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病，得治[快穿] 作者：六等星之夜 文案： 带病出差/貌美单纯/人又甜/受 宠妻狂魔/心机深沉/切开黑/攻 ——你拥有无法被治愈的病症 ——与正确的人接触会减缓你的痛苦 奚宁因为某些原因被责罚，必须前往各个异世做任务，修复会导致剧情偏移的bug。 他的任务目标有【原剧情不存在的角色】、【突然崩坏的配角】、【反杀主角的反派】等等，而作为做错事的惩罚，他所投生的角色…… 患有【厌食症】的omega小少爷 患有【皮肤饥渴症】的仙帝之子 患有【狂躁症】的吸血鬼美少年 患有【失语症】的小美人鱼 患有【抑郁症】的森林精灵 …… 系统：宿主加油昂，奥利给！ 奚宁：……：） 好在他的病症还有缓解的方法，每个世界中都有他的“解药”，奚宁一直本着【工具人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只是后来的走向，有些不太对劲…… ——出身高贵的omega娇弱秀气，拉着家境贫寒沉默寡言的同班同学不撒手：“我要吃你带的饭，你得喂我。” ——拥有青龙血脉的仙界太子，突然带回来一个低等魔族，睁着湿漉漉的双眼对他说：“你可以抱抱我，再摸一摸我的龙角吗？” ——漂亮又危险的吸血鬼抓了一位病弱青年，轻嗅眼前白皙的脖颈，舔着尖牙威胁道：“让我咬一口，不然弄死你。” ——沉默寡言的小人鱼被星际海盗掳走，见到凶狠阴霾的海盗头子时，软声软气像在撒娇：“给我吃一口蛋糕，我就唱歌给你听。” ——象征和平与生命的貌美精灵郁郁寡欢，紧紧抱住以邪恶著称的黑暗魔法师，声音带着哭腔：“不许走，我需要你。” 【排雷】【高亮】【必看】 1、穿越的都是虚拟世界，没有原主，但主角一开始不知道 2、本文又名《在五个不同的世界谈恋爱》，非剧情流、任务流爽文，无金手指，配角全员工具人，系统仅有0.5存在感，逻辑有bug，主角穿越做任务的经验不足，开局ooc，全程ooc 3、私设多，轻松不费脑子治愈恋爱向 4、第一个世界有与任务相关的一对配角，其余世界无副cp 5、所有世界的攻都是一个人，身心只有彼此 6、请不要在前期过多臆想或脑补后续发展，与正文内容完全无关的评论会删除或投诉删除 7、感谢耐心看到这里，第一次尝试快穿，有不好的地方谢谢大家的包容与指正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奚宁、宋舟┃配角：接档预收《如何喂养一只小丧尸》┃其它： 一句话简介：带病出差，公费恋爱 立意：即使身处困境，也要努力突破自我，不屈服于命运 vip强推奖章 奚宁因为做了错事受到惩罚，被抹去一段记忆后，进入五个不同的虚拟世界完成任务，他变成了豪门少爷、青龙之子、吸血鬼、美人鱼、森林精灵……同时他被罚患有厌食症、皮肤饥渴症、狂躁症、失语症、抑郁症。原本是痛苦煎熬的过程，但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能够缓解他所有病症的人。本文讲述了奚宁在异世界中克服重重困难，最终与爱人真正重逢的故事。主角即使身处逆境之中，也从未有过消极的念头，作者文笔细腻流畅，行文轻松治愈，剧情生动有趣，值得一读。 第1章 [厌食症：进食障碍。你没有食欲，抗拒进食。] - 奚宁系好最后一枚扣子，管家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二少爷，大少爷说……他等不及，先走了。” 奚宁应道：“知道了。” 他收起任务面板，系统还在他脑子里说个不停：“哎呀，这个角色和他哥哥关系不怎么好，不过是完全不影响任务的，毕竟他跟谁的关系都不好，要是ooc了也不容易被发现，宿主你看这任务是不是超简单？只是有一点点小的前提而已……” 奚宁：“禁声。”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耳边终于清静下来。 镜中的少年已经穿戴整齐，白色衬衣配上深蓝色的校服外套与长裤，柔软的黑发略长，发尾翘着藏进衣领中，此时垂着眼尾，脸色有些臭。 样貌和奚宁原本的一模一样，算是系统给他的特权，让他在陌生的世界更有代入感。 “超、简、单？”奚宁嘴唇没有动，直接与脑海中的系统对话，“我看你们是嫌我活得太长了，想借着这次机会做掉我吧。” 系统被他禁言了说不了话，他再次划开任务面板，上面的宿主携带物品上写着两行大字。 [你拥有无法被治愈的病症] [已激活：厌食症] 他在穿越之前，三千局下派任务的负责人对他说：“你做完这些任务，之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不过出任务的时候，会有一些小小的惩罚……” 奚宁自认做了错事，没什么好辩解的，直接接了下来，可他没想到是这样的惩罚。 最诡异的是，他忘了自己是做了什么错事了，似乎被外力抹去了一段记忆。 他问过系统，系统只说这是高级指令，它的权限不够，但奚宁只要做完了所有的任务就能恢复。 至于任务，就是修复每个世界出现的bug。 管家在门外又催了一遍，细声细语生怕奚宁生气，奚宁转身拿背包，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面板突然有了变化，两行字变成了三行字。 [你拥有无法被治愈的病症] [与正确的人接触会减缓你的痛苦] [已激活：厌食症] 奚宁愣了一下，解开系统的禁言：“这怎么回事？” “宿主好狠的心……咦？”系统委屈地抱怨了一句，看见任务面板刷新的一句话也非常惊讶，“这是……这是刚刚更新的高级指令，不过并没有透露这个‘正确的人’是谁……” 那就是要让他自己找呗。 奚宁顿感没意思，拿起背包出了房间。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还是个高二的学生，还得去上学。 楼下桌上摆了好几种精美的面包糕点，都用透明袋子一一包好，奚宁皱着眉看了一眼，没有拿。 大门外的司机已经等了许久，奚宁上车后又打开了任务详情仔细查看。 三千局底下的小世界，都是由不同作者笔下的小说衍生而成，他穿越的第一个，就是一本普通的ABO校园耽美文。 系统给奚宁安排的角色叫萧宁，是文中主角攻萧丛毅的亲弟弟，一个性格骄纵的omega。 这个世界的alpha和omega基本都在14岁与16岁之间分化，其余不能分化的就是普通人beta。 主角受林眠是一个家境贫寒，到了18岁才迟迟分化的omega，在分化之前一直被视为beta。主角攻萧丛毅，则是个有钱有权脑子聪明还长得帅的alpha。 十分常见的主角配置，原剧情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恋爱故事，但是某天突然出现了bug，剧情线中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和林眠很像，未分化的beta，普通家庭，偶然与林眠有了交集，林眠当时恰好跟萧丛毅闹了矛盾，觉得自己各方面都不配和萧丛毅在一起，想干脆和萧丛毅断了联系。 他一个beta，就不应该和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交往。 虽然林眠以后会分化，但中心推算出林眠最终移情别恋的几率极高，导致剧情线彻底崩坏。 像这样莫名其妙出现，又与原剧情毫无联系的角色，中心明明可以直接清除，系统却说清除的时候出了点问题，需要手动解决。 手动解决的意思就是，让奚宁这样的穿越者，参与到剧情中进行干预。 萧丛毅和萧宁的关系不太好，他们在读同一所高中，一个高三一个高二，早上奚宁耽搁了点时间，萧丛毅连多等一会儿都不愿意，自己又叫上一个司机先走了。 这也不能怪萧丛毅，萧宁是个激化主角攻受矛盾的配角，林眠会和萧丛毅闹矛盾，基本就是因为萧宁。 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是来交朋友的，早点做完任务让萧丛毅和林眠彻底解开心结，早点离开去下一个世界。 至于那个bug，现在的时间线中，林眠还没有和这个人有什么实质的接触，他只要破坏掉他们的每一次交集就好，系统会给他指引与提示。 系统之前被禁过言，乖巧地默不作声，又给奚宁送上一份bug本人的详细资料。 宋舟，18岁。普通beta，性格内向沉默。高二一班，目前在校表现优异。 林眠也在高二一班，奚宁是在二班。 奚宁想了想，突然开口：“我要转去一班。” 坐在副驾驶的管家一脸诧异地转头：“二少爷？当初您不是说不想待在一班，现在怎么……” 萧宁之前因为讨厌林眠，不想和他在一个班里，还企图让校长给林眠转班。 但林眠成绩在年级稳定前三，校长没有管萧宁的无理要求。 萧宁吃了闭门羹，干脆自己走了。 这是配角之前自己做的事，跟奚宁可没有关系，他毫不在乎：“我改变主意了。” 为了穿越者做任务能更加顺利，中心给的身份一般都不会太差，摆在面前的资源为什么不用？ 管家不再多问，似乎对奚宁这样反复无常的性格习惯了，低眉顺眼地应下：“好的二少爷，一会儿到了学校，我就去安排。” 奚宁满意地点点头，闭目养神。 - 虽然是学生，奚宁却完全不用担心作业和考试，系统会为他送上标准答案，想考多少分全看他心情。 他撑着头在课上发呆，就在刚才系统已经发来了最新的任务提示。 就在今天中午，暗恋萧丛毅的炮灰omega会找人围堵林眠，质问他和萧丛毅是什么关系，并让他离萧丛毅远一点。 系统已经计算出，此时宋舟路过的几率高达98%，主动替林眠解围的几率也在80%，综合来讲，这极大概率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集。 奚宁要做的，就是破坏这件事。 课间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萧丛毅发了一条消息：有人要欺负林眠。 消息却发不出去，红色的感叹号突兀地出现在屏幕上，奚宁面无表情地退出微信，想试试短信或者电话。 这种英雄救美的事，让主角攻来岂不是更好。 见他正在编辑，系统的声音小声响起：“那个……萧丛毅好像把你的号码拉黑了，短信和电话都接收不到。” 奚宁：“……” 上课铃声正好响起，这已经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了，奚宁准备课后先去楼上找萧丛毅，当面跟他说一声。 等到课后奚宁去了萧丛毅的班级，却被告知对方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奚宁早上没吃东西，中午有些学生自己从家里带了饭，这时候正打开了盖子，饭菜的香气隐隐传来。 好像有鱼香肉丝、糖醋排骨，还有一股麻麻辣辣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明明让人食欲大开，奚宁却觉得有点反胃。 两种极为矛盾的情绪交织，再加上他很饿，萧丛毅又一直找不到人，脸色一时看上去极差。 萧丛毅班上的同学认得他，小心翼翼问道：“学弟，你没事吧？” 奚宁勉强笑了笑：“没事，谢谢你。” 同学一脸吃惊，没想到奚宁会说“谢谢”这两个字，挠着头愣了一下，奚宁已经走远了。 系统生怕奚宁一个不高兴不干了，在路上絮絮叨叨：“宿主别着急，萧丛毅一定还没有走远，不如去校门口找一找？” “不用，”奚宁按照任务提示上的地点，向林眠所在的地方赶去，“我自己去就行了。” 时间快来不及了。 林眠此时正在操场旁边的凉亭，凉亭这个时间一般没什么人，他每天中午都在这里一边看风景一边吃饭。 他拿出书包里的饭盒，打开盖子正准备动筷，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快步走来，为首的人上前一把掀翻了他的饭盒。 铁皮饭盒摔在地上，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林眠呆愣地抬头，眼圈迅速泛红。 炮灰配角嗤笑一声：“你一个beta怎么还哭哭啼啼的，你以为你是omega吗？就这副样子也配和丛哥扯上关系？你也不照照镜子……” 果然又是因为萧丛毅，林眠深吸一口气，低头不想和他们争辩，弯下腰想捡地上的饭盒。 指尖将要碰到饭盒的时候，炮灰抬脚踢了一下，饭盒顿时飞出老远。 林眠蹭的站起来：“你！” 炮灰笑嘻嘻地：“怎么，不服？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身后的人慢慢走上前，将林眠团团围住，看样子像是要动手打人，林眠又怕又委屈，强装镇定：“你们敢在学校惹事，就不怕被处分吗？” “处分？”几人面面相觑，随后都笑出了声。 炮灰伸手拍了拍林眠的肩：“你说什么呢，我们又不动手，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他虽然是个omega，力气却不小，林眠被他拍地身体一歪，几乎忍不住哭出来。 都怪萧丛毅，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认识这个人。 林眠往椅子上的书包瞟了一眼，他的手机还在里面，现在这周围连个经过的人都没有…… 炮灰又一次抬起了他的手，林眠不由地闭紧双眼，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欺负弱小同学？” 这声音在林眠耳中宛如天籁，只是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耳熟？他睁开眼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奚宁就站在不远处，秀气的脸庞微抬，眼中没什么情绪。 林眠的心情跌入谷底，怎么是他呀……他一来，自己估计会被教训地更惨吧。 炮灰配角也没想到奚宁会出现，随即笑道：“是宁宁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宁宁也是你叫的？”奚宁打断他的话，不顾他尴尬憋红了的脸，走近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不想被开除，就赶紧滚。” 他们没见过奚宁这幅样子，语气温温和和，看上去人畜无害，配上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心里一抖，竟然有些怕他。 炮灰咽了口唾沫，还想再说些什么，奚宁轻飘飘一个眼神看过去。 他脑子一空，声音比起在林眠面前小了许多：“那……那我们就不打扰二少爷了。” 林眠没想到是这样的走向，他看着那群人灰溜溜地离开，只剩奚宁一个人站在他对面。 奚宁成功在宋舟来之前解决了这事，心情还不错，冲林眠挑挑眉：“愣着干嘛？走，请你吃饭去。” 林眠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啊……啊？” 以前那个一看见他就冷嘲热讽没什么好脸色的萧宁，竟然要请他吃饭？他不会在饭菜里下毒吧？ “啊什么啊，难道你还想吃地上的？”奚宁往地上看了一眼，林眠带的饭菜十分朴素简陋，青菜居多，肉类少得可怜。 难怪会那么晚才分化，这孩子就是营养不良。 奚宁自觉和主角受搞好关系总没什么错，不由分说拉着林眠就往校外走。 林眠不敢反抗，他觉得今天的奚宁和平时比起来很不一样，心里纠结又忐忑。 他们走出凉亭，迎面碰上一个人。 这人也穿着高二的校服，只是没有穿外套，衬衣袖子卷到肘部，他手里提着一袋东西，另一只手还拿了一个面包一样的东西，已经被咬了一口。 系统大声喊道：“bug出现！bug出现！戒备！戒备！” 他就是宋舟。 长得还真不一般，有那么一点像主角的脸，怪不得林眠会被他吸引。 奚宁上下扫了他一眼，视线停在他手中的面包上。 他明明一上午都没什么食欲，看见食物或是闻到味道就难受，可是…… 他怎么觉得宋舟手里的面包，这么香？ 宋舟眼前仿佛没这两个人，神情冷淡地擦肩而过，奚宁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脚步一顿，眼神往下：“有事吗？” 好想咬一口……奚宁紧紧盯着面包上的那一块缺口，饿了一上午的胃开始活过来。 林眠认得这个人是他的同班同学，不过在班上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他也不知道奚宁为什么要拦住他，正不知所措时，就听见奚宁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 奚宁舔了舔唇：“你这个多少钱？卖一个给我吧。” 宋舟眼神变了变，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他抽出自己的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好心说道：“出校门往左走第三间店，欣欣面包坊。” 第2章 奚宁带着林眠出了校门，随便找了家快餐店坐下。 林眠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拿着书包带子盖住半张脸左右打量，生怕碰见熟人。 奚宁忍不住道：“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一起吃饭？” 他把菜单丢过去，靠着椅背闭上眼：“我没什么胃口，你随意。” 林眠慢慢伸手拿过菜单，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奚宁，见他真的没什么别的反应，才看起菜单来。 奚宁正在和系统说话：“宋舟就是那个正确的人？” 系统也不太确定，语气犹豫：“他可是bug本身，怎么会是高级指令的触发者呢？难道……” 难道高级指令其实也是个bug？系统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敢再多想，连忙转移话题：“不过宿主刚才心跳加快，期待值直线上升，胃酸分泌远高于前几个小时，的确短时间缓解了部分厌食症症状，所以宿主这个判断有理有据，猜对的可能性在90%……” 奚宁心情不错，微微翘起嘴角：“再试试就知道了。” 原以为还得费神费力地去寻找什么“正确的人”，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等他转去了一班，宋舟就是他的下饭工具人。 刚才他顺利将剧情线扳正了一点，系统奖励了2点任务值给他，而100点任务值才能兑换一瓶药到病除，还只能维持一个小时。 有奖励自然也有惩罚，如果系统检测到剧情又有崩坏的迹象，将会罚他病症加重12小时。 这么丧尽天良的奖惩制度，奚宁一开始看见的时候忍了很久才没有骂人。 对比之下，当然是选择宋舟。 “这是两位点的餐，已经上齐了，请慢用。” 服务员是个beta，端上一份蛋炒饭和一份小龙虾盖浇饭后离开，林眠把蛋炒饭拉到自己面前，小声说：“那个……你应该也没吃东西吧，我就随便点了一个，你如果不喜欢也没事，我来付钱就好……” “不是说了吗，我请。”奚宁把两人面前的盘子互换了一下，伸手拿勺子，“我最近胃口不好，不想吃味重的。” 蛋炒饭做得很清淡，里面混着少得可怜的鸡蛋和几粒葱花，一看就是店里最便宜的饭。 奚宁没有说假话，他现在正在难受，但是一点东西都不吃又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试试味道最淡的蛋炒饭。 林眠微微睁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真的在吃蛋炒饭，动了动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蛋炒饭的味道还可以，奚宁尝得出来，只是身体产生的抗拒让他像在啃树皮，他强忍着吃了小半碗，扔下勺子撑着头皱眉。 这病症一点缓冲都没有，好歹分个低中高等慢慢来吧，三千局的人还真不怕他直接饿死在小世界里。 系统察觉到奚宁的念头，连忙解释：“我们关爱每一位员工，就算宿主一个月不吃不喝，也会有营养剂直接注入宿主的体内，宿主完全不用担心！” 奚宁无语片刻，懒得搭理它。 林眠也吃完了，放下筷子看着奚宁付了钱，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奚宁冲他抬了抬下巴，语气温和。 林眠低头捏着书包带，鼓起勇气说道：“你是因为萧丛毅，才会帮我赶走那些人，还请我吃饭的吗？” 这是一道送分题啊。 奚宁十分自信：“当然，萧……我哥他一直放心不下你，才让我来看看。” 虽然萧丛毅没有亲自过来，但奚宁现在是萧丛毅的亲弟弟，效果也是一样的，这就等于替林眠解围和带他吃饭的都是萧丛毅，两个主角之间的关系怎么也该有点进展了吧？ 林眠撇了撇嘴，扭开头：“你以前那么讨厌我的，他连你都能说动，为什么自己不来呢？” 奚宁呆住，林眠接着说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哥哥，我已经决定离他远一点，你也不用再管我了。” 林眠还有话没有说完，他和萧丛毅虽然还没有真正在一起，但也只差那一层窗户纸了，这样的状态下他非常累，一边是心理上的自卑与胆怯，另一边是萧丛毅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和他之间的关系，导致最近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找他的麻烦。 他背好书包站起来，像奚宁微微弯腰道了声谢：“谢谢你的午餐，我先回学校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店内不远处有个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几张照，发给了萧丛毅。 奚宁看着他的背影非常迷茫，他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做错哪一步，林眠为什么看上去还有些生气呢？ 系统小声打断他的思绪：“宿主……扣扣、扣分了……” 奚宁划开任务面板，只有他能看见的透明屏幕上写着：剧情崩坏概率增加30%，扣除任务值3点。初次扣分不做惩罚，请引以为戒。 原本就少得可怜的任务值，成了红彤彤的1。 忙活了这么一圈，反倒扣了分。 奚宁臭着脸走出快餐店，电话铃声在这时候响起。 来电显示“萧丛毅”，奚宁直接挂了并迅速拉黑。 早干什么去了？如果一开始去找林眠的是萧丛毅，他或许就不会被扣分了。 系统出来劝慰：“没关系的宿主，慢慢来嘛，感情这个东西不能急于一时，其实我觉得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奚宁：“禁声。” 他走了两步，电话又响了起来。 这会是管家打来的，奚宁犹豫了一会儿接起来，“林叔？” “二少爷，转班的事已经安排好了，您下午就可以去一班上课了，到时候会有人帮着您收拾物品。” 效率这么快，果然有钱就是好办事，奚宁心情好了一点点：“好的，谢谢。” 林管家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回道：“不用客气，二少爷。” 现在离下午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奚宁放好手机，慢慢向学校走。 期间路过了那家“欣欣面包坊”，奚宁隔着玻璃窗粗略看了一眼，扭头走了。 他在路上仔细琢磨了一遍，这事大概是他没处理好。 主角攻受目前的关系，本身就是最容易破裂的时候，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bug出现，剧情线就彻底崩塌。 就算没有bug的存在，他一个外人出手干预，难保不会适得其反。 或许他只要看好宋舟就可以了，让林眠和萧丛毅自己去解决两个人目前的感情问题。 算算时间，林眠分化的日子临近，等他成了omega，他的心态也一定会发生变化。 等两人真正互通心意在一起，他就能去下一个世界了。 - 下午上课前，林管家安排的人过来为奚宁收拾东西，二班的同学大部分都在窃窃私语，时不时看向一旁的奚宁。 在别人眼里，这位少爷算是很能折腾了，好多人都知道他之前来二班是因为和林眠有矛盾，现在又急着要转回去。 奚宁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这个壳子又不是他本人的，等他做完任务之后就和这个世界再没有关联，身为穿越者，这满屋子的人在他眼里不过是npc。 东西收拾好后，奚宁踩着上课铃声和班主任一同走进一班，喧闹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班主任没什么表情，自顾自拿着一沓卷子走上讲台：“新同学大家应该都认识，就不多做介绍了，萧宁自己找个位置坐吧。” 几分钟前，林眠听说奚宁又要转回来时还不太相信。他明明已经和对方说得够清楚了，难道因为他的拒绝，奚宁又想故意针对他？ 奚宁站在讲台前环视一圈，林眠赶紧低下头，生怕他盯上自己。 奚宁的视线掠过林眠，落在最后一排的宋舟身上。 他正低着头写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身旁正好是一个空位，只是还没有放桌椅。 宋舟收好一张试卷，一侧的阳光突然被挡住，有人在他旁边伸出手：“老师，我要坐这里。” 林眠看见奚宁要坐后面，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 宋舟抬起头看了一眼，十分眼熟的面孔和衣襟上代表性别的胸针—— 是那个omega。 班主任也有些意外，倒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小宋去搬一张桌椅过来吧。” 宋舟放下手中的笔，轻声应了一句：“好。”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奚宁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他从站在宋舟身边到现在，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 算起来他从穿越到现在，就只吃了几口蛋炒饭，之前身体对食物的抗拒感过于严重，让他没有一直想着饿这件事。 而这时候，被压制的食欲与饥饿层层涌上，系统还在添乱：“宿主坚持住啊！不要向bug屈服！才半天而已宿主你可以的！奥利给！” 奚宁又把它禁了言，一直忍到下课，终于忍不住了。 他扯了扯宋舟的袖子，在对方看过来时小声问：“有吃的吗？” 除了中午午休的时候，教室里不允许有零食之类的出现，好在他们是最后一排，偷偷吃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宋舟皱了皱眉，在他的角度，奚宁捏着他袖子的指尖发白，另一只手紧紧按着胃部，连说话的尾音都被饿得有些发颤。 联想到中午时奚宁拦住自己的举动，宋舟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沉默了许久，就在奚宁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宋舟最终还是从抽屉拿出一个小面包递给奚宁。 这还是因为他上个月在面包坊兼职打工，老板最后送了他一张兑换卡，今天才去换了些面包，准备拿回家当早饭。 奚宁蹭得坐直，从他的手里接过面包。 宋舟收回手，准备着下一堂课的试卷书本，又偏头看了一眼奚宁，恰好与奚宁对上视线。 奚宁眼里闪着满足的光，双手捧着面包一边啃一边看着他，两颊塞得满满的，话语模糊：“谢谢。” 他太过兴奋，后颈贴住腺体的胶带边缘散发出丝丝信息素的味道，前排有几个alpha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宋舟敏锐地注意到，翻着书页的指尖一顿，起身打开了最近的一扇窗户。 - 奚宁毫无所知，他吃完后刚好上课铃响，透明的包装攥在手里没来得及扔掉，无意识地叠成越来越小的方块。 宋舟眼神余光不自觉地跟着奚宁的指尖，他完全不习惯有另一个人坐在他旁边，又不能让他走开。 这节课是数学，宋舟一边听讲一边分心注意着奚宁，直到他把攥成一团的包装袋扔进课桌。 吃了点东西的奚宁舒服了许多，撑着头看台上的老师讲课。 他这个位置其实不太好，omega一般比alpha稍矮，坐在他前面的都是些高个子alpha，奚宁不太能看清楚黑板上的东西。 但原身萧宁成绩不好，能进一班二班全靠爹，所以他选了这个位置没有人惊讶，前排的同学也一点不顾忌他，该怎么坐就怎么坐。 奚宁低头翻开试卷，自动探出的屏幕迅速计算出上面的题目，系统不停闪烁的字符表达着急切的心情，奚宁顺手把它的禁言解开。 “宿主！以后不要再随便禁言我了！”系统刚才想说话说不出来，急得要命，“刚才的东西就这么好吃吗，宿主你的信息素都散出来了，再高一点警报都得响！” 奚宁很懵，抬手摸了摸后颈。 他第一次遇到ABO背景设定的世界，来之前只匆匆看了眼资料。 系统语重心长：“宿主现在正值青春期，肾上腺素过高很容易出事的，不过这里学校的设备还算完善，医务室也很近。” “这能出什么事？” 他现在已经完全能确定，宋舟就是那个可以缓解他病症的人，他能不激动吗。 “宿主是不是忘了，omega和alpha可是有发/情期的。” 发/情期都是小问题，这个世界医疗技术完善，没有伴侣也能安全度过，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但如果奚宁被耽搁了任务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奚宁将试卷翻了一面：“惩罚不就是你们搞出来的？这么担心我，不如帮我把任务值的负分去掉。” 系统干笑两声，转移话题给奚宁继续说了些omega需要注意的事，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高一高二都不需要上晚自习，放学时宋舟走得很快，之前的那个面包奚宁没有给钱，打算明天从家里带些点心给宋舟，还能增进一下“同桌友谊”。 他收拾好背包，独自一人慢悠悠走出校门，萧家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他拉开后座车门，里面还坐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萧丛毅。 奚宁第一反应是上错了车，正想把门关上，萧丛毅低着头道：“进来。” 奚宁干站了两秒，还是上了车。 林管家不在，司机在前座默不作声地开车，萧丛毅率先打破平静：“你今天又去找了林眠？” 奚宁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联系萧丛毅没联系上，中午去找林眠的事没跟任何人提起过，除非有人看见了他和林眠在一起，向萧丛毅通风报信。 萧丛毅叹息了一声，抬手捏着眉心：“你要是对我不满，大可以发泄在我身上，林眠他到底哪里惹了你，你就这么讨厌他？” “我……” “你还转回了一班，你是不是觉得没人管得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奚宁深吸一口气，默念他是主角他是主角他是主角，不能与他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我又没欺负他……”奚宁冷静了些，想起中午林眠的反应又略有心虚，“我不仅帮他赶走了想欺负他的人，还请他吃了一顿午饭。” 萧丛毅捏眉心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抬头：“你？请他吃饭？” 奚宁一脸无辜：“我干嘛要骗你，你要是不信就去问林眠……哦不对，林眠现在应该根本就不理你吧？你说你看上去条件挺不错，怎么追一个beta都能追成这样？” 萧丛毅没了声，司机从后视镜中悄悄瞟了一眼。 过了许久，萧丛毅才尴尬道：“你真的……只是请他吃饭？” 如果奚宁真的接受了林眠，那再好不过了。 见他态度松动，奚宁趁机道：“我这还不是看你整天郁郁寡欢像得了相思病似的，就想去找林眠道个歉，毕竟以前是我做的不对，结果恰好碰上几个人围着林眠，还把他的饭倒在地上。” 萧丛毅脸色骤冷：“是谁？” “我记不住名字，是个喜欢你的omega，”奚宁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还好我去得早，不过林眠的饭盒摔坏了，你给他买一个送过去。” 萧丛毅愣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奚宁：“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事上心了？” 糟了，好像有点ooc。 奚宁偏过头看向车窗外，故作不耐：“随便你吧，我也就随口一说。” 萧丛毅便不再说话了。 奚宁这个壳子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家里一切都是由林管家打理，他们到家后阿姨已经做好了饭，摆了满满一桌。 奚宁闻着就没胃口，随便编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让阿姨给他煮点清淡的粥就行。 “对了，”上楼前奚宁又折返回来，“家里有饭盒吧？帮我打包一些装起来，我明天带去学校。” 闻言萧丛毅等人都一脸吃惊，萧宁以前从不带饭去学校，他嫌麻烦。 阿姨最先反应过来，不赞同道：“二少爷怎么能吃隔夜菜？明天我做了新的让司机送到学校来，还是要些清淡养胃的吧？” 奚宁呆了两秒，含糊道：“平常的就好。”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 晚一些的时候专门为他煮的粥送了上来，阿姨还贴心地放了一小份榨菜，可惜被奚宁捏着鼻子倒进了垃圾桶。 至于家庭作业，考虑到原身以前的综合成绩，奚宁谨慎地只挑了部分题目写上正确的答案，剩余的随意了事。 等到洗漱完，他单独开了房间里的一盏小夜灯，在温和的光线中早早睡去。 - 第二天早上经过饭厅，奚宁特意挑了两个最看的蛋糕装进包里。 萧丛毅刚好下楼，神情自然地对奚宁说道：“一起走吧，司机已经等着了。” 奚宁没有拒绝，等上了车没多久，萧丛毅拿出一个崭新的饭盒递给他。 “眠眠最近不愿意见我，这个饭盒就帮我转送一下吧，说是我送的就好。” 奚宁昨天才吃了亏，连连摇头：“东西当然要由你亲自送，他整天都呆在教室里，就算不想见你又能躲到哪去。” 萧丛毅默默收回饭盒，没过多久奚宁这边竟然收到了加分的提示。 [剧情线略微偏离，但主角攻受复合概率提升30%，奖励任务值2点。] 即使聊胜于无，奚宁还是很高兴。 等到了教室，宋舟已早早坐在位子上，奚宁拿出一个小蛋糕从桌下悄悄递过去。 宋舟侧头看了一眼，没有接。 “昨天谢谢你的面包，”奚宁解释道，另一只手又拿出一个，示意自己也有，“这是还给你的。” 宋舟收回视线：“不用了，谢谢。” 奚宁只好收回手，自己拆开一个咬了一口，当下感觉不太对劲。 这一次宋舟也在他旁边，为什么他又吃不下了。 奚宁扭头看着宋舟的侧脸又咬了一口，明明很饿却还是不行，蛋糕上的草莓片又甜又腻，奚宁忍不住起身去了教室角落，把口中的蛋糕全吐在了垃圾桶。 手里被咬了一口的蛋糕也直接扔了，系统安慰道：“这人是个bug，可能性能不太稳定。” 虽然很不想说，但作为一个贴心的系统，它还是分析出另一种情况：“或者宿主只吃得下他的所属食物。” 离宋舟越近，的确能减少一些他对食物的抗拒，可如果不是宋舟给的，他还是吃不下。 奚宁气得不轻，盯着另一个蛋糕看了半晌，突然站起来走到林眠身旁，把蛋糕放在他桌上。 林眠吓了一跳，抬起头时奚宁已经转身走了，他顶着周围人的视线慌忙把蛋糕放进课桌里，耳根悄悄红了。 这蛋糕到底是萧宁给他的，还是萧丛毅让萧宁给他的呢，林眠竟然对这两种可能性都有些期待，默默唾弃自己没出息。 奚宁的所有举动都被宋舟看在眼里，他捏着书页的手指摩擦了两下，面上没什么反应。 - 最后一节课上课前，司机就给奚宁送来了午饭，足足有三层的豪华大饭盒，奚宁看着却没什么心情。 “二少爷，饭盒是保温的，您中午直接打开就能吃。” 奚宁默默点头，提着巨大的饭盒回了座位，一路上的同学纷纷侧目。 可是再好吃他吃不下，除非…… 上午最后一道铃声响起，大部分同学陆陆续续出教室找地方吃饭，宋舟从课桌拿出自己的饭盒，看样子也要起身走，奚宁手疾眼快地拉住他。 宋舟：“？” 奚宁冲他笑了笑：“同学你先等等，我跟你商量个事。” 他态度不错，宋舟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什么事。” “我……”奚宁偷偷看了一眼宋舟手里的饭盒，盘算着怎么让他跟自己的换一换，“我可以看看你带了什么菜吗？” 宋舟面无表情，此时教室外突然有些喧闹，奚宁偏头看过去，好像是萧丛毅来找林眠了。 眼看宋舟也有转头的迹象，奚宁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分神去注意林眠，“其实我最近胃口不太好想吃点简单的，家里的阿姨又老是做得太丰盛，不如……我们换着吃吧？” 宋舟心情顿时难以形容，嘴角扯出一个莫名的弧度，动了动手臂。 察觉到他的拒绝，奚宁急了，将他的手抓的更紧：“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害你。”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是很奇怪，强扭的瓜虽然不甜，或许瓜第二次就自愿了呢，他相信他一定能和宋舟建立良好的“同桌友谊”。 宋舟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放手。” 奚宁硬着头皮道：“不放。” 他就想好好吃一顿饭，实际他已经饿得没什么力气了，宋舟再用力一些就能直接推开他。 宋舟忍了又忍，最终妥协了，将自己的饭盒推到奚宁面前，还打开了盖子，眼中嘲讽：“那就换吧” 奚宁在宋舟眼里是个养尊处优骄纵任性的富家小少爷，还是个omega，不管他是心血来潮还是诚心羞辱，他都不能正面惹恼奚宁。 不过一顿饭而已。 奚宁见宋舟同意，赶紧拿出自己的豪华饭盒放在他桌上，生怕他又反悔。 筷子他用的是自己的，精致的雕花筷头与铝制饭盒十分不搭，饭盒内白米饭上只有可怜兮兮的两片肉，剩余的菜心与西兰花都是清炒的。 反观宋舟打开的那一份，三层大饭盒，里面装了三荤两素一汤，食材上等菜色精致。 宋舟看着这些菜许久没有动，奚宁却吃得很香，他被饿得没什么力气，动作有些慢，但每一口都很满足。 奚宁以前也就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吃米饭配馒头都行。 他埋着脸吃完了半个饭盒，抬头一看宋舟正默默看着他，桌上的菜一点没动过。 对比起来宋舟倒才像那个胃口不太好的人，奚宁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你怎么不吃啊，不合口味？” 教室里还有些没走的同学，转头好奇地打量他们，被奚宁一个个瞪了回去。 他刚才吃着自己的饭菜一点排斥的样子都没有，宋舟感到茫然。 莫非是他误解了，奚宁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一旁的奚宁突然捂住后颈，脸色尴尬。 他的信息素又过量了，系统恨铁不成钢：“宿主你的自制力也太差了，还好你只是个omega。” 奚宁琢磨着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同时宋舟也闻到了一丝隐约的香甜味道。 他心跳漏了一拍，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低头夹了一块排骨。 第3章 宋舟的饭盒保温效果不是特别好，饭菜已经偏冷，奚宁还是吃完了大半盒饭，而宋舟只吃了一点就不想吃了，望着满课桌的菜无从下手。 他多半是还不太适应，奚宁主动放好了两人的饭盒，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味道还不错，不如我们……以后都这样换着吃吧。” “以后？都这样？” 宋舟轻声重复着奚宁的话，似乎在问为什么。 奚宁笑眯眯说道：“你随便带什么都行，我不挑的。” 他终于吃了顿饱饭，也觉出宋舟大概不是不想拒绝他，而是不想惹事，但他才不管宋舟怎么想。 虽然早饭和晚饭还没有解决的方法，奚宁暂时还不急，准备先一步一步来。 系统说他自制力差，或许是有那么一点，更多的是他不想亏待自己而已，带病出差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要受苦呢。 宋舟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眠这时候慢慢蹭过来，伸出手把一个崭新的饭盒递给奚宁。 “我不要你哥哥的东西，你帮我还给他吧。” 昨天他的饭盒摔坏了，放学后又忘了去买，没想到中午的时候萧丛毅亲自给他送了个新的过来，十分强硬地塞在他手里后就走了，还引得一群人围观。 可他已经下定决心当不认识萧丛毅这个人，东西自然也不想收。 奚宁无语片刻，一个饭盒两个人都能纠结成这样，他环抱着手臂没有接：“要还你自己还，我不会帮你去的。” 他拒绝得这么干脆，林眠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那……那我就扔了！” 奚宁暗想，关我屁事。 系统没有出任务提示，证明林眠扔不扔这个东西都对剧情没什么影响，他才懒得管。 他稳坐在椅子上没有半点表示，林眠尴尬片刻，真的去了后方的垃圾桶把饭盒扔掉了。 萧丛毅以前也送过他一些东西，但这是他第一次把他送给自己的扔掉，还当着他弟弟的面，林眠紧张地要死，回来时站在过道上：“我真的扔了啊，你……” 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和奚宁说点什么，又大脑空空，看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饭盒没话找话：“我看这个挺不错的，是在哪里买的？我放学也去买一个……” 那是宋舟的，奚宁顿时警觉，这怎么也能和宋舟扯上关系？ 他伸出手护住宋舟的饭盒：“你干嘛要和别人买一样的？而且这是我的。” 宋舟：“……” 林眠又不傻，他明明看见奚宁上午提了那么大一个饭盒进教室，现在却说这个是他的，他委屈道：“你和你哥哥一样讨厌！” 说完他转身离去，奚宁紧张了许久，见系统并没有扣他的分才放下心。 一旁沉默的宋舟突然伸出手，从奚宁手底下抽出自己的饭盒放回自己的课桌里，侧颜看上去没有最开始那么冷漠。 奚宁想了想，掏出手机给萧丛毅发了条信息，说林眠把他送的东西扔了。 萧丛毅已经没有再拉黑他，很快回复了一个“嗯”。 - 下午上课时，系统突然发来一个任务提示。 [学校将试行一对一互助计划，林眠与宋舟之间日久生情的几率达30%，剧情崩坏概率高达70%。] 只有这短短的一行话，奚宁正奇怪，课后班主任拿着一叠表格走了进来。 “最近有一个同学互助计划，我和各科老师都沟通过了，暂时提前为你们分好了组员，大家都先看一看。” 等到奚宁拿到表格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个什么互助计划就是两个同学组成一队，互相补习功课，林眠和宋舟的名字写在同一栏，他们被分成了一个小组。 考虑到性别因素，alpha与omega都要么和同性别的一组，要么和beta一组，再根据每个人的偏科情况来定，奚宁的组员是一个omega女生。 表格里宋舟的弱项写的是物理，而林眠恰好是物理课代表，回回都拿物理第一。 班主任敲了敲讲桌：“对分组有异议的同学可以提出来，先试行一个月……” 这明显是给林眠和宋舟提供的独处机会啊，两人说不定周末还会约到一起写作业，奚宁心中警铃大作。 绝对不能让林眠和宋舟一组。 他高高举起手：“老师，我想换组。” 一看是奚宁，班主任有些头疼，还是点头示意他说话。 奚宁站起来道：“老师，我要和宋舟一组。” 班主任怀疑自己听错了，让奚宁又重复了一遍，反问道：“你想和宋舟一组？你能帮他什么？” 宋舟别的成绩都不错，唯独物理不太好，一科拉下去总体排名很受影响，班主任就是教物理的，于是给他配了林眠，也想让宋舟帮助帮助林眠的英语。 他试图和奚宁讲道理：“互助不是闹着好玩的，这一次虽然是试行，到期后学校领导会来检验成果，大家都得认真对待。” 奚宁固执道：“我知道宋舟物理不好，我能帮他。” 他有系统在手，别说是高二的物理题了，量子力学他都能给宋舟讲得明明白白。 宋舟抬头看向奚宁的侧脸，对方神色认真坚决，可谁都知道他物理成绩只是中下等。 班主任气笑了，摇着头拿起一本物理练习册随意翻了一页，“那这样吧，你上来把14页第5道大题的解法写一下，如果能写对，就让你和宋舟一组。” 要是奚宁解不出来，不仅不能如愿，脸也丢尽了。 奚宁无所畏惧，当即上了讲台，他没有拿自己的练习册，而是直接用的班主任那一份，表示自己绝对没有作弊。 原身以前性格很傲，谁也瞧不上，高中上了一年多连个朋友也没交上到，在班上的人缘跌到地底，台下看戏的同学纷纷翻到班主任说的那一题，幸灾乐祸地想看奚宁出丑。 奚宁拿着题看了半晌没有动，班主任催促道：“怎么了？不会做？” “当然会。”奚宁镇定自若，拿了一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起字来。 宋舟一直紧紧盯着奚宁，直到他写下两行字，眉间才略有舒展。 底下的林眠也很紧张，虽然奚宁这样做很像是在针对他，但奚宁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他也不希望看见奚宁出丑。 然而随着奚宁在黑板上越写越多，林眠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直到奚宁写完这一题的答案，他甩着有些酸的手转身：“老师，对了吗？” 有几个物理最好的同学仔细看了一遍奚宁的解答过程，非常震惊，而且班主任找的这一题，作业还没布置到这里，以前也没做过类似的。 班主任深深看了奚宁一眼，摆摆手：“行吧，就让你和宋舟一组。” 他不管奚宁是怎么做对的，既然话已经说出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奚宁在各种震惊、仰慕、狐疑的视线下回到座位，发现宋舟也在看着他。 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宋舟眼中清澈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刚才被换了组员的人不是他。 奚宁凑近一些，小声说道：“别担心，我真的会物理。” 宋舟嘴角浮现出一点隐隐的笑意，没有说话。 另一个算是当事人的林眠快纠结死了，以奚宁刚才的解题速度和一气呵成的思路，明显比自己这个物理课代表还要厉害，可是如果奚宁物理这么好，他以前为什么要伪装自己呢？ 难道……因为自己是物理课代表？ 林眠胡思乱想一通，最后也没个切确的结论，他忍不住扭过头往后方奚宁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碰上奚宁抬头和他对上视线，林眠蹭得转了回来。 奚宁并未在意，他等待着系统给他奖励任务值，结果等了半天只奖励了1点。 [剧情线略微偏离，但主角攻受复合概率提升10%，奖励任务值1点。] 怎么还偏移剧情线了呢，他明明破坏掉了林眠和宋舟这么好的独处机会，概率却只提升了10%？ 系统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能猜测道：“或许……是因为林眠丢掉了那个饭盒？目前来看两位主角之间的情况并不明朗啊。” 奚宁头疼，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是决定再劝一劝他那位哥哥主动一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让另一个司机来接我，你放学去送林眠回家吧，一会儿可能要下雨。” 萧丛毅过了很久才回复：“……好，知道了。” 放学时窗外果然开始下起小雨，奚宁正收拾着东西，宋舟将自己的一本笔记本递给他。 奚宁接过来：“这是？” 他随手翻了翻，里面全是手写的英文字迹，明显是宋舟自己记录的一些笔记。 见他发愣，宋舟启唇道：“互助。” 奚宁心里一紧，他只想着不让林眠和宋舟一组，却忘了互助的真正目的。 “笔记你自己不用吗？”奚宁有些不好意思，他都没给宋舟准备什么，手里的笔记本仿佛微微发烫。 “暂时不用。” 宋舟比奚宁高了快一个头，坐着也比他高一截，侧身半垂着眼看他，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明天早点来。” 奚宁面露疑惑，宋舟解释道：“英语早读课。” 奚宁：“……” 第4章 奚宁晚上回家照样只喝了点粥，做完作业他拿出宋舟的笔记本翻看了一会儿。 宋舟非常细致，什么时态语态、容易记混的单词、错题记录等等都有写，奚宁一边看一边自叹不如，还好这个本子没有落在林眠手里，细心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加分项。 系统不甘示弱：“这有什么，今天那道题我能在一分钟之内列出五种解法，他能吗？” 说起这个，奚宁有些担忧：“我是不是又ooc了，我应该是个学渣才对。” “宿主可以编一个借口，比如以前在别的地方刚好做过这道题，糊弄过去就行了。” “可是……我还得给宋舟补课啊。” 宋舟连自己的英语笔记都给他了，还叮嘱他明天早点去早读课，他把宋舟从林眠那里抢了过来，怎么能放着不管。 系统不太能理解，在它眼里宋舟只是个bug而已：“不如就给他买几本物理练习册吧，方便又省事。” 奚宁置若罔闻：“你帮我选一些像今天那样的物理题，我抄下来。” 他在抽屉里翻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誊抄了十几道物理大题和答案，写到手都酸了，才满意地将本子放进书包里。 第二天出门前路过饭厅，奚宁顿住脚步，还是拿了一个蛋糕，走了两步折返回来又拿了一个。 他今天特意起得很早，没等萧丛毅就先走了。 到了教室，林眠刚好也在，奚宁将一个小蛋糕放在他桌前：“我哥让我带的。” 林眠还没反应过来，奚宁弯下腰低声威胁道：“要全部吃完哦，要是敢扔掉……” 他没有说后半句话，林眠自行脑补了一下，连忙点头。 剩下的一个他给了宋舟，宋舟同样拒绝，奚宁十分坚持：“我也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带的。” 宋舟迟疑了片刻，最终接了过来，因为在书包里放过的缘故，蛋糕上的奶油被压扁了些，贴在透明包装纸上，还是能看出它的精致。 他把蛋糕放好，奚宁又凑了过来：“你早上吃的什么？自己在家做的吗？” “嗯。” 宋舟应了一声，指了指英语课本示意他开始早读。 他确实是在家吃的，不过不是自己做的，而是前两天从欣欣面包坊拿回去的面包。 见他不想多说，奚宁就不再追问，拿出了昨晚抄的物理题本子：“这个是给你的，要是有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有系统在，每道题他都能讲出五种以上的解法。 宋舟接过来看了几眼，明显是新开封的本子，里面的纸张和字迹看起来多半是奚宁昨晚上现抄的。 奚宁拿出了英语课本，眼睛余光一直注意着宋舟的方向，看见他把本子收好，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我真是个好同学。” “宿主真棒，”系统顺便把自己也夸了一遍，“有我在，宿主想考第几就考第几。” 中午依旧是和昨天那样，司机提前给奚宁送了饭，然后他再和宋舟换着吃。 宋舟这一次自然了许多，该吃什么就吃什么，最后还喝了一碗汤，细嚼慢咽吃相极好。 前排有同学很好奇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转过身来问道：“萧宁你自己带了这么多，怎么还吃别人的？” 奚宁想了想原身的性格，直截了当道：“因为我喜欢，你管这么多干嘛。” 或许是奚宁这几天在班里还算安分，也不天天找林眠的麻烦了，而是转向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宋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补习了物理，部分同学对他很是好奇。 现在听着奚宁这一句话，同学默默转了回去。 今天宋舟带了一小份青豆肉末，剩余的青菜也是西兰花，可能是昨天做了没装完的，奚宁一点也不介意，就着青豆肉末的汤汁吃完了满满一盒饭。 他不吃早饭，晚饭只喝点没什么味道的粥，这中午的一顿就变得无比期待，奚宁有些撑，吃完靠在椅背上揉肚子。 宋舟把剩了一大半的汤推给他，他自己喝的时候是单独去饮水机那里拿了纸杯的。 阿姨做的是菌子乌鸡汤，在别人闻起来十分鲜香的味道在奚宁这里简直就是噩梦，他捏着鼻子摆手：“不喝不喝。” 宋舟只好又把汤碗收了回来，默默将桌上的餐具都放好。 - 高二半个月才放一次假，奚宁被迫重温了每天两点一线的在校生活，除了每天晚上和早上都很饿，日子过得还算清闲。 宋舟带的饭菜渐渐开始丰富起来，奚宁看得出他是因为自己才特意准备的，又能力有限。 奚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虽然是在和宋舟换着吃，但这也平白无故地给宋舟加了些负担。 直接给钱好像又不太好，奚宁把这事记在心上，打算以后想办法补偿。 临近周末假期的时候，一班迎来了半个月一次的体育课，同时沉寂了好几天的任务提示出现。 [林眠在体育课时晕倒，宋舟送林眠去医务室的概率高达60%，剧情崩坏概率达10%。] 虽然这一次的崩坏概率只有10%，奚宁依然没有半点放松，在体育课排阵列时密切注意着林眠。 在原剧情中，林眠这一次的突发状况是他即将分化的前兆，送去医务室后校医没往别的方面想，更没诊断出什么，让他在医务室休息一下就行了。 这一段本身只是个小插曲，但有了宋舟的参与就不一样了，奚宁不会放过一点把剧情扳正的机会。 “来先热热身，”体育老师拍了拍手，等到一群人简单活动了一下关节，指着橡胶跑道，“三圈，omega也一起跑，你们天天坐在教室都不出来运动运动，谁也不准请假啊。” 同学们陆陆续续排好队，顺序是随便站的，奚宁努力凑到离林眠近一些的地方站定，跟着队伍跑起来。 三圈差不多1600米，林眠跑完下来的状态勉勉强强，脸上通红，撑着膝盖弯下腰喘气， “刚运动完不要直接休息，起来走走。” 体育老师催促着大家都动起来，林眠慢慢起身，对着明晃晃的太阳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恰好宋舟此时经过他的身边。 眼看林眠就要直挺挺倒下，奚宁眼疾手快，冲过去赶在所有人之前扶住了林眠。 然而他这具身体也是不经常运动的，刚跑完三圈下来手软脚软，下一秒就和林眠一起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同学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奚宁赶紧爬起来扶起林眠的上半身，而林眠已经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 体育老师拨开人群，一看是个beta晕倒了，见脸色没有太大的异状，随手指了边上的一个人：“你，带他去医务室看看吧。” 被指派的宋舟蹲下来正要接过奚宁手里的人，奚宁一把搂紧林眠的肩：“我带他去！” 说着他艰难地将失去意识的林眠从地上拉起来，自己也眼冒金星，宋舟看他这副样子，扶住了林眠的另一边：“我去。” 奚宁喘了两口气，手上没有半点放松：“还是我去吧，我跟他更熟。” 宋舟漆黑的双眼与奚宁对视，眉间轻轻拧起，奚宁莫名有些怯意，感觉到宋舟把林眠往他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 系统大喊：“不能让bug得逞！他就是想破坏剧情线！” 奚宁一个用力又把林眠拉了回来，强硬道：“都说了我去，你放手。” 体育老师已经走远了，现在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周围同学不知道他们这是闹得哪一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林眠在拉扯之间掀了一下眼皮，他晕倒之后其实还有一点模糊的意识，听见好像是奚宁的声音，说要带他去医务室，他艰难地睁开眼确认了一下，才彻底晕了过去。 奚宁抓着林眠不放，宋舟也不愿让步，围观的一位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了出来：“那个……不如让我来吧，你们都去休息休息。” 他是个alpha，刚才的三圈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现在再带一个人去医务室完全没问题，奚宁权衡之下松了手：“那就麻烦了。” 宋舟也不再坚持，林眠被扶着放在那位同学的背上离开，其他同学陆续散了，奚宁松了口气，突然两眼发黑。 他身形摇晃了一下，一个熟悉的气息稳稳扶住了他，慢慢将他带到花坛边坐下。 还好有人出来解围，否则他要是真的送林眠去医务室，怕是半路两个人都得倒。 奚宁抹了把额间，抬头看见宋舟转身离去，刚才扶着自己过来的应该就是他，怎么这就走了？ “难道因为我不让他送林眠去医务室，他生气了？” 可他现在应该还和林眠不熟啊，奚宁有点想不通。 没过多久宋舟拿着一瓶矿泉水折返，坐在奚宁旁边把瓶盖拧开一些递给他。 原来是买水去了，奚宁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仰头喝了几口。 微凉的矿泉水从喉咙中咽下，奚宁顿时舒服了许多，一旁的宋舟突然又伸出手，把水和瓶盖一并拿了回去。 奚宁两手空空，扭头看着他发愣，而宋舟只是把水瓶的盖子拧好。 宋舟抬眼与他对上视线，几秒过后低声道：“休息一下。” 说完将水放在奚宁手边，起身走了。 奚宁没有在意，他在花坛边坐了一会儿，才发觉系统没有给他发任务值。 “送林眠去医务室的不是宋舟，剧情线应该步入了正轨才对。”奚宁把系统叫出来，“为什么不给我奖励？” 系统赶紧道：“宿主别急，我看看怎么回事。” 奚宁叹了口气，干脆拿出兜里的手机给萧丛毅发短信：林眠上课的时候晕倒了，现在在医务室。 萧丛毅几乎秒回：“怎么会晕倒？我马上请假去看看。” - 萧丛毅向老师请了假，迅速向医务室赶去。 校医已经为林眠检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身体素质较差，休息休息就好，既然他没有大碍，送他过来的同学就准备回去接着上课，刚好碰见赶来的萧丛毅。 同学认识萧丛毅，见他神色焦急顿时了然，指了指林眠所在的方向。 萧丛毅道了声谢，拐进去坐在林眠床前默默看了几眼，又去找忙碌的校医询问情况。 校医刚才还给林眠打了一针，林眠恢复得很快，睁开眼看见一个隐约的人影晃动，下意识出声：“萧……” 萧丛毅牵起他的手，温柔道：“我在。” 林眠这才看清床边的是萧丛毅，迷糊的大脑渐渐回神，别扭地抽回手：“你……怎么来了。” 萧丛毅撕开一包湿巾给他擦擦脸和手心，轻声叹息：“就这么不想看见我？身体不好不要逞强，下次体育课记得跟老师请假。” 林眠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我又不是omega……” 请假是omega的特权，他们绝大多数的体质天生要比alpha和beta弱一些，是默认需要呵护的性别。 萧丛毅将林眠的手放下，掖好被角：“可是我心疼。” 林眠悄悄红了耳根，虽然他说过不想再理萧丛毅，但现在又忍不住想起以前他和对方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大部分都是开心的。 他感觉最近萧丛毅好像变了一点……以前的他没有这么细心，林眠又是容易胡思乱想的闷葫芦性格。 医务室隔间里安静下来，林眠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红着脸道：“谢谢……谢谢你能来看我。” 萧丛毅笑了笑：“说什么傻话。” 林眠抿着唇，回想之前：“上次下雨，也谢谢你送我回家，蛋糕也都很好吃，还有……还有饭盒。” 虽然他赌气把饭盒扔掉了，但他将这一切都牢牢记在心里，每说一件心里的甜蜜就更多一点。 萧丛毅听出不对，嘴角的笑意凝固：“蛋糕？” 林眠愣了一下：“不是你……让萧宁给我的吗？” 萧丛毅迅速反应过来，点头道：“嗯是，一时没想起来。” 他的心情略感微妙，自己这个弟弟好像真的在帮自己追人。 林眠没有再多问，可萧丛毅刚才的神色不像是忘了，蛋糕如果不是他给的，那……是萧宁？ 他赶紧放空大脑不让自己往别的方向想，心里却像蒙了一张薄薄的纸，没有什么重量又存在感十足。 奚宁这边已经下了课，上楼梯时终于等到了系统的通知。 [剧情线偏移，主角攻受复合概率下降20%，扣除任务值5点。] [惩罚：病症加重8小时，即刻生效。] 奚宁：“……哈？” 第5章 奚宁现在不饿，即使这个惩罚已经开始生效，他暂时还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他很气愤，并且合理怀疑是系统搞的鬼：“我难道不是按照任务提示做的吗？为什么还会扣我的分？” 系统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它只是个单纯的助手，关于剧情线的一切指令它只负责接收和发给奚宁看而已，“啊这……难道是萧丛毅的原因？” 虽然奚宁阻止了宋舟带林眠去医务室，但之前计算出来的崩坏概率只有10%，没有奖励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导致的，而他在收到扣分提示的前一段时间，只做了一件事和林眠有关，就是给萧丛毅发短信。 系统给奚宁一通分析，奚宁越听越生气，他给萧丛毅发消息让他去陪林眠，难道还做错了吗？就算是萧丛毅去了之后又惹林眠不高兴，跟他奚宁又有什么关系！ 他回到教室独自生闷气，最后一节课也没怎么听，系统不停地安慰他：“只有八个小时而已，第一次惩罚肯定不会太重的，今晚回去喝了粥就好好睡一觉……” 系统都习惯他每天晚上喝粥了，奚宁又气又委屈，凭什么他只能喝粥？ 而且明后天的周末要放假，他连宋舟的饭也吃不到了。 放学后，奚宁慢吞吞收拾着东西，宋舟突然出声：“心情不好？” 奚宁一愣，偏头慢慢眨了眨眼：“呃……有一点点。” 宋舟竟然会注意到他的情绪，奚宁有些意外，他下意识直起腰，等着宋舟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宋舟却没出声，他在奚宁的视线下沉默了半晌，手中的黑色签字笔捏紧又放松，最后才问了一句：“周末有空吗？” 奚宁正好在愁周末怎么过才不会太饿，闻言来了精神：“有！” 宋舟眼神柔和了一些，说了奚宁遇到他以来最长的一句话：“笔记看完了吗？互助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周末有空最好抽空补一补。” 奚宁呆住，他没想到宋舟真的对互助的事这么上心，让他看英语笔记还不够，连半个月一次的假期都不放过。 他又反应过来，他不正在愁周末两天怎么办吗？ 宋舟正要将课桌里的几套英语试卷都拿出来，这是他前段时间自己买的课外题，他平时没怎么管互助，这次周末就想着让奚宁单独做一做题。 奚宁跃跃欲试：“补课吗？你来我家还是我去你家？我都行！” 顺便蹭个饭。 宋舟默默将课桌里的手抽出来，犹豫了。 别的小组确实也有约着课后一起做作业的，但他和奚宁同桌的时间不长，第一次就到对方家里去似乎不太好，他们可以找一个安静的咖啡馆，或者直接来学校也行。 但奚宁一点都不在意，甚至看起来很期待…… 宋舟眼神闪了闪，答应下来：“好。” “那……”奚宁心想，他去宋舟家里是最合适的，去之前带点菜过去，也能补贴一下宋舟给他吃过的那些饭。 宋舟却在他前面开口：“我家里太小，两个人会不太方便。” 奚宁迅速改变方案：“那就去我家！明天让司机来接你。” 明天他先给阿姨放个假，再想个办法让宋舟下厨……做个蛋炒饭也行啊。 他心里还有些担忧，这样会不会太把宋舟当成下饭工具人了？虽然一开始时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系统觉得没什么，毕竟他只是个bug：“没关系的宿主，高级指令会添加这一项，不就是让宿主用的吗？” 奚宁顿悟，心里负担小了许多，他趁机和宋舟交换了电话和微信，定好在明天早上9点的时候让司机在校门口接他。 他把宋舟的电话保存好，脸上掩饰不住的愉悦，宋舟突然道：“心情好了？” 奚宁抬头，才发现两人刚才拿着手机互换了联系方式，现在离得很近，微压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他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好、好了。” 宋舟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意，坐正收拾着自己的课桌。 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宋舟很快拿好了东西离开，奚宁看了几眼他的背景，留在座位上独自嘀咕着：“我怎么感觉有点奇奇怪怪的……” “哪里奇怪，”系统疑惑，“没有出任务提示啊？” 奚宁懒得解释，背着书包回家。 这一周的周末萧丛毅也不上课，但奚宁听见他在打电话，好像是明天有事要和同学出去一趟。 奚宁晚上写完作业，就悄悄下楼找到阿姨。 “明天中午我哥不在，我也不想在家里吃，阿姨你明天把早饭做完就回去休息休息吧。” 负责做饭的阿姨没有多想，连声应下，顺便问奚宁：“二少爷今晚还喝粥吗？哎呀您晚上总是这样会伤身体的，还是要多吃一些……” 她算是萧家的佣人，无权要求奚宁做什么，只能多劝劝他，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看着每天只吃那么一点却也心疼。 奚宁有苦难言，他受罚的8小时时间还没过，根本没办法吃东西，“不用了阿姨，我回来之前吃过了。” 他想了想：“明天早上做一点吧，我明天想喝粥。” 阿姨只好点头：“好吧。” 不提还好，一提吃饭这事奚宁就感到一阵饥饿，然而他连喝口水都觉得反胃。 他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忍着难受睡去。 - 奚宁放学到家的时候，就和司机说过了第二天帮他接个人过来，司机从没见过他带什么同学朋友回来玩，非常惊讶，倒也没有多问。 第二天司机准时把宋舟送来，到的时候奚宁还在睡觉。 司机给奚宁打过电话，奚宁没有接，他不敢再打扰，只好先将宋舟引带到客厅入座，“二少爷应该快起了，您先坐。” 说完他转身离去，诺大的客厅只有宋舟一个人，偶尔有打扫的佣人在落地窗外低着头匆匆路过。 宋舟等了大概十分钟，打开手机看了看奚宁一直未回复的电话与短信，打算直接上楼去找人。 他起身去了二楼，沿着走廊的房间找过去，恰好碰见一位佣人从萧丛毅的房间里出来，手里抱着些需要清洗的衣服，宋舟拦住她问道：“萧宁的房间在哪？” 佣人见他面孔陌生，穿着十分普通，但萧家大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这人说不定是二少爷的朋友。 她犹豫两秒，指了指对面的房门。 宋舟向她道了谢，等她抱着衣服下了楼，才走到奚宁的房门前敲了敲。 “萧宁？” 他敲了好几下，耐心地在门口等待，终于听见房间里有了点动静，奚宁睡眼惺忪地过来打开门。 奚宁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看见宋舟站在门口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赶紧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他浑身没劲，闹铃也没听见，不知道宋舟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干脆把门拉得更开，转身自顾自往屋里的卫生间走，“你随便坐，我马上去洗漱一下。” 宋舟在门外站了两秒，迟疑着踏入奚宁的房间。 房间里还算整洁，衣物的什么的都放在该放的地方，只有书桌和床上略乱，宋舟粗略看了一圈，在书桌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 这是他第一次到同学的家里来，以前更是没有机会进这样的别墅区，整栋房子里里外外无一不显露着富贵。 宋舟面色平静，坐在沙发上拉开书包，拿出自己带来的练习册与试卷。 奚宁很快出来，并换掉了睡衣，他扯了几张面巾纸擦擦脸上和额头发梢的水珠，“真的不好意思，你等了很久吗？” “没多久，”宋舟也不生气，“先吃点东西？” 奚宁揉了揉饿到没知觉的胃，羞愧道：“那你再等等我，几分钟就好。” 阿姨早上的时候应该做了粥，奚宁快步下楼去了饭厅，果然在保温柜里找到一碗白粥。 他拿出来闭着眼睛灌了几口，却感觉比饿的时候更难受了，忍了很久才没有直接把粥吐出来，，吃个早饭吃得像上刑。 奚宁撑着额一边上楼一边叹气，要是能把宋舟拐来当他的私人厨师就好了。 宋舟效率很高，已经在书桌腾出了一块地方放自己的东西，奚宁的书桌很大，坐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他见奚宁去迅速吃了个早饭，回来的时候反而脸色更不好看了，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不舒服？” 奚宁摇头：“没事。” 他总不可能莫名其妙让宋舟去给他做饭……还是等到中午的时候再说吧。 奚宁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坐在宋舟旁边，“那……先做哪科？” 宋舟随意翻开了一科，他没和别人一起做过作业讲过题，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而奚宁上次……非要和他一组。 那他就把这事单独放在心上。 “物理吧。” 他想看看奚宁上一次去黑板上做对了那道物理题，是不是巧合。 奚宁没意见，翻开物理试卷。 系统怕他露馅，贴心地把每道题的草稿怎么打都写出来了，奚宁只管闷头抄就是。 等到做完后，宋舟还真找了两道题让奚宁为他讲讲。 奚宁把凳子拉近了一些，略显紧张，系统为他打气：“别怕，照着我的念就可以了，他要是听不懂就是他太笨。” 两人离得很近，宋舟又闻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他不知道奚宁的信息素具体是什么味道，闻起来像是什么花香，清清淡淡的。 奚宁低着头讲题，宋舟控制不住地看向他的后颈—— 白皙光滑的皮肤在衣领下露出一截，奚宁没有贴阻隔信息素的胶带。 可能是昨晚取了下来，今早又起得晚，还没来得及贴。 奚宁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如果自己是个alpha…… 奚宁抬起头：“我讲清楚了吗？” 香味忽地又散了，宋舟回过神：“嗯。” 宋舟不知道别的beta能不能闻到信息素，他自己是偶尔会闻到一些人身上的味道。 起初他以为只是巧合，后来偶然一次机会被证实他闻到的确实是信息素，他并没有声张，并且直到现在都未能分化。 他仔细回想了以前闻到过的信息素，那些人给他的感觉都只有一个，无关紧要。 而第一次闻到奚宁的时候不一样，这味道让他想要去靠近、探寻，甚至称得上喜欢。 如果beta能被omega的信息素所吸引，他还是绝对的beta吗？ 宋舟将这事默默记下，准备找个机会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 - 奚宁讲完了两道题感觉还不错，后面做英语时为了礼尚往来，也问了宋舟些问题。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该吃午饭了。 这一刻奚宁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合上练习册抬头看了看时钟，侧过身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宋舟的袖子。 “你会做饭吗？”奚宁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可怜一点，回想起自己穿越以来天天都吃不饱的惨状，反而真情流露，“我家煮饭阿姨今天休息，我不会做……也不想点外卖。” 他越说越委屈：“我早上也没吃什么，饿了好久了，下午还得接着做作业……” 宋舟道：“你想让我给你做饭？” 他一点不含蓄，直接问出了口，奚宁一时卡了壳，张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宋舟目光沉沉，奚宁这一次从他眼中隐隐看出了些探究的意味。 自己的部分言行的确有些奇怪，但事已至此，奚宁硬着头皮和宋舟对视，点点头：“可以吗？” 如果他不愿意，就算了。 宋舟垂眼看着袖口，上面奚宁的指尖正捏住了一点布料，正不安地蹭动中，他收敛神色，答应了：“可以。” 他又闻到了奚宁的味道，比之前的更加浓烈，奚宁现在的心情正愉悦、兴奋。 好香。 宋舟的眼神变得茫然迷离，他不由得凑近了些，想追逐这股吸引他的来源。 想贴住他的颈侧，一寸一寸地轻嗅。 他突然靠近自己，奚宁不明所以，闪身躲了一下：“你……怎么了？” 宋舟迅速回神，压下心底的躁动，后退了一些伸手捏了捏眉心：“没事，刚才看题看久了。” 第6章 看……看题看久了？怎么感觉比自己这个病号的身体还要弱。 奚宁没多想，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世界的性别设定，对信息素的释放与控制懵懵懂懂，系统又刚帮他做完题在放空主机休息，没有提醒他信息素过量了。 他催促道：“你现在饿吗？我带你去厨房，冰箱里应该还有食材。” 宋舟顺从地站起来：“好。” 管家和司机都自己解决伙食，今天没人做饭，厨房那边很安静，奚宁领着宋舟进了厨房，在柜子和冰箱里翻找。 很多平时吃的肉类，阿姨都是每天随订随做，青菜之类的也没剩多少，他只翻出了一袋土豆和一些火腿，冰箱里还有几个鸡蛋。 奚宁一看就是不会做饭的，看着这些东西不知所措，宋舟上前看了一眼：“有剩饭吗？” 奚宁又手忙脚乱地放下东西去找电饭煲，打开一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阿姨在萧家好几年，早就养成了不留剩饭剩菜的习惯，没吃完的一律倒掉，自己也不会偷偷打包回去，奚宁脸色尴尬：“没有……” 宋舟主动伸手拿了锅，找到放米的柜子大概装了两个人的份，再去水池淘米。 他动作利索，没有半点不情愿，奚宁看着他的侧脸发呆。 他这个同桌……也太好了吧！ 愿意和他交换盒饭，主动要求补课，现在也不问一句原因就答应给他做饭。 怪不得会把原剧情线带偏，林眠会喜欢上他实属正常。 系统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宋舟这个bug，总觉得他居心叵测，现在注意到奚宁状态不对，警觉道：“宿主饿了这么久还做了一上午作业，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让他在这里做就行了。” “那怎么行，”奚宁正色道，“人家好歹是客人。” 宋舟煮好了饭就开始削土豆，奚宁靠近：“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不用，”宋舟削了两个土豆，奚宁还在一边不走，他手上动作一顿，“还要准备三个鸡蛋。” 奚宁听话地起身，鸡蛋他还是会打的，弄好后宋舟已经开始切土豆和火腿了。 食材有限，他打算做一个火腿鸡蛋炒饭，土豆随便炒个片就好。 奚宁饿得腿软，不好意思走开又帮不上忙，最后蹲在地上看宋舟忙上忙下。 宋舟没准备多少米，选了快速煮饭，等他炒好了土豆片，饭也好了，又开始做炒饭。 他放下铲子转身，奚宁已经拿着两个碗站在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可以吃了吗？” 明明是有钱人家不愁吃不愁穿的少爷，怎么像个天天吃不饱饭的小难民，宋舟先盛了一碗给他：“吃吧。” 土豆片已经出锅摆在餐厅了，奚宁先塞了一口饭，差点落下泪来。 这跟以往宋舟每天带去学校的饭不同，刚出锅的蛋炒饭香气扑鼻，土豆片做得虽然简单但也味道不错，几样最简单的食物搭配在一起成了人间美味。 在奚宁吃饭的时候，宋舟也默默观察着他，见他闷头扒饭还不小心噎住，急匆匆跑去倒水。 宋舟做的分量刚好够两碗，奚宁吃完了还意犹未尽，主动收拾碗筷：“你先上楼吧。” 他暗自可惜，宋舟要是能多做一些就好了，他还能留到晚上吃。 收拾好餐具后，宋舟却没有先上楼，而是靠在楼梯口等他。 快到房间时，奚宁想问下午还要不要一起做作业，“你下午……” 一楼大门口突然传来动静，有人正要从外面推门进来，奚宁听见了萧丛毅在说话的声音，好像还有林眠。 萧丛毅怎么在这时候回来？ 奚宁条件反射般拉着宋舟快速躲进了自己房间，连房门都关得轻轻的，生怕萧丛毅发现。 被拉进来的宋舟眼神疑惑，奚宁小声解释道：“他不知道你在这里。” 以萧丛毅的性格，看见一定会问东问西的，而且要是林眠真的也在，就更不能让他看见宋舟。 萧丛毅已经进了门正在上楼梯，语气中隐含着怒火：“是不是我没去，你就一整天都和那个人待在一起？” 奚宁趴在门边偷听，果然听见林眠怯怯的声音：“我和同学一起补课，你连这也要管？” “做什么作业要单独两个人？” 他们已经走到了房门前，听动静林眠应该被萧丛毅强行拉住，萧丛毅道：“你要补什么课？我给你补。” 林眠挣扎着：“你放手……你这是绑架……” 奚宁瞪大了眼睛，问系统：“这是什么走向？” 系统很快查了剧情线，回道：“这里是原书的正常剧情，林眠因为互助，和一个alpha一起约在咖啡厅补课做作业，萧丛毅正好路过看见……就把他强行带了回来。” 林眠说话没什么气势，红着脸更像是欲拒还迎，萧丛毅态度缓和了一些，松开手却仍拦着不让他离开，“既然来了，那就让我给你补，你想学的我都会，难不成还会比咖啡厅的那个alpha差？” 啧啧啧，这酸意都快上天了。 奚宁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萧丛毅和林眠的进展越快，他是最高兴的那一个。 “你给我补什么……”林眠被他压在墙边，欲哭无泪，“我们那是老师要求的，你这人怎么这样……” 萧丛毅压低声音：“我怎样？你这段时间又是闹别扭又是躲着我，你就不知道我有多……” 一些奇怪的声音传入奚宁耳朵里，他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往后一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宋舟。 宋舟伸手将他扶好，从后方看向他的脖颈，屏住呼吸：“怎么了。” 奚宁扭头站好：“没什么……” 萧丛毅和林眠已经回了房间，奚宁这边当即收到了任务值的奖励。 [剧情线步入正轨，主角攻受复合概率提升40%，奖励任务值5点。] 奚宁在一开始抢了宋舟当互助对象的举动终于有了回报，任务值由原本的-3分变为2分。 还是买不起一瓶药到病除。 萧丛毅提前回来，现在还不太方便送宋舟离开，奚宁询问道：“晚一点再走吧？还能多写点作业。” 宋舟没意见。 下午晚一些的时候，隔壁房门终于打开，萧丛毅和林眠一起下了楼，大概是要送他回去，奚宁趁机道：“要不要让司机送你？” “好，”宋舟整理着书本题册，拿出原本打算给奚宁的英语试卷，“这些有空做一下，答案问我要。” 奚宁接过来放好，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他把宋舟送到门口，回味起中午的饭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明天还来吗？” 宋舟走近站在奚宁眼前，一边提上书包，一边状似不经意道：“你希望我来？” 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奚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奚宁竟感觉有些紧张，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接说希望……好像有点奇怪，说不希望吧，他又是希望的。 司机已经到了，宋舟侧过身挡住奚宁，伸手用指背在他脸上轻轻按了一下。 有点红，热的。 奚宁偏了一下头，捂着脸瞪他，宋舟平静道：“我明天有事，不能来。” 系统愤愤道：“那你还问！” 宋舟听不见系统的吐槽，转身走了。 周日奚宁过得苦不堪言，无比想念宋舟做的蛋炒饭，面对满桌子的菜只说一句“没胃口”，独自回了房。 阿姨忧心忡忡，最后收拾碗筷时拉住萧丛毅：“大少爷，二少爷最近这是怎么了？饭也不吃，我看着都饿瘦了……要不要带二少爷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 萧丛毅原本只当奚宁是单纯的没胃口，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个弟弟一直都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性格，怎么会故意不吃东西？ 听到阿姨这么一提，萧丛毅才想了想：“好，我让李医生过来看看。” 奚宁是omega，他第一反应是信息素方面有什么问题，于是叫来了专门检查腺体的医生过来为奚宁诊断。 奚宁正在睡午觉，莫名其妙被叫起来检查身体，最后林医生得出结论：“没有发现异常，二少爷的信息素目前比较稳定。” 医生也是个omega，他叮嘱奚宁：“在外一定要贴好隔离胶带，这个年纪的alpha与omega，信息素很容易失控，抑制喷雾也要带好……” 奚宁点头应下，等医生走后闷头继续睡，萧丛毅看了看他鼓成一团的被单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 下午的时候奚宁做完了所有的作业，顺便写了一张英语试卷，又拿出手机给宋舟发短信：“你作业写完了吗？” 他想着要不要给宋舟也准备一些课外的物理练习题，买个三五本，也把答案收起来不给他看…… 宋舟过了很久才回复：“嗯。” 奚宁“蹭”得从床上坐起来，打字回道：“我也做完了，还做了一张英语卷子。” “嗯。” “明天就要上课了，你想吃什么味道的蛋糕？有草莓、芒果、蜜桃、榴莲。” 宋舟脱下身上的围裙走到后厨，指尖磨擦着手机屏幕。 老板娘走进来看见他，打着招呼：“小宋怎么还在这里？快回去吧，已经到点了。” 宋舟一边应了一声，一边低头打字：“草莓。” 他放好围裙走出面包坊，路过玻璃橱窗时停下脚步，看向里面精致的迷你小蛋糕。 周一早上奚宁进教室之后，就看见放在自己桌上的杏仁蛋糕。 宋舟端坐在座位上，奚宁拿起蛋糕：“这是你给我的吗？” “嗯，是我。” 奚宁非常开心，从书包里拿了两个小蛋糕给宋舟，把原本给林眠带的也一起给了他。 给林眠还不如给宋舟呢，还能加点好感度，他的早饭这就来了吗。 离早读课开始还有一点时间，奚宁打开了蛋糕盒子，但他只吃了一半就不吃了。 宋舟偏头看他小心翼翼把另一半放进盒子里收好，问道：“怎么不吃了？” 这个蛋糕很小，剩下的一半两口就能吃完。 奚宁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含糊地说道：“留着下次吃。” 最近这个天气下，蛋糕再放一天也不会坏，他想带回去晚上或者第二天早上再吃，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食物。 他嘴角沾了一点奶油，拿纸巾随意擦了擦，宋舟目光落在泛红的唇上，声音又低又轻：“下次再给你买。” 奚宁受宠若惊，忍不住重新拿出蛋糕：“那……那我吃了。” 下午大课间的时候，有几个高三的学生在一班门口围着，随便拦住一个人问：“萧丛毅的小情人在这个班吧？” 他们看上去来者不善，同学装傻：“谁啊？我不认识。” 为首的男生转头向身后的同伴问了几句，回过来冷笑道：“那认不认识林眠？” 他声音不小，教室里大半的人都听见了，悄悄看向坐在座位上的林眠。 男生靠在门边，皮笑肉不笑：“别怕，我又不是来惹事的，只是想看看林眠究竟是何方神圣。” 出现了！原剧情中算是反派的人。 毕竟这只是本恋爱校园文，找主角麻烦的基本都在校园里，这人叫连泽，家世不错可惜是个学渣，和萧丛毅总是不对付。 在这之前，他被萧丛毅坑了一回，他父亲直接把他关在家里让他闭门思过，专门请了个家庭教师来单独教他，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再去学校上课。 现在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就听说萧丛毅跟一个beta关系不清不楚的，当然要过来看看。 林眠低着头不敢看他，只盼着上课铃声赶紧响，然而门口的连泽根据教室里其他同学的反应，很快将视线锁定在他身上，直接走了进来。 他环抱着手臂，微微弯腰去看林眠的脸：“是你吧？哟，长得还真不错，干嘛跟着萧丛毅啊，跟着我怎么样？” 林眠怎么受得了这种话，抬头怒目瞪着连泽，气鼓鼓的样子像只被抢了食物的仓鼠，连泽看笑了，当中戳了戳林眠的侧脸。 他这些无非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最好有人再告到萧丛毅那里，让他生生气。 奚宁犹豫了很久，如果他出面，不一定就能赶走连泽，如果不管不问，林眠会不会把这事就这么算在萧丛毅头上？ 原剧情里是没有人为林眠出头的，后来萧丛毅知道了这事专门去找了连泽。 系统没有出任务提示，他或许可以试着自己去争取一下，好歹林眠是他的“嫂子”…… 教室里的人基本都认识连泽，没人愿意惹事，奚宁这时候从最后一排站起来，凳子划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连泽抬头一看，挑了挑眉：“我说谁呢，原来是萧……” 他话还没说完，又见奚宁“刷”得坐下。 连泽：“……啧。” 林眠也回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页捏得翘起，回过头来一声不吭。 坐在椅子上的奚宁挣扎了一下，他的手腕被宋舟紧紧握住，刚才就是他突然把自己拽下来，他压低声音：“你干嘛？” 宋舟另一只手悠闲地翻了一页课本：“上课了。” 果然下一刻铃声响起，任课老师抱着书进来，看见连泽推了推眼镜：“这位同学不是一班的吧，还不回去上课？” 连泽懒洋洋地起身，走出了一班教室。 宋舟这时候才松了手，目不斜视地看着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奚宁揉了揉手腕，宋舟力气还挺大的，他疼倒是不疼，也没有多想。 系统却很生气，刚才恨不得化为实体拉开宋舟的手，奚宁听它吐槽了几句，忍不住出言：“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我身为最敬业、最为宿主着想的智能系统，”系统振振有词，“对于这类影响剧情线的bug，当然是除之而后快，宿主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哦，”奚宁面无表情，“禁言。” 学生之间的八卦传得无比迅速，下午放学的时候奚宁就得知萧丛毅找连泽算账去了，让他自己先回家。 司机怕奚宁担心，多说了一句：“二少爷放心，大少爷有分寸。” 奚宁上车前恰好在路边看见林眠的背影，他问系统：“萧丛毅去找连泽，林眠知道吗？” 系统查询了一下，片刻后道：“他会在一周之后知道这事，这里是重要的剧情点，两个人关系会有比较大的进展。” 奚宁摸着鼻尖思索道：“如果让他今天就知道，会不会改变剧情线？” 没有任务提示，系统也只能靠自己的小主机猜测：“以林眠的性格，他知道之后一定会去找萧丛毅，再以萧丛毅的性格，他一定觉得林眠是因为非常在意担心他，应该和原剧情的效果是差不多的。” 奚宁也这么觉得，坐上车后让司机开到林眠旁边，按下车窗：“林眠，我哥怎么没跟你一起？” 林眠莫名其妙：“他怎么会和我一起……不都和你一起吗？” 奚宁故作惊讶道：“他说他要去找连泽算账，哦就是今天来教室找你的那个人，我还以为他先来找你了呢，毕竟……” 他剩下半句话没说，林眠自然懂，神色呆滞：“他、他去找连泽干嘛……他在哪里？” “不知道，应该还在三楼吧，要不我去看看……” “我去！” 林眠丢下一句话匆匆往学校赶，奚宁目的达到，会心一笑，让司机开车回家。 大概一个小时过后，奚宁收到了奖励。 [剧情线步入正轨，主角攻受复合概率提升50%，奖励任务值8点。] 奚宁：“！” 他第一次见这么多奖励，虽然还是买不起一瓶药到病除，但他体会了出点快速完成任务的方法了。 只要把后面林眠和萧丛毅的互动剧情提前，或许就能加速他俩的感情线，比如今天这次，应该在一周后才能有的进展今天就有了。 奚宁又问了系统后面的一切发展，但近期的大多数都是和连泽有关，还有一些无法改变时间点的，比如体检、运动会等等。 最后系统只找出了一个有希望提前的剧情，就是让林眠早一点分化。 林眠的分化在原剧情里算是顺其自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征兆或是契机，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分化了。 如果能靠外力让林眠提前分化，后面的一些关于分化之后的大部分剧情都有可能提前，主角攻手复合率就有望得到质的飞跃。 可是他要怎么帮助林眠分化呢？ 想了许久，奚宁决定找个机会问一问上次那个来给他检查信息素的医生。 - 宋舟上次答应过给奚宁买蛋糕，过了几天后真的又给他买了一个，和上次的同一类样式，看着口味不太一样。 奚宁前一天晚上照例只喝了一点点粥，捧着小蛋糕很快吃完，擦擦嘴角：“真好吃。” 宋舟正在看题，闻言问道：“比起你在家里吃的，味道还要好？” 奚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说的在家里吃了早饭的，“呃……对。” 他突然惊觉自己带给宋舟的那些糕点，好像没见宋舟在学校吃过，每次都放在课桌里就没了下文。 奚宁凑过去问：“我昨天给你的红豆包好吃吗？” 宋舟低着头应道：“嗯。” 奚宁许久没出声，宋舟察觉异样抬眼看去，奚宁一脸受伤：“我昨天……给你的是肉松面包。” 那些都是家里阿姨自己做的，她这段时间又学了不少糕点的做法，天天换着花样给萧家人做。 宋舟没什么表示，只说：“嗯，记错了。” “你不会根本没有吃吧？”奚宁不太相信，昨天才给的今天怎么就忘了，“我也没见你拿出来过。” 宋舟要是真的没吃，还给他买蛋糕，他心里很别扭，弯腰想去翻宋舟的课桌。 “没骗你，坐好。”宋舟按住奚宁的肩膀把他推起来，“带回去吃了。” 昨天那个肉松面包他其实没有拆开，还放在冰箱里冷藏，刚才奚宁问的时候他确实记错了。 早读课的铃声刚好想起，奚宁只好坐正拿出课本，不再问这事。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奚宁腹间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拿笔的手一颤。 他皱着眉喊系统：“好痛……难不成这具身体有阑尾炎？” 系统赶紧扫描了他的身体状态，一边检查一边说道：“阑尾炎？没有啊……咦？好像是胃部的问题……” 他大概是因为吃饭不规律，总是不吃早饭和吃一点点晚饭，直接饿出了胃病，系统能保证奚宁在带病的情况下不会死，却不能保证不生病。 奚宁听了想骂人，但他很快连和系统对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伸手紧紧捂着肚子。 宋舟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侧身扶住他：“你怎么了？不舒服？” 奚宁额间冒汗，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宋舟身上，说话间压抑着痛感：“我胃疼……” 宋舟立刻起身：“老师，萧宁不舒服，我先带他去医务室。” 任课老师一看奚宁的脸色，赶紧挥手：“去吧。” 宋舟在奚宁面前半蹲下，探了探他的额头：“我背你去，抱紧我。” 奚宁虚弱的点点头，攀附在宋舟背上，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宋舟就这样把他背了起来，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快步走了。 任课老师反应过来这是萧萧家二少爷，打开手机向一班班主任说了这事。 宋舟一路走得很快，奚宁微颤的呼吸撒在他的颈侧，搂着他的双手都被疼得没什么力气。 “为什么会突然胃疼？” 宋舟偏头问他，他记得奚宁早上是吃了东西的。 奚宁有气无力，在他劲窝轻轻蹭了蹭没说话，宋舟呼吸一顿，稳稳背着他继续向医务室走去。 医务室里现在正好不忙，校医赶紧给奚宁准备了一个隔间，喂他吃了一些止痛的药，再给他检查身体。 奚宁吃了药很快好了许多，宋舟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他，没过多久校医拿着本子走了进来。 “同学啊，你平时吃饭是不是很不规律？” 奚宁悄悄看了一眼宋舟，不太想在他面前说实话，装傻道：“啊？没有吧。” 宋舟此时起身：“我去倒些温水。” 他的身影消失在隔间里，校医又问他：“你这明显是不好好吃饭引起的，一个正值青春期的omega，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身体？” 奚宁乖巧符合：“知道了。” 此时林管家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一看奚宁已经没有大碍松了口气，“二少爷，下午的课已经为您请过假了，一会儿直接让司机送您回家。” 校医趁机对林管家说：“回去好好修养修养，一日三餐要吃好吃饱，外面的垃圾食品不要多吃……” 林管家连连应下，无奈地看向奚宁：“二少爷，以后晚上好好吃饭吧，不要再喝粥了。” 校医震惊：“什么？喝粥？你们这样的家庭晚上都过得这么简陋？” 奚宁悄悄捂住了脸，不想听林管家数落他。 “怎么可能，家里阿姨每晚都做饭，二少爷总说没胃口，早晨也不见二少爷吃早饭，阿姨都劝了几次了，这都养出胃病来了，二少爷您让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医生您也帮着劝劝。” 隔间外的宋舟靠在墙边，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第7章 校医听着林管家的话，自行脑补了一番，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年轻人嘛，同学之间有一些矛盾和烦恼很正常，但是为了别人不爱惜自己身体就是做傻事了呀。” 奚宁琢磨着这话，意思是他受情所困为爱绝食？他抽了抽嘴角：“没做傻事。” 校医正在给他开药，在本子上一边写一边问：“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奚宁声音变小了些：“没胃口……” 林管家一脸“你看”的表情，校医“咦”了一声，又仔细查看起奚宁的检查结果。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林管家回道：“半个多月了。” “信息素正常，体重没有明显下降，气色看上去勉勉强强……”校医想了想，又问奚宁：“每次吃完东西，会不会想吐？” 他明显是往厌食症方面想了，奚宁谨慎道：“没有，我知道错了，以后会按时吃饭的。” 要是他真被怀疑得了厌食症，萧家一定会给他治病，可他这病治不好，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 校医听他这么说，又感觉别的症状并不明显，于是点点头没再说话，给奚宁开了一些简单的药，“我这里条件有限，要是还感觉不舒服可以再去医院看看，回家好好休息。” 林管家谢过校医去付了钱，回来之后问奚宁：“二少爷，现在就回去？” 奚宁犹豫着同意了：“好吧。” 这时候宋舟端着一杯温水姗姗来迟，林管家看见他眼神变得柔和：“就是你送二少爷过来的？多谢。” “应该的。” 宋舟把水递给奚宁，拉了一个凳子坐下，“好些了么？” 奚宁点头，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二少爷，我先去给您收拾东西。”司机还在外面等候，林管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先出了隔间。 他走后，宋舟问奚宁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气愤顿时尴尬，奚宁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还抱着一丝希望：“……就是，不喜欢吃。” 宋舟接过他喝完水的杯子，放在手心轻轻转动着，“早饭和晚饭呢？再说你想吃什么，让家里做就是了。” 他低着头，奚宁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心中忐忑。 原本和宋舟换着吃午饭还勉勉强强能找个借口，现在宋舟知道他早饭和晚饭也基本不吃，指不定觉得他有多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奚宁总觉得有些心虚，或许是因为早上刚吃过他买给自己的小蛋糕。 奚宁没接话，宋舟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可是我给你的，你都吃了。” 中午互换的午饭，上次做的蛋炒饭和土豆片，早上买的小蛋糕。 除此之外，奚宁一次都没有吃过他自己带来的午饭，连口汤都不喝。 他声音轻，听起来像是喃喃自语，是在猜测和推断奚宁这段时间以来的言行。 奚宁更加心虚，虽然宋舟怎么也不可能猜到他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但本质上来讲他的确是为了好好吃饭才接近的宋舟。 宋舟看了奚宁半晌，突然出声道：“只有我给你，你才吃得下？” 奚宁惊到差点维持不住表情，故作不解道：“什么？” 宋舟起身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弯腰撑在床边靠近奚宁，另一只手轻轻拨了拨奚宁的额发，轻声道：“别怕，我会帮你的。” 宋舟也只是猜测，在奚宁吃饭这件事上很多地方都说不通，但奚宁又并没有刻意地隐藏自己。 他那些激动和喜悦的表现，不像是作假。 奚宁听见这话愣了一下，当即有想将一切都告诉宋舟的冲动。 但这是违规的，况且宋舟不一定会相信。 可是他的“药”就在他眼前，主动说帮他，他以后说不定就不用受这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宋舟看出奚宁在犹豫，声线更加柔和，像是在哄他：“以后每天都给你带早饭，一定要吃。” 奚宁轻微抽气，心里顿时感动地一塌糊涂，拉住宋舟的袖口：“我……” 宋舟重新坐了回去，耐心地等他组织好语言。 估摸着林管家快回来了，奚宁迅速想了一遍，只说：“好像确实是你说的那样，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稍稍坐起来一点，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无助又可怜：“平时看见什么都吃不下，只有你……” 这话怎么感觉走向怪怪的？奚宁憋住了后半句，又说：“是不是我得了什么病？刚才也不敢和校医说……” 他表情带着惊慌无措，配上那张脸很难不让人生起保护欲，系统赞叹道：“宿主干得漂亮！” 奚宁听见它的话却莫名不爽：“闭嘴！禁言。” 宋舟也不知信没信，顿了两秒：“那……” 林管家刚好拿着奚宁的书包回来，一边走近隔间：“二少爷，现在就回去吧？我已经让司机直接把车开进来了。” 宋舟的话被打断，他没有再多言，帮着林管家扶奚宁起身送他出去。 奚宁只能暂时把这事放下，等下一次有机会再提。 上车之后奚宁透过打开的车窗看向宋舟，在轿车行驶之前，宋舟无声说了两个字。 奚宁在路上回想了一下，他说的应该是“别怕”。 - 回家之后，阿姨已经知道了奚宁胃疼的事，赶紧给他做了养胃的粥，脸上心疼又忍不住说他一两句：“二少爷以后想吃什么，阿姨都给你做，可不要再饿着自己了。” 奚宁拼命点头：“知道了。” 阿姨还不放心，看他喝下半碗粥才离去，她一走奚宁就皱起脸。 为了不让阿姨起疑心，他刚才忍下抗拒吃了不少，胃里并没有舒服半点。 而且他胃疼的时候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间，现在他无比想念宋舟的盒饭。 比起最开始的时候，宋舟也在有意地增加菜品种类和数量，奚宁想着下次探探宋舟的口风，给他一些钱作为补贴看他会不会接受。 要是能直接聘请宋舟当他的私人厨师就好了……奚宁又起了这个念头，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阿姨或许会伤心…… 他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一会儿玩手机一会儿放空大脑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敲了敲他的房间门。 “二少爷，有人找您。” 奚宁疑惑，谁会来找他？ 他胃已经不怎么疼了，爬起来打开房门：“谁找我？” 佣人指了个门口的方向，脸上表情小心翼翼：“他说是您的同学，我上次见他来找过您，所以就先让他进来了……” 奚宁听着隐隐猜出来又不敢相信，现在可还是上课时间。 他跟着佣人走到楼梯口往下一看，宋舟果然正靠在门边站着，看见奚宁的身影出现，抬头冲他浅浅笑了笑。 第8章 奚宁跑下楼梯：“你……你怎么过来了？” 宋舟走近，伸手扶了他一把：“班主任让我来看看你。” 奚宁一个字都不信。 现在还不到放学的时间，宋舟多半是请了假，按照上次来时的记忆独自过来的。 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奚宁强压下脸上的表情，对还在一边等待的佣人说道：“他确实是我同学，你先去忙吧。” 佣人应了一声后离去，奚宁带着宋舟往客厅方向走：“你不上课？” “不上。”宋舟没有解释更多，将书包放在沙发一角，仔细打量着奚宁的脸色，“吃过东西了吗？” 奚宁点点头：“只吃了一点点。” 他现在还饿着呢，那宋舟现在，是来给他做饭的吗？ 奚宁不好意思直接问，主动去给宋舟倒了一杯水，宋舟接过来慢慢喝了几口，却什么也没说。 难不成真的只是来看望他的？ 他欲言又止，坐在宋舟旁边时不时打量他，目的明显。 过了半晌宋舟才慢悠悠说道：“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奚宁心想，当然有。 可是如果他要给宋舟钱，作为让他帮忙做饭的报酬，怎么表达才比较合适呢？他正苦恼，宋舟出声道：“饿不饿？” 见他主动问了，奚宁老老实实回道：“饿。” 现在客厅里没有别人，宋舟又问：“你在学校时说，只能吃得下我给的东西？” “对，”怕他不信自己，奚宁再三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之前和你换午饭麻烦了你那么多次也挺不好意思的，要不……” 奚宁话还没说完，宋舟打断他：“好，我信你。” “想不想让我给你做点吃的？”宋舟循循善诱：“你今天不舒服，就做点清淡的，家里还有食材吧？” 他特意挑的这个时间来，估计专门做饭的阿姨大概率不在，更方便一些，他做出来的东西虽然比不上阿姨，但自认还是不错的。 奚宁点头如捣蒜：“应该有的，随便煮一些粥也可以。” 宋舟心中满意，脸上没太多表情，似乎为奚宁做饭只是举手之劳：“以后要我帮忙，直说就好。” 