面就走出来几个大汉,他们激动地对贺长季抱拳行礼道:“将军!” 贺长季也有些激动,这些都是曾经与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自从五年前一别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就像以前一样,喊我大哥吧!”贺长季笑着说道。 “大哥!”几人神情愈发激动。 “诸位兄弟多年不见,可都安好?”贺长季拄着拐儿走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寒暄道。 “俺们都过得很好。”其中一个人高马大还带着点憨气的汉子,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说道,“俺前年娶了媳妇儿,媳妇儿给俺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我去年成的亲,夫郎正有身怀有孕。”另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也红着脸说道,“之前我就一直有个心愿,希望能够让将军,阿不,大哥来帮我家孩子取个名吧。你也知道,我取出来的名字都不好听。” “哈哈哈,我的取名水平也没高超到哪儿去吧?”贺长季闻言爽朗笑道,“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我可得好好给你想想!” “多谢将……多谢大哥!”那高瘦汉子见贺长季答应了,脸上的神色更激动了。 跟在身后的邵清仪默默地听着他们好兄弟叙旧。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贺长季这么高兴。 这样意气风发的他,才是当年叱咤沙场、骁勇善战,打得胡人落荒而逃的虎威大将军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七十二章 “对了, 这位就是弟夫吧?”一个邵清仪有些眼熟的独眼汉子笑呵呵地说道。 邵清仪搜索了一下记忆,这不就是之前贺长季去买木匠工具时遇到的那个店掌柜吗? 原来他就是贺长季的属下之一啊,怪不得当初对待 贺长季的态度那么热情。 “没错, 这就是我的夫郎,邵清仪。”贺长季笑着向他的几位兄弟介绍邵清仪,然后又对邵清仪一一介绍道, “清仪,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几位兄弟。这是万旭万大哥,他以前是我的军师, 目前正在涪城开店, 你之前也见过。这是王大力, 这是巴树,他们都是我手下的强将, 当年虎威军解散之后, 他们就各自回了家, 这几天从老家赶过来的、” “你们好。”邵清仪微笑着对几人点头示意。 贺长季的几个兄弟们对邵清仪好奇的同时也很尊敬地行了个礼。 听说将军不慎受伤之后,一直是这位在照顾将军, 如果将军能够提前康复,也多亏了他照顾得当。 想必这位弟夫/哥嫂定然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夫郎。 双方相互认识了之后,贺长季就与几人说起了正事。 他们互相交流了如今涪城和梁国各地的情况。 除了万旭外, 其他人都是从梁国各地赶来的, 也更了解当地的情况。 从他们的描述中, 贺长季与邵清仪了解到梁国的情况, 远比之前的飞鸽传信中得到的更为严峻。 涪城这边还仅仅是世族与平民的对立, 而其他地方已经出现了占山为王的山贼强盗。 这些山贼强盗不但抢钱抢粮食,还抢未婚的女孩儿与哥儿。 还有些村子为了求得一时安稳,甘愿做了这些山贼强盗的附庸, 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目前整个梁国,强豪割据,皇权已荡然无存,整个国家的世族们,财富大量缩水,家奴也大量反水,基本上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贺长季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而邵清仪也是忍不住摇头。 梁国看着繁荣昌盛,实质上抗风险能力相当差。这个国家,整个社会结构太过脆弱,以至于只需要同时爆发几场动乱,就能让整个国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贺长季皱眉沉思了半响,这才开口说道:“你们几个先回各自的城市,联系更多以往的兄弟,并尽可能多地吸纳当地不愿参加动乱的百姓,组成自己的势力。” “我身死的消息刚传遍梁国,你们不可用我的名义去行事,免得适得其反。”贺长季继续补充道,“另外,还是得关注胡人的动向。这几场爆-炸,肯定与胡人脱不了干系!你们一定要彻底追查炸-药的来源,如果胡人真的掌握了炸-药的配方和制作方式,那情况就真的非常不妙了。” 几人点了点头,脸色也非常凝重。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胡人手上有了炸-药,对梁国的危害有多大。 “我腿伤未愈,就先不出村了。万大哥,辛苦你等会儿把这两样东西带给辛家的。”贺长季说着,把轮椅和药给了万旭,“药的用法已经在纸条上写明了,辛大毛是辛二毛的哥哥,二毛为国捐躯,他的哥哥,我们能帮就多帮点。” “是!”万旭点头,接过贺长季手中的东西。 “你们几个尽早回去,现在梁国群龙无首,局势动荡,由你们在各地坐镇,我也能安心一些。”贺长季对王大力等人说道。 “是!”几人应道。 贺长季走上前,又拍了拍万旭的肩膀:“万大哥,这几天也要麻烦你协调各方工作了。” 万旭却神情激动地说道:“将军何出此言?自万某退出虎威军之后,万某就没有一天不想着与将军再次共谋大业,如今能以这残废之身为将军效命,就是万某莫大的荣幸。” 贺长季却摇头道:“万大哥何必妄自菲薄,你可是我们虎威军最重要的智囊啊!即使伤了一只眼,也不影响你在我虎威军中发挥的作用。这些年我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这小山村里,若不是万大哥你暗中与弟兄们保持联系,也不可能在出事之后就如此迅速地得知各地情况。” 贺长季一边说,一边看着万旭用眼罩蒙住的左眼:“你的左眼被伤之仇,这么多年一直未能得报。也许很快,就能有所了结了!另外,我早已卸任虎威大将军一职,万大哥也不必再叫我将军,叫我一声贺老弟就行。” “在万某心中,您永远是梁国最伟大的将军!”万旭却像个小迷弟似的,神情高昂、忠心耿耿地回道。 王大力和巴树等人闻言,也忍不住大声喊道:“没错,您在我们心目中,永远是那个智勇双全的虎威大将军!” “小声点,别把邻居给吵醒了。”贺长季赶紧出声道。 “是!”几人也小声应道。 看着这几人的明明很想热血大喊,却为了避免吵醒邻居而不得不降低音量的样子,邵清仪有些忍俊不禁。 看来他家老攻在军营里还真是有不少迷弟呢! 贺长季最后总结道:“总之,不管我们如今是什么身份,保家卫国都是我们每个梁国男儿的使命和职责。无论是胡人还是当地局势有所变化,都请诸位及时通知其他地方的兄弟们,让我们共同安内抗外,重新让梁国恢复平静。” “是!”几人激动地应道——当然没忘了降低音量。 几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 据说他们是乘坐马车来的,车子停在了山腰处,又爬了不少山路,才终于绕开村民们的盯梢,找到了贺家。 现在他们也得用同样麻烦的方式,再原路返回。 “你和你的兄弟们,感情很好嘛!”邵清仪一边扶着贺长季往回走,一边笑着道。 “毕竟都是一路生生死死过来的。”回想起当年的峥嵘岁月,贺长季的眼神中就有了追忆的神采,“他们当年,都被我救过性命。” “说起来,你们虎威军,总共有多少人呀?”邵清仪好奇地问道。 “最鼎盛的时候,虎威军名下共有十万人。但那十万人当中,真正的核心成员只有十分之一,其余的都只是为了对敌招来的新兵而已。”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贺长季已然能准确地记得这些数字。 “十分之一,那也就是一万人喽?一万人也不是小数目了。”邵清仪想了想,说道,“如果能全部联系上的话,也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了。” “要想全部联系上,可能性其实不大。就真的算联系上了,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和王大力他们一样,与我一条心。”贺长季确实并不像邵清仪一样乐观,他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即使当年,虎威军内部也有派系之争。当年虎威军之所以能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是因为军中兄弟们都对烧杀抢掠的胡人恨之入骨。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才能团结一心。” “而如今的情况却截然不同。现在梁国各地爆发的动乱,对立的双方是平民百姓和世族。虎威军成员,大部分都是出身平民。在这样的对立里,让原本就是平民出身的他们冷静下来去与世族和解,很难。”贺长季叹了口气,说道。 “那,继续给他们一个共同的敌人不就行了吗?”邵清仪闻言便道。 “你是说……?”贺长季闻言,若有所思地看向邵清仪。 “不是说胡人大军已经逼近边境了吗?只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现在对立的世族和百姓,都能稍稍冷静下来一些吧?”邵清仪回答道,“北方百姓都遭受过胡人的侵略,对胡人的仇恨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消退,一旦这个信息传播开去,他们肯定知道轻重;而南方百姓虽然未曾和胡人正面交锋过,但只要把胡人的凶残传开去,他们肯定也会害怕。如此一来,百姓和世族就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也就更可能放心如今的芥蒂,去商量未来的发展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贺长季的眼睛放起光来,“清仪,你真是太厉害了!” 被贺长季这么一夸,邵清仪的脸上冒起了一层薄红:“我就随便说说。具体要做什么,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 “有这个点子就够了。我等会儿就去给他们写信,让他们试试这个办法。”贺长季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 “今天都这么晚了,明天吧。”邵清仪看着有些过于兴奋的贺长季,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而且你那些兄弟们刚回去,你现在飞鸽传书过去,也没人能看到啊!平常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突然就变笨了呢?” 被夫郎敲了脑门的贺长季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大概是因为月光太亮你太美,所以把我看傻了吧!” 邵清仪闻言翻了个白眼,嗔道:“没个正经。先回去睡觉,明天我和你一起写这封信,如果有什么补充的,也一并写进信里。” “好。”贺长季笑着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七十三章 第二天, 两个孩子惊奇的发现,阿爹竟然不坐轮椅了。 “阿爹阿爹,你的轮椅呢?”成平奇怪道。明明昨天还在啊, 怎么今天就不见了。 “阿爹的腿啊,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不用轮椅啦。”贺长季笑眯眯地说道。 “那……那可以借我玩一下么?”成平早就对贺长季的轮椅垂涎已久。 “不行哦, 轮椅已经被收起来了,不方便拿。”邵清仪闻言,跟着回道, “你有这么多玩具还不够吗?” “好吧……”成平有些小遗憾, 但既然姆父都这么说了, 他也只得乖乖听话了。 贺长季看了邵清仪一眼,对他笑了笑, 感谢他出来解围。 邵清仪却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用眼神埋怨道, 都怪你每次做事都不考虑后果,害得我还得给你擦屁股。 贺长季看懂了邵清仪的眼神, 也回以一个,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趁孩子们不注意, 邵清仪凑过去, 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孩子们说你要出门的事情?我觉得我一个人兜不住两个孩子哭闹的。” 贺长季看了看正拿了个魔方在琢磨该如何复原的孩子们, 说道:“再过些天吧, 我亲自和他们说。” “好。”邵清仪点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 贺长季的腿伤渐渐痊愈了。 贺长季用来固定的那根木板,在送走轮椅后的第二天就拆了。 之后就是为期将近半个月的复健。 已经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动用右腿,贺长季刚开始都有些不会走路了。 但, 行走毕竟是已经被刻入身体里的技巧,在最初的不适应之后,贺长季很快就能正常行走了。 看到阿爹终于可以不用拐杖正常走路了,两个孩子可开心了。 “太好啦,阿爹的腿好啦!” “阿爹又可以带我们上山去玩儿啦!” “去抓野兔!” “吃烧烤!” 两个孩子欢呼雀跃着,直到贺长季走近他们,蹲下声,摸了摸他俩的脑袋,然后轻声说道:“成平成安,阿爹有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情呀?”成平成安疑惑地看向阿爹。 “阿爹过几天要出远门了。”贺长季说道,“到时候你们可要好好听姆父的话,知道吗?” “阿爹……你要去哪儿?”听贺长季这么说,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了,他们的表情彻底垮了下来,有些担忧又有些难过地问道。 “阿爹要去村子外看看。”贺长季也没准备瞒着两个孩子。 “那,阿爹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两个孩子又问道。 贺长季摇了摇头:“不好说。不过我会每天让小鸽子给你们姆父送信,告诉你们阿爹的现状,也会让你们姆父给阿爹写信,告诉阿爹家里的情况。所以呀,虽然阿爹不在家,你们也要乖乖听话知道嘛?” “知道了……”两个孩子的情绪更加低落了,成平甚至忍不住问道,“阿爹,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贺长季闻言不禁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们是阿爹的小宝贝,阿爹怎么会不要你们呢?阿爹只是出去一段时间而已。” “可是,戏本里写的都是,主角的阿爹说要离开一会儿,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成平还是有些怀疑,他难过地说道,“阿爹你刚才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是不是不想要姆父和我们了?所以才故意说要离开一下……” 贺长季忍不住无奈地看向了邵清仪。这孩子都是从哪儿看的戏本啊? 邵清仪也有些惊奇,成平成安看的书,他都是翻过的,并没有这种剧情的呀? 于是,邵清仪也走了过来问道:“成平,你说的戏本,是在哪儿看的?” 成平乖乖回道:“在陈家姐姐那儿看到的。” 邵清仪前段时间经常去陈家,陈家的窑炉太热,所以每次都是让孩子们去和陈家的两个小姐姐一块儿玩儿。 邵清仪又仔细问了问,才知道原来陈家的两个闺女天天宅在家中,就是在看戏本呢! 成平成安觉得新奇,也看了几本。 真相大白,邵清仪与贺长季都有些哭笑不得。 邵清仪也开口向成平成安保证说:“阿爹只是出去一段时间,肯定会回家的。” “那,阿爹,你,你过个五天回来好不好?”成平可怜巴巴地说道。 成安虽然没有开口,但看他的表情,显然也同样是希望阿爹能够早点回来。 看着孩子们如此期待,贺长季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还是邵清仪帮他解了围:“五天的时间太短了,阿爹出去是要办正事的。这样吧,让阿爹一个月回来一趟,怎么样?” “一个月……一个月好久哦……”成平成安哭丧着脸,说道。 他们对时间已经很有概念了。 阿爹的腿伤就是一个多月之后才好的,现在阿爹要离开那么久的时间…… 出生后从未长时间与阿爹分离过的孩子们怎么都舍不得让阿爹离开。 贺长季其实也有些舍不得。 这一个多月,是他过得最快乐的时光。 他也想好好地和家人们在一起,享受这平凡而充实的日子。 “半个月吧,阿爹每半个月回来一次好不好?”贺长季主动缩短了时间。 “好吧……”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久,但半个月时间比一个月时间缩短了半个月,孩子们觉得,阿爹都已经把时间缩短这么久了,他们也要乖一点,不能再让阿爹为难了。 本以为提前和孩子们说过这件事情,离别的时候孩子们就会更能接受一些。 但真正到了离别的那一天,孩子们却还是没忍住泪水。 几天前,贺长季去找代理村长的吴山说了自己想出村探查消息。 吴山听到他的打算很是惊讶。他还劝贺长季说,现在封村也才半个月多点,没必要这么着急地就出去。 但贺长季执意要去,吴山也就同意了。 贺长季要代表村子去外面打探情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水弯村。 贺长季离开村子的当天,整个村子的村民都来给他送行——除了本应当是他至亲的两个兄弟。 两个孩子泪眼婆娑地看着阿爹,不舍地拉着他的手,再一次问道:“阿爹,你不能不走吗?” 邵清仪的眼眶也已经红了,但他还是走上前,把孩子们拉着贺长季的手松开,放贺长季自由。 他将两个孩子拥入怀中,然后柔声说道:“成平成安,乖,这是阿爹的使命。我们就好好待在家里,安心等着阿爹回来,不要让他担心,知道了吗?” 成平成安看了看背着行囊准备出行的阿爹,又看了看明明也很不舍很伤心,却还是忍住眼泪的姆父,点了点头,哽咽着回道:“知,知道了……” 邵清仪摸了摸成平成安的脑袋,夸奖道:“真乖。” 贺长季看着自己的夫郎和孩子,心中也满是不舍。 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离开了村子,但那时候,他心中了无牵挂,只想着跟着师傅闯荡天下,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而现在,夫郎孩子,心中的牵挂,太多太重。 但他,还是要离开。 他不舍地看了邵清仪和孩子们一眼。 “你走吧。”反倒是邵清仪出声,催他离开,“别看了,越看走得越难。”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们。”贺长季还是没忍住,嘱托道。 “知道了,快走吧。”邵清仪嘴上这么说着,却连看都不敢看贺长季一眼。 他担心自己再看一眼,也会像孩子们一样,忍不住出声挽留。 “我走了。”贺长季又重复了一次,只是这一声之后,他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直到贺长季走远了,邵清仪才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泛起一阵酸意,却又悉数掩下。 贺长季刚离开的那两天,邵清仪非常得不习惯。 他给自己找了很多工作,但这些工作很快就做完了。 平安杂货行的那些工作项目,暂时无法开启。一想到这半个月,他都要这么无趣地做着日复一日的做饭、洗衣的工作,他的心就像是空了一块似的。 他的失魂落魄,也同样感染到了孩子们。 他们原本就因为阿爹的离开而有些闷闷不乐,见姆父都魂不守舍的,他们也跟着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幸好第二天,邵清仪就收到了贺长季的飞鸽传信。 在信中,贺长季向邵清仪描述了涪城的情况。涪城被炸的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厉害。 也不知道当时到底点燃了多少计量的□□,蔺家依山而建的祖宅,被炸掉了半座山。 蔺家的老太太受了惊吓撒手人寰,蔺家家主在慌乱中不慎落水身亡,目前蔺家由蔺睿恒掌权,但蔺家二房挺不服气,两边有决裂的趋势。 其他世族的情况比蔺家更惨,好几个一夜间彻底消亡,不复存在,也有几个被百姓赶出了他们世世代代生存的宅邸。 如果不是俞家给其余还幸存的世族们提供了武器和防具,这些世族的祖宅可能也已经就被暴-乱的百姓们给彻底占据了。 普通百姓们的生活同样不好过。 原本,很多百姓都是依附世族生活,由世族给他们提供工作与工钱。 现在世族自身难保,活儿没了,工钱也没了。 为了不被暴-乱的百姓们欺负,很多百姓被迫选择加入暴-乱队伍中,但他们抢不到什么好东西,只能可怜兮兮地分到一点食物而已。 目前城里也有其他人像虎威军众兄弟们一样组织和团结起中立的百姓,但现在城内粮食稀缺,他们正在想办法解决食物的问题。 另外,虽然世族们所在的祖宅是爆-炸的中心,但百姓们的房子同样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很多房子都倒塌了,现在世族们在重建他们的祖宅,而百姓们连吃都吃不饱,更不用说重建家园了。 所以这也是他们目前烦恼的一个问题。 最后,贺长季说自己一切安好,让邵清仪和孩子们安心在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七十四章 邵清仪把信看完, 然后把贺长季一切平安的消息告诉了两个孩子,并问他们有什么想和阿爹说的吗? 成平成安异口同声地说道:“想让阿爹早点回来。” 邵清仪摇了摇头:“你们阿爹出去是有正事要办,你们这样会打扰阿爹工作的。就没有其他想和阿爹说的了吗?” 成平想了想, 又说道:“那,希望阿爹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不要再受伤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成安则说:“让阿爹放心, 成安成平都有乖乖听姆父的话的。” “好,姆父这就把你们的话传达给你们阿爹。”邵清仪笑着,开始写回信。 他先是把孩子们想对阿爹说的话写上了上去, 然后则开始为贺长季出谋划策。 没有稻米麦子, 可以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替代品, 比如番薯、山药、芋头,这些都是能填饱肚子的作物, 黄豆、花生也是能够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实在不行, 就去找找有没有野菜,煮点粥, 至少保证一天三顿有的吃。 至于房屋的话,可以划出一块空地,用水泥建造宿舍式的小隔间, 建造速度又快, 又牢固。 另外, 邵清仪也提醒了一句, 这些百姓如果一直没有工作, 也会从良民变成暴民。在他以前的那个世界,失业率一直是评价社会稳定程度的重要指标。 所以最好给他们安排一些工作,完成工作之后才能得到相应的食物或其他奖励, 这样他们工作起来也会更有积极性。要是让这些百姓养成了不劳而获的坏习惯,之后管理起来就会困难很多。 在最后,邵清仪还在后面画了他想象中的宿舍楼大致的构造,并告诉贺长季石灰石的大致特性和锻造方式。 邵清仪写了好几张纸,好不容易才卷起来塞进了竹筒中,让任劳任怨的信使鸽子送去了涪城。 得知贺长季一切平安,邵清仪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只是晚上一个人睡在大床上时,身边没有了温热火炉的邵清仪还是会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第二天一早,邵清仪重新开始了早锻炼。 昨天因为他与孩子们都心不在焉的,所以连早锻炼都断了。 而今天,恢复了正常的邵清仪就开始自我锻炼了。 贺长季之前就和他们说了,他教他们的这套拳法,练好之后防身没有问题的。 虽然他目前待在水弯村里,安稳无忧,但现在局势不稳,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邵清仪想着,还是多练练这套拳法吧,以防万一。 他原本只是想一个人练习的,但两个孩子看到他在打拳,也跟着一起练了起来。 于是贺家断了一天的日常早锻炼,就又重新被安排上了。 上午,邵清仪拿了张白纸,开始画起了新的设计图。 昨天给贺长季写完信之后,他也突然有了想法。 他也可以趁着非常无聊空虚的这段时间,开始重建房子呀! 虽然一个人建房子会有些累,但怎么说他也是个大男人,干点体力活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就做,他先去尝试通过自家的窑炉锻造生石灰。 这是一项虽然简单,但是很枯燥的工作。 他需要把搬到家中的石灰石砸碎,然后再碾碎,最后再用窑炉的高温煅烧,直到剩下白色的粉末也就是氧化钙为止。 要建造一栋房子,需要用到的水泥量肯定不少,所以这项工作需要进行很久。 而除了水泥的生产外,房屋的设计图也需要提前画好。 邵清仪之前就很羡慕网上的阿婆主们爆改农民房,把陈旧老式的房子改造文艺宅居。 他虽然没有阿婆主们那么有才,但设计个多功能的住宅还是没问题的。 邵清仪原本准备建个二层小洋房,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惯性思维了。 他能建造的面积很广,完全可以一层包含所有功能,二层建个空中花园,如此一来,不但能够增加美观,而且还能让房屋变得冬暖夏凉。 设计完之后,邵清仪也没直接动工。 这毕竟也是件大事,他准备晚上飞鸽传信给贺长季看看,问他是否有什么意见。 晚上的时候,熟悉的“咕咕”声在门外响起。 邵清仪一看,果然是贺长季的飞鸽传信到了。 贺长季在信中写到,他们已经向俞家购买了武器和装备,有了这些装备之后,他们在百姓心目中的可信度提高了不少。 贺长季说,他已经让手下的人去找找涪城附近是否有石灰石,并把原北望市场的所在的空地围了起来,搭了临时帐篷。 所有参与了搭建帐篷的百姓都可以优先挑选、提前入住。而那些没有参与的百姓,也可以通过物资或技术入住。 这片帐篷区由他的兄弟们重兵把守着,这吸引了很多百姓前来登记入住。 有一家做豆腐的百姓为了入住帐篷去,愿意拿家里库存的几大筐黄豆换。 也有百姓拿出了家里库存的粮食和其余物资,换取平安。 他们给每一个入住的百姓做了登记,负责登记的人就是之前他们见过的王文。 王文又失业了,幸好在失业前被万旭相中,带着一起做事情,反倒是因祸得福了。 辛大毛很喜欢送给他的轮椅。李大夫的药似乎真的起效了,辛大毛原本没有知觉的腿,现在也能感受到疼痛了。辛家一家人为了感谢他们,也帮忙一起建造了帐篷,还帮忙维持秩序、安抚百姓。 他准备再观察几天,如果他们能够一直保持住现在的状态,他就直接把帐篷区的内务交给他们家管理。 另外,今天□□的那些百姓自己给自己想了个名字,叫做天命,宣传说他们推翻世族和皇权的统治,是上天赐予的使命,并以此为噱头吸引其余百姓加入。 贺长季在信中吐槽,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不过他们占了先机,抢了不少物资,也的确有挺多百姓投靠了他们。 幸好其他地区并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这应该是涪城百姓的自发行为。 为了弱化他们在百姓中的影响力,贺长季也安排人在城中散布胡人会乘虚而入、他们必须团结对外的消息,并重点强调了胡人的凶残。 相信很快就会有所成效。 聊完了正事,贺长季又与邵清仪唠起了家常。他说王大力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儿,让他帮忙取名。他准备取个王小力的名字,问邵清仪觉得如何。 又说孩子们的嘱托他已经收到了,他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尽早回来的。 邵清仪提笔,又给他回了信。 此时,涪城的一个小院子里,贺长季正在听着万旭的汇报。 “将军,目前帐篷区那边已经吸纳了一百七十五个百姓,其中成年汉子占了一半,剩余都是老弱妇孺。汉子们被安排了继续搭帐篷,但这个人数远远大于搭帐篷所需要的人数,今天发生了两起为了抢夺工作而产生的斗殴事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另外,那些老弱妇孺目前也没有工作可以安排,他们当中还有不少病患,但我们现在没有大夫。” 即使贺长季再三强调,万旭私下里还是坚持喊贺长季“将军”,贺长季也只得由着他了。 “另外,今天天命组织和世族那边都曾派人来联系,想与我们合作。但我都向他们表达了我们保持长期中立的态度。” 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帐篷只是临时之策,天气转凉,帐篷无法御寒,用不了多久的。现在帐篷区人太多工作太少,那么就给他们安排一些其他的工作。我们日后建造房屋需要很多材料,你让他们去捡取碎砖破瓦,我们按照重量给他们换取一定比例的食物。另外,老弱妇孺如果愿意,也可以出村去找野菜、野果,找来的食物他们可以自行处理,也可以与我们换取食物。” 顿了顿,贺长季继续说道:“对了,今天登记的人里面有什么特殊的人才吗?” “有两名厨子。”万旭闻言回道,“还有一名绣娘,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大夫主动上门,我们就去请。帐篷区的病患数量不少,如果没有大夫医治,他们的情况将会很危险。”贺长季沉吟道,“厨子的话,让他们明天开始就上工,把我们的兄弟替下来,去做其他的事情。绣娘……绣娘暂且没有什么工作可安排的,就先放着吧。对了,今天辛家人的表现如何?” 万旭回道:“辛家夫郎已经彻底融入了帐篷区的老弱妇孺们,因为找他反馈的问题,总能很快得到解决,所以他在帐篷区的威望也在慢慢建立。辛家儿子今天跟着守备的兄弟们一起巡逻,还发现了一个试图混进帐篷区的小贼,经盘问,这个小贼是天命组织派来的,想策反投靠我们的百姓。” 贺长季点了点头:“这个辛家夫郎,倒是可塑之才。” 万旭也点头,但也有几分担忧:“虽说如此,但他毕竟是个哥儿,帐篷区的汉子们对他挺不服气,我担心就算让他去管理内务,也会遇到汉子们的阻碍。” “先看看吧。”贺长季点头,“另外,这段时间,涪城那些搞事的百姓行事变得诡异了很多,你们有找到幕后指使者的线索吗?” 万旭摇了摇头:“兄弟们跟踪了几个领头的百姓,并未发现他们的交集点。而且近期这些领头百姓有了各自为政的趋势,我们怀疑之前一直在幕后指使他们的人已经离开了涪城。” 贺长季闻言皱眉:“看来这幕后之人的目的,就是要让这水,越来越浑啊!”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鸽子的“咕咕”声。 贺长季紧锁的眉头舒展了,脸上露出了喜色。 随后就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贺长季说道。 一个属下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信:“大哥,鸽子刚带来的信件。” “知道了,下去吧。”贺长季接过信件,展开仔细看了起来。 开篇依旧是汇报家里一切安好,然后又说王小力这个名字不太可,还是叫王和平吧,寓意更好些。 随后则是邵清仪给他提的新主意以及附带的改建设计图。 看完信件,贺长季的眉眼染上了笑意。 他郑重地把看完的信件收了起来,然后继续对万旭说道:“虽然没有大夫,但我们可以给百姓们煮藿香水、姜茶之类的用来防疫与御寒。我记得登记的百姓中有曾经做过夫子的话,那些暂时没有工作的或是不愿意出去的,就让他们集中起来,听夫子讲课。” “讲课?”万旭闻言好奇道,“讲四书五经吗?” “不,讲人定胜天、自强不息。”贺长季笑眯眯地说道,“天命组织不是宣传说他们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吗?那么我们就给百姓宣传,从来没有什么天意,这一切都是迷信。” 万旭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贺长季的意图,彩虹屁张口就来:“将军英明!” “这也不是我想的。”贺长季神神秘秘地回道,“是高人想的。” 万旭闻言,对这个高人更加好奇了。 他知道将军每天都会往水弯村送信,水弯村那边也会每日回信。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将军给家里人在写信报平安,但每次收到回信之后,将军总能解决他们目前遇到的难题,这就让他非常困惑了。 直到将军告诉他,水弯村有高人,他每日便是在让高人答疑解惑,他才恍然。 随后便是更深的疑惑。 水弯村竟然还有这样的高人?为何之前从未听将军说起? 而且将军每次看完这位高人送来的信件之后,都是笑得满面春风,如果不是知道这是高人送来的信,万旭真的会认为是这是将军夫郎写来的情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后来,知道真相的万旭:我真是太天真了! 第七十五章 贺长季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 是做好宣传工作。只要宣传工作到位了,那些百姓自然而然就会来投靠我们。” 万旭点了点头:“将军所言极是!” “帐篷区那边现在总共是有一百七十五名百姓是么?那么,近期的主要目标, 就是让这一百七十五名百姓彻底改头换面!”贺长季胸有定见地说道,“万大哥,你派人去给这一百七十五名百姓做个详细的调查, 一方面是调查他们的身世背景,另一方面则是问他们想要什么?想学什么?想干什么?最好每个人形成一份档案,到时候我有用。” “是!”万旭虽然不明白贺长季具体要做什么, 但他知道贺长季让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只需要照办就可以了。 “刚才说的课程也要尽快安排起来。”贺长志提醒说, “另外胡人那边情况如何?” “据前线兄弟传来的信息,胡人精锐部队已正式进入两国边境。”万旭向贺长季汇报道, “当地的兄弟已经组织百姓准备进行抵抗, 但估计效果甚微。” 贺长季闻言, 眉头紧皱:“胡人的十万精兵,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城池, 即使所有百姓都团结起来,也无法抵挡胡人的铁骑——更何况,现在梁国内部还如此动乱。如果见势不妙, 就让兄弟们带着百姓弃城而逃吧,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万旭闻言也皱了眉头:“如今梁国内部如一盘散沙, 胡人精锐入侵大梁就如入无人之境, 这样下去,短短几日,北地就会全部沦陷啊!” 贺长季也心知, 这才是梁国最大的危急。 他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们之所以能够战胜胡人,是倾整个大梁之力。那时候,我们有充足的后备补充与粮食供给,又有主场优势。但即使如此,我们也还是打了整整三年,才把胡人赶出了大梁。” “如今,我们既无法像五年前一样,抽调所有兄弟,也无法号召全国百姓和我们站在一条战线上,抵抗胡人入侵。内忧外患之下,我们只能尽可能地保全更多的百姓和国土,先改变各地动乱的局势,再考虑其他。” 万旭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只是一想到当年兄弟们辛苦夺回来的领土,如今又要被胡人占去,他就心如刀绞。 无数鲜血与生命得来的胜利,短短几年间,就要再次被颠覆…… 贺长季的心情也同样沉重。 但与其以卵击石,不如保全更多人的性命。 灾难之下,必有牺牲。减少无谓的牺牲,就是他们这些将领存在的意义。 万旭离开了书房,贺长季又拿出邵清仪寄来的信,细细看了起来。 每天看邵清仪寄来的书信,是贺长季一天中心情最为舒畅的时刻。 方才万旭在,他就只看了信件的文字部分,还未看邵清仪画的房屋改建设计图,现在有时间了他得仔细瞧瞧。 当看到邵清仪设计的下房上园的屋子之后,贺长季惊艳极了,原来房子还能这么造吗? 他又详细看了一层的房子的构造。 可以看出,邵清仪的设计非常得贴心,考虑到方方面面。 首先是玄关,玄关设计了暗柜,用来临时放衣物和鞋帽。 从玄关进去就是客厅兼餐厅,再往里是厨房。 茅房被他设计在了室内,与如今流行的粪缸不同,他准备在外面挖一个化粪池,用水一冲就可以把秽物冲走,既方便,又干净。 茅房旁边是洗漱房,在这里可以洗脸漱口洗澡,也可以洗衣服。 然后是卧室。 主卧是他们俩夫夫的房间,放了一张大床。 孩子们的房间与他们相连,只要一开门就可以过去,里面放了张双层床。 与卧室紧密相连的是书房、玩具室和练功房。 贺长季看到练功房的时候还真吃了一惊,虽然他知道武馆里会有室内的练功房,但是一般不会有人在家里特地划出一块区域作为练功的地方吧? 但邵清仪显然不那么想,他划了挺大一片区域作为练功房,并在空白处标注着如果有想要有更细的区块划分,可以在回信中告诉他。 书房是按照邵清仪自己的喜好设计的,四面墙都是书架,会一点点被书填满。中间放了一张书桌,可以用来写写画画。 而玩具房自然是两个孩子们的小天地。 根据邵清仪的设计,这间玩具房不仅会有众多玩具,而且整个房间也是个大玩具。 邵清仪设计了可以攀爬的墙、可以钻来钻去的管道还有滑梯、小房子……对于从未有过私人空间的孩子们来说,这样的玩具房简直就是天堂。 邵清仪显然是设计了很久,他把面积不大的玩具房的每一处都设计出了花样,让孩子们无论在那个角落都能得到乐趣。 就连贺长季这么大人了,看到邵清仪细心标注出来的各种细节,都忍不住想进去玩一玩。 邵清仪的这张设计图很大,既有整体的设计构思,也有各个房间的细节想法。 对房子的设计,大部分地方邵清仪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但他还是会礼貌性地提一句,如果有其他的想法,可以在信中告诉他。 贺长季看到这张设计图时,心中冒出了无数的想法。 但当他真正提笔的时候,这些想法却又全部消失了。 最终落笔也就是几行字,大概意思是你的这些想法真是太棒了,这个房子的成品一定很美很舒适。只是你确认真的要一个建房子吗?建房子真的很累,不然你还是等我回来再建吧? 看着落在信纸上的这几行字,贺长季蹙了蹙眉,觉得还是不妥。 他把已经写好的纸团了起来,又重新拿起一张,这回传递的内容却是:设计图我已经详细看过了,你的构思非常棒,其他的我没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就是希望房间隔音能好一点。还有建房子是很累的事情,你一个人太辛苦啦,还是找其他村民一起帮忙吧,可以用食物作为报酬,他们肯定会乐意帮忙的。很期待我们的新房子,希望我们能早日住进去。 贺长季也了解邵清仪的性格,既然他都已经决定要重建房子了,他也就不必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他知道一个人建房子的辛苦,既然无法阻止邵清仪的这个决定,那不如提醒他可以找人帮忙。这样他也就不用那么劳累了。 写完这番意思之后,贺长季心中忍不住感慨,夫郎能干虽然是好事,但是太能干了也真让人担心啊。 以往他在家还好,还有人能提醒他,免得他过于劳累了。 而现在,只有他和孩子们在家,孩子们肯定说不过他,这要是真的把自己累坏了,那可太让人心疼了! 贺长季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回家,去看看邵清仪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有没有把自己累到。 但他现在不能回去。 不行,得找个人去看着他…… 只是……找谁呢? 贺长季看着手上一堆设计图,和被设计图压在了底下的万旭交给他的今日份工作报告,心里突然有了想法。 结果还没等他的想法付诸实践,小院里就来了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当时,贺长季正在看从其他城市传来的最新消息,琢磨着有没有什么可以解决他们遭遇的问题的办法。 然后就听门口传来一阵熟悉而又欢快的叫唤:“贺师兄,好久不见呐!” 一个身穿白色长衫,容貌秀丽可爱的年轻人拿着折扇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小师弟?你怎么会在这儿?”看清来人,贺长季惊讶地站了起来。 “那狗皇帝生死不知,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探子也散去了,如今又得知你在涪城,我当然要过来咯!”来人理所当然地说道。 贺长季看着来人光洁无物的额头,不禁摇了摇头,说道:“你怎么又把孕痣给遮掩了?还打扮成汉子模样?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嫁出去?” “师兄,怎么连你也拿婚嫁这种事情说我呀!”那人闻言就气鼓鼓地说道,“我也想大大方方把孕痣给露着呀,可我每次去采风,都会被那些个嘴碎的说三道四,虽然我不在意他们说的,可听多了还是会厌烦的嘛!再说像我这样有才又有钱,嫁不嫁人的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些年,卖绘本赚了不少吧?”贺长季调笑道。 “那是当然……”来人得意洋洋地说道,忽的,他反应了过来,疑惑道,“咦,我还没说我画绘本的事儿呢?贺师兄你怎么就知道了?” “我家孩子买了你画的绘本。”贺长季一边说,一边示意他坐下,并给他倒了杯茶,“那封面上的将军,一看就是当年的我嘛!” 那人闻言,笑着坐下,然后接过贺长季给他倒的茶水,说道:“我还特地弱化了某些细节呢!没想到还是被贺师兄一眼看出来了!” 说着,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喉。 随后,他继续说道:“说起来,怎么不见哥嫂与侄子呢?听说贺师兄这些年不但娶了个温柔贤惠的夫郎,而且还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可真是羡煞旁人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七十六章 贺长季听到小师弟提起自家夫郎和两个孩子,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幸福的笑:“他们在家里呢,没跟着我一起出来。” 楚玉轩还是头一次见贺师兄这副模样,不禁又是惊讶又是感慨, 说道:“啧啧, 没想到当年木头似的贺师兄, 竟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不懂。”贺长季却是依旧挂着甜甜蜜蜜的笑,单身狗的调侃对他丝毫没有杀伤力,“对了,既然你现在已经恢复自由身了,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现在整个大梁都乱了,你一个未婚哥儿,还是不要到处乱跑得好。” “所以我这不是来投靠贺师兄你了嘛!”楚玉轩嬉笑着说道, “涪城有你坐镇,肯定是梁国最安全的地方啦!” 贺长季看着楚玉轩,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我知道有个地方, 既安全又安静,你想不想去?” 总觉得贺长季不怀好意的楚玉轩警惕地看向贺长季:“哪儿?” “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贺长季微笑着说道。 另一边,邵清仪正在教宋家夫郎肥皂的用法。 以往邵清仪都是在自家洗衣服的, 但宋家夫郎却说,贺长季也不在家, 他一个人和两个孩子在家多无趣,不如多出来和大家伙儿参加集体活动,比如一起去河边洗衣服就是非常不错的项目。 邵清仪想了想, 觉得也有道理,就答应了。 随后,他做的肥皂就引起了大伙儿的关注。 其他人与贺长季不熟, 没敢问。 宋家夫郎与邵清仪很熟了,一看到这新奇的玩意儿,就忍不住问道:“清仪,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呀?” 邵清仪便向他解释了肥皂的作用。 听说这个黄色的方块状东西竟然是用来洗衣服的,所有的夫郎嫂子们都更加好奇了。 这个东西,真的能把衣服给洗干净吗? 见宋家夫郎对肥皂非常好奇,邵清仪便给他示范了一下:“你看,这个是我家孩子吃饭时不小心滴到的油渍,用这个肥皂抹一下,然后搓一搓,用水洗净,油渍就没了。” “哇!”看着这神奇的效果,宋家夫郎张大了嘴, 其他人也瞪大了眼,这个叫做肥皂的东西,竟然这么好用? “清仪,能给我试试吗?”宋家夫郎跃跃欲试。 “当然可以。”邵清仪大方地把手上的肥皂递了过去。 宋家夫郎接过邵清仪手上的肥皂,然后才发现这玩意儿竟然还滑不溜秋的,得小心着拿。 他学着邵清仪刚才的样子,在衣服的污渍处抹了抹,然后搓了搓,再用水一洗。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衣服上的污渍真的不见了! “好厉害!”宋家夫郎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刚洗完的衣服,污渍竟然真的不见了! 其他人见状也忍不住说道:“可以给我也试试吗?” 邵清仪大方地都同意了。 大家都尝试过肥皂的妙用之后,忍不住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贺家夫郎,你这个肥皂是哪儿来的呀?” “这是我自己做的。”邵清仪回答道。 “是用皂角做的吗?”有人继续问。 邵清仪摇了摇头:“不是,是用草木灰和猪油混在一起做的。” 一听还要用到猪油,大家伙儿惊讶极了:“猪油?加了猪油不是会变得油腻腻的吗?为什么反而能够洗衣服了。” 邵清仪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皂化反应。 他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只能含糊道:“这个原理有些复杂,总之就是可以这么做。” “嗐,也就你们家肉多,能够大方地用猪油做这个叫做肥皂的东西。”有人羡慕地说道,“像我们平日里哪会买猪油啊,不都是用菜籽油让菜里能增加点油荤气。” “是啊!”有人附和道,“虽然这个的确很好用,但是用猪油来做洗衣服的东西,还是有些太奢侈了,我们呀,还是用皂角就行。” 邵清仪闻言笑了笑,没再说话。 洗完衣服,邵清仪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邵清仪正在晾晒衣服呢,就见一只熟悉的鸽子飞了过来,停在了晾衣架上。 “鸽子!鸽子又来了!一定是阿爹的信!”两个孩子现在也认识这只鸽子,一看到这只鸽子,就知道是阿爹送信来了。 邵清仪赶紧擦了擦手,把信件取了下来。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信了? 他展开一看,原来是贺长季要送个人进村。 他让邵清仪在人到的时候,与村长说一说,让人进村。 贺长季在信中提到,这个人叫楚玉轩,是他的小师弟,也是他师傅的儿子,是个未婚哥儿。 现在外面不安全,他一个未婚哥儿在外四处走动,贺长季也不放心,所以干脆送进水弯村里避难。 信的最后,贺长季特地强调,家里要建房子缺人手,正好让小师弟一起帮忙。 邵清仪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贺长季这是挖空心思地给他找帮手呢! 不过既然贺长季能让人来水弯村,对这个小师弟应该是非常信任了。 这些天贺长季不在家,家里的确也冷清了许多,多个人也能热闹些。 邵清仪刚晒好衣服不久,就见吴山的小孩儿又急匆匆跑了过来:“贺家阿姆,村外有个人说是你们家朋友,你快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邵清仪没想到人竟然来得这么快。 看来这鸽子也是贺长季算好了时间放出来的,不然不可能如此凑巧。 他跟着那小孩儿去了村口。 看到一个身穿白衫,作一身少爷打扮的年轻汉子正气喘吁吁地擦着汗,向值守的村民解释自己真的是贺家的亲戚。 奇怪,怎么是个汉子?不是说是哥儿吗? 正想着,他就看到那年轻汉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原本被掩藏的孕痣就暴露了出来。 没错,的确是个哥儿! 邵清仪这才敢认:“诸位弟兄,这的确是我们家的朋友,就放他进来吧!” 吴山见状,这才下令村民让被堵在外面的人进来。 但他也没直接放人走,反而冷着脸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知道我们村子的?还有前面的路应该被堵了吧?你一个哥儿是怎么走过来的?” 楚玉轩折腾了一路才终于进了村子,累得不行,但还是回答道:“我叫楚玉轩,我小时候就来过这儿,不过估计你们也不记得了。前面的路的确堵着,但只要知道方向,绕过堵住的位置,直接走山路也是可以到达村子的。” 听楚玉轩说他小时候还来过这儿,吴山不禁皱了眉:“你是几年前来的我们村?” “得有十几年了吧……”楚玉轩回忆道,“我爹是贺师兄、就是贺长季的师傅,当年我跟着阿爹一起来拜访师傅的朋友舒老先生,后来带着贺师兄一起走了,这个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楚玉轩这么一说,吴山倒还真的回忆了起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哥儿?” “诶,你还记得我呀?”楚玉轩见吴山真的还记得,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时候我才四岁呢,当时的事情我自己都有些记不大清了。” 见楚玉轩的确是曾经来过水弯村、且与贺家有所渊源的人,吴山原本板着的神色舒缓了许多:“你怎么会来到水弯村?” “这还不是贺师兄的嘱托嘛!”楚玉轩没好气地说道,“贺师兄担心哥嫂独自在家孤苦无依的,让我来陪他做个伴!” “长季?你遇到长季了?”吴山闻言有些欣喜,以往出去的人都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没想到贺长季这刚出去就能传回来消息。 “对啊……不然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来这儿,又怎么会知道上山的路呢?对了,这是贺师兄让我给一个叫做吴山的人的信,说是他所打探到的消息。”楚玉轩说着,从行李中拿出一份信。 “我就是吴山。”吴山表明了身份,然后接过了贺长季写给他的信。 看着贺长季托人送来的信,吴山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这信里都是贺长季“打探”到的消息,涪城以及整个大梁的局势都不容乐观,贺长季让村子里小心难民和山贼强盗,说外面已经彻底乱了。 “吴大哥,那我可以带着玉轩走了吗?”邵清仪问道。 “行,你们走吧。”吴山点了点头,把楚玉轩放行了。 水弯村虽然封村了,但对于之前出村还想回村来避难的人,他们也是能够接纳回村的。 楚玉轩虽然不属于这个行列,但他送来了贺长季“打探”来的情报,又有贺家愿意收留他,吴山自然也就不会多管此事。 “哥嫂好!”楚玉轩笑嘻嘻地说道,“我叫楚玉轩,贺师兄发给你的飞鸽传信中应该有对我做简单的介绍吧?” 邵清仪也回以笑容:“对,我刚收到飞鸽传书不久,你就刚好到了,这时间也是正好凑巧了。” “嘿嘿,这说明我俩有缘分嘛!”楚玉轩说着,东张西望了起来,“对了,两个小侄子呢?我还给他们带了礼物呢,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 邵清仪没想到楚玉轩竟然还这么讲究,来家里做客还特地给孩子们带了礼物。他有些惊讶,又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人来就行,还带什么礼物呀!” “都是些我自己画的绘本,不值钱。听贺师兄说,俩个孩子都很喜欢我画的绘本,所以我就特地挑拣了几本最为得意的作品。”楚玉轩笑嘻嘻地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七十七章 “绘本?”邵清仪有些愣怔。 自家孩子什么时候收到过眼前这名青年所画的绘本了? 直到结果楚玉轩递过来的一沓本子, 看到上面的署名“茶竹先生”,邵清仪才电光火石得反应了过来,楚玉轩就是茶竹先生?! 邵清仪惊讶地不得了, 忍不住向其求证:“玉轩, 茶竹先生是你的笔名?” 楚玉轩笑嘻嘻地回道:“对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 邵清仪又是吃惊,又是钦佩:“没想到深受孩子们喜欢的茶竹先生,竟然这么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说着,邵清仪又笑了起来:“如果孩子们知道了你的身份, 他们一定高兴疯了。你可是他们崇拜的大人物呢!” “诶?真的吗?”楚玉轩闻言,也笑了起来,“那正好, 我就喜欢和孩子们玩儿。水弯村安静又太平,正适合我进行创作。” 邵清仪与楚玉轩两人说说笑笑,就回到了家。 如今贺家的小院子, 已经完全大变样了。 西边的小菜园中,之前种下的葱白的抽出了新叶子,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从小秃山折来的枸杞树枝也已经活了过来,长出了嫩叶。 先前洒下的那些野菜种子, 现在都长出了嫩绿的芽,远远望去, 一片喜人的绿色。 之前搭好的木棚,虽然还光秃秃的,并没有植物攀爬, 但厚实沉稳的建造风格,看起来很有格调。 东边是圈养的鸡鸭鹅以及混入其中的野鸡。 野鸡的蛋都孵出来了,所以现在贺家又多了八只小鸡。 野鸡的鸡仔个头与家**仔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多了几条黑色的条纹。 这只野鸡把孵出了小鸡之后,性格就温柔多了,邵清仪见它们母子几个塞在隔间里有些拥挤,就干脆把两边给打通了。 于是,邵清仪买来的这些小崽子们也跟在了野鸡妈妈身后,假装自己也是野鸡妈妈下的崽。 而这只野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家的孩子孵化了,母性爆棚,不但不欺负这些小崽子们了,还真的把它们也当做自家孩子养了起来。 如今过了大半个月了,之前买的小鸡小鸭们都大了一圈,叽叽嘎嘎地吵嚷个不停。 还有旺财,作为一条生活在贺家的狗,旺财一日三餐餐餐不落,可以说是过得非常幸福了。 如今它长得已经有了它母亲一半的个头,看到有陌生人靠近,立马虎虎生威地大肆吠叫起来。 “汪——汪汪——” 听到旺财的叫声,两个孩子都走了出来查看情况。 见姆父出去一趟,就领回来一个陌生人,他们有些局促地停住了脚步。 “旺财,别叫了!”邵清仪呵斥了一声。 听到主人的呵斥,旺财呜咽着,没再狂吠。 邵清仪领着楚玉轩到了屋内,然后招呼两个孩子:“成平,成安,过来见过楚叔叔。” 两个孩子见了陌生人还是怕的,但有姆父在,他们还是乖巧地对着楚玉轩喊道:“楚叔叔好!” “真乖!”楚玉轩看到两个孩子喜欢得不得了,他把自己带来的绘本拿了出来,“这是叔叔给你们带的绘本,你们看喜欢不?” 成平成安看到厚厚的一沓绘本瞪大了眼,然后看了看姆父,见姆父同意他们收下,这才开心地回道:“谢谢楚叔叔,我们很喜欢!” “喜欢就好。”看着这两个粉团子似的的小侄子欢天喜地的可爱模样,楚玉轩就忍不住掐了掐他们肉肉的脸,然后说道,“太可爱了!贺师兄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小团子呢,简直和他的性格完全不像嘛!” 两个孩子们听着楚玉轩的话,忍不住问道:“楚叔叔,你认识我们阿爹吗?” “是啊,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你们阿爹了。”楚玉轩笑眯眯地回道,“而且啊,楚叔叔之所以会来你们家,也是受你们阿爹所托哦!” “诶,楚叔叔见到我们阿爹了吗?”两个孩子闻言,连手里的绘本都不看了,缠着楚玉轩问起了阿爹的现状,“阿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吃饭,有没有乖乖睡觉?” 听到两个孩子小大人似的问题,楚玉轩不禁笑得更欢了,他忍不住问道:“你们阿爹平日里都不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 成平成安摇了摇头,但还是说道:“他平常也是和我们说,一定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要听姆父的话,所以我们当然也关心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了!” 楚玉轩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吧,你们阿爹过得挺好的,你们不用为他担心。” 成平成安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邵清仪告诉两个孩子,这位楚叔叔就是他们最喜欢的绘本创作者茶竹先生时,他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吗?楚叔叔你真的就是茶竹先生吗?”成平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向楚玉轩求证,“你真的是那个画出了《仗剑行天下》的作者?” 成安也补充道:“《百花园的小蝶妖》的作者?” “哈哈哈,没错,我就是这些书的作者!”面对孩子们的吃惊,楚玉轩却非常得意,他最喜欢告诉别人自己的马甲,然后看着大家伙儿都大吃一惊啦! “那楚叔叔,《仗剑行天下》的那个大侠,他还会再去当将军吗?”成平忍不住问道,“他就真的待在小山村里,再也没出去了吗?” 成安也对自己看的绘本的后续剧情很感兴趣,跟着问道:“小蝶妖后来有没有回道自己的家乡?它后来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你们问的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楚玉轩却摇了摇头,说道。 “楚叔叔,你骗人!如果你真的是茶竹先生,你怎么会不知道后续剧情呢?”成平成安有些生气了,他们觉得自己被这个新认识的叔叔给骗了。 “叔叔可没有骗你们。”楚玉轩解释道,“叔叔写的故事,在书里面就已经结束了呀!你们问的这些,是你们自己想看的后续的故事,楚叔叔没有写过,也没打算写,当然不知道会是什么剧情了。” 成平成安想了想,好像楚叔叔说得也有道理。 他们继续好奇问道:“那楚叔叔,你下本书,要写什么样的故事呀?” “这个嘛,就要看我能在水弯村得到什么样的灵感了。”楚玉轩笑眯眯地说着,又捏了捏俩孩子的小脸蛋,“下本书把成平成安作为小主角好不好呀?” “哇,真的吗?”成平成安闻言兴奋极了,“我们也可以做故事的主角吗?” “当然可以,每个人都有非常精彩的故事呀,成平成安这么可爱,作为主角妥妥的没问题!”楚玉轩当下就决定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下本书的主角就叫做小平和小安了!” “姆父姆父,我们做主角了耶!”两个孩子欣喜不已,跑到邵清仪身边报喜。 “成平成安真厉害!”邵清仪笑着夸赞道,“楚叔叔要在家中住一段时间,这些天你们要好好陪楚叔叔创作哦。” “嗯嗯!”两个孩子乖巧点头道。 邵清仪浅笑着对楚玉轩说道:“玉轩,你这一路过来,肚子也饿了吧?我去做午饭,你先陪孩子们玩会儿。” “好,哥嫂你忙吧!”楚玉轩点了点头。 邵清仪进了厨房,就听外面俩孩子正问道:“楚叔叔,我们来玩玩具吧!你是要玩飞行棋,还是要玩华容道呀?” “飞行棋?华容道?这是什么?”楚玉轩惊奇地问道。 “看来楚叔叔都没有玩过,那我们把所有玩具都拿出来,看楚叔叔你喜欢玩什么吧!”成平成安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呀!”楚玉轩的声音里满是好奇。 邵清仪一边淘米,一边唇角勾起了笑容。 自从他们阿爹出门后,好久没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了。 今日有客人来,邵清仪自然得做点好吃的作为接风宴。 楚玉轩是个哥儿,邵清仪准备做点清淡滋补的食物。 之前徐大哥给的那根土参还没用,今天正好拿出来煮个汤。 家里的鸡还没长大,暂时是没有鸡汤可以喝了。 不过地窖里还有一些腌制过的猪下水,用水泡去盐分,用来煮汤很合适。 邵清仪去了趟地窖,拿了猪肚、猪舌、猪肝,还拿了些腊肉腊肠。 楚玉轩正与两个孩子玩得开心。 他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有这么多的玩具,而且这些玩具他都闻所未闻,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么多年在外闯荡是不是白闯荡了。 这些玩具都非常有意思。 他最喜欢的还是飞行棋。飞行棋可以三个人一起玩儿,既需要谋划策略,也需要有运气加持,一局可以玩上好长时间。 沉迷游戏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去地窖拿食材的邵清仪。 直到邵清仪拿着一盆肉重新进屋,他才瞪大了眼,忍不住开口道:“哥嫂,你从哪儿来的这么多的肉啊?我,我就随便吃点就行!可不用这么客气,这要是把你们家吃穷了,我可要被师兄给骂死了。” 邵清仪闻言不禁笑道:“放心吧,我们家里别的没有,这些腊味是最多的。你远道而来,当然得给你做点好的。” 两个孩子也帮腔道:“是啊,楚叔叔,我们家经常这么吃的!我阿爹打猎,猎来了好多肉肉,吃不完都做成腊肉腊肠啦!” “这,这样么……”楚玉轩意识到好像是自己有些少见多怪了,“那好吧,总之哥嫂你也别累着,我来的时候,师兄特地嘱托我,让我看着你些,免得你一不注意,就把自己累到了。” 邵清仪一听这话,不禁好气又好笑:“你师兄也真是的,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能不懂这些?行了,你和孩子们好好玩儿,约莫半个时辰,就能开饭了。” “好!”楚玉轩的肚子也的确有些饿了,一想到中午的菜大概会非常丰盛,他就忍不住期待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感谢在2020-07-26 08:49:55~2020-07-26 14:5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雨神烦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八章 还没等邵清仪宣布开饭, 楚玉轩就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 厨房里传来的味道好香啊…… 哥嫂在做什么? 光闻味道就很美味的样子! 楚玉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玩具也无法再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了。 “楚叔叔,该你啦!”成平把手中的骰子给楚玉轩。 “哦, 哦好的。”楚玉轩这才意识到已经轮到自己掷骰子了,他往棋盘上一扔, 五点。 楚玉轩早已被厨房里的香味勾去了所有心神, 他随手拿了个自己的棋子往前走了五步, 然后问道:“成平成安,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姆父是在做什么好吃的呀?怎么闻着这么香呀?” 成平成安摇了摇头:“我们姆父每次都能做好多从未做过的食物, 这个香味我们也没闻过,所以不知道姆父在做什么呢!” “这样……”楚玉轩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痒痒, “不然,我们一起进去瞧瞧?” “不要了吧,等会儿开饭了,就知道姆父做了什么了。”成平成安摇了摇头,“不要去打扰姆父做饭了。” “好吧……”看两个孩子这么懂事,楚玉轩虽然被馋得不行,但也只得乖乖等待。 幸好,邵清仪也没让他等多久。 “可以开饭了,成平成安你们把桌子收一收!”厨房里传来了邵清仪的声音。 “好!”不止成平成安应了声,早就期待不已的楚玉轩同样应道。 终于可以开饭了! 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叫了好几轮了! 楚玉轩帮两个孩子一起把棋盘收了起来。 等他们收拾完桌子,邵清仪就端着一个陶锅小心翼翼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楚玉轩眼巴巴地看着邵清仪端着的东西, 可惜盖子盖着,他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成平成安,拿好筷子和勺子。”邵清仪又吩咐道。 没等孩子们应和,楚玉轩就主动说道:“我来我来!” 说着, 他跟着邵清仪一起走进了厨房。 这一进去,他就被摆在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给晃花了眼。 竟然有这么多菜,怪不得这么香! “玉轩,筷子在这儿,勺子在这儿,麻烦你拿一下。”邵清仪一边说,一边端着其他的菜离开了。 “好的。”楚玉轩看着还没搬走的菜肴,馋得口水直流。 他拿了四双筷子和四只勺子出门,把筷子和勺子摆好,然后又走进厨房,帮邵清仪端剩下的菜。 等到一张桌子都摆满了菜,楚玉轩的眼睛已经亮得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狼一般了。 邵清仪把盛好的饭端给了大家,然后又对楚玉轩说道:“家常便饭,不知道合不合玉轩你的口味。” “合合合!”楚玉轩一边回,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哥嫂,你的手艺实在是太棒了!这桌上好些菜,我都从未见过。” 邵清仪笑了笑,然后打开了陶锅的锅盖:“先喝口汤吧。” 说着,他拿了个空碗,给楚玉轩盛了土参猪杂汤。 “多谢哥嫂!”楚玉轩赶紧道谢,然后接过邵清仪递来的汤。 煮了许久的乳白色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楚玉轩本来就饿了好久了,闻到这个香气更是口水直流,忙不跌的就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鲜,太鲜了! 楚玉轩差点被这一口汤鲜得连自己的舌头都吃了下去。 他咕噜咕噜地吃完了碗里的肉,喝完了碗里的汤,这才意犹未尽地拿起汤勺说:“我再来一碗。” “喜欢就多吃点。”邵清仪笑着说道。 楚玉轩毫无形象地又咕噜咕噜喝完一整碗汤,这才有心思向邵清仪打探起这汤中的奥妙。 “哥嫂,你这个汤里除了猪肚猪肝,还加了什么?”楚玉轩好奇的问道,“我尝着味道,有一些辛辣,但又并不是很刺激,你是加了什么特殊的调料吗?” 邵清仪没想到楚玉轩第一次喝他做的汤,就能喝出些蹊跷来,他笑着回道:“我加了白胡椒粉和黑胡椒粉,这两样东西都是从胡商那儿买的,你大概不曾吃过。” “原来如此。”楚玉轩点了点头,又道,“这里面应是还加了什么滋补的药材吧?我似乎尝到了一些药味。” “没错,我还加了之前村里乡亲给的土参。”邵清仪笑眯眯地回道,“看来玉轩不但画工了得,在吃的上面也很有研究呀。” 楚玉轩是个经不得夸的,一听邵清仪夸赞,他就洋洋得意起来:“那是,我怎么也是走南闯北多年,吃大梁东南西北的食物。” “那楚叔叔你能和我们讲讲外面的故事吗?”成平闻言,忍不住说道。 “当然可以。”楚玉轩当下就在餐桌上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几人一边听楚玉轩讲曾经的经历,一边吃着饭菜,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嗝!好饱……”楚玉轩说了那么多,吃得却也同样不少,他那原先平坦的小腹,现在却已经明显鼓了起来,他忍不住说道,“哥嫂,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多美食了。以你的手艺,如果去外面开家饭馆,生意肯定火爆。” 邵清仪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笑了笑,说道:“我就想给家人做点好吃的,也没想着去开饭馆。” “呜呜,没想到贺师兄这几年过得竟都是这种神仙日子。”楚玉轩一想到贺长季竟然吃了这么多年的好东西,而自己为了获取灵感去采风、去闯荡还经常风餐露宿的,就忍不住悲从中来,“相比起来,我以前的日子真是太苦了!”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邵清仪已经了解到,贺长季的这个小师弟就是个活宝。 所以他笑了笑,也没接话,继续整理收拾碗筷。 “对了,听师兄说,哥嫂你准备要重建房子?”楚玉轩忽的想起这件正事,忙问道。 “对,我想趁着这段时间重新建好房子,这样冬天的时候也能暖和一些。”邵清仪知道贺长季让楚玉轩过来,最重要的目的是想给他找个人当帮手,于是点头道。 “师兄说你已经画好了设计图,能给我看看吗?”楚玉轩问。 “当然可以。”邵清仪一边回,一边对成安说道,“成安,去把姆父放在抽屉里的设计图拿来给楚叔叔看看。” “好~”成安乖巧应道,吧嗒吧嗒地就跑去卧室,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姆父说的设计图,然后交给了楚玉轩。 楚玉轩毕竟是画师出身,看到这设计图的第一眼不是觉得这房子如何,而是觉得这种绘画方式非常有意思,他忍不住问道:“哥嫂,你这绘画方式是师承何人?” 正在洗碗的邵清仪闻言愣了一愣,这真正的来源自然是不方便告诉楚玉轩的,于是他胡诌道:“这不过是我随手画的而已,并没有师承。” 楚玉轩闻言却是眼前一亮:“这么说,这种绘画方式是哥嫂你自创的吗?哥嫂你这也太厉害了吧!用你这种绘画方式,不但能够清晰明了地看清建筑结构,而且更清晰更写实。哥嫂我要拜你为师!我早就想精进自己的画技了,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你这个设计图,给了我很大的灵感,相信我学会这种图的画法之后,画技一定能有很大的提升!” 邵清仪没想到自己随手画的房屋设计图,竟然还能让楚玉轩有这种收获。 他讪讪回道:“如果你要学的话,当然可以。不过就不必拜师了,我这半吊子,哪好意思做你师傅?再说,你是长季的师弟,你要是拜我为师,这辈分不就乱了吗?” 楚玉轩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 如果自己真的拜哥嫂为师的话,他就得叫贺师兄为师爹了! 这可不行!他可不想平白比师兄低了一辈! “那哥嫂,不如这样吧,我也喊你师兄,这样就不会乱了辈分了!”楚玉轩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不能白白学你的手艺,虽然拜不了师,但我叫你师兄,就算是多了一些联系嘛!” 对邵清仪来说,叫什么其实都一样,不过楚玉轩坚持,他也就同意了。 等邵清仪洗完了碗,两大两小四个人又继续趴在桌子前,商量起这个房子的建造来。 “第一步肯定是挖地基。”邵清仪虽然没有自己造过房子,但对造房子的流程也是知道一些的,他最先发言道,“然后是搭墙。” “嗯嗯!”楚玉轩点头。 楚玉轩其实也和邵清仪一样没有建房子的经验,不过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好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过房子的建设,但还是知道一些注意事项的。 于是他补充道:“这个墙需要厚一点,水弯村在高山上,冬天的气温会比其他地方更冷一些。我们建这个房子本来就是为了御寒,所以这点也必须得考虑到。” 邵清仪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除了这个,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楚玉轩盯着邵清仪的设计图看了几秒,然后问道:“这个房子,怎么没有客房呢?” 邵清仪闻言愣了一愣,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忘记设计客房了。 因为家里很少来客人,也从未来过像楚玉轩这样需要留宿的客人,所以邵清仪甚至没想到还得隔出一间专门的客房。 邵清仪从楚玉轩手中拿过设计图,然后点了点主卧旁边的位置:“把这里设计为客房你看怎么样?” “可以。”楚玉轩点头,然后又问道,“对了师兄,你这房子需要的材料应该不少吧?你准备好足够的石料和木材了吗?” “木材可以直接去村里的木匠那儿买,数量足够了。至于石料,我们这个房子,除了地基之外,其余的都准备用水泥,而不是石砖。”邵清仪解释道。 “水泥?”楚玉轩疑惑地看向邵清仪,他从未听说过水泥这种东西。 邵清仪向他解释水泥是何物。 听说贺家还有这种好东西,楚玉轩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师兄,你们家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呀!幸好我答应贺师兄来了,不然错过这么多好东西,我可得后悔死!” 看着楚玉轩夸张的表情,邵清仪忍俊不禁:“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些也不过是我们闲着无事,捯饬出来的小玩意儿而已。” “哪有!”楚玉轩却不赞同,“如果那个水泥,真的有师兄你说的那么神奇,那可就是造福天下的好东西啊!对了,这个水泥的做法,贺师兄那边也已经知道了吗?涪城的房屋破损倒塌得那么严重,他们应该很需要水泥这种好东西来快速建造房屋吧?” “已经告诉他了。”邵清仪回道,“这些天,他应该已经派人在找寻材料了。希望这水泥真的能帮上长季的忙,也希望大梁能够尽早走出这次危机。” “诶,是啊……”楚玉轩这么多年来,也是头一次见到大梁变成如今这副满目疮痍的模样。 就连几年前胡人入侵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严重。 之后,邵清仪与楚玉轩又商量了一些房子的细节。 两个孩子也在旁边跟着出谋划策。 邵清仪本以为,贺长季上午已经让鸽子送过一次信,晚上应该就不会再送信了,没想到几人正商量到一半,就听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咕咕”声。 邵清仪起身,去拿信件。 楚玉轩则忍不住调侃了起来:“两位师兄的感情可真好,这飞鸽传书,想必每日都有来往吧?” 邵清仪听到楚玉轩的调侃,既不羞,也不恼,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稍微一撩拨就会脸红的邵清仪了。 他轻笑着回道:“玉轩你何必羡慕?像你这么好的条件,要想找夫君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听到邵清仪这话,楚玉轩的脸就垮了下来,他嘟囔着道:“嗐,汉子的确多的是,可想找个合心意的,实在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鸽子: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QAQ 感谢在2020-07-26 14:51:55~2020-07-26 19:4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九章 见楚玉轩一副苦恼的样子, 邵清仪也忍不住开起了玩笑:“玉轩你想找什么样的汉子?” “我也不知道呐……”楚玉轩说起这个事情就头疼,他整个人趴在了桌上,生无可恋地说道, “大概就是一直没有遇到喜欢的吧,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对了, 师兄, 你和贺师兄是怎么看对眼的呀?” 楚玉轩突然就把话题转到了邵清仪身上。 “我们啊……我们的情况有点复杂。”这回反倒轮到邵清仪词穷了,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 我们先看看你师兄寄来的信件内容吧。” 楚玉轩依旧生无可恋地趴着:“能有什么内容,就算提到我也是说我的坏话。” 邵清仪抬眸看了楚玉轩一样,不禁好笑道:“没准是夸你呢!” 楚玉轩连头都没抬一下, 回道:“不可能,在他眼里,我就是个闯祸精。” 在楚玉轩的抱怨中,邵清仪打开了贺长季寄来的信件。 见邵清仪没了声音,楚玉轩起身,问道:“贺师兄在信里说什么了?” “是好消息,他们找到用来制作水泥的材料了,同时找到了因为□□而生意萧条的陶瓷工坊,把四散的工匠们找了回来,让他们开始大量生产水泥了。”邵清仪笑着说道,“如此一来, 用来建造房屋的材料就有了,有了房子,百姓们也就能安稳过冬了。” “只要能稳定现在的局势,百姓们的生活还是能好起来的。”楚玉轩回道, “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把局势稳定下来……不过师兄你放心,贺师兄可是很厉害的,他一定能想到办法,稳定当前的局势的。” “嗯嗯!”邵清仪自然也相信贺长季的能力。 之后的几日,邵清仪一边教楚玉轩三维立体图的绘画方式,一边则是带着他和两个孩子们开始制作水泥砖。 水泥砖做起来很快,邵清仪找郑老做了同样大小的木制模具,把搅拌好的水泥倒进模具中,脱模后就是一块水泥砖。 不过无论是水泥还是水泥砖的制造都需要时间,所以这一步骤大概花费了他七八天的时间。 这七八天的制作过程中,邵清仪也总结出了不少经验教训,他一边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这些经验教训和解决办法,一边将其以书信的方式告知贺长季,免得他们在制作过程中遇到同样的问题。 等到后院都堆满了水泥砖之后,邵清仪这才觉得数量差不多,可以开始下一步的工作了。 先是用石灰粉划出墙壁的宽度和位置。 划线用了大概一天的时间。 原本邵清仪还以为自己还得挖地基,后来他才发现,村子里的所有房子都是没有挖地基的,他们村子里这个土层可以直接做天然地基。 这可省了他不少事儿。 略去了挖地基这一步,就可以用水泥砖砌墙啦! 砌墙可是样技术活,他和楚玉轩都不精通。 不过没关系,谁还不是从一窍不通到炉火纯青的呢?这手艺嘛,只要多练练,自然就会有所提高的。 经过两天的磨练之后,邵清仪和楚玉轩都已经升级为合格的水泥匠啦! 看着楚玉轩那双原本应该用来写字画画的芊芊玉手,现在却整日与水泥砖、水泥、铲刀等为舞,邵清仪心中泛起了一丝丝的羞愧。 不过楚玉轩本人倒是适应良好。 他觉得这个工作还挺好玩的,把砖头整整齐齐地叠起来,用水泥粘合,看着墙一层层地叠高,一股成就感就油然而生。 之前被楚玉轩一提醒,邵清仪不但加宽了墙的厚,而且把所有墙都设计为了中空。这种设计一方面是增加隔音效果,另一方面则是方便冬天的时候烧暖气。 在没有管道的情况下,邵清仪想做暖气片那种暖气显然是很难的,不过他有其他的办法。 他把灶台的烟囱设计成了两个开口,并准备在连接处装上木片轮,并用一个旋转按钮控制。这样一来,平常做饭,烟可以照常从烟囱冒出去,而冬天的时候,烟则可以在墙隙间游走,从而提高整个房子的温度。 不过这种设计也不是没有问题,如果烟从墙壁中露出来,就会导致整个房间都烟雾腾腾的。 所以,在建起墙之后,邵清仪就开始用水泥砌墙,努力把内墙的墙壁砌得严严实实的,防止烟雾渗漏。 另外为了提高烟雾在墙壁内的流转速度,邵清仪还设计了一套通风装置,这个装置的与水车有些类似,用人力转动木片从而带动墙壁内的空气流通,以防出现死角。 内墙建好之后就是外墙,内墙与外墙之间的间隙大约是五厘米。 “好了,房子的外墙这样就可以了。”邵清仪看着这几日的成果,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 “明天就是砌楼顶了是吗?”干了这么多天的苦力活,楚玉轩也从翩翩佳公子,变成了满身土灰的劳动人民。 “对。”邵清仪点了点头,然后对楚玉轩说道,“玉轩,你带着孩子们先去换衣服洗手吃饭吧,我把这边的东西整理整理,就回去。” “好。”楚玉轩点头,带着自己的工具,招呼帮忙的孩子们一起回家洗漱换衣服去。 邵清仪一边整理放得乱糟糟的工具,一边却是想着,算算日子,长季这几天应该就要回家了吧? 这些天他光顾着建房子,也忘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昨天长季发来的飞鸽传书中也没提到这一茬,不会是涪城的工作太忙,把他们之前约好的半个月回一次家的事情忘了吧? 邵清仪收拾完所有工具,然后掸了掸身上的灰土,准备回家。 却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然后一个用力就被压在了墙上。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贺长季,邵清仪瞪大了眼:“你……” 还没等他开口,贺长季低头,堵住了他的嘴,像是饿惨了的犬科动物似的,啃噬着他的唇齿。 很快,邵清仪就在贺长季凶猛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他搂紧了贺长季的腰,整个人被他身上灼热而强烈的气息所笼罩,大脑也渐渐缺氧起来。 这个过于热烈的吻,持续了约五分钟。 吻毕,贺长季把脑袋埋在邵清仪的肩上,在他耳边哑声说道:“好想你。” 邵清仪被贺长季这一番如狂风暴雨般的热吻搅得心脏怦怦直跳,眼角都变得有些微红。 听到贺长季沙哑的这一句话,他也忍不住加大了环抱的力度,低声回道:“我也想你。” 两人拥抱着,享受着久别重逢的甜蜜。 过了许久,邵清仪才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贺长季说着,微微起身,与邵清仪微红的眼睛对视,“这些天,辛苦你了。” 邵清仪摇了摇头:“不辛苦。为了我们的小家,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听到邵清仪这么可爱的回答,贺长季又忍不住低头啄了下邵清仪的唇。 “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邵清仪忍不住往周围张望了一下。 “你还希望谁能一起来?”贺长季挑了挑眉。 邵清仪有些娇羞地回道:“我担心你的那些兄弟跟着一起来,然后看到我们这副模样……” “放心,就算他们跟来了,也不敢来围观的。”贺长季笑着说道,“更何况,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么会多带几个电灯泡呢?” 之前邵清仪曾多次在贺长季面前提过“电灯泡”这个词。知道这个词代指影响情侣夫妻增进感情的多余存在滞后,贺长季就时不时地给其他人贴上这个标签。 “这回回来,会在家里待几天?”邵清仪期待地问道。 知道自己辜负了邵清仪的期待,贺长季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明天一早就走。” “这么急?”邵清仪忍不住道,“那你过来,就只能在家里过个夜吗?” 贺长季点了点头:“涪城现在正在最关键的时候,我只能抽出这一晚上的时间。” 邵清仪天天与贺长季飞鸽传书,也知道涪城现在的情况进展。 贺长季率领的人马原本就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和严明的纪律,再加上对投靠他们的百姓进行训练,已经成为了涪城最强大的势力。 贺长季最近正准备用武力镇压另外两派势力,让涪城彻底恢复和平状态——即使可能只是表面的。 其他两派也隐约猜测出了贺长季的打算,所以这几天涪城的局势比前段时间还要紧张,一触即发,贺长季能在这种时候抽出时间回家来,的确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知道轻重的邵清仪,把个人情绪放了下来,平静地回道:“那先回家吧,孩子们看到你回来了,一定很开心。” “嗯。”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怀中的邵清仪。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八十章 两个孩子半个月没见到阿爹, 看到姆父回家的时候身边竟然还多了个阿爹,都惊喜得不得了。 “阿爹!你回来啦!”两个孩子像两颗小炮弹似地冲进了贺长季的怀里。 臂力惊人的贺长季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都抱在了怀里:“成平成安,有没有想阿爹呀?” “想!好想好想阿爹啊!”成平成安异口同声地回道。 贺长季闻言也回道:“阿爹也好想好想你们呀!” 一边说, 他一边在两个孩子脸蛋上都亲了亲。 “阿爹,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呀?怎么看起来瘦了?”成平用小手捏着贺长季的脸颊,心疼地说道。 成安也点头, 用同款心疼的眼神看向阿爹:“阿爹, 是不是外面的饭菜都不好吃,所以你都饿瘦了?” 一旁的楚玉轩闻言, 忍不住吐槽道:“比起你们姆父做的, 外面的伙食真的是太难吃了, 你们阿爹会饿瘦也非常正常。” 听楚叔叔这么一说, 成平成安看向贺长季的眼神更心疼了:“阿爹, 你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的,太可怜了!阿爹你回来吧,姆父能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贺长季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在这俩孩子眼里,自己好像就成了小白菜似的? “别听你楚叔叔瞎说, 阿爹在外面吃得好穿得好, 就是太想你们啦,所以才瘦了。”贺长季一边笑着回答,一边用胡渣蹭两个孩子的小脸蛋。 “那, 阿爹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两个孩子期待地看着贺长季。 可惜,贺长季注定是要辜负孩子们的期望了。 “阿爹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贺长季回道。 “啊?这么快?”听到贺长季的回答, 两个孩子又惊讶又失落,“为什么呀,阿爹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又要走了?” “阿爹还有很多任务要做,所以不得不回去。”贺长季也很想在家里多陪陪孩子们, 可现在涪城的局势正到了转折的关键时刻,贺长季不得不亲自镇守。 两个孩子闻言,难过地嘟起了嘴。 “好了,别难过了。”邵清仪上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等你阿爹忙完了,自然就能回家了。” “那阿爹什么时候忙完啊?”两个孩子奶声奶气地问道。 “再一个月,一个月后应该就能稳定下来了。”贺长季这回倒是能给出一个具体的答复了。 “好吧!那我们就再等阿爹一个月吧!”两个孩子通情达理地说道。 “真乖!”贺长季忍不住就蹭了蹭他们的小脸儿。 “正好一起吃个晚饭。”邵清仪让贺长季把两个孩子放下来,“你走了那么长的山路也累了吧?先休息会儿吧。” “不累,回家怎么会累呢!”贺长季乐呵呵地说道,“对了,我方才看后院的房子已经建的初具雏形了呀?” “是啊,明天我们就要封顶了。”楚玉轩闻言忍不住自夸起来,“贺师兄,这些天我可是干了不少苦力活儿,你看我的手都起泡了。这些原本可都是你的活儿,现在我帮你做了,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呀?” 熟悉楚玉轩性格的贺长季斜睨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 楚玉轩闻言狡黠一笑:“先存着,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行。”贺长季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但却补充了一条,“不过仅限三年内有效,要是你过个十几二十年的突然来讨债,我可不兑现。” “三年就三年!”楚玉轩好不容易得了个能够敲师兄竹杠的机会,对贺长季附加的这个条件也丝毫不介意。 “好了,该吃饭了。”邵清仪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今天的晚饭是咖喱饭,没想到你会今天过来,饭煮的份量可能有些不够,我又蒸了几个馒头。” 这些天因为忙着建房子,邵清仪都没时间做太复杂的东西,每天就是做点炒菜、炖菜之类的。 正好咖喱粉也剩得不多了,邵清仪就想着今晚煮个咖喱饭,把剩余的咖喱粉全部消耗了吧。 结果没想到贺长季竟然回来了。 “只要是你做的,白馒头也是美味。”贺长季莞尔笑道。 听到这么肉麻的情话,身为单身狗的楚玉轩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行了,贺师兄,吃饭吧!”楚玉轩出声道,“注意关爱单身人士啊!” “我在自己家和我自己的夫郎怎么就不能恩爱了?”贺长季却完全没有关爱单身狗的意识,反而回怼道,“你要是看不惯,也去找一个可以恩恩爱爱的人呀!” 又一次被变相催婚的楚玉轩出离愤怒了。 他拿起一个馒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出气。 贺长季却像是没看到楚玉轩的动作似的,放下手中的孩子,走进厨房帮邵清仪一起盛饭了。 楚玉轩还是第一次吃咖喱饭,看到那黄黄的呈稀状的酱汁浇在米饭上,忍不住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这,这是什么?