他起身向厨房走去，上次来过还记得地方，奚宁跟在他身后：“那多不好意思，也耽搁你的时间……不如这样吧，我平时零花钱都用不完，我……” 宋舟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奚宁差点撞上去。 “不用给钱。”宋舟眼中意味深长，“我不需要这个。” 奚宁对此毫无察觉，他还沉浸在对宋舟的感激当中，既然宋舟不要钱，他就不再提这件事，以后再找机会补偿他。 阿姨今天中午刚好采购过食材，奚宁今天胃不舒服，宋舟就清炒了两个菜，煮了一大份山药南瓜粥。 煮粥需要些时间，空档的时候宋舟对奚宁说道：“粥我多准备了一些，晚上饿了可以加热吃。” 奚宁一直在厨房看着他做饭，闻言乖巧点头：“好，谢谢。” 宋舟靠在柜子边缘站立，他的校服外套放在外面，只穿着衬衣卷起袖子，戴着围裙有些违和感，“过一会儿才能好，上去休息吧。” 奚宁正要摇头，宋舟不由分说道：“去吧，做好了叫你。” 宋舟脸上的表情太自然，奚宁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才是来这里的客人……他下意识点点头：“好。” 他回到房间做了会儿英语试卷，饭做好之后宋舟却没有叫他，而是直接给他送到了房间。 宋舟自己找了几个碗，菜和粥都装了一点，一起端了上来，让奚宁就在房间里吃。 奚宁已经饿坏了，很快喝完一大碗南瓜粥，还吃了不少菜。 “菜也剩了一些，都放在冰箱里。” 奚宁嘴里塞着东西，只能点头“嗯嗯”两声，宋舟靠近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慢点吃。”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道别：“时间不早了，你吃完好好休息。” 奚宁赶紧道：“我让司机送你！” 宋舟没有拒绝，等奚宁给司机打完电话，顺手拿起碗里的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奚宁嘴边：“明天来上课么？” 奚宁张口喝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要上的。” “早上想吃什么？” 奚宁一双眼睛几乎要变成星星状，他还是不太好意思直接要求什么，尚且矜持道：“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宋舟放下勺子，垂下眼：“不是说过么？以后都给你带早饭。” 奚宁愣了半天说不出话，直到司机打电话来才慌忙接起来：“你到了？啊好……我马上下来。” 他站起身，又被宋舟拦住：“我自己下去就好。” 奚宁应下，手里捏着手机低下头，宋舟突然微微弯腰靠近，目光从他的眼尾落到下巴尖，低声道：“脸怎么又红了。” 奚宁屏住呼吸后退了一步，宋舟却已经站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出了房间。 他听着宋舟的脚步声下了楼，坐回凳子上继续喝粥，许久没出过声的系统冒了出来：“那个……宿主啊，你们是不是……” 有点不太对劲。 系统这几天频繁被奚宁禁言，搞得它不敢轻易说话了，怕又惹奚宁生气，现在却实在忍不住。 它观察了宋舟这一天，又是给奚宁买早饭，又是送他去医务室，这就不说了，奚宁都回家了，他还翘课来给他做饭？别说什么班主任，它才不信。 做饭也就算了，态度还奇奇怪怪的。 系统憋了一堆话不敢说，又怕奚宁真的没察觉到。 奚宁喝低头喝了一口粥没有接话，把碗里最后一点粥喝完，脸上的热度渐渐散去。 第9章 晚上阿姨做饭的时候发现冰箱里有没见过的剩菜和粥，锅碗也被动过，猜测是奚宁后来又饿了想吃东西，只是疑惑是谁做给他的，于是先上楼找了奚宁。 “二少爷？”奚宁打开门后，阿姨看他气色好了很多放心了不少，“冰箱里的菜和粥是您留的？不如晚上我重新给您做一遍吧。” 奚宁连忙制止她：“不用了阿姨……晚上我就吃那些。” 阿姨面露纠结，小心翼翼道：“是不是我做的饭菜，不合二少爷的胃口？” “不是不是，阿姨别多想。”奚宁哭笑不得，早知道他就把东西先藏在自己房间里，“那是我同学专门来做的……扔了不太好。” 他这么说，阿姨也不再坚持，而是笑笑：“哪个同学？是alpha吗？” 在奚宁这个年纪有示好的alpha很正常，奚宁却道：“是beta。” 阿姨脸色一瞬间有明显的怔愣，迅速恢复过来笑着点点头离开了。 奚宁关上门继续做作业，除了刚才阿姨来找他，他从宋舟走后就没多说过一句话，系统偶尔的试探也不回应。 系统第一次和奚宁一起出任务，不知道他以前类似的经验多不多，只猜测他的实际年龄应该不大。一般像他这样以做任务为主的穿越者，最好不要和其他世界的人产生感情，因为任务一完成，他就得离开。 如果奚宁向三千局申请，以后还有机会回来，但是要等他完成五个世界的任务之后再说了。 系统虽然不喜欢宋舟，但它是为奚宁服务的，一切都以奚宁为主，如果奚宁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了宋舟，它或许可以试着帮他延长这个世界的时间…… 奚宁迅速把该写的习题写完，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去厨房热南瓜粥和剩菜。 “咳……”系统又开始没话找话，“宿主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可惜宋舟不能经常过来做饭。” “没关系，”奚宁一脸平静，“以后再想办法。” 系统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默默住了声。 奚宁知道系统想问什么，连它都看出来了，自己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一无所感，可是宋舟除了为他做这些事，别的什么也没说过。 他对宋舟确实不排斥，万一宋舟只是性格如此，对他也只有普通的同学友谊呢，他目前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晚饭他是在萧丛毅的后面独自吃的，吃完后有佣人过来收碗，最后奚宁回房间早早睡下。 第二天他去上课，宋舟竟然给他带了一份蒸饺。 奚宁路上本来就有些期待，现在看见更加惊喜，蒸饺还配了一小碟子蘸酱，闻起来很香。 “这是不辣的，”宋舟把蘸料盖子打开，放在奚宁桌上，“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醋，就没有加。” 蒸饺的温度已经刚刚好，奚宁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是玉米猪肉馅。 他迅速吃完，想给宋舟一些早饭钱，宋舟不要。 “不行，你必须要。”奚宁估摸着转账宋舟会直接不收，拿了一些现金非要放进宋舟书包里，“怎么能让你白花钱给我带早饭呢。” 宋舟道：“你不是也给我带了么。” 奚宁拉开他的手，自顾自把钱放进宋舟书包的最里层，“我又没有花钱。” 宋舟沉默着没再阻止，而是起身帮奚宁把吃完的餐具拿去扔了。 - 最后一节课之前，宋舟问奚宁：“你晚上吃什么？” 奚宁一愣，回道：“晚上……阿姨会做一些粥，清淡的东西能吃一点点。” 见宋舟皱眉，奚宁又多说了一句：“晚上少吃一点也没关系，中午已经很饱了。” “最后又饿出胃病？” 奚宁话头一噎，有些委屈道：“那我有什么办法。” 宋舟已经帮了他很多，总不能晚饭还得麻烦他吧，这他也说不出口。 谁料宋舟主动开口道：“能不能迟一点再回家？我去给你买的东西……应该也能吃得下吧？” 奚宁明白过来，宋舟这是要去校外直接给他买盒饭，让他在学校吃了回去。 “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奚宁有些感动，“你家离学校远不远？” “不远，”宋舟勾唇笑了一下，整张脸柔和不少，“别担心，我说过会帮你的。” 于是放学后奚宁和萧丛毅说了晚点回去，就在教室里等着宋舟给他买饭回来。 高二目前虽然没有晚自习，晚上想在学校学习的学生也可以去隔壁楼的礼堂，教室里的同学很快走光，只剩奚宁一个人坐在位子上。 奚宁百般无赖地撑着头，突然收到了系统任务提示。 “宿主！宋舟和林眠有剧情线上的接触。” [林眠回家时被连泽带人拦住，宋舟恰好路过，被连泽一同拦下的概率为80%，剧情线偏移可能性增加50%。] 奚宁把这条任务提示仔仔细细读了两遍，诧异道：“宋舟为什么被拦下？他和连泽根本就不认识。” 说着他拿上手机出了教室，准备去系统标出的地点看一看。 系统翻看了各角色历史活动日志，无奈道：“连泽是冲着林眠去的，宋舟只是倒霉路过，但林眠看见他的时候喊了他一声，大概是想求救，连泽怕他坏事，就把他一起堵了。” 这一次的任务提示不一样，之前都是预测，而奚宁最近改变了大部分的剧情线，预测已经不太准了，但系统将宋舟视为重点检测对象，他一和林眠扯上关系就会发出提示。 萧丛毅这时候正在回家的路上，奚宁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在校外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连泽一群人。 宋舟就站在人群中间，手里提着给奚宁买的饭，脸色极差。 林眠靠在墙边害怕地不行，央求道：“你让我走吧，萧丛毅真的不会来的……” 连泽笑了一下，他把林眠的手机抢了过来低头打字：“来不来可不是你说了算。” 上次让萧丛毅跑了，他心里这口气又憋了好几天，终于找到机会堵了落单的林眠。 林眠捏着书包带，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恰好看见赶来的奚宁，他惊喜道：“萧宁？” 连泽看过去，果然是萧丛毅的亲弟弟，笑着晃了晃手机：“我才刚发短信呢，来得这么快？你哥呢？” 奚宁一脸镇定，在林眠期待的目光下走到宋舟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在教室等你好久了。” 他又看了看连泽等人，面露疑惑道：“你们……是要找我哥？” 宋舟回握他的手腕，把他往身后带了带。 连泽看不懂奚宁这是什么意思，看看他又看看宋舟，突然嗤笑道：“果然是一家子，连搞beta的爱好都成了遗传。” 他这话一出，奚宁明显感觉到宋舟周身气压一低，他赶紧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哥喜欢谁也不关我的事。” 奚宁拉着宋舟就要走，连泽却不让：“诶等等。” 他手下的小弟拦住两人，连泽温和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等萧丛毅来了，你们就能走了。” 他们人多势众，奚宁不愿和他起正面冲突，只好妥协，拉着宋舟走到一边墙角小声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奚宁编了个理由：“我看你那么久没回来，就想来找你，在路上问了个同学，他说他看见你往这里走了。” 宋舟没有多问，目光冰冷地看了林眠一眼。 林眠还时不时看向他们这里，脸上的失望就差写出来了，他也不是怪奚宁不带他走，只是奚宁出现的时候他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落。 他对上宋舟的眼神，吓得一颤，低头不敢再抬起了。 没过多久，萧丛毅匆匆赶来。 他一看不仅林眠也在，连泽还把奚宁一起给堵了，立刻放出信息素压制过去，怒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alpha之间的较量除了武力值，还有信息素的强弱，在学校里时alpha是不被允许随意放出信息素的，但现在是校外，在场的好些alpha接收到他这股信息素全都脸色一白。 只有连泽硬生生抗下，同样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稳稳站在原地讥讽道：“又是动不动就放信息素，怎么？怕你啊？” 他们几乎都忘了还有奚宁这个omega在，奚宁第一次接触到alpha带着愤怒的信息素，还是两个人的，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腺体胶带的位置已经泛起细小的红点。 第10章 连泽带的那一群人都是alpha，有人已经在短暂的信息素碰撞中腿软发抖，还两三个不甘示弱，也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一时间就像小学生在校门口约架一样，还没开始动手就已经十分混乱。 宋舟身为beta，应该是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的，他皱着眉伸手掩了一下鼻，趁没人注意到他们带着奚宁悄悄从一边走了。 林眠看见了也想跟过去，却被连泽的人抓住，他们的目的本来就不在奚宁两人，林眠当然不能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宋舟和奚宁走远，连头都没回过一次。 奚宁进了校门，忍不住伸手在后颈挠了几下，宋舟注意到他的异样，停下脚步：“不舒服？” 系统也在此时提醒奚宁：“宿主！你的信息素有点异常，要不要用一下抑制喷雾？” 喷雾在书包里，奚宁留在教室没带出来，他摇摇头：“没事，先回教室吧。” 宋舟不太了解omega的体质，暂时没有往不好的方面想，提着饭继续向教室走去。 等回到教室的时候，宋舟不放心，从后方轻轻拉开奚宁的衣领，腺体周围已经有些红肿，还有一些零星的红点分布在周围。 奚宁的隔离胶带贴了一天了，早已不如刚开始的时候牢固，刚才又离几个alpha的信息素得太近，起了部分“过敏”的症状。 宋舟只看了一眼，眉头紧皱：“要不要去医院？” 奚宁忍下想再用手挠的冲动，动了动脖子：“没有太难受，我的抑制喷雾在书包里，先用一下那个吧。” 宋舟闻言蹲下，在奚宁的书包里翻找起来，等拿着喷雾抬头，奚宁已经把后颈的胶带撕了下来。 他腺体周围的皮肤有些泛痒，胶带贴着更不自在，又想着这层楼都没什么人了，一会儿吃了东西就回去，要是再不舒服就直接去医院看看。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属于omega信息素的味道，又转瞬即逝，宋舟有一瞬间的晃神，动作顿了顿起身将喷雾喷在奚宁的后颈。 萧家给两位少爷配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冰凉的药物撒在皮肤上顿时缓解了不少症状，红肿肉眼可见地消了一大半。 宋舟见状松了一口气，想让奚宁把胶带重新贴上，就见他把撕下来胶带揉成一团，扔了。 “……”宋舟拿起胶带一看，已经不能用了。 他脸色有些沉：“书包里还有胶带吗？” 奚宁不明所以，他一直都是一张胶带用一天，从来没有带在身上过，也没有人提醒过他……奚宁摇头：“没有……怎么了？” 宋舟放下喷雾坐在奚宁身旁，语气不大好：“你作为omega，平时一点自我保护的意识都没有？” 现在倒是只有他在场，如果还有其他人呢？如果有别的alpha闻到了他的气味…… 奚宁嘟囔了一句：“我带了喷雾的。” 信息素没有外泄的情况下，胶带贴不贴都无所谓，已经用过抑制喷雾之后他已经感觉好多了，他不懂宋舟为什么会生气。 宋舟在校外也受了那几个alpha信息素的影响，此时莫名烦躁，甚至想捏住奚宁的后颈把他拉到身边，让他乖乖听话一点。 但他不会这么做，他只是收回视线，默默打开了给奚宁买的饭。 可焦躁与冲动的情绪还是在心底蔓延，因为刚才闻到了奚宁的信息素，又多出一分暗藏的渴望。 奚宁接过盒饭开始吃，折腾了半天他早就饿了，眼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有暗下来的迹象，司机也发短信催了他好几遍了。 宋舟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奚宁吃了几口扭头对他说：“不如你先回去吧？已经有点晚了，司机已经在来的路上，我吃完就回家。” “先回去？” 宋舟低低地重复了一声，抬眼：“你想一个人在这里？一个人出校门？” 奚宁看出宋舟好像又生气了，有些莫名其妙，他只是想让宋舟早点回去，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而已，从教室到校门口这么短的距离，难道他还能出什么事吗？ 他低头继续吃饭：“我没事的，你走吧。” 这时候连系统也出声道：“宿主身为omega还是谨慎一点为好，就让他在这里陪着宿主吧。” 奚宁动作一顿，面露迟疑。 宋舟放在桌边的掌心收紧，缓缓吐出一口气没再说话，也没有走。 奚宁虽然已经用过了抑制喷雾，但不一定就完全没事了，他还扔了自己的隔离胶带，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离开？ 杂乱的情绪中又多出一丝独占欲，他不想让别的人闻到奚宁的信息素，这或许才是他感到焦躁的真正原因。 两人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下坐着，奚宁突然闻到一阵奇异的味道。 这味道像是透着淡淡冷意的风，夹带着一丝丝香气，奚宁原本因为刚才一系列的事有些烦躁，现在心里忽地轻松了许多，像被安抚了一样。 他腺体周围的红肿彻底消失，细嫩的皮肤恢复如常，原本不小心散出来的信息素也被盖住。 奚宁不知道他后颈的变化，他只觉得这味道太淡了，他想靠近再多闻闻，在空气中嗅了嗅，最后锁定在宋舟的方向。 他丢下筷子凑过去，差点扑在宋舟身上，宋舟伸手扶住他，下垂的眼睫在皮肤上留下一小片阴影：“怎么了？” 奚宁神色茫然，皱着鼻子在宋舟身前嗅了嗅，自言自语：“这是什么味道？” “味道？”宋舟心中一动，由着奚宁靠过来在他衣领和下巴的位置到处闻，“什么味道？” 两人几乎快要抱在一起，系统的声音已经开到了最大：“宿主！你在干什么！你的信息素又不对劲了！” 奚宁脑子里恢复了一丝清明，惊得起身退开，凳子在水泥地上划了一下，在空档的教室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宋舟还被他推了一把，扶住桌子默默看着他。 “宿主你刚才有什么感觉？是不是受到那几个alpha的影响了？”系统在这个世界的背景资料翻找起来，想找出奚宁突然不对劲的原因，“没有不舒服吧？要不要再用一次抑制喷雾……” 奚宁轻喘了口气，不敢看宋舟的双眼，低着头拿起自己的手机和书包：“我先走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宋舟不放心，起身悄悄跟在他身后，见他出校门上了萧家的车，才折返回教室。 奚宁吃了一半的饭盒还留在课桌上，宋舟静静看了一会儿，动手收起来扔到垃圾桶。 临走时他拿出手机，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屏幕的亮光照在昏暗的教室十分明显。 宋舟打开浏览器的搜索框，在里面输入一行字：分化的征兆。 第11章 奚宁坐上车后，拿出喷雾又往自己后颈喷了好几下。 司机见状问了一句：“二少爷没事吧？” “没事。”奚宁摇头，在脑海中问系统，“刚才我为什么会那样？” 他当时整个人就像被迷惑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股莫名出现的气味虽然已经闻不到了，但回想起来，他还是心有余悸。 系统很快查到了可能的原因，说道：“omega在接触到alpha的信息素时有可能会产生这样的反应，但前提是两人信息素契合度至少在80%以上……可是不对啊，宿主只在校外的时候接触过alpha的信息素，难道是在那几个人当中？” 它完全忽略了宋舟，奚宁却没忘，心里有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难道宋舟和林眠一样，并不是beta，而是分化晚？ 奚宁没有和系统说自己的猜想，回家后拿镜子往后颈一照，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异状也没有。 他先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萧丛毅才到家。 奚宁听着他上楼的脚步声明显不止一个人，果然下一刻又听见了林眠的声音。 “你怎么又带我来你家，我还没来得及和妈妈说一声……”林眠声音很小，奚宁听得不是特别清楚，“而且总是睡在你这里也……” 萧丛毅一边安慰林眠，一边带他向客房走去，“不麻烦，连泽死性不改，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别的手段，你今晚睡这里更安全。” 他最先收到奚宁的短信，去找林眠的时候就在路上做了充足的准备，让林管家去通知附近巡逻的警/察有人聚众斗殴还不收敛信息素。 一开始他放出信息素就是为了故意激怒对方，等警/察快要来之前把信息素一收，再象征性地挨几下揍。 连泽那一伙人被一起带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但他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出来，萧丛毅又念在林眠多半被吓坏了，就直接带他回了家。 “我可以替你跟阿姨解释，别怕。”客房在走廊的尽头，萧丛毅一边走一边说道，“睡衣什么的都有新的，你就当在自己家里，明早一起去上课。” 林眠默默点头，走了两步突然问起奚宁，“你弟弟他……到家了吗？” 两人正好走到奚宁的房门前，萧丛毅这才想起回来后还没问过奚宁，伸手顺便敲了敲门，喊了他一声。 奚宁懒得搭理他，从床上一翻而起，几步跑过去反锁了门。 外面的萧丛毅和林眠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吧嗒”，两人都愣了一下，走廊里一时寂静。 既然奚宁在家，看样子也不想出来打招呼，萧丛毅拉着林眠离开：“走吧，我带你去房间。”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小，奚宁还听见些什么“脸上的伤”“擦药”之类的，没过多久他收到了系统的任务值奖励。 [剧情线步入正轨，主角攻受复合概率提升40%，奖励任务值3点。] 奚宁却没感到有多高兴，划掉任务面板翻了个身。 晚一些的时候萧丛毅和林眠一起下楼吃饭，叫佣人上来喊奚宁，奚宁照例不去。 佣人不敢多说话，下楼向萧丛毅说了，萧丛毅沉着脸：“昨天才胃痛请假，今天又不吃饭？” 林眠也知道奚宁昨天胃痛的事，他突然想起在巷子里时，宋舟手里提着的像是盒饭，他小声说道：“他是不是回来之前，和宋舟一起吃过了？” 自从他觉得奚宁变了不少，就总是下意识地想关注他，现在他也知道之前有些事是自己误解了，但还是忍不住去猜测奚宁与宋舟的关系。 还有连泽说的那一句，“果然是一家子，连搞beta的爱好都成了遗传”，仿佛还在他的耳边回响。 萧丛毅问道：“宋舟是谁？” 林眠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抿了抿嘴没回答。 萧丛毅不想在林眠面前多说什么，而且眼看他和奚宁的关系有所缓和，奚宁也不再排斥林眠，他便叫来佣人：“把这些菜都打包一些，送到二少爷房里。” 他说完转头过来对林眠笑了笑，给他夹了一块鱼排，温和道：“吃饭吧。” - 第二天早上，奚宁去饭厅拿吃的，看见萧丛毅和林眠勉强打了个招呼。 他眼下有明显的青灰色，整个人看起来也不太高兴。 昨晚上送去他房里的东西一点没动过，又被送了出来，萧丛毅担心他的胃病再犯，叫住他问道：“昨天怎么又不吃晚饭？” 奚宁低着头，挑了个最好看的面包：“我回家之前吃了的，我先去上课了。” 他心里装着宋舟的事，不怎么想搭理萧丛毅他们，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线似乎也走上了正轨，他完成任务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宋舟……经过昨天下午那件事，奚宁一想到去教室就要见到他了，竟然有点紧张。 昨晚上他完全没睡好，一整晚都在做奇怪的梦，洗漱时一照镜子，脸色差得像熬了个通宵。 至于那个梦，他好像是梦到了宋舟，还有那股好闻又特别的气味，至于别的内容醒来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奚宁临走时还习惯性地给宋舟带了早饭，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面包叹气。 再怎么猜测和纠结也得正常上学，不就是一个宋舟吗？他还怕他不成。 进教室时，宋舟也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坐在教室低头看书。 奚宁慢吞吞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再伸手把面包放在宋舟桌子上。 宋舟拿起面包放好，又拿出今早给奚宁买的粽子。 粽子是普通的绿豆糯米粽，却很香，小小的两个分量正好，蒸好之后又剥出来烤过的，他买回来没放多久，外壳还是脆的。 奚宁闻到了粽子的香味，完全拒绝不了，接了过来：“谢谢……” 宋舟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没睡好？” 奚宁埋头咬了一口粽子尖，“嗯”了一声。 宋舟像是猜到他没睡好的原因，并没有多问，而是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奚宁接过来喝了一口，宋舟望向他的后颈：“隔离胶带贴了吗？” 奚宁点点头。 早读课马上要开始了，前排的同学都在翻自己的书，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宋舟靠近一点，轻声道：“还红不红？让我看看。” 他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拉开奚宁后颈的衣领，上面的皮肤光洁一片，已经没有了昨天下午时的“过敏症状”。 奚宁捧着粽子的手一紧，浑身都僵住，慢慢埋下脸。 微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胶带边缘，奚宁心跳地很快，他想让宋舟别看了，身体却像被谁制住了动不了，还主动把后颈袒露在宋舟面前。 他隐约想起昨晚上他做的梦了，梦里他嗅着那股好闻的香气，就觉得满足与舒适，而到最后香气消散了，他又感到失落。 明明昨天下午的时候宋舟也看过他的腺体，还为他喷了隔离喷雾，现在他却莫名紧张，手都有些抖，无比渴望昨天的味道能安抚自己。 系统察觉到不对，扫描了奚宁体内的信息素，惊慌道：“宿主，你发……” 奚宁抬起头，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宋舟看得一愣，动作却比大脑更迅速，第一时间翻出奚宁书包里的隔离喷雾，往他后颈喷了一点。 奚宁脸上的红晕立刻消了一些，却还是皱着脸，抓住眼前人的手小声道：“宋舟……” 第12章 “宿主好像有一点发|情的症状……昨天接触到的信息素太杂，宿主的腺体又非常敏感,抑制喷雾其实最好不要多用……可是现在到哪里去找昨天的那个alpha？” 发|情……这个词对奚宁太陌生了，就因为宋舟看了一眼他的腺体，他就发|情了？ 系统的声音吵得奚宁头疼，他忍不住弯下腰将额头抵在宋舟的腕间，努力维持着清醒。 系统还以为是昨天巷子里的那几个alpha，但奚宁莫名笃定，让他这样的一定是宋舟，他就是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宋舟不是beta，他就是个已经开始分化的alpha。 作为omega，他终于体会到了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同时他又十分不解，昨天他还接触到了其他alpha的信息素，为什么只有宋舟如此特别。 信息素的匹配，究竟是以什么为依据的？是否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只靠信息素就能互相吸引。 奚宁有点委屈，为了做任务他才变成了一个omega，他不想成为一个能被信息素所控制的人，但这个人是宋舟的话…… 宋舟以为奚宁还是昨天下午的情况，他也慌了，拉开凳子半蹲下去探奚宁的额头，轻声道：“我带你去医务室？” 他不想惊动其他人，教室里的检测仪还闪着灯，他能察觉到奚宁的情绪很不稳定，信息素已经有些外露，最好在检测仪发出警报之前离开这里。 又是医务室……覆在额头上的手干燥微凉，奚宁清醒了一些，却还是闻不到想要的气味。 宋舟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个alpha，并且正在分化，更不知道自己因为无意间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就变成了这样。 早读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奚宁推开宋舟，拿起自己的抑制喷雾跑出了教室。 走廊里已经没什么学生，奚宁低着头左拐右拐，进了一间没有上锁的杂物室。 这间杂物室里没有装检测仪，里面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平时根本没人来，奚宁捂着鼻子走到角落，拿起抑制喷雾往后颈喷了两下。 系统紧张道：“宿主好些了吗？不如请假去医院吧？学校医务室条件也有限，还是直接去医院更好。” 奚宁应下，一摸口袋却发现自己忘记拿手机了。 他只好拿着喷雾又喷了一下，感觉到理智在渐渐恢复，身上的燥热与烦闷消退了些。 奚宁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尤其是宋舟，等他完全恢复了，再回去拿东西吧。 他当初在了解到abo世界观后，就觉得在信息素作用下失控的人如同兽类，现在自己亲身感受到，一时更加无法接受。 一想到自己因为宋舟而发|情……奚宁拿起喷雾又喷了两下。 系统时刻注意着奚宁体内的信息素变化，不过它也只能看一些表面的数据，如信息素过量肾上腺素升高，再根据查到的资料对比得出结论，它一边检查一边安慰奚宁：“宿主别怕，青春期信息素不稳是十分常见的，这个世界医疗技术还算先进，药物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杂物间的门突然响了一声，有人在外面敲门。 奚宁吓了一跳，屏住呼吸看向门口，宋舟的声音在此时响起：“你怎么样了？” 宋舟竟然跟了过来，奚宁攥紧手中的抑制喷雾没有出声。 “如果不想去医务室，就请假回家？你的东西都还在教室，要不要帮你拿过来？” 奚宁跑出教室的时候，宋舟第一时间就跟了上去，他摸不准奚宁是什么情况，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再过来敲门。 屋内寂静一片，宋舟担心奚宁有什么别的情况，直接拧开了门把。 杂物间里堆放的多是桌椅板凳，宋舟往里走了两步，看见奚宁独自站在墙角，神色慌乱地看过来。 奚宁怕自己又起什么反应，警惕道：“你过来干什么？” 宋舟直言道：“我担心你。” 他再走近一步，奚宁脸上有明显的抗拒，宋舟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你哪里不舒服？” 刚才他看奚宁后颈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红肿和起小点，现在仔细一想，奚宁应该不是因为过敏而难受。 那他…… 宋舟慢慢走近，一边柔声安抚：“我送你去医院？或者帮你打电话叫家里人过来？你出来之前，教室里没有别人发现你不舒服，老师也不知道。” 奚宁已经退到了窗户旁边，他回头看了一眼上面全是灰，又往前挪了一点点，态度生硬：“我就是不想上课，关你什么事？你回去吧。” 宋舟一动不动，在两步之遥向他伸出手：“你先过来，让我看一看。” 有什么好看的……奚宁偏过头，感觉脸上温度又有上升的趋势，他抬起手假装摸后背的衣服，悄悄对着后颈按了一下抑制喷雾。 系统担忧道：“宿主，抑制喷雾喷多了会不会不太好？宋舟知道也没什么啊，反正他是个beta诶……” 奚宁懒得跟它解释，他只希望宋舟赶紧离开，不然他怕自己又失控。 他语气缓和下来：“我真的没事，你快回去上课吧。” 宋舟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收回了手但又走近了一点。 奚宁有事瞒着他，他不想让他知道，或许也不想让别人发现，他自己也很慌乱。 宋舟昨天上网查资料的时候，顺便看了alpha信息素的正确使用方式与效果，还有关于omega的一些信息素异常分析。 因为他们还在上高中，学校没有科普太详细的abo生理知识，平时更是对alpha与omega严加防护，不然也不会在每间教室都安装信息素检测仪了。 很多东西宋舟以前不了解，更是不想去了解，而现在不一样了。 他尝试着昨天学到的方法，慢慢放出信息素，想探知奚宁现在的情绪状态，和安抚他。 不过他还没有完全分化，又是第一次这么做，连主动放出自己的信息素都不一定能成功…… 下一瞬，宋舟就感知到了奚宁的信息素。 不是靠普通嗅觉闻到的气味，而是藏匿于信息素之下的情绪，奚宁正紧张、羞愤、期待。 宋舟试着去安抚他杂乱又不知所措的信息素，同时慢慢靠近，最后拉过奚宁的手腕。 “好些了么？” 奚宁已经稳定了许多，他没有半点反抗，抬头定定地看着宋舟，隔了半晌才应道：“嗯。” 宋舟又拉过他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把他手中的抑制喷雾拿了过来，奚宁手心因为捏得太紧还有些泛红。 他的猜测应看起来是对的，奚宁是因为他，在教室时才会突然有异常，他昨天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他还跑到这里藏起来，不想让他知道真正的原因……真可爱。 第13章 奚宁想着怎么把宋舟赶走，或者从这里出去，突然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来自宋舟的信息素慢慢将奚宁包裹，奚宁所有不对劲的症状基本消失，不再担忧惶恐，他在宋舟面前感到十分安全、舒适。 但他没有完全放松，即使现在他终于闻到了宋舟信息素的味道，十分满足。 可是宋舟，真的不知道自己是alpha吗？ 他这一次的信息素，像是带着目的性的。 奚宁问了系统：“alpha会可能在无意间，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吗？” 他身体各项数据都恢复如常，系统很高兴，查过资料后回道：“这种情况是有的，并且经常出现在控制力不强的alpha身上，这类alpha一般建议外出时佩戴项圈型抑制脖套，以免对陌生omega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奚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乖巧听话，宋舟牵着他一双手不想放，捏了捏还有些泛红的掌心。 他只要再轻轻一拉，就能将奚宁抱在怀里，这里位置偏僻，没有别人在场，他想做什么，奚宁或许都不会反抗。 宋舟微微弯下腰，对上奚宁的视线，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额发：“想不想请假？” 奚宁犹豫了一下，点头：“想。” 他还想再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身体，或者回家叫上次那个医生来看看。 宋舟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早读课马上要结束了，他试着问奚宁：“那现在回教室拿东西？” 他说话又轻又慢，温柔又有耐心，好像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奚宁突然就不想去教室了，别过头：“我不想回去，你帮我把东西拿过来吧。” 他语气里带着点命令，宋舟眼神微动，轻轻捏了一下奚宁的下巴，顺从道：“好，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转身出去，奚宁揉了揉下巴，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蹲下等待。 宋舟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他的午饭，让奚宁拿回家吃。 奚宁没接，低头给林管家发消息，让他帮自己请一天假，再让司机来学校接他，“我带回去了你吃什么？” 现在还早，阿姨做的午饭还没有送来，他这又要请假回家，总不可能让阿姨平白无故给他同桌送饭。 宋舟道：“我去校外吃。” 去校外吃又要花钱，奚宁一直记着宋舟家庭不怎么富裕，就从书包里拿了一些钱给他。 宋舟动了动唇，奚宁抢在他前面开口：“不许不要。” 他把钱硬塞进宋舟手里，背上书包出了杂物间。 奚宁走了两步，发现宋舟还在身后跟着他。 见他回头，宋舟解释道：“我送你。” 跟保镖似的……奚宁没有拒绝，和他一起去校门口。 司机来得很快，林管家已经和班主任沟通过了，和司机一起来接奚宁，看见他的身影下车迎上来，仔细打量着奚宁周身：“二少爷，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不是，”奚宁摇头，故意当着宋舟的面说道，“我信息素有点不正常，想去做个检查。” 他眼睛余光注意着宋舟，却没见他有半点别的反应。 信息素不正常可是大事，林管家赶紧让奚宁上车回家，一边给李医生打电话让他来萧家一趟。 奚宁上车前，宋舟走近用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晚点来看你。” 热气撒在奚宁耳后，他缩了一下脖子，扭头的时候宋舟已经往学校里走了。 - 到家后，李医生已经在客厅等待了，还带了好几种大大小小的仪器。 他抱着东西和奚宁进了房间，为他检查了腺体和身体的各项指标。 医生小心撕开奚宁后颈的隔离胶带，沾了点药水小心擦拭着腺体周围的皮肤：“你今天用过好几次隔离喷雾？” 奚宁老老实实点头，医生轻柔问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拿了新的胶带给奚宁贴上，“我也是omega，你可以信任我。” 医生非常友善，奚宁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 包括在校外接触到好几个alpha的信息素，有一点点过敏，最后闻到宋舟的信息素又起了奇怪的反应。 系统听得目瞪口呆，它没想到宋舟就是那个alpha，而自己一直傻傻地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医生一边听一边查看着奚宁的信息素数据，最后说道：“你的腺体比普通人的更敏感，我再准备效果更好的隔离胶带给你，如果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带脖套，也有几种好看的样式。” 奚宁想起系统提起过的：“是不是alpha也可以用这个？” “对，”医生点头，从平板里翻出几张图给奚宁看，“东西都是一样的，只不过alpha用是保护别人，omega用是保护自己。” 奚宁低头翻看着，医生继续说道：“只要做好防护，像昨天那样过敏的情况就不容易发生，然后你说的，你那个同桌……” 他见奚宁顿时紧张，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给他，安抚地对他笑笑：“没事的，他和你的信息素匹配度应该在80%以上，更具体的数字需要仪器检测，你刚刚才过敏，又第一次接触到匹配度这么高的信息素，所以有一点假性发|情的症状，吃一些药就可以抑制住。” 原来不是真正的发|情……奚宁松了口气，又开始担忧：“那这种事以后会经常发生吗？” 医生面露难色，实话实说：“这个不好说，想缓解信息素对自身的影响，要么直接远离，要么多接触，看你自己更愿意怎么做。” 奚宁沉默不语，医生隐约看出他对那个alpha的态度，继续说道：“其实和自己匹配度在80%甚至90%以上的，不会只有一个人，你年纪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多的alpha，不管现在你们是什么关系，都应以保护自己为重。” “而且信息素的影响，是互相的。” 医生走后，奚宁反复地想他说的那些话。 他在这个世界做完任务就可以离开，不用考虑什么以后，如果要远离宋舟……那厌食症就肯定没办法缓解了。 更麻烦的是，他说不清楚自己不想远离宋舟，是因为厌食症，还是因为有别的原因。 为什么做个任务越来越复杂了……奚宁问了系统目前的剧情进展，得知现在才走到60%，而且林眠还没有开始分化。 他感到头疼，最后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而且李医生也说，信息素的作用是互相的，他能被宋舟的信息素影响，宋舟就也会被影响。 今天在杂物间时，他怀疑宋舟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是alpha，还知道怎么用信息素安抚他。 医生说得对，作为omega，他得保护好自己。 奚宁打开李医生临走时给自己的链接，选了一个小巧一些的脖套下单。 他还顺便看了其他商品，被一个叫做“信息素催化”的名字吸引了目光。 “短时间内加强信息素的合成，可助体质弱的alpha或omega快速分化，适用年龄14至16岁。” 这东西能不能帮林眠早一点分化？奚宁看了看自己的账户余额，买了两瓶。 第14章 奚宁的想法很简单，让林眠加速分化，等于加快剧情线。 他保证了任务的完成，才能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系统大概因为知道了宋舟是alpha的事，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安静得很。 奚宁等到中午自己下楼热饭，阿姨看见他手里拿的饭盒非常惊讶，“二少爷，这是谁的？” “我同桌给我的，”奚宁面不改色，“他妈妈知道我胃不好，特意做了些养胃的菜。” 阿姨半信半疑，想看看饭盒里到底装了哪些东西，奚宁得胃病她是最自责的，每天生怕他又不好好吃饭。 然而奚宁动作更快，抱着热好的饭盒跑出了餐厅：“我上楼一边做作业一边吃。” 下午的时候宋舟和上次一样，早早地自己就来了，这回佣人十分自觉地领着他去奚宁房前。 或许是因为原身以前和同学关系都不好，从不带朋友回家，就显得宋舟无比特殊，即使他看上去家境一般，佣人也不敢怠慢。 奚宁开门让他进来，在他走过身旁时下意识动了动鼻子，没闻到任何气味。 宋舟放下书包，看见奚宁桌子上放的药盒拿起来看了几眼：“好些了么？医生怎么说？” “已经好多了，”奚宁坐到床边，“医生说……我的腺体比较敏感，昨天突然接触到的信息素太杂，才会这样。” 他故意没有提今天早上和在杂物间时的事，宋舟放下药盒，低低地应了一声，向奚宁走来。 奚宁中午吃过了医生开的药，又贴了效果更好的新胶带，现在依旧有些警惕，往旁边退了一点点。 而宋舟只是弯下腰，捞起垂到地上的被角放好。 “一会儿想吃什么？” “都行。” 奚宁看了看宋舟：“你又是提前请假来的？你不上课吗？” 宋舟如果因为他都耽误了学习，他还有些过意不去，而且他连着请假，老师真的会同意吗？他可和奚宁不一样。 “后面的课，我已经自学过了。”宋舟漫不经心，仿佛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奚宁这才想过来，宋舟的成绩也不错的，各科成绩不说前三也是在前十，唯独物理拖了严重的后腿。 他们的互助还在进行着呢，只不过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太多，搁置了一下。 系统知道宋舟是未完全分化的alpha之后，就觉得他一定对奚宁图谋不轨，怀疑道：“宋舟别的成绩这么好，为什么偏偏物理这么差？他一定是想和宿主独处才刻意伪装的……” “那他是怎么知道我会帮他补习物理的？而且按你的逻辑，他也应该是想和林眠独处才对。” 除开信息素方面，宋舟对他这么好，万一只是想报答他补习物理呢？ 涉及剧情线相关，系统默默闭了嘴，等到宋舟下楼去厨房，它暗戳戳道：“宿主，你快看看宋舟书包里有没有带物理练习题和试卷？” 奚宁皱眉：“你想干什么？” 系统理直气壮道：“我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做不来物理题，宿主抄给他的题难度都不小，每次简单讲讲他就会了？我不信。” 可就算证明他是装的又怎样，或许他之前有那么一点可能是为了找机会和林眠独处，而现在已经被奚宁给破坏了。 不过……奚宁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向宋舟的书包。 他就只看一眼，宋舟要是真的伪装了物理成绩，他就更加有理由怀疑其他方面了。 书包里的东西摆放地很整洁，奚宁找了一下，竟然发现好几本不是学校发的习题册，明显是宋舟自己买来做的。 他拿出物理的那一本，翻开看了几页。 上面工整的字迹和自己修改的批注一题不漏，不需要系统出声奚宁都能看出来，这和宋舟考试时的物理得分完全是两回事。 他的物理，真的是故意考差的。 系统顿时炸了锅，称宋舟当初还主动提出补课，简直居心叵测，这一次奚宁假性发|情，说不定就是他故意做的。 奚宁沉默着，把东西放回原位，开门下了楼。 他走到厨房外时，听见里面阿姨和宋舟说话的声音。 “小宋在家经常做饭吧？” 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厨房，竟然还和宋舟聊上了，看样子在说一些厨房的东西怎么用，宋舟回道：“嗯，一个人住。” “那平时挺辛苦的吧？又要学习又要自己照顾自己，”阿姨有些心疼，“还得感谢你来给二少爷做饭，二少爷虽然有时候有些任性，但毕竟年龄小些。” 奚宁在厨房外听得尴尬，他也不小了，就算是原身的年纪，也和宋舟一样大。 阿姨只是无意间路过进来看看，还有别的事要忙，没过多久就走了，没有发现门口另一边的奚宁。 等她走远，奚宁进了厨房靠在柜子边，“阿姨没有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宋舟闻声回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问了，我说我是来看望你的，你饿了想吃东西。” 真是个好理由……奚宁凑近一看，宋舟在炖玉米排骨汤，还有一些肉和菜类切好了放在一边，正准备做。 奚宁歪着头看他忙上忙下，突然出声：“你人真好。” 宋舟抽空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他没什么反应，奚宁又转到另一个方向，拉住宋舟的衣角抬眼看他，神色认真：“你对别人也这么好吗？” 宋舟行动受限，轻轻拉下奚宁的手，动了动唇。 不等他出声，奚宁突然笑了一下，抢先说道：“如果你是个alpha，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吧。” 宋舟捏着他的手一紧，奚宁下一秒就挣脱了，转身一边走出厨房一边道：“我先去做会儿作业。” 他下楼逛了一圈又回去了，系统更是不懂他刚才对宋舟说那些话的原因，现在难道不是应该直接质问并把他赶出萧家吗？ 奚宁只道：“他不想说实话，就让他这么瞒着吧。” 今天宋舟做的菜有点多，全部弄好之后干脆直接摆在饭厅，来叫奚宁下楼吃饭。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宋舟准备回家，奚宁叫住他：“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不如一起？” 宋舟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 诺大的饭厅只坐了两个人，显得空荡荡的，奚宁殷切地起身给宋舟盛了一碗汤，“今天也谢谢你。” 他就在宋舟旁边坐下，时不时给他夹菜，几次之后宋舟制止住他：“好了，自己吃吧。” 奚宁才住了手，真诚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宋舟语调轻缓：“不知道怎么报答？” 他夹了一块肉多的排骨，沾上酱汁放进奚宁碗里，顺势靠近了些，像是在自言自语：“真的么？” 奚宁心里轻哼一声，面上装傻：“不知道啊，你又不说。” 宋舟一时没出声，两人现在离得很近，奚宁伸手推他：“你看着我干什么，快吃啊。” 奚宁其实也有些紧张，他头一回做这种试探的事，实在是觉得宋舟心思太深，就忍不住想看他无言以为的样子。 他力气不小，宋舟低头捏住放在肩膀前的手，正欲开口。 大门突然响了一声，有人匆匆走进来，路过饭厅时“咦”了一声。 萧丛毅手里拿着些东西，侧身打量着宋舟：“这是……你同学？” 奚宁今天请假的事林管家已经和他说了，他看见奚宁在家并不惊讶，只是没想到还有一个人，而且两人还早早地吃上了饭。 他还觉得宋舟好像有些眼熟，一时没有想起来在哪见过她。 奚宁点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现在离萧丛毅下课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看他神色匆忙，或许是有什么事。 果然萧丛毅道：“林眠住院了，我来拿些东西，晚上过去陪他。” 奚宁惊讶道：“住院了？他怎么了？” 萧丛毅捏了捏眉心：“他在课上突然晕倒，具体原因还在检查。” 林眠的父母最近又都不在家，萧丛毅作为他的未来男朋友，自然第一时间包揽了一切，包括住院检查的费用等等。 他不欲多说，急急忙忙上楼换完衣服拿了些东西又走了。 系统听见林眠住院也很惊讶，这属于突发状况，在原剧情里林眠这个时间段并没有生病住院。 “是因为他快分化了吗？”之前那次体育课，他也是因为分化而晕倒，不过这一次好像要严重一些，“如果是分化倒不用担心，他早点分化还能早点和萧丛毅在一起。” 系统老老实实答道：“不知道。” 按理说极有可能是因为分化，不过由于是突发剧情，在没有获得医院的检查报告之前，无法百分百肯定。 奚宁没有太担心，这或许是有什么蝴蝶效应导致的，但只要系统不发布什么任务提示，他就觉得没问题。 他有些心不在焉，宋舟出声打断他的思绪：“你担心林眠？” 奚宁回过神来：“我担心……” 我担心他干什么？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改了口：“我是挺担心的。” 说完他埋头接着吃饭，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宋舟却不打算作罢，追问道：“因为他是你哥喜欢的人？” 奚宁抬头，宋舟又说：“你之前天天给他送早餐，体育课急着带他去医务室，也是因为你哥？” 他竟然还记得这个，奚宁给林眠带小蛋糕的事都已经断了挺久了，奚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宋舟缓缓道：“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对别人也会这么好。” 奚宁顿悟了，他还以为宋舟有多沉得住气。 第15章 奚宁展颜笑道：“当然不是了，你不都说了吗？他是我哥喜欢的人。” 主要还是因为他关系到自己的任务完成，平白无故的他干嘛这么上心。 而且宋舟，这是在吃醋吗？ 但以前他们并没有那么熟，宋舟竟然注意到了他给林眠送了早餐，他那时候才转回一班没多久。 难不成宋舟早就目的不纯了，不过硬要算起来，应该是奚宁先开始的，尤其是当初互助，可以说是他把宋舟抢过来的。 以前奚宁没多想，现在看待宋舟的感觉不一样了，仔细一琢磨，好像他更加目的不纯。 宋舟给奚宁盛了一碗汤，勾唇道：“你要是太关注别人，我会难受的，因为我只对你好。” 奚宁心尖一颤，低头没说话。 这话近乎表白，奚宁试探归试探，没料到他这么快就直接说出口，一时猝不及防。 而且宋舟哪里难受了，他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他偏过头喝了一口排骨汤，修剪圆润的指甲在瓷碗边缘滑动着，突然又意识到另一件事。 就算知道宋舟喜欢他又怎样，他难道要接受他，再留在这个世界和他谈恋爱吗，可是他还有四个世界的任务要做。 他突然沉默，但脸上没有明显的厌恶或是抗拒，宋舟不动声色道：“怎么了，味道不好？” 奚宁脸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挺好的。” 宋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不过他也不着急，奚宁在他眼里有些迟钝，逼得太紧只会将他吓跑。 而他十分肯定，奚宁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他给奚宁夹了一些菜，忍下想摸一摸奚宁发尾的念头，“多吃一点，时间还早。” 宋舟离开时，奚宁照例叫了司机来送他。 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奚宁进屋给宋舟拿了把雨伞，宋舟整理着书包带子：“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奚宁想起早上因为突发状况，没能吃完的早餐，“今天那个粽子，我还想吃。” “好，”宋舟点头，“午饭呢？” 现在他已经可以点菜了吗……奚宁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于是道：“随便吧，你做什么我都吃……” 不远处的司机仿佛听见了什么，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奚宁压低声音催促道：“你快回去吧，已经不早了。” 宋舟应下，最后叮嘱了一句：“记得吃药，抑制喷雾不能多用，要是不舒服就马上找医生。” 奚宁心里一暖，竟生出些依依不舍：“我知道了。” 自从他来这个世界，宋舟确实是对他最好的一个人，萧丛毅很少关心他，林管家他们又总把他当少爷，系统更不用说了，系统只知道他饿不死。 宋舟原本要走，见奚宁这副样子忍不住揉揉他的发顶：“外面冷，进去吧。” 司机已经看了他们好几眼了，宋舟打着伞向车门走去，奚宁目送他们离开后回了房间。 系统从他们吃晚饭的时候就开始沉默，这时候突然出声：“宿主，林眠好像分化失败了。” 奚宁一愣：“你说什么？” 系统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它从线上查到了林眠在医院的体检报告，上面没有显示半点和分化有关的字样，只说是病人有可能低血糖。 奚宁听它这么一解释，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没有分化和分化失败能一样吗？” “可是……”系统小心翼翼打开任务提示，“已经发布任务了 。” [林眠初次分化失败，剧情线偏移可能性增加20%。] 任务提示是刚刚发布的，结合林眠的体检报告，应该不会出错，他这一次晕倒就是因为分化，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失败了。 奚宁头疼：“这一次失败了难道没有下一次吗？这提示也没提示个什么重点，我还能帮他分化不成？” 系统安慰道：“他身为主角，肯定会顺利分化的，主机只是根据事实做出的概率分析，剧情线偏移的概率只增加了20%，问题不大。” “可是我如果不做点什么，会被扣分吗？”奚宁幽幽道，“会受到惩罚吗？” 系统一噎：“这、这个……不是还有宋舟！有他在，宿主扣再多的分都不怕！” 奚宁深吸一口气，给它禁了言。 其实系统说的有道理，才20%的偏移概率，扣分和惩罚也不会太重，而且他还有宋舟。 奚宁先把这事放到一边，实在不行，他还能用今天买的那个“信息素催化”剂，说不定会有效果。 林眠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来上课了，精神状态还不错，看不出什么异常。 信息素催化剂和脖套已经送过来了，奚宁放了一瓶在书包里备着。 他仔细看过了说明书，这个催化剂药效时间短作用强，而且没什么副作用，最适合因为体质不好分化时间拉得过长的人。 不过奚宁还不确定林眠分化失败的原因，暂时不打算用。 萧丛毅在医院住了两天也回家了，奚宁还收到了2点任务值的奖励，同时萧丛毅还带给他一个消息，萧父过一段时间要回来一趟。 正常剧情线里，萧父是有那么一点推动主角攻受发展作用的，不过他平时太忙，回来不久又得走，戏份并不多。 奚宁没太在意，敷衍应下。 - 又到了一个放假的周末，这次奚宁主动问宋舟：“你来我家吧？” 前排同学听见他说的话，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又被奚宁瞪了回去。 宋舟顺从道：“好。” 奚宁这几天情况稳定，没有再请过假，他晚饭也都是等宋舟给他从校外买回来，虽然有一点麻烦，但宋舟毫无怨言。 “或者我去你家也行，”奚宁声音放小了点，歪头靠在桌子上，“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他想着平时宋舟给他做饭带饭，又不怎么愿意收钱，如果这周末能去他家里，顺便可以买些东西拿过去。 宋舟侧过头看他，突然伸手过来，把奚宁的头扶起来一点。 奚宁不明所以，等到宋舟把手压在他和课桌之间，才明白过来。 他靠着温热的手背，脸上不争气地红了，鼻尖还能嗅到宋舟衣袖上一点点洗衣粉的味道。 奚宁慢慢起身坐直，轻咳了一声。 宋舟收回了手，才回答了奚宁的问题：“好，我都可以。” 下一节课是英语，宋舟是英语课代表，得上楼去办公室拿试卷，和奚宁说完就离开了。 奚宁盘算着周末给宋舟带什么东西过去，各种熟食生食先准备一些，餐具也可以买一套新的，干脆把他的饭盒一起也换了。 一直等到上课铃响，也不见宋舟回来，英语老师竟然也没来，奚宁正奇怪，学校的喇叭突然响起警报声。 警报声停了之后，有人在广播里说道：“请一、二、三楼的同学迅速下楼集合，各班分性别排队，若有同学身体有异，请立即隔离并检查！” 广播内容重复了好几遍，班上同学都一脸懵，直到班主任过来催促着他们下楼，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型检测仪，挨着一个一个地检查了再走。 有同学问班主任这是怎么回事，班主任无奈道：“高三有几个alpha易感期了，还影响到其他同学，具体怎么回事学校还在查，都先下去吧。” 而且三楼班级教室里的检测仪竟然都没有响，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散布的。 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极不稳定，甚至会将暴躁焦虑的情绪由信息素传给别的alpha，学校担心信息素会顺着楼梯或者走廊飘下，干脆让疏散整栋楼的学生，等所有信息素清扫过后再恢复上课。 奚宁对易感期一知半解，系统为他科普道：“这是alpha的一种特性，在很久以前的年代，alpha是最强的武力输出，同时也会因为力量过剩而造成身体基因的一种缺陷，不过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这种基因已经减弱许多了……” 易感期一般持续一两个小时，在易感期的alpha，会非常暴躁易怒，极具攻击性，除了药物的抑制，就只有高匹配度omega的信息素能够安抚。 奚宁一边听一边下了楼，和一班的omega排在一起站好。 他伸头看向旁边的alpha和beta队伍，却没见宋舟的影子。 宋舟在上课前，好像就是去了三楼？ 奚宁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焦急地等待了一会儿，高三有老师带着几个脸色不善，都带着脖套绑着手的alpha从主席台上绕过，带去了后面的房间安置。 这几个应该就是易感期的alpha了，奚宁竟然看见了萧丛毅和连泽…… 然而还是不见宋舟的人影，此时周围同学都在自顾自地聊天，班主任也在前面和别的老师交谈，奚宁从旁边偷偷溜走了。 如果宋舟发现自己的信息素不对劲，他会去哪里？ 奚宁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杂物间。 杂物间在二楼楼梯旁的角落，他几步跑了上去，轻轻拧开门。 里面果然有一个人影，宋舟曲着一条腿靠墙坐在地上，衣服沾了不少灰尘，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过来。 奚宁松了一口气，往里走了几步，宋舟嗓音沙哑道：“你怎么来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奚宁，眼底压抑着情绪，奚宁被他看得背脊发凉，后退了一步，“我看你不在……就猜到你在这里。” 宋舟很快反应过来，奚宁已经知道他是alpha了。 他的症状原本并不明显，而且像他这样年纪才分化的人极少，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独自来到这里想等待易感期自行消散。 可他没想到奚宁来了。 在看到奚宁的那一刻，他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的香甜味道，各种阴暗的情绪攀升到顶点。 宋舟低头扶着额，叹息道：“你走吧，我没事。” 隔了半晌，他听见奚宁的脚步声往门口走去，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宋舟放松了些，捏了捏眉心，没过多久杂物间的门又被打开，他不敢置信地再次抬头。 奚宁折返了回来，一边靠近宋舟一边说道：“我还是有点担心你……你很难受吗？要不要叫老师上来？” 他想低头扶宋舟起来，对方却突然拉住他的手，把他整个人扯了过去。 第16章 奚宁一个不稳，直接扑倒在宋舟身上，他手忙脚乱地想起来，手腕却被死死拉住。 炽热的吐息贴了过来，奚宁挣扎着，脖子突然一疼。 宋舟咬了他一口。 这是alpha想要标记的本能，但宋舟理智尚存，没有直接扯下奚宁的隔离胶带咬在他腺体上，而是咬在了颈侧的皮肤。 力度不轻不重，奚宁不疼但是慌得不行，用力推着宋舟：“你放开我……” 处于易感期的alpha嗅觉敏锐，宋舟有些急躁地寻找着属于奚宁的信息素，从皮肤渗出来的一丝稀薄香味让他清醒了许多，但他没有放手。 “别动，”宋舟抬起头，手臂环住奚宁腰间微微用力禁锢着他，“让我抱一下。” 压抑低沉的声音随着吐息传来，奚宁浑身僵硬，身后的手让他动弹不得，只好埋着头慢慢放松身体。 宋舟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奚宁侧身坐在他腿上，小心翼翼抱着他，不让他沾到周围的灰尘。 清晰的牙印在细嫩白皙的皮肤上十分突兀，宋舟垂眼看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担心再次吓到奚宁，隔了些距离轻嗅着奚宁发丝的气味。 “什么时候知道的？” 奚宁轻轻动了一下，露出泛红的耳根：“就上次……在这里的时候，猜到了。” 他原本还不打算和宋舟挑明，没想到出了这突发状况，两人都被迫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那为什么回来？”宋舟拨开奚宁的额发，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奚宁颤动的眼睫，和紧张到捏在一起的手指，“别怕，我不会强迫你。” 那刚才是谁咬了他一口？奚宁忍不住抬头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那你放开我。” “不放。” 宋舟回答得很干脆，眼底显露着愉悦与满足：“再抱一会儿就好。” 其实奚宁刚才走到半路打算折返的时候，系统就不停制止他，说易感期的alpha非常危险，尤其是像宋舟这样对奚宁图谋不轨，还和他信息素匹配度十分高的，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奚宁却不听，还把系统给禁言了。 系统又急又气，又不能违背奚宁的命令，好在宋舟还算个人，没有直接给奚宁做临时标记。 “还疼不疼？” 宋舟伸手在自己咬出来的牙印上轻轻碰了一下，奚宁被他的动作弄得一缩，推开他的手：“你别……我不疼。” 虽然没有咬对位置，但这个印子在宋舟眼里和标记没什么两样，奚宁仿佛全身都带着他的气息，他注定是属于自己的。 “我还有点难受，头很疼，”宋舟轻声哄道，语气里带着点央求，“我需要你的信息素，可以吗？” 奚宁有些茫然，迟疑道：“要怎么给你？” 他回来就是因为担心宋舟，如果能让他好受一点，他肯定不会拒绝，但要是像之前那样……奚宁警惕道：“你不能咬我。” 宋舟眯了眯眼：“那我能亲你么？” 他视线往下紧盯着奚宁的唇，意图十分明显，奚宁呆了一秒，挣扎起来：“不行！” 宋舟低低笑了几声，轻松制住奚宁：“好好好，不亲……逗你的。” “你只要想，就能给我。”除非情绪过于激动，信息素的释放大部分时候是靠本能，奚宁身为omega竟对这点都不了解，不过宋舟没有多想，“你还贴着胶带，信息素不会放出太多，但足够了。” 他的状态看起来可比最开始时好多了，不像是在头疼的样子，奚宁半信半疑，还是慢慢尝试着他说的话。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体验感很微妙，奚宁甚至不知道自己做到了没有，没过多久宋舟放在他后腰的手一紧。 宋舟准确捕捉到了那股淡淡的气味，虽然不多，但易感期带来的急躁与不耐很快被平息，即使这些他都在奚宁面前克制了不少。 奚宁埋着头，不知道宋舟看他的眼神几乎迷恋，他凑近极近，只差一点点就能吻到奚宁耳根，如同呢喃道：“想亲你。” 奚宁忍无可忍，再次挣扎起来，这一次宋舟松开了手，由着他起身。 与此同时，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还有广播里说已经可以回教室了的通知。 宋舟靠着墙慢慢站起来，看样子已经完全恢复了，他把沾了灰的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回去吧？” 奚宁揉了揉耳根，绷着脸：“你老实点。” 他先一步拉开门走了出去，宋舟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进教室前他整理着衣领，将后颈隐约出现的腺体盖住。 等到班上所有人都回来了，班主任叮嘱了几句便宣布放学。 宋舟照例去校外给他带了饭，奚宁拿着装进了书包，打算带回家再吃。 他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临走时宋舟拉住他，平静的脸色毫无波澜，根本看不出他刚才咬人的样子。 “周末联系。” 他们原本还约好了周末去宋舟家，但经过易感期这事，奚宁怎么觉得去他家里，有些不妙。 他轻哼一声，故意没有直接答应：“到时候再说吧。” 宋舟顺从地应下，眼神意味深长：“好。” - 奚宁上车时没有看见萧丛毅，司机说他要耽搁一会儿。 在操场集合的时候，奚宁亲眼看见他和连泽被带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易感期多半就是他们脑出来的幺蛾子，萧丛毅现在估计还在学校挨训。 果然大概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萧丛毅才回家。 奚宁听见动静打开房门一看，林眠居然又来了，低着头跟在身后。 萧丛毅一看就是和人打了一架，脸上青青紫紫，嘴角还破了，比连泽堵了林眠那次还狼狈。 奚宁左右打量着两人：“没事吧？” 萧丛毅勉强笑了笑，却又扯到脸上的伤口，表情怪异：“没事。” 他先一步进了房间，林眠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见萧丛毅快步走了，赶紧闭嘴跟了上去。 这两人的关系看上去日渐升温，奚宁却没收到什么复合概率上升的提示。 他这段时间没怎么在意两人的情况，现在不免怀疑是哪里又出了问题。 奚宁关上门，叫系统出来分析了一下最近的剧情线。 系统霹雳吧啦说了一大堆，大意就是萧丛毅易感期的时候，林眠在他眼里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毕竟林眠分化失败，没有信息素能够安抚他。 萧丛毅心里清楚却压不住脾气，林眠难受又忍不住担心他，就这样诡异的氛围下，林眠还是跟着萧丛毅一起来了。 系统检测到林眠现在正在给萧丛毅擦药，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什么话也不说，看得系统都着急。 着急归着急，他们两人的事也不好插手……奚宁无意间看见桌上放的信息素催化剂，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不如现在就把这个给林眠用，正巧萧丛毅现在状态不好，如果真的起了效果，那岂不是进展飞速？ 系统听了奚宁的想法，有些犹豫：“可是这个真的能行吗……” “这个药我看过说明书，副作用基本为零，”奚宁自信满满，“给林眠用了无非就两种结果，分化和不分化。” 买都买了总不能放着吃灰，而今天恰好就是一个契机。 说做就做，奚宁下楼拿了两个杯子倒上水，打开了一瓶信息素催化剂。 这种药里面是无色的液体，有一点淡淡的甜味，奚宁打算兑到水里，再给林眠送过去。 在拧开盖子的那一刻，瓶中浓郁的气体挥散出来，奚宁有一瞬间的恍惚，皱了一下眉。 他揉了揉鼻尖，把药小心倒进去再晃晃，端着两杯水费劲地去敲萧丛毅的门。 林眠很快过来开门，眼圈通红，奚宁看见他这副样子一愣。 “谁？” 萧丛毅走了过来，脸色也不太好，看见是奚宁表情柔和了一些：“找我？” 奚宁左手的杯子递给林眠，右手的递给萧丛毅，关心了一句：“你们没事吧？” 萧丛毅把水放在门边的柜子上，抬手捏着眉心：“不用担心……你吃饭了吗？” “吃了。” 林眠捧着杯子走开了，在小沙发一角坐下，奚宁看着他喝了一口水，放下心来：“我就是来看看你俩，那我回去了。” 萧丛毅点头，关上了门。 奚宁露出满意的笑容，现在就看林眠的造化了。 然而他等了很久，听着萧丛毅和林眠两人下楼吃饭，大概又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又一直等到司机过来送林眠回家，林眠都没有半点异状。 两人估计已经沟通过了，没有刚回来时那么僵，萧丛毅本想让林眠干脆就在萧家睡，明早再走，林眠没有同意。 他只好让司机送他回去，奚宁在楼梯口目送林眠出门，脸上掩不住失望之色。 那个信息素催化剂还挺贵的，结果白白浪费了一瓶，亏他还这么期待。 系统本就不看好这个药，安慰道：“宿主不要着急，该来的总会来。” 或许是因为林眠目前还没有重新分化的迹象，还是个正常的beta，催化剂对于beta自然是没有半点用的。 奚宁只好回了房间，准备洗漱休息。 他觉得后颈不太舒服，拿着镜子照了照又没看出什么异常。 刚才他开信息素催化剂的时候，好像闻到了一点什么气味，奚宁知道自己腺体敏感，不敢大意，又重新看了看说明书。 上面写着如果普通已分化的omega与alpha用了这个药，也只会短时间内增强信息素，并没有写别的负面作用。 奚宁又让系统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的。 他还是不放心，想给李医生打个电话，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 奚宁不想打扰对方，便准备第二天一早再问问。 等到第二天早晨，奚宁头昏脑胀地醒来，一摸额头还有些发烫。 他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宋舟给他发来了短信，问他起床没有。 奚宁揉着眼睛，打字回复：“起了，我不太舒服，今” 他本来犹豫着今天是先不去宋舟家了，还是叫宋舟过来，结果还没打完一不小心点了发送。 宋舟很快回复，言简意骇：“我马上过来。” 第17章 奚宁回复：“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他和司机说了一声，又给李医生打了个电话，结果占线了。 奚宁只好先起床洗漱，他拿镜子照后颈的时候，腺体周围还是很正常，而且也没有像昨晚一开始那样发痒了。 难道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奚宁下楼逼着自己吃了一点东西，又问佣人要了一些感冒药和退烧药，吃完上楼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奚宁感觉自己吃了药后似乎好了一些，药里应该还有催眠成分，他靠在小沙发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最后他是被人叫醒的，有人轻柔地把他扶起来一点，去探他的额头和面颊。 奚宁睁开眼，就看见宋舟坐在他旁边，又拉开衣领检查了一下他的腺体。 “哪里不舒服？”宋舟摸摸奚宁脸上压出来的印子，眉间轻微皱起，“看过医生没有？” “我早上吃过药了……”奚宁已经不怎么头疼了，只是还觉得浑身没什么力气，不想动弹，“可能是感冒了。” 他脸上还有点发热，但不严重，宋舟去倒了一杯温水来，在桌子上找到一包湿巾，给奚宁擦了擦脸。 这时候也快到中午了，宋舟用手背贴着奚宁额头，“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 他的手带着一丝凉意，奚宁歪头蹭了蹭：“都行。” 宋舟起身打开房门，却正巧遇上端着一些饭菜上来的阿姨。 阿姨听佣人说奚宁又生病了，在找药吃，她便单独给奚宁做了一些清淡的菜，又看见宋舟也来了，刚好准备了两个人的份量，都给端了上来。 “二少爷好些了吗？”阿姨对宋舟笑笑，绕过他把饭菜都拿进来摆在桌上，“这些都是特意给你俩做的，还有一份鸡汤，都饿了吧？” 奚宁与宋舟两人见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都答应下来。 阿姨走后，奚宁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你先吃吧，我还能撑一会儿。” 宋舟走近半蹲下，用手指顺着奚宁的发丝，安慰道：“你要是觉得好些了，一会儿我们出门逛一逛？” 奚宁闭着眼“嗯”了一声，宋舟起身去桌边吃饭。 饭菜淡淡的香味从书桌那边传了过来，奚宁在小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看着宋舟的背影竟然觉得起了点食欲。 平时在家看见吃的就反胃的感觉好像也不见了，奚宁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拉了个凳子趴在一边看宋舟吃饭。 宋舟原以为他只是无聊，直到他夹了一颗肉圆子，发现奚宁的视线一直放在肉圆子身上，眼神渴望。 “想吃？”宋舟迟疑了一下，这些都是别人做的，奚宁应该吃不下才对。 奚宁看了看一旁的另一双筷子，不怎么想动，眼神示意宋舟筷子上的肉圆子：“我想尝一下这个。” 宋舟干脆就着自己的筷子把肉圆子伸到奚宁面前，奚宁一张口，直接吃了下去。 以前奚宁只能吃宋舟亲手买的或是做的，难不成他那个奇怪的病已经消失了？ 他拿过另一双筷子递给奚宁：“试着吃一点？” 奚宁将口中的肉圆子咽下去，皱着眉：“算了……要不你再给我尝尝那个？” 他指着另一份虾仁豆腐羹，却明显不想自己动手，宋舟动作一顿，把豆腐羹的碗端了过来，用勺子喂他。 这是奚宁第一次认真吃阿姨做的菜，不愧是在萧家负责了这么多年的伙食，味道自然没得说，奚宁又吃了好几口。 当然，都是宋舟喂他的。 “是不是……”宋舟放下碗，抽出一张纸给奚宁擦着嘴角，低声道：“我喂给你的，也可以？” 奚宁也猜到了这一点，他舔舔唇：“应该……是吧。” 他把椅子拉得更近，双腿几乎和宋舟贴在一起，欲言又止眼含期待。 “想让我喂你？”宋舟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凑近抬起奚宁的下巴，“给我亲一下。” 奚宁很快红了脸，别过头踢了宋舟的椅子一脚：“不许耍流氓！” 宋舟笑了一下，没再说话，顺从地拿起碗筷喂奚宁吃饭。 奚宁解锁了新的吃饭方式，还不用自己动手，十分满足，他现在还有点没力气，渐渐靠在宋舟身上。 等吃得差不多了，宋舟又把鸡汤送到奚宁嘴边，伺候着他喝下。 喝完汤宋舟还给他擦嘴，奚宁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坐直了一点：“谢谢。” 宋舟简单整理了一下桌面，侧身一瞬不瞬地看着奚宁，突然凑了过来。 奚宁条件反射般偏过头，温热柔软的触感就落在他脸颊上，他心里一慌，一巴掌将宋舟推开。 他的力道并不重，掌心落在皮肤上还是发出不小的声响，宋舟眯着眼慢慢转过脸来，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奚宁莫名地更慌了，尴尬地收回手：“你……” 谁让宋舟突然想亲他，他明明都拒绝过了…… 宋舟像没事人一样牵起奚宁的手，揉了揉掌心：“疼不疼？” 奚宁：“……” 宋舟今天可没那么容易放弃，他又一次缓缓靠近，在离奚宁的唇极近时停下。 奚宁大气不敢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宋舟想亲他。 没过多久，宋舟往前一探，准确吻住了奚宁的唇，轻轻一印便退开。 像是很满意奚宁的乖巧，宋舟喉结动了动，再次吻了过来，轻柔撬开齿关。 信息素在唾.液的交换中迅速融合，奚宁突然浑身难受。 他用力推开宋舟，脸上的红晕蔓延至脖颈，伸手不知所措地向后摸着腺体：“我不太舒服。” - 李医生来的时候，奚宁已经处在半晕的状态，萧丛毅和林管家都围在床前，宋舟默默站在一边注视着。 “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李医生给奚宁用了镇定剂和抑制剂，不满道：“二少爷腺体敏感，信息素本来就不稳定，前段时间还过敏，你们也不看好他，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发.情？” 萧丛毅冷冷地看了宋舟一眼：“还不清楚。” 他今天上午有事，没注意宋舟是什么时候来的，林管家通知他奚宁有异常的时候，他就在房间里看见了宋舟。 虽然宋舟是个beta，但事发时只有他和奚宁在一起，萧丛毅暂时无法打消对宋舟的怀疑，只等奚宁醒后好好问问。 李医生叹道：“现在可以用药物暂时抑制住一段时间，但不能用太多次，否则会对二少爷的身体产生副作用，需要尽快找时间让发.情期正常度过。” 还是因为奚宁腺体的原因，一直用信息素的抑制剂会对身体有很大损伤，而现在有专门针对omega某些需求的药物，在不抑制信息素的情况下，只压下某些生理方面的反应，基本可以正常生活，但不建议工作或是上学，需要在家静养。 这对奚宁这样单身且年纪尚小的omega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萧丛毅点头应下。 此时奚宁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满屋子的人，茫然道：“我又怎么了？” 李医生把刚才说的话再向他解释了一遍，奚宁默默听着，将被子越拉越高。 所以他是和宋舟亲了一下，就、就……？ 萧丛毅问道：“你今天一直在家，怎么会突然发.情？” “这也是我想问的，”李医生附和道，“是不是又接触了什么东西？” 他赶来给奚宁检查时，自然也看见了房间里的宋舟，不过宋舟好像是个beta，他便没有在意。 奚宁脸色尴尬，支支吾吾道：“我……我只跟李医生说。” 李医生了然，奚宁一定是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他主动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坐在床头温和道：“没事，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奚宁红着脸，把宋舟是alpha，以及刚才和他亲过的事说了出来。 李医生也有些惊讶，奚宁有一个匹配度高的alpha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是个分化到一半的alpha。 “但是，”李医生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你之前就已经接触过他的信息素，最近应该也是一直朝夕相处，不至于因为……咳。” 奚宁一愣，就想起昨天那瓶信息素催化剂来。 他把这个也如实说了，还从垃圾桶里翻出空瓶子给李医生看。 李医生并没有问奚宁用这个干什么，多半是以为他要给宋舟用的，接过瓶子闻了闻：“按理说也不应该啊……你只开了一瓶？” 奚宁点头，还从书包里拿出另一瓶新的给他看。 李医生打开台灯，仔细看了瓶身上的药物成分，迟疑道：“这本来就是代谢较快的药，可能……是因为挥发产生了一部分气体，又不小心被你闻到。” 效果虽不如直接喝下去，但对奚宁来说足以影响他，也难怪他今早会头疼浑身无力，这其实都是发.情期的前兆反应，宋舟的信息素则是将其提前激发了出来。 李医生忍不住数落了奚宁一顿，让他以后再也不要接触这些东西，别人闻了没事，他可就不一定了。 奚宁连连点头，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不乱买。 李医生又叮嘱了几句，让他尽快选好准备时间，第一次发.情期不能一直耽误，说完便拿着东西走了。 后面萧丛毅和林管家也都进来看过奚宁，见他已有明显好转，都放心下来。 萧丛毅还想问奚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奚宁闭口不提，他也只好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 宋舟最后才进来，坐在床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有些自责，想摸一摸奚宁的额头，最终还是没有伸手。 “我没事了，”奚宁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有些不敢看宋舟，结结巴巴道：“其、其实……医生说我这次……不是因为和你……” 他说话都只说了半截，宋舟顿时懂了，抬眼道：“真的？” 奚宁靠在床头，拉起被子盖住下半张脸，默默点头。 宋舟吐出一口气，轻柔顺了顺奚宁的发丝：“好，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起身去桌边拿杯子，却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瓶子，一瓶是用过的，另一瓶还未开封。 宋舟拿起瓶子看了一眼，一字一句念道：“信、息、素、催、化、剂？” 第18章 虽然没有详细的说明书在，但瓶身上简单写了一句：用于分化中的alpha/omega，短期强效。 屋内一时安静，奚宁张了张口：“这个……” 糟糕，刚才忘了把药瓶收好，而且桌上还有一瓶是用过的，宋舟会不会误会？ 奚宁还没想好怎么说，宋舟放下药瓶，拿起杯子转身倒水去了。 等到奚宁喝下几口温水，宋舟接过杯子放好，坐近一些探着他额头上的体温，才轻声问道：“那两瓶药，是给谁用的？” 宋舟记得之前桌子上并没有，萧丛毅和林管家在他之前进来看奚宁的时候，手里都没有拿什么东西，只有可能是医生和奚宁单独在房间里的时候拿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这药，是医生给的，还是奚宁自己的。 奚宁憋了半晌，硬着头皮道：“给……给你用的。” 他总不能跟宋舟说，是给林眠用的吧，林眠分化成功了还好说，偏偏用了药之后分化失败了，他又怎么解释自己知道林眠以后一定是个omega呢。 “真的？”宋舟轻柔顺着奚宁耳边的发丝，缓解了一些他的紧张，“有什么效果？” 他刚才看瓶子看了那么久，不可能没看见那行简短的说明，奚宁说得半真半假：“可以帮助alpha或者omega快速分化，李医生说这个药没什么副作用，给你用正好。” 言下之意这是李医生给的，为的就是宋舟的分化。 “已经用过一瓶了？” “啊对，”奚宁开始胡扯，“之前其实悄悄给你用过一瓶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宋舟平静地看着他：“我没有什么感觉。” 奚宁故作惊讶：“是吗？那可能是一瓶的药效不太够吧。” 宋舟不太相信。 瓶子里装的是液体，虽然奚宁确实可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倒在他的水里，或是每天中午的汤里。 但宋舟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奚宁好像都没有这么做的机会，中午萧家送来的盒饭，都是他看着奚宁提进来，再当着他的面打开。 而且，奚宁作为萧家二少爷，怎么会买劣质的药品，自己如果真的喝了药，绝不可能察觉不到半点异常。 再加上奚宁现在略微紧张，眼神躲闪着，宋舟已经能基本确定，他没有说真话。 宋舟伸手按住奚宁的肩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一点，捏了捏他的鼻尖，压低声音：“小骗子。” 他竟然不信，奚宁睁大了眼睛，试图辩解：“不是给你用的还能是给谁的？除了你，还会有这个时候才分化的alpha吗？” 宋舟几乎将他搂进怀里，垂着眼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要亲你了。” 他真的凑了过来，奚宁力气小些，又经过这一天的事没什么精神，根本推不开他：“不行，你……” 宋舟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奚宁安静了一秒，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气的：“你这个……” 宋舟又亲了他一下，力道比刚才更重一些。 “你这个流氓……”奚宁想不出别的词，面带委屈，“我刚刚还不舒服，你就不怕我又……” 但他之前才告诉宋舟，医生说他发.情的原因并不是和宋舟接吻，所以宋舟才胆子大了一点，也时刻观察着奚宁的状态。 奚宁的脸确实更红了些，呼吸也有些急促，眼底泛起薄薄的水雾。 于是宋舟松了手，重新去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喝下。 “那你告诉我，药究竟是给谁用的？” 他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奚宁不想理他，在床上躺下翻了个身，用背影对着宋舟。 没过多久，他感觉到宋舟给他拉上了被子，轻声道：“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陪着你。” 奚宁其实根本睡不着，宋舟刚才亲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触感。 除了没有明确关系，他和宋舟之间的相处已经像是情侣一样了，这层窗户纸几乎等于没有。 他接触了宋舟不少的信息素，能感知到他的一些情绪，隐约猜到等宋舟完全分化后，就会和他真正地表白，现在大概是有些……情难自禁。 宋舟不说，奚宁也不会主动挑明，他还记着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做任务的。 或许也可以……一边谈恋爱一边做任务？萧丛毅和林眠现在看起来，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真正在一起，到时候再问问系统，有没有办法能把宋舟从这个世界带走，反正他是一个莫名出现的bug，和原剧情没有一点关联。 他不否认喜欢宋舟，毕竟亲都亲过了，换做是别人，奚宁才不会是这种反应。 奚宁独自想了一阵，也没和系统交流，系统今天一天都挺沉默的，估计是看见他和宋舟直接亲了，收到的冲击不小。 他最后还是睡了一小会儿，起床还和宋舟一起做了会儿作业。 走廊另一头的萧丛毅路过奚宁房门好几次了，他特意让佣人注意着，宋舟一有什么动静就告诉他，结果宋舟在奚宁房里待了一下午。 他自己不好意思进去看，就叫来林管家：“那个beta怎么还没走？他不会想做什么吧？” 林管家在学校见过宋舟一次，倒是对他的印象不错，而且他早在之前就安排人调查过宋舟了，“大二少爷能有一个交好的同学是好事，而且宋舟学习成绩不错，在学校各方面表现都好，大少爷不必太担心。” 听他这么说，萧丛毅只好作罢。 晚上阿姨做好晚饭后，他终于找到机会敲开奚宁的房门：“饭已经做好了，你同学也一起下楼吃吧？” 萧丛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内，只看见奚宁和宋舟两人好好地坐在桌前写作业，一点别的异常也没有。 奚宁还等着宋舟喂他呢，怎么可能下楼和萧丛毅一起吃，摆摆手：“我还有题没做完，装一点菜送我房里来吧。” “吃个饭能有多久？下个楼都不愿意，”萧丛毅眉间拧起，“而且你怎么突然这么用功了。” “我就不能用功了吗？而且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动。” 萧丛毅退而求次：“那这位同学下来一起吃吧？” 奚宁拉住宋舟的袖子：“他得给我讲题，装两人份的饭菜上来就好。” 萧丛毅明显拉下脸，但奚宁才不怕他，无所畏惧地和他对视。 最终萧丛毅妥协道：“行吧。” 他走后，奚宁还没高兴多久，宋舟突然道：“信息素催化剂是给林眠用的？” 奚宁措不及防，震惊地看着他：“你、你……” 宋舟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自从奚宁转来一班，每天两点一线，周末也和他在一起，除了他和萧丛毅，就只有林眠让奚宁上过心，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别的怀疑对象。 林眠说不定和他一样，也是十八岁才开始分化，虽然这个猜测概率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宋舟干脆直接问出口，如果猜错了就算了。 他放下手中的笔，转头看向奚宁：“真的是他。” 这句话是肯定句，奚宁隔了许久才艰难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他根本没有透露半点信息，宋舟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瞎猜的。”宋舟没有多问林眠一句，只道：“以后不许再管他。” 他不在乎林眠喝了药有没有分化，是alpha还是omega，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都不希望奚宁再关注林眠，这些事应该让萧丛毅来操心。 “我只是……” 他只是在做任务而已，不过现在想想，林眠分化失败就会拉长任务完成的时间，这无形之中给了他和宋舟更多的相处时间。 奚宁点头应下：“我不会再管他了。” 谁知宋舟还不算完，又问他：“医生说你发.情期不是因为我，那是因为这药？你是瞒着他给他喝药的吧，自己不小心也沾到了？” 他又说得这么准，奚宁已经平静很多了：“你这……也是猜到的吗？” “差不多。” 知道这药是给林眠的，宋舟很容易推断出了这一点，奚宁在他来之前就说了不舒服，如果不是偷偷给林眠用，估计空瓶子也不会在他房间里出现。 奚宁像个做坏事被撞破的小孩子，心里犯怂：“我只是不小心闻到了一点味道，谁知道就……而且我也是为了我哥好。” 宋舟声音放柔了一些：“你不知道自己的腺体有多敏感？这种东西一律不准再碰。” 他说着把桌子上另一瓶药光明正大地拿走了，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 奚宁不服气，反驳道：“就你知道，那你还亲我？” 宋舟嘴角勾起一点笑意，看着奚宁：“你不喜欢？” 这时候给他们送饭的佣人过来敲门，奚宁一口气憋在心里没说出来，等佣人将饭菜放好后出了门，他对着宋舟的椅子腿轻轻提了一下；“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动手动脚！” 宋舟好脾气道：“好。” 他整理着桌子上的东西，问奚宁：“饿不饿？现在吃饭吧？” “要吃，”奚宁早就有点饿了，拉着凳子坐过来一点，“你得喂我。” 宋舟一边把作业题测都放进书包，那瓶信息素催化剂也放了进去，一边应道：“好。” 第19章 周日宋舟照例被司机接了过来，一进门就被奚宁拉进房间，萧丛毅虽不满却无可奈何。 他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林眠生日快到了，他得去提前选礼物和做准备，早早地就出了门。 宋舟一来，奚宁就不停地往他身上打量，昨天他把剩下的拿一瓶催化剂拿走了，奚宁猜他一定会用。 只是他看了半天，宋舟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今天好些了吧？”宋舟剥好了茶叶蛋，拿在手里喂奚宁。 知道奚宁可以吃自己喂的东西后，宋舟就不在萧家做饭了，之前做个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他也不是没有猜测过奚宁这个怪病的真实性，但这点不重要。 奚宁咽下茶叶蛋，点头道：“已经没事了。” 李医生昨天晚一些的时候还打电话过来问过几句，生怕他又出什么状况。 奚宁一一回答了身体方面的状况，最后支支吾吾问起能不能和别人的信息素亲密接触，匹配度高的那种。 李医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可以，但不要太过火，你虽然已经成年了，还是得注意分寸……” 奚宁连声应下，电话挂得飞快。 至于他的发.情期，就定在一个星期之后，到那个时候这短时间的抑制剂时效刚好过去。 这也是李医生的建议，奚宁自己对这个比较别扭，恨不得拖得越久越好，但架不住萧丛毅和林管家的催促，毕竟以他的体质不能用太多次抑制剂。 可是他发.情期的时候，得待在家里好几天，那他吃饭怎么办？让宋舟来陪他？萧丛毅会答应吗？ 这事奚宁还没有和宋舟提起过，准备到时候再想想办法。 在他请假之前，刚好还有一次月考，班主任也批准了他的请假条，只叮嘱他在家也不能拉下学习。 近来奚宁各科成绩都有一些进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针对林眠惹是生非，班主任对他的影响和态度都有些好转。 奚宁之前问过系统，他和原身的性格本来就有不小的差距，如果ooc了，等他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系统查询了半天，说道：“我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不能ooc或是完成任务后该怎么做的指令，宿主不必担忧。” 奚宁闻言放心了不少，由小说衍生的小世界有些逻辑性并没有那么强，既然没有要求，他便不在意了。 - 几天之后，林眠的生日到了。 这是他十九岁的生日，他小时候跟着父母在乡下，念书的时候比同学都要大一些，只比萧丛毅小了十几天。 萧丛毅知道林眠不会主动弄这些，也怕花钱，瞒着他自己偷偷准备了许多，还对外说是自己的生日提前过，通知了几个最好的朋友，他也让奚宁帮着邀请一下班上和林眠交好的同学。 但邀请林眠的同学总不可能用萧丛毅的名义，奚宁可以帮他这个忙，但渐渐地，林眠就知道了“自己”要过生日的事。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在故意开他的玩笑，听奚宁一解释才知道是萧丛毅。 奚宁怕他多想，特意说：“我哥也要提前过，干脆就一起了，你要是介意的话我……要是介意的话可以和他说。” 言下之意你们这关系一起过个生日没什么吧？如果不乐意也是你俩的事，我只是个帮忙的。 林眠不好再和他说什么，心事重重地走了。 这个生日萧丛毅还拜托了奚宁，让他也一起去，说是奚宁和林眠关系看着好转了，奚宁作为一个熟悉的面孔去了也会让林眠多一些安全感。 奚宁有些犹豫，他去不去是无所谓的，关键是宋舟明显不喜欢他和林眠走得近，他要是去了宋舟多半会不高兴。 于是他找了个机会问宋舟：“我哥和……林眠的生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宋舟低头转着笔，“到底是谁的生日？你哥和林眠这么巧同一天？” 奚宁侧头趴在课桌上，视线停在宋舟的侧脸：“两个人只差了十几天，不过主要是给林眠准备的。” 宋舟果然道：“那你也别去。” “不太好吧，我哥也要一起过的，”奚宁凑近，小声道，“而且他还开口求我了。” 虽然没有奚宁说得这么夸张，不过萧丛毅确实非常希望奚宁能来。 奚宁悄悄伸手勾住宋舟的袖口，扯了扯：“跟我一起去吧？我又吃不下东西，等晚饭过后就走。” 宋舟目不斜视，反手拉住奚宁的指尖不放，另一只手继续在本子上写着字。 现在正是自习课的时候，班主任不在教室，他们又是在最后一排，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奚宁安静地等待，直到宋舟写完这一题放下笔，捏了捏奚宁的手：“好。” 具体的时间定在后天下午下课之后，萧丛毅担心林眠不去，下课铃还没响就来一班门口等着。 不过林眠看上去竟然心情不错，也没有露出不愿意的神色，想来毕竟是自己的生日，有人惦记着总是开心的。 在去的路上时，系统突然出声：“宿主，有一个剧情点会提前，大概率会在今晚发生。” 奚宁和宋舟坐一辆车，闻言睁开眼：“什么剧情点？” “萧丛毅的……未婚妻回国了，大概率今晚会来找萧丛毅。” “今晚？”奚宁坐直了起来，“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系统解释了一遍，萧丛毅和他的未婚妻算是娃娃亲，这几年一直在国外读书，在原剧情中是跟着萧父一起回来的，本来应该在后期出场，结果因为萧丛毅最近不怎么让萧父放心，奚宁还三天两头生病，萧父便提前回来了。 说起这个，奚宁想起前段时间萧丛毅的确和他提过萧父要回来的事，没想到他不仅悄悄回来，还带了别人。 今天可是林眠的生日，但那个未婚妻，总不可能找到他们吃饭的地方来吧？他相信萧丛毅会处理好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系统没有发任务提示，证明剧情线并不会偏移。 “在想什么？” 宋舟察觉到奚宁坐着发呆，轻声问了一句。 奚宁回过神，低头小声道：“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他总不能让宋舟喂他吧，他们两人的关系虽然已经被一班同学猜了个遍，但也只是猜测而已。 宋舟也学着他低下头歪过去一点点，不让前面的司机看见他们在说话：“那……去我家？” 奚宁惊讶地抬眼，宋舟这是头一回主动邀请奚宁去他家里。 “家里还有肉和菜，”宋舟半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了一小片阴影，声音很轻，“我可以给你做。” 奚宁当即就答应了：“好，这可是你说的。” 反正有司机接送，等他去宋舟家里吃了饭再回去也不麻烦。 萧丛毅定了一家中餐厅包厢，离学校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跟着服务员的指引上楼。 等到所有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包厢里一共二十几个人，分了两桌，奚宁拉着宋舟在角落坐下。 宋舟进来的时候，萧丛毅还多看了他几眼，但没多说什么。 一班有同学看见茶几上摆了两个生日蛋糕非常好奇，以为林眠已经和萧丛毅在一起了，借着生日祝福试探了几句，林眠不知道是没听懂意思还是不愿回答，只是腼腆地笑着。 坐在角落的奚宁管不了他们，他们这桌已经开始吃了，宋舟偶尔会悄悄夹一些菜给他，让他先舔一点肚子。 这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把包厢的灯一关，开始唱生日歌。 气氛一时推到今晚的最高点，奚宁这时候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与此同时，包厢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黑色长卷发，画着淡妆的女生跟在服务员后面走了进来。 “啪”地一声，灯被打开了，女生惊讶道：“你们在过生日呀？” 她面带歉意，说着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打扰，一边在人群中准确找到萧丛毅的面孔，冲他招了招手，甜美笑道：“毅哥哥！” 奚宁正在看戏，听见这一句哥哥差点笑出声。 萧丛毅这个未婚妻还挺厉害的，竟然真的找了过来，多半是打萧丛毅的电话没打通，直接问了萧家的司机。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萧丛毅勉强笑着跟众人介绍：“这是我一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 女生冲他眨了眨眼：“毅哥哥是在害羞吗？不过朋友就朋友啦。” 奚宁偏头去看林眠，他果然脸色已经开始不怎么好了。 不过这个局面，真的不会出什么事吗…… 就在这时，系统发来了任务值奖励。 [剧情线略偏移，但主角攻受复合概率上升70%，奖励任务值15点。] 奚宁目瞪口呆，简直想当场鞠躬谢谢这位姐姐。 周围的人都有些尴尬，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尤其是萧丛毅的朋友，都笑着打圆场，他们也不可能把这位大小姐赶出去，只能招呼着她一起坐下吃。 女生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在萧丛毅身边空出的位子上坐下。 宋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对现在发生的事一点都不关心，放下碗筷低声道：“现在就走吧？回家做饭给你吃。” 第20章 奚宁还有些担心，这种情况真的不会出什么事吗，但他转念一想，系统连任务值都奖励给他了，应该不会出多大的错。 兴许是他不懂吧，林眠现在的心情一定已经跌到了谷底，就这样复合率竟然还上升了70%。 他心疼了林眠三秒，趁隔壁桌还在尴尬地聊着天根本顾不上别人，和宋舟一起悄悄从另一边门走了。 司机还在外面等候，两人上了车按照宋舟报的地址出发，他住的地方就离这里不远。 下车前司机多问了一句：“二少爷什么时候回去？我就在楼下等您吧？” 奚宁估摸着宋舟做饭还得花一点时间，萧丛毅那边又说不定要用车，就让他原路折返了。 宋舟住的地方是一处比较矮旧的小区，楼里也没有电梯，他跟着宋舟一路上了五楼，才突然紧张道：“你爸妈在家吗？” “不在，”宋舟低头拿钥匙开门，锁芯转动的声音在楼道里清脆无比，“我一个人住。” 门开了，奚宁好奇地探头打量，有些拘谨地踏入宋舟家里。 非常普通的一室一厅，屋里摆放的家具都非常简单，奚宁还发现客厅里并没有放电视机。 走在前面的宋舟转过身来，隔着奚宁伸手拉住门把往里一带，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关门声听得奚宁心底一颤，他被夹在门与宋舟之间，一抬头就能看见近在咫尺的脸。 “吧嗒”一声，宋舟还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或许是看出了奚宁的紧张，宋舟捏了捏奚宁的下巴尖，弯腰给他拿了崭新的拖鞋，顺便帮他把书包提下来，“随便坐。” 现在时间不早了，宋舟很快进入厨房忙碌着，奚宁则在屋里简单逛了一圈。 宋舟房间的门紧闭着，奚宁便换了个方向，去厨房里看宋舟做饭。 今天他过来算是临时决定的，没有提前准备什么东西，宋舟正在洗菜，奚宁自告奋勇要帮忙。 宋舟没有拒绝，转身去准备别的东西。 奚宁穿越前也是个不会做饭的，在家偶尔去厨房打打下手，一个人就出去吃或是点外卖，很少自己动手。 除了奚宁要吃的份，宋舟还一起做了明天中午的午饭，等全部弄好以后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他装好盒饭，把奚宁的端出去放在客厅茶几上，叫他来吃饭。 “你晚上也没吃多少，一起吃吧？”奚宁拿了两副碗筷，“菜有点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宋舟脱下围裙放好，倒了两杯水过来：“好。” 奚宁注意到他拿过来的杯子好像是新的，而且看起来像是一对，一个印了蓝色的小花，一个是红色的。 还有他脚下穿的新拖鞋，多半是上次说要来宋舟家里的时候，他就去准备了这些。 茶几有些矮，奚宁坐在小方凳上略有一点点不适应，干脆撤了凳子直接坐在地上，宋舟拉着他的手臂想阻止：“地上凉，不要坐。” 地面铺的是浅色的木板，也很干净，奚宁伸手摸了摸：“不凉。” 宋舟沉默了一瞬，起身在沙发上拿了两个小抱枕，让奚宁垫在地上坐，自己也坐了一个。 换个姿势就好多了，奚宁挪着靠宋舟近了一点，亲昵道：“谢谢。” 宋舟应了一声，撑着手侧身靠过来，似乎想亲他。 奚宁屏住呼吸，宋舟却在快要碰到他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他上次说没有他的允许不许动手动脚，又退开了。 奚宁一时不上不下的，憋着一口气又不好说什么，闷头吃起饭来。 等到两人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奚宁主动想捡碗筷去洗，被宋舟阻止。 “现在叫司机过来吗，”宋舟低头擦着桌面，“还是再坐一会儿？” 奚宁陷进沙发里不想动：“再等等吧，反正已经这么晚了……” 萧父回家了也不急着找他们两兄弟，估计也挺忙的，萧丛毅现在多半也没回家，不知道是在和他那个未婚妻解释，还是在和林眠解释。 宋舟洗好了碗回来，捞起沙发上的奚宁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怎么无精打采的，不舒服？” 奚宁调整了一下姿势，半闭着眼睛：“吃太饱了，撑。” “我帮你揉一揉？”宋舟从侧后方环住奚宁的腰间，说话间靠得极近，吐息喷撒在奚宁耳根，奚宁伸手挡了一下。 他坐起来换了个方向，正对着宋舟把脸凑过去：“你是不是想亲我？” 奚宁还对吃饭前的事耿耿于怀，故意舔了舔下唇，红润的舌尖探出来一点又缩回去。 宋舟眼神一暗，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以往他们也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过，但那是在奚宁家里，现在却不一样，奚宁独自一人身处他的地盘，还不知道危险。 真当他还未完全分化，就毫无防备么。 他知道奚宁想干什么，果然在他回答了之后，奚宁就退开了，轻哼道：“不给亲。” 真记仇。 奚宁直接从沙发上起来，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现在回去吧，我给司机打个电话……” 他手里突然一空，宋舟拿过他的手机扔在沙发另一头，“不如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奚宁这时候才察觉到一丝危险，还没来得及反应，宋舟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整个人欺身上来，呼吸沉重。 “你……”奚宁慌了神，用手推着宋舟，“你起来……” 宋舟干脆捏住他的手腕拉高至头顶，膝盖也抵着他的腿不让他动弹，低头在他脖颈处轻嗅，恶劣道：“怕不怕？” 奚宁突然就不怎么慌了，他笃定宋舟不会把他怎么样，不知死活地蹭了蹭宋舟的鼻尖，“有本事你就标记我。” 空气凝固了几秒，奚宁手腕上的力道一瞬间收得更紧，他细微挣扎了一下。 宋舟很快又松了手，垂下眼看上去很是挫败，睫毛轻颤，低声道：“想亲你……让我亲你，好不好？” 奚宁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委屈，心软了：“好……唔！” 他一个好字还没说完，宋舟就堵住了他的唇，如同在沙漠里暴晒了好几天的人终于碰到一处甘甜的泉眼，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奚宁舌根发麻，宋舟早就已经把他的手放开了，埋头亲了一阵又搂住奚宁的腰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继续亲。 第二次宋舟就温柔许多，一点一点逗弄着奚宁的舌尖，右手伸到奚宁脖颈后方腺体的位置，轻缓摩擦着。 宋舟的信息素似乎比奚宁上一次接触到的时候，更具侵略性，奚宁不受控制地想去依赖，又感到害怕。 “想标记你，”宋舟一边细细地啄吻，一边说着，“想……彻底标记你。” 奚宁忍不住颤栗，宋舟轻声哄道：“别怕，别怕……我问过李医生，可以亲。” 在奚宁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都已经和李医生联系过了，言下之意只是亲亲他而已。 闻言奚宁慢慢放松了下来，宋舟亲了一下他的侧脸：“乖。” 两人在沙发上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奚宁缓过神来摸着嘴唇，抱怨道：“你属狗的吗？” 他嘴上都被咬破了，刚才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动就有一点细微的疼痛。 宋舟低头查看了一下，有些心疼：“我去给你拿药擦一擦。” 他起身去了卧室床头柜里找药膏，一拉开就看见里面放的信息素催化剂。 上次他顺手拿回来，一开始是想用的，但后来又觉得靠外力分化总有些别扭，便搁置了。 他盯着药看了一会儿，拿了起来。 宋舟很快从房间里出来，他打开药膏盖子，用指尖沾了一点，轻柔抹在奚宁嘴唇上。 药膏有一股淡淡的凉意，奚宁抿了抿唇，突然听宋舟说道：“宁宁，和我在一起吧。” 奚宁愣住，不止是因为他的称呼，他抬头对上宋舟的视线，接触到他眼底复杂的情绪。 宋舟虽然嘴上不说，也没表现出什么，但他潜意识里或许还是有些自卑，一直都想等着彻底分化之后，再和奚宁正式在一起。 但他等不及了，他们现在的关系不清不楚的，他又总是控制不住想跟奚宁多亲密一些。 奚宁因为他突然的这一句，脸上原本已经消下去了的红晕又开始泛起，紧张道：“你、你怎么……” 很快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他闻到了宋舟的信息素。 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他能感受到宋舟的信息素正在从内里慢慢翻涌而上。 他完全分化了。 第21章 宋舟在他面前彻底分化了。 奚宁难以形容自己的感觉，他作为和宋舟匹配度非常高的omega，又离得这么近。 他仿佛“看见”了宋舟的信息素，薄薄的雾气从他身上慢慢溢出，再一点一点地收回去，宋舟在极力控制着。 分化的过程比宋舟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加难受，原本他的体质不错，但分化得太晚，腺体发育太迟，所以才导致分化时间过长，现在等于是把剩余的一半时间全部压缩在了这几分钟。 汗水从额头滚落，宋舟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奚宁慢慢靠了过来，伸手抱住他。 “很难受吗？”奚宁猜测他刚才是不是偷偷喝了信息素催化剂，否则怎么会突然就分化了，“你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刚才不是还和他亲过，难不成是自己那句“有本事你就标记我”刺激到他了。 奚宁算是明白了，宋舟平时看起来冷静淡漠，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用袖口擦拭着宋舟脸上的汗珠，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奚宁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在害怕，想离这里远一点，但说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而且他又不能不管宋舟。 直到他发现宋舟硬.了。 沉默许久的系统这时候出来解释道：“刚刚分化完毕的alpha情绪不稳定，具体反应可参考易感期，同时分化成功也意味着性.成.熟，可能会有一定的生理反应，和想要标记的天性，像宋舟这个年纪，再加上宿主在他身边……我本来想早一点说的但是宿主估计也不会听……” 原来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察觉到了危险。 宋舟已经缓了许多，埋头在奚宁颈间蹭蹭：“抱歉。” 是他太过心急了，就算想用药，也该让奚宁先回去，以免他被自己吓到。 “你干嘛……道歉？”奚宁会错了意，说话间更加害怕，“你、你……抵到我了……” 宋舟对自己的反应很坦然，“嗯”了一声：“想标记你。” 奚宁在他怀里抖得更厉害了，瞬间脑补了许多画面，宋舟这才意识到他在怕什么，连忙哄道：“别怕，不会的……” 他亲亲奚宁的额头，舌尖抵了抵虎牙：“我看起来像禽兽么？” 那你倒是把我放开啊……奚宁默默吐槽了一句，因为宋舟的保证还是安心不少。 宋舟很快放开他，脱下外套挡在身前：“我先去洗个澡，等我一下。” 他捏了一下奚宁的脸颊，起身道：“不许走。” 奚宁等他拿好衣服去了卧室，在沙发一角摸出自己的手机，一看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萧丛毅给他打过两个电话，不过他手机一般都是开的静音。 他回了一条短信过去：“我晚一点回去。” 萧丛毅直到宋舟洗完澡出来，都没有回复。 宋舟洗得挺快，简单擦了一下头发，过来抱住奚宁：“宁宁。” “宁宁，和我在一起，”他吻着奚宁的唇边，不碰到他涂了药的伤口，“好不好？” 他刚才就想再问一遍，奈何身体反应不能忽视，只好先去处理一下。 奚宁靠在他颈侧，闻到一点沐浴露夹杂着信息素的气味，和刚才相比，已经没有那种想要让他逃离的侵.略感。 宋舟完全分化后对自身信息素的控制力更强，因为分化产生的易感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轻缓安抚着奚宁的情绪，同时小心翼翼不让信息素过量。 奚宁环住宋舟的腰，埋着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嗯。” 就算在宋舟分化之前，他们也已经像是情侣一样了，多一层明确的关系，等任务这边解决之后，他就联系三千局，问问能不能把宋舟一起带去下一个世界。 也不知道宋舟会不会同意……奚宁抬起头想说话，细碎的吻落在他脸颊上。 宋舟忍不住将奚宁抱得更紧，压抑着叹息：“好喜欢你。” 他心底不断克制的念想再次浮上，他想拉开奚宁后颈的衣服，咬在他的腺体上。 - 奚宁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为了不让司机发现异常，他拉起校服外套的领子遮住半张脸，低着头上车。 宋舟站在车窗外弯下腰：“回家早点睡。” 奚宁默默点头，伸出手向他小幅度挥了挥。 出来之前，他还以为宋舟真的要留他在家里睡，后来却是宋舟主动提出送他下楼。 刚刚才确定了关系就留宿确实不大好，而且宋舟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奚宁在路上摸出手机，给宋舟发了一条微信：“你一定是属狗的。” 宋舟很快回复：“嗯，对。” 他还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过来，奚宁看到的一瞬间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他稳住神色，回了一个抱抱，藏在衣领下的嘴角高高翘起。 萧丛毅还没有回他的信息，奚宁问起司机：“我哥回去了吗？” 车内安静了几秒，司机回道：“大少爷已经回了。” 奚宁感觉司机的态度有点奇怪，但没有多想。 到萧家后，奚宁走到门口时，系统突然出声：“宿主，萧丛毅的父亲回来了，现在就在客厅里，也就是宿主这具身体的父亲，他现在好像有点生气。” 奚宁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不早说？” 下午系统告诉他萧父回来了的时候，就专门查看过萧父接下来的行程，它告诉奚宁萧父会在家休息一会儿，然后去见自己的几个在国内的朋友。 听起来没时间管萧丛毅，当然也没时间管他，结果现在萧父大晚上的坐在客厅，不会是在等他吧…… 系统自责道：“对不起宿主，是我大意了，我刚刚才发现的……” 奚宁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推开大门，就看见客厅里灯火通明，沙发上坐了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低着头喝茶，萧丛毅就在沙发前站着，林管家和几个佣人也在。 听见动静所有人都向奚宁看过来，奚宁捏着领口，装作惊讶道：“你们怎么……爸？！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反正除了萧丛毅那两个没接到的电话，并没有人告诉他萧父回来了，至于萧丛毅那个未婚妻，他完全可以说自己不认识，不知道那是谁。 萧父放在茶杯，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还算温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奚宁背着书包走近，他迅速想好了借口：“我和我哥今天在外面吃的晚饭，吃完我就去我同桌家里做作业了，我们年纪搞了一个一对一互助，我同桌是要帮我补习英语的，我一时忘了时间……” “好了，”萧父打断他的话，打量了奚宁几眼，“不用说那么多。” 他看起来好像是没信，不过也没怎么生气，只是轻轻叹息道：“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 “你是个omega，还是个学生，这么晚才回家成何体统？”萧父数落了奚宁几句，又转向萧丛毅，“还有你，我不管你喜欢谁，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再接到关于你私事的电话。” 两人一前一后应下，奚宁悄悄抬头看了萧丛毅一眼，系统刚刚告诉他，他的那个未婚妻已经连夜定了回去的机票，看来是萧丛毅对她说了什么狠话，否则怎么会这么着急。 萧父摆摆手，正想让他们上楼休息，抬眼看着奚宁突然皱起眉：“你挡着你的脸干什么？” “啊我……”奚宁放下手，领口耷拉下来露出他破了点口子的嘴唇，“不干什么。” 他心里打鼓，面上尽量让表情保持自然：“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了？” “你等等，”萧父站了起来，向奚宁走近，“你嘴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奚宁镇定道：“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 萧父眼神微冷，在奚宁面前站定，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转了一个方向，拉开后颈的领口。 一个清晰的牙印露了出来，看上去就是不久前咬上去的，但没有咬在腺体，而是贴在隔离胶带的边缘咬在腺体旁边的皮肤上。 即便如此，萧父依旧怒气上涌：“这就是你说的补课？” 萧父放开奚宁的衣领，气得指着他的脸：“你难道忘了自己还打着抑制剂？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直接夜不归宿了？” 奚宁整理好衣领，低头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萧父冷静了一些，重新坐回沙发喝了一口茶，茶杯磕在茶几上发出不小的响声，“我也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你自己好好想想，最近因为信息素生过多少次病？你的发.情期就在几天后，现在大半夜顶着一个牙印回家，你像话吗？” 奚宁不敢反驳，老老实实认错：“我再也不敢了。” 而且宋舟并没有给他做临时标记，他实在忍不下去就咬在了别的位置，从头到尾奚宁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萧父看了他几眼，下了命令：“你明天不用去学校了，等发.情期过了再说，这段时间好好在家休息。” 奚宁慌忙抬头，错愕道：“为什么明天就不去了？我还有一场考试……” 萧父置若罔闻：“我不放心，至于考试，我会让人把卷子给你送过来。” 可奚宁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他向楼梯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那……我同学可以来看我吗？” “什么同学，在你脖子上咬了一口的那位？”萧父原本已经消了大半的火气又升了起来，指着奚宁对林管家说道：“把他的手机给我没收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大门半步。” - 奚宁已经两天没有来上课了。 昨天宋舟就给奚宁发过一条消息，问他是不是迟到了。 奚宁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回复：“对不起，我最近有一点事，暂时不来学校。” 后续不管宋舟发什么，他都没有再回复，电话打过去永远提示的已关机。 宋舟心里越来越沉，最后他准备今天下午去一趟萧家，亲自问一问奚宁。 如果他是后悔和自己在一起了，那他…… 手中的笔帽裂了一条缝，宋舟面无表情地收拾好东西，去办公室请了假。 第22章 “二少爷？” 门口传来敲门声, 奚宁闭着眼躺在床上没有回应。 他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萧父现在不在家，林管家他们不敢直接拿钥匙来开门，只能在门外喊他。 “二少爷, 您醒了吗？” 奚宁翻了个身, 还是下了床拉开房门，就看见走廊里放着一辆餐车, 上面全是送上来的饭菜, 林管家守在门外：“二少爷, 您吃点东西吧？不要和老爷置气……” 奚宁没办法和他解释, 他也想吃, 奈何吃不下。 “你把手机还给我, 我就吃。” 林管家面露难色，奚宁明白了他的意思, 直接关上了门。 他这两天只喝了一些白粥, 萧父以为他在赌气绝食, 大概觉得他坚持不了多久, 根本不为所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手机也不在身边, 没办法联系到任何人，要是真的等到他发.情期过完，他整个人怕是得去半条命。 不知道宋舟有没有联系过他……他们前天晚上才确定了关系, 第二天自己就不见了。 奚宁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仔细想着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出去。 他想去找宋舟。 一阵凉风从窗口飘进，奚宁眼前一亮。 他起身扒着窗口向外望去，外面是萧家的后院, 这个时间点基本没有人走动。 但他的房间虽然是在二楼，却也比平常的楼层高了许多，得借助一些工具才能下去。 奚宁想了想，从抽屉里翻找出一把剪刀，把床单给扯了下来。 他将床单剪成宽度合适的长条，再栓到一起，准备做成长绳子顺着窗口下去。 系统担忧道：“宿主小心一点啊……” 奚宁“嗯”了一声，用力把布条拴紧，等全部弄完已经花了不少时间，最后手都在发抖。 他再休息了一会儿，把布条的另一端系在床脚上，剩下的部分全部放到窗外，长度刚刚好。 奚宁观察了一下周围，穿戴好衣物爬上了窗户，抓着布条一点一点往下滑。 然而这种方法没有奚宁想象中的那么轻松，他本来就饿得没什么力气，在下滑的途中几次差点抓不住，最后快到地面的时候撑不住摔了下去。 下面是一片泥地，有衣服垫着点奚宁没有摔疼，只是手心磕在地上破了几处口子。 奚宁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有些头晕目眩。 门口一定有人守着，奚宁打算穿过花园从院子边爬墙出去，顺着墙边和小路途中偶尔碰见走动的佣人就躲在墙边和树后，一路相安无事。 监控室里，负责看守的佣人犹豫着给林管家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电话那头沉默许久，说道：“让他去吧。” 与此同时，宋舟来到了萧家大门。 以往他来的时候，说一声是来找人的，大门口负责看守的保安就会把他引进去交给里面的佣人。 而今天，保安多问了一句：“找谁？” 宋舟回道：“找萧宁。” 保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摆摆手：“二少爷不在，改天再来吧。” 宋舟往大门内望了望，沉默几息：“好。” 他往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又顿住，调了个头往相反方向走，沿着院子外围绕到了侧后方。 宋舟回想起奚宁前几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发现半点异样，包括那晚送他回去也不见他有任何不对劲。 他记得奚宁发丨情期也快到了，难道真的是在躲着自己吗…… 宋舟正思考着从这里翻墙进去找奚宁的可能性，前面一点的院墙里面突然传出声音。 他似有所感，慢慢向前方走去，听动静似乎是有人正从里面翻墙出来，还伴随着几声虚弱的喘息。 宋舟仰头望去，看见一只白皙的手扒在墙边，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还沾了不少灰尘，随后是半张熟悉的面孔探了出来。 这边的院墙不矮，奚宁又浑身没力气，试了几次才爬上了墙，低头就看见宋舟在墙外面抬头看着他。 奚宁眼前的景象已经有些模糊，他喃喃道：“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他理智尚存，暂时没有管底下的“人”，艰难地翻了出来，在半路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宁宁？”宋舟神情错愕，他抱住奚宁查看着他周身，“你怎么会从这里出来？” 奚宁身上沾了不少灰，脸色苍白得吓人，宋舟牵起他的手，竟然还发现了伤口。 他明显是偷偷逃出来的，这两天也一定没怎么吃东西，宋舟心疼地要命：“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萧丛毅……” 奚宁的父母不在家，他只能想到萧丛毅身上，是不是他把奚宁关了起来不让他去上学。 “真的是你吗？”奚宁缓过神来不敢置信，凑近在宋舟脖颈处嗅了嗅，确定了是熟悉的气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鼻尖一酸，将全身的重量都靠过去，心里有好多话想对宋舟说，最后只委屈道：“我好饿……” 宋舟扶住他，探着他的额头：“我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去我那里好不好？” 奚宁点点头：“好。” 萧家现在毫无动静，应该还没有发现他不见了，宋舟带着他走了一段路，叫来出租车离开了这片别墅区。 路上宋舟问起奚宁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自己收到的那条短信。 奚宁接过他的手机一看，无奈道：“我的手机被没收了，这一定是我爸或者林管家发的。” 他把那天晚上回去后发生的事跟宋舟解释了一遍，他这两天被关在家里连萧丛毅的面都见不到。 “是我的错，”出租车上有湿巾，宋舟拿了一张给奚宁擦着手上的灰，“我不该咬你……手疼不疼？” “不疼，”奚宁摇头，乖乖伸着手，“我不想回去。” 他能理解萧父正在气头上，又担心自己再出什么状况，但说到底他不是真正的萧宁，他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所谓的家人根本没有任何感觉，最亲近的就只有宋舟了。 奚宁发丨情期也快到了，体内的信息素渐渐开始躁动不安，尤其是现在宋舟就在他眼前，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去依赖他。 “那就不回去，先住我那边，”宋舟在司机看不见的角度亲了一下奚宁的额头，五指轻柔顺着他的发丝，“你的发丨情期是不是要到了，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奚宁有他在才能好好吃饭，萧家如果不同意他每天来看望，他还不如直接把奚宁带走，他有信心能照顾好他。 出租车在一家餐馆外停下，这里就在宋舟住的小区外面，现在回家做饭还得花些时间，而奚宁早就饿坏了。 宋舟带着奚宁在最里面的角落坐下，等菜上来后一口一口喂给奚宁吃。 最后他去街对面买了一杯热奶茶，奚宁喝了几口，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宋舟也跟着吃了一点，揉揉奚宁的发顶：“回去吧？” 他叫来服务员结账，奚宁一摸自己衣服口袋空空如也，手机也没有，宋舟却已经付了钱。 两人出了饭馆往宋舟家里去，进了楼道后奚宁问：“我来你家里住，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这次出来什么都没带，住在宋舟家里等于让他多负担了一个人的开销，奚宁只能等这事过了才能想办法补偿他，现在想想总觉得过意不去。 宋舟拿钥匙开了门，进屋后抱住奚宁，低头喝了一口他手里拿的奶茶，“不麻烦，我乐意。” 他好像放出了些信息素，奚宁动了动鼻尖，忍不住抬头在宋舟侧脸亲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宋舟受宠若惊，他喉间动了动，低声道：“再亲一下？” 他自顾自把脸凑过来，眼底透着隐秘的期待，奚宁迟疑片刻，仰头亲在他唇上。 奚宁只稍稍挨了一下就离开，宋舟俯身想再次贴上，奚宁把他一推从侧方溜了。 宋舟放下空荡荡的手臂，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往客厅里走。 奚宁这两晚也没睡好，这时候吃饱喝足了困意渐渐涌上，歪头靠在沙发上想睡觉。 “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宋舟在他旁边坐下，牵起他的手，“洗完再擦点药。” 奚宁手上的伤还有些明显的痕迹，如同雪白的瓷器被划了几道口子，在宋舟看来十分碍眼。 “好……”奚宁坐了起来，揉着眼睛，“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先穿我的。” 宋舟领着奚宁去了浴室，告诉他热水的开关和沐浴露洗发水的位置，再给他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贴身的衣物和洗漱用品也有崭新的可以给奚宁，只是奚宁身形比宋舟瘦小一些，都有些大。 奚宁洗好后湿着头发出来，宋舟的卫衣穿在他身上只能露出小半截手指，裤子也长了，还好裤腰是有系带可以收紧的，不至于掉下去。 宋舟拿了毛巾和吹风机，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帮他吹着头发。 奚宁听着吹风机的声音昏昏欲睡，眯了一会儿睁开眼，他的头发已经全干了，宋舟正半蹲在沙发前给他挽着裤脚，手上的伤口也上过一点药膏了。 omega的骨架都偏小，细白的脚踝从深灰色的裤管下伸出一截，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宋舟盯着看了半晌，伸出手轻轻握住，掌心蹭动了一下。 眼前的腿突然动了动，宋舟抬头看见奚宁泛红的脸颊，淡定地松了手。 “去房间睡？”得到奚宁肯定的回答后，宋舟第一次在奚宁面前打开了房间门，牵着他走进。 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衣柜和书桌刚好能放下，宋舟过去把窗帘拉好，屋内视线顿时暗了不少。 床上很整洁，被子简单铺在床上没有叠，奚宁掀开一角躺了上去。 “睡吧，晚点起来吃饭。”宋舟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并关好了门。 - 奚宁一觉睡到晚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昏暗一片，只有窗帘透了一丝月光进来。 他平时睡觉都喜欢留一盏夜灯，乍一醒来见屋里这么黑十分不习惯，小声喊了一句：“宋舟？” 四周很安静，奚宁看不见灯的开关在哪，凭着记忆和微弱的视线摸到门边开了门。 客厅也没有开灯，但是窗帘没有拉，比屋里亮很多，奚宁绕过去看见宋舟横躺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沙发比较窄小，他需要屈起膝盖才能把腿放上去，侧着身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的。 奚宁弯腰想叫醒他让他去床上睡，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宋舟？” 沙发上的人没反应，奚宁蹲下来摸索到宋舟脸颊，手腕突然被捏住。 “醒了？”宋舟动了动，另一只手勾住奚宁腰间把他抱过来一点，“饿不饿？” 他刚醒，声音低沉暗哑还带着点鼻音，气息撒在奚宁颈间，他脖子一缩，感觉后颈到脊背一阵酥丨麻。 奚宁呼吸加重，在宋舟怀里蹭了蹭：“不饿……” 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有点不对劲，心跳也有些快，下意识寻找着宋舟信息素的味道，从身前一直蹭到颈侧，忍不住在宋舟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像那天宋舟对他做的那样。 牙齿下的皮肤滚烫，贴着很舒服，奚宁还想再咬一口，宋舟艰难地把他捞起来，摸摸他的脸：“你是不是……” 奚宁也猜到了，黑暗中他慌张道：“我好像发丨情了。” 抑制剂的时效应该过了，反应来得迅速又凶猛，奚宁还有些头疼，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现在怎么办？” 他尾音发颤，已经有些怕了，他以为抑制剂得后天才失效，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他想让宋舟帮他，又说不出口，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主动蹭进宋舟怀里了。 “别怕，我给李医生打个电话问问。”宋舟安抚着奚宁，想去开灯却被奚宁紧紧抱住，他在黑暗中摸索到自己的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两点了。 他单手搂着奚宁，一边翻到李医生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在最后一刻被接了起来：“小宋？” 奚宁听着电话那头别人的声音略感不适，不满地咬在宋舟颈侧用牙齿磨了磨，宋舟跟他说了什么句什么他也没听清楚。 直到他肯松口，宋舟顺着他的背慢慢说道：“宁宁，我得给你做临时标记。” 李医生去了市外，叫人送药过来最快也只能明天早上，他建议如果奚宁同意的话，宋舟可以先给他做一个临时标记，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没那么难受。 实际上给奚宁用的药也只是缓解他的部分生理症状，有宋舟的信息素在，更能安抚他的情绪。 宋舟报出自己家里地址的时候李医生很惊讶，但他也没有多问，他对宋舟的印象还不错，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挂了电话。 奚宁很快答应下来：“临时标记？好……” 宋舟也很不好受，奚宁香甜的信息素充斥在他鼻尖，如果不是他意志力够坚定，奚宁现在又是特殊情况……换了别人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他从沙发上起身，奚宁怀里一空，茫然地抬头，看着宋舟换了个方向，从身后环抱住他。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宋舟轻吻奚宁的耳垂，顺着颈侧慢慢挪到后颈中央，对着腺体咬了下去。 奚宁闷哼一声，浑身无力地靠在宋舟怀里。 alpha在标记omega时，对omega有着绝对的压制与掌控，这仅仅只是一个临时标记而已，奚宁感觉他像是被人从里到外包裹住，整个人都不属于自己了。 他不知道标记什么时候结束的，回过神时他窝在宋舟怀里，宋舟不住地哄他：“好了好了，别怕……有没有舒丨服一点？” 奚宁小声应道：“嗯。” 身体还有些难以启齿的反应，而且不是前面，是后面……他感到难堪又不想走开，自暴自弃地向宋舟诉说着：“对不起……我把你的裤子弄脏了……” 宋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掐着奚宁的腰：“你在勾丨引我？” 奚宁一边哼哼一边往他怀里钻：“你不许趁人之危……” 宋舟捞起他的脸，凶狠地吻过去，奚宁被亲地手脚发软还不老实，亲完又说道：“我也想标记你。” “我可以标记你吗，”奚宁伸手摸到宋舟后颈的腺体，“就只有你咬我，不公平。” 宋舟从没听说过omega还能标记alpha，但他还是顺从地转过身去；“好。” 奚宁趴在他背上看了一会儿，又迟迟不咬，宋舟偏头问他：“怎么了？” “太黑了……”屋里没有开灯，奚宁又怕咬错了地方，“我看不清。” 宋舟只好又起身去开灯，客厅亮起来的瞬间奚宁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适应。 “好了，”宋舟坐回原位，“咬吧。” 奚宁这回看见了，宋舟的腺体看上去和他的没什么不一样，他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用力咬下去。 直到一个深深的牙印出现在宋舟腺体上，奚宁满意道：“我标记你了。” 宋舟转过身来把他抱好：“嗯，我是你的了。” 他隔着衣服摸摸奚宁的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奚宁点点头，宋舟去厨房之后他也起身，悄悄去了卫生间。 他别别扭扭地擦拭了一下，心里羞耻到了极点，出了卫生间直奔厨房，有宋舟的信息素在才感觉好了一些。 奚宁待在厨房不肯走，宋舟干脆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进来，让他看着自己做饭。 现在实在太晚，宋舟只简单做了两碗炒饭，里面加了些切碎的肉类和蔬菜，还有一个煎蛋。 他做的奚宁能自己吃，但宋舟还是拿着勺子亲自喂他，奚宁吃着吃着就坐到了他腿上。 宋舟放下碗，把奚宁拉开让他坐回自己凳子上：“坐好，不许乱动。” 奚宁根本不听，他只想离宋舟近一点，搂住他的脖子就是不走：“我不，我要你抱着我。” “你就一点也不怕我？” 宋舟无法拒绝，奚宁在他怀里是甜蜜同时也是煎熬，他一个发丨情期的omega和一个alpha共处一室，不仅不怕他还非要往他怀里蹭，是觉得他不会有什么反应吗。 “为什么要怕，”奚宁只知道闻着宋舟的气味很舒适，“我还想吃，你再喂我一点好不好？” 作为报酬，奚宁亲了一口宋舟的下巴。 宋舟垂着眼看了他一会儿，重新端起碗。 - 吃过饭后，两人一起去卧室睡了一会儿，宋舟本来想继续睡在沙发上，奈何奚宁不同意，说要么就和他一起睡外面。 宋舟只能由着这个小祖宗，把他哄睡之后自己也眯了一会儿。 他给班主任发信息请了假，定了七点的闹钟，李医生说他大概在这个时间送药过来。 早上闹铃响了一声宋舟就醒了，奚宁还在熟睡中，他关掉声音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出来时刚好有人在外面敲门。 他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却不是李医生。 宋舟心底一沉，隔着门问道：“是谁？” “你好，我是萧宁的父亲，”萧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可以让我进来吗？” 宋舟顿了顿，回道：“您稍等一下。” 他进房间叫醒奚宁，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你父亲来了。” 奚宁迷迷糊糊地听见这一句话，顿时吓清醒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在哪？” “在门外，”宋舟征求着奚宁的意见，“让他进来吗？” 但萧父要是真想进来，一扇门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奚宁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起床快速去洗漱了一下，打开了大门，喊了一声：“爸”。 萧父和林管家站在外面，李医生也来了，看见奚宁赶紧打开手里的药箱：“你现在什么情况？来，先把这个药吃了。” 宋舟闻言立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萧父这才第一次见到这位拐走自己儿子的alpha，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眼。 “叔叔，”宋舟也喊了他一声，“里面坐。” 林管家守在门口没有进来，萧父一边打量着屋内的环境，一边在沙发上坐下。 李医生在给奚宁检查身体，自然也看见了腺体上的牙印：“做过临时标记了？感觉好些了没有？你现在是初期，年纪也小，症状应该还不严重。” 萧父听见“标记”这两个字脸色微冷，不过奚宁除了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其他方面看着没什么别的问题，他没有管一旁的宋舟，对奚宁说道：“这一次的事就算了，马上跟我回家。” 奚宁低着头：“回去可以，我要带上宋舟。” 他现在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就是不愿和宋舟分开，萧父表情顿时不太好看，李医生收好仪器，想了想开口道：“萧先生，其实小宋和二少爷的匹配度非常高，在这种情况下小宋的信息素对二少爷是有安抚作用的，我建议是可以让小宋作为陪同……” 听见李医生这样说，萧父明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松口，这时候系统悄悄告诉奚宁一个方法。 “爸，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我前段时间得了厌食症，只有在宋舟身边才能吃得下东西。”奚宁说得半真半假，“后来发现我和他的信息素匹配度非常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我前两天不是故意绝食的，也不是故意要偷偷跑出来的，对不起。”奚宁面露委屈，低着头认错，“但是我真的很需要宋舟。” 第23章 奚宁说完就起身站在宋舟身边：“都这时候了, 我没必要撒谎，如果爸不同意，我也不想回去了……” 他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仿佛在说“你非要带我走也可以但是我还是会绝食并且想办法再跑出来”, 萧父眉间紧蹙, 看向李医生：“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吗？” 李医生迅速反应：“二少爷这样的情况我第一次听说, 具体还需要做一些更复杂的检测, 不过以前也有过一些相似的案例, 有omega患有自闭症或抑郁症, 最后在丈夫的协助下痊愈……” “而且, ”李医生抬头看向奚宁和宋舟两人, “二少爷因为腺体的缘故，对外界信息素或激素非常敏感, 稍不注意就会引发负面反应, 现在看来, 小宋将二少爷保护得很好。” 李医生简直就是神助攻！奚宁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萧父脸色有些松动了, 他把外面的林管家叫进来, 低声问了几句话。 林管家在门外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奚宁昨天从家里逃出来之后，他有安排人在后面悄悄跟着，自然也看到了宋舟在饭馆喂奚宁吃饭的事。 结合奚宁之前在家里的一些异常, 林管家思索片刻，在萧父耳边说了几句话。 萧父的视线在奚宁两人身上打转, 脸色阴晴不定，奚宁紧张地攥紧手心，宋舟偏头轻声安抚他：“没事的, 别担心。” 他看得出来萧父有所动摇，况且李医生都这么说了，他断不可能再拒绝。 果然萧父站起身来，微微颔首：“可以。” 奚宁喜出望外，萧父又说道：“但有一点条件。” - 宋舟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奚宁一起上了萧家的车。 他们和李医生坐同一辆车，李医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转过头来，递给奚宁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彩色的小圆片。 “这是可以缓解情绪的含片，二少爷感到焦虑或者难受的时候，可以吃一个，”李医生说着看向一旁的宋舟，笑道，“虽然有小宋在估计用不上，但还是准备了一瓶。” 奚宁道过谢，他还穿着宋舟的衣服，身上没有口袋，就装进了宋舟的书包里。 萧父让林管家给宋舟也一起请了几天的假，奚宁的发丨情期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候再回去上课。 班主任大概猜出了奚宁和宋舟的关系，还想多问几句却被林管家用“有私人家教”堵住，只好作罢。 奚宁昨晚凌晨做过临时标记，现在体内宋舟的信息素已经在渐渐散去，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十分烦躁，侧身把脸埋进宋舟身前的衣服里，在路上补了一觉。 萧丛毅拉开车门时看见这一幕脸都绿了，他知道萧父去接奚宁回来，他本来也想一起去，还特意请了假，萧父却嫌他是个年纪轻的alpha，担心他管不好自己的信息素会影响到奚宁，就没让他跟着。 可没人告诉他，奚宁还会带一个人回来。 宋舟把奚宁叫醒，奚宁睁眼看见萧丛毅慢吞吞喊了他一声：“哥……” 萧父下了车走过来，抬手看了眼腕表，对萧丛毅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去学校上课吧。” 宋舟一起过来明显是经过萧父允许的，萧丛毅把话吞回肚子里，点点头离开了。 林管家在二楼给宋舟专门准备了一个房间，就在奚宁隔壁，奚宁平时的用餐和日常起居就由他来照料。 萧父还有一个条件，两人不能在房间里独处，不能做太亲密的接触，如接吻、临时标记之类。 奚宁发丨情期期间最好不要有太多人打扰，包括家里的佣人，萧父便特意在客厅和厨房，还有走廊放了小型监控，专门让林管家盯着。 原本他是连拥抱都不允许的，奚宁怎么说都不同意，最后还是李医生帮他提了几句，说亲密一些才更有助于信息素的互相影响，萧父才堪堪应下。 但只要他答应了的事，奚宁就不必再担心，宋舟放好自己的东西没多久，林管家还给他送来了几套居家服，说是让奚宁抱着手感好一些。 奚宁：“……” 萧父还有别的事，很快出了门，诺大的家里几乎就只剩奚宁和宋舟两人。 折腾了半天奚宁又累又难受，还不能和宋舟一起去房间里，他就和宋舟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机的声音放得很小，奚宁看着看着就走了神，宋舟捏捏他的手心：“要不要睡一会儿？” 这沙发够大够宽，直接在上面睡也可以。 奚宁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没了困意，李医生给他用了抑制生理反应的药，他现在因为信息素不稳定的缘故，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他摇头，揪着宋舟的手指摆弄：“不想睡。” 发丨情期也不能出门，连院子都不让奚宁去，现在去做作业更没什么心思，宋舟想了想，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想不想吃点东西？我给你做。” 他选了一些甜点的照片给奚宁看，这些都是能搜索到制作方式的，只要奚宁家里有材料，他就有信心能做出来。 奚宁起了点兴致，他挺喜欢看宋舟做饭的，当然也喜欢吃，他指着一个酸奶布丁：“我想吃这个。” 两人去了厨房，奚宁就坐在椅子上看宋舟忙上忙下。 宋舟找到酸奶倒了一些在杯子里，递到奚宁面前：“想不想先尝一点？” 奚宁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就不喝了，宋舟用指尖抹掉他嘴边的痕迹，正要离开时奚宁在他手指上舔了舔。 他回神看过去，奚宁神色十分坦然，仿佛刚才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宋舟收回手，转身继续做布丁。 这是最简单的一种甜点，花不了太长的时间，最后宋舟将布丁切成小方块，撒上椰蓉装盘。 他准备了小钢叉，奚宁却抢先用手拿了一块，放到宋舟嘴边要喂他。 奚宁小心翼翼捏在布丁中间，宋舟只咬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奚宁拿了回来放进自己嘴里，舔了舔手指。 宋舟忍不住将他抱过来放在腿上，顺着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奚宁不安地动了动，凑近在他耳边说道，“想亲你。” 大概是因为越是不能做越是想做，刚才宋舟在做布丁的时候他就这么想了，奈何厨房里也有监控。 宋舟置若罔闻，拉开奚宁一点，给他喂了一块布丁。 见他没什么反应，奚宁就老实了，布丁没有做多少，最后宋舟吃了两块，剩下的全进了奚宁的肚子。 宋舟去收拾餐具的时候，奚宁站在一边看，宋舟将袖子拉高露出一截小臂，骨节分明的手在水流下擦拭着餐盘。 奚宁看得出神，这双手突然停了下来，拿干净的毛巾擦干上面的水，转过来掐着自己的腰往后面一提。 宋舟让奚宁坐在身后柜子上，这个角度刚好在监控的死角，他挤在奚宁腿丨间亲了过来，急切又凶狠。 奚宁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开始回应，宋舟指尖还从他衣摆下探了进去，微凉的触感让奚宁忍不住躲了一下。 亲完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宋舟蹭掉奚宁唇边的水光，呢喃道：“开心了？” 奚宁心跳得很快，悄悄探头看了一眼：“会被发现吗？” “不怕，”宋舟把他抱下来，“看不到的。” 他给奚宁整理好衣物出了厨房，去客厅接着看电视，果然过了许久都没有什么人来警告他们。 奚宁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唇：“像在偷偷摸摸干坏事……” 明明是在他自己家里，却要躲着所有人，奚宁回味着宋舟信息素的味道，小声道：“晚上我来找你，记得不要锁门。” 因为他的这句话，宋舟晚上在自己房间里辗转反侧，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 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外面传出一点细微的动静。 奚宁特意换了一身黑色的睡衣，悄悄拉开房门看了看四周，快速往宋舟房间的方向跑去。 到门口时宋舟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把奚宁拉了进去。 房门重新关上，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声，奚宁被压在门板上，看不清眼前宋舟的表情，只能被迫承受他的吻，奚宁得了空时推着他：“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发丨情期……” 奚宁感觉李医生给他用的药仿佛要失效了，又或许不是因为发丨情期。 “那你还来撩拨我？” 本来就是两个正值躁动和热恋时期的年轻人，又在这种状态下，难免会有些念想，宋舟摸黑带着奚宁坐在床边，低声问他：“要不要我帮你？” 奚宁一时没懂：“帮我什么？” 见他这么单纯，宋舟有些不忍心，不再说话了。 奚宁自己琢磨了半晌，又懂了。 宋舟正整理着床铺和枕头，奚宁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你……要怎么帮我？” 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几声敲门声，奚宁吓得赶紧松手。 门外是林管家的声音，他轻声喊了奚宁：“二少爷？” 奚宁顿时不高兴，他还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正打算起身去开门的时候，林管家再次开口：“二少爷，您一定要注意分寸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转身离开了。 这是同意他在这里睡了？奚宁等了一会儿去打开门悄悄看了一眼，外面空无一人，林管家果然走了。 他重新回到床上，钻进宋舟怀里感叹道：“林管家人真好。” 宋舟捏了一下他的脸颊：“你在我面前说别人好？” “当然是你最好，”奚宁讨好道，有些羞涩，“你刚才不是说要帮我吗，你……” 他以前没谈过恋爱，更没在注意过这些，不怎么给自己收拾这种事，现在被宋舟伺候惯了，听他这么说竟有些期待。 宋舟沉默半晌，偏头吻着奚宁耳根，手慢慢往下。 …… 宋舟给奚宁擦拭了一下，起身独自去了浴室。 奚宁红着脸躺在床上发呆，他没想到宋舟是这样帮他，他怕是再也不能直视宋舟的手指了…… 宋舟在浴室待了很久，还冲了个澡，出来时奚宁已经朝着里侧睡着了，宋舟在他后颈腺体上轻轻吻了一下，从背后抱着奚宁睡去。 - 第二天一大早，林管家亲自来叫醒他们，让他们下楼吃早餐。 奚宁从宋舟房里出来的时候没有另外的人看见，他下楼刚好碰见急匆匆出门的萧丛毅。 萧丛毅拿着早餐，简单和他打了招呼就走了，看上去有什么急事。 系统清了清嗓子，企图找到一点存在感：“宿主，林眠分化了。” 奚宁正吃了一口面包，闻言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什么时候的事？刚刚？” “咳……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的时候。” 系统着重强调了时间，奚宁想起昨晚这时候自己和宋舟正在干什么，不说话了。 “林眠分化前后的状态都不错，他这段时间变化也挺大的，”系统一边查询一边告诉奚宁，“剧情线应该也剩的不多了。” 奚宁心里漏了一拍，沉默了一会儿发现一个问题：“那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任务值奖励？” 说不定林眠分化并不能代表什么，他生日的时候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能轻易原谅萧丛毅……结果系统说：“有啊，送了5点，是我关掉了提示音才没有打扰到宿主。” 它说着划出任务面板给奚宁看，上面果然有一句提示。 [剧情线步入正轨，主角攻受复合概率上升40%，奖励任务值5点。] 奚宁又不说话了，系统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说道：“哎呀……任务肯定是要完成的，宿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吧？宿主也不要担心，我给上级发个指令，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闻言奚宁高兴了一点，第一次真情实感对系统说道：“谢谢。” 他和系统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能直接带宋舟一起走是最好的，但系统说他能力不够，没办法带走宋舟的身体或是意识，只能试着延长这个世界的时间，或是直接暂停等待奚宁做完所有任务后回来。 奚宁有些失落，等到任务都做完也不知道要多久了……他想着突然有点疑惑：“还能暂停？” “好像是可以吧，”系统迟疑了一下，“穿越之前我好像在传送舱看见了一个按钮……” 奚宁心不在焉的，宋舟放下牛奶：“是不是不舒服？” 他探了探奚宁额头和后颈，没有发现异常，就放出了一点信息素安抚他。 一会儿李医生还要过来给奚宁重新用一次药，他摇摇头：“我没事。” - 接下来的几天他密切关注着萧丛毅的动向，萧丛毅最近每天都走得很早，回来得也比平时晚些，偶尔晚上还在外面吃了饭再回来。 他正是高三最忙的时候，萧父也没怎么在意，就由着他去。 奚宁却很警惕，萧丛毅最近早出晚归一定是和林眠有关，他只恨自己不能去学校近距离观察，他还甚至希望林眠不要那么快原谅萧丛毅。 隔天晚上萧丛毅还没回家，奚宁突然又收到了任务值奖励。 [剧情线略微偏移，但主角攻受复合概率上升40%，奖励任务值5点。] 奚宁翻来覆去把这条提示看了好几遍才关上，扭头扑进宋舟怀里：“宋舟……” “怎么了宝贝，”宋舟伸手抱好，蹭着奚宁的侧脸，“要不要喝点水？” 奚宁心里装着事，摇摇头没说话。 系统只查到萧丛毅刚才是和林眠在一起，但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具体有什么进度也不得而知，只有等萧丛毅回来找机会问问他。 晚上他故意在客厅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萧丛毅回来，他对宋舟说道：“我去问我哥点事。” 萧丛毅好像有心事，径直往楼梯上走，奚宁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听见。 他转过头来，见是奚宁，面色变得柔和：“最近感觉怎么样？” “好些了，”奚宁犹豫了一下，直接问他，“哥，上次林眠生日发生的事……你跟他解释过了吗？” 萧丛毅顿时面露尴尬，轻轻点点头：“解释过了，其实我早就跟殷茜说过好几次了，她根本没当回事……” “那你们现在和好了吗？在一起了？” 奚宁见萧丛毅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我就是最近天天憋在家里，想多问问你的事。” “还没有呢，”萧丛毅神色恍惚了一瞬，苦笑着摇头，“他还没有答应我。” 奚宁目的达到，放心了一点：“嗯没事，再接再厉，他一定会答应你的……你上楼吧。” “好……李医生明天是不是要来？” 奚宁应道：“对，他明天还会来给我用一次药。” 萧丛毅点点头，转身上楼，奚宁眼尖地发现他后颈有一点发红，下意识再次叫住他：“等等等等，你腺体上怎么回事？” 萧丛毅脚步一顿，重新转过身来伸手摸上自己的后颈，脸上表情非常复杂，竟有些茫然和无措，还有点尴尬，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声音越来越低：“你看到了啊……这个是、是林眠咬的，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林眠他分化了，是个omega，他好像……” 这事他憋了一路了，本来奚宁问起他和林眠的进展时他就有些紧张，现在又被奚宁发现了后颈的牙印，迷茫和倾诉欲忍不住涌上。 他现在还记得林眠咬上他腺体时，自己的反应。 奚宁和宋舟也做过临时标记，他想着说不定能问问奚宁。 “他好像……把我标记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上） 林眠分化之后, 原本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有点异样，也没去医院检查。 他父母不在身边，又缺乏生理知识,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被周围的同学察觉到信息素外泄, 才知道自己原来分化了。 很快班主任从同学口中得知了这事，班主任带着他去了医务室, 让校医简单检查了一下激素, 之后给了他一个代表omega性别的胸针, 让他别在衣服上。 学校对omega的保护和关注都要重视一些, 佩戴胸针能避免一些不太合适的接触。 他这个情况非常特殊, 班主任也十分关注, 担心他会有什么不良反应，然后没过几天, 学校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高二有个学生十八岁了才分化。 林眠很茫然, 他以前觉得自己家境不怎么样, 还是个beta, 根本配不上萧丛毅, 结果他竟然分化了，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表。 萧丛毅知道后，给他送来了很多omega用的东西, 像什么抑制喷雾、隔离胶带，一些关于信息素方面的书。 还叮嘱他以后不要在学校待到太晚, 如果害怕可以给自己打电话，他送他回家。 omega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是脆弱、需要保护的, 就连和alpha之间的标记也只能被标记……就像他和萧丛毅纠缠了这么久，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 林眠没有拒绝萧丛毅给他的东西，他拿起一瓶防A喷雾看了看，突然开口：“omega能标记alpha吗？” 萧丛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想试一试吗？” 他可从来没听说过omega能标记alpha的，这么说也只是开个玩笑逗一逗林眠，毕竟自己这个alpha就在他面前，就算真的让他咬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还能借此增进一下两人的关系。 没想到林眠抬起头，认真道：“好啊。” …… 后来萧丛毅几乎是逃走的，他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但又无法解释身体的异样感受。 他本来想等下次李医生来的时候，再悄悄询问他，没想到一时没注意被奚宁发现了后颈的牙印，奚宁发丨情期的时候也和宋舟做过临时标记，说不定他能给自己一些解答……？ 奚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道：“他把你……什么了？” 系统也吓了一跳，它无法检测到萧丛毅体内的状况，只能从他外表和言行上判断，多半是真的：“啊这……不愧是主角受，竟然能反标记……” 它记得原文里，没有这个设定啊，难道是因为剧情线歪了一点，自行衍生出来的吗。 宋舟一直默默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状走了过来，站在奚宁身旁：“怎么了？” 有外人过来，萧丛毅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扯了扯衣领：“没事，我明天自己联系李医生……先走了。” 他转身快步上楼，宋舟绕到奚宁面前挡住他的视线：“他惹你生气了？” “没有没有，”奚宁摇头，神色怪异，“就是……” 宋舟一点不关心萧丛毅出了什么事，他拥着奚宁往回走：“李医生说过，发丨情期最好不要想太多别的事情，会影响情绪的。” 奚宁却想着，林眠可以标记萧丛毅，他那天为什么没有把宋舟给标记了呢？ 情侣之间不管是哪一方，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征服欲，他也不例外。 回到客厅沙发后，电视还在放着，奚宁目光一直往宋舟脖子上扫，宋舟偏头：“在看什么？” “我上次咬你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吗？”奚宁凑近拉开宋舟衣领，伸手按了按，“我觉得说不定……我也把你标记了。” “感觉？”宋舟捏住他的手，拉到身前，“没什么感觉，怎么了？” 奚宁不太甘心，林眠都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他看了看四周，跪坐在沙发上扒着宋舟的脖子：“我要再试一次。” 萧父只说过宋舟不能给他做临时标记，可没说过他不能，趁着周围没别人，奚宁用力咬在宋舟腺体上。 信息素的味道溢了点出来，奚宁咬着咬着更不想松口，直到嘴里涌上一丝铁锈味。 他赶紧松开宋舟，好在后颈只是破了点皮，除了牙印深了点，不怎么严重。 奚宁手足无措：“疼吗……” 宋舟转过身来抱住他，发现他竟然有些发抖，赶紧哄道：“不疼，一点都不疼……我已经被你标记了，你想咬多少次都可以。” 奚宁还是闷闷不乐，宋舟感觉他最近像是有心事，又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发丨情期的原因。 “困不困，现在回房间休息？”宋舟关了电视，拿起桌边的水喂奚宁喝了一点。 林管家现在已经默许他们晚上一起睡了，只是偶尔还会从走廊外路过，故意发出点响声提醒他们不要乱来。 奚宁现在还不想睡觉，他发了会儿呆突然问宋舟：“如果等这段时间过了，我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系统还没有给他答复，说严重一点等他任务完成之后，他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宋舟都是个未知数。 宋舟很快以为他最近就是在担忧这个，认真答道：“你父亲愿意让我来陪着你，说明已经在考虑接受了，就算他真的不同意，短期内也不会做什么。” 奚宁的厌食症也是个问题，只要他这个病一天不治好，萧父就不会硬来。 “那如果……”奚宁并不是真的担心这个，自然没有半点安心，“他就是不同意，还把我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呢？” 宋舟沉默片刻，伸手把奚宁抱得更紧：“我会找到你的。” - 又过了两天，奚宁的发丨情期已经完全结束了。 这段时间他状态都不错，也没有和宋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萧父对他们还算满意，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好东西重新去了国外。 奚宁和宋舟一起去上课的时候，一班同学的目光快要把他们两个盯穿了。 有人忍不住跑来问他们这几天干什么去了，结果两人都闭口不提，无可奉告。 奚宁发丨情期的事瞒得很严实，老师当中都只有班主任知道，这些学生太八卦，要是知道了指不定瞎传些什么。 不过奚宁没有刻意掩饰和宋舟的关系，中午依旧一起吃饭，偶尔吃宋舟做的，偶尔让宋舟喂他。 他们学校对早恋抓得还挺严，尤其是在omega和alpha之间，现在萧丛毅和林眠在学校见面时都有所收敛了，但估计是林管家特意打过招呼，班主任好几次中午路过班级的时候，看见宋舟喂奚宁吃东西，却什么也没说。 萧丛毅最近和林眠也走得很近，奚宁都在校外看见他们两个好几次了，每次都会想起自己即将完成的任务进度。 奚宁问系统：“你到底有没有和什么高级指令申请，为什么还没有回复？” 他非常烦躁，系统也很委屈：“发了得有十次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宿主只能再等等，而且宿主放心，这个世界只要存在就不会消失的，只需要申请被批准了就能再回来……” 系统发过去的申请，一开始好几次都显示的对象错误，后来终于发出去了，又一直在申请中。 这个安慰一点也没有用，奚宁甚至想有破坏萧丛毅和林眠关系的想法，但他身为任务在身的穿越者，如果被察觉到有故意损害任务的行为，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不能直接把宋舟带走，又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奚宁便抓住一切能和宋舟相处的机会，仗着林管家不会说他，放学后直接带着宋舟回萧家，说是让他给自己补课讲题。 宋老师拿着笔敲敲桌子：“做对一道题，亲一下。” 奚宁撑着手靠过去：“那可以预支吗？” “可以，”宋舟低头蹭了蹭奚宁的唇，“你先写着，我去切点水果。” 他早就熟悉了萧家的厨房，奚宁应下后他便起身出了房间。 系统正给奚宁查着题，面板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剧情线已完成，主角攻受已复合，奖励任务值20点。] [任务已完成，准备脱离并转移世界，倒计时二十、十九、十八……] 提示来得十分突然，他想起今晚萧丛毅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和林眠…… 奚宁慌忙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喊着系统：“为什么这么突然……现在就要转移？不能延长时间吗？” 系统也被吓到，赶紧查询着指令：“宿主别急，我马上找一找……” [十四、十三……] 宋舟现在还在厨房，奚宁立刻拉开房门向楼下跑去。 [十、九、八……] “宋舟……”奚宁遇上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宋舟，抓着他的手不住颤抖，却说不出任何话：“我……” 他脸上表情惊慌失措，宋舟伸手抱住他，手心温柔顺着他的脊背，安抚道：“宁宁，别怕。” “还记得我说过的么，”宋舟用指尖擦拭着奚宁眼尾，“我会找到你的。” [三、二、一……计时完成，开始转移。] *** ——第二十四章 （下） [皮肤饥渴症：缺乏抚丨爱。你会感到焦虑、孤独，没有安全感。] - 奚宁在虚空之中待了整整三天后，被送到了新世界。 系统哭哭啼啼地：“宿主我对不起你，是我办事不利，是我辜负了宿主对我的信任……”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奚宁从一张雕花木床上起身，他身上穿着古代人的长袍，垂在身前的发丝长至腰间，望着四周，“早点做完任务早点离开吧。” 这似乎是个古代的世界，他正身处一间极为奢华宽敞的屋子，奚宁推开房门向外走去，发现这里应该是一座宫殿。 系统翻出任务信息，为他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是一个修仙世界，源自一本无cp升级流小说，主角是个天赋超群的凡人，十四岁的时候进入了人族创办的修仙门派，一步一步走向人生巅峰。 然后系统告诉奚宁，他穿过来的这个时间点，主角才刚刚十岁。 奚宁在走廊里慢慢走着，偶尔有路过的人都向他俯身行礼，他诧异道：“十岁？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解释道，这个世界的bug出在一个配角身上，他原本就是个品行不怎么样的人，某天突然崩坏，更加无恶不作，搞得仙界乌烟瘴气，中心检测到如果继续放任他这样下去，会危害到主角以后的发展环境。 而且这人还不能直接清除，他的儿子是书中的一个重要配角，现在还没出生呢。 如果直接清除，重要配角直接消失，这个世界极有可能会直接崩塌。 所以奚宁的任务，就是阻止这个配角作恶，就算要杀死他，也得等到这位重要配角的母亲怀孕。 奚宁皱着眉听完：“他儿子什么时候怀上？” 奚宁打开面板查了一下，片刻后回道：“按照正常的时间线，他的妻子将在一年后怀孕。” 奚宁：“……” 面板上关于他病症的描述还挂在上面，那句[与正确的人接触会减缓你的痛苦]还在，和上一个世界一模一样，只是病症变成了皮肤饥渴症。 奚宁想到了宋舟，心里泛起一股酸涩和难受，移开了视线。 他离开得那么突然，都不知道宋舟后来怎么样了，而且他就这样离开，原先的萧宁会回来继续接替他吗？他和宋舟之间又会怎么样？ 奚宁在虚空等待的时候问过系统，它一概回答查询不到。 而现在因为这个什么重要配角，他还得等至少一年的时间。 奚宁越想越难受，他走到了一处花园，随便找了张石凳坐下发呆。 系统小心翼翼安慰他：“其实宿主也可以试试，让这位重要配角早一点被怀上？啊不过如果怀上的时间点不一样的话，还会是同一个人吗……” 它说着自己都搞不清楚，默不作声地查资料去了，奚宁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又起身往回走。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仙帝的第七个儿子，母亲是青龙族所以他也有一点龙族血脉，虽然平时比较孤僻没什么存在感，但还算受仙帝宠爱，平时吃穿不愁生活无忧。 崩坏的配角是仙帝麾下的一位将军，虽然位高权重，但和奚宁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奚宁要是和他作对，他至少明面上不敢多说什么。 奚宁刚刚穿越过来，心情还很低落，现在什么也不想做，他的皮肤饥渴症好像也开始生效了，他开始感到轻微的烦躁和焦虑，想回刚才的房间再休息一下。 结果走到半路时，系统发来任务提示。 [霍修在外抓捕几位低魔、妖族回仙界，欲收其入府，角色崩坏概率增加20%。] 霍修就是这个逐渐崩坏的配角了，收入府中想干什么也不必多说，既然发来了任务提示，奚宁就得阻止这件事情。 奚宁脚步一顿，盯着任务提示看了许久后转身：“他在哪？” 系统有些担心奚宁的状态，但任务又不能不去管，这个世界可以缓解他症状的人还不知道会是谁……它为奚宁引着路：“在西殿。” 整座仙宫非常大，仙帝对待自己的亲信部下还不错，直接分了部分宫殿给他们住，霍修也在其中。 奚宁现在有灵术在身，虽然还不怎么会用，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很快到了系统所说的地方。 殿外有人看守着，见他过来赶紧迎上：“七殿下？您今日怎么走西殿这边来了，可是迷了路？若需属下……” “我听着殿里好像有哭声，怎么回事？”奚宁打断他的话，直接向前走去，“我进去去看看。” 他其实根本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但西殿的人也不敢拦他，一边赔着笑一边慌忙解释：“是霍将军抓了些不听话的妖物，正准备处理呢，这才扰了您……” 说话间奚宁已经推开了殿门，果然如系统所说，殿中正跪着几人，霍修正勾起一个人的下巴打量着。 见奚宁进来，霍修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直起身简单行了个礼：“见过七殿下，您今日怎么……” 奚宁敷衍地点点头，指着地上的人：“他们是谁？” “近来有仙民上报称有妖物作祟，我抽空去看了一眼，果然抓到了几个。”霍修退到侧方的椅子上坐下，倒了两杯茶，“除了些小妖，还抓到一只低等魔物，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恰好被殿下撞见了。” 他将一杯茶推向奚宁的方向，示意他过来坐，奚宁不为所动。 “霍将军果然体恤民众，”奚宁看着殿中央跪着的人一群人，面露疑惑，“但宫中不是有专门的监牢？将军怎么直接把他们带进了殿中？” 霍修听他这么问也不慌乱，喝了一口茶才说道：“这就让七殿下见笑了，实在是霍某情难自禁，想找几个貌美的小妖尝尝鲜。” 他竟然直接说了出来，奚宁表情有些凝固。 “不过七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管教他们，绝不会让他们再惹祸。”霍修放下茶杯，脸上又换了一副表情，“仙帝也曾与霍某探讨过及时行乐这四个字，毕竟生死无常，哪天霍某要是魂飞魄散了，临死前也不想留下遗憾，殿下您说是吧？” 他还搬出了仙帝，言下之意就算仙帝知道了他这么做，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霍修不肯放人，是不是就等于任务失败？奚宁一时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思索着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不如这样吧，”霍修主动打破平静，对着奚宁暧昧地眨了眨眼，“殿下您也挑一个回宫？” 他才不信奚宁会真的挑一个，这位七殿下身居宫中，平时连个贴身的仆从都没有，说不定还没开窍呢，而且这等细皮嫩肉的小美人，应该被狠狠疼丨爱才对…… 霍修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奚宁，视线从他泛青的发丝移到白皙如玉的指尖，突然听奚宁说：“一个不够，我都要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勉强笑道：“七殿下真会开玩笑，您……”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都要了。”奚宁做出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学着进来时霍修的动作，勾起脚边一人的下巴，却突然愣住。 这是个低魔，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眉间一点黑色的痕迹代表着他的身份。 而这张脸，竟然和宋舟长得一模一样。 第25章 这个低魔身上有些脏乱, 接触到奚宁的视线瑟缩了一下，似乎很是害怕。 奚宁慌忙收回手，问系统：“他是谁？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和宋舟长得一模一样？虽然这个低魔看上去年纪小些，面容稍显稚嫩, 但这张脸奚宁太熟悉了。 “这这这……这难道是巧合吗？”系统震惊, “真的长得一样诶……” 奚宁后退了一步收敛住神色，转过身有些不敢再看那张脸, 震惊和怀疑之下脑海中有个隐约的念头浮现。 霍修十分不甘, 转着手中的茶杯紧紧盯着奚宁：“七殿下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吧, 您要是全带走了, 我这……” 说了这么多这人大概是真的不敢和他硬来, 奚宁急于证实眼前这个魔族是不是宋舟, 不想和他废话：“我殿中正好缺几个伺候的，那就多谢霍将军了, 您也放心, 我会亲自管教。” 这里跪着的一共有四妖一魔, 奚宁让他们都起来：“都起来吧, 跟我走。” 霍修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几个妖魔面面相觑, 最后都陆陆续续起身，奚宁便领着他们直接往殿外走。 “将军，这……”霍修的下属凑过来压低声音, 霍修冷笑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七殿下回去。” 奚宁走得有些快, 他在路上问系统：“他和宋舟会是同一个人吗，有没有办法能证实？” 他在脱离上一个世界之前，宋舟站在厨房外对他说, 他会找到自己的。 当时他正在慌乱之中，后来又因为突然转移世界难过得要命，也根本没心思细想。 现在在新世界看见和宋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奚宁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他虽然做的任务不多，但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系统一直得不到回应的延期申请，和没有半点缓冲的转移世界，都有些解释不通。 系统过了一会儿，犹豫着回复他：“可以是可以，但我需要核对两个世界的角色数据，花费的时间会比较长，在这段时间里就无法为宿主提供服务了。” “角色数据？”奚宁皱了皱眉，“没事，你去吧。” 他刚做完一个任务，应该不会那么快又出状况。 系统应下，很快进入数据总库查询，它需要从上一个世界中翻出宋舟的个人数据，再翻出眼前这个低魔的数据做对比，因为有种族年龄等方面的因素，如果重合率在80%以上，就能确定他们是同一个人。 霍修的下属把奚宁和几个妖魔一路送回了宫殿，路上他试图和奚宁搭话，奚宁正想着宋舟的事根本没空理他。 等回了殿中，有位留着白胡子的树妖迎了上来，他是负责照料这座宫殿的管事，除了他之外奚宁身边的确没什么仆从。 “殿下，这些是？”树妖见奚宁身后还跟了别人，眯着眼仔细打量着，“竟是妖族……咦？还有个小魔物……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奚宁视线扫过几个妖魔，在那个低魔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转身往自己寝宫去：“他们以后就留在这里伺候，都先带下去梳洗一下吧，换一身干净的衣物。” 霍修下属明面上是送奚宁回来，还不如说是想看他怎么处理这几个妖魔，现在见状不好多留，便向奚宁告退后匆匆离开。 奚宁向寝宫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叫住树妖：“一会儿……带他们来见我。” 树妖应下，带着几只妖魔走了。 系统核对数据去了，奚宁自己也能打开面板看有没有任务提示，他抢了霍修的人之后，奖励了他2点任务值。 [剧情线略偏移，但角色崩坏率下降20%，奖励任务值2点。] 奚宁翻看着其他条条框框，在矮榻上坐下。 系统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查好，而那个低魔……两个毫无关联的人长得一模一样，还处在不同的位面不同的世界，奚宁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不过这个魔族要真是宋舟，他会有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吗。 奚宁想着，尝试运作起体内的灵气化出一面水镜，照向自己的脸。 和他原本的也是一模一样，宋舟有记忆的话不可能认不出他来。 但宋舟如果真的和他一起转移了，那他这次穿越做任务就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当初他来做任务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最初受罚的原因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细想起来似乎到处都透着诡异，但抛开这些，奚宁当然希望宋舟能跟他一起转移过来。 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后面的几个世界也能和他一起呢…… 就差系统的回复了，奚宁越想越感到烦躁和焦虑，还莫名其妙开始头疼，两边额角的地方突突地跳。 他伸手揉了揉，皱着眉躺了一会儿。 渐渐地奚宁感觉头疼稍微缓解了一些，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听见有人在敲门。 他不想动弹，侧过身捏了捏眉心：“进来。” 树妖带着几个整理好着装的妖魔走进，在奚宁面前跪成一排，“七殿下，都带过来了，让他们就在这殿中伺候？还是安排去别处？” 奚宁坐起身，这几只小妖先前都脏兮兮的，他也没怎么注意，现在收拾干净了一看，个个都长得不错。 其中还有两个应当是姐妹俩，样貌十分相像，奚宁撑着头问了一句：“都叫什么名字？” 几只妖魔陆陆续续回答着，还说了自己是什么族类，奚宁又开始头疼，额角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中窜出来，他揉着额头，只依稀听见了什么“眠”“桃”之类的几个字。 他们说完便低着头等候奚宁的发落，再怎么看奚宁这里也比在霍修殿中要强上好几倍，其中一只樱花妖悄悄抬头看了奚宁一眼，眼底露出一丝羞涩。 奚宁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没注意听他们的名字，指着最边上的低魔又问了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低魔抬起头，又露出那张和宋舟一模一样的脸，轻声答道：“回殿下，奴名叫初一。” 在魔族，低等魔物的名字都十分随意，有血统的魔族才有姓氏，但他自称为奴，奚宁感到十分不自在，拧着眉：“以后不用再说奴这个字。” 初一比起刚见到奚宁的时候，胆子似乎大了一些，暗红色的双眸看了奚宁片刻，随后垂下眼脸应道：“是。” 一旁的树妖还在等奚宁开口分配几只妖魔的去处，却见他摆摆手：“都先退下吧。” 奚宁神色疲惫，一直按着自己额角，树妖见状猜测他是快要成年了，龙角即将破出才感到不适，不敢再多打扰他，带着几只妖魔安静地出了寝宫。 等到了廊前，树妖琢磨着奚宁刚才的言行，向初一说道：“以后……就由你来负责殿下的起居吧。” 这几只妖魔看上去都挺安分，其他宫殿中也有将妖族或低等魔物作为仆从使用，树妖目前对他们还算满意。 初一唇角微微勾起，躬身应下：“是。” 树妖吩咐了其余小妖的去向，又拿出几枚暗红色的镯子给他们都戴上，在其中设下法术。 这是能限制走动范围及压制灵力的法器，虽然这几只妖魔的修为底下，但他们初入仙宫，还是谨慎些为好。 “仙宫和外头可不一样，能在七殿下这里侍奉，是你们的几世修来的福气，都老实安分一些，日后说不定还能有你们的机缘。” 树妖提点了几句，最后对初一招招手：“来，我再与你讲讲该做些什么。” - 奚宁又躺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有人送了些吃的过来，他抬眼一看，来的竟然是初一。 “殿下，”初一将盘子放在榻边的小方桌上，仔细摆好，“您看这几样点心合不合口味？” 奚宁刚刚醒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对着这张脸差点以为自己还在上一个世界，撑着手凑过去：“你喂……” 话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了，又默默坐回原位。 “算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先放这。” 初一还站在一旁，奚宁控制不住地往他脸上看了好几次，可系统还没有给他回复。 而且他猛然发觉，就算初一真的是宋舟，他还能恢复以前的记忆吗？如果恢复不了，他们在这陌生的世界身份关系又不同，说直白一点，他还会喜欢上自己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皮肤饥渴症的缘故，奚宁觉得自己来这个世界时候状态都不太对劲了，他闭着眼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对初一说道：“你先出去吧。” 等系统给了他回复，一切就都基本明了了，他现在猜测这些也没有什么用。 初一闻言不仅没走，反而还上前了一步，半跪在奚宁面前：“殿下头疼？不如让我来为您按一按？” 他见奚宁看过来，浅浅笑道：“这样应该会让您舒服一些。” 树妖下午的时候告诉初一，奚宁不舒服多半是因为龙角的催生，却并没有提过按揉能减缓疼痛之类的。 奚宁一时愣住，初一笑起来也和宋舟好像，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那么相似，他发呆似的愣了片刻，初一也不着急，半跪在原地仰着头看向奚宁。 最后奚宁垂下眼：“好。” 他其实也想试一试，这个世界他的“药”会不会是初一？皮肤饥渴症要是得到缓解，应该很快就能感觉到…… 初一得了他的首肯，让奚宁在榻上侧躺下，自己则站在榻边。 他的手渐渐靠近，奚宁竟然有些紧张，闭上眼睛如同等待处刑，在初一的指尖碰上额头的那一刻，奚宁忍不住“哼”了一声。 初一赶紧松手，神色无措：“殿下，很疼吗？” 他才轻轻碰了一下，这么娇气么？ 奚宁摇头，手里攥着衣袖：“不疼……” 初一真的是他的“药”。 虽然只有短暂的触碰，奚宁的感觉却非常明显，他已经不舒服大半天了，除了头时不时的疼，还有些情绪方面的影响，感觉莫名的焦虑又不知道该怎么缓解，直到初一刚才碰到他。 而这“药”很快又消失了，极短的接触几乎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让奚宁生出更强烈的渴望。 可是眼前的人还没有完全确定是不是宋舟，奚宁只能强行忍耐下来，再一次催初一离开：“不用按了，你出去吧。” 在初一眼中，奚宁已经难受地捏紧手心，指尖都有些泛白，脸上神色纠结似乎还带着点委屈，明明是在让他走，语气却像是另一回事。 奚宁暂时不想再看这张脸，翻了身朝向里侧。 初一饶有兴味地打量了几眼奚宁的背影，起身告退。 他离开后没多久，奚宁起来吃了一些点心，打开面板一看，系统还没有回来。 外面天色已经很暗了，奚宁打开窗吹了一会儿风，准备去睡觉。 他第一次穿这种古装衣物，摸索着自己脱下了长袍只剩一身白色单衣，又不知道在哪里洗漱。 这寝宫里除了床就是桌椅矮榻，奚宁猜测应该有什么清洁术之类的，但他现在除了能隐约调动体内的灵气，别的什么都不会，系统又不在。 如果就这样睡奚宁总觉得不自在，最后他凝聚出一团清水洗了洗脸，躺上了床。 寝宫的窗户一直打开着，许久之后，一股黑色的雾气飘了进来，在床边慢慢凝聚。 初一从雾气中显现，他穿着另一身黑衣，手中还拿着一枚红色的镯子，却是成年男子的身形，面容也不似原来的十五、六岁。 熟睡中的奚宁似有所感，皱了皱眉头，初一指尖散出些黑雾飘至奚宁鼻间，奚宁眉头舒展，沉沉睡着。 他在寝殿中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床边看着奚宁的睡颜，仿佛在欣赏着精美的瓷器。 此时一只黑色的纸乌鸦无声飞了进来，初一抬手让它落在自己手臂上，取下它口中的传音球。 读取到传音球中的讯息后，纸乌鸦与传音球一同碎成了烟雾，初一在床边坐下，伸手挑起奚宁一缕发丝绕在指间。 “七殿下……”初一喃喃自语，面上表情若有所思，声线也和原来的有所不同，最后他松了手，重新化为雾气从窗户离开。 第26章 奚宁醒得很早, 睁眼看见飘动的床幔和诺大的寝宫还没能适应，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意识回笼，先打开面板叫了几声系统，它没有回应。 查个数据竟然要这么久, 奚宁叹了口气正要起床, 门外响起敲门声。 “殿下，”听声音是初一, 他敲门敲得很轻, 声音也很轻, “您醒了吗？” 奚宁在“他一定是宋舟”和“他可能不是宋舟”之间纠结了一会儿, 从床上坐起来：“进来吧。” 初一推开房门, 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羹, 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仙界的人都吃这些东西吗, 不过奚宁这段时间没吃什么也没感觉到饿, 他看了几眼初一手里的汤羹, 还是接过来喝了几口。 奚宁刚刚起床, 只穿着薄薄的单衣, 领口敞开了些露出一小截锁骨, 抬起的手腕在透进来的阳光下依稀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初一居高临下，垂眸看着奚宁颤动的眼睫，在他放下碗抬头时收回视线。 碗里还有一小半没喝完, 初一接过碗放到桌子上，走过来拿起奚宁搭在床边的外袍：“殿下, 我来为您穿衣？” 奚宁终于察觉出不对：“你这是在……服侍我？” “是啊，殿下，”初一脸上露出不解, 慢吞吞道：“榕伯说，这是您的意思。” 榕伯就是树妖，他见奚宁带这几只妖魔回来，就只单独问过初一的名字，看起来对他比较关注。 虽然奚宁最后什么也没说，榕伯还是自行做了安排，如果奚宁不满意，再把初一撤了就是。 奚宁悄悄打开面板翻找了一下，才知道榕伯是谁：“……好，我知道了。” 初一手中拿着奚宁的外袍，小心翼翼：“那我为您穿衣？” 奚宁迟疑着站起身：“好。” 他确实不怎么会穿这种古代的衣物，有初一帮忙自然好，如果他是宋舟，就更好了。 初一走近，奚宁发现他面容看上去年纪小，身量却不低。 他动作轻柔，隔着衣物触碰到奚宁的时候，似乎也能缓解一点点症状，奚宁甚至有拉开衣袖让他摸一摸自己皮肤的念头。 初一察觉奚宁身体越来越僵硬，偶尔碰到他的时候，他就会稍微躲一下，但脸上并没有排斥的表情。 他很好奇，最后在整理奚宁袖口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勾了勾奚宁的小指。 奚宁手心一抖，微妙的触感的转瞬即逝，他缩了缩手后退了一步，明显的抗拒之色。 “殿下……”初一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神色有些受伤，“殿下是不喜欢我么？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悄悄打量着奚宁，看见他竟然红了脸，浅色的瞳孔像被雨水打湿过的琥珀，随后偏头移开视线：“你出去。” 初一在心底回味着这三个字，垂眸道：“是。” 他转身端着奚宁没吃完的汤羹离开，并关上了房门。 奚宁等他走后才感觉自在了一些，他无法忽视病症和解药对他的影响，还有那句是不是不喜欢他，奚宁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配上那张脸尤其让奚宁心梗。 等系统查出来，他们如果不是同一个人……他一定要把这个初一送走，越远越好。 奚宁额角又开始疼，他干脆化出水镜仔细一照，发现额头上有两处明显的发青，摸上去还有些肿。 难不成这个七殿下身上有什么暗疾？系统又不再不能为他检测身体状况，奚宁皱着眉揉了揉，没有丝毫的缓解。 很快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晚一些的时候榕伯送了两盒膏药过来。 “殿下，仙帝知道您最近身体不适，特意差人送来这两盒仙药，”榕伯一一打开盖子给奚宁看，浓郁的药味蔓延，“殿下从小体弱，该用的还是得用，莫要逞强。” 奚宁拿起药膏，用手沾了一点：“这是……” “这盒加了云烟草与仙芝，用于止痛化瘀最好不过了，您记得早晚各一次抹在龙角处。” “龙角……”奚宁摸摸自己的额头，才想起来他这个身体是有青龙血脉的，怪不得这两天一直疼，原来是要长龙角了。 他将药膏抹在额头上，微凉的膏体果然让疼痛缓解不少，榕伯还没有走，弯着背站在原地：“还有一事，明晚仙帝宴请各妖族首领，让您也去。” 原来的七殿下不喜外出，以往有这类宴席能不去就不去，去了也是早早地回来，而这次仙帝专门派人来通知，应当是有比较重要的事。 “好，我知道了。” 在榕伯走后，奚宁打开面板自己翻找了原书剧情，但目前的时间线太早，书中根本没有提及这次宴席，系统也不在，没办法为他查其他信息。 宴席霍修肯定会去，他现在处于崩坏的状态，指不定会搞出什么状况，但现在还没有发布任何任务提示。 最后奚宁打算等系统回来之后问问它，宴席明晚才开始，到那时候它不可能还没查好数据吧。 另一个盒膏药还放在桌子上，奚宁拿起来闻了闻，比之前的那一盒味道要香很多，有一种令人舒缓放松的味道，他也抹了一点在额角。 这个药多半是有点安神催眠的功效，最适合晚上使用，奚宁抹上没多久就感到一阵阵困意涌上，在矮榻眯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进来靠近他身边，奚宁缓缓睁开眼，看见初一半跪在塌前。 他瞬间清醒，撑着手起来一点：“你在这做什么？” 初一还在原地没动，无辜道：“我刚才敲过门，殿下却一直没有回应，我便有些担心，想进来看看。” 奚宁刚才没听见什么敲门声，也有可能是他睡着了。 他默默坐起来，初一伸手碰到他垂在榻边的一片衣角，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殿下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除了这里我已经没有容身之处，还有那个霍将军……” 提起霍修，初一似乎很害怕，半跪在奚宁脚边的身体抖了抖，神色更加可怜：“殿下……” 奚宁扶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走？” 他是有过这个想法，但要等到系统回复了再说。 “真的？”初一闻言开心了许多，往前挪了一点离奚宁更近，“多谢殿下……” 奚宁移开视线：“以后没有叫你，就先不必来伺候了。” 刚才还阴转晴的初一脸色僵住，嘴角的弧度慢慢往下压，又不敢再多言，垂下头：“是，殿下。” 他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盼望奚宁能改变主意，然而奚宁一言不发。 初一临走前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药膏，出了门后收敛住所有神色。 -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奚宁果然都没有再看见初一，早上他是自己整理的衣物，虽花了不少时间，但穿戴好后看不出什么问题。 仙帝准备的宴席晚上就要开始了，系统还是没有回来，奚宁思索过后还是决定去一趟。 霍修要是没什么异常，他就早些回来，如果有突发状况，他也能尽快出手阻止。 最后奚宁独自赴宴，他去时厅中已经坐了不少人，奚宁按照婢女的指引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他是仙帝最小的一个儿子，安排的位置也是最靠后的，往前的几张矮桌已经坐了他的几位哥哥，看见他来都简单打了声招呼，寒暄了几句。 奚宁话不多，原身本来就少言寡语，几位殿下也并没有在意，自顾自闲聊去了。 仙帝还没有来，奚宁默默打量了一下厅内，分辨着哪些是宴请来的妖族首领，忽地对上霍修的视线。 他坐在奚宁斜对面，身旁还坐了一位穿着黑袍的年轻男人，看起来不像是霍修的下属。 霍修冲奚宁笑了一下，自己倒上一杯酒隔空举了举杯，奚宁只看了一眼便冷漠地移开视线。 霍修见状脸上笑容更大，丝毫不在意奚宁的态度，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 仙帝似乎有事在身，厅内已经安排起歌舞，几个仙娥一曲舞毕后仙帝还没有出现。 这时候奚宁终于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宿主！”系统语气轻快，“我回来啦！” 还不等奚宁开口问它，系统抢先说道：“我把上一个世界的宋舟，和这一个世界的低魔进行了角色数据对比，两个人的重合率高达95%，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还在找原因，不过……” “哐当”一声轻响，奚宁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酒杯，衣袖上不小心沾了些酒水，他慌忙将杯子放好：“真的？” 奚宁这两天已经想过无数次了，他心里知道是同一个人的几率更大，但也会否定自己的猜测，只想听系统一个确切的答案。 现在在系统口中被证实，奚宁如释重负，心底的委屈和无措涌了上来。 初一就是宋舟，他跟着自己一起转移了，他还是自己的解药，能缓解自己的病症，可他没有上一个世界的记忆。 系统终于摆脱了数据库，现在神清气爽，迅速恢复工作状态，查看着四周的环境：“咦，宿主这是在参加宴会？我看看……” 趁仙帝还没来，奚宁起身直接出了大厅，门口接待的仆从看见他离开多问了一句：“七殿下不等仙帝？” 奚宁头也不回：“我衣服沾了酒，回去换一身。” 他快步穿过走廊，却又被人叫住。 霍修不知何时也出了大厅，环抱着手臂拦在走廊中间：“宴席还未开始，七殿下怎么急着要走？” 奚宁言简意骇：“我有点事。” 他勉强将语气放缓，不想现在和霍修起什么冲突：“霍将军快回去吧，宴席上少了您可不行。” “七殿下是否身体不适？”霍修动了动鼻尖，闻到了奚宁身上的药味，“殿下哪里受了伤？” 关你什么事？奚宁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没有受伤，我还有事在身，就不与霍将军闲聊了。” 他直接从霍修身边经过，却被他拉住了手腕：“何事这么着急，我是看殿下出门连个下属都没有，不如由我送您回去……” 霍修碰上奚宁手腕皮肤时，奚宁心里顿时产生强烈的厌恶感，一抬手用力甩开了他。 奚宁脸色已经不太好，整理了一下衣袖：“不必了。” 他继续往前走，霍修不再拦他，只是靠在石柱上看着奚宁的背影。 原先厅中那位黑衣人走到他身后，开口道：“这位是……七殿下？” 他刚才也曾见过奚宁一眼，此刻勾唇笑了笑：“这是仙帝的儿子，将军可要下一番功夫了。” 霍修收回视线转身回厅：“仙帝的儿子……又怎样？” 奚宁回去的路上，系统已经查到了这一次宴席的目的，是为了和妖族联姻。 “宿主走了也好，”系统心有余悸，“要是有什么妖看上了宿主，非要嫁给宿主或是娶宿主，那就不好了。” 这个世界男性之间也可成婚，尤其是妖魔中更是男女不忌。 奚宁敷衍地应了一声，他现在只想找到初一。 而回到殿中后，他怎么也找不到人，问院子里的小妖只说今天只有中午时见过初一，随后就不知他去哪了。 奚宁焦急之下，刚才被霍修碰过的手腕存在感更强，他回房凝聚出水流，清洗了好几遍，直到袖子湿了一大片，手腕被搓得泛红。 系统看他的状态不对，查询过后明白过来：“宿主这个世界的病症是皮肤饥渴症，有了能缓解的高级指令之后，宿主可能就会对解药之外的触碰感到排斥，啊对了，宿主这个世界的解药是谁？” 奚宁稍微好受了一些，坐在椅子上：“还能是谁。” 系统很迟钝，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高兴道：“那太好了！宿主也不用再费心思去重新找了……” 奚宁感到无语，他想去问问榕伯知不知道初一在哪，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寝宫里亮着灯，奚宁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初一一眼就看见里面坐着的人，捧着手腕愣愣地看着他。 他走进来，轻声道：“听她们说，殿下您找我？” 想见的人到了面前，奚宁又不知怎么开口了，低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初一很快发现他手腕上红了一大片，袖子和衣摆都湿了点，还隐约有一股酒味。 他知道奚宁晚上是去赴宴了，这么快就回来，还这副样子，难道是被欺负了？ “殿下，您的手怎么了？”初一问道，半蹲下想碰奚宁的手，在半路又停了下来，仰头看他似乎在征求着他的同意。 奚宁把袖子往上扯了扯，话里带着鼻音：“你帮我揉一揉。” 即使眼前的人没有记忆，他也是他的宋舟，那个会无条件宠着他，对他好的宋舟。 初一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决定先顺着奚宁，牵起奚宁的手轻柔按摩着发红的地方。 他没有看见任何伤口，像是……奚宁自己搓红的，细嫩的皮肤仿佛微微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印记，初一不由得动作更轻，悄悄用了微弱的法术让红印消得更快。 初一心里默念了一句，娇气。 奚宁一直低着头，他感到特别满足，霍修碰过的厌恶感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也确定了初一就是宋舟，生理和心理上都获得了极大的安全感。 他忍不住往前挪了一点，弯下腰小声道：“你抱抱我……好不好？” 初一手上动作一顿，假装没听清：“殿下说什……” 奚宁往前一倾，勾住初一的脖颈整个人扑进他怀里，脸颊与他颈侧皮肤相贴处让奚宁舒服地哼了两声。 初一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很快放松下来，没有拒绝奚宁的“投怀送抱”，甚至伸手搂住奚宁腰间。 “殿下？”初一看不见奚宁脸上的表情，掌心轻柔顺了顺奚宁的背，“殿下怎么了？不开心？” 不，奚宁很开心，他一声不吭搂着初一的脖颈不想松手，还蹭了蹭。 温热的吐息就在颈间，还有柔软的唇瓣偶尔蹭过来，初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收紧手臂：“殿下……” 他初见奚宁时就觉得合眼缘，奚宁还有些莫名的言行总让他好奇和心痒痒，现在既然是他主动，那就不要怪他…… 奚宁终于抬起头，他看见初一这张年纪尚小的面容，心情又十分微妙和尴尬，他松开手轻咳一声：“你以后就留在寝宫服侍我。” 反正他现在是殿下，是他将初一抢回来的，自己就是他的主人。 初一没有多问，顺从道：“好。” 他拉起奚宁被水沾湿的袖口：“殿下衣服湿了，我为您换一身吧。” 其实奚宁有法术，他完全可以直接用清洁术去掉身上的水迹，初一只是试探着问一句，奚宁却点头同意了。 奚宁这一次站着任他动作，也不似上回那么僵硬，初一心里好奇他的变化，又十分享受他的乖巧。 没想到仙宫还藏了这么个宝贝，只是有些娇气，而且他在这里住惯了，不知道带回魔界会不会和自己闹脾气？ 等换了一身外袍，奚宁清清爽爽坐在床边，拿出那两盒膏药。 “我头疼，你帮我揉一揉吧，”奚宁期待地看着初一，“这两个都要用。” 初一接过来让奚宁躺下，自己则坐在床头脚踏边，手上沾了药膏为奚宁按摩。 奚宁身上有一半的青龙血脉，虽不能直接化为龙型，但会生龙角，应当也是有一些龙族的天性的，初一记得对龙来说，就算是还未长出的龙角，别人也碰不得，上回奚宁同意让自己给他揉，虽然只碰了一下就离开，也让他十分惊讶了。 现在奚宁更是毫无戒备地躺在他面前，呼吸平稳没有半点不适，还似乎很享受。 等到第二种药膏用完，奚宁已经睡着了，初一放好盒子，为奚宁小心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睡得更安稳。 他灭了灯，悄无声息地出了寝宫。 半夜的时候，初一忍不住又回来了。 和上次一样，他也是化为烟雾从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坐在床边变回人型，在黑暗中看着奚宁，屈指抚过他的侧脸。 奚宁睡着了，系统可没睡，它知道初一在干什么，心里默默吐槽：“现在的低魔都这么厉害了？” 夜闯寝宫，还一副想干坏事的样子，要不是确定他和宋舟是同一个人，系统早就把奚宁叫醒了。 初一坐了许久，最后还轻轻捏了捏奚宁的下巴，他没有用魔气让奚宁熟睡，也不怕他察觉。 他甚至想现在就直接把奚宁带回魔界，但是这样可能会吓到奚宁，这可不是他的本愿。 奚宁身上还散发出混杂的药香味，初一低头轻轻嗅了嗅，越看越满意。 这时候系统才发觉不对劲，初一的脸怎么不太一样了，之前明明是十几岁，现在却像二十多岁…… 它正在发懵，初一又化为烟雾从原处离开了。 