这真的能吃吗?” 早就熟悉了咖喱模样的两个孩子却已经拿起勺子大口吃了起来,听到楚玉轩的问题,他们异口同声地回道:“这是咖喱,这个当然能吃啦!而且很香很好吃哦!” 看两个孩子吃得这么香,再加上对邵清仪厨艺的信任,虽然觉得这个咖喱饭看起来古古怪怪的,但楚玉轩还是用勺子盛了一勺尝了尝味道。 唔,香味真的好浓郁! 还带着点辛辣…… 这个玩意儿虽然看起来怪怪的,但味道真的还挺不错的呢! 楚玉轩很快就爱上了这个口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贺长季好久没吃到邵清仪亲手做的菜了。 把熟悉的咖喱饭吃进嘴里,他的心中就泛起一股暖意。 自家夫郎做的菜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 虽说他在涪城每天吃得也不算差,但和自己夫郎做的比起来的确是差了一大截了。而且没了人监督,工作一忙起来他经常就忘了吃饭,也难怪刚才被两个孩子说瘦了。 连孩子们都看出贺长季瘦了,邵清仪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忍不住问道:“我带去给你的那些吃的,都吃完了吗?” 邵清仪给他带了不少可以即食的食物,还带了几罐酱,一些素肉干胚还有自家做的腌菜。 他也是生怕贺长季在外面吃不习惯。 贺长季闻言,点头道:“都吃了,那些酱还剩下一些,其余的都吃完了。” “那晚上我再给你收拾一些,明天你走的时候带过去。”邵清仪闻言便道。 “不必了,带了也吃不了多久,你收拾还需要花费时间。这些天你也累了,晚上就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贺长季却心疼邵清仪,不想让他更加劳累。 听着俩夫夫一来一往的腻歪对话,楚玉轩更加觉得自己就不该待在这餐桌上。 看来,真的是时候去找个汉子摆脱单身了。 楚玉轩忍不住这样想。 而那边邵清仪还是坚持要给贺长季带点吃的,贺长季拗不过邵清仪,只得同意了。 “既然一个月后涪城的局势就能稳定下来,那你应该能回家来过年吧?”邵清仪吃着饭,问道,“我们的房子下个月也能建成了,到时候一起在新房子里过新年。” 贺长季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今年,我可能没法回家过年了。” “为什么?”邵清仪疑惑道。 贺长季解释道:“现在涪城有一半的百姓都已经投靠了我,但还有一半的百姓依旧在参与□□中。我想着下个月就武力将剩下的一半百姓镇压下来,再与世族那边谈条件,让涪城彻底安定下来,然后在过年时候,在涪城举办一些活动,活跃大家的气氛,让涪城重新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 “所以……你是要在涪城过年是吗?”邵清仪明白了贺长季的意思。 “对不起……”贺长季很愧疚。 邵清仪却摇了摇头,并展颜笑道:“没关系呀,既然你回不了村,我可以带着孩子们去找你嘛!既然要搞活动,肯定是越热闹越好呀!你不在家,我和孩子们在家过年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和你一起在涪城过,更热闹。” “可是……”贺长季也不是没想过这种方法,但他心里还是会担心当下的局势。 “按照你的计划,下个月涪城就能稳定下来了,我们过去的时候,涪城肯定已经很安全了。”邵清仪继续说道,“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嘛!” 贺长季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他浅笑着,说道:“好,那到时候你和孩子就一起来涪城过年。” “嗯!”见贺长季同意了,邵清仪的笑容灿烂了不少。 “那我也要一起参加!”楚玉轩闻言忍不住插嘴道,“贺师兄,你准备在新年的时候搞什么活动呀?” “现在还没想好,只是有这个打算。”贺长季回道。 “那更好了!”楚玉轩兴致勃勃地对邵清仪说道,“邵师兄,到时候我们一起来设计涪城新年活动吧!相信以我们俩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把这个新年活动,搞得别开生面、热闹非凡的!” “这,可以吗,长季?”邵清仪闻言有些意动,他向贺长季问道。 贺长季闻言笑道:“当然可以,我们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最不擅长搞这些活动庆典之类的了。你们愿意出谋划策,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楚玉轩闻言,踌躇满志地说道,“邵师兄,我们这些天就先建房子,等把这房子完工后,咱就一起构思春节的活动,你看怎么样?” “可以呀。”邵清仪对这种庆典活动也挺感兴趣的,尤其是还能帮上贺长季的忙。 “那到时候,就要辛苦二位啦!”贺长季见状,也忍不住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八十一章 先前楚玉轩都是与邵清仪同床睡的。 今天贺长季回来了, 他自然不方便再睡大床了。 幸好当初贺长季做的双层床宽度足够,他晚上可以挤一挤,与成安睡同一张床。 几人互道晚安, 贺长季吹灭了蜡烛,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邵清仪比贺长季很早地钻进了被窝。 今天还有客人在,邵清仪以为贺长季不会再做什么小动作。 但他显然低估了贺长季的胆子。 房间里刚安静下来, 贺长季的手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邵清仪又紧张又害羞, 唯恐被楚玉轩听到了动静,连忙抓住贺长季不安分的手, 低声道:“别……” 贺长季却不依不饶。 他咬着邵清仪的耳朵, 引得邵清仪一阵阵战栗, 然后吹气似地轻声道:“没事, 我们轻点, 他们听不到的。” 最终,邵清仪没能拗得过贺长季,两人久别胜新婚,在被子里悉悉索索了好一阵子, 才终于消停了下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 贺长季就带着邵清仪给他准备的行李离开了。 邵清仪与楚玉轩又恢复了之前的建房子日常。 贺长季依旧每天都会给邵清仪飞鸽传信,告知涪城的情况。对于贺长季提出来的一些问题,邵清仪只要有点子, 都会给他出谋划策。 有了邵清仪这位贤内助,原本只知道行军打仗的贺长季, 现在对政务管理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建设,如今涪城已经大变样了。 首先是新建起来的宿舍,让已经动乱了许久的百姓们终于有了一个安定的住所。 贺长季这边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也吸引了涪城大部分的百姓前来投靠, 可以说,贺长季现在已经成为了涪城势力最强大的存在。 而这一切,都要从帐篷区百姓的改变说起。 贺长季让万旭给他们每个人都做了详细的调查,一方面得知了他们的身世背景,另一方面也了解了他们对未来的打算。 有家人的,贺长季鼓励他们把家人也带来帐篷区;有手艺的,让他们发挥自己的才能,从而换取更多食物;无依无靠的孤儿和老人,由帐篷区的管理者统一安排住所和力所能及的工作。 因为涪城的动乱,大部分百姓对未来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希望□□能早日结束,他们能尽快恢复过去的平静的生活。这是所有接受调查的百姓最为强烈的愿望。 除此之外,有稳定的住所,也是他们最期望的事情之一。 也有小部分百姓心中还是怀揣着梦想。 比如有个动乱中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孩子,哭着告诉调查者,以前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他太过调皮没能好好听父母的话,如今父母都不在了,他很想改过自新,专心学业,完成父母对他的期待。 还有一个在爆炸中失去了一只手的老人,说他从小就想学唱戏,可惜家里不允许。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上一次戏台。 虽然这部分人的比例很小,但得到了这些与众不同的回答,对贺长季来说就有了很不错的宣传素材。 他让万旭想办法去满足他们的愿望,但不是用直接施恩的方式。 比如那个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想继续上学,贺长季就让万旭把某个帐篷的区域开辟出来当做临时学堂。 所有人都可以来听课,但前提是有足够的贡献积分。 贡献积分可以通过介绍其他百姓投靠、完成任务、举荐有才能的人等方式获取。 像那个孩子,就靠着带回来两个同样成为了孤儿的孩子,获得了足够上课的贡献积分。 也有人靠着捡拾破砖碎瓦而获得了贡献积分。 但这个贡献积分并不是只要达到某个值就可以一直上课了,为了提高百姓们完成任务的积极性,这个贡献积分一旦使用就会被扣除。 每节课根据时长和内容需要消耗不同的积分,扣除的积分一半被回收,另一半则是给了上课的夫子作为奖励。 与此同时,夫子也可以在课上给自己觉得优秀的学生相应的贡献积分奖励。 而除了曾在学堂授课的夫子外,其他任何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开课赚取贡献积分。 贡献积分除了上课之外,还可以换取食物和其他物资。 在贡献积分制度实施之后,整个帐篷区的食物和物资就都可以用贡献积分换取了。而没有贡献积分,就像动乱前没有银子一样,在帐篷区寸步难行。 为了赚取贡献积分,帐篷区的百姓积极拉其他百姓入伙,这样一带二,二带四,贺长季手下的人口自然飞快上涨了。 有了飞快上涨的人口,贺长季就有了足够的劳动力去搬运石灰石、制造生石灰、建造水泥宿舍。 而有了新宿舍,得知只要有足够的贡献积分就可以入住更加漂亮、更加稳定的宿舍之后,百姓们的工作热情就更高了。 贺长季用这种游戏式的积分制度,让涪城百姓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而积分制度的点子,自然是由邵清仪提出来的。 邵清仪从贺长季的信中得知,如果人口不断增加,他们手上的物资会越来越不够用,就提出了贡献积分这个想法。 所有的百姓都是劳动力,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用对方法,食物和物资只会越来越多。 如今,第一栋水泥宿舍已经住进了几十户人家。 要知道,入住水泥宿舍所需要贡献积分可不低。 这几十户人家可以说都是为涪城的重建做出了巨大贡献的,获得这份奖励也理所应当。 现在,即使贺长季不发布拉人的任务,其余百姓也会主动投靠他们——毕竟,谁会喜欢动乱呢? 这里的环境更安定,食物更充足,只要努力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即使是老弱病残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加入呢? 贺长季原本是想着实在不行就用暴力手段统一涪城的。 但如今,那批真正动乱的百姓自知打不过贺长季,已经逃出了涪城去了其他地方。 剩余零散的百姓也会陆续加入贺长季的阵营。 这样一来,就差世族那边的势力了。 只要能收拢世族,或是与世族那边达成合作,那么涪城就能彻底稳定下来了。 于是今天邵清仪收到的信件中,就提到了这件事情。 贺长季与这边的世族都不熟,也就对蔺家还算有些了解。 蔺睿恒倒是之前来找过他,说是想和他合作,但是贺长季一想到之前蔺睿恒之前冤枉邵清仪的事情,就果断拒绝了。 当时邵清仪看到贺长季在信中提到这个,既有些感动,又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当时贺长季在信中的语气,真的很像是闹别扭的小学生。 而现在,涪城的局势基本稳了,就差攻略世族那边了,贺长季却犯了难。 他当然也有派人去收集世族那边的信息。但世族那边如今有些闭关锁国的意思,外人很难混进去。 他收拢的这些百姓中,也很少有知道世族情况的。 所以贺长季现在手上关于世族的情报,都是半个多月前的。 他知道之前邵清仪在与世族们做生意的时候,对涪城的世族应该有一些了解,所以就写信问他有没有什么建议。 邵清仪想了想,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建议。 当晚,贺长季就收到了邵清仪的来信。 见贺长季看完信件后露出了笑容,万旭忙不迭地问道:“那位高人可有高招?” “让我们的厨娘,按照这个菜谱,做些吃的,然后送去给俞家小公子。”贺长季笑着点头,拿出一张纸,抄录了信件上的菜谱,然后递给万旭,“并转告俞家小公子,若是喜欢,可来府上一叙。” 万旭看着手上的菜谱,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从容应道:“是!” 这些天,他已经见识过将军结识的这位高人的能力。 了解这位高人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万旭虽然心中疑惑,但更明白自己只需要按照将军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见万旭退下了,贺长季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他原先称邵清仪是“高人”,存了几分调侃的意思。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下来,万旭以及其他兄弟还真以为自己在水弯村结识了一个隐世高人,这让贺长季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否该戳穿这个乌龙了。 而且更让贺长季哭笑不得的是,万旭不止一次地暗示贺长季可以请这位高人出山,这样一来他身上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贺长季心想着,我心疼自家夫郎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让他来趟涪城的浑水? 不过,日后涪城稳定之后,倒是的确可以把他接来。 贺长季想到十几天前在家中与邵清仪被翻红浪的情景,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 如果这次和世族那边商谈顺利的话,就让清仪带着孩子们来一趟涪城吧? 若是能赶在中秋节来,那就更好了…… 贺长季想到之前邵清仪答应的帮他组织春节活动的事情。 如果他这边一切顺利,或许中秋节可以办一次大型活动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嗐,卡文了…… 感谢在2020-07-27 22:35:20~2020-07-28 20:5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C呀 30瓶;幽兰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二章 邵清仪给贺长季出的点子很简单, 就是拿美食去诱惑俞家的小少爷。 邵清仪之前与俞家小少爷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俞家小少爷想让邵清仪当他的专属大厨,但邵清仪没同意。 就是经过这一次接触,邵清仪对这个喜好美食的俞小少爷,有了深刻的印象。 涪城现在势力最强的世族就是俞家, 只要能把俞家拿下, 其他世族就不足为惧。 俞家家主非常宠爱俞家小少爷, 如果能够以俞家小少爷为突破口, 成功概率应该会大上很多。 邵清仪给的这个食谱,需要用到窑炉,也就是烤箱。 贺长季就下令,先在厨房里搭个小窑炉。 本以为在窑炉搭好的第二天,他们就可以把厨娘做的食物给送去俞家, 结果厨娘却说这个菜谱太复杂了,她们不会做。 最后, 还是邵清仪亲自出马, 制作完毕之后再由贺长季派人去取,这才完成。 万旭还特地让去取东西的兄弟留意着水弯村是否有那种有着隐世高人气质的存在。 结果那名兄弟回来的时候, 却说没发现任何异常。 那名为“蛋糕”的食物, 也是大嫂交给他的。 万旭闻言, 更觉将军结识的这位高人是真的神出鬼没、高深莫测。 拿到邵清仪做的食物之后, 万旭亲自将其送去了俞家。 俞家因为守备森严又地处偏僻,在爆炸中反倒没有受多少损失。 但因为前期□□的百姓很多, 所以俞家大门口还是站了一大排装备精良的守卫。看到万旭的马车靠近, 那群守卫立刻围了上来,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来俞家有什么事!”领头的守卫大声喝道。 万旭从马车里探头,讨好地说道:“我们是平安杂货行的,来给俞家小少爷送吃的。” “平安杂货行?”那守卫没听过这个名字, 就让属下进俞家去问问大管家,知不知道这个平安杂货行。 很快,派去的属下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俞家大管家。 “大管家!”领头的守卫对俞家大管家行了个礼。 俞家大管家点了点头,然后问马车上的万旭:“你说你是平安杂货行的?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有什么凭证吗?” 万旭拿出贺长季交给他的刻有平安杂货行的标识的令牌。 俞家大管家仔细看了看,这令牌与之前看到过的平安杂货行的标识倒的确是一模一样。 想到自从涪城发生变故后,小少爷再也没能吃到想吃的美味糕点,俞家大管家就做主道:“马车停在这儿,你下车,跟我一起来。” “是!”万旭从善如流地下车跟着俞家大管家往里走。 等进了大门,俞家大管家才冷声道:“你是城东贺老大的人吧?你是从哪儿得知了平安杂货行?又为何要假借他们的名义混入俞家?” 万旭知道自己有着这标志性的独眼,不被认出来很难。他今日之所以亲自来,就是向俞家表达他们的诚意的。 所以听到俞家大管家这么问,万旭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俞管家好眼力,小人正是来自城东的万旭。不过,这平安杂货行本就是由我们老大的夫郎创办的,而且我手上的糕点也是由他亲手制作的,并未假借他的名义。” “哦?”俞家大管家不知这其中缘由,倒是吃了一惊。 他回想起最开始的时候,那位上门兜售夫郎的确自称贺家的,没想到他的夫君就是在涪城大放异彩的贺老大? 俞管家想到这些天得来的有关城东贺老大的消息,心中不禁转过了多个念头。 这贺老大出现得非常突兀。 刚开始,是城东一家工具店的掌柜和伙计自发地收容百姓,主持秩序。这虽然不常见,但整个涪城做着同样事情的组织或势力也有几个。 但后来,这个贺老大就横空出世了。 那掌柜和那些伙计们非常顺从自然地就把领导者的位置让给了这个贺老大,而这个贺老大也的确能力出众,在他来到涪城之后,他们收容的百姓数量剧增,如今甚至已经几乎笼络了涪城所有幸存的百姓。 非但如此,他们的势力在武力上也非常强大。他们从俞家购买了不少防具和武器,之后就一跃成为了涪城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按说他们俞家曾经把武器防具出售给他们,对他们也应该有所了解。但实际上,俞家为了更方便售出自家的武器和防具,如今保持着中立、偏向世族的态度。 他们不但会把武器和防具出售给世族,也会出售给百姓。 只要钱到位了,不管是谁的买卖他们都接。 也因此,直到城东的势力武装上了盔甲和武器,他们俞家才知道,原来前些天那个买了众多盔甲武器的大客户,竟然不是来自其他城市,而是城东的势力! 直到如今,他们俞家连这个贺老大的姓名来历都不曾打听到,只因为他的那些手下都喊他“大哥”或是“老大”,所以外界也都把他叫做贺老大。 他们倒是听说蔺家那位新上任的家主曾去找过那个贺老大,结果刚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大家猜测蔺睿恒应该是想和对方谈合作,争夺蔺家的权势,结果被人家拒绝了。 他们俞家与城东的势力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城东那边主动来接触俞家,想必是有所求了。 俞家管家一边想着等会儿得赶紧向家主禀报此事,一边则考虑该如何从这个传说的独眼万旭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俞管家心思万变,万旭也同样暗暗琢磨着,该如何劝服俞家小少爷。 单单一份糕点就想让俞家小少爷为他说话,这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他手上的这份礼物,只能说是提高俞家小少爷对他的好感度,让他更愿意与自己交谈而已。 据那位高人所言,俞家小少爷不但好吃,而且贪玩。涪城局势动乱,他应该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乐了,想必已经憋坏了。 所以只要用“双方合作就能让涪城彻底安稳下来,他就能像以往一样出去玩乐”之类的理由去劝说,他肯定会心动。 而俞家家主的个性,就更好琢磨了。 俞家是出了名的爱钱重利,只要给足了利益,无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不过,这所有计划的第一步,还是先见到俞家小少爷。 这俞家管家看着也是个心思重的,看来他得先获取这位俞家管家的信任才行。 正想着,这位俞家管家继续问道:“你们那贺老大,就是平安杂货行的贺家夫郎的夫君?” “正是。”万旭答道。 “万先生,我记得,你以前是北望街店铺的掌柜吧?你们和那贺老大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心甘情愿地由他统帅你们呢?”俞管家好奇地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万旭早就已经想好了答案。 贺长季原先的身份暂时是不方便的暴露的,所以他们商量的对外的说法,一直都是贺长季曾经对他们有恩。 只是这说法商量出来时日已久,却还真没人向他问过这个事情。他们收容的那些百姓满脑子只有重建家园,过上好日子,根本不关心上面人的八卦。 而自家的那些兄弟,原本就是知情人。 其他来恶意打探消息的,他们也不可能随意泄露信息。 这么一番缘由下来,直到今日,贺老大的来历与上位的原因,在涪城其余势力眼里,还是个迷。 万旭趁此机会,解释道:“老大曾经有恩于我们兄弟,而且我们当初开的那个店铺,也是老大出资建的。他一直是我们的老大,只是先前天下太平,他也就一直未曾出山而已。” 俞管家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那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贺老大一来就成了他们这一群人的领袖,原来是本就有所渊源。 “万先生,你们城东与我们俞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上门,应该不只是为了给我们家小少爷送糕点这么简单吧?”俞管家继续问道。 万旭闻言笑了笑,答道:“俞家原本就是平安杂货行的贵客。原先因为局势影响,平安杂货行未能如期开业。现在局势稍定,我们大嫂还想着继续经营平安杂货行的生意,当然得先和大主顾俞家通通气咯。” “哦?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俞管家好整以暇地问道。 对那位独自找上门推销的夫郎也有深刻的印象,这年头像他这么大胆的哥儿实属少见,尤其是还有着那般庞大的身躯。 但就算是有这个原因,俞管家也不觉得万旭说的就全部是实话。 现在涪城的大势力,也就城东与他们俞家两家。 现在他们主动上门,俞管家怎么都不相信仅仅是为了让一家杂货行能够重新正常营业。 万旭闻言笑了笑,没有回答俞管家的问题,反倒反问道:“俞管家觉得这一个月涪城发生的事情如何?” 俞管家闻言,看了万旭一眼,脚下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我没明白万先生的意思。” “我是问,俞管家想不想让涪城恢复往日的繁华。”万旭一边紧跟着俞管家,一边笑眯眯地问道。 “听万先生的意思,你是有办法让涪城恢复原样咯?”俞管家继续问。 “这,就要看俞家的意思了。”万旭笑得别有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今天不出意外会有三更~ 感谢在2020-07-28 20:57:27~2020-07-29 11:5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蓝色 10瓶;「杨大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三章 万旭从俞家回来之后, 就立刻给贺长季报喜了。 “怎么样?把俞家小少爷劝成功了吗?”贺长季见万旭满脸喜色,就猜到他这边肯定有好消息。 “成功了!不仅仅是俞家小少爷,俞家家主也同意了与您会面。”万旭想到刚才在俞家发生的事情,不禁再一次感慨道, “多亏了高人的指点, 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没想到不但俞家小少爷好吃, 连俞家家主都都喜好甜食。嫂子做的蛋糕, 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不但同意了会面,还表示如果我们能够把俞家的大厨教会,我们可以随意提合理范围内的要求。” 这种人傻钱多的风格,倒是符合俞家一贯的人设。 只是万旭这边的进展太过顺利,以至于贺长季都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其中, 不会有诈吧?” 毕竟一个强大世族的家主,竟然就靠一份吃食就搞定了, 这未免有些太容易了些。 “将军, 要不是高人的提点,这事情肯定没有这么容易啊!”万旭最近对这位他想象中的“高人”已经有些盲目崇拜了, 听出了贺长季的担忧, 他忙说道, “而且我先前也向俞家那大管家套过话, 俞家其实也很想早日让涪城恢复太平,所以对于双方合作一事, 乐见其成。” “不管怎么说, 俞家家主答应了会谈终究是好事。”贺长季说着,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神色,“一切顺利的话,中秋节之前, 涪城就能恢复往日的安宁了。” “是啊……”万旭也点头道。 “胡人现在走到哪儿了?”比起局势渐渐稳定的涪城,贺长季还是更担心胡人那边的情况。 “胡人精锐部队已经快要抵达皇城北安了。”万旭回道。 “这回胡人一改常态,不但没有入侵各大城池,而且还礼让百姓。去皇城北安这一路还特地避开了各大城池,就连采买物资都非常低调。”贺长季想起之前得到的这些情报,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他们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以胡人的狡猾奸诈,此举必是有更大的企图啊!”万旭凝重道。 “你我都是和胡人打过多年交道的人,知晓这个民族骨子里的暴虐。”贺长季轻轻叹了口气,“但那些百姓们不知道啊……往日各地世族作威作福,平民百姓早已积怨已久。若是百姓因为胡人如今的表现而转变了态度,把矛头对向世族,把胡人当作盟友,那梁国真是危在旦夕了。” 顿了顿,贺长季又问道:“其他地方的兄弟们,应该已经向当地百姓宣传过胡人的可怕之处了吧?如今也过了些时日,效果如何?” 万旭闻言,叹着气摇头道:“效果并不佳。其他地区的兄弟们没有我们这样的优势,在当地的威望不够。百姓们一心想着吃饱穿暖,根本不在意他们宣传的内容。而且被胡人控制的那部分□□的百姓,反而还会去骚扰我们那些兄弟,有些地区甚至发生了打架斗殴的事件。” 贺长季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罢了,让他们先停止宣传吧。如今我们已经确认,各地的百姓暴动的确都是胡人所指使的。当前胡人势大,我们势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万大哥,通知各地的兄弟们,让他们都尽快赶来涪城与我们汇合吧。胡人到达北安之后,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我们的势力太过分散,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是!”万旭立马应道,“需要留下探子吗?” “探子自然是得留的。”贺长季回道,“留下几个暗桩即可。” “是!”万旭再次应道。 “兵营那边,建得如何了?”贺长季又问。 “已经建设完毕,第一批民兵也已经征召完成,开始了训练。”万旭回道。 “很好。”贺长季满意点头,“我等会儿去兵营那边看看,希望能挑出几个好苗子。” 听出贺长季话中的意思,万旭有些激动:“是!” 时隔多年,将军终于又要从新兵蛋子里挑选近卫军了吗? 当年,将军挑出来的近卫军成员,后来都成了麾下强将。曾经虎威军的所有新兵都以被将军挑选为近卫军为荣,每次挑选时,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万旭知道涪城这些新兵的质量远远不及当年虎威军的新兵,这些人当中,如果真的有人被将军给挑中了,那可真是祖上积福了! 不过,这些涪城的新兵们,显然没有这种意识。 他们之所以会征召入伍,完全是因为入伍后能够获得的高福利。 只要成功入伍,就会有免费的宿舍和一日三餐,每个月还能获得一千贡献积分薪水。除此之外,完成临时任务还能得到有额外的贡献积分奖励。这对于已经知晓积分重要的涪城百姓而言,是非常大的诱惑。 如今涪城的银两等货币依旧能够使用,但是要换取真正的好东西,还是得消耗积分。 就说那宿舍,没有积分是绝对不能入住的;还有学堂的课程,没有积分也无法学习;除此之外,美味还能填饱肚子的食物、洗完之后能让整个人轻松许多的肥皂、用来消磨时光和娱乐的游戏屋、由原戏班成员混着喜爱戏曲的百姓搭起来的帐篷戏班,这些也都得消耗积分才能换取或享受。 虽然目前涪城百姓的生活条件已经比动乱时好了许多,但有条件这么好的工作,百姓们当然是积极报名、趋之若鹜了。 可惜,这工作福利好,要求也高。 首先是只招收身体无残疾无重病的年轻汉子,这一点就已经把大部分人给筛去了。 其次是要无大奸大恶,一旦被发现或是被举报曾经犯过事,同样会被取消资格。 单单满足这两条还不够,还要进行文试与武试。 文试是考察候选人是否识字,完全不识字的文盲是不招的。 武试则是考察候选人的力气、武技,这个反倒要求不高,只要别弱得跑个几圈就累瘫了,一般都不会被刷下来。 经过这重重考验之后,才能正式入伍。 但即使通过了上述考验,也不代表高枕无忧。 所有新兵都会有一个月的考察期,考察期通过才能正式享有薪水和其余福利,考察期不通过,则仅能享受部分福利,而且还会被劝退。 这一番严苛的考验下来,最终仅有不到三十人通过了考验。 名单公布的时候,每一个榜上有名的百姓和他的家人都高兴疯了。 其他百姓看他们的目光也都是羡慕嫉妒恨。 他们的这种情绪,在成功通过考验的百姓收到预支的积分时达到了最高点。 一下子得到五百积分! 五百积分可以换多少食物?多少日用物资? 就连民用宿舍一年的租金也才五千积分! 这一笔巨大的财富,让这些家庭都彻底疯魔了。 等到他们真正开始训练的那天,爹妈嘱咐儿子、妻子夫郎嘱咐丈夫、就连孩子都会嘱咐阿爹一定要好好训练,争取当个小队长什么的,为家争光! 这二十几名经历了重重考验的新兵,踌躇满志地进了兵营,结果第一天就被打击惨了。 教官一上来就与他们对打,还说他们一齐上也无所谓。 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他们哪里禁得起这种挑衅? 他们心想着,这教官再厉害,二十几个人一齐上,怎么也能打赢吧? 结果,他们一个个地就被教官打趴下了! 认识到自己与教官之间的差距之后,新兵们开始乖乖听从教官安排,进行体能和武技的训练。 如今,他们的训练才刚到第三天。 这三天,对很多人而言度日如年。 他们每天要绕城跑十几圈,扎马步几个时辰,还要根据各方建设需求去做无偿的劳工。 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提出放弃。 贺长季与万旭来到兵营的时候,正值这群新兵的扎马步时间。 贺长季看着不过短短三天,新兵们就已经扎得像模像样了,不禁点头,对万旭说道:“看来小李训新兵的水平不但没有下降,还提高了不少呀。” 万旭闻言笑道:“听说他闲赋在家这些年,养了一群鸭子当手下的兵训练。家禽都能被训得服服帖帖,更不用说人了。” 贺长季也听说过这回事情,如今万旭一说,他也忍不住笑道:“看来以后征召不到新兵的时候,可以让小李赶一群鸭子去打仗了。” 而那边被他们调笑的李教官,在看到贺长季与万旭后,就神色激动地小跑着过来。 他对着贺长季与万旭行了个礼:“将……大哥!万大哥!” 一时激动的他差点就把“将军”这个称呼叫出了声,不过幸好,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改了称呼。 “小李,这批新兵也训了几天了,你觉得如何?”贺长季拍了拍李教官的肩膀,问道。 李教官抬头,一本正经地回道:“启禀大哥,属下认为这批新兵虽然质量良莠不齐,但心性坚定,相信不出一个月,就能训练成合格的军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八十四章 “是么?看来小李你对他们的评价很高啊!”贺长季了解李成达的性格, 他做事向来一板一眼,万事求绝对,不确定的事情绝不会说出口。 他既然这么评价这群新兵,那必然是对他们非常看好。 李成达点了点头, 默认了贺长季的说法。 “我此次来, 一方面是想看看我们未来的新兵的模样, 另一方面则是想挑一两个近卫军。”贺长季微笑着说明自己的来意。 “近卫军?”李成达闻言瞪大了眼, 然后看向自己带的这群新兵,“以他们的能力,做大哥您的近卫军,怕是勉强。” “如今毕竟不是在战场上,不需要近卫军做难度太大的工作, 也就跑跑腿,做些杂活儿罢了。”贺长季笑着回道, “我现在身边只有万大哥可以使唤, 万大哥能力虽然强,但毕竟分身乏术, 还是需要一两个近卫军来替我办事。顺便教导一番, 要是能够成就将才, 就再好不过了。” 听了贺长季的解释, 李成达了然点头:“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还是可以挑出一两个可造之材的。不然我直接把人给您带过来吧。” “诶, 这种事情还是得讲究你情我愿。”贺长季摇了摇头, “看有哪些人愿意做我的近卫军,再从里面挑吧。” “是!”李成达对贺长季行了个礼,然后带着贺长季与万旭两人走到了依旧扎着马步的新兵们面前。 这些新兵们都是从涪城百姓中挑选出来的,他们之前接触的都是各部门管事的人, 对于最顶头的贺长季却完全不认识。 听到李教官介绍,他们才知道,眼前看着看着普普通通的人,就是那些管事口中的“老大”? 其实从长相上来说,贺长季还是很出众的。只是他今日穿了件褐色长袍,把他健硕的身材给掩藏了个彻底。再加上五年多的山民生活,让他的气质变得沉稳而内敛,乍一看就跟个普通百姓似的,也难怪这群新兵觉得他平平无奇了。 “贺老大今日来兵营,是想从你们当中挑选一至两人作为他贴身的近卫军。”李教官朗声说道,“有意愿的,可举手示意!” 贺长季微笑着看着所有新兵,想看看会有多少人会报名。 一分钟,两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举手。 贺长季默了,万旭怒了,李教官急了。 正当李教官想要向贺长季提议说,直接由他挑人的时候,贺长季却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发言。 “看来诸位兄弟还是更想留在兵营,成为守卫军的一员。”贺长季并没有因为无人举手而感受到生气,反倒觉得这些百姓还真的挺有个性的。 按说他们大部分都是为了福利待遇才选择当兵的,做他的近卫军显然会有更好的待遇,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举手。看来比起功名利禄,他们还是更想要守卫家乡啊。 这样想着,贺长季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尊重各位的选择。李教官作战经验丰富、武技高超,这一个月,你们要抓牢机会好好学习。现在学得越多,以后在战场上就能活得越久!” “是!”听到贺长季这一番话,所有新兵都齐齐应了声。 “老大,那你的近卫军……”万旭不禁低声问道。 “先等等吧,也不急于这一时。”贺长季回道,然后又与李教官说了几句话,就和万旭一起离开了兵营。 贺长季与万旭离开之后,李教官才恨铁不成钢地质问所有人:“你们刚刚为什么没有人举手?” 所有人面面相觑,没说话。 李教官直接点了个前排人的名字:“陈全,你来说,你刚才为什么没举手?” 被点名的汉子这才回道:“俺娘子让俺在军营里好好待着,不要想其他的。” 听到这个回答,李教官一口血就冲到了嗓子眼。 他又点了个后排的汉子:“许大章,你呢?你刚才为什么不举手?” 那后排汉子闻言答道:“教官,我不想去做那些达官贵人们的侍从。” 李教官更加要吐血了。 他气得直咬牙,看底下的新兵蛋子还是一副懵逼的模样,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在我还是个新兵的时候,我就是因为成为了老大的近卫军,得到了老大的指点,才学到了如今的武技!老大不仅是我的上级,更是我的师傅!” 听到李教官这么说,所有新兵都瞪大了眼。 刚才那个人,竟然是李教官的师傅?! 见底下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李教官这才继续说道:“你们以为每个当兵的入伍后能够学到武技招式吗?我告诉你们,那是因为你是在贺老大的军队里!换了其他任何军队,新兵入伍就是做前线炮灰的!” 闻言,所有人的怔住了。 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涪城,家里也没有人参过军,并不知道其他军队的情况。他们被招进来之后,就开始学习武技,他们还以为,所有的军队都是这样的。 如今听李教官这么一说,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之所以能学到武技,竟是因为贺老大吗? “也好,像你们这种蠢蛋,的确没资格做老大的近卫军。”李教官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冷声说道,“今天的马步时间,延长一倍!” 已经回到小院的贺长季与万旭两人,自然是不知道兵营里那些汉子们发出的哀嚎了。 贺长季虽然豁达,但是今天的事情还是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竟然没有一个人举手!看来是他做得太失败了。 看出了贺长季的想法,万旭赶紧安慰道:“将军,他们不报名,只是因为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更何况,自您下山以来,就一直低调地在此院中主持大局,琐碎小事都是兄弟们在执行,他们不知您的才学与武略也实属正常。” “唉……终究是不如当年了……”贺长季摇了摇头,“罢了罢了。” 万旭看着贺长季一脸失落,心中就更是一团火往上升。 这群家伙,太没眼力见了! “万大哥,你先去忙吧,我去书房看会儿书。”贺长季说道。 “好,将军也请不要多想。”万旭走之前还不忘劝了一句。 “万大哥放心,这种事情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贺长季见万旭一本正经地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看着将军强颜欢笑,万旭心中更是心酸,嘴上却说这:“是,将军。那属下先退下了。” 两人分别后,贺长季回了书房,看起了兵书。 而万旭却越想越觉得生气。 既然这群新兵胆子不知道把握机会,那就把这大好的机会让给其他人吧! 万旭在脑子里搜罗着合适的人选,很快,他就选好了目标。 当晚,辛家的小子辛宇就找到了贺长季。 “老大,听说你想找人做你的近卫?你看,我可以吗?”辛宇期待地看着贺长季,问道。 自从听了其他人喊贺长季叫做老大之后,辛宇也跟着一起这样喊了。他觉得这个称呼既霸气又威风,很适合大恩人的气质。 贺长季闻言,有些好奇:“你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个消息?” “是万伯伯告诉我的。”辛宇有些害羞地说道,“万伯伯说,近卫就是给老大帮忙,跑腿办事什么的。我想帮老大的忙,让老大不用再那么辛苦。” 听着辛宇这质朴的话语,贺长季忍不住想起了自家的两个孩子。 如果他们在这儿,估计会跟着起哄,说要帮阿爹的忙吧? 辛宇在贺长季眼中还是个孩子,所以他原本是完全不在贺长季的考虑范围内的。 但他如今主动毛遂自荐,贺长季反倒有些意动了。 辛宇无论是从身世背景还是心性上来说,都是不错的人选。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机灵懂事。而且他还识字会算,但这一条优点就已经胜过大部分人了。 “做近卫可是很辛苦的。”贺长季笑眯眯地问道,“而且你不是在帮你姆父一起管理涪城内务吗?如果做我的近卫,可就没时间去帮你姆父了哦。” “嗯,我知道!”辛宇点头道,“我也问过姆父了,姆父说,为老大做事能够为大家做更大的贡献,所以我就来了。” “行,既然你都考虑明白了,那从明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吧。”贺长季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试用期一周,如果一周内你的表现让我满意的话,我就正式让你做我的近卫。” “嗯嗯!”辛宇的眼睛亮了起来,“放心吧老大,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第二天,辛宇新官上任。 然后,他发现,上班第一天的自己,就接到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今晚俞家家主会前来府上与老大一叙,他需要把整个宴会的方方面面都给安排妥当了。 虽说之前他也跟着姆父学了不少内务管理的知识,但像今天这样全权由他主导的任务却是从未做过的。 辛宇有些紧张,同时也有些兴奋。 老大愿意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说明对他很信任。 他一定要好好干,绝不能辜负老大的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感谢在2020-07-29 17:47:45~2020-07-29 22:4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prica 67瓶;「杨大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五章 当天晚上, 俞家家主如约来到了贺长季暂住的小院里。 负责接待的,是万旭和新上任的辛宇。 辛宇刚开始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真的要全权负责了呢, 后来他才发现, 原来万伯伯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自己只需要确认各方面没有出差错就行。 虽然任务难度大大降低了,但辛宇丝毫没有懈怠的想法。 他勤勤恳恳地把每个细节都给检查了三遍,确认厨房的食材不但备齐了而且足够新鲜, 确认厨娘都已经到岗且身体健康不会抱恙缺岗, 确认从大门到宴客厅的所有路线都已经打扫干净, 确认宴客厅的每一个花瓶都插上了最新鲜的花束,这才放心地准备检查第四遍。 结果还没等他检查完,就有人通知,说俞家家主已经到了。 他赶紧匆匆忙忙到了大门口。 万旭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俞家家主长着两搓八字胡,身穿芭蕉福禄底纹的圆领袍,腰系佩剑, 头戴白玉冠,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一双修眼却依旧明亮有神。 他从马车里探出头, 扫视了一番门口的接待者, 看似随意,实则审视。 辛宇敏锐地察觉到了俞家家主目光中的审视,他站直了身子,心想着自己绝不能给老大丢脸。 但很快,俞家家主的视线就略过他,凝在了万旭身上。 即使辛宇再怎么一本正经,在俞家家主眼里, 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根本不会被重视。 “俞家主,里面请,我们老大已经恭候多时了。”万旭笑盈盈地躬身道。 辛宇也赶紧跟着行了个礼。 “那他怎么没亲自来迎接啊?”俞家主神情有些不悦地说道,“莫非是余某人的档次还不够高,经不起你们贺老大的迎接?” “俞家主说笑了。”万旭笑着回道,“我们老大为了迎接俞家主的到来,可是亲自下厨招待呢!” “哦?”俞家主一听这话,倒是真的吃惊了,“你们老大还会下厨呢?” “虽然比不上我们大嫂的手艺,但我们老大的厨艺也同样不错哦。”万旭乐呵呵地说道,“正是因为对俞家主的重视,老大才会亲自下厨啊!” “这么说来,俞某还真的有口福了!”俞家主闻言,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许多。 不管贺长季做的菜是否真的好吃,他有这份心的确就已经是非常重视此次会面了。 而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辛宇心中暗暗吃惊。 什么?老大竟然亲自下厨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等等,先前去厨房的时候,好像的确有听万伯伯吩咐厨娘不要乱动其中的某些食材。 他虽然记下了这个注意事项,但却并没有详细问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让乱碰。 如今看来,应该就是这是老大亲自下厨时要使用的食材了。 看来下回遇到这种情况,他必须得问清楚才行!不然,他这个近卫就做得太失职了! 再一次认识到这份工作看似简单、实则有诸多考验的辛宇,心中暗暗记下了更多的注意要点。 俞家主下了马车,俞家大少爷与小少爷跟在他身后,后面则还跟了一些侍从。 这样的阵仗,可以说是非常隆重了。 万旭见状,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他心中暗道,看来俞家对此次会面,也同样重视。如此一来,会谈成功的可能性,就又大了几分。 俞家大少爷叫做俞承业,今年三十出头,长得与俞家主有五分相似。他十几岁时就跟着父亲打理家业,经历过各种风浪,行事彬彬有礼,气质成熟稳重,一看就是个靠谱人。 俞家小少爷俞承乐,则被父亲和大哥保护得太好,即使涪城发生了如此变故,他好吃好玩的性子依旧不改。到了这陌生的地方,也没点谨慎小心的意思,小脑袋张望着,好奇打探。 “各位,里边请。”万旭躬身道。 “嗯。”俞家主点了点头,跟着万旭往里走。 进了大门,俞家主忍不住开口道:“你们这宅子,未免太过简陋了吧?你们贺老大,竟也甘心住在如此陋室中?” 勤勤恳恳工作了好几年才终于买下这个院落的万旭闻言笑容僵了一僵,随后又立刻恢复了正常,他落落大方地回道:“我等兄弟本就不在意金钱权势。如果不是涪城遭此横祸,我们这一辈子的追求,也就是安稳过好自己的生活罢了。” “啧,还真有人不喜欢金钱,不喜欢权势?”俞家主闻言不禁揶揄一笑,“还是你们囊中羞涩,不足以买得起更大的府邸?” 俞家主一针见血就戳穿了万旭的场面话。 不过,万旭的脸皮早已锻炼得厚如城墙。 即使真实原因被戳穿,他脸上的笑容也丝毫不减:“住在此地,的确也有曾经囊中羞涩的原因。但如今我们的势力收容了几乎一个城的百姓,要是想住大宅院,随时可以建起一座。但对我们而言,有个地方安身就已经足够,劳民伤财只为享受,实在没这个必要。” 听万旭这么一说,俞家主点了点头。 他可是听说了城东的势力短短十几天就建起了名为“宿舍”的大楼和固若金汤的兵营。 正如万旭所言,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建一座大宅院,随时可以建成。 之所以依旧蜗居于此,不过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追求罢了。 万旭买的这座宅院只是普通的民宅,穿过一条走廊,就到了宴客厅。 “三位请坐。”万旭恭敬地说道,“我们老大很快就会过来。” 正说着,就听一人朗声笑道:“俞家主,欢迎光临寒舍!” 然后就见一身穿藏青团花绸缎圆领袍、发束紫金环、腰佩翠玉鸾、脚踏祥云纹缎面高筒靴的男人阔步进屋,来人正是贺长季。 为了见今日这几位贵客,贺长季特地穿了身更为正式的衣服,乍一看端的是神仙下凡、贵气逼人,以至于阅人无数的俞家主都一时有些愣怔。 他原先听城东这些人都称呼他们的领头人为老大,猜测这个贺老大应该是个匪气十足的莽汉。 结果这一照面,才发现这贺老大虽然身材高大,但气质却儒雅文气。 因为主营铁锭及铁制品的生意,俞家经常会与武将、绿林有所接触。所以俞家主虽然武技平平,但却有一双识人的慧眼。他一眼就看出这个贺老大虽然乍一看儒雅文气,但实则武技高强、实力叵测。 涪城隐藏了如此人物,他们先前竟毫无察觉,果真是乱世出能人啊。 俞家主把心中的感慨压下,同样回以爽朗的笑容:“这位就是贺老大吧?贺老大真是气质非凡、贵气十足啊!” “谬赞谬赞!”贺长季握拳对俞家主行了个礼,“贺某对俞家主才是久仰大名啊!今日有幸邀请到俞家主光临,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啊!” 两人都是老狐狸了,双方一见面,就同时发动了“商业互吹”技能,都希望用自己的甜言蜜语把对方捧得心花怒放,好让待会儿的商谈更为顺利。 没见过这架势的辛宇默默在心中记着笔记。 啊,老大好厉害,四个字四个字的,张口就来!啊,俞家主也好厉害,寻常的话到了他的口中,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这就是成功人士的成功秘籍吗?记下来,全部记下来! 而另一边,两位大佬已经把客套话都说了个遍,也摸透了对方的底细。 身为东道主的贺长季笑着把话题转开:“瞧我这记性,竟然让客人干站了这么久。各位请坐,今晚贺某为诸位小设薄宴,希望诸位能够吃得习惯。” 俞家主闻言,想起刚才万旭说的话,故意问道:“听闻贺老弟为了我等竟亲自下了厨?不知道哪道菜是出自贺老弟之手?” “哈哈,我做的菜,还欠些火候呢!”贺长季笑着回道,“想必各位也已经饿了,我们边吃边聊。” 于是,一众人落座。 俞家这边是三父子,而贺长季这边则仅有他和万旭两人。 俞家主又忍不住好奇了起来:“听闻贺老弟的夫郎蕙质兰心,厨艺卓越,怎不见他?” 贺长季微微一笑:“拙荆在家照顾幼儿,未在此处。” “原来如此。”俞家主点了点头,心中却是获取了些信息。 看来他的夫郎和孩子应当是他的软肋,不然不会故意留在家中。而且从贺长季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应当是认为口中的“家”足够安全,所以才直接说了实话。 只是,他口中的这个“家”到底在何处?据他们先前探查的信息,涪城附近可没有什么兵营之类重兵把守的地方。 是什么让贺长季确认夫郎和孩子在家中是最为安全的? 俞家主念头转了几转,却并不打算深究。 他此次来,是奔着与城东达成合作的想法来的。 只要这贺长季不耍花招,双方能够达成合作,那么其他的事情,他俞某人也不会过问。 正想着,贺长季就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俞家主,今日邀您来府上一叙,主要的目的,想必俞家主也很清楚。”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如今涪城的百姓已悉数归于我贺某人麾下,只要城北的世族能够同意和解,涪城便可再次恢复往日安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八十六章 俞家主闻言, 嘴角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回道:“贺老弟的确厉害,竟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 力挽狂澜, 让涪城恢复到如今的状态。不过, 我们世族可是这次动乱最大的受害者,简简单单一句和解,就让我们放下仇恨, 怕是有些过分了吧?” 贺长季也笑了, 反问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世族之所以会遭此一劫,难道不是往日对百姓压榨太过的缘故吗?而且据我所知,俞家在此次动乱中非但没有遭受什么损失,反而还扩大了业务量吧?” 俞家主闻言轻笑了一声:“贺老弟,你这话我俞某人可就不爱听了。听你这意思,我们俞家反倒得感谢此次爆发的动乱?” 贺长季继续笑:“俞家主知道贺某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 贺长季敛去了笑容,正色道:“的确,此次事件中, 世族遭受了极大的损失。但百姓们所遭受的损失同样不小。大部分百姓都不曾参与到暴-乱中, 却不得不承担暴-乱造成的后果,他们又何其有辜?一味求追究责任,只会让涪城的实力越来越弱。这一点,我想俞家主也很清楚。” “知道又如何?我俞家,毕竟是世族。”俞家主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抬眸看向贺长季,“我的立场, 肯定也只会偏向世族。” 贺长季闻言笑了:“俞家主今日既能赏光,那自然是与贺某一样,希望这涪城早日恢复往日安宁的。俞家的立场在世族,贺某的立场在百姓,这一点,我们双方也都同样清楚。只是,俞家主可曾仔细想过,世族的仇人,真的是普通百姓吗?” 俞家主闻言,眉头微蹙,并不答话。 “贺某相信,世族这边应该也已经对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进行了详尽的调查。炸涪城和发起暴-乱的,只是极少数百姓——而且,他们的真实身份,尚存疑义。”贺长季继续说道,“如今归于我方势力之下的百姓,都是清白之身,即使曾经被迫参加过暴-乱,也仅仅是做了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而已,并不曾行大恶。所以,你我双方的立场,其实并没有俞家主想象中那么对立。” “呵,想不到贺老弟竟还有这等好口才。”俞家主轻笑道,“口舌如簧之下,竟把世族与百姓间的仇恨,全然抹去了?” 贺长季却并没有跟着笑,反而面容严肃地回道:“世族与百姓之间的矛盾,自古以来就有之。即使没有此次事件,也会有其他事件成为□□,从而引发世族与百姓之间的利益争执。这一点,我想俞家主应该也很明白。” 不等俞家主回答,贺长季一鼓作气继续说道:“我刚才所言,也不过是针对此次事件所做出的结论罢了。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此次事件实则胡人的阴谋,他们的目的就是借由世族与百姓原有的矛盾,产生冲突,内耗国力,从而坐收渔翁之利。如今,梁国各地战乱四起,胡人精锐大军即将抵达皇城北安,如果我们再不行动,整个梁国都会成为胡人囊中之物!” 听了贺长季这一番话,俞家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紧锁了眉头,问道:“你刚才说,你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涪城的爆炸是胡人所指使的?” “没错。”贺长季点头,然后示意候在一旁的辛宇。 辛宇把一早就准备好的证据呈了上来,交给了贺长季。 贺长季转手,就递给了俞家主。 俞家主拆开信封一看,眉头越皱越紧。 “竖子敢尔!”看完所有证据,俞家主爆发出了一声怒喝。 “爹。”一旁的俞承业低喊了一声。 俞家主把手中的证据给了俞承业,然后又对贺长季说道:“所以,梁国其他城池发生的动乱,也都是胡人一手所为?” “我们的势力在其他地区未能深入调查,所以没有得到像涪城这样的确凿证据。”贺长季回道,“但是根据各地的发展来看,应该同样是出自胡人的手笔。” 俞家主闻言,目光越发冷冽。 而他的右手边,看完了手中证据的俞承业,心中大骇。原来涪城动乱的始末,竟有如此隐情。 几个月前,一群胡人伪装成商人,在梁国各地贩奇珍异宝。 这些胡人,仅有少数有着明显的胡人血统,大部分都是胡梁混血,有些甚至光看长相,就是纯正的梁国人。 他们在每个经过的城市探查当地信息,并放了一到两个暗桩。这些暗桩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胡梁混血。他们平日里装作好心人,帮助那些与世族有血海深仇的可怜百姓,暗地里则施展各种手段,激化世族与百姓之间的矛盾。 这些暗桩不断给这些百姓洗脑,让他们相信,只要推翻世族,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另一方面,他们与胡人保持隐秘联系。在全国性的暴-乱爆发之前,他们听从上级安排,布置了□□,并带着平日里笼络的那些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百姓,点燃了各处的□□,从而引发了梁国内部的大乱。 虽然这些事情他们都做得非常隐蔽,但任何事情,只要发生了就肯定会留下痕迹。 他们在行动时,不可能完全避开其他百姓的视线。 所以在收容了越来越多的百姓之后,百姓们为了获取贡献积分,挖空心思地把自己记得的线索统统讲了出来,虽然其中有大量的无用信息,但拼拼凑凑之下,还是很快就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贺长季他们找到了当初胡人在涪城落脚的小院,虽然这儿明显经过清理,但因为走得匆忙,还是留下了很多痕迹。 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这个小院在胡人走后就成了暗桩生活的地方。事发之后,这个暗桩也并没有离开,而是易容成不同模样参与暴-动,直到发现涪城这边大势已去,他才带着最为核心的百姓一起离开。 可惜贺长季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不然没准还能活捉到一个暗桩。 但即使如此,那个暗桩在小院里未能完全烧干净的书信也已经成为了确凿的证据。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确凿的证据,贺长季才有了如今的底气。 “所以,依贺老弟所见,胡人接下来会如何行动?”比起已经发生的事情,俞家主更关心未来可能发生的。 “胡人费尽心思下这一盘大棋,图谋的必然不是几座城市而已!”贺长季压低了声音,说道,“相信俞家主也知道,皇城北安早已易主。当今圣上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以现在梁国的混乱形势,胡人铁骑将会所向披靡!倘若胡人占据了涪城,俞家主你认为,世族还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过吗?” 俞家主一双凤眸眯了一眯,冷哼道:“呵,怕是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俞家主明白这一点便好。”贺长季点了点头,“相较更容易拿捏的百姓,胡人肯定会把矛头对向世代盘踞当地的世族。无论这回胡人的目的是为了掠夺财富,还是想就此称王称霸,世族都会是他们的绊脚石!” “那么,依贺老弟之见,我们如今该怎么做?”俞家主语气带上了商量。 贺长季一听俞家主的语气,就知道今日这事已经成了大半,他缓缓说道:“涪城地处梁国南部,胡人铁骑即使要入侵,也需要一段时日。而这段时日,就是我们的机会。首先,我们必须得改变双方的对立。正如我方才所言,我们双方不是真正的对立方,胡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然后,是重新恢复涪城的各方秩序,并集合起所有能够集合的力量,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具体有什么打算吗?”俞家主直接问道。 “练兵!”贺长季回答得简单直白。 俞家主闻言皱眉道:“胡人铁骑可都是精锐,而我们手上可只有毫无经验的百姓,就算练,短短几个月甚至几十天内,能练出什么样的兵?” 听到俞家主的这个问题,贺长季笑了:“这个,俞家主你就放心吧。别的不说,练兵,我贺某还是有自信的。” 俞家主看着贺长季胸有成竹的模样,眉头紧蹙,眼珠转了一转,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施施然问道:“不知贺老弟与那已逝的虎威大将军贺天磊,可有渊源?” 贺长季神秘一笑:“的确有几分渊源。” 听贺长季承认了他与虎威大将军有关系,俞家主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听闻虎威大将军排兵如神、练兵如风,贺老弟要是真与虎威大将军有所关联,那俞某人倒真的要松一口气了。” 贺长季闻言却摇头道:“胡人铁骑凶狠,即使是虎威大将军,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在对敌时取胜。若是俞家主因为贺某与虎威大将军有渊源就如此信任贺某,那贺某可就真的要自惭形秽了。” 俞家主却叹息道:“这天下,若是连虎威大将军都无法将胡人赶出梁国,还有何人能担此大任?可惜啊可惜,虎威大将军竟偏偏在这个时候英年早逝……未来梁国会如何,实属难测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八十七章 贺·真·虎威大将军·长季, 听着俞家主一边彩虹屁吹着自己的骁勇善战,一边惋惜自己的“早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今日与贺老弟一叙, 俞某受益匪浅。”俞家主说着,端起了酒杯,向贺长季敬酒道,“来, 贺老弟,我们兄弟俩, 喝上一杯!” 贺长季闻言, 也端起了酒杯, 与俞家主的杯子碰了碰,笑着回道:“贺某与俞家主也是相谈甚欢, 日后这涪城事务,还得靠俞家主赏脸周旋啊!” “哈哈哈, 贺老弟客气了。”俞家主朗声笑道,然后继续说, “来,今夜我们, 不醉不归!” 说完, 俞家主就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醉不归!”贺长季也跟着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仰头同样一口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双方合作的事情也基本就成了。 剩下要商讨的,就是一些细节问题了。 “俞家主,不知您这边最晚什么时候能够让所有世族放下芥蒂?”贺长季显然更关心时间问题。 “诶,贺老弟, 我叫你老弟,你却叫我俞家主,这未免太过生分。我虚长你几岁,你就喊我叫老哥吧!”俞家主却没有直接回答,反倒对称呼问题提出了异议。 贺长季稍稍一愣,然后展颜笑道:“是小弟疏忽了。小弟自罚一杯!” 说着,贺长季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贺老弟好酒量!”俞家主见状忍不住赞叹了一句,然后才回答刚才贺长季问的问题,“方才贺老弟的问题,俞某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这是为何?”贺长季忙问。 “贺老弟也知道,我们俞家先前在涪城,不过是个二流世族。虽然现在,涪城世族名义上是奉我俞家为头,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多老牌一流世族对我们俞家非常不满啊!”俞家主叹了口气说道,“而且遭此一劫,很多世族分崩离析。就和这酥饼一样,当它是一整块的时候,我可以一口咬下,但当它彻底碎裂后,要想将其彻底吞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贺长季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个,俞老哥倒是不用担心。我们既然能把一团散沙的百姓揉成一股绳,自然也能让这些破碎的世族也系数拿下。俞老哥只需要保证能让涪城上规模的世族能够同意合作即可。” 俞家主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贺长季一眼,然后说道:“贺老弟,我可以出面给你做说客。但是我也需要先知道个底。贺老弟,等到涪城尽在你的掌握之下,你当如何处理世族?” 贺长季早就知道俞家主会有这一问。 不管怎么说,俞家毕竟是世族,就算再深明大义,他们也必然得先从世族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 如果与贺长季合作,导致世族既没了地位,又没了财富,那即便是俞家,也不会同意合作的。 贺长季闻言,浅笑道:“俞老哥,‘处理’这个词,你用得可就不够妥当了。一旦涪城安定,我不会处理任何人,只会制定律例,让所有人遵守。如果有人未能遵守,这时候才会进入到‘处理’这个步骤。” 关于这一点,贺长季早就已经和邵清仪商讨过,所以他才能如此从容地应答。 之前,贺长季曾特地写信问过邵清仪,在他们那个世界,是如何处理世族与百姓之间的关系的。 邵清仪的回答是,他们的世界虽然没有世族这种存在,但也有富豪权贵。普通民众与富豪权贵之间同样存在矛盾,但因为有法律的存在,所以这些富豪权贵就不可能像这个世界的世族这样嚣张行事。 所以,为了规范世族的行为,贺长季完全可以颁布适用于所有人的律法。在初期,必须严惩几个违反律法的人来杀鸡儆猴,后期就只需要维持住法律的公正公平并根据适用性进行修订就行。 这样一来,世族依旧可以保留他们现有的财富,但他们无权再像以前一样随意侵害百姓的利益。同理,百姓也不能用暴力手段去报复世族,一旦违反律法,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会遭到惩治。 “律例?”俞家主眉头微皱,“这律例,由你这边颁布?” “初版由我这边颁布,日后若是有不适用的条例,可以根据名义进行修改,并重新颁布。”贺长季微笑道,“这两天,我们已经在初拟相关律例,不知俞老哥是否愿意给小弟指点一二?” “好啊贺老弟,原来即使俞某今日不来,你也已经决心要一统涪城了吗?”俞家主嘴上这话似乎有些犀利,不过脸上的笑容倒是不减,“既如此,俞某倒要看看,你们这律法究竟写了什么。” 贺长季笑了笑,回道:“我们这也是未雨绸缪啊!普通百姓同样会发生冲突矛盾,我们制定这律法,可不单单是为了世族。” 一边说着,他一边示意辛宇。 工具人辛宇再次上线,把贺长季一早就抄录完毕的新律法交给了俞家主。 俞家主拿着几张纸,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涪城律第一条:蓄意杀人者,绞刑!” “涪城律第二条:破坏安定者,绞刑!” “涪城律第三条:叛城者,绞刑!” 开篇就是三条重刑,这让俞家主瞳孔剧烈缩了一缩。 但他很快发现,这三条后面还有小字进行了注释,详细说明了怎么样才算蓄意杀人、怎么样才算破坏安定、怎么样的人才算叛城者,按照这些说明,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其罪的确当诛! 只是过去世族高高在上,梁国律法都无法治他们的罪,仅有自家的家规才有些许威慑力。如今把世族与普通百姓放在同一个水平线进行约束,很多世族子弟怕是很难转变心态啊。 俞家主把这份涪城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心中更加确定,即使他今天不来这儿,贺长季也已经有了统一涪城的把握。 这份律法看似约束的是所有人,但很多条例明显是针对世族的。如果不是有自信可以把整个涪城都收入囊中,他不可能制定这些条款。 心中有数的俞家主,佯装好奇地问道:“贺老弟啊,倘若我今日未能如约而至,老弟又当如何?” 贺长季闻言笑道:“俞老哥如今已经身在此处,又何必作这等假设?” “诶,贺老弟年轻有为、有勇有谋。即使没有俞某相助,贺老弟也定然有安定之法吧?”俞家主笑盈盈地说着,然后问道,“俞某只是心中有些好奇罢了。” 贺长季微微一笑,回道:“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不过是以暴制暴罢了。” 俞家主的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 贺长季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俞家主,我这些兄弟,可都是与虎威大将军有着渊源的过命兄弟。虽说安稳了这么些年,但刻在骨子里的杀伐果断却还是在的。倘若真的不能用和平的方式让涪城恢复安宁,那就只能用上暴力手段。” 见俞家主的脸色并不好看,贺长季轻笑道:“不过俞家主已如约而至,我们自然也不必出此下策。但若是有世族不愿听从俞家主的劝导,俞家主大可通知小弟,小弟定会施展手段,让其改变主意。” “呵,呵呵,贺老弟说笑了。”俞家主干笑着,忽的意识到,自己今日这要是谈崩了,这场宴席大概就是他的断头宴了。 “来来来,光顾着喝酒谈话,这桌上的菜都快凉了。”贺长季热情地说道,“对了,我那道菜,应该也煮得差不多了。辛宇啊,让厨房把我做的菜给端上来。” “是!”辛宇连忙应声,匆匆忙忙就跑去了厨房通知。 俞家主对贺长季做的菜实在是非常好奇,尤其是在了解了贺长季的真正秉性之后。 这样看似文雅实则匪气十足的家伙,能做出什么菜式来呢? 很快,就看之前跑出去的小伙伴又匆匆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端着一个大陶瓷锅的壮汉。 “来,就摆这中间。”贺长季见状,指挥道。 辛宇赶忙在桌子中间空出来的位置垫上了一块垫布,然后才让那壮汉将这一大锅东西摆在了垫布上。 俞家主一看这阵仗,不禁更好奇了:“贺老弟,这就是你做的菜?” “没错。”贺长季笑着说道,“我可是潜心向我家夫郎学了好些天,才终于学会了这道菜。此菜用料考究、做法繁复,绝对衬得起俞老哥和两位俞少爷的身份。” 听贺长季这么一说,俞家主与俞家两位少爷露出了同样好奇又期待的神色。 贺长季起身,打开了紧盖的锅盖。 瞬间,一股浓香逸散了出来。 这香味中,既有山珍的浓香,也有海味的鲜香,还混杂着淡淡的酒香。闻着这香味,所有人鼻尖一耸,口水从口腔源源不断地向外分泌,恨不得立刻尝尝这其中滋味。 俞家主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道:“贺老弟,你这做的,到底是什么菜?” 贺长季笑着端了几个空碗,给几位客人一一盛上:“此菜名为佛跳墙。”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感谢在2020-07-30 22:51:28~2020-07-31 10:1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大花 2瓶;4584014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八章 佛跳墙, 华夏传统名菜,以脍炙人口的典故以及昂贵珍奇的原材料闻名。 此菜需选用鲍鱼、海参、蹄筋、瑶柱等一系列山珍海味,经高汤与黄酒熬煮, 方可完成。 涪城不靠海, 鲍鱼海参这些,很难获取。 不过如今是非常时期,鲍鱼海参这些珍馐美味甚至比不过能填饱肚子的五谷杂粮,为了换取足够的食物, 有不少人拿出了家中珍藏的山珍海味作为交换。 所以,贺长季还真凑齐了足够制作佛跳墙的食材。 前些天, 贺长季写信问自家夫郎, 有没有什么菜能够包罗万象还上档次, 可以表达齐心共赢好寓意的。 邵清仪回信说,包罗万象上档次的菜倒是有不少, 不过菜的寓意这种东西,从来不都是全靠一张嘴吗?我把自己知道的菜谱都写给你, 你自己挑着选吧。 于是,贺长季就在一众菜谱中, 挑选了这道一看就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菜肴。 贺长季之所以会想要亲手做菜,一方面是知道俞家人喜好口舌之欲, 亲手做菜更能表达诚意, 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借此菜肴, 来象征双方合作的圆满成功。 先不说口味如何,至少这架势,倒是的确把俞家父子三人给震到了。 他们原以为贺长季就算做菜,也不过是做些简单的小菜意思意思而已,结果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种一看就非常考验水平的大菜。 不管这菜的味道如何, 光是这份心意,就已经足以让人心中熨帖了。 看着碗中的各种珍馐美味,在如今这个时候,还能吃上这样的珍奇,实属不易啊。 “各位尝尝,看看贺某的手艺如何?”贺长季笑眯眯地说道。 因为食材不多,所以今天这次,仅是他的第二次尝试。 他的第一次尝试有些失败了,失败品都被他一个人吃光了。 这次,他吸取了上回的教训,规避了所有犯过的错误,光闻这香味,应当是妥了。 虽然还有些不确定自己这一次会不会又浪费了食材,但是正如自家夫郎所言,食物的寓意全靠一张嘴,味道其实也是。 如果不好吃,贺长季也自信能用自己这番口才,来让俞家人相信这道菜就是这个味道! 不知道贺长季心中所想的俞家主与俞家两位少爷,好奇地拿起勺子尝了尝味道。 熬煮了一个多时辰的汤汁,清亮透彻,上面浮着一层薄油,更让人食欲大增。一勺入口,鲜美而复杂的滋味,让几人瞬间失去了表情,这味道,他们过去从未尝到过。 贺长季看着几人的神色,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成功了。 他也盛了一勺尝了尝味道,嗯,的确就如清仪信中所描述的那样,汤头浓郁鲜香,滋味美得连舌头都差点要囫囵吞下去。 还是清仪这位老师教得好啊,即使没有现场教学,也让他把这道菜的真味做出了八-九分出来。 俞家主连喝了两口汤,又吃了些碗里的珍馐食材,这才有了心思与贺长季聊天:“贺老弟,这汤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贺长季闻言轻笑:“怎么?俞老哥是不相信小弟所言吗?” “当然不是!”俞家主闻言也笑了,回道,“只是没想到贺老弟竟然还有这等好厨艺!” “我自身的厨艺也不过是能入口的水准罢了。”贺长季笑着说道,“这道菜的做法,是我向我夫郎讨教而来的。” 俞家主记得之前吃到的蛋糕,就是贺长季的夫郎做的,那种松软香甜的味道,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贺老弟真是好福气啊!”俞家主忍不住艳羡道,“对了,先前与万先生说的让令正教习厨艺一事,不知贺老弟意下如何?” 贺长季微笑道:“这件事情,贺某自己可做不了主。不过俞老哥放心,过些日子,等我家夫郎来涪城的时候,我会和他说这件事情,到时候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再通知俞老哥。” “那可再好不过了。”俞家主笑着说道,“我俞某人,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点好的。我这俩儿子,也随我,在这吃上边儿,特别讲究。我们宴请的大厨,虽然比不上蔺家的御厨,但也是梁国顶尖的水准了。但与令正的手艺相比,还是差了些啊!” 听到俞家主夸自家夫郎,贺长季嘴角的笑意更深,嘴上却谦虚道:“俞老哥谬赞了。” “我看贺老弟做的这道菜,用了不少好料啊!”俞家主也是识货人,一眼就看出了这道佛跳墙用料之贵重,便好奇道,“不知贺老弟是从什么渠道得来的食材?近期梁国动乱,商队都不愿出行,府上的存活日益减少。贺老弟若是有好渠道,不妨告知老哥一声啊!” 贺长季摇了摇头,笑着回道:“俞老哥,这些食材可不是从商队买来的。” “哦?莫非你有自己的渠道?”俞家主闻言更好奇了。 贺长季再次摇头:“非也非也。” 见俞家主满脸疑惑,贺长季便把食材的来历告知了俞家主。 俞家主先前虽然也有听闻贺长季这边搞了个名为积分的东西,代替了铜板银两,但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能换取到这些好东西? 他敏锐的商人嗅觉,促使着他详细追问起了有关积分的事情。 贺长季非常配合,他详尽地向俞家主讲解了积分的使用方式。 让世族参与到积分体系中,也是贺长季邀请俞家主的目的之一。 贺长季向来相信威逼不如利诱,而这个贡献积分就是很好的利诱工具。 日后世族归顺之后,如何让世族与百姓和谐共处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要让世族一下子放弃原有的超然地位是相当困难的,但如果再像以前一样肆意奴役百姓当然也不被允许。 虽然制定了涪城律,但律法永远不可能十全十美。比如世族要雇佣百姓,按照贺长季编制的涪城律,世族这边需与百姓签订契约,约定每月工钱,工作期限,工作内容等,并在相关部门进行登记公证。 但如果仅仅是临时干些体力活,就办理这些程序未免太过繁琐麻烦。这时候,贡献积分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世族可以发布积分任务,只要对方完成了,就给予积分奖励。 至于世族的积分怎么获得?当然是完成涪城官方,也就是贺长季这边发布的任务咯! 贺长季早就想过了,很多大型的建设任务,光靠百姓们的体力劳动是不够的。世族虽然受到了重创,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资源挖一挖,就有不少可以利用起来的。 只要让世族看到加入积分体系的好处,他们就会踊跃参与。而一旦他们开始遵守贺长季制定的规则,那么世族与百姓就真的是同台竞技,没有等级差异了。 不过这些具体的想法,还是得等邵清仪来了之后再共同探讨。毕竟这所有点子,可都是来源于他家夫郎呀! 俞家主是个聪明人,在听了贺长季勾勒的美好画面之后,他立刻就被这个积分体系吸引住了。 他意识到,这个积分体系刚刚建立,越早进入其中,所能获得的利益就越大。于是他忙不迭地问道:“贺老弟,那比如我们俞家,若是也加入到这积分体系中,可以获得多少积分?又能换取什么物资呢?” 见鱼儿已经迫不及待地咬住了鱼饵,贺长季的笑意更浓了:“俞老哥,像你们俞家一旦加入到我们这积分体系中,那可就不得了了!首先,你们提供的武器、防具都可以兑换为相应的积分。武器防具目前可是涪城的稀缺物资,积分值非常高。俞老哥若是觉得用积分换太亏,也可以选择用一定比例兑换为银票。至于积分能换什么,目前可以换取的物资不多,至少对于俞家来说,是不够看的。但后期涪城建设起来之后,涪城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会用到积分,这个时候,金钱可能还没积分好使呢!” 听贺长季这么一说,俞家主也忍不住心潮澎湃了起来。 今晚这一番交谈下来,他知道贺长季绝非池中之物。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牢牢绑在这条船上,他们俞家涪城第一世族的地位就能坐稳! 还是一旁的俞承业用手肘推了推自己的父亲,然后凑到他耳边说道:“父亲,保持清醒。” 俞家主这才从自己幻想的美好蓝图中醒了过来。 虽然清醒了一些,但俞家主还是相信,与贺长季合作,定能让家族家业更上一层楼。 他朗声笑道:“贺老弟真是心思巧妙,智慧绝伦啊!这积分体系,既能在没有充足银两的情况下保证城内物资的流通,又能让涪城摆脱对黄金银两的依赖。未来即使梁国再乱,也不会影响涪城内部的发展,真是好计谋,好计谋!” 贺长季闻言笑了笑:“俞老哥过誉了。” 事实上,贺长季还真没想这么多。最开始之所以会推行积分体系,完全是为了提高帐篷区百姓的工作积极性而已。 不过俞家主这么会彩虹屁,贺长季自然也就毫不客气地把这些赞誉都接了下来。 俞家主完全不知道贺长季此刻的想法,他的彩虹屁还在继续:“今日俞某有幸,不但结识了贺老弟,还尝到了贺老弟的好厨艺。贺老弟未来对涪城的规划,与俞某的想法不谋而合!贺老弟真可谓俞某的知己啊!贺老弟你放心,俞某定会把你的意志传达给其他世族,让他们也能与你同心,共创大业!” 说着,俞家主就再一次端起了酒杯:“贺老弟,来,一起干了这杯酒!” 虽然不知道俞家主为何突然激昂发言,但只要目的达到了,怎么样都行。 贺长季见状,也跟着端起了酒杯,激昂道:“俞老哥!干杯!” 两人同时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空。 贺长季擦去唇边溢出的酒,作了最后的总结发言:“相信我们涪城日后,定会如这一锅佛跳墙一般,山珍海味包罗万象,人才巧匠囊括其中!只要我们所有人一条心,定能把涪城建设得比先前更好更繁荣!” 说着,贺长季又一次端起酒杯:“俞老哥,小弟再敬你一杯!” 俞家主听了贺长季这一番,也同样上头,端起酒杯一碰,然后又是一口闷。 之后的气氛,愈加和谐。 两人谈天说地,从人生理想,聊到塞外风光,从当今局势,聊到儿女家常。 直到酒过三巡,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这场宴席,才终于散场。 “俞,俞老哥,下次还来啊!”贺长季被万旭扶着,醉醺醺地笑着招呼着俞家主。 “好……好……一定来!一定来!”俞家主同样醉得东倒西歪,被大儿子扶着,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远了,原本仿佛随时要睡过去的俞家主挺直了腰杆,那双眼中也毫无醉意,他对两个儿子说道:“这贺长季乃当世枭雄,你们日后与他接触,可得注意着点。” 而另一边,贺长季被万旭扶着进了书房。 门被关上后,贺长季稳稳当当地走到了书桌前。 “下去吧,我要写今日的信件了。”他的眼中一片清明,哪还有一丝醉意? 这两人,竟同时在装醉! “是!”万旭躬身离开,辛宇却没有跟着退下。 与还有很多事务需要管理的万旭不同,辛宇的职责就是给贺长季处理杂事。比如贺长季的这封信件写完之后,需要由他安排信鸽送去。 虽然今日是上任第一天,但辛宇却学到了很多。 果然跟着老大好好学,就能有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感谢在2020-07-31 10:15:23~2020-07-31 20:4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6192865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192865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 10瓶;46192865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九章 辛宇发现, 今天的老大,好像有点怪怪。 往日老大一大早就会开始练习武技,练一整个时辰才会用早膳, 然后去书房办公,而今天, 老大才练了半个时辰就停了。 往日老大对于底下人送过来的资料文件都看得非常认真,而今天却像是有心事似的。 万伯伯送来的文件,他看了几眼就放在了桌上;李叔叔送来的新兵训练报告,他也只是随意翻了翻。 一个合格的近卫,应该为上司分忧解难! 于是,在贺长季再一次心不在焉地翻看这手上的资料时, 辛宇忍不住问出了声:“老大, 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贺长季有些诧异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随后, 他想起了什么, 说道:“对了, 辛宇啊,你安排人把我隔壁的房间整理整理。另外, 再在后院也整理出一间客房来。” 辛宇忙道:“好的老大。是有客人要来吗?” “不是客人……”贺长季笑着回道, 他正要解释, 就见底下有人来汇报, “大哥,人到了!” 贺长季闻言狂喜:“我马上去。” 然后也顾不得解释, 匆匆出了门。 辛宇原本想跟上, 但想起刚才老大的嘱咐,他觉得自己还是先把这件事情安排上吧。 于是他匆匆跑去后院,找人收拾空房。 而另一边,带着两个孩子和楚玉轩一起赶到涪城的邵清仪, 则正等着人来接。 他们是由贺长季派人驾了马车来接的。 几天前,邵清仪收到了贺长季的来信。 贺长季在信中说,涪城的势力已经全部被他收拢,暂时恢复了安宁。正好半个月后就是梁国传统节日中秋节,他想要办一场隆重的中秋庆典,一方面告慰在此次事件中不幸丧命的亡灵,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此机会宣布一些大事情。 所以他想让邵清仪带着孩子们到涪城与他一聚。 正好邵清仪这边也已经把新房子建造完毕。 收到这封信之后,他立马就同意了。 他委托隔壁的黄大妈在他离家这段时间帮忙照看家中的动物,又把涪城的动态告知了吴村长,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带着孩子们和楚玉轩一起,坐上了贺长季派来的马车。 邵清仪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过涪城。 与曾经繁荣昌盛、市井气浓厚的涪城相比,如今的涪城一方面满目疮痍,一方面却又欣欣向荣。 方才在马车上,邵清仪就看到,往日最为显眼的、被世族们占据的城北区域,如今却变成了一片黑色。爆-炸引发的大火把花草树木全部烧成了焦灰,原本精美绝伦的建筑都已经倒塌不见。 如今,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不少新建筑被重新建起。 城西城南这两片涪城百姓曾经的主要居住地,同样到处是断壁残垣。虽然爆-炸的中心地带是城北,但这两片区域离爆炸中心也很近,最靠近爆炸地带的房子几乎已经被夷平,远一些的则可能倒了墙、碎了瓦。 反倒原先空空荡荡的城东地区,依旧维持着原状。 到了城门口,邵清仪发现诺大的城门被分成了三条道。一条是马车的通道,一条是有着涪城凭证的百姓的进出通道,还有一条则排了长长的队伍,从衣着来看,这些人应该是想要进入涪城的难民。 据驾车的赵大哥解释,这些难民大部分来自涪城相近的城市。他们听闻涪城这边已经不再动乱,纷纷拖家带口赶来。 邵清仪看到,因为难民人数太多,所以城门口的工作人员全部忙成了一团。 但,大家忙中有序。 人口登记的,发暂住证的,领着难民去帐篷区的……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这些都是临时招的百姓。”名为赵海诚的这位赵大哥向马车里的几人介绍道,“他们大部分都是试用期的临时工,工钱不高。但只要顺利通过一周的试用期,就能签正式的劳动契约,享受正式工待遇。所以他们都做得非常认真,毕竟只要被检查出有登记错误或是渎职,就会被立刻辞退。” 这位赵大哥也是贺长季的旧部,先前在其他城市。接收到涪城的集合命令后,就带着家人一齐来到了涪城,目前正在内务部门那边工作。 邵清仪昨日写信告诉贺长季,自己这边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出发去涪城。 贺长季一收到这封信,就急不可耐地让正好来送新兵训练资料的赵海诚今日一早驾车去水弯村接自家夫郎和孩子。 也得亏赵海诚当年在战场上就是负责辎重车队的,驾车是个好手,不然这任务还真不好接。 其实若不是贺长季如今身份地位不一般,贸然离开会引起其他势力的关注,贺长季肯定就自己去接了。 贺长季信不过其他人,赵海诚是他的旧部,还正好会驾车,他才会派他去。 虽然邵清仪一直在水弯村待着不曾出门,但他与贺长季天天书信沟通,为他出谋划策的,对涪城的现状也是了如指掌了。 所以即使赵海诚不说,邵清仪其实也了解其中真相。 不过,了解归了解,实地看到与文字表述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邵清仪发现,排在队伍后面的难民神情焦虑、非常急躁。 而排在队伍前面的难民们反倒还比较安静,大概是被工作人员的从容不迫的态度所感染了吧。 虽然赵海诚是贺长季吩咐出城的,但他早上走得急,也没带上身份证明,所以这会儿还得等人来接。 涪城的城门这边的管理是严进宽出。 不管是涪城的百姓还是城外的人,只要进城门了都会被详细盘问。 赵海诚自己还能刷个脸,但他这车上,载着一车没有凭证的人。就算他是内务部门的,想要直接进去,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他通知了城门口的人,让他们去通报城主大人。 是的,贺长季升职啦,如今是涪城城主了! 不过,这涪城城主还没曝过光,也就是涪城的百姓,都还不认识他。 贺长季现在只能算是个准城主。 贺长季之所以要办中秋宴,其中一个目的也是向涪城百姓介绍一下自己。 毕竟,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的城主,说出去怎么都有点太心酸了吧? 虽然邵清仪早就知道贺长季要做涪城城主了,但今天早上又听赵海诚说了一遍之后,邵清仪还是忍不住为贺长季感到骄傲。 他家夫君果然最棒啦! 成平成安两个孩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更加兴奋了:“阿爹好厉害!阿爹好棒!” 虽然他们还不太能理解阿爹做了涪城城主意味着什么,但是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呢! 阿爹变成了这么厉害的涪城城主,那他们是不是也变得很厉害了? 楚玉轩见两个孩子这么高兴,也忍不住调侃道:“你们阿爹成了涪城城主,你们可就是将来的小城主啦!” “小城主?小城主厉害吗?”两个孩子抬头看向楚玉轩并问道。 “厉害,当然厉害!”楚玉轩笑着说道,“你们当了小城主啊,就是这整个涪城的小朋友,都要听你们的!” “哇!”两个孩子闻言张大了嘴,整个涪城的孩子们都要听他们的?他们现在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吗? 