第27章 第二天一早, 初一来寝宫伺候奚宁起床。 奚宁起身后凝出水流飘在半空中，初一看着面露疑惑。 “我想洗脸。” 奚宁是仙帝之子，一出生便有筑基期修为，周身灵气环绕根本不会沾到半点灰尘, 但奚宁还保留着来之前的习惯, 不洗洗脸总觉得不自在。 初一便又去给他找了小方巾来，浸了水为他擦脸, 顺便擦了擦手。 系统一直打量着初一, 越看越迷惑, 难道是它昨晚看错了？ 这两天它又不在, 不知道奚宁和初一是个什么情况, 单看昨晚两人的相处状态, 应该还不错？ 不过它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奚宁，大晚上的偷偷来看别人睡觉总不太好吧。 “宿主啊, ”系统清清嗓子, “虽然确定了初一是宋舟, 但他现在算是宿主的仆从吧……” “什么仆从, ”奚宁反驳道：“这只是暂时的, 他这个世界是低魔又没了记忆, 等以后我会跟他解释的。” 说不定他以后会恢复记忆呢，奚宁现在想留他在身边，只能先用身份来命令。 而且昨天他抱着初一的时候, 初一一点都不拒绝他，奚宁直觉他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只是初一好像还很小, 看起来还是个未成年，难道他要在这个世界等他长大吗，或许魔族和普通凡人的年龄计算方式会不一样？ 系统听见奚宁的话噎了一下, 犹犹豫豫道：“可是……昨晚初一半夜还到宿主房里来，虽然宿主可能是不介意的，但他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明知自己是仆从还……” 奚宁以为系统说的是昨晚初一给自己抹药的事，不太高兴：“前几天查数据辛苦你了，但是不代表我以后就不会禁言你。” 系统顿时禁了声。 奚宁耳边终于清静，招手让初一过来。 他正坐在院中晒太阳，初一在院边剪了几朵花，找了一个小花瓶装着放在奚宁旁边的桌子上，半跪在奚宁身边：“殿下？” 奚宁发现他很喜欢在自己面前用这个姿势，显得两人身份悬殊，之前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宋舟的时候就不说了，现在奚宁拉着初一的手想让他起来：“你不要这样看我，你起来坐。” 初一纹丝不动，柔声道：“殿下，这不合礼数。” 周围还有些走动的宫人，奚宁只好放弃，弯下腰想和他说话。 初一以为他又要扑进自己怀里来，差点伸出手接他，结果发现奚宁只是弯腰而已。 “那个，初一啊，”奚宁撑着脸，“你今年多大了？” 初一隐约猜到奚宁的目的，迅速反应：“回殿下，我身为低等魔族，成年周期会慢许多，若要按照凡间的年纪算，我已经五十余岁了。” 奚宁脸上表情有一丝裂缝，初一看上去十五岁，结果告诉自己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五、五十……”奚宁更加纠结，按实际的来看，这都是个中年人了，即便是在动不动就活个几百岁的仙界魔界，也该是能谈恋爱的年纪了吧，可他又长着这张稚嫩的脸，实在让奚宁……无法忽视。 初一又道：“满六十岁时就算成年，到时样貌也会转为成年状态。” 奚宁便又问他：“那你什么时候满六十岁？” 初一暗想，果然没猜错。 奚宁当初去霍修殿里的时候，看见他的那一刻有明显的怔愣，后来有把他们几个妖魔打包带走，最后只留下他在身边贴身伺候，这不就是看上他了吗？ 还有昨天主动抱着他跟撒娇似的，初一回味了一晚上。 他当初觉得面容小些更好混入仙宫，后来也确实被霍修一并带了回来，只是没想到会碰见奚宁，对方还嫌弃他小。 既然奚宁不喜欢，那他就赶紧换回来。 初一微微一笑：“就快了，大约还有几天。” 系统默默听着，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它来时看过这个世界的一些设定，还存进了自己的主机当中，怎么记得不是初一说的这样啊，为了严谨，它翻开了原书资料。 “真的？”奚宁很惊喜，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轻咳一声理了理衣摆，“那挺好的。” 这样至少让他心里不会有什么负担，他在这个世界多半还得等待上一年时间，有初一陪着自己，这一年奚宁还嫌短了。 他越发高兴，还想让初一碰一碰自己，伸出昨天让初一揉过的那只手，找了个借口：“我手还有些疼，你再帮我揉一下吧。” 奚宁腕间已经没有一点痕迹了，在阳光下看上去白皙光滑，一点不像还在疼的样子。 初一当然不会拒绝，接过他的手细细按揉，奚宁穿的袖袍宽大，一截小臂明晃晃露在外面，初一垂眼看了一会，小心拉过衣袖给他盖上。 这时系统出声：“宿主，我还是想再说一下……” 奚宁现在心情不错，闭着眼：“什么事，说吧。” “首先我绝对不是觉得初一不好……”系统求生欲很强，但很严谨，“但他确实说谎了，魔族一百岁成年，成年之前的形态与周期几乎与普通凡人一样，只是血统越高等的魔族越能保持自己的容貌，也能活得更长，简而言之就是他现在看起来多少岁，就是多少岁。” 这一番科普让奚宁听得发愣，系统虽然有时候有点烦人，但不会骗他，可是这样的话，初一为什么要骗他呢？哄他高兴？ 系统顺便又提了昨晚的事：“还有，他昨天晚上鬼鬼祟祟的，还从窗户口进来，以为宿主睡着了不知道，其实都被我看见了，我甚至怀疑他不是低等魔族，但暂时还没有在原书中找到对的上号的角色。” “等等，你说什么？”奚宁更加迷惑，“他从窗户进来？” 于是系统把昨晚看见的事仔细描述了一遍，还提到初一面容变化的事：“也有可能是我前几天看数据看多了，但来的人绝对是他没错。” 奚宁消化完系统说的话，沉默了很久，他这具身体好歹法力不低，初一如果真的是低魔，进他的寝宫还坐在他床边捏他的下巴，他竟然都毫无察觉…… 初一还在尽职尽责地给他按手，从奚宁的角度看去十分温顺，完全看不出来会做出系统所说的事。 系统见奚宁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又补了一句：“宿主这几天可以晚点睡，或者到时候我叫醒宿主，我觉得他一定还会再来的。” 奚宁还是没说话，他其实对初一完全起不了戒心，只是莫名担心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会和自己的任务扯上关系。 他想了想，问初一：“你刚才说还有几天成年，具体是几天？” 初一愣了一下，回道：“还有……五天。” 他以为是奚宁着急了，温柔笑道：“殿下别担心。” - 奚宁没有直接问初一，打算按照系统说的晚上迟一点睡，但一连两天晚上初一都没有像系统说的那样来过。 系统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干脆提议道：“那就先不管他？宿主放心，有我在，一定能保证宿主的人身安全。” 在系统心里做任务才是要紧事，既然没有任务提示，就证明现在一切都是正常走向。 奚宁这两天连带着也没睡好，白天摊在凉亭里的躺椅上补觉，顺便让初一给他按一按额角。 龙角已经长出了一点点，每天还是会疼几阵，奚宁拿水镜一照，他额角有两个小小的突起，是青色的。 奚宁皱着眉碰了碰，还有点硬硬的：“好丑啊。” 初一指尖沾了药膏，摸上小小的龙角和周围的皮肤，慢慢旋转按摩：“哪里丑，殿下是这仙宫里最好看的。” 这句话听得奚宁有些羞涩，抬手散了水镜：“你是在哄我的吧。” 他偏头看向初一，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初一措不及防，手上差点没稳住力道：“殿下？” 奚宁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仔细摸索着初一的脸，从眉眼到下巴一点都不放过。 他真的是在伪装自己吗？奚宁这两天晚上没等到答案，系统虽说先不管他，可他却一直惦记着这事。 初一在原地任他动作，奚宁还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完全没有发现半点异常，只好收回了手。 “殿下掐我做什么？”初一忍不住靠近，胆大包天地拉住了奚宁的手腕，“是我刚才弄疼了殿下？” “我是你的主人，掐你一下怎么了，”奚宁理直气壮，侧身靠在躺椅上看上去摇摇欲坠，初一就在他身旁随时都能接住他，“你不愿意吗？” 初一张了张口正要说话，似有所感地偏头一看，榕伯匆匆向这边走来，身后还跟了两个身影。 奚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情瞬间不好。 是霍修，还有上次在宴席上看见过的，跟在他旁边的那个黑袍人。 “殿下，霍将军来访。” 榕伯把人带到就告退了，奚宁不情不愿地坐起来，“霍将军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霍修在凉亭中间的石凳上坐下，笑道：“来看看七殿下近来是否安好。” 任何人进他的宫殿，应该先通报一声才是，除了这样不请自来，奚宁一直十分讨厌霍修，就是哪里都看他不顺眼，现在也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抱歉，今日确实身体不适，难免招待不周，霍将军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霍修竟然还厚着脸皮坐着没走，在初一身上打量了一圈：“招待不周怎能怪殿下呢，您不如在我那儿重新带几个仆从回去，保证听话懂礼数……” 眼看奚宁脸色更差就要发火，霍修话锋一转又说起另一事：“来看望殿下是真，实际霍某也有一事想要与殿下商议。” 他有什么好和自己商议的，奚宁不咸不淡地开口：“霍将军是在开玩笑吧，我……。” “七殿下有所不知，前两日妖族各首领前来仙宫赴宴，目的是要与仙界联姻，”霍修笑容有些诡异，“殿下可曾听说？” 奚宁已经从系统口中听说了，现在装作不知道：“真的？怪我那天离开得早，还得劳烦霍将军亲自前来通知。” 霍修没有在意奚宁的嘲讽，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凉亭里边走边道：“只是这联姻的人选，仙帝有些头疼，霍某今日来，就是想与殿下商议此事。” 他卖着关子绕了一大圈，奚宁越听越有不祥的预感，霍修已经走到了躺椅身后，伸手搭在椅子边上，微微弯腰靠近奚宁：“因为这联姻选中的人当中，有一位是殿下。” 初一一直默默站在奚宁身边低着头，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第28章 霍修声称仙帝派他来找奚宁, 事情紧急，榕伯不敢怠慢，才没有通报直接将他带了进来。 奚宁上回到他殿里抢人，他才注意到这位没什么存在感的七殿下, 他感觉这位殿下虽有龙族血脉, 却更像只漂亮的猫，性子高傲又不爱搭理人, 还留着锋利的爪子。 若能让这样的小猫垂下头, 主动来蹭自己的手, 那该是件多美妙的事, 只不过大概得先磨平他的利爪。 奚宁听了霍修说的话, 震惊的同时又感到非常无语, 他那天都提前离开晚宴了，怎么还能落到他头上？ 而且他怎么觉得, 这事霍修像是在其中捣了鬼呢。 “人选中还有一位是荣华仙君的女儿, 只不过她最近去了凡界, 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霍修起身回到原处重新坐下, 想欣赏奚宁脸上的慌乱表情, “且七殿下又身份尊贵，更能显出仙界的诚意来，还有传闻称妖族太子更喜爱男子……” 奚宁比他预想中的要冷静许多, 没有太多情绪：“既然人选已定，霍将军又来找我做什么？” “殿下莫急, ”霍修才不信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要与妖族联姻，“仙帝苦于抉择, 便单独与我商议了此事。” 他说着语气就变得暧昧起来：“我自然是舍不得七殿下远嫁妖族，您莫怕……若有任何不便，同我直说便是，霍某会帮您想办法的。” 奚宁明白了霍修的意思，如果他不想和妖族联姻，就只能寻求霍修的帮助，让他在仙帝面前为自己多说几句，而他的目的奚宁也隐约猜到了。 与此同时，任务提示也来了。 [霍修利用联姻，想逼迫七殿下委身于他，角色崩坏概率增加20%，扣除任务值5点。若霍修得逞，角色崩坏概率增加50%，请尽快阻止。] [惩罚：病症加重8小时，即刻生效。] 奚宁被霍修给恶心到了，现在看见任务提示和惩罚更是气得半死，霍修把主意打在他身上竟然直接导致了角色崩坏，而且他要阻止的话，不就得听从仙帝的安排去和妖族联姻？ 一边是霍修和任务，一边是妖族联姻，奚宁哪个都不想选，再加上惩罚已经生效，他一时脸色十分难看。 霍修目的达到见好就收，他相信奚宁听懂了他的意思，打算再给他几天考虑的时间：“殿下好好休息，霍某就先行告退了，过几天再来看您，或者……您也可以直接来西殿找我。” 他起身行礼，目光一直放在奚宁脸上，像盯上猎物的毒蛇，奚宁更感不适，偏过头没有回应。 霍修带着黑袍人走出了凉亭，路上一直沉默的黑袍人突然开口：“七殿下身边伺候的那个仆从，是魔族。” 初一就是霍修当初在外面随手带回来的，他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个低魔罢了，魔君这是在心疼自己的族人？” “低魔？”黑袍人笑得意味深长，“不不不，只是随口一提，另外将军想得到七殿下，我或许能祝您一臂之力。” 霍修离开后，奚宁伸手喊道：“初一？” 他有些急切，初一当下握住他的手，绕到奚宁侧方：“殿下，我在。” 碰到初一的皮肤后，奚宁好受了许多，向他靠过去：“我累了，你抱我回房间吧。” 初一从他语气中听出些委屈，十分心疼：“好。” 霍修的话他怎会听不懂，这个仙宫败类竟然还敢觊觎他的小龙，什么妖族联姻……还有霍修身边的魔族，他正愁找不到他的行踪，没想到对方自己送上了门来。 初一暗红的瞳孔变得更深，他压抑着怒火，小心把奚宁横抱起来向寝宫走去。 系统查了时间线，让奚宁先别慌：“距离真正确定联姻人选和时间还有大概三个月左右，宿主不同意霍修应该不敢乱来，这段时间宿主可以再想想办法……” 奚宁烦躁得很，做个任务结果做到了自己头上，他将初一搂得更紧，脸埋在他颈间到了寝宫也不愿松手。 “我不舒服，”奚宁头也不抬，长出一点的龙角蹭到初一脸颊，“你再抱我一会儿。” 进了寝宫周围再没有别人，初一便直接上了矮榻，让奚宁坐在他腿间。 “殿下别怕，霍修可能是骗您的，仙帝怎么会将您送去联姻。”初一声音轻柔，以为奚宁又开始头疼，为他按着小小的龙角。 他直接叫了霍修的名字，奚宁没有在意，他只知道任务提示已经出了，证明仙帝确实有这个想法，霍修才能利用这点来找他，他还不敢在这上面胡说八道。 奚宁默不作声，呼吸逐渐平缓，初一以为他睡着了，松开了为他按摩的手，结果半路又被奚宁拉住。 他还在惩罚时效里，初一的手一离开奚宁他就觉得难受，想让他再碰一碰自己。 “殿下，头还在疼吗？” 初一不敢轻举妄动，奚宁顺势将他的手放在自己侧脸上蹭蹭，手心往下贴住初一的一截小臂，这才舒坦了些。 他还把初一的衣领蹭开了一点，紧贴他的锁骨，初一被他的小动作弄得心痒难耐，另一只手滑至下方搂紧奚宁腰间。 真粘人，不过他喜欢。 等他把霍修身边的魔族处理了，干脆直接带奚宁走？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魔界藏起来，任谁也找不到，至于仙界和妖族的联姻，爱谁去谁去。 不过他还是得先征求一下奚宁的意见，万一奚宁不愿意去魔界呢，他可不想看见奚宁不高兴。 奚宁的惩罚时间有多久，他就粘了初一多久，变着花样让他碰碰自己，拉着他不让他离开，睁着湿漉漉的双眼让他摸龙角。 初一也愈发大胆，捏着奚宁的下巴让他抬头看自己，两人离得极近：“殿下今日是怎么了？” 若不是他现在外表不大合适，他现在就想亲上去，尝尝奚宁是不是与他想象中的一样甜。 奚宁看着这张稚嫩的脸也回了神，退开了一些：“我……等你成年了我就告诉你。” 什么话还要等到他成年再说？初一恨不得当场变回原本的模样。 惩罚消失后，奚宁想要被触碰的感觉消了大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不好意思地松开初一，摸了摸鼻尖：“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初一没有应下，伸手捏了捏奚宁下巴：“不如再给殿下抹一次药？” 奚宁恍惚了一瞬，他这个动作和以前宋舟喜欢对他做的一模一样，他又忍不住依偎过去：“好。” 于是初一伺候他躺下，拿出药膏仔细用了一遍，才退出了寝宫。 奚宁白天睡多了，到了晚上完全没有睡意，只眯了一会儿就越躺越清醒，干脆和系统说起今天霍修来访的事。 “你说我先拒绝霍修，再逃婚怎么样？”奚宁翻了个身，仔细一想又不对，“逃了婚就不能待在仙宫，去联姻也会离开这里，那要是再有任务提示，我还怎么做任务？” 不能答应去联姻，不能逃婚，还不能让霍修得逞……他得让仙帝改变主意将他从联姻人选中剔除才行。 系统提议道：“不如……装病？就说病得走不动路了，妖族太远去不了。” 可这里是仙界，装病哪有那么容易，仙帝如果起了疑心，随便叫一个会医术的来看看就知道了。 原身深居宫中，没什么来往的朋友，几个哥哥都关系一般，也不认识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向仙帝推荐。 “让妖族太子主动向仙帝求娶别人？”可系统对这个妖族太子也不熟悉，现在的时间线早于原书太多，很多细节无法求证，就连霍修说妖族太子喜欢男人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奚宁否定了好几种思路，无奈地躺在床上放空大脑，寝宫的窗户突然响了一声。 很轻的声响，像是有人用手轻轻推了一下窗户，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系统反应迅速：“是初一来了吗……” 奚宁下意识闭紧双眼装睡，很快他感到床边往下陷了一点，有人坐在了他身旁。 是初一吗？奚宁很紧张，努力维持着平稳的呼吸，床边的人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指抚上他的侧脸。 在碰到奚宁的那一刻，皮肤传来的触感让奚宁当下确定，来的就是初一。 真的如系统所说，他会在半夜的时候悄悄潜进寝宫，可他来做什么呢？ 脸上的手指还在轻柔滑动着，奚宁偏头动了动。 初一瞬间收回手，屏息在原地等了片刻，发现奚宁没有要醒的迹象，才放松下来。 他本来是要去西殿的，出门后想先过来看看奚宁，便又绕到了寝宫来。 初一将手小心翼翼撑在床边，俯身慢慢靠近奚宁，他白天就很想亲他一下，现在奚宁乖巧躺在这里，心中念想更甚。 同时他还有些恶趣味，要是不小心把奚宁弄醒了，睁开眼看见自己在偷偷地亲他，会是什么反应？ 但恶趣味归恶趣味，初一还是直起身退开，按了按被角。 奚宁却在此刻突然睁眼，在黑暗中出声喊道：“初一？” 这时候人真醒了，初一措手不及，而且奚宁眼中清明，声音也不似刚刚醒来，明显是在装睡，而自己却没发现。 他下意识挥出一道魔气，奚宁重新闭上了眼，这回是真的让他睡着了。 初一又开始后悔，奚宁已经发现他了，等他明早醒来照样会找自己算账，不如今晚就解释清楚。 系统看见初一竟然用法术让奚宁沉睡，正在气愤当中，又看见他抬手把魔气收回了，奚宁皱了皱眉，再次睁开眼。 初一还在他面前，喊了他一声：“殿下。” 奚宁夜间也能视物，他清楚地看见初一面容有了变化，声线也比先前低沉了一些。 完全就是换了一个扮相的宋舟。 奚宁撑着手坐起来，看了初一一会儿：“去把灯点亮。” 初一听话地拿出了寝宫的夜明珠，房间里顿时亮了起来。 他重新回到床边，面上神色竟十分坦然，奚宁问道：“你是初一？” “当然，”初一勾唇，坐在床下的脚踏边，“殿下睡了一觉，就不认识我了？” 他竟然还跟自己装傻，奚宁有些生气：“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就在今晚提前成年了？” 初一本来真打算这么说，现在察觉奚宁态度有变，当即愣住。 “还有，你大半夜的偷偷来做什么？” 明明是质问的口气，进了初一的耳朵，他总觉得奚宁在跟他撒娇，而且奚宁一点怕他的神色都没有。 初一仔细想来，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和霍修一样，也是对奚宁图谋不轨，而奚宁对待他两人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他心中微动，直接坐上了床：“殿下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 初一直接伸手将奚宁拉过来抱在怀里，奚宁挣扎着：“你干什么！” 他好歹有一身灵气，在初一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双手被牢牢捏住不让动弹，这人果然是在骗他，他根本不是低等魔族。 “不干什么，”初一终于用本来的面貌将奚宁抱住，开始蠢蠢欲动，“殿下最好乖一点，不然弄哭你。” 他暗红的眸子眯了眯，奚宁还真被吓住了，难道不同的世界，同一个人的性格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初一要想对他做什么，还需要等到现在？他抱着自己虽然用力，却也没有让他感觉到疼。 奚宁放松了身体，歪头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突然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初一不敢置信，原是他想亲奚宁，没想到被奚宁抢先一步，他回神快速舔了舔唇，眼神危险：“你亲我？” 现在连殿下都不叫了，奚宁故作害怕：“不能亲吗……我以为这样你就会放过我。” 初一喉结滚动：“放过你可以，得再好好亲一亲。” 他略带急切地低头，他和上一个世界的接吻习惯都一样，喜欢啃咬奚宁的唇，勾着他的舌尖逗弄。 唇舌相贴之间，奚宁十分舒爽，初一还伸手抚着他的脸颊和脖颈，他主动迎合回应着，眼尾都沾了点水光。 两人分开后，初一用指尖抹掉奚宁嘴角的水迹，满意道：“好乖。” 奚宁还没回神，初一又亲了亲他：“殿下猜到了吧，我不是低魔。” “嗯……”其实如果不是系统，他还真不会那么快就知道，今天也是误打误撞当场逮到初一，奚宁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那你是什么？” 奚宁果真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初一其实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他现在还处在兴奋当中，没有多想。 “魔君，殿下听说过么？”初一把奚宁当成了一无所知的单纯小殿下，简单说了自己来仙宫的原因，“魔界有个魔族逃到了这里，我是来追捕他的。” “逃到了这里？” “就是白天和霍修一起过来的那个，”提到霍修，初一脸色沉了沉，抱紧奚宁轻声道：“殿下，等我解决了他，就带你回魔界好不好？” “带我回魔界？”奚宁一愣，抬起头，“可是我……” 他也想一走了之，不想去联姻，也不想面对霍修那张讨厌的脸，但是他还得做任务。 “难道殿下想嫁给妖族太子？”初一不满地捏了捏奚宁的脸，“你是我看上的，不许和别人扯上关系。” “我……” 他见奚宁说不出话，猜测是在仙宫中住久了，对魔界有着未知的害怕，便先不提这事，暗红的眸子一闪：“不如我顺便把霍修一起杀了……” 奚宁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他的嘴：“不行！” 霍修的儿子还没怀上，他要是死了这个世界将直接崩塌，现在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转移，奚宁自觉他任务失败倒没什么，只怕初一也会受到什么影响。 初一拉下他的手，十分不解：“为什么不行？我杀了他，还算是为仙界做了件好事。” 是好事没错，但时机不对，初一现在也没有以前的记忆，奚宁没办法和他解释更多，只能硬着头皮道：“他是仙帝最器重的下属之一，就算你真的杀了他，又怎能全身而退？” 初一还想再说什么，奚宁抢先道：“反正我……担心你。” 这句话让初一安静了一会儿，捏捏奚宁的下巴尖：“殿下也是喜欢我的吧。” 奚宁红着脸：“嗯……” “那就跟我回魔界吧，”初一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殿下别怕，魔界和仙宫没什么不同，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殿下受半点委屈。” 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奚宁一边高兴初一就算没了以前的记忆还是会喜欢他，一边纠结任务的事，他确实不能直接离开，只好先哄着初一：“我虽然……喜欢你，但是还没有到要和你回魔界的地步。” 初一闻言不太高兴，这不就是在说，我是喜欢你，但只有一点点。 “而且你还骗了我，伪装成低魔潜伏在我身边，”奚宁理直气壮，“我其实还在生气。” 初一顿时心软，柔声向奚宁认错：“这事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这么久。” 其实也没有多久，况且他是初一，也是宋舟，两人现在这样的状态，奚宁知道他绝不会伤害自己。 奚宁奖赏一般凑过去亲了他一下：“那我就暂时原谅你。” 等到这么晚了，奚宁的困意也重新涌上，靠在初一肩上昏昏欲睡。 初一还打算去西殿一趟，等到奚宁熟睡后小心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悄悄离开了寝宫。 他猜测那个魔族的房间应该和霍修寝宫相邻，化为烟雾从霍修的寝宫周边慢慢寻找，果然在偏殿察觉到一丝魔气。 初一想从窗户口进去查探，却发现窗口被布下了阵法进不去，明显是特意防着像他这样的魔族。 他察觉到异样，想先回去等到下次有机会再来。 灰扑扑的烟雾向来时的方向飘去，拐角突然有人闪身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黑袍人眼神兴奋，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长剑：“我韩寄何德何能，竟然让魔尊亲自前来……” - 奚宁睡醒起床，却没有看见初一，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只好自己起来穿衣洗脸。 “初一昨晚等宿主睡着之后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系统出了声，它昨晚全程没说过话，生怕破坏了气氛，“他不是说自己是来抓人的？或许耽搁了一下。” 听系统这么说，奚宁反而担心了起来，他起身想出去找人，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殿下。” 奚宁回过头，初一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还是昨晚来时的模样，右手鲜血淋漓。 奚宁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查看他的伤势：“你受伤了？我……我去找找有没有药……” “没事，”初一用另一只手拉住他，“一点小伤，已经在愈合了。” 是他大意了，韩寄依附在霍修身边，一定从他身上获了利，不仅修为大增，还布下阵法想要将他生擒。 好在韩寄也低估了他的实力，他只是受了点轻伤，却让韩寄给跑了。 眼看天都亮了，初一担心被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放弃追捕先回了奚宁这里。 韩寄也受了伤，他仗着初一不敢在仙宫明目张胆地现身，多半还会再回来。 奚宁让初一脱下染血的上衣，这衣服破了口子也不能再穿了，他便扔在一边，用水流清理着初一手上的血迹。 他看见初一身上的伤口不深，确实在慢慢愈合才放下心来，拉着初一的手：“太危险了……” 之前的那个世界太单纯简单，最危险的事就是校外打架斗殴了，而这个世界则完全不同，他还不知道初一为什么会跟着他一起转移，一连串的事情闹得奚宁无比糟心。 初一将他搂过来抱好，裸露在外的皮肤就贴在奚宁手心之下，让他获得不少安全感，初一安抚道：“别担心，他伤不了我，还有霍修和妖族联姻，我都会解决的。” 第29章 初一身上最深的一道伤口在右手小臂内侧, 愈合之后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在略深的皮肤上十分明显。 奚宁拉过初一的手摸着伤痕，低着头闷闷不乐。 初一原本在奚宁寝宫里脱了上衣，还担心奚宁觉得自己像个不怀好意的登徒子, 结果奚宁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摸着他的伤口不说话。 他以前一直独来独往，有几个心腹平时基本都用传信工具沟通, 偶尔受了伤自己清理治疗了就是, 哪里有人这样关心过他, 而且还是他心悦的对象。 初一心里充斥的情绪快要溢出来, 他抱紧奚宁：“都好全了, 一点不疼。” “嗯。” 奚宁环住他的腰, 仰着头下巴抵在他身前，看起来像在索吻, 初一捧着奚宁的侧脸低头。 在接吻的时候, 奚宁终于发现, 初一主动碰到他时的舒爽感, 远远比自己主动的时候来得更多。 尤其是初一现在没有穿上衣, 不管奚宁怎么贴过去紧挨着, 也不及初一轻柔抚过他的面颊。 亲完后初一叹息一般，捏着奚宁下巴轻轻晃动：“怎么这么乖，嗯？” “你不喜欢吗？”奚宁笑了一下, 埋头拉起初一的手往自己额上放，“要摸摸角。” 他的龙角又长了一小截出来, 顶端泛着淡淡的青色，初一两边都摸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只知奚宁是仙帝之子排行第七, 却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问起奚宁，奚宁想了想，在他手上写下自己原本的名字，“奚宁”。 原书中只写了七殿下姓景，并没有具体的姓名，奚宁干脆说是自己给自己起了一个。 初一没有丝毫怀疑，他默默记下，又说起另一件事：“以后提防着霍修，离他越远越好。” 奚宁也想，可惜身不由己，他问道：“你昨晚说，他身边那个人是魔族？” 目前仙界与魔界关系不怎么样，仙宫里除了作为仆从使用的低等魔物，其他魔类除非通报仙帝获得允许，否则一律不准入内。 而霍修身边的魔族，奚宁两次见他都没有看出他的身份，对方不仅做了谨慎的伪装，还大摇大摆出现那天的宴席上。 “他叫韩寄，是与我同级的魔君，”初一面不改色，但他来抓捕韩寄的原因却没有说谎，“他偷了魔界重要的一件宝物，逃到这里投靠了霍修。” 宝物名为天巫珠，韩寄修为大增也定是靠它，只是这珠子已经生了器灵最会蛊惑人心，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中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把这都和奚宁说了，这些都是原书没有的剧情，系统一边听着一边查询着韩寄的身份，和这个什么魔界宝物。 奚宁则想的是，霍修带了个伪装身份的魔族在身边，如果这事捅到了仙帝那里……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他在霍修身边待了不短的时间，霍修就算不知情，也或多或少会受到那珠子的影响，”霍修已经盯上了奚宁，一定不会轻易罢休，初一杀心再起，“依我看，我还是直接把他……” 奚宁打断他：“你抓捕韩寄是为了魔界宝物，那你杀霍修是为了什么？” 初一刚才还凶狠的表情瞬间消失，亲亲奚宁的小龙角：“自然是为了你。” 奚宁推开他，表情少有的严肃：“仙魔两界关系本来就不好，你为了一个仙帝不怎么起眼的儿子，杀了仙宫大将，你觉得这合适吗？” 初一沉默，他个人是不怎么在乎这些的，不然也不会随心所欲地潜入仙宫，不过奚宁这么一提，以他的身份做这事，被发现了确实不大合适。 他本想直接带奚宁走，奚宁当下又不愿，他便认真考虑起别的方法。 “你不是说韩寄昨晚受伤逃走，霍修这么器重他把他天天带在身边，现在一定忙着找他，暂时想不起我来，”奚宁简单分析了一番，“而且对付这种人，需要等待时机，不能直接杀。” 初一从储物戒中拿出干净的衣物，一边穿上：“什么时机？” 奚宁也不知道，他现在无法依靠原书剧情，只能自己看着办：“到时候就知道了。” 初一穿戴好衣物，变回原来十多岁的模样，拿出榕伯给他的镯子带上，又成了原先那个低等魔物。 他之前骗奚宁自己还有几天就成年，原本就没想好怎么在别人面前圆回来，现在既然奚宁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还是原来的样子更加方便。 不过这幅样子，要想和奚宁亲近总觉得怪怪的，他捏了捏奚宁的掌心：“我得去找榕伯一趟，以免他起疑心。” 奚宁应下，等他走后系统冒了出来：“宿主，这个韩寄和天巫珠，有可能就是导致霍修角色崩坏的原因。” 天巫珠在原书后面的剧情中出场过，也曾提到以前被一名魔族盗走，但只有只言片语的描写，当时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在系统看来，极有可能出现异常的是韩寄，他偷盗了珠子躲在霍修身边，霍修是受到了他的影响才会崩坏，而书中连韩寄这个名字都没出现过，中心只检测到了霍修的异常，才将霍修定为任务目标。 奚宁推测道：“如果杀了韩寄，将天巫珠物归原位，就能阻止霍修崩坏？我就能完成任务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答道：“不好说。” 这些都只是系统片面的猜测，就算它猜对了，霍修现在已经受到了影响，杀了韩寄不代表他立刻就能恢复原来的本性。 而且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霍修是因为韩寄和天巫珠才崩坏，任务中没有这条逻辑链……至少目前来说，韩寄死没死和奚宁的任务没关系，他还是得盯着霍修，直到中心对他地角色正常值评测通过，或者等他儿子怀上杀了他。 奚宁有气无力：“那你说了这么多，好像也没多大的用。” 系统尴尬道：“咳，或许韩寄死后，霍修就会安分些，到时候宿主做任务也更加轻松……” 奚宁没接话，他原是想如果能让仙帝知道霍修私自带魔族入仙宫，或许就能责罚他，可刚才初一提过韩寄受了伤已经逃走了，不知何时才回来。 要想韩寄死，他好像也只能依靠初一……奚宁思索着，亲自去了一趟他宫殿里的储物阁，翻出许多防身的法器和灵丹妙药，准备一并拿给初一。 - 霍修果然如奚宁所料安分了一些，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仿佛忘记了上次和奚宁说过的话，奚宁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的放松。 初一最近每晚都来寝宫，变回原样对奚宁又亲又抱，然后再去霍修殿里转一圈，看看韩寄是否折返回来。 奚宁给他的法器什么的，他也都带在身上，虽然这些对初一来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他还是很受用。 尤其是每次奚宁都等着他回来，检查了他周身确定他毫发无损，才安心睡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在外面时也总记挂着奚宁，想早点回去哄他睡觉，魔族历来是不喜成家的族类，初一也深受影响，而他现在开始认真考虑起将奚宁娶回魔界这事。 算起来他们相识不久，但初一从未对谁有过这样的感觉，而且现在仙界还想送奚宁去联姻，他可没有更多时间了。 “殿下，”初一晚上回来后，对奚宁说道：“明晚再找不到韩寄，我就得回魔界一趟。” 说着他给了奚宁一个防身的法器，若有人想对奚宁下手，这法器不仅能抵挡部分伤害，还能放出三次强力攻击，像霍修这样的虽不能直接将他杀死，也能争取逃脱的时间。 最近霍修没什么动静，但也得防着点。 他本想着韩寄受了伤无处可依，又带着天巫珠不好随便藏身，一定会找机会再回来，或是回魔界，而现在他安排在魔界看守的人回禀，并没有发现韩寄的踪影。 如果韩寄明晚还没有回霍修殿中，他便打算先回去准备一下娶奚宁的事，顺便沿途找一找韩寄的踪迹。 至于要和妖族抢联姻对象这回事，初一暂时没有告诉奚宁，他准备重新回仙宫的时候再说，给他一个惊喜。 “你要走了？”奚宁十分意外，但初一毕竟是魔族，也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按照现在的身份在他这里呆一辈子，“你还会回来吗？” 初一摸着他的龙角，安抚道：“会的，我回去处理一些事，很快就回来找你。” 这是他近来的一个小发现，奚宁情绪不太好的时候，只要被摸一摸龙角，就会缓解许多。 “很快”也不知道具体是多久，奚宁很是不舍，赖着初一亲昵了好久才睡下。 - 第二天晚上初一外出后，奚宁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 他很担心，在寝宫里坐立难安，系统安慰道：“初一可能找不到人就直接回魔界了，我觉得他看上去很厉害，韩寄靠天巫珠修为大增，都只让他受了点轻伤，宿主不用太担忧。” 可他都不再来和自己道别吗？ 奚宁一晚上没睡，临天亮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他起身穿戴好衣物，榕伯匆匆忙忙来敲门：“殿下，霍将军带了人过来，说要……搜查整座宫殿。” 奚宁一颗心跌落谷底，拉开房门：“为何搜查？” 榕伯领着他去前厅，路上已经看见好些陌生的面孔在四处走动，榕伯向奚宁解释道：“说是昨夜混进了两个魔族，好像还在仙宫大打出手，咱们这儿离得远不知情……后来那两个魔族一死一伤，霍将军称受伤的那一个还藏在仙宫里，得依次排查。” “这事马虎不得，殿下莫要冲撞了霍将军，等他搜完便会离开了。” 榕伯上回就看出奚宁厌恶霍修，但现在情况不同，仙宫竟然被两个魔族潜入，还死了一个才被发现，仙帝知晓此事后的反应可想而知。 奚宁一路上没说话，等到了厅外榕伯才发现他轻轻颤抖着，以为他是在害怕，小声道：“殿下莫怕，我这一天一夜都在殿中，没发现什么生人进来。” 系统也赶紧说道：“死的一定是韩寄，宿主先别慌，先把霍修应付过去。” 奚宁闭了闭眼，稳住心神走进厅内。 霍修坐在椅子上，神色阴霾无比，看见奚宁过来扯了扯嘴角：“七殿下终于来了。” 奚宁在他对面坐下，一旁伺候的婢女也给他倒了杯茶，他端起来润了润口：“霍将军都已经搜到了我这里，看来别处的宫殿都已经排查过了？” 霍修置若罔闻，而是问起初一：“我记得上回来时，殿下身边还跟着一个低魔，今日怎么不见他出来？” 奚宁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冲霍修淡定一笑：“或许是在别处忙吧，霍将军上回不也带了位随从，今日也不在？” 霍修脸色更加难看，奚宁基本确定了，死的人就是韩寄。 他来这里搜查，还专门提起了初一，意图十分明显，或许是先前韩寄认出了初一，才告诉了霍修。 初一不会傻到受了伤被发现后还他这里来，奚宁只望他能安全返回魔界。 霍修带来的人还在殿中四处寻找，奚宁心情不太好，便想给霍修添堵：“霍将军可知那两个魔族，是怎么混入仙宫的？” 霍修冷笑：“等我抓到了逃走的那一个，再好好审问一遍就知道了。” “可我听榕伯说，他们大概是有恩怨的，还在仙宫打了起来，”奚宁面露不解，问霍修，“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等到死了一个才知晓？” 榕伯站在奚宁身旁，也察觉出不对，帮腔道：“是啊，将军可知魔族最初是在哪里发现的？” 霍修面露不善，原本韩寄告诉他，奚宁身边的是一个隐藏的高等魔族，要来抢天巫珠，他便与韩寄合计着等初一再次过来时将他杀死以绝后患。 为了保险起见，他本人没有直接出面，而是在暗中相助韩寄，但这样一来无法发挥实力，初一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凶悍，他不仅把韩寄给杀了，还拖着重伤的身体逃离，好在韩寄先前将珠子交给了自己保管…… 这事霍修一开始自然不会惊动其他人，等韩寄死后他急着找到初一以绝后患，才声称有魔族闯入，想带着人来奚宁这里搜查。 现在榕伯问他，他阴沉着脸：“此事非同小可，也是你这等下人能问的？” 榕伯低眉顺眼道“是”，此时搜查的人陆陆续续回来，称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第30章 去搜查的人中有霍修的心腹, 他悄悄向霍修摇了摇头，表明的确没有在奚宁这里发现初一。 既然初一没有回来，霍修当即起身：“再去周围宫殿找，一定要将此魔族捉拿。” 他临走前深深看了奚宁一眼, 目光冰冷：“早知如此, 当初就不该让七殿下带走那几个妖魔。” 霍修竟然还敢提这个，奚宁嘲讽道：“霍将军倒提醒了我, 以将军的意思, 岂不是两名擅闯仙宫的魔族都出自您……” “七殿下请慎言, ”霍修打断他的话, “此事我会向仙帝如实禀报, 该找的地方一个都不会漏。” 说完他带着人离开, 直到厅内完全安静下来，奚宁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榕伯听出霍修意思是初一就是受伤逃走的魔族, 而他今日确实一直没看见初一的身影, 犹豫着向奚宁开口：“殿下, 初一他……” 初一是奚宁亲自带回来的, 又一直留在他身边伺候, 如果是他, 奚宁不可能察觉不到半点异样才对，但榕伯从小看着奚宁长大，心里自然是对奚宁最为忠诚的。 “没事, ”奚宁撑着扶手起身，想了想, “你再去打探一下，昨晚究竟是什么回事。” 榕伯便不再多言，应下后出了大厅。 奚宁独自往寝宫走, 还是止不住地担忧，他问系统：“你能查到初一现在的情况吗？” 初一受了伤，还不知道严不严重，现在在哪里，如果已经出了仙宫，他能顺利回到魔界吗，奚宁想起这些十分害怕，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让初一去做这么冒险的事。 系统表示无能为力：“早在之前我就查过初一这个名字，但他在原书中从来没出过场，没有准确的信息，我很难推测出他的状态和方位。” 他们也没有留什么传信的工具，只有奚宁脖子上戴着初一给的那枚法器，他从衣领里翻出来捏在手心，茫然地坐在塌前。 事到如今，奚宁只能等待，如果初一没事，他一定会回来。 奚宁忍下心中的焦虑，自己安慰了自己一遍，在外打探的榕伯很快回来。 “殿下，我能问到的消息并不多，只知一开始时，是在西殿不远处发现了魔族的身影，”榕伯站在一边，声音又轻又低，“我还问了那具魔族尸体的样貌，可惜他的脸被划了数道伤痕面目全非，神魂也消散了，根本无从得知他是谁。” 这一定是霍修做的，为的就是不让人发现死的是他身边的人。 铁证暂时找不出，但可以抢在霍修前面散布些消息出来，至少让仙帝起疑心。 于是奚宁安排榕伯：“你传消息出去，就说有人夜里似乎看见魔族是在霍修殿里打斗，且有一位，看上去很像霍修身边一直带着的那个人。” 榕伯明白了奚宁的意思，立刻出了寝宫前去准备。 等到传言一出，霍修怕是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他来。 而且韩寄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初一有没有找到天巫珠，如果系统推测的是对的，那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才对。 可奚宁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他的病症也在这时候感觉尤为明显，但初一不在，奚宁只能独自忍受。 他拿出药膏自己给龙角抹了药，揉着酸涩的双眼，在榻上小睡了一会儿。 昨晚奚宁一直没睡，这时候也睡不踏实，中途惊醒好几次，感觉自己浑身难受。 半梦半醒时他听见有人在敲门，奚宁恍惚间以为初一回来了，一股脑爬起来：“初一？” 推门进来的却是另一位婢女，她端着一碗安神汤走近：“殿下，榕伯说以后由我来服侍您。” 奚宁看了她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也是他当初从霍修手中带回来的一只小妖，他撑着头：“放着吧，你先出去。” 婢女一双桃花眼望向奚宁，细声细语道：“殿下可是头疼？不如让奴婢来为您按一按……” 这也是榕伯吩咐的，奚宁的龙角还未长好，近来一定也不怎么舒服，初一又不见踪影，他便安排了另外的人来伺候奚宁。 “不用了，”奚宁语气生硬，又觉得迁怒于她，端起安神汤一口饮尽，“我不需要服侍。” 婢女咬了咬下唇，眼中似有不甘，但她还是拿起餐具离开了。 奚宁除了初一，谁都不想碰，他让系统教了他几个简单的法术，在寝宫房门上施了个阵法，不让任何人进来，才重新睡去。 - 榕伯办事效率很高，他还添油加醋了一番，没过几天仙宫里到处都传遍了，是霍修私自带了两个魔族进来，又不知为何发生了争执，才搞的一死一伤。 霍修气得半死，严令所有人不许乱说，可他哪管得住别人私下里的交谈，而且他原来身边形影不离的韩寄，也确实不知去向。 因为这个，奚宁这边还收到了任务值的奖励。 [剧情线略偏移，但角色崩坏概率下降30%，奖励任务值5点。] “霍修还被仙帝请去喝茶了，”系统也很高兴，“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奚宁却没有多放心，只是一些谣言而已，没有确凿的事实仙帝最多对他起些疑心，不会把他怎么样，他还是得提防着点。 而且霍修多半猜得出来，这事是他做的。 果然没过多久，霍修又亲自来访。 这一次他带着一箱子奇珍异宝，说是想要向奚宁赔礼。 奚宁不想见他，让榕伯去把东西收了就行，结果榕伯很快又折返，为难道：“殿下，霍将军说要见您本人，并且还有关于妖族联姻的事需要和您商议。” 这事还和自己的任务有关，奚宁只好亲自去了前厅见他。 见奚宁肯出来，霍修先是一改往日的态度，对奚宁十分殷切：“殿下，上回是我不好，这些都是给您赔罪的。” 他带的都是些不实用但好看的东西，如东海的鲛人珠、西沙荒漠的黄金草，奚宁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霍将军倒也不必，有事就直说吧。” 霍修收敛了神色，看了一旁的榕伯一眼。 奚宁顿了几息，抬手让榕伯先出去。 霍修这才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开口：“这段时间太忙，没能来关心殿下，不知那日与殿下说的……殿下考虑得怎么样了？” 任务提示还横在面板上，奚宁要是为了不去妖族联姻而委身于他，当场就会被扣分，奚宁直言道：“你在做梦。” 至于妖族联姻，他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了，总之是绝不可能答应霍修。 霍修似乎料到了奚宁的反应，诡异一笑：“我就知道殿下这性子，或许总要吃点苦头，才能乖巧一些。” 他言辞间让奚宁感到十分不适，奚宁直接起身往厅外走，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然而奚宁还没能走出几步，系统出声提醒：“宿主小心！” 他下意识躲闪，却仍感觉手臂一疼，有什么东西刺入了他皮肤内，当即浑身一软几乎快要站不住。 霍修慢慢走近，抬手在厅内布下一道屏障，让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内。 韩寄死后，他忙于料理后事和应付仙帝，等到处理完一切，自然猜到是奚宁在背后放出了谣言，霍修本就想要得到奚宁，现在更是恨不得直接折断这只小猫的四肢，让他只能瘫软在地向自己求饶。 原本他想使用手上的天巫珠，可韩寄死前并没有告诉他天巫珠的真正用法，不过早在之前，韩寄就给过他一份银针，让他用来对付奚宁。 这银针是一种淬了毒的法器，像奚宁这样的修为，只要沾上一点便会短暂地法力全失，还会产生些让他满意的反应。 霍修已经等不及想看奚宁脸上绝望的表情，他知道奚宁今日多半不会答应他，干脆就直接用强，等到一切都发生了，他再要挟奚宁不许说出去，为此他还准备了能刻下影像的法器…… 他靠近想抓住奚宁的手，还没等碰到他，奚宁身前戴着的法器突然光芒大作。 霍修一时没有防备，法器中的魔气直接将他击飞出去，将厅内的石壁撞出一道裂缝，屏障也随之消散。 系统在处理着奚宁体内的毒：“我无法去除宿主体内的毒素，但可以先暂时压下，宿主赶紧离开这里。” 奚宁很快感到体力恢复，榕伯也在此时听见动静赶来，看见眼前的一幕惊道：“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奚宁冷声道，“立刻向仙帝上报，霍修趁机偷袭我，意图不轨。” 霍修狼狈地起身，眼中杀心浮现，而此时殿中更多的仆从赶了过来，他拍拍衣袖：“都是误会，霍某只不过是来赔礼道歉的。” 奚宁看上去十分正常，莫非他没中银针？不过这样他更有借口，霍修开玩笑一般：“七殿下不是好好地站在此处？受了伤的应该是霍某才对。” 奚宁捂着自己的手臂，下了逐客令：“滚出去。” 霍修脸上几乎要挂不住，他盯着众人的视线行了个礼，离开了前厅。 榕伯扶着奚宁回寝宫：“殿下可还好？” “不太好，”奚宁脸色很差，“殿中有没有会医术的？或者在仙宫里叫一个过来。” 系统虽然暂时将毒素压下，但还是在奚宁体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复发。 是他低估了霍修的无耻程度，早知这样在今日霍修来的时候，他就该直接将他轰走。 这时候还传来任务值提示，是他阻止了霍修对自己下手，获得了奖励。 [剧情线略偏移，但角色崩坏概率下降20%，奖励任务值2点。] 奚宁现在没什么看这些的心情，他关掉面板在寝宫等待医师过来。 榕伯很快请了一位仙宫中精通医术的仙师，他简单行礼过后，便为奚宁检查起身体。 最后仙师说道：“殿下身体并无异常。” “怎么会？” 奚宁皱眉，他刚才的确被霍修偷袭成功，可现在他手臂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伤口或是痕迹，又找不出其他异样，要么是霍修用的毒十分隐秘，要么就是因为系统压下去了，暂时找不出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先让榕伯送仙师回去，让系统再给他检查检查。 “霍修的确是有备而来，估计只有等再次毒发的时候，宿主尝试一下自己逼出体外。”系统不敢马虎，将收集的毒素牢牢锁在自己的数据库，“宿主别担心，我至少能撑半个月。” 奚宁闻言安心了一些，独自在寝宫里休息。 虽然这次还是抓不到霍修实质性的把柄，但他还是让榕伯将消息传了出去，称霍修欲对他行不轨之事，如果不是他早有防备，估计就让他得逞了。 奚宁还让人守紧宫殿，不让霍修踏进半步。 - 后来霍修似乎又被仙帝找了一下，让他彻底老实了一阵子，奚宁这边也再次收到任务值的奖励。 [剧情线略偏移，但角色崩坏概率下降30%，奖励任务值5点。] 这段时间任务方面有不小的进展，然而奚宁却没有半点高兴，他的病症一直都在，时强时弱地不间断出现，没有初一在身边，他十分难受。 奚宁也不敢多想，他害怕初一出事，可系统又查不到初一的任何近况。 而且霍修是安分了下来，奚宁还有联姻的事没解决。 一段时间后，奚宁终于听到了一点关于魔界的消息，却是一位魔尊要来访。 奚宁记得初一曾说过，自己是魔君？那他会不会和魔尊一起过来？他问起榕伯这位魔尊的信息：“魔界的魔尊，他来仙宫做什么？” 榕伯摇头：“只听闻这位魔尊名为司徒照，在魔尊之中是最神秘的一位，行踪飘忽不定，更不知他这次来的目的，或许……是因为上次仙宫有魔族闯入一事？” 奚宁摇摇头，又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多半是因为这事，而且或许初一还没有找到天巫珠，那他要是回去了，会不会被责罚？奚宁又开始担心起来。 系统顺便为奚宁科普了一下魔界的品级：“魔界的等级划分越往上越明确，有十二位魔尊在魔界中位同仙帝，往下就是魔主、魔君、魔王……” 一连串的品级听得奚宁头大，他阻止道：“行了别说了，我没兴趣。” 他只想知道初一有没有一起过来，系统住了嘴，过了一会儿说道：“初一要是来了，一定会来找宿主的吧，宿主只需要等待就好，现在霍修估计还虎视眈眈呢，宿主最好不要出门。” 奚宁默默打开药盒给自己揉角，他的龙角又长出来一些，顶端已经开始分叉，初现龙角的形态，这个阶段倒是不怎么会疼了。 只是还想让初一给他摸一摸…… 奚宁在殿中闭门不出，他还没能等到初一来找他，却先等到了仙帝的口谕。 因魔尊来访，又有一次宴会准备在明晚，仙帝让奚宁务必出席。 上回妖族来的时候，仙帝都未曾说过这话，看来仙帝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看中妖族联姻。 奚宁心中又燃起希望，等他明晚去了宴会，不仅能看看初一有没有来，或许还能找机会向仙帝说一说联姻的事。 他来这么久了，还没有见过这具身体的父亲，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无论如何他也该试一试。 榕伯为奚宁准备了赴宴的衣物，到了第二天晚上时间差不多了，便让奚宁带一个婢女一同去。 他记得上回的宴会，奚宁独自去了很快又回来，还倒了一袖子的酒水，没有人在身边伺候着总是不好，榕伯自己要在殿中留守，于是安排了另外的婢女。 奚宁一看，就是之前给自己端过安神汤的那个小妖。 “春桃修为不低，之前是为了保护妹妹才不小心被霍修抓了进来，”榕伯劝道，“殿下出门带着她，有什么情况也能帮忙应付着。” 奚宁便勉强答应了，带着春桃出了宫殿。 宴会还是在上次的厅中举行，连给奚宁准备的位子都和上次一样，他低头安静地坐好，假装看不到对面霍修的眼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霍修也不敢做什么，看了几眼便和身旁的人交谈去了。 厅中都坐得差不多了，有仙娥在侧方柔声弹唱着，唱到一半时厅外等候的婢女齐齐半跪行礼：“恭迎仙帝，恭迎魔尊。” 奚宁也跟着厅内众人起身行礼，他略低着头，只能看见走近殿中两人的衣摆，前面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应该是仙帝，后面黑色衣服的一定是魔尊了。 仙帝走在前面，他亲自抬手示意魔尊的座位方向，说话间带着笑：“招待不周，还请魔尊莫怪。” 专门服侍的婢女赶紧领着魔尊入座，奚宁第一次听见了这位魔尊的声音：“是我该多谢仙帝盛情。” 奚宁如遭雷击，抬头看过去，这熟悉的声音和侧脸，不是初一还能是谁？ 司徒照面色冷淡，跟随着婢女的指引在奚宁斜对面坐下。 厅中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坐回位子上，奚宁扭头去看霍修，果然也见他死死盯着司徒照，眼中不敢置信。 只有系统非常兴奋：“哇，初一原来是魔尊？” 奚宁心情复杂，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看来初一先前也没跟他说实话。 或者现在应该叫他司徒照。 他看了司徒照好几次，对方似乎终于有所察觉，偏头过来与他对视。 奚宁心跳加速，眼睫颤动了一下。 而司徒照视线冷漠，很快又移开了，仿佛根本不认识奚宁。 第31章 司徒照这样的反应, 奚宁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这是故意装的还是…… 他周围也没有带别的魔族，多半是独自前来的，或者只带了简单的仆从, 没有带到这里来？ 那个眼神当真就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奚宁十分委屈，他胡思乱想着收回视线, 却发现霍修在看自己。 他是见过初一的, 这人居心叵测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奚宁敛住神色低着头不再看司徒照。 如果他真的是初一, 就算先前没有来找自己, 等到宴会结束后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奚宁想着想着, 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他的病症随时都在影响着他的情绪，初一离开了这么长时间, 他不在的时候奚宁还能一边安慰着自己, 一边忍受压抑着。 现在人就出现在他眼前, 还对自己视而不见, 奚宁心情控制不住地越来越低落, 看着桌上精美的菜肴一点胃口都没有。 在他低着头发呆的时候, 司徒照不易察觉地看了他一眼。 仙乐重新响起，厅中众人都各自谈笑敬酒，大部分人的目光焦点都放在司徒照身上, 对他的来意非常好奇，有心思细腻的人还发现, 仙帝对这位魔尊的态度，甚至比对先前来联姻的妖族还要热情些。 仙帝欲与各界交好，否则先前也不会邀请妖族来仙宫, 魔族平日里喜欢独来独往，从不屑于搞外交这一套，而现在这位魔尊却是主动来访，先不提缘由，这事一传出去仙帝面子上也有光。 奚宁默默坐在位子上像个隐形人，也没有人来找他说话，春桃俯身为他斟了一杯酒，声音极轻：“殿下，您看到那位魔尊了吗，奴婢觉得……” 奚宁捏住筷子的手收紧，微微偏头冷声道：“你再乱说一句，就不必待在仙宫里了。” 春桃吓得脸色一白，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 奚宁殿中的仆从虽不多，初一平时只在寝宫这边伺候，但他之前一并带回来的几只小妖，都见过初一的面容。 若她们妄加猜测…… 对面的霍修端着一壶酒起身，走到司徒照的身边为他倒酒，随意交谈了几句后状似疑惑道：“我总觉得魔尊面容十分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声音不小，奚宁也听到了这句话，紧张地抬头看过去。 司徒照放下杯子，随意靠在椅背上，冷淡地开口：“是么？这位仙师想要套近乎，也不必用这种方式引起本尊的注意。” 霍修脸色瞬间变得极差，旁边有人打圆场：“魔尊有所不知，这位是仙帝麾下的霍修霍将军，并非仙师。霍将军早年征战各方，或许真与魔尊见过也说不准呢。” “原来是霍将军，”司徒照这才重新打量了霍修几眼，“我从不记人面容，多半是忘了吧。” 他说是从不记人，语气却像在说你不配，霍修还有一肚子话没能说出口，脸色更差。 周围的人都是第一次见他吃瘪，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来看热闹，霍修当着仙帝的面不敢发作，只能强行忍下，勉强笑了笑：“应当是霍某糊涂了，还请魔尊莫怪。” 司徒照敷衍地应下，转头和别人交谈去了。 仙帝习惯宴会上不提正事，有人实在好奇，几杯酒后忍不住旁敲侧击道：“魔尊此次前来，定是有要事吧？” “是有几件事要处理，”司徒照将空了的酒杯拿在手中打转，眼神余光注意着斜对面的奚宁，“重要的事。” 他不再多言，旁人也识趣地闭了嘴。 奚宁很早就不想在厅里待着了，周围嘈杂的各种声音犹如实质一般将他包裹，奚宁越来越不自在，又担心走得太早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直强撑着等到看见有位殿下起身离开，他才让席间走动的侍从去为他向仙帝通报一声。 侍从与仙帝说了，仙帝抬眼看过来，温和地点了点头。 奚宁松了口气，带着春桃悄声离开。 等回到殿中，榕伯对他提早回来一点都不惊讶，只问宴会上一切可还好。 奚宁点头，转身看向春桃，迟疑道：“将上次我带回来的几个妖族，都放出仙宫吧。” 都过了这么久了，霍修应当不会再惦记着她们，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趁早把她们处理了好。 春桃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惊慌道：“求殿下不要赶奴婢走，今日是奴婢瞎了眼胡言乱语，以后再也不敢了……” 榕伯也吃了一惊，还以为春桃是跟着奚宁出去犯了什么大错，奚宁没有半点松口，只道：“尽快送走。” 春桃还想扑过来抱住奚宁的腿，奚宁闪身躲开，独自回了寝宫，把剩下的都交给榕伯处理。 系统刚才偷偷查了司徒照的资料，结果能找到的少得可怜，知道的不比榕伯多多少，它见奚宁心情不好，提议道：“不如……我再去查一查司徒照的角色数据？这样是确定他是不是初一最准确的方法了，不过宿主也知道的，就是花费的时间比较长。” “不用了，”奚宁大概能猜到司徒照假装不认识他的目的，“他或许是怕霍修……” 话虽这么说，奚宁还是担心出什么别的状况，如果他根本不是初一，又或是会不会受了重伤后失忆了…… 奚宁一直回忆着司徒照看向他的那个冷漠的眼神，心里堵得慌，自己涂完药膏后早早睡去。 夜深时，寝宫的窗户小声响了一下，但奚宁已经熟睡了未曾发现，只有系统十分警觉，打算随时把奚宁叫醒，等了许久却不见任何异常，也没有人进来。 系统以为是风吹的，便不在意了。 - 一连过了几天，奚宁都没有出过宫殿，也没再见过司徒照， 他让榕伯为他打探司徒照的消息，榕伯说司徒照应当是来调查上回两位魔族混入仙宫一事的，他听见外面有人提起过，不过最近司徒照白天和仙帝待在一起，晚上就回仙帝给他安排的宫殿，暂时看不出来要做什么。 榕伯以为奚宁是在担心，没有联想到初一身上：“殿下放心，仙帝定会派人将他看紧了，且他住在北殿，和咱们离得甚远。” 奚宁低声应了，招手让榕伯离去，独自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撑着头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起身向殿外方向走去。 有仆从看见急忙跟上来：“殿下要去何处？可需要……” “不用，我自己去周围转转就好。” 榕伯已经将几个小妖送出了仙宫，奚宁拒绝了他为自己安排的贴身侍从，平时也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 他等了这么多天，实在沉不住气了，就算不当面问清楚，也想去试探试探。 奚宁出了宫殿，便寻着方向慢慢往北殿走。 路上的时候他想，如果司徒照还是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怎么办？如果他是初一，就一定能缓解自己的病症，到时候他只要找机会碰司徒照一下…… 奚宁低着头自顾自地走，侧方突然有人出声喊他。 “七殿下？” 他停下脚步茫然地看过去，是一位陌生的仙师，站在不远处的凉亭里，身边正坐着他要找的司徒照。 这时候看见想找的人就在这里，奚宁却站在原地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而且还有别的人在这里。 仙师笑了笑：“还真是七殿下，殿下这是要去何处？怎么独自一人？” “我……”奚宁下意识看向司徒照，发现他也正紧紧盯着自己，投过来的目光沉沉，倒不像在宴席上时那么冷漠了。 奚宁莫名就安心了一些，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转头向那位仙师说道：“待在殿中烦闷，便想独自出来走走，就先不打扰二位了。” 他说完直接转身离开，和司徒照当真像是两个陌生人。 等奚宁走后，仙师对司徒照说道：“这位是七殿下，年纪最小，平日里也不怎么喜欢外出，那日宴会上魔尊应当见过。” 司徒照淡淡应下，心不在焉地坐了半晌后起身：“仙帝这时候可在宫中？” “在的，”仙师连忙道，作势要送司徒照过去，“魔尊这边请。” “不必，已经耽搁仙师不少时间，我独自过去就好。” 司徒照抬手制止了他，抬脚就走，很快不见了身影。 奚宁离开凉亭附近后脚步便慢了下来，除去偶尔路过的婢女仆从向他行礼，这边基本没有别人经过。 司徒照竟会到他宫殿附近来……奚宁心中更加笃定了几分，随意在一旁石凳上坐下。 系统觉得他就这么走了太可惜：“宿主应该直接过去，找机会支开那个碍眼的人就好了。” 奚宁只道：“我觉得……” 他话说了一半，一阵略带浑浊的风吹来，奚宁眼前一暗，有人从身后拥住了他，还遮住了他的双眼。 奚宁只慌了一瞬，便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司徒照带着他飞速掠过这片院子，找了一处更加偏僻的地方，和奚宁一起藏在一座假山后面。 他将手拿开，奚宁眼前恢复明亮，他眯了眯眼转过身，果然是司徒照。 奚宁冷着脸：“魔尊这是做什么？” 他这态度司徒照也不惊讶，靠近轻佻地勾起奚宁的下巴：“哪来的小龙这么漂亮，不如跟本尊回魔界？” 奚宁拍开他的手，堆积多日的委屈涌上：“我可不认识你。” 司徒照见他情绪不对，赶紧抱住他哄道：“乖宁宁，是我来迟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奚宁伸手推他又推不动，司徒照低头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熟悉的触感让奚宁挣扎的动作放慢了不少。 “自我一来仙宫，仙帝就起了疑心，他派人盯了我好几日了，”司徒照也很委屈，“若让他发现我以前与你有关联，只会对你不利。” 当初他没想过以后还会回仙宫，只想解决掉韩寄的事后离开，就懒得在面容上做太多的伪装。 他知道有传言称是霍修私自带了两个魔族进仙宫，但仙帝怎会轻易就相信，以后他还可以说是接触了奚宁几次过后看上了他，但现在他是“初入仙宫”，得在明面上装得像一些，不然被旁人知道真的有魔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仙宫，仙帝的面子往哪搁？ 还有霍修，他以前也见过自己，果然那日在宴会上就当着众人的面问出了口。 直到这两日仙帝放松了警惕，司徒照便找到机会往奚宁宫殿这边走，没曾想真的遇见了奚宁。 司徒照仔细说完，奚宁还是不高兴。 他所说的，和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但这段时间的思念和遇见时冷漠的态度都是真的，奚宁低着头：“我很担心你。” 奚宁还提心吊胆地怕他出事，结果他又摇身一变成了魔尊。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司徒照心里发紧，轻柔地吻着奚宁的面颊，一边道：“仙帝已经撤了暗中盯着我的人，我本就打算今晚来找你……” 前几日晚上他曾放出一只纸乌鸦过来，想看看奚宁，结果连窗户都进不去。 他想让奚宁开心一些，便说起自己来仙宫的其中一个目的：“我还会向仙帝提亲，正大光明地娶你，让那个什么妖族太子趁早滚回去……” 奚宁瞪大眼睛：“提亲？” 司徒照勾唇：“对，高不高兴？” 他也十分想念奚宁，现在忍不住低头吻住他，奚宁还愣在原地，由他动作。 奚宁逐渐回了神，越想越气，假装不认识自己是有苦衷，那就先算了，但这个人以前还骗自己是什么魔君，连名字也是假的，次次都不肯说实话，当初临走时也没提过半点这事，他狠狠咬了一下司徒照的舌尖，趁他不备时用力推开他。 他身上还戴着司徒照给的法器，法器早已认他为主，察觉到他的情绪直接对司徒照攻了过去。 司徒照被自己的魔气击退，他身后是另一座假山，受到冲击竟被震碎了，他又退了几步倒在假山背后的草丛中。 周围有仆从听见动静赶来询问，堂堂魔尊平静地从地上慢慢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叶：“咳，无事。” 第32章 奚宁没想到法器也会攻击司徒照……他慌了神想上前看看, 听见有人过来又顿住脚步，闪身躲进了假山侧面。 来的是两个路过的婢女，她们认得司徒照，还以为有人敢在仙宫中对仙帝的客人不敬, 吓得脸色苍白, 却没见过有别的人在附近。 司徒照还站在原地，负着手脸色冷下来：“行了, 都走吧。” 婢女虽有疑虑, 但不敢多言, 连声应下快步走了。 等附近彻底没人, 司徒照走近找到藏起来的奚宁, 又换了一副表情, “宁宁……” 他恰好把奚宁堵在假山侧方的凹陷里，怕他生气没胆量再亲他, 只牵起他的手：“只要你能消消气, 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奚宁抿着唇, 粗略看了看司徒照周身：“你没受伤吧？” 司徒照原想说没有, 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是有一点疼, 不要紧。” 他将奚宁的手心放在身前, 低声道：“宁宁给我揉一揉就好了。” 奚宁没有挣扎，担忧道：“我听说你在杀韩寄的时候还受了重伤？现在好些了吗？” 司徒照见他仰头关切地看着自己，方才推开他应当只是多日未见跟他闹了点小脾气, 他略带自傲：“就凭韩寄？他就算有天巫珠，再加上霍修也不是我的对手。” 最开始被韩寄伤到是他大意了, 但那晚他是有备而去，还带着一堆奚宁给的保命法器，他杀了韩寄之后找不到天巫珠, 霍修这小人还隐在暗处偷袭他，他干脆就直接离开了仙宫，为了不将奚宁牵扯进来，也没有再回宫殿。 “哦……”奚宁慢慢抽回手，“那你刚才说疼，也是骗我的吧。” 而且这法器，就是司徒照给他的。 也？司徒照察觉不对，他刚想说话，不远处又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他将奚宁抱紧，在他耳边道：“先离开这里。” 他挑着偏僻的路走，从侧方进了奚宁的宫殿，此时寝宫周围正好没人，司徒照带着奚宁一同进了寝宫，将他放在榻上。 “宝贝宁宁，还在生我的气？”司徒照低头想与奚宁亲近一些，被奚宁伸手拦在一臂之外，他只能抓着奚宁的手心亲了亲，试探道：“是因为……我对你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 奚宁绷着脸：“谁是你的宝贝宁宁，你又是谁？” “我是初一啊，”司徒照将奚宁的手放在他侧脸上，覆上他的手背，“我常年在外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当时便说自己是魔君，后来没有再澄清，是怕你不信我……” 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时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向仙帝提亲，而且他虽为魔尊，魔界许多事都不曾管过，这个头衔对他来说不怎么重要。 但现在他想把奚宁娶回去，只有靠这个身份来得最快。 “宁宁宝贝，原谅我好不好？”司徒照顺着下滑的袖口摩擦着奚宁的手腕，表情略显可怜，“除了这个，我再没有别的事瞒着你。” 满足感一点一点从相贴的皮肤上传过来，奚宁沉默半晌，小声“哼”了一句。 “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他态度明显松动，司徒照趁机靠近将他抱在腿上，摸着他的龙角：“又长出来一些……我不在的时候，是自己涂的药么？” “嗯，”奚宁乖乖靠在他怀里，“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意思是只有他才能碰，司徒照心中愉悦，又想起另一件事：“那天宴会上，我还见你带了一个伺候的婢女过来？” 他还看见奚宁在和她说话，以前奚宁身边除了他可没带过别人，司徒照话里微微有些醋意：“你都没有带着我去过殿外。” “她叫春桃，就是和你一起被霍修抓进来的，她见过你的脸，那天回来我就把她送走了，”看来在宴会的时候，司徒照是在偷偷关注着自己的，奚宁心情好了许多，“我本不想带，是榕伯坚持的，我才没有拒绝。” 说罢他故意板起脸：“只许你隐瞒身份，还不许我带一个婢女出门了？” 谁料司徒照不假思索道：“对，不许。” “我见不得你和别人靠得太近，”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奚宁带回他的魔宫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而且你不知道那只桃花妖看你的眼神，一定是喜欢上你了。” 司徒照对着奚宁的脸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十分浅淡的印子：“得早点把你娶回去……” 说到这个，奚宁擦擦脸坐直了一点：“我已经在妖族联姻的人选中，你又来提亲，仙帝会不会不同意？” “他要是不同意，我就直接抢人，”司徒照半开玩笑道：“况且等我放出消息，妖族太子还不得主动放弃去挑别人？” 他言词间和以往的初一完全不同，似乎不把所有人放在眼中，奚宁感到十分新奇，不过他这样一说，奚宁倒是安心不少。 “还有前段时间，霍修是不是又来找麻烦了？”司徒照还听说了霍修欲对奚宁行不轨之事，又有人称是霍修登门拜访却被奚宁轰了出来，“我就知道他会不老实，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 司徒照眼中泛起冷意，奚宁差点忘了自己体内还有毒素，现在司徒照在这里，岂不是刚好能为他驱毒。 系统却说道：“抱歉宿主，我已经锁死了……只能等周期结束后毒素自行出来，这样也不容易伤到宿主的身体，是最稳妥的办法。” 毒素现在探查不到，奚宁不好向司徒照解释，便岔开话题：“对了，韩寄偷走的珠子找到了吗？” “还没有，”司徒照摇头，“他死前身上干净得很什么也没带，我怀疑他将珠子交给了霍修。” 要是让他证实了这一点，他就更有理由杀霍修，他还要让仙帝知道他手下的这位将军是个什么货色。 带回天巫珠也是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还有韩寄，他本向仙帝说明理由，想再看一眼韩寄的尸体，仙界的人找不到办法辨认尸体，他却能当着仙帝的面召唤出韩寄的最后一缕死魂，结果被告知尸体已经被霍修扔进真火中焚烧成灰了。 珠子落在霍修手里，他的角色崩坏概率岂不是会增大？奚宁正担心，司徒照又道：“我估计霍修不知道怎么使用天巫珠，不过这珠子不甘寂寞，等时间一长一定会主动引诱霍修。”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司徒照看了看天色，准备离去：“我得去找仙帝一趟，以免他又起疑心。” 他凑近与奚宁接了一个绵长的吻，依依不舍地分离：“我晚上再来看你。” 说完司徒照和往常一样化为烟雾，从窗口出了寝宫。 - 他找到仙帝的时候，对方正在与一位仙师下棋。 见司徒照过来，仙帝让那名仙师离去，抬手示意司徒照入座。 “魔尊可有发现？” 司徒照来仙宫的时候，是称有魔界宝物被盗，极有可能落在了仙宫某一处，想要在各殿寻找一番。 这几天他都在各处走动，想试一试能否感应到宝物的气息。 “有，但察觉到的方位十分微弱，不能完全确定……”司徒照面露迟疑，“是在西殿附近，若要再仔细排查，还需仙帝相助。” 西殿那边是霍修的地盘，仙帝没有犹豫多久，爽快答应下来：“尽快寻回宝物要紧。” 他当着司徒照的面唤来内侍，吩咐道：“传我口谕，仙宫中任何人不得违抗魔尊的搜查，再从我殿中拨些人手交由魔尊调令。” “多谢仙帝。” 等内侍离开后，仙帝状似关切地问起：“我还听闻魔尊今日在某处遇了袭？可是真的？” “倒不是遇袭，”闻言司徒照神色微妙，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轻微摩擦着：“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意外。” 他这样的反应，仙帝更加好奇：“意外？” “说起来，今日该是我的错。” 司徒照勾着唇，表情像是在回忆着，本不愿意多说又忍不住想问一问：“宫中之中可有青龙血脉的仙师？我总觉得似乎那日在宴会上曾见过……” “青龙血脉？”仙帝讶然，随即笑道：“魔尊应当有所不知，我有一子正是青龙血脉，排行第七，除他之外……仙宫中再无第二个龙族血脉。” 虽然司徒照不清楚仙帝知道多少，现在是不是装的，反正他得装得像一点，他比仙帝更加惊讶：“原来是七殿下，难怪如此……眼熟。” 他说着眼熟，语气却像另一回事，要是把这两个字换成夸赞的词，如可爱之类的应当更加贴切。 司徒照很快又收敛了所有神色，认真道：“今日是我冲撞了七殿下，还望仙帝莫要怪罪。” 仙帝笑道：“魔尊何需说这些，我这个儿子性格孤僻向来不喜外出，能让魔尊记住也是缘分。” 司徒照见目的达到就不再多说了，和仙帝下了会儿棋后离开。 他先回了住所，仙帝安排的人手已经到了，司徒照来仙宫时还带了几位亲信，让他们一同在西殿及附近各处都先找一遍。 霍修一定早有准备，司徒照对这一次的搜查不抱什么希望，等天色一暗，他就偷偷去了奚宁那边。 “乖宝贝，”司徒照轻车熟路地从打开的窗口进来，从身后拥住躺在矮榻上的奚宁，“在等我？” 他埋头在奚宁脖颈间轻吻，微微的痒意让奚宁缩了缩，翻了个身向他伸出手：“嗯，每天都在等你。” 奚宁生气归生气，本质是很好哄的，而且司徒照就和他亲昵了那么一会儿，离开后想要被他抚丨摸触碰的念头更甚。 司徒照将人抱了个满怀，一只光洁的手臂又伸到自己眼前，宽大的袖口滑到了手肘。 奚宁红着脸：“我刚才睡觉压着手了，你帮我捏一捏。” “好好好，”司徒照牵过来在指尖上亲一口，轻柔按揉着，“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奚宁想了想，埋头：“还有角。” 他最近龙角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最多感觉有些涨涨的不自在，司徒照一只手搂着奚宁，另一只手给他揉着手臂，于是低头吻着奚宁龙角周围的皮肤。 司徒照以前只在魔界见过满身漆黑长相丑陋的魔龙，龙角也是歪歪扭扭随意生长，不像奚宁的龙角，从底部到小小的分叉，再到泛青的顶端，和他人长得一样乖巧漂亮。 他亲了亲龙角，忍不住用舌尖探了一下。 这动作无比色丨气，奚宁控制不住地轻颤，慌忙推开司徒照：“你……” 他脸上越来越红，司徒照不要脸地再次凑近：“怎么了乖宝，不舒服？” 第33章 奚宁几乎不敢看他, 干脆把脸埋进司徒照身前的衣物里，怎么喊都不起来。 他的龙角比以前更加敏感，刚才司徒照亲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直接…… 倒也不是不舒服, 只是感官太过强烈, 他现在攥着司徒照衣物的手还有些发抖。 见奚宁这么害羞，司徒照便不忍心再做什么, 顺着他的发丝安抚道：“好了好了, 不逗你了。” 奚宁龙角还未长成, 严格来说年纪尚小, 而且司徒照自己都能和仙帝称兄道弟了, 现在看上了人家的儿子。 他娶了奚宁之后, 岂不是成了仙帝的女婿？怪不得他总得仙帝明明知晓些什么，却半句也不提, 还跟着他演戏…… “为了正大光明娶你, 我可是煞费苦心, ”司徒照将奚宁往上搂一点, 亲亲他小巧的耳垂, “等你随我回了魔界, 就不会再这样轻易放过你了。” 奚宁一时没听懂，抬起脸反驳道：“你要娶我是你的事，我还没答应呢。” “那你答不答应？” 司徒照直接翻身撑在奚宁身上, 想再亲他的龙角，寝宫外面传来脚步声, 榕伯敲了敲房门：“殿下？您还未就寝？” 屋内的两人僵住，奚宁清了清嗓子：“还没有，有什么事吗？” 榕伯在门外回道：“只是见殿下今日睡得晚许多, 殿下无事就好，早些休息。” 奚宁平时的这个时间早就歇下了，今天屋里的灯却亮了这么久，榕伯担心出什么状况才来敲门，不过屋内的动静他是一点没听见。 他很快离开，这个时候的确不早了，司徒照坐起来问奚宁：“想不想睡觉了？” 听他这么一问，奚宁也感觉困意上涌，于是司徒照抱着他去床榻，像以前那样服侍他睡下。 在给奚宁解开外袍的时候，司徒照突然发觉，他现在已经不是初一了，怎么做这些事还是这么顺手，奚宁表情也十分自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司徒照动作放缓，低头在奚宁鼻尖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奚宁仰头往后退了一点，捂着脸：“你咬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 司徒照心情不错，将外袍挂好后让奚宁躺好，翻出药膏坐在脚踏上，和以往一样给他抹药按摩。 “睡吧，我在这陪着你。”司徒照熄了寝宫里的灯，在黑暗中静静坐着，奚宁其实有点想让他上来一起，在上一个世界的时候两个人又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 但那个时候情况也不太一样，奚宁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侧身拉着司徒照的一只手睡去。 第二天他迷迷糊糊醒来时，司徒照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床边。 “醒了？”司徒照凑近亲了亲奚宁的唇角，“我马上要走了，你再睡一会儿。” 听他说要离开，奚宁清醒了不少，坐起身来：“你一晚上都坐在这里吗？” “嗯。” 司徒照捏捏奚宁的手心：“快亲我一下，我晚点再来找你。” 奚宁俯身吻在他唇上，司徒照才满意地起身离去。 他很快回到住所，下属已经等了他许久，见他归来上前禀报：“尊主，西殿和附近的几座宫殿都搜查过来，没有发现天巫珠。” 这也在司徒照意料之中，他道：“继续搜，一定就在西殿附近。” 其实他根本察觉不到什么宝物的气息，但他推测霍修多半会将天巫珠带在身上，不会轻易放在某处。 目前看来天巫珠还没有异动，那就先在西殿找个几天，反正他不着急，急的应该是霍修。 霍修这边一晚上没休息，刚刚准备小睡一会儿，魔族又带着人来了。 他压着脾气问：“不是才搜查过？几位才刚刚离开，这就忘了？” 领头的几个魔族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招呼着人继续搜：“尊主有令，宝物一定就在这附近，昨夜没找出蛛丝马迹是我们办事不利，今日接着搜。” 仙帝已有口谕，魔族带的人还是仙帝殿中的，任何人都不得违抗，霍修阴沉着脸，转身出了宫殿准备去找仙帝。 他到仙帝殿中时，司徒照也在，正在和仙帝下着棋。 司徒照见他过来，竟还向没事人一样和他打招呼：“霍将军早。” 霍修行了礼上前，语气不善：“魔尊更早，您安排的人在我殿中搜了一天一夜，您都不去看看？” 仙帝抬眼向他扫过来，霍修连忙半跪下：“属下失言，还请仙帝恕罪，但属下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偏偏只在属下宫殿中搜查？来的人已在属下宫中搜了一夜，早晨才刚刚离去，转眼又来了，这……” 他一脸不忿，表现得就像被司徒照刻意针对羞辱后，忍不住来为自己打抱不平，又心直口快冲撞了司徒照。 司徒照手中落下一枚棋子，似笑非笑道：“本尊也想问问霍将军，为何宝物的气息一直在西殿附近出现？我到仙宫来时就曾听到谣言称……” “魔尊也说了，是谣言。”霍修抬头直视司徒照，“这事我早已禀报仙帝，是有人故意陷害，恰好那时我有一位下属失踪，我怀疑他早已遭遇不测，至于魔尊所说的宝物，属下更是未曾听过。” “这样啊，”司徒照认真听完，点点头：“本尊知道了，不过这位陷害将军的人，将军可有怀疑对象？” 奚宁好歹是仙帝之子，霍修当初只向仙帝试探暗示过，仙宫里还有不少低等魔物，奚宁身边似乎无故少了一个，但仙帝不为所动，他便识趣地不再提起。 现在司徒照出现，他自然知道了当初就是司徒照伪装成初一潜伏在奚宁身边，司徒照又在这时候问起，霍修便顺着他说道：“请仙帝恕罪，属下确实怀疑一人……” 仙帝说道：“但说无妨。” “属下怀疑……是七殿下。” 霍修早有准备，从头解释道：“早在之前，属下曾抓捕了在外作乱的几只妖魔，带回仙宫正准备处置时，七殿下莫名出现并带走了这些妖魔，其中就有一只低等魔物，后来魔族混入仙宫造成一死一伤，属下便留了个心眼，发现七殿下留在身边贴身伺候的那只低等魔物，恰好失踪。” “而属下曾奉仙帝之命，告知七殿下有关妖族联姻一事，七殿下或许以为是属下从中作梗……七殿下本就对属下积怨已久，后来属下还重点搜查了七殿下的宫殿，”霍修振振有词，“但属下仅仅只是怀疑，并无实际的证据，若冤枉了七殿下，属下愿意请罪。” 他没有说奚宁的动机，也没有说魔族的宝物在不在奚宁那里，只说了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推测，仙帝眉头紧蹙：“你先前为何不说？” 霍修低着头，只又重复了一遍：“请仙帝恕罪。” 奚宁联姻人选的身份还在，仙帝态度不明，他怎敢直接告状，况且这事看着都快过去了，司徒照又以魔尊的身份来仙宫。 既然司徒照摆明了针对他，那他也得拉一个下水。 还有司徒照，此魔族简直嚣张至极，混入仙宫时连容貌都未曾变过，当初一定有人见过初一，等到时候查出来他与初一长得一模一样，看他怎么向仙帝解释。 司徒照听完他的话，面上若有所思：“七殿下？这……” 他转头看向仙帝，后者轻叹道：“魔尊看着办吧，若真是吾儿……魔尊也不必手下留情。” 这话表面上听着大公无私，霍修却在底下抽了抽嘴角，他就不信仙帝当真没有怀疑过司徒照，要想查奚宁，应当让别人去才是，让司徒照去……能查出什么来才怪。 当着司徒照的面，他也不敢说怀疑他就是奚宁身边的低魔，正思索着如何开口让仙帝换一个人选，仙帝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你先下去吧。” 霍修无法，只好应下：“是。” 他离开后，司徒照也向仙帝告退：“刚才霍将军所说的有几分可信，我这就亲自去七殿下宫中看看是否有异，就先不打扰仙帝休息了。” 仙帝又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微微颔首。 - 司徒照带着人来的时候，奚宁正在院子里。 他将躺椅搬到了院子中央晒太阳，就见榕伯匆匆忙忙赶来，神色古怪：“殿下……魔尊带着人过来，说是要搜查。” 这架势和当初霍修一样，榕伯看见司徒照面容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这魔尊怎么和初一长得一样……霎时间他脑海中转了好几个念头，面上却不显，先进来通知了奚宁。 奚宁也不明所以，他起身整理着衣物：“那……让他进来吧。” 很快司徒照来到奚宁面前，有旁人在的时候，他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本尊是来搜查魔界之宝的，相信殿下也接到了仙帝的口谕吧。” 奚宁当然知道这事，他还知道司徒照先搜查了霍修的宫殿，现在竟然直接来了他这里，奚宁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站在原地镇定道：“魔尊请便。” 司徒照抬手，他身后的人立即去向殿中各处。 他也没有闲着，沿着走廊一边往前一边四处查看，走到奚宁寝宫门前时，他道：“这里是殿下的寝宫？还请殿下将门打开，本尊需进去查探一番。” 奚宁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想看他到底要干什么，闻言差点翻了个白眼。 榕伯跟着搜查的人去别的偏殿了，此刻周围只剩司徒照的几位亲信，他们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司徒照的话，奚宁慢慢走上前打开房门。 他先踏了进去，转身一看司徒照已经关上门，将他拦腰一抱压在墙边。 “让本尊亲一口，本尊就不查了。” 奚宁忍着笑，在他脸上亲了亲：“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司徒照拉着他进屋里坐下，简单解释了几句：“别怕，做做样子而已。” “那仙帝要是真的怀疑我怎么办？”奚宁还是有些担忧，在心里骂了霍修一顿，“联姻的事，不就是他害的吗……” 司徒照安抚道：“有我在，别担心。” 仙帝实际也是向着奚宁的，只要明面上没有证据，他就不会把奚宁怎么样。 “榕伯之前见过我，他不会乱说吧？” 奚宁摇头：“他不会的，之前见过你的几个小妖，我也已经送走了，其他人……” 别的仆从有多少见过初一的不好说，司徒照说道：“没事，我让手下去处理。” 他打开窗叫来亲信说了几句，大意是消除所有见过初一面容的人的记忆，随后关上了窗。 司徒照牵着奚宁的手把玩，开玩笑道：“若真被人发现，就说是我非要隐瞒身份做七殿下的男宠……” 奚宁很快脸红，轻轻踢了一下司徒照的小腿：“你闭嘴！” 他羞涩的模样最惹人喜爱，司徒照仗着门外都是他的人，故意板起脸：“竟敢踢本尊，看来本尊得让七殿下吃点苦头才行。” 他用力吻过去，奚宁半推半就回应着，身上不知为何越来越热。 系统很不想打扰他们，但不得不出声：“宿主！毒素重新出来了，刚好初一也在，你让他帮你解毒啊。” 本来算着日子应该还有几天，多半是最近奚宁和司徒照太过亲密，让毒素诱发了……系统自觉能力有限，已经是尽力而为。 奚宁听见系统的话，赶紧推开司徒照：“我……我中毒了。” 司徒照愣了一下：“中毒？” 他赶紧探入魔气为奚宁检查身体，果然在奚宁体内发现了情毒。 奚宁感到越来越不适，他不由自主地靠进司徒照怀里，呼吸开始逐渐沉重。 “是谁干的？”司徒照话中含着愤怒，想来想去也只想到霍修身上，但当务之急是给奚宁解毒，“别怕，我用魔气给你逼出来。” 他倒是可以用最直接的办法，但现下他的人还在外面搜查，不是做这事的好时机。 司徒照左手按在奚宁后背，一边驱毒一边安抚道：“很快就好了，再忍忍。” 奚宁大脑浑浊一片，自己扯开了衣领扑在司徒照身上不停蹭动，想要找到缓解的方法。 耳边安抚的声音无比熟悉，他迷迷糊糊之间看着司徒照，仿佛回到了上一个世界发丨情期的时候，宋舟也是这样陪着他，还曾为他疏解过…… 奚宁搂着司徒照，像小猫一样蹭着他的脖颈，无意识呢喃道：“宋舟……” 抱着自己的人身身体一僵，魔气差点稳不住，奚宁一无所知，轻轻咬着司徒照的喉结。 系统暗道：“完了完了……” 奚宁没有难受多久，毒素很快被司徒照处理，他逐渐清醒了过来，趴在司徒照身上喘息着，司徒照却在此刻将他推开。 “应该已经搜完了，我该走了。” 司徒照转身就出了寝宫，奚宁还靠在矮榻上发愣，系统着急道：“宿主，你刚刚……叫了宋舟的名字。” 奚宁终于彻底清醒，倒吸一口冷气：“你说什么？” 第34章 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系统声音清晰地向他重复了一遍：“刚刚司徒照为宿主驱毒的时候，宿主叫了一声宋舟。” “那他……”奚宁扶额艰难道：“他听到了吗？” “这……”系统也不好说，单看反应的话…… 奚宁匆忙整理好衣领跑出门外，司徒照带着一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奚宁只能看见他越来越远的背影。 榕伯一直跟着来搜查的人去各处查看, 见他们搜寻无果后离去，当下松了一口气, 转头又看见奚宁脸色不大对。 “殿下, 您没事吧？” 奚宁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听见他的话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事。” 他重新回了寝宫关上房门, 茫然道：“怎么办……他会怎么想？” 刚才他神志不清, 完全是无意识喊出来的, 司徒照这反应，一定是听见了。 他最开始就是因为初一的长相才对他多加关注, 后来证实了他和宋舟是同一个人, 平时的言行上更是从不顾忌, 司徒照会不会……以为自己把他当成了谁的替身？ “宿主就咬定是口误, 反正他找不到宋舟这个人, ”系统也很担忧, 但它直觉司徒照不会做出什么事来，“七殿下从小就待在仙宫里没怎么出去过，要说以前和谁有过一段, 根本不会有人信。” 奚宁也明白，但司徒照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误解自己, 或是生气吃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司徒照是他，宋舟也是他, 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司徒照没有上一个世界的记忆，他还没办法向他说实话。 他问系统：“你能恢复他身为宋舟时候的记忆吗？” 系统表示无能为力：“宿主太看得起我了，就算我把上一个世界宋舟的记忆数据全都一字不差地找出来，也没办法加到司徒照身上。” 如果真能这样做，那bug都不需要奚宁来做任务解决了。 奚宁叹息着，思来想去也只能怪霍修，要不是他给自己下毒，他怎么会在司徒照驱毒的时候喊错名字？奚宁又默默将他骂了一顿。 他想去找司徒照解释，至少说明自己没有把他当替身，可是司徒照才刚刚奉命搜查了他的宫殿，奚宁担心这时候去不太合适。 系统还在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等到晚上的时候再看看司徒照会不会来找他。 奚宁听了它的话很快冷静下来，结果他一直等到半夜，都不见司徒照的身影。 他寝宫里的灯又一直亮着，这次榕伯看见没再敲门，只是从走廊里路过了两回。 奚宁毫无睡意，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忍不住拉开房门去了院子里。 外面只有走廊上亮着几盏灯，奚宁趁着微弱的月光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榕伯又匆匆来了第三趟。 “殿下，您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榕伯专门去屋里拿一颗夜明珠放在桌上照明，还想再给奚宁沏一壶热茶，被奚宁制止：“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进去。” 榕伯只好作罢，看着奚宁犹豫道：“您最近……有心事？” 奚宁闭口不提，只叹着气悄悄在四周张望，想看看司徒照会不会已经来了，正在某处看着他。 他不愿意说，榕伯也就不问了，他隐约能猜到司徒照和奚宁之间关系不同常，那日初一突然不见踪影…… 榕伯还在按照他的安排注意着司徒照，奚宁问他：“今日魔尊带人离开后，还有没有去过哪里？做了什么事？” “魔尊似乎直接回了自己的住所，一直到日落都未曾出现过。” “直接回去了……”奚宁想着便有些坐不住，“现在外面应该没什么人吧，我想偷偷过去找他……” 榕伯大惊失色：“万万使不得！都这个时辰了，您若是被有心人发现……” 奚宁知道，他也没有像司徒照那样厉害的法力，可他心里着急，撑着头懊恼道：“我……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和他说。” 司徒照看来今天晚上是不会出现了，那自己就主动去找他，这事最好尽快和他说清楚。 榕伯一脸为难，他仔细思索片刻，提议道：“不如……明日我寻个由头过去，殿下扮作仆从同我一路？” 奚宁眼前一亮：“好。” 他只要遮住自己的龙角再隐去容貌，绕偏僻的小路过去，等进了司徒照的宫殿找到人再卸下伪装，他就不信司徒照会赶他出去。 “那殿下快进屋休息吧，”见他情绪终于好了些，榕伯催促道，“时辰已经不早了。” 奚宁便起身进了屋，榕伯等到他熄了灯后才离开。 第二日一早，榕伯带了一件仆从样式的衣物过来，奚宁穿上刚好合身，再戴了一顶方帽遮住额前的龙角，他身形偏瘦，除去这张脸看着和普通的仆从一般无二。 “我就说是昨日魔尊带人来搜查时，有下人不小心冲撞了魔尊，七殿下让我过来赔罪的，”榕伯拿了一个小箱子交给奚宁，里面装的是一些准备送给司徒照赔罪的物品，他又在奚宁脸上施了一个法术改变容貌，“委屈殿下了。” 奚宁说着“不委屈不委屈”，跟着榕伯一路向司徒照住的宫殿去。 榕伯特意选了人少的小路，用灵气赶着路很快就到了，奚宁远远就看见殿门外有魔族把守。 两人上前说明了来意，门口的魔族一脸冷漠：“魔尊有令，不见客。” 榕伯回头与奚宁对视一眼，站在门口很是尴尬，奚宁忍不住道：“你去通报一声，我们是七殿下宫中的。” 那个魔族还是不为所动：“魔尊有令，来访者一律不见。” 榕伯闻言扯了扯奚宁的衣袖，想先回去再说，奚宁不死心，又说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去问一问，要是魔尊怪罪下来……” 他这样的态度，魔族面露迟疑，侧头和同伴小声交谈了几句，说道：“那你们二人在此处等等。” 奚宁松了一口气，抱着小箱子仰头向门内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 等他见到司徒照之后，对方一定还在生气，他就先哄一哄，再…… 刚才去的那名魔族很快回来，脸色有些臭，态度较之前更差：“不见！东西也拿走，魔尊说了不收。” “不见？”奚宁不敢置信，“我不信……” 眼看魔族越来越不耐烦，榕伯拉过奚宁，悄声道：“算了殿下，走吧。” 司徒照东西也不收，奚宁拿来的小箱子只好又抱着回去了，一路上低着头不说话。 是他低估了这事的严重性，司徒照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奚宁也能理解…… 榕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只劝道：“魔尊不见您也不收东西，一定也有他的考虑，说不定等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 他的意思是司徒照也顾忌着仙帝那边，担心别人说些闲言碎语，奚宁却知道他就是因为生自己的气了，前几日来找他还在他寝宫里留宿的时候，可不怕被人发现。 “宿主再等等吧，说不定过个几天他就自己过来了呢，总得给他时间缓一缓。”系统想了想，自告奋勇道：“如果他晚上偷偷地来，我就马上把宿主叫醒。” 事已至此，奚宁只好应下：“好吧。” - 然而后来的几天，奚宁都没见过司徒照。 他每天都睡得很晚，熄了灯后还会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很久，结果司徒照当真就不来，系统都说晚上半点异常都没有。 奚宁真正慌了神，司徒照莫非要一直不理他？ 他还说要向仙帝提亲娶自己呢，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他要是一时生气改变主意，找到天巫珠后就直接回了魔界，奚宁可没办法找到他。 正当奚宁慌乱之时，仙帝派人来传唤他。 侍从是仙帝殿中的人，等奚宁收拾好后领着他前去，奚宁在路上问起：“仙帝让我过去，可曾说过是为了何事？” “殿下去了便知，”侍从回道，话音顿了顿：“魔尊也在仙帝殿中。” 司徒照竟然也在那里，奚宁心中升起期待和希望，甚至催促着侍从快一些走。 仙帝和司徒照在前厅，侍从将奚宁带到门口就离开了，奚宁入厅时看见仙帝坐在上方，司徒照则坐在靠下的侧面，听见动静抬眼看过来。 奚宁这几天都没见过他，这时候心跳的很快，又怕被仙帝察觉到什么，结果司徒照视线移开地更快。 厅里还跪着一个人，奚宁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不知道是谁，他上前先向仙帝行礼：“父亲。” 这是系统让他这样叫的，它说仙帝平时虽然不怎么见自己的几个儿子，却更喜欢这样亲近一些的称呼，仙帝温和道：“起身吧。” 奚宁在司徒照对面坐下，很快有侍从来为他斟茶，这时候他才发现厅中跪着的人是一个低等魔族。 他敏锐察觉到些什么，又仔细打量了这个低魔一遍，发现他和司徒照的身形差不多，连侧脸也有几分相似，当下明白了几分。 仙帝问道：“小七可认得他？” 奚宁点头道：“认得，他曾是我殿中的一名仆从。” 他悄悄看了司徒照一眼，对方神色没什么异常，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个低魔很是害怕，侧过身向奚宁求饶：“七殿下饶命，奴再也不敢了……” 奚宁默不作声，此时司徒照开口道：“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趁早处理了好。” 他抬手示意，一边的侍从手中端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过来，如茶壶餐具一类的，都是上好的仙玉制成，还有一条鲛丝腰带，放在奚宁面前让他查看。 仙帝说道：“把这些都送回小七殿中吧，小七日后也要多留意留意，丢的虽是些小玩意，发现失窃时也该及时上报。” 奚宁懂了，司徒照应当是另找个低魔顶替初一的身份，再称他是偷窃了自己殿中的东西后逃走，他心中一暖，司徒照虽生气了不愿见他，但还是关心着他的。 他应道：“是，父亲。” 仙帝挥了挥手，让人把低魔带下去：“按仙律处置。” 低魔被带走后，厅中便只剩他们三个，奚宁低头摩擦着茶杯的边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好不容易见到司徒照，更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司徒照也很沉默，倒是仙帝先开了口：“小七可得好好感谢魔尊，是他为你找回了失窃之物。” 他不提霍修，奚宁也摸不准他的想法，顺着他的话抬头看向司徒照。 司徒照也在看着他，眼中没什么情绪，连冷漠都不曾有，奚宁却更加心慌。 奚宁低声说道：“多谢……魔尊。” 司徒照收回目光，十分平静：“七殿下客气了。” 此时侍从进来通报：“南海仙君来访。” 仙帝颔首：“传。” 司徒照与奚宁两人识趣地起身告退，仙帝也未留他们，司徒照先一步走在前面，出了前厅后奚宁见四下无人，小声喊他：“魔尊？” 前方的身影充耳不闻，几息就不见了踪影，奚宁站在原地茫然地看了一圈，发现他真的走了。 有侍从看见了过来询问：“七殿下在找谁？” 奚宁抿嘴道：“没谁。” 侍从还想送他回去，奚宁拒绝他之后独自往回走。 他回殿时特意绕去了司徒照的宫殿，又不敢直接现身怕别的什么人瞧见，在侧方悄悄转了一会儿还是离去了。 司徒照一边生气，还帮着他解决了初一的事，那时他叫错了名字，他也先给自己驱完了毒再走，奚宁回想起来越发难过，连带着加重了不少病症引起的负面情绪，焦虑又缺乏安全感。 “他要是以后都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奚宁掐着自己的指尖，神色慌乱，“如果他直接回了魔界，我就得去找他……” 系统赶紧劝道：“宿主难道不做任务了吗，天巫珠还在霍修那里呢……” “不做了，”奚宁小声打断它，“惩罚就惩罚吧，等他儿子一怀上，我再想办法杀了他。” “宿主可不能这么消极任务！”系统听他这么说更加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这事也不是宿主的错……” 奚宁摇头：“不，就是我的错。” 是他太自以为是了，觉得司徒照怎么都会向他妥协，可这一连几天过去，他当真是不给自己半点解释的机会。 “不如……宿主试试装病？”系统又给他想了个办法，“司徒照明显还是关心宿主的，不然不会为宿主找来低魔，虽然这件事也跟他有关系……不过我觉得宿主如果生病了，他一定会忍不住来看的。” 奚宁觉得它说的有理，但是自己怎么样才能生病呢，“我好歹有法术在身……仙宫里的人也会生病吗？生什么病比较好？” 总归不能是感冒什么的吧，奚宁对这些不太懂，系统为他查询后说道：“嗯……宿主可以利用龙角的生长，假装疼得不行？” 他们交谈间奚宁已经回了寝宫，榕伯上前迎接：“殿下，一切可都还好？” 他就担心仙帝发现初一的事向奚宁问罪，但奚宁周身没什么异样，只是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向前走。 片刻后奚宁又转了回来，小声对榕伯说道：“你去散布消息，就说我……因为龙角生长，疼得快死了。” 榕伯目瞪口呆道：“快……快死了？” “嗯。”奚宁脸色认真，再次确认了一遍，“就这么说。” - 为了装得更像一些，奚宁这两天一直在寝宫没出去过，看起来就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药膏他也不抹了，放在矮榻边的小桌子上吃灰，于是他的龙角真的开始疼起来。 “这办法真的有用吗？”奚宁有些怀疑，他将手背贴在额头上，“我好难受。” 不仅是身体上的难受，还有心理上的，两个世界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和司徒照闹别扭，冷战了这么长时间。 奚宁觉得自己已经被司徒照宠习惯了，他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对司徒照实在不够好。 现在还闹出这个误会，他翻了个身，郁郁寡欢。 系统心里犯嘀咕，它只能按照过往的数据进行分析预测，并不能直接感受情绪， 莫非是它推断出了错？而且司徒照虽然和宋舟是同一个人，但他在每个世界里是植入了角色背景信息的，相应的性格也会出现偏差。 外面天色已经很快暗了下来，奚宁睁着眼看了窗外许久，慢慢起身准备休息。 