见楚玉轩在带坏两个孩子,邵清仪赶紧出声说道:“你们可别听楚叔叔瞎说,就算你们阿爹当了城主,你们也还是和一样的普通人,知道嘛?” “哦……”两个孩子闻言,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听从了姆父的话。 忽然,两个孩子看向前方,两眼放光地说道:“姆父!快看,是阿爹!阿爹来接我们啦!” 邵清仪闻言,猛地转身看去。 之见一个身穿紫金绸缎圆领袍,腰佩金丝缎带的高大男人骑着一匹神俊的黑马从城门口冲了出来,正是许久未见的贺长季! 两个孩子见状立马冲了上去:“阿爹阿爹!” 贺长季赶紧勒住了坐骑,他一个跃身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一把抱起两个孩子,用力亲了好几口:“成平成安,可想死阿爹了!” “我们也好想阿爹啊!”两个孩子闻言也用自己粉嫩嫩的小脸蛋蹭着贺长季的脸,大声回道。 明明只是半个月没见,但见到这父子重逢的一幕,邵清仪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止孩子们想贺长季,邵清仪也想贺长季,很想,很想。 每日的飞鸽传书,非但没有缓解相思,反倒让思念一点点深入骨髓,药石无医。 贺长季寄来的信件,早就成了邵清仪每天最期待的时光。 而每次给贺长季写回信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写了一张又一张。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提太多家里的事情,免得让贺长季分心。但他的情感,却驱使着他,把家里发生的事情,一桩一桩,事无巨细的写入信中。 看到贺长季在信中遇到了新的难题,邵清仪就搜肠刮肚、挖空心思地帮贺长季想办法,出点子,希望能帮上贺长季的忙,减轻贺长季的压力。 当贺长季告诉他,涪城已经安定,他愿不愿意带着孩子前往涪城的时候,邵清仪更是第一时间就做了决定:离开水弯村,前往涪城! 直到新房建好的那一刻,邵清仪才明白过来。 家不是有多大的面积,家不是有舒适的房子。 贺长季所在的地方,就是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到8月9号都会是双更哦~ 因为过几天要出去玩,估计没时间码字~回家之后也许可以日九试试啦~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 感谢在2020-07-31 20:43:27~2020-08-01 16:1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3bles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章 邵清仪看到贺长季激动。 贺长季看到邵清仪, 又何尝不是呢? 他抱着两个孩子,步履沉稳地缓缓走到了邵清仪身前,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今天的邵清仪, 穿了一身底色月白领边暗红的曲裾,腰间系的是同样暗红色的宽腰带, 比之往日更显清俊端庄。 明明才半个月不见,贺长季却发现邵清仪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半个月前,他见到的邵清仪还是身姿丰满的,而现在的邵清仪的身形竟已与楚玉轩相当。 彻底瘦下来的邵清仪有着一张带着点婴儿肥的小圆脸。他那双大而清澈的黑亮眼睛,此时却眼角微红,泛着水光, 细而长的秀眉微蹙, 樱桃似的红润唇瓣被贝齿轻轻咬住, 掩藏着无尽的情绪。 “你瘦了。”贺长季心疼地看着邵清仪的眼睛, 说道。 如果不是手上还抱着两个孩子, 他肯定已经上手去抚摸邵清仪明显瘦了一大圈的脸颊了。 邵清仪抿了抿唇,扇子似的长睫毛扑闪了几下, 黑亮的圆眼看着贺长季, 红唇微启, 轻声道:“不喜欢吗?” “喜欢。”贺长季像是看不够似的, 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边含情凝睇地回道, “你变成什么样, 我都喜欢。” 闻言,邵清仪的眼眶更红了,连喉咙都有些哽咽了起来。 “哎呀,我说两位师兄, 这里可是城门口,这么多人看着呢!”楚玉轩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出声说道,“你们要聊,回去再聊嘛!这一上午都没喝水,我都快渴死了!” 楚玉轩这话一出,围绕在邵清仪与贺长季身边的旖旎气氛,立刻被破坏殆尽。 闻言,贺长季没好气地说道:“玉轩,你要总是这样坏人好事,是会一辈子嫁不出去的!”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楚玉轩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过了会儿,他又挤眉弄眼地看着贺长季与邵清仪两人,笑嘻嘻地说道:“更何况,我有两位师兄在,怎么可能真的嫁不出去呢?” “你贺师兄的确厉害,我只是个沾光的,哪能帮上什么忙?”邵清仪闻言笑道,随后他又对贺长季道,“不过玉轩说的也对,这儿毕竟是城门口,我们待在这儿也影响其他人工作,还是先进城吧。” 贺长季喜气洋洋地说道:“好!来,我领你们进去。” 贺长季放下了手中的两个孩子,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成平,而邵清仪则是牵着成安,一家四口往城门口走去。 结果还没进去,四个人就都被拦下了。 贺长季刚才骑着马出城门的景象,守在城门口的人自然都看到了。 所以他们拦的不是贺长季,而是从外面来的、没有登记过任何信息的邵清仪与两个孩子。 “这……”邵清仪看向贺长季。 只见贺长季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物,出示给守在城门口的工作人员。 那工作人员眯着眼睛一看,只见一块金色令牌,上书“城主令”三字。 一看到城主令,那工作人员立马去找了管事的。 管事的一看,这不是前几天开会的时候发表讲话的未来城主吗? 他赶紧行了个礼:“小人沈洪,见过城主大人。” “不必多礼。”贺长季摆了摆手,说道,“这是我家里人,我这边后续会安排人给他们做登记,就不在你们这儿办手续了。” “是是是!您请!”那姓沈的管事给贺长季让了行。 终于有了城主排面的贺长季,不禁在心中暗暗庆幸。 幸好前些日子为了他的命令能够更有威信地传达下去,他特地找人制作了这城主令。 为了让各方管事都能认出这城主令,他还特地开会召集他们看了实物,顺便也算是提前认了认他这个未来城主的长相。 不然今日没准还得吃个闭门羹! 他们这边的动静,自然也被那边排队着的难民看到了。 前排的难民们听到了那山羊胡管事称呼那高大男人为“城主”,知道这是自己需要讨好的人,所以都没有作声。 而排在后面的难民就不乐意了,大喊道:“凭什么他们可以走那条道进去啊?而且还没办手续!” “是啊是啊!”其他人跟着附和道,显然对此也是非常不满。 守在城门边的守城士兵一看难民这边闹起了事儿,冲了过来,高声喊道:“安静安静!不想排队可以直接离开!要是敢闹事,我手上的刀,可不长眼!” 被守卫那么一威胁,原本还很闹腾的难民们瞬间就老实得跟鹌鹑似的。 正好一个负责做登记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听到了刚才难民的议论,低声说道:“刚才进去的那个男人,可是我们涪城未来的城主!如果不是这位城主大人,涪城哪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太平?所以啊,别想那么有的没的,比起其他地方,我们涪城已经很好了!而且新城主上任之后,会给予百姓和世族同等的权力,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争取。你们啊,熬过新人期,之后想怎么样,都是你们自己说了算!” 那些闹事的难民听到刚才那人竟是涪城城主,大吃一惊的同时也庆幸刚才自己没把事情给闹大。 不然得罪了涪城城主,他们就算进了涪城,也没好日子过了。 听到工作人员后面半截话,这些原本对未来生活十分忐忑的难民们,不禁又是期待,又是犹疑。 “小伙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一个老伯伯听了这话,忍不住问道,“在涪城,普通百姓能和世族有一样的权力?” “当然是真的啦!那涪城律,可是征求过我们涪城每个人的意见的!”年轻工作人员骄傲地回道,“可惜我不懂这些,也没提什么意见。但是当时,我可是亲眼看到,涪城律里写着,就算是世族也不能随意打杀,出了人命是要处以绞刑的!” “啊……”梁国的百姓祖祖辈辈都习惯了被世族倾轧,乍一听到这涪城竟然准备让世族遵守和普通百姓一样的律法,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涪城,简直是平民的天堂啊! “快去干活,前面的人都忙得团团转,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聊天?”很快,这个摸鱼和难民聊天的工作人员就被沈管事给抓了个正着,“我记得你还没过试用期吧?怎么着,想把这工作机会,让给别人了?” 那年轻汉子一听,急了,忙道:“对不起沈管事,我马上去干活,马上去干活!” 说着,那年轻汉子就一溜烟地跑去了队伍前头帮忙去了。 那些难民一看沈管事这架势,就知道他没有刚才的那个小伙子好说话,纷纷噤了声。 谁知,这位沈管事却是主动开了口:“涪城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涪城做出贡献的百姓,只要你们肯用心、肯努力,涪城绝对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说完,沈管事拂袖而去。 而他的这番话,却在这群难民们心中深深扎下了根。 涪城,真的有那么好吗? 对于未来的生活,他们开始有了期待。 而另一边,贺长季让楚玉轩骑着马先回了小院儿,而他自己则是和夫郎孩子一起,挤在了马车里。 一路走,贺长季一路给他们介绍涪城各个部门的办事场所与负责的工作。 “那边是户籍部,负责登记外来人口、新生儿的户籍,并对每个人都形成档案。刚才你们在城门那边看到的就都是户籍部的。”贺长季说着,又转身指着一个不断有人进出的民宅继续介绍道,“这儿是积分周转部,负责贡献积分任务的公证、发布,贡献积分的发放等。积分周转部现在是整个涪城最繁忙的部门,人数已经从最开始的二十五人扩增到了两百多人,但还是忙不过来。” 这些部门,邵清仪在贺长季寄来的信中都有听说过。 但看到这些由民宅改造而来的部门单位,邵清仪还是有一种恍惚感。 一个月前,涪城还只是个贸易相对繁华的梁国城池,一个月后,涪城却成了古今融合、甚至有些全息游戏即视感的新兴城市。 “现在使用积分的人越来越多了,积分统计也变得越来越难了。积分周转部的那些人,每天都在为自己有没有算错积分而头疼。每天都会有因为算错积分而产生的纠纷冲突。”贺长季说起这桩事情,也忍不住头疼了起来,“周边的难民都在源源不断地涌入涪城,这样下去,积分周转部迟早会崩溃的!” 邵清仪闻言,忍不住就提议道:“或许,可以试试把积分分等级发放。” “分等级发放?”贺长季闻言,忍不住出声问道,“这是何意?” “积分统计之所以复杂,主要原因不就是因为一部分是官方或委托官方发布的,一部分则是百姓私下进行交易的吗?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把两者分开呢?”邵清仪解释道。 “分开?”贺长季还是没明白,这要怎么分? “我们可以制造实体的积分,比如积分纸币之类的。积分纸币仅能在官方这儿进行兑换,兑换完毕之后就可以与其他百姓进行交易交换。而非实体的积分,则不允许进行交换。这样一来,百姓间的积分交易就成了他们私人的事情,官方不需要干预,自然也就能减轻工作量了。”邵清仪继续回道。 贺长季越听,眼睛越亮。 听到最后,他忍不住一把抱住邵清仪,狠狠地亲了他的小脸蛋儿一口:“清仪,你这小脑袋瓜儿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有了你,我遇到什么难题都不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感谢在2020-08-01 16:17:32~2020-08-01 21:1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萌你们我萌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一章 万旭昨晚就知道, 贺长季的夫郎、孩子还有小师弟会在今日入城。 所以他提前安排好了接风宴。 而辛宇则从万旭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也这才知道为什么老大今天的行为和往常截然不同了。 老大的夫郎?那不就是他们家的另一个大恩人吗? 终于要再次与另一位大恩人见面了,辛宇有些兴奋和激动,心想着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向大恩人表达感激之情。 当初如果不是这位大恩人出手相助, 他们一家人哪可能过上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呢? 他自己现在成了老大的近卫, 虽然还在试用期吧, 但光说出去就很有面子啊! 听说老大答应让他做近卫试试时, 他家里人就再三叮嘱他, 一定要勤恳认真好好做事,努力报答大恩人。他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工作了这么些天,他觉得非但没做多少事情,反倒学到了很多东西。他有一种预感, 这份工作将成为他人生的新起点。 他的姆父先前因为和百姓们沟通得好,负责起了帐篷区的管理工作, 而现在越来越多的百姓住进了宿舍,他也被调去了户籍部负责资料收集和整理了。 他家阿爹虽然依旧未能医治好双腿, 但靠着轮椅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先前,阿爹和姆父一起管理着帐篷区的琐碎小事。现在, 姆父被调去了户籍部,阿爹则继续留在帐篷区, 管理新入城只能暂住帐篷区的外来人员, 并把涪城的各种规矩教给他们。 他的小妹如今正在涪城开设的学堂上课。在涪城,只要有积分, 所有人都可以上学, 无论性别,无论年纪。不过大人们白天都要工作,只能上晚课。所以白天的时候, 学堂里都是些还不能帮忙做事却又无人照看的小孩子。小妹在学堂学会了很多字,还学了不少知识,现在家里人遇到不认识的字,都是找小妹解惑的、 就连他那年过半百的阿奶,都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阿奶之前是在家照看小妹的顺便做些绣花之类的零活儿的,现在小妹去学堂上课了,绣花的活儿也没了。无事可做的她,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应聘了积分周转部的岗位。结果还真应聘上了!现在,她在积分周转部负责根据兑换的积分给百姓发放相应的物资。她的年纪虽然一大把了,但脑子却还十分灵光,又勤劳又细心,昨天还听阿奶说,部门管事准备让她去评选部门优秀员工呢! 总之,他们家如今不但完全摆脱了贫穷的困扰,而且还各自有了工作,在涪城算是条件不错的家庭啦! 而且,他们再也不用怕力哥张老头那些人啦! 张老头那个在世族当差的女婿,在爆炸中丧生了。力哥被那些暴-乱的人忽悠,离开了涪城。张老头没了依靠,只能去找工作,但他又没什么其他能力,只能捡些破烂换取些积分度日。 想到这些,辛宇在心中暗暗感慨,虽然这场爆炸让很多百姓都没了性命,但对于他们这些原本就在最底层的人来说,却是莫大的机遇。 现在涪城里,所有人都按照规矩办事,如果不是那些爆炸造成的废墟还在,都差点给人一种涪城比以往更加繁华的错觉。 一边想着,辛宇一边往整理出来的空床上铺被褥。 总之,除了老大,他也要服侍好另一位大恩人,还有两位小公子。万伯伯之前就和他说,只要他好好干,以后就很有希望成为贺家的大管家的!那可是让人艳羡不已的好工作,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报恩,他都要更加努力地工作! 而另一边,在安排接风宴的万旭,心中想的却是,这一次他一定要问明白,水弯村的那位高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万旭对贺长季的“高人”之说深信不疑。 即使后来贺长季向他坦白从来没有什么高人,万旭也没相信。 他觉得将军这么说,是不想暴露高人的身份。 理智告诉他,既然将军不愿意暴露这位高人的真实身份,那他就应该遵从将军的意愿。 但他实在太好奇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能游刃有余地帮他们找到所有问题的解决办法,而且还真的行之有效。 他就像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仙一样,无论是律法还是管理,还是鸡毛蒜皮的百姓纠纷,他都能给出方案,而且一次还都是好几个。 万旭对这位神仙似的高人,既好奇又崇拜。 但除了将军之外,知道这位高人真实身份的,就只有将军的夫郎了。 所以,即使冒着被将军知道的风险,他还是想问清楚这位高人的真实身份,一解他心中的疑惑。 他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私下里问问将军夫郎。 他真的很想结识这位高人,并向他讨教。 府上一大一小两位管家为邵清仪等人的到来而忙碌的时候,贺家一家四口已经乘着马车到了门口。 贺长季率先下车,然后又抱着两个孩子下了车,最后,邵清仪把车里的行李递给贺长季,最后下了车。 “海诚,午饭一起吃一顿呗!”贺长季向赵海诚提出了邀请,“今天这一上午也辛苦你了。” “老大,午饭我就不吃了。”赵海诚却婉拒了,“上午临时请了假,估计工作都得堆成山了,我得赶紧去工作了。” “那好吧。”贺长季知道他这些兄弟们的工作真的都很忙。 如今涪城的外来人口越来越多,各部门都是转得跟个陀螺似的在工作,他临时差使赵海诚去接自家夫郎已经影响到了他完成本职工作,要是再强行让他留下来吃饭,就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赵大哥,白天没时间,晚上总有空了吧?”邵清仪闻言便笑着说道,“正好带上你家娘子和孩子一起过来吃个便饭,也好让我家成平成安有个伴儿。” 听邵清仪这么一说,赵海诚觉得这倒也可以,便笑着回道:“那好,晚上我带着我家娘子和儿子一起过来。” 目送赵海诚离开之后,几人往里边走去。 贺长季忍不住调侃道:“看来还是夫郎有面子,能够把人邀请来府上吃饭,我这个过气将军,可就没那么大能耐了。” 邵清仪闻言不禁笑骂道:“说什么呢,明明是因为我考虑得比你周到,所以赵大哥才接受了我的提议。” “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贺长季笑盈盈地接下了这个评价,然后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晚上再多叫些兄弟?他们都是前段时间刚从外地赶来的,有些人别说你了,就是我自己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让他们也带上家眷,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这,会不会太多人了?”邵清仪闻言迟疑道,“而且一下子准备这么多人的食物,也不方便吧?” “没事,让他们自己自带食材!”贺长季很快有了主意,“至于太多人这一点也不用担心,我们这宅院虽然不大,但后面可有一片不小的花园呢。我们当年行军的时候,为了吃顿肉,那都是自己去打猎自己处理,然后席地而坐,堆起篝火烤肉吃。今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怀旧一番。” 见贺长季是铁了心要搞篝火晚会,邵清仪便同意了:“行啊,那你自己安排呗!” 说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我今天风尘仆仆地刚到这儿,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看着邵清仪这模样,贺长季笑得更开怀了:“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这时候,得到通知的万旭和辛宇同时赶了过来。 辛宇首先汇报道:“老大,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万旭也跟着说道:“午宴已准备摆上,楚少爷已经先行落座了。” “那我们就先把行李放到屋里,然后一起吃饭吧。”贺长季闻言便道。 “嗯。”邵清仪也跟着点头。 他这回出门,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只带了一些自己做的酱料和种子。 酱料自然是为了做菜用的,而种子则是因为邵清仪认为比起自己,涪城的百姓可能更需要这些作物。 尤其是他这袋种子里的玉米种子。 玉米那可是世界三大粮食作物之一,产量高、作用广、方便存储还好吃。 如今涪城靠着强行收购黑心商贩囤积的粮食并购买了周边村庄出产的粮食暂且度过了粮食危机。 但随着涪城的人数越来越多,没有优质的粮食作物,粮食危机还是会再次出现。 这些玉米种子,或许能给涪城带来巨大的转机。 邵清仪这回来涪城,早就做好了长期生活的准备。 贺长季既然要做涪城的城主,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了水弯村。夫夫分离的滋味,邵清仪已经受够了。 从这段时间的书信交流中,邵清仪知道贺长季虽然打仗厉害,但在民生基础甚至权力斗争这一块儿,实在是有些弱。 不过也是,他要是在争权夺势这方面有足够的能力,当年也不会选择隐退了。 认识到自家夫君还是很需要有人在旁边帮忙,而他自己的现代知识又能用上的时候,邵清仪当然就准备撸起袖子帮忙干了。 只是这想法,他还没和贺长季认真聊过。 他看贺长季的意思,似乎还是担心他们在涪城会变成靶子,想着让他们临时来这么一趟,之后再回水弯村去。 但邵清仪却觉得,他和贺长季跨越了次元在一起,若是不能陪伴他一起,单单苟在水弯村,那他这辈子,未免也过得太窝囊了。 这样想着,邵清仪看了眼贺长季。 “怎么了?”贺长季敏锐地发现了邵清仪的视线。 “等会儿吃完饭,我有事情要和你说。”邵清仪说道。 “好呀。”贺长季乐呵呵地回道,然后带着邵清仪推开了一间房门,“这里就是我的房间,我先把行李都桌上了,等会儿你可以自己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感谢在2020-08-01 21:13:34~2020-08-02 11:5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702392 6瓶;十九 5瓶;不萌你们我萌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二章 放下行李后, 贺家一家四口来到了宴会厅。 早就到了的楚玉轩已经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楚叔叔,你怎么都不等等我们啊!”成平成安气呼呼地跑了过去,“怎么能自己先吃呢?” “哼,你们不也让我一个人骑着马回来了吗?”楚玉轩反驳道, “既然如此, 那我也一个人吃饭好了。” 看着楚玉轩跟个孩子似的, 贺长季忍不住笑道:“不是玉轩你自己说口渴想喝水, 所以才让你骑马先回来的吗?怎么这会儿还怪上我们了?” “那我本来也想和你们一起坐马车的嘛!”楚玉轩还是觉得有些气, “我虽然口渴,但也不急这么一会儿啊!贺师兄你倒好,直接把我赶下车,自己顶替了我的位置, 哼!” “好了好了,吃饭吧。”邵清仪无奈地摇着头, 劝阻道,“一个两个都这么大的人, 还跟个孩子似的。” 一直跟在几人身后的辛宇看着平日里成熟稳重的老大,这会儿却跟个小孩子似的和楚少爷斗嘴, 心中暗道,这就是姆父说的, 有了夫郎的男人就会变成孩子吗? 正想着, 就听邵清仪说道:“万大哥,辛宇, 你们也一起坐下来吃呗!都是自己人, 不用拘那些个礼数。” 贺长季也出声道:“清仪说得没错,这么多菜,我们几个人哪里吃得完, 你们俩也一起坐下来吃吧。” “不不不!”辛宇忙摆手道,“这怎么行呢?我只是个下人……” 辛宇一激动,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这话一出,贺长季就有些不高兴了:“辛宇,我招你来,是让你做近卫,不是做下人的。虽然你现在的工作的确和普通的下人差不多,但不过是因为很多事情还没步入正轨,我想让你先适应适应环境而已。” “对,对不起,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辛宇慌慌张张出言解释。 见贺长季依旧板着脸,他心中更紧张了,继续说道:“真的,老大!我觉得我现在的工作很好,能够帮到老大的忙,我很开心!” 见贺长季因为辛宇的一句话生起了闷气,而辛宇也因为贺长季的生气而更加局促,一旁的邵清仪忍不住开口道:“辛宇,先坐下来一起吃吧。” 然后他又说道起贺长季来:“辛宇会有这种认知,还不是因为你天天使唤他做些琐碎的工作?要想让他改变现有的想法,不还是得你这边做出改变?” 邵清仪的话,把贺长季因为辛宇刚才脱口而出那个“下人”而激起的怒火迅速浇灭了 “夫郎说得有理。”贺长季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的确,正是他总给辛宇派些小厮的活儿,才会让他有这种错误的认知。 贺长季转头看到辛宇说道:“辛宇啊,我原本是想着,让你先熟悉熟悉环境,再交给你更重要的工作。不过现在看来,这种做法可能让你把‘近卫’这份工作与‘下人’给等同了起来,这是我的失职。” 听贺长季这么说,辛宇更急了:“不,老大,是我的错……是我太笨了……” “从今天起,我会重新安排你的工作。”贺长季继续说道,“你心性纯良,有一股莽劲儿。但是要做我的侍卫,只是这样是不够的。之后你的工作会比现在更具有挑战性,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和万旭,但是决不允许出差错,知道吗!” 辛宇闻言,立马激动地应道:“是,老大,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一旁已经从容入座的万旭闻言,忍不住笑道:“辛宇啊,以后还是别叫老大,叫大人吧。不然别的城的人听了,还以为我们是一群土匪呢!” “啊,好的,万伯伯!”辛宇红着脸回道。 “快,坐下一起吃饭吧!”楚玉轩热情招呼道。 楚玉轩与辛宇还是头一次见面,看辛宇还傻愣愣地站着,他有些好笑地说道:“你这傻小子,能蹭顿饭还不好?快坐下,你要是再推辞下去,我们这一桌子菜都要凉了!” 辛宇听楚玉轩这么一说,抬头一看,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耽误了大家吃饭,他这才红着脸坐到了楚玉轩身边的空位上。 等坐下了,辛宇才忽然想到,和自己挨着的这位楚少爷,好像是个哥儿! 不过,看他的穿着打扮,似乎更偏汉子一些…… 辛宇有些犹疑,偷偷地侧头,看了眼楚玉轩,结果却正好被抓着个猪蹄啃得正欢的楚玉轩逮了正着。 “你看我干啥?怎么?你也想说教我啊!”楚玉轩还以为是辛宇是对自己的吃相不满,于是凶巴巴地说道,“这样抓着吃猪蹄才更有味道!不要和我说什么这样动作不雅,不像个哥儿,我就喜欢这么吃!” 显然,楚玉轩这吃相早就被人说过好几次了。所以他干脆先发制人,直接把以往被怼的那些话说了出来,主动说别人想说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偷偷看人却被抓了个正着的辛宇,忙红着脸摆手道:“不,不是……” “我,我觉得你这样吃,挺好的……”见楚玉轩还是一脸怀疑,辛宇手忙脚乱地继续补充道:“真的!看起来很香,看了就让人很有食欲!” “算你小子有眼光。”楚玉轩被那么一夸,心情好多了,也回夸了一句,然后就自顾自地继续啃起猪蹄来。 辛宇方才看清了楚玉轩额上鲜红的孕痣,脸忍不住更红了。 楚少爷,真的是哥儿啊……他长这么大,还没和哪家未婚哥儿这么亲密地坐在一起过呢…… 见辛宇一脸羞窘,贺长季还以为是因为刚才被楚玉轩怼了一顿导致的。 贺长季从小看着楚玉轩长大,难免有些老父亲心态。 他见自家孩子不但吃相邋遢,还把别人家好端端的孩子怼了一顿,就忍不住苦口婆心地说道:“玉轩啊,你这吃相,的确得改改吧?你今年也有二十二了吧?人家哥儿在你这个年纪,可早就当姆父了!师傅临终的时候,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你二十二了都还没许人家,怕是得掀开棺材盖来打我了。” “哼,是打你又不是打我!”楚玉轩没好气地说道,“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再说,你不也是二十三四才成的家吗?还有邵师兄,他和你成亲的时候,也已经二十出头了吧?” 突然被cue的邵清仪有些无奈地再次出来做和事佬:“长季,你就少说两句吧。还有玉轩,你师兄也是担心你嘛。这样吧,长季,我们晚上不是要请你那些兄弟们来家里吗?到时候给玉轩物色物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不要不要!”楚玉轩连连摇头,“当年我可是跟着师兄行了三年军呢!师兄那些个兄弟们,我哪个不认识啊?要是能看对眼,我早就不是孤家寡人了!” 邵清仪没想到还有这一段过往,他看向贺长季:“玉轩还跟着你一起行军过?” “是啊。”贺长季头疼道,“那时候师傅刚去世,玉轩年纪也还小,我们又没有认识的可靠的人可以托付,所以干脆就让玉轩跟着我一起行军了。” “可是,军队不是不让哥儿跟随的吗?”邵清仪疑惑道。 “所以那会儿玉轩都是用特殊的脂粉把孕痣盖住假装汉子的,为了掩藏自己的哥儿身份,他还天天和汉子们一起训练。不过因为他做的是文职工作,所以训练比起其他人会少一些。”贺长季说起那段时光,忍不住懊恼道,“一定是因为玉轩和军队里那群汉子们待了太长时间,以至于性子都变得不像个哥儿了!” 楚玉轩闻言吐了舌头:“怪我喽?” “楚少爷竟然还上过战场吗?好厉害!”一旁的辛宇忍不住崇拜地说道。 “那是!”楚玉轩闻言,抬起头,自豪地说道,“古往今来,像我这样从军的哥儿应该也不多吧!” “是不多……”贺长季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把你托付给王妈,王妈虽然唠叨了些、贪财了些,但至少你还能有点哥儿样子。你看你现在,吃个猪蹄就跟饿了三天似的,哪有汉子敢娶你这种哥儿啊?” 楚玉轩闻言,气呼呼地说道:“难道哥儿就一定要嫁人才算厉害了吗?像我这种文能写诗作画,武能行军打仗的,才是真正的厉害呢!” “嗐,就是太厉害,所以不好找归宿啊……”贺长季叹气道,“倒也不是说一定要嫁人,我只是担心等你老了,没人照顾啊!” “那我就认成平成安当干儿子,等我老了,让成平成安照顾我。”楚玉轩显然是早就已经想好了后路,他笑眯眯地问成平成安道,“你们愿不愿意做楚叔叔的干儿子呀?” 成平成安虽然没怎么明白干儿子是干什么的,但是他们刚才也听了几个大人之见的对话,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楚叔叔以后老了就没人照顾了。 于是两个孩子乖巧点头:“愿意!” 得到两个孩子的肯定回答,楚玉轩更开心了,他得意地看向贺长季:“你看,这我不就有人照顾了吗?” 贺长季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随你吧。” 邵清仪看着贺长季吃瘪,就忍不住笑道:“你们俩呀,以后不要在餐桌上说这种话题。看,饭菜都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感谢在2020-08-02 11:58:41~2020-08-02 19:4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雨神烦、兰薏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三章 一边聊天, 一边没停下过嘴巴的楚玉轩闻言得意道:“嘿嘿,多亏了我机灵,不然就得和你们一样, 吃半冷的饭菜了!” 邵清仪看着洋洋得意的楚玉轩, 心中忍不住暗道, 这孩子还真喜欢拉仇恨呢! 贺长季倒是想开口, 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招呼大家道:“吃饭吃饭,赶紧吃饭。” 然后就给邵清仪夹了块红烧肉:“来,吃肉。” 成平成安见状,忍不住嘟起了嘴:“怎么就给姆父夹, 不给我们夹呀?” 贺长季笑着说道:“阿爹这不是在帮你们夹嘛!” 说着,他也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块肉,放在了他们各自的碗里。 邵清仪夹起碗中的红烧肉,好奇道:“我记得, 涪城屠宰场的猪早就被饥饿的百姓杀了吃光了吧?这猪肉,是从哪儿来的?” 这事儿, 贺长季还真不清楚。 他看向万旭:“这猪肉是……?” 万旭笑着回道:“这是其他城市来的百姓带来的。有个百姓, 家里养猪的, 他舍不得这些猪, 就一路带着猪走到了涪城。” “带着成年猪一起赶路?”邵清仪闻言咋舌道,“一头成年猪得有几百斤重,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赶着猪来的。就跟人赶羊赶牛似的,也算是一门绝活儿了。”之前这人刚进城的时候,万旭还听负责户籍部的辛家夫郎说起过这人,“据说,他养了二十多年猪, 养出了旁人不会的诀窍。他说这猪啊,其实比狗还聪明,经过训练就能听得懂人话。这些猪是他从小养大的,不但能听从他的指挥,遇到危险时还能帮他对敌呢!” 邵清仪听到这话,更是咋舌。 这是把猪当做召唤兽养啊! “既然养得这么好,他怎么还舍得杀了吃呢?”邵清仪忍不住道,“听万大哥刚才的形容,他的年纪应该也不算太大吧?找份工作理当不难,没必要杀了这么亲近的猪卖猪肉吧!” “这头猪啊,是老死的。”万旭解释道,“这猪肉原本就贵,现在更是如此。他也是为了讨好我们,知道我们府上收这些,就干脆卖给我们了。” 邵清仪看了看这桌上的菜,问道:“那这猪蹄、豆瓣蒸肉,都是这只猪的?” “对。”万旭点了点头,“他是昨天送来的整猪,今天刚好用上了。” 邵清仪点了点头,然后尝了尝红烧肉的味道。 老死的猪肉比起普通猪肉要更柴一些。 不过厨房的厨娘手艺应当也不错,红烧肉做得很入味。 嘴挑的楚玉轩吃完了猪蹄,却还是出声评价道:“没有邵师兄做的好吃。” 两个孩子闻言,也连连点头:“的确没有姆父做的好吃!” 辛宇想到之前尝过的肉饼和其他吃的,心中也忍不住暗道,好像的确没有大恩人做的美味。 邵清仪闻言却笑道:“我好像没有做过猪蹄吧?红烧肉应该也只做过一次,你们怎么就确定自己记得的味道,不是自己瞎想出来的呢?” 两个孩子却笃定道:“就是姆父做得比较好吃嘛!” “快吃吧!”贺长季闻言道,“你们姆父来涪城是有正事要做的,没时间像在家里那样天天给你们做饭吃。况且这儿有专门做饭的厨娘,你们得早点习惯吃厨娘的饭菜。” “啊……怎么这样啊……”成平成安闻言沮丧了起来。 一旁的楚玉轩也露出了同款表情:“呜,早知道就不出村了!在水弯村里吃好喝好的多快活,出来之后连这点生活享受都没了!” 听楚玉轩提到了水弯村,蓄谋已久的万旭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了机会。 他忍不住开口道:“将军夫郎,有件事,将军一直不肯告诉我,但我心里实在好奇得很,就只能问你了。” 邵清仪闻言,奇怪地反问道:“问我?” 他看了看万旭,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贺长季。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我就是想问问,每日与将军通信的人,到底是谁?”万旭期待地看着邵清仪,然后问道。 邵清仪不明所以:“每天和长季通信的人是我,怎么了?” 万旭闻言急了,继续追问道:“我知道是夫郎您寄的信,我是想问,这信是谁写的。” 邵清仪一听这话,更懵了:“这信是我寄的,当然也是我写的了。不然还能有谁?” 万旭闻言,傻眼了:“那,那高人呢?” “高人?什么高人?”邵清仪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最后还是贺长季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道:“万大哥,我都和你说了,没有高人这回事情。和我通信的,一直就只有清仪而已!” “这……这……”万旭惊呆了,“那也就是说,那些点子,都是……都是夫郎你想出来的?” 邵清仪愣愣地点了点头:“对,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一听这话,万旭整个人都傻了,一副被世界欺骗了的表情:“怎,怎么会这样……” “长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邵清仪疑惑地问贺长季。 贺长季无奈地把前因后果给他讲述了一遍。 听贺长季说完之后,楚玉轩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嘲笑道:“万大哥,枉你当年还是和我齐名的帐中智囊呢,怎么就傻成这样了?高人?哈哈哈,邵师兄居住的水弯村,地理位置的确挺高的!哈哈哈哈……” 楚玉轩的嘲笑太过直白,万旭脸上青白交加,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看万旭这么尴尬,邵清仪反倒不好意思地道了歉:“万大哥,对不起,都怪长季当初瞎说,才害得你一直误会。” 贺长季也跟着道歉:“万大哥,是我的错,来,这杯酒,就当赔礼道歉了。” 万旭听两人这么一说,老脸一红,羞愧道:“这不能怪将军和夫郎,是万某自己想多了。之前将军明明和万某解释过,一直以来都没有高人。但万某还是自以为喂食,觉得将军是不想暴露高人的身份……是万某的错,如果不是万某一直固执己见,也就没今天这场乌龙了。” 说着,他也端起了身前的酒杯:“将军、夫郎,我敬你们一杯!” 三人齐齐喝了酒,这件乌龙事算是过去了。 一杯酒下肚,万旭也能坦然面对他一直以为的高人其实就是邵清仪这个事实了。 他好奇地问道:“将军夫郎,你身为哥儿,是从何处学到了这些知识的呢?” 邵清仪闻言,一时间愣住了。 他之前之所以会全无保留地把自己能想到的点子都告诉贺长季,是因为贺长季知道他的来历,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想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点子会被人怀疑之类的。 如今被万旭这么一问,从未想过说辞的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见状,贺长季为邵清仪解围道:“水弯村的传承完整,有很多古书,清仪从小看了不少书,自然就学会了。” 贺长季这话,也算不假话。 水弯村有位专门做笔墨纸砚的老先生,他家有很多藏书,都是世间难寻的孤本。村里的小孩儿若是想看书,他都会很热情地招待,只是要求这些孩子要好好爱护书籍,不能损坏。 “原来如此!”万旭信了贺长季的说辞,他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夫郎身为哥儿却有如此智慧,将军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邵清仪被万旭这么一通夸,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贺长季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这顿带了点乌龙的接风宴结束之后,楚玉轩由辛宇带着去了后院收拾出来的房间,而邵清仪则是跟着贺长季一起回了房间。 他先是从所有行李中找出孩子们自己的东西,然后帮他们一起整理隔壁的房间。 “姆父,晚上我们不能和你们睡同一个房间吗?”成安发现只有自己和成平睡这个房间,忍不住小声道。 贺长季闻言,出声道:“放心吧,我和你们姆父就在隔壁屋,你们有什么动静我们都能听到的。而且成安,你和成平也快要六岁了,也该独立起来了。明天开始,阿爹会把你们送去学堂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上课,到时候你们会一整天都见不到阿爹和姆父。” 一听说要一整天见不到阿爹和姆父,两个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哇——我们不要去学堂!我们不要去学堂!” 邵清仪看着两个孩子哭得伤心,也忍不住开口道:“孩子们刚下山,还不熟悉涪城的情况,一下子就把他们送去学堂,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贺长季闻言道:“明天开始,我们都得为中秋盛宴忙碌起来,哪有时间照看孩子啊?与其让孩子处于没人照看的状态,不如送去学堂,让学堂的夫子照看着。” “这不是还有玉轩吗?”邵清仪说道,“之前在家里,玉轩也经常照看两个孩子,也有经验了。” “对,我们可以和楚叔叔一起玩儿!”两个孩子哭唧唧地说道。 见状,贺长季叹了口气:“行,那就再缓缓。不过,晚上还是得分房睡,这点我是不会改主意的。” 大概是因为有了前面更惨的作为对比,孩子们对于分房睡这个事实,反倒能良好接受了。 于是,邵清仪帮孩子们把他们带的玩具、绘本之类的都放好,然后哄着孩子们睡午觉,然后才回到了贺长季的房间。 “你刚才说,有事情要和我说?”贺长季还记得吃饭前邵清仪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九十四章 “对。”邵清仪点头, 然后抬头看向贺长季,“我想和你说的是,我这次来, 就不准备回去了。” 贺长季闻言吃了一惊:“你, 准备一直待在涪城?” “对!”邵清仪点了点头, 眼神中满是认真与坚定。 贺长季俊眉微蹙:“清仪, 虽然现在涪城基本稳定了,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危险……你……” 还没等贺长季说完,邵清仪就打断了贺长季的话:“难道回到水弯村就安全了吗?” 贺长季闻言,回道:“水弯村至少地理环境上更具优势。” 邵清仪却回道:“长季,你听我说。首先, 我既然已经在涪城露过面了,那么有心人也肯定会知道我是你的夫郎。即使我再回到水弯村,那么不但我自己可能遭受危险,连水弯村的村民都会被牵连, 我想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吧?” 贺长季闻言沉默了。 的确,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其次, 涪城现在百废待兴, 各方面的工作都需要有人负责。你一个人分身乏术, 即使有万大哥、辛宇帮你, 很多问题也还是需要集思广益。我有过去那个世界的知识储备,能比你们看到更多问题, 也能想出更多的解决办法。有我在,你的工作就会轻松很多。”邵清仪继续说道。 “可是……”贺长季还是有些犹豫。 “而且……”邵清仪顿了顿,目光与贺长季对视,悠悠说道:“而且,你一个人在涪城, 我也不放心啊……” “清仪……”贺长季看向邵清仪,目光缱绻温柔。 邵清仪缓缓倾身,抱住贺长季:“长季,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被邵清仪这么一抱,贺长季的心就彻底软了。 他紧紧地回抱住自家夫郎,答应了邵清仪:“好,都听你的。” 邵清仪闻言,抬头看向贺长季,眼神中满是温柔。 贺长季弯腰低头,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邵清仪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对了,你下午的时候一般是要做些什么事情?”邵清仪问道。 贺长季闻言答道:“平日里这个时候,我都会在书房处理各种杂事。不过今晚不是要请兄弟们来府上聚会吗?我还没通知,东西也没准备。所以今天下午应该就忙活这些事情了。” 邵清仪闻言,便道:“那我帮你一起吧。” 贺长季忍不住笑道:“你方才不还说,要让我自己一个人准备的么?” 邵清仪斜睨了贺长季一眼:“怎么?不想我帮忙?” “想想想,当然想。”贺长季乐呵呵地回道,“这不是怕夫郎你太辛苦嘛!” “我也忙习惯了。真让我休息,我还不知道该做什么。”邵清仪回道,“行了,需要安排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块儿帮忙。”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需要准备。我这边先拟定名单,写好邀请函,分发邀请函的工作可以让辛宇去做。”贺长季想了想,回道,“食材的话,反正都让他们自带了,我们也不用准备什么。” 邵清仪好笑道:“你还真准备所有食材都让客人们准备了呀?至少那些调味料之类的总得准备吧?到时候肯定还会来很多孩子,给孩子们总得准备些额外的吃食吧?” 贺长季闻言,不以为意地说道:“调味品什么的,厨房就有。其他的,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呗!再说,要是准备吃食的话,不就又得辛苦夫郎你了吗?” “反正我在家里也是干这些活儿,稍微准备些糕点小吃什么的,也费不了太多时间。”邵清仪说道,“对了,你预计大概会有多人来参加?” “大概三十几名兄弟吧。”贺长季粗粗估算了一下,“如果都带上家眷的话,得近百人了。” “这么多人?”即使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邵清仪还是被这个人数给惊讶到了,“我们这小院子,真的能塞得下这么多人吗?” “当然可以。等会儿我带你去之前说的园子瞧瞧,装下个一百来人,绝对没有问题的。”贺长季肯定地回答道。 “一百来人,那至少得准备两三百份的糕点小吃吧?”邵清仪忍不住头大了起来,“幸好府上有厨娘,不然我一个人,估计得累死。” “要不还是算了吧?就让他们自己带食物呗!”贺长季心疼地说道,“要是把你累坏了,我找谁哭去?” “不行,怎么说我们也是东道主。请了人来府上聚会,结果却连最基本的招待都没有,这怎么说得过去呢?”邵清仪却是坚持。 “反正,以前他们跟着我一起行军打仗的时候,我们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贺长季却是不以为意。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邵清仪早就发现,贺长季这人啊,有的时候就是有些死脑筋,“你之后可是要做涪城城主的,当城主和行军打仗可不一样,不是一门心思往上冲就行的。就算你那些兄弟们不介意,他们的家眷看到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心中会不会多想?” 贺长季还真没想这么多,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群弟兄们带着家眷吃吃喝喝重温过往的聚会而已。 “总之,这方面的事情啊,你还是听我的。”邵清仪一锤定音。 “好吧。”知道自己在这一块儿的确不如邵清仪的贺长季只得同意了。 之后,两人又定了些细节,然后就一起去了贺长季的书房。 他们先得把邀请函写起来。 贺长季拟定了名单,写好了第一封邀请函,邵清仪则照着他的写法,写起了第二封。 邵清仪的字,是跟着贺长季学的。 两人写完的邀请函摆在一块儿,就跟同一个人写的似的。 辛宇来拿邀请函的时候,完全没发现这些邀请函是贺长季和邵清仪两人分工写完的。 名单定了、邀请函也写了,贺长季带着邵清仪去晚上聚会的场地探查地形,顺便吩咐厨娘把晚上需要的糕点小吃提前准备起来。 贺长季所说的园子就在后院,四周种了一些花草树木,中间则是一块空地,摆了几只大水缸,缸里养了几丛荷花。 “到时候把这几口缸搬开,摆上几张桌子,容下一百来人不在话下。”贺长季指着那片空地说道。 邵清仪闻言点了点头,的确这一片空地容纳一百人完全足够了。而且旁边的那些花花草草的地方,其实也可以摆上几块布,让来客们席地而坐。 看过场地之后,贺长季又带着邵清仪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两个厨娘正忙着收拾厨房里的各种东西。 她俩都不算正经厨娘出身,只是在大户人家后厨帮过忙而已。 比起正经厨娘,她们俩的工作可就辛苦多了。人家正儿八经的厨娘,只需要负责主人家的一日三餐就行,像洗碗啊整理啊这些活儿都有其他的下人会做。 而现在这家主人,却抠得很。招了她们两人,就没打算再招其他下人。整片厨房区域都是她们负责的,洗碗洗筷的是她们,整理厨房的也是她们。 虽然辛苦,但比起当初在帐篷区给难民们煮粥煮稀饭可是强太多了。 而且这家主人吃东西不挑嘴,吃剩下的那些饭菜她们也可以带回家。这一来二回省了不少费用。 当看到高大的男主人带着一名夫郎进屋的时候,两个厨娘立马反应过来,这位应该就是另一位男主人了。 于是她们赶紧起身行了个礼:“见过两位大人。” 贺长季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然后又对邵清仪介绍说:“这就是府上的两位厨娘,这是王婶,这是李婶,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她们说。” 然后又对两个厨娘说道:“这是我的夫郎,今晚我们要在后院举行聚会,需要提前准备一些吃食,具体做什么,怎么做,我家夫郎会详细与你们说明的。” “是!”两名厨娘齐齐应声。 “那你就先在这儿忙?我去吩咐看看其他需要准备的。”贺长季轻声对邵清仪说道。 “嗯,好。对了,顺便让玉轩等会儿去孩子们的房间看看,他们刚到新环境,一觉醒来若是发现只剩下他们俩,估计会害怕。”邵清仪又嘱托道。 “好,我知道了。”贺长季点头应道。 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邵清仪撸起袖子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王婶李婶,现在厨房里有哪些食材?”邵清仪问道。 “夫郎,所有食材都在这架子上了。”长得微胖的王婶指着厨房后面的架子说道。 “我看看……”邵清仪一边说着,一边往放食材的架子上走了过去。 架子上都是些常见的食材,面粉、大米、葱姜蒜、一些菜,还有之前吃剩下的猪肉。 这猪肉的肥膘倒是不少,炸些猪油酥正好。 不过单单只有猪油酥也太过寒酸,邵清仪又翻了翻,找出来一大袋绿豆。 邵清仪眼前一亮,这么多绿豆,正好用来做绿豆糕呀! 于是,邵清仪问道:“这些绿豆,是哪儿来的?” 李妈闻言道:“这些绿豆也是万大人拿来的。听说是有个百姓种了很多绿豆,原本是想卖给某家酒楼的,结果涪城出事后,那家酒楼虽然没关门,但也不收他的豆子了,只能拿去换积分了。” “是啊。”王婶也点头道,“拿了好些绿豆来呢!这一袋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剩余的绿豆,都放在库房里存着了。我们也不知道绿豆能用来做什么,就每天煮些绿豆汤给大家做点心吃。” 邵清仪闻言大喜:“那太好了!王婶李婶,府上有石磨吗?” 王婶李婶有些疑惑,但还是齐齐点头道:“有,也在库房里。” “那好,王婶李婶,我准备做些绿豆糕,需要你们帮忙一起磨绿豆。”邵清仪闻言便道。 “好!”虽然不知道绿豆糕是什么,但两位厨娘还是非常配合地同意了。 做绿豆糕原本是需要先把绿豆浸泡六个小时的,但邵清仪现在显然没有这样的时间。 为了简化步骤,他干脆把绿豆磨成粉,再进行制作。 多亏之前在宋家学了如何使用石磨,不然这会儿估计会对着这大家伙,不知道怎么上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九十五章 邵清仪在两位厨娘的帮助下, 把石磨清洗了一遍,然后就擦干,开始磨绿豆粉。 这项工作比较废体力, 两个厨娘看邵清仪瘦瘦小小的转动这么大的石磨, 就忍不住开口道:“夫郎, 还是我们俩来吧!” 邵清仪看了看桶里的绿豆粉, 觉得这些也足够做一些绿豆糕,便说道:“两位先跟着我学一学绿豆糕的做法吧,等学会了,我们三个人就可以分工合作了。” 两位厨娘闻言便跟着邵清仪一起回了厨房。 邵清仪把磨好的绿豆粉倒入碗中,然后上锅开始蒸。 “这绿豆糕啊, 原本不应该这么做的。但是我们现在没时间,只能用这种取巧的方式了。”邵清仪向两位厨娘解释道,“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把绿豆泡软,然后煮软。煮软的绿豆, 再碾碎,加油、加糖炒成绿豆泥, 再用模具压出形状就完成了。” 邵清仪一边说着, 一边把已经蒸熟的绿豆粉从蒸屉里端了出来:“按照我们现在这种做法呢, 就是要先把绿豆粉蒸熟。之后同样是加油和糖, 翻炒成绿豆泥。油和糖用这个量就可以了。” 邵清仪一边示范,一边轻柔地翻炒锅中的绿豆泥, 直到它变得柔软细腻为止。 两位厨娘认真地学习着制作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 她们以往的厨艺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可没有像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还有人教学。 知道机会难得的她们学得格外认真。 翻炒完毕之后,邵清仪把锅里的绿豆泥盛了出来:“先放凉一会儿,然后等会儿就可以用模具压形状了。” 两人闻言, 赶紧把刚才翻找出来的模具拿了过来。 邵清仪将已经变得温热的绿豆泥搓成团,然后往模具上用力一压,倒扣在盘子上,一个漂亮的绿豆糕就做好了。 两位厨娘看着邵清仪像是变戏法似的,就把绿豆变成了这么漂亮的糕点,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好了,绿豆糕的做法就是这样。你们学会了吗?”邵清仪问道。 王婶李婶互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会是会了,但没实际做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了。” 邵清仪明白俩人的意思,很多时候眼睛会了脑子会了,但是真的做起来就还是可能会发现问题。 邵清仪便道:“我继续去磨绿豆,你们俩等会儿尝试一下自己做。” “诶,夫郎,还是我去磨豆子吧。”王婶闻言赶紧阻止道,“你在这儿教李婶怎么做,等她学会了,再让她去替我。” 邵清仪一听,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注意,于是便同意了。 三人分工合作,为晚上的聚会忙活了起来。 不一会儿,楚玉轩就带着两个孩子找了过来。 “师兄,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呀?”吃货楚玉轩一来就问吃的。 两个孩子则是道:“姆父姆父,我们也想帮忙!” 王婶与李婶已经换了次班,这会儿和邵清仪一起做绿豆糕的是王婶。 看到两个粉妆玉琢的孩子,王婶欢喜地问邵清仪道:“夫郎,这就是您和大人的两位小少爷?长得可真可爱,跟个粉团子似的。” 听到人夸赞自家孩子,每个父母都是开心的。 邵清仪也不例外。 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俩要想帮忙也可以,但是既然要帮忙,就不能做了一会儿就跑掉了哦?我们这个绿豆糕可是要做很多数量的,你们能坚持吗?” “能!”两个孩子奶声奶气地说道。 “行!”邵清仪闻言便真的给他们安排起了工作,“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绿豆泥压实。” “好!”两个孩子齐声应道。 楚玉轩一看,这工作好像还挺容易了,忙道:“我也来帮忙!” 多了三个劳动力之后,他们的制作速度快了不少。 见李婶和王婶已经学会了绿豆糕的做法之后,邵清仪拿了把小刀开始切猪油。 他的动作又快又稳,不一会儿就切下来一大盆猪油。 他端着猪油往洗菜盆走去。 两个孩子注意到他的动作,好奇道:“姆父,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我准备炸猪油。”邵清仪一边洗去猪油上的血渍,一边回道,“炸完之后就会有猪油酥,加点调料,味道就很不错的。” “是猪油渣吗?以前阿爹给我们炸过!”两个孩子立马回忆起来。 “对,就是那个。”邵清仪笑着说道,“等会儿炸好了就给你们吃。你们先做好自己的工作,要是被我发现偷懒的话,你们的小零食可就没了。” “嗯嗯!”两个孩子连连应声,然后就继续手上的工作了。 一旁的李婶见状,忍不住夸赞道:“夫郎你把孩子教得真好,两位小少爷真乖巧。” 邵清仪闻言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怎么教,是孩子自己懂事。” 听到姆父夸奖自己,成平成安坐得更直了。 处理完自己的事务的贺长季也跟着要过来帮忙,却惨兮兮地被邵清仪拒绝了:“你去忙其他的事情吧,厨房有我们就足够了。” 贺长季可怜巴巴地看着邵清仪,回道:“清仪,那些工作我可以缓缓明天再做嘛!难得今天你和孩子都在,就让我偷个懒好不好?” 邵清仪向来吃软不吃硬,看着贺长季一个大男人这么说话,他忍不住心软了:“好吧,那你帮我炸猪油吧。” “好嘞!”终于得到首肯的贺长季脸上露出了快活的笑容,大大方方接过了邵清仪手中的漏勺。 邵清仪则是拿出自己带来的调味料,开始给炸出来的第一批猪油渣调味了。 其他调味料,涪城都有。 但是像黑胡椒粉、辣椒粉之类的,邵清仪手中的这是独一份。 邵清仪往炸好的猪油渣里加了盐粒、黑胡椒粉、少许辣椒粉,用巧劲颠了颠陶盆,直到所有调味料都均匀混合在了一起,然后招呼两个孩子和楚玉轩:“这些猪油渣,你们就当零嘴吃了吧。” “哇!”两个孩子欢呼了一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楚玉轩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他干脆利落地就上手拿了块猪油渣塞进了嘴里,很快“咔嚓咔嚓”的脆响就从他的口中传出,还有含糊不清的“好吃!”之类的词句。 两个孩子虽然慢了一步,但吃起来动作却也不慢,邵清仪切的大小正合适,两个孩子一口一个,很快就吃了好几个。 “吃慢点。”邵清仪看着因为和楚玉轩抢食的两个孩子,忍不住说道。 “嗯嗯。”两个孩子应了声,但看到楚玉轩的动作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邵清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另外盛出两小碟,一碟给了李婶,另一碟则是给王婶留着。 “我的呢?”贺长季见状,忍不住一脸委屈地出声道,“难道没有我的份儿吗?” 邵清仪抿嘴笑道:“少不了你的!” 说着,他拿起一根猪油渣,凑到了贺长季嘴边:“来,张嘴。” 贺长季从善如流地就把邵清仪喂给他的猪油渣吃了下去,脸上也流露出了满足的神情:“夫郎做的食物,依旧还是如此美味呀!” “还要么?”邵清仪继续问。 “要!”贺长季毫不客气地说道。 于是邵清仪又给他夹了几块。 一旁的李婶见状,忍不住羡慕道:“大人和夫郎的感情真好。” 邵清仪被李婶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贺长季却大大方方地接下了这句夸赞,然后对邵清仪说道:“清仪,别光顾着喂我,你自己也吃点。” 邵清仪摇了摇头:“不行,我是易胖体质。好不容易把这一身肉减下来了,可不能放纵。这猪油渣的热量太高,我还是免了吧。” “哇,邵师兄你也太狡猾了吧?天天给我们做好吃的,让我们长胖,自己却一点也不吃。”楚玉轩这些天跟着邵清仪住一块儿,也知道他嘴里冒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名词是什么意思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根猪油渣,灵活地往前一步就把手里的食物塞给了邵清仪:“快吃快吃,不然等会儿就被我们吃光了!” 邵清仪无奈地把嘴里的食物吃了下去。 人多力量大,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他们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下午看过的空地上,原本的几口缸已经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几张方桌和长板凳。 旁边还堆了几个烧烤架,一股学生野炊的即视感。 邵清仪见这烧烤架数量也不多,忍不住担心起来:“长季,这晚上大伙儿真的能吃饱吗?怕是还没等食物烤熟,就已经饿坏了吧?” “放心,这一个烤架就能喂饱不少人了!”贺长季闻言道,“而且我吩咐人就买了馒头,实在不行就吃馒头呗!” 邵清仪听了贺长季这话,不禁汗颜。 这贺长季的兄弟们心得多大,才能不介意这么敷衍的招待啊? 结果到了晚上,客人陆续到了,邵清仪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想多了。 这些客人们不但自带了食材,还自带了调味料、半成品、熟食! 见到桌上竟然还摆了糕点,反倒是他们惊讶道:“老大,你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敢情贺长季的这些兄弟们,早就了解贺长季的秉性,所以早就做好了自给自足的准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九十六章 最终, 算上孩子们,总共来了九十几个人。 这片空地虽然不小,但塞了这么多人也挺拥挤了。 看着已经迅速火热起来的现场气氛, 邵清仪不得不感慨, 果然战友情是世界上最深的情谊啊!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再相见依旧能够如此热闹。 贺长季这些兄弟也的确够厉害了,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食材。 邵清仪一眼望去, 看到有烤全羊的, 有烤红薯的,还有一个竟然在做有些类似于叫花鸡的泥巴鸡的。 像是看出了邵清仪的惊讶,贺长季笑着说道:“当年我们在外行军的时候,逮着什么都吃。所以我这些弟兄们人人都会打猎。后来虎威军解散了,这些兄弟们, 有些拿着遣散费做起了小生意,有些干起了农活, 但更多的是选择了屠夫之类的工作。毕竟如果不选择这种行当, 一年都吃不了几次肉。” 邵清仪闻言也笑了:“照你这么说,你们这些兄弟,一个个都是吃货呀。” “也可以这么说吧。”贺长季看着里面热火朝天的气氛, 回忆道, “当年最苦的时候, 我们甚至还吃过蚯蚓。你想知道蚯蚓是什么味道么?” 邵清仪闻言,表情变了一变,忙摆手道:“别,求别说,我还想保持现在的食欲呢!” 贺长季笑得更欢了:“其实也没啥,就是土腥味。我们还发明了蚯蚓的十大吃法。喏, 看到那边那个大黑个儿了不?那十大吃法,有一半儿都是他想出来的。” 邵清仪顺着贺长季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高大黑壮的男人正守着一个烧烤架,不知在烤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问道:“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贺长季眼力好,一眼就看出了他手上的东西,然后笑着回答道:“他在烤蚕蛹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行军打仗的时候,他对这些虫子之类的食物研究得过于透彻了。以至于现在,他在饮食偏好上和常人有了很大的区别。他最爱吃蚕蛹啊,知了呀,蝗虫呀,蚂蚱啊之类的。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他的口味。据说因为这个独特的爱好,他到现在都能没成家,人家哥儿姑娘都受不了餐桌上都是虫子的画面。” 邵清仪一想到全虫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换了他,他也受不了。 “不过,把蚕蛹拿来吃,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邵清仪还记得第一次进布店得知丝绸的价格时的那种心痛感。 “这些蚕蛹啊,都是他自个儿养的。”贺长季笑着解释道,“人家养蚕是用来抽丝的,他养蚕是用来吃的。不过也因此,琢磨出了养蚕的门道。靠着这本事,他在自己老家混成了个养蚕师傅,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过得也很滋润。” 邵清仪听到这个大黑个儿的人生经历,忍不住在心里再次感叹,贺长季这一帮兄弟还真都不是一般人啊! “刚才有好些人你都没来得及认识。趁着现在人齐了,我正好带你一起去见见。”贺长季说着,又看向了楚玉轩,“玉轩,过来!” 楚玉轩正带着两个孩子四处蹭吃的。 听到贺长季的叫唤,他依依不舍地放弃了手上的食物,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师兄什么事儿?” “我们带两个孩子去认认人。”贺长季说着,从楚玉轩手中牵过两个孩子,“成平成安,这些叔叔伯伯都是当年和阿爹一起并肩作战的。阿爹带你们一起过去认识一下,等会儿都得喊叔叔阿姨,知道嘛?” 成平成安乖乖点头:“知道啦阿爹!” 贺家一家四口手拉手,一齐向来客们走去。 虽然多年未见,但贺长季的将军威严尚在,那些原本玩得还挺开心的大老爷们,一看到贺长季来了,就忍不住站直了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老大好!” 这一声吼,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吼了起来。 “老大好!”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贺长季与邵清仪。 邵清仪还没见过这种架势,一时间尴尬得愣在了当场。 倒是贺长季迅速反应了过来,笑着挥手道:“别这么拘谨,我们兄弟好久没聚了,大家吃得开心,玩得开心!” “是!老大!”这群大老爷们却像是嫌自己的声音不够大似的,再次震天似的回道。 “正好,也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夫郎,也是你的嫂子,邵清仪。这是我的两个孩子,贺成平,贺成安。”见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儿,贺长季干脆直接介绍道。 “嫂子好!”他们齐齐鞠躬道。 邵清仪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大礼,他忙尴尬地摆手道,“大家好……不必客气,大家各自吃各自的吧。” 贺长季也笑着道:“等会儿我会带着你们嫂子给你们敬酒的,你们先各自玩儿吧!” “是!”又是震天的一声回复。 然后现场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向来胆子不小的成平却被刚才的阵仗给吓到了,半天才小声道:“阿爹,为什么这些叔叔们说话都这么大声啊?” 成安更是差点被吓哭了:“阿,阿爹,这些叔叔都,好凶啊……” 贺长季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不是凶,他们只是在表达对阿爹的尊重而已。” “可是……他们的声音真的好大啊……”孩子们不能理解这些,只觉得自己刚才被吓到了。 邵清仪俯下身,抱了抱两个孩子,安抚道:“成平成安不要怕,这些叔叔啊,都是阿爹的好朋友,他们只是看到阿爹太开心了,所以才这么大声地说话。等会儿,阿爹和姆父带着你们一起过去,你们先向叔叔们问好,然后和他们商量,让他们不要再这么大声说话了,不然会吓到你们,好不好?”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好!” 邵清仪给了贺长季一个眼神,贺长季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一起走到了最近的这个兄弟身边。 “这是闻烈,之前在军中担任斥候工作的。”贺长季向邵清仪介绍道。 “你嫂子,你刚才也见过了。”随后,他又对闻烈说道。 闻烈是个长得瘦瘦小小一看就很不起眼的汉子,年纪大概三十出头。刚才正是他首先发现了贺长季等人,带头喊了声,这才导致全场人都注意到了他们。 原来他之前是斥候啊……看来几年过去,这些基本功都还没落下呢! “嫂子好!”闻烈笑嘻嘻地对邵清仪问了好,然后又对贺长季说道,“嫂子可真漂亮,老大你可真有福气!” 自从穿书以来,邵清仪还是头一次被人夸奖漂亮。 他第一反应是,这闻烈是昧着良心在奉承他吧? 虽说他减肥成功了,但这长相也只能算是清秀吧?哪里能算得上是漂亮呢? 邵清仪心中腹诽着,脸上却笑盈盈地回道:“你好,这位是你的夫郎吧?” “对,这是我夫郎阿赞。”闻烈笑眯眯地把身旁抱着孩子的夫郎介绍给了邵清仪与贺长季。 闻烈的夫郎个子也不高,不过人却富态,看来被夫君养得不错。他怀里的孩子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咕噜噜地看着邵清仪和贺长季,完全不怕生。 “这孩子多大了?”看着小孩儿就喜欢的邵清仪一边笑着问,一边用手去勾他的小手,“长得真俊。” 闻烈夫郎听到邵清仪的问话,有些害羞地回道:“下个月就满周岁了。” 邵清仪闻言有些惊讶:“还不满一周岁吗?看着个头像是已经有一岁多了,看来你们养孩子很有一套呀!” 周烈闻言也笑道:“哪有两位小公子养得好?若不是两位小公子是跟着老大你们一起过来的,我还当是那天上的小仙童下凡了呢!” 周烈这话虽然说得夸张,但做家长的,哪里会不喜欢旁人夸自家孩子的呢? 更何况,成平成安如今个头长了不少,都已经到邵清仪的腰了。两张粉扑扑的小脸儿也长开了,有几分小大人的姿态了。 他俩会长,继承了双亲最好的五官,唇红齿白的,光看这相貌,的确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了。 不过虽然长相看着唬人,但两个孩子本质上还是邵清仪刚来时那两个又怂又软的小家伙。 见聊到了他们,两个孩子仰着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叔叔,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声地说话啊?刚才我们俩都被你们吓到了。” 闻烈闻言愣了愣,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与闻烈夫夫告别,贺长季又带着家人依次给他们介绍其他人,邵清仪感觉自己的脸都快因为笑了太久而变得僵硬了。 不过这么一圈下来,他还真认识了不少人。 贺长季这些兄弟,各个都是人才。如今他们在涪城各司其职,继续发挥着各自的优势。 “老大,今天这糕点是嫂子准备的吧?”先前邵清仪就见过的王大力一脸揶揄地看着贺长季说道。 他家娘子刚生了孩子,在家坐月子,所以今晚只有他一个人前来赴宴。 贺长季点了点头:“怎么?你小子有什么意见?” “哪有哪有,我只是和兄弟们打赌呢!”王大力乐呵呵地说道,“我就知道,以老大你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给我们准备糕点的!” “这可是你们嫂子还有我两个儿子亲手做的,珍惜着点吃。”贺长季笑骂道。 “真的吗?哇,那我可真得好好尝尝了!”王大力瞪大了眼,然后又对贺长季身边的邵清仪和两个孩子说道,“多谢嫂子和两位小公子的款待啦!” 周围的其他人听说这些糕点、零食都是老大夫郎和两个小公子做的,也跟着道谢。 贺长季这帮兄弟们都是能喝酒能闹腾的。 这一场晚宴,热闹非凡。 邵清仪还跟着吃了烤全羊。 他们的烤羊手法非常粗犷,却别有风味。 猎奇的烤蚕蛹,他也皱着眉头尝了尝味道,出乎意料的是,口感还真的挺不错的。 邵清仪从家里带来的那些酱料也受到了大家的欢迎,一顿宴席下来,他的存货所剩无几。 月上三更,吃饱喝足的众人这才散去。 贺长季喝得醉醺醺的,邵清仪搀扶着他,回了房。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感谢在2020-08-03 19:28:41~2020-08-04 17:0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萌你们我萌谁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七章 “清仪, 清仪……”贺长季有些醉了,他亲昵地蹭着邵清仪的手,不让他离开。 邵清仪无奈道:“我在呢。长季, 你先放手,我去给你倒杯醒酒茶。” “不, 你别走……”贺长季醉醺醺地睁着眼,霸道地把邵清仪搂住, “抓住了,你走不了了!” 看着跟孩子似的贺长季,邵清仪更无奈了。 他知道和喝醉的人不能讲道理, 只能试图用蛮力把人给拉开。 结果贺长季以为他要跑,把他用力往后一抱,一个用力就把邵清仪压倒在了床上。 忽然的视线转换让邵清仪发出了一阵惊呼。 “清仪……我的,清仪……”贺长季的双眼因为醉酒而变得赤红,他直勾勾地盯着邵清仪, 就像是在看一块美味的肉。 邵清仪被贺长季这眼神盯得有些瘆得慌, 忙道:“你, 你放开我……醉醺醺的, 臭死了!” 贺长季却像是被听到邵清仪的话一般, 继续开始喃喃道:“清仪, 你好香……” 说着,他低头, 把他的脑袋伏在了邵清仪的颈部,轻轻地咬噬着,惊得邵清仪浑身颤栗。 “别……”邵清仪无力地反抗着,“好歹,好歹洗把脸啊……” 但半醉半醒间的贺长季显然已经听不清邵清仪在说什么了。 他只觉得邵清仪好香, 香得他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 “唔……别……轻点……”床上隐隐约约传来邵清仪的轻呼。 夜,还很长…… 第二天一早,宿醉的贺长季有些头疼地醒了过来。 感受到身边熟悉的温热躯体,他睁开了眼。 看到邵清仪紧闭着双眼的睡颜,昨晚的事情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贺长季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凑过去,在邵清仪软嫩的脸上亲了一口。 “唔……”熟睡中邵清仪微微皱眉,发出了一声呻-吟。 贺长季知道邵清仪是真的累坏了,昨晚半醉半醒间的自己,的确做得有些狠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然后合上了门。 “阿爹,姆父还没起吗?”习惯了早起的两个孩子已经在辛宇的服侍下起床了。 “嘘,姆父累了,让他再多睡会儿。”贺长季小声说道。 “哦……”两个孩子点了点头,“那阿爹,我们还要练武吗?” “当然要练!”贺长季闻言,斩钉截铁地回道,“武技的训练,一天都不能落下,不然就白费了!” “可是,姆父今天不训练,不也就落下了功课吗?”成平提出质疑。 “咳咳,姆父和你们不一样。”贺长季当然不可能给孩子们解释姆父之所以起晚了的真实原因,“你们俩洗漱了吗?” “辛宇哥哥已经带我们洗漱过啦!”两个孩子回道。 “那好。”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对辛宇说道,“辛宇,你先带着孩子们去练武场,我洗漱完就过去。” “是!大人!”辛宇应声道。 练武场的位置,其实就在昨晚聚会的空地附近。 昨日为了聚会,他们把练武场的东西都被搬走了。今日一大早,辛宇就安排人把它们又搬回来了。 他知道,大人每天一大早都要在这里练武,所以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辛宇原以为今日自己也会像以往一样看着大人练武。 结果却没想到贺长季把他也叫到了练武场上:“辛宇,从今天开始,你也跟着我一起练习武技。身为我的近卫,不会武技怎么行?” 辛宇瞪大了眼,然后面露喜色:“是!” 大人竟然要教他练武!这太令人激动了! 他以后也能像大人一样保卫涪城了吗! 但当他真的跟着一起练习的时候,他才发现习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上许多。 成平成安两个孩子已经有了之前的基础,他们跟着贺长季一起练,虽然累,但不会跟不上。 辛宇完全没有基础,第一次习武就得跟上他们的节奏,难度当然会很大。 贺长季也看出了辛宇的勉强。 他沉声道:“辛宇,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这个年纪已经错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日后你的武技水平就一定会比其他人差。只是,比起像成平成安这样从小开始练习的孩子来说,你需要比他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十倍、二十倍的训练,才能让你追上欠缺的差距,你明白吗!” “明白!”辛宇大声回道。 “今天是你第一天练习,让你一下子跟上我们的节奏,的确有些难。”贺长季继续说道,“但是你的时间非常紧迫,你要是想跟上我们的节奏,就必须私下里进行更多的练习。我希望,你能尽快跟上这两个孩子的节奏。不然,你们只会越差越远。” 辛宇看着完全没有喊苦喊累的两个孩子,越发觉得自己身为哥哥,更得努力。 于是郑重地点头:“大人,我知道了!” 邵清仪一直睡到了辰时三刻才睁开了眼。 他翻了个身,发现身体实在酸软疼痛得很。 他想起当年看时经常看到的一句形容词——“身体仿佛被车轮压过一般”。 当时他觉得这句形容词太夸张了。 人要是被车子碾压过去,那还能有命吗?! 但现在,他却觉得,这句形容词真的是太贴切了! 他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腰疼腿疼屁-股疼,浑身上下都酸痛。 他也不是第一次和贺长季做了,但像昨晚那么激烈那么凶猛的,却还是头一次。 吃过苦头的邵清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下回绝不能再让贺长季喝得烂醉了! 他挣扎着穿好了衣服,扶着墙走出了门。 结果一开门,他就遇上同样这个点儿才醒来的楚玉轩。 楚玉轩虽然是只单身狗,但却是个见多识广的单身狗。 一看邵清仪扶着腰走出来的古怪姿势,他就忍不住嘿嘿笑道:“邵师兄,看来你和贺师兄昨晚很激烈呀?” “激烈是什么意思呀?”练完武的两个孩子们正在辛宇的陪伴下准备回屋,就听到楚叔叔对姆父说的话,就忍不住出声问道。 楚玉轩是个不讲究的,也不管成平成安还是孩子,就想给他们科普,结果却听辛宇大声道:“两,两位小少爷,大人吩咐我先带你们去洗把脸!我,我们得动作快些,不然,不然等会儿被风一吹,就会着凉的!” “啊……那好吧……”两个孩子觉得辛宇哥哥说得对,然后就对楚玉轩摆摆手,“楚叔叔,那你等会儿再告诉我们激烈是什么意思吧!我们先跟辛宇哥哥一起去洗脸啦!” 楚玉轩一看辛宇涨红了脸的模样,就知道辛宇是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意思。 他忍不住生出了逗弄人的心理。 他嘴上说着:“好。” 心里却是想着等会儿该怎么逗弄这个看着一脸老实的小伙子呢? “玉轩,你当着孩子面儿说什么呢!”邵清仪如今虽然不像以往那么容易脸红了,但被楚玉轩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出夫夫闺房秘事,还是觉得有些燥得慌。 “嘻嘻,成平成安也不小了,也该懂点事儿了~”楚玉轩笑眯眯地说道,“我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可什么都知道了!” “咚——”此言一出,楚玉轩就被从身后过来的贺长季敲了下后脑勺,“你这小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难怪这个年纪了都没嫁出去!” “贺,贺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怎,怎么都不出声啊……”楚玉轩看到贺长季还是有些怂的,尤其是一直瞒得好好的事儿被发现了的这一刻。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看你把武技荒废成什么样了?我都离你这么近了,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贺长季黑着脸说道,“还有,你刚才在孩子们面前说的什么?” “没,没什么……”楚玉轩缩了缩脖子,更怂了。 “从明天开始,你也要跟着一起习武!”贺长季冷着脸说道,“我会让辛宇每天去叫你起床。你要是敢迟到……玉轩,你知道我的规矩的。” “呜……”楚玉轩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了个玩笑,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但他也知道,既然贺师兄都这么说了,这事情肯定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好,好吧……”楚玉轩一边应声,一边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楚玉轩走远了,贺长季这才快速走到邵清仪身边,扶住邵清仪:“怎么样?腰还疼么?” 邵清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低声抱怨道:“我昨晚都那么惨了,你竟然还不停……你这个禽兽!” “是,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贺长季乖巧认错,“这不是喝醉了嘛,下回,下回肯定不会了。” “哼!”邵清仪气鼓鼓地瞪了贺长季一眼,不想和他说话。 “来,我扶着你去洗漱。”贺长季笑盈盈地说着,一只手臂扶着邵清仪的腰背,一只手扶着邵清仪的手,“等洗漱完,就去用早膳。我今天特地吩咐李婶王婶给你煮了清淡点的粥,还有你最爱吃的小菜。” 邵清仪闻言,忍不住说道:“那,那大家伙儿不都……不都知道了么?” 说到后面,他的脸不争气地又红了。 早上被楚玉轩撞见已经很倒霉了,现在还要被府上其他人都知道,邵清仪绝对自己这脸要丢尽了。 贺长季却是一脸坦然:“你我都老夫老夫了,有和谐的夫夫生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再说,李婶王婶的都是过来人,不会大惊小怪的!” 邵清仪知道贺长季说的没错,但先前在水弯村的时候,家里有什么事情,可没这么多人盯着。 现在他们夫夫间有些事情,府上的人都会知道。 这让邵清仪感觉有些不自在。 看出了邵清仪的想法,贺长季继续说道:“既然你决定要留下来了,这些啊,就是你必须得去克服的事情了。等以后我们搬去了城主府,府上的人比现在只多不少,你得学会适应。” 邵清仪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慢慢习惯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昨晚忘记定时了,就变成早上九点的更新了~ 第九十八章 贺长季带着邵清仪洗漱完, 然后又回到了昨日吃午饭的地方。 两个孩子还有楚玉轩都已经坐下吃饭了。 邵清仪刚想挨着孩子们一起坐,就被贺长季拦住了。 “来,坐这儿。”贺长季扶着邵清仪走到某个特定的位置旁。 邵清仪仔细一看, 这个位置上放的坐垫比其他位置的都要软。 很显然,这又是贺长季吩咐其他人特地准备的。 邵清仪有些害臊, 也有些暖心。 他家夫君在其他事情上大大咧咧,在对家人的事情上却是相当细心的。 邵清仪甜蜜蜜地坐了下来。 早上刚被贺长季抓了个正着的楚玉轩自顾自地吃着早饭, 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两位师兄的小动作。 今天的早餐有白粥、馒头、面饼,还有些小菜。 非常简单,却足够顶饱。 贺长季贴心地给邵清仪盛了碗粥, 还给他吹了吹。 邵清仪脸上微红,甜滋滋地接过了贺长季手中的碗。 正当一家人安静地吃着早饭的时候,万旭突然匆匆忙忙地小跑着走了进来:“大人!急报!” 贺长季闻言皱了皱眉。 他知道如果不是非常要紧的事情,万旭是不可能这副表情的。 他神情凝重地接过万旭手中的信件。 打开信件一看,贺长季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 “怎么了?”邵清仪见状, 忙问。 “胡人正式入主北安, 将叛国的谭贼斩首示众, 还把没有离开北安的世族都抓了起来。”贺长季一边说着, 一边把这封信件递给了邵清仪。 邵清仪这些日子一直与贺长季通信, 也清楚当今的局势。 他口中的谭贼, 正是先前背叛了现任梁帝,与胡人勾结在一起的大太监谭均卓。 这谭均卓背叛了梁帝, 以为和胡人合作就能保自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没想到胡人精锐一进入皇城北安就将其拿下。 甚至为了平复民愤,胡人还将其斩首示众。 如今他的首级就挂在北安城城门之上,下场极其惨烈。 先前梁帝出逃的时候,北安城的大部分世族也都已经已经跟着逃亡。 有些是跟着梁帝的大部队, 有些则是回到了各自的本家。 但还有些世族,或是与谭贼有所合作,或是因为其他原因,未曾离开北安。 如今这些世族都被胡人抓了起来。 从这封密报来看,这些世族暂时还无性命之忧,但若是他们不愿意向胡人俯首称臣,那么就很可能落得与谭贼一个下场。 一旁的楚玉轩听贺长季说了信件内容,眯了眯眼,冷声道:“哼,我还当这次胡人怎么变了性子。现在看来,他们果然还是和以往一样暴虐啊!” 贺长季却沉声道:“比起五年前,他们已经变得狡猾太多。” 他沉思了片刻,又问万旭道:“万大哥,我们还有多少兄弟在路上?” 万旭回道:“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在路上,另外还有小部分兄弟不愿意离开故土,依旧留在原先的城市。” 贺长季皱眉道:“还是再次提醒他们,能走的尽快走。实在走不了的,就藏好自己虎威军的身份。胡人这一次显然是不准备像以往一样单单杀人掠夺了,他们是想彻底入主梁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肯定会恩威并施。而曾经打败过胡人的虎威军,就是他们立威的最佳工具!” 万旭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忙道:“是,我立马去办!” 邵清仪把手中的信件还给了贺长季,蹙眉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贺长季神情凝重:“要想对抗胡人十万精锐,光靠涪城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 “那你的意思是?”邵清仪也紧蹙了眉头,“去其他城市借兵?” “北方城市,我们鞭长莫及,涪城附近的这些,我们还可以抓紧时间让其与涪城结成同盟。如此一来,我们至少能够团结起这些地方的势力。”贺长季沉声道。 邵清仪闻言,握住了贺长季的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贺长季也紧紧地回握住邵清仪的手,然后说道:“清仪,我必须得出城一趟了。” “出城?你要去哪儿?”邵清仪愣了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要去其他城市?” “对!”贺长季点头道,“其他城市目前还处于动乱之中,动乱越久,内耗得越厉害,到时候即使稳定下来也会变得十分弱小。如今我们的时间紧迫,我必须尽快让周边的城市都安定下来,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来面对可能到来的这场硬仗!”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邵清仪没想到,他们夫夫刚团聚没多久,就又得分离了。 但他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举。 如果再不改变周边城市的现状,所有的资源只会在内耗中越来越少。 这些城市安定得越快,就能在未来的战争中提供越多的助力。 贺长季看了看邵清仪,然后回道:“明天。” “什么?明天?”邵清仪惊道,“这也太着急了吧?” “清仪,时间不等人!机会稍纵即逝,战场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挽救更多的人。”贺长季回道,“原本,我是准备今天就出发的。但考虑到兵营的那些新兵都是第一次上战场,还得和亲朋好友告别,所以我留了一天的时间。” 邵清仪皱了皱眉,问道:“这,新兵入伍才没多久吧?带他们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正是因为他们刚入伍不久,所以我才要带着新兵们去。”贺长季却说道,“他们正是需要锻炼的时候。” 贺长季把自己的想法统统告诉了邵清仪:“去到其他城市之后,能够和平解决自然是最好的。但根据目前得到的情报,想要和平解决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如果真的必须屋里镇压的话,这对这些新兵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实战机会。” 邵清仪听贺长季这么一说,知道他心意已定。 “那,中秋宴会?”邵清仪又问。 “中秋宴会,照常准备。”贺长季说道,“只是在原先的基础上,还需要再增加一条征兵的宣传。” “好。”邵清仪点头。 “一切顺利的话,我会在中秋宴会前回来。”贺长季看着邵清仪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清仪,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涪城就靠你了。” “我?”邵清仪一脸惊讶,“我怎么能……” “你可以的!”贺长季却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是代替我的最佳人选。放心,万大哥和辛宇都会帮你的。你只需要把中秋宴会和涪城的日常琐事处理完毕就可以了。我那些弟兄们也都会留在涪城,如果有人欺负你,他们都会为你出头!” “这,我……”虽然邵清仪下山的时候,就想着要辅佐贺长季,帮贺长季一起管理涪城,但他没想过由他全权负责的情形。 一想到自己要负担起整个涪城百姓的安危和生计,邵清仪的压力立刻就大了起来。 贺长季却继续鼓励道:“清仪,不要小看你自己的能力。没有人会比你更适合做这件事。” 邵清仪咬了咬唇,目光看向贺长季。 在他对自己的认知里,他只是个小人物。 让他这样的小人物去做这种大事,他很惶恐。 “清仪,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贺长季再一次出声鼓励道,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对不起,我又不能陪你和孩子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赶在中秋宴会的时候回来的!” “好。”邵清仪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身为贺长季的夫郎,身为九年义务教育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退缩呢! 不过就是管个城嘛!就当作是管人数超额、年龄多变的幼儿园班呗! 因为突如其来的急报,这一餐早饭,大家都吃得十分仓促。 贺长季吃过早饭就匆匆地带着辛宇一起去了兵营。 两个孩子在万旭的带领下去了学堂上课。 而邵清仪则与辛家夫郎碰了头。 辛家夫郎如今是涪城户籍部的主管。 因为他是最早参与涪城重建的一批人,而且又熟知目前涪城各个部门和区域的情况,所以贺长季安排他与邵清仪一起组织安排中秋宴会。 辛家夫郎原本是个温柔贤惠、十分文静的哥儿,当了一段时间的部门主事人之后,他褪去了过去的青涩,变得稳重大气了许多。 今天是辛家夫郎与邵清仪的初次见面。 辛家夫郎早就从自己儿子口中得知了这位大恩人的性格,所以一见到邵清仪,他就落落大方地对他行了个礼,说道:“见过大人,小人名为温绪,是涪城户籍部的主管,也是辛宇的姆父。多亏当初大人出手相助,才让我们这个小家有了如今的变化,非常感谢大人!” 说着,温绪又行了个大礼,这才继续说道:“大人如有差遣,尽管吩咐小的便是。” 邵清仪往前一步扶起温绪,笑道:“辛家夫郎不必客气。当初之所以会出手相助,是因为你们家两个孩子乖巧懂事又坚强自立,让人由衷钦佩。说到底,还是你们作为家长把孩子教得好,所以才让我们两家有今天这份缘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九十九章 虽然温绪早就知道这位大恩人并不是那种会拿着当初施的恩情做文章的人, 但邵清仪的这一番话还是让温绪听了心里暖洋洋的。 因为他非但没有因为曾经施予的恩情而高高在上,还贴心地考虑到了他们这些曾经无比弱小的人的感受,特地说了这样甚至可以说是讨好的一番话, 这让温绪对初次见面的邵清仪的好感度再次上升了一个度。 “温夫郎,来坐这儿吧。”邵清仪热情地让温绪坐在了榻上, 自己则是坐在了床榻的另一边,然后拿出之前在水弯村就草拟完的中秋宴会策划书, 摊在床榻中间的小木几上,与温绪详细沟通起来。 “距离中秋宴会还有十二天的时间,我们现在的时间非常紧。”邵清仪一边说, 一边指着一张地图说道,“先来看看这张地图吧。这是我根据长季之前和我说的,绘制的涪城百姓居住分布图,麻烦温夫郎帮忙看看,这张图与涪城现在的情况, 是否有大改动?” “好。”温绪点了点头, 然后认真看了起来。 温绪原先住在东麻街, 从小就没上个学, 大字不识一个, 也没想过要去学认字。 还是在帐篷区的时候, 他发现不识字对他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为了识字,他把自己得来的积分都用来上课学习了。 渐渐的, 他就认识了很多基础的字。 他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现在除了那些生僻字,基本上的字都已经能认全了。 但即使如此,温绪看到邵清仪这张地图,还是愣在了当场。 邵清仪这张地图, 与温绪以往看过的地图完全不同。 他一时间竟然看不出这画的到底是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大人,小人才疏学浅,有些看不明白您的这张图。” 邵清仪便向他解释这张图要怎么看。 其实他画的这张图很简单,就是个一维平面俯视图而已。 不过因为邵清仪对涪城其实也不算特别了解,当时也仅仅通过贺长季的描述大致画了东南西北几个边角的建筑分布,所以看不懂其实也很正常。 经过邵清仪的指点之后,温绪终于把这张图和涪城实际的情况对应了起来。 看明白了这张图之后,温绪才发现这张图其实比目前流行的地图更容易看懂。 不过邵清仪画的时间应该比较早,涪城如今建设得很快,可以是说日新月异,有很多原先的废墟已经被打扫完毕,或是建起了新的建筑,或是已经有了新的功能。 “大人,我可以直接在这张图上进行修改吗?”温绪轻声问道。 “当然可以。”邵清仪微笑着回道,“这不过是我随手的画的草图而已。” “那小人就不客气了。”温绪说着,从桌上拿起笔,然后对着这张地图写写画画,把邵清仪搞错了位置的几栋建筑挪了位置,又增加了一栋宿舍,还增加了一个广场。 邵清仪把这些改动一一记在心中。 “大人,这就是涪城目前的建设情况了。这个广场目前还在建造,等到中秋宴会前应该就能够建造完毕了。”温绪放下了笔,然后躬身道。 邵清仪点了点头:“看来大家的建设进度的确很快。” 把地图画全了,之后就是中秋宴会的节目安排了。 邵清仪的策划书中目前想到的共有四个活动,分别是中秋书画大赛、才艺演出、烟花大会、中秋夜市。 另外为了征兵的需求,他还加了一个阅兵的节目。 通过阅兵演习,来展示涪城兵力的强大,从而增强百姓们对涪城的信心,也能让涪城的百姓更加团结。 “温绪,你还有其他什么要补充的吗?或者这几个活动,你觉得是否有不妥的?”邵清仪向温绪征求意见。 温绪详细看了邵清仪给的策划书。 他发现,这位大人这份所谓的策划书,与他曾经看过的所有文件都不相同。 首先,这份策划书是用横竖的线条画出了方框,在第一行写上了“活动名”“活动安排”“参与对象”“活动地点”等一系列标题,并在这些标题下面填写了相关内容。 温绪第一次看的时候有些没明白条理。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份策划书的正确方式。 而且一旦学会了之后就会发现,用这种方式写计划,比长篇大论地写计划方便得多。 至少他要想看某个活动,只需要看这个活动的这一行就行了,这样就可以用最快的方式锁定目标内容。 温绪一边看一边心中赞叹,这位大人的博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换了任何一个现代人看到这张粗糙的表格,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在这个从未有过表格这种书写形式的梁国,这就是一种有着大智慧的创新。 把这些赞叹放到了一旁,温绪静下心来看邵清仪写的活动内容。 随后,他然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小人认为,这些活动的确足够丰富,但在时间和内容的安排上,可能太过紧凑了些。” “那温夫郎的建议是?”邵清仪闻言,看向了温绪。 “小人的建议的是,可以把书画大赛这个活动给删去。涪城大部分百姓都不识字,书画大赛这种高雅的活动参与度会很低。而才艺表演这个,可以采取自主报名与我们这边安排节目相结合的方式。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因为积分的出现,涪城可是出现了不少有着相同兴趣爱好的小团体。”温绪微笑着回道。 “哦?”这一点,邵清仪倒还真的不知道,“可以详细和我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先前积分刚出来的,为了获取积分,大家无所不用其极,很多人发现上课的积分比起其他积分要赚取得更容易之后,就挖空心思把自己会的技能都拿出来教。结果这一来而去,还真培养出了不少有了第二技能的人。”温绪提起这事情也觉得有些好笑,“之前帐篷区有个老人家说想要学唱戏,结果还真有个名伶开了课。这一下子就把喜欢唱戏听戏的百姓给汇聚在一起了。如今大家都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不需要再另外兼职夫子了。但这些有着相同爱好的百姓私下里还是会聚在一起互相学习。”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请这些百姓来进行表演?”邵清仪立马明白了温绪的意思。 “正是!让百姓自主报名的想法固然好,但若是百姓参与不够积极,或者节目水平较低,肯定会影响观众的兴趣。我们这边私下里约一些已经有一定水准的百姓进行表演,到时候的效果肯定会好上许多。”温绪笑着点头道。 “还是温夫郎想得周到。”邵清仪越看温绪越喜欢,他忍不住夸赞道,然后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举行这中秋宴会,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凝聚民心,既然如此,我们在邀请这部分百姓的时候,把主题给他们规定上,如此一来,我们就能更好地达成目的了。” “大人英明!”温绪点头应道。 “多亏了温夫郎的提议,不然我自己肯定想不到这一点。”邵清仪笑着回道,“除了才艺表演,其他两个活动,温夫郎可有什么想法?” “中秋夜市这个,我看大人你分了跳蚤市场和美食街两个区域,这样会不会导致人流分散?”温绪继续问道,“可不可以把两个市场合在一块儿?” 邵清仪看着自己写的策划书,想了想,说道:“倒也可以。当时之所以分开,只是想着让两边的功能划分得更明显而已。但是我们这中秋宴会还是以热闹为主,合在一起的确能让人流量加大。” “既如此,那就把这两个市场合在一起了?”温绪再次确认。 “合在一起吧。”邵清仪点头,“既然这些活动都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地点的选取了。你觉得这个新建的广场怎么样?” 温绪笑着说道:“小人也认为,这个新建的广场是最合适的地方。这个广场本就是为了举行大型活动而特地建造的,一切顺利的话,在中秋宴会前就能完工,正好能赶上。” “行,那就暂定这些活动了。如果有改动的话,我到时候再通知你。”邵清仪说道,“其他的我会去安排,就是才艺表演这块儿,就辛苦温夫郎去联系你觉得合适的百姓了。” “这是小人应该做的。”温夫郎回道。 “那中秋宴会的事情就先定下来这些细节。对了,时候也不早了,温夫郎要不要留下来用个午膳?”邵清仪笑着说道。 “多谢大人好意,但我还需回去处理些事务,就不再这里用膳了。”温绪歉意地婉拒了。 邵清仪闻言有些遗憾,他还挺喜欢温绪的。 不过之后有的是机会,邵清仪便又重新挂上了笑容,说道:“那行,那以后有机会再说。” 把中秋宴会的这些细节定了下来,邵清仪也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但这中秋宴会除了面向百姓的这些活动外,还有另外一部分是需要在城主府举行的。到时候要宴请各部门的管事以及各大世族的家主,来正式宣布贺长季担任涪城城主一职,同时对涪城各部门的主管正式进行认命。 这部分的内容,原本也应该与温绪进行商议的,但因为目前还没把涪城未来的部门框架给正式定下来,所以邵清仪准备先自己琢磨琢磨。 刚才看温绪在改地图的时候,邵清仪心中就已经有了想法。 涪城现在的建设太没有规划,太乱了。 当初是因为情况紧急,也来不及规划说明,但现在涪城人越来越多,如果依旧是这么没有一点规划地建设下去,就会越来越乱。 所以,对涪城未来的长期规划,必须得提上日程。 与之相对应的,涪城现有的几个部门设置也不是很合理,同样需要进行调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一百章 现有涪城的部门都是为了满足涪城现有的需求, 紧急建立起来的。 无论是部门功能、人员安排都可能存在缺漏。 至于部门未来的发展规划,更是啥也没有。 这些部门应付现在的情况的确足够了,但是随着涪城的人越来越多, 问题很快就会爆发出来。 他必须得在问题爆发之前,未雨绸缪,把部门框架搭建起来。 正当邵清仪认真思索着的时候,贺长季从门外走了进来:“怎么还在这儿?该吃午饭了。” 邵清仪这才发现自己一不留神就又忘了时间。 他把自己写了一半的内容收了收,然后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见你没去用膳, 我就知道你肯定还在这儿。”贺长季一边说着, 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我已经通知兵营那边,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虽然知道贺长季很快就又要离开, 但当这个时间真的确定下来的时候,邵清仪还是忍不住心中咯噔了一下。 他起身, 走向贺长季,目光凝视。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注意安全, 早点回来。” “嗯。”贺长季也郑重地回道。 两人携手,一起去吃午饭。 学堂不提供午饭, 学生们要么自己带饭, 要么回家吃饭。 成平成安住得离学堂近,自然就选择了回家吃饭。 上午两个孩子去上学的时候, 邵清仪只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口, 之后就由万旭带着去了学堂。 所以趁着这个时间,他问起了孩子们第一天上学的感觉如何。 “学堂有好多小朋友!”成平咬着筷子说道,“但是夫子教的东西一点都不好玩儿。” 成安也跟着点头:“夫子教的那些,我们早就会了。” “夫子教了些什么?”邵清仪问。 “就教我们识字。”成平无趣地说道, “姆父,我们下午能不能不去上学了呀?一直坐在那边听夫子讲我们都已经学会了东西,太无聊了!” 成安虽然没有直说,但也期待地看着姆父,显然他心里也觉得去上课作用不大。 邵清仪想了想,说道:“玉轩,你下午和我一起,去学堂听课。” “啊?为什么呀?”楚玉轩突然被点名,一脸懵逼,“我都这么大人了,还需要去上这种蒙学课?” “不是让你去上课,是如何你去听夫子讲课。”邵清仪解释道。 楚玉轩还是没听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你不是去做学生,而是让你去体验做学生的感觉。”邵清仪更加直白地解释道,“我们一起看看,这个夫子的教学方式是否的确有问题。如果真的有的话,学堂这边的教育模式还是得调整一下。” “你想让我去学堂当夫子?”楚玉轩一听这话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我们下午先去听听这位夫子是如何上课的。”邵清仪继续说道,“另外,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学堂那边很缺夫子,你正好去顶一段时间的空缺。” 成平成安所在的学堂虽然名为学堂,实际上就是个幼儿园加成人学校。邵清仪好歹也是正规幼儿园出来的幼师。论如何给给小朋友启蒙,他可是专业的。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现代,邵清仪也没想着直接指手画脚。他得先听听夫子到底讲了什么,再从整个学堂的层面对夫子的教学方式提出改进意见。 楚玉轩一想到自己能去做夫子倒是兴致高了起来。 先前梁国对哥儿有歧视,别说当夫子了,就是上学都是不让的。 楚玉轩的爹只有他一个孩子,从小就把他当做汉子养着,所以才有了如今文武双全的楚玉轩。 要是换了其他人家,他估计只能学刺绣之类的女红了。 如今的涪城,过往的秩序的被彻底打破,很多维持了很久的老规矩也都在一夜间被废除了。 女孩、哥儿都可以上学了,他这个哥儿去做夫子,也很正常吧? 他怎么说也是畅销绘本作家呢! 既能写故事,又会画画,最近还新学了写实派的三维立体画,画技更上一层楼。 楚玉轩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靠谱,如果不是这午饭还没吃完,他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去学堂给学生们讲课了! 吃了午饭,两个孩子又得去学堂了。 这里的学堂没有让孩子们午睡的习惯,吃了午饭就得直接上课。 不过因为有了姆父和楚叔叔的陪伴,两个孩子也没有先前那么不情愿了。 夫子一眼看到邵清仪与楚玉轩,还以为是两个送孩子的家长。 “两位,学堂马上就要上课了,请回吧。”夫子提醒道。 “夫子,实不相瞒。我是今日插班的成平成安的姆父。我家孩子今天是第一天上课,我担心他们俩会不适应。”邵清仪亦真亦假地解释道,“所以还请夫子看在我这一片望子成龙的心情上,允许我俩在此听一堂课吧。” 夫子闻言,眉头微皱。 他虽然不知道成平成安的身份,但这两个孩子是个万管家亲自送来的,他们的姆父身份也肯定不一般。 于是这名夫子点头答应了:“行,那还请两位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其他学生上课。” 邵清仪保证道:“一定!请夫子放心。” 学生们虽然奇怪后面怎么多了两个人听课,不过见夫子也没说什么,他们也就乖乖听起课来。 正如邵清仪所猜想的那样,这位夫子的上课方式非常的古老。 他课堂上的学生,都是和成平成安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最小的四岁,最大的也才十岁。 因为这些孩子先前大部分都没有上过学,所以夫子教的都是最为基础的识字。 教学的内容无可厚非,但他的教学方式未免太过死板。 他的教学方式,总结来说就是让学生们死记硬背。他会教导学生们,这是什么字,这个字是什么意思,然后让学生硬生生地把他讲的内容给背下来。 这种毫无趣味地上课方式,也难怪成平成安会觉得无聊了。 邵清仪一边在心中想着该如何改进夫子的教学方式,一边扭头,想听听楚玉轩的意见。 结果这一扭头,他才发现,楚玉轩耷拉个脑袋,双目微合,竟是快睡着了? 邵清仪忙用手肘撞了撞楚玉轩的手肘。 楚玉轩这才清醒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还在课堂上,他忍不住对着邵清仪轻声抱怨道:“这夫子讲课可真没趣,不怪成平成安不喜欢上课,就连我都差点要睡觉了。” 邵清仪也压低声音回道:“你若觉得这位夫子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的,大可在心中记下来,日后再与他进行沟通。人家夫子给学生们上课也是花了心血的,你这样直接在课堂上睡着了,对讲课的夫子未免太不尊重了。” “好吧……”楚玉轩点了点头,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肉,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开始认真思索该如何改进教学方式。 一堂课下来,邵清仪发现和楚玉轩一样睡着的学生竟然不再少数。 等到夫子宣布休息一刻钟的时候,邵清仪走上前,与夫子交流起来:“夫子,我方才见您课上有不少学生似是睡着了?您对于这种情况,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夫子闻言,皱眉叹气道:“学习这事儿是有天赋之说的,有些学生天生适合走这条路,有些学生即使给了机会也学不好。先前我看到这种上课睡觉的学生还会提醒点拨几句,如今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旁的楚玉轩闻言忍不住出声道:“夫子不觉得是你讲课有些无趣了?” 夫子一听这话,愠怒道:“学习圣贤之道,怎么会是有趣的事情?” 邵清仪忙道:“夫子,我弟弟他口无遮拦,还请您见谅。” “两位听了一堂课也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回去了?”夫子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还是不耐烦地说道,“两位在此,会影响其他学生上课的。” 邵清仪哪还听不出这位夫子是在赶客呢。 他也没坚持留下,回了句:“我们也的确该回去了,感谢夫子让我们听了一堂课。” 然后就带着楚玉轩离开了学堂。 楚玉轩气呼呼地说道:“明明就是这个夫子教书水平太差了!还没我讲故事讲得有意思。” 邵清仪没有搭话,他是想着早上写了一半的部门规划。 原本在设置部门的时候,他也被思维定势给困住了,只想着该如何提高涪城的经济实力,却忘了还有教育、文化、医疗、科研这些同样需要拓展的方向。 那夫子的教学水平的确一般,但梁国本来教育就不普及,连这位夫子自身可能都是自学成才的,让他一下子琢磨出寓教于乐之类的念头肯定很难。 就说邵清仪曾经生活的世界,几千年就有孔夫子总结教育心得,但发展了那么多年,不还是没有什么太大进展?还是西方文化传入之后,教育方式才有了巨大的改变。 邵清仪一直对孔夫子所提倡的因材施教非常推崇,如今涪城学堂这种教学方式,用在孩子启蒙上还好,但要是想培养各行各业的人才可就难了。 制定涪城的发展蓝图和各阶段发展目标,迫在眉睫! “邵师兄?邵师兄!”楚玉轩用力地摇了摇邵清仪的手臂。 “怎么了?”邵清仪这才从自己的思索中清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一百章啦! 发表一下一百章感言: 首先,感谢小天使们的一路支持! 说实话,之前因为配角不讨喜导致好多小天使弃文而去,我心中很难过,甚至一度想要放弃。 但想了想,放弃很容易,但放弃了,我又怎么对得起一直支持我的其他小天使们呢? 而且这个故事还有很长,我就这么放弃了,对主角、对曾经认真构思的自己也不负责任。 于是我就继续闷头写,抱着“写得不好总比啥也不写好”这样的想法,我一直写到了今天的第一百章 ! 这本书已经成为了我在晋江最长的一本书,也是我几乎没有改大纲最顺从本心写下来的一本书。 收获真的很大。 我从一个日三都会断更的家伙,变成了一个能够坚持日六甚至想要挑战日九的鸡血作者。 也明白,坚持真的很重要,写文还是得保有初心,并不断坚持,不断学习! 最后,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零一章 “邵师兄, 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都不理我呀?”楚玉轩无奈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邵清仪道了个歉。 “你在想什么?”楚玉轩好奇道。 “我在想涪城之后的发展。”邵清仪回道。 “看来邵师兄已经彻底进入代理城主这个角色了嘛!”楚玉轩忍不住笑道。 邵清仪闻言, 笑着问道:“那你要不要来个代理副城主当当呀?” “诶?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楚玉轩立马来了兴趣。 “你一会儿想当夫子,一会儿想当副城主的,难道还准备身兼多职不成?”邵清仪笑着调侃道。 “那也未尝不可呀!”楚玉轩一本正经地回道,“去学堂上课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吧?我可以两边都顾着嘛!” 邵清仪好笑地看了楚玉轩一眼,然后说道:“那么待会儿, 我能不能请我们的副城主大人与我一起规划涪城的未来发展?” “好呀!”楚玉轩正闲着无聊呢, 对于这份工作,他很有兴致。 两人坐着马车回到了府上,一下车, 他们就直接去了书房。 邵清仪先是拿出了上午写了一些的策划书,他看了看上午写的内容, 然后又重新拿出一张纸开始写了起来。 楚玉轩凑近一看,然后说道:“邵师兄,你这是在画什么?” “我在画未来涪城官府的组织架构图。”邵清仪回答着, 手上的动作也不见停顿。 “组织架构图?”这又是个新鲜的词儿。 不过和邵清仪接触这么久了,楚玉轩知道他脑子里新鲜玩意儿多着呢, 所以他也不急着让邵清仪解释组织架构图是什么意思, 只是问道,“邵师兄, 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邵清仪闻言, 说道:“你的画工好,帮我画张图吧!” “好呀。”楚玉轩爽快地答应了。 而此时,贺长季则正身处涪城的兵营之中。 早上得到贺长季的通知之后,李成达就给兵营里的士兵放了半天的假。 这些士兵都是新入伍的新兵。按照梁国的惯例, 士兵头一次出征,是需要先和家人们告个别的。 所以现在兵营只剩下了李成达等几个教官。 趁着其他士兵都不在,贺长季与几个教官们聚在涪城的作战室,一起商量之后的计划。 作战室的面积很大,中间摆了一张长方桌,可供三十多人一起开会。 墙壁上各挂了两张图,一张是涪城周边地形与城市分布图,一张是梁国城市分布图。 今天是涪城兵营建造完毕之后,头一次启用这间作战室的功能。 但在场的所有人,显然都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细节。 贺长季站在涪城周边城市的地图边,指着距离涪城最近的一个城市,沉声说道:“根据我们目前获得的消息,距离涪城最近的应城是我们最合适的落脚点。应城原先的百姓数量是涪城的两倍,虽说应城的爆炸比涪城还要严重得多,但残存的百姓数量应该也比涪城多上许多。只要我们能够拿下应城,那么我们的实力就能迅速增强。” 李成达皱眉道:“能够拿下应城固然是好事。但应城是周边几个城市中局势最为混乱的,凭我们这些新兵的实力,要想靠着武力镇压,难度可能有些高。” 一起参与会议的万旭却发言道:“涪城最近涌入了不少从应城逃难而来的百姓,其中有几个对应城当下的势力分布非常了解。我们已经从这些百姓中套取了相关信息,到时候只需要把应城的势力逐个击破,就能达到统一的目的。” 贺长季点了点头:“万大哥说的没错,有了这些信息,我们取得胜利的机会就会大上许多。” 一边说着,贺长季又看向了李成达:“成达,我记得你已经从这些新兵中挑出了几个苗子,培养成了斥候吧?你培养了多少个?刺探情报的能力如何?” “目前能用的,仅有四人。”李成达回道。 “四人,这数量太少了!”贺长季皱眉道。 李成达也知道人数少了点,但是这一次招兵总共也就招了三十几人,能从中挑出四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贺长季皱了皱眉,这一次他能用的兵数量少,而且又是新兵,经验完全不足,用起来会非常吃力。 更重要的是,这是涪城的军队第一次出征,他必须得保证尽可能地降低伤亡,不然会对后续的征兵造成非常不良的影响。 人数的劣势,还是让贺长季有些头疼了起来。难道还是要从现有的涪城守卫军里调一些人一起跟着吗?可是这样一来,涪城自身的防护能力就会大大降低。 他不在涪城的这段时间里,若是有外敌入侵,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贺长季的眉头再次紧锁了起来。 他用手撑着额头沉思着。 若是有让应城不战而胜的办法,显然是再好不过了。 但,仅凭这么少的兵力…… 或许,应该先去收复其他更为弱小的城市? “可惜我们现在的时间太紧了,不然以涪城现在的发展情况,早晚能把整个应城的人都吸引过来。”同样在兵营当差的王大力忍不住出声道。 “是啊!”一旁,巴树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如今梁国到处乱得很,像涪城这样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地方,实在太少了。” “谁不希望事情都按照我们的想法发展呢?但现在的实际的情况就是,如果我们不赶紧行动,就会处于劣势。”李成达没好气地说道,“与其想着这些假设,不如想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拿下应城吧!” 一直没有出声的贺长季,却在听了几人的对话之后,突然有了主意。 他何必非要把思路固定在武力镇压上呢? 明明,他可以选择用更和平、更有效的方式! “诸位,我想到法子了。”贺长季说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而另一边邵清仪终于把自己理想中的涪城各部门组织架构图给画出来了。 而楚玉轩也在邵清仪的要求下,画完了涪城的蓝图规划。 看着完全大变样的涪城,楚玉轩不禁惊叹道:“涪城真的能变成这个样子吗?”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定然是可以的。”邵清仪笑眯眯地回道。 “话说邵师兄,你设定了这么多部门,可我们哪有那么多的主管去管理啊?”楚玉轩好奇地问道,“而且就算有,他们估计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 “人,肯定是会有的。”对于这一点,邵清仪丝毫不担心。 如今涪城可是涌入了不少人才,找几个管理型人才并不是难事。 但是既会管理,又能与他志同道合,心性还干净的,就没那么好找了。 就是现在的各部门主管里,估计也有手脚不干净的。 水至清则无鱼,邵清仪也没想要把这些管理者管得太死。 但老祖宗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完全不管,那更是不行。 虽说有了之后会颁布涪城律,但这些涪城律里面并没有考虑到官员廉洁这一块的内容。 邵清仪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里面再加上一条。 目前涪城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邵清仪继续准备代理贺长季管理涪城了,那自然是想要希望涪城能够更长远地发展下去。 还有人才选拔这一块,也同样需要做起来。 不过,这些具体的工作,他也就带头做一段时间。等到各部门都上手之后,他也就可以功成身退,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看邵清仪说得这么笃定,楚玉轩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问:“那我之后是要去这个教育部么?” “我想安排你去宣传部。”邵清仪指着组织框架图最上面的城主直属的宣传部说道,“你看怎么样?” “宣传部?这是做什么的?”楚玉轩疑惑。 “这是一个能够完美发挥你的绘画和写作能力的地方。”邵清仪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诶?真的么?”楚玉轩看着邵清仪的表情,总觉得似乎会让自己掉坑里,“那邵师兄你倒是说说,宣传部具体要做什么?” “比如涪城需要征兵,宣传部就可以出征兵海报、征兵主题戏剧,所有只要你能想到的方式,都可以用上。”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再比如说马上就要举行中秋宴会了,宣传部就可以提前通过各种方式向百姓宣传此次盛会,提前让气氛活跃起来。” 楚玉轩听着邵清仪的说辞,觉得好像的确还挺好玩儿,于是他又问道:“那我会是宣传部的主管吗?我手下会有多少人?” “主管,当然是主管!不过以后啊,部门的主负责人的职位要改叫部长,一部之长,可比主管厉害多了。”见楚玉轩上钩了,邵清仪嘴角的笑容扩得更为明显了,“至于手下嘛,这可就得你自己眼疾手快了。” “什么意思?”楚玉轩有些懵。 “过些天,我会在全城范围内举行一次涪城公务员考试。”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考试会有笔试和面试两场,到时候你要是看中了什么人才,可要尽快下手。” “什么?手下还得我自己去找?”楚玉轩一听就不乐意了,“那我现在不就是个没兵的将军吗?” “不,你现在还不是将军。”邵清仪残忍地说出了事实真相,“部长级的考试,由我亲自进行面试,你能不能担任宣传部部长,还得看考试结果再来定哦。”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感谢在2020-08-06 09:32:36~2020-08-06 22:2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了个咪~嗷、不知道叫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了个咪~嗷 20瓶;阎爱儿 12瓶;釉包子 10瓶;寂时雨 9瓶;不萌你们我萌谁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二章 当晚睡前, 邵清仪把自己的这些想法与贺长季沟通了一番。 贺长季对自家夫郎的这些计划举双手双脚赞成。 “明天一大早,你就要出发了……”邵清仪看着贺长季俊朗的脸,忍不住说道, “我在家里, 等着你回来。” 贺长季闻言, 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别担心, 我们已经商定了智取之计, 争取不伤一兵一卒,把应城拿下!” 邵清仪闻言,神情有些惊讶:“什么计谋竟能有如此效果?” “明修栈道, 暗渡陈仓。”贺长季卖了个关子。 邵清仪被激起了好奇心。 正当他想继续问的时候,贺长季却笑着说道:“等到时候, 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可能还得辛苦夫郎你了。” 邵清仪有些莫名地看着贺长季,这事儿, 竟然还与他有关? 贺长季低头,轻轻吻了下邵清仪的额头:“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邵清仪闻言, 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 “对了,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贺长季说着, 起身,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块令牌。 邵清仪一看, 这不就是代表着城主身份的城主令吗? “这个,你收好。”贺长季向邵清仪嘱咐道,“有了城主令,你就可以调用涪城的所有兵力。我不在涪城的时候,肯定会有不长眼的家伙找你麻烦。小事你就让万旭帮你解决, 大事你就拿出这个。” “好。”邵清仪接过了这块城主令,将其收好,“希望,我没有机会用到它。”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贺长季说着,吹灭了屋内的蜡烛。 第二天一大早,贺长季就穿上了盔甲,全副武装地带兵离开了涪城。 只是令邵清仪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贺长季竟然还带上了十几个百姓? 问贺长季的时候,贺长季还神神秘秘地说,这十几个百姓就是他的杀手锏。 等贺长季带队离开了之后,邵清仪忍不住问万旭:“万大哥,这些百姓是……?” 万旭笑眯眯地回道:“这些都是应城的百姓。” “所以长季带着他们,是想让他们带路么?”邵清仪猜测。 “这个,夫郎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万旭的回答同样神神秘秘的。 贺长季的离开,自然瞒不过涪城的其他人。 更何况,昨日兵营的新兵们得了半天探亲假回家,这些新兵们的邻居们可都看到了。 城主大人要带着兵营们的士兵出征其他城市的消息,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也早就被知情人士所知晓。 尤其是本就有些蠢蠢欲动的世族大家们。 自从在俞家的劝说和威逼利诱下停战之后,世族们就发现,比起以前,他们的地位大幅下降,尤其是主家的世族们。 曾经,他们高高在上。 别说普通百姓,就是小世族、家族中的旁系兄弟,见到他们都是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 而如今,他们的祖宅被炸,家族成员数量骤减,家族产业受到了严重影响。 就连府上的下人,都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大半竟然逃到了贺长季那边成了自由民,不愿再继续伺候他们。 他们如今想找个伺候人的小婢,竟然还得去那什么户籍部登记自己的信息,还得签劳动合同? 如果不这么做,还会被这群贱民举报非法用工? 更过分的是,这些贱民竟然不要银子银票,非要用积分作为报酬? 害得他们不得不去把府上的一些值钱的东西拿去积分周转部典当了,这才有积分招了一批下人回来。 而且这批下人还不能打不能骂,更不能像以前一样看到个喜欢的就收作通房。 这些条条框框,让这些习惯了放纵的世族们怨气横生。 但他们如今除了还有些家产,再无其他优势。 除非能够重新夺得涪城的掌控权,不然他们得永远受制于贺长季。 所以,一听说贺长季带兵离开了,这些世族的小心思就开始动了起来。 姚家祖宅中,正在上演这样的一番对话。 “你可有打探到,那姓贺的此行是去了哪里?多久回来?”姚家家主嘬了口茶,气定神闲地问道。 一个贼眉鼠眼的矮小中年人躬着身子回道:“听说是去讨伐应城了!至于去多久,这个小人没能打探到。” “应城?”姚家家主皱了皱眉,“他真的只带了新招的那些士兵?” “对!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从应城逃到涪城来投靠的百姓。”那矮小中年人继续回道,“估计是用来探路的。” “那如今这涪城主事的是谁?独眼龙万旭?”姚家家主又抿了口茶,继续问道。 “不,小的打探到的消息是,姓贺的把涪城交给一个哥儿管理了!”那矮小中年人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那哥儿,是姓贺的那家伙的夫郎!” “什么?哥儿?”一听这话,姚家家主眉头紧皱了起来,“荒唐,哥儿怎么可能有能力管理整个涪城?” “谁说不是呢!”那矮小中年人也点头应道,“我看这贺长季啊,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不然哪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姚家家主却是依旧不信:“以姓贺的狡猾,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哥儿,会不会是他用来故意迷惑我们的?实际上真正的主事者另有其人?” “小的先前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特地找了在积分周转部当差的熟人打听情况。这个熟人告诉小的,他亲耳听到独眼龙万旭通知积分周转部的主管今日下午前去开会,说是代理城主有请!”那中年男继续汇报道,“之后我又去姓贺的府上打听了,如今的代理城主,的确就是哥儿!” “荒唐!”姚家家主听中年男这么一说,忍不住怒喝道,“这贺长季真是荒唐至极!哥儿地位低下,怎么能做涪城城主?就算是临时的,也不可以!让一个哥儿当城主,不是明摆说涪城那么多汉子,还不如一个哥儿?” “这姓贺的,任人唯亲。现在连把自己的夫郎推到代理城主之位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那贼眉鼠眼的中年男闻言,给姚家家主出起了主意,“依属下看,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彻底把姓贺的人都给拉下来,让这涪城,重回原本的秩序。” 姚家家主闻言摸了摸胡子。 他对贺长季的统治向来不满。 贺长季不过是个泥腿子出生的平民,怎么有资格管理整个涪城?只可惜,他手中兵力强盛,又有俞家支持,而姚家实力式微,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贺长季出了城,还让一个哥儿做代理城主,这简直是上天恩赐的好机会! 如果连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抓住,那他实在是愧对上天的好意。 “去联系蔺家家主,艾家家主,甄家家主,蔡家家主,朱家家主,就说我有事与他们相商。”姚家家主一边吩咐,一边闪着精光。 “那……俞家那边?”中年男继续问道。 “俞家?绝不能让俞家知道我们这次行动!”姚家家主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俞家就是姓贺的走狗,世族的耻辱!听着,这件事情,除了我刚才说的这几个家主,绝不能透露给其他人,知道么!” “是!”那中年男闻言立马应道,“那属下立刻去办!” “去吧!”姚家家主挥了挥手。 中年男闻言乖巧退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 多亏他目光长远,没有跟其他下人一起离开。 如今老管家在动乱中去世,活下来的家仆中也有大批人离开姚家去投靠了姓贺的那家伙,而他这个原本被所有人看不起的车夫,反倒成了家主面前的红人。 只要他这次能够辅佐家主成功夺权,那日后必然会成为姚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呐! 一想到美好未来,中年男脚下的动作更快乐了。 与此同时,蔺家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清宁,你这弟夫还真知道狠心啊!”蔺睿恒听汇报的下人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苦笑道,“让邵清仪一个哥儿掌权,这不是明摆着打我们这些世族的脸吗?” “夫君,既然现在是清仪掌权,不如让我去和清仪谈谈吧?”比起过去,如今的邵清宁消瘦了不少。 “这……如果他的态度与贺长季对我的态度一样,那不是让你白白受辱么?”蔺睿恒迟疑道。 邵清宁闻言,握住了蔺睿恒的手:“夫君,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们又何必再讲究身份面子这些虚的东西呢?尽快让蔺家恢复正规,才是我们目前迫在眉睫的事情啊!” “清宁,你说得对。”蔺睿恒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再跑一趟了。” “嗯。”邵清宁点头应道。 如今,蔺家的情况不容乐观。 爆炸发生的那晚,他们一家四口正好在别苑度假,侥幸逃过一劫。 当晚的动静太大,蔺睿恒让他们先在别苑待着,等到第二天再回蔺家。 这个决定,让他们躲过了当晚的屠杀。 那晚,他们所有人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他们在回去的路上他们看到了无数百姓的尸体,而回到蔺家时,他们更是彻底愣住了。 蔺家祖宅被炸得面目全非,那种场面,看过一次的人都会难以忘怀。 来不及悲痛、来不及感伤,蔺家在这场爆炸中损失惨重,家主失踪,大量财富被掠夺,作为蔺家嫡系仅存的血脉,蔺睿恒与邵清宁迅速组织起剩余的蔺家人和仆人寻找失踪的家主并给死去的族人和下人办理后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零三章 结果, 第二天,蔺家的水塘就浮上来好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有些是被暴民们杀死之后抛尸到了水塘中, 有些则是失足落水溺亡的。 那不大的水塘被浮尸覆盖。 那场景,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愿意再次回忆。 在这些尸体中, 他们发现了蔺家家主, 也就是蔺睿恒的父亲。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眼睛瞪得老大,尸体已经浮肿,估计是慌乱中失足落水溺死的。 家主的死亡更是让整个蔺家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随之而来的打砸抢暴力事件让他们很快反应过来,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外面还有很多暴民, 他们必须组织起人手保护仅存的这些资产。 之后,就是旷日持久、耗心耗神的对抗。 蔺家的资产在短短几天内迅速缩水。 蔺家的收入,主要来自家族名下的店铺和给皇城供给的各种物资。 但现在, 不止涪城的店铺被砸被抢,整个梁国的店铺都受到了影响。店铺无法开门还是好的,有些店铺直接被抢砸一空, 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皇城更不用说,皇帝逃亡, 生死未知。整个皇城的百姓,能出逃的都已经出逃了, 剩下的那些,要么是老弱病残走不动的,要么是本身就与反贼们勾结的。 谭贼派人抢占了他们在皇城的这批物资,显然是觉得反正都已经与世族撕破脸皮了,能多占些便宜就多占些便宜。 如今谭贼被胡人处死, 这批物资自然也落入了胡人之手。 蔺家祖祖辈辈苦心经营的家业,如今只剩下了涪城这些了。 一夜之间,广厦倾覆。 很多原本忠心耿耿的家仆因为受不了动乱的生活,也偷偷离开了蔺家。 这对向来养尊处优的他们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在意外得知势头发展正猛的城东势力的领头人竟然是邵清仪的夫君也就是自家夫郎的之后,蔺睿恒亲自上门拜访,请求帮忙。 结果却被贺长季毫不留情地拒绝。 当被贺长季质问当初他们夫夫是如何对待邵清仪的时候,蔺睿恒又羞又恼。 褪去了蔺家嫡系少爷的光环之后,蔺睿恒才发现,自己曾经做过多少恶劣的事情。 他被贺长季拒绝的事情,很快在世族之中传遍。这让他名声扫地。 虽然明知这是自己咎由自取,但还有着世族子弟骄傲的他,在走出那个大门的时候,依旧感受到了二十多年来都不曾感受过的屈辱。 如今,在经历了更多的事情之后,蔺睿恒终于意识到,如今他这个蔺家家主的份量,是真的比不上贺长季这个涪城城主的份量——即使是还未公开宣布的。 蔺家曾经的定海神针蔺老爷子气急攻心暴毙而亡,父亲去世,二叔、三叔带头分家,他现在是空有蔺家家主之名,却无家主之实。 二叔、三叔手中握有家族的大量资产,虽然这些资产大部分都已经没有了没用处,但他们暗地里常年累月积累起来的财富,可比他这个毛头小子多多了。 他这边虽然占着蔺家嫡系的名头,实际上实力还比不过分出去的二叔、三叔家。 而其他旁系子孙虽然还以他马首是瞻,但如果情况持续下去,他这个蔺家家主,也做不了多久! 如今,贺长季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如果他们能得到贺长季及其势力的支持,那么,二叔、三叔那边也得对他们退避三舍。 邵清宁本来准备下午就去找邵清仪。 结果上午的时候,就有下人来报,姚家家主邀请蔺家家主下午去府上一叙。 “我们与姚家向来没什么往来,他今日来找我,是何意?”蔺睿恒皱着眉头,对自家夫郎说道,“莫非,也是为了贺家的事情而来?” “很有可能。”邵清宁点了点头,“不然夫君先去趟姚家,听听姚家家主的意思?如若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或许我们还可以拿这个当做筹码,去与邵清仪谈判。” 蔺睿恒点了点头:“清宁你说得有理。行,那我下午就去一趟姚家。” 而另一边,邵清仪则在吩咐万旭和辛宇通知各部门的主管,今天下午来府上开会。 “我有要事要通知,所有部门的主管都得来。”邵清仪强调道,“还请你们务必把此次会议的重要性传达给他们。” “是!”万旭和辛宇齐齐应声,然后就立刻去办了。 等两人一离开,帮着邵清仪做了一上午工作的楚玉轩累得瘫倒在了榻上:“好累啊,不要做什么副城主,也不要做什么宣传部部长了!我还是做我的茶竹先生吧,有灵感的时候写写画画,没灵感的时候吃吃喝喝。” 邵清仪手边就这么几个劳动力,哪可能放过楚玉轩这么好用的工具人呢? 他笑眯眯地说道:“你做宣传部部长也不妨碍你继续画绘本啊。” “哼,邵师兄我算是看清你了,你比贺师兄还过分。贺师兄顶多是压榨我的脑力,你是既想压榨我的脑力,又想压榨我的体力!”楚玉轩气鼓鼓地说道,“我要是真的当了这宣传部部长,可就是真的上了你的当了!” “宣传部部长的薪资不菲哦!”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作为涪城的高层,宣传部部长还可以提前试用涪城研发出来的新玩意儿哦!” “什么新玩意儿?”楚玉轩来了兴致。 “比如新工具,新玩具……”邵清仪依旧笑眯眯,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明晃晃的狡黠,“具体是什么,因为现在还没有开始做,我也没法保证。不过涪城资源有限,你若不是涪城的高层,肯定享受不到好东西的。你知道,我和你贺师兄都是铁面无私的那种人。” “好嘛,那我做这个宣传部部长还不行嘛!”楚玉轩无奈道。 邵清仪却是依旧笑眯眯:“那可要在今晚的考试中多加努力了?” “考试?什么考试?”忙了一上午的楚玉轩已经彻底把邵清仪之前提到过的考试给忘了。 邵清仪便再一次提醒道:“我之前说了,所有部门负责人,都需要通过我的考核才能任职。” “晚上就要考?要考些什么呀?”楚玉轩一个机灵坐直了身子,看向邵清仪。 “我是不会泄题的。”邵清仪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缺,“放心,以你的聪明才智,只要认真做,肯定能做出来的。” “哇,邵师兄你可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楚玉轩发出了一声哀嚎。 吃过午饭,邵清仪就又回到了书房,等着各位主管们的到来。 涪城目前有五个部门,分别是户籍部、后勤部、积分周转部、建设部与生产部。 户籍部由辛家夫郎温绪负责,主要工作是登记涪城本地与外来人口的信息,并进行实时跟踪。 后勤部由赵海诚负责,主要工作是对涪城现有物资,尤其是粮食、布料、衣物等进行调配。 积分周转部由名叫做周远志的涪城当地人担任主管,主要负责积分任务的发布,积分统计与兑换。 建设部的主管名为孙赫,同样是涪城当地人。建设部负责的是宿舍以及其他建筑的设计与建造。 生产部的主管名为吴成,他也是涪城人,生产部的主要工作就是开采石灰石,生产水泥,为建设部提供建筑材料。 五个部门各司其职,是涪城目前发展的五大顶梁柱。 考虑到几个部门主管可能还得回家吃饭午睡之类的,邵清仪让万旭与辛宇通知的时间是未时。 未时还未到,温绪就第一个到了。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继续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第二个到的是赵海诚,之前是由赵海诚驾车去水弯村接的邵清仪等人,所以邵清仪对赵海诚也比较熟。 第三个到的是周远志。周远志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陈旧的藏青色外袍,以前的职业是一家店的账房先生。 周远志负责的积分周转部可是涪城当前最热门的部门。积分就是钱,管钱的部门,能不热门嘛!不过周远志的性格非常谨慎,即使做了主管,行事依旧小心,所以积分周转部在他的管理下,至今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见过大人!”即使如今已是涪城的大红人了,周远志依旧是客客气气地对邵清仪行了礼,然后又对其他几人打了招呼,“两位别来无恙。” 温绪与赵海诚也点头回了礼。 邵清仪微笑着说道:“周先生请坐,还有两位主管未到,我们需要再等等。” 周远志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赵海诚的左手边。 四人等到未时一刻,另外两名主管依旧未到,邵清仪忍不住皱了眉头:“辛宇,这两位主管是你去通知的吧?” “是的,大人!”辛宇额上冒出了冷汗,这两名主管未能按时到场,就是他这个传话者的失职,于是他赶紧说道,“大人,两位主管可能一时忙碌,忘了时间,不然小的再去通知一次?” 邵清仪却是问道:“你上午是怎么通知的?” “回大人,我上午是亲自通知了两位主管会议时间。”辛宇闻言,赶紧回道。 邵清仪挑了挑眉:“当时有向他们确认这个时间是否方便吗?” “是的,我当时特地问了句,这个时间是否有其他安排,他们都说没有。”辛宇赶紧回道,“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小的才敢向您复命。” “行,我知道了。”邵清仪点了点头,“这样,你也不用亲自去了,找两个人去找这两位主管,让他们立马过来。” “是!”辛宇赶紧应声。 “他们不来,那我们就先开始吧。”邵清仪说着,站起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一百零四章 “今天让几位来此, 是有两件事情想要通知诸位。”邵清仪脸上噙着笑容,目光却是扫视过在场的三人,“这第一件事情, 想必大家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我夫君贺长季近几日不在城内,这几天将由我暂代管理之职。诸位都是部门主管, 对涪城的情况了解最深, 小弟出来涪城,还得诸位大哥多多指教。” “大人客气了。”温绪也微笑着回应道,“大人如有吩咐, 小的定当全力协助。” 赵海诚与邵清仪的关系同样不差, 他没有温绪那么快的反应速度, 但在听了温绪的话之后,也很快说道:“若是有赵某能帮上忙的地方, 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周远志与邵清仪还是第一次见面,虽然并不熟悉,但前面两位都积极表态了, 他自然也不能落后。他的用词相对更为保守些:“是,小的谨听大人吩咐。” 见三人都非常配合,邵清仪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三人中,他最满意的就是温绪。 他有预感, 有了温绪在, 各种事情的推进都会方便许多。 正想着,邵清仪就见辛宇又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他向邵清仪行了个礼, 然后汇报道:“大人,两位管事现在都在忙,没有办法立刻赶来。” 闻言,邵清仪的表情没有发生一丝变化,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吗?” 辛宇回道:“孙管家说中心广场的建造正处于关键时刻,建设过程离不开他;吴管事去矿山了,并不在涪城,所以派去的人并没有见到他。” “既如此,再让人去通知他们。晚上务必来府上,如果不来的话,后果自负。”邵清仪继续吩咐道。 “是!”辛宇得了邵清仪的命令,把这项工作再一次安排了下去。 等到辛宇离开之后,邵清仪这才再次露出一抹笑容:“我今日来找大家的第二件事情,便是想亲自通知各位,今日酉时二刻请再一次府上。届时,会在此剧情一场考试。” “考试?”赵海诚闻言,忍不住问道,“请问大人,是怎么样的考试?” “这场考试的考题,都是一些取材于日常生活的题目。”邵清仪笑着回道,“考试的主要目的是了解诸位更适合的发展方向。除了五位部门主管外,各部门其余管事若有兴趣也都可以参加。”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起来。 直觉告诉他们,这场考试肯定没有邵清仪听起来这么简单。 “三位都是部门主管,我在这里也透个底,这次考试的结果,将影响各位之后的工作和职业发展。当然,三位也不比太紧张,只要正常发挥即可。”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我刚才也已经说了,考卷的题目都取材于日常生活,只要大家努力做题,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准即可。” 温绪心思细腻,听邵清仪这么说,他思忖了片刻,然后问道:“照大人方才所言,这次考试,部门所有管事都需要参加?” 邵清仪点了点头:“部门所有管事都参加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实在不方便,这次也可以先缓缓,但像三位这个级别,今晚是必须到场的。” “据我所知,各部门的管事中,有很多可能并不识字。如果单单以卷面来对人进行评判,是否有些不同妥当?”温绪继续问道。 温绪所在的户籍部管人,三位主管中,是对这些部门管事的情况最了解的人。 虽然他还并不完全了解邵清仪口中的考试具体要考些什么,但是他大概能明白,邵清仪之所以要组织这次考试,是想要了解各位主管的实力。 但当初各部门选拔部门管事的时候,可没有经过什么严格的程序。只要这人有管理的才能,或是本职工作做得很好很突出,就都可能被提为管事。 只要上级,也就是他们这些部门主管确认同意了,这些人的管事身份就定了。 像建设部和生产部的很多管事,年纪都不小了,并不识字,甚至他们的主管孙管事和吴管事也仅仅上过几次帐篷区的课程,认识些基础的字而已。当上管事之后就没有再在学堂看到过他们,估计这识字水平也不会有太大的提高。 邵清仪闻言,却回道:“不识字也没关系,除了笔试之外,我还安排了面试。面试同样简单,也就是问些个人与工作上的基本情况而已。” 听到邵清仪说还有面试,温绪放心了些。 “大人,我还是想问一下。这次考试的结果,具体会对我们之后的工作造成什么影响?”周远志也忍不住问道。 邵清仪解释道:“我会根据考试的结果,给出职业领域发展建议,诸位可根据我提出的建议调整工作,或者接受我的安排。当然,如果最终的结果是你非常适合目前的工作,那么你的工作也可能不作任何调整。” 闻言,周远志咋舌道:“仅凭一次考试,就能确定一个人的发展?这算命也没这么准吧?” 邵清仪闻言笑道:“你们若是要将其当作一次算命的过程,倒也未尝不可。这次考试,其实就是一次对诸位的测试。” 考试的试题,邵清仪早就已经想好了。 这些试题,都是邵清仪根据现代的性格、情商、智商测试的题目进行了本土化改编后的产物。 这些试题在邵清仪原来的世界可都是得到过长时间验证、被广泛使用的经典测试题,所以邵清仪很自信,这些题目就算不能百分百把这些管事的性格和能力测试出来,至少也能成为靠谱的参考资料。 至于邵清仪为什么会知道甚至记得这些测试题,那就又要说到邵清仪之前的工作了。 幼师是一份需要和孩子、家长打交道的工作,也承担着幼儿启蒙、初步树立幼儿三观的职责,所以幼师对孩子家长、对社会来说都非常重要。 但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幼师市场的应聘者质量良莠不齐。 邵清仪所在的阳光幼儿园是私立幼儿园,老板有钱,办学质量很有口碑,所以在劳动力市场是非常吃香的单位。 这么吃香的单位,应聘者数量自然不会少。 为了找到优秀的候选人,幼儿园就会用测试题来对应聘的候选人进行科学系统而又快速的评价。 邵清仪作为幼儿园里的年轻老师,自然也会参与到这些卷子的批改工作中。 工具人做多了,以至于邵清仪不但能记得所有选项的得分,连题目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项本事,让他成为了幼儿园里唯一一个不用看答案就能把面试的这些测试卷子全部批完的老师——也因此,干了更多批卷工具人的活儿。 如今,当年背下来的测试题,可算是派上更大的用处了! 在座的三人闻言,又是惊讶又是好奇也有些不安。像算命一样的考试,他们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三位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邵清仪继续问道。 三人摇了摇头。 “既如此,那今晚邵某就恭候诸位的到来了。”邵清仪微笑着,为本次会议画上了一个句号。 送走温绪三人,邵清仪坐回了椅子上,他拿出之前画好的组织结构图,用手指在建设规划部和生产制造部两个部门点了点。 建设部和生产部的两名主管,明明知道他今天下午有要事通知,却都没来。 到底是真的碰巧有急事,还是故意不来? 又或者是,两者皆有之? 想了想,邵清仪还是叫来了万旭。 他先是问道:“万大哥,你对建设部的孙管事和生产部的吴管事怎么看?” 万旭想了想,回道:“这两位管事对待工作都非常认真负责。不过在性格上,没有其他三位管事来得好相处。孙管事性格有些自负,喜欢摆架子;吴管事性格孤僻,不爱说话,也不喜沟通。” 邵清仪闻言,眉头微皱。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万旭,然后问道:“万大哥,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理此事?” 邵清仪心中其实有了一些打算,但比起自己,万旭与这些管事打交道的时间显然更多,对这些管事也更了解。万旭的建议,会是非常重要和有用的决策参考。 万旭很快回道:“大人,我认为您刚接手涪城的工作,涪城各部门还需要这些管事去管理运行,暂且还是不要对今日之事做出太大的反应。”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吴管事先不说,孙管事会做出今日这种行为,肯定是因为对大人的掌权有些不满,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反抗。这种人,大人日后对其是必然需要打压和控制的,否则早晚成为后患。但既然大人已经准备用考核的方式去评价这些主管的能力,不妨先看看孙管事与吴管事的各方面能力情况,再做打算。” 邵清仪点了点头:“我的想法也与万大哥你不谋而合,既如此,还是看看晚上的情况吧。” 随后,他又问道:“对了,万大哥,你可知涪城手艺最好的木匠是谁?没有别的要求,手脚利落,做事快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不好意思呀,这几天在外面玩,昨天回住宿的地方实在太晚了,没能赶上二更。 今天还是双更,然后看情况能不能补上昨天的,如果没时间补的话,就后天再补。 感谢在2020-08-07 23:19:26~2020-08-09 08:5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rtemi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五章 万旭闻言, 回道:“小的的确知道几个老木匠,只是不知大人的需求是什么?这几个老木匠各有所长,一个擅长做桌椅, 一个擅长做柜子,还有一个什么都能做, 但是在桌椅、柜子这方面的手艺比不过另外两人。” 邵清仪回道:“我不需要他们有多高超的手艺, 我只是需要一个木匠来雕刻雕版而已。” “雕版么?那小的倒是的确正好认识一个专做雕版的木匠。”万旭闻言答道,“他先前在印书坊工作,如今在后勤部任职。” “哦?在后勤部?”邵清仪皱了皱眉, 他找会雕版的木匠是想要雕刻晚上的试卷的, 后勤部的人, 要是把题目给泄露出去了,那晚上这考试不就有失公允了吗? “是的, 他目前在后勤部担任一些杂活的工作。”万旭点头道,“他以往常来我们店里买木匠工具,所以我与他还算比较熟。” “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邵清仪思忖了片刻, 问道。 “名叫包德江,今年三十有五,是涪城当地人。他们家运气不错,一家老小都不曾在此次动荡中受重伤, 现在正租住在我们建起的宿舍里。”万旭很快回道。 邵清仪闻言便道:“行, 那就麻烦万大哥立刻去联系这个包德江,顺便与负责后勤部的赵大哥打声招呼, 告诉他包德江之后就直接调到我这边干活了。” “是!”万旭应声道。 趁着万旭去找人的空挡,邵清仪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张,然后打开先前整理好的试题,从中挑选了几道题抄录在了白纸上。 邵清仪脑子里的题库有很多, 如果把这些题目全部用上,考试时间会非常长。 所以他按照先易后难的顺序,挑选了几道题作为今天的试题。 抄录完毕之后,万旭就带着人回来了。 包德江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汉子,膀大腰圆,看着就很有福气的样子。 “包先生,从今天起,你就是城主府的直属部下了。”邵清仪简单向包德江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你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为我雕刻木制雕版。” 包德江被万旭一路带到邵清仪这儿,其实还有些懵。 他只知道有个大人物看上了自己的雕版技术,要找自己帮他干活。 听邵清仪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所谓的大人物就是眼前的这位夫郎了。 他赶紧应道:“是!” 邵清仪把抄录完的纸给了包德江,然后问道:“雕刻完这张雕版,需要多久的时间?” 包德江迅速看了一眼,然后回道:“材料齐全的话,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完成。” “行,那万大哥你去给包先生准备材料,另外给包先生另外安排一间工作室,在我们搬去城主府之前,就让包先生先在工作室办公。”邵清仪又吩咐万旭。 “是!”万旭应声。 邵清仪又叮嘱道:“包先生,你之后的工作会非常重要,对于你的雕版内容,请你一定要注意保密。如果这些内容不幸泄露的话,那么包先生你非但会失去这份工作,还可能遭受惩罚。” “是是是!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守口如瓶!”包德江赶紧保证道。 邵清仪点了点头,示意万旭带着包德江离开。 等两人走了之后,邵清仪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能赶在考试前把试卷做出来了。 他准备看看这次考试的情况,如果结果还不错的话,他整理的这一本题库,就可以作为涪城公务员考试的题库了。 看来晚上还得熬夜批卷子了,希望不会收到太多白卷。 试卷的问题搞定了,之后就是安排考场了。 万旭买的这个院子实在是小了点,再加上在这里当差的人越来越多,房间马上就要不够用了。 邵清仪干脆把之前举行自助烧烤宴会的这块空地再一次腾了出来作为了晚上的考场。 反正这个年代也没有电灯,不管屋内还是屋外,都是靠灯笼和蜡烛照明的,他只要在这边多放置一些灯笼提高亮度,能让参与考试的众人认出试卷上的字是什么就可以了。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邵清仪只负责了指挥和安排,具体的落实工作,邵清仪交给了辛宇完成。 酉时一刻,陆陆续续便有人到场了。 下午来开会的三位主管显然都充分转达了邵清仪的通知,户籍部、积分周转部和后勤部的所有管事几乎都来了。 这些人基本都互相认识,大门口差点就成了大型社交场所。 “诸位,请先在此排队,并进行登记!”守在门口的下人见状,赶紧高喊着吸引众人的注意。 听到了这一声喊,寒暄着的众人这才注意到大门处摆了一张书桌,桌子旁坐着个年纪不大的小书童。在他身边,有三个下人维持着秩序。 这个小书童便是被邵清仪吩咐来做登记和发号工作的辛宇。 辛宇是贺长季的近卫,虽然偶尔会被派去其他部门办事,但大部分时间的活动范围都只是贺长季身边。 这导致这些部门的管事们大部分都不认识他。 不过辛宇对这种事情也并不在意。 他的心里只有做好大人交待的工作。 虽然老大出征没有带上他一块儿,这让他感觉有些郁闷。 但是跟着邵大人也一样。 邵大人说了,他今晚的任务就是给来参加考试的这些人做登记,尽可能地把这些管事的脸、名字、部门对应起来。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会成为涪城未来栋梁,他作为城主大人的近卫,必须提前认识他们。 辛宇觉得邵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他别的本事没有,在认人这方面格外有天赋,这项任务对他来说,几乎就没有难度。 那些管事在三个下人的指挥下排起了长队,辛宇一边详细询问他们的名字和部门,一边把他们的脸与手上写的这些信息对应起来,一个个地记录到自己的脑子里。 做完信息登记的人,从辛宇手中得到了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纸,并被告知沿着指示牌往里走,就能看到考场。 他们走进小院,发现正如那几个下人所言,一进门就能看到一个大大的提示牌——考场往右走,向前走到底。 向右拐了弯并向前走到底之后,又出现了第二张提示牌——考场往左走,走到下一个提示。 他们顺着提示牌的指引找到了灯火通明的考场。 这里的气氛非常的肃穆。 万旭是今晚这场考试的考官,见又有人到场,他提醒道:“请根据你手上的号码牌寻找自己的座位坐下!等候期间请各位保持安静,不要闲谈。我们的考试将在酉时三刻进行,考试时间半个时辰。考试过程中不得交头接耳、不得自言自语、不得扰乱考场秩序、不得提前交卷,违者将取消考试资格。” 万旭像个没有感情的播放机器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这让已经找到了自己座位坐下来的人、还在寻找自己座位的人以及刚到考场的人,在渐渐紧张了起来。 今天这考试,处处透着神秘。 比如他们手上号码牌的号码就长得非常古怪,如果不是万旭说这是号码牌,他们还以为这是什么巫蛊之术的符文呢! 还有这严苛的考场秩序…… 就算是科举,也仅仅是规定考试过程中,考生没有考官的允许,不得开口发言而已,并没有这么多严苛的条例。 下午没来的孙管事和吴管事,晚上也按时到了。 吴管事下午原本是准备来的,但矿区那边临时出了些情况,他必须过去,所以才没能参加下午的会议。 而孙管事却是故意不来参加会议。 建设部只有白天会施工,所以下午他还可以用工作作为借口不参加会议,晚上可就不行了。 如果不来,就会被扣上一顶忤逆的帽子。 孙管事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而让自己落人口实。 他原本想着,晚上这所谓的考试既然肯定得参加,那他就趁着这个时间,向那位代理城主道个歉吧。 他主动道了歉,服个软,那位代理城主看在他岗位的重要性上,肯定也不会再计较了。 结果刚一到,他就发现门口排了长队。 一问,这些人都是来考试的。 而他虽然是建设部的主管事,但却没有插队和提前登记的特权,依旧和其他人一样得乖乖排队登记拿号,不然就无法进去。 对于这样的安排,孙管事心中很是不满。 他可是建设部的主管事,与这些其他部门的小管事完全是不同的地位! 还有,为什么其他部门会有这么多小管事来参加考试?那三个蠢货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觉得自己的位置做得太稳,所以准备培养出几个对手出来吗? 孙管事一边觉得邵清仪的安排太不给他面子,一边又觉得其他主管都是没脑子的蠢货,非常不满的他,偏偏还没地方可以发泄。 那边负责登记的小书童,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还是傻愣愣地回答说请按秩序排队。 而守门的守卫则只认号码牌不认人。 孙管事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还没处发挥,只能黑着脸,乖乖排在队伍最后面,等着前面的人登记完,再轮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赶在十二点前码出了更新! 明天更新就能正常些啦,不过一更时间待定…… 第一百零六章 排了好久的队伍, 终于轮到了孙管事。 “姓名,部门?”已经彻底适应了这项工作的辛宇连头都没抬,感受到后排的人向前走了一步, 就立刻问道。 孙管事黑着脸,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孙赫,建设部。” 辛宇闻言, 在纸上写上了孙赫的名字和部门,然后从旁边拿了一张号码牌,递给孙赫的同时,他抬头看了一眼。 辛宇这才发现原来建设部的孙管事全名是孙赫啊,想了想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原来是孙管事。孙管事, 你来得可有些晚了, 等会儿可得尽快去考场,要是过了时间, 万伯伯可就不会让你进去了。” 孙管事闻言一惊。 什么, 竟然还有这回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难道, 因为下午自己没去开会, 所以被恶意排挤了? 他谢过辛宇的提醒,然后匆匆地往里赶。 等他到考场的时候,他发现这里乌压压地已经坐满了,自己的确已经算是晚的了。 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里明明坐了这么多人, 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他入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把视线看向了他,昏暗的环境中,这种万众瞩目更令人感到心慌慌。 幸好,守在入场处的万旭出声催促了一声:“快找到与号码牌相对应的座位坐下!” 孙管事这才觉得重回人间。 等他一入内, 万旭就把考场的围栏给拦了起来,并且宣布说:“时间已到,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考生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保持安静。” 那孙管事还拿着手上鬼画符似的纸片寻找同样的符号,结果就听到了万旭的话。 什么?这就开始了?他都还没找到自己的座位呢! “你的座位在这儿。”幸好,万旭看他满头大汗地逛来逛去,一直没找到位置,就出声提醒道。 孙管事这才慌忙坐下。 等坐在了位置上,孙管事才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怎么一进这儿,就觉得莫名地紧张? 这鬼地方,不会是被施了什么咒吧? 万旭开始宣读考试纪律,孙管事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眼睛却滴溜溜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首先是眼前的桌面,上面贴了一张纸,纸上画着与他手上拿着的这张同样的符号。 这符号,他从未见过。莫非,这就是施咒的道具? 平平无奇的阿拉伯数字,就这样在这个异世界被赋予了更为神秘的色彩。 孙管事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应该没错,如果不是这里被施了咒,自己今天怎么会变得如此反常呢? 孙管事哪知道,他现在这种状态,叫做考前综合征。紧张、焦躁、恐慌,对考官说的话格外在意或是完全听不进去,症状强弱与考试重要性、考试难度正相关,与复习完成度、考试剩余时间负相关。 头一次被考试所支配的孙管事,还不知道自己之后要面对什么。 在万旭宣读考场纪律的过程中,小厮们把提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端了上来,依次摆在大家的桌子上。 孙管事的位置在最后面,所以也是最后收到笔墨纸砚的人。 他打开了那张印满了字的纸,然后立马就头大了。 这,这都是什么? “小张、小李、小陈都是涪城百姓,他们住在同一栋宿舍楼相邻的左中右三个房间里,且在涪城的后勤部、积分周转部、生产部三个不同的部门任职,今天早上穿了蓝色、青色、白色三种不同颜色的衣服。 已知:一、小张家不住在最右边;二、穿青色衣服的人住在最右边,且不在后勤部任职;三、在生产部任职的人穿白衣服,且与小张家相邻;四、小李家与穿青色衣服的不相邻,且小李不在后勤部任职; 请在以下左中右房间中填入相应的住户名。” ??? 这,这他怎么知道啊! 要想知道他们住在哪儿,直接去问小张小李小陈他们本人啊! 这第一道题的题目就把孙管事给看懵了。 他原本就不太识字,看到这一大串文字就已经头晕了。 再加上这些文字绕得很,他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这一大串文字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这是被恶意为难了! 算了,看下一题吧! 下一题总不至于这么绕了吧? 结果孙管事一看,第二题同样不简单。 “一群鸽子与兔子被关在了同一个笼子里,已知,头有九个,脚有十六只,请问鸽子和兔子各几只?” ??? 为什么要鸽子和兔子关在一起?就不能分开关么! 孙管事抓狂地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难道,是因为下午没去参加会议,所以被姓邵的恶意针对,给了最难的题目? 孙管事这么想着,抬头看向前面。 结果发现,和他一样抓耳挠腮的人不再少数。 有些甚至一直维持着直愣愣看着手中卷子的动作,过了很久,才终于认命地拿起身边的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不过,也有人神色激动,像是看到了美食的饿狼;也有人神色淡定,仿佛手中的卷子不值一提。 孙管事看着这考生百态,就知道会做题的人是少数,大部分人都和自己一样完全没有思路,甚至有些人可能连题目都看不懂。 意识到这一点,孙管事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先看看有哪些题是自己能做的吧。 很快,他就发现,最后一道题目是“如果你是涪城城主,为了让涪城百姓安居乐业、让涪城更加繁荣昌盛,你会怎么做?” 这题他会! 要知道,他可是天天幻想着如果自己当了城主要怎么怎么做呢!这道题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这样想着,他就立刻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正如孙管事所猜测的那样,在场的大部分考生对邵清仪出的这套题都束手无策。 其实邵清仪考虑到这些人的水平,已经降低了题目难度。 比如第一道逻辑推理题,他已经减少了人数、项目,缩短了题干长度,降低了难度。 还有那道改编过的鸡兔同笼经典题目,考虑到大家基本都是这段时间才刚识字的,他选择了最简单直白的语句来出题。而且答案也是比较好算的,甚至就算用罗列法也能找出答案。 可惜,邵清仪还是高估了大家的水平。他没有想到的是,对于一个水平只有10的人来说,50的难度和100的难度并没有区别。 看不懂题目就是看不懂,不会做题就是不会做。 所以除了几个基础比较好的、脑袋瓜比较机灵的,其他人都是开始了旁门左道式的解答。 比如第一道逻辑推理题,不管最终答案是什么,反正总共就三个住户,把他们的名字依次填上去,万一蒙对了呢? 还有这篇“假如我是涪城城主”的小作文。虽然他们从来没想过当涪城城主,但是做梦还是会做的,就直接把他们最想过的日子写上去呗!天天大鱼大肉,锦衣玉食,大宅院,小美人,送孩子去最好的学堂,有用不完的钱,永远不用担心失业。 监考的万旭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试题,他作为监考官没法拿着卷子直接看和做,但是趁着四处巡查的时候,偷看几个看好的好苗子的做题情况还是可以的。 他最开始的想法是,这批考生里,楚玉轩应该是水平最高的。 毕竟比起其他的半吊子,楚玉轩可是真真正正地从小熟读诗书典籍,经历过三年抗胡战争,是成就贺长季虎威大将军名头的智囊团之一,而且还是知名畅销绘本创作者。 这样的楚玉轩,如果不能在考试中夺得头筹,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事实上,楚玉轩的表现的确不错。 他是万旭看到的少有的认真推导,做完了前面所有题目的人。答案是否正确先不说,至少这份坚持就挺难能可贵的了。 不过他花了太长时间做前面的题,留给作文题的时间不多,不知道是否能赶在考试结束前把作文写完。 而另一个万旭看好的人是辛家夫郎温绪,他甚至可以说是带给了万旭惊喜。 虽然出身于东麻街,也是近期才识的字。 但他性格细腻,面对非常绕的题目也不慌不忙,认认真真分析,思考。 万旭偷看了温绪的推导过程,竟然比楚玉轩的推导过程更加简洁明了,所以他解答的速度也更快。 邵清仪这套卷子偏理,有很多计算题。 邵清仪自认为是按照从易到难的顺序排的题目,但对在场的考生来说,这些题目的难度都是五颗星。 而温绪似乎在计算上很有天赋,他做完除作文之外的题目的时间比楚玉轩还快了一些,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去写这篇作文。 看到作文题,温绪愣了愣。 这个题目,实在是有些太大胆了些。 但一想到这套卷子的出题人是邵清仪,想到这位卓尔不群的哥儿的奇思妙想和过往风采,温绪便觉得,他会出这样的题目再正常不过了。 假如我是城主么? 温绪想了想这种假设,然后提笔开始认真作答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考生们:被考试所支配!瑟瑟发抖! 这章里面的两道题都是化用的,第一道题是我自己编的,大家有兴趣可以做一下,真的很简单~鸡兔同笼的那个问题更简单,都没有做的价值2333 第一百零七章 当考生们都在奋笔疾书的时候, 邵清仪却在书房里,看着贺长季寄来的信件。 贺长季在信里说,他们的部队用了最快的速度行进,明天早上就能抵达应城。 本来, 他们还可以更快。 但是, 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群打劫的土匪, 所以呗拖慢了进度。 这群土匪非但没能打劫成功,反倒被贺长季搜刮走了这段时间的收获,也是非常倒霉了。 贺长季说, 他从这群土匪口中得知, 当初弃城而逃的涪城县令, 在逃亡途中被难民围堵,粮食和银子都被一抢而空, 也算是取之于民又用之于民了。 贺长季还说,这群土匪本性不坏,从来没有抢过难民的东西,也没有杀过人见过血, 他们原本是附近的村民,因为梁国动乱,粮食被人抢光, 所以不得不上山当了土匪。他让那些土匪来涪城找工作了, 还提醒道, 这群人力气都挺大的, 可以送去生产部或者建设部。 邵清仪看着贺长季出门在外还不忘给家里添劳动力,忍不住笑了。 涪城县令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如果他没有弃城而逃,或许现在还能当个土大王。 没了粮没了钱,顶头上司皇帝也跑了, 他一个弃城潜逃的前涪城县令,要想再过以前的好日子,是不可能了。 邵清仪看完信,拿出一张空的信纸,然后开始写起了回信。 写完回信,他把信纸塞进了竹筒里。 勤勤恳恳的信鸽会把这封回信送给他的夫君,他的爱人。 邵清仪放飞了信鸽,又回到了书房。 之前看完的那封信还摆在桌上。 先前在水弯村的时候,邵清仪把贺长季寄来的信一封封都妥善保管着收藏了起来。 这些信上,一字一句都是他们的真挚情感。留下来等老了看,肯定会很有味道。 他原本以为到了涪城,他们就不需要再这样写信了。 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又恢复了只能用书信交流的生活。 这些信,也得好好收起来。 这都是珍贵的回忆。 邵清仪想着,在书房里探索起来,想找找有没有空盒子。 很快,邵清仪就在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木盒。 这个木盒的大小,用来装信封正合适。 邵清仪有些欣喜,将其打开,想看看这是不是一个空盒子。 结果一打开,他就发现,这个木盒子里,躺着另一沓被妥善保存的信纸。 这是…… 他寄给贺长季的信? 邵清仪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唇角的弧度也情不自禁地上扬起来。 原来,自己的心意,也被好好地保存着呀。 邵清仪心里甜滋滋的,他把木盒里的信纸拿了出来,然后惊讶地发现贺长季不但将这些信保存得十分完好,而且还在信纸间夹了一些纸条,上面记录了他当时的心情。 “今天清仪在信中说他和孩子都很想我,我很想回信说我也很想,非常非常想。但是今天已经寄过信了,只能明天再写信了。” “我家清仪真厉害,困恼了我好几天的问题,被他一下子就解决了。今天也是幸运的一天。” “清仪说,家里的新房子快建好了,等着我一起回家。可我这边……要是清仪和孩子们能出来涪城就好了。” “清仪说明天就来涪城!怎么办,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 邵清仪看着贺长季写的这一张张纸条,心中又好笑又有些心疼,原来贺长季私底下竟然有这么多心理活动么?原来他心里头藏了这么多话想和他说么? 邵清仪也拿出一张纸条,在纸条上面写下“今天意外发现了长季写的小日记,原来长季是这么活波的人么?想要挖掘出长季的所有小秘密,把这个大宝藏牢牢地抱在怀里。今天也是更爱我家夫君的一天。” 写完这一段话,邵清仪的脸有些红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写这种腻歪的情书,的确让人忍不住会害臊起来。 一想到贺长季看到这张纸条时的可能露出的惊讶又开心的神情,邵清仪的心就像是喝了口柠檬蜂蜜茶似的,又酸又甜。 邵清仪把贺长季收藏的信件放回了木盒中,然后把今天收到的贺长季寄来的信件放在了这沓信件的上方,然后把自己写的这张纸条放在了最上面。 他阖上了木盒,期待着贺长季看到的里面内容的那一天。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大人,考卷已经全部回收完毕。”原来是监考完毕的万旭。 “把考卷都拿进来吧。”邵清仪朗声道。 “是!”万旭闻言,推门而入。 他的手上端着一沓纸,正是方才的考生们做完的卷子。 “放桌上吧。”邵清仪一边说,一边问道,“今天的考场秩序如何?” 万旭一边把手上的卷子放在了桌上,一边回道:“大家都挺配合的。就是,有很多人都抱怨卷子太难了。大人,下回出题可以稍微降低些难度。” “这还太难?”邵清仪闻言有些讶然,他明明都已经刻意降低难度了呀。 “大人,他们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学会常用字已是非常不易了。”万旭闻言,出声提醒道,“而且大人您的题目,大家都是闻所未闻,别说这些管事了,就是小的去做这些题,也不一定能做对几题。” 闻言,邵清仪不禁皱起了眉头。 如果大家伙儿都做不出题,那他组织安排的这场考试,不就白费了吗? “我先看看卷子吧。”邵清仪说着,从这一沓卷子上拿了一张,查看起来。 他此时的想法是,反正考都考了,就算大家都觉得难,这场考试结果还是多多少少会有参考价值的,先看看大家的答题情况再说。 结果这一看,他就眼前一亮:“这不是答得挺好的么!” 这张卷子,前面的题暂且不说,这篇作文写得的确不错。可以看出此人具备极具前瞻性的眼光,思考问题很是全面,对于涪城的建设有着独到的见解,很多具体的规划都与邵清仪初步订下的蓝图不谋而合。 唯一的缺点,就是字实在是丑了点。 但无伤大雅。 “我看看,这张卷子是谁的。”邵清仪一边说,一边看向卷子的姓名填写处。 这一看,他就惊讶了:“孙赫?孙赫就是建设部的孙管事吧?” “没错。”万旭显然已经在路上看过孙管事作答的这张卷子了,他回道,“孙管事的这篇文章写得的确不错,不过前面的题目,据我观察,都是胡乱写的。” 邵清仪看了看他前面答得内容,正如万旭所言,前面的这些理科计算题与推理题,他显然都是瞎蒙的,给出了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答案。 邵清仪见状笑道:“好歹,他也算是做了尝试了。这位孙管事,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有志气些。” 就在此时,邵清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老远就传了过来:“邵师兄!邵师兄!” 随后很快,就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嚷嚷道:“今天考试的那些题都是邵师兄你出的吗?太厉害太好玩了!不过你给的考试时间太短了,下回得延长些,我差点就没写完最后的那篇文章!” 来人正是考完试还意犹未尽的楚玉轩。 说完这一长串,楚玉轩才发现万旭也在,他大大咧咧地向万旭打了个招呼,然后笑嘻嘻地对邵清仪说道:“邵师兄,你今天出的这些题,万旭应该也不知道答案吧?不然你也给他一张卷子,让他也做题试试?” 万旭一看楚玉轩这表情,哪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立马拒绝道:“监考的时候我已经看过这些题了,我可没有你的聪明才智,还是别为难我这个老人家了。” 楚玉轩闻言撇了撇嘴:“无趣。” 然后又骄傲地对邵清仪说道:“邵师兄,这回我肯定能夺得头筹!这宣传部部长,我可是当定了!” 邵清仪闻言,浅笑道:“那看来我可以提前祝贺玉轩你了。” 楚玉轩闻言满面春风,志得意满。 一旁的万旭见状,却忍不住开口道:“这宣传部部长,你可能的确是坐定了,但这头筹,可就不好说了。” 楚玉轩却完全不信:“怎么可能会有人的成绩比我还高?” 万旭施施然回道:“我在监考的时候,看到一人同样做完了所有题,而且他的速度还比你快了不少呢!” “什么?”楚玉轩难以置信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温绪。”万旭笑眯眯地回道。 “是他?”邵清仪虽然也很看好辛家夫郎,但他没想到辛家夫郎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我不信,我要看他的卷子!”楚玉轩还是不太相信万旭的说辞。怎么可能会有人比他做得还要快呢? 邵清仪也有些好奇温绪答得如何,于是他开口说道:“你们所有人的卷子都在这里了,你可以找出你自己和温绪的卷子,我先给你们俩判分,看看你们的成绩如何。” “好!”楚玉轩立马应道,然后开始翻找起自己和温绪的卷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零八章 最后邵清仪批阅的结果是, 温绪的成绩比楚玉轩高了二十几分。 