他脱下外袍随意扔在一边，坐在床头发呆。 没过多久，榕伯在外面敲门：“殿下，早些休息。” 榕伯最近很在意他的作息和状态，他不知道奚宁为什么要装病，却怕他真的病了。 奚宁应了一声：“知道了。” 榕伯和林管家有些像，至少在这段时间让奚宁没有感觉太孤独。 他起身想去喝口水，也没有穿鞋子，赤着脚走到桌边倒水。 奚宁喝完水后捏着杯子，突然有个念头浮上脑海。 “司徒照现在会不会正在外面看着我，”手中的杯子一点一点下滑，奚宁决定赌一把，“如果我晕倒了，他会进来吗？” 要是等不到人，那他就再自己爬起来就是了，奚宁手一松，闭着眼就向地上倒去。 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榕伯已经走远了听不见屋里的动静，奚宁躺在地上等了半晌也没人过来，顿时觉得自己好蠢。 他更加失落，正当准备睁眼起身时，身后吹来一阵微弱的风，有人轻柔地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奚宁只愣了一瞬，迅速转过身紧紧搂住来人的脖颈。 司徒照就知道他是装的，可自己偏偏就是着了道，他冷声道：“放手。” 奚宁闻言将他抱得更紧一些，声线颤抖：“我不。” 第35章 司徒照还半跪在地上, 奚宁一直往他怀里蹭，他伸手抓住奚宁的手臂，想将他拉开。 奚宁感受到他的动作，慌忙抬头挣扎着：“你不要走,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表情看上去快要哭出来, 这几天的惶恐与思念都在此刻爆发，奚宁语无伦次说着：“我还去找你了, 可你不见我, 你也不和我说话……” 司徒照心疼他, 可他更忘不了那天奚宁在他怀里叫出别人的名字, 这段时间对他来说何尝不是折磨。 他手上力道一松, 奚宁重新扑过去将他搂紧, 司徒照不小心坐在了地上，一手撑在身后, 另一只手抬起来想抱住奚宁, 最终又放下了。 奚宁还埋在他的脖颈：“你不要走……” 司徒照闭了闭眼：“好, 我不走。” 他的态度有所松动, 奚宁稍稍安心一些, 讨好地蹭蹭他颈侧的皮肤, 向上寻到他的唇主动亲了一下。 司徒照没有半点反应，像个木桩子一样坐在原地，只低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奚宁。 奚宁委屈道：“如果我不晕倒, 你是不是还躲着我？你好狠心……” “我狠心？”司徒照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柔, “不是要跟我解释？” 他极力想作出冷静的模样，说出口时还是带着点咬牙切齿：“那你告诉我，宋舟是谁？” 司徒照这几天除了偷偷来看奚宁之外也没闲着, 他派人将仙宫里所有人，尤其是奚宁有机会接触到的能查的都查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但他听得一清二楚，那天奚宁因为情毒而暂时失了心智，在他面前对着他的脸，喊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他当时离开得还算冷静，回去之后差点拆了整座宫殿，幸好几个属下拦着他才没闹出太大的动静。 后来司徒照仔细回想，奚宁一开始看见他的时候，就表现地不太对劲，在知晓他不是普通低魔后没有半点的惊慌，甚至还主动亲他。 莫非自己只是个替身？一想到奚宁可能喜欢的是另一个人，一切的乖巧与甜蜜也都不是因为他，司徒照难以言说自己的心情。 他还曾想过干脆直接回魔界，天巫珠的事他懒得管了，提亲也不提了，就当从没遇到过奚宁。 结果后来还是为他解决了初一的事，还偷偷来看他。 现在奚宁紧紧抱着他叫他别走，他又更加心软了，如果奚宁肯好好坦白，把以前的事全都忘掉，今后只一心一意对自己，他可以原谅他。 即使真相是残酷的，他也不希望奚宁在这事上对他有半分的隐瞒…… 奚宁委屈地看着他：“是你啊。” 司徒照脸上的表情有一丝裂缝，紧锁着眉头阴晴不定：“我没有这个名字，别想骗我。” “没有骗你，”奚宁没办法说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他不断吻在司徒照侧脸和唇上，想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内心，“只有你，我只喜欢你。” 奚宁亲了几下发现司徒照根本不为所动，焦急之中一口咬在他下巴，用了不轻的力道，仿佛要将情绪都宣泄在其中。 等他松了口，看见眼前深深的牙印又开始慌乱，凑过去一边亲一边含糊道：“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司徒照受不了了，忍不住低头吻住他，动作间有些急切，手臂禁锢着奚宁不让他动弹半分。 奚宁被他抱得身上发疼，舌根也快麻木，心里却十分满足，他努力顺从回应着，偶尔发出几声小猫似的哼哼。 司徒照逐渐冷静下来，退开了一些垂着眼：“以前有没有别人像这样亲过你、抱过你？” 奚宁抿了抿被咬破的下唇，小声道：“只有你。” 司徒照沉默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奚宁心中忐忑，想再向他解释解释，突然感觉到放在腰间的手动了动。 司徒照在他耳边低沉道：“有没有别人碰过这里？” 奚宁攥着衣物的指尖发白，艰难道：“只有你……” 那只手很快换了个地方，他重新问道：“这里呢？” 奚宁差点控制不住声音，倒在司徒照怀里瑟瑟发抖，还是那三个字：“只有你。” 司徒照终于放过他，仔细为他整理好衣物：“很好。” 他不是故意想欺负奚宁，只是觉得自己实在太卑微了，前些日子还能忍住不理他，现在抱着人又放不开手，既然拿他没办法，自己也要做点什么让心里更好受些。 地上凉，司徒照将奚宁抱回了床榻，即使他刚刚那样对奚宁，奚宁还是搂着他不愿撒手，司徒照便和他一起靠在床头。 他的小龙依旧如此粘人，可他把自己当成什么呢？司徒照心里很不是滋味。 事已至此，他也舍不得离开，舍不得放手。 “现在告诉我，宋舟是谁？”他不可能不在意，就算是替身他也认了，只想从奚宁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不许撒谎。” 奚宁平日里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态度，就算以前喜欢过别人，司徒照不信他对自己就没有半分的真心。 他此刻阴沉着脸，却还温柔抱着自己，奚宁既心疼又哭笑不得，说道：“你可能不信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宋舟。” 奚宁没办法用别的什么话来欺骗他，也在这个世界找不出宋舟这个人。 “其实我在遇见你之前，做过一个连续了好久的梦。” 奚宁隐去部分真相，将上一个世界说成是他的梦境，试着向司徒照解释。 这个梦非常真实，在梦里他和一个叫宋舟的人相恋，可惜后来这个梦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出现过。 再后来，他就遇到了伪装成低魔潜入仙宫的司徒照，在见他第一眼时就发现他与自己梦中的那个人十分相似。 “我那天中了毒神志不清，以为自己回到了梦中，就……” 司徒照皱着眉听完，狐疑道：“仙界中人，也会做梦？” 奚宁说的时候没想到这一层，当下不知怎么回答：“这……我也不知。” 他担心司徒照不信，急忙再次强调了一遍：“宋舟就是你，不是别人。” 司徒照沉默许久，脸色渐渐开始缓和，如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莫非，是前世？” 他们在上一个世界所经历的，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作是前世了，只不过奚宁记得司徒照不记得而已，奚宁松了口气，点头附和：“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徒照这样猜测不是没有原因，奚宁从小住在仙宫不曾外出，接触过的人少不说，更是在仙宫里找不到叫宋舟这个名字的，而且他现在想来，当初自己对奚宁几乎是一见钟情，如果奚宁没有骗自己的话，这样似乎也说得通。 原来不是替身，而是前世的缘分？司徒照心境顿时不一样了，他面上却不显，捏住奚宁的脸故意凶狠道：“我愿意信你，但要是让我发现你是在撒谎骗我……” “我就把你带回魔宫关起来，”他最后一句紧贴着奚宁耳根，像在呢喃着情话，“好好收拾一顿。” 奚宁身上一颤，说不清自己是害羞还是害怕，埋着头声如蚊蝇：“嗯……” 司徒照嘴上说得狠，现在可还舍不得动奚宁，他抱着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突然又道：“你还记不记得梦里别的什么事？再与我说说。” 奚宁怕他起疑心，还不敢说得太详细，只说梦里的房子和衣服，都与这里大不相同。 司徒照听得很认真，最后还找出纸笔让奚宁画下来给他看。 奚宁画工一般，在纸上简单画了些现代化的东西，最后画了一个大大的三层饭盒。 司徒照横竖看了好几遍，还真的找到一丝熟悉感，但这感觉转瞬即逝，也没想起什么更多的来。 他将奚宁画了东西的纸张都一一收好，重新回到床榻亲亲奚宁：“不早了，睡觉吧乖宝？” 奚宁听他这么叫自己，鼻尖一酸：“你终于不生我的气了？” 司徒照见状有些懊悔，摸着奚宁的龙角：“不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该不理你。” “我之前还扮作仆从去过你住的宫殿，”奚宁还对那一次耿耿于怀，“结果你不见客，也不收东西，门口的那个魔族就把我们赶走了。” “嗯，我知道。” 司徒照早就在暗处看穿了奚宁的伪装，他那时正在气头上，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干脆就不见。 况且在今日听见奚宁的解释之前，他怎么也不会料到“宋舟”的真实身份。 “我本想一走了之，却还是狠不下心，”司徒照屈指描绘着奚宁的侧脸，慢慢说道，“后来你对外称病，我便每夜都来看你。” 奚宁听见他这么说，小幅度勾起唇角：“真的？” “嗯，真的。”司徒照说起来还带着一股怨念，“即使知道你是装的，还故意晕倒在地上想引我出来。” 奚宁理直气壮：“我要是不这么做，你还不知道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司徒照无言以对，叹息着继续说道：“进来之前我曾想，把你扶起来就走，结果却没走成。” 还有一些话他没说，若奚宁对他有一丝的真心，并跟他说实话，他可以不再纠结此事，和以前一样对他好。 但他好歹是魔界之尊，这话说出来显得太卑微，便不说了。 奚宁心里又酸又甜，靠过去将他抱紧：“以后生气归生气，不能不理我。” 司徒照应道：“好。” 这事一说开，堵了好几天的情绪一扫而空，奚宁渴望之下拉过司徒照的手：“你再摸摸我……” 司徒照眼眸一沉，略带惊讶道：“再……摸哪里？” 奚宁后知后觉，红着脸解释：“摸角。” “只是龙角？”司徒照将他搂过来，觉得奚宁好像有些奇怪，以前也是，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些念头，他试着探入他衣摆，顺着背部往上，“别的地方呢？” 他仔细观察着奚宁，奚宁果真不反抗，虽然害羞却明显是享受和期待的表情，司徒照舔了舔唇。 他的小龙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司徒照掌心滑动着，一边问奚宁：“是不是……喜欢这样？” 奚宁无比满足，逐渐抛开羞涩：“嗯……” 他乖巧地任自己动作，司徒照恨不得现在就带他回魔宫成亲，压下躁动：“以后不许让别人碰你。” 奚宁摇头：“不喜欢别人碰，只有你可以。” 这句话差点又让司徒照按耐不住，他狠狠亲了奚宁一口：“明日我就去向仙帝提亲……” - 第二日司徒照趁着榕伯来叫奚宁起床之前，悄悄翻窗离开了。 奚宁昨夜虽睡得晚，看上去气色却不错，榕伯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放心了许多。 关于昨天司徒照说提亲的事，系统不是觉得不行，只提醒道：“宿主还是得盯着霍修，不能说离开就离开，或者也可以让司徒照留在仙宫一段时间。” 而且司徒照来这里，还得找回天巫珠吧，霍修最近沉寂了许久，指不定又在谋算着什么。 奚宁心不在焉地应下，他倒是不怎么担心霍修，他上回想陷害自己结果没成功，暗地里又有司徒照保护自己，根本找不到针对自己的机会。 而且现在看来，多半就是因为韩寄的缘故才让他性情和以往不同，导致角色崩坏，现在珠子在他手里他却不会用，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过任务提示了。 正午的时候，奚宁又收到了仙帝的传唤。 他问过来的侍从：“魔尊在吗？” 侍从答道：“在。” 难不成是司徒照真去向仙帝说了提亲的事？ 奚宁心里有些期待，他随着侍从去了上次的前厅，司徒照果然在厅内，只是脸色不大好。 厅中还有另一人，穿着玄色的长袍，抬眼看向奚宁温和地笑了笑。 司徒照见状脸色更臭，碍于仙帝在场没有出声。 奚宁行礼过后，坐在上方的仙帝才为他介绍道：“小七，这位是妖族太子原廷，上次宴会时你走得早，应当未曾见过。” 第36章 奚宁心里一紧, 他明面上还是与妖族联姻的人选之一，原廷当初宴会结束之后就回去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来仙宫？ “太子殿下。”他低着头就当是向原廷打招呼了，随后在厅中后面一点的位子坐下。 仙帝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与原廷说着自己这个小儿子不喜人多的地方, 也不怎么爱说话，奚宁默默听着越发有不好的预感, 他抬头悄悄看向司徒照, 眼中带着不安。 司徒照接触到他的视线, 神色柔和了许多, 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原廷认真听完仙帝所说的话, 笑道：“早就听闻七殿下性格好, 温和内敛，应当比我小上许多吧？” “今年恰好百岁, 待龙角长成, 便彻底成年了。” “原来如此。” 他转头对奚宁温柔笑了笑, 奚宁心中尴尬, 却也不好不回应, 也对他浅浅笑了一下。 仙帝和原廷两人聊着聊着, 就像是在给奚宁相亲，他和司徒照都很沉默，司徒照更加插不上话。 奚宁坐立不安, 好在仙帝平时比较忙，没说多久就要离开。 仙帝走后, 原廷很自来熟地上前：“七殿下，我送你回宫吧……” 司徒照一把将奚宁拉过来，语气嘲讽：“太子殿下怕是还会在仙宫中迷路吧, 怎么送七殿下回去？” 原廷顿感莫名其妙，他今日来见仙帝的时候司徒照就已经在厅里了，关于魔尊来仙宫的目的他也只听了一些只言片语，并不太了解。 现在看他的态度，莫非…… 司徒照不再看原廷，对奚宁说道：“关于上次殿下宫中失窃一事，本尊还有些别的情况要与殿下说一说，殿下先随本尊过来。” 他拉着奚宁的手臂就出了前厅，奚宁扭头看了原廷一眼有些不知所措，最终开始跟着司徒照离开了。 两人出了仙帝的宫殿往回走，路上司徒照趁着没人的时候把奚宁拉到偏僻的角落，压在墙边亲吻，奚宁一边推着他一边紧张道：“唔……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你先、放开我……” 司徒照亲够了才退开，不爽道：“仙帝这个老狐狸……” 他今天果真在仙帝面前旁敲侧击，暗示自己心仪奚宁，想试探试探仙帝的态度。 结果仙帝跟他装傻，随后妖族太子前来，仙帝也没叫他离开，故意让他知道妖族太子这回来是干什么的。 摆明了告诉他，妖族也对奚宁有意，想娶奚宁，还得看谁更有“诚意”。 先前霍修为了算计奚宁，将他推荐为联姻人选，后来霍修无暇顾及，妖族又不知何时得知了此事，还当真对奚宁十分满意。 司徒照没料到这一出，现在都快气死了：“怪我说迟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那只秃毛鸟。” 妖族太子的原型，正是只金乌。 他回想起刚才在前厅的时候，奚宁还冲着原廷笑，醋意一阵翻涌：“下次不许搭理他，也不能对他笑。” 奚宁忍着笑，推着他往前走：“他是妖族太子，来仙宫再怎么说也是客人，况且当着仙帝的面，我总不能不给他好脸色吧。” 道理司徒照都懂，他就是看原廷不顺眼。 既然仙帝的意思让他与原廷竞争，那他就正大光明地提亲，至少让全仙宫和全妖族都知道，他要抢人。 于是司徒照也不避讳了，直接跟着奚宁从大门进了他的宫殿，榕伯看见他过来还以为又有什么事，结果见他只身一人，被奚宁快步拉着回了寝宫。 “从魔界送东西过来还需要点时间，”司徒照盘算着先提亲，等聘礼送到了再补上，“你就乖乖在宫里等着我。” 他牵着奚宁的手摩擦，奚宁便自己坐了过去，有些担忧道：“仙帝不会不同意吧？” “不会的，他若是不同意，今早的时候就该直接拒绝我。” 司徒照其实也知道，原廷身后是整个妖族，而魔界等级体系不同，他代表不了魔界，说白了就是他要娶奚宁，和别的几位魔尊有什么关系？ 要想获得其余魔尊明面上的支持，还得下点别的功夫。 这些司徒照没有对奚宁说，他不想让他操心这些。 他指尖顺着奚宁的袖口往里探，没一会儿奚宁便放松了许多，安静靠在他怀里。 “对了，奚宁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另取的？”司徒照想起这事来，他本就不怎么关注仙宫里有那些姓氏，后来奚宁告诉他名字的时候，他也没多想。 “是……是我母亲很久之前为我取的小名。”原身七殿下的母亲早就陨落了，奚宁这样说也无法求证，“除了我自己，就只有你知道了。” “只有我？”司徒照惊喜又满足，抱紧奚宁，“不过聘书上得写景予。” 景予正是七殿下的大名，平日里根本没人这么叫他，奚宁自己听着都十分陌生。 他点头应道：“好。” - 司徒照说到做到，他将聘书交给了仙帝，说聘礼已经在路上了，这个消息很快在仙宫里传开。 有知情人很迷惑，七殿下不是已经准备与妖族联姻吗，太子原廷这次来仙宫正是为了这事，怎么魔尊又…… 没过几天，原廷也向仙帝交了聘书。 一时之间奚宁从默默无闻的七殿下，成为了话题中心，妖族本就是来联姻的就不提了，司徒照才来仙宫多久？好些人猜测他并不是真正喜欢奚宁，而是别有目的。 仙帝面上十分为难，像是两边都不想得罪，后来又称得看看奚宁的意思，而原廷与司徒照两人接触奚宁的时间都不长，此事就先搁置了下来。 天真的原廷还真以为奚宁和司徒照也不熟，三天两头往奚宁这边来，想跟他熟悉熟悉。 奚宁用各种理由拒绝了几次，对方不见半点气馁，后来实在不好意思了，就见了他一面。 原廷带了些妖族特产的宝物来想送给奚宁，奚宁粗略看了一眼，都是些不实用却好看的小物件，他婉言拒绝：“太子殿下费心了，可这些我实在用不上。” “那……好吧。”原廷没有坚持，吩咐下属把东西重新拿回去，“小七若有想要的东西，与我直说便是，妖族什么都有。” 他觉得喊七殿下太过生疏，直接叫奚宁的名字又不大好，便和仙帝一样叫他小七，显得更加亲近些。 奚宁说着没有想要的，原廷又和他聊了一些别的，没过多久有意无意地提起司徒照来。 “据我所知，魔尊这是第一次来仙宫，想必是有极为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原廷状似好奇，想看看奚宁对司徒照的态度如何，“不过小七平日都在殿中，应当不怎么与魔尊相见。” 奚宁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他们正坐在外面的院子里，突然不远处的寝宫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原廷也听见了，偏头看去：“屋里是有下人在整理？” 可寝宫的门是关好的，一般也不会有人未尽允许进奚宁的寝宫。 奚宁察觉一丝不对，起身道：“太子殿下先坐，我过去看看。” 原廷本想说让一旁的榕伯去就好，又或许是风吹落了什么东西，结果奚宁已经快步出了院子，榕伯则为他重新斟满茶水，他便闭了嘴。 奚宁进屋查看，发现是桌上有个杯子无缘无故掉下来摔了，他正想捡起来，有人从身后抱住他，捂住了他的双眼。 司徒照变了一点自己的声线，威胁道：“不准出声。” 然而奚宁早就猜到了，反手摸摸他的脸：“你怎么来了？” 司徒照松了手，将奚宁转过来吻他的唇，许久后才道：“我不来，你还准备和那只鸟待多久？” “一会儿我就让他走，你先在这里等等，他不知道你来了。” 奚宁本来还打算直接向原廷挑明，仙帝会怎么决定先不说，他喜欢的是司徒照，还未说出口时司徒照就来了，还在他寝宫故意搞出点动静。 恰好此刻原廷见奚宁去了半晌不见回来，在外面敲门：“小七，没事吧？” 奚宁回道：“没事，我马上出来。” 他向门外走去，司徒照抓住他的手将他重新扯回怀里，语气不善：“他还叫你小七？” 司徒照刻意压低了声音，没有让门外的原廷听见，但现在他想就从这扇门出去宣誓主权，让原廷赶紧离开奚宁这里。 奚宁察觉到他的想法，赶紧拉住他：“根本没人看见你是从哪里进来的，现在别出去。” 司徒照便将他禁锢在怀里：“那你也不准出去。” 原廷又问了一声，奚宁没让他进寝宫他不好直接推门，示意榕伯去看一看怎么回事。 榕伯可也不敢进去，他敲了敲门：“殿下，您是否身体不适？” “我……” 奚宁的话音戛然而止，司徒照扯开了他的领口，伸了一只手进去。 他用了些力道，低沉道：“不许去。” 奚宁几乎站不住，皮肤相贴的满足感与羞耻感交替上涌，他尽量稳住声音对门外说道：“我头疼，今日不便见客了……” 原廷蹙着眉，还想说些什么，榕伯一边道歉一边要送他离开：“殿下近来的确身体不大好，太子请回吧。” 屋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奚宁被欺负着，还要扭过头和司徒照接吻，等司徒照终于觉得够了抽出手给他整理衣襟，奚宁站在原地，用带着水雾的双眼瞪他。 司徒照自知理亏，抱着哄他：“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乖宝不舒服吗？” 奚宁趴在他肩头，过了许久才小声道：“舒服……” 像是食髓知味，奚宁抬起脸羞涩地看向司徒照，欲言又止。 司徒照很快琢磨出来，这是还想要。 - 原廷这边出了宫殿，带着一位下属回自己的住所。 下属在一旁轻声道：“太子，这七殿下的态度……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原廷面色如常：“有什么不对劲？小七先前从未见过我，突然之间有了婚约，觉得突然和别扭都是应该的。” 下属闻言便不再出声了，走到半路时前方出现一个身影，堵住了原廷的去路。 原廷看见来人略带惊讶，点头打了个招呼：“霍将军。” 霍修近来状态远不及从前，脸色灰败，一双眼睛愈发浑浊，他勾唇道：“见过太子殿下。” “将军是要去何处？” 原廷客套地问了一句，霍修却道：“我正是来找太子殿下的，关于魔尊还有您与七殿下的联姻一事，有些情况必须向太子殿下说明。” 他看向原廷身边的下属，下属得到原廷的示意，识趣地离开。 第37章 下属离开后, 霍修向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原廷带到一处无人的院子里。 他开门见山道：“关于联姻一事，若仙帝让七殿下自行选择, 太子殿下怕是根本没有机会。” 原廷在石凳上坐下, 平静道：“霍将军何出此言？” “请太子殿下恕罪，”霍修假惺惺道了个歉, “只是因为七殿下与魔尊司徒照早有勾结, 太子殿下难道就不曾怀疑过, 为何司徒照会在这个时候和您抢人？” 原廷脸上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皱眉道：“若真是如此, 仙帝怎会收下魔尊的聘书？还是说, 霍将军并未将此事上报仙帝，却来找了我？” “殿下有所不知, 我早已向仙帝禀报, 但因搜寻不到更有利的证据, 仙帝无法定罪……” 霍修觉得仙帝是在有意包庇和偏袒, 奚宁身为联姻人选, 仙帝不好责罚他也就算了, 可为何还接了司徒照的聘书？在他看来仙帝根本不需要魔界的示好。 然而仙帝明显在纵容司徒照，天巫珠还在自己手上，司徒照不知道还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他, 霍修这段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晚上揣着珠子觉都睡不好。 于是他决定来找原廷, 尝试和他合作。 原廷却也不好糊弄，他看向霍修：“既然你没有证据，我又为何要听你的一面之词？你今日和我说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让我帮你对付七殿下还是魔尊？” 霍修暗道不好，是他太过心急了些，但他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他当即向原廷半跪行礼，沉声道：“太子殿下恕罪，霍某所言句句属实，对付七殿下或是魔尊于霍某又有什么好处？至于证据，霍某能力不足确实惭愧，但相信太子殿下看得出来这二人之间的猫腻。” 原廷沉默下来，回想起方才奚宁寝宫里的异状。 霍修又道：“司徒照诡计多端，七殿下年纪尚小涉世未深，多半是被其蛊惑的，太子殿下既已亲自提亲，又怎能让魔族抢了人……太子殿下若有什么吩咐，霍某在所不辞。” 要说原廷有多喜欢奚宁，那是不可能的，但联姻已将成事实，他自然也想选一个自己最满意的，奚宁就是那个人选。 谁知半路出来个司徒照，原廷本就觉得诡异，现在听霍修这么一番话，更感烦躁。 他聘书都给了，半路绝不会再换一个人选，可他也不怎么想与霍修扯上关系，这人什么话都说尽了，只有自己的真实目的不提，原廷才不信他别无所图。 最终原廷站起身来，准备回去：“我都知晓了，多谢霍将军的好意。” 他没有再说别的话，也没有直接拒绝，就这么离开了。 霍修并不意外，看原廷后来的反应，他一定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再给他一些考虑的时间也无妨。 他也悄悄回了寝宫，屋内还有一名扮作他的下属等候着，见他归来后两人互换了衣物，下属才从他房中离开。 霍修这几天只要想去见谁，为了保险起见都是这样悄悄地去，不让司徒照发现半点端倪。 确认四下无人后，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用好几层阵法严密保护的小盒子，解开层层束缚后拿出里面的天巫珠，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霍修眼神痴迷，抚着散发出淡淡光晕的珠子，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过了半晌，他突然又将手中的珠子扔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霍修面上阴晴不定，还夹杂着一丝痛苦，门外有下属听见动静敲了敲门：“将军？” 他随即恢复如常，起身捡起珠子重新拿好：“无事。” - 晚一些的时候，奚宁这边收到了久违的任务提示，却只有半截。 [角色崩坏概率上升50%，请……] 后面的一行字闪了很久都没出来，奚宁茫然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更加茫然：“不知道，看起来像是霍修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没有出别的行动指令也没有惩罚，宿主不用担心，应该只是角色崩坏值提示。” 司徒照正在给他系腰带，奚宁抓住他的手：“霍修最近好像都没什么动静，那个珠子找到了吗？” 他突然提起霍修，司徒照垂眸整理好衣领：“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珠子还未找到，霍修不知将它藏在了哪里，我正派人日夜盯着。” “有我在，不用担心他。” 司徒照也让他不要担心，可霍修的角色崩坏概率都上升50%了…… 他不仅得阻止他崩坏，现在还不能让他死。 “等拿回了珠子，你会直接杀了他吗？” 司徒照正低头轻轻咬着奚宁的半截锁骨，闻言抬起头安静了片刻：“这就得看他了。” 要杀他并不是难事，但如果霍修自己醒悟了把珠子交出来，再看看仙帝会不会为他求情，留他一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奚宁以前就不让他杀了霍修，说是担心他会无法自保，也会挑起仙宫与魔界之间的事端，现在可不一样了，他是经过了仙帝的同意进入仙宫搜查天巫珠，有正当的理由杀霍修。 司徒照突然将奚宁压在榻上，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弹：“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奚宁挣扎了一下无果，无辜道：“我没有。” “真的？”才系好的带子又被扯散，司徒照重新伸手进去，“我前几天才跟你说过什么？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 奚宁才不怕，他又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关注霍修，他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舒适与满足，一边搂上司徒照的脖颈：“不会的，你舍不得。” 司徒照呼吸沉重地掐了他一把，语气危险：“你说对了，我的确舍不得弄死你，但我会弄哭你，弄得你只知道……” 奚宁受不了他这样说话，奋力推开他爬起来：“你闭嘴！” 司徒照禁了声，又面色平静地过来给他整理衣物，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在上一个世界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奚宁所有亲密的事都是和这一个人做的，更深入的他从没经历过，想起来总有些对未知的害怕，奚宁说道：“在成婚之前，你不许对我做什么。” 司徒照明白他的意思，漫不经心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么？” 奚宁没忍住：“像。” 司徒照勾唇笑了笑没反驳，他今日因为看见原廷在奚宁这里吃了点醋，的确做得有些过火，而且知道奚宁对他的触碰十分期待享受后，更加难以自持。 “等我拿回了珠子，再解决了妖族，就娶你回去。” 司徒照说着，奚宁心想，只要顺利完成任务，他应该还能在这个世界待一段时间，至少不会像上一个世界那样走得匆忙。 回想起当初转移世界时的惶恐，奚宁已经没有多难受了，幸好宋舟和他一起过来了，照这样推测，宋舟也会和他一起去后面的几个世界。 他的身份成谜，系统也找不出来，不过奚宁记得他刚穿越时，关于他的病症可以获得缓解的那条描述，是后来才出现的。 奚宁直觉这与宋舟有关，他的记忆还缺失了一部分，暂时得不出别的结论。 但只要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真实的，不会离开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缘由，或许等他完成了所有的任务回去之后，就能得到答案。 - 自从原廷来找过奚宁后，司徒照也不偷偷地潜进来了，而是直接走大门，让人去通报奚宁。 他以前还带人来搜查过，奚宁宫中大部分仆从对司徒照的印象远不及原廷，都有些惧怕他。 仆从领着他进去的时候，在半路就遇到了向这边走来的奚宁。 奚宁很是惊喜：“真的是你？” 他散退了旁人，拉着司徒照往里走：“你今天怎么知道通报了？” “我来见我未来的夫人，为何还要偷偷摸摸？”司徒照一脸正色，仿佛以前翻窗进寝宫的不是他，“况且那只秃毛鸟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奚宁制止道：“你不要这样叫别人，多不好听。” 司徒照哼了一声：“他再敢来，我就当着他的面叫。” 他说归说，倒也没提起原廷了。 司徒照恢复身份回仙宫后，两人极少这样在室外相处，他们在院中的凉亭里坐了一会儿，榕伯准备了些水果糕点之类的端上来，还为司徒照斟了茶。 要说奚宁这里知晓初一身份的，只有榕伯了，司徒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段时间让榕伯费心了。” 榕伯温和道：“魔尊何出此言，都是应该做的，” 他放下茶壶离开了，留给奚宁二人独自相处的时间，司徒照道：“他待你倒是不错，若是愿意，以后可以和你一起去魔界。” “难道去了魔界，我就不回来了吗？”奚宁拿起一块切好的水果，递到司徒照唇边，“你留在仙宫也可以。” 司徒照吃下水果，伸长手臂将奚宁抱过来：“不行，必须跟我回魔界。” 奚宁张了张口，一旁有位仆从匆匆朝这边走来，他起身坐回自己的位子。 仆从是来通报的，他低头道：“殿下，妖族太子来了，正在殿门外等候。” 奚宁下意识看向司徒照，犹豫道：“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 “不必，让他来。”司徒照打断他的话，十分冷静，“正好本尊也有事找他。” 仆从为难地抬头，奚宁只好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他悄悄扯了扯司徒照的袖子：“你有什么事要找他？” 司徒照不答，反手捏住奚宁的指尖不放，眼看着原廷已经来了，朝这边越走越近，他还是不放。 奚宁有些急了，抬脚踢了司徒照一下，他才放手。 然而石桌下方的柱子只挡住了两人的手，奚宁踢司徒照的那一下被原廷看在了眼里。 他不动声色，进了凉亭后面露惊讶：“魔尊竟也在此？真是巧啊。” “不巧，不出意外的话，你以后什么时候来都会见到本尊，”司徒照皮笑肉不笑，“不过太子殿下若没什么要紧事，还是不要常来的好。” 原廷面色凝固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在石桌另一侧坐下：“我确实没有要紧事，不过是想来看看小七，我上回就觉得小七在仙宫中似乎一直独身一人，周围没有合适的同龄人相处，更没什么朋友，我与小七年纪相差无几……” 司徒照顿时沉下脸来，原廷这是在暗示他年纪比奚宁大上许多，自己才是“合适的同龄人”。 奚宁夹在两人中间十分尴尬，这时系统出声道：“宿主，跟着原廷一起来的那个妖族，好像就是霍修未来的妻子。” 第38章 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妻子, 应当只是露水情缘？原书中对这位角色只有寥寥几句的描述，只知道她是个妖族，儿子出生之后就把他交给好友抚养，自己不知去向。 系统刚才看见这只妖跟着原廷来的时候, 就总觉得熟悉, 翻出原书数据后发现信息都对得上。 这是一只蜘蛛精，还是一只非常强悍凶残的蜘蛛精, 身量比寻常女子高许多, 平日里不苟言笑。 奚宁朝亭外看去, 就见一位容貌艳丽, 身穿男式窄袖的女子站在外面, 偏短的黑发齐齐束在脑后, 裸露在外的脖颈与手背上印着黑色的暗纹。 他之前一直以为给霍修生了儿子的这位配角，多半是被霍修强迫的, 可今日一看……却根本不像。 原廷见奚宁一直盯着外面看, 便招手让那个妖族进来, 向奚宁介绍道：“这位是我族长老姝秀, 她此番护送聘礼而来, 昨日才到。” 姝秀躬身向奚宁和司徒照行礼：“见过七殿下、魔尊。” 她声音倒是如普通女子一样婉转清丽, 系统还在纠结提前怀孕的话和原书中的配角还是不是同一个人，能不能算完成任务，奚宁却注意道原廷所说的话。 “聘礼？”奚宁悄悄看了司徒照一眼, “可是我……” 他要是现在和原廷说清楚，会不会让他在下属面前很没面子？司徒照却不管那么多, 当着原廷的面牵过奚宁的手：“太子殿下不必再做这些了，仙帝虽还未下决定，宁宁却早已与本尊心意相通, 非本尊不嫁。” 原廷微微一愣：“宁宁？” “哦对，太子殿下不知道，宁宁是景予的小名，”司徒照“好心”地告诉他，“宁宁说过，只有本尊能这样叫他。” 他这样挑衅地宣示主权，奚宁心情难以言表，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原廷的表情，默默想抽回手。 司徒照紧抓着不放，凑过去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再动我就亲你。” 他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奚宁当即不敢再挣扎了，乖乖让他牵着手。 原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靠在椅背上轻轻叹息道：“如此看来，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他那天听了霍修的话之后，当真以为是司徒照居心叵测，蛊惑了七殿下又蛊惑了仙帝，后来想想不对劲，便派人查了霍修。 这一查才知道，竟有不少传言称霍修才是那个与魔族勾结的人，还曾对七殿下欲行不轨，虽然也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原廷很快清醒了。 他又转念一想，司徒照一看就不似善类，说不定真的会蛊惑或是要挟奚宁。 但今日过来看见两人的互动，不管两人之前是否相识，现在都是一副情投意合的样子，奚宁没有半点的抗拒之色，反而对自己生疏防备得很。 别的先不说，司徒照自他过来之后，眼中的不爽和对奚宁的占有欲都快成实质了，只是不知道是真心实意，还是装得太像。 这样下去难道真要让魔族把七殿下娶了回去？那他妖族太子下的聘书岂不是成了笑话。 他原本是来联姻的，信心满满地准备娶一位仙帝之子回去，结果却要空手而归。 原廷毕竟年纪不大，此时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已经输在了这第一步，仙帝如果心疼自己的儿子让七殿下自主选择，他根本没有机会，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回妖族后被其他各族嘲笑的场景。 眼前牵着手的两人无比刺眼，原廷强撑着又坐了一会儿，起身道别：“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小七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直接与我说便是。” 他还有最后一丝期待，他会等到仙帝做出最终决定的那一刻，这期间如果被他发现司徒照或是奚宁有什么异状，他绝对不会罢休。 司徒照还想开口怼他几句，原廷直接转身走了，姝秀也向两人行礼后退出了凉亭。 他走远后，司徒照眉头一挑：“这就放弃了？我还以为他有多少决心呢。” 能主动去向仙帝退了这次联姻就更好了，身旁的人十分安静，司徒照扭过头才发现奚宁有些心不在焉，盯着原廷离开的方向出神。 他当即不高兴，虎口捏着奚宁的脸转到这边来，语气不善：“你在看什么？” 系统正在和奚宁说霍修儿子的事，说这次机会十分难得，建议他试一试让姝秀和霍修认识一下，看能不能起什么火花，如果姝秀提早怀孕，它也能对比角色数据。 时隔这么长时间，奚宁都忘了霍修的儿子到底是谁了，系统重新解释道：“他儿子是书里一个重要配角，有他在，主角才能一路过关斩将走上人生巅峰，他必须出生。” 可姝秀和霍修两人看上去根本不搭，奚宁甚至怀疑姝秀的武力值比霍修还要高。 而且他们两个现在还是陌生人，就算未来有一段，那也是未来的事，这时候强行撮合，奚宁总觉得怪怪的。 被捏住脸后奚宁就回了神，见司徒照一副吃醋的样子，他干脆起身坐在他腿上，“我在看跟着原廷来的那只妖族。” 司徒照面色缓和了一些，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沉了下来：“有什么好看的，女人也不许看。” “我没见过什么妖族，只是觉得她很特别才多看了几眼，”奚宁扯着司徒照的发丝不满道：“你现在怎么这么专丨制？” 以前他的占有欲都没这么强，还是说以前是自己没发现？ 司徒照垂眸道：“才知道？晚了。” 奚宁想从他身上起来，司徒照不让他动，指尖悄悄从袖口里伸进去，嘴唇蹭着他的龙角。 他发现只要这样，奚宁就会很乖，基本任他为所欲为，两人在凉亭里待了许久，司徒照才回去。 - 姝秀送了聘礼过来之后，就与原廷一起留在仙宫，应当是到时候和他一起回去。 奚宁纠结了很久，该不该撮合姝秀和霍修，而且目前的情况就算他想撮合，也未必能做到，姝秀一看就不是任人摆布的，霍修现在也不是正常状态。 他收到了好几次系统提示，霍修的角色崩坏概率一会儿上升50%，没过多久又下降50%，反反复复捉摸不透。 几天后，系统终于出现了完整的任务提示。 [由于魔界之物天巫珠的干扰，角色崩坏概率上升50%，请尽快干预。] 这是任务提示中第一次出现天巫珠的名字，看来中心系统终于发现了霍修角色崩坏和天巫珠之间的关联，而且这次崩坏没有扣奚宁的分。 “那……那我不用撮合姝秀跟霍修了吧，”奚宁思索道，“我只需要让天巫珠物归原主就行。” 系统想了想，回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霍修到底怎么了，这人还不能杀……真是麻烦。” 但他要怎么才能让霍修交出天巫珠呢，霍修现在谨慎得很，连司徒照找不到他把珠子藏在了哪里，前些日子司徒照还借着仙帝的名头，去西殿搜查了包括霍修在内的所有人的储物法器，都没有找到珠子。 就因这事，霍修还去向仙帝告状，好在仙帝没说什么，只安抚了他两句。 奚宁这边正苦恼的时候，霍修按耐不住了。 他虽得到了天巫珠，却完全不知道怎么用，就连像韩寄当初那样修为大增都做不到，但又被这珠子给迷惑了心智，明明是在白天，却时常觉得自己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在清醒的时候，他总觉得这珠子是在吸食他的精血，但这念头一旦起了，又会很快被他自己否定。 有下属发现了他的异状，若有半句多言，就会被他直接处死。 他原本将珠子藏在自己身上，后来觉得还是不保险，就直接吞进了肚子里，确认安全的时候偶尔再吐出来，结果司徒照真带人过来搜查他的储物袋，还好他早有准备。 经此一事，霍修更加着急，他已觉得天巫珠和他分不开了，没了珠子就没了他的命，司徒照在仙宫里一天，自己的威胁就多一分。 仙帝偏袒司徒照，自己也打不过他，思来想去，霍修还是将主意打到了奚宁身上。 奚宁现在收到了两方的聘书，他可再不敢做什么，不过他可以让原廷去…… 如果自己心爱的人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司徒照会是什么反应？他还要坚持娶奚宁吗？到时候应该就顾不上珠子了吧。 霍修越想越觉得可行，他还偷偷吐出珠子问它，天巫珠泛起柔和的光晕，霍修觉得这是在鼓励自己。 他拿出上回给奚宁用的银针，改造了一下上面的毒，准备找机会给原廷用。 奚宁一般不会出宫殿，他先伪造了两份书信，一份给奚宁，一份给原廷，约两人在奚宁的殿门外见面。 原廷收到的那一份署名是奚宁，给奚宁的那一份自然写的是司徒照，霍修还做了两手准备，奚宁如果起了疑心不出来，等原廷中毒之后，他便引着原廷进殿找人，这毒会使人狂性大发，就凭奚宁身边那几个仆人，根本没办法阻止原廷。 霍修准备好一切后静待了几日，趁着司徒照这天去找仙帝的时候，发出了书信。 原廷收到信后还以为奚宁出了什么事，匆匆往他殿中赶去，霍修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悄悄跟在他身后。 只是原廷身边还带了另一位妖族，看身型是位女子，霍修本有些担忧，他又想起原廷是个断袖，就算中了毒也不会找女子才对。 原廷在殿外等了许久不见奚宁，就打算直接进去找他，被殿外守着的仆从拦住，说要先通报。 这正合霍修的意，等原廷中了毒，岂不是会更加急切地去找奚宁。 他藏在一侧举起法器，对着原廷的方向射去银针。 跟在后方的姝秀似有所察，闪身过来徒手将银针拦下，手心却还是被针刺破了一点。 姝秀扔了银针，向霍修藏身的地方看过来。 霍修大惊，他没料想过会出这样的状况，那妖族似乎已经发现了自己，他赶紧闪身准备逃离这里。 他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姝秀很快追了上来，一掌将霍修拍在地上。 霍修近来因为天巫珠，修为早已不如从前，轻轻松松就被制服。 霍修身前被她拍的一掌疼痛难忍，等近了他才发现这竟是一只蜘蛛精，他勉强冲姝秀笑了笑：“你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为何要伤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姝秀置若罔闻，一双凤眼微微眯起，踩着霍修的肩膀弯下腰：“敢对我下毒？” 第39章 奚宁收到传信后，一看里面的内容就不像司徒照会写的。 而且司徒照要找他, 都是亲自过来, 哪里用过这种东西，一定是哪个又坏又蠢的人想引他出去。 还明目张胆地约在他宫殿门口, 就不怕被人看见？ 奚宁想不通, 就派了个人去殿外悄悄看看什么情况，结果没过多久便被告知原廷来了。 原廷等不及通报匆匆走进来，看见奚宁上前急切道：“小七，你没事吧？” 奚宁莫名其妙, 后退了一步：“没事, 太子殿下何故来我这里？” 原廷打量着他周身，松了口气，看了周围的仆从一眼：“那就好，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啊，”奚宁诧异道, 他想起那封传信，拿出来给原廷看，“你不会也收到了这个吧？” 原廷接过来一看, 当即愣住, 拿出手中另一份信件对比, 内容相差无几, 字迹也是一模一样。 “这……”原廷脸上尴尬, 这两封传信摆在面前, 明显是有人想引他和奚宁在殿门外见面, 而奚宁根本没信，只有自己火急火燎地跑来，还以为奚宁有什么事。 他刚才着急进来，现在才发现跟着自己来的姝秀不见了踪影，原廷四下看了一圈：“姝长老呢？” “宁宁！” 司徒照也在此时赶来，他绕过原廷直奔奚宁，牵起他的手在他周身查看，没有发现异常后转头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暗中安排了人保护奚宁，早在奚宁收到传信的时候他就得到了消息。 下属不知道这信是干什么的，就未曾拦截，先通知了司徒照，他应付完仙帝之后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原廷不愿在司徒照面前多说，只道：“都是误会，此事我会严查。” 说罢他转身就走，比来时的脚步还快些。 等他走后，司徒照拉着奚宁回了寝宫，问道：“他来干什么？” 两封书信都被原廷拿走了，奚宁把原委讲给司徒照听，有些想笑：“这人是怎么想的，一张字条就想骗我，还敢约在我殿外相见，当我傻呢。” 司徒照面色凝重，将奚宁怀里才安心一些，思索道：“可能书信的目的不在你，而在原廷。” 原廷这蠢鸟见什么信什么，看他来得这么着急就知道了，不过司徒照也未能想通，寄书信的人目的到底是什么？原廷来了之后，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 霍修那边他也一直安排人守着，没有发现过什么别的动静。 他低头吻奚宁，暗红的眸子只倒影着他一个人，“仙宫也这么不安全，想马上就带你回魔界。” “过不了多久就能去了，”奚宁对什么提亲下聘之类的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任务，他也想直接和司徒照回魔界去，“仙帝应该不会同意和妖族联姻了吧。” 就算要联姻，也可以再换一个人，奚宁是觉得仙帝若不同意，最开始时就可以直接拒绝了。 司徒照的想法却没那么乐观，魔界其他那几个老不死的从来不管事，天巫珠失窃时也没见他们动过眼皮子，还是自己看不过去出来找找。 这次他要与妖族抢人，自然需要其余魔尊的支持，但……得到的回复可想而知。 现在仙帝吊着奚宁的婚事，还不让他动霍修，敢情之前给他的那些人手都是假象，他和霍修几次交锋下来双方都是不痛不痒。 司徒照在魔界自在惯了，来了仙宫之后处处都受限制，早就憋屈得很，但这些他都没让奚宁知晓半点。 最近仙帝的态度越来越不明确，他担心到时候奚宁还是会被嫁给原廷。 他是看在奚宁的份上才没有直接杀了霍修取回天巫珠，以免仙帝觉得面上难看，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立马杀了霍修取珠，然后带着奚宁离开。 只是这样的话，他一开始答应奚宁的要光明正大地娶他，就要食言了。 奚宁的龙角已经快完全长好了，司徒照伸出指腹轻轻抚摸着：“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我……”奚宁心下叹息，“再等一段时间好不好？我一定会跟你回去的。” 司徒照沉默许久，回道：“好。” - 两天后，仙宫里传着一个消息，霍修失踪了。 榕伯告诉奚宁这事的时候，奚宁非常震惊：“失踪？” 可他没有收到过任何系统提示，系统赶紧查询着霍修现在的位置和状态，榕伯道：“是的，霍将军连着两日未去早朝，还被发现在寝宫里安排了假扮他的人，现在都猜测他是不是为了自保偷偷离开了仙宫。” 不怪别人这么想，自从仙宫里开始传他的谣言，许多以前对他不满的人都跳了出来，明面上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做什么，暗地里早就将他定义成了勾结魔族偷盗宝物的罪魁祸首。 霍修擅离职守，仙帝还未降罪，他手底下的人倒是慌了神，看着真像不知情的样子。 他要是真的跑了，那自己的任务怎么办？奚宁正发愁，系统道：“他……还在仙宫里啊。” “还在？那他到底去哪了？” 系统的搜索范围本来就不大，这时候信号仿佛□□扰了，只能得到一个大概的方向，但能确定他人还在仙宫里。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奚宁第一反应是他被杀人抛尸了，系统却说霍修还有生命特征，而且他死了一定会有任务提示的。 奚宁感到非常迷惑，他和系统确定了好几遍，霍修还活着，并且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没离开过，也不出现。 “这是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啊这……”系统想了想，“那片区域有一大半都是非常偏僻的，比较适合藏身，不过毕竟是在仙宫里，还是有很大风险的，他这个情况确实不太正常……” 不过既然已经发现了他，奚宁便和司徒照提了一下，说是有人还看见霍修在仙宫里出现过，大概在哪个方向。 司徒照狐疑道：“谁看见的？” 他这两日也在找霍修，但他没往仙宫里找，只觉得对方是趁他不注意时溜出了仙宫。 如果真有人看见了霍修，怎么他这边半点消息都没有，天天待在寝宫里的奚宁却知道。 “我想不起名字了，”奚宁含糊道，“你带人过去看一看，还能顺便把宫里都搜一搜。” 他说的也有道理，确认霍修不在宫里反而对奚宁更安全。 于是司徒照带着人去了奚宁的地方，准备仔细搜查，还真发现了点异样。 这里距离奚宁的宫殿并不远，是一处几乎荒废了的院子，平时鲜少有人经过，更别说踏足了，司徒照走近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妖气。 院子四周还布下了阵法，最中央的灌木丛莫名长高了足足一丈，外面缠着许多雪白的蜘蛛丝。 原廷身边的妖族长老，正是蜘蛛精，此事莫非还与他有关？司徒照正欲破开阵法，阵法却突然自己解开了。 中间的灌木丛也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很快中间裂开了一条缝，姝秀从里面走了出来，弯腰向司徒照行礼：“见过魔尊。” “若我没记错，你是妖族长老姝秀吧，”司徒照未曾放下戒备，他身后的下属也一样，“你在仙宫里结丝做什么？” 姝秀神色慵懒，抬手示意让里面的另一个人也出来：“回禀魔尊，此事说来话长……” 过了半晌，霍修面如菜色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 霍修被姝秀看上的消息很快在仙宫里传遍，两人不仅突然看对了眼，姝秀还在仙宫里直接找了处地方结网…… 不过有知情人称，姝秀裙下之臣众多，根本就看不上霍修，这一次完全是场意外，而且霍修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惨，姝秀又是一只蜘蛛精，这…… 奚宁在司徒照那里听说了这事后简直不敢相信，他明明没有做任何事，为什么姝秀就这样和霍修发生了关系？ 系统推测道：“其实在原书中，妖族不是和七殿下联姻，也并不怎么重视，自然也不会安排姝秀来送聘礼，所以这两人的相遇提前了，大概属于他们的剧情也自然而然地提前了吧……” 只要任务提示没有出，那剧情就没有崩坏，一切都是正常合理的走向。 “那……那姝秀会怀孕吗……”奚宁神色呆滞，还没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些？” “确认怀孕还需要些时间呢，宿主先别急。” 发现姝秀和霍修的人是司徒照，这事虽然奇奇怪怪的，但他还挺高兴的，妖族长老竟然胁迫仙宫之将幕天席地做这种事，仙帝这么爱面子，不得把妖族一起赶出仙宫去，联姻也铁定作废了。 没了竞争对手，奚宁只会嫁给自己。 至于姝秀说什么是霍修先对她下药，霍修又说自己从未做过这些，是姝秀莫名奇妙将他打伤，这些就是他们两个的事了。 然而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仙帝的命令，却是让奚宁与妖族太子原廷联姻，霍修被贬为庶民赠予姝秀。 同时奚宁还接到任务提示，和任务值奖励。 [天巫珠已远离角色身边，角色崩坏概率下降50%，并进入正常值评测流程，奖励任务值10点。] 奚宁措不及防，天巫珠已经不在霍修身边的话，应该是司徒照拿回去了才对，仙帝又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茫然地送走来传令的侍从，进了寝宫闭门不出。 系统焦急道：“怎么能把宿主嫁给秃毛鸟呢？这仙帝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个角色不会也崩坏了吧……” 奚宁冷静道：“没事，我等司徒照来带我走。” 霍修已经被送给了姝秀，并且进入角色观察期，就算姝秀这一次没有怀孕，应该以后也有机会，这任务大概没他什么事了。 让他嫁他就嫁？就算没有司徒照，他也一定会逃婚。 奚宁在寝宫里等了一天，期间原廷来找过他，还有些来恭贺他的人，都被拒之门外。 直到半夜时分，黑雾悄无声息地从窗口挤进来，司徒照在奚宁身前现身，眼底蔓延着愤怒与杀意。 他终于来了，奚宁高兴之余看见他的脸色有些怯意，小心翼翼道：“初一……” 司徒照很快收起情绪，抱住奚宁亲了他一口：“乖宝，跟我回魔界吧。” 奚宁当然不会拒绝，他点头：“好……可是仙帝为什么突然这样，我还以为……” 说起这个司徒照脸色又不太好看，话中冷意渗人：“原廷身边的人果然厉害，姝秀发现了霍修藏在体内的天巫珠，并把珠子交给了仙帝。” 第40章 姝秀虽中了毒，但她本就是只毒蜘蛛, 毒性在她身上效果略差了一点, 她的神智从始至终也是清醒着的。 她用霍修解毒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的异状。 霍修再怎么说也是个将军, 就算是受了伤的情况下, 怎么都不应该被她拍了一掌后，就毫无还手之力，何况他身上还没有看见任何伤口。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霍修一身修为竟有一大半都不知去向, 问了霍修他也不说缘由。 姝秀冷笑：“我可不是心疼你, 要是你死在我这里，我还得费心思去向仙帝与太子解释。” 反正现在霍修虚弱得很，她干脆自己动手查探，于是便找到了霍修腹中藏着的天巫珠，将珠子拍了出来。 霍修珠子被抢十分激动, 姝秀一脚将他踹翻喝道：“老实点。” 她原型是毒蜘蛛，即使修炼为人形也带着一丝邪性，在一拿到天巫珠时, 就敏锐感受到了珠子中阴寒与蛊惑的气息。 霍修会到如此地步, 多半就是因为这珠子, 她当机立断将珠子装进隔绝一切灵力的法器中放好, 准备等事后再做处理。 后来仙帝因她胁迫了霍修后发怒, 原廷也被波及, 听仙帝的意思似乎是联姻也泡汤了。 姝秀知道这事自己有错, 她也不愿以这样结果回妖族，就将珠子交给了原廷。 原廷看出这是魔界的东西，且不是什么善物，留在身边唯恐会生事端。 姝秀提议道：“殿下不如将其交给仙帝。” 让司徒照在仙宫找了这么久的宝物多半就是这个，若直接送到仙帝手中，一定是份大礼，到时不仅能免去她的罪责，原廷说不定还能再争取一下奚宁的婚事。 “七殿下才多大，会对还不了解的人生出好感再正常不过，”姝秀吹了吹黑色的指甲，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等他嫁去了妖族，自然能知道太子殿下的好了。” 原廷本就不甘心，听她这么说又重新燃起希望，拿着珠子去找了仙帝。 仙帝果真收了珠子，并将奚宁许配给他。 司徒照不知其中细节，只知道珠子确实被姝秀拿到，再给了仙帝，他甚至怀疑仙帝一早就知晓珠子在霍修身上，只是碍于他还在仙宫里，不好明目张胆地抢夺。 现在目的达到，他也当然不会把奚宁嫁给司徒照了。 司徒照十分愤怒，但他身在仙宫，无法直接与仙帝撕破脸皮，更何况他还得带奚宁走。 他白天假意接受了奚宁要嫁去妖族这事，独自在殿中借酒消愁，等到夜深后再来找奚宁。 奚宁还有些担忧：“你说天巫珠会蛊惑人心，仙帝会不会……” “他？”司徒照嗤笑道：“放心吧，他比天巫珠还要黑几分，而且他是仙帝，没那么容易被迷惑。” 奚宁松了口气，他担心珠子也会让仙帝这个角色崩坏，如果真发展成这样，他的任务就彻底变样了。 司徒照熄了寝宫里的灯，在黑暗中抱紧奚宁，又问了一遍：“跟我走吧，乖宝贝……” 他还有许多话想说，比如他会一直对奚宁好，虽然他们不能正大光明地结亲，但他也可以在魔宫里与他拜堂，就是不能声张，以后奚宁如果想回来了，他们也可以偷偷回来看看。 奚宁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小声应道：“好，不过珠子怎么办？” 司徒照不假思索道：“不要了。” 仙帝这么想要天巫珠，给他就是了，他也懒得再管，让别人操心去，在他心里奚宁更加重要。 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假人，幻化成奚宁的样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这个假人还会做出呼吸的动作，看上去栩栩如生。 等明天早上殿中的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 司徒照又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风给奚宁套上，宽大的帽子戴起来只能看见小半张脸，他环视寝宫一圈：“还有没有想带走的东西？” 奚宁摇头：“没有。” 两人便乘着墨色的夜，消失在窗户口。 - 司徒照有一部分下属在白天已经离开了仙宫，此时在外面接应他们。 奚宁每晚睡觉已成了习惯，他跟着赶了会儿路便哈欠连连，司徒照见状停下脚步：“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或者找个地方过夜也行，这里到最近的传送阵还有半天的路程，明日天亮后再走也不迟。 奚宁打起精神，摇着头：“不用。” 仙帝发现他逃走，一定会派人追捕，还有原廷……他们这一走，等于是同时惹了仙界和妖族。 但司徒照不怕，奚宁也不怕，他对司徒照展颜道：“我想早点和你回魔界。” 司徒照神色柔和，爱怜地亲了亲他的唇：“让你受委屈了。” 奚宁从小在仙界长大，怕是都没怎么出过仙宫，现在却要抛下一切和他去魔界，若非仙帝真不是个东西，他也不想这么做。 周围的魔族都好奇地打量着奚宁，他们也不敢看多久，只是从未见过司徒照对谁这么温柔这么宠，连魔界宝物都不要了，一心要把人给带走。 司徒照重新抬起头，魔族纷纷站好目不斜视，他牵住奚宁：“走吧。” 天刚蒙蒙亮时，他们抵达了传送阵，这里的阵法能直接传送到魔界，平时除了魔族，极少会被人发现。 传送阵一次能通过的人不多，下属将魔气注入阵法之中，让司徒照和奚宁先走。 奚宁将脸埋在司徒照身前，他感到周身空间一阵扭曲，抬头后已经换了个地方。 他们身处一片树林中，这里距离魔宫还有些远，但这个传送阵已经是离仙宫最近的了，司徒照松开奚宁：“附近应该有城镇，先找家客栈休息休息。” 在司徒照眼里，奚宁应当是不懂这些的，他多解释了一句：“就是付钱住宿和用膳的地方” 奚宁很好奇：“我以前曾听说过的，原来魔界也有客栈吗？” 低魔多一些的地域其实与凡界许多地方类似，只不过魔族寿命更长，更加崇尚武力值与血统。 司徒照给奚宁做了一些气息上的伪装，用幻术遮住了他额上的龙角，看上去像一个刚刚成年不久的高等魔族。 下属也陆续从传送阵中出来，司徒照准备先带奚宁去找个地方休息，他们一行人数太多，出现在这偏僻的地方太过引人注目，于是他让下属先分散开各自往魔宫赶。 他与奚宁单独出了树林，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座小城。 司徒照也隐去了部分气息，城门外有魔族把守，看见两个高等魔族过来直接放行。 进了城后，奚宁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以前没去过古代的世界，但在电视上看过，这里当真和凡间差不多，男女老少都能看见一些，只是似乎都很害怕他们。 司徒照小声向他解释道：“这里多是低魔，高等魔族比较少见，害怕是正常的。” 他寻到一间客栈要了一间房，顺便叫了一些点心和一壶热茶。 房间他要的是最好的上房，虽比不上仙宫，却也干净整洁，司徒照勉强满意，等到点心端上来的时候皱起眉：“这都是些什么。” 店小二是个年纪不大的低魔，见他生气诚惶诚恐，奚宁拉了拉司徒照：“看上去挺好的，就这个吧。” 魔族对食物的味觉不如别的族类灵敏，除开身份高一些的吃点做工精致好看的，低魔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所以这端上来的糕点也不怎么样，闻着似乎还有一股异味。 奚宁拿起来要吃，司徒照伸手夺过来，将那盘糕点一并扔了。 “你做什么啊，”奚宁拦不住，还觉得扔了可惜，“干嘛不让我吃。” 司徒照心情复杂，打开茶壶闻了闻，也把茶给倒了。 “这里的东西不好，等回了魔宫我再让人给你做好不好？”司徒照面露歉意，低头蹭蹭奚宁的鼻尖，“早知道离开之前，一并带点吃食出来。” 原来他在意这个，奚宁失笑道：“我不吃也行啊，又不是凡人。” 司徒照将他搂过来抱在腿上，摸着奚宁的下巴尖：“你就这么跟着我走了，后悔么？” 不等奚宁回答，他又说道：“你既然答应了，我就不可能再放你回去，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仙宫了。” 奚宁像没事人一样，司徒照心里莫名焦灼，他怕奚宁其实不想就这么跟他走，现在只是强装镇定，前几次提的时候奚宁一直都是拒绝。 “不过……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司徒照轻声道，“你已经是我的了。” 奚宁困意上涌，靠在他怀里闭上眼：“嗯……” 司徒照看了他半晌，就这么抱着他坐在椅子上，让奚宁在他怀里睡。 临近正午的时候，一只纸乌鸦从窗外飞进，落在司徒照手上。 他看完乌鸦身上的传信球后，面无表情地将其捏碎。 原本熟睡的奚宁被系统吵醒，他皱着眉动了动，司徒照低头唤他：“睡醒了？” 奚宁睁开眼，愣愣地坐直了一些，突然轻哼一声，重新倒在司徒照怀里。 司徒照赶紧将他抱好，摸着他的侧脸：“怎么了这是？” 奚宁呼吸有些急促，他按住司徒照的手背，脸颊在他掌心用力蹭了蹭，颤声道：“你摸摸我……” 他刚才被系统叫醒，就收到了任务值的提示，这次是被扣了分。 [天巫珠已确认被仙帝获得，剧情线偏移程度较大，虽无需人工干扰，但扣除任务值10点。请引以为戒。] [惩罚：病症加重16小时，即刻生效。] 第41章 这一次扣的分多，惩罚带来的病症反应更加强烈, 脸上的触碰已经完全满足不了奚宁, 他在司徒照身上蹭动着，一边问系统：“这是什么意思, 仙帝这个角色也崩坏了吗……” 为什么莫名其妙扣他的分……姝秀不是前两日就把珠子交上去了。 系统还在查, 奚宁忍不住扯开了衣领，抓住司徒照的手放上去。 “哪里不舒服？”司徒照摸了一会儿，检查着奚宁身上各处的经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怎么突然这样？” 他干脆抱着奚宁去了床榻, 放下厚重的床幔，视线顿时昏暗了许多，奚宁又贴了过来。 系统此时为他解释道：“原书里仙帝是没有获得天巫珠的，现在剧情有变，中心系统计算出后续的剧情也会发生一些变化, 同时对主角以后的升级之路也会有更大的阻碍，但总体来说还是会向正常的结局发展，不再需要宿主出手干预, 所以只扣了一点分。” 还有更加复杂的它没和奚宁说, 因为这个小小的分支, 主角日后会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按照原书剧情按部就班, 虽然难度高了一些但依旧会完成, 二是取代仙帝成为仙界之主……要走哪条路, 就看主角自己了。 这样虽然能让主角站得更高走得更远，但奚宁确实是改变了不少剧情走向，该扣的还是得扣。 不过提示里没有霍修，他这个角色身上的任务应该都完成了。 奚宁现在没空管这个，他难受得很，身上衣物都被他自己扯得衣不蔽体，只想让司徒照多碰碰更多的地方。 他仰头亲着眼前的唇，却远没有司徒照主动亲上他时舒服，奚宁退开一点委屈道：“你亲亲我……” 司徒照见他这样子快要招架不住，他手上用力：“你在引诱我？” 奚宁心慌意乱，除了病症加重总觉得还有点别的难受之处，他压着嘴角：“我没有……” 司徒照内心天人交战，他早就想对奚宁做点什么了，但一直不愿委屈了他，想等到和他成亲之后再说。 现在亲成不了了，虽不用拘泥于这些，可是奚宁才刚刚和他一起来了魔界，他们还在这穷乡僻壤住着客栈，这床铺一点都不软。 司徒照沉默了许久，奚宁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他又还处在病症中，有些焦虑和惶恐：“你都不亲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 “瞎想什么？”司徒照艰难道：“怎么可能不喜欢。” 他试图安抚奚宁，低头克制地亲了亲他的唇，一碰上却忍不住更加深入，手上也愈加放肆。 奚宁攥着床单任他动作，症状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缓解，司徒照仍有一丝理智，越想越觉得奚宁状态不对劲，他从奚宁身前抬起头，伸手向下探了探，果然感受到一股湿意。 司徒照又查看了奚宁的龙角，片刻后将奚宁抱起来，叹息着说道：“乖宝贝，你成年了。” 他的衣襟也拉开了许多，奚宁用脸贴了贴，茫然道：“成年？” 系统早已经待机不再打扰他们，此刻接收到奚宁的提问重新上线，奚宁问过它之后才知道自己恰好还在这时候成年了。 他有龙族血脉，成年意味着发丨情期的来临，怪不得司徒照已经在帮他了，他还是感觉难受。 “嗯，龙角已经完全长好了。”怪不得他行为反常，司徒照更加觉得不能在这里继续下去了，“成年之后……” 他在奚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询问着他的意见。 他曾听说过龙族成年之时会有这样的反应，若是在仙宫里，或许还有药物能压制一下，魔界却没有这种东西。 司徒照实在不想这么匆忙又着急，但事已至此，奚宁若得不到疏解，还得难受好几天。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却要经历相同的事，奚宁没犹豫多久，同意了。 司徒照不住地亲他，哄道：“再忍一忍，我现在带你去别的地方。” 奚宁醒来之前，他收到了下属的传信，仙帝已经发现奚宁和他都不见了。 仙帝既已收了珠子，就绝无退回去的可能，这笔交易不光彩，他一定会瞒得死死的不敢声张，也仗着司徒照没有证据，而奚宁逃婚一事传出去又太丢人，更会让原廷恼羞成怒。 下属称，仙帝压下这个消息，稳住了原廷让他先回去等候婚期，再暗中派人追寻他们。 司徒照嗤笑，他当初贪图魔界宝物时就该承担后果，奚宁好歹是他亲儿子，结果说卖就卖，现在奚宁因婚约而逃走，还妄想在不惊动妖族与魔族的前提下抓他回去。 而他能悄悄潜入仙宫，仙帝在外面找不到人，自然也能想办法找到魔宫来，他别的不怕，只担心奚宁会因此影响情绪。 他若要帮奚宁度过这几天，一旦开始了就不好停下……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这时候最好不要回魔宫，也不能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 司徒照在别的地方还有一处秘密的住所，虽比魔宫差了一点，却也比这客栈好多了，他想带着奚宁先回那边去。 奚宁在病症和成年的双重刺激下，大脑已经渐渐混沌，他催促道：“那就快走吧，我难受……” 司徒照深深吐出一口气，偏头在奚宁脖颈上咬了一口，意味深长道：“别急。” 他将两人的衣物整理好，留了些魔界通用的钱币放在桌上，带着奚宁从窗户悄悄离去。 那处住所离这里还挺远，司徒照怕引人注目没有用法器，单靠自身法力前进，速递虽也不慢，却总是会被奚宁干扰。 他也穿了件宽大的斗篷，奚宁就藏在他斗篷里面，一路上都不老实，要么扯开他的衣领咬他，要么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司徒照差点想把他就地正法，中途在一片林子里停下来按住他：“乖一点，不要撩拨我。” 要不然这荒郊野外地没有干净的地方，受罪的只会是奚宁。 奚宁的腰带不知道何时被他自己弄丢了，只能自己拉着外袍，委委屈屈道：“我不舒服……” 司徒照心疼，在树下又亲又摸哄了好久，才重新动身。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时，奚宁难受到了极点，司徒照忙着赶路无暇顾及别的，他就在奚宁身边却不能给他安抚，就像看见一汪能解渴的清泉却怎么也喝不到，再加上成年带来的，奚宁感到无比折磨。 司徒照在他耳边说的话他已经听不太真切了，迷迷糊糊中司徒照似乎带着他进了一间屋子，点亮了灯。 “宁宁？”司徒照将他放在床上坐好，摸摸他的侧脸，“还认得我么？” 他猜测因为成年，奚宁的那个小癖好也发作了，他顺着脖颈慢慢往下触碰着，奚宁缓过来许多，听他这么问更是清醒了几分。 上回就是因为喊错了名字搞出了不小的误会，奚宁神色认真道：“你是司徒照。” 这里还有几个亲信留守着，司徒照已经安排他们守住府门，又在门外布下阵法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此时他们十分安全。 司徒照一边拉开奚宁的衣物，一边再次询问道：“乖宁宁，现在虽然还有些早，但你已经成年了，若自行解决还得难受好一阵子，我来帮你好不好？” 奚宁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主动靠过去坐在司徒照腿上：“好……” 病症的惩罚和成年来得都不是时候，但奚宁并不在意，司徒照觉得太早，是因为他们没有成婚，又匆忙逃离仙界来了这里，而对奚宁来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两个世界了。 他们在路上大概走了两三个时辰，堆积的渴求与急切快要按耐不住，司徒照帮他缓解了这一层，另一层又翻涌而上。 奚宁一开始因为疼痛而暂时清醒了片刻，也只有片刻而已。 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屋里别的声音愈发响亮，两人虽都是第一次，但都有些激动。 司徒照到后面甚至有些控住不住力道，越来越凶狠，奚宁却一点不觉得难受或是疼，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获得了极大的满足，还忍不住想要更多。 奚宁不知道具体的时间，病症的惩罚似乎早就过了，最后司徒照抱他去清洗了一下，给整间屋子施了个清洁术，和他一同睡下。 他这一觉睡得非常好，醒来时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大约是正午了。 司徒照就在他身边，见他醒来凑近轻柔吻着他的唇角：“宝贝，好些了么？” 奚宁除了一些正常的症状，别的一切都好，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回吻着司徒照。 他们盖着薄被，衣物都扔在外面，皮肤相贴间司徒照有些忍不住，奚宁半推半就地又让他弄了两次。 等到两人穿戴好衣物推开房门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下了，司徒照带着奚宁去院子里吹风，让下属买了些精致的糕点送过来。 除了他的亲信，别的魔尊都不知道他已经回魔界了，奚宁过后的几天可能还会有反应，司徒照准备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顺便暗中观察观察仙帝的动向，一有什么异常也能提前应变。 他抱着奚宁，喂了他一块点心，突然搂紧他说道：“宁宁，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奚宁咽下口中的食物：“什么？” “我今早的时候……恢复了一些记忆。” 他本来打算等奚宁一醒来时就告诉他，却耽搁了些时间。 见奚宁面露疑惑，司徒照解释道：“就是你曾说过的，我与你的前世，我已经想起来了，我的确有个名字叫做宋舟。”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上） 奚宁撑着手起身，愣愣道：“你想起来了？” 司徒照应道：“嗯。” 他其实并没有想起太多, 在梦中只是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看到了另一种装扮的奚宁和自己，奚宁还叫他宋舟。 在前世, 奚宁好像经常不好好吃饭, 他有时候会亲自喂他，越到后面时场景突然变得混乱，他越来越看不清，最终戛然而止。 他醒来后看着怀中的奚宁, 恍惚间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以他的修为, 不可能再生出无意义的梦境，身为魔族，也不可能有梦魇这一类的东西，所以他能确定，那些都是真实的存在过的。 “想起了多少？”奚宁坐直一点, 十分期待，“最后……结束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他一直觉得他们在穿越之前就认识, 还有关于他的病症, 只要有司徒照在, 惩罚根本不算是惩罚, 反而让他们更加亲密而已。 司徒照把自己梦见的都和奚宁说了, 并没有更早的记忆。 奚宁有些失望, 重新趴下去：“哦……” “怎么还不高兴呢？”司徒照摩擦着奚宁的腕间, “还有上回……是我误会了你。” 后来奚宁向他解释，他是信了的，但现在他是自己梦见，更加深信不疑。 奚宁早就不在意这事了，他道：“因为我也忘记了一些事，如果你都想起来了的话，就能告诉我了。” 司徒照思索着，其实他的确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感觉，就好像现在他和奚宁在这里，也是一个会结束的梦境。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他找不到缘由，便没有告诉奚宁，不想让他担心。 他不再多想，给奚宁揉着后腰：“我先前都未曾记起过，唯独现在……说不定往后多弄上几回，就能记全了。” 奚宁伸手捂住他的嘴，红着脸：“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 司徒照拉下他的手，脸色如常：“你不喜欢？明明昨日还那么缠人，自己……” 奚宁脑海中浮现一些羞耻的回忆，他手被捏住动弹不得，埋下脸闷声道：“不要再说了。” 司徒照见好就收，他们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奚宁又开始呼吸急促，成年带来的反应还未完全消失。 他的异常很快被司徒照发现，两人重新回了屋里。 奚宁这几日都是这样过来的，他相比起初次时要清醒得多，各种感观更为刺激，司徒照也越发肆无忌惮，尽情摆弄着他，什么话都逼着他说。 等这段时间终于过去，奚宁非要换一间房住。 司徒照由着他换，这座府邸不算小，就算一天换一间也得住上小半个月。 沉寂了许久的系统悄悄上线探头：“宿主，有空吗？” 它是查了奚宁身体各项数据，确认他这时候没有处在激动之中才出现，它汇报了一下现在的任务进展：“姝秀已经怀上了，因为时间上没有早多久，数据基本对的上，这个重要配角已经登记在中心系统了。” “宿主现在有两个选择，”系统说道：“霍修的角色评测结果还没出来，不知道还有多久，宿主如果现在杀了他，就能直接完成任务并且转移去下一个世界，二是等他的角色评测做完再说。” 奚宁和司徒照正在热恋期，肯定不愿意直接就走，而且霍修在姝秀那边，要想杀他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不过系统还是都把这些告诉了奚宁。 果然奚宁说道：“等他角色评测结果出来再说吧。” 而且霍修现在也挺惨的……霍修的儿子虽然是重要配角，他却不是，在原书中也没有提及结局，奚宁当初是真的没料到他与姝秀的发展会是这样。 “好的。” 系统问完了就待机去了，司徒照这个地方还挺隐蔽，仙帝暂时找不过来。 司徒照这边还得到消息，仙帝果真派人找上了魔宫，还找到别的魔尊想问他的去处，却因为司徒照先前曾提过去仙宫找天巫珠，其他魔尊看见仙宫来的人，还以为是送珠子来的。 结果不仅一问三不知，什么东西也没带，就都被轰了出来。 等风头过后，司徒照便想带奚宁回魔宫一趟。 他和奚宁没正式成婚，更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他们的关系，他心里便总觉得亏欠，而这里太偏僻，还是回魔宫更好。 于是司徒照看准时机，悄悄带着奚宁回了魔宫。 奚宁在路上依旧做了些伪装，等他到了魔宫抬眼一看，才知道为什么司徒照一直想带他来这里。 司徒照在魔尊之中并不是资历最高的，他的魔宫却比仙帝的宫殿还要奢华不少，走廊外围的花丛底下都铺着发光的暖玉，只是偏殿没那么多，仆人很少。 以前司徒照从来没提起过，面对奚宁时更不曾过魔尊的架子，奚宁一直对他的身份没什么感觉和概念，现在才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司徒照牵着他去了正中央的前厅，让他在上方的椅子上坐下。 “这里都是你的。”司徒照亲吻他的手背，“喜欢么？” 奚宁主动凑过去，吻着他的唇角：“有你在就喜欢。” 司徒照一激动，将他按在椅子上弄了一回，现在还是大白天，虽然司徒照说了不会有人过来，奚宁还是更加紧张，加上这厅中空旷得很，各种声响隐约能听见回音，他脸上的红晕就没消过。 但椅子太硬，司徒照很快带他回了寝宫。 - 几日后，司徒照安排人定做的婚服送到了。 魔族极少成婚，他对这方面不太懂，便参考了仙界与人族的成婚大典，先做了两件样式相同的婚服。 一开始他还担心奚宁不答应，毕竟这比起他当初承诺的迎娶他，差距太大了，结果奚宁高高兴兴地接过婚服试穿了起来。 衣服料子不是寻常物，一穿上就能自动缩放成何时的大小，司徒照也穿上他的那一件，乘着时辰刚刚好，直接和奚宁在前厅夫妻对拜，就算成了。 宫里有一些下属受命来观礼，奚宁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上面的那张椅子，等礼成后立刻拉着司徒照一起回去了。 这段时间是他过得最放松最开心的，也弥补了上一个世界匆匆离开的遗憾，如果就这样过一辈子，他也愿意。 某天他在寝宫里醒来时，司徒照侧躺在他身边，抚着他的面颊：“宁宁，我的记忆全部恢复了。” 奚宁脑子还有些不清醒，他第一反应竟是，不会真像司徒照说的那样，他们多弄几次他就会想起来吧啊…… 他迷迷糊糊地问出了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尴尬地拉过被角遮住半张脸。 司徒照轻笑道：“不是。” 他的记忆这段时间以来其实一直都在逐渐恢复中，只是每天的进展并不多，就没有告诉奚宁。 而今日他全都想起来了，包括上一个世界的所有细节，还有和奚宁穿越前的一切。 奚宁问他：“以前的事全部都想起来了吗？” “嗯，”司徒照将他抱紧，蹭着他的唇瓣，“宝贝，我是为你而来的。” 奚宁怔住，上次他记忆恢复得不多，他这回并没有想得太远，司徒照却是真的全都记起了。 他猜的没错，能够缓解他病症的人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奚宁不知为何鼻尖一酸。 “怎么还委屈上了？”司徒照抹掉奚宁眼角的一丝水光，“别怕，我会陪着你完成所有任务。” “真的？”奚宁虽猜到了，听见司徒照亲口确认，还是非常高兴，“等我去了下一个世界，你也会在吗？” 司徒照应道：“不止下一个，所有世界，我都会在。” 奚宁还有许多话想问他，比如他为什么会受罚，他们之前又是什么关系，“我来之后，有一些事情记不得了。” 司徒照也察觉了这一点，他皱着眉：“是三千局清除的？” 他一开始跟着奚宁进来的时候准备不足，被中心系统视为普通角色，直接被清除了所有的记忆，上个世界最后一刻他才想起来，但奚宁又是为什么？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失去了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奚宁摇头：“我也记不得了，可能是吧。” 在他印象中，三千局是没有和他说过这一点的，但如果不是三千局做的，还能是谁？ 司徒照正要和他解释更多，系统此刻上线：“宿主，霍修的角色评测通过了，任务已经顺利完成，宿主马上就要转移去下一个世界了。” 奚宁“蹭”地坐起来：“这么快？” [角色评测已通过，剧情线回归正轨，奖励任务值20点。] [任务已完成，准备脱离并转移世界，倒计时二十、十九、十八……] 熟悉的倒计时响起，司徒照明显也知道了这一点，他安抚道：“别担心，我在下一个世界等你。” 他在奚宁醒来之前，已经做了一些准备，下一个世界他会有保留一些记忆，不过他现在对于中心系统来说就如同bug一样的存在，完全修改自己的数据并不容易，所以不能保证记忆的完整性。 时间已经不多了，司徒照仔细叮嘱奚宁：“下一个世界里，我叫许斯，也能缓解你的病症。” 他顿了顿，在奚宁唇上轻柔印下一吻：“记得来找我。” [三、二、一……计时完成，开始转移。] 虽然这个世界在离开前和司徒照单独相处了这么久，这样一离开奚宁还是觉得突然，他被拉到虚空之中等待转移，气愤道：“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任务完成了就不能多留意会儿吗？” 系统小声道：“咳……这个我也没有办法，中心系统就是这样安排的，不如转移成功之后我向高级指令申请一下吧……” 奚宁在虚空里只有意识，他很想捏一捏自己的眉心，却做不到，叹息道：“要是再多留一会儿，我就能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受罚。”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一头蒙，至少知道了司徒照下一个世界会是谁，还有他的病症，也能得到缓解。 等自己一转移成功，就去找他。 不知等了多久，系统战战兢兢道：“宿主……去下一个世界前，宿主要被清除两个世界的所有的记忆……” 这话如同当头一棒，奚宁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中心检测到宿主的记忆中有不应该存在的内容，就是最后司徒照给宿主说的那些……宿主这是带惩罚的单人任务，这种情况被定义为作弊，中心为了保证公正性，所以决定暂时清除宿主的部分记忆。” 原本应该直接清除离开世界前的那一段就好，这样至少奚宁不会忘记司徒照。 但中心系统排查了奚宁这两个世界的经历，发现有些地方过于巧合，又不知为何无法将司徒照这个bug剔除，于是做了这样的打算。 系统声音很小，说完安慰着奚宁：“清除记忆只是暂时的，而且以宿主和司徒照之前的关联，就算没了记忆也会一眼注意到对方，宿主看这两个世界，不都是这样吗？” 它这么说好像也是实话，再说奚宁也没办法反抗，他无奈道：“好吧。” 他一同意，系统立刻安排记忆清除，回到他最初穿越来做任务的状态。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奚宁重新睁开眼，系统发起提示。 [是否准备好转移？] 奚宁点了是，一阵眩晕过后，他被转移到了新的世界。 *** ——第四十二章 （下） [狂躁症：偏激易怒。你会十分冲动，不考虑后果，无法安睡。] - 奚宁是从一口棺材里醒来的。 他心口刺着一根短木桩，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晕过去，他伸手抓住木桩，用力扯了出来。 木桩离开身体的瞬间，奚宁就不疼了，身上力气也在迅速回复，他抬脚踢了一下，棺材盖子轻松移开，包括压住棺材的泥土。 奚宁坐起来，迎着月光查看周围，他似乎是在一片公墓里，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的。 木桩上只有一些深色的血迹，奚宁低头看自己的伤口，发现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系统喊道：“宿主？这一个世界宿主是吸血鬼诶，在原书中没有被提及过，这样也更方便宿主做任务。” 被木桩刺中心脏的吸血鬼基本等于死亡，原身似乎是被亲人发现了身份，又不舍得直接杀死他，于是用木桩将他压制，埋在了这里。 吸血鬼不会自然老死，并且容颜永驻，原身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奚宁在这个世界可以说是凭空多出来角色。 相比前两个世界，做起任务来要方便自由得多，武力值也更高，系统差点就把这说出了口，猛然想起奚宁现在是失忆状态，他现在的记忆中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做任务才对。 奚宁却敏锐察觉到什么：“这一个世界？” “对对对，因为宿主每个世界的角色都不同，”系统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宿主现在是吸血鬼。” 奚宁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抓不住源头，他头还有点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从棺材中站起来。 他出来后重新放好盖子，再将泥土恢复成原状，面上虽有些翻动过的痕迹，不过这里墓碑众多，远远看去不容易被发现。 奚宁身上的衣服放了太久，已经不能叫做衣服了，他还没有适应自己吸血鬼的身份，下意识朝着远处亮一点光的地方走。 走近了他才发现是公墓的看守室，里面负责守夜的员工正带着耳机看电视，抬头看见一个人影穿着烂了的衣服，苍白的肤色如同鬼魅一般，四肢僵硬地朝这边走。 “鬼啊！” 员工是刚来不久的，今天也是第一次上夜班，顿时吓得大叫一声，从后门跑了出去。 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跑远，扭了扭脖子进了看守室。 室内带着一间小卧室，也有浴室，他在里面找到一套干净的衣物，稍微大了一点不过比身上穿的好多了。 奚宁简单洗了个冷水澡，穿上找到的衣服，他的动作十分迅速，赶在员工叫人来之前悄悄离开了公墓。 此时正是深夜，公墓建在郊区，奚宁慢慢向城中心走去。 路上时系统为他介绍着这个世界的任务：“原书是剧情流言情小说，主角是半人类半吸血鬼，拥有吸血鬼的力量和快速愈合能力，也能在阳光下行走，这金手指真大……” 奚宁不耐烦道：“说重点。” 他这个世界是狂躁症，系统顿时怂了：“这个世界的反派角色数据突然变异，导致主角被反派反杀，宿主需要保护主角，让他走完所有剧情。” 和上一个世界类似，反派戏份很重，对剧情还有推动作用，不能直接清除，只能人工干预。 奚宁嗤笑一声：“被反杀？不是说金手指大吗？” 系统尴尬道：“这个……可能他没有好好利用吧。” 它还想向奚宁说一下剧情相关的东西，奚宁现在却不想听，他在这个世界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也没有钱，还不知道在哪里安身。 吸血鬼速度异于常人，奚宁很快到了城区，靠在墙边看路上寥寥无几的几辆车。 “这什么破身份？”奚宁脸色很差，“天亮之后，你让我去在哪里？” 他只要在阳光下现身，就会被灼伤皮肤，要是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而且奚宁现在已经饿了，他走到一家便利店外，隔着透明的橱窗看里面摆放的食物，却没有一点食欲，反而被店员露出的脖颈吸引了目光。 这么远的距离，他仿佛都能听见血液在皮肤下里流动的声音，而他一想到自己用牙齿刺进一个陌生人的脖子里，又觉得恶心。 系统也意识到了这个身份没有容身之处，给他想着解决办法：“不如……不如现在就去找主角？他也算宿主的同类，应该不会拒绝的。” 原书是架空世界，这里的人类是知道吸血鬼的存在的，还包括狼人、女巫等等，不过这几个种族数量少，普通人极难见到。 但他们大多恐惧、厌恶这些生物，而吸血鬼中有大部分都是友好的，有的甚至只吸食少量的动物血液，从不伤人。 主角后来知道这一点，在隐瞒自己身份的同时，尽力改变着身边人的对吸血鬼的印象。 现在时间还早，奚宁完全可以去找主角，如果能顺利待在他身边岂不是更好。 奚宁却不想，他已经离开了便利店，站在路口神情阴郁道：“我饿了。” 系统噎住，它猜测奚宁多半不想直接咬人，这样也会引起较大的动静，它提议道：“宿主去医院看看吧？附近就有一家，血库里一定有存货。” 这就是让他去偷血袋了，奚宁一百个不乐意，喝陌生人的血他也觉得恶心，原身莫非是有什么洁癖……但他在棺材里待了几十年才出来，现在饿得快不行了，血袋总比直接咬人要好。 再不解决食物的问题，他怕自己干出什么别的事来。 奚宁沉着脸烦躁无比，临走前还踹了一脚路灯，直接把路灯踹到了，倒下的声音吸引了几个路过的人，看过来时奚宁已经走远了。 系统为奚宁引着路，他很快到了医院，搓了搓脸从侧门走了进去。 这家医院很大，这时候了还有很多忙碌的工作人员，看见奚宁偶然抬头看他一眼，奚宁穿戴正常，只是脸色差了一点，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按照系统的指引上了三楼，往血库走去。 这一层楼很安静，基本没什么人，正合奚宁的意，只有一间房里传出说话的声音。 “许先生，检查已经全部做完了，非常抱歉耽搁了您这么久。” 医生收好仪器，扶着许斯坐上轮椅，“这么晚了，不如就在医院里歇下吧？我们这里高级病房环境很好的。” “不必，司机已经过来了。”许斯按着智能轮椅，往门口去，“我自己下楼就好，您先忙吧。” 奚宁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慢慢从房门口出来的人。 这是个年轻男人，衣着简单还坐在轮椅上，腿间搭着一块薄毯，察觉到奚宁的视线后看过来。 奚宁的饿意比之前更甚，而且他不知为何不想喝血袋了，他想咬眼前的人一口。 这种感觉十分怪异，他明明不认识这个人，在外面时看别人觉得恶心，看着他却哪里都顺眼。 他舔了舔尖牙：“我要吸这个人的血。” 系统赶紧阻止：“不行不行，这个是反派！” 第43章 许斯是个坐着轮椅的普通人类, 武力值不高，但他有钱啊。 他来医院做检查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 保镖都在楼下等候, 别看他现在孤身一人，实际轮椅上安装了定位器, 保镖随时观察着许斯的动向，一察觉异常就立刻冲上来。 除了定位器，还有一些能由许斯本人启动，或者自动检测到危险并发出攻击的智能武器, 杀伤力极高, 即使奚宁是吸血鬼, 在攻击许斯之后也难以脱身。 是系统大意了，它要是提前检测到许斯在这家医院, 就不该把奚宁带过来，这个反派在原文里可是会抓主角去做人体研究的, 万一奚宁被他活捉了怎么办。 而且奚宁的状态也不对劲, 他怎么会对许斯这么感兴趣呢, 司徒照在这个世界又是什么角色？ 系统一想起司徒照, 突然惊觉它记不起司徒照的脸了, 数据库中一片模糊, 宋舟的也一样。 还有最后脱离世界前司徒照对奚宁说的话，在它这里也成了消音。 很显然, 它被暂时屏蔽了一些数据。 作为人工智能, 系统的数据库和奚宁的记忆有所不同, 中心系统应该不敢直接删了它的数据库，怕出什么状况，所以做了一点小小的设置。 它不能违抗中心的指令，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许斯会是司徒照吗。 系统的所有功能还可以正常使用，它依旧能对比两个世界的角色数据，但奚宁现在是失忆状态，它已经被屏蔽了部分数据，可不敢再让奚宁发现不对劲，它自己倒没什么，就怕奚宁又被检测为作弊。 奚宁正处于发现猎物的兴奋当中，根本不理会系统说的话：“反派又怎么了，反派也得让我咬一口。” 系统不确定许斯是不是司徒照，现在没空解释太多，只能先劝着奚宁：“反派可不是好惹的，宿主被他抓住了怎么办，血库就在走廊另一边，以宿主的身手，轻轻松松就能拿到血袋。” 然而奚宁现在是一只饥饿的、患有狂躁症的吸血鬼，系统阻止他已经让他感到不爽：“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还能把我怎么样？” 他在与系统对话时，许斯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年，神情有些恍惚和疑惑，他在原地停留的时间过长了，轮椅上的显示屏发来保镖的信息：“先生，没什么事吧？” 许斯回过神，在屏幕上按下安全无事的按钮。 医生此时也走了出来，他关上门转身看见站在一侧的奚宁，“咦”了一声，刚想问他想找谁，奚宁扭头走进了楼梯间，下了楼。 系统还以为奚宁放弃了许斯，结果他迅速下楼找了个隐蔽地方蹲守。 奚宁还有理智，医院走廊里都有监控，而且他一时大意已经被一个医生看清了脸，要咬人还是等许斯出来之后再动手比较稳妥。 一想到他将咬开对方的脖颈，温热香甜的鲜血涌入口中，他就激动地浑身颤栗。 系统劝阻无果，亏它不久前还觉得奚宁这次的身份自由，可吸血鬼再加上狂躁症，奚宁一时冲动下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比如现在。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有几个人在车旁等候着，看见许斯从医院大厅出来立刻迎上前，在后方推动着轮椅。 许斯还在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个少年，那张脸让他莫名心悸，还有些熟悉的感觉，但他确定之前没有见过他。 他偏头对身后的人说道：“你去查一下医院今晚的监控，帮我找一个人……”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旁边闪身过来，弯腰抓住他轮椅的两边扶手，想将他连轮椅和人一起带走。 系统念叨着：“太莽了太莽了……宿主要是打不过可千万不要硬来啊……” 什么硬？什么来？奚宁离许斯更近之后，血液香气更浓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咬上一口。 从公墓出来到现在，他躺了几十年的关节已经完全舒展开，对自己的行动速度也有了简单的认知。 奚宁非常自信，他好歹是只吸血鬼，面对几个普通人还能打不过？他今天说什么也要吸这个人的血。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许斯。 轮椅上的小型武器第一个启动，扶手上有什么东西朝着奚宁心脏的方向高速弹出，奚宁侧身一躲，手松开了轮椅。 几个保镖迅速反应，掏出武器怒道：“谁！” 有擅长近战的人直接对上奚宁，其余人拿着枪站在外围，发现奚宁速度太快，又离得近，开枪容易误伤自己人，于是都收起了枪围攻而上。 他们虽都是普通人类，但胜在训练有素，人数又多，奚宁除了吸血鬼特有的速度与恢复能力，在格斗方面属于劣势。 系统眼看奚宁在混乱中被划伤了手臂，焦急道：“宿主快走吧，医院的保安已经报警了，一会儿来的人更多。” 保镖一号推着许斯退到一边，保证着他的安全，想从侧方绕到轿车的另一边：“先生，我带您离开。” “等一等。” 许斯制止了身后的保镖，视线紧紧盯着不停躲避着攻击想到他这边来的奚宁，下令道：“叫他们都退下。” “先生？” 一号不明所以，许斯屈指敲了敲扶手：“快一点。” 身后的一号不敢违抗许斯的命令，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 奚宁很不甘心，系统的话他也听见了，正犹豫着这一次要不要先放弃时，周围的保镖突然都慢了下来，还有撤退的迹象。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奚宁只疑惑了半秒，他趁此机会冲到许斯身后，一脚踹开最后一个保镖，推着轮椅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还有人想追过去，被一号拦住：“先生让我们暂时留在这里。” 许斯的轮椅就在刚刚发来消息，让他们不要追，到时候自己会通知的。 在场的保镖都十分不解，问道：“老大，刚才为什么让我们停手？” 他们都看出奚宁的身手异于常人，但对方明显经验不足，如果不是一号让他们退下，他们说不定还能活捉奚宁，问出是谁派他来的。 一号无奈道：“也是先生的命令。” 大概……许斯认识这个人？否则应该不会主动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才对。 奚宁从后门出了医院，他推着轮椅速度没那么快，一连拐了好几条偏僻的小路，确定身后没有追过来才在一条小巷子里停下。 他绕到轮椅前面，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的猎物，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许斯抬手掩住唇轻咳了几声，开口道：“你……” 奚宁膝盖抵在轮椅上，俯身靠近许斯，突然伸出一只手卡住许斯的下巴往上推，露出修长的脖颈，他鼻尖嗅了嗅，显出尖牙：“让我咬一口，不然我就弄死你。” 系统哆哆嗦嗦：“宿主这是在威胁反派啊，如果被他记恨上了怎么办……” 代表着身份的尖牙在月光下泛着光，许斯没有太惊讶：“你是吸血鬼……” 他动弹不得，面对如此危险的生物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然而放松了身体。 在奚宁看来这是同意的信号，他肯在咬他之前多问他一句，已经很给这个反派面子了，他凭着本能在眼前的皮肤上找到合适的位置，低头用力咬上。 脆弱的皮肤被划开，血管中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出，顺着咽喉流下，温暖着身体各处，这味道和奚宁想象中的一样甜美，他几近迷恋地吞食着。 系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在他耳边不停说道：“够了够了，再喝下去要出事了……” 失血的过程中许斯脑子里有些眩晕，他正准备拿出扶手上的镇定剂，奚宁艰难地停了下来。 饥饿感消失后，他的理智也彻底回笼，看着眼前自己搞出来的一切有些懵，许斯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奚宁小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再次埋下头，小心翼翼地舔掉上面残留的血迹。 系统本来就怀疑许斯有可能是司徒照，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奚宁吸血后的变化，为他查询了身体各项数据。 它很快得出结论，在吸过许斯的血后，奚宁的狂躁症得到了短暂的抑制，许斯就是这个世界能缓解奚宁病症的人。 看来它不用做什么角色数据对比了，许斯就是司徒照，百分之百。 吸血鬼的唾液中带着点麻醉和止血的效果，许斯颈侧的伤口很快愈合，留下两个小小的痕迹，奚宁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压在了许斯身上，后腰还有一只手臂环着自己。 但奚宁没起来，他脑子还有点犯浑，喝饱血后整只吸血鬼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伸出舌尖舔着带血的唇角，像一只被驯服的猫。 他原本略枯瘦的脸颊也变了样，现在迎着月光看起来红润又有光泽，之前在公墓看守室洗过的发丝柔软，随着夜间的风轻轻飘动着。 许斯空闲的另一只手绕到前方，拇指擦过奚宁泛红的侧脸，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气息让奚宁觉得很舒服，他不由得蹭了蹭许斯的手：“奚宁。” “奚宁？”许斯搂住奚宁腰间的手臂收紧，仔细打量着这张脸，脑海中闪现出一些陌生的片段，他自言自语地呢喃道：“宁宁……宝贝？” 奚宁清醒了一些，愣愣道：“你叫我什么？” 许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用袖口为奚宁擦了擦嘴角。 病症得到缓解，奚宁基本恢复了正常，他当即感到一阵慌乱，他强行把这个人抓来，又吸了他的血，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 自己好像也不太对劲，他从轮椅上起身退开，手足无措中直接逃离了小巷子。 许斯回过神时，奚宁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他按下轮椅上的通话键：“过来吧。” 他面色恢复如常，扯了扯衣领遮住脖子上的伤口。 - 奚宁跑了很远才停下，他靠在墙边问系统：“你说这个人是谁来着？反派？” 都怪他太冲动了，当时在医院里悄悄偷了血袋就走确实更安全，不过许斯的血真的好甜……奚宁忍不住回味了一下。 解决了饥饿问题的奚宁终于能好好说话了，系统欣慰道：“还好宿主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不然我就得用比较极端的方法阻止宿主了。” 它虽然不知道许斯手底下的人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弱，还真让奚宁带走了他，但奚宁刚才要是没控制住自己把许斯吸干了，反派一死这个世界的任务直接宣布失败。 奚宁有些不好意思，他从一穿越过来就被病症影响，现在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看看任务。 他打开任务面板，在公墓醒来时他粗略看过一眼，知道自己得了狂躁症，这时候才在病症描述下面看见另一行字。 “与正确的人接触……”奚宁疑惑不解，“会减缓你的痛苦？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解释道：“就是这个世界会有一个人，宿主在和这个人接触的时候，病症就会得到抑制或缓解。” “一个人……”奚宁莫名想到许斯，“只有一个？” “是的，只有一个。”系统看他若有所思，大着胆子试探道：“其实我觉得许斯，大概率就是那个人。” 它说完紧张地等待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违规提示才松了口气。 奚宁现在倒比系统还理智了，他犹豫道：“可他是反派……我记得你说过，我是要保护主角的对吧？” 他需要保证主角的安全，这种情况下怎么去接触反派来缓解自己的病症呢？ 系统沉默了，奚宁要是没有失忆，这任务说不定还更好做，而且看刚才许斯的反应，好像是记起了什么。 