楚玉轩看着两张卷子,脸色青了。 “怎么会呢……”楚玉轩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可这卷子是邵清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批的,的确没有批错。 除了作文外的题目,温绪竟然全对!而作文他也写得言之有物, 提出的很多想法都很有实践性。 反倒是他自己, 前面的题目错了一题, 作文虽然洋洋洒洒,但要是真揉起来看,内容其实非常虚。 见向来自傲的楚玉轩吃了瘪, 邵清仪忍不住笑道:“看吧, 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温绪虽然没有你那么好的基础, 但做题做事都比你细心多了,所以他的成绩才会比你高这么许多。” 楚玉轩的脸色臭臭的,但却也不得不承认,邵清仪说得对。 他的确是太骄傲了。 温绪虽然底子差, 但又聪明又好学,就说他写的这篇作文,楚玉轩自认比不过。 “以你这成绩, 宣传部部长的位子肯定是妥了。不过就算成功任职, 你也得虚心, 不管是同僚还是下属, 都可能会有比你更有才学的人出现。”邵清仪继续说道。 “邵师兄,我知道啦!”调整完情绪的楚玉轩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不过这次竟然没有得到第一名,我这心里还是会有些不爽。邵师兄, 你什么时候会再组织类似的考试呀?下回我一定要得个第一名!” “考试倒是有,但是你这边不方便参加。”邵清仪闻言,回道,“放心,你要是想和温绪一较高下,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吧……”楚玉轩有些遗憾,但还是妥协了。 “既然你也已经知道答案了,就帮我一起批卷子吧。”抓到了一个劳动力的邵清仪是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好啊!”而这个劳动力显然也并没有被迫做劳工的感觉,反倒觉得批卷子的活儿还挺有意思的。 两人花了一晚上总算把所有卷子批完了,大部分人的考试成绩都很一般,小部分人的卷子则各有亮点。 第二天,考试成绩和面试名单就新鲜出炉了。 考试成绩和面试名单被贴在了涪城的告示栏上,不只是之前参加考试的管事们,就连普通百姓都能看到。 百姓们看到这新鲜玩意儿好奇得很,忙向人打听这是什么东西。 很快,他们就从消息灵通的人那儿得知,原来这是各部门管事们的考试成绩。 他们并不清楚考试是什么,但是光看着这新奇的玩意儿就觉得很有意思。 明明这场考试与他们无关,但这些百姓们却非常积极地在上面寻找是否有自己认识的人,并看看他的考试结果如何。 如果认识的人排名靠前,他们高兴得好像是自己考了好成绩似的。 如果认识的人排名靠后,他们也跟着一起沮丧,觉得丢脸。 而若是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那就只能反省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脱离大集体了。 普通百姓就看个热闹。 有些心思活络的,看到这贴出来的考试成绩,立马就去找人打听这场考试的目的是什么。当了解到这场考试是用来甄选管事时,他们这想法就更多了。 既然管事能用这种方式来甄选,他们这些既没有人脉网,也没有足够贡献积分的外城人,是不是也能通过类似的考试来得到个一官半职? 可惜,他们打听了好久,也没听说近期会有其他类型的考试。 于是只得失望地暂且放下此事。 他们的思路其实没错,邵清仪之后也准备用同样的方式来挑选涪城的公务员。 只是这些工作,都被他安排在了中秋宴会之后。 连他这边都没有展开这项工作,其他人自然就更不清楚这其中的情况了。 而那些参加了考试的管事们看到自己的成绩被大剌剌地展示在了公众面前,不禁都老脸一红。 这种被所有人讨论的感觉,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曾经历过。 考得不好的,心中懊恼,早知道就多去学堂上课学认字了,这样至少不至于连题目都看不懂。 而考得好的,也因为大家的夸赞和恭喜而羞赧不已。 比如温绪,考了第一名的他,走在路上不断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快看快看,那就是温绪,考了第一名的那个!” “啊?哪个?难道是那个中年哥儿?” “没错,就是他!他们家现在可发迹了,一家老小都当差,就连小女儿都在学堂上学。” “听说几乎所有部门的管事都参加了这场考试呢!温绪一个哥儿竟然能考出第一名的成绩,这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谁说不是呢!听参加了考试的人说,那考试题目可难了,他们好多人连题目都看不懂。这温绪先前只是东麻街的一个普通夫郎,也就这段时间在学堂学习识字,没想到竟然能够赶超所有人,真是太厉害了!” 温绪听着这些夸赞的他的话,耳朵尖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多人关注过。 回到家中,一家人都对他取得的好成绩自豪极了。 “今天部门里的人听说小绪你是我的儿媳,都来恭喜我呢!”辛大娘乐呵呵地说道,“小绪,你可为家里争了不少光。” 温绪闻言有些难为情,他出声道:“娘,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娘知道,娘知道!娘只是高兴嘛!”辛大娘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可惜相公昨日没时间参加考试,不然肯定也能获得一个好名次。”温绪有些遗憾的说道。 辛大毛闻言,摆了摆手:“小绪,你可高看我了。我没有你那么聪明,连字都认不全呢!得亏我没参加,不然要是排在最后几名,那可就丢脸死了。” 温绪却说道:“其实很多题目,认不全字也是可以做出来的。” 辛大毛笑道:“那还不是因为小绪你聪明?换了其他人,认全了字也不一定能做出来。我听说啊,好多管事都是文化人,即使不去学堂上课也认得字,但在昨天考试的时候,他们中的大部分连题目都没看懂,有些甚至考得还不如他们曾经看不起的没文化的人呢!我今天去上工的时候,就看到好几个管事脸色可难看了,估计是没考好的那种。” 温绪有些不明白,明明只要读懂了题目的意思就能做出来的题,为什么会有人不会做呢? 听辛大毛这么说,温绪便道:“那些管事可能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相公你在部门里也得低调着些,不要去触那些管事的霉头。” “放心吧,小绪。我辛大毛虽然不聪明,但这些处事之道还是清楚的。”辛大毛笑着回道,“我就在心里偷着乐就行。” 温绪闻言嘴角微勾,自家相公如今越来越开朗了,这多亏了城主夫夫两位大恩人啊。 若是考了第一的他,能够为两位大人、为涪城做更多的事情,那可就太好了。 而正被温绪念叨着的两人中的邵清仪,此时却正在招待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邵清仪喝了口茶,余光却忍不住瞄向坐在榻上、看起来比自己还气定神闲的邵清宁。 说实话,邵清仪上回被邵清宁夫夫俩合伙搞过一回之后,对邵清宁其实是有点心理阴影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他曾经作为读者,把书中的主角邵清宁当作白月光去喜欢,想和白月光搞好关系,你好我好大家好。结果却发现白月光其实是朵黑莲花,非但没达成良好合作,还搞得自己一身腥,吃了大亏。 胆子再大的人,被狗咬过之后,对狗肯定都会有心理阴影。邵清仪现在对邵清宁的感觉,差不多就是那样。 原本邵清仪听说邵清宁在外求见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拒绝的。 但是汇报的人传话说,邵清宁有关系到涪城安危的重要事情要向邵清仪秉明。 私人恩怨自然得放在涪城安危这种大事后面,邵清仪只要皱着眉头让邵清宁进府了。 一段时间没见,邵清宁清瘦憔悴了不少,不过看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是觉得他手里的这个信息,还挺有价值的? 关乎涪城安危……莫非是那些世族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了? 邵清仪知道,虽然那些世族在俞家的带头下,归顺了长季,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人对他们不满的。 毕竟这些世族高贵惯了,现在突然地位颠倒,他们不爽也是在所难免的。 就不知道,他们这回又是准备搞什么事情。 虽说长季临走前把城主令给了他,让他有权调动整个涪城的兵力,但邵清仪心底里肯定还是希望自己不会用到这份权力的。 这样想着,他又喝了口茶,总之,先听听邵清宁要说什么吧。 正想着,邵清仪就听邵清宁开了口:“清仪,之前的事情,真的非常对不起。” 道歉?呵,道歉如果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邵清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继续喝着茶,表明自己不接受这种苍白的道歉的态度。 “我知道,只是道歉无法弥补我和夫君当初对你做的事情。”邵清宁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就是我方才所说的关乎涪城安危之事,你看了这个,就能知道,我们是真心想与你和解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一百零九章 邵清仪闻言, 用眼神示意辛宇。 辛宇立马明白了邵清仪的意思,把邵清宁手上的那张纸拿给了邵清仪。 邵清仪展开一看。 果然是那些世族又想搞事情了。 这张纸上写的信息很详尽。 内容就是几个世族想颠覆涪城政权,准备设计陷害他,让他失了民心, 然后再鼓动百姓恢复以前世族掌权的模式。 陷害的方式很简单, 就是买通各部门的人, 然后各种搞破坏。买通建设部的人,往水泥里加更多水,让建造的房屋迅速倒塌, 应该是他们这所有计谋里的大招了。 只是邵清仪看了这张纸上的内容之后, 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 自己还是高估了那些世族们的手段和水平。 就这? 他们是当百姓蠢,还是当他傻? 先不说这些破坏计划能不能成功, 就算是成功了,百姓也不可能同意回到原先被世族统治的生活中好么? 他们到底是对自己有多自信,才会觉得百姓非常乐意做他们的奴隶? 如今涪城的百姓享受过更好、更自由的生活,怎么会愿意再让世族站在自己头上呢? 按照正常手续招工都那么不容易的你们, 心里就真的没有一点数么? 看完这张纸条上的内容,邵清仪只觉得把世族当作敌人的自己是真的杞人忧天了,以他们这种自傲的态度和漏洞百出的谋划能力, 想要翻天难度太高了。 邵清仪无趣地把手上的纸放下, 然后抬眸, 淡淡地对邵清宁说道:“大哥有心了。非常感谢你告知的这些信息, 我们会安排人手对这些部门多加看管的。” 邵清宁闻言愣了愣,然后他皱眉道:“清仪,这些世族虽然的确没有了当初的权势,但依旧有着深厚的底蕴。如果他们真的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来与你对抗, 后果不堪设想啊!” 邵清仪闻言,微微一笑,问道:“那大哥的意思是?” 邵清宁对邵清仪的淡定非常不解,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刻,他怎么还能这样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 莫非,是在自己面前佯装淡定? 邵清宁这样想着,定了定神,说道:“我的建议是,我们里应外合。我们蔺家作为内应,时刻关注着这些世族的动态,你这边则是安排人守株待兔,到时候抓他个人赃并获。” 邵清仪闻言点了点头:“大哥的提议的确不错。辛宇,你这边就和我哥对接,了解世族那边的动态,如有异动,立刻处理。” 听到邵清仪这番话,邵清宁有些恼怒了起来:“清仪,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这种大事,你竟然让我和一个小孩子去沟通?你是觉得长季打下这江山太容易,所以想趁他不在,把涪城再拱手送出去吗!” “呵。”闻言,邵清仪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邵清宁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他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补充道:“清仪,我刚才说的,不是看轻你的意思。只是,这种大事,交给一个孩子,是真的不太合适。” “辛宇,告诉这位夫郎,你现在担任的是什么职务。”邵清仪却对辛宇说道。 辛宇大声回道:“我乃城主大人贴身近卫,我的工作就是代城主大人处理琐碎杂事!” 邵清仪对邵清宁挑了挑眉,然后又继续说道:“那么,我又是什么职务?” “您乃是城主大人认命的代理城主,城主大人不在涪城期间,城内所有事务由您负责管理,城内所有人员由您进行调度。”辛宇继续大声回道。 邵清仪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对邵清宁说道:“大哥,辛宇可不是普通孩子。他是长季亲自挑选出来的近卫,长季不在的时候,他有权替他处理很多问题。身为代理城主,我当然会对涪城、会对涪城百姓负责。而我之所以会把这件事情交给辛宇负责,自然是因为我相信辛宇可以做好这件事情。” “至于你刚才说的,我把长季打下来的涪城拱手让人……”邵清仪说着,嘴角的微笑依旧,眼神却变得锐利了几分,“我是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涪城的!” “你……”邵清宁看着邵清仪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弟弟,好陌生。 “而且,长季是我的夫君。”邵清仪说着,嘴角的弧度跟着上扬,“就算是我真的把涪城拱手让人,他也心甘情愿。所以,我们夫夫之间的事情,就不劳哥哥你费心了。” 邵清宁被邵清仪的眼神彻底震住了。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出声道:“清仪,你真的变了。” 邵清仪微笑道:“人都是会变的。” “我今日来,是真心诚意地想为你们解决危机的。”邵清宁神色复杂地说道,“既然你不领情,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 “等等。”邵清仪却突然出声阻止了准备离开的邵清宁。 “大哥想必还没见识过我们涪城的新楼是如何拔地而起的吧?”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不如就让辛宇带你去参观参观,如何?” 邵清宁皱了皱眉:“你这是何意?” “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邵清仪依旧笑意盈盈,随后他给了辛宇一个眼神。 辛宇领命,走到邵清宁身前:“这位夫郎,这边请。” 邵清宁虽然并不清楚邵清仪这番举动的用意,但还是跟上了辛宇的脚步。 两人刚离开,楚玉轩就走了进来:“邵师兄,刚才那人是谁啊?之前没见过这号人啊。” 邵清仪简单介绍道:“是我的兄长,蔺家的老夫郎,不对,现在是蔺家夫郎了。” “咦,邵师兄原来你还有个哥哥啊?”楚玉轩有些好奇,他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人的容貌和行为举止,然后纳闷道,“我看刚才那人脸色不是很好看,你们闹矛盾了?” “矛盾倒是算不上。”邵清仪也无意多说,他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要去睡午觉么?这么快就睡醒了?” “我正要回房,结果就看到了这个。”楚玉轩神秘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长季寄来的信?”邵清仪一眼就认了出来。 “没错!我方才看到有信鸽飞回来,知道邵师兄你最关心贺师兄了,所以就赶紧取了信给你带过来咯。”楚玉轩笑嘻嘻地说道,“你看,我对你好吧!” 邵清仪闻言笑道:“是,玉轩对我最好了。所以,可以把这封信给我了吗?” “哼,就知道!我就算对你再好,也比不过贺师兄在你心中的地位。”楚玉轩气呼呼地说着,却还是把手中的信递给了邵清仪,“喏,给你。” 邵清仪听了楚玉轩的话,有些苦笑不得:“长季是我夫君,你是我们的弟弟,肯定不一样啊。” 楚玉轩再次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邵清仪心想着,幸好玉轩没有问出“如果我和贺师兄掉水里了,你会救谁”这种问题,如果他真的这么问,他估计会回答“我会让长季去救你”吧? 毕竟,他也不会游泳啊! 不过,这不是重点。 还是看看长季今天寄来的信里说了什么吧。 邵清仪打开了信封,才看了几眼,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师兄写了什么?”楚玉轩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看看。”邵清仪把手中的信件递给了楚玉轩。 楚玉轩一看,原来这信上说的贺长季那边的进度。 之前邵清仪就一直很好奇,贺长季说的让对方不战而胜的办法是什么。结果原来就是把应城的百姓“拐”到涪城来。 他在应城不远处设了免费粥摊,并让属下散布消息,吸引应城百姓前来。 之后又设计,让应城百姓“意外”发现布粥的几人,正是之前从应城逃到涪城的百姓。 从这些百姓口中得知涪城的繁荣和安定之后,应城百姓对涪城立刻生出了向往。 他再趁机出面,说如果这些应城百姓想要去涪城,他们会派专人护送,保证他们安全到达涪城。 这么一番操作之后,有三十几个应城百姓立马决定离开应城前往涪城。 这第一批百姓已经在士兵们的护送下出发了,估计最晚后天就可以到达涪城,贺长季在信中让邵清仪通知各部门提前为这些应城百姓安排好住所,把他们变成真正的涪城百姓。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人力就是战力,人力就是生产力。 只要用这种方式把应城的百姓全部“挖”到涪城,那么应城的内耗也就耗不动了。 楚玉轩信件内容之后,忍不住调侃道:“啧啧,邵师兄,都怪你,你看贺师兄都跟着你学坏了。以前他除了打仗,其余时候可都是一根筋的。现在竟然能想出这种迂回的解决方法了,真是和你越来越像了!”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邵清仪对某位伟人的这句名言非常推崇,他继续说道,“更何况,应城的那些家伙不珍惜他们的百姓,把他们当做消耗品,我们替天行道,收了这些百姓,那是行善积德。” 楚玉轩点了点头。 的确,应城的百姓如果能到涪城,对涪城、对他们自身,都是好事。 “对了,玉轩。你这个即将上任的宣传部部长,是不是也该为涪城的发展壮大,出份力了?”邵清仪突然狡黠地眨了眨眼,说道。 “邵师兄你又想让我做什么呀?”楚玉轩无奈道。 “没什么,也就是出一份宣传册而已。”邵清仪笑眯眯地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十章 辛宇带着邵清宁回来的时候, 楚玉轩已经认命地去干活了。 邵清仪要求他在第一批应城百姓来之前把涪城宣传册的稿子定下来。 虽然邵清仪给了他大致思路,比如画些涪城新建的标志性建筑啊,画些涪城百姓安居乐业的日常生活啊之类的, 但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把稿子定下来, 难度还是不小。 所以他得争分夺秒地去取景了。 当辛宇带着邵清宁回来的时候,邵清仪正在思考该如何安排即将到来的应城百姓。 以目前梁国的情况来看, 涪城的确已经是最安全发展势头最好的城市了。所以邵清仪完全不担心那些百姓不来,他需要担心的只有应城百姓来得太多,涪城一下子消化不了, 从而引发信的动乱。 身为涪城的最高管理人员, 他必须得把可能会出现的这些问题都给考虑周全了。 “大人, 我们回来了。”辛宇对邵清仪行了个礼,出声道。 邵清仪这才注意到两人。 他看向神色大变的邵清宁, 微笑道:“看过建设部的工作, 不止大哥可有什么想法?” 邵清宁闻言,脸色更白了。 看过建设部的建造过程之后, 他才知道为什么邵清仪有恃无恐。 建设部的建造过程, 远比他们想象中的严谨。 搅拌水泥的与用水泥建造房屋的是两批人, 而且还有专门的监管人员,如果水泥质量不过关, 根本就不可能被送去建造房屋, 更不用说造成破坏了。 住房安全和食品安全是邵清仪非常看重的两个点。 目前涪城还没有系统的食品制造部门,所以暂且不涉及食品安全问题。但房屋建设是涪城新建的重中之重, 邵清仪不可能不加监管。 建设部的管事会轮着做监管员,一旦被监管员发现有人做了有安全隐患的事情,并且核实完毕, 这个人就别想在继续在建设部工作了。 而若是监管员未能发现安全隐患,在最后验收的时候才发现问题的话,那么监管员也要受到责罚。 每位监管员都需要写监管日志,记录在自己监管期间,工人们完成了哪些工作,方便后续回溯。后面的监管员会检查前一位监管员的监管日志,如果有明明已经完成却未做记录的,他们可以向更上级举报。被查出来的监管员,轻则罚积分,重则辞退,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有了这样一套机制,建设部建造的房屋安全都是有保障的。 孙管事虽然有些好操纵、好权势,但也因此,他驭下最严,决不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而看过这一套操作流程之后,邵清宁自然很清楚,那些世族想出来的所谓计谋有多可笑。 亏他之前还义愤填膺,觉得邵清仪明明什么都不懂却仗着如今得势而狂妄自大。 结果原来,狂妄自大的人,是他自己。 听到邵清仪的问题,邵清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他出声道:“清仪,是我错了。今日之事,你就当一场闹剧吧。” 邵清仪看邵清宁这回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恳,甚至有些羞窘,也就没了调侃的想法。 他一本正经地看向邵清宁,然后说道:“所以,世族之事,还请大哥直接与辛宇联系吧。辛宇会判断事件的严重与否,如果事态升级,他自然是会告知我的。” “好。”邵清宁点头应道。经过这一番参观之后,他知道涪城的重建工作能够如此迅速地展开,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他心里还是觉得,涪城之所以能在贺长季离开之后依旧井然有序,都是贺长季的功劳。但显然,邵清仪也的确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无能。 他带来的消息,没有他想象中的价值。 既然如此,蔺家要想靠着这条路重现辉煌,就难了。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邵清宁神色低落地对邵清仪说道。 邵清仪点了点头:“大哥慢走,辛宇,送他一程。” “是!” 邵清宁离开后,邵清仪忍不住摇了摇头。 谁会想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不过主角攻受的事情,他管不了也不相管。 以涪城现在的发展来看,他们若是愿意努力拼搏,未来也能有一番天地。 但若是一直困于往日的荣光,想着重现家族辉煌,那估计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世族,已经是过去式了。 不管是在涪城,还是在梁国。 邵清仪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抛去。 管理好涪城,让涪城百姓过上好日子,减轻自家夫君的压力,这才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 邵清仪思忖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让辛宇去请他姆父过来议事了。 这关于人的事情,还是得与温绪商量商量。 邵清仪与温绪商量了一下午,总算定了初步方案。 而晚上,邵清仪则开始了第一轮面试。 进入了面试环节的管事共有二十多人。 现有的五个管事自然都入围了,其余入围的管事基本分布在户籍部和积分周转部。 这两个部门的年轻人更多,入围数量更多也实属正常。 面试需要花费的时间比起笔试显然要长不少,所以邵清仪把这些人分了三批依次进行。 第一批,是现有的五个管事和邵清仪看好的其他几位种子选手。 和邵清仪一起参与面试的是万旭和辛宇。 他们两人对这些管事的了解程度都远超邵清仪,到时候可以给邵清仪更多参考意见。 而且未来他们也会常常需要去面试其他人,所以提前让他们练练手也有必要。 第一个被面试的人,就是考了第一名的温绪。 虽然面试官都是熟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儿子,但在看着三人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温绪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姓名?”邵清仪最先开口。 温绪有些懵,在场的三位面试官不都知道他的名字吗? 虽说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回道:“温绪。” “年龄。”邵清仪继续问道。 “三十二。”温绪回。 邵清仪顿了一顿,原来温绪今年才三十二么?不过也对,辛宇今年才十四,根据梁国的婚嫁习俗,温绪十五六岁就嫁人也很正常。 只是…… 邵清仪一边在本子上写上温绪的基本信息,一边忍不住心想,是因为之前的生活太累,导致他现在老成了这副模样么? 这看着不像是三十好几,反倒像是四十多了。 嗐,等之后涪城的情况稳定些,就研究一下护肤品吧? 估计会很有市场。 邵清仪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开始问起了正经的面试问题。 他准备的这些面试问题其实都很基础常见,比如对涪城目前的现状有什么建议啊,工作中是否有遇到什么问题啊,未来有什么打算啊之类的。 温绪也都一一认真作答了。 邵清仪满意地点了点头。 温绪的回答可圈可点,这让邵清仪更加觉得他可堪大用。 “你也知道,目前我们涪城只有五个部门,这五个部门目前虽然能够满足涪城百姓的需求,但等到涪城人口暴增的时候,五个部门肯定就不够用了。”邵清仪说着,把桌上的一张纸递给了温绪,“这是涪城之后的部门规划,相关改动将在中秋宴会时正式宣布。你目前是户籍部的主管,又是本次考试第一名,所以你可以先自行选择之后想去的部门。各部门的工作内容和职责,我已经标注在各部门名字之后了。” 温绪惊讶地看着这纸上的部门和相关介绍。 他猜到了邵清仪会有大动作,但是没猜到竟然会是这种巨变。 看到这一长串的部门名,温绪意识到,涪城马上就会因这场变动而引发巨震。 他仔仔细细地把纸上的内容都看了一遍,然后回道:“我,还是想继续在户籍部工作。” “你确定?”邵清仪再次确认道,“不想去其他部门试试吗?” 温绪再次肯定道:“其他部门虽好,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在户籍部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好。”邵清仪闻言点头。 温绪的选择,与他料想的一样。 他的这个选择,对涪城、对他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户籍部的工作看似基础,但人才是涪城最宝贵的资源。 邵清仪期待着户籍部在温绪的管理下,为涪城发展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新户籍部会在现有户籍部工作的基础上,增加技能培训和人才库信息储备更替的工作内容。”邵清仪提醒道,“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可以着手准备起来相应的工作了。” “是!”温绪有些激动地应道。 先前因为户籍部缺人手,而他有过帐篷区的管理经验,所以就被调到了户籍部,一上来就做了主管。 因此也总有人在私底下说他不过是个靠关系上位的家伙。 如今,经过这一番流程,他堂堂正正地成为了户籍部的部长,那些爱说闲话的家伙,再也没法用这一点来中伤他了。 想到这里,温绪又是激动又是自豪。 他一个东麻街的哥儿,竟然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这要是放在一个月前,是绝不会有人相信的事情。 走出面试房间的时候,温绪踌躇满志。 他一定会努力,让涪城变得越来越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一百十一章 一晚上的时间, 邵清仪等人共面试了九个人。 第一轮面试完之后,涪城的几个部门的部长,就基本定了下来。 户籍部温绪, 宣传部楚玉轩, 建设部孙赫, 安防部李成达,民政部赵海诚, 财政部周志远。 生产部的吴成主管,沟通下来之后邵清仪等人都认为他并不适合做管理层。而他本人也不喜欢管理类的工作,更喜欢和工友们一起工作。 于是经过商议之后, 生产部部长由吴成的外甥□□担任。□□在本次考试中取得了第九名的好成绩, 为人踏实, 做事可靠,也有野心, 是个可造之材。 研发部和农业部的部长也都已经有了候选人, 不过因为明后天还有几个看好的人选,所以邵清仪还是准备等到全部面试完了再定下来。 除了这些部门外, 就只剩下教育部和医疗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医疗部部长, 自然是得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因为医疗部目前与涪城的整体发展关联并不强烈, 所以邵清仪准备把这个部门先放一放。 而教育部,却是涪城发展的重中之重。教育部部长之职, 还是需要尽快找到人选的。 总体来说, 邵清仪对今晚的收获非常满意。 各部门都有了合适的人领导,涪城才能真正地走上正轨。 “教育部部长的位置需要尽快填上, 两位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邵清仪作为阅卷人,清楚明后天来面试的人当中,都没有合适的教育部部长的人选, 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在了更熟悉涪城的万旭和辛宇身上。 结果万旭还真有个心仪的人选:“我认为,崇正书院的武洪霄院长就是不错的人选。” “崇正书院?”邵清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忽的,他想了起来,之前邵清成参加的游学,不就是这个学院主办的么? “这位武院长才学品行如何?”邵清仪问道。 “武院长乃当世大儒,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虽为世族出身,却不屑于欺压百姓的世族为舞,早年就自立门户,成立了崇正书院。他是梁国学术界的泰山北斗,门下弟子皆是人中龙凤,整个梁国都有他的门徒。”万旭回道,“如果武院长愿意担任我们的教育部部长,那么大人之后也不必忧愁学堂夫子的教学水平了。只是这位武院长性格有些古怪,最不好争权夺势,怕是不愿意来啊……” 说着,万旭遗憾地摇了摇头。 “如果这位武院长真的有万大哥你说得这么厉害,那么我们的教育部部长,就非他莫属了!”求贤若渴的邵清仪眼神坚定,当下做出了决定,“明日,我亲自去请他。” 邵清仪的行动力非常强,第二天一早,他就乘坐马车前往崇正书院。 与他同行的,是万旭和成平成安两个孩子。 万旭先前与武洪霄有过一面之缘。 而成平成安两个孩子,则是正好赶上学堂休沐日,所以跟着一起来了。 上回邵清仪跟着孩子们一起去听了课之后,邵清仪还是要求孩子们按时是上学。虽然夫子讲课有些无趣,但也总有新知识可以学习。 现在姆父和阿爹都没时间陪他们,连楚叔叔都很忙。他们去学堂才可以找到同龄的玩伴。 而且邵清仪还向他们保证,不久之后就会让夫子改变现有的这种教学方式,到时候上课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两个孩子当然很信任姆父的保证。 而且他们在学堂也交到了几个朋友,对于上学也没那么抵触了。 只是两个孩子毕竟从来没离开过姆父和阿爹的身边。到了休沐日,他们自然会想要跟着姆父一起出门了。 邵清仪对两个孩子向来疼爱,去崇正书院虽然重要,但是带上两个孩子也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他也就同意了孩子们的请求。 崇正书院地处涪城之外的翠屏山,因为山高路远,所以在此次大劫中侥幸逃过一劫。 此时正值秋季,翠屏山的枫叶都红了,漫山遍野的,看着非常喜人。 崇正书院就在翠屏山的山顶。书院的学生们平日里都是在书院学习,只有休沐日才能回家,只是如今涪城遭此动荡,也不知道崇正书院还有多少学子能够安心就读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山腰,这里立了座牌楼,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崇正书院”四个大字。 “大人,马车就只能到这儿了。”万旭探出去看了看,“在往上就只能走楼梯了。” “那就下车走上去吧。”邵清仪便说道。 于是四人下了马车,往山顶走去。 也不知道这武院长当初修书院的时候是不是想着用这多达几千级的台阶来考验学子的毅力和决心。 总之这一段路,几人走得颇为艰辛。 好不容易走到了山顶,万旭上前敲了敲禁闭的大门。 过了许久,几人才听到一个童子的声音:“谁呀?” “我们是来拜访武院长的。”万旭高声回道。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那童子警惕地问道。 “我们从涪城而来。”万旭继续答。 “涪城?我们院长说了,涪城来的人,他不接待!你们还是回去吧!”那童子闻言,立马回道。 万旭见状,不禁看向了邵清仪:“大人,你看这……” 邵清仪从怀中取出一本本子,然后走到大门前,高声说道:“我们有东西要交给武院长。待武院长看过我们带来的东西,再商谈也不迟。” 那童子闻言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问道:“是什么东西呀?” “一本书。”邵清仪继续回。 “只有书?”童子继续问。 “对,只有书。”邵清仪答。 “那好吧,你们等等。”那童子终于同意了。 几人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些动静,不久,禁闭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总角书童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把书给我吧,我去交给院长。” 邵清仪便把手上的书给了书童。 书童接过书,说了句:“你们等会儿哦。” 然后就又把门给关上了。 “看来这崇正书院虽然离涪城较远,但也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啊。”邵清仪忍不住说道。 万旭也点头道:“的确,以往崇正书院都是大门敞开,仅有童子守门而已。” 几人在门外等了十分钟左右,然后就听里面又传来了动静。 大门再一次打开,之前的童子躬身对几人道:“几位,院长有请。” 这位童子有非常好的随手关门的习惯,等几人一进来,他就再次把大门给锁上了。 几人跟着童子往里走。 书院的整体面积还挺大,只是想象中朗朗的读书声似乎有些轻。 邵清仪往那声音传来的屋子里看了看,发现正在读书的学生数量比想象中少了很多。 他忍不住出声问道:“书院里的学子,只有这些吗?” 那书童点了点头:“还留在山上的,就只有这些了。” “所以,其他人都下山了?”邵清仪闻言问道。 “是啊……好些人家里都出事了,根本无法安心在山上念书了。”那童子回道。 邵清仪点了点头,看来书院受到的影响,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几人跟着童子绕过学子们上课的房屋,到了一个独立的小竹屋前。 那童子走上阶梯,然后躬身对里面说道:“院长,人已经带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童子应声,然后又对邵清仪等人说道,“几位请进。” 邵清仪点头回礼,然后带头走进了屋内。 万旭则是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到了邵清仪的后头。 一进屋,几人便看到,一个长着虬髯、身材魁梧的老人正盘腿坐在竹屋的榻上,认真翻看着手中的书。 那书,正是邵清仪方才给童子的。 “见过武院长。”邵清仪对其行了个礼。 武洪霄抬头看向邵清仪,然后问道:“这本《论语》,你是从何而来?” 邵清仪微笑道:“此书,乃家传典籍。” “这位名叫孔丘的着书人,是你的祖先?”武洪霄继续问。 “正是先祖。”邵清仪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虽然和孔圣人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都是炎黄子孙嘛,说是老祖宗也不为过。 “令祖深谋远虑、高屋建瓴,实乃不世之材。只是为何,武某人从未听闻过有这么一位先贤?”武院长对这本《论语》的作者很是钦佩,所以就更想了解他的生平往事。 邵清仪淡然一笑,回道:“我们家族祖上隐居山野,不问世事。故先祖虽有这番才学却无法流传于世,只能着书传于后人。” 顿了顿,他又一脸遗憾地说道:“这本书是我根据原着默写的副本,原着已连同先祖的其他着作一起,在一场大火中被彻底烧毁。” 武院长闻言,脸上露出了心痛的表情:“可惜,可惜!” 武院长宝贝地把这本书翻了好几遍,然后才终于问道:“还未请教夫郎大名?” 知道眼前几人来自涪城,他原先是不想招待的。 虽然他身在翠屏山,但也只知道涪城的情况。 会来这儿找他的,要么就是世族,要么就是那后起之秀贺长季的属下。 他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所以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选择。 但对方显然也很清楚他的爱好。 这本《论语》的确让他很是喜欢。 但这种礼物,肯定是不能白收的。 所以他干脆主动出击,询问对方来意。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邵清仪微笑着, 向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并告知了来意。 了解了邵清仪的来意之后,武院长沉默了。 他原本还以为他们是想借着他的身份, 让他号召曾经的门徒弟子来为他造势。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想让他去当官? 虽然这官职听起来有些古怪, 但听他的意思,似乎是管理其余夫子的?那不就和书院的院长一样么? 武院长这样想着,抬头看向邵清仪。 邵清仪依旧笑意盈盈, 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武院长也是老狐狸了,知道这种天天挂着笑的家伙其实最难搞。 他不清楚这个教育部部长具体是做什么的,也不是很想去涪城趟这趟浑水,所以开口道:“多谢邵夫郎美意, 只是老夫在这山野里也待习惯了,并不想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几位请回吧, 这本书,也带回去好好保存吧。” 武院长难得看到这样一本与自己的理念十分相符的书, 心里其实不舍的很。只是比起一本书, 他还是更想要自由。 邵清仪见状, 笑容不便,继续说道:“好书配知音, 我听闻武院长也很推崇有教无类的育人理念,所以才特地把这本书带来给您。即使您不愿意担任我们的教育部部长一职, 也不必把这本书还给我。我想我的先祖得知当代还有与他有着共同的育人理念的大师, 定然也会感到欣慰的。” 邵清仪这么一说, 武院长便也从善如流地道:“既如此, 那这本书,老夫就收下了。只是邵夫郎,你所谓的教育部部长一职, 老夫闻所未闻,怕是无法担当重任,实在是不好意思。” 闻言,邵清仪继续微笑道:“武院长,我们今日来得有些突然,教育部部长的职位,先前在梁国也都没有先例,所以您会觉得难以接受也实属正常。这样吧,院长明日若是有空,可来涪城找我。我带您看看新建中的涪城,也向您详细解释一下教育部部长的工作内容,如果您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再拒绝也不晚。” 邵清仪在说到这份上了,武洪霄实在没法拒绝,便只得同意了。 和武院长约定了明日见面的时间,邵清仪等人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涪城的时候,邵清仪发现今日涪城的城门口格外热闹。 一问他才知道,原来是第一批从应城来的百姓到了。 因为提前就有所准备,所以各部门的人直接给这些百姓提供了一条龙服务。 涪城各部门给他们做了户籍登记,带他们去帐篷区安置行李,给他们培训涪城各项需知,然后又带着他们挑选合适的工作,最后就直接就带去新部门报道了。 应城百姓一脸懵地就这样上岗了,这速度快得实在惊人。 邵清仪看各部门都井然有序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心中不禁赞叹。 大家伙儿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 邵清仪刚回到书房,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就听下人汇报说,俞家家主前来拜访。 邵清仪闻言眉头微皱,俞家家主怎么来了? 很快,下人就领着俞家家主走了进来。 邵清仪与俞家主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他热情地迎了上去:“俞家主,您怎么来了?” 俞家主脸上也带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深处:“弟夫啊,我今日来呢,是有一事想问。” “哦?”邵清仪看向俞家主,“不知是何事?” “俞某听闻,弟夫召集了各部门管事进行了一场考试?”俞家主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邵清仪一听这话,就大致猜到俞家主是为了什么而来了。 他笑着回道:“没错,昨晚的确是组织了一场考试。” 俞家主见邵清仪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脸色就忍不住沉了下来:“弟夫啊,原本你一个哥儿,我是不应该向你发难的。但贺老弟不在,涪城做主的人是你,老哥也不得不向你讨个说法了。” “俞家主请说。”邵清仪却依旧挂着笑。 “我们俞家之所以会同意劝说其余世族与和解,是因为贺老弟向我们承诺,会让世族与普通百姓都有着同样的权力。”俞家主说着,脸上露出了恼怒之意,“可弟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参与考试的管事中没有一个世族子弟吧?这是准备把我们这些世族彻底排挤出涪城么!” 邵清仪刚才就已经猜到了俞家主此行的目的。 听到俞家主果然如自己所料问出了这番话之后,他笑着回道:“俞家主,您放心,世族会和百姓有一样的权力,我们当初怎么说的,之后就会怎么做。这次考试呢,主要是为了选拔涪城各部门的部长。虽然我知道世族中有很多很有才学的能人志士,但毕竟这一个多月,涪城的各项事务都是先有的这些管事们负责管理的,世族子弟若是贸然空降,反而容易引起百姓的反抗。” 俞家主闻言皱了眉头:“那弟夫的意思是?” “俞家主请放心,在中秋宴会之后,涪城将会组织一次全城范围内的考核。届时,不论出身、不论年龄、不论性别,都可以报名参加。”邵清仪微笑着回道,“到时候,只要有真才实学,都可以参与到涪城的管理和运营中来。世族子弟与百姓们也将有一个更好的相处平台。” 听邵清仪这么说,俞家主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当真?” “自然是真的。”邵清仪肯定道。 “但这出题人、判卷人都不是我们世族这边的人……”俞家主还是有顾虑。 “所有考核过程都是公开公正的,如果觉得自己的分数不对,都可以申请查分。”对于这一点,邵清仪也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毕竟现在世族和百姓还处在对立面,而他们在情理上,肯定是偏向百姓的。所以为了让世族心甘情愿地认可此次选拔,邵清仪早就想好了规避措施。 听邵清仪这么保证,俞家主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弟夫啊,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卖惨道:“嗐,其实俞某也不想这么斤斤计较,只是俞家既然做主让其余世族跟着与你们和解,俞家自然得负担起维持世族利益的责任。若是让世族彻底没了权力,俞家在世族这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邵清仪知道俞家主这话,半真半假。但他也只当不知道他这话里的夸张成分,点头道:“我知道俞家主你为了维持世族与百姓的和谐,付出了很多。我和长季也希望涪城能够一直维持如今的和平状态。俞家主之后若是有问题都可以直接来问我,小弟都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好好好,那就辛苦弟夫了。”俞家主笑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那俞某也就先告辞了。” 送走俞家主之后,邵清仪想起昨日邵清宁带来的信息。 也不知道那几个世族有没有展开行动。 不过辛宇跟进着那边的情况,既然没有来汇报,应该是暂时还没有动静吧? 邵清仪其实还有些好奇,当发现自己的计谋无法顺利实现时,那些世族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另一边初来涪城的应城百姓,下工回到暂住的帐篷区。 直到领了晚饭,安安心心地蹲坐在帐篷里吃饭时,他们才终于有了自己离开应城,来到了涪城的真实感。 那些人说得都是真的,涪城真的比应城安定多了。 现在的涪城,完全不像是发生过动乱的城市!它甚至比还灾难未发生时的应城还要有活力。 涪城的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蓬勃向上的朝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种朝气和笑容太具有感染力,就连他们这些刚到涪城的人,也彻底被这种情绪感染,多日的愁苦一扫而空,笑容偷偷爬上了他们的脸颊。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待在涪城,就让人感觉安心了。 楚玉轩在邵清仪的威逼利诱下,爆肝连夜完成了涪城宣传册。邵清仪拿着这份宣传册又让制版的包先生连夜完成了版面雕刻,最后又找了十几个下人制作,终于在这些士兵们回去之前赶出来几百张宣传册,让他们带了回去。 收到了宣传册的贺长季非常高兴。 有了这个,他挖人的速度就能更快了。 这两天,他们已经成功劝服应城的上百名百姓前往涪城。 如今有了这些宣传册,他们就可以扩大宣传的范围了。 贺长季这边引发的异动,自然也引起了应城的世族和□□领头人的注意。 原本跑了几个百姓,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 但跑的百姓数量多了,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这对他们而言可就不妙了。 尤其是那些引发□□的百姓们。 他们靠着吸引普通百姓来壮大自己的队伍,也靠着欺压其余不合作的百姓来得到利益。 百姓数量的减少,意味着他们可以薅羊毛的羊少了。这对他们而言,可就是件大事了。 “大哥,听说那些百姓都是被城外的那群人忽悠走了。”一个脸上长了条疤,看起来就非常豪横的男人对着另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肤色黝黑的高大男人说道。 那高大男人闻言,原本就黑的脸变得更黑了:“竟然敢来应城抢人?也不看看应城谁是老大!兄弟们,跟我走,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卡文了,二更可能得稍微晚点了~ 第一百十三章 但显然, 他们高估了自己的水平。 当看到所谓的城外人,竟然是一群装备精良、高大威猛的正规军,他们就怂了。 应城以前最厉害的也就是守备军而已。 那都是一群不入流的世族和有钱有势的混子组合起来的乌合之众。 在爆炸发生之后, 这群人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完全没了抵抗之力。 应城的县令比涪城县令有骨气,没想着逃跑,只想着把□□的百姓全部抓起来。 但没了守卫, 平日里又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作风,在应城乱了之后,一心想着镇压暴民的应城县令,反倒被暴民们镇压了。 应城的情况比起涪城还乱一些。 涪城引起爆炸的幕后黑手刚开始是一直在涪城只会那些百姓发动□□的, 而应城这边则是炸完就走了。 所以应城这边的百姓是自发与世族和官府对立起来的,双方原本应当势均力敌, 但世族们受到爆炸重创、官府本就是纸老虎,而百姓们却人多力量大, 所以整体来说一直都是百姓这边占据优势。 也正是因此, 在发现有人在挖应城的百姓时, 他们才会雄赳赳气昂昂地带上家伙就来了。 他们觉得这应城,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们。 但他们显然忘了, 应城的人不行,其他地方的人可以啊。 远远望见贺长季的部队, 这群人就开始怂了。 “大哥, 这群人看起来不好惹啊!”一个狗腿子忍不住出身说道。 那被叫做大哥的男人其实也有点怂, 但他自觉自己是大家的老大, 绝不能就这样轻易认怂:“没事,估计这些人也就是绣花枕头烂草包,外强中干。兄弟们不要怂, 跟着我一起冲!” “是!老大!”兄弟们一看老大这么勇,也鸡血上头,跟着大哥往前冲。 结果还没靠近,身穿全套盔甲的士兵就齐刷刷地亮出了刀剑:“来者何人?” 一看这架势,一群人就立马刹住了往前冲的步伐。 “我,我们就是来看看!”之前还说着不要怂的领头大哥一背手,把刀藏到了身后,讪笑着说道。 身后的小弟也齐齐背手,露出了同款的讨好笑容:“对对对!我们就看看!” 见状,士兵们这才把刀剑重新插入了刀鞘中。 而旁边一个先前还拿着宣传册、一脸紧张的小哥,见状,忙不迭地就上前,开始热情推销起来:“几位来看看我们涪城的宣传册呀,我们涪城啊,可是如今这乱世中唯一的净土了。看这是目前正在建造的中心广场,这是在学堂上课的孩子们,这是正在建造宿舍楼的工人。在涪城,只要你肯干,就能有好日子过!你看,要不要跟着我们的大部队一起,去涪城看看?” 兄弟帮们听了小哥一长串的话,都愣住了。 他们长得这么凶,这个白斩鸡不但敢靠近他们,竟然还想把他们也忽悠去应城以外的地方? 不过,他口中的涪城,真的有那么好吗? “几位识字么?不识字也没事,我们的宣传册上都画了图,大家看图就懂了。”那小哥热情地给几个高大的男人分发宣传册,“你们可以先考虑考虑。像你们这么人高马大的,在建设部和生产部都很吃香的!等会儿就有一批百姓要出发去涪城了,你们如果现在就能做出决定,就可以立刻跟着他们一起上路!” 上路……听起来怎么不像是好话呢? 几个兄弟帮的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翻看起所谓的宣传册来。 他们都不识字,所以只能通过看图来了解宣传册上的内容了。 这张宣传册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不管是在学堂还是工地,每个人都充满了能量。 这让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的兄弟帮愣住了。 “几位,你们什么打算呀?”热情推销的小哥见几人不说话,便出声问道。 “我们,我们先看看。”最后还是虽然怂但是怂得有骨气的领头大哥出声回道。 “啊,好,那几位要是想通了,可以来这边找我们的工作人员哦!我们会一直待到中秋节之前。”小哥说着,又去找下一个百姓推销了。 等小哥走远走了,兄弟帮中的一个汉子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大哥,你说,涪城真的有他们说得那么好吗?” 领头大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如果涪城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好,那我们还待在应城干什么?”另一个兄弟说道,“我们干脆也去涪城过好日子呗!” “咚——”说这话的人,立马被领头大哥敲了脑壳。 “就算应城再不好,也是我们的家!我们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家呢!”领头大哥生气地呵斥道。 “大哥说得对,就算那什么涪城再好,我们也不会去的!” “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待在应城!” “既然你们把应城当做家,那为什么还要引起一次次的□□呢?”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谁!”几人慌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虽然穿着布衣却也能看出不凡气质的高大汉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你是谁?”领头大哥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厉害。 “应该由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吧?”汉子,也就是贺长季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这样吧,你们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回答你们的问题,等价交换,如何?” “我们才不是□□,我们只是从世族手中抢回我们应得的!”一个沉不出气的男人高声说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凭什么世族什么都不做就能享受所有资源?我们要劫富济贫!我们要改变现状!” “哦?你们的劫富济贫,就是强迫其他百姓跟着你们一起闹事?你们的改变现状,就是把应城搅得更加混乱?”贺长季闻言,继续问道。 “这……我们只能靠着人数才能取胜。不然,单凭我们的实力,怎么打得过世族?” “就是,那些世族都有着私兵,我们如果不怂恿其他百姓跟着一起干,我们根本没法在世族手里讨到便宜啊。” “再说,每次抢完世族的东西,我们都有分给参与了行动的其他百姓,这不是劫富济贫是什么?” 兄弟帮的几个男人们七嘴八舌地辩解道。 那领头大哥却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出声道:“我们都已经回答了你这么多个问题了,你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呢!你到底是谁?” “我?我叫贺长季,是涪城的城主。”贺长季微笑着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想让应城变得越来越好,我可以帮你们。” “涪城城主?”几人闻言瞪大了眼。 涪城什么时候有城主了?而且就算他真的是涪城城主,他怎么会出现在应城这儿?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领土大哥疑惑道。 “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贺长季微微一笑,回道。 与兄弟帮们达成了协议之后,贺长季知道应城这边的局势很快就能稳定下来了。 之后,就是其他几个城市了。 距离中秋节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了,他必须得在中秋节之前赶回涪城,兑现对自家夫郎的承诺。 稳定了应城的局势之后,贺长季留了部分人继续在应城挖人,而自己则是带着其他人去了涪城的其他城市。 有了应城的成功经验之后,贺长季越发推崇智取的手段。 刃不见血,就能把最重要的劳动力拐骗到自己的城市,有这种好事,何必再打打杀杀呢? 于是,同一时间,涪城附近的几个大小城市都出现了宣传涪城的大小摊位。 这些城市比起应城的情况糟糕多了,听说城外有免费布粥的,一窝蜂地都去了。 再被那些有着三寸不烂之舌的推销员一推销,更是觉得涪城就是人间天堂,不去涪城他们会悔恨终身,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踏上了去涪城的路。 贺长季这一番动作,自然引起了诸多城市的世族的不满。 对他们而言,世族的势弱是暂时的,很快他们就会重返高位,到时候,这些百姓就又将成为他们的奴役对象。 而现在,有人把他们的羔羊都拐走了,这不是虎口夺食么?愤怒的世族纷纷想找贺长季讨要说法,结果,却被贺长季和他率领的部下的超高武力值给吓退了。 硬刚刚不过,他们就想了缓和的方式——与贺长季合作,让他帮助世族夺回统治权,双方共同治理城市。 结果又被贺长季果断拒绝了。 贺长季非常明确地告诉他们,在涪城,世族是没有特权的。 他不会让自己的家族变成另一个世族,也不会让涪城恢复到被世族统治的状态,更不会帮助任何一个城市的世族去继续欺压百姓。 如果他们想要合作。没问题,按照涪城的模式合作就行。 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要么打一架,要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城市的百姓流失到涪城去。 那些世族被气得要命。 他们打不过贺长季,又不愿意妥协,就想着,那就耗着呗。 他们不觉得涪城能吃得下所有应城百姓。 结果眼看着百姓越来越少,他们也着急了。 很快,他们就想出了应对的点子。 不就是布粥么,他们也可以布! 结果粥是被喝了,但依旧没有百姓站在他们这边。 甚至因为他们的态度过于恶劣,第二天就没有百姓愿意喝他们的粥了。 他们哪里能明白,涪城之所以能吸引这些百姓,不是因为一碗粥那么简单。 涪城能带给他们梦寐以求的自由平等,只要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这样的生活,他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却可以在涪城实现,这能让他们不趋之若鹜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十四章 今天, 是涪城第一次部长会议召开的日子。 这个会议在新收拾出来的城主府召开。 这个城主府是由原先的县令府改造的。 梁国的县令是终身制的,除非升官不然很少会离开所属的城市。所以所谓的县令府其实就是他们自己家。 涪城县令的这个县令府面积建得不小,现在就便宜了邵清仪他们。 因为面积太大, 仅一个后院就足够邵清仪一家人以及客人居住。 原先用来升堂办案的衙门,被改造成了涪城的行政服务中心。 百姓在这里可以办理任何手续。 其他的房间则被改造成了办公室和会议室。日后, 各部门的人员都可以在此办公。 今日用来召开部长会议的这个房间,是所有房间里面积最大的一个。 这里原先是宴客厅, 邵清仪让人把那些大圆桌给撤了,摆上几张方桌,再铺上个长桌布,就摇身一变成了会议室。 今日,除卫生部外的十个部长全部到齐, 再加上万旭和辛宇两人,浩浩荡荡坐了一排人, 那场面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每个人的身前都放了一块名牌, 可以说是非常正式了。 “各位, 那么我们今天的会议就正式开始了。”坐在主位的邵清仪拿着提前写好的稿子,开始了今日的会议流程,“这是我们涪城第一次召开部长会议, 先由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各部门的工作职责及各位部长。” 邵清仪说着, 一块安装了滚轮的木板就被推了上来。 这是邵清仪让人仿照现代的会议白板制作出来的。 上面已经用特制的钉子固定了一沓纸。 邵清仪站了起来, 拿了根小木棍,然后开始说道:“这就是我们涪城目前的组织架构图了, 之前大家也都看过。在座的各位部长,你们大部分应该都是互相认识的。但也有几位大家可能不熟悉,我这边就先给大家做一下简单介绍,顺便也再和各位介绍一下各部门的工作职责, 免得你们到时候不知道这些事情该找谁。” 说着,邵清仪拿起了桌上的稿子。 “首先是城主府。城主府是涪城所有部门的上级部门,由城主贺长季领导,底下有两位城主近卫,即万旭与辛宇。”邵清仪一边说着,“而我呢,作为城主夫郎,也会辅佐城主,一同管理涪城。” “城主府之下,是十一个部门。”邵清仪说着,手上的小木棍指在了第一个部门建设部上,“建设部,全称规划与建设部,负责涪城的城市规划、建筑设计和建造,下设规划部、建设部,部长孙赫。” 听到点名的孙部长骄矜地站了起来,对着众人点头示意:“大家好,我是孙赫。” 知道今天开会的目的,孙赫特地穿了自己最为隆重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年轻了好几岁。 “孙部长有十多年的房屋建造经验,之前也担任着涪城建设部主管的工作。”之前面试的时候,邵清仪和孙赫聊了挺久,把他那多余的野心给打压了下去,又让他对新工作产生了斗志,这才放心地把建设部部长的工作交给了他。 孙赫本身能力还是挺足的,担任建设部部长非常合适。 “户籍部,负责户籍登记、劳动契约签订、组织技能培训与证书颁发,户籍部部长温绪,也是大家的老朋友了。”邵清仪笑着,继续解释道。 温绪也起身,向大伙打了个招呼。 之后邵清仪又把其他几个部门的部长也都介绍了一番。 其中教育部部长武洪霄因为是外聘来的,大伙儿对他都不熟悉,所以邵清仪把他放在了最后,对他进行了更为详细的介绍。 这些部门部长,大部分都是延续了之前各部门的人员安排,新增的教育部部长由邵清仪挖来的武院长担任,研发部由名叫许广、曾经做过陶瓦匠的年轻人担任部长,农业部的部长则是一位名叫邬喜来、经验丰富的老农民担任,卫生部部长一职空缺。 把各部门工作职责与部长都介绍过一遍之后,邵清仪这才开始了正题。 他把最前面的那张组织架构图往上一翻,露出了底下的发展蓝图,拿着小木棍开始正式讲了起来。 “未来涪城将以中心广场为市中心,向外辐射建设各区。这边是教育和科研区,会建起学校和研究所,这边是生活和商业区,住宿楼和市场都建在这一块,这边是工厂区,之后所有的民生相关生产制造都会放到这一块来,包括但不限于水泥的制造、食品的制造、衣物的制造等,最后这边是军工区,兵营、军工防具的制造,都会放在这一块。”邵清仪详细地指着这张蓝图介绍道。 “另外,这边、这边还有这边,都会建立社区诊所,百姓如有小病小痛,可以直接去社区诊所就诊。这边会建起涪城中心医院,重症患者都会在这里进行医治。” “对于这张建设蓝图,各位是否有什么问题或疑问?如果有的话,现在就请提出来。” 闻言,大家纷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邵清仪也一一作了解答。 “既然大家没有其他疑问了,那么我们之后就按照这个计划开始执行。孙部长、韩部长,你们建设部和生产部这几年的工作肯定不会少,如今应城百姓大量涌入,之后也会有其他城市的百姓加入涪城,人手这方面肯定是足够的,但是你们更要把好质量关,既要求速度也有要保质量,明白么!” “明白!”建设部的孙赫与生产部的□□立马应道。 “温部长,最近涪城有大量人口涌入,你们户籍部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希望能够继续保持。外来人口虽然能让涪城快速发展,但也要防止他们抱团捣乱。各部门也注意下,在安排工作的时候,把外来的百姓和涪城本土百姓安排在一起,既要避免外来百姓抱团,也要防止涪城本地百姓霸凌。” “是!”温绪也跟着点头。 “武部长,你这边的教育部也是之后涪城发展的重中之重。之后建设部会优先建设教育和科研区,在学校建设完成之前,请武部长尽快把教材编写完毕,并完成教师的选拔和招聘工作。”邵清仪又对武洪霄说道。 武洪霄还是头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听到自己被点名,他也学着大家回道:“好。” 前几天他应约来到涪城的时候,本来是想着逛一圈,然后就回绝邵清仪的邀请的。 结果来了涪城之后,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了。 他还从未见过涪城百姓这副模样。 每个人都非常积极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虽然忙忙碌碌,但大家的精气神都非常高昂。 之后他又被邵清仪带着去参观了目前的学堂。看到一个房间里坐得满满当当的孩子们,武洪霄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坐在这里的孩子,都是以往没有机会上学的平民、女孩儿、哥儿。 他曾经的理想,也就是能让愿意上学的平民孩子也有机会上学而已。而在这里,连他想都不敢想的女孩儿与哥儿也同样有了上学的权力。 之后,邵清仪又与他进行了深刻的对话。 在听到邵清仪比他还要更为远大的梦想之后,武洪霄那颗心也跟着火热了起来。让所有有理想的孩子都能不受家庭、出身的限制,都能获得相同的教育资源,都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取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的美好未来,武洪霄连想都不敢想。 但在听了邵清仪的想法之后,想要尝试的念头就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脑海中挥散。 在邵清仪再一次问他是否愿意担任教育部部长时,武洪霄终于答应了。 他希望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邵清仪所勾勒出来的美好世界。 如今,听着邵清仪对涪城的规划,武洪霄再一次在心中感慨,这个哥儿,不一般啊! 而另一边,雷厉风行的邵清仪依旧在对各部门安排工作。 他对财政部的周远志说道:“财政部如今除了积分运营之外,还负担着管理涪城金库的工作,一些对外的买卖交易也需要由周部长你这边负责跟进。目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向涪城周边的农户租买农田,最好是能够买下来,并鼓励农户进城参与涪城建设。另外,采购粮食的工作也得继续进行。” “是。”周远志一边点头,一边把这些事项都给记在了本子上。 “等周部长这边与农户们谈妥之后,农业部就要立刻开垦农田。我们现在人太多,粮食需求会越来越大,向外面采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得尽快提高涪城自身的供粮能力。另外,在这段时间内,也请邬部长赶紧查看周边有哪儿适合建造养殖基地,肉类同样需要供应上。” “宣传部的楚部长,你这边的主要工作共有两样,一样是继续更新涪城宣传册,另一样就是跟进中秋宴会的各项工作。中秋宴会很快就要举行了,虽然这项工作目前主要是由我、温部长在负责,但之后表演团也会归你们部门管辖,你这边需要提前与他们接洽起来。” “李部长,安防部当前的主要工作还是招兵,具体怎么宣传,你可以和楚部长进行沟通。目前胡人的进度很快,北安附近的三座城池都已经被他们拿下,我们与胡人之间必然会有一战,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提高我们的胜算。另外,涪城的巡逻军的值班安排也需要尽快确定,涪城的守备力量需要加强。” “赵部长,民政部如今增加了处理百姓纠纷、家庭矛盾之类的琐碎工作,这部分工作很杂很乱,但很重要。如果需要其他部门配合,尽管和各部门联系。不要让案件沉积,以免酿成大祸。”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中秋宴会之后,将组织全程范围内的人才选拔,这次选拔是为了给诸位部长的部门增加新鲜血液。各位部长也走过考试、面试的流程,请提前做好相关准备,到时候的面试工作,需要各位部长共同参与。” 做足了功课的邵清仪把所有工作一项一项安排得妥妥当当。 他自信而果决的风采,在所有人心中,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感谢在2020-08-13 23:24:20~2020-08-14 17:0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燕、寂时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十五章 开完会之后, 整个涪城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建设状态中。 新来涪城的百姓也彻底融入了涪城热火朝天的工作当中。 这些新来涪城的百姓大部分都选择了建设部和生产部的工作。 建设部和生产部的一线工人的工作是技术含量最低的,其他部门招工都要求至少识字,这对大部分初到涪城的百姓来说, 是非常严苛的条件了。 而像财务部,不仅要求识字, 还要求会计算。 这更是难倒一批人。 所以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只需要机械地完成搬运、搅拌工作的建设部和生产部, 就是最好的选择。 生产部原先只有水泥这一样产品,现在却是多了不少新产品。 首先是玻璃。 玻璃配方之前邵清仪一直想藏着,但现在天下大乱,这种除了好看没什么大价值的东西没法卖出高价,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觊觎了。 邵清仪给了研发部思路, 让他们自己尝试,大概是人多力量大, 他们很快就研究出了玻璃的配方, 并投入了生产。 因为制造玻璃需要的也只是窑炉而已, 所以生产部的□□把窑炉分了三分之一给玻璃生产线,很快就有了大量玻璃。 玻璃的主要用途,一个是做玻璃窗, 一个就是搭玻璃大棚。 财政部的谈判很成功, 涪城周边的农田都被租了下来。农户们拿着租金和与租金等值的积分住进了涪城, 也成为了新涪城的住户。 天气正在转凉,现在种的蔬菜虽然也能收获一批, 但到了冬天被霜一打就全焉了。 所以,搭玻璃温房来保证粮食的供应就非常重要了。 除了玻璃外,涪城也开始生产了素肉。 涪城最多的储备粮种类就是黄豆。 目前百姓们吃黄豆的方式就只是煮黄豆、蒸黄豆,非常单调, 营养也比较难吸收。 做成素肉之后,做法多样、味道多变,还更好吸收。 积分兑换处的素肉一经推出,就立马被一抢而空,非常受涪城百姓们的欢迎。 宣传部近期在涪城各个地方大肆张贴中秋宴会的宣传海报,如今别说涪城百姓了,就是刚来涪城的人都知道,涪城将会在中秋节的时候举行盛大的中秋宴会。 届时所有部门都会放假,而百姓们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报名参加各项节目和夜市摊位。 不少百姓都积极报名参加了才艺表演与夜市摊位的租赁。 贺长季那边的挖人队伍非常给力,涪城的人口迅速增加,户籍部的每个人都忙得昏天黑地,而涪城的建设也在庞大的人力下迅速推进。 大家伙齐心协力,清除了涪城因为爆炸而造成的废墟,按照发展规划率先建起了学校、工厂和住宿楼。 等到贺长季带着队伍如期归来的时候,发现涪城完全变了模样。 城外的土地上建起了透明的玻璃温室,里面种下的种子已经冒出了嫩芽,郁郁葱葱仿佛春景。 这一个个的透明房子,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吸引了来往的人的所有注意。 贺长季也听邵清仪提起过玻璃,所以倒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那么震惊。 但是看到短短十几天的功夫城外就多了这么多大玻璃搭起来的温室,就算是贺长季也忍不住好奇和惊叹。 进了涪城,他发现整个涪城的路也被改造成了平整的水泥地。无数的牛车、马车和人力推车在水泥地上来来往往。 走之前还只是即将完工的中心广场,现在已经彻底完工。而且也已经为中秋宴会搭起了摊位和表演舞台。 新造的学校目前还没有启用,但装上了玻璃窗的新房子,光是望见就让人心生向往。 新建起来的宿舍楼也同样装了玻璃窗,亮堂美丽。这栋新宿舍楼已经入住了第一批百姓,这批百姓既是靠着努力攒够了足够的积分,又是凭着运气正好赶上了第一批新房,因此也成为了其他百姓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街上多了穿着制服巡逻的士兵,这是隶属于安防部守城军的小队,今日轮值到了巡逻工作。安防部的征兵工作一直在持续进行,近期也吸收了不少新鲜血液。 看着涪城的巨大变化,贺长季又是骄傲又是心疼。 清仪这些天为了涪城的这些事情肯定忙坏了。 十几天没见到自家夫郎,贺长季归心似箭,驾着马就往城主府而去。 结果正好与来迎接他的万旭撞上。 “城主夫郎知道您今日回来,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万旭向贺长季汇报道。 贺长季嘴上说着“何必这么辛苦”,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他快马加鞭到了城主府。 早就得到了消息的两个孩子已经在门口翘首以盼好久了。 “阿爹阿爹!你终于回来啦!”刚一下马,贺长季就被两个孩子给围住了。 “回来了!”贺长季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然后问道,“你们姆父呢?” “姆父还在厨房给阿爹做接风宴呢!”两个孩子齐声回道。 “走,我们一起去厨房找姆父去!”贺长季闻言,立马说道。 “好!”两个点着头,跟着阿爹一起往厨房去。 好几天没下厨的邵清仪,这会儿正在给最后一道菜收汁。 这是道非常寻常的醋溜白菜,但贺长季喜欢酸口的,醋溜白菜也是他一直很喜欢的一道菜。 涪城如今粮食紧缺,邵清仪能省则省,尽量就选用了涪城自己能够出产的食材。 这白菜是温室里种的,第一批白菜其实还没完全长大。邵清仪已经算是动用特权要了两颗,才做出了这一道醋溜白菜。 其他的菜都是各种素肉,毕竟现在涪城最流行的食材就是素肉。得亏邵清仪脑子里的菜谱多,不然还真做不出这一桌子的素肉餐。 邵清仪把这份醋溜白菜装了盘,正准备端上餐桌的时候,贺长季就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厨房。 邵清仪端着菜一转身就看到了贺长季和两个孩子,他惊喜道:“回来了?” “回来了。”贺长季微笑着应道,然后伸手接过邵清仪手中的菜,“我帮你端过去吧。” “没事,就剩这一道菜了。”邵清仪笑着回道,坚持自己端菜,“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今天你就凑活凑活吃吧。” “夫郎做的菜,哪会不好吃的?”贺长季笑眯眯地回道。 话虽如此,看到桌上一桌子的素肉时,贺长季还是吃了一惊。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素肉宴,还是之前在水弯村时,宋家做了一大堆素肉送到他们家的时候。 “怎么?被吓到了?”邵清仪揶揄地问道。 “是有点。”贺长季承认道,“如今涪城的素肉厂产量已经这么大了么?” 邵清仪点头道:“是啊。没办法,谁让我们有这么多黄豆呢?那些农民之前收的大米小麦都已经卖给了各大粮行,粮行又是最早被哄抢的地方,剩下的大米小麦实在太少了。我们现在能采购到的粮食就只有黄豆了。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只能在黄豆上下功夫了。” 顿了顿,邵清仪继续说道:“现在素肉的产量已经足够,之后再研究看能不能做出其他的豆制品吧,不然百姓们估计很快就要吃厌了。” “其他城市的粮食也都已经快消耗殆尽了。”贺长季闻言也忍不住说道,“奇怪,你说这粮食都去哪儿了?按说以这几个城市的农田数量,即使有被哄抢的粮食,也不应该只有这么点储备啊……今年也没有遇到什么大灾,农民也不曾减收,这粮食没道理数量这么少。” “也许是被什么人囤积起来了也说不准。”邵清仪说道。 邵清仪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之前他派人去查,并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而更早之前贺长季的调查结果也与邵清仪的结果相似,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儿,还是得继续调查。”贺长季皱着眉头道。 “我让底下人持续关注着呢,有线索就会第一时间汇报过来的。”邵清仪反倒比贺长季淡定多了,“等我们的温室大棚数量足够了,就可以在冬天出产食物了。再加上养殖的牲畜,粮食危机应该能缓解很多。” “说起那大棚,这是怎么建起来的?”贺长季有些好奇地问道,“之前你写信给我的时候,不还说只能制造出小块的玻璃么?” “是啊,但是之后研发部就有了新进展,他们研究出了制造大块玻璃的办法,然后就投入生产了。”说起这个,邵清仪也不禁夸赞道,“我也是没想到,研发部的那些小伙子们竟然这么有干劲。等年底的时候啊,得给他们颁个大奖鼓励鼓励。” 贺长季笑道:“那是肯定的。不只是他们,很多人也值得颁个奖。比如……” 邵清仪闻言,抬头看向贺长季,等着他的下文。 “比如,最近非常辛宇的城主夫郎你呀!”贺长季微笑着说道。 邵清仪闻言,好笑地看着贺长季说道:“那是不是还得给我们更加辛苦、四处奔波的城主大人颁个奖呢?” 贺长季闻言,挑了挑眉:“可以呀。我也不要其他的奖品,就把你自己奖励给我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十六章 “又不正经。”邵清仪嗔怪道, “快吃你的饭吧!” 贺长季闻言笑了笑,之后果然没再调戏邵清仪。 吃过午饭,邵清仪带着贺长季去看了看中秋宴会的各处安排。 贺长季对邵清仪的安排自然是非常满意的——反正即使让他来安排, 他也安排不出什么花儿来。 第二天就是中秋宴会,这场盛会不仅对邵清仪和贺长季而言是重要的事情,对涪城的百姓而言同样如此。 原本每年的中秋节,涪城都会举行热闹的花车游街和花灯会。 今年的花车游街与花灯会没了,却多了其他节目。 中秋节当天, 各部门仅上了半天班。 到了下午的时候, 大人孩子都放假了。 报名了中秋夜市的从下午就开始准备起自家的商品。家里的孩子老人也跟着一起帮忙。 负责中秋宴会各项事务的户籍部和宣传部是所有部门中唯二不能放假的部门。各环节负责人都在紧锣密鼓地确认着准备工作的完备。 华灯初上,百姓们三两成群地上了街,前往了中心广场。 舞台已经搭好,夜市也已经营业。 很快,表演正式开始。 除了传统的戏剧、相声之外, 这回的中秋演出还多了小品, 从未见过的表演形式让百姓们觉得新鲜极了。 每场表演结束之后, 百姓们都可以给喜欢的节目投票,投票的方式就是送一束花。 这些花都是用布做的,可回收利用。 邵清仪准备等表演结束之后, 就把这些用来投票的花再放到积分兑换处去卖了。这些花摆在家里也是不错的装饰品呢。 而且这些都是找了好些个百姓做出来的, 虽然用的都是做衣服剩下的零星布头, 但也废了不少材料, 邵清仪不想这么白白浪费了。 这次的表演节目,大部分都是百姓自发报名的,官方安排的节目只占了十分之一不到。 这些节目不参与投票,质量也比其余节目高了许多。 这些官方安排的节目,主题导向性也非常明确。 比如开场的古典舞, 表现了爆炸发生时百姓们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 中场的小品,则是展现了过渡时期,幸存的百姓们怀揣着美好愿望、努力建设新家园的景象。 而最后的诗朗诵,则是缅怀灾难中丧生的生命,并激励大家奋起。 这些表演,让所有亲历了这场灾难的百姓,潸然泪下的同时,也受到了无穷的鼓舞。 而夜市那边,有卖自家做的竹篮竹筐的,有卖香包、绣件的,有做素肉小吃的,有卖糖水的,也有卖自家用不上的闲置品的…… 夜市的通用货币是铜钱和积分,不过大部分摊主都还是更喜欢积分一些。 毕竟积分可以去积分兑换处换所需要的物资,这些铜板仅有出城去其他地方才有作用。 而另一边,邵清仪和贺长季,则在城主府参加中秋晚宴。 邵清仪如今作为城主夫人,自然是不方便去厨房给客人们做宴了。 但今晚这中秋晚宴上的菜式安排,全部是他的手笔。 好几道厨娘都不会做,还是邵清仪教的。 只是今晚参宴的众人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些佳肴上。 今天参加的晚宴的客人当中,既有涪城的管事,又有涪城的世族,还有其余城市受邀来参加这场晚宴的势力头头。 这场中秋晚宴,自然是没有吃个饭那么简单。 贺长季作为今日晚宴的主角,穿得前所未有的隆重。 就连邵清仪和两个孩子,都穿上了隆重的礼服。 在诸多客人的见证下,贺长季正式担任了涪城城主一职。 而各大部门的部长们,也在这场宴会中公开亮相,并得到了官方任命书。 当武洪霄武院长出现在部长之列时,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涪城的那些世族们。 武洪霄的崇正书院招收学生的要求非常严格,即使是世族出身也不一定能够顺利入学。 而现在,这位泰山北斗级的任务,竟然愿意担任涪城的职务?所以以后涪城的孩子们都能得到武院长的教导了么? 涪城几大部门的设置与安排,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暗暗惊叹。 即使是皇城也没有像涪城这么讲究的部门设置。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光是听,就知道涪城这是有多大的野望。 在得知中秋宴会之后,涪城会组织一场涪城管事选拔考试。 大伙儿的心里就都活络了起来。 如今已经是管事的希望能够通过这场考试得到提拔和晋升,而还未进入涪城管理体系的那些人则是想着该如何让自己与家中子弟进入其中。 之后则是涪城律和其他规章制度的颁布。 反倒是这些内容因为早就放出了消息,所以大家非常自然地就接受了。 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二刻。 绚烂的烟花放完之后,热闹的中秋宴会就此结束。 而作为中秋宴会主角的贺长季与邵清仪两人,却还不能立刻退场。 他们被很多人围住,就今日宴会上宣布的一些事情进行了解答。 等人群渐渐散去之后,邵清仪发现,邵清宁和蔺睿恒正带着孩子就在不远处站着,似乎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清仪,我准备报考卫生部。”正想着,邵清宁上前了一步,对他说道。 邵清仪闻言有些惊讶,他看了看蔺睿恒,发现他好像对邵清宁的这个决定并不吃惊。 见状,邵清仪就知道这两人应该是已经商量过,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非常欢迎你报考。”邵清仪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哥就给你放水哦。” 邵清宁闻言也笑了,他知道邵清仪这话里的意思不单单是说自己不会放水,也是在保证他们不会因为两人之前的矛盾而为难他。 “不需要放水,我会凭自己的实力考进去的。”邵清宁认真地说道。 “那你加油。”邵清仪也认真回道。 看着邵清宁的神色,邵清仪就忍不住想起了原书作者对邵清宁的描述“他就像那荒芜大地上倔强生长的一根草,抓住每一次的雨水洗礼,向着太阳,往上,往上,直到彻底长成了小树,看了看周围,发现了大树的存在,然后继续往上,往上,把自己也活成大树的模样”。 当初,正是因为欣赏邵清宁的这种性格,所以他才会喜欢这个角色,喜欢这本书。 只是他先前以读者的身份看书、看人时带上了美颜滤镜,当穿成男配站在对立面后又因为矛盾冲突而带上了反色眼镜。 如今看来,邵清宁其实一直都是这个性格。 邵清仪有些复杂地看着转身离开的邵清宁一家,希望邵清宁一家也能在新的涪城里,找到自己的定位吧。 “我看你今天和你哥聊完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对,是怎么了?”回到房间,贺长季忍不住出声问道。 之前邵清仪与邵清宁对话的时候,贺长季就在一旁。也因此,他才更疑惑,为什么聊完之后的邵清仪,神情就有些怪怪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慨吧。”邵清仪对着贺长季笑了笑,然后走上前,轻轻抓住贺长季的两只手臂,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道,“长季,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一听这话,贺长季的喉结动了动,眸色变得深邃,声音开始低哑:“你更好看。” 邵清仪与贺长季也老夫老夫了,一看贺长季这模样,就知道他有些情动了。 邵清仪也有些意动,但比起情-欲,他此时的情绪更应该被称作恍然。 “长季,我就觉得,这一刻好不真实啊……”邵清仪说着看向房间的各种摆设,“你当上了涪城城主,而我成了城主夫郎。明明不久前,我满心想着的,还只是让家里吃饱穿暖而已。” 闻言,贺长季用溢满柔情的双目看向邵清仪:“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想,也不是梦。” 邵清仪抿了抿嘴,向贺长季倾诉不曾对外人说道的焦虑和担忧:“其实,我还是经常会有些害怕。怕自己做的决定不对,怕事情不会按照我预想的那样发展,怕自己会有所遗漏,也怕百姓们会对我失望。” 贺长季安静地听着邵清仪的所有不安,他用力把邵清仪抱在了怀中,说道:“这世上,哪有不会犯错的人?我们只能尽可能地去避免犯错,或是在错误已经产生时去解决、去弥补。而且清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对自己自信一点,如果你都做不到,还有谁能够做到?” 邵清仪环着贺长季的腰,抬头看向贺长季,一双圆眼秋水潋滟:“我哪有那么厉害……” “有,我说有,你就有!”贺长季霸道地回道,“如果谁敢反驳,我就揍他!” 邵清仪噗嗤笑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暴力了?” “我从来不是个文雅的人。”贺长季认真回道。 邵清仪闻言,也认真地盯着贺长季的眼睛。 他本是个披荆斩棘的大英雄,却在家人面前,卸下了所有盔甲与防备,呈现出最柔软温暖的一面。 想到这儿,邵清仪心软软的,连声音也柔和了,他抬眸,眨了眨眼:“长季,我们该就寝了。” 贺长季立马接收到了自家夫郎的信号,大尾巴狼似的快活应道:“好嘞!”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一百十七章 第二天的涪城, 比昨天还热闹。 昨晚在中秋宴会上公布的那些事项,在涪城各大公告栏上都被贴了出来。 涪城百姓不但看得眼花缭乱,那颗心也跟着咚咚狂跳。 涪城律颁布了?世族和普通百姓再也没有地位上的差距了? 多了好几个新部门?那这些部门都应该要招人吧?马上就要有新工作岗位了? 学校建好了, 四岁以上的孩子都可以报名上学? 除了蒙学还有技能培训学校?成年人也可以报名参加? 全城范围内组织的选拔考试?一旦录取就能在各部门当差? 这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影响所有涪城人的大事。 各部门都搬到了城主府办公,行政服务窗口那儿的门槛,都被报名的百姓给踏破了。 虽然大部分百姓都觉得自己不太可能被选上,但反正也只需要付出十积分的报名费就可以参加考试, 不报白不报。 要是幸运地当上了管事, 不但脸上有光,福利待遇也比普通工人要好上许多。 还有些则是来报名技能培训的。 这些都是想改行的百姓们。 这些百姓大多原先就没有什么谋生的本事,虽然勤恳工作却没有突破现状的办法。所以技能培训的消息一出来,他们就立刻有了想法。 上学同样是需要花费积分的。 孩子们上的是启蒙课程,这阶段的课程是按照年收费的。而十六岁以上可以报名的技能课却是按照课程收费了。 每一项课程根据时间、难度、含金量设置了不同的收费标准。只要报了名, 就会被扣除相应的积分, 即使不来上课, 也不会把积分退还,所以需要大家慎重考虑。 只要认真听课,跟上教学节奏, 通过了最终考核, 就能得到相应技能的合格证书。 有了这个证书, 他们就可以去做各行各业的工作了。 目前最吃香的还是水泥工和木匠。 如今涪城的建设需求很大, 所以这两样工种供不应求,给的薪资也很高。 不仅百姓们积极,世族们也非常积极。 他们报名参加的,都是涪城的公务员考试。 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初的好时机,如今不能再错过这次大招了。 不然, 他们世族的荣耀,怕是真的要彻底消亡了。 之后的几日,贺长季与邵清仪两人都各种为涪城的建设忙碌着。 即使贺长季回来了,涪城的内务工作还是都落在了邵清仪头上。 城市需要建设、各种福利待遇的标准需要明确、出现的各种问题需要解决,邵清仪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 贺长季没有邵清仪那么忙,但同样不轻松。 胡人,又闹新的幺蛾子了。 首先是留在北方城市的虎威军旧部果然如贺长季所料,成为了胡人的杀鸡儆猴的对象。 即使贺长季派人极力援救,但还是有几个兄弟不幸死在了胡人的刀下。 当他们的死讯传来的时候,贺长季的脸色黑了好几天。 留在各个城市的探子同样处于危机之中,在第一个探子被胡人发现之后,贺长季终于做出了让所有探子撤出胡人所在范围的决定。 这些探子已经探查到了足够的信息。 即使撤回来,对大局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清仪,我必须得出去了。”得到了最近的消息,贺长季向邵清仪再一次道别,“胡兵精锐部队已经在准备渡江了,一旦他们渡江成功,必然又是一场恶战。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邵清仪几天前就已经知道贺长季很可能又要出门了。 这些天,因为这件事情,他心里一直跟悬了块大石头似的。 如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之后,他反倒是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回家。” 邵清仪表现得上几次更为淡定。 不是因为他不再关心贺长季,而是因为他对贺长季的能力已经更为信任了。 他相信贺长季一定能够打跑胡人,平安归来。 这回的告别,比前几次都要更为短暂。 胡人的速度,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快了许多。 贺长季匆匆忙忙地就带着部队离开了涪城,而邵清仪则是开会通知所有部门,涪城即将进入战时状态,让全员做好准备。 他知道,一旦胡人成功渡江,整个南境都不再会像现在这样安全。 他让安防部的李成达加强了涪城的守备,尤其是粮仓和其他物资储备的仓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连他这个门外汉都知道粮草及后勤储备的重要性,那些胡人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比起贺长季那边,邵清仪反倒更担心涪城这里。 没有贺长季坐镇,大部分百姓也都毫无反击之力。胡人要是真的来围攻,他们估计只能守禁闭城门,等着援救了。 即使是邵清仪,都能意识到这种状态的危险程度。 单只是宣传,或许还不够。 邵清仪又一次找了李成达,和他商量起把所有涪城百姓打造成民兵可能性。 结果两人聊了聊,发现这件事还真的可行。 他们也不需要把百姓们训练得多神勇,至少看到胡人不惧怕,能够第一时间给城里传回消息,并且能够有基本的警惕心,可以发现可疑人物,就够了。 如果能再锻炼锻炼,加强百姓们的身体素质,再教一些基本的防身手段,那就更好了。 于是很快,技能学校推出了一堂免费性质的课程:全民防护学。 这堂课在胡人很快就要入侵南境的消息爆出来之后,立马成了技能学校最为火爆的课程。 先前为了让百姓们了解梁国所发生的一切,宣传部已经把这段时间的所有真相都用宣传绘本的方式发给了百姓们。 通过这些宣传绘本,百姓们了解到,原来涪城和其他城市之所以会发生爆炸、之所以会发生屠戮,都是胡人搞的鬼。 而现在,这些胡人还想着侵占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想把他们这些梁国人变作胡人的奴隶,想破坏他们现在的美好生活。 这让所有百姓都对胡人产生了深切的恨意。 所以在胡人即将入侵南境的消息爆出来之后,百姓们无论是出于仇恨还是出于自保,都不想再让自己像之前一样无力抵抗。 这门全民防护学会成为技能学校最为火热的课程也就丝毫不令人感到意外了。 这门课程更偏向于理论,主要是教大家如果在外遇到胡兵该怎么办,以及如何识别可能存在的卧底与探子。 在发现百姓们的热情都非常高涨之后,李成达又推出了基础拳法教学和最有效的三招防身术这两门课程。 这两门课程和全民防护学不同,都是非常实用的招式教学。 结果引起的反响,比全民防护学还要强烈。 很多人不喜欢学理论。 基础拳法教学和最有效的三招防身术这两门课程实用性很强,而且又是免费教学,抱着不学白不学的心态,大批百姓报名参加了学习。 甚至因为报名的人太多,教学场地不够大,最后只抽取了十分之一进行教学,而其余人则收到了一本由涪城宣传部出品的动作分解手册。 虽然不能跟着教练一起学习,但对着书学习也是不错的选择嘛! 这本动作分解手册的主要绘图者,自然是担任着宣传部部长的楚玉轩。 他这部门刚成立不久,虽然招了几个有绘画功底的手下,但很多工作还是得他亲自去执行。 比如这武学动作图解的工作,没有武学基础的人,很难画出其中的精髓与关键,所以这项工作,最后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的画工好,又能把握这两套动作的关键点,所以即使是对着手册练习,也有不少人真的学会了这两套动作。 这一番尝试,让邵清仪也看到了把整个涪城百姓统统训练成民兵的可行方式。 一方面,他印了很多小册子,放在积分兑换处,只要是做了户籍登记的百姓,就都可以凭登记牌免费领取一本。 另一方面,他要求楚玉轩画更多合适基础差、底子薄的百姓学习的武技套路,还有就是战时需要知道的各种小知识。 这样铺天盖地的宣传科普之下,还真有几个探子卧底被揪了出来。 这些探子卧底大部分都是南境其他城市的世族们派来的。 现如今,南境都知道涪城无论是在人口上还是在发展上,都已经成为了南境最大的城市。 而这些世族们,一方面不甘心自己的地位就这样降到了与贫民无异的底部,另一方面又好奇涪城的世族如今是什么状态,就派了探子前来打探,结果没想到却在这场轰轰烈烈地抓卧底行动中被揪了出来。 而这其中,有个疑似卧底的人,引起了邵清仪的注意。 原本,盘问卧底这类的工作,肯定不是由邵清仪负责的,邵清仪只需要看每日的汇报情况就可以了。 但这个卧底,却指名道姓地要见邵清仪。在邵清仪拒绝之后,他却说他知道邵清仪的秘密,这句话就让邵清仪在意了起来。 如果他只是随口胡诌,那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他真的是知道他的秘密,那这件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邵清仪身上有什么秘密?最大的秘密就是穿书者的身份。 这个疑似卧底的家伙,竟然说知道他的秘密…… 邵清仪想起之前与贺长季的猜测,这个人,难道和他一样是穿书者?抑或是和长季一样是重生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邵清仪准备见见这个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十八章 这个家伙之所以会被认为是探子卧底, 是因为被邻居发现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厮并不是哑巴,而是只会胡语不会梁国语,为了掩藏身份这才假装成了哑巴。 那小厮已经被确认就是个胡人。 能被胡人当做主子的, 就算不是胡人, 与胡人也肯定关系匪浅。 不过这人的表现, 又与其他探子卧底大不相同。 人家的探子和卧底, 那都是隐藏身份、低调做事, 而这人却一开始就有些过分高调了。 他自称北地逃难来的粮商, 一来就用大量粮食换取了贡献积分, 然后用积分住进了新建的宿舍楼里, 还非要最大最舒服的那间, 之后也不去工作, 天天就在家里宅着买着绘本看? 这也是李成达把他定义为疑似卧底的原因。 毕竟, 要是所有卧底都像这人一样,上赶着送了他们最需要的粮食, 还人畜无害一心享乐, 那他们也不用为粮食而苦恼了。 邵清仪见到这人的时候, 他正在监牢里悠哉悠哉地看着书。 他的牢房是另外安置的舒适款, 拿积分换的。 之前被抓时,他非常配合, 只是看到牢房的恶劣环境之后,就提出要用积分换舒适的住宿待遇。 他当时用粮食换了很多积分,这才用了其中的零头。 李成达请示了邵清仪,邵清仪同意之后, 他的这件牢房就多了许多家具,如果不是周围环境不对,看起来就跟普通客栈差不多了。 “程荣, 出来!”李成达对着里面悠哉看书的男人喊道。 这些探子和卧底都是李成达亲自负责审讯的,所以今日也是他陪着邵清仪一起来的。 被叫了名字的程荣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当发现李成达身边站着一个陌生却穿着光鲜的哥儿之后,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来了来了!” “这位就是城主夫郎,你有什么话,直接和城主夫郎讲吧。”李成达向他介绍邵清仪。 程荣闻言,眼中的光更亮了,他看向邵清仪,期待地问道:“你知道,柠檬红茶吗?” 邵清仪闻言瞳孔一缩。 柠檬红茶,听起来像一款饮料,但实际上却是《冲喜良缘》的作者的笔名! 眼前这人,也和自己一样是穿书者? 程荣一看邵清仪的反应,嘴角就咧了起来,大笑道:“你果然知道!” 此时,邵清仪的表情已经变得平静,他对李成达说道:“李部长,你先下去吧,我和他单独聊聊。” “是。”李成达应声,然后就退下了。 “你所谓的柠檬红茶,是什么?”邵清仪审问道。 那程荣咧嘴笑道:“是一个作者啊!你别骗我了,你刚才听到这个名字反应这么大,你肯定和我一样,都是穿书者吧!” 听到程荣的话,邵清仪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竟然,真的有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穿书者? 所以剧情发生了巨变,正是因为这个穿书者的出现吗?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儿?”邵清仪冷静地继续追问。 “我叫程荣,穿书前是农大的大三学生。穿书后呢,我成了主角受他爹。对,就是那个不喜欢混血儿主角受天天虐待他的那个渣爹。按照剧情,在主角受掌权后我就会被他杀死嘛,那我肯定不能让剧情这么发展咯。所以我一穿越,就立马各种讨好主角受啊……可惜,前面的剧情已经走了太多了,主角受表面对我依赖信任,实际上对我恨之入骨。”显然,这个程荣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面对第一次见面的邵清仪,他掏心掏肺,把自己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 “不过我之前对他的好,好歹还是发挥了一点作用。在他按照原剧情掌管了军队之后,没有立刻把我咔嚓,反倒是把我软禁了起来。我一看这形势不对啊,就赶紧带着钱财从密道逃了。那条密道,你应该也记得把,就是主角受被主角攻囚-禁之后意外发现的那个。逃出来之后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着隐姓埋名,远离主角攻受,应该就没事了吧?结果谁知道我这便宜儿子丧心病狂啊,非但按照原剧情入侵了梁国,而且还私下里做了那么多□□!”说起这个,程荣脸上满是悔意,“我真是太天真了,他说想看烟花,我还真信了,费尽心思给他做出了烟花,就想着能够凭着满腔父爱感化他。结果人家根本不是想看烟花,他是想看蘑菇云啊!” 邵清仪闻言,一脸冷漠。 看来□□之谜也得到了解答。 只是,这程荣说的剧情,和《冲喜良缘》完全是两本书吧? 邵清仪没有出声,继续听着程荣倾诉。 “我呀实在不适应北方的气候,所以逃出来之后就想着往南方走。反正我逃出来的时候还带了很多金子——嘿嘿,我把宫殿里的金子都抠下来了,出门在外不能没有钱嘛!然后呢就想着用这些钱买间乡下房子,安稳过日子。反正,根据剧情,我那儿子在北地就会和主角攻遇上,南方还是很安全的。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做的什么事情影响了剧情,我那儿子竟然连南方的城市也没不放过?幸好我先前住的地方离爆炸中心比较远,不然我估计又得重生穿越或者干脆彻底死翘翘了。”说起这个,程荣就一阵后怕。 “再后来,我听说涪城比应城安全多了,就带着一直跟着我的小仆一起来到了涪城。你说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我想着北方要打仗了,南方多多少少也会受点影响,就提前囤了一波粮。毕竟我也是一只合格的囤囤鼠嘛!结果还真在涪城用上了。”程荣忍不住得意地说道,“听说我带来的粮食解决了涪城的大危机呢,我这总算是有一种穿书者的优越感了。再后来我发现涪城这边怎么这么像是有穿越者呢?不管是积分,还是其他的很多东西,都很有现代气息,我就猜是不是也有人和我一样穿书了。” “不过对我这种咸鱼来着,这个一点都不重要啦!我也没想着认亲之类的,就想着在这个安全的地方咸鱼瘫……没想到你们这涪城的百姓太厉害了,我都这么宅了,竟然还是被发现了身份。”程荣挠了挠头,说道,“幸好你果然也是穿书者,不然我估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邵清仪沉默地听了十几分钟,终于再次开口问道:“你说的那本书,书名叫什么?” 程荣闻言有些惊讶:“《双狼奇缘》呀!不是吧,难道你连书名都忘了?” 邵清仪更加沉默了。 在他穿书前,这个作者名下并没有《双狼奇缘》这本书。 是同一个作者名的不同作者?还是这个作者的新书?亦或者是,平行时空? “你看过《冲喜良缘》么?”邵清仪问道。 “听起来有点耳熟……”程荣挠了挠头,忽的恍然道,“那不是《双狼奇缘》的上一本嘛?对了,之前看书的时候,作者有提到说《双狼奇缘》的故事线发生在《冲喜良缘》之后,但两者剧情不会有太大的关系,所以不用去补看。” “不过,你问这本书做什么?对了,你是穿成了《双狼奇缘》的哪个角色啊?我好像从来没在《双狼奇缘》里看到过有你这个角色啊?”程荣疑惑道。 邵清仪一脸冷漠:“因为我穿的不是《双狼奇缘》。” “啊?”程荣瞪大了眼,“什,什么意思?” “总之,你先把你穿的这本《双狼奇缘》的故事情节,和我详细说说吧。”邵清仪说道。 “哦……好。”程荣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说起了《双狼奇缘》的剧情。 《双狼奇缘》同样是一本**文,但是与《冲喜良缘》不同的是,这本书的主角是两个汉子,这让的剧情有了更大的冲突和戏剧性。 《双狼奇缘》的两个主角受是胡王与梁国俘虏来的女奴生下的混血儿,因为长得不像胡人,反倒更像梁国人,而被胡王所不喜。 明明是胡王之子,主角受却过得连普通胡人之子都不如,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被两个弟弟欺负。这让年幼的主角受就生出了弑父的黑暗念头。 后来,他得到了老萨满的教导,渐渐表现出了作战的才能,才终于得到了胡王的重视。 这本书的开篇剧情,是胡人得到消息,曾经打败过他们的虎威大将军被皇帝一杯毒酒给毒死了。 刚愎自用的胡王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所以再次发动了侵略战争。 老萨满因病去世了,作为他的弟子,主角受随军出征,为族人祈福,同时兼任军师的职务。 而另一边,主角攻则被皇帝命令出兵抗击胡兵。 主角攻是皇帝的堂侄。他曾经流落民间,并成为了虎威军的一员。 后来回到皇城北安,他阴差阳错地恢复了自己的身份,并认祖归宗,还被封了个安王的称号,之后就被皇帝派去了西南抗击蛮夷。 皇帝在成功把自己的心头大患虎威大将军贺天磊干掉之后,原本也想一鼓作气把主角攻给杀了。 结果胡人的再次入侵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后就是主角攻受在战场上相爱相杀的故事了。 听完了程荣说的剧情之后,邵清仪捏了捏自己的额头。 所以,这个世界其实原本会走两本书的剧情。 而现在,他的穿书和贺长季的重生改变了《冲喜良缘》的剧情,而程荣的穿书又改变了《双狼奇缘》的剧情。 所以如今他们虽然有两个穿书者,一个重生者,但实际上对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都一无所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一百十九章 不过, 情况也不算太糟。 好歹总算搞明白为什么剧情会像现在这样发展了不是? 原来是因为作者为了写《双狼奇缘》提前埋下了很多伏笔。 所以,即使没有贺长季的重生,没有他的穿越, 胡人依旧会再次入侵梁国。 而他们的存在, 只是让剧情发生了偏离而已。 比如因为贺长季没死, 所以他提前召集和联系了自己的兄弟们, 其中就包括镇守西南的《双狼奇缘》主角攻陆子凡。 西南的蛮夷一直对梁国也是虎视眈眈, 所以陆子凡听从了贺长季的建议, 依旧守着西南, 没有去管北方的胡兵。 而梁国现任皇帝已经逃离了北安, 没了消息, 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自然也不会再有人去让陆子凡北上, 陆子凡自然也不会和《双狼奇缘》的主角受相遇。 也因为没有陆子凡,胡兵收拢了北地之后, 就开始向南境进军, 才有了今天这局面。 了解了来龙去脉的邵清仪突然把目光凝在了程荣脸上。 “怎, 怎么了?”程荣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他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你这张脸,很明显是胡人的特征。为什么刚入涪城的时候, 你没有被发现?”邵清仪盯着程荣的脸,问道。 程荣虽然穿着梁国人的服装,也刮去了胡人特有的大胡子,但只要仔细一看, 就能看出他的五官轮廓完全不是梁国人,反而有着非常明显的胡人特色。 不管是巡逻的士兵,还是负责户籍登记的工作人员, 都不可能错过这么明显的外部特征吧? “哦,这个呀,我之前化了妆,所以他们就看不出来了。”程荣嘿嘿一笑,“我虽然还只是个学生,但在小破站上可是有着百万粉丝的美妆up主呢!可惜我手太贱,非要在充电的时候看呢?这下好了,不但触电身亡了,还穿成了这本书里的炮灰角色。看着好像是个霸主,实际上是脑袋随时可能离家出走的小可怜。对了,大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是什么时候穿到这本书里来的呀?穿来几年了呀?” 邵清仪闻言,露出了一个温和亲切的微笑:“我叫邵清仪。两个月前,我穿到了这个世界,但是我穿的书,和你不太一样。我穿的,是《冲喜良缘》这本书。” “啊?”虽然邵清仪刚才问到了《冲喜良缘》,但程荣完全没往这个方向去想。他还一直以为邵清仪是穿成了《双狼奇缘》这本书中的某个布景板人物。 “不对啊,你穿来这本书才两个月?我穿进这本书已经快三年了!”程荣皱着眉头说道,“难道,你是在我穿书之后,才穿越的?” 邵清仪摇了摇头:“在我穿书的时候,作者还没有开始《双狼奇缘》的创作。只能说,我们可能是穿进了这个世界的不同时间线吧。” 程荣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干脆放弃了思考,大咧咧地笑道:“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啦,所以邵大哥你可以放我出来了吗?虽然在这里待着有吃有喝也挺好的,但毕竟是监牢,说出去总不好听。” “可能还得委屈你再住几天了。”邵清仪却是微笑道,“我们需要查明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确认你的身份,才能把你放出来。作为补偿,这段时间内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免费给你提供。” “啊?还要几天啊?”程荣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自己老实交代之后,就能立马出狱了呢。 “那好吧,那我还要更多的零食!还有啊,除了绘本和,这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好看好玩的东西啊?我在这监牢里快无聊死了。”程荣苦着一张脸说道。 “零食会给你准备,玩具也会有。”邵清仪保证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这里,之后可能会向你询问一些细节,你如实回答就行。” “好。”程荣有了邵清仪的保证之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这个老乡看起来比他那个便宜儿子好说话多了,在这儿待着可比在胡王宫廷舒服多了。 “对了,我那小仆,你们没为难他吧?”程荣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小仆人跟着自己一道被抓起来了,忙说道,“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因为也是胡梁混血,所以总是受排挤被欺负,我那会儿看他可怜就把他收作了跟班,结果没想到出逃的时候他非要跟我一起,我就带上他了。他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可别打骂他呀!好歹,他也是个小哥儿呢!” “知道了,我会向他们传达的。”邵清仪闻言点了点头。 从牢房出来之后,守在外面的李成达立马凑上了上来:“夫郎,情况如何?” “我已经了解了他的来历,只是如何安排,还需要与长季商量之后在做定夺。这些天,还是先把他关在这儿吧,我会派人送来些吃的用的,到时候给他就行。”邵清仪说道,随后他想起了刚才程荣的嘱托,便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那程荣的小厮,如今被关在何处?” “因为是个哥儿,所以被关在单独的牢房里了。夫郎是要去审讯吗?”李成达问道。 “不了。你们没对他用刑吧?”邵清仪问。 李成达闻言,挠了挠头:“还没来得及用。” 邵清仪知道,对李成达这些战士们来说,敌人是不分性别的,不管是哥儿还是女子,该用刑的时候,他们照样会用刑。 不过既然程荣这边已经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来历都交代了,邵清仪也就卖他这个人情了:“先好好养着吧,刑法暂且就别用了。” “是。”李成达立马应道。 邵清仪回到城主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贺长季写信,告知自己突然得到的劲爆消息。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邵清仪就收到了贺长季的回信。 贺长季在回信里说道,他们之前探查到的消息与程荣说的高度符合。 目前胡兵的首领正是他们的少主哈达尔,他是胡王的大儿子,是个胡梁混血。 根据探子探查到的消息,胡王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因为这个原因,胡人内部其实起了多次内讧,但都被哈达尔用铁血手段压了下去。 据不可靠消息,哈达尔之所以会在北方局势还未完全稳妥的时候就渡江南下,是为了寻找某个重要人物。 先前贺长季猜测这个人是梁帝,如今看来,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胡王,也就是出逃的程荣! 看完贺长季的回信,邵清仪不禁在心中感慨,原来所有的腥风血雨,都是程荣这个看着就不太靠谱的家伙引起的吗? 先前听程荣说他的经历时,邵清仪对他就已经信了七八分,如今看了贺长季的回信之后,他更是信了九分半。至于那剩余的半分是怎么回事?大概是邵清仪经历过太多次剧情崩塌,以至于不敢对所有事情都百分百信任了。 程荣的身份可以确定了,但要如何处置他,也是个问题。 程荣的便宜儿子,也就是如今胡兵的统领哈达尔,对程荣这个出逃的胡王显然是势在必得的。 即使在凶残的胡人文化里,弑父依旧是重罪。 尤其是哈达尔这个大皇子身上还留着不够纯正的血脉,一旦真的被打上弑父的标签,就再也无法维持现在的地位。 哈达尔底下还有两个弟弟,这两个弟弟可都是纯正的胡人血脉。 虽然哈达尔培养了不少自己的直系势力,但若是其余的胡人贵族都团结起来想要拥立他的两个弟弟当胡王,他一时间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所以,他现在必须尽快找到程荣,不管是生是死。 他现在最怕的,应该就是程荣这个胡王站出来,揭开他之前是被哈达尔这个儿子软禁的真相。 这样虽然会让程荣这个胡王从此威严扫地,但同时也会对哈达尔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从邵清仪和贺长季的角度来说,自然是胡人内部内斗得越狠越好。 不过,这一方面需要程荣的配合,另一方面也得看立场。 如果程荣是在涪城的保护下站出来说出自己的遭遇,那么,原本站在哈达尔对立面、重视血脉的胡人贵族反倒可能因为胡王投靠了梁人转而支持哈达尔——毕竟,一个胡梁混血的胡王,总比一个彻底倒戈梁人的胡王,要好得多。 而如果放程荣离开,一方面程荣就会陷入危险,另一方面他们也会失去一张非常有力的王牌。 考虑了所有利益得失之后,邵清仪最终还是决定,让程荣伪装自己的身份,继续以程荣的身份待在涪城。 不管怎么说,他与程荣同是华国人。程荣留在涪城会安全得多,而且对涪城的利益也不会有什么损害。 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邵清仪找来了温绪。 被关进监狱的程荣这个身份得先毁掉,毕竟当初抓捕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很多涪城百姓都知道牢里抓到了一个胡人奸细,如果这么直接把程荣放出来,影响会非常不好。 所以,为了让程荣有个更方便的身份,邵清仪就找来温绪一起商量,看给他安排个什么身份比较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二十章 穿书和胡王这两件事情, 邵清仪自然是不会和温绪讲明的。这种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只是和温绪说,需要给两个人准备个合理的身份。 温绪立马明白了邵清仪的需求, 他很快就安排妥当。 邵清仪带程荣出来的时候, 涪城少了疑似奸细的程荣, 多了个名叫成荣的脂粉商人。 “你如果还是喜欢以前的老行当,可以选择考到研发部去研究化妆品,如果不喜欢,也可以选择其他的行业。我们的教育部、农业部都还是很缺人的。”邵清仪领着又把自己化得跟土生土长的梁国人没有任何区别的程荣出了他所在的舒适版牢房,然后说道,“还有你的这个小跟班, 他不会梁国语, 依旧会露馅,你要么把他送走, 要么教会他梁国语,这个由你自己决定。” “送走他,他肯定不乐意。算了, 还是我教他吧。”程荣闻言道,“至于工作的话,我当年也是调剂进的农大, 其实对农业这方面并不感兴趣, 还是做化妆品相关的研究吧。” 说着,他忍不住又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看, 我自己做的这个粉底和修容粉怎么样?是不是化完妆之后完全看不出我是个胡人啦?就连年纪看起来都小了十几岁呢!嗐, 你说我这一穿越,立马就变成了将近四十的老头子,这未免也太惨了吧!” 邵清仪早就看清了程荣的话唠本质, 他任由他絮絮叨叨完,然后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进研发部吧。” “好!”程荣兴奋极了。 比起做皇帝、搞那些阴谋阳谋的,他还是更喜欢研究化妆品。这下可总算能在这个世界安心地生活下去了! 程荣之前住的地方,自然是不能继续住了。 邵清仪当时和温绪沟通的时候,特地让他加上了贺长季的远方表哥之类的设定,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够顺理成章地住进城主府。 城主府是整个涪城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把他放在城主府里,一方面可以保证他的安全,另一方面也能洞悉他的行为。 说到底,邵清仪与贺长季还是对程荣存了几分担忧。 他如今的身份毕竟是胡王,而且又比邵清仪早了两年穿越。虽然看起来好像人畜无害,但万一这是一出苦肉计,那无论是对涪城还是对整个梁国而言,都将是一场灾难。 所以,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们也会放心得多。 程荣对于这个安排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先前在牢房里拿到魔方以及其他玩具的他喜出望外,他没想到在这个生产力如此贫瘠的地方,还能玩到如此现代化的玩具。 后来得知这是邵清仪他们自己做的,家里还有五子棋、飞行棋之类的其他玩具,他更是对邵清仪家充满了向往。 听说自己能住到城主府,也就是这位看起来很厉害的老乡家里,程荣便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虽说来到这个世界两年了,但他心里还是更加怀念在现代的美好生活。 如今能住在老乡家,也算是离现代生活近了几分了。 之后两人又去接了程荣的那个小跟班。 程荣小厮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但对程荣却是非常忠心。听李成达说,之前他特地找了个懂胡语的去审讯,结果不管怎么威逼利诱,这小家伙都没有泄露程荣的身份。 当看到邵清仪和易容成另一张脸的程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小家伙还没认出程荣,依旧是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直到程荣对他小声说了句胡语,那小家伙才终于认出原来眼前的人就是他的王。 他“哇”地一下就哭了,连声说着邵清仪听不懂的胡语。 但光是看他的表情,就能猜到大概是在说什么“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之类的话。 先前还总是笑嘻嘻的程荣看到他哭了,手足无措地安慰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终于把哭得稀里哗啦的跟班给劝住了。 两人跟着邵清仪一起回了城主府。 两人的住宿房间,邵清仪也已经安排人收拾出来了。 “还有什么缺的,就和下人说一声。”作为东道主的邵清仪向程荣主仆嘱咐道。 “好。”程荣一边应,一边满意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他的房间很舒适宽敞,他的隔壁就是小仆的房间,虽然比起这间小了一些,但基本的家具设施都有,住着同样舒服。 安置好两人之后,邵清仪这才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与各部门的办公室在同一个区域,只是其他各部门的办公室是一个大房间,而他的办公室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他平日都会在办公室里办公。 贺长季不在,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做决断。今日,他也是抽空处理了一下程荣的事情。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后就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查看起各部门的工作报告。 整个涪城在他的影响下,都形成了写部门日报和周报的工作习惯。 大部分部门的部门日报会罗列今日本部门各大重要事项的进展,而安防部他们的部门日报则基本上是今天涪城是否有突发事件发生之类的。 有了这些部门日报,邵清仪对各部门的工作情况就能有非常直观的了解。 除此之外,各部门还学会了使用表格和各种现代化的统计图表,比如温绪就很喜欢用饼状图来分析涪城的人口构成,而财政部的周部长则最喜欢用折线图来展现涪城金库的储备情况。 虽然这些图表都需要手动绘制,但比起纯文字,这种图表的展现形式非常直观形象,对提高大家的工作效率有了很大的帮助。 目前涪城的主要工作集中在以下几项: 首先依旧是重中之重的涪城公务员考试。 目前报名已经全部完成,正进行到了资格审查这个阶段。涪城公务员的资格审查没有现代公务员那么严格,但基本的家庭信息、邻里街坊的评价还是需要了解一下的,如果报名者曾经犯过重罪,那这种人是肯定不能参加涪城公务员考试的。 涪城公务员的笔试题目,同样是由邵清仪这边来出卷子。先前他给管事们考核的时候,就编制了一本题库,这回也只需要从中挑选几道题目出来作为考试题就可以了。卷子的印刷会在城主府内秘密进行,尽可能地确保考卷的保密性。 除此之外的大事,就是学校的教师团队建设了。原本邵清仪是想把教师和公务员直接放在一起考试的,反正这里也没有系统的师范学校,除了原本做过夫子的,还算有些经验,大部分人都是从零开始教学。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公务员考试的流程太长了,而且未来涪城肯定也会有专门的师范学校,与其等到那时候再把两个体系分开来,不如从一开始就分开。现在学校已经建起来了,很多学生也已经报名了,正是缺老师的时候,如果按照公务员考试的流程走下来,那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目前教师招聘的工作,由教育部和户籍部共同进行着,只要有一技之长的,都可以报名参加教师的招聘。 通过笔试和面试即可正式上岗开课。 目前,负责给十岁以下的孩子启蒙的蒙学老师已经招了八个,这八个有六个都是有着学堂夫子教学经验的,另外两个虽然不曾有过经验,但也是有着经武院长鉴定过的真才实学的。 而负责给十四岁以上的孩子和成年人上课的技能学校的老师,数量已经超过了十人。这十人什么职业都有,大部分已经是某部门的管事了。在技能学校任职,也就是兼职赚个外快。 十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孩子,既可以选择去技能学校上课,也可以选择继续在蒙学高级班上课。 蒙学高级班,其实差不多就是理化生强化班。 在邵清仪与武洪霄拟定的蒙学课程中,既有传统的识字认字、历史小故事等课程,也有现代气息十足的数学课、自然课、体育课。 而在蒙学强化班,数学课和自然课会作为两门主要课程,而教学者都是研发部的部员。蒙学强化班,也正是为研发部提供新鲜血液的预备班。 除了这两件大事外,另一件大事就是农业部的开荒。如今,涪城外围的农田都已经种上了粮食和蔬菜,在城南的位置,则建起了家畜养殖场和水产养殖基地。涪城挖掘出来的养殖大户,现在都已经被聘请为了涪城家畜养殖专家,负责指导工人进行科学规范的养殖工作。养水产虽然大家都没有经验,但藕农还是有的,种点藕,养点鱼,一个大鱼塘能产出的食物数量也不少了。 只要农业部的这些项目都能够顺利展开,那么明年涪城的粮食就不用愁了。 另一方面,财政部的食物回收积分任务也一直在发布着,很多百姓都会去附近摘些野果野菜之类的,虽然数量少,但聊胜于无。把这些野果野菜的晒成干,也能作为储备食粮。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三件大事之外, 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情。 比如整个城市的排水和供水系统的规划设计,比如各个街区的划分和命名,比如各部门底下各科室的设置与命名。 这些虽然都是各部门内部需要解决的问题, 但邵清仪作为主管涪城内务的副城主, 也还是得把把关, 确保大方向不会有错或者有所遗漏。 等到邵清仪处理完所有公务,已经日落西山。 先前泡的那壶茶已经凉了,他也一直没顾得上喝。 如今处理完了案头上这些文件,他才终于有时间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口润了润喉。 “咚咚——”他的办公室大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然后是两个孩子的声音:“姆父,我们可以进去吗?” 邵清仪一听是自家两个孩子, 便道:“当然可以。” 于是两个孩子推开门, 并排走进了屋内。 “姆父,该去吃晚饭了。”成平成安异口同声地说辞。 “我正准备去呢。”邵清仪笑着, 把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然后问道,“今天是在新学校的第一天吧?感觉怎么样?” “比之前的学堂好玩多了!”成平立马说道, “尤其是体育课,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玩啦!” 邵清仪闻言,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成平的小脑门:“怎么就知道玩呢?” 成平猝不及防之下被击中, 捂着额头可怜巴巴地说道:“可是一直坐着真的很累嘛!” 成安捂嘴笑了。 “成安呢, 你觉得新学校怎么样?”邵清仪又问起了成安的反馈。 成安闻言,回道:“我也觉得比起之前的学堂, 新学校的课程更有意思。我们在自然课上学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那个教我们的夫子好像对教学内容也不是很了解,好多小朋友们问的问题,他都没能答上来。” 邵清仪闻言笑了, 这些教师都是新上岗,除了传统课程外的其他课程都是临时抱佛脚现学现卖的,也难怪会出现这种情况。 “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姆父。”邵清仪摸了摸成安的脑袋,“夫子们也不容易。” “嗯嗯!”成安连连点头。 “走,我们该去吃饭了。”邵清仪说着,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锁上了门。 穿过一条长廊,走过一道小门,就从前院到了后院,也就是他们的住处。 今天的晚饭也挺热闹的,除了原本吃饭的四个人外,又多了个程荣。 因为程荣的身份特殊,所以就连楚玉轩、万旭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听说他是贺长季的远方表兄之后,两人都有些惊诧。 他们从未听贺长季说起过自己有这么个表兄,而且贺长季与两个亲兄弟都断绝了关系,怎么反倒愿意和这么个看起来古古怪怪的表兄来往? 但这人是邵清仪带回来的,楚玉轩和万旭毕竟是外人,自然得听从邵清仪这位主人的。 程荣是个自来熟,完全没有初来乍到的尴尬,反而非常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又夸了邵清仪的两个孩子可爱乖巧,之后又与楚玉轩聊起了美容护肤的各种小知识。 楚玉轩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对美容护肤感兴趣的汉子。 不过他毕竟是个哥儿,对美容护肤这种能让自己变漂亮的知识必然是感兴趣的。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就加入了程荣的话题当中,结果两人越聊越投机,一餐饭下来,两人的关系融洽了不少。 “等我研究出更好的胭脂水粉,我第一时间通知你!”程荣非常热情地向楚玉轩许诺道,“清仪已经同意我去研发部工作了,什么时候我研发的这些化妆品能够量产了,我一定要开个美妆课程。我看这街上好多小哥哥小姐姐,一点都不会打扮自己。” “好呀好呀!”楚玉轩长这么大,还没和人认真讨论过关于化妆的事情。可以说,他之所以天天打扮得跟个汉子似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做一个精致的哥儿。 而程荣虽然是个汉子,但却是个比哥儿、女人活得还要精致的汉子。 他实在是看不惯有些天生丽质的小年轻一点都不注意保养和捯饬自己,比如眼前的楚玉轩就是其中一个。 他苦口婆心地说道:“玉轩呐,你这皮肤这么好,五官这么端正,怎么就不知道打扮呢?你看你这眉毛,稍微修一修就能精致许多,还有你这睫毛,明明很长,只要用睫毛夹一夹,就能扑扇扑扇的,可好看了!还有啊,你是那种冷白皮,虽然穿这种白色也挺好的,但如果换成青蓝色会更显气质。” “这,还有这么多讲究?”楚玉轩被程荣说懵了,他先前觉得某些哥儿对胭脂水粉的颜色、质地、材料、香味颇有研究已经是非常厉害了,没想到这位荣哥比那些哥儿还要厉害? “那是当然!”程荣那一百万的粉丝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这年头做UP主竞争多激烈啊,没点真才实学,哪可能在那么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呢? “还有清仪也是呀,你虽然底子好,但是毕竟年龄在那儿了,也得注意着点保养了。”程荣一边说着,一边把话题转到了邵清仪身上,“你看你这天天公务这么辛苦,容易忧虑过重长皱纹暗斑。除了工作外,日常锻炼也不能少,另外这皮肤的养护也得跟上。可惜这儿没有芦荟,芦荟那可真的是补水滋润的神器!” 邵清仪听着程荣侃侃而谈,蓦然就有一种回到了幼儿园办公室的感觉。 那会儿办公室的女老师们也是这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化妆品护肤品的。 邵清仪是个小零,虽然不敢当众出柜,但对自己的身材外貌还是非常看重的,所以听女同事们交流护肤美颜经验的时候,他还是偷摸摸地会听一耳朵。 只是听归听,女性的很多护肤方式并不是适用于男性,而且他也没有像女性那么高要求,只要皮肤不会满脸坑坑洼洼的痘痘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另一个男性督促护肤…… 邵清仪闻言,轻咳了一声:“快吃饭吧,饭菜要凉了。” 总之,先把话题转移了吧。 虽说男人护肤也没什么,但是总觉得好麻烦啊…… 他还是保持现有的状态就行,反正贺长季也不会嫌弃的。 楚玉轩这会儿却已经完全站在程荣这一边了,闻言他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邵师兄和我不一样,贺师兄都有夫有儿了,哪还需要打扮呀?不像我这种没人要的可怜哥儿,才需要好好打扮呢?” 邵清仪闻言,斜睨了作妖的楚玉轩一眼,说道:“哦?原来玉轩你这么着急成家?你贺师兄不在,就由我来替你做主,从明天开始就给你找些青年才俊相亲如何?” “别别别!”楚玉轩一听这话就怂了,“邵师兄你大人有大量,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看楚玉轩秒怂的样子,程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玉轩你说你这么怂,刚才干嘛多嘴呢!” 楚玉轩恼羞成怒:“还不是你害得?” “哈哈哈哈……”程荣笑得毫无人性。 总之,欢乐(?)的兄(gui)弟(mi)聚餐就这样结束了。 等到晚餐结束的时候,邵清仪想了想,还是特地去了楚玉轩的房间,向他提醒了一句:“程荣身份特殊,你可以与他交好,但涪城的一些重要信息,还是不方便让他知道。” 楚玉轩也是聪明人,见邵清仪特地来和自己说这么一句,知道这其中肯定关系重大,于是他点头:“好,我知道了。” 全然没了刚才在餐桌上的不正经模样。 楚玉轩在正事上还是很值得信赖的,所以邵清仪放心地先带着两个孩子回了他们的房间。 如今两个孩子也习惯了单独一个房间,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半夜哭着要找姆父和阿爹了。 虽说如此,邵清仪还是尽可能多地陪伴两个孩子,毕竟随着孩子越长越大,他能陪伴孩子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 陪孩子们做完了今日的功课,又按照惯例念了睡前故事,等两个孩子睡着了,邵清仪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涪城的建设如火如荼。 周边城市的百姓都拖家带口地来到了涪城,这更是加速了涪城的发展。 而与此同时,贺长季那边的战争,也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统帅这支南下部队的首领,正是胡人的大皇子、程荣的大儿子、也是《双狼奇缘》中原本的主角受哈达尔。 正如贺长季所料,哈达尔南下,正是为了寻找逃跑的胡王。 哈达尔没想到,王宫中竟然藏着这样一条密道,如果不是父王偷跑,他估计永远不会发现这条密道的存在。 他更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会愤怒或是会妥协的父王,竟然会选择逃跑,这完全不像是一个王者会做出来的事情! 但想想这两年来,他的所作所为,或许他早就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王者了。 虽说如此,他在胡人之中余威尚存。 在软禁之事被发现之前,他必须尽快找到胡王,把他控制在自己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只是哈达尔没想到, 他那最憎恨梁国人的父王,竟然会一声不吭地逃入梁国境内,而且之后就彻底无影无踪了。 这让向来看不起刚愎自用的父王的哈达尔忍不住对这个残暴的父亲生出了一丝佩服,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想到他这个父王竟然也有了这样的智慧。 但很快,他就父王的变化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本以为在北境就能很快找到他,结果却一无所获。 贺长季这边安排了探子探查北境的情况,哈达尔当然也会安排探子留意南境的动向。 他清楚南境这边是不好啃的硬骨头,所以原本没想着这么快入侵南境。 只是贵族那边逼得越来越紧,如果他再找不到父王,他的地位就会不稳,这才促使他不得不冒险南下。 果然, 刚一渡河,他们就遭到了围堵。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胡人本就不适应南方气候,他们是马背上的英雄, 但却不擅水, 乘船渡河本就有很多人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症状。 而对方却抓准了他们状态不佳的时候, 还没等他们渡河成功就射箭、投石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一个照面,他手下的兵力就少了十分之一。 越到后面, 渡河的难度就越大。 身为首领的他,不得不做出了返程、暂缓渡河的决定。 结果他往后退,贺长季却乘胜追击。 与胡兵不同, 贺长季手下的这批士兵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不但不会晕船,而且水性极佳。 他们追着胡兵一顿暴打,他们才退回。 哈达尔出师不利,就想着换一个位置渡河。 结果对面像是在各处都安排了哨兵似的, 总能发现他们的渡河位置,然后把他们再次打回去。 哈达尔当然不会知道,贺长季之所以能够这么迅速地发现他们的行动,是因为有了邵清仪送来的军备物资——望远镜。 既然玻璃都有了,放大镜、望远镜这种自然也就可以生产出来了。 梁国的南北是由这条绥河作为分界线的。 绥河很宽很大,而且水流十分湍急,可以作为渡口的只有那么几处。 贺长季只需要提前在各个渡口安排好人手,让他们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轮班监控,一发现胡兵就立马通知大本营,然后迅速派人过来伏击就行。 哈达尔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最终他选择了化整为零的方式。 他挑选了几个水性还可以的属下,将它们分散开,乘坐小船冒险渡河。 绥河的渡口只有几个,其他的地方渡河都非常危险。 但哈达尔现在别无他选,这几个属下是水性最好的,即使小船翻了,还是有很大机会可以偷渡到河岸那边。 这段时间的经历,也让哈达尔知道,必须得训练部下的坐船能力了,不然到了南境,到处都是水域,他们的这些骑兵很难发挥实力。 哈达尔用这种方式送了好几个属下偷渡成功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即使到了南境,情况也并没有好转。 他的这些部下虽然精通梁国语言、虽然长相有没有明显的胡人特征,但一进入已经彻底被涪城的半梁国半现代化文化影响而变得大不相同的南境城市,立马就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其他人都在聊公务员考试、都在聊积分,而他们却连公务员考试是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这些好不容易偷渡成功的家伙,又被抓了起来。 哈达尔的这些手下都是按照死士培养的,发现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他们就立刻服下了毒药自杀身亡了。 虽然没有抓到一个活口,但贺长季还是才他们的随身物品等细节上猜测出了他们的来历和目的。 随着哈达尔派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对抓捕他们也越来越有经验了。 抓到第二十个偷渡者时,他们终于赶在他服毒之前提前把毒药从他的嘴里抠了出来,从而顺利抓到一个活口。 虽然只有一个活口,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他们既小心防范着这个活口会想方设法地自杀,又找来了审讯高手,对此人进行了全方位的审讯。 最后审讯出来的结果,与他们的猜测大致相同。 不但如此,他们还得到了一份意外收获。 这些胡人都是靠着猎鹰传递消息的,而他们抓到的这个活口正好就带了这样的一只猎鹰。 训练猎鹰可比训练鸽子难多了,以往梁国人从未成功抓到过胡人的猎鹰,更不用说驯服了。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他们不但顺利地得到了一只猎鹰,还有了程荣这个胡王。 程荣虽然废柴了一些,但毕竟有着胡王的记忆。驯鹰对胡人贵族而言,是与骑马同样重要的基本功。 程荣身为胡王,在这两项技能上更是翘楚。 程荣非常大方地就把训鹰的手段告诉了邵清仪与贺长季,只是他也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他们不要对胡人赶尽杀绝。 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胡王啊。 这个族群要是因为他的原因而彻底灭绝了的话,那他内心也会遭受煎熬。 邵清仪向他保证,但凡有和平解决的方式,他们都不会选择用武力去解决。 但是,对于残暴的入侵者,他们同样也不会放过。 哈达尔在北境已经杀死了很多世族,也杀死了好几个虎威军旧部。 所以,即使最后饶他一命,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会让他好过。 程荣听了邵清仪的立场之后,沉默了片刻,但还是把训鹰方式告知了他。 邵清仪走后,程荣就想起了刚穿书那会儿的天真的自己。 那时候,他还想着自己可以改变主角受的性格,让他不至于变成未来的大魔王性格。 结果被软禁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异想天开。 哈达尔从来不是小天使,他早就已经被生活逼得黑化了。 他那些可笑的手段,怎么可能能够把一个心狠手辣的大魔王,感化成小天使啊? 他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梁国百姓,又发动了侵略战争。 就算被杀死,也是他应得的报应…… 只是……继承了胡王的记忆的他,知道小时候的哈达尔,也是和所有孩子一样纯真可爱,期待着父亲的关爱。 是胡王和胡人对他的态度,才让他一步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而且,如果不是他中了哈达尔的计,给他捯饬出了烟花,让她得知了□□……这场战争,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么惨烈。 哈达尔有罪,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也只能尽力让双方的矛盾不至于进一步扩大了…… 而另一边,得到了训鹰之法的贺长季,很快就把这只猎鹰给驯服了。 他们给哈达尔传递了一个假消息,说在芸城找到了胡王的踪迹。同时,他们告诉哈达尔,芸城这边有一条小河,直通绥河。 这条水道鲜少有人经过,所以比起其他通道会安全很多。 哈达尔信了,可惜他没有亲自来,只是派了几个亲卫。 这几个亲卫和哈达尔一样的警惕小心。 贺长季设的这个局,非但未能把哈达尔引诱过来,反而打草惊蛇,让哈达尔猜到了他的父王可能已经和南境的梁国人达成了合作。 如今,双方的底牌都掀了。 双方以绥河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战争。 因为绥河地形特殊,双方打得再激烈,对两岸的百姓都没有太大的影响,这算是唯一的好事。 当贺长季与哈达尔的军队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涪城这边却是以难以想象的迅猛速度发展着。 技能学校教出了一批速成的毕业生,这些毕业生进入了各个部门,成为了一线实习工。 涪城的首次公务员考试已经拉下帷幕。 这场公务员考试,让涪城人无论世族还是普通百姓,都有了共同的爱好:吐槽坑人的考试题目! 即使早就从那些管事们口中得知这些题目很难,但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能难成这样。 虽然参加的考试的人当中,有一些是抱着凑热闹的想法去报考的,但大部分人都是非常认真地想通过这种方式、突破阶层的限制,加入到涪城的管理团队中去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世族出身,从小就识文认字,文化水平在整个涪城来说算是比较高的了。 但涪城的公务员考试,不考诗词歌赋、不考梁国历史,考的都是逻辑题、计算题和作文题,而且作文的题目也足够让从未接触过这种题材的考生感到懵逼。 “请用简洁明了的语句对本次中秋宴会进行直观报道。”这让习惯了用华丽辞藻描绘场景的梁国文人愣在了当场。 逻辑题对他们来说反倒是最简单的,除非看不懂题目,只要看得懂,认真推理,总能得出结果。 而计算题则是最令他们抓狂的。在梁国,算数是只有经商的人才会去学习的东西,大部分梁国人没有经商的才能也没有经商的本钱,所以只会最基本的一些运算,太过复杂、太过庞大的计算对他们来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另外,这张考卷上还有几道附加题,但这附加题,有和没有差不多。 第一道附加题是有关新颁布的涪城律的。涪城律颁布才没几天,根本没几个人去细看其中的条例。 第二道附加题是有关医药的。这道题专业性太强,几乎就是全军覆没。 第三道题是一道设计题。题目内容是让考生设计自己理想的住宅,并用简单的语句进行解释。这道题既考验绘画水平,又考验设计能力,对大部分考生来说也非常困难。 这一场考试下来,很多考生就发现,自己学了二十几年三十几年的东西竟然丝毫没有用武之地! 如果仅仅是一个人这么觉得也就算了,出考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吐槽这些题目都是谁想的,这未免也太难了吧! 这让所有经历过这场考试的人,都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知己感,反倒是让世族和百姓们之间的氛围融洽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笔试刷下了五分之四的人, 只有五分之一的人进入了面试环节。 而面试环节的面试官团队,则是由考生报考的部门部长及相关部门的部长以及随机出现的副城主大人——也就是邵清仪组成的。 面试题目基本都是些工作相关的情境假设题,虽然不难, 但还是让对各部门工作并不是很了解的考生感到了压力。 而这其中, 卫生部的面试最难组织的。 邵清仪原本想让涪城的一位老大夫做卫生部的部长,但这位老大夫年纪太大了,不但有些眼花,还有点耳背。 让他做卫生部部长,实在是有些太为难老人家了。 不过卫生部的面试,他还是可以作为主面试官参与的。 但除了他之外,涪城竟然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做卫生部专业面试的人员——涪城所有懂点医术的人,都报名参加了涪城卫生部的公务员考试! 当然, 也有人被刷下来。但是被刷下来的人再去做通过率笔试的考生的面试官,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吧? 所以最终,卫生部的面试官, 还是从其他城市临时请来的名医。 其他部门顶多就是情境假设, 而卫生部的面试可就要硬核得多, 直接找了几个病人过来让各位考生直接给人看病。 因为卫生部的特殊之处,所以邵清仪全程参与了卫生部的面试考核。 在所有报考卫生部的考生当中, 邵清宁的笔试成绩是第一名。 对此,邵清仪并不觉得意外。 卫生部的岗位,除了部分是文职外, 大部分都对专业要求。 会报名的都是原本就懂医术的大夫和医馆学徒。 邵清宁的智商肯定是不低的, 他在医学上也的确挺有成就的,能够考到第一名也实属正常。 面试过程中,邵清宁表现得也非常优秀。 卫生部是唯一一个所有候选人一起进行面试的部门。 所有人都需要当场写下诊断结果和治疗方案,所以如果答案不正确甚至完全不沾边的话, 完全就是一场公开处刑了。 不过幸好,能够参加面试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水平的,就算答案并不完全正确,也不至于错得太过离谱。 看了三个病人之后,前几名的成绩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但面试还会继续进行。 最后两道题是情景假设。 一道是,如果涪城发生了瘟疫,他们会采取什么措施进行处理? 另一道是,如果涪城发生了战争,出现了大量死伤,他们会如何救助伤员。 这两道题都是适用性非常强的题目,既能考察他们的管理和资源调配能力,也能看出他们应对危机的能力。 在这两道题上,邵清宁很占优势。毕竟他曾经协助夫君管理过一个大家族,对资源的调配、危机的处理都有经验。 其他考生虽然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比起邵清宁的回答来说就片面了许多。 最终,整个涪城的公务员考试结束之后,邵清宁成功应聘卫生部部长一职,而他的夫君蔺睿恒则应聘为了财政部的管事。 这俩夫夫算是彻底放弃重振蔺家的打算了,不仅俩夫夫参加了公务员考试,手底下的那些掌柜、伙计也都积极报名参加了。 反倒是蔺睿恒那两个分了大量财产的叔叔,看不上邵清仪搞出来的这个公务员考试,还觉得涪城迟早会恢复以前的状态,家中只有几个小辈报名参加了,上层没有一个积极参与的。 先前想搞事情的那几个世族,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就想着干脆派人参加公务员考试混入其中。结果派去的所有人都被刷下来了,全军覆没。 剩下的那些世族,有积极参加的,有观望试探的,也有完全不感兴趣的,但所有报名参加考试的并最终成功入职的,也就只有一半的比例。 毕竟邵清仪这个考试,其实更侧重智商。而智商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身份阶层而有明显的变化,所以最终世族和百姓双方的录取比例接近1:1。 公务员考试彻底结束之后,整个涪城才真正地运行了起来。 各部门都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所有人都很忙碌,涪城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个普通繁华的梁国城市,变成一个有容乃大、现代化与本土化相结合的超大城市。 得亏邵清仪未雨绸缪,提前设置了很多只有当城市足够大了之后才会有用的部门,也做了相应的城市规划,不然涪城这么快地扩容,很快就会因为各种问题而破坏现有的安定。 而让邵清仪最为惊喜的,水弯村的村民竟然派遣了一支队伍来支援涪城! 邵清仪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很清楚水弯村村民对恪守祖训的执念。 所以在涪城缺人、缺粮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想过找水弯村的村民们帮忙。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没有主动去联系水弯村的村民们,水弯村却派了一支队伍来支援? 得到这个消息的邵清仪,匆匆忙忙就带着万旭一起前往城门口迎接。 看到胡车夫熟悉的马车,邵清仪蓦然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明明他离开水弯村也没多久,但离开水弯村的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水弯村的生活,都仿佛是很遥远的过去了一般。 胡车夫也发现了下了马车的邵清仪,他热情地冲着邵清仪摇了摇手。 站在胡车夫旁边的几人也顺着胡车夫的视线看了过来,发现来人竟是衣着打扮和个人气质完全和在村子里不一样了的邵清仪,他们又惊又喜。 邵清仪快步走了上来,笑着说道:“吴村长,你们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来了,若是能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给你们设个宴,为你们接接风啊!” 领队的吴山笑着回道:“你和长季可是大忙人,我们哪好意思打扰啊!没想到你们下山短短不到俩月,就搞出了这么多名堂,真是为我们水弯村长脸呀!” 邵清仪一听吴山这调侃的话,老脸一红:“吴村长,你可别笑话我们了。对了,你们这回来是……?” “我们听说涪城这边很缺技术工,所以就来毛遂自荐了!”吴山微笑着说道,“不知道,邵副城主欢迎不欢迎?”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邵清仪说着,看了一圈水弯村派来的人,好些个都是他的老熟人,驾车的胡车夫、铁匠高家、豆腐宋家,还有几人邵清仪并不熟悉,但也是熟面孔。算上吴山,水弯村这趟总共来了八个人,阵容可以说是相当豪华了。 虽说邵清仪对水弯村的村民们的到来非常欢迎,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不过,吴村长,我记得我们村不是不让在这种危难的时候出村的吗?你们来了这么多人,而且都是家中的顶梁柱,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传承可就断了。” 吴山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贺家夫郎,啊不,邵副城主,放心吧,我们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弱。虽说像现在这种情况出村的确有违祖训,但当初建立水弯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各行各业的传承能够流传下去,如果流传下来的技巧无法造福天下人的话,单藏在我们水弯村,又有什么用呢?” 邵清仪闻言愣住了,他以为水弯村的村民是最看重自家的传承的,也不愿意让自家的传承泄露出去的,但吴山的这番话,却让邵清仪彻底打破了这个观点。 所以,是自己之前一直都误会水弯村的村民们了吗? 只听吴山继续说道:“这是长老会经过商讨之后讨论出来的结果。具体的,这里不方便说,等会儿我再详细和你解释。” “好。”邵清仪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们去做了登记。 邵清仪现在不需要城主令也能刷脸搞特权了,毕竟当时公务员考试的时候,考生们都见过他,而且他的办公室和其他部门的办公室挨得近,各部门都知道,他是涪城的副城主,虽然带了个“副”字,但其实与城主也没什么两样。 给几人办理了入城手续之后,邵清仪就带他们去了城主府。 不过,走的是后门。 前门进去就是行政服务中心的大厅。往里走一段路是办公室,再往里才是邵清仪他们住的地方。邵清仪的办公室距离前门远,所以从前门进,还不如从后门进来得方便。 吴山等人自然也不介意这点小细节,他们听从邵清仪的安排,安置好马车,然后从后院绕到前面,一起来到了邵清仪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诸位请坐。”邵清仪示意大家坐下, 万旭给众人倒了茶。 “吴村长,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邵清仪看向了正在喝茶的吴山。 吴山把口中的茶水咽下, 润了润喉,这才回答道:“是这样的。你们离开之后,我们也另外派人来涪城打探了消息。涪城这边发生的变化, 传回水弯村, 让长老们很是震动。” 顿了顿, 他继续说道:“你也知道, 自两百多年前起,我们水弯村就一直奉行着封村的政策。一旦山下发生动乱或是战争,我们就会第一时间封锁村庄。即使没有动乱,我们也很少与外界进行交流沟通。但两百多年下来,虽然我们保存了祖先们的技艺和传承,却也同样遭遇了很多问题。” “一方面,我们很难及时跟上外界的变化。就比如我们家是做磐这种乐器的,磐在两百年前是非常重要的乐器之一,我们吴家全家都精于此道。但如今,新乐兴起, 会使用磐的乐人都少了很多, 更不用说制作磐的匠人了。我们吴家传承了两百多年的制磐之道, 如今却已经成为了过时的技术。”吴山说着, 又喝了一口茶。他的脸上并无悲喜,仿佛刚才说的悲惨遭遇, 并不是自家的真实经历一般。 “另一方面,我们也发现,由于与外界脱节太久, 很多从未出过村的孩子,对外界一无所知,这样长此以往,水弯村的传承虽能够继续,但却很可能会错过更大的机会。”吴山说着,看向了邵清仪,“这次涪城的变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邵清仪听明白了吴山的意思。 水弯村的长老们是意识到了涪城的巨变会对整个梁国产生的影响,他们担心水弯村彻底被时代抛弃了,所以干脆做出了新的选择。 “既如此,那诸位有什么打算和安排吗?”邵清仪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吴山笑道:“我们这些家伙啊,主要是来学习涪城的先进文化的。至于其他的安排,邵城主你看着安排就行。” 邵清仪闻言也笑:“大家伙儿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肯定不会坑害大家。但涪城的规矩呢,大家还是得遵守的。想要学习可以,但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说着,邵清仪喝了一口茶,然后才继续说道:“现在涪城内部的通用货币是积分,积分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来获取。你们若想去学校学习,就能付出相应的积分。当然,以诸位的能力,要想获取积分并不困难。只是,我这边的提议是,诸位可以去技能学校担任教师一职,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获取足够的积分,而且还能与学校的其他老师搞好关系,这样对之后在涪城的发展,也会更有裨益。” “这……”吴山有些迟疑了。 让他们去担任教师,他们能教什么?自然只有他们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各行各业的诀窍与关键。 而对他们而言,家族的这些传承,是最不能向外泄露的。 虽说在水弯村的这两百多年时间里,因长久以来的联姻、融合等缘故,各家各户的那些小秘密其实早就已经被其他人家给看穿了。 但大家都这样,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的。 而邵清仪的意思,是要让他们把祖传的技艺传授给非亲非故的人,这对他们来说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这要是让九泉之下的先祖知道了,还不得气得掀开棺材复活过来? “不行!绝对不行!”吴山还没表态,高岳就首先大喊道,“贺家夫郎,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是不可能把老祖宗们传下来的技术交给外人的!如果各行各业都那么大方地把自家的技术教出去,那谁还愿意去钻研,谁还愿意去创新?直接等着别人公布自己的技术不就行了?” 吴山见状,也跟着说道:“是啊,邵城主,这个要求,恕我们难以答应。” 被拒绝的邵清仪也不恼,笑着说道:“没事,既然你们不愿意,也可以选择其他方式获取积分。我之所以提出这样的建议,也是出于各方考虑。你们想啊,你们来涪城是来学习的,如果用其他方式获取积分,肯定就得花大量时间工作或是做出合格的成品,这样一来,你们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去获取足够的积分,而且能用在学习上的时间,肯定也就不多了。” “无妨。”吴山见邵清仪并不打算强制要求,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学习。” 既然吴山都这么说了,邵清仪自然也只能尊重他们的选择。 毕竟是老乡,邵清仪让万旭整理出了两间空房,供他们暂住,同时也安排了人带他们了解涪城的各项规定。 在这短短几个月时间内,涪城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以至于吴山等人都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看啥啥新鲜。 他们在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初步的户籍登记,现在则需要去做个暂住证,填写居住的地址以及担保人。 担保人同时也会负担着教导新人的职责,如果新来涪城的人犯了事儿,担保人同样会受到责罚。 这条举措一方面是限制涪城人口的增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外来者的管理。 这些手续都是万旭跟着一起去办理的,所以担保人就填了他的名字。 有了暂住证之后,他们才可以去找工作。 他们都是在各行各业有着一技之长的人,万旭带着他们到了户籍部的公开招聘处,让他们自行寻找合适自己的岗位。 公开招聘处密密麻麻贴了各个部门的各种岗位信息。这些岗位大部分都是不需要技术的基层岗位,也有些是对技术有要求的技术岗。技术岗都是需要经过考核或是有相应的技能证书才能应聘的。 几人在密密麻麻的岗位信息中搜寻适合自己的岗位,很快,高岳就找到了一个很符合自己期待的岗位:高级锻造师! 这个高级锻造师的工作内容是负责锻造刀剑等武器。 高岳正想说“就这个吧”,结果却发现这岗位后面还加了一条附加条件:持有高级锻造师等级证书。 高级锻造师等级证书?那是什么? 高岳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与锻造相关的岗位需求,也都有着类似的岗位要求。 “万先生,这个高级锻造师登记证书,怎么样才能获取?”高岳只能向一旁的万旭提问道。 万旭闻言,回答道:“只要参加锻造师等级考试并通过考核就可以获取了。不过等级考试不是每天都有的。高先生,你看那边就是各职业等级考试的时间安排表,你可以看看高级锻造师的考试时间。” “好的,谢谢万先生。”高岳道了谢,然后顺着万旭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挂着一张技能等级考试安排表的牌子,同样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奇怪的是,这张表上有初级锻造师考试、中级锻造师考试,就是没有高级锻造师考试。 高岳只能再折回来,问万旭其中缘由。 万旭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然后回道:“如果那张表格上没有的话,那应该是因为这个月没有安排相应的等级考核了。” 高岳闻言皱了眉头:“这个月没有安排相应的等级考核,但是招聘处又有这样的招聘信息,这招聘信息难道只是挂着给人看的吗?” “高先生稍安勿躁,我且帮你去问问。”万旭说着,走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面前,与他沟通了起来。 很快,万旭就回来了,他笑眯眯地说道:“高先生,此事算是户籍部的失职。我已经让他们尽快安排高级锻造师的等级考核,到时候你再来这儿报个名就行。不过,等级考核同样是需要消耗积分的,高先生可以选择用银两进行兑换,或是找一份要求不高的工作先积攒积分。” 高岳闻言皱了皱眉:“银子怎么换积分?” “诸位要想兑换积分的话,那边就是财政部的积分兑换处。”万旭笑眯眯地指着另一个窗口说道,“每过一段时间,积分与银两的汇率就会发生变化,如今兑换比例应该是一两银子兑换一千两百点积分。诸位可以按需进行兑换。” 得知不用跑其他地方就能进行积分的兑换,几人脸上的表情都好看了许多。一两银子兑换一千两百点积分,也就是一个积分还没有一文铜板值钱,这个兑换比率,也不算太贵。 除了高岳之外,其他人也看好了自己的想选择的岗位。 他们选择的岗位都是需要技能等级证书的,所以除了高岳之外,其他人都用铜钱兑换了积分,然后再填了报名表、缴纳了相应的积分,报名了技能等级考试。 他们选择的岗位都是专业性比较强的,只要他们能拿下技能等级证书,肯定能够应聘成功。有了工作,在涪城的生活就能正式走上正轨。 万旭带着他们回了住所,然后又回去向邵清仪汇报了相关事宜。 邵清仪点了点头:“今天发现的这个问题,去和温绪说一声,另外,在行政服务中心放一个城主意见箱,百姓们如有问题,可以通过这个意见箱进行反馈。” “是!”万旭应声道。 “这些乡亲们都是各行各业的翘楚,他们有什么需求,万大哥尽量满足他们。”邵清仪又吩咐道,“他们初来乍到,可能会对现在的生活有些不适应,还得万大哥你多照拂几分。” “小的明白。”万旭继续应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水弯村村民们的到来, 对涪城而言,如虎添翼。 虽然目前还没有看出什么成果,但以他们的能力, 再加上现代化知识的刺激,很快就会让涪城的各行各业蓬勃发展起来。 目前涪城所有行业中,优先发展的是与战争相关的产业。 首先, 就是军工业。 涪城的武器、防具等之前都是直接从俞家买的成品, 但这样成本太高了。 如今军工厂建立了起来, 安防部也收罗了一批能工巧匠, 那些武器防具之类的,就可以自行生产起来了。 邵清仪对武器这类的不敢兴趣,所以对这方面的发展并没有什么贡献。但一些辅助类的用品倒是能有一些建议。 比如之前的望远镜,再比如如今的热气球。 在这个没有空军的时代,有热气球就能占领大片领空。 虽然有了热气球能够占据比较好的视野,不过也有个问题就是无法控制风向,热气球很容易瞎跑。 最后,贺长季命人把热气球用线给绑住,这样不管风怎么吹,都能固定住热气球的范围。这热气球也就沦为了移动哨塔, 不过至少比起搭一座哨塔, 送一只热气球上天可就容易多了。 除了军工业之外, 还有一个令邵清仪非常头疼的产业就是农业。 涪城的粮食问题, 一直没有彻底解决。 虽说农业部已经把所有能够用的土地都用上了,涪城周边的其他城市也在向涪城供应粮食。 但涪城既要给城内的百姓们供粮, 又得给前线的战士们供应物资,几乎每天都在断粮的边缘试探。 虽说因为玻璃暖房的出现,让粮食的成长时间大幅缩短。但再怎么缩短, 一两个月的成长时间还是需要的。 涪城现在还是只能靠着收购黄豆,把黄豆做成豆腐以及各种豆制品,来为全城提供伙食。 邵清仪从程荣口中得知,南境的很多粮食很可能都流入了哈达尔之手。 他为这场入侵策划和准备了多年,切断梁国人的粮食储备,应该也是他的计谋之一。 虽然这个只是猜测,但邵清仪还是不得不写信给贺长季,问他能否压制哈达尔,去北地抢夺粮食。不然涪城的这个冬天,会过得非常艰难。 收到邵清仪这封信的时候,贺长季正在为如今焦灼的局势感到忧心。 渡河之战,双方都没占到便宜。 糟糕的是,贺长季得到了确凿的消息,哈达尔那边,已经解决了他当前的危机。 他给了自己的直系手下极大的权力,通过这种方式来打压胡人贵族的气焰。 跟着哈达尔一起打江山的,都是他的直系属下。 他们的权势大了之后,哈达尔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和真正的胡王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根本不需要再去担忧胡人贵族使坏。胡人贵族中的大部分都还留在胡人的大本营,根本无法对在梁国渐渐扎稳脚跟的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也因此,他能够更加专注地与贺长季对战。 哈达尔这边的情况稳了,这对贺长季来说却是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 他的士兵都来自南境。 等到气候一冷,队伍里的士兵们的作战能力会大幅下降。 虽然他已经对手下的军队加强了训练,但收效甚微。 对他们来说,尽快取得战争的胜利,才是上策。 贺长季这段时间,已经在策划反攻。 收到邵清仪的这封信之后,他更加清楚,自己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反守为攻,主动把哈达尔的军队打回去! 从人数上来说,他的军队并不占优势。 即使集结了南境所有城市,贺长季的军队也才不到两万人,而哈达尔那边的人数原本就有十万,虽然分了一部分去镇守北方各大城市,但依旧有六万之众。 这六万人不过是因为没法渡河所以才无法发挥出人数的优势。贺长季很清楚,如果无法一击反杀,那么他手底下的这两万不到的士兵,都会成为胡骑脚下的亡魂。 虽然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但贺长季还是向邵清仪写信说明了如今的态势。 邵清仪一想到这场战斗的凶险,就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不行,不能这么硬刚。 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这要是败了,南境不但没了守护的力量,而且还会士气大减,到时候整个梁国就都落入胡人之手了。 贺长季显然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的信中催促邵清仪继续完善他之前提出的全民皆兵的计划。 即使只剩下老弱病残,但只要还有一战之力,南境就还有希望。 邵清仪却是立马回信阻止了贺长季的打算。 这样风险太大了,还是得另外想想办法。 邵清仪收到回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渡河不行,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去北地了吗? 热气球虽然能渡河,但带不了多少人,也没法搬运粮食,这个肯定不行。 那么……走海路呢? 先前他们之所以没有考虑走海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 南境的梁国人虽然擅水,但却对咸水的海充满了敬畏之情。 一直到今天,也没有能够出海的大型船只,普通船只虽然也能出海,但遇上大风大浪就会散架沉没。 要想出海,必须得制造出更大更稳的船才行。 而且,制造速度还得快。 忽的,邵清仪有了主意。 听潮村是太许城最靠海的一座村庄,村子里只有十几户人家,都靠大海为生。 梁国人不爱吃鱼,只有鲍鱼海参珍珠这些奇珍才有市场,所以听潮村人从事的都是下海捕捞的工作。 这份工作对水性的要求很高,而且很多时候,下海捕捞的百姓辛苦忙活一整天,都捞不到什么好东西。 这导致听潮村的村民们都很贫穷。 以前天下太平的时候,至少还能靠着积攒下来的一些海货卖些钱。 现在天下不太平了,根本没人愿意采买这种东西,听潮村的村民们只能靠着抓捕海鱼果腹度日。 听说太许城已经被胡兵占领了,但这与听潮村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这小村子太穷了,不管是太许城的世族们,还是如今占领了太许城的胡兵,都不会对这么个小村庄感兴趣。 他们只期待着天下能早日太平,好把家中新积攒起来的一些海货卖出去,然后去城里买点主食,安然度过即将到来的冬天。 虽然没人来收海货了,但听潮村的村民们每日依旧照常下海。 毕竟,村子附近的土地都没法种地,除了下海,他们没有任何谋生的手段。 下海的都是汉子,女人哥儿则在家操持家务、照顾孩子,等着相公回来吃晚饭。 芸娘就是听潮村的一个普通女人,她像往日一样,用晒干的咸鱼做了晚饭,然后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海边等着相公回来。 忽的,她发现海天尽头怎么有一只庞然大物?! “娘!那是海里的怪物么!”一旁的孩子也看到了,大喊道。 芸娘心里有些害怕,但在孩子面前,她还是佯装镇定道:“可能,是一艘大船?阿良啊,你快跑去村长伯伯家,通知村长伯伯这件事情。” “好!”被叫做阿良的孩子光着脚丫快速地跑进了村里。 芸娘眯着眼看着距离海岸线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越看越觉得,这的确就是一艘船啊! 只是这船,和她以前看到的过截然不同,而且体积也要大上许多。 这艘船整体是灰白色的,看起来像是石头做的? 可是,石头怎么能做船呢?用石头造船,这船还不得沉了? 芸娘心中疑惑极了。 很快,阿良就带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回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听到了阿良的喊叫,过来查看情况的村民。 当大伙儿看到离村子越来越近的大船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好大好大的一艘石头船! 这……这艘船是从哪里来的啊? 而船上掌舵的桑玉丁也在看到岸上村民的时候,满脸激动。 成功了! 他真的成功了! 他真的让涪城一号渡海来到了北境了! 几个月前,桑玉丁还只是个普通的商船船夫。 十几天前,桑玉丁还只是个户籍部的普通职员。 而现在,他不但是涪城一号的船长,而且还成功完成了涪城一号的首航! 所有参与了本次航行的船员和乘客们,在大船停下来之后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反倒是听潮村的百姓们看着大船上的人都一副兴奋过头的模样,惊疑不定。 不过很快,一队训练有素的专业团队就下了船,与听潮村的百姓们开始交涉起来。 他们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来历,然后又向打听起这里是哪里,附近是否有胡兵驻扎,哪儿可以购买到粮食,目前北地各个城市的情况。 听潮村村长稀里糊涂的,就把他们问的问题答案全部告诉了他们。 这艘名叫“涪城一号”的船,就是邵清仪想出来的既制造快速又能够足够大的船。 船体由水泥拼接制造而成,所用的动力是人力与风力。这艘船可以容纳上百人,为了让此次偷粮行动顺利完成,邵清仪派出了由各部门抽调的几十人精英团队,制定了周密详尽的偷粮计划,对北地的粮食,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二十六章 涪城一号远洋船回来的时候, 受到了涪城上下的热烈欢迎。 当初涪城一号制造完毕,走河道出海的时候,所有人涪城人都为它揪心。 这么庞大的船, 真的能够安然渡海,到达北地吗? 事实证明,可以! 涪城一号不但按照大家所期待的那样带回来了粮食, 而且还带回了一批在家乡过不下去、宁愿背井离乡也想要过好日子的北地人。 听潮村的村民, 就是第一批跟着涪城一号离开的北地人。 当时, 听潮村的村民们得知这艘大船竟然来自遥远的南境, 都惊呆了。 当从船上乘客口中得知这艘船的来处——涪城,如今的繁华和热闹之后,祖祖辈辈都是艰难度日的听潮村人就忍不住对涪城产生了向往之情。 得知涪城很需要擅水、能够驾船出海的人才之后,他们更是生出了更多的想法。 擅水?他们听潮村人,就连幼童能都在水中游弋自如! 驾船?他们听潮村人,即使划着小木舟,也能到远海! 听说涪城现在非常缺这方面的人才,所以福利待遇都非常好。 如果他们跟着一起去的话……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饿一餐饱一餐吧? 于是,听潮村人就这样拖家带口地上了“贼船”。 梁国北地类似听潮村这样的村子有不少。气势雄伟的涪城一号就是最好的广告,这些村民们相信能够制造出这种大船的涪城一定是非常厉害的城市, 所以也纷纷像听潮村村民一样, 上了涪城这艘大船。 而涪城一号运回来的粮食, 则是从胡人的一个粮仓偷出来的。 梁国北地的整体面积比南境大了许多, 所以哈达尔在各大城市都设置了粮仓。 太许城附近的这个景丰城,就是其中一个。 大概是因为占领北地城市太过容易, 以至于看守粮仓的胡人都非常地松懈。 邵清仪派去的人当中,有好几个都是前虎威军的旧部。 他们有丰富的与胡人打交道的经验。这些胡人,私下里可就完全没有战场上的那么英勇善战了。 他们好色、好赌、好酒。 胡人的领地太小、环境又非常恶劣, 这导致他们养成了及时行乐的性格。 对他们来说,侵略梁国,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掠夺财富和异性。 即使占领这些城市,他们也不可能产生归属感。 发现这里的百姓非常懦弱好欺负之后,这些被哈达尔派去占领地盘的胡人就开始放肆地玩乐了起来。 只花费了几坛子好酒,他们就从这些看守粮仓的胡人口中套出了粮仓钥匙的所在。随后,他们在看守粮仓的胡人酒中下了迷药,把所有看守的胡人迷晕之后,他们连夜把粮仓中的所有粮食都给搬走了。 提前踩好点的他们走水路回到了海边,直接把这些粮食扛上了涪城一号,随后就头也不回地回了涪城。 等到胡人发现粮仓空了的时候,涪城一号早就已经返航了。 景丰城粮仓被偷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哈达尔耳中。 “废物!”哈达尔愤怒地把手中的信摔在了地上,然后怒道,“这些家伙都是死的吗?整个粮仓都被搬空了,他们竟然到了第二天才发觉?!” “少主息怒!”一个虬髯大汉冒着冷汗跪在了地上。 渐渐的,哈达尔冷静了下来。 他冷声道:“查到是什么人做的了吗?” “暂,暂时还没有。”那汉子的冷汗冒得更加厉害了,“只是追查到,海边的几个小村庄一夜之间空无一人,所以怀疑是这些小村庄的村民所为。” “小村庄?小村庄的村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么大一个粮仓给搬空了?!”哈达尔听到这个猜测,气得头顶冒烟,他这些属下,怎么一个比一个蠢,“查,给我继续去查!我不信会没有任何线索!” “是!”那虬髯大汉赶紧应道。 胡人那边的反应,邵清仪还并不知道。 涪城一号的这一趟出行,收获颇丰。 这让邵清仪不禁产生了发展渔业的想法。 南境虽然也很多河流、这些河流里也有很多鱼虾,但哪里比得过那么庞大的海洋? 这个世界的海洋几乎就是一片未被染指的□□,物产丰富且没有污染。 而且,目前除了涪城有能力用水泥建造航海大船之外,其他势力都没有这样的能力——也就是说,没有人会来抢海洋的资源! 虽说涪城距离大海还有点距离,但是从涪城一号的初次航行经验来看,顺着河道去大海并不困难。 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在海上捕捞海鲜,再通过小船运回涪城进行处理! 这样一来,涪城的粮食危机就彻底被解决了。 邵清仪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召集了各相关部门进行了商谈。 很快,他的想法得到了与会人员的全体支持。 农业部在原有的作物科、畜牧科之外,又多出来一个海捕科。 研发部开始着手研究能够在大海中捕鱼的渔网。 生产部则开始了第二艘远洋船的生产和制造。 涪城一号带来的这一批海边人,在之后的渔业发展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了。 整个涪城都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大海,也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在海捕科工作。 涪城二号大船制造完毕的时候,研发部也研究出来用可以承受巨大压力而不会断裂的一张大网。 两艘大船,带着新研发出的大渔网,再一次出发,奔向海洋。 贺长季的军队在有了充足的粮食补充之后,也不再着急反攻了。 在绥河这个战场上,他们有着足够的优势。 他们完全可以在绥河还未冰封之前,通过水战消耗掉大量的胡兵精锐。 很快,贺长季就发现,胡人的军队撤退了。 很显然,对方不想维持这种持续消耗兵力的状态。 他准备停战——或者说,等待合适的时机。 冬天对贺长季来说是个不利因素,但对哈达尔而言却是个有利条件。 绥河虽宽,但梁国的冬天却足够冷。 等到冬天的时候,绥河就会结冰,到时候,胡人就可以直接踩着冰层渡河。 而且,对胡人来说,占领梁国北地其实也已经足够。 胡人的十万兵马,说起来很多,但对于辽阔的梁国北境而言,就只是一滴水花。 哈达尔很清楚,他的手下都是一群什么样的蠢货。 