它是为奚宁服务的，虽然不能违抗中心系统，但它可以想办法钻空子啊，反正它已经百分百确定许斯就是司徒照了。 “保护主角也有很多种途径啊，”系统开始试图说服奚宁，反派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说了什么，“我看许斯对宿主挺友好的，能从反派下手让他改邪归正，也是一种有效的方法。” 现在是凌晨3点，奚宁看了看四周：“先找个地方歇脚吧。” 他不仅是个流落街头的吸血鬼，身上还没有半分钱，比起任务更重要的是天亮之后他该去哪里。 系统想了想，再次提议道：“去找主角吧？” 目前的时间线里，主角已经知道了自己半人半吸血鬼的身份，和两个关系非常好的吸血鬼一起经营着一家夜宵店。 这个城市里的超自然生物极少，都把自己藏得好好的，一般不欢迎外来的同类进入自己的领地，但奚宁情况特殊，主角和身边的两个吸血鬼是原书中最善良的角色了，可以去碰碰运气。 如果主角不同意，奚宁再另作打算。 奚宁同意了，主角的夜宵店从18点到第二天早上5点都不会关门，离这里不远，对奚宁来说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他按照系统说的路线出发，很快到了主角所在的店铺。 这个时间还有人在店里，烧烤混着一些小炒菜的味道飘了过来，奚宁用手捂住了鼻子。 主角叫简越，他带着口罩正在店中忙碌，抬头一眼看见站在外面的奚宁。 来自同类之间的微妙引力，让简越直接认出了奚宁，这是他长这么大除了自己以外，见到的第三只吸血鬼。 他手中端着的盘子差点摔下去，其他的两个吸血鬼还在后厨里，他慌忙将盘子放好，在围裙上擦擦手走了出来。 奚宁装作警惕害怕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 简越打量着奚宁，试探道：“你别紧张，你也是……吧？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是住在这附近吗？” 他还以为这座城市里吸血鬼，只有他们三个。 奚宁动了动唇，说道：“我刚从墓里醒来不久……没有地方可去。” 刚从墓里醒来……简越看奚宁身上的衣服不怎么合身，单从这一句话就联想到了许多，顿时动了恻隐之心，招手让奚宁进来：“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先进我这里来。” 时间不早了，如果这只落单的吸血鬼找不到地方躲藏，很容易受伤或是被人发现。 简越已经不是第一次捡吸血鬼了，他原本只认识一位年长许多的男性吸血鬼，后来偶尔遇见被狼人追杀的女性吸血鬼，也就是女主角，后来三人才一起开了这家店。 他一直觉得自己看人挺准的，而且比起吸血鬼，有些人类反而更值得警惕。 店里最后一个客人起身离开了，简越未来的女朋友，吸血鬼温雪从厨房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小越？” 奚宁的视线掠过简越看向后面的温雪，眼中震惊，像是不敢置信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同类，犹豫着点点头。 简越冲他友好地笑了笑，领着他进了店里。 今天另一只吸血鬼有事出门，只有温雪和简越在，温雪已经从后厨走了出来，怯怯地打量着奚宁。 简越让奚宁先坐，他先去把店外的东西都收起来，再关好店门，拉着温雪坐在奚宁对面。 “我叫简越，这是温雪。”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和温雪，问起奚宁：“你叫什么名字。” 奚宁告诉了他，再用了系统给他安的身份，说自己以前被亲人关起来埋在底地下，今天才从棺材里出来，一路来到了这里。 简越则说自己和温雪是去年搬到这座城市来的吸血鬼，如果奚宁最近找不到地方去，可以先暂时住在店里，厨房后面就有一个闲置的小房间。 奚宁愿意的话，还可以在店里帮忙，他们最近正好缺人手，薪水按天付。 奚宁十分感动，不住地道谢，他注意到温雪看他的眼神一直不太友好，果然她拉着简越去了后厨，要跟他单独说话。 温雪和简越不一样，她是纯吸血鬼，能闻到奚宁身上新鲜血液的味道，而且不像是动物血。 “他来历不明不说，在外面惹了事牵扯到我们身上怎么办？”温雪不想留奚宁在这里，“还是让他离开吧，或者……或者只让他留宿一天。” 简越仔细思索着，安抚温雪：“别担心，我先问问他。” 简越觉得同类毕竟是同类，这座城市这么大，能遇上一个十分不容易，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回到桌边，直截了当地问奚宁：“你来之前，吸过人血？” 奚宁措不及防，他慌乱了一瞬，如实说道：“对，但我没有咬死他……我只是太饿了。” 在地下埋了几十年，出来当然饿得不行，简越没有再多问，只说如果这几天有什么异常的新闻报道，他立刻就会把奚宁赶走。 温雪一直都是喝动物血为生，她养了一只金毛犬，每天只放一点点血不会死，也能勉强抵住她的饥饿感。 店里不在的另一只吸血鬼，则是养了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类情人，总之只要不杀人，不惹出什么事，奚宁就能在这里待下去。 “你喝了一次人血，应该能维持一段时间，”简越既然打算给奚宁机会，十分贴心道：“我推荐你养一只大一点的宠物，这段时间的薪水不够的话，也可以向我预支。” 和温雪不同，简越认为他们是数量稀少的同族，理应互相帮助才对，当初他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救了温雪。 当然，奚宁留下来或是以后什么时候离开，全看他自己的意愿。 于是奚宁再三保证，不会再乱咬人，不会惹事，最终温雪也点头同意了他留在这里。 解决完这事，天已经快亮了，简越和温雪趁着灰蒙蒙的天色，拿上两把黑伞准备回家，叮嘱了奚宁几句后离开了。 店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也不担心留下奚宁一个人，奚宁到后面找到小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在上面沉沉睡去。 - 奚宁这几天一直和简越两人待在一起，晚上在夜宵店里工作，白天就睡觉。 简越还给他准备了一套洗漱用品，拿了一些自己表弟闲置的衣物鞋子给他。 他是半人半吸血鬼，还有自己的人类亲朋好友，只是还不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而已，奚宁现在表面上也不知道，简越把衣服拿给他的时候只说是一个朋友的，和奚宁体型相当，就拿来让他试试。 奚宁穿上果然合适，他想让简越从他的薪水里扣一些钱，简越却说都是些旧的，不用了。 总而言之，他帮了奚宁许多，否则奚宁还是个无家可归在外流浪的吸血鬼。 “还没有出什么任务提示，宿主暂时待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系统在奚宁晚上起床后说道，“不过宿主这几天……好像状态不怎么好？” 它见奚宁最近脸色都挺差，按照简越所说的，他喝过一次人血后至少两个星期不喝任何血都能维持正常体能，这才第五天而已。 奚宁其实那天喝过许斯的血后，第二天醒来就感觉病症的缓解期渐渐消失了，他的脾气有时候又控制不住。 他不怎么饿，却时常想起鲜血的味道，晚上工作的时候面对各类客人，又十分厌恶，觉得他们脏，再加上油烟的味道戴上口罩都挡不住。 “我看你们搞这个什么惩罚，就是嫌我活得太长了吧。”奚宁以前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冷着脸道：“我要是不小心做出什么事来，可不能全赖我头上。” 系统说不出话，简越和温雪已经来了，他洗漱好戴上围裙出去帮忙。 今天的客人比平时多一些，奚宁垂着眼端菜收盘子，内心逐渐升起一股烦躁。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就像上次咬了许斯一样，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有位三十多岁的男客人独自坐一桌，看奚宁没有遮住的上半张脸眉清目秀，端着菜品的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盯着看了许久。 他趁奚宁上自己这桌菜的时候，伸手摸了一下奚宁的手背，调笑道：“小弟弟还是个高中生吧，出来兼职的？” 带着恶意的触感碰到自己时，奚宁脑子里的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一拳砸在男客人头上，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 店里其余的客人都吓了一跳，简越赶紧拉着奚宁去了后厨，温雪一边安抚着其他人一边查看男客人的伤势。 “你怎么回事？”简越有些生气，他刚才也听见了那个人说的话，“你不理他就是了，打他干什么？还下手这么重！” 奚宁紧紧握着拳，正愁没地方发泄：“打的就是他。” “你……”简越感到头疼，看奚宁现在状态不对，让他先回后面的房间好好休息休息，“你今晚不用出来了，好好闭门思过。” 奚宁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底的暴躁转身往房间走，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板，还在营业吧？” 刚才被奚宁打了的客人只是晕了过去，很快醒了过来，自知理亏又欺软怕硬，菜也没动过扔下钱匆匆走了，店里其他的客人心有余悸，有些吃到一半也走了。 温雪正无奈又气愤奚宁干出这事，许斯由身后的保镖推着轮椅出现在门口。 “在的在的，”对方一看就不是会来这种店里吃夜宵的，温雪虽然疑惑却还是招呼着许斯进来，“您这边坐。” 奚宁不顾简越的阻止，“刷”得拉开后厨的门帘，和外面的许斯对上视线。 刚才还暴躁无比的吸血鬼瞬间安静乖巧，仿佛被微凉的雾气沁透了全身，颤动着眼睫看着轮椅上的人。 许斯勾唇对他笑了笑：“我们又见面了，奚宁。” 第44章 许斯坐着轮椅, 温雪把凳子撤了，后面的桌椅都往后移了一下, 让轮椅刚好能推进去。 奚宁在见到许斯的时候, 明显感觉自己烦躁压抑的情绪消散了许多。 之前系统告诉他，许斯就是那个可以缓解他病症的人, 奚宁还半信半疑。 他刚刚穿越过来时，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就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强烈的吸血，他喝了血, 不仅没有半点排斥, 反而十分满足。 再加上许斯不太寻常的反应和态度, 就好像……认识自己，但奚宁下意识逃避了这件事, 因为他越是去回忆，就越是想念曾滑过口腔的香甜血液, 白天休息的时候都想得睡不着。 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想, 也不怎么能睡着, 大概是因为狂躁症的原因, 不过他暂时没感觉到疲惫和困意。 奚宁这几天有回忆过自己受罚做任务的原因, 脑子对这个竟然一点也印象都没有了, 他总觉得穿越之后发生的事有些诡异，又抓不住源头。 比如现在, 许斯身为反派, 出现在这里大概率是为了主角简越来的, 而奚宁却觉得他是为了自己。 这会不会太自恋了？ 相遇而产生的缓解效果十分短暂，奚宁很快开始笃定，许斯就是为他而来的。 上一次是因为他这具身体刚从墓里醒来，饥饿感冲昏了头脑，才不管不顾地咬了许斯，奚宁现在虽然也很想咬他，但许斯是这个世界的反派，他必须谨慎一点。 他想是这么想的，身体却直接走到许斯身前，冷着脸道：“你不该来这里。” 系统原本是挺担心反派针对奚宁的，现在却巴不得许斯惦记上奚宁，怂恿道：“威胁他，让他再也不敢出现！” 许斯身后的一号认出奚宁就是那天在医院攻击他们的人，面露警惕。 奚宁在只有他们两人能看见的角度露出尖牙，一号差点伸手摸枪。 许斯丝毫不受影响，浅浅笑了一下，后方的简越见他们之间气氛不对，走上前来：“小宁，这是你朋友吗……咦？” 他看清许斯的样貌后惊讶道：“许先生？” 奚宁莫名不爽，问系统：“主角和反派之前认识？” 他还没怎么注意过原书的剧情和时间线，系统查询过后回道：“是的，前段时间许斯的商业竞争对手找了几个混混想给许斯添堵，被恰好路过的简越碰见，他看不过去就出手把那几个人赶走了。” 就算简越不在，许斯也能解决这件事，不过这算是两人初识的一个契机，在原书的前期剧情里，许斯和简越关系还不错的。 许斯也认出了简越，对他点点头：“是你。” 温雪拿了菜单过来放在桌前，简越顺便说起了和许斯之前见过一面，他看样子还认识奚宁，也算缘分了。 “对了，许先生和小宁……是朋友还是？”简越左右看着两人，奚宁这段时间一直在店里没出去过，按照他所说的身世，应该不可能认识许斯才对。 许斯正要开口，奚宁在他前面抢先语气生硬道：“不是朋友，不熟。” 简越不太相信，现在又不好多问，不是朋友怎么能知道姓名？而且奚宁刚才对许斯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许斯并没有反驳，依旧是那副神色，低头看向菜单，像是默认了奚宁所说的话。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菜单上认真翻看着，奚宁这边却收到了第一条任务提示。 [许斯对简越的身份起疑心，剧情将出现偏差或提前，建议干预。] 任务提示中只写了简越，许斯知道奚宁是吸血鬼，猜测和他在一起的多半也是吸血鬼，可上回他又是在大白天遇见的简越，对方身手的确不错，在阳光下是没有半点异常的。 他暂时还没有想到更深的一层，只是对奚宁会和一个人类在一起而感到疑惑。 奚宁也会趴在另一个人身上，咬开他的脖子吸血么？ 许斯视线冰冷，手指在菜单的边角压出了些褶皱。 接到任务提示的奚宁很茫然，这他要怎么干预？许斯怎么就对简越起疑心了？因为看见自己和他待在一起？ 系统也摸不着头脑，它尝试着提议道：“不如……宿主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店里又来了新的客人，简越和温雪转身忙别的去了，让奚宁负责许斯这一桌。 奚宁沉着脸，垂眸盯着许斯翻动菜单的手，店里的桌子是深褐色的，再配上明亮的灯光，许斯的手放在上面白得晃眼。 一开始病症的缓解效果好像莫名其妙消失了，他突然很想伸手碰一碰那只手，看看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一号站在许斯的侧后方，眼睁睁看着奚宁慢慢伸出手，在许斯食指上碰了一下。 许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反手抓住了奚宁的指尖。 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轻声道：“做什么？” 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奚宁瞬间回忆起那天晚上，他的嘴唇贴上对方皮肤的情景，原本不耐烦的情绪也消失了，奚宁僵在原地，不争气地红了脸。 简越注意到奚宁这边迟迟没有动静，站在桌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喊了他一声：“小宁，还没点好吗？” 奚宁被他的声音一惊，猛然抽回手跑出了夜宵店。 简越不明所以，放下手中的东西追出去，奚宁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折返回来看见许斯面色不佳，赶紧道：“许先生抱歉，我来为您点菜。” 许斯直接合上菜单，靠在轮椅背上：“随便上几个招牌菜吧。” 他今天就是为奚宁而来的，上次奚宁离开之后，他派人找了好几天。 奚宁走得都是些偏僻的路口，速度又快，监控里搜查起来不太轻松，得知奚宁在这里工作后他就打算过来看看。 像这样晚上一直营业的夜宵店，倒也适合吸血鬼，不过许斯还很在意简越，他应该是个人类，他知不知道奚宁的身份？ 许斯在店里待到了很晚，等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后和简越闲聊起来。 他主动说起不久前和奚宁见过一面，无意间得知了他的名字，话语中没说更多的细节，也没有表现出知道奚宁是吸血鬼的意思。 简越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说得半真半假：“小宁是我一个亲戚的孩子，来这里的时间不长，年纪也小，有时候任性了点，还请许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许斯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直到凌晨3点奚宁还没有回来，简越两人也没有出去找他的意思，许斯已经感到十分疲惫，他估计自己还在的时候奚宁都不会回来了，让一号付了钱准备离开。 简越送他出门，许斯上车后对一号说道：“查一查这家店，和这两个人。” 一号应下，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先生，那个叫奚宁的……” 这座城市历史悠久，关于超自然生物的传说他是听说过的，奚宁那晚异于常人的移动速度让他十分怀疑对方是不是人类，尤其后来许斯还严令他们不许把当晚的事说出去。 而许斯当时看见奚宁时的反应，让他觉得他们应该是认识的，毕竟以许斯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他说自己认识外星人，一号也会深信不疑。 可今天一看，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比他想象中的更复杂…… 尤其是奚宁伸手过来碰许斯，和最后红着脸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时候，一号甚至怀疑他的老板是不是悄悄和非人类谈恋爱了。 许斯闭目养神：“怎么？” 一号憋了半晌还是不敢直接问，说道：“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许斯默念着这两个字，他也对奚宁非常好奇。 他在年纪尚小的时候就做过许多奇特的梦，梦里一直有同一个人存在，长大后时间一长忘得差不多了，那晚第一次见到奚宁时，他就觉得莫名熟悉。 后来奚宁在医院门口和自己的保镖打起来，他鬼使神差地让保镖都退下，还让奚宁咬了自己。 奚宁吸了他的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当年那些梦境才逐渐浮现在脑海中，奚宁和他梦里的人完全对上号。 虽然画面不太清晰，有些场景断断续续的，但许斯能看得出来，在梦里奚宁与他是恋人关系。 吸血鬼寿命极长且容颜不老，奚宁绝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年纪。 说不定那些梦都是真实的，是他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自己曾作为普通人类和奚宁相恋，后来又因生老病死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分开，而奚宁身为吸血鬼不老不死，在机缘巧合下和转世的自己相遇。 这是最完美的一种理由，不过奚宁对他的态度，又和这个猜测对不上。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许斯都对奚宁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他想把这只吸血鬼弄到身边好好证实一下。 除此之外，奚宁的确非常符合许斯的喜好，在小巷子里时，他靠在自己怀里舔着嘴唇，许斯很想直接吻上去，像梦里他们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他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格，想要的人或是物，就一定会费尽心思得到。 奚宁两次都在他面前逃走，这也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 奚宁跑出夜宵店后，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下，靠在墙边揉着被许斯碰过的手指。 他慌乱对系统说道：“到底怎么回事？我感觉很不对劲，还有这个反派，他拉我的手干什么？” 系统轻咳一声：“是宿主先碰他的，他可能以为……宿主想对他说什么话？” 好像的确是自己先伸的手……奚宁十分懊恼，他才和许斯见了两次，为什么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 他现在不想回去，在墙边蹲了很久，然后起身烦躁地走了几圈，搓着自己的手指，突然停住：“我能直接杀了他吗？” 说完奚宁立刻就后悔了，要是杀了许斯，他岂不是就不能再喝到他的血了？还有自己的狂躁症…… 系统赶紧道：“当然不能，他还有重要戏份，再说……宿主下得了手吗？” 奚宁重新靠在墙边，仰头看着路灯：“我觉得我不太正常，是因为狂躁症吗？因为他可以缓解我的病症，所以我才会这样？” “宿主觉得自己哪里不正常？”系统声音放柔，慢慢引导着奚宁，“我可以帮宿主分析一下。” 奚宁皱着眉想了很久，才道：“不用分析了，就是因为这个狂躁症。” “反派一定是居心不良，”他又开始在原地转圈，“他想对主角下手，结果看见我也在店里。” “宿主不如先回去吧？”系统很担心他的状态，“宿主有没有发现，在看见许斯的时候，也能缓解一部分病症，不过时间很短。” 系统告诉奚宁，按照它对奚宁身体数据的分析和推测，奚宁通过和许斯简单短暂的接触，可以缓解短时间内的病症，如果直接喝了许斯的血，大概能维持一整天的正常情绪，然后开始逐渐失效。 长时间或者更深入的接触，如拥抱、接吻之类的，系统没有数据对比暂时无法分析，也没有说。 这个世界的病症对情绪方面影响非常深，在控制缓解的时候也更复杂，其实奚宁能一直待在许斯身边的话，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我不想看见他。” 奚宁直接拒绝，他重新蹲下：“我不想看见他。” 系统着急得很，只好骗他说：“这么晚了，许斯肯定已经离开了。” 奚宁闻言犹豫了一下，才听话地起身慢慢往回走。 结果远远看见夜宵店的时候，许斯的车还停在外面。 不管系统怎么说，奚宁都不愿再过去，还和它发了火。 “你说许斯已经走了，他怎么还在这里？你是故意骗我的吧？” 系统不敢吭声，最后奚宁躲在两间铺面中间的过道里，直到亲眼看见许斯上车离开，他才回了店里。 简越见他终于肯回来，叹了口气，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指指对面：“来，我问你一些事。” 温雪在擦桌子，没有理会这边的事，奚宁在简越对面坐下，低着头不说话。 “你和许斯之前就认识吧？别说什么不熟，他连你的名字都知道。”别的先不提，简越最关心一件事：“他知不知道你是吸血鬼？” 奚宁心里一紧，撒了谎：“不知道。” 他意识到不久前那个任务提示怎么来的了，他是一只吸血鬼，许斯一定会怀疑他身边的人也是吸血鬼。 简越脸上表情放松下来，捏了捏鼻梁骨：“那就好。” 他又问奚宁为什么对许斯态度不好，又为什么突然跑出去，奚宁语气含糊明显不想说，简越就不问了。 最后简越说道：“以后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今天打人的事，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我还是那句话，”他起身在奚宁肩上拍了拍，“只要不违法、不惹事，你在这里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奚宁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他也有，只要不违背他的原则，他还是愿意收留他。 温雪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拿着杂物进了后厨。 到点后简越和温雪一起离开了，奚宁躺在房间的小床上翻来覆去。 “我是不是不该来主角这里，”他还在想简越说的话，“如果不是我，反派根本不会这么快怀疑他的身份。” 系统也承认当初让奚宁来这里是个相对来说错误的决定，它先安抚道：“任务提示后来没有再出现了，反派现在应该还没想到那么多。” 之前的提示只是个建议，后续没有再出现过，证明奚宁所做的产生了效果才对。 奚宁坐了起来，在视线昏暗的房间里锤着枕头：“都怪许斯，他来吃什么宵夜……” 系统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许斯之前只和简越见过一面，这次来可能是为了奚宁，如果奚宁担心的话，不如主动去找他问问。 许斯知道他是吸血鬼，也找到了他在这里，他要是想对奚宁不利，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 奚宁一声不吭，没过多久他停下动作，皱着眉道：“你说得对，我不能留在主角身边了。” 系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还以为他要去找许斯了，结果奚宁又说：“你帮我想一想，还有没有上夜班包住宿的工作。” 他说着当即就起身收拾东西，迅速装好了自己的洗漱用品，衣服都不准备拿了，他拉开房间的另一扇后门，看见外面的阳光，才想起来现在还是白天。 系统趁机劝道：“宿主着急的话，其实可以去找许斯。” “找他做什么？”奚宁脸色很臭，“他就算留我，我还担心把他咬死了呢。” 他关上门重新坐在床边，还是决定再等等，如果许斯还敢来，他再另作决定。 而且奚宁现在觉得自己挺清醒的，就算没有许斯，他也能控制得住自己。 - 几天后，奚宁又和客人闹了冲突。 今晚上生意太好，有一桌客人等得不耐烦了，用力拍着桌子：“怎么回事啊？再不来我们可就走了啊。” 奚宁手里正好端着他们的菜，面无表情地放在桌上，力道有些重。 客人顿时不满，嚷嚷着“你这什么态度”，一边把菜往外面一推。 奚宁敏捷地后退了一步，盘子摔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现在是夏天，同桌的女客人露在外面的小腿上被溅起的碎片划了一下，一点点红色出现在皮肤上，陌生的血腥味准确地传了过来。 自从咬过许斯之后，奚宁什么都没喝过，温雪给他带过一点狗血他也不要，现在面对别人的鲜血，他没有半点食欲，只有无尽的反胃。 于是奚宁抓着女客人的手臂，把她拖出了夜宵店，扔在门外。 后来的事非常混乱，奚宁脑子越来越不清醒，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关在了房间里，眼前是被撕得粉碎的枕头。 只有系统关切道：“宿主好些了吗？” 外面还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奚宁知道自己又闯了祸，打开后门悄悄离开了夜宵店。 他的病症仿佛每时每刻都会发作，简越是个好主角，自己明明是来帮助他的，却一直在给他惹麻烦。 “以后有任务的时候再说吧，我不适合跟他们待在一起。”奚宁自言自语道，“也不能离太远，不然出什么事来不及。” 系统很心疼，暗地里偷偷把中心系统骂了好几遍，还是提议道：“宿主去找许斯吧？” 刚才闻过别人鲜血的反胃感还在，系统一提起许斯，奚宁又生出无限的渴望来。 他舔舔唇，却道：“不行。” 这个人给他感觉太不寻常了，他还是希望找个能独自待着的地方，有没有吃的和钱都无所谓，只要能住就行。 奚宁在街上游荡到凌晨4点，都还不知道往哪里走。 简越没有来找他，或者可能是出来找了没找着，奚宁也不想回去，不愿再面对他。 干脆找个24小时便利店在里面坐一天，只要白天的时候不出门接触阳光，就没有任何问题。 奚宁想着转身就往最近的便利店走，他还没走出几步，拐了个弯就碰见了许斯。 许斯身边只有一号在，他神色有些疲惫，出声喊道：“奚宁。” 奚宁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走近了一点才发现真的是许斯，他警惕道：“你怎么在这里。” 一看见许斯，奚宁的病症缓解了一些，饥饿感却还在，尖牙蠢蠢欲动。 许斯上次离开夜宵店后，就派人盯着奚宁的动向，今天得知他和客人起了冲突，匆匆赶来恰好看见从后门溜出去的奚宁。 他一直不近不远地跟在奚宁后面，眼看现在天都快亮了，也不见他有回去的想法。 许斯这才直接现身，他敲着轮椅扶手：“你准备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奚宁一脸冷漠，强行克制着自己转身不再看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斯抬手让一号退下，自己按着轮椅跟上，奚宁走了一段路发现他还在后面。 以他的最快速度，完全可以甩掉许斯，但奚宁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他想咬许斯。 奚宁掐了掐自己手心：“你跟着我干什么？” 许斯缓缓靠近，一边说道：“你除了简越身边，根本就没地方去，对吧？” 奚宁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也没有动，他继续道：“都这个点了你还不回去，是想去哪里？” “我说了，关你什么事？” 奚宁眼中闪着危险的光，他上前几步抵住轮椅，膝盖碰到许斯的腿，俯身道：“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们的姿势和第一次奚宁咬许斯的时候一样，许斯微微偏着头，脖颈在衣领下若隐若现，似是不解：“来不及什么？” 奚宁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不想吸这个人的血，是这个人非要跟着他的，他已经警告过了。 他凶狠道：“这是你自找的。” 他扯开许斯的领口，迫不及待地咬了上去。 第二次咬了人，奚宁尝着熟悉的味道，身心都放松的同时，这段时间堆积的委屈也慢慢涌上。 他不仅要克制着自己的食欲和天性，还得忍受着病症的折磨，结果还是闯了祸，这任务简直不是人做的。 奚宁及时松了口，舔着许斯的脖子，等他抬起头时，许斯抹掉他眼尾的水光：“怎么了这是？” 奚宁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许斯另一只手慢慢往上：“奚宁，跟我回去吧。” 他本来还以为要带奚宁走，还得再花费一段时间，但现在看来，奚宁和简越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奚宁表情迟钝，慢慢产生了些抗拒。 系统天天在他耳边说让他去找许斯，奚宁偏不去，这时候条件反射般地想拒绝：“不……”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许斯手上拿着的镇定剂准确刺进他的脖颈，奚宁意识逐渐消散，最终倒在许斯身前晕了过去。 第45章 许斯早做足了准备, 镇定剂是强效的，看见奚宁成功晕了过去他才放松下来。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许斯一晚上没怎么休息, 再加上近段时间两次失血，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偏头也失去了意识。 一号按照许斯的命令在拐角处等候，过了许久都不见动静，许斯轮椅的位置也没动过。 他担心出什么状况，探头望了一眼, 才发现许斯和奚宁都晕倒在轮椅上。 一号赶紧叫车过来, 送许斯回去检查身体。 许斯晕过去之前没来得及整理好衣领, 他脖子上被咬过的伤口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都是素质极高、跟了许斯很久的人，在之前的接触中已经隐约猜到奚宁的不寻常, 现在亲眼看见奚宁咬了许斯，当下彻底明白了他的身份。 有人神情凝重地问一号：“老大, 这人怎么处置？” 一号思索着, 他眼尖看见了地上掉落的镇定剂。 他在许斯身边待了这么久, 当下明白过来, 吩咐着其他几个保镖：“把这位先生一起带回去。” 周围其余人面面相觑, 都很犹豫。 不管奚宁和许斯的关系如何, 他都太危险了，眼前所发生的已经说明了一切。 于是有人提议道：“镇定剂不知道在他身上能有多少效果, 他半路醒来怎么办？不如先做点准备。” 一号看着失去意识的奚宁和许斯, 同意了。 回到许家别墅后, 赶来的医生为许斯检查了身体，只说他是因为最近太过疲劳，再加上有点失血症状，没有别的大碍。 等到许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1点，他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屋内摆设，撑着手坐起来，扶额道：“奚宁呢？” 一号就在一旁等候，他倒了一杯温糖水递上：“先生放心，已经一起带回来了。” “在哪？” 自己竟然半路晕了过去，好在一号懂他的心思，许斯面色缓和：“带他来见我，没伤到他吧？” 一号暗道，他们怎么可能伤得了一只吸血鬼，再说他们也不敢。 他在耳麦里让人把奚宁带过来，弯腰对许斯说道：“先生，我们担心回来时奚先生会中途醒来，所以做了一点小小的措施……” 奚宁的确在半路醒来过一次，发现自己在一辆车的后座上，身边坐着两个面无表情地黑衣保镖，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一针镇定剂放倒，闭上眼前隐约看见自己的双手被束缚着，像是手铐…… 他再次睁眼时，正在一个房间里，脸和脖子上都有异样的感觉。 系统在耳边喊着他：“宿主你醒了？感觉还好吧？” 他皱着眉伸手一摸，在鼻子下方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连着脖子将他的下半张脸一起圈起来。 奚宁懵了，他坐起来伸手用力扳了几下，这个金属做的东西纹丝不动。 “这什么东西……”他回忆起昨天晚上，咬了许斯喝了他的血，然后就失去了意识，“我怎么在这里？” 奚宁扶着这个东西站起来环顾四周，这间屋子里除了简单的家具没有放别的东西，房门紧闭着，他走过去想开门，一碰到门把手时，一阵微弱的电流从他脖子上的金属器具中发出。 他当即浑身一软，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 系统紧张道：“宿主没事吧，先不要乱动……” 奚宁甩了甩手从地上起来，有些慌乱：“我是不是在许斯这里？他把我抓回来了？” “对……许斯在被你咬后对你用了镇定剂，然后他也晕了过去，他的下属把你带了回来。”系统如实说道，“宿主先不要着急，他应该不会伤害你的……” “你看看我头上带的这个东西，你觉得他不会伤害我？” 奚宁想起来了，他吸完血后许斯说了一句话，让自己跟他回去。 他不同意，许斯竟然就来硬的？还有给他套上的这个金属器具，明显就是防他吸血鬼的。 系统小声劝道：“宿主先休息一下吧，许斯一会儿肯定会来的。” 这个房间里应该是有监控的，但奚宁找了半天没看见在哪，他不敢再碰门了怕又要电自己，捧着金属头套重新躺回床上。 他才喝过许斯的血不久，现在是正常状态，望着头过呢。” 对方收留了他这么久，平时也对他关怀有加，如果不是狂躁症，奚宁是非常愿意待在他身边的。 但他病症一上来，真的很难控制住行为，昨晚他抓着那个女客人把她拖了出去，现在回忆起来奚宁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难道真的要待在反派身边吗，许斯的确能缓解他的病症，像系统说的，也能从尝试从反派方面做任务。 可是许斯……或许是因为反派的这个定义，哪本小说里的终极反派不是坏透了的？奚宁觉得这个人心机很深，做事的动机和目的都不纯，尤其是现在强行把自己抓过来，如同犯人一样关起来带上头套。 奚宁突然问系统：“反派在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系统为他解释道，许斯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导致了腿疾并一直无法痊愈，平时出行都是坐轮椅。 在了解到吸血鬼这类生物后，许斯曾经心动过，如果他成为了吸血鬼，是不是就可以真正地站起来了？ 但成为一只吸血鬼是有风险的，初拥时吸血鬼极易失控咬死被初拥的人类，再者许斯成为了吸血鬼，就只能在夜间行动，他还有公司要经营，这样会造成很多麻烦。 于是许斯放弃了这个想法，但他后来发现，简越竟然是半人半吸血鬼，同时拥有吸血鬼的特质，也能在阳光下行走。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啊，于是许斯就把注意打到了简越身上，想在他身上做人体实验，找到他这样体质的成型原因和方法。 奚宁听完系统的话，坐起来抱住枕头：“所以他把我抓来，会不会……也要在我身上做人体试验？” 虽然他不是半人半吸血鬼，没有简越那样的能力，可……万一呢？ 奚宁越想越害怕，只恨自己当时没直接离开，怎么就受了许斯的诱惑呢。 “我要是因公殉职，这个世界的任务还做吗？”头套很不舒服，奚宁换了好几个姿势躺着，“是直接去下一个世界，还是重新来过？” 像他这样做任务的穿越者，就算小世界的身体死去，意识也是受中心系统保护的，奚宁倒不担心这一点。 “这……我得查一查。” 系统被他说得都觉得许斯是不是转移了目标，以前的世界里的宋舟不是这样啊，而且它之前看许斯的反应，明明像是想起了什么。 现在奚宁就如同一条砧板上的鱼，任许斯宰割。 一直到窗帘外的阳光越来越盛，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奚宁警惕地起身，有人走了过来，用锁打开了房门。 是许斯身边的保镖，他们态度还算好，弯着腰伸出手示意奚宁出来：“奚先生，这边请。” 奚宁在原地站了两秒，镇定地往外走。 他一边问着系统：“怎么办怎么办，这是不是要带我去实验室了？” “应……应该……”系统憋了憋，“不是吧……” 许家非常大，保镖带着奚宁下楼穿过一条长廊，正午的阳光斜着照过来，奚宁不能接触阳光，紧贴着墙壁边走，经过拐角处时还是不小心灼伤了手指。 “滋滋”的声音响起，奚宁疼得闭了闭眼，他身前身后都有保镖在，都听见了这声音，放缓了脚步。 奚宁指尖颤抖，将手缩到身后继续走。 许斯还在疑惑一号说的是什么措施，等到保镖把奚宁带到后，他看见奚宁头上带的东西，脸色极为难看。 奚宁慢慢踏进房间，保镖在他后面关上了门，屋里就只有许斯和一号两个人，这里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实验室，而是一间卧室。 许斯正坐在床边，表情渗人，奚宁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他这么凶干什么？”奚宁表面冷静，实际慌得不行，“你查好了没有？因公殉职怎么说？” 许斯语气中压抑着怒火：“谁给他戴的这个东西？” 一号赶紧解释道：“因为奚先生情况特殊，我们担心……” 奚宁听见他们的话，愣了一下。 许斯吐出一口气，竟撑着膝盖从床上站了起来，并朝奚宁这边走。 奚宁惊道：“他原来不是残废？” 系统道：“不是不是，许斯的腿只是不能站立太长时间，并不是瘫痪。” 许斯走得速度有些慢，奚宁后退了一点靠在门边上，目光警惕。 距离几步之遥时，许斯恢复了平时温和的模样，柔声道：“别怕。” 奚宁眨了眨眼，紧张的心情当真平复了许多。 他很疑惑，难道许斯不仅可以缓解他的病症，还能这样安抚他的情绪？ 许斯走近后伸手摸索着奚宁的头套，垂下的眼睫奚宁几乎能数出来，他发现后方有一个解锁的标志，侧过头冷着脸对一号说道：“钥匙呢？” 一号的头就没抬起来过，他背后冒着虚汗：“是您的指纹。” 许斯闻言将拇指放在后面的按钮上，几秒过后果然解了锁。 金属的头套终于解开，许斯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奚宁脖子上撤出来，一号见状上前接过拿在手中。 奚宁脸上被压出了几条痕迹，许斯用指尖轻轻摸了一下：“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 奚宁没接话，他竟从许斯眼中看出了些心疼，不过现在他没了头套，就随时可以离开，许斯就这么轻易地把他放了？他不会有什么别的阴谋吧？ 他往对面的窗口看了一眼，许斯看出奚宁的意图，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现在是白天，你想去哪？” 奚宁被阳光照过的伤口被拉扯到，一阵痛意让他皱了皱眉。 吸血鬼的身体恢复能力极强，但唯独被太阳灼伤的地方只能等它正常愈合，奚宁左手的半截手背都有烫灼伤破皮的痕迹。 许斯注意到他的异状，低头一看就发现了他手上的伤口。 原本白皙修长的指尖现在变成了这样，许斯更加心疼，轻柔捧起奚宁的手：“怎么会这样？拿点药过来！” 最后一句话是对一号说的，他也没想到奚宁真的会受伤，茫然道：“要用什么药？” “烫伤膏。” 这三个字在一号耳朵里像在说“你是不是活腻了”？他连忙叫人找一只烫伤膏送上来。 奚宁这回彻底懵了，许斯的态度怎么和他预想中的差别这么大呢。 他又想起第一次咬许斯时，他好像是叫了自己一声……宁宁宝贝？ 药膏很快送到，许斯双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却还是亲自沾了点膏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奚宁手上。 第46章 两人站在门口，也不说先在屋里坐下, 奚宁更是一副紧张拘束的样子, 一号见状一手抬了一个凳子过来。 奚宁小声说了句谢谢, 僵硬地坐在凳子上。 他的左手还被许斯捏在手里，许斯动作非常轻柔，膏药的冰凉感一抹上去就渗进皮肤里, 只有一点微弱的痛感。 奚宁努力地回想起他和许斯从相遇开始时发生过的事，他第一次咬了许斯的那晚, 喝饱鲜血后的满足让吸血鬼的反应十分迟钝，记住的事也有些模糊，许斯问了他的名字之后，好像是叫了他宁宁宝贝。 从小到大, 连他的父母都没叫过他宁宁宝贝，奚宁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许斯怎么可能这样喊他。 然而奚宁越想, 那天发生的事就越是清晰，他耳边仿佛响起了许斯略低沉的声音。 他耳根渐渐红了，悄悄看了一眼还在给他抹药的许斯，好在许斯一直认真地低着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一号也识时务地不打扰他们，独自站在床边看向窗外。 除了这事, 还有后来许斯出现在简越的夜宵店里, 昨晚自己无处可去的时候恰好又碰见了他, 现在又亲自给他抹药。 奚宁把系统喊出来, 问它：“许斯难道是认识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系统不敢多说别的，只实话实说道：“宿主这具身体已经在公墓埋了六十年了，六十年前许斯还没出生呢，他不可能认识原身。” 既然不认识，那许斯为什么……奚宁还是倾向于许斯对他别有所图，才会做这些事情。 那头套已经取下来了，自己为什么不离开？奚宁冷静地想，因为现在是白天，如果直接逃走他大概率会整个暴露在阳光下，再者许斯一定没这么好心，他说不定在外面还准备了什么机关陷阱，就等着他落网。 他就暂时不动，看看许斯究竟有什么企图。 这样想着，奚宁反而放松了许多，安静地坐在许斯面前。 下属拿膏药过来的时候，顺便拿了些纱布，许斯抹好药后又仔细包扎了一下，最后在食指上打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 许斯叮嘱道：“今天不要碰水，到晚上大概就可以拆了。” 奚宁抽回手动了动，面无表情道：“说吧，你想干什么？” 许斯定定地看着奚宁，靠在椅背上说道：“你喝了我的血两次，我把你带回来，有什么问题么？” 奚宁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半天：“那你……难道要让我给钱吗？” 许斯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本来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干脆顺着话头说道：“这个倒是不用，不过我希望你可以留在这里为我工作。” “工作？” “我身边还缺一个贴身保镖，”许斯回道，“我会付给你不菲的薪水，如果你还想喝我的血，我也可以考虑将这一点加入报酬里。” 听起来很心动，或许是因为他可以缓解自己的狂躁症，奚宁除了他的血，对别人的都毫无兴趣，甚至厌恶。 但奚宁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他面上表情丝毫不为所动：“我一个吸血鬼，要太多钱也没什么用，至于喝血，满大街都是人。” 许斯神色一顿，隐隐有不怎么高兴的迹象，但他还是温和道：“你有别的住所吗？如果没有的话，身上有没有租房子的钱？能在晚上面试的工作应该不好找吧，在我这里是你最好的选择。” 奚宁还想说话，许斯打断他继续道：“你昨晚在夜宵店和客人起了冲突？那么晚了还跑出来在街上游荡，快天亮了也不回去，就是不打算待在简越身边了吧？” 这些都是许斯根据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所推测的，他猜得没错，奚宁沉默了几秒：“你在监视我？而且我只是暂时出来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回去？” 许斯没有反驳前一句话，微微弯腰凑近奚宁，伸手想碰上他的额发，被奚宁敏捷地躲开。 许斯也不在意，收回手轻声劝道：“你为什么要和简越这样的人类在一起呢？” 奚宁顿时警惕，上次的任务提示就是因为他对简越的身份有所怀疑，奚宁担心他又察觉到什么，语气明显弱了不少：“你……你不也是人类吗？” 许斯还以为他有所松动，柔声道：“留在我身边，能让你更自由，更安稳。” 系统催促道：“宿主快答应啊，这么好的机会，既可以治愈病症，还能盯着他不让他对简越下手！快快快！” 它声音大得很，奚宁还有点犹豫，许斯又说道：“你可以先呆一段时间试一试，如果确实不适应，到时候再另作打算也不迟。” 话都被他说尽了，系统说得也很有道理，奚宁来见许斯的时候还担心他会把自己抓去做人体试验，没想到发展成了这样。 他纠结了一下，正常地为反派工作并不代表与反派同流合污，再说许斯目前还没有做出原书中那些事情。 许斯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看见奚宁点头答应下来，脸上笑容更甚：“好，那你现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吸血鬼应当是白天休息夜间活动的，他把奚宁带回来的时候和下属沟通不当，不仅让他受了委屈，手上还受了伤，许斯声音越发温柔：“先睡一觉，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还有一件事，我得和简越说一声。”他昨晚走得匆忙，都没和简越打过招呼，就算不告诉他自己在许斯身边，也该向他报个平安。 许斯很快道：“好，我去和他联系。” 奚宁来这么久，身上还没有手机，更不知道简越的电话号码，迟疑着点点头。 他还想问，自己一个吸血鬼当保镖，只在晚上工作吗……不过既然许斯都这么坚持了，想必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就懒得问了，跟着一号去给自己准备的房间。 他的房间就安排在许斯对面的客房，正当奚宁疑惑这里的保镖待遇这么好的时候，又有人送来了几套衣物和新的洗漱用品，衣服鞋子都是他合身的。 在奚宁被带过来之前，许斯就吩咐过了，奚宁拿起来看一下，都是些正常的款式，和许斯身边保镖统一的黑色衣服也不一样。 奚宁很疑惑，但还是去房间自带的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休息休息。 他喝过了许斯的血，不仅状态不错，睡眠好像也明显有了改善，在柔软的大床上很快有了困意。 在睡着之前，奚宁迷迷糊糊地想，不是他嫌弃简越的夜宵店，许斯这里的条件确实要比那个狭窄的小房间要好很多很多。 - 奚宁这几天待在许斯这里，白天睡觉晚上睁着眼无所事事，偶尔在许斯面前晃一晃，有时候在别墅里四处逛一逛，有时候在房间里独自看着电视。 许斯还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只说让他先适应几天。 奚宁也不和他客气，他的作息本来就与普通人不同，每晚睡醒的时候，正好是晚上9点许斯吃晚饭的时间。 他收拾好下楼，穿过客厅后看见许斯正在餐厅。 许斯对他招招手：“你醒了？过来坐。” 奚宁走过去有些迟疑，他还没像这样在许斯用餐的时候和他坐在一起过，许斯身后的保镖都一丝不苟地站着，他却像个客人坐在饭桌上，是不是……不太好？ 许斯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说道：“坐吧，你是我的贴身保镖，身份当然和别人不同。” 一号在后面默默吐槽，他们当初被招募的时候，职位也是贴身保镖。 奚宁见其余的保镖或是收拾着桌面的佣人都没什么反应，才放心地拉开一张椅子。 许斯又出声：“离我近一点。” 奚宁动作一顿，慢吞吞走近在隔了许斯一个座位的椅子上坐下。 许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偏头问奚宁：“饿不饿？” 奚宁眼神奇怪，摇头：“我吃不下这些。” 他是吸血鬼，硬要吃普通的食物也可以，但完全没办法消化，如果吃得太多怕是得去动手术。 对于吸血鬼来说，要想融入人类世界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而简越除外。 许斯眼中意味深长，只向奚宁伸出手示意他来扶自己：“先推我去书房。” 他用餐的时候不喜欢坐在轮椅上，不过他不是能站起来一段时间吗……身为新晋员工，奚宁顺从地将许斯扶起来。 对方皮肤底下渗出的香甜味道若有若无地勾着奚宁的鼻尖，不过奚宁才喝过血不久，还不饿，扶着许斯坐到轮椅上后蹭了蹭鼻尖。 他还不知道书房在哪里，一号在前面暂时引着路，他们乘着小电梯上了三楼。 书房带到后一号就识趣地离开了，等奚宁关上门，许斯将轮椅转过来，解开了衬衣领口的一颗扣子。 他慢条斯理道：“我的意思是，想不想咬我？” 奚宁气息一僵，差点想舔嘴唇，强行克制住这个动作：“不……不用了。” 他现在真的不饿，最开始时他喝了一次许斯的血，撑了好几天。 当然，也不饱。 许斯面色如常，他的手搭在扶手上轻轻敲着，没有放弃：“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可以喝我的血，就不会食言。” 奚宁没见过还有这样赶着让吸血鬼咬的，他只好解释道：“其实我现在还不饿……” “是这样的，”在书房的暖灯下，许斯的面容显得十分温柔，“以我目前的体质，失血过多容易造成不太乐观的后果，如果要满足你的需求，最好以多次少量的方式，以免造成突然失血过多，你觉得呢？” 奚宁仔细一想，还挺有道理。 而且许斯一直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作为面对香甜食物的吸血鬼，怎么能忍得住。 于是他矜持道：“那好吧。” 虽然一回生二回熟，这都第三次了，奚宁走近站在许斯面前，突然就有些紧张。 之前他都是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咬的许斯，现在他神智清醒，反而束手束脚地。 许斯仰着头看他，伸手拉过奚宁的手臂，往自己这边带。 离得越近，奚宁的渴望就越升，迅速占领了理智，埋头准确地咬破许斯颈侧。 他三天前才喝过一次，很快适可而止地停下，松开了尖牙。 比起前两次，他不仅更加克制，也更冷静，双手小心撑在许斯身侧不让自己压到他，看着许斯再次冒出的鲜血迟疑着，依旧重新埋头为他止住血。 说好做许斯的贴身保镖，这么多天不仅什么正事都没干，还喝了雇主的血，雇主脖子上还留着点水迹。 奚宁红着耳根很快起身退开，一边唾弃自己禁不住诱惑，一边回味着口中残留的鲜血。 他这回没有趴在自己怀里，许斯略有些失望，整理好衣领后转着轮椅去了书桌，“你就留在这里，随便找地方坐吧。” 奚宁应下，安静地在小沙发上坐下，等到11点时再送许斯回卧室。 - 自从发现奚宁悄无声息地离开后，简越急得不行。 他看过了房间里的东西，奚宁什么也没带，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吸血鬼，这么多天了能去哪里？ 简越和温雪商量着，这几天先把夜宵店歇业，晚上的时候在周围找一找奚宁。 以奚宁现在的情况，他白天根本出不了门，只可能在晚上出现，如果他外出寻找，温雪一个人又忙不过来，干脆就两个人一起去找。 温雪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奚宁，但她也在担心着奚宁的安危，便同意了。 然而一连找了好几天，都不见任何踪影。 简越束手无策之下，想到了许斯。 奚宁会不会去了许斯那里？除了许斯，简越已经想不到别的人了。 于是他白天时去了一趟许斯的公司，向负责接待的前台说明了来意。 前台却客气地拒绝道：“不好意思先生，您没有预约。” 简越很着急，无奈道：“我一个表弟最近失踪好几天了，实在是情况紧急，我只问一句就好，耽误不了几分钟。” 前台淡淡笑了一下，依旧不松口：“这种情况的话，建议先生尽快联系警方，而不是来这里找许总。” 简越被她怼得哑口无言，转过头恰好看见出了电梯的许斯。 他惊喜地喊了一声：“许先生！” 许斯听见声音看了过来，简越不顾周围人的视线，赶紧趁机上前：“许先生抱歉，今天来打扰您是想问一下，最近有没有看见小宁？” “小宁？”许斯取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揉了揉眉心，“并没有，怎么了？” 第47章 许斯回答得这么干脆，简越闻言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好, 打扰您了。” 他想转身离开, 许斯又叫住他：“奚宁他怎么了,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找他？” 简越叹息道：“前些天闹了点小脾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一点消息都没有？”许斯拧起眉，“多长时间了, 报警了吗？” 简越当然不可能报警，他含糊道：“嗯, 我想着来您这里碰碰运气，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他说完向许斯道别后匆忙离去，许斯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号推着他上了车后，低声问道：“先生, 您为什么不告诉他？” 奚宁说的话，他那天是听到了的，许斯的确没有吩咐让他去办这件事, 一号还以为是许斯亲自和简越说了。 许斯闭着眼靠在椅背，平静地开口：“奚宁失踪了好几天，他找不到人却不报警，一定是知道奚宁的身份。” 一开始简越撒谎说奚宁是自己的远房亲戚，许斯就不信，果然在调查过简越的资料后发现, 对方是有一个表弟, 但不是奚宁。 他会有所隐瞒, 大概率知道奚宁是吸血鬼。 许斯很在意这一点, 现在他已经能确定，就更不会把奚宁的行踪告诉简越。 至于奚宁，他没有手机，更是连简越的电话都没有，这几天在他那里越来越适应，也没见提起过简越。 许斯直觉他们的关系不怎么样，甚至怀疑奚宁在第一次咬了他之后才认识的简越，当时他还记得奚宁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怎么合身。 但他还不清楚奚宁为什么会和简越一个人类在一起，而且简越还知道他的身份。 不管怎样，目前他还不想让简越发现奚宁在自己这里。 他对一号说道：“盯着简越的人先不要撤，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一号应下，回到家后奚宁还在睡觉，许斯独自打开了他的房门。 厚厚的窗帘拉得没有一点缝隙，奚宁侧身睡在床上，一点防备都没有。 许斯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按着轮椅进去，关上了房门。 他靠近床边，伸手撩开奚宁的额发，奚宁还没有醒。 身为吸血鬼，警惕性这么差吗？许斯心底升起莫名的烦躁，指尖下移在奚宁的唇瓣上轻轻捏了一下。 奚宁无意识动了动，他好像梦到有人在亲他，抬手用手背蹭着嘴唇时，磕到了不属于他的另一只手。 他终于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许斯在自己床前。 奚宁仿佛还在梦中，抓着许斯的手蹭了蹭脸颊，语调模糊道：“你来了……” 许斯微愣，弯腰将手肘撑在床边：“你说什么？” 奚宁慢慢回神，对上离自己这么近的一张脸茫然道：“嗯？” 他用这样懵懂的眼神看着自己，许斯那股莫名的烦躁突然就消失了，他摸摸奚宁的侧脸：“我要去国外一段时间，你要跟我一起吗？” 是因公出差，暂定的时间是一个星期左右，奚宁才来他身边不久，他本不想去的，却找不到人代替。 如果要带奚宁，他不能暴露在阳光下，要和自己一起去还有些麻烦，不过只要奚宁愿意，他就想办法带着他。 奚宁还没反应过来许斯在他房间里的事，他近来的确过得很滋润，任务也不用做，现在老板还要出差。 他消化完许斯说的话，坐起身来：“要去很久吗？带我不太方便吧，我还是……” “不去也可以，在家等我就好，”许斯有时候说的话，在奚宁听来总觉得态度怪怪的，“一周之后就回来。” 奚宁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走？” “今晚。” “这么着急？”奚宁愣了一下，再次点头，“好吧……” 许斯体贴道：“要不要现在先喝一点血？” “不用了，”奚宁摆摆手拒绝，“昨天才喝过，你以为我是饭桶吗？” 一个星期而已，他完全没问题。 他不想喝，许斯就不多说了，以免奚宁多想，他直起腰靠在轮椅上：“好，有事和我联系。” 他拿出一个全新手机递给奚宁，里面已经存好了他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奚宁受宠若惊，没想到还有额外福利，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车已经在楼下等着许斯，他回来就是想亲自和奚宁说一声，奚宁还来不及收拾起床送他下了楼，等他上了车离开后，上楼去睡了一个回笼觉。 许斯在的时候，奚宁晚上还会像模像样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时不时在别墅里转几圈，现在许斯离开了，他更找不到事做。 等到许斯离开的第二天，奚宁靠在栏杆上望着夜色出神，栏杆外面是种着各种花的院子，奚宁从这个角度向下看着，突然生出一丝熟悉感。 他有些奇怪，自己以前没有去过类似的地方，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系统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宿主不用工作了吧，不如出去逛一逛？” 它不知道许斯没有把奚宁在他这里的事告诉简越，自从确定许斯就是司徒照，系统其实对他没什么防备，完全是无意间提了一句：“还能去看看主角最近怎么样了。” 奚宁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下楼后看了看周围：“我要不要跟谁说一声？” 许斯不在这里时，晚上留守巡逻的人都减了，这大晚上的，奚宁看不见半个人影。 系统毫不在意道：“宿主可是贴身保镖，不用和谁通知吧。” 它这么说，奚宁还是觉得应该说一声，好歹是个员工，大门口应该是有人值班的，他一边往那边去，一边说道：“贴身保镖那不还是个保镖吗？” 他远远看见门口保安室里亮起的灯光，还没等走近，身侧发出了点动静，有人快步过来礼貌问道：“奚先生，您要去哪里？” 许斯早就叮嘱了看好奚宁，今晚值班的保镖原本在监控室里，看见奚宁有要出门的意图赶紧让附近巡逻的人过来看看。 奚宁正愁找不到人，笑眯眯道：“我想去外面走一走。” 他原本想的是这个时间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许斯，和别的什么人说一声就好，来的保镖面露迟疑：“您稍等，我得和老大说一声。” 他态度不像对待一个同事，奚宁没有太过在意，兴许这人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吸血鬼有些害怕罢了。 而他口中的老大就是一号，一号也跟着许斯离开了，奚宁点头：“好，我没有他的电话，你问问他吧。” 如果一号不同意的话……他就不去了。 一号接到电话时，他们刚下了飞机不久在酒店休息，他面对已经歇下的许斯纠结了两秒，还是按响了他的门铃。 对于奚宁的事，他已经不敢再自作主张了，上回因为担心奚宁会伤人，给他带了头套，还不小心让他受了伤，许斯已经罚了他们。 他叫醒许斯和他说了这事，许斯沉默了片刻说道：“让他去吧。” 这边保镖收到一号的回复和叮嘱，过来转告还在原地等待的奚宁：“奚先生，您随时都可以外出，抱歉，以后不会再询问您。” 奚宁倒还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鼻尖：“没事，那你去忙吧。” 保镖还问了他需不需要用车，奚宁拒绝了。 这里离街区不远，他就算只用双腿，走到夜宵店那边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奚宁顺利出了大门，朝着夜宵店的位置走去。 他的速度不快不慢，完全没有发现身后还有一辆车在跟着他。 许斯当然不会把奚宁锁在家里，他只是单纯不喜欢简越，不想让奚宁再和他有什么关联，要是不让他去，又太明显了。 不过今晚简越的夜宵店并没有开门，如果还有什么情况，跟着奚宁的几个保镖再做反应就是了。 奚宁到了夜宵店，果然看见大门紧闭着。 连系统都疑惑不解：“主角最近好像没什么重要的剧情吧，这是干嘛去了？” 系统还说在附近搜索一下，奚宁制止了它。 他本来就只是想顺便看一看，既然简越不在，奚宁便掠过夜宵店继续往前走。 在他穿过一条街道拐了个弯，简越正好开车过来打开了夜宵店的门，从里面拿了些东西后又很快离开了。 和他恰好没碰上面的奚宁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这个时间大部分店铺之类的都休息了，奚宁也不想去人太多的地方。 他路过一家电影院时倒是还在营业，然而奚宁摸摸口袋，一分钱没有。 许斯还没给他发过工资，奚宁遗憾之下离开了电影院。 他站在电影院门前的一幕也被跟着的保镖看见，一同汇报给了许斯。 没过多久，奚宁就准备回去了。 出来游荡了这么久，奚宁觉得还不如在家呆着呢，他想以后干脆改变一下作息，和常人一样晚上睡觉白天起床，出门做好防晒就好，这样至少不会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他转身往回走，突然被不远处路灯上贴着的纸张吸引了目光。 那张纸已经被撕了一个边角，上面画着一个人的脸，奚宁好奇地走近打量，竟然觉得画上的人很像他自己。 不过到底是画出来的，单看的话发型和脸型都比较大众，纸上没有贴太多信息，只写了如果在附近看见这个人，请拨打下面的电话。 电话还是完整可见的，前面姓名的地方刚好被撕了大半，奚宁盯着看了一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写的像是简先生。 难道……许斯没有向简越说？ 可是许斯好像没有理由瞒着简越，而且这张纸说不定是简越在许斯和他说之前贴的。 奚宁这样想着，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记下了纸上的电话号码。 他先拨了一个过去，响了三声没人接就挂了，简越今晚不在夜宵店，说不定有什么别的事，或者在睡觉。 奚宁保存了电话，准备第二天白天再试试。 第48章 跟着奚宁的人不敢离得太近, 怕被他发现，只注意到奚宁在路灯前停留了一会儿。 很快奚宁沿着来时的路回了许家，在他进了房间之后, 跟了他大半夜的车才悄悄驶入车库。 第二天奚宁睡得不太好, 醒来时摸到身侧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才下午2点。 昨晚打的那个电话上午的时候给他回过一个, 奚宁睡着了没听见, 他揉了揉脸重新打了过去。 这一次很快接通, 简越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喂？”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经过电话传过来和原本的不太一样, 但奚宁当即听了出来：“简越？” “你是……”简越愣了一下，“小宁？” 奚宁“嗯”了一声，略带混沌的大脑回忆起这个电话的来源，“你……在路边贴了我的寻人启事？” 他的语气听在简越听来十分平淡且毫不在意, 像是在问“你今天吃饭了吗”。 简越瞬间火起：“你还好意思问？在店里闯了祸只知道离家出走，这么多天看不见半点人影, 你哪怕是留个字条说你去哪儿了现在安不安全都行, 你以为你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 奚宁被他一乱串的话说得有点懵, 愣了半晌：“我不是……不是让许斯跟你说一声吗？” “许斯？你在许斯那里？” “你什么时候去找他的？”简越更没好气道：“你到底有没有一个吸血鬼的自觉？他要是发现了你的身份, 你觉得他会怎么看待你？他会收留一只吸血鬼吗？” 奚宁沉着脸，他现在刚醒还有点起床气, 也没洗脸刷牙, 坐在床边听简越数落自己, 心里烦躁无比, 忍不住怼了回去：“知道又怎样，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我在这里过得好得很！” 说完他挂了电话，把手机往被子里一摔。 许斯一走，奚宁又开始控制不住脾气，简越又给他打了过来，奚宁直接挂了关机，然后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等他出来后，已经冷静了许多，开了机犹豫了一下，给简约发了条短信：不用担心我。 简越没有回他，奚宁放下手机觉得不对劲。 他不是让许斯跟简越说一声，许斯还同意了，简越怎么还在找他。 奚宁脾气又上来了，找出许斯存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怒气冲冲地给他打了过去。 许斯这时候正在开会，接到他的电话先暂停了会议，转过身接起来：“宁宁？” 奚宁一听见他的声音，气焰不由得消了一些：“你……你现在忙吗？” 许斯低头看了看表，温和道：“不忙，怎么了？” “你是不是没和简越说我在你这里？”奚宁一说起简越，脾气又上来了，“你为什么不跟他说？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许斯眼神暗下来，他明明吩咐过了不要让奚宁再和简越接触，结果自己不在，还是没能防住。 他不慌不忙，声音依旧如常：“嗯，是我的错，别生气了。” 奚宁捏着电话，烦躁和不高兴的情绪诡异地再次被平复，他沉默着没说话，许斯又问：“你去见他了？” “没有，”奚宁撇撇嘴，“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还说了我一顿。” 他要是没有狂躁症，能偷偷跑出来吗？可他又的确给简越惹了麻烦，还让他担心。 “他说你什么？不该跑出来？” 听见奚宁应了之后，许斯轻叹道：“这样吧，你把简越的电话给我，我去跟他好好解释一下。” 奚宁没有太过生气的反应，也没有表现出要回简越那里的想法，许斯很满意，声音越发温柔：“这事是我做的不对，等我回来之后再好好向你道歉好不好？你先安心待在家里，我来给简越打电话。” “嗯……”奚宁乖巧应下，捏着被角：“你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好。” 两人挂了电话，系统欲言又止。 在它看来，许斯明显是故意不让简越知道奚宁在这里的，奚宁是该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奚宁昨晚没有出去，没看见那张寻人启事，简越现在怕是还担心着。 结果许斯短短几句话，竟然就把奚宁给安抚住了。 现在时间还早，奚宁挂了电话之后把简越的电话发给了许斯，还想再睡一觉。 明明有困意，他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脾气又起来了。 他翻身坐起来一脸怀疑道：“不对啊，许斯干嘛瞒着简越？他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系统深以为然，却没出声，不想再激起奚宁的情绪，奚宁独自想了一会儿，忍不住掏出手机给许斯发了条短信：以后再敢不说实话，我咬死你。 话里非常凶狠，许斯很快回复：[抱抱]别生气了，回来让你咬。 奚宁气愤地扔了手机：“这人是不是有病。” 许斯这边开完了会，点出简越的电话打了过去。 简越被奚宁挂了电话之后，一连打了几个过去都是关机。 他正无奈，奚宁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让他别担心。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就算奚宁目前在许斯那里很安全，但如果他没控制住食欲咬了人，或者因为什么别的异常被许斯发现了身份，许斯会怎么对奚宁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自己那天去找许斯，他怎么跟自己说的没见过奚宁，还让他去报警？ 简越更坐不住了，处理好自己这边的事准备再去找许斯一趟，当面好好问清楚。 还不等他出发，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接起来，许斯的声音响起：“简先生，我是许斯。” 简越差点没反应过来，他顿了顿，拉了个凳子过来坐下：“许先生真巧，我正想去找你。” “我最近在国外，暂时没办法和您见面，”许斯直奔主题，“您知道了吧，奚宁在我这里，前几天是我骗了您。” 原来这是许斯没说实话，他还这么坦然，简越不敢置信：“小宁失踪了好几天，我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才去找的您，没想到您竟然……” 许斯等他说完，平静道：“我想您道歉，现在您已经知道奚宁的行踪，且他在我这里过得很好，您可以放心了。” 奚宁在电话里也说自己过得很好，简越半信半疑：“小宁和一般的孩子不同，我很感谢您收留他这么久，今天我就会来接他回去。” “他不会跟你走的，”许斯好脾气道，“我也不会让你把他带走。” 简越一时哑然：“你……”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简先生。” 一号推着许斯上了车，他看向窗外的景色，心情还不错：“我知道奚宁不是普通人，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的血。” 简越闻言如遭雷劈，更加说不出话，许斯又道：“其实我非常好奇，您认识奚宁的时间应该不长吧，您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总之奚宁在我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我会保护好他的。”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简越听着忙音许久才回神，奚宁的事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更是低估了许斯这个人。 他原本觉得，无法在阳光下正常出现的吸血鬼，是融入不了人类社会的，被不熟悉的人知道身份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时候，奚宁和许斯在一起绝对不安全。 和奚宁相处的这段时间，奚宁虽然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和客人发生冲突，但他既然知道对方是同类，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奚宁陷入危险。 简越还是决定好好和奚宁说一下，就算奚宁不想跟他生活在一起，也得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奚宁的电话没有人接，于是他给奚宁发了一条短信，想和他约个时间见一面。 短信里还说着，奚宁待在一个人类的身边随时都会有未知的危险，如果他不想在夜宵店上班，他可以帮奚宁另找地方住。 奚宁没拿手机，正在别墅里闲逛，等他回房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没回短信，烦躁地躺在床上。 奚宁感觉自己又开始犯病了，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许斯才走两三天，他就明显感觉到了许斯在和不在时的差别。 在许斯身边的时候，每天都会见到他，有短暂的接触，还会喝他的血，他的狂躁症几乎没有出现过，整个人的脑子也是清醒的。 不像现在，简越随随便便说他两句他就非常生气，这要是碰上面，两个人怕是还会打起来。 话虽这么说，如果现在简越再打电话来说他离家出走什么的，他还是会控制不住。 奚宁翻身了好几次，在即将掉下床去之前起身下了楼。 他找到院子里正在巡逻的保镖，招手让他过来，保镖走近恭敬道：“奚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现在还有空闲的人吗？”奚宁捏着手腕转了转，“我手痒，想找人打架。” - 许斯原定一周之后就回来，没想到遇上突发情况耽搁了一些时间，预计还得在国外留一周。 他出差倒是没什么，只是担心奚宁连续半个月没有喝他的血，会不会觉得饿。 下属每天都向他汇报奚宁的状况，奚宁最近天天找人打架，他有着吸血鬼天生的优势，很快和他切磋的人从一个人单挑，变成两三个人围攻。 即使是如此，奚宁也发泄不完心里的暴躁和焦虑，他压抑着的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爆发，就像上次在夜宵店一样。 许斯终于处理好一切准备回国时，下属又发来了新的汇报。 奚宁今天照例找人打架的时候，有个保镖不小心倒进了花丛里，被划破了脸流了点血。 许斯看到这里时心里一紧，担心奚宁受到鲜血的影响咬了别人，结果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紧。 奚宁对血反应非常大，但并不是想咬人，而是把那个保镖揍得更狠，好几个人上前拦都没拦住，最后只能用了镇定剂。 最后下属写道，希望许斯尽快回来，奚宁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第49章 保镖用的镇定剂不多, 奚宁很快清醒过来，他已经被带回了自己房间。 他坐起来，视线里印入自己的双手, 上面从手指到小臂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都是这几天他自己搞出来的。 奚宁随意动了动手指，起身去开门, 外面两个守着他的保镖见他出来齐齐后退了一步, 怕他再次失控, 小心翼翼道：“奚先生, 您好些了吗？” 记起自己之前干了什么, 奚宁面无表情，重新关上了门。 他表情阴晴不定，靠在墙边自言自语道：“这么怕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咬他们。” 刚才只是下手重了一点, 他速度再快也是单枪匹马，他们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打不过。 奚宁再次仔细看着自己的手, 发现右手手背关节处有一点红色的血迹, 是别人的。 他一阵反胃, 冲去浴室洗了好几遍, 差点把手背搓破皮。 “我不想待在这个世界了，”奚宁终于停下动作, 看向镜中的自己, “什么狗屁任务, 我不做了。” 他这段时间睡也睡不好, 眼下一圈非常明显的黑青色，配上阴沉的表情，难怪门外的保镖会怕他。 系统小声安慰道：“宿主别担心，许斯很快就要回来了……” 它话还没说完，奚宁握紧拳头砸在镜子上，眼前清晰的人像四分五裂，有一些碎片扎进他的手里，却没感觉到疼痛。 系统吓了一跳，奚宁缓缓收回手，捡起洗手台上掉落的一小块镜片。 “宿主要不要去给许斯打个电话？”系统生怕他做什么傻事，轻声劝道，“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一提起许斯，奚宁面露迟疑，放下镜片出了浴室。 等他翻出手机的时候，因为他忘了充电，手机早就关机了。 奚宁烦躁地将手机往被子里一扔，有再出去找人打一架的冲动。 屋子里只有窗帘透出一点光，现在是大白天，奚宁盯着窗帘看了一会儿，起身走了过去。 打架的时候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皮肤被镜片划伤，也只留下一点点暗红色的痕迹，他手边没有别的工具，只有这阳光能真正伤到一只吸血鬼。 系统很快察觉出他的意图，又着急又不敢刺激到奚宁，“宿主的手机没电了，先充一下吧？万一许斯给宿主打电话呢？” 奚宁已经碰到了窗帘边缘，脸上神色跃跃欲试，根本不搭理系统。 真正感受到疼痛的时候，应该就会清醒很多吧，奚宁一只手小心翼翼拉着窗帘，让灼热的阳光照进来一小片，另一只手伸了出去。 剧烈的疼痛让奚宁松了拉着窗帘的手，他右手三根手指的指腹上立刻被烫伤，因为还隔着玻璃窗，没有上一次严重。 但已经足够让奚宁感觉到疼了，他顿时感觉清醒不少，于是回到床边坐着发呆。 系统心疼地抽气，哭唧唧道：“宿主不要做傻事了，都怪中心系统，这个世界真是……” 它还怀疑中心系统暗中加强了奚宁这个世界的病症效果，但它没有证据。 奚宁平静道：“我来这么久什么实际的任务都没做过，我明白了，这些都只是对我的惩罚而已。” 那许斯在其中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没有他，自己恐怕连真正清醒的时候都不会有。 他的手受了伤，也成功抑制住想找人打架的冲动，独自在房中一直待到了晚上。 许斯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已经整整一天没合过眼，下了车后问道：“奚宁呢？” 保镖回道：“奚先生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没出来过。” 一号很懂许斯，直接推着轮椅去了二楼。 门口传来声音的时候奚宁还坐在床边没有动，他以为是路过的保镖或是佣人，直到有人拧动门把，将房门从外面打开了。 奚宁抬眼看去，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许斯按着轮椅进来，一号默默关上门离开。 屋里视线很暗，许斯偏头打开了灯，亮起来的瞬间一个人影朝自己扑过来，随即脖子一疼。 许斯忍着失血的眩晕，一边摩擦着奚宁的脊背，往上轻轻捏着奚宁后颈安抚着：“别着急，我在这里。” 奚宁及时松了口，对着渗血的牙印舔了很久，留恋着这一小块皮肤。 许斯喘了一声，揉着奚宁的发丝：“好了。” 奚宁听话地抬起头，他嘴边残留着一点血迹，许斯伸出指尖抹掉：“这两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奚宁没接话，他的注意力放在了许斯的手指上，专心致志地舔掉上面的血迹。 许斯耐心地等他停下动作，视线落在奚宁红润的唇上。 他克制着想吻他的冲动，捏捏奚宁的脸颊：“早知道当时，就该带着你一起去。” 奚宁还坐在许斯腿上，对他的触碰十分喜欢，伸手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不小心碰到手上的伤口瑟缩了一下。 许斯很快发现了他手上到处都是青紫，右手还有被灼伤的痕迹，脸色沉了下去：“谁做的？” 奚宁已经从喝过血后的迟钝中回了点神，如实答道：“我自己弄的。” “自己弄的？”许斯更加不解，既心疼又自责，“为什么？” 他从轮椅的通讯设备上叫人送药上来，轻柔按摩着奚宁手上磕到的青紫，小心避开被阳光灼伤的那一小片皮肤，“疼不疼？” 奚宁彻底清醒了，他张了张口想说不疼，看着许斯的神色鬼使神差地改了口：“疼。” 他意识到自己还坐在许斯身上，手忙脚乱地想起来，许斯一把按住他：“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 许斯还特意将他搂得更紧，奚宁头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和许斯靠得这么近，紧张道：“你……” 门口传来敲门声，佣人送药过来了，许斯应道：“进来。” 两人现在的姿势被别人看见了还得了，奚宁赶紧推开许斯，回到床边坐下。 许斯没说什么，靠近动作轻柔地为奚宁上药，佣人还在一旁低头等待着，等许斯包扎好奚宁的手指后佣人才拿着东西离开。 奚宁身体僵硬，许斯捏捏他的手心：“害羞了？” 灯光下奚宁的耳根和脸颊都有些红，他抽回了手往后缩了缩，移开视线：“这么晚了，你刚回来，先去休息吧。” 他在脑海中问系统：“我怎么觉得……许斯喜欢我？是我太自恋了吗？还是他别有所图，故意装出来的？” 之前他就往这方面想过，但这实在不符合反派的人设，他怎么会喜欢一个认识不久的吸血鬼呢。 然而许斯这次出差回来后的言行，又让他忍不住想歪。 系统叹了口气：“没错，他就是喜欢宿主。” 奚宁问出来，其实是想听系统否定的答案，没想到系统会这么说，更加慌乱无措。 许斯没有走，他说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下属称奚宁状态不对，可他一回来，奚宁除了比平时饿一点，在他面前没有别的异常。 但他手上的伤口又是真实存在的，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让一只吸血鬼，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受伤？ 奚宁不说话，许斯便问道：“因为简越？还是因为不想待在这里？” 奚宁很快摇了摇头，他要是说自己有狂躁症，许斯会信吗？ “那是因为……”许斯指尖无声地敲在扶手上，推测道：“太久没有见到我？” 下属曾说，自从他走后奚宁没有再进食过，昨天失控的原因，极大可能是看见了陌生人的血。 他一直觉得奚宁以前是和自己相爱过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奚宁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奚宁如果只对他的血产生食欲，一切也都说得通。 奚宁脸上的表情明显震惊错愕，像是惊讶于他发现了这一点，许斯心里一动：“真的是这样？” “不是！”奚宁否认道：“你快去休息吧……不早了。” 已经得到答案的许斯不再追问，温柔道：“好，你推我去卧室吧。” 自己还是他的贴身保镖，许斯的要求十分合理，奚宁起身推着他去了卧室。 许斯确实累了，还喂饱了奚宁，现在脸上难掩疲惫之色，连衣服都懒得换，就这样躺下。 他几乎是沾上枕头就睡着，奚宁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才转身离去。 喝过许斯的血后，奚宁又恢复了正常，回忆起前几天发生的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许斯回来后，才将他从失控的情绪中带离。 系统的那句“他就是喜欢你”还回荡在奚宁耳边，他何止是觉得许斯态度不对劲，自己对许斯也不太对劲。 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症的原因将他与许斯绑在了一起，才会让他这样，他无法抗拒许斯的亲近，一边提醒着自己这是反派，一边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安宁。 奚宁也从未想过只是受罚来做任务，会和小世界里的剧情角色产生这样的关联，如果能够缓解他病症的人不是许斯，他还会这样纠结吗？ 又如果许斯对他是另一个态度，他或许还会心安理得地喝他的血，用他来缓解自己的病症，而现在这样的发展，总让他觉得心里很慌。 更重要的是，奚宁不想离开……他觉得这一定是因为病症的缘故，让他对许斯产生了依赖，再说他发病的时候太危险，只有在许斯的身边才不会伤害到别人。 奚宁不再多想，这时候虽是晚上，他也生出不少困意，简单收拾好后也去睡觉。 - 喝过许斯的血后奚宁睡得很好，醒来时已经是中午，许斯不在别墅里，大概是去了公司。 白天他不想出去，在房间里看了会儿电视，摸出手机充上电。 开机后探出好几条短信提示，奚宁一一翻看，都是许斯和简越给他发来的。 许斯是回来之前给他发的，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简越则是说要来找他。 奚宁看见简越的短信，才想起简越曾说过要约自己见一面，结果他因为犯病没想起来，手机也忘了充电。 他赶紧给简越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却没人接。 简越此时正坐在许斯面前，手机开了静音。 奚宁一直没有给他回复，打电话过去永远是关机，简越不知道许斯住在哪里，焦急之下只能来许斯的公司堵人。 今天才终于看见许斯的身影，许斯倒是没赶他走，直接将他带到楼上的办公室。 一号给简越端来一杯咖啡，退到门口站好，许斯戴上眼镜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说吧，有什么事。” 简越直言道：“我想见奚宁一面。” 许斯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纸张，双手交握在身前：“你和奚宁，是什么关系？” 不等简越回话，许斯道：“据我所知，他来你的夜宵店上班的前一天，你们才刚刚认识吧。” 这是他的推测，简越果然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我并不是非要带奚宁回去，只是想亲自见他一面。” “你不是有奚宁的电话？”许斯说道，“你想见的是他，为什么要来经过我的同意？还是说，你误会了什么。” 简越脸上表情出现一丝裂缝，轻咳了一声：“他没有回我短信，手机也关机。” 许斯说的不错，他原先的确是担心许斯控制了奚宁，现在许斯看上去倒比他预想中的要坦然。 “这样啊，”许斯思索片刻，答应了简越，“晚上我带你一起回去见他，但我还有个条件。” 简越直起腰：“什么条件？” “你不能现身。” 简越就像一块牛皮糖，怎么也不肯放弃，他对奚宁的关注让许斯非常在意，奚宁看见他之后，万一真的要跟他回去怎么办。 许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继续说道：“你无非就是担心奚宁在我这里过得不好，你在暗处见他，也正好能看看他平时真正的状态，你觉得呢？” 简越还有些犹豫，他是想再劝一劝奚宁的，许斯却这样要求，还一副不同意就别想见他的样子。 许斯耐心等他做决定，最终简越点点头：“好。” - 简越扮成了许斯的保镖，带上帽子低下头就能遮住大半张脸，跟着他去了许家。 奚宁不在客厅里，许斯也没有去找他的意思，简越想出声提醒一下许斯，想起两人来时的约定还是闭了嘴。 直到晚上9点，许斯去餐厅吃饭，简越在他身后不远处等待着，才看见奚宁出现。 奚宁穿着合身的居家服，路过餐厅时脚步慢下来，视线往这里瞟。 许斯出声喊他：“宁宁，过来。” 奚宁停住脚步，慢慢进了餐厅，在许斯旁边坐下。 许斯将手擦干净，拉过奚宁的右手：“纱布怎么拆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奚宁曲着手指，不想让他看，“包着不舒服。” 伤口明显还没有好，许斯一语道破：“碰水了？” 奚宁面露尴尬，抽回手：“已经不疼了。” 许斯平静道：“你手是不疼了，我还在心疼。” 这话奚宁没法接，他转移话题道：“简越有没有去找你？” “他今天确实来过公司，”许斯重新拿起筷子，夹了菜继续吃饭，“他说，想带你回去。” 简越在后面差点没忍住，他才不是这样说的。 奚宁沉默了许久，许斯很快吃完饭，示意奚宁来扶他去轮椅上。 奚宁起身扶他起来，他却站着不走，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靠在奚宁身上，偏过头在他耳边道：“宁宁，你想离开我吗？”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身后的简越听见了，同时这话落在他耳朵里，怎么听怎么暧昧。 奚宁绷着脸不说话，让许斯在轮椅上坐好，才开口道：“我还没问你，之前为什么不跟他说我在这里？” 许斯很坦然：“我不想让他见你。” 尤其是还不确定他与简越的关系时，万一奚宁只是闹脾气出走，一看见简越又回去了怎么办。 他又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回来之后，随便你怎么咬。” 奚宁觉得许斯今天很不正常，他不想再跟他说话，转身离开了餐厅。 他上楼后，简越走上前：“他的手怎么受的伤？” 许斯让一号安排一辆车送简越回去，说道：“前几天我出差不在，宁宁饿了很久，情绪不太好。” 简越嘴角抽了抽，不太相信许斯说的话，吸血鬼饿起来谁的血都来者不拒，奚宁怎么可能饿着自己。 不过说起奚宁喝血这事，简越想起他在夜宵店的时候，的确什么也不喝，他担心奚宁饿着，让温雪给他送一点狗血，他也不喝。 简越迟疑道：“小宁说他去我那里之前，曾经咬过一个人，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许斯点头道：“是我，怎么了？” 简越无言以对，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奚宁的身份，奚宁还在这事上撒了谎。 他今天悄悄地来，虽然已经见到了奚宁，对方除了手上受了点伤，其余的状态都还不错，但是他和许斯这关系……简越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吸血鬼和人类的寿命不同，你们……” 许斯打断他：“我是真心实意喜欢奚宁，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说这句话的呢？” 他不是没有想过简越可能喜欢奚宁，但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更像是对待一个晚辈。 探究的眼神落在简越身上，简越自知说得有点多了，要送他回去的车也在外面等候，他向许斯道别：“见过小宁我也放心了不少，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您。” 他又避而不答，许斯顿感没意思，让一号送他出去，独自转身去了楼上。 - 深夜的时候，奚宁收到了简越的新短信，短信上写着：“你永远都是我的同族，以后遇到什么事，随时都能来找我。” 奚宁把短信看了好几遍，最后回了一个：“好，谢谢。” “主角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真要算起来，奚宁觉得自己跟许斯还要更熟悉一点，“还是因为我的吸血鬼身份？” 系统解释道：“主角就是这个性格，而且他到目前为止见到的吸血鬼很少，会对同族产生责任感也很正常。” 不管怎么说，奚宁心里还是十分温暖，想着有机会再去夜宵店一趟。 他打开门想去外面走走，发现许斯卧室里的灯还亮着。 现在都已经是凌晨3点了，奚宁疑惑之下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他拧开门把手，发现许斯躺在床上睡着了，衣服还没有换。 许斯刚回来不久，还没休息好就去了公司，本来想先眯一会儿再起来处理公务，结果不小心睡了过去。 他被子也没盖，奚宁走上前小心翼翼帮他把外套脱下，再把被子掀开想给他盖上。 许斯觉很浅，平时一点微弱的动静都有可能把他吵醒，他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看见了奚宁。 他仿佛还在梦中，抓住奚宁的手腕将他扯过来，准确地在奚宁唇上亲了一下，低声喃喃道：“宝贝宁宁……” 奚宁如遭雷击，他挣脱了许斯的手臂，捂着自己的嘴。 许斯被他这么一动彻底醒了，他捏了捏眉心抬头看去，只看见了奚宁逃离卧室的背影。 他回想起刚才，自己似乎是亲了奚宁？但他刚好梦见了什么，有点分不清是不是真实的。 许斯正打算换了衣服去洗漱一下再继续睡，奚宁又折返回来了。 “你……你是不是……”奚宁憋了半天，吐出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许斯神色微怔，随即轻笑了一声：“你才发现？” 他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地够明显了，奚宁这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以前一直都在逃避，不愿意相信？ 奚宁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一见钟情。” 许斯还想开口，奚宁转身又跑了，这次连门都没有关。 许斯不在意，只要奚宁在他身边，他就不会逼得那么近，他起身关好了房门，换好衣服进了浴室。 奚宁回到自己房中，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自己的猜测是一回事，听见许斯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今晚他就觉得许斯话里十分暧昧，什么会不会离开他、随便他咬，就在刚才他还亲了自己。 奚宁用手背摩擦着嘴唇，纠结道：“他刚才是不是在装睡，故意亲我的？” 系统觉得他想太多了，为许斯说了几句话：“宿主，我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而且他现在其实还算不上是反派，哪有那么多别的心思。” “可是我……” “其实我觉得，宿主也是喜欢许斯的吧，”系统装作不解的样子，“就像昨天他给宿主上药的时候，宿主也可以拒绝他然后自己来。” 奚宁支支吾吾道：“我那只是因为……因为狂躁症……” 他承认拒绝不了许斯，但他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不是因为病症，才会对许斯有这样的态度。 “不不不，”系统叹息道，“许斯是能缓解狂躁症，但宿主想和许斯亲近，都是在病症得到缓解，头脑清醒的时候，对吧？” 它还记得自己一开始劝奚宁去找许斯，奚宁在犯病状态下怎么都不愿意。 只是奚宁没有分清楚，自以为清醒状态下对许斯产生的感觉都是因为病症的依赖，其实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奚宁脑子里还有些乱，他悄悄拉开一条门缝看向对面，许斯卧室里的灯已经关了。 于是他放松了许多，明天白天许斯还得去公司，再见面的时候又是晚上了，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想清楚。 奚宁平复下心跳，摸着自己的嘴唇，神色恍惚地坐在沙发上。 系统暗道，这还说不喜欢？都到第三个世界了，它这么长时间以来也真学到不少，这类情情爱爱，它现在比当事人还看得透彻。 - 第二天许斯准备去公司前，昨晚送简越回去的保镖来向他汇报了一件事。 昨天简越让他们把自己送到夜宵店门口就好，到达目的地后，保镖礼貌性地下车为他拉开车门，却遭到了袭击。 好在保镖只受了一点轻伤，简越很快出手阻止了袭击他们的人，让他们先离开。 保镖临走前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简越身边的人，结合他的身手很快推断，这是简越身边的另一只吸血鬼。 许斯皱着眉听完，他越发觉得简越的身份不简单，对方真的是普通人类吗？ 保镖最后欲言又止，许斯道：“还有什么？说吧。” “先生，这只是我的猜测，那只吸血鬼比奚先生要强许多，”保镖面露迟疑，“而简先生他……是在对方攻击的状态下将他拦下来的。” 当时他们人少，也没什么准备，面对攻击一时有些混乱，吸血鬼的速度非常快，他不能百分百保证看见了简越是如何出手的。 直到今早，他才决定还是把这事与许斯说一声。 许斯沉吟道：“简越之前身边的那个女人呢？她是不是吸血鬼？” 保镖也曾奉命观察过一段时间，他思索后回道：“不能确定，但对方白天从不出门，没有买过菜，也没有点过外卖之类的。” 许斯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一号也听见了保镖说的话，他推着许斯上了车，许斯在路上突然开口：“会和不止一个吸血鬼在一起，对落单的吸血鬼非常关注，身手甚至和吸血鬼一样好……你觉得，简越是人类吗？” “这个……”一号也觉得很奇怪，如果简越是吸血鬼，他的一切行为都说得通，但对方又能在阳光下行走，他半开玩笑道，“他不会是能在阳光下露面的吸血鬼吧？” 许斯没有再出声，望向窗外掠过的景色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系统这边收到了久违的任务提示。 [许斯对简越的身份起疑心，极大可能发现简越的真实身份，剧情将出现偏差或提前，建议干预。] 第50章 奚宁还在熟睡中, 系统不忍心把他叫醒，准备等到晚上再说, 到时候许斯也在家。 在它看来，奚宁和许斯之间就差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等他们两个在一起，奚宁只要撒撒娇，许斯还会去当反派？ 于是等到许斯回来之后，系统才和奚宁说了这件事。 简越上次说想和奚宁见面, 后来因为奚宁一时疏忽没能接到电话，除了两人昨天最后一次互相发送的短信，奚宁就没和他再联系过。 为什么这时候又会出任务提示？听许斯说, 昨天简越去公司找过他, 难道是那个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奚宁让系统查一查，但和原书无关的剧情系统查不出太多, 只说最近有几个保镖的作息明显和别人不同, 每天定时外出定时归来, 不知道是被安排去做什么的。 他毫无头绪，系统便怂恿道：“我觉得宿主可以直接去问许斯, 最近是不是和简越见过面什么的。” “直接去问……他会告诉我吗, ”奚宁很犹豫, 他和许斯关系还没到这一步吧，“要不我先问问简越？” 系统觉得也可以，于是奚宁先翻出简越的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简越接到奚宁电话的时候很惊讶，也挺高兴：“小宁？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 就是想问问你和温雪姐最近怎么样。” 昨天的短信里没有说太多, 奚宁解释了一下自己一直没有给简越回复的原因，还有自己在许斯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危险，让他放心，改天会来夜宵店看他。 简越温和道：“我都知道了，你就安心待着，我这边一切都好。” “嗯，好……”奚宁应下，顺便问起昨天的事来，“我听许斯说，你昨天去找过他？” “是去过一趟，”简越答应过许斯，不告诉奚宁自己来看过他，便没有提，“和他聊了几句，他……都跟我说了。” 简越昨天亲眼看见的，奚宁脸上没有露出排斥许斯的神色，虽然两人族类不同，但也不是没有先例，他没有立场去阻止奚宁和许斯在一起，也实在说不出祝福两人的话…… 他语重心长道：“我看着许斯的身体似乎不大好，你平时也得注意一点，总是失血过多后果会很严重，在别人家里脾气收一收，自己平时也得攒一些钱下来……” 奚宁听得发愣，已经差点忘了今天打电话过来的目的，他随口应了几声，又问道：“许斯他……没做什么吧？他有没有对你的身份起疑心？” “我的身份？” 这一点简越从来没想过，他身为半人半吸血鬼，也能吃下人类的食物，日常生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许斯是曾怀疑过他和奚宁的关系，还问了不止一次，但简越觉得半人半吸血鬼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一般人不会往这方面想。 “放心吧，而且就算发现了，他又能对我怎么样？”简越毫不在意，又说起另一件事，“对了，我之前跟你说过，夜宵店原本还有另一个吸血鬼，他这两天刚刚回来，改天可以约个时间让你们认识认识。” 许斯的人昨晚送他到夜宵店时，恰好碰见文渊回来，文渊看见夜宵店没开门很是意外，又看见简越从陌生的车上下来，一副被人押送挟持的样子，直接冲过去对许斯的人出手。 直到简越把他拦住，文渊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确认简越安然无恙后独自离去。 “文渊活的时间比我们都长，也很热心，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他，”文渊一直以来有好几个人类情人，简越觉得他和奚宁说不定会有共同话题，“我知道你和温雪平时聊不起来，能多认识一个同类总是有好处的。” 不过这个许斯……简越想见奚宁都得伪装自己偷偷地见，他能同意奚宁出来吗？ 奚宁倒是没提许斯会不会同意，只答应了下来，称以后有时间再联系。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奚宁丢开手机叹气，跟简越说了这么久，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发现。 许斯已经吃完饭上了楼，在门外喊他：“奚宁？” 奚宁打开房门露出半张脸，许斯一个人在走廊里，坐在轮椅上抬头：“今天怎么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以往许斯吃饭的时候，奚宁都会下楼闲逛，今天却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许斯语气温和道：“不忙的话，推我去书房吧。” 奚宁眼神飘忽，有点不敢对上许斯的视线，他能有什么可忙的。 其实他最近还发现，许斯很多事情都能独立完成，根本不需要他帮忙，比如让自己推他去书房……但奚宁现在明面上还是许斯的员工，他慢吞吞出来关好门，走到许斯的后方推着轮椅上三楼。 两人一路上沉默，到了书房后许斯让奚宁扶他在沙发上坐下，奚宁做完这一切转身想离开，许斯叫住他：“这么着急做什么？你先过来，我看看你的手。” 系统喊道：“别走啊宿主，快问问他简越的事。” 奚宁脚步一顿，没有走。 他今天穿的是长袖，许斯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挽起他的袖口查看手臂，原先青紫色痕迹都消失不见了，玻璃碎片划破的伤口也不见一丝痕迹，只有阳光灼烧的指尖留了点疤没好全。 