他们骁勇善战,但要让他们治理一个城市,难度太大。 这段时间他在绥河与南境的势力打得不可开交,而这些蠢货却在北地作威作福、极尽享乐。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景丰城的粮仓被盗事件,让哈达尔清楚地意识到,要想彻底占领梁国北地,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的这些手下们,只知道掠夺和及时行乐。 要想真正地把这片土地变成他们的,还需要付出更多努力。 哈达尔主动停战了,这对贺长季来说,却不算什么好事。 但他的军队以及他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回涪城了。 于是,留下一批人看守绥河各个渡口之后,贺长季就班师回朝了。 归来的军队受到了涪城百姓的热烈欢迎,贺长季本人更是如此。 “阿爹!你可算回来了!”成平成安两个孩子已经两个月多月没有见到贺长季了,见到贺长季,他们高兴得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贺长季大笑着把两个孩子搂进怀中,然后惊讶道:“一段时间不见,你俩怎么长这么高了?” “嘿嘿,姆父说是因为我们吃了很多海鲜,补充了足够的蛋白质,所以才长得快!”成平嘿嘿笑道,“而且姆父还说了,吃鱼可以让我们变得更聪明,阿爹你打仗那么辛苦,晚上也要多吃点鱼补补!”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俩就蹿了十厘米高,这长速实在是惊人。 贺长季几乎天天与邵清仪通信,自然也知道涪城有了两艘捕捞船,每隔一段时间都能捕捞回来大量海鲜的事情。 但贺长季对海洋并不了解,也不知道海里到底能出产什么。 不过既然清仪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吧? 贺长季对自家夫郎可是无条件信任的。 “好啊,那晚上阿爹可得好好尝尝海鲜的味道。”贺长季笑着说道。 成安闻言也补充道:“今天上午刚好运来了一批新鲜海鲜,阿爹你可有口福啦!” 听到成安这么一说,贺长季愣了一愣。 这孩子好像比以前开朗多了? 随后,贺长季展颜笑道:“真的吗?那可太巧了!” 孩子们变得开朗了,这是好事啊! 看来让孩子们和同龄人在一起,真的能让他们改变很多。 “对了,你们姆父呢?”贺长季问道,“又在准备晚膳么?” “姆父还在工作呢……”成平闻言,忍不住向阿爹打起了小报告,“姆父这些天为了月度总结会忙得不可开交,经常没法按时吃饭。” “什么?”贺长季闻言皱了眉头,“工作忙归工作忙,怎么能连饭都不吃了呢?他在哪儿?我去找他!” “这会儿应该在小会议室开会呢!”成平显然很清楚姆父的动向。 贺长季长腿一迈,就往小会议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此时的邵清仪正在与各部门的部长开会。 各部长把本部门的情况都各自汇报了一边, 邵清仪对他们提出的一些问题也做出了相应的答复。 “户籍部无法及时更新每个百姓的这个问题,我建议还是要想办法让百姓们自己主动来更新。百姓的数量多,户籍部人手少, 让户籍部的人一直追着他们跑不太现实。比如应聘岗位必须出具最新的个人档案之类的,对于这个最新的定义,可以根据你们自己的需求来定。”邵清仪一边说,一边看向自己提前做好的笔记,“另外,有些本部门内部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你们还是得主动一点。比如等级考试本来就是由户籍部负责的,你们完全可以在考试结果出来之后就把这部分百姓的档案给及时更新了。” 说完户籍部的,邵清仪又说起了农业部的问题:“农业部目前的主要进项还是在海捕科, 但作物科和畜牧科同样得抓紧。另外, 玻璃暖房总是会被破坏一事, 安防部这边也得抓紧查探。一旦抓到犯人,需严惩不贷!” 正当邵清仪认真地为刚才各部门提出来的各个问题提出建议的时候, 会议室的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邵清仪皱了皱眉。 一般来说, 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开会的。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响了起来:“诸位,已经到了用餐的时间点了。不如, 先在城主府吃个便饭, 之后再继续你们的会议?” 邵清仪惊讶地站了起来, 看向推门而进的贺长季:“你怎么来了?” 贺长季微笑着走了过来,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要是不来, 你准备开会开到什么时候?” 说完,没等邵清仪反应,他抬头, 看向与会的各位部长,朗声道:“正好贺某与诸位部长也许久未见,今晚便一起吃个便饭,顺便聊聊涪城的近况?” 虽然贺长季这几个月都不在涪城,但不管怎么说,他才是涪城的城主,邵清仪只是个副城主而已。 几个部长面面相觑,然后看向了邵清仪。 邵清仪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贺长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只得无奈道:“那诸位就先在府上吃个晚饭,我们的月度总结会就在饭后再继续吧。” 说着,他又看了贺长季一眼:“正好我们的城主大人也回来了,到时候也请城主大人赏脸一起参加。” 贺长季闻言笑道:“那是当然。” 邵清仪知道贺长季今天会来,所以提前通知厨房做了大餐。 但如今加上这么多位部长,原本准备的那些饭菜就不够吃了。 幸好今日新的一批海鲜刚好送回来了,城主府也多了许多海鲜食材。 这些鱼虾蟹的只需要简单煮一煮蒸一蒸就能吃。晚上的菜本来就是海鲜偏多,而现在更是彻底成了海鲜盛宴。 在座的这些部长们,除了原本就与贺长季相熟的几人外,大部分都与贺长季不熟悉。 他们上一次见到贺长季这位正牌的涪城城主,还是中秋宴会的时候。 所以晚上用餐的时候,他们难免会感到有些拘谨。 幸好有邵清仪从中调和,不然这顿饭估计会吃得有些尴尬。 不过贺长季本身也不算情商低的那种,他察觉到了几人的不自在,主动和他们搭话,解除了他们的不适感。 一餐饭结束的时候,桌上的所有人都能称兄道弟了——除了最为尴尬的邵清宁。 邵清仪与邵清宁的相处模式就是,除了公事外不再多聊。 所以虽然很多人奇怪他们俩的名字怎么如此相似,但却并没有人猜测两人是亲兄弟。 先前两兄弟心照不宣,也无事发生。 如今贺长季在场,就显得场面更加尴尬了一些。 幸好这酒席的上的人足够多,也没人注意邵清宁,他虽然觉得尴尬,但只要全程保持沉默,倒也没什么问题。 吃过晚饭,稍作休息之后,被打断的涪城月度总结会再次召开。 这一回,邵清仪把主座的位置让给了贺长季,而他自己则是坐了副位。 虽说这段时间都是由他管理着涪城的内务,但贺长季毕竟才是涪城的城主。 一城之主却不知道城中的最新动态,这怎么说得过去呢? 邵清仪虽然会给贺长季写信,但纸张的篇幅毕竟有限,很多事情无法面面俱到,通过开会才能知道各种细节。 会议中的贺长季不再像刚才饭桌上的好说话,他尖锐地提出了很多问题,这让很多不熟悉他的部长冷汗直冒。 这倒不是说他们的工作做得有多不好。只是比起严格却不严厉的邵清仪,贺长季冷着脸的时候就像是个杀神似的,气场太强,所以把他们有些吓到了。 开完会之后,邵清仪与贺长季一起回了房。 贺长季忍不住调侃道:“邵城主如今可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听着贺长季的调侃,邵清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道:“哪有?不还是老样子?” “几个月前,你还和我说担心做不好这份工作,如今却已经如鱼得水了。”贺长季继续笑道。 被贺长季这么一说,邵清仪也回想起来,的确当初刚被推到代理城主这个职位上时,他的确非常不安。 但如今,经过几个月的磨练之后,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所有困难了——总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比以前更厉害的社畜呢。 “我看呐,我还是干脆把城主之位让给你得了。”贺长季说着,双手展开,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而我嘛,就做个副城主意思意思就行。” “想得倒美。”邵清仪没好气地说道,“先前你在前线打仗也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总得处理些政务吧?不然你这个涪城城主,做得未免也太不像样了。” “清仪啊,我说真的。”贺长季认真地看向邵清仪,说道,“不然,我把这城主之位让给你吧?” 邵清仪闻言,皱起了眉头。 刚才贺长季用调侃的语气这么说,邵清仪只当他是说笑。 如今他的神情变得如此正经,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邵清仪也不再把他说的话当做戏言。 他疑惑地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和胡人的对峙,不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吗?以我们如今的发展态势,只要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涪城乃至南境,实力迟早会提升一大截,到时候不说其他,单单是把那大炮研究出来,我们就能在武器这方面占据足够的优势。” “话虽如此,但时间对于我们而言,其实也非常紧迫。”贺长季把自己的忧虑告知了邵清仪,“北地已经彻底被胡人占领,没有了世族的阻挠,普通百姓很容易就被胡人所蛊惑。时间一久,梁国就会彻底被分化为北地南境两个国家,到时候要再想收复国土,难度就会大大提升。” 见邵清仪还是不解,贺长季举例说道:“比如如今的涪城,若是有世族站出来说,要把涪城变回曾经的模样,你觉得涪城的百姓会怎么样?” “当然是站出来集体反对,甚至会把这样做的世族给彻底打倒咯。”邵清仪不假思索地回道。 “一旦胡人在北地统治时间一久,我们再去攻打,就会和站出来说要让涪城变回原样的世族一样,反倒被北地百姓视作侵略者。”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胡人治下的北地,怎么可能有南境的繁华?再说我们的涪城一号不就从北地带回来不少百姓吗?从他们口中透露的信息来看,胡人根本不善于管理。即使他们占领了北地,也迟早受其反噬。”邵清仪却并不认同。 “那是因为哈达尔之前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渡河之战上。”贺长季摇了摇头,“哈达尔此人极为聪明,其他胡人不懂管理、不懂体恤百姓,他不可能不懂。被他分封了领地的,都是哈达尔的直系属下,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认真执行他的指令。” 顿了顿,贺长季继续说道:“五年前我们之所以能打胜仗,是因为百姓都站在我们这边。那时候的胡人走的还是烧杀抢掠的路线,百姓不堪其扰,所以非常希望我们把胡人赶出梁国。我们在作战过程中,得到了百姓们的诸多帮助。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胡人只要做得比原先的世族好,百姓们便会生出一种‘即使被胡人统治也无所谓,只要有太平日子可以过就行’的想法。到时候我们再打回去,就反而会被已经习惯了胡人统治的百姓当作侵略者。一旦站在北地百姓的对立面上,我们要想反击,难度就会非常大。” 听了贺长季的解释之后,邵清仪沉默了。 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那你的打算是?”许久后,邵清仪才终于出声问道。 “我准备,趁着哈达尔把注意力放在北地建设的时候,进行反攻。”贺长季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这一次出征,可就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就真的只是个挂名的涪城城主了,既如此,还不如把城主之位让给你,你行事之时也可少几分顾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感谢在2020-08-20 11:15:02~2020-08-20 23:0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阎爱儿 20瓶;落日余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时光如梭, 转念就是两年。 南境,涪城歌剧院。 熙熙攘攘的观众涌入了看台,等待着演出的开始。 “今天这场霸王别姬, 阵容相当豪华啊!” “是啊, 涪城第一戏剧团的当家花旦小生都参与了这次演出, 听说这剧本, 还是邵城主写的呢!” “什么?剧本是邵城主写的?邵清成日理万机, 竟还有时间写剧本?” “听说啊, 霸王别姬这个故事是邵城主在两年前贺大将军离开涪城时写就的。这个故事深切真诚地反映了邵城主当时不舍得与夫君离别的心情,也因此广为流传!不过, 这个故事被演作戏剧, 还是第一次呢!真期待涪城第一戏剧团的表演啊!” “可是,我怎么听说霸王别姬是个悲剧啊?这……难道是预示着……” “嘿, 这话可不能乱讲!如今北地战报迭起, 贺大将军很快就能收复我梁国所有领土, 眼看胜利在望,你可别说这种丧气话,扰乱军心!” “可是……这霸王别姬……” “嘘, 你过来,我悄悄和你说个事儿。这事儿你可别往外瞎传,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听的。” “好,什么事儿呀?” “我听说啊,这贺大将军战场得意,情场却失意了!” “什么!” “嗐,小声点小声点,你是想让所有人都听到了吗?” “好的好的。可是,我听说, 邵城主和贺大将军夫夫伉俪,感情非常好啊?”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你看贺大将军常年在外,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这种折腾啊!” “那你的意思是……” “听说啊,两年前,贺大将军想乘胜追击,而邵城主却觉得这样太过冒险,所以坚决反对。但贺大将军不听劝,还是执意要走。他刚走不久,就有了《霸王别姬》这个故事,所以啊,坊间都猜测,贺大将军一意孤行伤了邵城主的心,如今夫夫俩已经貌合神离,只是维持着表面的恩爱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霸王别姬》应该是邵城主的伤心事吧?为何今天邵城主还要来观看这演出呢?” “我猜啊,他应该只是为了给涪城歌剧院捧场。毕竟邵城主观看过的戏剧,售票量会比其他戏剧高上好几倍呢!这涪城歌剧院的收入,除了分给戏剧团的那部分,其他的可都是充入涪城的大金库了!以如今歌剧院每日的流水,这可是一大笔进项收入呢!” “原来如此,果然还是王兄消息灵通啊!” 而另一边,正在被观众讨论着的邵清仪却正懒洋洋地卧躺在榻上,百无聊赖地吃着葡萄,等待着演出的开始。 “姆父,你这副样子,要是让万伯伯看到了,可又要说了。”已经长高成小大人模样的成安有些无奈地说道。 “姆父你最近是不是有些过于懒散了?”一旁的成平疑惑道,“你平常可不是这样的。” 其实邵清仪自己也有所察觉,他这段时间的确和以往不大一样。 以往各部门交上来的批文,他都是第一时间进行处理,而现在他看到这些批文非但无动于衷,而且还想一直这样消极怠工下去。 往日像这种戏剧表演,他都是不太感兴趣的。每次邀约前来,也只是带着一堆公文在包厢里办公。 但今天,他就很想这样瘫着,看看无聊的戏剧,吃吃糕点葡萄,做一条没有理想的咸鱼。 “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吧……”邵清仪懒洋洋地回道,“就让我这样休息一阵子吧,反正如今的部长们都很能干,我当个甩手掌柜也无妨。” 说着,邵清仪把手伸向了糕点盘子,结果却发现刚送上来不久的糕点盘子已经空了。 “嗯?怎么没了?”邵清仪皱眉问道。 “姆父,你刚才都已经吃了六块了!”成平无奈道,“这送上来的总共也就六块糕点,你都吃了,自然就没了。” “我已经吃了这么多了吗?”邵清仪讶然,“可是,为什么感觉还是好饿。” 成安也觉得不对劲:“姆父,你不会是生病了吧?不然,我们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没事,不过是正常的春困而已。”邵清仪却摆了摆手,“不必大惊小怪的。” “对了,姆父,阿爹前段时间是回来过一趟吗?我们那天早起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一个和阿爹很像的人从你的房间出来。”成平突然想起了上个月自己疑惑了很久的事情,忍不住问道。 “咳咳咳……”闻言,邵清仪差点被口中还未完全咽下去的葡萄给呛到,他赶紧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下,然后才一本正经地对着两个孩子矢口否认道,“没有,你们一定是看错了。演出开始了,还是专心看演出吧!” 听邵清仪这么一说,成平成安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专心看起了表演。 好险…… 邵清仪心中暗道。 下回绝对不能再心软放那家伙进屋了! 不然这事情传出去,他这老脸可往哪儿搁? 涪城第一戏剧团是直属于涪城宣传部的文艺团体,每个月拿着积分津贴的那种。涪城第一届中秋才艺表演上,他们表演的节目令所有观众都赞不绝口。 虽然随着涪城的发展,有了第二支、第三支戏剧团,但涪城第一戏剧团的地位,却是后来的这些文艺团体们完全比不了的。 这场《霸王别姬》的表演非常精彩,两个孩子看得目不暇接。 表演结束之后,他们意犹未尽地准备和姆父一起离场,却发现自家姆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姆父最近也有些太爱睡觉了吧? 两个孩子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姆父,姆父!”两个孩子一边喊,一边晃了晃邵清仪的身体。 邵清仪这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怎,怎么了?” “姆父,你怎么又睡着了?演出都结束了!”成平忧心地说道,“这已经是你这两天第五次莫名其妙地睡着了!姆父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是啊姆父,你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你自己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呀!”成安也跟着附和道。 邵清仪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腰,又转了转睡得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说道:“没事,估计是这两天天气转暖,没睡安稳的缘故。演出结束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两个孩子闻言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担忧。 不行,等会儿回家之后还是得把这情况告诉万伯伯,让万伯伯送姆父去医院或是请大舅过来给姆父把把脉。 正想着,三人刚回到城主府,就见万旭拿了封信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城主!前线捷报!”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邵清仪神色一凛,接过万旭手中的信件。 展开一看内容,邵清仪脸上露出了喜色:“长季胜了!胡人同意谈和了!” 一听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所有人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但很快,邵清仪的喜色僵住了。 “姆父,你怎么了?”成平成安一看姆父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似乎并不只是胜利了那么简单。 “长季……长季受了重伤,生死未卜……”邵清仪拿着手上的信纸,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光亮被黑色笼罩,大喜大悲之下,彻底昏死了过去。 等邵清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成平成安两个孩子、邵清宁、万旭、楚玉轩都在,所有人的神色又悲又喜,还带着点莫名的复杂。 “长,长季……”邵清仪还记得自己晕过去前看到的信件,他看着站在床边的两个孩子,问道,“你们阿爹怎么样了?有新的消息传来吗?” “阿爹已经醒了,大夫说只要好好休养,就能康复。”成平闻言,回道。 听到这个消息,邵清仪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邵师兄,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晕倒吗?”一旁的楚玉轩神色复杂地问道。 邵清仪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大家的神色:“难道不是急火攻心之类的吗?” 见大家都沉默着,脸上又悲又喜的复杂神色丝毫未变,邵清仪心中一紧:“难道……是我得什么绝症了?” “没有没有。”楚玉轩赶紧回道,“绝症倒是不至于。” “那我这是……”邵清仪皱着眉头,猜不到答案。 最终还是在场唯一的大夫邵清宁解释道:“清仪,你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邵清仪一脸懵逼。 “你有喜了!”邵清宁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有,有喜?”邵清仪的神色更懵了。 有喜,他竟然有喜了? “多,多久了?”邵清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傻愣愣地问道。 和贺长季都做过那么多次了,他的肚子都没有动静,以至于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有这功能了。 这肚子里,竟然装了个孩子? 邵清宁的表情有些沉重:“三个月了。” 三个月……那应该就是…… 等等,上个月他们才刚…… 那岂不是说…… 邵清仪想到曾经看到过的那些科普知识,忍不住脸色一白。 见邵清仪神色变了,楚玉轩忍不住叹了口气:“邵师兄……虽然贺师兄一意孤行的确不该,但你,但你也不能……” 万旭更是哭丧着脸,一副自己是罪人的表情:“将军,将军在外两年……这眼看着战争胜利了,将军也能回来了……城主你怎么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种事情呢!” 成平成安虽然年纪还小,但这两年他们也成长了许多,不再是当初水弯村的懵懂孩童了。 刚才几个大人沟通交流的时候也没有避开他们,所以他们很清楚为什么几个大人的脸色都这么古怪。 “姆父,你实话实说,这个孩子……是谁的?”成平冷着脸问道。 邵清仪看着那张与贺长季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脸,愣了愣。 随后,他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贺长季在外两年了,而他却怀孕三个月。 怪不得大家的脸色都这么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贺长季:我绿我自己:) 感谢在2020-08-20 23:04:40~2020-08-21 20:2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日余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孩子, 当然是你阿爹的啊!”邵清仪涨红了老脸,回道。 “阿,阿爹的?”成平闻言傻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傻了。 “将, 将军回来过?”万旭立马猜到。 “咳咳……”原本这种事情, 邵清仪是不想让大家伙知道的, 毕竟当初贺长季执意要走的时候, 他可是放狠话说再也不会让他进自己的房了。 更何况, 前线的将军偷偷回家与夫郎私会这种事情, 传出去不仅不好听,还容易扰乱军心。 所以这两年来, 两人一直都是跟地下情似的偷偷地往来。 只是没想到, 两人这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以至于连身边人都没发现端倪, 反倒怀疑邵清仪偷人了。 知道这只是一场乌龙之后, 所有人都喜笑颜开了起来。 万旭更是一扫刚才的哭丧脸, 大喜道:“双喜临门!真是双喜临门啊!我赶紧写信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将军!” “我去给你配些安胎药。”邵清宁也笑道,“虽说不是第一胎了,但还是得小心着点。” “嗐, 邵师兄你和贺师兄也真能瞒,害得我们还跟着瞎操心。”楚玉轩忍不住埋怨道, “我就说你俩感情那么好,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这一番乌龙,搞得大家大悲大喜。 不过,至少结局是好的。 双喜临门,整个城主府都喜气洋洋了起来。 前线的捷报已经在宣传部的大肆宣扬下为整个南境所知,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身在前线的贺长季收到万旭的来信之后,兴奋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顾不得裂开的伤口, 他大手一挥就通知属下回涪城。 贺长季这伤,是在生擒哈达尔的时候受的。 原本,他可以不受这伤,直接一箭了结了哈达尔就罢了。 但,当初程荣曾经特地请求过他,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留哈达尔一条命,给枉死的百姓们赎罪。 贺长季与哈达尔打了两年,倒也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情分。再加上程荣先前的请求,他就还是尝试了一下。 虽说受了点伤,但至少生擒成功了不是? 在收到这封来信之前,贺长季是这么想的。 但在收到这封来信之后,贺长季就后悔了。 管哈达尔那小子是死是活啊! 能有他回家看亲亲夫郎来得重要么! 他家夫郎竟然有喜了! 有喜了! 贺长季光是想到这个,就能咧嘴笑成个傻子。 可恨他这伤拖后腿,不然他现在就能快马加鞭赶回去! 等到贺长季紧赶慢赶地回到涪城的时候,邵清仪正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孕期反应中。 邵清仪是真的没想到孕吐能够这么折磨人,即使他曾经也听办公室的女老师提起过,但听着和实际感受,完全是两回事情。 现在每天早上催他醒来的不是阳光,而是折磨人的恶心。 撕心裂肺地吐过一轮,然后早饭吃到一半又开始吐。用餐对现在的邵清仪来说已经成了一种折磨。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邵清仪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先正合身的衣服,现在都显得过于宽大,整个人薄得跟张纸片似的,唯有显怀的肚子还看着有些份量。 贺长季看到邵清仪这副模样,原本的喜气洋洋瞬间消失了。 “怎么瘦成这副模样了?”贺长季摸着邵清仪的越发分明的肩膀,心疼道。 彼时,邵清仪正吐完,擦了擦嘴角准备开工干活。 被熟悉的怀抱搂住的他,一下子眼眶就红了。 “都怪你!都怪你!”邵清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看贺长季,他就觉得心里万分地委屈。 “怪我,都怪我。”贺长季老老实实地应下所有责备,只是把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几分。 “呜,这小崽子,和你一样的恼人。”邵清仪那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地就往下掉,偏偏他自己还完全控制不住。 邵清仪心里觉得又气又丢脸,只能冲着贺长季撒气。 贺长季把邵清仪的所有火气全盘接下,与他同仇敌忾地说道:“这小崽子真是不乖,等他出来了,我一定好好打他一顿。” 邵清仪闻言,泪眼婆娑地看向贺长季:“孩子还小,打就算了吧?” “不成,他这么折腾你,必须得有惩罚。就算不打,也得用其他方式好好教育教育。”贺长季恨恨地说道。 “什么方式?”邵清仪疑惑问。 “罚他抄《孝经》一百遍。”贺长季暴言。 邵清仪噗嗤一声,哽咽着笑道:“这算什么惩罚呀?” “那夫郎觉得怎么罚比较合适?”贺长季问道。 “算了,别罚了。”邵清仪说着,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鼓起的肚子,“孩子都是缘分,别把他吓坏了。” 贺长季闻言,目光也看向了邵清仪凸起的小腹,大手覆在了邵清仪的手背上,然后一本正经地对着那还无知无觉的腹中孩儿说道:“不准再欺负你姆父了,知道嘛!” 邵清仪闻言,拿另一只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自从怀孕之后,他这泪腺真是越来越发达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邵清仪可还记得先前传来的前线战报中说贺长季伤得非常严重。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贺长季说着,把胳膊抬了起来给邵清仪展示,“只是看起来严重,实际上都是皮外伤。” “都伤到心脏了,哪里能算皮外伤?”邵清仪可还记得那封信上的内容。 “嘿嘿,其实没伤到,正好擦着过去了。”贺长季傻笑道。 邵清仪闻言,松了口气:“没伤到心脏就好。” 夫夫俩唧唧歪歪了一阵儿,贺长季就陪着邵清仪一起办起了公。 受到孕期反应的影响,邵清仪明显感觉体力、精力、智力都没有以前的那么灵光了。 有了贺长季的帮助,他批公文的速度才快了一些。 把手头上这些工作都做完了,邵清仪累得瘫在了椅子上:“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要是真这样傻三年,还怎么工作啊?” “那就我替你工作!”贺长季大义凛然地说道。 邵清仪正想回话,门外就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邵师兄,在吗?”门外传来了楚玉轩的声音。 “在。”邵清仪回道。 楚玉轩闻言,推门端着药走了进来:“你的药煎好了。听说贺师兄已经回来了,万旭去城门口迎接了,他拜托我把这药端给你。” 正说着,他一抬头,就看到邵清仪身边站了个熟悉的人——这不正是贺长季么! 楚玉轩瞪大了眼:“贺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前。”贺长季回道,然后问,“这是什么药?” “这是安胎药。邵部长说了,邵师兄的胎位有些不稳,需要喝安胎药稳一稳。”楚玉轩一边说着,一边轻手轻脚地把手中的药放到了桌上。 贺长季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清仪这段时间怎么瘦得这么厉害?是不是该补补?” “邵师兄天天吐那么狠,吃下去的东西又都被肚子里的孩子吸收了,能不瘦么!”楚玉轩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调侃道,“我说贺师兄啊,你回涪城怎么都不和大伙儿打个招呼?我们可差点都要冤枉邵师兄了。” 贺长季还不知道邵清仪先前被误会的事情的,听楚玉轩这么一说,他愣在了当场:“冤枉什么?” “你想啊,你都出去两年多了,从来没回过涪城,而邵师兄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有喜了,我们能不想歪嘛!”楚玉轩解释道,“你说你们俩夫夫,都老夫老夫了,怎么还搞得跟新婚小夫夫似的,搞这种情趣?这不是平白地让人误会嘛!” 听楚玉轩这么一说,贺长季才知道原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哭笑不得地说道:“以你邵师兄的性格,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我们情理上的确是不相信邵师兄会做这种事情,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楚玉轩说着,忍不住吐槽道,“当时我们还真情实感地商量着该怎么把这个噩耗告诉你。嗐,幸好只是一场乌龙。不然等你回来,我们铁定没好果子吃!” “咳咳咳……”邵清仪听楚玉轩说起这事就害臊,见两人还准备继续深聊下去,他赶紧出声打断,“好了好了,玉轩,药也送到了,你也该去工作了。” 楚玉轩哪还看不出邵清仪这是害羞了? 不过他看了看邵清仪的神色,又看了看贺长季的表情,最终还是没选择作死,乖乖听话离开了。 等楚玉轩一走,贺长季忍不住说道:“这些家伙也真是会瞎想,我们夫夫感情那么好,哪会出现第三者呢?” 邵清仪闻言,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你非要回来?我就不应该心软让你进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邵清仪:啊啊啊,社会性死亡.jpg 第一百三十章 “好好好,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贺长季深谙顺毛之道,乖巧认错, 背下所有黑锅, “清仪你别生气, 别生气。” 自打怀孕之后,邵清仪的脾气就大了许多。尤其在贺长季面前,他更没了收敛。 见贺长季乖巧应下所有,邵清仪这才气顺了些, 但还是有些气恼地说道:“我总觉得,这府里上上下下, 都在看咱俩的笑话。” “看笑话?谁这么大胆?”贺长季闻言,横眉道,“谁要是敢笑话你, 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虽然邵清仪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敏感了,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我总觉得大家看到我的时候, 都在私底下偷着笑。” “清仪, 别瞎想,一定是你看错了。”贺长季安抚邵清仪道, “再说, 我们夫夫俩成婚这么多年,你身怀有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也想什么多。” 听了贺长季的劝, 邵清仪这才点头道:“说的也是。” 随后,他又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我这肚子里, 竟然装了个孩子,真的,好神奇啊……” 贺长季知道邵清仪最喜欢孩子了,这个孩子的到来,对他们夫夫俩人来说,都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他也看向了邵清仪的肚子,神情愈加温柔。 “对了,这药得赶紧喝了,等会儿就凉了。”贺长季说着,端起了桌上的药。 “好苦的……”邵清仪皱着眉头,抱怨道。 “良药苦口。”贺长季说着,把碗凑到了邵清仪嘴边,“来,我喂你。” “我自己来吧。”邵清仪接过了那满满的一碗药,皱着眉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 彻底被药苦到的邵清仪皱成了一张苦瓜脸:“给我拿块糖,解解苦味。” “不需要糖。”贺长季说着,俯下身,趁着邵清仪愣怔的空挡,用舌尖撬开他的贝齿,来了个火辣辣的热吻。 “这样,就不苦了。”吻毕,贺长季笑咪咪地说道。 被亲得连耳尖都热了的邵清仪眼角都泛红了,他低声嗔怪了一句:“就你花样多。” 但那副娇羞的模样,显然对贺长季的这突然一击也喜欢得紧。 小别胜新婚的夫夫俩腻歪了好几天,直到程荣找上了贺长季。 “听说……哈达尔也被带到涪城了?”早在贺长季回涪城的第一天,程荣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心知这俩夫夫会过一段时光二人世界的程荣没去打扰,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找了个空挡,和贺长季商量道:“他应该到现在都没答应和谈的事情吧?我去和他聊聊,也许能劝劝他。” 贺长季这些天和邵清仪你侬我侬的,早就把哈达尔这个俘虏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听程荣这么一说,他才想到自己还有这件正事没办。 “行,我带你去。”贺长季爽快地答应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哈达尔被关押在了当初程荣住过的那间牢房。 不过他可没有程荣当年的殊荣,除了受到了比其他犯人更为严格地看守之外,没有受到任何其他的优待。 “哈老弟,这牢房住得怎么样?还贴心么?”贺长季与哈达尔打了两年多,也是“老朋友”了。 见哈达尔坐在石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贺长季忍不住出声对他打了个招呼。 听到贺长季的声音,哈达尔抬起头,用恶狠狠地看向贺长季:“你竟然没死?” “瞧你说的,哈老弟你都没死,我贺某人怎么会先你一步呢?”养好了伤的贺长季笑眯眯地回道。 “哼,卑鄙小人!若不是你耍诈,我胡骑大军怎会兵败?”面容憔悴的哈达尔赤红着一双眼睛怒骂道。 “兵不厌诈。更何况,如果不是你那些手下苛待我梁国百姓,我的攻心之计又怎么可能成功呢?”贺长季依旧笑眯眯地说道,“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你们占据大好优势却不知珍惜,这才是你兵败的根本原因呐!” “废话不必多说!”哈达尔冷声道,“要杀要剐随你处置,至于谈和,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贺长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今天来,也不是想和你说这些的。” 说着,他看向程荣:“你好好和他聊聊吧。” 贺长季说完后就主动离开了牢房,给足了程荣信任。 哈达尔见到贺长季留了个陌生的梁国人在牢房,有些不解。 这家伙是谁? 正想着,那陌生的梁国人突然用一口流利的胡语说道:“哈达尔,没想到你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和嗓音,哈达尔浑身僵硬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有着陌生梁国人面孔、身形却与他那失踪了两年之久的父王极为相似的家伙,这个人是…… 意识到此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哈达尔眼中的震惊变成了嘲讽,他冷笑了一声:“哈尼达,你可真是好样的。不知道那些支持你的贵族们知道你成了贺狗贼的朋友后,还会不会那么忠心耿耿。” “我与他们走的路不同。”程荣对哈达尔的嘲讽无动于衷,“你是我的儿子,你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是我的失责。”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程荣的话,扯断了哈达尔脑海里最深处的那根线,他暴怒道,“那些父慈子孝的谎话,你还是留着给你两个儿子听吧!” “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该得到的一切。”程荣却继续说道,“他们也没有你这么大的野心。” “你不是一直很想占领梁国,让梁国成为我们的附属么?”哈达尔目光阴鸷地盯着程荣冷笑道,“怎么?在梁国待久了,真以为自己是个梁国人了?还是说,被那贺天磊打败过一次,就彻底成了只会摇尾乞怜的狗崽子了?” 听到哈达尔的嘲讽,程荣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丝变化,他平静地说道:“用暴力手段侵略他国,是错误的。” “呵!”哈达尔冷哼了一声,只觉得哈尼达的话真是好笑。他们胡人向来都是凭借强大的武力掠夺一切想要的东西,而如今,哈尼达这个家伙,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哈尼达,你真是胡人之耻啊。”哈达尔忍不住说道,“我竟然身上流有你的血脉,这真让我感到恶心。” “哈达尔,我已经找到了不用武力,也能胡人过上好日子的方式。”程荣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我与涪城城主以及贺将军所达成的协议。我今天来的目的,一个是想劝你同意谈和,毕竟目前流窜在梁国的胡人势力,都是你的直属部下,另一个就是让你看看我对族群未来的规划。” “哈尼达,你什么意思?”哈达尔满脸狐疑地看向程荣,“不用武力就能让胡人过好日子?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哈尼达,你不会是被梁国人下了**药,失了神志了吧?” “双赢的办法,一直都有,只是我们习惯了用最粗暴的方式而已。”程荣认真地看着哈达尔说道,“这两年,你占领了北地。有了这么一大片土地,但是我们的族群,真的就过上好日子了吗?” “那是当然!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寒冬,我们有吃不完的粮食,我们有用不完的黄金!”哈达尔状若疯狂地回道,“比起世世代代守着贫瘠族地的我们,梁国人占据着如此肥沃的土地却还不知足。凭什么我们胡人就要缩在一隅之地,凭什么我们胡人就不能占据这片土地?” “可以,你当然可以。但是你真的能成功将它占为己有吗?”程荣反问道,“你现在,不还是成了阶下囚?” “那是贺狗贼用了奸计!”哈达尔怒吼道。 “奸计?你是指用绘本宣传涪城的繁荣昌盛,把北地的百姓都吸引到了南境?还是指宣传胡人将领对北地梁人的残暴恶性,引起北地百姓对胡人的深切仇恨?”程荣再一次反问。 “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竟然完全不加阻拦?”哈达尔愤懑地看向程荣,“你还是个胡人吗!你还配当胡王吗!” “哈达尔,你还是太年轻了。”程荣淡淡地回道,“你很聪明,也够心狠。但你现在,还做不了合格的王。一个合格的王,不是带领族群去占据最肥美的土地,一个合格的王,是即使缩于一隅之地,也能让族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闻言,哈达尔愣住了。 “为什么北地的百姓会被小小的绘本给吸引?为什么梁人会对胡人产生仇恨?所有胡人都从这场侵略战争中受益了吗?我们的族人,想要的真的是广袤的土地吗?”程荣看着哈达尔的眼睛,把这些他已经思考了很多年的问题抛给了他,“这些问题,你好好想想吧!另外,这张纸,只是副本。即使你不同意,有我在,双方谈和事宜也会如期进行。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之所以会来劝你,只是希望能够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消耗,而不是说非要你点头不可。” “另外,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被杀被剐。”最后,程荣微笑着说道,“好好享受余生吧,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程荣:好歹是胡王,至少得做点胡王该做的事情啊! 感谢在2020-08-21 23:33:43~2020-08-22 20:3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日余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程荣这两年在涪城可没有白待。 除了成功让自己拥有了个“化妆品研发大师”与“美妆第一人”这两大称号之外, 他还借着贺长季的势力,成功联系上了自己的旧部,并收拢了自己的势力。 当然, 这其中的很多主意和计谋, 实际上都是他的好闺蜜邵清仪与楚玉轩给他出的。 虽说他现在已经搬出了城主府, 但在住在城主府的这段时间里,他与邵清仪与楚玉轩两人还是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尤其是与楚玉轩。 会看纯爱的程荣自然不是个直男,与邵清仪一样, 他是个纯零,无一无靠的那种。 可惜他一穿书, 不但穿成了一个汉子,而且还是个年过四十的粗犷大叔,这对一个精致爱美的小零来说, 真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之前在胡人族地的时候,为了不崩人设, 他过得战战兢兢又痛苦无比。 尤其是他的那些爱妃粘上来的时候! 他只想和这些香香软软的小姐姐们一起探讨化妆技巧, 完全不想和她们研究怎么造人啊! 来到涪城之后,他总算可以不再压抑本性。 程荣剃光了胡子, 用上了各种天然的祛疤去皱护肤品, 把那因常年被凛冽北方肆虐而满是沟壑的脸给保养得平整细腻了许多。再加上出神入化的化妆技巧,他总算把这张四十多岁的沧桑大叔脸变成了能看得出些许年纪但还算是翩翩美男子的帅大叔。 但即使成了帅大叔,要想找到一个喜欢帅大叔的猛一还是太难了。 即使是这个有着哥儿的世界,男人们还是一样的封建卫道士——在他们的观念里, 无法生孩子的结合是有违人伦的! 反倒是一些未婚哥儿见他帅气多金还单身,总是贴上来。 但程荣对着他们根本硬不起来!他也不需要这么多对他虎视眈眈的闺密! 到了异世界依旧无一无靠的程荣,只能和邵清仪与楚玉轩搞好关系。 只要闺密足够铁, 没有男人也没关系! 邵清仪与程荣两人拿出来的现代知识太多,要想完全瞒住也很难。所以两人也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向亲近的人表明了他们穿越者的身份——当然,穿书这件事情没有说,毕竟,心理再强大的人,得知自己只是书里的人物,也会难以接受。 得知邵清仪与程荣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楚玉轩、万旭这些亲近之人都恍然了,怪不得邵师兄/城主懂那么多,原来这竟是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吗? 大概是因为前期已经被现代知识惊讶过太多次了,以至于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们反而适应良好。 而得知天天与自己聊护肤聊化妆聊服装的好闺蜜程荣竟然就是曾经和虎威军打得不可开交的胡王哈尼达之后,楚玉轩着实被惊讶到了。 不过,胡王是胡王,程荣是程荣,楚玉轩分得很清楚。 在得知程荣这个身体的真实身份之后,楚玉轩就把程荣定位为了“不幸占据了胡王的身体一心只想变美的小可怜”。 所以在知道程荣心里还有着“自己占据了胡王这个身份,就至少得做出点贡献”这样的想法之后,楚玉轩这个曾经的虎威军军师之一,就开始为他出谋划策起来。 有时候邵清仪得了闲,也会加入到两人的讨论中。 在两位“大师”的熏陶下,小白花程荣,也成长为了如今的霸王花。 通过各种手段,程荣一方面瓦解了哈达尔对部下的掌控力,一方面稳固自己的地位。即使身在涪城,他也能运筹帷幄,像个真正的王者一样把握全局。 可以说,哈达尔的失败,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成了定势。 也因此,他与邵清仪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商量哈达尔兵败之后,胡人与梁国该如何共处。 说到底,胡人之所以会入侵梁国,就是因为他们原本生活的地界气候严寒,物资稀少。 本来胡人数量少,倒也能在此安居乐业。但随着胡人人口的增加,生存环境就显得更为恶劣了。 穷则思变,而他们选择的方式,就是掠夺梁国的财富。 结果,财富是掠夺来了,自家也损失了诸多兵力。他们灰溜溜地被虎威军打回了族地,蓄谋着下一次的入侵。 只是第二次入侵还没开始,他们的胡王成了程荣这个小白花,反倒是原本被迫参与第二次入侵的哈达尔主动发起了进攻。 哈达尔显然也是吸取了第一次的失败经验,他认为胡人的第一次入侵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光想着劫掠而没想着把这片土地占为己有。 他认为梁国境内本身就存在世族与百姓之间的天然矛盾,只要他把世族打倒了,他们就能得到梁国百姓的爱戴,就能替代梁国的皇族和世族,成为新的统治者。 初期,他的想法的确是实现了。 但,连胡王都未曾真正做过的哈达尔,又怎么当得了梁国人的统治者呢? 虽然哈达尔意识到了不能像第一次入侵时那样对待梁国百姓,但他也不可能真正地去关心梁国的百姓。 梁国百姓们想要什么、怎么样才能让梁国百姓真正地拥护他们,哈达尔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 他把用武力镇压换来的短暂温驯当作了认可和顺从,觉得占据了梁国北地就足以让所有胡人都过上好日子,也因此轻而易举地就被贺长季偷家了。 这两次尝试的失败,也足以让胡人认识到,光靠武力入侵是无法让族群享受到肥沃土地带来的好处的。 他们胡人说到底还是游牧民族,即使占据了良田也不会种地。 而在程荣这个有着现代化知识又被两位闺密灌输了很多知识的半吊子农学专业学生看来,胡人也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放弃自己的种族优势,非要拿自己的劣势去和人家比。 胡人不会种地,但是会放牧啊! 梁国人养的牛羊,远远没有他们养得肥美! 对梁国人而言是奢侈品的骏马,他们胡人家家都有好几匹! 而且,其实胡人也不完全是不会种地。只是因为需要放牧没法长时间在一块地区停留所以无法像梁国人那样祖祖辈辈守着几亩地过一辈子。 像之前邵清仪买来的那些种子,正是他们当地的特产。 只要好好发展基础建设,他们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向外出售牛羊、骏马以及各种副产品。 经过几个月的商讨之后,程荣与邵清仪敲定了相关协议。 双方正式谈和,作为入侵梁国两次的代价,胡人这边需赔偿梁国一千头牛羊和五百匹骏马或同价值的银两。 这些赔偿无需立刻交付,可在十年间分批交付。 这十年间,梁国愿意无偿提供技术支持,帮助胡人发展基础经济,直至梁国能够正常贸易为止。 至于十年后具体要如何进行贸易,就等十年后再商量呗! 这份协议,明面上来看是胡人占了大便宜,但实际上,邵清仪愿意签这种协议,自然也是有所倚仗。 一方面,涪城乃至整个南境在这两年的发展中实力已经空前强大,无论是军事力量还是经济实力,都远不是十几万人体量的胡人可以比的。 另一方面,双方的贸易合作,对梁国的发展也十分有利。除了胡人之外,梁国周边还有不少对梁国虎视眈眈的小国,与胡人的建交,可以为之后的周边大融合建立良好的基础,争取让梁国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心大国。 程荣把这份协议的副本给了哈达尔之后,就知道以哈达尔的聪明,是不可能看不出这份协议对族群的好处。 即使身在北地,哈达尔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南境发生的巨大变化。 但以哈达尔的多疑性格,要让他完全相信,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 如今,程荣只能希望哈达尔能早点想明白了。 不然,他的那些手下,估计就会成为双方谈和大趋势下的炮灰了。 从牢房出来之后,程荣对贺长季道了声谢,然后就回了自己的住宅。 身为研发部顶尖的技术人才,他被分配了一套独门独户的传统小院。 “王,王子他答应了吗?”虽然学会了梁国语但在家中依旧习惯用胡语与程荣交流的小仆阿萨紧张地问道。 程荣摇了摇头:“再给他点时间吧。” “那,我们还去北地吗?”阿萨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地问道。 “去,当然去。”程荣回道,“别担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而另一边,贺长季回到了城主府。 “程荣见过哈达尔了?”邵清仪随口问道,“他们俩父子谈得怎么样?” 贺长季摇了摇头:“哈达尔没答应。不过,程荣的态度倒是很坚决,有他在,北地的情况应该能很快稳下来。” “这回,你要跟着一起去吗?”邵清仪闻言,问道。 “不去。”贺长季非常干脆地回道,“要是事事都得我亲自出马,我还培养底下这些人做什么?这种小事,让辛宇看着就行。” 说着,他低头亲了亲邵清仪的额头:“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谈和这种事情,哪有陪夫郎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还在梁国北地流窜的胡人, 如今就是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这其中既有贺长季的推波助澜,也有他们自身的作死行为。 这两年多的作战中,贺长季奉行着“能智取绝不莽干”的原则, 动用了诸多手段。 先前在南境的经历让贺长季很受启发, 意识到宣传之力的强大之后, 他一边让属下收集各种不利于胡人的丑闻,一边则派人深入北地百姓的真实生活,初步建立起了关系网。 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宣传。 这部分的宣传内容非常简单, 就是大吹特吹南境以及涪城的美好。 大概是没想到贺长季会主动出击,哈达尔留在绥河岸边的守卫很少。 贺长季带着大部队一下子就占领了绥河两岸, 并且以此为据点保障了南北两岸的水路畅通。 所以大量北地百姓在这种铺天盖地的宣传之下,来到了绥河边上,由南境的士兵们护送去了南境。 哈达尔愤怒极了, 他派出了大量精锐来攻打贺长季,结果贺长季却滑溜得跟泥鳅似的。 一旦胡兵来袭, 他就指挥军队退到绥河南岸。 哈达尔起初命令这部分兵力镇守绥河北岸, 结果却发现敌人竟然还能从其他地方入侵北地。 这些军队,自然是乘坐着涪城特产的远洋船漂洋过海给北地百姓送温暖的。 依旧是同样铺天盖地的宣传, 只是除了原先南境的百姓生活多么幸福安乐外, 还多了第一批去南境的百姓如今生活是如何得充实快乐。 受刺激的北地百姓又一批批地被送往了南境,而统领北地的胡人们却开始发现北地百姓出走造成的巨大问题:干活的人,少了好多! 地没人种了、马没人喂了、衣服没人做了、就做饭菜的人都没了! 哈达尔赶紧把守在绥河的那批人调了一部分去堵想要逃亡的北地百姓。 但他的军队虽然勇猛,人数却不多。 北地百姓少说也有上百万人,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北地,但在四处迁移的也有几十万人。 这几十万人,走的路也不集中, 他们哪可能都拦下来? 软的不行,他们就来硬的。 杀鸡儆猴、屠杀百姓这些手段一用,果然把想去南境的百姓给镇住了。 但同时,也更加激发了北地百姓的反抗欲。 贺长季趁机大肆宣扬胡人的恶劣行为,包括屠杀百姓、强抢民男民女、搜刮民脂民膏等。 这一桩桩恶性,单独来说,与以往的世族们做的行为没什么两样,但合在一起就显得极为恶劣了。 更何况,胡人原本就是梁国的敌人,而且上一次入侵对北地百姓造成的伤害依旧存在。 这一番宣传,彻底把百姓们对胡人的仇恨激发了出来。 贺长季又火上浇油,把梁国的动乱全部是由胡人引发的这个重磅炸弹扔了出去。 这更是让民愤上升到了一个高度。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们平日里看着顺从无力,但当他们团结起来的时候,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在贺长季的推波助澜下,各地都发生了推翻胡人当家作主的起义活动。 哈达尔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所能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小。 而那些被百姓们赶出去的胡人们,要么去其他城市投靠,要么在外流窜。 直到哈达尔被俘虏的时候,还有大量胡人小队分散于梁国北地的山林里。 这些胡人小队,迟早会被一一发现并受到制裁。 程荣身为胡王,总归还是希望能少死几个族人的。 所以他这次去北地谈和,一方面是作为胡人首领、代表全体胡人表达诚意,一方面也是也是希望能够让还在流窜中的胡人小队们知道,只要他们愿意投降,就能重新回归族地的怀抱。 谈和的双方,既有程荣和代表着贺长季邵清仪的辛宇,也有从族地赶来的胡人贵族和其他胡人代表。 但这些对于邵清仪与贺长季来说,都不算什么大事了。 尘埃已经落定,整个梁国一统的态势已经明朗,他们可以安安心心地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这些时日,贺长季为邵清仪跑上跑下,操碎了心。 邵清仪的孕吐反应过于强烈,贺长季看着心疼,却又无法以身代之。他只得搜罗据说可以有效缓解孕吐的乌梅,在所有邵清仪出入的地方摆上一盘,以便他能够随时取用。 之后,又是时不时的腿脚抽筋。 每日睡前和早起时,贺长季都会给邵清仪按摩腿脚,缓解抽筋带来的酸软疼痛。 再然后是吃再多也无法消下去的饥饿感。 为此,贺长季浑身上下装满了袋子,袋子里面都是各种小食,等到邵清仪肚子饿的时候就能直接来上一袋。 随着孕吐的结束,邵清仪的体重开始直线上升,贺长季这忙前忙后的,反倒瘦了十几斤。 北地的谈和很顺利,程荣和辛宇都回来了,后面跟着一群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子。 这些都是梁国现存的泰山北斗们,与涪城教育部部长武洪霄一个地位的那种。 只是武部长专心教育,而这些泰山北斗们却是忧国忧民,期盼着梁国早日恢复安定。 如今,胡人终于被赶了出去,梁胡两国也达成了和平协议,那一些关乎整个梁国的大事,也需要提上日程了。 梁帝在一年前就已经被发现死在了某个山坳里。 如今,梁国群龙无首,需要尽快推选出个老大——也就是皇帝出来。 按照惯例,这种时候应该找一个有皇族血统并且德才兼备的人继承皇位。 但同样按照惯例,梁国皇族的设立其实很随意,短则几十年长则就可能有世族揭竿推翻旧皇族成立新皇族。而这种时候的皇族,一般都是看谁的拳头大,就由谁来当。 这群泰山北斗们显然是觉得现存的皇族没什么值得扶持的苗子了,所以他们跟着谈和的队伍一起来到了涪城,就是想找个人出来当皇帝的。 他们的首选对象,是贺长季。 贺长季成功把胡人赶出了梁国,是梁国的大英雄,由他来当皇帝,理所应当。 但得知了几位泰山北斗的念头之后,贺长季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他给的理由很简单,他根本不会治国。 没看到他都把涪城扔给他家夫郎管理了吗? 不是他懒,是他真的没有治世才能。 要真想找个人当皇帝,还不如让他家夫郎当呢! 这群泰山北斗们一听,还真的认真考虑起这个方案来。 毕竟涪城乃至整个南境的繁荣是大家都能看到的,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邵城主的治理。 邵清仪一听,连忙跟着拒绝。 他当个涪城城主管理涪城和南境就已经够呛了,还想让他当皇帝?不了不了,这种好事,还是让给别人吧。 夫夫俩人都没这意愿,这群忧国忧民的老先生们愁容满面。 这天下,难道要终日无主了吗? 最终还是贺长季说道,那西南不是还有一个皇族血脉吗?就让他去当皇帝吧! 贺长季提议的此人,正是《双狼奇缘》原本的主角攻,陆子凡。 陆子凡今年也就二十三岁,正值好时光。 因为剧情的改变,他不曾与哈达尔相遇,自然也就没有了原本应该有的相爱相杀剧情。 他是梁帝的侄儿,又有着极高的统帅才能。 镇守西南期间,多次抵御了西南蛮夷的入侵,同样是民族英雄。 让他来当这个皇帝,再合适不过了。 这群泰山北斗们合计了一番,觉得不然先去看看人? 贺长季与邵清仪俩夫夫是直想着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出去,于是贺长季便非常热情地就派人代替陆子凡镇守西南边境,把陆子凡请到了涪城。 结果这位长相俊朗、很有主角气势的陆将军却同样拒绝了这个人上人的位置。 “陆某常年镇守西南,对治国一窍不通,实在难堪大任。”这位客客气气地拒绝道。 这下,原本就白发苍苍的泰山北斗们,变得更加憔悴沧桑了。 难道这天下,要终日无主了么! 最后,还是同为泰山北斗的武部长建议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谦让,不然干脆投票决定吧。 看看这民心向着谁,谁就来做这一国之主。 没人能提出更好的建议,于是这场民主选举,就这样被确定了下来。 最终的选举将在一个月后举行,期间所有势力都可以推举自己觉得合适的人选。 这也是梁国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盛况了。 贺长季、邵清仪、陆子凡三人因为是最早被提出的人选,所以被挂在了最前面。 而其他各方势力也纷纷推举出了自己觉得合适的人选。 一个月后。 “贺师兄,邵师兄,今天不就是投票选举的日子了吗?你们俩怎么还这么悠闲地待在这儿啊?”楚玉轩看着还是像往常一样下着五子棋的两人,惊讶道。 “反正,肯定不会是我。”邵清仪相当悠闲自在地说道,“我可是个哥儿,谁会选一个哥儿做一国之主呢?” “也不会是我。”贺长季也非常淡定,“我可是都吩咐底下人,绝对不要把票投给我了。” “就算如此……这好歹也是件关于国家社稷的大事……”楚玉轩还是觉得这两人实在是过于坦然了。 “我们不去,百姓们对我们的印象就会更差,这样被选上的可能性就会更小了。”邵清仪打得一手好算盘,“再说了,你不是也没去吗?” “我这不是正要出门去看看情况吗?”楚玉轩摇了摇头,“得了,现在选票结果应该也快出来了,看看到底谁是民心所向吧。” 还没等他出门,就听辛宇过于兴奋地大喊着冲了进来道:“选票结果出来啦!选票结果出来啦!第一名的城主大人,与第二名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的票数呢!” “等等,辛宇,你刚才,说什么?”捏着棋子的邵清仪闻言,彻底呆住了,“第一名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久违的零点更~ 大概是快完结了所以终于不卡文了!!! 邵清仪:???谁给我投的票?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名就是城主大人您呀!”辛宇喜气洋洋地说道, “我就说城主大人肯定能夺得头筹的。” “……为,为什么?”这个消息把邵清仪给砸懵了,他怎么就成第一名了? 因为此次投票是在涪城进行的。 为了避免主场优势, 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投票权。 南境北地都各自选出了代表, 总票数也就几百张。 这些代表原本就各自有支持的候选人,而且北地的那些代表们完全不认识他,根本没理由会给他投票啊? “嘿嘿,您南境之主的威名早就与涪城的神奇昌盛一起,通过将军的宣传传播到了北地。如今梁国谁人不知南境出了个传奇哥儿?”辛宇嘿嘿一笑, “这些代表可都是您的崇拜者呢!” “?”专心基建,对此一无所知的邵清仪, 神情更加迷茫了。 传奇哥儿?这是什么鬼? 还有,这些代表怎么可能都是他的崇拜者呢? 他不过是区区一个社畜头头而已啊? “长季,你当初在北地分发的宣传册,难道与涪城印发的不一样吗?”邵清仪赶紧问对面同样有些愣怔的贺长季。 贺长季摇了摇头:“我们拿的都是直接从涪城印刷的册子。” “玉轩,我们当时印的宣传册里,难道还有关于我的介绍?”邵清仪闻言,又问另一个当事人。 半只脚踏出了房门的楚玉轩闻言,缩回了想要逃离是非之地的脚, 讪讪道:“的,的确有那么一本……” “什么?”听到肯定的回答, 邵清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怎么都不知道?” “就,先前你不是说要做一期宣传性别平等的内容嘛?我就拿你和温部长做了宣传的例子。然后那段时间给贺师兄他们需要的各种版本宣传册太多, 你这边又太忙,这部分工作就由我全权负责了。”楚玉轩弱弱地小声解释道,“宣传性别平等那期册子发完之后还多了几百本, 我想着放在仓库也是浪费,干脆就和拿去北地的册子放在一起了。” 闻言,邵清仪怒极反笑:“玉轩,看来你是嫌现在的工作太轻松,所以想给自己找更多活儿干是不?” “我塞进去的册子数量也没多少!”楚玉轩急道。 上一次邵清仪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他苦哈哈地被迫加了连续一个月的班。 害怕再次被迁怒的他试图自救:“送去北地的宣传册至少有上万本,这几百本塞在里面不可能引起太大的作用啊!” 一旁的辛宇闻言,挠了挠头,说道:“那可能……是因为北地百姓自发印刷宣传的缘故?” “???”北地百姓自发印刷宣传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印刷这一期的册子? “我们把那些宣传册分发给北地百姓之后,因为内容有趣,绘图精良,北地百姓都非常喜欢。”辛宇跟着贺长季在北地打了两年仗,对北地的情况也更为了解一下,他继续挠着头,耿直而又扎心地继续说道,“可惜数量太少,没法人手一本。北地书商就看到了其中的商业价值,印发了很多进行贩卖。楚部长刚才说的那本,因为主题罕见,数量稀少而更加受到百姓的追捧,翻版的数量尤其多。”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辛宇还在继续解释:“我听说,民间还有传闻,说您是大慈大悲的菩萨的化身,之所以会下凡,就是为了解救苍生。所以,还有百姓特地买了两本,一本用来收藏和,另一本则是把册子上您的画像剪下来贴在墙上进行供奉。” 邵清仪:…… ??? 所以在这些百姓眼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为什么会有如此离谱的传闻?玉轩,你当时那宣传册是怎么写的?”邵清仪再次用看死人的一样的目光看向楚玉轩。 楚玉轩浑身僵了僵,然后讪讪一笑:“那个……当时为了宣传效果嘛,的确加了点夸张的艺术手法……咳咳,说到底,还是因为北地的这些书商私自盗版印刷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我们应该找北地书商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和经济损失!” “现在说这些还来得及吗?”邵清仪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原本以为自己肯定不可能当选,所以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一切以投票结果为准,不管投票结果如何,绝不会提出异议。 这是在组织投票的泰山北斗们要求下,所有候选人达成的共识。 甚至为了防止有人耍赖,他们还要求所有候选人都签了保证书! 他连反悔的余地都没了! “咳咳。”一直没出声的贺长季见状,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清仪,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往好处想吧。” “比如?”邵清仪挑了挑眉。 “比如,至少不会有个人在你上头,对你指手画脚。”贺长季想了想,回道。 邵清仪呆愣了两秒,然后若有所思:“你说的,有理啊……” 先前他光想着咸鱼了,却忘了他这涪城城主之职也不是那么好辞的。 如果其他人当了皇帝,那他就有了顶头上司。 已经习惯了事事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邵清仪,肯定不习惯上面有个人对他发号施令。 更何况,他的很多举措对于没有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梁国土着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 比起多一个还需要向其汇报的顶头上司,好像的确还不如自己做这个皇帝呢! 反正,管涪城、管南境,与管整个梁国,也没多大区别吧? 在心里转过这所有念头之后,邵清仪冷静了下来:“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 说着,他把捏在指间、迟迟未落下的棋子按在了棋盘上。 贺长季一看,四子连珠! 不对,他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两条四子连珠! 意识到自己输了的贺长季,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五子棋看起来比围棋简单了许多,但实则也奥妙无穷。 正如清仪已经并即将给世界带来的变化一样。 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贺长季有些期待了。 当天,无数人上门恭贺。 贺长季以邵清仪有孕在身劳累不得的理由,把这些客人都给婉拒了。 客人可以婉拒,这些眼巴巴地等着新帝登基的老先生们却没法拒绝。 彻底接受了事实的邵清仪,没有拒绝老先生们的恳求,只是说自己是绝对不会去北地的。 在王朝更替频繁的梁国,迁都也不算什么大事。 老先生们见终于有人愿意当这个皇帝,简直是喜极而泣,对于邵清仪提出的要求,那是举双手双脚同意。 如今涪城可以说是整个梁国最为繁荣的城市了。 这里有全国最大最齐全的教育机构,有科研成果显着的顶尖研究所,有分布最广、实力最强的医疗资源,聚集着各行各业的杰出人才,是南境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科研中心、教育中心、金融中心。 虽然没有都城之名,但早已有了都城之实。 反倒是原皇城北安,除了有几座前朝留下来的宫殿之外,再无其他值得称道的东西。 于是第二天,整个涪城都喜气洋洋地接受了涪城即将成为新皇都的事实。 当初考虑到涪城很可能会吸纳周边城市的百姓,变成一个超级大城,所以邵清仪在规划时也是按照百万级人口规模的思路去规划的。 如今,虽然涪城的人口还未到达百万级,但也有七八十万的人口了。 邵清仪未雨绸缪提前搭建起来的供水排水系统、深入街区网点式分布的街区医院、覆盖各行业的人才培养体系以及灵活机动的薪酬制度,在人口激增的今天都发挥出了非常大的作用。 那群老先生们提出说,其他的都可以省,但新帝的宫殿还是得建一座吧? 不然办公区与皇宫内宅连在一起,先不说其他,安全就无法得到保障。 一听到要建宫殿,邵清仪立马拒绝了。 建那么大一座宫殿做什么?让他娶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 贺长季对此同样不认同。 但安全性这一点,的确还是需要考虑考虑。 而且现在行政服务窗口每天的业务量都非常大,现有的面积不够,办理业务的百姓们天天排着长队,就算颁布了预约政策,依旧如此。 人太多,噪音也大,导致这儿天天比市场还热闹。 的确应该将其搬走了。 另外,各部门经过几次扩容之后,现有的办公室也已经塞不下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起搬出去。 “城中心不是有座五层大楼快要竣工了吗?”邵清仪提议道,“那栋楼,我原本是打算建成综合性商业大楼的,现在临时改成行政办公大楼无妨。” 贺长季也记得那栋大楼,他点头赞同道:“可以,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安排相关事宜。” “诶,这种大事,还是得开个会出具一份计划通知才行。”邵清仪却拦住了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什么事情都得有流程。” “是是是!”贺长季知道这些年邵清仪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完善各项流程,他是这些规矩最坚实的维护者。 只是贺长季习惯了军队里令行禁止的行事方式,总是习惯性地会忘记这件事。 虽说多了需要多些流程步骤,但邵清仪向来看重各部门工作的效率,所以几个相关部门碰头研究了一下午,就把搬家的方案确定了下来。 建设部赶紧根据这个方案对大楼的内部构造进行更改,民政部开始统计各部门需要搬运的物资,户籍部提前物色起搬家人手。 半个月之后,所有部门搬入了新的办公大楼,他们终于不用再缩在小小的一隅之地了。 新大楼的面积比起城主府大了许多,一层为扩大后的服务窗口,而上面几层则是被各大部门的办公人员所占据。 而贺长季也安排人开始对原城主府进行了改造。 贺长季与邵清仪都觉得这房子住得也挺舒服的,根本没必要挪地方。 稍微修得气派威严些也就够了。 只是,涪城如今也是皇城了,还叫城主府听起来有些不妥。 叫皇宫吧,又太过寒碜。 最终两人一偷懒,取了两人名字的各一个字,把住所改名叫做了“长清府”。 虽说没有中X海听起来那么大气,但也很有韵味。 重新装修过之后的长清府比起原先的城主府看起来气派了许多,只是各位老先生们看了之后还是直摇头。 这大概是他们见识过的最小最朴素的“皇宫”了。 这么朴素的皇宫,该如何举办登基大典啊? 结果人根本没想着要举办登基大典。 邵清仪给的理由也很充分,他现在可是双身子,办个登基大典太累了,他的身子吃不消。 诸位老先生若是执意要办,不如等邵某把孩子先生下来? 几位老先生一听这话,就妥协了。 不办就不办吧,这涪城里古古怪怪的新鲜玩意儿太多了。老先生们总觉得拖得越久,就越容易出幺蛾子,所以他们一个劲儿地催邵清仪尽早昭告天下,把这名分给确定下来。 在老先生们的催促下,一份任命通知书被贴在了梁国的各大城市的告示栏上。 “即日起,任命邵清仪先生为梁国首任执政官,管理梁国上下政务,特此公告。” 照楚玉轩的话说就是,这是他见过的最寒酸的新帝继任过程。 既没有改国号,也没有举办登基大典,甚至都不愿意称帝,给自己搞了个“执政官”的官职。 邵清仪却觉得这样挺好的,他可不想搞个世袭的皇位,不但自己累死累活,还害得日后子孙也不得安宁。 史上最寒酸的继任者,却开创了梁国历史上最百花齐放的时代。 “长清盛世”就此拉开,世界走向了新纪元。 属于所有人的故事,还在继续。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撒花撒花! 之后会更新一段时间的番外,内容大概有贺长季的一些往事、夫夫养胎日常之类的~ 感谢小天使们的一路陪伴~ 顺便,我也再给我的新书打个广告。 只要,点进作者专栏就可以收藏哦! 新书预计会在十月份开~ 感谢在2020-08-22 23:53:40~2020-08-23 16:5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陌上 10瓶;落日余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从小, 贺长季就被评价为沉默寡言,老实木讷。 贺家并不是水弯村的原住民。 他们是机缘巧合才定居在了水弯村。 虽然没有其他的技能,但贺家夫妇俩都是种地好手。他们买了几块农田, 靠着种地也能安居乐业。 贺长季是他们的二儿子。 还在襁褓中时, 贺父贺母就发现这孩子有些过于沉默了。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本应最是爱哭的时候,可他不但很少哭,对父母的逗弄也很少给出反应。 贺父贺母开始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一直长到两岁, 贺长季才开口说第一句话。 这更让贺父贺母认定,贺长季的智力比较低下。 贺长季长到三岁时, 他的弟弟出生了。 原本父母对他就算不上宠爱,活波好动的弟弟出生之后,他就更是常常被父母所忽略。 贺家老三早早就学会了走路和说话,与两岁才开口说话的贺长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贺父贺母认定老三是三个孩子中最为聪明的,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所以自然就对老三倾注了更多的疼爱。 贺长季渐渐长大,老三也开始能蹦能跳。 农忙时期,贺父贺母要去干农活, 已经十多岁的老大也跟着一起去帮忙,五岁的贺长季则在家照顾三岁的贺老三。 贺老三从小受尽父母的宠爱, 娇贵任性, 非要去河边玩。 贺长季陪着他一起去了河边,结果贺老三一个不小心, 就把自己的鞋给掉进水里了。 贺老三急得哇哇大哭,贺长季赶紧下去帮他捡鞋子。 此时的溪水虽然不深,但是水流却依旧湍急。 小小的贺长季连脚刮伤了都顾不上, 只想去把弟弟的鞋子捡回来。 更小的贺老三见哥哥半天都没捡到自己的鞋,着急得自己也下了水。 结果,湍急的河流差点把他给直接冲走了。 顾不上找鞋子,贺长季用力把弟弟送上了岸。 鞋子已经飘远了,找不回了。 贺老三哇哇大哭着跟着贺长季回了家。 贺父贺母回家做饭,就看到俩孩子浑身湿透了,小的那个还少了一只鞋,忙问怎么了、 贺长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然后贺老三就泪眼婆娑地说,二哥把他的鞋子掉河里了。 贺父贺母一听,火冒三丈。 贺长季被贺父贺母一顿毒打,养了好几天的伤。 看到二哥被打得这么惨,贺老三向他道歉:“二哥对不起,我只是怕被阿爹阿妈骂。” 贺长季接受了弟弟的道歉,只是从此之后,他变得更加沉默了。 再长大一些,贺长季就开始洗衣做饭帮家里干活了。 有一次,贺父去县城办事。 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只给老大和老三买了各自喜欢的东西,却忘了给老二买礼物了。 贺父有些内疚,贺母却说:“也不怪你。这孩子实在太过沉闷,连我们做父母的,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听到了这句话,贺长季掩下了所有失落。 他更加努力地干活。 并不是想让父母夸奖,只是纯粹觉得干活更让他觉得开心和平静罢了。 不用干活的时候,他就去郑爷爷家看他做木工。 一块块木头在邓爷爷的巧手下,变成了一张板凳、一只木桶甚至一只可爱的小鸟。 这让贺长季对木工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郑爷爷见他总是来自己这儿,就干脆给他一块用下的边角料,让他自己雕着玩儿。 贺长季就接过木头,按照自己的想法,摸索着雕刻了起来。 除了去郑爷爷家捯饬木头,贺长季还会去河边打水漂。 看着水漂一个个接连不断,他的心情也总能跟着愉快起来。 一日,他独自一人来到了河边,却看到牵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哥儿的黑衣男人正站在河边。 村里的人,他都认识。 这个男人,他不认识,这是个外乡人。 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人。 虽然他今天找了很多非常适合用来打水漂的、又薄又有份量的石头,但他还是转身准备离开。 “我不走了!我不走了!”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声音。 是那个长得粉妆玉琢的小哥儿。 贺长季有些疑惑地转身,然后就见那小哥儿蹲坐在地上,而身边的那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呵斥道:“走不走?不走我打你了!” “哇!坏人!你是坏人!”那小哥儿“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贺长季忽然想到之前听说过的人贩子的事情。 他迅速看了眼面前的一大一小。 黑衣男子魁梧凶悍,小哥儿白嫩娇软。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家人。 所以,这个男人,是人贩子? “放开他!”贺长季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出声道。 黑衣男人闻言,抬头看了眼贺长季。 这一看,他就定住了。 “小伙子,你体格不错,要不要拜我为师?”那黑衣男人放开了手中的小哥儿,转而问贺长季道。 眼看着黑衣男人向自己走来,贺长季突然转身,撒腿就跑。 他跑去找了代理村长的何大叔。 何大叔一听村子里竟然有人贩子,赶紧喊上乡亲们一起去抓人贩。 一群人到了河边,却发现黑衣男人已经不见了。 “在这里!他在这里!”分批行动的另外一队村民大喊道。 大伙儿齐心协力想把那黑衣男人给制住,结果却反被黑衣男人一个箭步给反杀了。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屋内的尹家人,三方一沟通,才发现原来是个乌龙。 黑衣男人与那小哥儿的确就是父子俩,他们来水弯村是来拜访制茶的尹家老太爷。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之后,贺长季乖乖向那自称楚飞的黑衣男人道了歉。 那楚飞非但没有怪罪他,反倒夸他很有正义感,然后再一次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拜师学艺。 先前贺长季听他这么说的时候,还以为他也想把自己拐走,所以扭头就跑。 如今知道他不是坏人,贺长季认真问道:“我跟着你,能学什么?” “你刚才也看到我的身手了。”楚飞笑着回道,“跟着我,当然是学武。” “木头哥哥,我阿爹很厉害的!”一旁粉团子似的小哥儿也出声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走? 去外面? 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贺长季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听眼前的父子俩一说,他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一丝好奇。 “贺二郎年岁还小,做不了决定。”一旁的尹老太爷见状,笑呵呵地说道,“你若是有心收这个徒弟,倒不如直接去贺家与他父母商量去。” 于是,贺长季带着楚家父子回到了家。 听说这个陌生人要收自家二儿子做徒弟,贺父贺母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人贩子吧? 幸好何大叔跟着一起来证明楚家父子并非坏人,贺父贺母才相信这人是真的想收贺长季当徒弟。 “楚大侠,我这二儿子天生愚笨,怕是学不好。”贺母忍不住提议道,“我们还有两个儿子,你要么看看另外两个儿子的资质,再做决定?” 楚飞闻言皱了皱眉:“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我的徒弟的。” “您先看看嘛!我们的大儿子和小儿子,肯定比长季的资质好。”贺母说着,就把贺老大和贺老三叫了过来。 楚飞认真地看了看两人的资质,然后摇了摇头:“他们俩,不行。” 贺父闻言,问道:“楚大侠,如果我们家长季跟着你一起去学艺,需要学多久的时间才能学成归来?” “短则五六年,长则十几年,这都不好说。”楚飞闻言解释道,“习武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贺父闻言,看了看三个儿子。 大儿子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虽然被贺母叫了过来,但显然并不想跟着陌生人外出学艺;二儿子神色冷淡,看不出到底想不想跟着这位楚大侠走;三儿子因为被楚大侠拒绝了满脸失落,看起来他是最想去的一个。 “楚大侠,你看我们的二儿子年纪已经十二了,我们的小儿子才九岁,习武不是年纪越小越好吗?不然您再看看我家的小儿子?”贺父也劝道。 楚飞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贺大哥,不是我不收,是习武这事儿真的很讲究天赋。你们家这三个孩子,就只有老二合适。” 贺母闻言,便说道:“楚大侠啊,我和孩儿他爹就靠着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老大老二都已经能给家里帮忙了,你这一下子把老二带去外边十多年的,我们家里这农活,可就没人做了。” 楚飞皱了皱眉,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些银子:“这里大概有十两银子,应当足以弥补少一个劳动力造成的影响吧?” “这……楚大侠,我们可不是卖儿子呀。”贺父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他瞪大了眼,然后讪讪道。 “我当然知道,这些银两,就当作长季提前预支给你们二老的赡养费,而我会在长季之后的工钱中扣除这部分费用。”楚飞解释道,“如此一来,既能让长季安心跟着我学习,也能让你们二老放心。” “跟着您学艺还有工钱拿?”贺母惊疑道。 楚飞笑着解释道:“楚某不才,和一帮兄弟们一起,开了个镖局。到时候长季一边跟着我学习,一边也会帮忙护镖运镖。” 也不知道是贺父贺母想通了,还是那十两银子发挥了作用。 总之,最后贺父贺母还是同意让贺长季拜楚飞为师了。 贺长季带了一套换洗的衣物,跟着楚飞一起走了。 上马车的前一刻,他回头看了眼水弯村。 “赶紧上车吧。”楚飞催了声。 贺长季沉默着,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在“嗒嗒嗒——”的声响中,马车地驶离了水弯村。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天磊传》第一集 :楚飞被疑人贩子,贺二拜师离故土。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江湖人出门在外, 必须得有个诨名。我们走镖的,也算是半个江湖人。”路上,楚飞对贺长季说道, “按照我们师门的字辈,你是天字辈,就叫天磊吧!” 从此, 水弯村少了个贺长季, 金兰镖局多了个贺天磊。 贺天磊被楚飞收入门下时已经是十二岁的年纪, 在普遍从七八岁就开始学习武艺的镖局学徒中, 他是个异类。 为了赶上其他人的进度, 他付出了比常人多十倍的努力。 十五岁时,他正式开始跟着镖局的师兄弟们一起出镖。 第一趟镖, 目的地就挺远的。 出了水弯村之后就一直待在金兰镖局的贺天磊,还从未真正见识过外面的风光。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金兰镖局是他的师傅楚飞和其他几个好兄弟一起合伙开办的, 不管是不是一个师傅, 整个镖局的弟兄们都以师兄师弟相称。 参加这趟镖的人当中,他是资历最低的, 被所有人叫做小师弟。 大家边行路,边嬉闹,气氛非常和谐。 他们这一趟运了几大箱子的货物, 看着大,里面实际上都是茶叶。 虽说这些茶叶的价格也不低,但这是对商贩而言的,像山贼土匪之类的是不会费劲来抢这种既不能填肚子又不能卖钱的东西的。 而且他们走的这条路是镖局走了好几年的路, 安全性很高,所以他们的心情也颇为放松。 一路上,贺天磊被各位师兄们教了很多在外行走需要注意的知识。该如何识别黑店, 夜间露营时该怎么选位置,如何防蚊,如何识别毒草毒蘑菇,不小心被蛇咬伤了该怎么办。 贺天磊如饥似渴地把师兄们告诉他的每一个小知识都记在心里。 所有人都以为这趟运镖会非常顺畅。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们竟然遇到了土匪。 作为资深的镖师,贺天磊的这些师兄们都有丰富的与土匪强盗们打交道的经验。 一般来说只要沟通妥当,都能避开大部分冲突事件。 只是这批土匪显然是刚出来混江湖不久,对他们报出的金兰镖局的名头一无所知。 即使金兰镖局的镖师们再三声明他们运送的只是茶叶,既不能换钱也不能吃饱肚子,这群土匪还是不愿意相信。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土匪认定他们的车子里藏了黄金。 沟通未果,土匪们动了手。 见状,金兰镖局的镖师们也拔出了武器。 这还是贺天磊习武以来的第一次实战。 和以往在镖局内与是兄弟们的切磋比试截然不同,这些土匪的招式狠辣,个个想致他于死地。只要稍有不慎,他就会丧命于此。在这种紧迫的危机感之下,他反而爆发出了更大的潜力。 这群土匪虽然狠,但都不是练家子。 他们只会拿着大刀用蛮力瞎砍,所以即使是贺天磊这样的少年,也能以一敌三,游刃有余。 当他把他的三个对手打趴下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他的师兄们同样不是吃素的。 还有行动能力的土匪见势不妙都逃跑了,只剩下受了重伤动弹不得或是干脆已经变成了尸体的土匪还躺在地上。 这是贺天磊第一次直面生命的流逝。 按照道上的规矩,像他们这种镖师杀死抢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会控制分寸,留人一命。 他们过日子都不容易,他们镖局在外行走,名声和口碑非常重要。 他们饶对方一命,对方也会敬他们一分。 这样一来,之后沟通交流也能方便些。 只是刀剑无眼,难免也有失手的时候。 几位师兄们对这些土匪们放了话,说今日饶你们一命,日后看到金兰镖局,还请绕道走! 之后,贺天磊等人就再也没有遇到不长眼的土匪。 他们成功把这趟镖运到了买家手中。 带队的师兄给每个运镖的师兄弟们都分了工钱,贺长季也被分到了十文。 这是他赚到的第一笔收入。 第一趟出镖,有些惊险,有些刺激。 之后的几年,他的生活就在出镖和等待出镖中度过。 在带他来镖局之后,他的师傅楚飞就和他说,不必把给他父母的那十两银子当一回事。 但贺天磊还是认认真真地攒钱,希望能够攒够十两银子还给师傅。 随着他出镖的次数增加,他的工钱也从一趟十文钱渐渐地涨到了一趟二十文三十文甚至上百文。有的时候路远、运的东西贵重,他甚至能被分到几百文工钱。 他吃住都在镖局,花费并不多。 但即使这么攒,距离十两银子,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在金兰镖局的这几年,贺天磊都不曾回过家。 对他来说,金兰镖局就是自己的家。 镖师是刀口上讨生活的职业,有不少师兄弟娶妻生子之后,就改行做了其他工作。 而贺天磊却从未对异性有过想法,也从来没想过改行。 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认识了很多人,见识了很多风光。 就先性格,都健谈开朗了不少。 二十一岁的时候,他又接到了一个出镖的任务。 有一位富商请求他们把一批陶瓷运送到梁国的一个边陲小镇。 这个小镇在梁国的西北,与胡人的领地接壤。 贺天磊还从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对于新旅程,他有些期待。 这趟镖的带队人,是他的师傅楚飞。 这趟镖的货物金额很大,路途遥远,商品又很容易磕碰,镖局内其它有经验的镖师都接了其他活,所以就由大当家楚飞亲自带了队。 在金兰镖局运镖这么多年,贺天磊还是头一次与师傅一起运镖,这让他有些兴奋。 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把师傅和小师弟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师傅对他而言,就像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不止是他这么觉得,镖局内的其他师兄弟也是如此。 楚飞不但是镖局的创始人,而且武艺高强。 有他带队,所有人都觉得非常安心。 这一路,虽然遇到了一些小毛贼,但对他们来说,对付这些小毛贼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他们顺利到达了这个叫做杨西坡的边陲小镇,把货物交给了任务对象。 完成了运镖任务,大家可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边陲小镇很有异域风情,几个师兄弟们结伴一起去小镇上参观,结果其中一位师兄就这样邂逅了让他一见钟情的姑娘。 这位师兄名叫凌格,比贺天磊大个一岁,性格外向,爱玩儿爱闹儿,是所有师兄中最不着调的。 他天天嘴里念叨着要找个美丽的姑娘成亲,结果媒婆真上门了,他反倒怂了。 而今天,他竟然对惊鸿一瞥的陌生女孩儿一见钟情,这对其他人来说可是件稀罕事。 大家纷纷调侃他这以后是打算住到这边陲小镇做个上门女婿了吗? 而这位凌格师兄却格外认真地回道,如果她想的话,他愿意做上门女婿。 一听这话,大家惊了一惊。 凌格这是动真格了? 知道这杨西坡的姑娘比起梁国其他地儿的姑娘更为热情奔放,凌格直接找上人姑娘表了白。 那姑娘看到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显然也有点动心。 她娇羞地说道,他们这儿有个风俗,如果一个小伙子喜欢一个姑娘,就会去城外摘一种只在晚上开放的白色小花证明自己的勇敢和强大。 而那姑娘如果喜欢小伙子,就会收下他采来的花。 人姑娘家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凌格哪里还不知道他喜欢的姑娘对他也有意思。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立马说今晚他就去摘。 担心凌格找不到她们家,姑娘还主动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凌格。 这让凌格更为兴奋。 一旁围观的众师兄弟们纷纷起哄,说凌格这下能抱得美人归了。 当晚,凌格就拉上贺天磊一起去了城外。 为什么要拉上贺天磊? 当然是因为贺天磊年纪最小、最好说话。凌格担心晚上无聊,所以就拉上贺天磊一起聊天解闷。 杨西坡外有不少野狼群,所以能够摘到只在夜晚开放的花,就足以证明小伙子的勇敢强大了。 凌格与贺天磊艺高人胆大,不怕野狼群,也不怕其他野兽,悠哉悠哉地等着白色小花的出现。 三更的时候,月亮爬到了天空的最高处。 洒下的月辉照在草原上,把刚开放的白色小花照得透亮。 “花!小白花!”凌格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花大喊着,一个箭步就冲进了花海。 担心一朵花不够,他摘了整整一大束。 他精心地用草茎把摘的小白花捆了起来做了一个好看的花束,准备趁着天还没亮就去姑娘家门口等着,让她一觉醒来就能看到他摘来的花。 快到杨西坡的时候,他们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杨西坡的城门大开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磊传》第二集 :凌格钟情边陲女,杨西突遭胡人劫。 感谢在2020-08-23 22:57:14~2020-08-24 20:1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雪 2瓶;落日余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人是几乎是疯了似的冲进了城门。 几具死状凄惨的守卫尸体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同时僵住了。 原本整齐的街道,如今却变得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破碎的陶瓦和已经有些凝固的血迹。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们昨晚出城前, 一切都好端端的。 他们飞快地往镖局暂住的客栈跑去,却发现客栈的大门同样敞开着。 不会的,不会的…… 师傅师兄他们都那么厉害…… 贺天磊不停地这样安慰着自己。 两人浑身颤抖着走进了客栈。 却看到了熟悉的人一个个躺在地上。 “张师兄……陈师兄……李师兄……”贺天磊难以置信地蹲下-身,他摇晃着这些昨日还一起欢笑嬉戏的师兄们的身体,希望有人还能给出一丝反应。 但他们已经断气有一阵子了, 他们的身体已经冰凉,再也无法对贺天磊做出反应。 他们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刀伤,最为致命的, 是脖子上的那一道。 他们死前与凶手进行过激烈的搏斗,四周都是打斗的痕迹, 但除了他们的尸体外,并没有留下其他任何人的尸体。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这些师兄们的武艺都如此高强,怎么会轻而易举就被打败? 对了, 师傅, 师傅在哪儿? 贺天磊疯了似的在客栈里搜寻起来。 没有,都没有。 师傅是逃过一劫了吗? 没错,师傅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想到至少这位令他尊敬的长辈还在人世,贺天磊沉痛的心情总算舒缓了些许。 他要快点找到师傅,问清楚杨西坡到底遭遇了什么。 忽的, 贺天磊僵住了。 前面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无论是体型还是服饰打扮,都与他的师傅楚飞一模一样。 他的脚就像是绑了二十公斤的沙袋一样, 沉重地难以迈开。 不是的,不会的…… 师傅,师傅怎么可能…… 当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时,贺天磊再也忍不住了。 “师傅!”他发出了一声悲壮的恸哭,快步上前,跪在了楚飞的尸体前,捏住了他的双臂。 这一捏,贺天磊就发现,师傅的身体还是柔软有温度的! 师傅还没死! 贺天磊惊喜摇晃起了底下的师傅的身体:“师傅,师傅你醒醒!我是天磊啊,你醒醒!” 但他的师傅楚飞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的他的声音一般。 不行,他得立刻带师傅去找大夫。 贺天磊俯身,把师傅背在了背上。 听到贺天磊那一声恸哭的凌格也找了过来,发现贺天磊背着的人是楚飞之后,他赶紧上前扶住了楚飞的背,防止他从贺天磊的背上滑落下来。 “师傅,师傅还没死!我们得赶紧去找大夫,找到了大夫,师傅就有救了!”贺天磊用毕生从未有过的语速快速说道。 凌格却说:“刚才我们来的路上不是看到医馆了吗?那大夫很可能也已经惨遭不幸了!我那边还有不少止血药,我们先给楚师伯上药止住血!” “好,好!”情急之下差点失去了判断能力的贺天磊连声应道,然后跟着凌格一起往他的房间走去。 大概是行进间的颠簸把楚飞震顺了他的呼吸,还没走到凌格的房间,贺天磊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而虚弱的“咳咳”声。 “师傅!你醒了!”贺天磊激动地说道,“你等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凌格师兄的房间了,等会儿就给你上药。” “天,天磊……”楚飞的声音,弱得像是从遥远的地狱传来的一般,“不,不必白费力气了……我伤到了命脉,活不了多久了。” “不会的,不会的!师傅您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没事的!”贺天磊说着,背着楚飞快速走进了凌格的房间。 这里散落着很多具尸体,大部分人身上还穿着亵衣,显然是匆忙之中从睡梦中惊醒,却还是惨遭不幸。 “天,天磊……师傅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轩儿……”楚飞说着,又咳咳了两声,咳出一大滩血。 贺天磊虽然没有看到,但他能感受到背部的衣衫被濡湿了一大块,血腥味也浓郁了几分。 听着师傅遗言般的嘱托,贺天磊悲怆道:“师傅您别说了,马上,马上就能给您止血了!” “快,把楚师伯放在床上。”凌格一边吩咐贺天磊,一边翻找自己带的药物。 贺天磊闻言,轻手轻脚地把背上的楚飞放在了床上,刺目的血色,让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胡人,是胡人血洗了杨,杨西坡……”楚飞已经气若游丝,他的瞳孔开始涣散无光,自语道,“梁国,梁国要乱了……乱了……” “师傅,您别再说话了。”贺天磊悲痛地小声道,“马上,凌师兄马上就找到药了。” “天磊,帮我一起把楚师伯的衣服给解开。”凌格翻找到了止血药,他快步走到床前,对贺天磊吩咐道。 “好!”贺天磊闻言,立马解开了楚飞的衣服。 “轩儿……轩儿……”楚飞却像是没有听到贺天磊的话一般,呓语道,“照顾,照顾好轩儿……” “师傅,已经在上药了,你很快,很快就会没事的!”贺天磊一边给师傅上药,一边安抚。 但,楚飞却依旧低声呓语着:“轩儿……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彻底消声。 随着声音的消失,他的眼睛也彻底阖上了。 “师傅,师傅!”贺天磊悲痛地低吼了起来。 可这一次,楚飞再也不会给他应答。 直到楚飞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冰凉,贺天磊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亦师亦父的师傅,死了。 这一场浩劫,夺去了杨西坡几乎所有人的性命。 幸存者痛苦着,哀嚎着,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到处都是破碎和荒败。 “上午我去打听了。”凌格平静地看着熊熊燃烧的师兄弟们的尸体,说道,“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她被胡人掳走了。” 贺天磊静静地看着肆虐的火舌,没有说话,只有映入了他眼帘的烈火,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要去救她。”凌格继续说道。 “我要,回金兰镖局。”贺天磊终于有了反应,“我要带着师兄弟们的骨灰回家,也要遵从师傅的遗愿,去照顾小师弟。” “好。”凌格小幅度地颔首,“我陪你一起,送师兄弟们最后一程。” 他们俩把师兄弟们的尸体一一焚烧,骨灰装了一坛又一坛。 来的时候三十几人浩浩荡荡,回的时候却只有形单影只的两人。 回去的路上,他们听到各处都在议论胡人入侵大梁的事情。 传言说,胡人一夜之间屠戮了十几个边陲小镇,又劫掠了好几个大城。 他们的铁骑势不可挡,他们的弯刀凶悍残忍。 他们掠夺所有财富,抢走所有女人。 他们是地狱恶鬼,他们是人间恶魔。 所有人都在往南方逃,正如楚飞所言,梁国乱了。 梁帝组织了军队去抵抗胡人的入侵,但效果甚微。 胡人的军队虽然人数仅有一万人左右,但行踪诡秘,抱团行动。 他们本身就比梁人要凶悍许多,同样的人数,梁军遇上胡军完败。 各大城市都是世族们的地盘,梁帝为了推行科举制度,已经得罪了许多世族,他们不愿直属于梁帝的军队驻扎当地,宁愿自己组织人手对抗,这更是让战局变得复杂起来。 世道乱了,山贼土匪的数量也多了。带着三十几坛骨灰的贺天磊和凌格,花了比平日里多一倍的时间回到了金兰镖局。 听闻父亲去世的噩耗之后,才十五的楚玉轩悲痛得不愿意接受事实。 但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不相信。 留守在镖局内的其他师兄弟听闻此次大劫之后,纷纷怆然。 金兰镖局挂上了白绫,祭奠死去的师兄弟们。 这白绫,挂了一个多月都没撤下。 金兰镖局原本有上百名镖师,出镖的八十多名镖师,却只有三分之一平安回来。 镖局一下子折了大半好手,所有人既悲愤又悲痛。 而在最初的低潮期过去之后,所有幸存者起聚一团,就镖局的未来发展展开了讨论。 国家乱了,愿意花大价钱雇佣镖师送货的商人也少了。 除了楚飞之外,另一位镖局的创始人也不幸在途中丧生,整个镖局现在由资历最老的师兄主持着。 但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师兄弟们分了两派,一派提议解散镖局,各谋生路,一派则提议加入军队,对抗胡人,为师傅和师兄弟们报仇。 贺天磊哪一派都不想加,他只想遵从师傅的遗愿,照顾好小师弟。 但,他的小师弟楚玉轩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要加入军队,为父亲报仇。 楚玉轩虽是个哥儿,但从小跟着一群汉子长大的他,从来不把自己当作哥儿看。 他的武艺在整个镖局能排到中上。 得知他的想法之后,贺天磊立马表示反对。 但他的反对,显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无法劝服小师弟的贺天磊,为了保护楚玉轩,加入了军队。 作者有话要说:  《天磊传》第三集 :楚飞濒死托独子,天磊护弟入军伍。 噫,今天可是七夕呢,所以,下一章要插一章甜甜的七夕番外! 感谢在2020-08-24 20:19:45~2020-08-25 15:0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烨蛋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七夕特刊 时间:贺长季出征一年后。 地点:城主府, 邵清仪办公室。 看着户籍科送来的资料,邵清仪若有所思:“我们涪城的儿童出生率,是不是有点低了?这一年的成家率, 也同样不高。温部长, 你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温绪闻言, 回道:“启禀城主大人, 根据我们的问卷调查结果来看, 这一年来,受我们宣传的各种新思想的影响,有七成的年轻人不愿意再像老一辈一样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但他们的工作又太过繁忙, 大部分年轻人身边除了同事外没有其他异性, 这可能是导致成家率低的原因。” “至于孩子的出生率……成婚的人少,孩子的出生率自然就低了。”温绪继续答道。 邵清仪皱了皱眉:“这样么……” “对了, 过些天就是七夕佳节了吧?”邵清仪突然说道。 “是的。”温绪点头,“城主是想举办有关七夕节的活动吗?” “没错。”邵清仪点了点头, “七夕节给各部门都放个假吧, 年轻人之间还是得多接触接触,不然哪能擦出火花呢。至于具体怎么安排,温部长你看着办吧。” “是!”温绪点头应道。 七夕放假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城主府。 社畜们兴奋不已的同时, 纷纷向户籍部的小伙伴们打听七夕会有什么活动。 “目前还在策划中。放心,有了结果肯定会通知大家的。”户籍部的小伙伴这样回道。 果然没过几天,户籍部就拜托宣传部开始做起了海报。 内容是鼓励十五岁以上未婚男女积极报名参加七夕活动。 具体的活动,并没有公布, 只说报名之后会有工作人员告知他们需要做哪些准备。 这个公告很快贴满了整个涪城。 所有人都知道城主府要给年轻人们举办七夕活动,整个涪城无论男女老少都开始热闹了起来。 孤家寡人的,想趁着这个机会找到如意伴侣;家里有符合条件的未婚子女的,则逼迫着家中子女去报名参加。 就连大龄未婚哥儿楚玉轩都被邵清仪压着去报了名。 “就当多认识认识人呗。”邵清仪笑眯眯地说道, “你不是一直叫嚷着没一个看得上眼的汉子嘛?正好趁这次机会见见涪城的未婚男儿,万一就有看得上的了呢?” 楚玉轩想想也对,就去户籍部报名参加了这次活动。 “楚部长,三天内你需要亲自准备一份礼物交到我们这边作为活动的素材。”负责此次七夕活动的小姑娘认认真真地对楚玉轩说道,“另外一经报名就不能取消了,楚部长当天你必须得来哦。” “知道了知道了。”楚玉轩有些不耐地应道,然后还是问了句,“这礼物是用来做什么的?” “是用来与异□□换的。”小姑娘老老实实地回道。 与异□□换…… 楚玉轩摸了摸下巴,这还不简单! 七夕节终于到了,难得放假的楚玉轩睡了个懒觉,直到实在无法再赖床了,他才起身前往了活动举办的地点——涪城湿地公园。 这个公园是去年刚建成的,集休闲娱乐游玩约会等多种功能为一体,是涪城百姓们闲暇时最爱去的一个地方。 楚玉轩在这个湿地公园建成之后也去过几次,不过因为他比较宅,除了工作之外的时间大部分都用来睡觉画画了,所以最近也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今天,整个公园张灯结彩,装扮得又粉嫩又喜庆。 楚玉轩远远地往里望,就能看到公园里有很多人。 “大家对这种活动都这么热情的么?”楚玉轩嘟囔着,往标志着七夕活动起点处的位置走去。 这边负责的工作人员是个已经三十出头的夫郎,户籍部的年轻人都去参加七夕活动了,所以今天的工作人员都是已婚人士。 楚玉轩作为涪城的宣传部部长,认识他的人也非常多,只听那夫郎微笑着出声问道:“楚部长,您是一个人来的是吗?” “对,我一个人。”楚玉轩点头道。 那工作人员闻言,抽出一张空白的纸条,并用毛笔在上面写了个数字“69”,并在上面盖了个“七夕对对碰”的红戳。 自从学校开设了“阿拉伯数字”这门课程之后,涪城的百姓都习惯用这种书写简单的数字来代替复杂的文字。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楚玉轩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纸条,疑惑地问道。 那工作人员微笑着解释道:“请楚部长往前走,与您拿着同样数字纸条的汉子就是您今天的临时伴侣了,你们需要结伴一起完成之后的任务。” 楚玉轩恍然,原来这数字是用来配对的啊。 “那如果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呢?”楚玉轩好奇问道。 “如果您是带着伴儿的,那边有一条专门给小情侣们准备的通道。”那夫郎指着另一条路说道。 楚玉轩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拿着这张纸,往那工作人员指的路走去。 走过一条幽静的小路,眼前忽然豁然开朗。 前面是一个小广场,已经有不少年轻人在寻找与自己相同数字的异性。 “五十七,五十七号在嘛?” “六十八,我是六十八,和我配对的是谁?” 奔放的就跟小贩似的吆喝着,含蓄的则是暗暗盯着异性手中的纸条,试图找到和自己拿着同样数字的人。 楚玉轩正想跟着高喊,突然发现那边有个熟悉的背影。 这不是贺师兄的近卫,辛宇嘛? 这小子怎么也来参加这次活动了? 楚玉轩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辛宇背后,正准备狠狠地给他背部来上一击,却被突然转身的辛宇抓住了手腕。 他凶悍地喝道:“谁?!” 楚玉轩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跳。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辛宇的个头迅速往上蹿,长得比楚玉轩还高了一头。 以前跟个小孩儿似的辛宇经过一年战场的厮杀和洗礼之后,极具压迫感。 “是,是我啦!”楚玉轩莫名地感觉有些难为情,他佯装镇定、目光却开始闪烁,“你干嘛这么凶啊!” “是楚少爷啊……”看清自己抓着的人是谁,辛宇脸上的凶悍瞬间褪去,又变成了楚玉轩熟悉的腼腆模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谁在背后准备偷袭我。” 的确准备“偷袭”的楚玉轩轻咳了一声,然后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也来参加这个活动了?你还是个孩子!” 辛宇闻言,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姆父说我也已经十五岁了,也该来见见世面了。” “对了,你不是应该跟着贺师兄在北地打仗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楚玉轩疑惑道。 “我是奉将军之命回来办事的,正好赶上七夕佳节,就被姆父压着来参加了。”辛宇说着,反问楚玉轩道,“楚少爷呢?您怎么会来参加这种活动?我记得……您之前一直都很不愿意参加类似活动吧?” “还不是因为邵师兄!”楚玉轩没好气地回道。 “对了,楚少爷你的号码是几号?我帮你一直找找。”闻言,辛宇老实巴交地问道。 “六十九号。”楚玉轩说着,把自己手上的纸条递给辛宇看。 辛宇闻言,瞪大了眼,把自己的纸条也拿了起来:“我,我也是!” 楚玉轩惊讶地看着辛宇手上的条子,他俩竟然是一样的数字! 也就是说,今天辛宇小子会成为他的“临时伴侣”,两人要一起完成七夕任务? 看来……今年也没希望脱单了。 这样想着,楚玉轩笑道:“这样也好,让我和一个陌生汉子一起去做什么七夕任务,我还觉得别扭。和熟人一起,就自在多了。” 闻言,辛宇红了脸:“那,我们继续往前走?” “走吧。”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达了第二个小广场。 这个广场两侧摆满了东西,应该就是他们之前准备的礼物了。 “请配对成功的情侣和临时伴侣们找到自己的七夕礼物,并进行交换。”一旁的工作人员提醒道。 两人闻言,便各自去找寻自己准备的礼物。 很快,两人就找到了自己那一份。 “喏,这把扇子虽然不是我自己做的,不过这扇子上的画是我画的。”楚玉轩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了辛宇,“也算是我亲手做的了。” “这个香囊……是我亲手做的。”辛宇红着脸,把自己的礼物递给了楚玉轩。 楚玉轩有些新奇地看着手上的香囊,做工精致、香气清幽,很不错的一个香囊,如果不是辛宇这么说,他还以为是他从哪个店里买来的。 “你还会做香囊呢?”楚玉轩乐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会做女工的汉子。” 第一个,自然是贺长季。 辛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以前家里穷,我经常会帮着姆父和奶奶一起做针线活,所以就学了一些。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我姆父说不管是小哥儿还是小姑娘,都喜欢这种精致的小玩意儿,所以我就做了一个香囊。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挺喜欢的。”楚玉轩一边说,一边把这个香囊系在了自己的裤腰上,“这个颜色,和我今天的衣服也很配呢。” “你喜欢就好。”辛宇笑得嘴角直往上咧,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准备把楚玉轩送的扇子收起来。 “嗐,这扇子就和你的香囊一样,直接系在腰带上就行。”说着,楚玉轩就直接从辛宇手中把扇子拿了回来,然后主动上前一步,把扇子系在了辛宇的裤腰带上。 辛宇还从来没和哥儿这么靠近过,一张晒成了古铜色的脸,瞬间就变得黑红黑红的。 楚玉轩没注意到辛宇的异常,他满意地看着系在辛宇腰间的扇子:“这把扇子,和你今天穿的,也很搭。” 辛宇低声应和了一句,然后说道:“那,我们继续去做下一个任务?” “走走走!”楚玉轩说着,就兀自向前走去。 辛宇紧跟其后。 之后,才是真正的七夕任务的开启。 他们两人领到了一张小卡片。 卡片上方写着他俩的姓名,下方则是一张表格。每个表格里都有一个七夕任务。 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任务点的工作人员就会盖一个代表七夕活动的喜鹊章。 集齐所有喜鹊章之后,参加七夕活动的情侣就可以获得一百点的贡献积分。 一百点贡献积分虽然不多,但重在参与嘛! 而且,前十位完成所有七夕任务的情侣还会有额外奖励。 了解了七夕活动的规则之后,楚玉轩的好胜心就立马起来了。 “走走走!我们要赶紧把所有的喜鹊章都盖齐了!”性急的楚玉轩拉着辛宇就跑了起来,“就算做不了第一,也要做前十!” 突然被楚玉轩拉住了手,辛宇有些害羞。 但很快,他就回握住了楚玉轩的手。 楚少爷的手,好软,好暖…… 辛宇有些心猿意马。 而一心完成任务的楚玉轩,则完全没注意到辛宇的异样。 第一个任务,是对现代人来说非常经典的趣味运动会项目:两人三足。 五组情侣共同参赛,只有第一名才可以获得喜鹊章。 情侣们可以反复参加比赛,直到获得第一名为止。 两人到的时候,正好有五组情侣正在进行比赛。 这五组情侣中,既有互相搂着腰靠着默契快速前进的,也有干脆抱起结伴者把两人三足玩成了两人两足的,还有临时凑成对不好意思肢体接触秀秀气气落在最后的。 楚玉轩立马就学到了诀窍,凑在辛宇耳边轻声说道:“辛宇,我们俩身高相差不多,等会儿还是学那组一样,互相搂着腰,喊着口号,快速向前。只要我们不被绊倒,肯定就能得第一!” 辛宇却完全没听清楚玉轩说的什么。 他只觉得楚玉轩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让他整颗心都荡漾了起来。 楚玉轩发现了辛宇的走神,他拉了拉辛宇的胳膊:“辛宇,你在听么?” 辛宇这才羞赧回道:“不好意思啊楚少爷,我刚才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楚玉轩就又说了一遍。 这回辛宇听明白了,他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开始比赛的时候,两人紧紧搂住对方,全神贯注、默契一致地向着目的地迈去。 结果两人甩开了第二名一大截,遥遥领先,取得了胜利。 “第一名!我们赢了!”因为兴奋,楚玉轩的脸红彤彤的,脸上洋溢着快乐而纯粹的笑容。 辛宇被楚玉轩的笑容所感染,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之后,两人又一起玩了其他的项目。 等到小卡片集齐喜鹊章的时候,他们被告知,他们正好是第九名集齐喜鹊章的情侣,可以获得永结同心锁一对。 “恭喜两位!”工作人员一边道贺,一边把永结同心锁给了两人。 “哇!这锁好漂亮!”楚玉轩惊喜地说道。 “这是七夕特别款银饰。”工作人员笑着解释道,“之后会在商店上这个永结同心锁的相似款,同样是银做的,但是少了这块红玉,所以两位的这两把锁,可是独一无二的。” 听工作人员这么一说,楚玉轩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才发现他们的手竟然一直牵着。 但即使活动结束了,他们俩人也没人主动提出松手。 “我送你回去。”辛宇主动道。 “好。”被辛宇的牵着手的楚玉轩难得有些害臊了,他忍不住说道,“好快啊,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是啊……”辛宇也应道。 然后,两人就再一次沉默了。 “我,后天就要回北地了。”辛宇轻声说道。 “嗯。”楚玉轩应了声。 俩人从未觉得,从湿地公园到城主府的距离,竟然这么短。 眼看楚玉轩就要回家了,辛宇终于忍不住说道:“楚,楚少爷,等战争结束了,如果,如果你还没遇到喜欢的人,可以,可以考虑下我么?” 楚玉轩闻言,噗嗤一笑:“你怎么不说让我等你回来呀?” 辛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我不能耽误你……”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楚玉轩笑眯眯地说道,“如果到时候我还没嫁出去,你可得负责哦。” “嗯嗯!”辛宇认真地点头。 楚玉轩与辛宇牵着手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邵清仪的耳中。 “这两人,可差了六岁呢!”邵清仪有些难以置信,看向八卦源头万旭,“这……能成么?” 万旭笑呵呵地回道:“感情这事儿,哪是可以用年龄限制的?” “也是。”邵清仪点了点头,满意地点头道,“看来这次七夕活动还是挺成功的。” “的确。”万旭应道,“大伙儿都盼着明年也举办类似的活动呢!” “行,那就把七夕活动当做涪城的固定节日活动吧。”邵清仪果断做出了决定,“把七夕节设为固定休假日。” “是。”万旭应声。 虽说七夕放假,但贺长季还在前线,邵清仪一个人无趣得很,便还是继续工作了。 忙活了一天,他也累了,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准备上床睡觉,却突然发现,床上竟然有人! “夫郎~人家等你好久了!”本应该在前线的贺长季,竟然出现在了涪城!而且还是以极为妖娆的卧姿,出现在了他的床上! “你怎么回来了?”邵清仪又惊又喜。 “今日可是七夕,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独守空闺呢?”说着,贺长季从床上起身,然后抱住了邵清仪,“今晚,我就把自己当做七夕礼物,送给你。” 直到半夜,又困又累的邵清仪才迷迷糊糊地想到,不是说好贺长季是礼物吗?他怎么觉得,自己才是被送出去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写了这么长……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七夕快乐! 感谢在2020-08-25 15:01:17~2020-08-25 22:2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军队里的生活, 既枯燥又乏味。 但贺天磊却觉得挺不错的。 每日早起晨练,听从指挥,除了需要天天担惊受怕, 不知道小师弟今天有没有闹出什么新的事情外, 生活规律, 吃住不愁。 初入军伍的他们, 军衔是最低等的小兵。 原本他们应该和其他的师兄弟们一起入伍的。 但因为之前贺天磊一直不愿让楚玉轩入伍, 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最终等他们接受征兵的时候,就已经和师兄弟们分开了。 大梁军中以十人为一小队, 贺天磊与楚玉轩在同一小队, 剩下的八人都是先前并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们的军营帐中有上万人,据说半个月后, 他们就会正式去前线与胡人对战。 这半个月,他们会一边行军, 一边与队友和其他小队训练、磨合, 以便在正式上战场时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作为最底层的小兵,他们能打听到的消息不多,对如今的战局也是雾里看花。 他们能关注的, 也就是自身和周围的几人罢了。 楚玉轩虽然掩去了自己的孕痣,行事也大大咧咧不像是个哥儿,但他长得眉清目秀的,在一群大老爷们当中很是扎眼, 很容易成为其他人欺负的对象。 楚玉轩的武技不低,但毕竟是哥儿,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力,都会比汉子差一些。 偏偏楚玉轩还总喜欢去挑衅他人。 虽说军营有规定不得私斗,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面也管不到方方面面,楚玉轩虽然聪明,但也总有疏漏的时候。 贺天磊虽然沉默寡言,但行事细心仔细,总是默默地护着楚玉轩的安危,把这位小师弟当作亲弟弟一样照顾。 楚玉轩很快就成了帐中的名人,连带着总为他擦屁股的贺天磊也同样有了名声。 比起狡诈智取的楚玉轩,汉子们对全凭自身实力而战胜对手的贺天磊很是佩服,在贺天磊都不曾察觉的时候,他就有了一群拥趸。 等到他们真正上了战场,神勇无畏武艺高强的贺天磊就显得更为出众了。 骑兵比起步兵本就占据优势,胡人又马术高超,高大凶悍,两军对战时常常就出现一边倒的态势。 能够突破胡骑包围救下楚玉轩的贺天磊,自然就成了众多小兵们的偶像。 而贺天磊也发现他们这个小队中,有个很厉害的男人。 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练家子。 他的年纪应该也就三十出头,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沉闷。 训练的时候,他属于最努力刻苦的那一批,但即使如此,刻苦的训练也仅仅是让他从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变成了至少能有力挥舞□□大刀不至于很快力竭而已。 贺天磊原以为,像他这样的,估计很快就会成为战场上的一具尸体。 毕竟,他的底子太差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经历了三场对战之后,这个叫做万旭的汉子,竟然还没死。 第一次,贺天磊以为是他运气好。 第二次,贺天磊产生了疑惑。 第三次,特地留心观察之后,贺天磊得知了真相。这个汉子虽然动作慢、武技差,但有着一股狠劲儿,而且很聪明。 他非常懂得借力。 在胡人攻击他的时候,他总能“幸运”地躲开,并让攻击他的胡人砍伤另一个胡人。 有时他甚至会吸引好几个胡人的注意力,让他们自相残杀。 只是,他的底子到底还是太差了。 即使脑袋瓜再聪明,他的身体反应速度太慢,一不小心还是会受伤。 第三次对战之后,他就因为胳膊受了重伤而无法再次出战。 不知道下次再看到这人会是什么时候了。 贺天磊心中暗想。 他虽然对万旭很好奇,但也仅限于好奇而已。 他从军最重要的目的是保护楚玉轩,为师傅和师兄弟们报仇是顺带的任务。 至于其他人,都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三轮对战之后,原本十人的小队只剩下了四人,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的小队长。 小队长受了重伤,虽然被带回了军营,但没抢救过来,当晚就去世了。 他们这个小队,只剩下了完好无损的贺天磊、楚玉轩,以及受了伤需要休养一阵子的万旭。 上面把贺天磊提拔为了新的小队长,并往他的小队里重新安排了七个新兵。 做了队长之后,贺天磊多了训练新兵的工作,但同时也有了更多的特权。 他可以给手下们安排工作,也可以更好地保护楚玉轩。 而且,他还从步兵变成了骑兵。虽然听起来只是多了一匹马,但实际上无论是盔甲还是整体战力,都可以提升一大截。 贺天磊深知,只有让他队伍里的小兵们变得更为强大,他才能在战场上更加轻松。 所以,他对新兵的训练非常上心。 有些小队的队长把底下的人当作获得军功的炮灰,训练时懒懒散散,唯恐其他人超过自己,结果反倒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贺天磊并不想花更多的时间去训练更多的新人。 在他看来,只要把这一批手下打磨好了,随着作战次数的增加,队伍的默契度和底下人的作战能力自然而然就能有所提高。 如此一来,全员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会更高。 新来的七个人中,其余几个很配合他的训练,只有一个叫做辛二毛的小子有些滑头。 第一天训练的时候,他称病不参加训练。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他躲起来不参加训练。 第三天,第三天没有训练了,他们又得去前线战斗了。 这一次,贺天磊直接把辛二毛抓上了自己的马,带着他杀入了胡人的包围圈。 辛二毛哇哇大叫着吓了个半死,偏偏贺天磊还冷着脸,直接把他从自己的马上扔了下去。 胆小怕死的辛二毛,为了生存不得不拿起了刀。 在被强制征兵入伍前,辛二毛只是个坑蒙拐骗的小混混。 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辛二毛那颗小心脏砰砰砰直跳,如果不是贺天磊总是能在最危急的时候救他一命,他早就已经死在了胡人的弯刀之下。 除了辛二毛,贺天磊小队的其他人都按照前两天训练时那样,互帮互助,多人合作,一直靠在贺天磊周围。 贺天磊的视线比小队所有人都要广,总能在他们遇到危机时给予帮助。 战斗结束时,除了有几人受了点小伤之外,贺天磊小队竟然全员存活了下来。 这在死亡率极高的步兵营真是一件奇事。 看到所有人都平安回来了,还躺在床上静养的万旭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虽然他只参加了三场作战,但他很清楚像他们这种层次的小兵,折损率有多高。 当晚,从来不与其他人交流的万旭,突然主动对贺天磊说道:“贺队长,我有办法能让我们小队在战场上发挥更大的战力。” 贺天磊知道万旭是真有本事的人,但他不明白万旭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万旭是个很独的人。 他不像是那种愿意把在战场上活命的秘诀公之于众的人。 “两个月前,我的妻儿父母都被胡人杀害了。”万旭哑声解释道,“我什么都没了。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想为妻儿父母报仇。胡人就是我的敌人,能多杀死一个胡人,我这条命,就能多一分价值。” 听了万旭的解释之后,贺天磊明白了他的想法,也知道他之前为什么那么独,而现在却又主动与他谋求合作。 “我从小喜好研究兵法,看了不少兵书。但我的实力太弱了,我并不能把我脑子里的兵法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光靠我自己,我杀不了多少胡人。”万旭继续说道,“但是贺队长你不一样,你武艺高强、实力强大,如果你愿意听我的,那么我们肯定就能杀死更多的胡人!” “好。”贺天磊同意了。 万旭的脑子里的确藏了很多好东西。 贺天磊跟着万旭学了一晚上,就学到了一些好用的计谋。 他们的小队第二次上战场的时候,不但全员存活,而且还杀敌数量也比上一次多了一倍。 楚玉轩从贺天磊处听说这都是向万旭学来的之后,他对万旭也产生了好奇。 可惜万旭除了贺天磊之外,谁也不搭理。 楚玉轩很生气。 从小在阿爹和师兄们宠爱下长大的他,根本受不了这种委屈。 他开始和万旭对着干。 不就是出谋划策嘛!他也会! 楚玉轩虽然不像万旭那样熟读兵书,但脑袋瓜儿还是聪明的,而且他从小到大也看过不少书。他学的东西很杂,但在战场上,这些稀奇古怪的知识也同样能派上用处。 所以楚玉轩提出的建议,从最开始的胡搅蛮缠,也渐渐变得靠谱有效了起来。 有了两个军师的贺天磊,不但次次都能打胜仗,而且自己在兵法上也有了一些感悟。 贺天磊的名气传遍了整个军帐,很快,他就再一次被提拔为了连长。 这一次,他管理的人数,从九人变成了上百人。 手下的人数多了之后,他冲锋陷阵的时间少了,钻研兵法和布阵的时间更多了。 他队伍里的几个手下,都被提拔为了队长,分管手下的几个小队。 就连曾经贪生怕死的辛二毛,在他残忍、直接的训练下,也脱胎换骨成了真正的军人。 虽然他依旧油嘴滑舌外,但他在战场上已经变得非常靠谱。 作者有话要说:  《天磊传》第四集 :万旭献计杀胡贼,天磊神勇连青云。 感谢在2020-08-25 22:27:05~2020-08-26 16:5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楼兰月瑾 10瓶;落日余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身为连长, 权力大了,职责也多了。 对于大部分连长来说,他们的职责不是打胜仗, 而是辅助整个营队能够打胜仗。 一个营有十个连, 在一场战役中, 每个连都会发挥各自的职责和作用。 而像贺天磊的连, 因为杀敌多、能力强, 一般都是承担着冲锋陷阵的职责。 他们在一场战役中的发挥,几乎决定了整场战役的局势。 责任重大,各方面的考量自然需要更为周全。 这时候, 贺天磊有万旭和楚玉轩两位军师在, 优势立马就凸显了出来。 以往,这种冲锋陷阵的连队死伤率很高, 但在万旭和楚玉轩的出谋划策之下,贺天磊的连队死亡率极低。 屡次立下战功之后, 营队的校尉非常赏识, 在作战时经常会让贺天磊提想法和意见。 贺天磊经过那么多场战役的耳濡目染,早已学会了其中精髓。 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提出最有效的建议。 几次三番化险为夷之后,校尉把贺天磊视为了心腹。 因为所在的营队屡屡立功, 校尉升职了。 升职前,他向上头推荐了贺天磊。 于是贺天磊在短短的一年内连升三级,从一个小兵变成了掌管上千人营队的校尉。 到了校尉这个层次,贺天磊在整个梁国也算是也些名气了。 按照梁国的军队编制, 一个营队就可以独立作战了。 除了听从上面的指挥去支援弱势的营队外,贺天磊的营队大部分时候都在追击游猎的胡人小队。 入侵了梁国一年,胡人军队却依旧维持着行军的状态而不曾在一个地方长时间驻扎。 每到一个新地方,他们都会派出骑兵去劫掠。 而贺天磊的追击目标, 正是他们。 只要在胡人劫掠百姓前杀死他们,就能让更多百姓活下来。 这些游猎小队一般只有十几二十人,贺天磊会派人紧跟在他们身后,得知游猎小队的去向,然后派出一个连的兵力去围剿,逐一击破。 他的这番举动,赢得了许多百姓的称道。 但同时,也让胡人的军队注意到了这个总在背后跟着的小尾巴。 胡人大军可有上万人,贺天磊的营队却只有一千出头的人数。 面对十倍的人数差距,贺天磊不敢托大。 发现情况不对,他立刻撤退与己方的大本营汇合。 胡人派了上千人的军队过来追击,结果却被贺天磊的营队引诱到了梁军包围圈内,追杀猎物的猎人,反倒成了战场上的猎物。 这出人意料的一场胜利,让梁军尝到了甜头。 几个校尉一合计,干脆达成合作。 所有营队分而不散,一方面打击胡军的游猎小队,一方面充当诱饵,一旦被追杀,其余营队需要护着他们安全到达己方大部队。 这种合作让梁军的杀敌速度大大提升。 折损了几批战力之后,胡人也学乖了。 他们不再派游猎小队出去劫掠,而是改为了集体行动。 近万人的大军如蝗虫过境一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民不聊生,大大激发了梁国百姓对胡人的仇恨。 越来越多的梁国百姓自发加入了军队去抵抗胡人,而梁军也因为胡人的这种改变,在当时的大将军指挥下集合了起来,全力对抗胡人的入侵。 打了一年多游击战的双方,终于进入了白热化的厮杀阶段。 两军交接之处,每天都有无数的生命逝去。 鲜血染红了土壤,连河水都被染上了血色。 贺天磊和他的营队的英勇神武,让他们在所有营队中脱颖而出,同时有了贺家军的称号。 作为连胡人都有所耳闻的精英部队,贺天磊的贺家军经常受到胡人军队的围攻。 但他们总是能杀出重围,反败为胜! 贺家军的神勇,鼓舞和激励了许多其他营队的士兵。 这一场仗,维持了两年之久。 在此期间,贺天磊及贺家军的神勇传到了梁帝耳中,梁帝大喜之下,将贺天磊封为了虎威大将军,贺家军也得以扩招并独立了出去,成为了赫赫有名的虎威军。 最开始跟着贺天磊的几个队员,除了不幸丧生的,都已经成了虎威军的高层。 扩张到五万人之多的虎威军,将胡人逼得节节败退,最终成功将其赶出了梁国边境,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可惜,年事已高的梁帝早已重病缠身,战争胜利没多久,就驾崩了。 接任皇位的,是老梁帝唯一还存活在世上的子嗣——梁国三皇子。 老梁帝这一生在梁国推动了诸多改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开设了科举。 他虽然也有七八个妃子,但平日里对她们的宠幸并不多,所以子息单薄。 老梁帝总共就五个儿子,其中有三人是哥儿。 老梁帝最为宠爱也最为看好的大皇子,在少年时意外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而三皇子,生母难产而亡,从小长于阉人之手,对身边的大太监过于信任。 老梁帝一直知道三皇子不是个合适的继承者,甚至有立性别为哥儿但性格温和体恤百姓的二皇子为储君的想法。 可惜,没能等他有所行动,他就被突如其来的重病拖垮,很快就去世了。 因为老梁帝驾崩得突然,大臣们便按照梁国的管理,拥护老梁帝唯一的血脉三皇子登上了皇位。 新帝继承仪式,已经身居虎威大将军一职的贺天磊自然也参加了。 不只是他,虎威军的高层将领们都一同参加了此次盛会。 只是,军伍出身的他们,与这些文邹邹说着官话的大臣们实在交流不了。 就连新帝,都似乎对他们不是很喜欢。 战争也结束了,贺天磊一边喝着酒,一边暗忖着之后的打算。 先前的一场战役中不幸被刀剑刺伤了右眼的万旭,已经被他送去了他的家乡水弯村附近的涪城。 他早就有了战争结束后就解甲归田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新帝开这个口。 正当贺天磊思索着的时候,一个长得人模人样但一看目光就知道心术不正的大太监躬身走了过来:“贺将军,皇上有请。” 关于新帝身边的这个大太监,贺天磊早有所耳闻。 他叫谭均卓,在新帝还小的时候就跟在了当时还是皇子的新帝身边。新帝对其很是信任,是新帝面前的红人。 贺天磊点了点头,跟着谭均卓往前走。 很快,他就跟着谭均卓到了梁帝的上书房。 贺天磊按照礼法单膝跪地向新帝行礼。 与贺天磊年龄相仿的新帝却没有让贺天磊起身,反倒站了起来,走到贺天磊身边,说了一通明夸暗讽的话。 从新帝的话中,贺天磊就知道了他刚才为什么这番表现。 他是担心自己权力过大、名声过响,影响了他这个梁国皇帝的地位。 他甚至明里暗里地想让贺天磊把手中的将军令交出来,说现在梁国已然安定,将军令这种东西还是保存在皇宫比较妥当。 贺天磊本就准备解甲归田了,将军令原本的确是应该上交梁帝。 但在见识过新帝的小人心态之后,贺天磊却觉得,这样直接把将军令上交,或许不是一个好选择。 被新帝敲打过之后,贺天磊当晚就与楚玉轩等心腹商量起后路。 本次进皇城的,只有贺天磊等虎威军的高级将领,虎威军部队还驻扎在城外一里开外的地方。 虎威军的成员,都是胡人入侵之后临时征召来的百姓兵。 与贺天磊一样,战争的结束,就意味着军旅生涯的结束。 他们也打了好几年的仗了,累了。 他们都想回家了。 只是新帝登基,他们的老大必须得前往皇城北安参加登基仪式,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皇城北安的城外。 第二天,贺天磊就在早朝上请辞,理由是离家多年甚是想念父母,如今战事也已经了解,是时候回家孝敬父母去了。 新帝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嘴上说着惋惜,实际上非常爽快地批了他的辞官申请。 虎威大将军辞了官,以他为核心的虎威军自然也就拿了补助金就地解散各自回家了。 等到贺天磊没了人影之后,新帝才反应过来,忘记让他上交虎威军的将军令了。 结果却发现,那么一个大活人竟然人间蒸发了。 不只是他,其他的虎威军高层也没了踪影。 只有楚玉轩这个曾经的虎威军军师,还能追踪到踪迹。 新帝派了人跟在楚玉轩身边,总觉得迟早能抓到贺天磊。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贺天磊早已改回了原名贺长季,回到了最适合隐居的故土水弯村。 十二年在外,见识了世间种种。 重归故土,世间再无贺天磊。 而这一天,水弯村邵家的两个哥儿,也同时听说了与邵家定下了娃娃亲的贺家二郎回村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天磊传》第五集 :十二载风雨无常,归来仍是山村郎。 感谢在2020-08-26 16:54:00~2020-08-26 23:2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日余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章 月上柳梢, 夜已深。 涪城城主府中,邵清仪与贺长季正相拥而眠。 忽然,熟睡中的邵清仪猛地惊醒了过来。 他的腿, 又在抽筋了。 邵清仪艰难地弓身想去按摩自己的小腿肚, 却因为庞大的肚子而受到了阻碍。 邵清仪的动作, 把浅眠的贺长季惊醒了。 “腿又抽筋了吗?”已经有了经验的贺长季,一看到邵清仪痛苦的表情,就立马擦到了原因。 邵清仪轻轻点了点头。 贺长季见状,连忙起身, 熟练地为邵清仪按摩起来:“我之前不就说了吗?抽筋的话, 直接叫我就行。” “我就, 缓缓就好。”邵清仪却说道. “我帮你按摩, 不是缓解得更快吗?”贺长季一边按, 一边说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打扰我睡觉,但你也知道我睡得浅, 即使不叫我,我也会醒的。所以啊, 下回你就直接把我推醒就成。” “知道了……”在贺长季娴熟地按摩之下, 邵清仪的腿舒服了许多, 他温声道, “这孩子,也快出来了, 到时候, 我们俩就不用受这种罪了。” “孩子出生之后,才更忙呢。”贺长季闻言却道,“得给它伺候吃喝拉撒, 还得哄着睡觉,半夜大哭,那是常有的事情。” 邵清仪闻言,一张脸苦了起来:“真的这么惨么?” “不过我们不是准备请奶娘吗?有奶娘照顾,我们的压力就会少很多。”贺长季安慰道。 “说起奶娘,万旭找的这几个,我都不是很满意。”邵清仪闻言叹了口气道,“也可能是我要求太高了。” “你的要求哪里高了,想找个经验丰富的,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贺长季却安慰他道,“不过,这两年涪城的女性和哥儿出门找工作的数量越来越多了,很多人因为工作减少了生育次数。要找有经验的奶娘,的确有些难。” “看来,是时候得发展一下月嫂经济了。”邵清仪想了想,说道,“还有奶粉、尿布这些婴幼儿产业也可以发展起来。” “奶的话,我们可以去养殖场要一些新鲜的羊奶和牛奶。”贺长季琢磨道,“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奶娘,就由我来照顾孩子吧。如今天下也太平了,我也失业了,是时候回归家庭,做一个好父亲了。” 听贺长季一本正经地这么说,邵清仪忍不住笑了:“我哪里敢让大将军您失业呀?您要是失业了,你那帮兄弟们还不得戳着我的脊梁骨骂?” “他们哪敢?”贺长季闻言,也笑了,“比起做将军,我还是更喜欢做孩子们的阿爹。对了,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们回一趟水弯村吧?正好也快过年了,先前重修的新房子,我们都还没住过呢。” “新年……估计不太合适。”邵清仪闻言却道,“这可是战争胜利后的第一个新年,大伙儿肯定是想在涪城里热闹地办些活动,我俩若是不出席,他们肯定会觉得没劲儿。不如,我们等明年夏天回去住些时日吧?就当避暑了。” “行,都听你的。”贺长季点头道。 “长季……”突然,邵清仪的声音变了一变,有些扭捏道,“我……” “怎么了?肚子疼了?”贺长季紧张地询问道。 “不,就是……我有些,内急。”邵清仪不好意思地说道。 抽筋的腿在贺长季的按摩下已经变得舒服多了,邵清仪这才感觉自己有些想嘘嘘。 自从怀孕之后,越长越大的胎儿压迫了膀胱,导致邵清仪尿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这不,才刚清醒一会儿,他就又想小解了。 “我扶你过去。”听到只是内急,贺长季松了口气,他握住邵清仪的手臂,扶着他从床上起身。 邵清仪的肚子,已经又大又圆像个成熟的大西瓜了。 这让邵清仪的行动也受到了不少阻碍。 以往很轻松的起床动作,现在却必须得在贺长季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房间里就有夜壶,邵清仪在贺长季的搀扶下,动作缓慢地解决了个人问题。 重新躺回了床上,腿也不抽筋了,内急的问题也解决了,邵清仪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长季啊,我们还没给孩子取名吧?”邵清仪看着天花板,认真地说道,“你说,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呀?” 贺长季闻言,便道:“成平成安的名字都是我取的,这个孩子,就由你来取名吧。” 邵清仪听贺长季这么一说,便好奇地问道:“你当时是怎么给成平成安取名的呀?” “按照字辈,他们俩都是成字辈的。至于后两个字……当我把两个孩子抱在手里的时候,心里就只有希望他们这一生都能够平平安安这一个念头,所以就取名叫做成平成安了。”贺长季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道。 “这样么……”邵清仪自认是个取名困难户,听了贺长季的取名经验之后,他干脆说道,“不然我们效仿古人给孩子取名吧。” “怎么效仿?”贺长季好奇问道。 “古人一般会把孩子出生前母亲看到的东西取作孩子的姓名。”邵清仪解释道,“我们也按照这个方法给孩子取名吧。” “好。”贺长季觉得这种取名方式有点意思,他不禁笑道,“不过,你生孩子的时候,肯定是在床榻上,我们的孩子,不会最终被取名叫做贺成床吧?” “那不一定,万一我看到的是什么书画之类的呢?”邵清仪反驳道,“贺成书就挺不错的,如果是女孩子就改作三点水的淑。” “哈哈,那就看我们孩子自己的意愿咯。”贺长季说着,摸了摸邵清仪的肚子,“孩子啊孩子,你想叫什么名字,可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长季,你希望这胎,是男孩儿、哥儿还是女孩儿?”邵清仪又问。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贺长季笑盈盈地回道。 “我想要个女孩儿。”闻言,邵清仪说了自己的想法,“女孩儿就像一朵花儿一样,看了她,所有烦心事都会被一扫而空。” 听邵清仪这么说,贺长季也畅想了起来:“我还可以给她做好看的小衣裳,每天把她打扮地美美的,做梁国最漂亮的小公主。” “所以,就期待这一胎,能够生个女儿吧。”邵清仪说着,十指合拢握拳祈祷道,“老天爷,拜托赐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给我们吧。” “就算这一胎不是女儿,我们还可以继续努力嘛!”贺长季笑眯眯地说道,“我们俩还年轻,可以生三胎四胎五胎。” “我又不是母猪。”邵清仪闻言嗔道,“年年生孩子,我这身体估计也受不了。” “那就去领养个闺女。”贺长季闻言又道,“总归是能实现的。” “嗯。”邵清仪轻声应道。 “好了,该睡了,时候不早了。”贺长季轻轻拍了拍邵清仪的背,“再不睡,明天早上又要起不来了。” “睡了睡了,晚安。”邵清仪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 贺长季微笑着看着邵清仪,随后也跟着一起睡了。 预产期将近,半个月前,邵清仪就已经休了产假。 当然,所谓的休产假也就是办公地点从办公大楼换到了自家而已。 有什么重要紧急的时候,那些部长们还是会登门拜访。 这几日倒是没有什么紧急重要的事情,邵清仪与贺长季两人也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今天天气好,贺长季就扶着邵清仪去花园散了步。 “歇会儿吧,我有些累了。”走到水榭边上,邵清仪出声道。 “好。”贺长季扶着邵清仪坐下,“肚子饿么?” “有点。”邵清仪扶着后腰坐得稳稳当当的,“长季,我有些想吃先前做的糖水青梅。” “好,我去给你拿。”贺长季一边说,一边把手上拿着的披风给邵清仪披了上去,“天冷,多穿点,免得着凉。” “好,那你快去快回。”邵清仪点头,把身上的披风掖了掖,免得寒风钻进去。 因为怀孕初期孕吐厉害,贺长季去山上给邵清仪摘了很多梅子。 大部分梅子被做了乌梅,小部分则是被做成了糖水青梅装在玻璃瓶里存储了起来。 邵清仪很喜欢吃脆爽可口的糖水青梅,夏天炎热的时候吃上一颗,整个人都感觉清爽了不少。 加上成平成安两个孩子以及楚玉轩也挺喜欢吃的,所以消耗得就有些快。 当初做的那十几瓶,已经只剩下两瓶了。 贺长季担心被孩子们和楚玉轩偷吃完,反倒让邵清仪没的吃了,所以他特地把剩余的两瓶都藏了起来。 也因此,只有贺长季一人知道,剩下的那两瓶,到底放在了哪儿。 邵清仪安静依靠在廊桥上,等着贺长季回来,忽然却见一只肥胖的小肥啾从水面掠过。 邵清仪忍不住想起了昨晚和贺长季说的话,这要是他现在就生了,孩子的名字可不就得叫贺成雀了? 正想着,邵清仪忽然觉得肚子猛地抽痛了一下。 不是吧,难道这孩子真想叫贺成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6 23:27:12~2020-08-27 17:3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日余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贺长季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邵清仪正捂着肚子,脸色苍白,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贺长季脸色一变, 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清仪, 你怎么了?” “肚, 肚子疼……”邵清仪捂着肚子,艰难地说道,“这孩子,不会是要出来了吧?” “你先别说话, 我抱你回房。”说着, 贺长季一个横抱就把邵清仪抱了起来。 双身子的邵清仪比起以前体重大幅提高, 但比起曾经的两百斤还是少了一些。 对于常年锻炼的贺长季而言, 这个体重并不算什么。 但邵清仪越发苍白的脸色, 却让贺长季心里一阵紧张。 根据估算,清仪应该在半个月后生产,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 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要早产了? 贺长季心里慌得不行,但面上却表现得尤为镇定。 他安慰比自己更慌的邵清仪道:“清仪别怕。你哥不是说了么, 第二胎比起头胎会容易得多, 就算真的是要生了, 也就是很快的事情。” “可, 可是……预产期不应该是在,半个月后么?”邵清仪捂着抽痛的肚子, 紧张道, “怎么就,突然提前了。” “肚子疼也不一定是快生产了。”贺长季对这一点还是有些经验的,他继续说道, “有可能只是动了胎气。总之,先让稳婆瞧瞧。” 路上,两人遇到了辛宇,见贺长季匆匆忙忙地抱着邵清仪往前走,辛宇忙上前来帮忙。 贺长季让辛宇直接通知稳婆去他们的房间。 等到他把邵清仪抱到房间的时候,就住在府上的稳婆也匆匆赶了过来。 她一看邵清仪这模样,就说道:“大人的羊水都没破,还没到生产的时候呢,应该只是动了胎气。煮些安胎药稳一稳就行了。” 得知没什么大碍,两人可算是松了口气。 贺长季轻柔地给邵清仪做着按摩,辛宇则吩咐厨房煮安胎药。 喝了药之后不久,邵清仪就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幸好这孩子并不是真的想在这个时候出来。”恢复过来的邵清仪忍不住向贺长季说道,“我方才看到了一只小雀儿,这要是根据我们昨晚说的命名方式,这孩子可就要叫做贺成雀了。” 听到这名字,贺长季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大名要是说出去,肯定会被人笑话的。 “也许它原本想早点来这人世间看看,结果一听这名字,又吓得不敢动了。”贺长季笑着说道。 邵清仪闻言也笑了:“看来为了孩子未来的大名儿着想,我这些日子还是不要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随着邵清仪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府上所有人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不禁稳婆住到了府上,就连邵清宁也暂住于此,以防万一。 先前动过一次胎气之后,邵清仪减少了外出。 贺长季也陪着他宅在屋里,聊聊天或是说说好玩的事情。 这一日,贺长季与邵清仪像往日一样看着书聊着天。 忽的,邵清仪皱了皱眉头:“长季,我怎么觉得……这床,好像有些湿了?” 贺长季闻言也皱了眉:“怎么会呢?” 说着,他把邵清仪盖的被子掀了起来,然后就看到,床单真的湿了,还有血液流了出来。 一看到这景象,贺长季脸色大变:“你的羊水破了!” “啊?这,我这是要生了么?”并不觉得有多疼痛的邵清仪懵了。 贺长季来不得回答,直接冲出了房间,对守在门口的侍卫吩咐道:“赶紧去找稳婆和邵部长,再让底下人送热水和剪子来。” “是!”守在门外的侍卫赶紧匆匆忙忙地去找人。 贺长季这才回到床边,握住邵清仪的手:“有什么感觉吗?” 邵清仪有点懵:“没,没什么太大感觉。” 忽的,他感到腹部产生了一阵坠痛! “疼,疼,好疼……”邵清仪的声调一变,捂着肚子,整张脸变得煞白煞白的。 “稳婆马上就来了!”贺长季见状,也跟着脸色大变起来,“清仪,坚持住!” 幸好,他们前期的准备非常充分。 很快,稳婆和邵清宁就都到了。 贺长季被赶出了产房,防止影响产夫情绪。 原本在学堂上课的两个孩子也由万旭给他们请了假带了回来。 姆父生产是大事,他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见证弟弟妹妹的出生,也是他们作为大哥二哥应尽的义务。 产房外,邵清仪痛苦的惨叫,让贺长季完全静不下心来。 热水一盆盆端进去,血水一盆盆端出来。 再加上产夫的痛苦哀嚎,这场面,谁见了情绪都不会放松。 成平成安也紧张极了,一个劲儿地问同样等在一旁的楚玉轩:“楚叔叔,姆父他真的会没事么?” 还未嫁人也从未见识过这种场面的楚玉轩脸色难看极了。 但听到两个孩子的问题,他还是回道:“放心吧,你们姆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比起这一大两小有更多见识的万旭则道:“估计到了晚上,大人就能把孩子生下来了。” “什么?要到晚上?”楚玉轩闻言,脸色更白了,“这现在才刚未时,到晚上还有好几个时辰呢!这么长时间,邵师兄不得疼晕过去了?” “所以才需要含着参片增加体力啊。”万旭回道,“每个孩子都是姆父或母亲经过这样一番痛苦,才来到人世间的。” 成平成安闻言,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地说道:“姆父生我们的时候,一定也很辛苦。以后我们一定会更听话的。” “生孩子太恐怖了……”依旧未婚的楚玉轩被邵清仪生孩子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我这辈子都不要生孩子了。” 一旁的辛宇闻言,眼神暗了一暗。 他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但若是玉轩真的不喜欢生孩子…… 他也不会强迫他。 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也还没到那个份上…… 回到涪城也有一段时间了,辛宇一直记着一年前与楚玉轩的约定。 但回来之后,楚玉轩却像是完全忘记了两人当时的约定一般,对他的态度又变成了最开始的那样,这让辛宇感到有些挫败和不解。 他很想向楚玉轩问清楚他的想法,但又怕戳破那层窗户纸之后,两人之间现有的关系反而难以维系。 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他,一方面焦心,一方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维持现有的状态。 正如万旭所猜测的那样,一直等到天黑,邵清仪都没能成功把孩子生下来。 等在门外的所有人都身心疲惫。 而最为焦心的贺长季,甚至连水都没喝一口。 “将军,先吃点东西吧。”万旭拿了碟桃酥给贺长季。 贺长季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然后,他又忍不住焦虑地问道:“你说,这都几个时辰了,清仪怎么还没生呢?这孩子,未免也太折腾了!” “将军莫慌,方才那些丫鬟们出来时不是说了吗,稳婆说这孩子胎位挺正,迟迟未出来,纯粹只是时候未到。” 贺长季急得嘴唇都干裂了,道理他都懂,可还是忍不住地焦心和担忧。 “哇——哇——”突然,屋内传来了一阵震天的婴孩儿哭闹声。 屋外的所有人听到这声婴孩儿的哭喊都露出了喜色。 生了,终于生了! 不一会儿,稳婆就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从屋内走了出来,喜气洋洋地报喜道:“大人生了个男孩儿,父子平安!” 贺长季却只是瞟了眼新出生的孩子,然后就箭步冲进了产房。 产房内,邵清宁正在照顾产后的邵清仪。 见邵清仪闭上了眼,贺长季轻声走了过去:“清仪怎么样了?” “有些力竭了,睡一觉就好了。”邵清宁回道。 贺长季闻言松了口气,然后俯下身,在邵清仪额上印下一个吻。 似有所感,邵清仪的睫毛颤了颤。 却并没有醒来。 “不去看看孩子吗?”邵清宁问道。 贺长季摇了摇头:“照看孩子的人很多,我只想在这儿陪着清仪。” 邵清宁这些年也是见多了这俩夫夫的恩爱程度,见惯不怪的他便简单吩咐了些注意事项,然后把空间留给了这夫夫二人。 房间里没了外人,贺长季坐在床边,一边用毛巾擦去邵清仪额头的汗,一边轻声道:“清仪,辛苦了。” 邵清仪一直睡到半夜才惊醒过来。 “孩子,我的孩子!”邵清仪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的孩子不见了,这让他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守在一旁打着瞌睡的贺长季听到这动静,立马醒了过来:“清仪,你怎么了?” “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邵清仪发现自己的肚子真的变得平坦了,梦中的场景再次浮现了出来,他立马紧张地抓着贺长季的手,问道。 “孩子正在隔壁由丫鬟们照看着呢。”贺长季闻言,回道,“我去把孩子抱过来。” “好……”邵清仪闻言,总算想起来自己已经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梦里流产的情景,是不可能再出现了。 过了一会儿,贺长季就抱着孩子回来了。 邵清仪仰着头看了看,有些嫌弃地说道:“长得一点都不像我……” 贺长季闻言笑道:“孩子还小,五官都没长开呢。” 虽然早就听说过大部分刚出生的孩子都丑得很,跟个红皮小老头儿似的,但真的看到,邵清仪还是忍不住颤了颤,这么个孩子,真的是从自己的肚皮里生出来的吗? “对了,这孩子的名字还没取呢。”贺长季总算想起了这回事情,忙问道,“清仪,这孩子的名字,该取什么?” 邵清仪闻言,回想了一下这孩子出生前自己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似乎,应该是镜子? “贺成镜?”邵清仪迟疑道。 “取个谐音吧。”贺长季一听,不禁为自家儿子抹了把汗,他试图拯救孩子的大名,“取个敬重的敬吧。” “好。”邵清仪也觉得,贺成敬比贺成镜好多了,至少不会被人认为这孩子的理想是成为一面镜子了吧? 于是,在折腾了姆父几个时辰之后,贺成敬小盆友横空出世了! 属于他的人生,也正式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包子出锅啦! 第一百四十二章 贺成敬小盆友今年三岁了, 马上他就要去涪城第一幼儿园上学了。 他的两个哥哥也在上学,不过他们早就过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他们在幼儿园旁边的涪城第一小学上学,两个人都是学校里出名的学霸! 贺成敬虽然年纪小, 但是他早就已经立下了鸿志。 他也要好好学习, 做幼儿园里最厉害的学霸! 好的学习装备,是成就学霸之路的前提。 所以今天,他要清点一下自己的装备是否齐全。 还是个小短腿的贺成敬小朋友吧嗒吧嗒在房间里飞快地跑。 身后照顾他的丫鬟担心他摔倒,赶紧跟了上去。 结果, 还是慢了一步。 “啪叽——”贺成敬小盆友脸朝地摔倒了。 幸好,是摔在了铺着软垫的位置。 贺成敬小盆友的姆父和阿爹早就发现这个小盆友非常好动, 而且还有着非常娴熟的平地摔技能,所以为了防止贺成敬小盆友额头上的包包数量剧增, 所以他们在他的玩耍区域铺设了软垫。 今天负责照顾贺成敬小盆友的丫鬟是刚招进府里的,没有经验。 换做其他经验丰富的丫鬟, 早就已经见惯不怪了。 在没铺软垫之前,贺成敬小盆友也就是几天摔一次的频率, 而在铺上了软垫之后,他的摔跤频率变成了每天摔个好几次。 骤然提升的频率, 令人很有理由怀疑, 贺成敬小盆友是不是故意的。 总之,完全不怕摔的贺成敬小盆友快速爬了起来, 隐隐可以看出他阿爹和姆父五官的小脸非常淡定, 继续吧嗒吧嗒地向自己的小天地跑去。 贺成敬小盆友的所有玩具都被放在了房间的这个角落里,包括这些天收到的开学礼物也是如此。 贺成敬小盆友啪叽坐在了软垫上, 开始清点自己拥有的装备。 一个蓝色的小书包,这是阿爹亲手做的!阿爹知道成敬最喜欢蓝色,也知道成敬最想要和两个哥哥们款式一样的背包! 肉干、炒豆子、小饼干, 这是姆父亲手给他做的小零食!这些零食都用纸袋封着,小小的一包,正好够成敬一个人吃! 好看的新衣服,这是万旭爷爷给他买的!同样也是他最喜欢的款式! 好多好多种颜色的炭笔,这是辛宇哥哥给他买的!这是涪城小盆友最喜欢的文具,有了这套炭笔,他就是幼儿园里最靓的崽! 好看的小本本,这是大哥二哥送给他的!上面还有他喜欢的小松鼠,大哥二哥最好啦!以后他也可以和大哥二哥们一起去上学啦! 咦,就这些吗? 贺成敬小盆友看着摊了一地的礼物,眉头皱了一皱。 不应该只有这些啊…… 这里面,少了谁的礼物呢? 贺成敬小盆友苦恼地挠了挠头。 “小少爷,怎么了?”一旁的守着的丫鬟见粉嫩粉嫩的小团子露出了苦恼的神情,忙出声问道。 小团子给了她一个眼神,然后奶声奶气地回道:“我在想,是谁忘记给我礼物啦!” 说完,贺成敬小盆友就想了起来! 是楚叔叔! 楚叔叔说好给他画专属绘本的!但是到现在都还没给他! 虽然他不像两个哥哥那样那么喜欢楚叔叔的绘本,但是答应了小盆友的事情,必须得做到呀! 楚叔叔到现在都没给他,肯定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不行,他必须得去找楚叔叔,不然过些天他就要去上学了,这个开学礼物就没有意义了! 这样想着,贺成敬小盆友把手撑在软塌上,撅着屁股就站了起来。 见小团子啪嗒啪嗒要往外走,那丫鬟赶紧把他拦住了:“小少爷,我们不能出去玩。” 她是昨天刚来的丫鬟,今天本来不应该由她一人照看小少爷的,但是和她搭班的老人今天身体不适,所以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万管家吩咐她的是,照看好小少爷,不要让他走出这个房间就行,到了晚上两位大人就会把小少爷接去。 所以,看到小少爷一副要往外跑的模样,丫鬟急了,赶紧拦住了他。 “我要出去找楚叔叔!”贺成敬小盆友认认真真地向丫鬟解释道,“他欠了我东西,我得在上学前把他欠的东西讨回来。” 小丫鬟虽然被告知过府上的主子有哪些人,也知道小少爷口中的“楚叔叔”是指谁,但她还是认真地摇头道:“不行,万管家说了,小少爷您不能出这个房间的。” “我必须得去。”贺成敬小盆友虽然声音奶声奶气的,但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但这个小丫鬟是个一根筋儿的,她并没有妥协,反而再次强调道:“不行的,小少爷您不能去的。” 正当两人僵持的时候,贺成平与贺成安放学回来了。 “哥哥~”看到两位兄长出现在了门口,贺成敬小盆友酷酷的脸上露出了又甜又软的笑容。 成平成安看到弟弟这样,也同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成敬,今天在家里做了什么?” “成敬今天整理大家送给成敬的礼物了!”贺成敬小盆友骄傲地挺起胸膛说道。 “这么棒!”成平成安浮夸地赞叹道,“我们成敬也要上学,变成大孩子了。” “嗯嗯!”在哥哥们面前,贺成敬软得就像一只小猫似的。 不过,他心里还是记得欠了自己绘本的楚叔叔,于是他对两个哥哥说道:“哥哥,我要去找楚叔叔,这个姐姐不让。哥哥你们带我去找楚叔叔吧!” 听到小少爷向两位少爷告状,小丫鬟不禁紧张了起来:“我……我……” 成平成安摆了摆手,示意小丫鬟不必紧张。 他们温和笑着,问贺成敬道:“成敬为什么要去找楚叔叔呀?” “楚叔叔说,要在上学前,送成敬绘本的。”贺成敬气呼呼地说道,“如今,成敬都快去上学了,楚叔叔还没把绘本给成敬,所以,成敬必须得去催了!” 成平成安闻言了然。 小家伙很看重上幼儿园的事情。 先前得知自己要去上幼儿园了,他就非常认真地拉着每一个人通知这件事情。 大家送他的贺礼,他也都郑重其事地收了起来。 先前他们也听楚叔叔说过,要给小家伙画一本专属绘本,送给他作为贺礼。 原来,至今都还没给过么? “行,那哥哥们带你一起去。”成平成安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就同意带小家伙去找楚玉轩了。 那小丫鬟闻言,有些踌躇道:“那,那小的也一起去。万管家交代小的必须得时时守在小少爷身边的。” 闻言,成平成安有些惊讶。这新来的丫鬟,性子倒是执拗。 “行,那你便跟着吧。”成平成安一左一右牵着成敬的手,往后院走去。 三年前,战争结束,积分系统已经无法再负荷这么多人的日常所需,所以涪城取消了积分体系,百姓们可以在规定的时间内把自己手头上的积分兑换为银两。 楚玉轩作为宣传部部长,做了不少贡献,手上的积分攒了很多,兑换的银两也能让普通人咋舌。 可即使有了这么多钱了,楚玉轩还是不愿意搬出去住。 照楚玉轩的话说就是,这里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离办公大楼又近,他为什么要搬出去呢? 而且他一个未婚哥儿,一个人住着多危险呀。 这里他住了这么些年,住得很习惯了,不想搬去其他地方住。 也就这种时候,他才能想起来自己还是个未婚哥儿。 不过邵清仪与贺长季也不介意家里多一个楚玉轩,而且他要是真搬出去住了,两人反而还会担心他会不会闹出什么祸端来。 所以这么些年,楚玉轩也一直住在后院的客房内。 贺成敬小盆友在两个哥哥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地走到了楚玉轩的房间前。 “奇怪,房门怎么关着?”成平有些疑惑,最近楚叔叔身体不适,休假了,所以这几天一直都是在房间里待着的,“难道是出门了?” “我看看,门锁了没。”成安说着,就上前走了几步,刚想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走!” 是楚叔叔的声音! “那天晚上……” 这个声音,好像是辛宇哥? 意识到里面似乎正在发生什么争执,成安把中指放到了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其余几人接受到成安的信号,纷纷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屋内的声响还在继续。 “我都说了,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楚叔叔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那为什么那天之后,你就一直告病在家?”辛宇哥的声音里也含着怒气。 他们俩,是发生了什么矛盾么? 一时间,屋外的几人不知是该立刻离开,但是再等等,如果屋内的俩人打起来了,他们还能找人来劝架。 “我只是纯粹地感染了风寒而已!”楚玉轩有些心虚地回道。 “那我也要照顾你。”辛宇很坚决。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让我一个人安安心心地休息会儿吧。”楚玉轩无奈地说道 “一个人休息?你既不吃又不喝的,这就是你的休息么?”辛宇闻言更生气了。 “我那是……”楚玉轩支支吾吾了起来。 “是什么?”没等楚玉轩说完,辛宇就再一次生气却又苦口婆心地说道,“就算是正常人不吃不喝也受不了,更何况你还感染了风寒。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如果不是今天正好被我发现,你打算一直瞒下去吗?” “我还是吃了点东西的……”楚玉轩的声音有些弱。 “就那些零食,哪能顶饱呢?这是我刚熬好的鱼片粥,先喝点垫垫肚子吧。” “鱼片粥?”楚玉轩的声音有些迟疑。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喝这个了。” 随着辛宇的话,屋内想起了勺与碗敲击碰撞的声音,应该是辛宇准备给楚玉轩喂粥喝。 “呕——你,你快把这粥拿走了……”楚玉轩的声音虚弱极了。 “玉轩,你怎么了?”辛宇紧张极了,“大夫,我去给你找大夫!” 说着,辛宇就推开了房门。 门外的几人正好被抓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7 22:40:10~2020-08-28 20:4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日余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少爷, 二少爷,小少爷,你们怎么在这儿?”注意力全在楚玉轩身上的辛宇根本没注意到屋外还站了人。 “我是来找楚叔叔要绘本的!”贺成敬小盆友最先开口道。 一旁有些尴尬的成平成安也跟着解释道:“对, 我们是陪成敬一块儿来找楚叔叔的。” 辛宇闻言, 脸色变了一变,随后才说道:“玉轩他,最近身体不舒服,可能没法如期把说好的绘本给小少爷了。小少爷, 不然等玉轩身体好了,再让他给你画。” 成敬闻言嘟起了嘴, 有些不高兴。 但楚叔叔生病了…… “好吧。”贺成敬小盆友决定原谅楚叔叔了。 “楚叔叔怎么样了?”成平忍不住问道。 他与成安两人从小没什么玩伴,楚叔叔算是唯一一个。 “不知道……”辛宇想到刚才楚玉轩连粥都还没入口就干呕起来的景象, 心中忍不住担忧起来,他这是生什么重病了么? “这会儿医院还没下班, 大舅估计也还在忙,辛宇哥, 不如还是找附近街区医院的出诊大夫吧。”成安提议道,“这样速度也能快一些。” “好。”辛宇也是关心则乱, 听成安这么一说, 他也意识到了问题。 邵部长的医术虽然高明,但涪城第一医院已经搬了位置, 现在的位置距离这儿很远, 远水解不了近火,的确不如找街区医院的出诊大夫速度来得更快。 “我去找街区大夫, 这段时间就辛苦两位少爷照看一下玉轩。”辛宇把楚玉轩托付给了成平成安两个孩子。 “好的,辛宇哥你快去吧。”两个孩子应下了这个工作,并催促辛宇道。 辛宇看了眼屋内, 随后就匆忙离开了。 成平成安牵着成敬的手进了屋。 楚玉轩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楚叔叔,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了?”成安轻声问道。 “是成平成安啊……我,我没事。”楚玉轩显然是没听到辛宇刚才与几个孩子之间的对话,发现进屋的人是成平成安和成敬之后,他的脸色莫名有些慌张。 难道是他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成平成安两人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看楚叔叔的表情,不像是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样子。 他肯定有事情瞒着他们! 成平成安如今也已经十岁了,懂了很多事情,不再是以前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了。 先前在屋外听到楚玉轩与辛宇的对话时,他们就意识到两人之间有发生争执外的其他纠葛,而如今看到楚玉轩这副模样,两个孩子意识到,两人之间的纠葛,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只是……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两个孩子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探究。 “楚叔叔,你在喝粥吗?”看着还放在床边的小碗粥,成平明知故问道。 “啊……对,对啊……”楚玉轩闻言,瞟了眼那碗鱼片粥,眼中露出几分复杂,“我已经吃饱了,成平,你帮我把这碗粥端到桌上去吧,放在这儿容易被我不小心打翻了。” 楚叔叔在撒谎! 两人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刚才在门外明明听得清清楚楚,他在喝第一口粥的时候就吐了,怎么可能吃饱了呢?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呢? 成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把床边的这碗粥给拿到了桌上。 两个孩子明显感觉到楚玉轩松了一口气。 “楚叔叔,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辛宇哥从你房里出来。”成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啊……”楚玉轩闻言,更加紧张了起来,他先是承认道,“啊,对,他刚才有事找我。” 随后,他又有些慌乱地说道:“我也好些日子没出去走走了,正好,今天就和大家一起出去走走吧。” 说着,他就作势要穿衣服,却被成安面容严肃地拦了下来:“楚叔叔,刚才你和辛宇哥的对话,我们的听到了。” “什,什么?”楚玉轩吃惊得瞪大了眼,“那你们刚才……” “我们只是觉得你有些不对劲,所以想诈一诈你。”成平也走上前,回道。 闻言,楚玉轩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忍不住嘟囔了起来:“你们两个孩子,学什么不好,怎么非要学你们姆父的腹黑狡猾……” “所以楚叔叔,你为什么要骗我们?”两个孩子面不改色地质问道。 “我……我……”楚玉轩被问得脸色一白。 他这些天,既没有睡好也没有吃好,脸色本就难看,被俩孩子这么一问,就更是没了血色。 见状,两个孩子也咄咄逼人,只是说道:“辛宇哥去找大夫了,楚叔叔你身体不舒服,还是不要到处瞎逛比较好。” 成敬并不明白哥哥们为什么好像有些生气。 见哥哥们在劝楚叔叔,他也奶声奶气地出声道:“姆父说了,生病的时候就要乖乖躺着,听大夫伯伯的话!楚叔叔你生病了,不能任性地出去玩哦!” 被成敬这么一说,楚玉轩感觉更难堪了。 最后,楚玉轩认命似的躺在了床上:“行吧,我躺着,我躺着还不行嘛!” 很快,辛宇就带着街区医院的出诊大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邵清仪与贺长季。 他们刚下班,正好在路上遇到了急得背着大夫往府里跑的辛宇。 两人赶忙招呼辛宇带着大夫上了车,然后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辛宇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邵清仪与贺长季两人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咳,辛宇啊……你和玉轩最近,有什么进展么?”邵清仪轻咳了一声,佯装不经意地问道。 四年前的七夕活动,两人结缘一起做的任务,这两年辛宇也一直围着楚玉轩转,大家也都知道他们俩的暧昧关系。 只是楚玉轩不知为何总是拒绝辛宇,导致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暧昧。 “我,我们……”辛宇被邵清仪这么一问,立马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他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回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喝醉了,不知道我们之间是否真的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抬头看向了邵清仪与贺长季,见两位大人都目光暧昧地看着自己,他立马又说道:“如果,如果我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对玉轩负责的!” 邵清仪与贺长季本来还想再问些其他的事情,结果街区医院与长清府的距离太近,一会儿功夫,马车就到家了。 邵清仪与贺长季便让辛宇先带着大夫过去给楚玉轩看病。 楚玉轩一看这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两位师兄竟然也跟着来了,他的神色又羞又恼,只得把气撒在辛宇身上:“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不等辛宇回答,邵清仪率先开口道:“我们只是碰巧遇上了而已。玉轩你身体不适,怎么不和我们说?我还当你真是普通的风寒感冒呢!” “我,我没什么大碍……”楚玉轩缩了缩脖子,再一次回道。 “有没有大碍,大夫说了算。”贺长季也出声道。 万众瞩目的大夫放下手中的医药箱,从里边拿出脉枕,把脉枕置于楚玉轩的手腕下,然后开始为他诊起脉来。 整个诊脉的过程,楚玉轩都没正眼看任何人,只是把目光看向床的另一边,似是不想面对诊断结果。 而辛宇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大夫脸上的表情,一看到他皱眉头,他就紧张得不行。 幸好,那大夫最终还是展露了笑颜,对着屋里的众人说道:“这位夫郎没什么大碍,只是有喜了。” 邵清仪与贺长季早已有所预料,夫夫俩互看了一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而一旁的辛宇则彻底被这个消息给震晕了:“有,有什么?大夫,你刚才说的……能,能再说一遍吗?” “我说,这位夫郎是有喜了!”大夫乐呵呵地摸着胡子,说道,“胎儿很健康,就是夫郎这些天的妊娠反应有些严重,营养补充不足,得尽快给他补补身子,不然父子两人都得受影响。” “有,有喜……”辛宇被这个消息炸得头晕眼花。 所以,那个晚上的那个春梦是真的! 这个孩子,就是证据! “我要当爹了?”辛宇喃喃地自语了一句,随后变成了狂喜,“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扑到了床边,握着楚玉轩的手说道:“玉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 楚玉轩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太丢脸了…… 不管是辛宇的反应,还是未婚先孕的事情被闹得人尽皆知…… 明明就那么一次,怎么就怀上了呢? 这些天一直怀疑的事情,终于从大夫口中得到了肯定,楚玉轩又是纳闷又是郁闷。 春风一度一时爽,揣娃怀孕火葬场。 楚玉轩看着满脸喜色的新晋傻爸爸,忍不住扶额心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8 20:43:00~2020-08-28 23:3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养猫玩的三缘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