许斯轻柔摩擦着那一小截指尖，柔声道：“不疼了吧？” 奚宁垂着眼摇头，他想问许斯是不是对简越的身份起了疑心，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他的手还被许斯牵着没有动，在许斯眼中非常乖巧。 许斯十分满意，他尤其喜欢这样的奚宁，只要这样看着，就很想将他好好捧在手心疼爱。 他靠得更近了一些，伸手捏了捏奚宁的下巴，指腹按在下唇边的凹陷上，露出一点点整齐光洁的牙齿。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亲过你？”许斯面露迟疑，他是真的记不清了，单看奚宁后来的反应，好像是亲过的，“所以你才会那样问我？” 奚宁偏头挣脱了他的手，往后坐了一点：“你还好意思说？我好心帮你盖被子，你……” 看来是真的亲了，然而自己却记不清细节，许斯眼中露出一丝遗憾，勾唇道：“我只是情难自禁。” 奚宁瞪着他不说话，许斯又解释道：“昨晚说的一见钟情，也是真的。” 在尚不能确认梦境是否真实的情况下，自己的确可以算是一见钟情，否则他何必让奚宁三番五次咬自己，还把他弄到自己身边来。 他知道奚宁可能不怎么相信，叹息道：“你想想，我带你回来这么久，有害过你吗？” “我不仅给你地方住，还同意你喝我的血，说是贴身保镖，其实没让你做过什么事。” 许斯一边说着，不放过奚宁脸上一丝的表情变化，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奚宁移开视线：“先不说这个……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 “就是……简越昨天来找你，你没有为难他吧？” 听他提起简越，许斯嘴角的弧度慢慢拉下，“你又和他联系过？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奚宁觉得他的态度说不上来的奇怪，皱了皱眉，“只是想问问。” 许斯还以为简越告诉了奚宁他昨天晚上来过许家，但奚宁没有提，大概是没说。 他看着奚宁的侧脸，突然笑道：“我昨天的确和他说了一些话，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奚宁闻言心里一紧，他偏头看向许斯，明显是非常在意的样子，许斯面色如常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全告诉你。” “……”奚宁只想开门出去，系统知道他不太愿意，赶紧劝道：“不就是亲一下吗？反正昨天都亲过一次了，宿主只有了解详细情况之后才能做出判断和干预，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许斯见奚宁一脸纠结，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等了片刻又改了口：“这样吧，不想亲也可以，让我抱一下。” 奚宁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条件还可以接受，系统也在催促他答应。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就算许斯不告诉他，他也可以试试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查到，或者叮嘱简越最近小心一点就是了，而且任务提示只是建议干预，并不是要扣分的强制任务。 然而奚宁想了这么多，他还是没有离开，甚至还有想答应下来的想法。 许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坐近一点，伸手搂过奚宁的腰直接把他抱了过来。 他有腿疾，手上力气却不小，让奚宁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身上，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奚宁有几次喝血的时候也这样坐在许斯的腿上过，但他现在是完全清醒的状态，脸上开始冒着热气，挣扎着想推开许斯起来。 “别动，”许斯抱得很紧，捏住奚宁的后颈声音异常温柔，“你不是想知道吗？我都告诉你。” 奚宁眼前就是自己咬过好几次的颈侧皮肤，离得这么近，血液的香味一点一点从细小的毛孔中渗出来，他轻轻嗅了一下，抬起头拉开一段距离，以免控制不住咬上去。 他冷静地想，许斯对他的吸引，除了狂躁症的缓解，说不定还有鲜血的原因。 谁能拒绝这样香甜的食物呢？奚宁不断说服自己，紧攥的手心表露着紧张的情绪。 许斯牵过他的手轻柔扳开手指，亲吻着每一根手指的指尖，另一只手缓缓摩擦着奚宁的后背，低声道：“你看，你也是喜欢我抱着你的，对不对？” 他微微仰头想吻上奚宁的唇，奚宁偏头躲了一下，温热的触感擦过他的侧脸。 奚宁大脑空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这个发展明显不对劲，他又因为着什么原因而不想离开。 像是为了更有说服力，奚宁埋头咬了许斯颈侧，许斯没有拒绝。 他只喝了一小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奚宁觉得他的确清醒冷静了一些，抬起头用泛着水雾的双眼看向许斯：“……你不是要告诉我吗？” 许斯看见他这样子无比心软，没有再逼他，只牵着他的手没有放：“嗯，他昨天来公司找我，说想见你一面。” 既然答应了奚宁，许斯便不再隐瞒，说了昨晚简越扮作保镖来过的事。 奚宁吃惊道：“他来过？你……” 怪不得他觉得昨晚许斯态度怪怪的，感情他那些话是在故意说给简越听。 “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他？”奚宁十分不解，他来的时候，许斯也是瞒着简越不说，“就算现在不见，以后我也会再回夜宵店……” 许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想回去？” 捏着自己手心的力度也加重了不少，奚宁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生气，下意识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以后会回去看他。” 简越是主角，他只要还在这个世界做任务，就不可能和他断了联系，更何况简越还这么关心他。 许斯仔细打量着奚宁的表情，确认他没有说谎，脸色缓和了不少，轻声道：“我怕你见了他之后，会后悔待在我这里。” 毕竟是他用了镇定剂才把奚宁带回来，奚宁原本是拒绝的。 奚宁无言以对，他的心跳一直没缓下来过，他觉得……许斯是真的喜欢他。 而自己现在任由他抱着，真的是因为病症和鲜血的影响吗？ 奚宁还记着正事，又问他：“那你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又是什么？” 许斯对上奚宁的目光沉默了半晌，直到奚宁移开视线，他才说道：“昨晚我派人送简越回去，发现了他身边的另一只吸血鬼。” 这应该是简越口中所说的文渊，奚宁等着许斯继续往下说，他却不说了，奚宁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就是这样。” 奚宁茫然，那任务提示是怎么来的？ 许斯发现他听见简越身边有另一只吸血鬼，一点都不惊讶，蹙眉道：“你认识那只吸血鬼？” 奚宁没有多想，摇了摇头：“不认识，听简越提起过。” “什么时候提起的？” 许斯状似随口一问，轻轻捏着奚宁的手腕摩擦，奚宁老老实实道：“今天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的。” “你又给他打过电话？”许斯不悦道：“以后不许再联系他。” 说完他觉得自己语气似乎重了一点，又柔声哄道：“你这么在意别人，我会吃醋的。” 奚宁心跳地更快，抿了抿唇：“你吃醋，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斯听见这话不太高兴，他就不信奚宁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难不成他愿意让自己抱在怀里，只是为了问简越的事？ 柔软的唇瓣近在咫尺，许斯捏住奚宁的下巴凑过去。 奚宁仰头挣脱了他的手，吻便落在下巴上，许斯退开一点还想亲他的嘴唇，奚宁慌乱之中挣扎着从他腿上起来，丢下一句“我先回房间了”就跑出了书房。 许斯按耐下追过去的冲动，抬手摸了摸唇，拨通了一号的电话：“安排几个人去试探一下简越的身手，再给我一份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包括他有多少家人、亲戚、朋友。” 奚宁对简越的态度也很奇怪，虽然就算奚宁今晚不来找他，许斯也会安排一号去做这么事情。 他的直觉很少出错，简越这个人实在奇怪，如果真像一号所说的，对方是半人半吸血鬼…… 能够和常人一样在阳光下出现，又同时拥有吸血鬼的速度和愈合能力……许斯宁愿相信这是假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不公平的存在呢？ 一号接到消息立刻去办，试探倒还好说，许斯要的资料太详细，得花费一些时间。 至于奚宁那边，许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监听他的手机，只让人送了一只智能手表过去，奚宁手机没电的时候也能用手表联系他或是联系一号。 奚宁收下手表，当天就戴在了手上，他的身型偏瘦，表带的宽度与他略带纤细的手腕正好合适。 至于任务提示，奚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干预成功，从许斯的回答上来看，他应当还没有往那方面想才对。 除非许斯没有完全说实话，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但奚宁也不想再提起简越了，说得越多许斯有可能更会起疑心，还会跟他扯什么吃醋不吃醋…… 那天晚上奚宁回房间后，系统看得着急，干脆直接提议：“宿主不如就和许斯在一起，到时候他想对简越做什么，宿主多说几句，不就解决了吗？” “会有这么容易吗？”奚宁半信半疑，系统却道：“那宿主的意思就是，会考虑和许斯在一起对吧？” 奚宁沉默不语，不再拿病症什么的做借口，系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系统叹了口气：“宿主到底还有什么顾虑呢？如果宿主是在担心完成任务后会离开这个世界的话，我会向高级指令申请延期一段时间，而且等完成所有的任务之后，还是可以再回来的。” 它撒起谎来气都不喘，失忆的惩罚只有这一个世界，等奚宁转移到下一个世界，他就全都想起来了。 奚宁听它这么多，反而愣了一下，他好像只纠结过自己对许斯的感觉是不是真实的，并没有考虑过什么以后，这一点仿佛被他自动忽略了。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捏着还有一点疤痕的指尖：“就算我……许斯也没有说过让我和他在一起的话。” 在这之前，奚宁一直在逃避和找借口，当然不会突然变得主动，系统便也不说话了，反正抱都抱过了，亲也算是亲了，或许越到这种时候越是急不得。 - 后来的几天奚宁和往常一样，按时睡觉按时起床，许斯照例喂血给他。 两人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许斯其实可以抽血出来放在杯子里，再让奚宁喝。 奚宁没发现，许斯便也不提，还是让他咬自己。 在正常且没有太过饥饿的状态下，奚宁喝完血就走，丝毫没有留恋。 许斯略感失望，倒没有说什么，他发现奚宁其实很害羞，要想让他真正乖巧地粘着自己，还得慢慢来。 表面上一切如常，一号这边则在准备着许斯吩咐的任务。 许斯的原话是找几个人试探简越的身手，一号仔细思虑过后，觉得不能太直接。 如果是训练有素的保镖，难免不会让简越产生怀疑，安排几个小混混去的话，又起不了什么作用。 于是一号稍微更改了一下行动方案，让人找了一只成年狼狗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是其中一位保镖的侄女，经过父母的同意之后带了过来，一号开始分配任务。 他的计划是，先给狼狗喂一点药，让它暂时发狂，再把小女孩作为狼狗的目标，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一幕放在简越面前。 当然为了保证狗和小女孩的安全，狼狗脖子上的项圈里装有强效镇定剂，如果计划有偏差，只要他提前按下手中的遥控，狼狗就会倒下。 狼狗发狂时奔跑的速度极快，简越如果想要救下小女孩，就必须比常人的速度快上许多倍，只有吸血鬼才能办到。 准备好方案和人员安排后，一号开始蹲守简越。 简越每天的作息很固定，除了晚上在夜宵店忙碌，他每天下午3点还会去一趟超市，也只有这个时间他是独自一人的。 一号在确定时间的同时，奚宁这边第一次收到了带奖励和惩罚的任务提示。 [许斯安排下属试探简越的出手速度，时间在今日下午3点左右，剧情将出现偏差或提前，请尽快阻止。] 奚宁在睡觉，系统连忙把他叫醒，给他看了任务提示。 “……什么？”奚宁揉着眼睛把提示看了好几遍，“许斯怎么突然……他到底有没有跟我说实话？” 然而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奚宁赶紧起床收拾好下楼一看，现在还是白天。 奚宁没办法暴露在阳光下，但任务不做的话，许斯极大可能会发现简越的身份，这比原书里提前了好几个月。 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2点半了，有佣人见他站在门口神色焦急，过来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除了佣人，注意到他下楼来的还有在外面巡逻的保镖，奚宁招手让保镖过来，说道：“有车吗？我现在要去找一个人。” 许斯早就吩咐过他们看着奚宁的动向，保镖回道：“奚先生，现在是白天，您不便出门。” “我有急事，”奚宁无奈道，“如果你不帮我找车，我也要出去。” 保镖没有松口：“抱歉，我得先联系一下老大。” 奚宁心生警惕，去试探简越的人就是许斯安排的，保镖要是告诉了一号，就等于告诉了许斯，他要是起疑心拦着自己怎么办。 保镖去了外面打电话，趁着他没注意到这边，奚宁又喊来佣人：“有遮阳伞吗？给我一把。” 佣人和保镖完全不一样，不敢多问很快拿了一把黑色的遮阳伞来递给奚宁。 奚宁拉起卫衣的帽子戴好，撑着伞试着在阳光下走了几步，除了热得难受，没有别的异常。 系统忧心忡忡道：“宿主要小心啊，白天的任务确实不好处理，实在不行的话不做了也行……” 奚宁摇头：“不，我现在就去。” 不止是因为任务，简越一直以来对他这么上心，他也不愿意看见对方陷入危险之中。 既然已经决定，奚宁不再耽搁时间，撑着伞迅速穿过院子向大门口走去。 保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奚宁独自往外走，赶紧想上前拦着他，然而奚宁的速度太快，他们又不敢来硬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了门。 “老大，”保镖对电话那头的一号说道，“奚先生出门了，不知道要去哪里。” 一号表示知道了，挂了电话后给许斯发了消息。 奚宁手表上安装了定位器，许斯能知道他去了哪里。 简越就快出来了，今天附近恰好没什么人，一号已经安排好小女孩在路边玩着皮球，另一边的狼狗已经准备就绪。 奚宁赶到任务所说的地点时，嘴唇已经干得起皮，他身上出不了多少汗，在阳光下也不影响他的速度，但难受也是真的难受。 他看见了疑似许家的车停在不远处，暂时还没有看见简越。 奚宁在一栋建筑物的墙边靠着收了伞，隐在阴影下歇了一会儿。 系统正在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很快发现有个小女孩一直在同一个地点玩着球，周围也没有家长陪同。 再往更远一些的地方检测，有几个衣着眼熟的保镖正藏在角落，身边还有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狼狗。 系统向奚宁说了自己所发现的，分析道：“他们可能是想让简越出手救人，如果宿主赶在简越之前救下那个小女孩，就能完成任务了。” 现在街上也没什么人，奚宁还戴着帽子拿着伞，等他做完任务就立马离开，根本不会有人看见他的脸。 就算许斯知道奚宁干扰了对简越的试探，系统觉得他也不会对奚宁做什么。 很快系统检测到，简越正在往这边走。 一号也看见了，他观察着距离，在对讲机里吩咐着：“三、二……一，放。” 尖叫声引起了简越的注意，他转头循着声音看去，一只明显不对劲的狼狗龇着牙，直直朝一个小女孩奔去。 简越立刻扔下手中的东西想跑过去，另一个身影却比他更快，从对面的街道冲了出来，抱着小女孩往一旁的巷子里去。 奚宁打着伞，所幸没有被太阳照到半点，他放下人撑着膝盖喘气。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任务已经完成了，还奖励了任务值。 [许斯试探简越的计划失败，剧情线基本正常，奖励任务值5点。] 一号被这一幕惊呆了，他赶紧按下遥控让狼狗倒下，吩咐下属先悄悄把狗带走。 小女孩以为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拿着皮球跑去了许家轿车那边，简越正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突然被几个人拦住。 另一辆车停在了路边，许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从车上下来。 奚宁直起腰，拿好雨伞正准备回去，一转身就看见许斯出现在眼前，他身后还有两个保镖。 他愣在原地，有一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半晌后面露尴尬道：“你……怎么来了？” 许斯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在奚宁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上扫了一圈，启唇道：“过来。” 第51章 简越认出了许斯, 他的轮椅太有标志性了，他怀疑刚才救下那个小女孩的是奚宁, 想过去看一看，奈何身旁的保镖拦着他。 “简先生，您先回去吧，”保镖态度温和，话里半点不松口，“或者您原本要去哪里, 直接去就是了。” 大白天的，简越不想和他们起什么冲突，于是重新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另一边的奚宁撑着伞走近, 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求助系统：“许斯是不是生气了？” 奚宁来的时候完全是靠双腿, 他的速度虽然快，如果保镖想开车追上他或者紧跟在他身后是完全没问题的, 奚宁本来就没打算瞒着许斯, 只是没想到许斯会亲自过来, 还来得这么快。 系统一点不担心许斯，只担心奚宁在大太阳底下做任务会不会受伤, 现在长松一口气：“没事的没事的, 男人嘛, 哄哄就行了。” 奚宁道：“……我怎么哄？” 许斯收回视线，将轮椅转了一个方向：“上车。” 保镖开着车门，许斯先一步进去，奚宁拿着伞跟在后面，一旁的保镖贴心地接过他的伞, 等他坐上去之后再收起来还给他。 车的内部是专门为许斯改造过的, 奚宁就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将伞撑开一点挡在身侧的玻璃窗上，不让阳光照到自己。 他这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许斯一路上却没看过他一眼，也没再说话。 到了许家之后，许斯也在奚宁前面进了电梯，留他一个人在一楼客厅里。 奚宁放好遮阳伞，默默走楼梯上了二楼。 他在太阳底下待了这么久，一回来就浑身不舒服，先去洗了个澡。 出来后奚宁慢慢挪着步子，敲响了许斯的卧室门。 里面许久没有人回应，他直接拧开门把一看，许斯不在这里。 于是奚宁又去了三楼书房，找到了正坐在书桌前的许斯。 见他进来，许斯取下眼镜捏着眉心，沉默半晌说了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有没有哪里受伤？” 奚宁原本是想来解释一下的，就说自己突然有事想去找简越，去了之后又刚好看见那只发疯的狼狗，才救下那个小女孩。 许斯这么问他，奚宁反而一时说不出话来，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没有。” 许斯将轮椅侧过来，对奚宁招招手：“过来我看看。” 奚宁低着头走近，许斯拉着他侧坐在自己的腿上，奚宁身体略僵硬，但没有拒绝。 许斯正牵起他的手查看，奚宁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不生气？” 不管自己是不是故意破坏掉许斯对简越的试探，他大白天的不顾一切跑出去，许斯除了在路上时冷漠了一点，竟然没什么别的反应…… 许斯指尖摩擦着奚宁的掌心，垂眸道：“生气。” 奚宁闭了嘴，许斯又抬手摸了摸他湿润的发尾：“刚刚洗过澡？” “嗯。” 奚宁确实没有受伤，精神状态也都好，只是因为在太阳下待的时间过长，嘴唇有好几处干裂。 许斯眼底露出一丝心疼，用指腹轻轻碰了一下：“渴不渴？” 他不等奚宁回答，解开了自己领口的一颗扣子。 奚宁半推半就地埋下头，咬破皮肤喝了几口。 有了鲜血的滋润，嘴唇上伤口很快愈合，奚宁趴在许斯身上，也放松了许多。 他能感觉到许斯是不太高兴，却又什么也不说，还给他喝血。 奚宁悄悄打量着许斯，气氛一时凝固，良久后对方终于开口：“为什么非要跑出去？” 他语气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奚宁硬着头皮按照之前的想法解释：“我……我有事想找简越，去了之后看见……”。 说到一半奚宁看见许斯的脸色极差，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住了声，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跟简越又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你不想让我知道简越的身份，可以。”许斯握住奚宁手腕的力道加重，压抑着怒火：“你跑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 奚宁说不出话了，许斯什么都知道，可他生气的不是奚宁阻止他，而是气在奚宁大白天跑出去。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意识到许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喜欢他。 许斯安排给一号的任务，他每一步在确定之前都是向许斯汇报了的，今天他收到一号的消息时，看见奚宁的定位器一路往简越的方向去，到了现场后又亲眼看见奚宁赶在简越前面救下人。 奚宁要说是巧合，他半点都不信，虽然不清楚奚宁是怎么得知一号的计划的，他的那些解释也太过拙劣。 许斯拉过奚宁的右手，上面的皮肤光洁柔软，被灼伤过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他态度缓和了一些，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他只拿了一把伞，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奚宁整个人都会暴露在阳光下，后果不堪设想。 许斯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放开了奚宁：“你先回去吧。” 奚宁心里难受又慌乱，他求助着系统现在该怎么办，系统却故意一声不吭。 他还坐在许斯腿上，鼓起勇气道：“你别生气了……” 奚宁记着系统说过的“哄哄他”，慢慢凑近在许斯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许斯偏头看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奚宁有些挫败，他不肯放弃，重新凑过去亲在许斯的唇上。 他只挨一下就推开，刚刚分开了一秒许斯就按着奚宁的后颈追了上来，温柔撬开齿关与他深吻。 奚宁手脚泛软，无意识地环上许斯的脖颈，探出舌尖回应着。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内心的舒适和喜爱，不是因为病症或是什么吸血的，他只是单纯喜欢这个吻。 许斯良久后才松开奚宁，轻柔吻掉他唇边的水迹，奚宁蹭蹭许斯的侧脸，小声道：“别生气了……” 许斯喉结上下滚动，搂紧奚宁：“嗯。” 奚宁是还在睡觉的时候被叫醒的，现在身心都放松下来，靠在许斯肩头昏昏欲睡。 书房里也有床，许斯按着轮椅去了床边，起身将奚宁抱起来放在床上。 奚宁还没有睡着，半睁着眼看见许斯也上了床，就躺在他身边。 许斯侧身揽过奚宁，慢慢抚顺着他的脊背，柔声道：“睡吧。” 奚宁很快睡着，许斯对着这张安静的睡颜看了很久，微微侧身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一号不久前给他发来了消息，现场已经清理过了，包括附近街道的监控，但简越一定起了疑心。 许斯回复道：“先不管，资料查好了吗？” 一号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称还得花两天时间。 许斯看着发来的回复犹豫了很久，最终放下手机没有再看。 他也有些累了，抱紧奚宁合上眼，一同睡下。 - 奚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床头亮着小夜灯，许斯还躺在他身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睡醒了？”许斯没睡多久就醒了，一直在这里陪着奚宁，他低头亲了亲奚宁的鼻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还担心着奚宁在太阳底下待太久会有什么副作用，奚宁摇头：“没有。” 微弱的灯光下，两人抱在一起，气氛比下午的时候还要暧味，许斯忍不住凑近似乎想吻奚宁的唇，奚宁伸手拦住他：“你……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许斯拉开他的手，温热的吐息撒在奚宁唇边：“怎么，不生气了就不给亲？” 下午的时候的确是自己主动的，奚宁的脸越来越红，结结巴巴道：“不、不是……” 许斯翻身压住奚宁，低头吻住他。 奚宁还想挣扎，许斯直接拉高他的双手按在枕头上，奚宁迷迷糊糊之间想着，许斯的吻技好像还不错，以前有亲过别人吗？他在胡思乱想时，又莫名出现一丝熟悉感。 这感觉来得十分奇怪，奚宁已经不再挣扎，许斯便放了他的手，掌心向下探入衣摆中。 察觉到奚宁竟然在走神，许斯的手继续往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奚宁受了刺激，攥着许斯的衣领呜咽了一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杂乱的画面。 他彻底愣住，许斯发现了他状态不对，退开了一些：“怎么了宝贝？” 许斯的手也退了出来，为奚宁整理着上衣，奚宁看着他面露茫然，刚才的那些画面又消失不见了，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奚宁还在愣神，许斯以为他这样是因为刚才自己做的事，将奚宁捞起来抱在怀里，半哄半问道：“不喜欢我碰你？” 许斯觉得奚宁既然会在意他有没有生气，会主动亲他，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情难自禁下做点什么也很正常。 奚宁还沉浸在刚才的异样中，他没有回答，嗅着熟悉的味道咬住许斯喝了一小口血，才感觉安心不少。 那些莫名出现的画面虽然已经消失，熟悉感却还在，就如同自己失去的一段记忆。 他没有问系统是怎么回事，奚宁直觉就算问了系统它也不会说实话，默默将脸埋在许斯颈间。 这时候佣人在外面敲门：“先生，您今晚还用餐吗？” 许斯到了饭点没下楼，佣人也不敢来催他，眼看都10点多了，一号担心许斯的身体，就让人把饭菜加热一下，上楼问一声。 奚宁闻言抬起头，惊讶道：“你还没有吃饭？” “还没有，”许斯揉揉奚宁的发顶，“现在去。” 下楼后一号也在餐厅，看向奚宁的眼神十分复杂。 他和许斯猜测的一样，奚宁一定是从哪里得知了他们的计划，故意前去干扰。 奚宁每天足不出户，白天睡觉晚上起来闲逛，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手段，一号不禁怀疑他待在许斯身边的真正目的。 可看许斯的态度，是彻底迷上了这只吸血鬼…… 奚宁扶着许斯在椅子上坐下，犹豫着没有走，坐在许斯旁边给他夹菜。 他以前从来没有陪许斯吃过饭，更别提夹菜了，许斯低头吃到一半，突然开口道：“你是怕我还在生气，还是担心我再去试探简越的身份？” 奚宁措不及防，后方站立的保镖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许斯说话，奚宁沉默了一瞬：“都有。” 在去书房之前，奚宁根本就没想过许斯生气的理由会是担心他，他还以为许斯会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去破坏自己的计划，结果他只是查看了自己有没有受伤，问他渴不渴。 在简越的事情上，许斯也没藏着掖着，他确实在怀疑着简越不是普通人类。 奚宁觉得许斯估计都已经猜到了，只不过还没有亲眼看见证据，不是百分之百能确认，更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事来。 许斯已经吃好了，他擦净双手，起身走到奚宁面前把他拉起来，温柔地撩开他的额发：“那你更担心哪一个？嗯？” 奚宁知道现在说什么才会让他开心，但他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老老实实回道：“怕你生气。” 在许斯身边的时候，奚宁想的最多的就是，他会无法抗拒许斯，到底是因为病症还是面对鲜血的食欲，还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 外力的影响让他没办法区分地那么清楚，但喜欢就是喜欢了，他骗不了自己。 尤其是许斯冷着脸不理他的时候，奚宁比看见任务提示还着急。 闻言许斯微微勾着唇角，低头亲了奚宁一下。 他退开后奚宁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好在几个保镖都像雕塑人一样，佣人也在自顾自收拾着餐桌，没人注意到他们。 以奚宁的速度，他也可以偏头躲开，但他没有。 许斯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摸摸奚宁泛红的侧脸：“推我去卧室吧。” 一号在身后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帮着收拾餐具。 - 上楼后，许斯先去了浴室洗澡。 奚宁在他屋里坐了一会儿，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 他的手机还放在床头柜上充着电，奚宁拿起来发现简越给他打过电话。 时间就在今天下午4点左右，大概就是自己跟着许斯回来的时候。 奚宁看了眼时间，给他回了过去。 简越很快接了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小宁，你还好吧？” “我没事啊，怎么了？” 奚宁在床边坐下，简越松了口气：“我今天下午在外面看见了许斯，好像还……看见了你，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 救下那个小女孩的人一团黑，速度太快看不太清楚，但许斯也在，还拦着他不让他过去，简越直觉那就是奚宁，走远后给他打了个电话想确认一下，奚宁却没接。 奚宁干脆直接承认道：“对，是我。” “我本来在许斯的车上准备回去，路过那里的时候看见一只发了疯的狗，就下了车，”奚宁说得半真半假，“后来许斯还生气了……我没注意周围，没看到你。” 他这么说，简越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当时许斯的人拦着他不让他过去，多半是发现了他在附近，不想让奚宁看见他。 这个人的占有欲简直可怕，不过简越更担心奚宁突然跑出来会不会被阳光照射到。 奚宁说自己拿了伞的，还戴了帽子，没有受伤。 简越又说道：“那许斯是该生气，我也生气，你和我不一样，一碰到阳光就会受伤，再严重一点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是做好了防护，那万一今天人多，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呢？” 奚宁默默听完，没有反驳，只是问了一句：“如果是你，你也会去救的吧？” 简越虽然能在阳光下行走，但他也得隐藏自己，简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叹道：“算了，你没事就好，那就先这样吧，我得去切菜了。” 奚宁应下，挂掉电话后往后一仰，躺在床上发呆。 照现在的趋势来看，他以后做任务或许会比较轻松？可是许斯的腿……奚宁现在很想去许斯的房间里，又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事，不好意思去。 系统看他走到门口犹犹豫豫的样子，出声道：“想去就去啊，都在谈恋爱了还纠结啥？” 奚宁想反驳没有谈恋爱，又想起今天和许斯亲过好几次，闭了嘴打开房门。 他进许斯房间的时候，许斯刚好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浴袍，拿着一张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 奚宁突然好奇，许斯腿不方便，他洗澡的时候是站着还是坐着…… 许斯走到沙发上坐下，解开浴袍的带子，对站在一边的奚宁说道：“帮我把睡衣过来好不好？在衣柜里，随便拿一套就行。” 他丝毫不避讳，奚宁赶紧扭头去了一侧的衣柜，从里面拿出睡衣。 奚宁合上衣柜往回走，许斯身上只穿了贴身的裤子，奚宁眼神飘忽不敢看，却忍不住打量了一眼他的腿。 这双腿单看上去和别人的没什么不同，许斯每天在公司午休的时候都会做肌肉按摩，定期还会去医院检查，除了不能长时间站立，别的方面都还算健康。 许斯接过衣服穿好，伸手拍着身旁的沙发面：“过来坐。” 这张小沙发只能同时坐两个人，许斯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两边显得有些挤，他也没有挪一挪的想法，奚宁走到一侧面露犹豫，许斯直接将他扯了过来，抱在自己腿上。 “不想坐沙发，那就抱着。” 许斯按着奚宁的后腰不让他动，稍稍仰头靠在沙发椅背边上，奚宁担心压着他的腿，想起来：“你的腿……” “没事，你一点都不重。”许斯道，吸血鬼只喝那么一点点血，奚宁比同体型的人轻了不少。 奚宁便不挣扎了，慢慢放松身体靠在许斯肩头。 一旦接受了自己喜欢许斯这个事实，奚宁总觉得他更想亲近许斯了，这个人浑身都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奚宁的尖牙蠢蠢欲动，但他今天已经喝过两次血了，只好按耐下来。 许斯抚着奚宁的发丝，偏头道：“简越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简越下午看见了他，许斯猜测他会察觉出什么，果然见奚宁点点头：“他说今天好像看见我了。” “我没全说实话，他什么都不知道，”奚宁抬起头坐直一点，目光忐忑，“你不要再管他了，他就只是一个夜宵店的老板而已。” 许斯沉默不语，奚宁又道：“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乱跑了，白天绝对不出门。” 他不提还好，一提许斯就想起他下午在阳光下跑了那么久，捏着奚宁的脸颊又气又心疼：“再有下次……” 他话只说了半截就不说了，不过奚宁因为这事终于肯主动，许斯还挺意外，抵消了一些心底的耿耿于怀。 这是不是能说明，奚宁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喜欢他才对。 许斯勾住奚宁的颈侧和他接吻，感受着他慢慢放松与沉溺，末了低声道：“喜欢我这样亲你？” 说话间两人的唇瓣还碰在一起，奚宁憋红了脸，却问道：“你以前还亲过别人吗？” 许斯一愣，否认道：“没有。” 真要算起来，也只有在他梦里出现过的奚宁，在许斯心里那都是一个人。 奚宁强行压着嘴角的弧度，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的头发还湿着，要不吹一下吧。” 他起身准备去拿吹风机，许斯应了一声：“吹风机在床头柜里。” 奚宁走过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除了吹风机，还看见一个圆环状的电子设备。 他拿起来打量，好奇道：“这是什么？” 许斯上前从背后搂住奚宁，在他耳边道：“这是……一个项圈。” 这个是他带奚宁回来之后，一号给他的，说是让奚宁在许家不能太自由，许斯又不愿让奚宁戴遮住半张脸的那种，于是推荐了这类小巧型的。 奚宁看着这个项圈，猜测道：“……给我用的。” 许斯扳着奚宁的肩膀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将他推倒在床边，倾身按着他的双手，在奚宁鼻尖上亲了亲：“对，你要是再白天跑出门，我就给你戴上这个，把你锁在床上，好不好？” 他话里带着威胁，奚宁表情似乎有些怔愣，许斯轻笑了一声：“逗你的。” 许斯抱着奚宁坐起来，指腹摩擦着他的眼尾：“宝贝别怕。” 奚宁还记着给他吹头发，把项圈放回了原位，拿出吹风机开了最温和的暖风，一点一点吹干发丝。 等吹完头发，时间已经不早了，奚宁这个点睡不着，干脆就在卧室留下，躺在许斯身边充当人形抱枕。 在微弱的月光下，奚宁伸出指尖描绘着许斯脸上的轮廓，回想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除了白天出门有点难受，其他都挺好的，任务也顺利完成，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奖励。 想起这个，奚宁打开面板，想看看任务值有什么用。 他点开任务详情，却看见角落的任务值数额上写着：“89点”。 第52章 奚宁看着面板上的“89点”久久不能回神, 他只做了一个任务，没记错的话只奖励了5点任务值, 这个89点是从哪里来的？ 系统自然也看见奚宁打开了面板，它一开始没注意到那一行写着任务值的点数，渐渐地发现奚宁一直看着面板不说话。 “宿主在看什……”系统往面板上扫了一眼，话音戛然而止，过了半晌战战兢兢道：“宿主都、都看见了？” 奚宁平静道：“嗯，解释一下？” 系统很纠结, 它跟奚宁说了之后，中心系统又会判定奚宁作弊，往后的惩罚只会更重。 不过奚宁已经发现了端倪, 中心系统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不是代表着判定其实是有漏洞的？ 系统不能完全确定，它需要时间查询一下, 也不敢贸然对奚宁说什么, 只好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宿主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话间奚宁点了一下任务值，出现两个弹框。 [查看历史收支记录] [任务值兑换商城] 奚宁试着点了查看历史收支记录, 却提示没有权限。 任务值的点数不可能凭空增加, 只有可能是以前的累计, 再加上系统的态度，奚宁基本可以确认，这不是他来的第一个世界。 他明显被清除了部分的记忆，系统也是知道的，但这是为什么呢？ 奚宁发觉自己竟然很冷静, 没有什么愤怒或是惶恐的情绪, 仿佛对这一切一点都不意外。 他问道：“我可以给你时间, 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我来的第几个世界？” 系统默不作声，还是不愿意说。 奚宁便不再问了，他仔细研究着这个任务面板，把能点的按钮都点开看了一下。 然而有很多地方都提示他没有权限，或者数据被打了号，比如[历史世界完成度]、[剩余未完成世界数]之类的。 是他在做的任务，本人都没有权限查看，奚宁只觉得好笑。 他关掉杂七杂八的按钮，重新打开任务值点数，点击了兑换商城。 商城里只有两件物品，都是黑色的小丸子，商标上的名字也一样，都叫药到病除，但数量和描述却不一样。 -[品名]：药到病除（1） [剩余数量]：无限 [使用方法]：定制款。遭受病症惩罚的任务者服下后，可减缓病症效果2小时。 [所需点数]：100点 -[品名]：药到病除（2） [剩余数量]：1 [使用方法]：通用款。小世界中的角色服下后，可永久消除一切负面病症。注：数量稀缺，建议对关键任务角色使用。 [所需点数]：100点 系统见奚宁对这个感兴趣，出声道：“本来药到病除只有第一种的，后来中心觉得这样的话任务值使用范围太小，就……临时加了第二种。” 奚宁拥有的这个商城实在简陋，像某些特定任务的穿越者，任务值商城几乎可以作为金手指，中心系统也是考虑到商品太少对奚宁不太公平，但加上去的另一项商品也十分敷衍，除了使用方法有所不同，连名字和图片都不改。 卖得还死贵，100点才能换一颗，奚宁冒着风险，顶着大太阳出门做任务，完成了一次才奖励5点。 不过奚宁在意的不是这个，他把目光放到了第二种通用款药到病除上。 小世界的角色都能使用，如果他买给许斯，是不是就能治好他的腿了？ 至于第一种，2小时的病症缓解有什么用，还不如他喝一次许斯的血。 他现在有89点，只差11点就能买一颗了，奚宁顿时燃起动力。 保险起见，奚宁还是问了系统，能不能把这个给许斯用。 系统回道：“可以的，不仅能直接治好许斯的腿疾，还能让他身体完全恢复健康，许斯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正常，但实际比不上同龄人，更别说还得为宿主提供血液……” “嗯，我知道了，”奚宁翻了个身，悄悄伸手抱住许斯的腰，“所以你什么时候能把真相告诉我？” 系统卡了壳，哼哧半天：“宿主我……我都是为了宿主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印证一些东西。” 奚宁沉默着，回想起昨天许斯亲他的时候，他脑海中闪现出的画面。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那些就是他被清除了的记忆。 为什么会在那时候出现呢……奚宁猜测道：“我会失忆，是因为许斯？” 系统不敢回答，它的沉默在奚宁眼里就成了默认。 可是他是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失忆的才对，还没有遇到许斯，怎么会因他而失忆？奚宁努力回想着，画面里一切都成了模糊的影子，半点都看不清，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还在。 他开始向着一个不太可能的方向猜测，继续问系统：“我和许斯……不是第一次认识？” 系统也默认了。 奚宁眨着干涩的双眼，把脸埋进许斯颈侧蹭了蹭。 许斯似有所感，收紧手臂将奚宁抱得更牢。 奚宁原本想的是，这个世界可能因为什么原因重置过，他一直在做重复的任务，系统似乎也在引导着他待在许斯身边，奚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系统却说道：“不是的，没有重置过。” 没有重置……那他多出来的点数，就是在别的世界做的。 可他又和许斯不是第一次认识……奚宁一时有些混乱，系统又不肯直接告诉他。 系统则发现了一点疑似的漏洞，奚宁被判定作弊，是因为上一个世界司徒照直接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而现在奚宁靠着自己的发现，明显已经在触摸到真相的边缘，却没有任何作弊的提示。 当初知道司徒照就是宋舟的时候也是，奚宁先发现了这个可能，才让它去查角色数据来确认的。 可它要怎么做，才能让奚宁在完全靠自己的情况下，知道所有的事实？光靠他这样猜，肯定是不现实的。 系统苦思冥想，而奚宁已经没有再深究了，他现在是受罚做任务，无法和中心系统作对，目前能想到的都已经证实过了，完成当下的任务才是最关键的。 还有那个通用款的药，许斯会成为反派的根本原因就是腿疾，只要他能通过别的方法治好，何必花费更多心思去做什么人体实验。 奚宁还记着许斯在原书中还有什么重要戏份，他让系统帮他找一找，后续还有什么他能做的事。 系统查询后说道：“在原书剧情的前期，许斯和简越的关系其实还不错，而且许斯怀疑简越的身份，就更加刻意地与他交好，距离最近的一个剧情点……简越会遇到来找温雪复仇的狼人族，在对抗无果的情况下向许斯求助，许斯为他们提供了隐蔽的临时住所。” 按现在两人的关系，简越当然不会向许斯求助，向奚宁求助还有那么一点可能。 系统推测的下一个任务，就是让许斯答应为简越提供住所。 它语气轻松道：“这还不简单，以宿主和许斯现在的关系，多说几句话就行了。” 奚宁没有出声，闭着眼躺在许斯怀里像是睡着了，系统便不再打扰他，独自琢磨着怎么才能利用漏洞让奚宁知道真相。 它点开任务面板，刚才奚宁没有权限进入的地方，它也没有权限。 但它是智能系统，可以使用一些小手段侵入后台数据库，一点权限根本防不住它。 奚宁没有提到半点这方面的事，只要它悄悄地进行，想办法骗过中心系统，再找机会让奚宁看，变成奚宁“自己发现”的，就没有任何问题。 早上8点半的闹钟响起，许斯伸手想关掉，奚宁抢先一步拿过闹钟按掉声音。 奚宁眼中清明，晚上本就不是他睡觉的作息，许斯坐起来靠在床头，声音沙哑：“一晚上都在这里？” “嗯，”奚宁挪近一点，盘腿坐在他旁边，“你要去公司了？” 平时这个时间，奚宁正好睡下，今天他特意等着许斯起床。 许斯应了一声，他还没有洗漱，凑近在奚宁唇上浅浅印了一下，下床去了浴室。 奚宁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突然也下了床，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快速洗漱好，换了一身长袖长裤，重新回到许斯卧室，对正在换衣服的许斯说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公司吗？” “和我一起去？”许斯系着衬衣扣子，闻言抬头惊讶道，“你不睡觉？” 奚宁已经起了一点点困意，但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多和许斯接触接触，说不定还能想起些什么。 他走近帮许斯扣上袖口，说道：“我不困，我想和你一起去。” 这和他自己跑出去不一样，许斯有车，去公司也是在室内，几乎不会感觉到阳光的热气，现在外面的温度也不高，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许斯还有些犹豫：“为什么想跟我一起去公司？” “我在家里很无聊，”奚宁实话实说道，“等晚上的时候，你又睡觉了。” 他现在和许斯的关系不同了，想要和他养成一样的作息，也是很正常的想法吧，更何况奚宁还盼着能再想起点什么，他上次能记起一些画面，可能不是偶然。 许斯在床边坐下考虑着，奚宁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穿的上衣略宽松，只露出半截指尖，额前的发梢还湿润着，眼中含着期待。 他起身慢步走向衣柜，找出一件带帽子的黑色薄外套，让奚宁穿上。 许斯的衣服给奚宁穿上比宽松的上衣还大，帽子戴好能遮住大半张脸，许斯淡淡道：“去可以，不许离开我身边半步。” 奚宁拼命点头：“绝对不乱跑。” 许斯看他这么兴奋，嘴角浮出一点笑意，伸手抱住奚宁：“这两天怎么这么……” 剩余的话隐在唇间，许斯很快通知了一号让他处理一下车窗，奚宁要和他一起出门。 一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奚宁一只吸血鬼竟然要跟着许斯去公司，怎么看怎么像有阴谋的样子。 但他不敢多问，还是让人在车窗内部都贴上黑色的玻璃纸。 轿车直接开到了一楼门外，为了保险起见保镖在门口到车门的这段距离撑着伞，奚宁戴上帽子低头几步上了车，一点没感受到热气。 在去公司的路上，奚宁已经开始犯困，忍着睡意和许斯搭话：“公司远吗？” “十几分钟，”许斯牵过奚宁一只手放在身前，细细摩擦着，“困了？去公司可以睡一会儿。” 奚宁还嘴硬：“我不困。” 车直接开到公司地下室，许斯带着奚宁从电梯去了他的办公室。 拉下窗帘，办公室内的视线顿时昏暗，许斯在桌前亮了一盏台灯，一号就守在门口没有出去。 奚宁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许斯不远处，头一回仔细看他戴眼镜的样子，配上白衬衣多了几分书卷气，奚宁趴在桌角看着看着困得闭上了眼。 敲门的声响惊醒了他，有员工进来向许斯汇报工作，看见办公室里窗帘拉得死紧，许斯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少年，非常惊讶。 许斯身边除了一号和几个保镖，几乎没有出现过别人，员工不由得多看了奚宁几眼，转过头接触到许斯冰冷的目光猛然回神。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赶紧汇报完工作进度后离开。 在办公室的门合上之前，员工听见许斯模糊又温柔的声线，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人。 “去后面的小房间睡一会儿？”许斯办公室时不时会有员工要进来，奚宁在这里睡不好，趴着也不舒服，“我中午吃完饭来陪你。” 奚宁有心调整作息，揉了揉眼睛：“不用。” 他这么坚持，许斯便不再说话，迅速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让一号锁上门不让别人再进来。 许斯靠近奚宁将他抱起来，去了不远处的小沙发上坐下，低声道：“有心事？” 奚宁今天实在反常，要说是因为这两天的事，好像也不太对劲。 “还是有事瞒着我？”许斯仔细观察着奚宁的神色，“是因为谁？” 奚宁听出了他的意思，小声嘀咕道：“反正不是因为简越。” 闻言许斯眼神柔和许多，指尖撩开奚宁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那确实有心事？” 奚宁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他瞟了一眼门口的一号，在许斯耳边问道：“你说对我一见钟情，是真的吗？” 他以前认识许斯的时候，两人是什么关系呢？说不定他失去了记忆，感觉却还在，会喜欢上许斯是有过往经历的原因，许斯也一样。 许斯沉默了片刻，奚宁不悦道：“难道你是骗我的？” “没有骗你，算是吧，”许斯其实也想与奚宁说起这事，奈何一直没有更好的时机，“在见到你本人之前，我曾经梦到过你。” 奚宁愣道：“梦到过我？” 许斯和他说起了自己的梦境，有些细节太过模糊的他便略过不提，只说了几个重点，梦里的时代和现在不一样，没有奚宁的场景都很模糊，他和奚宁是情侣。 他还煞有其事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怀疑前世和奚宁相恋过。 “……前世？” 许斯竟然会有和他的梦境，在奚宁看来那些是极有可能真实发生过的，他说时代不同，系统又说这个世界没有重置过。 他问了系统：“许斯以前也在别的世界出现过？” 脑海中安安静静的，奚宁才想起来从今早开始，系统好像就没出过声。 奚宁就当是它默认了，许斯继续说道：“吸血鬼寿命极长，你活了多久？以前有没有接触过和我相似的人？” “我……”奚宁含糊道，“我其实失去了以前的一部分记忆。” 许斯听他这么说，压下嘴角：“刚好把我忘了？” 奚宁慢吞吞道：“我……还不能确定。” 许斯还问他以前记得哪些事，奚宁担心他去查原身的资料，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不好圆回来，便只说几乎都记不清了，只有一些很模糊的印象。 不过这样一来，许斯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至少他比简越认识奚宁更早。 他一直都觉得奚宁和简越的关系不一般，两人对对方都十分关注，这让他很在意，还有另一点。 “我还想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喝过别人的血？” 一想到奚宁体内流过别人的鲜血，许斯克制不住地嫉妒，这也是他一开始针对简越的原因，那时候简越在他眼里还是个普通人类。 原身以前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奚宁只好道：“我都忘了，但是我现在只喝得下你的血，别人的闻到就恶心。” “真的？” 这一点许斯有过猜测，但不确定，听见奚宁亲口说出来明显心情不错，暗自高兴了一会儿又问：“你待在我身边，不会就是为了喝血吧？” 奚宁原本还想把自己狂躁症的事一起告诉他，见状便不说了，绷着脸道：“你可别忘了，是你非要把我带回来的，还准备了项圈想把我关起来……” 他昨晚应该把那个项圈偷偷拿走藏着，许斯现在看着挺正常的，万一哪天受了什么刺激反派基因被触发，真的把他锁起来怎么办。 还有当初一针镇定剂把自己带走，奚宁翻起旧账：“你这个……” 两人说话的音量升高，奚宁余光看见一号似乎往这边偏了一下头，他又压低声音，在许斯耳边道：“你这个变态。” 许斯面色如常，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还告诉了奚宁一件事：“当初在医院，我是故意让你咬的。” 如果不是他让保镖撤下，奚宁根本没办法近他的身，更别提喝他的血了。 奚宁睁大了双眼，难怪那天的保镖明明一开始那么厉害，后面却突然一副不想打了的样子，敢情都是许斯故意的。 许斯突然将他压倒在沙发上，俯身制住他的双手：“我现在还带着镇定剂，随时都能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让你失去意识，再带回家锁起来，想对你做什么，就对你做什么。” 他居高临下，仿佛眼前的这只吸血鬼才是他的猎物：“怕不怕？” 奚宁听着这句话，莫名又生出一丝熟悉感，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人这样把他压在沙发上问他怕不怕。 他当时回的什么来着…… 许斯见他不说话，又把他拉起来抱好：“真怕了？骗你的，我身上没有带镇定剂。” 奚宁还在努力地回想着，许斯轻声哄道：“宝贝别怕，不会锁着你的。” 奚宁实在想不起来，只好放弃，他对许斯这样恐吓又不敢做的行为当然不会怕，轻哼道：“你就只知道吓我，有本事直接做啊。” 许斯脸上表情凝固了一瞬，他勾唇笑了笑：“好，晚上回去把项圈给你带上。” 奚宁根本不信，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许斯看了一眼门口的一号，拉起奚宁的帽子遮住他的脸，低头吻了很久。 一号本想观察一下奚宁来公司到底想做什么，结果只看见两个人在谈恋爱，即使目不斜视也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他实在待不下去了，悄悄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守在外面。 有许斯陪着奚宁说话，奚宁一上午都没睡，中午的时候在许斯身边看着他吃完饭，和他一起去小房间睡午觉。 他一沾上枕头就止不住困意，许斯下午起床的时候没把他叫醒，让奚宁再多睡一会儿。 晚上8点多的时候，许斯收拾好桌上的资料，才去小房间把他叫起来。 奚宁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许斯找了一张湿巾给他擦擦脸，“回家再睡？” 车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奚宁打起精神准备回家，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 “宿主怎么办，我好像闯祸了，不小心把数据库的锁给破坏了，”系统沉寂了一天，这时候突然出现，语气有些怪怪的，“我已经给高级指令发了消息，虽然还没回复我不过应该快了，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30分钟内回复……” 奚宁不明所以，“哦”了一声。 系统心里着急，又不敢明着说，话里不住地暗示：“对了宿主昨天晚上看过任务值，宿主一定是想买药到病除二号吧？不过这药好贵，任务值可不好攒，宿主可得考虑清楚啊。” 它特意强调了任务值，奚宁终于察觉出什么，迟疑着点开面板。 任务值那一栏还是显示的89点，下方的两个按钮还在，他试着重新点了一下[查看历史收支记录]。 这一次竟然打开了，奚宁眼前出现了三个标签。 [世界一：《被校草缠上后我分化成了o》收支记录] [世界二：《凡人逆命录》收支记录] 第三个标签看名字，才是他现在的这个世界。 [世界三：《血族之最强吸血鬼》收支记录] 第53章 系统一直在念叨着什么30分钟, 明显提醒着时间，奚宁来不及吐槽这些书名, 点开标签粗略看了一眼。 这个收支纪录里大部分都是数字记录，具体到秒数的时间和任务值扣减数，还有加减的原因描述。 奚宁看开几个看了一下，都是什么剧情线偏移、概率提升下降之类的，他看不出别的什么信息来。 不过这也能让奚宁确定，他在来这个世界之前, 还做完了两个世界的任务，却被清除了当时的记忆。 时间有限，奚宁迅速关掉这个页面, 在面板上寻找着, 打开了一个叫[历史任务记录]的按钮。 这里面也分了三个世界标签，奚宁先打开了第一个, 陆续弹出所有出现过的任务提示, 他一一看过去。 [学校将试行一对一互助计划, 林眠与宋舟之间日久生情的几率达30，剧情崩坏概率高达70] [林眠在体育课时晕倒, 宋舟送林眠去医务室的概率高达60, 剧情崩坏概率达10] [林眠回家时被连泽带人拦住, 宋舟……] …… 奚宁看着这些记录，里面“宋舟”这个名字给他的熟悉感十分强烈，他眼前似乎能隐约浮现出一点模糊的影子。 第二个世界的标签他也打开看了一下，任务提示比上一个世界要少很多，人物的名字只出现了“霍修”。 这个人给奚宁的感觉不太好, 他眉间轻微皱了一下, 移开了视线。 他从办公书出来, 一路到上车都低着头不说话，许斯以为他还在犯困，上车后放下轮椅边上的扶手，揽过奚宁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再睡一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奚宁应了一声，继续在面板上寻找，无意间点到了某处，打开了一个叫[病症及相关详情]的按钮。 他仔细看去，上面是他在每个世界的病症，下面还带着一个[可缓解药物目标角色]。 -[世界一]：厌食症（已完成） [可缓解药物目标角色]：宋舟 -[世界二]：皮肤饥渴症（已完成） [可缓解药物目标角色]：司徒照 -[世界三]：狂躁症（进行中） [可缓解药物目标角色]：许斯 -[世界四]：失语症（未开启） [可缓解药物目标角色]：暂不明 -[世界五]：抑郁症（未开启） [可缓解药物目标角色]：暂不明 后面的两个世界还没有开始，奚宁盯着前两个世界看了很久，直到系统提示他高级指令回复了，将在半分钟之内调整好所有数据和上锁。 奚宁默默回神，关掉了所有的窗口，没过多久再去点，那些数据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权限不足。 他侧过身，下巴抵着许斯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许斯正低头看着手机，转过来道：“看着我做什么，不困了？” 奚宁摇摇头，突然问系统：“宋舟和司徒照这两个人，他们……和许斯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系统默不作声，是默认的表现。 他们很快回了许家，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好像快要下雨了，空气中有些闷热，奚宁在车上的时候就脱下了外套。 晚饭快做好了，许斯在客厅沙发坐下，让奚宁先回楼上睡觉。 奚宁不想去，他跟在许斯身边像条小尾巴：“我不困，我先陪你吃饭。” 他今天一整天都特别粘人，许斯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他很是享受，又忍不住去想奚宁是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才会这样。 许斯伸手勾住奚宁的指尖，把他拉得更近一点，靠在沙发上抬着头看他：“今天怎么这么乖？” 奚宁看了一眼周围的保镖和佣人，在没人注意这边的时候弯下腰，快速在许斯唇上亲了一下，又迅速退开。 许斯伸出手碰了碰唇，想把奚宁拉下来抱着，已经在餐厅布置好晚饭的佣人过来喊他：“先生，晚饭已经好了。” 奚宁主动扶他起来：“快吃饭吧，都这么晚了。” 坐在餐桌上时，奚宁看着许斯低头吃饭，自己也升起了些食欲，可惜这些菜他都吃不了。 他记得刚才看见的，第一个世界的病症惩罚是厌食症，那他当时岂不是更加难受，他平时怎么吃饭呢。 不过在前两个世界，他也有能够缓解他病症的人，奚宁虽然记不得了，但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两个人和许斯有着莫大的联系。 在车上时奚宁问了系统，它也默认了。 奚宁还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他把系统再次喊出来，小心翼翼问道：“宋舟和司徒照，他们和许斯……是同一个人？” 他屏息等待着，心跳有些加速，最终系统什么都没说，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奚宁扇动着眼睫，坐在椅子上发愣，心底因为这个猜测而紧张兴奋。 他没有以前那两个世界的记忆，一直以来对于许斯能缓解他狂躁症这事，更多的时候是纠结着他对许斯的感情，现在有了新的认知，一切又不一样了。 如果所有世界里能够缓解他病症的，都是同一个人的话…… 这个猜测其实一点依据都没有，全凭奚宁的直觉，但系统刚才没有反驳他，就证明他猜得不错。 在接受这几个世界的任务和惩罚之前，奚宁一直以为他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系统除了提醒一些东西，平时陪他说说话，在任务上帮不了他太多，他不仅要独自费心费神完成任务，还得忍受不同病症的折磨，这本来就是一次对他的惩罚。 现在却不一样了，他知道有一个特殊的人会陪在他身边，为他减缓和消除所有的病症和负面情绪。 奚宁看着许斯，将这张脸慢慢代入前两个忘掉的世界里，在他得厌食症的时候，他是不是会亲手喂自己吃饭？还有第二个世界的症状，他会不会一边亲吻着自己，一边用掌心抚过每一寸皮肤。 奚宁想着想着脸越来越红，在许斯看过来的时候起身扑进他怀里，抖着手解开许斯的领口。 许斯放下筷子伸手搂住他，低头问道：“饿了？” 奚宁含糊应了一声，略带急切地咬开他的皮肤，但鲜血好像让他更加克制不住心情。 他想让许斯亲一亲自己，碍于周围有别人在，只好小声道：“你快一点吃完，我们回楼上好不好？” 身后不远处的一号听见他这句话，木着脸很想让奚宁不要打扰许斯吃饭，半途非要喝血就算了，还催着要上楼，有这么着急吗…… 然而许斯明显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也比平时吃得少一些，很快和奚宁去了楼上。 关上卧室门，奚宁主动坐在许斯腿间索吻，热情又略显青涩的动作让许斯按耐不住，抱着奚宁去了床边。 奚宁被亲到呼吸不畅，他不小心把许斯的嘴唇咬破了一点，许斯放开他后，他追着那一点血液的味道舔了很久。 这样的亲昵让他感觉到真实，又仿佛与失去的记忆一同混在虚幻里，奚宁仰躺在床上发呆，许斯起身打开了床头柜，拿了什么东西重新坐在他身边。 奚宁偏头一看，是那个电子项圈。 许斯倾身抚摸着他的脖颈，意图明显。 奚宁坐起身来，许斯一手拿着项圈，另一手搂住他哄道：“想不想试一下？戴一会儿就拿下来。” 他在这个世界大概的确有些反派的基因在作祟，他只要想着奚宁戴上这个躺在自己身下的场景，就兴奋难耐。 奚宁低头看向他手里，用指尖碰了碰圆环表面，是微凉的金属触感。 许斯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愿意，心里也有些舍不得，便想把东西收起来。 然而奚宁却比他更快，拿过圆环扣在了许斯脖颈上。 许斯带着这个大小刚刚好，一指半宽的黑色金属抵着喉部，随着喉结的动作会有一点轻微的挪动，配上挽起袖口和解开了两枚纽扣的衬衣，整个人有着别样的气质。 这个电子设备是许斯的，后面也有指纹解锁的地方，奚宁以为许斯会很快取下来，却见他纹丝不动，沉默地看着自己。 奚宁顿时有些怂：“生气了？” 他伸手摸索着圆环后方，但他解不开，许斯拉下他的手，暧昧地摩擦着手腕内侧：“喜欢这样？” 奚宁平时在他眼前除了喝血，其余大部分时候一点都不像吸血鬼，今天也是许斯一时疏忽，本来想给奚宁用的东西，结果被奚宁反手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不过他不在意，这个东西只有他能控制，现在差不多就是个普通的黑色项链。 他在一楼时被咬过的颈侧还留着牙印，奚宁看在眼里，内心升起一丝奇异感，伸出指尖勾了勾圆环的边缘，红着脸道：“喜欢。” 许斯这副样子，就像是被吸血鬼偷偷藏起来的人类，除了这个房间哪里都不能去。 这和许斯之前吓唬的话完全相反，奚宁也不知道哪来的兴奋，扑倒许斯在他脖颈和锁骨上胡乱亲着。 很快两人调换了位置，许斯推高奚宁的上衣低头亲吻，还用上了牙齿，奚宁羞耻地偏过头，伸手摸到许斯脖颈上的圆环，和偏硬一点的发丝。 他还以为许斯会做什么，结果他很快起身帮他整理好衣服，顺着他略微凌乱的发丝。 闹了这么久，一停住奚宁的困意又上来了，他白天只睡了半天，基本算是熬夜了。 许斯看出他想睡觉，低头轻柔吻在他额上：“就在这里睡？” 奚宁点点头，他先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洗漱后穿着睡衣重新回到许斯的卧室，许斯也收拾好了，脖子上的圆环还带着没取。 “以后不如直接把东西都搬过来，”许斯提议道，他们这基本算是在同居了，虽然作息还有一点不契合，他躺好搂过奚宁，试探道：“明天……还跟我一起去公司吗？” 奚宁想也不想：“要去。” 许斯在他侧脸上亲了亲，伸手关掉了床头的壁灯。 奚宁快要睡着时，模模糊糊听见手机的响声，身旁的许斯偏头拿过手机查看。 他往许斯怀里蹭地更近，不满道：“是谁啊……” 许斯粗略看了几眼，很快关了机重新躺好：“一点小事。” 是一号发来的，简越的资料都查好了。 上面关于简越的经历上重点写着一项，他曾经得了癌症晚期，医院都确诊了，说他寿命只剩下不到一年。 一年后简越却并没有死，精神状态反而越来越好，再也没有去过医院，仿佛癌症不治而愈，但找不到他在任何地方就医的记录。 他身边的另一只吸血鬼文渊，就是在他病重的那段时间出现的，温雪则是后来才和他们一起生活。 在奚宁不顾一切外出，阻止了他对简越的试探时，许斯就有几分笃定他的猜测。 资料其实已经不再需要了，不过简越曾经病重这一点出乎他的意料，他更加确认简越的身份，虽然没有更直观的证据，但他至少有90的把握。 一只能在阳光下行走的吸血鬼，实在令人嫉妒。 许斯得知自己的腿疾可能永远无法痊愈时，不是没有想过寻求别的方法，但都因为不确定后果或是什么别的原因而放弃。 如果他能知道简越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吸血鬼，是不是…… 他低头看着怀中已经熟睡的奚宁，想起他曾被阳光灼伤过的皮肤，以吸血鬼的愈合能力，都用了好几天才好全。 奚宁一定也是知道简越身份的，他待在简越身边的时候，看着对方无所畏惧地站在阳光下，而自己只能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时，会不会难过？ 许斯有些失眠，在安静的深夜想了很久才睡下。 - 后来的几天奚宁照例跟着许斯去公司，渐渐将作息调整地和他一样。 系统也担惊受怕了很久，生怕中心发现自己偷偷帮奚宁作弊，后来高级指令只扣了它一点绩效，没提别的事，才让它放心下来。 看来奚宁靠自己发现或是猜到的，不会被判定作弊，除非有人直接告诉了他，就像上个世界临走时司徒照那样。 知道这条规则就好办多了，司徒照当初也是为了帮助奚宁，没想到中心系统会有这一出。 虽然奚宁还没有恢复记忆，也没有再想起什么，但他知道了大部分的真相，做起任务来时想法便和以前不同。 现在他是心无旁骛地和许斯在一起，还想买下一颗药到病除治好许斯的腿疾，系统说温雪的仇人快要找过来了，奚宁便想着怎么说服许斯救他们一次。 他抽空给简越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这里一切都好，顺便说了一句简越要是遇到什么事也可以来找他。 简越不以为然，只当他是在说客套话，随意应下。 在等待剧情点来临时，许斯说要带奚宁去看电影。 许斯平时的工作都很忙，周末有时候也得去公司，这天有了空闲的时候，白天在家陪着奚宁，晚上突然提议说去看电影。 他们除了去公司，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再说白天奚宁也没办法上街。 许斯还记着上一回奚宁晚上外出的时候，下属曾说他在电影院门口停留过，于是抽时间想带他去一次。 奚宁非常惊喜，在出门前问许斯：“就我们两个人？” 他们准备去凌晨1点半左右的场次，是一部即将下映的电影，这个时间点相对来说人比较少，是许斯特意选的。 许斯闻言犹豫了一下：“应该还会有其他的观众，你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叫人去包场……” “不用不用，”奚宁只是压不住兴奋，他换好了衣服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离电影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许斯带着奚宁上车后便叫司机慢一点开，可以在城里多逛两圈。 晚间奚宁没什么顾忌的，车窗上的玻璃纸就提前去掉了，奚宁能透过窗看向外面的夜景，他还想打开窗吹吹风，被许斯制止：“外面冷一些，别冻着了。” 吸血鬼本就低温低，根本不怕冷，奚宁刚想解释，想起许斯身体才要弱一些，吹了风怕是会感冒，于是乖乖收了手。 到凌晨1点多时，街上的人逐渐减少，两人提前下了车，准备慢慢走去电影院。 说是走，实际也只有奚宁一个人在走，许斯坐在轮椅上由奚宁推着他，一号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 路上偶尔会有视线看向许斯，有些是因为好奇，有些只不过是对少见的情况下意识扫了一眼。 而且他们两人相貌都不错，就算许斯不坐轮椅，一起走在街上回头率也高，奚宁还是不太高兴，推着轮椅的脚步加快了许多。 许斯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腿疾，就算他和奚宁一起去下一个世界后，又会变成另一个角色，但他在这个世界还拥有着角色背景和认知，除非他恢复之前所有的记忆，不然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快到电影院时，奚宁忍不住弯腰在许斯耳边说道：“我有一个治好你的方法，别担心，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许斯放在扶手上的手握紧，偏头似乎没听清楚：“什么？” 奚宁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了，他在许斯侧脸上亲了一下，神神秘秘笑道：“没什么，一个秘密，以后你就知道了。” 许斯手上放松，不再多问。 到电影院后，两人先去拿了票，一号走近在门口接过许斯的轮椅，奚宁牵着许斯走厅内找着位置。 这个厅很大，他们进去地算晚，里面稀稀拉拉坐了不到十分之一的人，许斯票买得早，在正中间偏后一点的位置。 奚宁低头找到他们的那一行，走过去正要坐下时，后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宁？” 他回头一看，简越和温雪就坐在他们后面，只隔了一行椅子。 他们肯定是来约会的，那……自己和许斯也是，奚宁莫名有些紧张，局促地打了个招呼：“好巧。” 温雪是吸血鬼只能晚上出来，这里离夜宵店不远，他们会和奚宁碰上也算正常，许斯也回过头简单打了个招呼，一点不出以前对简越有多排斥。 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奚宁转过身坐好，许斯凑近低声问道：“要不要换个位置，或者改天再来？” 他看出奚宁有些不自在，不过奚宁很快放松下来，摇头：“没事。” 反正这里这么黑，他们也忙着约会，管不了自己。 奚宁把隔在两人中间的扶手压了下去，悄悄挪过去一点挽住许斯的手。 他故意往下缩了一点，从后方看不见半点影子，只有许斯偶尔会埋下头，过一会儿再起来。 电影是一部很普通的爱情片，奚宁其实看着没什么意思，途中走神了好几次，许斯也没怎么看电影，心思全在他身上。 时间过了一半时，奚宁敏锐听见后面传来动静，他直起腰一看，是简越带着温雪匆匆离去。 他心下有不好的预感，问向系统：“是不是剧情快来了？” 系统回道：“是的，宿主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许斯伸手把奚宁的脸扳回来，不悦道：“人都走了，别看了。” 他们后面一大片位置都没人，熟人也走了，奚宁胆子一下大了起来，蹭过去坐在许斯腿上，挡住他看向屏幕的视线：“你也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许斯拍拍他的腿，低声道：“老实点，有监控。” “我又不做什么，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有监控？”奚宁转身想起来，许斯又抱住他不让他走。 奚宁乖乖趴好，拉开许斯的领口看了看四周：“我要是在这里咬你，会被发现吗？” “饿了？”许斯伸手摸到他已经露出一点点的尖牙，迟疑道：“喝吧。” 只要奚宁动作隐蔽一点，看不出他们在干什么，奚宁低头小心咬了一口。 他很快抬起头，看着自己留下的牙印满意道：“不饿，就是想咬你。” 在这样的地方喝血，有着被发现的紧张和刺激感，电影算是白看了，倒是不算白来。 电影结束后大厅内的灯亮起，奚宁和许斯出去后，一号还在外面等待着。 这时候已经很晚，他们上了车准备直接回家。 系统还提醒着他探探许斯的口风，这一次的剧情点是非常关键的，完成大概能有5到10点的任务值。 奚宁只差11点，如果能有10点，那他再随便做一个任务就能买一颗药了。 在睡觉之前，奚宁说起晚上遇到简越的事：“你不会还在吃他的醋吧？” 许斯皱了皱眉：“没有。” “对了，他们晚上走得那么匆忙，我担心有什么事，刚才你洗澡的时候，我给简越打了一个电话，”奚宁观察着许斯脸上的神色，见他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才继续说道，“电话里说得不太清楚……简越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许斯表情平静：“什么麻烦？” 奚宁试探道：“简越没仔细说，好像挺严重的，对方都堵到家里去了。” 许斯没什么反应，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奚宁最后说出自己的目的：“如果他们这段时间不方便回家，我们就收留他们一下好不好？” 他摸着许斯下颚的弧度，声音很轻：“简越对我不错，他这次遇到麻烦……” 许斯出声道：“你这段时间这么乖，就是为了这个？” 奚宁一愣，抬起脸对上许斯的视线，许斯用指腹摩擦着奚宁的唇瓣，用了些力探入他口中，半垂着眼道：“你再乖一点，我就答应你。” 第54章 奚宁松松咬着许斯的指尖, 说话模模糊糊的：“我不是，你误会了……” 他就知道许斯没那么容易答应, 还说自己没吃醋了，这酸味不还挺重的。 许斯抽出手指，掐住奚宁的腰侧凑得极近，说话间压低声音：“误会了什么？” 他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怨念，奚宁本来还觉得他在乱吃醋，现在听着顿时心软了许多, 微微仰头蹭着他的鼻尖：“他有麻烦，我是今晚才知道的。” “难不成你觉得，我天天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 是为了简越？”奚宁对着许斯的下巴一侧咬了一口, 他牙齿尖利，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细微的痕迹。 奚宁翻身压住许斯, 低头一边亲他一边说：“我这么喜欢你, 你还误会我。” 他第一次直接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许斯表情松动，低低应了一声, 坐起来一点靠在床头：“那你最近……” 奚宁依旧趴在他身上, 刚才闻到一丝血味让他蠢蠢欲动, 忍不住咬开许斯的皮肤喝了一点血，舔完颈侧的血迹又去亲许斯下巴上的伤口，他抬起脸无辜道：“我最近怎么了？” 许斯指尖探进了奚宁的衣摆，掌心毫无阻隔，用力捏着细腰压向自己逐渐苏醒的躁动, 唇间却温柔地蹭着奚宁的脸颊：“天天都在撩拨我。” 奚宁红着脸不敢动了, 这几天两人非常亲昵, 许斯按耐不住时会松开他自行解决，但今晚许斯没有动，呼出的气息炽热危险。 “为什么？” 许斯开口问道，奚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反常。 奚宁只好说道：“因为我最近想起了一些事情。” “你想起了什么？”许斯对以前的事同样在意，皱眉道，“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都很模糊，我说不清楚，”奚宁神色认真，“我只能肯定的是，我失去记忆之前也喜欢你。” 许斯更加不明白，记忆还是模糊，却记起了以前喜欢他？那自己的确是有过前世？他追问奚宁，奚宁又不肯说了。 近来和奚宁的关系越是顺利，许斯就越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知道多半不是因为简越，只不过性格使然，恰好简越在这时候被提起。 奚宁见他不说话了，亲了他一下：“你不相信我吗？” 许斯揉着他的发丝，片刻后回道：“信。” 他松开奚宁，准备独自去处理一下。 奚宁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伸手拉住他：“我……我帮你好不好？” 要不是担心奚宁会嫌弃自己有腿疾，许斯早就不再忍耐了。 对于腿疾，他平时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异常，在心底却是一根刺，都说他没有完全瘫痪已经非常幸运，但没有人会喜欢天天坐着轮椅。 这是他隐藏在深处的自卑，即使奚宁没有任何在意他双腿的表现。 最后许斯带着奚宁去洗了手，他让奚宁先去床上，自己再清理一下。 奚宁还想着让他答应收留简越，等许斯出来后问他：“我刚才跟你说的，考虑一下好不好？” 许斯关掉床头的灯，躺下后闭上眼：“说的什么？” “就是简越啊，”奚宁估摸着他现在心情应该不错，是最好说话的时候，“不用让他们来家里，如果有隐蔽一点的住所，可以提供或者推荐给他们都可以。” 许斯睁开眼，思索了片刻：“他惹了什么麻烦，仇家上门？” “对，我听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狼人，好像很可怕，”狼人族是吸血鬼的天敌，奚宁假装害怕地缩进许斯怀里，“简越还带着两外两个吸血鬼，他们不能在白天出门，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很容易被发现。” 许斯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恩怨，但简越要是被抓住，奚宁说不定也会被牵扯进去，就算是为了奚宁的安危，他也得帮简越这一次。 不过对上这类超自然生物，当然不能草率，许斯还需要点时间准备准备，以防遇到什么别的问题。 他已经做了决定，面上却没什么表示，奚宁看他的态度好像是有点松动，又不说话，眼含期待道：“就帮他们这一次吧？只要这段时间一过，那些狼人就会离开。” 许斯语气淡淡地开口：“你对他真好。” 奚宁侧躺着说道：“简越人不错，他对我也一直挺好的。” 他说起自己当初醒来后忘了很多事，在医院咬了他之后就碰到了简越。 他从来没怎么详细说起过来许斯这里以前的事，许斯听得尤其认真，听奚宁说起简越第一眼看出了他的身份，当晚就收留了他，还让他在店里打工，给他地方住，付他工资。 当时奚宁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天亮之前没有找到住所的话，极有可能会有危险。 奚宁很感激简越，可惜后来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经常会和客人起冲突，才打算离开。 “为什么控制不住情绪？”许斯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奚宁的脊背，奚宁来他这里后倒是一切都好，除了那次他出差去国外待了半个月才回来…… 奚宁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狂躁症说出来，只道：“因为喝不到你的血。” 这也算是一个原因，许斯勾起唇角：“从医院出来时，我是想带你回来的，可惜你跑得太快。” 要是奚宁没有走，直接跟着他回家，那就更好了。 “你看上去太像个坏人，”还叫他宝贝，是个正常的人都不会跟他回家，奚宁说道：“那你……” 许斯打断他的话：“有什么事白天再说，已经很晚了，先睡觉吧。” 但他没有直接拒绝，奚宁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不再多说什么乖乖睡下。 - 第二天一早，许斯就吩咐了一号，让他去找一下有没有适合吸血鬼藏身的住所，还让他了解一下狼人族的特点和习性。 一号听得云里雾里，下意识以为是奚宁有什么情况，许斯却说下来再跟他解释，让他去尽快准备就好。 奚宁正好在洗漱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关于简越的麻烦，系统已经出了任务提示。 [由于剧情线偏移，简越无法向许斯寻求帮助，请尽快为主角寻找藏匿之处。] 因为奚宁的存在，许斯和简越现在的关系并不好，原书里许斯主动为简越提供住所的理由不存在，必须让奚宁用别的办法。 而许斯没有主动提起昨晚的事，奚宁摸不准他的态度，又担心自己说得太多会让这个醋缸不高兴，就想让他再考虑两天。 简越这边已经受到了一次袭击，他和温雪在电影院提前离开的那一晚，温雪的手机上收到了狼人的恐吓短信。 后来他白天出门一趟，回来后发现大门破了一个大洞，银制的把手不翼而飞，温雪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狼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住处，今天来只是一个预警，他们还在门内扔了一张字条，让温雪自己乖乖送上门，不然等到两天后的月圆之夜，他们将亲手扭断她的脖子。 屋子大门被破坏的还有文渊，狼人早在暗处观察过，知道温雪和他们两个一起经营着一家夜宵店，同时也是告诉温雪，她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出来。 温雪非常自责，为了不拖累简越和文渊，甚至真的想自己去找那几个狼人，简越将她拦了下来。 这里是待不下去了，他们得趁早悄悄离开，夜宵店也只能暂时关门。 为了保险起见，简越借邻居的手机和奚宁联系了一下，说自己最近有事要出门，不要来夜宵店找他。 奚宁当然知道怎么回事，试探着问他：“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一点小事，很快就回来。”简越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什么也没说，“你好好待在许斯身边就好。” 他已经准备离开租的房子，许斯却还没答应帮他们，奚宁此时正在许斯的公司里，挂了电话之后出了小房间，走到许斯身边。 许斯听见了奚宁在房间里和别人交谈的声音，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简越，他住的地方已经不能待了。”奚宁面露焦急，简越没说他具体什么时候走，系统推测应该是晚上，“他也不说自己要去哪里，万一……” 许斯摘下眼镜按了按眼窝，牵过奚宁的手把他抱在腿间：“先别慌，狼人来了几个？” 这个系统和奚宁提起过，奚宁说了一个大概的数字：“三、四个吧好像。” 他坐在许斯腿上看不见后方，许斯拿起手机按了几下，门口的一号看见消息悄悄退了出去。 奚宁发现许斯的视线绕过他看着别处，以为他没在意这事，伸出双手捧着许斯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就答应我，帮他们这一次吧？” 一号已经去安排了，他知道简越住在哪里，许斯一点都不着急，故意收敛神色：“我不是说了吗，你再乖一点，我就答应。” 奚宁觉得他简直是在无理取闹，凑近在许斯唇上亲了一下，小声说道：“我还不够乖吗？” 许斯回吻他，退开后见奚宁神色担忧，心软不再逗他：“好了，我已经……” 简越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一号办事效率极高，按照许斯的安排，说是奚宁让人来接他们，简越是见过一号的，答应得很爽快。 在他同意和一号一起离开时，奚宁这边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主角正在转移中，剧情线步入正轨，奖励任务值10点。] 同时他听见许斯说：“我已经让一号去接他们了。” 奚宁愣了好久，反应过来惊喜道：“你什么时候……” 许斯捏捏他的脸颊：“这回放心了？” “你都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不同意，”奚宁偏头在他掌心蹭了蹭，眼尾带着笑意，“你是不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怪这中心系统竟然没分析出来许斯的想法，还让他真担心了两天，不过好在顺利完成了任务，他只差1点就能买药了。 他让系统看一看后续还有什么能做的任务，只要他治好了许斯的腿疾，许斯不再因为这一点针对简越，其他的剧情简越靠自己就能走完。 而一号开车带着简越三人去许斯安排的住所时，在路上碰到了拦路的狼人。 一号为了掩人耳目，没有带别的手下，开的车也不是许家常用的。 在市区的时候他就发现有一辆车跟在他们后面，绕了好几次路后不见了踪迹，他们还以为甩掉了对方，结果一个拐弯开上郊区时，原本跟在后面的车堵在了前方。 车上只下来了一个人，是这两天在附近负责盯着简越他们的狼人，他猜准了简越会走这边出城，抄了近路来堵人。 这只狼人以为简越和一号都是普通人类，温雪一只吸血鬼又不敢在白天出来，他甚至没有通知同伴，打算独自处理他们。 车横在路中间，一号神色凝重：“这怎么办？直接冲过去行吗？我知道他是狼人。” “你、你怎么知道？”简越震惊无比，他并没跟奚宁说过，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他看了看四周，“就算不是月圆之夜，狼人的力量也远超于普通人，直接冲怕是不行。” 对方只有一个人，他和一号一起上，说不定还有机会。 到了这种情况，简越无法再隐瞒身份，他从行李包翻出一根铁棍，打开了车门。 一号见状也拿着武器从车上下来，不远处的狼人靠在车身上，看见这一幕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很快他就后悔了，这两个人一个有着吸血鬼的力量和速度，一个虽然要弱一些，手里却拿着银制的匕首，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一只狼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简越折断了他的双臂，将他扔在路边后停了手，一号环抱着手：“就这样？他应该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不怕他回去告诉同伴？” 简越：“……” 一号面色平静，上前一刀结果了这只狼人。 简越见他这么直接，抽了抽嘴角：“他的尸体怎么处理？” “放心吧，我叫人来收拾了。”一号用狼人的衣服擦了擦匕首，查看着四周，“先上车。” 上次许斯让他查的资料，他也看了，今天终于亲眼看见了简越的身手，一号一点都不惊讶。 他很快送简越和两只吸血鬼去了安全的住所，然后独自回许家。 许斯一定和奚宁待在一起，一号没有上楼，用手机向他汇报了这件事。 在许斯看见消息时，才正式触发了[简越的身份在许斯面前暴露]的剧情点。 不过许斯还没有采取行动，系统只是接收到了剧情线的提示。 它告诉了奚宁，奚宁打起精神：“那任务也快来了吧？”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那1点任务值，简越在他眼里也沦为了工具人，他先去试探着问了许斯：“你刚才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许斯没打算瞒他，便把一号发来的消息拿给他看了。 奚宁低头看消息的时候，许斯说道：“你也知道吧？上次你大白天跑出门，就是为了帮他隐瞒身份。” “正好我还没问过你呢，”奚宁放下手机，“你干嘛非要试探他，知道他是吸血鬼……又怎样呢？” 许斯沉默不语，似是不愿意说。 他刚洗完澡出来，奚宁接过毛巾为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珠，斟酌着措辞：“简越很特别，如果被人发现，会有很多麻烦，所以上次我才……” 奚宁想让许斯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才能更好地劝他：“你想确定他的身份，是因为好奇还是……” 发丝已经不再滴水，许斯拿过奚宁手中的毛巾搭在一边，终于开口道：“宁宁。” 奚宁去拿吹风机，回来坐在许斯身边：“嗯？” 许斯侧身抱住他，低声问道：“作为一只吸血鬼，不能在白天出门，除了血不能吃别的东西，这些简越却都可以做到。” 这话和奚宁预想中的不太一样，他不明所以：“嗯……” “你会嫉妒他吗？”许斯声音很轻，“他也是吸血鬼，凭什么和别人不同？” 奚宁听着感觉不太对，这不是标准的反派发言吗？他捧着许斯的脸捏了捏：“我才不嫉妒他，我不在意这些。” 许斯低低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 一号送简越过去之后，还贴心地准备了新的电话卡，以防那几个狼人提前监视了他们的通话记录，简越安置好后就和奚宁联系。 他很惊讶奚宁竟然会让许斯派人去接他们，奚宁只说觉得他状态不对，担心他遇到了什么麻烦让一号去看一眼更保险一些。 简越还有些茫然，那一号又是怎么知道有狼人的，还有这个住处看起来是提前安排好的才对。 不过他没有多问，许斯除了在奚宁的事上偏执了一点，他对这个人总体的影响还是不错的，安心带着两只吸血鬼住下。 狼人一时找不到简越和温雪，就在城里暂时住了下来，每天四处去搜寻踪迹，他们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住着其他的吸血鬼或是别的族类，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没过几天，许斯让一号去要一管简越的血，和一些头发。 奚宁说着不在意，许斯还是想试一试，万一能找到简越的身份之谜…… 一点血和头发虽然不能起到太大的用途，但可以先用来初步观察一下，一号很快为他拿来了想要的东西，他骗简越说想抹到路边迷惑狼人，简越非常爽快地同意了。 至于头发，去卫生间逛一圈就有了。 许斯拿到简越的血和头发时，系统直接下了任务提示。 [许斯将进行人体实验第一步，剧情将出现偏差或提前，请尽快阻止。] 奚宁急匆匆跑去书房一看，许斯面前的桌上就放着一个透明的袋子，他走近一看，里面是一小管血，和几根短短的发丝。 这事许斯也没打算瞒着奚宁，还跟他解释道：“这是简越的。” 奚宁松了口气，向系统吐槽：“这么一点点东西，就叫人体实验？” 系统干咳一声：“这……任务提示里说的是第一步，刚刚开始嘛，材料不足很正常。” 奚宁拿起桌上的袋子看了一眼，简越的血比普通人的浓稠很多，隔着袋子奚宁都隐约闻到了一点气味，捏着鼻子丢得远远的：“好臭啊，你拿他的血来做什么？” 许斯伸手捡起来放好，面色迟疑道：“我联系了一位可以信得过的教授，想让他帮我查一下简越的血和dna。”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奚宁直接捏着袋子的一角，扔进了垃圾桶，再系好垃圾袋打开窗扔到了楼下，对着打扫院子的佣人喊了一声：“把这个扔一下，谢谢。”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许斯来不及阻止，愣在椅子上：“你……” 东西一扔，系统很快传来提示。 [关键剧情已阻止，主角脱离危险，奖励任务值2点。] 奚宁就这么完成了任务，兴奋地打开面板进入兑换商城，点击了第二种药到病除。 系统弹出提示：“是否确认购买？” 因为只有这独一份，点击确认的按钮上还写了一行小字：“请慎重选择。” 奚宁毫不犹豫地点了确认，面板上出现了一个生成进度条。 许斯见他一直站在窗台发呆，按着轮椅过来，起身往窗外一看，那袋东西已经不见了。 他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毕竟只是一点血而已，他如果还想要，随时都能让一号再去一趟。 进度条才走到三分之一，奚宁肉眼可见地开心，扑到许斯身上神神秘秘道：“我等一下要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许斯将他搂好，心中并没有在意，“你就这么扔了我的东西，就不怕我生气？” 奚宁才不担心，等他拿出药治好了许斯，他就不会再关心刚才那个袋子了。 进度条已经到了90，奚宁眼中发亮，认真地看着许斯：“那天去看电影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会治好你的腿。” 许斯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那天他以为奚宁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又提起这事。 奚宁脸上的兴奋和激动不像是作假，许斯像自言自语一样轻声重复道：“治好……我的腿？” 进度条已经到了100，奚宁在面板上点击了领取，下一秒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空无一物的掌心中凭空出现一颗黑色的小药丸。 他在许斯眼前摊开手，把药给他看：“你吃下这个，腿就能好了。”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上） 黑色的药丸只有一个拇指盖的大小, 闻起来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许斯从奚宁手中拿过来, 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这是什么药？” 他没看见奚宁是从哪里拿出来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什么正经的药，和能治好他的腿疾更沾不上边。 奚宁还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许斯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他脸上没有太诧异的表情，应该是勉强能接受一些的，奚宁已经从兴奋中平复下心情, 知道自己这样突然拿出一颗莫名其妙的药是有点奇怪。 奚宁要是实话实说，许斯肯定不相信，他尽量想了一个稍微合理一点的解释：“这是很久以前, 有一个人卖给我的, 他说这药吃下去之后，能治愈所有的病症, 我一直带在身边。” “后来我失忆忘了这药的用途, 这两天才想起来的。”奚宁起身推着轮椅往沙发去, “你吃了这个，腿一定就能好了。” 许斯换到了沙发上坐下, 药还拿在手心：“卖给你的？多少钱？” “忘记了, ”奚宁回道, “我只记得特别贵。” 许斯神情竟放松了些，笑了笑：“放了多久了？” 他只当是奚宁被什么人给骗了，花钱买了个假药，最多就是个保健品之类的东西，还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奚宁见他还不肯吃, 有些着急了, 催促道：“没有多久, 你快吃下去试一试。” 许斯面露迟疑，思考着吃坏肚子和直接致死哪一种可能性最大，奚宁凑近舔了一下他拿在指尖上的药丸。 有一点淡淡的甜味，奚宁皱着眉感受了一下，说道：“你看，没毒的，你快吃吧。” 许斯无奈之下只好妥协：“好，我吃。” 大不了去医院洗个胃，他放进口中，接过奚宁倒来的温水，就着水流把药咽下喉咙。 奚宁紧张道：“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许斯手里拿着的手机已经点开了呼叫一号的页面，只等一感觉不对劲就立刻去医院。 他静待了几分钟，摇着头：“没什么感觉。” 更别说治愈他的腿疾了，他大概只是吃了一个糖豆。 奚宁不肯相信，弯腰摸索着他的小腿：“腿呢？站起来走一走试试？” 但许斯的双腿本来就是能正常行走一段时间的，他要是站起来又和以前一样坚持不了多久，岂不是更加难堪和失望。 他将奚宁拉起来抱好，安抚道：“没事的，这腿我已经习惯了，治不好了。” 奚宁隐隐心疼，蹭着他的脸颊：“你别这么说，能治好的，一定是药效还没起来，你再等等。” 许斯点头：“好。” 他嘴上答应着，心里想的确实另一回事，这么久以来他早就算是彻底放弃了治腿，只有发现简越这样的存在，才让他起了一点兴趣，但也没什么太大的把握。 奚宁问系统许斯吃了药为什么没用，这个东西怕不是唬他的？系统再三保证：“绝对真品，可能是许斯的腿病了太久，完全治愈还需要时间，宿主不要着急，如果到第二天晚上再没有什么效果，我就去找上级问一问，花了100任务值呢……” 这可是奚宁做了整整三个世界的任务，一点一点攒起来的，系统其实很想劝一劝奚宁，他和许斯都在一起了，完成任务不一定非要用治愈他腿疾这一个，而且等这个世界结束后，许斯也会跟着他去下一个世界，到时候他又是健康完好的人。 不过商城里能兑换的东西，确实也不多…… 系统和他保证了，奚宁便放下心来，专心等待着。 第二天他照例跟着许斯去了公司，在许斯的办公桌上看见了一则近期的新闻。 说是有人在附近收到了不明生物的袭击，周围有人听见他的求救声赶过去，那个不明生物见人多就逃走了，有好多人都说那个东西看着像传说中的狼人。 很快相关部门出来辟谣，这种生物是不存在的，极有可能是具有攻击性的大型犬类，又因为晚上光线太暗，才让人看花了眼。 但有市民受到袭击，城里依旧迅速组建了巡逻队，每晚都在市区里严加巡查。 系统看见新闻后说道：“闹了这么一出，那些狼人可能会尽快离开这里。” 在当下，任何稀少的超自然种族都处于劣势，即使他们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如果不是为了抓捕温雪，狼人族平时根本不会来人群密集的地方。 他们一走，简越和两个吸血鬼就暂时安全了，不过他们原来的屋子大概不能住了，夜宵店也最好换个位置。 这段时间一号还帮着简越弄到了一些血袋，给两只吸血鬼喝，别的事情都不再需要奚宁操心，简越的很多剧情线都是靠他自己来完成的。 他只要看好许斯，不让他把简越抓起来做人体实验就行。 - 晚上的时候，许斯等奚宁洗好澡出来，自己再拿着浴袍进去。 奚宁把自己的大部分东西都搬到许斯这里来了，虽然两人的房间本来就挨得很近，他有时候用许斯这里的浴室，许斯也不会说什么。 浴室里专门为他放了一把椅子，但许斯基本没有用过，除非双腿真的撑不住了，才会坐一会儿。 所以他平时洗澡的速度也很快，大概在洗完头发的时候，他的腿就会感到初步的不适，最后洗完澡，就得用手撑着墙才能稳当地出来。 每天都是这样的感觉，他都习惯成自然了，而今天他洗完后伸手拿浴巾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今天站了这么久，一点都没感觉到双腿的酸痛和无力。 奚宁正靠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景色，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转过头，顿时脸色通红，伸手捂住了双眼：“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许斯站在浴室门口，滴着水的眼睫颤抖着，他就这样朝着奚宁走来，一把拥住他。 “宁宁，我的腿好了，”他身上的水沾了奚宁一身，低头胡乱亲着奚宁，发梢上的水滴顺着奚宁的脖颈往下滑，“我能走了，我不用坐轮椅了……” 奚宁听清他的话惊喜道：“真的？” 看来系统出品的药的确有效果，他低头想看看许斯的腿，只看了一眼就猛地抬起头，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许斯不想松手，他几乎没有用这样的姿势抱过奚宁，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将奚宁抱得更紧，吻着他的脖颈和锁骨。 他不松手，奚宁便干脆把窗帘拉上了，拉着许斯往里走。 许斯到了床边还是不想坐下，他非要这样站着，不肯松手也不肯去穿衣服，奚宁忍不住想笑，一边推开他一边哄道：“你冷不冷？我先去给你拿衣服。” 好不容易让他松开了自己，奚宁去衣柜拿出贴身的衣物和睡衣，顺便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 许斯一直跟在他身后，赤脚踩在地板上也不觉得冷，他由着奚宁给他擦干净身上和发丝上的水迹，接过衣服穿好。 “你先坐下，我给你吹头发，”奚宁故意板着脸吓他，“你的腿刚好，万一站久了又出什么事怎么办？” 许斯果然乖乖坐下，目光紧紧盯着奚宁，等他吹好头发收了吹风机，许斯再次抱紧他：“宁宁，谢谢你的药。” 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是做梦一样，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我就说了，我一定能治好你的，”奚宁也非常开心，“激动归激动，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了，着凉了怎么办。” 许斯“嗯”了一声，奚宁接着说道：“现在这么晚了，先睡觉吧？” “不想睡，”许斯又站了起来，在奚宁面前走了几步，“想出去走一走。” 他想再多体验一下双腿走路的感觉，奚宁赶紧拉住他：“明天再说，明天晚饭过后我们去院子里散步？现在天都黑了，你要去哪里走？” 许斯只好按耐下来，重新坐好。 奚宁按着他躺下，关了灯催促道：“快睡觉。” 许斯哪里睡得着，他在黑暗中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出声问奚宁：“这药还有吗？” 奚宁迷迷糊糊回应道：“嗯？没有了……” “那你怎么办？”许斯竟然有些后悔，“应该给你留一半。” 奚宁闻言清醒了一点，疑惑道：“为什么要给我留一半？” “如果你吃下，能不能重新变回人类？” 奚宁愣了好久，失笑道：“那个药对我没用的，我变不回人类了。” 他起身拧亮了床头的小夜灯，许斯在微弱的灯光下紧皱着眉头，奚宁靠过去用指腹轻轻按着他的眉间：“不用担心我，当一只吸血鬼不是挺好的吗？” 奚宁隐约察觉到什么，许斯现在腿好了，会不会为了他，又打上了简越的主意？ “不要再多想了，”奚宁亲着许斯的唇，安抚道：“明天带你去外面走一走好不好？” 许斯低声应下，安静地闭上眼，奚宁见状松了一口气。 他把系统喊出来，问他这个世界完成任务的最终依据是什么。 系统回道：“影响剧情线的只有许斯，只要他彻底放弃对简越使用人体实验的念头，中心那边的角色正常值评测通过，就算完成任务了。” 奚宁又问：“什么时候可以做角色评测呢？” “最好是宿主有把握的时候吧，”系统建议道，“如果角色评测被打回，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申请，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扣除任务值的惩罚。” 奚宁现在还不能确定许斯心中的想法，只好作罢。 第二天是周末，许斯没去上班，家里的佣人和保镖看见他没有坐轮椅，靠着双腿从楼梯上走下来，全都震惊无比。 许斯以前会短暂地走几步，但从来没有走过楼梯，不管是上楼梯还是下楼梯对他的腿来说，都是一种不太推荐的运动。 一号赶紧上前想扶住他，许斯抬手制止他：“不用。” 除了跟在身旁的奚宁，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直到许斯吃完了早餐，让人把他的轮椅拿出去扔了。 “先生？”一号不敢置信，视线落到许斯的双腿上，“为什么要扔了轮椅，难道您的腿……” 许斯神情愉悦，碍着人多不愿再说什么，只催促道：“去吧，按摩师让他以后不用再来了，医院那边的预约也全部取消掉。” 一号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直觉可能和奚宁有关，许斯不可能一夜之间痊愈，难不成奚宁把许斯变成了吸血鬼？可许斯刚才又吃下了东西。 但许斯的腿能好，不止是他，其余的保镖都非常高兴。 早饭过后，许斯带着奚宁在别墅里逛了一上午，奚宁白天无法出门，许斯便也不出去了。 直到他真正走累了，才回到客厅歇下。 许斯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总是想走两步来感受感受自己的双腿，奚宁答应他晚上再出门散步，到了晚上却下起了暴雨。 奚宁关上了卧室的窗户不让雨飘进来，这么大的雨还怎么去外面散布，他有些犹豫又怕许斯失望，偏头问道：“要不等雨小一点了，我们再出去？” 许斯走过来看了看窗外，拉上了窗帘。 他低头吻着奚宁，伸手解着自己的上衣扣子，低声道：“做点别的事也可以。” - 第二天中午佣人上来打扫的时候，奚宁躲回了自己的房间不敢见人。 昨晚他和许斯闹了很久，吃下药的许斯身体健康，体力又好得惊人，尤其喜欢站着弄，甚至一边抱着奚宁一边在房间里走动着。 他担心奚宁肚子疼，每每结束时不敢弄得太深，奚宁清醒后看见地板上到处都是痕迹。 许斯今天也没有去公司，此时正和奚宁一起躺在他的床上，伸手为他揉着后腰：“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奚宁摇头，趴在他身上咬开颈侧的皮肤喝了一点血。 他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许斯还在他身边，用指尖轻轻顺着他的发丝。 见奚宁睁开眼，许斯低头吻他的唇，叹息着呢喃道：“乖宝……” 奚宁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他听着这个称呼皱了皱眉，茫然道：“你叫我什么？” 他听着有一点熟悉，以前好像也有人这样叫过他，他看着眼前的许斯，莫名觉得他有哪里不太一样了，有说不出来。 “乖宝，”许斯又叫了一声，捏住他的下巴尖摩擦，“你是我的乖宝贝，一直都是。” 奚宁抓住他的手，迟疑道：“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许斯果然道：“嗯，我都想起来了。” 说起来有些微妙，他这两个世界似乎都是在和奚宁亲昵之后，记忆才有所恢复，今早醒来时他就发现自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他偷偷来这里之前，还曾在系统中安装了隐藏指令，相当于窃取中心系统资料和信息的bug，他现在也知道了奚宁在这个世界失去了记忆，和失去记忆的原因。 为了保险起见，他连自己恢复记忆都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等奚宁自己发现。 奚宁一时之间有很多话都想问他，许斯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说道：“我不能直接告诉你。” “很多事情你应该都已经猜到了，”许斯话中意有所指：“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奚宁只得按耐下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许斯，翻身压在他身上：“你……陪了我三个世界吗？” 许斯恢复记忆后，便不再是单纯的许斯了，眼前的人是和自己一起穿越了三个世界的人，以后的两个世界，他也会在。 许斯没有说话，只是神情专注地看着奚宁，指尖描绘着他的侧脸轮廓。 奚宁知道他不会回答，就当是在自言自语，“我们以前一定认识，在我进来做任务之前。” “后面两个世界，能缓解病症的人，也是你吧？”奚宁伸手勾住许斯的脖颈，忍不住问：“你一定特别喜欢我，对不对？” 许斯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他有些用力地吻着奚宁：“何止特别喜欢，我爱你都来不及。” - 经过系统的提醒，奚宁才让它上报了许斯的角色正常值评测。 许斯完全恢复了记忆，当然不会再关注简越，原先奚宁担心的事也不复存在。 在等待结果出来的这段时间，许斯直接请了长假不再去公司，天天在家里陪着奚宁，甚至为他颠倒了自己的作息，白天一起睡觉，晚上出去走一走或是做点什么别的事情。 奚宁忘了，他却还记得，前两个世界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虽不短，却总是在他完全恢复记忆的时候匆匆转移，他又变回了没有记忆的角色。 来这个世界之前，他本来更改了自己的角色设定，他应该是拥有记忆的才对，没想到效果一点都不好，几乎等于零。 而且还引起了中心系统的注意，加强了数据库的密钥，后面的两个世界，他依旧只能是失忆的状态。 不过奚宁的失忆惩罚只作用在这一个世界，等到下一个世界时，他不会再像这个世界一开始那样排斥自己，而是会主动地去接近他。 许斯有信心，他不管失忆多少次，在看见奚宁的那一刻，都会对他心动。 一个月后，角色的评测下来了，许斯通过了所有的检测，他对简越不再具有威胁性。 评测通过意味着将要转移世界，系统很快发来提示。 [角色评测已通过，剧情线回归正轨，奖励任务值20点。] [任务已完成，准备脱离并转移世界，倒计时二十、十九、十八……] 奚宁失去记忆后第一次转移，有些惊慌：“怎么这就要走了？” 许斯亲了他一下，安抚道：“别怕。”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 他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第五十五章 （下） [失语症：语言障碍。你无法与人正常沟通，发声困难。] - 倒计时结束后，奚宁被拉入了虚空之中，被暂时抹去的记忆也在这时候全部恢复。 系统关切道：“宿主感觉怎么样？” 奚宁过了很久才回道：“还行，死不了。” 系统被堵得没声，它知道奚宁一定因为被消除了记忆而生气，再加上一个世界的狂躁症实在难受。 不过下一个世界就要轻松许多了，上回它帮奚宁破解数据库密码的时候也看过一眼，奚宁下一个世界的病症是失语症。 这个病症，不就是不说话吗？那多简单，只要奚宁愿意，他甚至可以装作是一个哑巴。 奚宁一下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太阳穴隐隐发疼，中心系统一直等到他各方面状态都稳定下来之后，才开始转移世界。 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长方形的透明池子里。 这个池子不大，里面装满了水，奚宁惊愕地从水中坐起来，低头看见了自己身下的一条鱼尾巴。 奚宁瞪大了双眼，愣愣道：“……我变成了一条鱼？” 他没有发出声音，是在脑海中和系统说的，这个世界的病症影响不了他和系统的交流。 “是人鱼，不是鱼，”系统纠正道，“宿主这个世界的身份是海族族长年纪最小的儿子，被送去星际联邦和亲，我看看现在的时间线是……” 它一字一句念道：“西里尔殿下在去联邦的路上，被星际海盗劫持，向联邦索取赎金……”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一阵强烈的动荡袭来，整个房间像被谁捏在手中晃了一下，奚宁池子里的水都撒出去不少，等他稳住身形后，外面传来嘈杂的声响。 还伴随着一些人的惨叫和怒吼，很快奚宁的房门被人踹开，走进来一男一女。 红发女子穿着暴露，扛着剑打量着水中的奚宁，身边的男子轻佻地吹了个口哨：“这位殿下可真漂亮。” 奚宁是海族，他生着一双湛蓝色的双瞳，银白色的发丝垂在锁骨，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下身的鱼尾透过水池完全暴露在他们眼前。 鱼尾的鳞片在奚宁动作间泛着银色与蓝色的光，在灯光下朦胧地闪烁着，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想离得更近一些，再仔细看看这些鳞片。 红发女子拦住他，目光冷漠：“赶紧让人来把他搬回去，老大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听见她口中的“老大”，男子瞬间变了脸色，匆匆去门外喊道：“货在这！赶紧过来几个手脚利索的！” 系统哆哆嗦嗦道：“他……他们是星际海盗啊，宿主怎么办……” 奚宁也有些紧张，星际海盗这个词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你问我？你快看看剧情线，接下来是什么走向。” 系统翻着数据资料，屋内又进来几个面色不善的海盗，其中一个人还在擦拭着自己匕首上的血迹。 男子见奚宁眼神警惕，也不出声，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殿下别担心，只是请您助我们解决一些生计问题，等过一段时间，您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到联邦了。” 刚才还管他叫“货”呢，这时候又变了一副态度，奚宁依旧没有出声，男子身后的几人上前肆意地打量着奚宁：“这怎么搬？直接捞起来扛回去？” 红发女子懒得搭理他们，已经走出了房间，男子屈指在说话人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水缸一起扛回去！都给我小心点！这可是金贵的人鱼殿下！水洒出来一滴我要你们好看！” 奚宁闻言心里放松了一下，刚才系统说过，星际海盗是想劫持他索要赎金，至少目前看来他们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很快整个水池被人抬了起来，外面被蒙上一层黑布，奚宁在水中也能正常呼吸，翻身看着水池底下不断掠过的地面，他被带离了这艘飞船，进了星际海盗的老巢。 第56章 没过多久, 奚宁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水面晃动着，打湿了盖在上面的黑布。 带他回来的人之中，有人掀开了盖在水池上的黑布, 上下打量着他, 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惊艳和贪念, 还伸手想探入水中碰一碰他的鱼尾。 他们洗劫了联邦的飞船, 里面所有的东西和人都成了战利品, 当然也包括奚宁在内。 在出发之前，说的是要用这位小殿下来换取赎金, 可老大喜怒无常, 翻脸比翻书还快, 谁也摸不准他到底愿不愿意和联邦交涉, 而且他们今天在飞船上搜刮回来的物资也不少了。 老大从不近美色, 这位殿下要是在他们这里留下来, 还不是便宜了这些手底下的人…… 身旁的同伴伸手拦住他, 踢了他一脚骂道：“你个色鬼, 没听见兰登说的话吗, 这是海族的殿下！是你能有非分之想的？” 那个海盗收回手, 嘴硬道：“我就摸一下, 就一下！” “一下也不行, ”同伴面容冷漠, 扯着他的衣领让他起来, “我还不知道你？这一次和以往打劫的人没法比, 我劝你还是不要过早地有什么别的想法。” 他说完重新盖好黑布，吆喝着众人出去：“那边还有不少东西，赶紧去收拾完早点撤退。” 几名海盗陆陆续续走了出去, 奚宁听见门锁扣上的声音，随后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偶尔能听见外面不远处传来走动和交谈声。 他静待了片刻，伸手自己扯开了黑布，撑着水池边缘坐起来打量着四周。 这里到处都是堆积的灰尘，角落里扔了几张坏掉的椅子和桌子，应当是临时用来关着他的杂物间。 他现在身处星际海盗的地盘，自己又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鱼，他没有双腿，连离开这个水池都做不到。 目前处境不妙，他还不知道宋舟在这个世界是什么角色，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任务。 奚宁还没有完全适应失去双腿的感觉，这条尾巴除了好看一无是处，他轻轻摆动着尾鳍，靠在水池边缘问系统：“你查到了吗？” “查到了查到了，”系统的语气听起来比之前冷静了不少，它向奚宁说道：“按照原书的剧情线，这群星际海盗将会向联邦索取赎金，大概两个月后，宿主就会安然无恙地抵达联邦了。” 作为重要人质，海盗们不会对奚宁怎么样，但这两个月奚宁估计也不会过得太舒坦，看这个房间的灰尘有多厚就知道了。 奚宁叹着气：“两个月啊……这么久。” 系统还顺便简单说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奚宁这一次的身份是海族的西里尔殿下，前去联邦是为了与联邦总统的二儿子联姻。 原书是一本星际背景的小说，奚宁的联姻对象正是主角攻，主角受则是兽人族的一位大臣。 在书中的这个时间点，兽人族和星际联邦的关系水火不容，两位主角之间的爱情之路也较为坎坷，奚宁在原书里只是一位出场时间并不多的配角，原身西里尔殿下在成为主角攻的未婚妻之后就深深地爱上了他，即使主角攻对他并没有一丝感觉，后来西里尔还没有等到真正嫁给主角攻，就为了救他而死，至此没有了戏份。 而这个世界的bug，是西里尔这个角色的数据出现了莫名紊乱，无法进行正常的剧情线，奚宁需要代替他，完成这个角色所有的剧情。 “等等，那你的意思是，我最后得为主角攻而死，才能算完成任务？” 以往的世界都不需要这么做，奚宁对中心系统很是不信任：“我这具身体死亡，不会对我自身有什么损害吧？” “不会的，宿主放心，”系统向他保证，“等最后的剧情点完成之后，宿主就会直接回到虚空，进行下一个世界。” 奚宁闻言放心了一点，翻了个身问了最关心的一件事：“那宋舟呢？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之前的三个世界里，宋舟的角色身份都不是固定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长相都一模一样，在没有看到本人之前，系统也不能保证，它为难道：“如果要把数据库的角色全部拉出来比对的话，会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算了，”奚宁重新躺回水里，视线中的天花板随着水波轻微晃动，“走一步算一步吧。” 按照之前的经历来推测，还有奚宁的直觉，他觉得宋舟不会离他太远，要么在这艘星际海盗的飞船上，要么就在联邦总统的身边。 实在不行的话，等他顺利离开这里回到联邦后，托人画一幅画像四周找一找，好歹是个海族的殿下，这点权利应该还是能有的。 说起来海族也算是兽人族，只不过双方生活的地域和习性都不同，平时各过各的。 联邦为了对抗兽人族，想要拉拢海族，联姻只是第一步。 “宿主是可以在兽态与人类形态之间自由转换的，不过因为宿主近期即将成年，体内激素不稳定，”系统说道，“再等一段时间，宿主应该就能正常行走了。” 奚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系统隐约察觉到他的情绪，试探道：“宿主别担心，宋舟一定会出现的。” 其实它不明白，两人转移世界之前，不是还腻腻歪歪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这才没见面多久，就思念上了。 奚宁动了动尾鳍作为应答，翻身侧躺在池底。 他这具身体十分神奇，皮肤和发丝浸在水中时没有半点不适，也不觉得冷，一离开水面就立刻变得干燥，身上这件上衣也是这样，应当也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 银色的发丝摸上去比常人的要粗一下，却非常柔顺，在水中像是会呼吸一样，缓缓漂浮着。 奚宁还在下颚两边的皮肤上摸到几条细细的痕迹，系统解释说是他在水中用来呼吸的器官。 除了第一个世界，他后来的身份都不寻常，长过龙角，喝过血，现在还变成了一条人鱼。 奚宁伸手摸着自己鱼尾上的鳞片，用指甲盖轻轻抬起一片，感觉到疼痛立刻松了手。 这时候外面响起短促的轰鸣声，飞船摇晃了一下，很快趋于平稳，这群星际海盗带着所有的战利品，离开了这片星域。 不知过了多久，奚宁一直远远听见外面有很多人大声说话和走动的声音，他所在的杂物间房门却一直没有被打开过，仿佛被人遗忘了。 他感觉到一阵饥饿，可这里什么也没有，他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具发呆。 “我不会直接饿死在这里吧，”奚宁有气无力地对系统说道，“他们不是要用我来交换赎金吗，怎么好像一点都不上心。” 系统安慰道：“宿主别担心……” 它话音未落，房门从外面打开了。 奚宁迅速躺进水里，却没来得及盖上黑布，兰登端着一小盘食物走进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奚宁：“小殿下，您饿了吧？” 他就是和红发女子一起发现了奚宁，安排人把他扛回来的那个海盗，兰登将盘子举到水池上方耐心等待着，直到奚宁慢慢浮出水面，伸手拿过盘子。 奚宁接过来之后没有立刻吃，兰登催促道：“放心吧没毒的，我们可不会让你死。” 他们一路上都在清点物资，奚宁被放在这个角落里一时没人管，还是他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摇钱树在飞船上，就顺口问了一句。 路易闻言头也不抬，随手拿了一个盘子扔给他：“去。” 兰登对他这位老大的脾性已经有了深刻的理解，他这个字的意思就是：“别让他饿死了。” 于是他随手拿了一些食物，给奚宁送了过来。 奚宁迟疑片刻，用手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 见他愿意吃了，兰登蹲下撑着头打量他，企图和他搭话：“是……西里尔殿下吧？你看着年纪这么小，海族的陛下也舍得送你去联姻？” “你的鱼尾真漂亮，别误会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兰登好奇道，“这鱼尾不能变成腿吗？天天待在水里不难受？不过你是人鱼，离开水太久也不行吧？”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奚宁默默低头吃着饼干，一声不吭。 “算了算了，你自己吃吧。”兰登很快觉得没什么意思，扯了扯嘴角离开了房间，重新锁上门。 奚宁吃完东西，将盘子放在水池旁边的地上，感觉胃里好受了一些。 如果这两个月就这样度过，他倒还勉强能接受，至少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他。 奚宁躺进水池合上眼睡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兰登再次带着人进来。 “赶紧搬去前厅，水别洒出来！”兰登冲奚宁笑笑，“我们老大要见你。” 黑布再次遮住奚宁的视线，在轻微的晃动中，他被带到了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此时前厅里跪着不少人，身上都穿着带有联邦标志的衣服，看见水池被盖着黑布抗进来，有位年纪大些的中年男人颤抖着手，指着坐在正中央的路易愤怒道：“你这个该死的海盗，还不快将殿下送回联邦，否则总统……” 路易手上正拿着一把匕首把玩着，他眼中露出阴郁之色：“吵死了，扔出去。” 两边立刻有人上前堵了中年男人的嘴，将他拖到后方的一个舱门关了进去，直接弹出了飞船外。 他说的扔出去就是真的扔出去，其余俘虏看在眼里全都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奚宁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着周围的动静，在路易说话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这个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像宋舟？ 系统也听见了，然而奚宁眼前的视线被蒙住，它也看不见，只能推测道：“声音相似不能百分百确认是本人，但大概能有60以上的几率。” 奚宁想伸手扯开黑布看一眼，然而刚才的人放下他时连带着黑布的边缘也被压在池子下，他扯了两下扯不动，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说话的人在海盗中应该地位不低，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老大，如果真是宋舟，不知道他这个世界还有没有记忆…… 站在路易身旁的红发女子上前一步，冷声道：“都老实点，既然进来了，就不可能活着离开这艘船，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则……就跟刚才那个人一个下场。” 他们已经将联邦飞船上的守卫等人都杀了，挑了几个没有战斗力的佣人、维修师之类的留下来，勉强能充当一份劳动力。 跪着的几人大气不敢出，其中有一位姿色不错的女佣人，悄悄看了几眼前方坐着的路易，鼓起勇气上前跪在他脚边，低眉顺眼道：“我、我叫莉亚，愿意留在这里，留在您身边……” 她被带到这里的一路上，有不少海盗都盯着她看，意图十分明显，面对这群凶神恶煞的海盗，她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她还不想死，如果能成为这位海盗头子的女人…… 路易闻言弯下腰，用匕首的刃尖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莉亚？长得倒是不错……” 莉亚羞涩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路易抬起头喊了一声：“胖迪？” 人群中走出一个面容丑陋的胖子，兴奋地回道：“老大，我在！” 路易重新靠在椅背上，将匕首随意一扔：“带回去吧，她是你的了。” 莉亚脸色骤变，慌乱道：“不……” 叫胖迪的男人一只手轻松捏着她的后颈将她提起来，禁锢在怀里往后拖，一边捂住她的嘴：“嘘，你太吵了。” 剩下的人很快被分配好岗位，陆陆续续带离了前厅，最后只剩下蒙着黑布的水池放在一边。 路易抬了抬下巴：“这就是那个殿下？” 奚宁听他提起自己，心里顿时紧张，期待着他让人掀开黑布，这样他才能确认他是不是宋舟。 兰登在一旁回道：“是的老大。” “和联邦的人联系过了吗？什么价格？”路易拿起桌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抬起一条腿踩在椅子边上，“海族殿下，联邦总统未来的儿媳妇，怎么也得卖个五千万吧？” 兰登面色僵住，低着头唯唯诺诺道：“那个……联邦的通讯加了密，还没联系上……” 怪只怪他们攻击联邦飞船的时候做得太顺手，发出去的求救信息直接被他们给拦截了下来，现在联邦估计还不知道西里尔殿下被劫持了，他们要想联系上对方，还得先破解通讯密码…… 路易嘴角的笑意逐渐隐去，兰登蹲下抱着头：“老大我错了，再给我三天时间……不两……一天！我一定和他们谈个好价钱！” “行吧，”成功洗劫了联邦的飞船，路易心情还算不错，起身准备离开，“再给你一次机会。” 奚宁听见他似乎要走，顿时着急了，抬手敲了敲水池壁，想引起他的注意。 路易脚步一顿，偏头看过去：“什么声音？” 被黑布盖住的水池又响了好几声，他慢慢走近端详片刻，半蹲下来伸手扯开了黑布。 视线一下变得明亮，奚宁眯着眼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熟悉的面孔，真的是他。 他既惊喜又激动，抓着水池的边缘探出水面，紧紧盯着路易。 周围还有不少下属在，看清奚宁的面容后神色各异，有人悄声对身旁的人说道：“海族都长这样吗？不如咱们改天去海族的地盘逛一逛……” 奚宁问系统：“他叫什么？” “路易，星际海盗的头子，在原书中是个配角。”系统很快回道，“哎呀，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这是路易第一次见人鱼这类生物，掀开黑布后还没等他看清楚，奚宁就从水下冒了出来，伴随着一点水花溅在他的侧脸上。 两人离得很近，路易从头到尾缓缓打量着这条小人鱼，从精致的面孔、银色的发梢，再到泛着光的鱼尾。 奚宁看出他没有记忆，略感失望之下伸出指尖想抓住他的袖口，张口吐出一个字：“路……” 兰登这时候喊了一声：“咦？他竟然主动出来了？” 他的声音正好盖住了奚宁的，路易皱了皱眉，视线从奚宁的鱼尾上移开，站起身来。 兰登走上前半蹲下，伸手想碰一碰奚宁的手指，奚宁迅速缩了回去。 他瘪瘪嘴，问道：“怎么了这位殿下，有事？” 奚宁被带回来到现在，兰登就没见他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什么也不说像个哑巴一样。 路易还在一旁没有走，奚宁看着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兰登挠了挠头看向路易：“老大，你看他……莫非是个哑巴？” 路易脸色冷漠，扯着嘴角：“送个哑巴去联姻？总统不得气死。” 他转身要走，奚宁赶紧伸手扯住了他的裤子。 后方的红衣女子见状，快速走过来对着水池踢了一脚：“有什么话赶紧说！” 水池震了一下，奚宁吓得缩回手。 兰登拦着红发女子往后退了一步：“维拉你干嘛呢？这么凶干什么？” 叫维拉的女人看向奚宁的目光越发冰冷，刚才路易盯着这条人鱼看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一丝不对，他还敢伸手碰路易，维拉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谁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路易倒是没有走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奚宁，挑了挑眉：“殿下想说什么？莫非是对五千万的身价不满意？” 周围传出几声哄笑，兰登也笑了几声，重新蹲下说道：“诶，你难不成真是个哑巴？” 奚宁默默看着他，他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微响声。 他表情有些尴尬，从上来到现在，他只吃了兰登给他的几块饼干，早就饿了。 兰登听见声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是想吃东西了？” “不是让你给他送吃的么？”路易扫了他一眼，“饿死了我的五千万你来给？” 兰登轻咳道：“是我疏忽了，我以为，鱼的食量都是很小的。” 路易走到一旁的桌边，亲自取了一块奶油小蛋糕，在水池边蹲下：“想吃？” 奚宁眼神中透出期待，看看路易又看看他手中的蛋糕，慢慢伸手想接过来。 维拉脸色更差，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管子，只有手指粗细，对着蛋糕按下开关。 这把特制的枪里没有装弹药，弹出一团空气准确打在路易的拇指上，他的手一歪，装着蛋糕的盘子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路易故意打翻了盘子，奚宁嘴角的弧度慢慢压下，露出一点委屈的神色。 周围的下属还以为路易是故意的，哄笑声比刚才还大，路易脸色一僵，起身冷冷地看向维拉。 维拉原本是对着盘子的边缘，没想到歪了一点，她接触到路易的视线心下惶恐，又碍于周围人太多强装着镇定。 路易可没给她面子，阴沉道：“滚出去。” 他突然冲着维拉发火，下属顿时收了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奚宁更是不明所以。 维拉掐紧了手心，低头道：“是。” 她快步走出了前厅，路易回过头来看着奚宁和地上的蛋糕，心底莫名烦躁，抬脚也走了出去。 见他离开，有几个海盗早就按耐不住，陆陆续续靠近水池，想再近距离看看奚宁。 “你说他在水下，能呼吸吗？” “这鳞片拿去卖的话，一片也得值不少钱吧……” 门口突然又传来路易的声音：“还在这干什么？都给我滚。” 众人立马闭嘴匆忙离开，兰登喊道：“别都走了啊，来几个人把他搬回去。” 奚宁扭头看向门口，正好看见路易从他身上移开的视线，他叫了兰登：“你先过来。” 兰登赶紧过去：“怎么了老大？” 路易脸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这是我的五千万，看紧了。” 他们在门口说的话奚宁没听见，只看到路易手里拿了一个什么东西给他，他重新沉入水底，不太高兴：“他刚才是故意的？” 系统迟疑道：“可能……就是没拿稳？” 兰登出去了一趟很快回来，指挥着几个下属：“搬起来跟我走，在去准备点吃的。” 他让人把奚宁搬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比之前的杂物间强上好几倍，还有一个人端着一大盘食物和水过来，摆放在水池旁边的矮桌上，奚宁伸手就能拿到。 “你，还有你，都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兰登安排了两个人守在门口，最后对奚宁说道：“殿下好好休息，我会尽快与联邦联系的。” 跟在路易身边这么久，他隐约能感觉到路易对奚宁的不同，只当是奚宁的身份不一般，毕竟是五千万呢。 他安排好一切后退出了房间，让奚宁独自待着。 奚宁用手撑着起来，桌上除了各类食物和水，还放了一些水果，他挑了一些靠在水池边吃了几口。 他的待遇和之前明显不同，这间屋子里该有的都有，还配了一间浴室。 只是路易的态度让奚宁有些难过，他歪头靠在手臂上对系统说道：“我觉得他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系统想了想，“可能是有一些角色背景的影响，不过宿主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奚宁默默吃着东西没有接话，吃饱后他放好盘子，在水池中摆动着鱼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水面。 路易此时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桌面上放了一块显示屏，画面里正是奚宁的新房间。 第57章 路易看了许久, 才关掉了显示屏。 他在前厅叫兰登出去，就是让他去安排一个新房间给奚宁，还给了他一个监视器，让兰登安装在奚宁房间里时。 兰登接过监视器的时候, 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仿佛他是一个变态。 路易没有过多解释, 兰登也不敢多问, 只按照他说的去做。 他起身去洗了个澡, 回来时重新打开显示屏，屏幕中央的小人鱼安静地躺在水面之下, 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这样狭窄的空间, 冷冰冰的水池子, 睡着不会难受吗？ 路易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放大了画面想仔细看看, 水池和水面却让奚宁的面容变得模糊, 只有身后的鱼尾十分扎眼, 闪着细碎的蓝光。 在前厅掀开黑布, 见到奚宁第一眼时, 路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能娶到这样的海族, 真是便宜了联邦那个呆头鹅子。 再看第二眼时, 他觉得五千万太少了。 这样一个活的宝贝, 就算是暂放在这里, 他也得养好了, 还得亲自看守着，他还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那群人什么德行，还有维拉…… 路易拿起桌子一旁的通讯器, 按下几个按钮，等待接通后道：“你通知一下维拉，让她去核原星挖一千吨煤矿，挖不完不准回来。” “啊……啊？”通讯器那头的人怀疑自己听错了，“老大，核原星不产煤矿啊……” 路易懒得再说，直接暗了挂断键，回答他的只有通讯器挂的嘟嘟声。 下属为难地捏着通讯器，半晌后还是拨通了维拉的讯号。 维拉面无表情地听完，回道：“我知道，我马上就去。” 她从来不会违抗路易的命令，这一次也是，今天的事她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对，要是有人发现了她做的小动作，路易面上也不好看。 希望等她回来的时候，那条人鱼已经不在飞船上了。 奚宁一无所知，他在房间里安稳地度过了几天，每天还有人定时来给他送食物和水，但来的人每次低着头收拾好就走，不敢看奚宁一眼。 除了这些，所有人都还忽略了一件事，奚宁池子里的水很久没有换过了。 他兽态时每天需要的食物比普通人类少很多，身体无法吸收的物质，平时会从鱼尾鳞片的闭合间散落在水中。 池子里的水开始变得浑浊，底下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奚宁在这样的水里感觉浑身难受，他想让来给他送食物的人帮忙换水，却说不出话。 于是他估摸着时间，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时，费劲地支起上半身趴在水池边上，想引起佣人的注意。 佣人进来看见他反常的样子，竟然无动于衷，放下盘子立刻转身离开，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奚宁眼睁睁看着他关上门，张了张口，手上支撑不住从水池边掉了下去，摔在了地板上。 好在水池不高，奚宁没感觉到疼痛，他扭头看着池子叹气。 难道要他自己换水吗，他抓着水池边用力拉了一下，池子纹丝不动。 系统劝道：“宿主还是先回水里吧，等佣人下一次过来送饭来的时候再试试。” “不要，我不去。”奚宁非常嫌弃，他在房间里环视一圈，看见了不远处的浴室。 他感觉自己身上都脏了，想进浴室洗一洗，如果里面有浴缸的话就更好了。 路易照例打开显示屏，看见的就是奚宁在地板上挪动的一幕。 他气息一窒，下意识拿起通讯器想叫兰登过去看看怎么回事，讯号拨通到一半时停住动作。 路易放下通讯器，亲自往奚宁的房间快步走去。 奚宁挪到半路，听见房门再次打开的声音，转过头看见路易板着一张棺材脸。 路易蹲下把奚宁翻了个身，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扶住奚宁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手臂上。 “你跑出来干什么？”路易看着奚宁的鱼尾，想着用什么方式把他重新弄回水里，直接抱起来好像更好…… 奚宁看见他非常惊喜，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张口想喊他：“路……路路……” 海族的嗓子和常人不同，他想要完整叫出路易名字的发音有些困难，“路易”两个字干脆被他喊成了路路。 路易诡异地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原来你不是哑巴啊……你刚叫我什么？” 他内心的感觉十分微妙，要是别人敢这样叫他，他一早扔出飞船了，听见奚宁这么叫……还挺可爱的。 奚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过来，上次在前厅，路易对他的态度就如同他是一件货品，奚宁心情低落了好几天，现在看见他，心里难免有些委屈，还有些期待。 他捏紧路易的衣物，口齿清楚地又叫了一声：“路路。” 路易陷入了矛盾之中，他想让奚宁闭嘴，又好像开不了口，一时间脸色看上去阴晴不定，他最终扯了扯嘴角：“你只会说这一个字？” 他伸手触碰到奚宁冰凉的鱼尾，慢慢将奚宁打横抱起，往水池走去。 奚宁一下急了，挣扎了一下：“不……不回去。” 路易停下脚步，垂眸看他：“那你想去哪里？” 他看见奚宁轻微抿了抿唇，眼里又露出委屈的情绪，小声道：“水脏了。” 路易看过去，才发现水池里的水已经变得十分浑浊，明显不能再把奚宁放进去了。 怪不得奚宁会自己从水池里跑出来，路易皱了皱眉：“怎么不早说？” 奚宁低着头不吭声，路易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没有暂时能让奚宁落脚的地方，他干脆转身向浴室走去，一脚轻松将门踹开。 里面正好有一个浴缸，只比水池小一点点，他小心将奚宁放进浴缸里，拧开了水龙头。 浴缸里的水很快漫起来，奚宁在干净的水里泡了泡才感觉身上舒服了许多，他整个浸入水底吐出几个泡泡，出来后发现路易还蹲在浴缸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路易起身出了浴室，关上门之前丢下一句话：“先待着。” 他离开后，奚宁取下上方的淋浴喷头，把身上冲洗了一遍，他的衣服材质特殊，冲一冲也干净了。 等路易吩咐人换了水，重新打开门把奚宁抱出来放进水池，房间里还站着几个陌生的面孔。 路易搬了张凳子坐在水池边，环抱着手臂：“说。” 莉亚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看上去很老实：“殿下在飞船上时，每天都需要换一次水，洗一次澡，水池一周还需要刷洗一次，再消毒……” 路易皱着眉听完，对另一个身材很胖的男人说道：“安排两个人每天过来换水，要老实一点的。” 他又看向莉亚，抬了抬下巴：“你来专门负责洗水池和消毒，每周两次。” 莉亚赶紧应下：“是。” 她在前厅被一个丑陋的胖男人带回去之后，原以为人生无望，没想到这个叫胖迪的对她本人毫无兴趣，只是安排她去刷马桶……胖迪在飞船上负责所有区域的卫生，佣人几乎都归他管。 洗水池的差事当然比刷马桶好多了，她也不敢再有别的什么想法。 交代完之后路易挥挥手：“都出去。”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路易和奚宁两人，他转了一个方向面对着奚宁，又用那种琢磨不出情绪的眼神看着他。 系统确信道：“他已经喜欢上宿主了。” 奚宁不太相信，上回路易还对他说什么五千万的身价，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而已。 路易没有待多久，很快起身离开，房间里有只剩下奚宁一个人。 奚宁叹息着沉回水底，想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转移过来之后的目的十分明确，一是顺利完成任务，二是找到宋舟，让他恢复记忆。 现在宋舟成了星际海盗路易，过一段时间就会把他送回联邦，而他还需要为主角攻而死，才能完成任务。 等他去了联邦，会不会再也见不到路易了？ 奚宁问着系统：“完成任务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能不去联邦吗……” 他有自己的私心，即使路易对他没有印象，他也想尽量留在他身边。 系统为难道：“这个，我也说不好，总之目前的任务是完整地走完西里尔殿下原定的剧情线，宿主肯定是要回联邦的……最后为主角攻而死这个，可以到时候再看看情况？” 这事它不能保证，奚宁便不再抱太大的希望，退一万步讲，就算路易在两个月之内喜欢上了他，并且愿意跟着他回联邦，可他身为星际海盗，还劫持了自己，联邦也不可能会放过他。 奚宁越想越头疼，对任务产生了一些消极的想法，系统察觉到他的情绪状态不对劲，赶紧安抚道：“宿主别担心，还有两个月呢，到时候再想想办法。” 至于路易，系统是一点不担心，奚宁或许作为当事人自己还不太看得清楚，甚至因为路易的态度有些担忧，而它都跟了好几个世界了，早于对路易有了绝对的把握，它推测路易明天一定还会过来。 到了第二天，路易果然又出现了。 原本他没有来，是负责给奚宁换水的两个下属敲门进来，对水池中的奚宁毕恭毕敬道：“殿下，我们来给您换水。” 奚宁对着别人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表示应答。 换水就需要他先从水池里出来，两个下属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见奚宁自己撑着水池边想出来，才伸手想扶他。 他们还没碰到奚宁的一片衣角，房门“砰”地一声又被打开，路易大步从屋外进来，伸手抱起奚宁进了浴室。 下属膛目结舌，指着浴室门无声说道：“这是什么情况？” 同伴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浴室内的两人大眼瞪小眼，路易打开水龙头起身靠在墙边，也不说出去：“洗吧。” 他今天在显示屏里看见安排换水的人到奚宁房间时，后知后觉地想起奚宁没办法自己去浴室，得让人抱他去才行。 这是他想要精心喂养的鱼，怎么能让别人的脏手碰？于是他才亲自过来。 奚宁洗澡虽然不用脱掉上衣，却也觉得别扭，更何况路易现在是失忆状态，他靠在浴缸边：“你出去。” 路易已经许久没听到过别人对他说这三个字了，一般都是他叫别人滚出去，他垂着眼一动不动：“害羞？你一条鱼有什么……” 他说到一半看见奚宁解开了领口的两枚口子，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话里顿了一下：“……好看的。” 奚宁还打算解开第三枚扣子，路易立刻转身开门出去，守在门口催促着下属：“赶紧换，磨蹭什么？” 等换完了水，路易敲了敲浴室的门：“洗完了吗？” 看不见路易，奚宁发现自己就无法发声了，他只好屈指敲敲浴缸，路易听见微弱的动静打开门，看见他已经穿好了衣服。 路易走近弯下腰，奚宁自然地向他伸出双手让他抱，路易半路动作顿了顿，抱起奚宁把他放回水池中。 接下来的几天，飞船里几乎都传遍了，路易对作为人质的西里尔殿下态度十分不同。 原本是给负责给奚宁换水的下属说了一句，路易会来亲自抱奚宁去浴室让他洗澡，传到最后变成了路易每天都会在奚宁洗澡的时候闯进他的浴室，过了很久才出来。 一众海盗难以置信，除了几个心腹，他们从未见过路易身边跟过谁。 而且可还是要去换赎金的人质啊，看来即使是从不喜美色的路易，也难以抵抗海族人鱼的魅力。 奚宁不知道外面的议论，但他的确觉得路易比起第一次见他时，态度要好了许多。 兰登会给他换新的房间，应该也是路易安排的，他还让人给自己换水，每天亲自来抱他去浴室。 他还有些不理解，路易为什么要每天一次不漏地送他进浴室洗澡呢……总感觉怪怪的。 奚宁和系统说了这事，系统很是无语：“他当然是不想让别人碰宿主啊，我上回都说了，他已经喜欢上宿主了。” 奚宁没有反驳，漂浮在水中的鱼尾微微晃动着，他决定试探一下。 下午路易照例过来抱他去洗澡，等换完水，奚宁靠在水池边缘，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路易垂在身侧的手，冲他笑了一下：“谢谢。” 路易盯着他的笑颜眼眸一沉，弯下腰凑近说道：“你这条鱼金贵得很，一根头发丝也值好几万，养坏了我可舍不得。” 奚宁闻言慢慢收起了笑容，还瞪了他一眼，扭头潜入水中翻身背对着路易，鱼尾扇动了一下，溅起的水花恰好拍在路易的侧脸上，还打湿了他的半边衣领。 路易不怒反笑，靠在椅背上看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回去的路上有下属看见他衣服湿了，面露惊恐：“老大，是谁胆子这么肥竟敢弄湿您的衣服……” 路易心情还不错，语气随意道：“没谁，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兰登正守在门口，看见他回来抱着头蹲下：“老大我错了……” 兰登这几天忙着破译联邦的讯号，眼看向路易承诺的一天期限根本完不成，好在路易没想起来，他安稳地破译完密码才出了通讯室。 而他这几天消息闭塞，只从胖迪口中得知路易去过了奚宁的房间，还吩咐人换了池子里的水。 路易让他照看好这五千万，他却还是疏忽了，竟然还让路易亲自出面，兰登觉得自己的日子怕是走到了尽头。 路易没搭理他，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兰登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老大我真的错了，我往后一定照顾好您的五千万，不就是换水吗？我来……” “还用得着你？”路易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无意识摸着手背上奚宁刚刚碰过的地方，“我都安排好了。” 兰登见他没有对自己发火，还感到一丝不适应和惊讶，他笑嘻嘻上前道：“老大放心吧，那条鱼在咱们这不会怎么样的，和联邦谈判的讯号已经发过去了，要不了多久五千万就能到手了……” “已经发了？”路易偏过头，脸色不大好看，“什么时候发的？怎么没人问我过？” 兰登喉间一噎：“可、可是……” 先前是路易催得那么紧，他好不容易才破译完成，当然直接发送了讯号，联邦的主星离这里很远，但现在讯号估计已经快要抵达了。 “撤回，”路易沉着脸，“如果撤不回，就把你送去联邦。” 兰登拔腿就跑，冲回通讯室查看讯号的发送状态，狂点撤回的按钮，带着索要赎金的讯号在即将抵达联邦接收塔时拐了个弯，成功撤回。 屏幕前的兰登松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抹掉额上冒出来的冷汗。 路易收到兰登的汇报后，放下通讯器打开了显示屏。 让兰登发讯号的是他，说撤回的也是他，他下意识地不想让奚宁回联邦。 干嘛要便宜那只呆头鹅子，五千万又算什么？他就算是海盗，也不是什么都要卖出去的，更何况是这样一条小人鱼。 路易在显示屏中看奚宁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越看越喜欢，忍不住起身出了房间，想过去看看他。 他在换水之外的时间出现，奚宁有些惊讶，但他还因为昨天的事还有些不高兴，放下盘子扭头没有搭理路易。 路易还没察觉出来，伸手拨弄着池子里的水，轻轻碰了一下奚宁鱼尾上的鳞片，奚宁缩了一下，狠狠拍在他的手背上。 他力气不大，掌心拍下去的声音却不小，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清脆，路易看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手背，阴沉道：“你干什么？” 他看上了这条人鱼，才会想要把他留在身边，连五千万都不想要了，好不容易发出去的讯号被他一句话撤回，奚宁竟然还打他。 奚宁才不管他在想什么，他躺进水底闭上眼，明显不想回答。 路易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还以为你……想要讨好我，原来还是盼着离开。” 他还觉得奚宁聪明，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自己过得更舒坦一些，今天却又变了另一副态度，大概还是不想待在这里。 奚宁冒出水面，表情怪异，一字一句道：“讨好你？” 他做了什么，会让路易这么想？ 路易靠得更近，仔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奚宁几乎能感受到他吐出的气息：“你叫我路路，主动让我抱你，还悄悄摸我的手，你这么做……难道不是？” 奚宁无语片刻，说了到这个世界以来最长的一句话：“是你非要抱我的。” 路易脸色一僵，他只在意了奚宁所有的言行，却忘了自己所做的。 “哪有偷偷摸你。” 奚宁又说道，他那明明是正大光明地碰了一下而已，他轻哼一声：“以后不叫你路路。” 明明是简单的几句话，路易却感觉自己心尖被人用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他舔了舔干涩的唇：“那你叫我什么？” “叫你……”奚宁满吞吞道，“五千万。” 路易隐约懂了，他这是因为自己说的五千万，生气了？ 奚宁已经重新躺回水里，侧过身背对着路易，不再理他。 此时来换水的下属在门外敲门，路易过去拉开一条门缝：“晚一点再来。” 他就差在脸上写下“勿扰”两个字了，下属识趣地悄悄离开。 回到水池边后，路易蹲下来对水中的奚宁说道：“我抱你是为了带你去洗澡，难不成你还想用这条鱼尾吧站起来？” 奚宁依旧没搭理他，路易又道：“就算不是偷偷摸我，那也是摸了，你承不承认？” 水面一动不动，路易犹豫着最后妥协道：“叫我五千万也可以，但不能在有别人的时候这么叫……。” 奚宁终于动了，他露出水面面色平静地看着路易，问道：“你喜欢我？” 路易闻言一愣，反驳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奚宁打断他，又问了一遍，“喜欢我？” 路易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对奚宁尤其关注，却还没想过更深一层的关系，奚宁见他不答，扭头又回了水里。 房间里一片寂静，过了许久路易才轻笑道：“既然这样，不如你就留在这里，还回什么联邦，我养你不好么……” 他说着去捞奚宁起来，想让他看着自己，奚宁被迫从水里出来，手肘搭在水池边，“噗”一声吐了他一脸水。 第58章 路易缓缓抬手, 抹掉了脸上的水珠，表情阴霾：“你这个……” 自他成为这群星际海盗的老大，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刚才不让他摸鱼鳞打他那一下就算了, 奚宁还故意用水吐他一脸。 他心底有那么一瞬间升起了暴戾的念头, 想狠狠掐住奚宁细弱的脖颈, 让他老实听话一点。 路易还没伸出手, 看见奚宁趴在水池边偷偷笑了一下, 随后沉入水底隔着玻璃看他，吐出了几个泡泡。 他心中的怒火顿时被浇灭, 竟然还升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路易表情变得不大自然, 什么也没说扭头离开了房间。 奚宁探出头来, 看见他关上房门的背影, 茫然地问系统：“他这是生气了？” 系统没回话, 奚宁只好靠在池边默默甩着尾鳍。 路易出门之后在走廊里碰上等着给奚宁换水的人, 下属连忙站好向他问好, 路易却目不斜视, 也不回应, 冷着一张脸继续往前走。 下属小声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路易是从奚宁房里出来的, 刚才他们去敲门的时候, 看着明明还是好好的, 现在路易不仅明显心情不大好, 脸和衣领上还有些水迹。 同伴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先去把水换了吧。” 两人朝着奚宁房间走去，轻轻敲开了房门，准备给他换水。 路易已经走了, 今天多半得靠他们两个把奚宁弄出来放进浴室，可他们都知道外面的传言，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碰路易看上的人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正当下属为难时，路易又回来了。 他走到半路停了下来，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一样，又原路折返了回来，进了房间站在水池前垂眸看着奚宁。 下属退到了一边等他把奚宁抱出来再换水，路易面无表情，伸手卡住奚宁的腋下，将他整个提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这个姿势让两人靠得很近，路易一时站着没动，微眯着眼压低声音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扔出去，扔到飞船外面。” 奚宁怕掉下去，伸手勾住路易的脖颈，喊了他一声：“路路。” 他的尾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路易腿上，路易沉默半晌，气势肉眼可见地变弱，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许多：“干什么？” 奚宁靠在他肩头，小声催促道：“去洗澡。” 路易心道，这条鱼一定已经知道错了，他可以原谅他这一次。 他抱着奚宁去了浴室，浴缸里的水很快放满，路易却还在浴缸旁半蹲着没走。 刚才奚宁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路易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的确很喜欢奚宁，见他第一眼就觉得喜欢，但喜欢也有很多种，他喜欢金银财宝，不也是喜欢吗。 他做事向来随性，不想送奚宁回联邦，那就干脆让他留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只不过奚宁看起来年幼单纯，他口中的喜欢又是哪种喜欢？ 路易将手伸进水中，摸了摸奚宁鱼尾上的鳞片，冰凉光滑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松手，指尖有缓缓向上的趋势。 奚宁动了一下，伸手推他：“你出去。” 他的力道在路易面前毫无存在感，他不仅纹丝不动，还伸手捏了一下奚宁的脸颊。 略带粗糙的指腹划过娇嫩的皮肤，奚宁脸上很快泛起轻微的红痕，路易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低声道：“这么娇气……” 奚宁捧起一掬水朝他脸上泼了过去，湛蓝的双瞳瞪着他，声音也比平时大一些：“我要洗澡。” 不仅娇气，脾气还大，路易竟然一点不生气，看着奚宁脸上被自己弄出来的红痕，听话地起身离开了浴室。 外面的下属正好换完了水，搬着水池进来放回原位，抬头看见路易平静地靠在浴室门边的墙上，身前大片衣物都打湿了，脸上也挂着水珠。 下属结结巴巴道：“老、老大您……您怎么了？” 路易撩起眼皮，视线扫向门口，下属懂了他的意思，闭嘴默默出了房间。 浴室里奚宁正拿着淋浴喷头冲洗着自己的鱼尾，侧过身的时候在浴缸里捡到了一小片鱼鳞。 鳞片只有两根手指那么宽，应当是尾部掉下来的，奚宁顿时紧张，随手将鳞片放在身后的台子上，抱着尾鳍看有没有哪里秃了一块。 系统安慰道：“这是正常的，新的长出来了旧的才会掉，而且宿主快要成年了，以后还会有一些旧的鱼鳞脱落的。” 鱼尾看上去依旧和以前一样，奚宁没有找到秃的地方，松了口气，敲敲浴缸示意路易可以进来了。 路易打开门走进，他衣服还湿着，也没有去换，在伸手抱起奚宁的时候突然停住，端详着奚宁身上穿的衣服：“你这件上衣好像从来没有换过，让人给你重新做一件？” 从联邦飞船带回来的物资里好像没有奚宁的衣物，就算他这衣服材料与众不同，也总不能穿这么久吧。 奚宁却不想换，迟疑着摇摇头，路易抱他起来时他想起掉落的那块鳞片，扭过头一看台子上却不见了他的鱼鳞。 “在找什么？”路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上没有一丝异常，“那里什么也没有。” 奚宁转过头看着路易，笃定道：“是你拿走了。” 路易抱着他出去，冷着脸道：“什么我拿走了，我又不稀罕你的东西。” 他不承认，奚宁还真的信了几分，狐疑地看着他，结果系统开口道：“我看见了，就是他拿走的。” 他偷偷拿走自己的鳞片做什么，奚宁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躺进水池中准备小睡一会儿。 路易捏着手心的鳞片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房间，在他离开之后，有人从走廊的拐角出现，低头给通讯器中的维拉发了一条讯息。 维拉没有去核原星，而是去了盛产煤矿的黑土星，她要是听了路易的话去核原星挖煤矿，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去了。 收到讯息之后，维拉捏紧通讯器的指尖泛白，嘴角露出嘲讽的冷笑。 她就知道路易对那条人鱼的态度不正常，临走前还是安排了人替她看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向她汇报。 这才几天，路易就几乎和奚宁形影不离，等到她挖完一千吨煤矿带回去，路易眼中怕是就没她这个人了。 维拉脸上掩盖不住强烈的妒意，她给来信的人回复了几句话，让他帮自己做一件事。 路易回到房间打开显示屏，看了一会儿奚宁的睡颜，在抽屉里翻找出一个小钻孔机，在鳞片根部的边缘小心翼翼打了一个小孔。 他本想用绳子串起来带在手上，向所有人宣誓主权，奚宁是他的鱼，但鳞片的大小戴在手上不怎么合适，路易干脆用了一条长一点的绳子，打了个结戴在脖子上。 显示屏中的奚宁翻了个身，似乎睡的不□□稳，平静漂浮在水中的鱼尾闪动了几下，在鱼尾和属于人类的双腿之间快速转换着，最终又恢复成鱼尾的样子，尾鳍轻轻在水中摆动。 这些路易都没有看见，他拿过一面镜子照了照，满意地摸着鱼鳞。 他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对，他用奚宁脱落的鳞片来做装饰品，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路易将鳞片塞进领口，用衣服盖住，决定还是独自留着欣赏。 另一边睡梦中的奚宁突然感受到一阵寒冷，他睁开眼露出水面，靠在池边摸着冰凉的鱼尾发呆。 他好像梦见自己变回了人类，虽然在水里待了这么久，他已经基本适应了鱼尾，但这幅形态实在不方便，他连这个房间都没出去过。 系统刚才也发现了奚宁身体的异样，为他检查后说道：“宿主体内的激素数据有一点不正常，应该是因为即将成年的关系，现在已经恢复了。” “成年是不是就可以变回人类了？”奚宁百般无赖地划动着水面，要是回到联邦做任务的时候他还是这副样子，岂不是基本等于废人，“我也没什么自保能力……” “有啊，”系统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略带尴尬道：“人鱼族的歌声具有魅惑能力，必要的时候是可以充当武器使用的，只不过……” 只不过奚宁患有失语症，除了路易在的时候，他根本发不出声音，更别说唱歌了。 奚宁忍不住叹气，他坐起来一点想伸手拿桌上的苹果，一个不小心没拿稳，苹果掉落在地滚到了另一边。 桌上已经没有苹果了，他只好放弃，缩回手重新躺进水里。 没过多久，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竟然又是路易。 严格算起来他今天是第三次过来，路易捡起地上滚落的苹果拿去冲洗了一下，回来举在手里晃了晃：“想吃？” 奚宁十分疑惑，他没有伸手接苹果，而是趴在水池边开口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路易闻言拉下脸，偏头在苹果上咬了一口，一边说道：“不想看见我？” 奚宁没说话，他只是觉得路易这时候过来是不是太巧了，像是知道自己想要吃苹果却掉在了地上，专门过来一趟的。 路易将咬了一口的苹果递到奚宁嘴边，将完好的一面对着他：“吃不吃？” 都被他都咬过了还拿给自己，奚宁愣了几秒，气愤道：“不吃！” 他沉入水底背对着路易，鱼尾在水面上拍了一下，尾鳍扇起的水花准确朝着路易的方向飞去。 路易敏捷地起身躲开，冷着声音：“整个飞船就你脾气最大，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的身份？” 奚宁自顾自对着水池内侧生闷气，他想吃苹果拿不到就算了，路易还拿咬了一口的来逗他玩。 他听见路易走近了一点，随后有一只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鱼尾，奚宁头也不回，用力将那只手拍开。 房间里十分安静，过了一会儿路易的脚步声往外面走去，还有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奚宁起来一看，他真的走了。 既然走了就算了，奚宁抿嘴回到水里，攥着衣摆发呆。 没过多久，路易的脚步声又回来了，奚宁赶紧翻身恢复成他出去时候的姿势，表明自己还在生气。 路易一直没出声，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水池边，奚宁听见一些微弱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着。 他忍不住侧过身偷偷看了一眼，路易竟然低着头在削苹果，旁边还放了个垃圾桶，削掉的皮被扔了进去。 奚宁慢慢从水里出来，趴在池边看他，路易很快削好了苹果，拿在手上横着切下一半，再用刀划成长条，用手拿了一块喂到奚宁嘴边。 路易挑挑眉：“吃？” 奚宁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很快吃完了一块，路易又拿了一块喂他。 直到奚宁吃完一整个苹果，路易把苹果核扔掉，去浴室洗了手回来放好水果刀。 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弯腰撑在膝盖上靠近奚宁，半垂着眼：“高兴了？” 在奚宁眼中，他反而像是求夸奖的大型宠物一样，奚宁伸出指尖在他侧脸碰了碰：“谢谢路路。” 路易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甚至有想要在奚宁冰凉的手心上蹭一蹭的冲动。 他伸手捏住了奚宁的手腕，趁此机会光明正大地抚摸着他白皙光滑的皮肤，但奚宁很快抽了回去，小声说了两个字：“流氓。” 这个词的发音他说得不是特别清晰，也没什么力度，听起来反而像在对着他撒娇。 路易直接忽略了奚宁真正的意思，就当他是又说了声谢谢，满足地起身：“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等他离开后，奚宁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向系统问道：“你说这房间里会不会放了监控之类的？” 还有他从池子里跑出来那次，路易也是恰好出现，如果都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系统很惭愧，它无法查探周围的电子设备，而且在原书里并没有过多得描述西里尔殿下在海盗飞船中的日子，也没有写路易有没有偷窥的癖好。 它说不上来，奚宁便不再问它，他改天找机会试探试探，看看路易的反应就知道了。 飞船上不分昼夜，只有灯具会在特定的时间暗下来，代表着晚上，奚宁依靠着这个每天按时睡觉，努力维持着正常的作息。 这天待他熟睡之后，门口的两个守卫被人支走，没多多久有人扶着一个醉鬼悄悄来到房门前，压低声音说道：“给你安排了一个漂亮姑娘，就在里面等着你呢，快去吧。” 这是维拉的安排，奚宁现在还是人质，她不敢直接杀了奚宁，也不敢毁了他那张好看的脸，只能想办法让路易厌恶他。 她特意让人找了个好色且醉酒后胆子肥的海盗，灌醉了带去奚宁的房间，过一会儿再通知路易过去看。 奚宁是人鱼也没关系，男人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等事后也只能说是他喝醉了走错了房间，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维拉的人把人带到就匆匆离去，醉醺醺的海盗弯腰找到门把手，打开了房门。 屋内的视线有些暗，海盗在墙边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灯的开关，干脆就这样朝着床边走去。 他一边傻笑一边趴在床上摸索着，嘴里不断念叨：“漂亮姑娘……漂亮姑娘呢……” 奚宁被声响惊醒，他在水中坐起来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一个陌生人还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焦急地看向门外，房间紧闭着，外面没有一丝声响。 海盗在床上摸不到人，听见水花的声音扭过头看见水池中的奚宁，眼睛都直了：“漂亮……真漂亮！”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池边伸手想把奚宁捞出来，奚宁慌忙抓过桌子上的东西朝他扔过去，却没什么杀伤力。 海盗嘿嘿笑着：“这性格，我喜欢……” 他说着竟然就开始解皮带，他喝了酒神智不太清醒，奚宁用尽全身力气从水池里出来，趴在地上朝着床边挪动。 海盗被他鱼尾上的鳞片晃了一下眼，回过神见奚宁自己出来了，想过去抓他起来，却被垮下的裤子绊了一脚摔在地上，一抬头又见一条鱼尾向自己狠狠扇来，撞在水池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被这一下撞地脑子发懵，捂着头朝刚看的地方看去，哪里还有奚宁的身影？ “人呢……我的漂亮姑娘呢？”海盗酒还没醒，独自在屋里寻找许久未果，打开了房门，正好看见回来的守卫。 两个守卫被人用各种理由拖住，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让他们回来，看见别人从奚宁房里衣衫不整地出来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他们在屋里看了一圈不见奚宁，其中一人已经去找路易，另一人抓着海盗衣领低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干了什么？” 这事是他们失职，在路易来之前他不敢声张，捂着海盗的嘴将他拖到走廊里。 海盗不满地拉开他，解着上衣的扣子：“你走开，别拦着我找漂亮姑娘……” 他听见走廊有人过来，转过头一看，正好对上路易那张铁青的脸。 海盗瞬间清醒，“扑通”一声跪下：“老、老大……” 路易暂时不想管他，快步进了房间拧亮灯，地上散落了许多东西，水池里空荡荡的，奚宁不知去向。 他打开浴室门，奚宁也不在里面。 路易眼中显出杀意，他正要转身去屋外，就听见床底下传出些微弱的动静。 他低头看去，地上有一条隐约的痕迹滑向床底，他一把掀开床单，果然看见藏在下面的奚宁。 奚宁趴在床底，看见他委屈地喊了一声：“路路……” 路易赶紧将他抱出来，床底下有些脏，奚宁浑身上下都沾了不少灰尘，双眼含着雾气，惊魂未定地搂紧路易的脖颈。 “没事吧？”路易心疼地抚着奚宁的侧脸，仔细检查着他周身，除了身上的灰，只有手心有几道被擦破的痕迹，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奚宁靠在路易怀里才感觉安心不少，路易坐在地上抱了他一会儿，站起来带他进了浴室，将他轻柔放在浴缸里。 路易打开水龙头，让奚宁先自己洗一洗：“我很快回来。” 奚宁点点头，等他出去后脱下上衣，洗净衣服和自己身上的灰，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几声惨叫。 路易踩断了醉酒海盗的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痛苦的神色，淡淡道：“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声音惊醒了周围的人，陆陆续续有人探头过来看，守卫哆哆嗦嗦地拿匕首挖完眼睛，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路易挥手让人把地上的海盗和他的眼珠子一起带走，靠在墙边漫不经心道：“今晚你们去了哪里？谁让你们离开这里的？” 屋内的奚宁洗完后重新穿好衣服，放了一缸干净的水泡了泡，路易才过来敲门：“好了么？” 听见里面响起敲击浴缸的声音，路易才推开门进来，他也换了身衣服，奚宁依旧敏锐地闻到一丝血腥味，路易抱着他出去却一直往屋外走。 走廊里还有不少人悄悄看着他们，奚宁将脸埋在路易颈间，问道：“要去哪里？” 路易带着奚宁直接回了他自己的房间，水池已经被搬了回来，他将奚宁放进水中，摸了摸他的发丝：“你以后跟我一起住。” 奚宁一时愣住，他打量着这个房间四周，路易对他勾了勾唇角：“别怕，不会再有人敢对你做什么。” 想起晚上发生的事，路易又沉下脸，两个守卫都不在，喝醉酒的海盗会去奚宁的房间绝非偶然，等他查清楚是谁在捣鬼…… 奚宁朝他看过来，路易的神色立刻缓和不少，安抚道：“睡吧。” “路路，”奚宁拉住他的袖口，“你也在这里睡吗？” 路易指指旁边的床：“我睡那里。” 他看向奚宁的鱼尾，伸手碰了一下：“你要是能离开水，跟我一起睡也可以。” 奚宁拍开他的手，慢慢沉入水底，小声道：“不要动手动脚。” 最后几个字在水里变成了泡泡，路易笑了笑，等他安稳地躺好后去关掉了房间里的灯，也回到床边准备睡下。 奚宁正是最困的时候，即使因为晚上闹了这么一出，也抵抗不了困意，沉沉睡去。 到了半夜时，系统发觉奚宁体内的激素又开始忽高忽低。 大概因为他晚上受到了惊吓，激素变得更加不稳定，鱼尾在水中忽闪忽现，最终稳定在了双腿。 系统赶紧喊着奚宁：“宿主！宿主快醒醒！” 奚宁在半梦半醒间又感受到刺骨的寒冷，还有莫名的窒息感，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逐渐变大，奚宁骤然睁开眼，从水里猛地坐起来。 他兽态时在水里从未觉得冷过，现在却被冻得瑟瑟发抖，他蜷缩起来的时候碰到了自己的双腿，系统语气开心道：“宿主恢复人形了，可以不用待在水里了。” 水池放在角落，奚宁扶着墙边站起来，喊道：“路易？” 他许久没用双腿走过路，尝试着踏出水池踩在地板上，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奚宁扶住了墙才稳住身形，一点一点朝着床边挪去。 路易觉浅，被屋内的动静惊醒，坐起身在微弱的光线下看见奚宁朝自己扑过来。 他伸手抱住奚宁，皱眉道：“怎么跑出来了……” 声音在半路卡了壳，路易碰到了奚宁腿上的皮肤，他低头看过去，奚宁的鱼尾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光滑修长的双腿。 第59章 奚宁搂着路易的脖子往他怀里缩, 口中喃喃道：“好冷……” 他将冰凉的侧脸贴在眼前的颈侧，感受到发热的体温才感觉好受一点。 路易浑身僵硬，奚宁被带回来这么久，平时连话都不怎么说, 天天泡在水池里睡觉, 他其实从未想过对方变成人的样子, 即使知道他不会一直保持人鱼的形态。 现在奚宁毫无征兆地变了人形, 只穿着上衣往他怀里钻, 路易低下头，黑暗中两条细白的腿藏都藏不住, 而他的手正放在上面。 路易用掌心摩擦了一下, 声音低哑：“你的鱼尾巴呢？” 奚宁刚才冷得太阳穴都隐隐发疼, 逐渐缓过神后拉开路易的手：“不许碰我。” 两人在以前的世界虽然该做的都做了, 但路易没有记忆, 奚宁更不确定他现在对自己的喜欢到底有几分。 “……那你还跑我床上来？”路易只好隔着衣服托住奚宁的脊背和腰间, 呼出的气息带着一股燥热, 视线忍不住往下看, “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奚宁察觉到他的动作, 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也不许看。” 柔软微凉的手心盖住双眼, 路易喉结滑动着, 当真顺从地合上眼皮。 “你不要动, ”奚宁调整了一下姿势, 将冰凉的双脚踩在路易腿上, 热度隔着衣物传上来, 他拉过被子盖住腿，慢慢放下捂着路易眼睛的手，“不准睁眼。” 不能动也不许看, 却还要靠在他身上，路易被奚宁的举动撩拨地心痒难耐，想将他按在怀里用力搓揉，又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奚宁手脚都冰凉，他拉开路易的衣服下摆，把手伸了进去，完全将路易当成了大型暖手袋。 路易呼吸沉重，闭着眼抱紧奚宁，贴着他的耳根道：“还说没有勾引我？” 奚宁不回答，只是将脸埋进路易颈侧，声音又轻又模糊：“我冷……” 路易伸手碰到奚宁的脸颊，的确冰得不正常，他悄悄睁开眼，见奚宁已经扯过被子盖住了双腿，他将被子再往上拉一点，让奚宁只露出半张脸在外面，一边说道：“要是没让你搬过来，你今晚准备往谁的床上跑？” 奚宁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可惜路易在黑暗中看不见，只知道奚宁在看他，还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凑过去：“怎么……” 奚宁直接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力气还不小，松开牙齿后小声骂了他一句：“混蛋。” 路易措不及防，默默伸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牙印，疼倒是不疼，甚至还有一丝微妙的心悸，但他好歹是个海盗头子，平白无故被咬了一口，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捏住奚宁脸颊两边晃了晃，恶狠狠道：“还敢咬我？明天就把你扔出去。” 奚宁已经没那么冷了，推开他自己裹着被子躺在了床里侧，翻身对着墙闭上眼。 路易怀里一空，心下怅然若失，看见奚宁遮得严严实实，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想刚才的双腿。 他拍了拍奚宁的肩膀：“你不是冷？把裤子穿上再睡。” 奚宁沉默片刻，慢慢转了过来：“……我没有裤子。” 路易不知为何十分想笑，他俯身靠近奚宁：“要不要穿我的？明天再给你找合身的。” 他这时候又不说什么让自己生气的话了，奚宁坐起来乖巧点头：“好。” 于是路易下床拧亮了灯，在衣柜里翻找出一条贴身的裤子，和一条面料柔软一些的长裤，都是崭新的，他想起奚宁身上一直没换过的上衣，又拿了一件长袖上衣。 他回到床边把衣服递给奚宁，看见他脸上刚才被自己捏过的地方还有一点红痕，视线不由得往下。 奚宁拿着衣服催促道：“你先出去。” 路易坐着没动，盯着他被子下的腿：“腿是不是红了？” “什么？”奚宁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腿怎么了？” 路易心道，他刚才好像没控制住力道，奚宁的皮肤这么容易红，腿上怕是也红了一片。 他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 说完路易转身出去，关上门让奚宁自己换衣服。 他的衣服穿在奚宁身上都大了一号，好在裤子是有系带的，勉强不会掉下去，他换好后敲了敲床头的栏杆，路易听见动静才进来。 路易关好门，站在墙边关了灯：“睡吧。” 屋内陷入黑暗之中，奚宁一时间看不见路易的身影，也没听见他过来，茫然地喊道：“路易？” 脚步声由远及近，奚宁感到床边塌陷了一块，路易坐在床边却没上来：“怎么不叫路路了？” 奚宁往他那边挪了一点，伸手碰到他的衣角：“你不睡觉？” “你占了我的床，我去哪里睡？” 路易的床是单人大小的，睡两个人实在有些挤，他倒是想抱着奚宁，就怕他不愿意又生气。 奚宁坐起来看看床和只有一个的枕头，慢吞吞掀开被子：“那我回原来的房间睡……” 路易眉头皱起，语气冷硬：“那个房间不用回去了，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也得等明天再说。” 原来的房间离他太远，他不放心，原本奚宁只需要睡在水池里，和他待在一间屋子里完全没问题，可现在奚宁变成了人。 奚宁摸索到路易的手，主动拉着他：“我们一起睡。” 黑暗中安静了几秒，奚宁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朝自己扑过来，路易抱住奚宁，说话间的热气离得极近：“不是不许我碰？” 奚宁推开他的脸，却没挣扎：“可以抱。” 意思就是可以抱着他睡，但是不能动手动脚的。 晚上发生的事让奚宁还有些心有余悸，他也不想让路易离自己太远，也不愿看见路易因为他而睡不成觉。 路易对此十分满足，很快搂着奚宁躺好，指尖顺着他略长的发丝。 奚宁靠在温暖的怀抱中很快睡去，路易却睡不着，他在印象中，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抱着另一个人睡觉。 怀里的人穿着他的衣服，浑身都沾满了他的气息，安静地熟睡着。 路易仔细想来，奚宁真是无一处不让他喜欢，即使有时候跟他闹点小脾气，他也觉得挺受用。 发去联邦的消息已经撤回，他打算干脆就这样带着奚宁远走高飞，只是还不知道奚宁的意思。 不过他能感受到，奚宁对他应当也是不同的，一开始是自己不想让别人碰他，非要亲自带他去洗澡，奚宁没有拒绝，现在更是主动让自己抱着他睡觉。 路易越想越觉得奚宁也喜欢他，大半夜睡不着凑近了打量着奚宁的睡颜，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忘了这条小人鱼的名字。 他压低声音问：“小宝贝，你叫什么来着？” 奚宁迷迷糊糊被吵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在他侧脸上蹭了蹭嘟囔着抱怨道：“你怎么又忘了……” 路易听见他软软的声音心尖像被人揪起来，下意识哄道：“是我的错……你再告诉我一次，我绝不会忘。” 奚宁又说了点什么，路易凑近了才听见“奚宁”两个字，默默在心里念了好几遍。 第二天奚宁还在睡觉的时候，有下属来敲路易的房门，找他有事禀报。 路易轻手轻脚地松开奚宁下了床，拉开一条门缝：“晚一点再来。” 他正要关门，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下属：“找几套衣服过来，要新的。” 他简单说了大概的尺寸，下属原以为他要给奚宁穿，又听他说裤子也要，挠着头走了。 等路易关好门回来，奚宁已经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路路？” 路易坐在床边，帮他整理着睡歪了的衣摆：“去洗漱一下？能走路吗？” 现在奚宁是人形，当然要用人类的作息习惯，他点点头：“能走。” 路易放下蠢蠢欲动的手，他是不介意抱着奚宁去的，听见奚宁这么说，他便去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和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奚宁坐在床边，路易的裤子给他穿上长了一大截，他弯下腰卷着裤腿，路易过来放下东西，动作自然地帮着他卷。 最初在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宋舟带自己去他家里时，也这样做过，奚宁看着路易的发顶暗自开心，等裤脚弄好了之后奚宁突然往前一扑。 路易将他抱了个满怀，神情微妙：“不是能自己走？” 奚宁不啃声，路易默认他是刚变回人形走不了路，起身抱着他去浴室。 在洗手台时奚宁自己能站着，路易便环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看他。 奚宁觉得他的头发有些倒长不短的，在兽态的时候还好，变成人形时总觉得不方便，他挂好毛巾顺了顺发丝：“想剪头发。” 路易闻言有些意外，他虽没有亲眼见过别的人鱼族，却也看见过画像，发丝基本都是长至腰间，奚宁这么短的头发竟然还想剪。 他仔细打量了几眼：“不用剪，这样好看。” 奚宁摇头：“不好看，要剪。” 他已经洗漱好，路易将他打横抱起往浴室外走：“那一会儿带你去剪。” 飞船上该有的都有，自然也有人会理发，路易在床边放下奚宁，门外响起敲门声。 他过去打开一看，是好几天没出现过的兰登，他手里还拿着路易要的衣服。 兰登是来找路易，半路遇到送衣服的下属干脆帮他一起拿过来，他还不知道奚宁在路易房里，递过衣服说道：“老大，联邦的人知道了……” 路易立刻出来关好房门，拉着兰登往远处走了几步：“怎么回事？” 兰登茫然地看了一眼路易的房间，说道：“我在联邦新闻网上看见的，他们已经发现西里尔殿下的飞船失联，大概率遭到了袭击，目前正在准备军舰外出寻找线索。” 这种事情被民众知道了，联邦总统不仅丢了脸面，还得应付海族那边，本不应该直接被放上新闻网，多半是有人故意把消息捅出来的，不过兰登倒不怎么在意联邦的事，他只是来告诉路易这个消息的。 如果路易还要用奚宁来换取赎金，现在去和联邦沟通也不迟。 路易表示自己知道了，挥挥手让他离开。 他回到房间里时，奚宁还乖乖坐在床边没有动。 “穿这个，合身一些。”路易把衣服给他，不确定奚宁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自己会穿吧？” 奚宁拿起来看了几眼，除了衣服裤子，还有袜子鞋子一应俱全，他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路易心里一紧，温和道：“怎么了？” “你快出去，”奚宁踢了踢他的小腿，指着门外，“我要换衣服。” 路易抓住他的脚踝捏了一下：“等会儿，你到底是叫西宁还是叫西里尔？” “你怎么知道奚宁这个名字的？”奚宁睁大双眼，还以为路易想起了什么，却听他说道：“你昨晚告诉我的。” 系统也出来作证，奚宁略感失望，拉过路易的手在他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用了以前的说辞：“这是我的小名，别人都不知道。” 路易握紧手心，勾唇道：“只有我才知道？”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奚宁果真点了点头，路易不敢置信地问了好几遍：“真的？我听说人鱼族长得越漂亮的越会骗人，你不会是故意哄我开心的吧？” 奚宁没忍住又踢了他一脚：“那你开心吗？” 路易明显心情不错，满意地退出了房间让奚宁换衣服。 等他走后，奚宁一边解着扣子一边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兰登刚才说的话他听见了，要么是联邦已经收到星际海盗索要赎金的消息，要么就是路易还没有发讯号，是联邦发现了飞船被劫。 以目前路易对他的态度，奚宁觉得第二种比较可能，但他得做任务，就必须回到联邦，路易要是不同意还有些麻烦。 系统说道：“就算他有意把宿主藏起来，联邦也迟早会发现是路易劫走了宿主，这么大的飞船，总会留下些痕迹的。” 它说得委婉，奚宁大概明白意思，如果他拖着不回联邦，说不定还会给路易带来危险。 奚宁换好衣服正在穿鞋的时候，路易等了许久还没听见动静，担心他不会穿，推开一条门缝：“穿好了吗？” 他露出一截手臂，奚宁开口道：“好了。” 路易进来见他还在弄鞋带，鞋子是一双短靴，鞋带还得慢慢穿好，他拉了张凳子过来坐在他面前，抬了抬下巴：“说句好听的，我就帮你穿。” 奚宁手上动作一顿，假装不懂：“什么是好听的？” “就是说了能让我高兴的话，”路易解释道，“我一高兴，就给你穿鞋。” 刚才听见自己的小名只有他知道的时候，不是还挺高兴的，现在又来逗他。奚宁忍下把鞋子扔他脸上的冲动，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路易哥哥。” 路易被这一声喊得几乎心脏骤停，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奚宁丢开鞋子赤脚走过来坐在他腿上，神色无辜道：“我不会说好听的话，你帮我弄好鞋子，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他叫哥哥的时候，路易就想直接答应下来，没想到奚宁还有后一句……他搂住奚宁的腰，视线落在他红润的唇上：“好……” 奚宁很快起身离开，回到床边把鞋子扔给他，路易低着头很快穿好鞋带，半蹲下亲手给奚宁套上鞋，系紧带子。 路易收敛住神色，语气平静道：“行了。” 奚宁冲他展颜一笑：“谢谢路路。” 路易还等他亲自己，矜持地蹲在原地没有动，却看见奚宁伸出食指在唇上按了一下，再慢慢伸过来，点在自己侧脸上。 这就叫亲他一下？路易差点维持不住表情，只想把奚宁按住狠狠收拾一顿，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做亲。 他脸上神色十分不自然，奚宁又心软了，果真凑过去在刚才手指点的地方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让路易浑身笼罩的郁气瞬间消散，他趁机抱住奚宁不让他动，拇指指腹在奚宁下唇摩擦着：“你真是……” 他隐约察觉到奚宁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单纯，至少刚才奚宁很有可能是故意的，大概怕他真的发怒才过来亲他，路易眼底情绪莫测，奚宁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 奚宁没有挣扎，说话间牙齿磕到路易的手指，含糊道：“谁让你一直欺负我……” 路易垂眸不语，回想着刚才柔软的唇瓣贴上皮肤的触感，最终松开了奚宁。 收拾好后，奚宁想去外面看看，并且表示自己已经能够正常行走。 他来了之后除了水池和浴缸确实没去过别的地方，路易答应下来，用通讯器让人把不老实的都先拉去关起来，才领着奚宁出去。 穿过这一片住宿区，奚宁随意在走廊里找了个方向，这座飞船非常大，有很多仪器和设备他都叫不出名字，路易会和他简单解释几句，最后和他一起来到了休闲区。 这里的人最多，餐厅也在这个区域，甚至还有一个小型酒吧，里面的人看见路易和奚宁过来，原本嘈杂的大厅几秒钟内鸦雀无声。 有一部分人没见过奚宁，却也听说过他，这头标志性的银发，再加上跟在路易身边，就是那个人鱼殿下没跑了，可他什么时候长了腿？ 路易屈指在旁边桌子上敲了敲，冷声道：“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连忙转过头，陆陆续续小声说着话，几乎都是关于奚宁的。 路易要带奚宁去剪头发，穿过人群时奚宁还听见有人说：“老大是不是不准备要赎金了？五千万泡汤了……” 另一人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改天再去航线上逛一圈不就有了？” 路易也听见了，他眼睛余光瞥见奚宁低着头没什么反应，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是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有些事情即使是手底下的人做的，也会算到他头上，而奚宁身为尊贵的海族殿下，联邦总统二儿子的未婚妻，奚宁待在这里，会不会十分嫌弃？ 而且他在海宫里一定娇生惯养，被劫持过来已经受了不少委屈，路易想着突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把奚宁抱了起来。 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过来，奚宁耳根红了一点，小声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走累了吧？我抱你过去。”路易大步流星朝着理发室的方向走，很快将身后的视线落在远处，奚宁的腿的确有些酸，便乖乖靠着他不动。 负责理发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路易早就和他打过招呼，他推掉了飞船上其余人的预约，专门等待着奚宁。 路易还在一旁看着，理发师不敢和奚宁多说什么话，细声细语问了他想剪多短，需不需要什么发型。 最后奚宁让他剪了一个最普通的短发，看着镜中的自己顺眼了不少。 路易只觉得他怎样都好看，将他剪下的头发装进一个小袋子里放好，又一路抱着他往回走。 在路上时奚宁问他：“你拿我的头发干什么？” 路易不要脸地说道：“那是我的头发。” 见奚宁表情怪异，路易冷哼一声：“整艘飞船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的头发自然也是我的。” 奚宁无语片刻，正想反驳他，眼尖瞥见他脖子上带着一根红绳，奚宁好奇地伸手扯了出来。 路易来不及阻止，闪着蓝光的鱼鳞从衣领里拉了出来，奚宁愣了愣：“果然是你拿走了我的鳞片。” “现在是我的了。”路易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他已经回了房间，放下奚宁把鱼鳞重新塞进领口放好。 奚宁很想在他那张脸上用力掐一把，扭头看见房间里多了一张小床。 他不明所以，路易解释道：“不是都说了，你以后跟着我睡。” 要是天天抱着奚宁睡觉，他难保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奚宁又说自己欺负他，而他又不愿让奚宁睡别的房间，哪里都不如他身边安全。 小床光秃秃的还没有铺床垫，别的东西也还没有送过来，奚宁走过去摸了摸床头的栏杆：“你不是说，我不想睡在这里的话，白天可以搬出去吗？” 路易捏了捏耳垂：“什么？我没说过。” 来送床垫和床单被套的人正好在外面敲门，路易开门让他们进来，指挥着再把床往内侧挪一挪。 奚宁找了张椅子坐下，看他们铺好床垫又拿了两床软被垫在面上，再铺上飞船上面料最柔软厚实的布料。 空间有限，这张床除了偏小些，没别的缺点了，大小对奚宁来说也刚刚好。 奚宁看了一会儿转过头，他坐的是路易的书桌，眼前桌上还摆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显示屏，奚宁拿起来看了几眼，不小心按到了边缘的按钮。 显示屏亮起，画面里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奚宁看着觉得十分熟悉，再仔细看看摆设，这不是自己原来住的那个房间吗？ 奚宁顿时明白过来，路易之前果然在偷偷看他，所以有时候才会来得那么及时。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道，这个变态。 路易在一旁盯着下属铺床，还时不时亲自动手，根本有注意到奚宁在干什么。 显示屏旁边还有很多按钮，奚宁随意点了几下，看见了这个监视器的安装和最初使用的时间，他回想了一下，这应该是自己刚见到路易的第一天。 上面还有这个监控平时查看的次数频率和总时长，有一行小字写着：“近一周查看次数：216次日，查看时间：385小时日。” 第60章 奚宁默默看着那行字, 耳根逐渐泛红。 他独自待在房间里的时候，整天除了泡在水里就是泡在水里，有什么好看的？ 小床已经铺好，下属陆续离开了房间, 路易走近一低头, 就看见打开的显示屏。 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路易还有一丝侥幸, 飞船上的房间布局基本都是一样的, 说不定奚宁看不出来这是哪里。 奚宁拿着显示屏抬起头，眼中情绪复杂：“你……” 路易若无其事地拿过显示屏, 关机之后随手放在一边, 故意板着脸：“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的？” 奚宁扶着椅背站起来, 身体晃动了一下, 路易干脆直接将他抱起来。 “我能走, 你放我下来。”奚宁伸手推了推他, 路易纹丝不动, 奚宁瞪着他小声说了两个字：“变态……” “又骂我？”路易咬牙切齿, 几步走到小床把奚宁扔上去, 倾身按住他的手,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才让你一天天的得寸进尺？” 他脖子上戴的鳞片随着动作掉出来, 奚宁垂眸扫了一眼, 不甘示弱：“你天天看我做什么？” 奚宁知道了监控里是他的房间, 路易也不否认, 低头凑得更近，鼻尖几乎快要碰上：“我不看着点，有人把你偷走了怎么办？” 这里都是他的地盘, 谁敢来偷他，能偷到哪里去？奚宁沉默半晌，抬头蹭了蹭：“你就这么喜欢我？” 路易心里一慌，下意识想反驳“谁喜欢你”，直觉奚宁一定会生气，话到嘴边又生硬地拐了个弯：“长这么勾人，谁不喜欢？” 奚宁闻言还是生气，抬脚踩在他小腹上想把他踹下去。 路易顺着力道松开他起身，拍了拍衣服，抓住他的腿放好：“我有事出去一趟，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去，”奚宁坐起来脱鞋，他兽态时每天觉很多，现在还没改回来，这时候已经生出了些困意，“我想睡一会儿。” 路易应了一声，帮他拉过被子盖好：“外面有人守着，安心睡吧，午饭的时候来叫你。” 奚宁点点头，又比刚才乖巧多了，路易隐约摸到他脾性，弯腰摸了摸他刚剪的短发后离去。 午饭时奚宁不再像以前那样吃一点点食物，变成人形后他的食量开始和正常人靠近，尤其想吃中餐。 路易本打算让人把饭送过来，奚宁却不想待在房间里，他想跟着路易一起去食堂，被人围观也无所谓。 路易很快答应下来，他心想奚宁得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让下属多熟悉熟悉也可以。 于是他领着奚宁去了食堂，坐上他专属的桌子，这张桌子除了兰登几个亲信坐过边缘的位置，别人基本不敢靠近，现在路易的身旁却坐了一个银发蓝瞳的少年，目不斜视姿势端正地等着开饭。 上午路易已经带着奚宁出来过一次，这时候悄悄打量他的人依旧很多，碍于路易在身边没有太明目张胆，奚宁还是能感受到他们扫过来的视线。 不过基本上都没什么恶意，大都是对他非常好奇，尤其是他那双由鱼尾变成的双腿。 很快有人送了两个餐盘过来，上面已经分好了饭菜，十分家常的三荤两素，还有一小碗汤。 路易用纸巾擦了擦筷子递给他：“吃的惯么？” 以前奚宁兽态时，都觉得他看上去不食烟火，送去的食物大多是饼干和糕点之类的，奚宁吃不下多少，也没要求过换食物。 路易甚至担心奚宁会不会用筷子，见他动作流利地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一边点头：“吃的惯。” 这些星际海盗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每隔几天都有专人去采购新鲜食材，今天的菜有一道清蒸鱼，路易挑着自己碗里的鱼刺，偏头问道：“你也是鱼，能吃鱼吗？” 奚宁瞥他一眼，指着另一份青椒炒肉丝：“那你能吃这个吗？” 路易不明所以：“能啊。” “那我为什么不能吃鱼？”奚宁偏头不再理他，塞了一口饭筷子伸向放鱼的格子。 路易反应过来，奚宁这是在说他是猪呢，他扯着嘴角笑了几声，拉过奚宁的餐盘把两份鱼换了一下：“吃这个，没刺。” 鱼块基本完好无损，里面的刺都被去干净，这种鱼其实只有一些大的鱼刺，路易还是但是奚宁弄伤自己。 奚宁看了看四周，凑到路易耳边似乎想跟他说话，结果只是在他耳根处亲了一下。 路易夹菜的动作僵住，被奚宁亲过的地方隐隐发热，他想用手碰一碰，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蠢，扭头看向奚宁。 奚宁若无其事地吃鱼，仿佛刚才亲他不是自己，附近人太多，路易不好做什么，暂且按耐下来。 午饭过后两人准备离开时，有一位海盗上前送了两张像贺卡一样的东西：“老大，我过几天生日，来捧捧场呗。” 奚宁也有一张，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用夸张和花里胡哨的字体写着：“欢迎来参加莱利的生日会！” 时间在一周后的晚上，莱利对奚宁怯怯地笑了一下：“也欢迎殿下来参加。” 路易收好卡片，挥挥手：“知道了。” 他一并拿走了奚宁的那张，回房间后奚宁主动提起来：“你要去吗？” 路易没直接回答，只说：“到时候看看。” 奚宁对莱利的印象不错，他很想去看一看海盗的生日会是什么样子的，但如果路易不去，他就不敢一个人去。 “我想去玩，”奚宁眼含期待，跟在路易后面等他倒了一杯温水，“你去的话我也去。” 路易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再递给奚宁：“我考虑考虑。” 那些海盗私底下可就没奚宁看见的那么老实了，说是过生日，实际上也就一群人吃饭喝酒，奚宁不一定待得下去。 他没有同意，奚宁便不再说了，独自回小床睡午觉。 小床被路易布置地很好，被子准备了两床给奚宁用，但这两天奚宁晚上总是被冻醒，明明已经盖的很厚了，还是会觉得冷。 他再一次被冷醒时，坐起来搓了搓手臂，扭头看向房间另一边熟睡的路易。 奚宁会这样是因为人鱼族的体质，变成人形时一到晚上就手脚冰凉，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意盖多少床被子都止不住，系统提议道：“找个人一起睡会更好。” 他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路易躺在床上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奚宁迟疑片刻，下床走了过去。 在他靠近时，路易就醒了，他不动声色地闭着眼，感受到奚宁一点一点摸索着过来，掀开被子钻进了他怀里。 路易：“……你干什么？” 奚宁吓了一跳，他看不清路易的面容，心虚道：“我吵醒你了？” 路易身上体温高，一挨着他奚宁就忍不住贴得更近，冰凉的手伸进他衣服下摆，路易没动：“把手拿出来。” 奚宁不肯，继续往他衣服里摸索：“我好冷……想跟你一起睡。” 他身上的确冷得不正常，路易原本有些别的心思也被他这一下给冻没了，他伸手碰了碰奚宁的脸颊：“怎么回事，生病了？” 奚宁摇头：“变成人的时候就会这样。” 路易闻言抱紧他，由着他把冰冷的脚放在自己腿上，驱散着他身上的寒冷，突然开口道：“我堂堂一整个飞船的老大，大晚上的给你暖手暖脚，你是不是得补……” 奚宁一感受到温暖困意来得很快，他闭着眼抬头亲了路易一下，径直吻在他唇上，因为看不见的缘故歪了一点点。 路易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嘴唇上似乎还残留了一点湿润的触感，奚宁重新埋着脸睡下，路易半晌后舔了舔唇，满足地合上眼。 有他在身边，奚宁一晚上都睡得很好，第二天睡前路易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奚宁已经在他床上躺好，还给他留了一半位置。 投怀送抱谁不喜欢，路易关了灯睡下，搂过奚宁的腰，手指无意间碰到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指腹轻轻摩擦了一下。 奚宁立即拉好衣服，不让他摸：“你只能抱我，不能做别的。” 路易退而求次：“那你亲我一下。” 他还想着奚宁昨天亲他的事，他不好意思说那是自己的初吻，还想让奚宁再主动亲他一次，奚宁迟疑着，伸手摸索到他的嘴唇，路易心跳没出息地加快了许多。 然而奚宁只亲在他下巴上，很快退开像哄小孩一样拍拍他的脸：“睡吧路路。” 路易感受到了叫做失落的情绪，他听着奚宁平缓的呼吸，还是抱着他安稳睡下。 没过几天，莱利的生日到了。 奚宁差点忘了这事，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见附近有人提起才想起来，扯了扯路易的袖子：“我也想去。” 他来这么久，除了那天晚上那个走错房间的醉鬼，其他人面对他时都十分友好，之前有个红发女人给他的印象很凶，不过从那天起他就没看见过她了。 路易反握住他的手：“晚上再说。” 奚宁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他提前向莱利打了个招呼，乱七八糟的人等奚宁离开之后才去。 莱利在通讯器里连声应下，他当初邀请奚宁只是客套话，没料到他真的要来，这他们还怎么放开玩？但路易的话等于命令，莱利只好听话照办。 于是晚上的时候，路易领着奚宁去了飞船的休闲区，里面早就布置好了，桌椅在四周围成一圈，酒吧里面的墙面上贴了莱利的名字和生日快乐的大字。 他们不知道哪搞来一套音响和五彩的灯具，把区域内的白织灯一关，这一片看过去像在真的酒吧里一样。 路易看见之后皱着眉想叫他们正常一点，却见奚宁脸上没有排斥的表情，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莱利给路易专门准备了上方的位置，还专门把他平时在前厅坐的椅子搬了过来。 奚宁看出他们对路易都很尊敬，或者是叫害怕，他在自己面前时倒不怎么凶狠。 椅子很大，路易让奚宁和他挤着一起坐，桌上陆续有人送过来食物和酒水，等莱利邀请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生日会正式开始。 碍于路易和奚宁在场，很多海盗都十分拘谨，直到路易开始动筷，莱利挨个敬过酒后气氛才活跃了不少。 中间空出来的场地是用来表演的，有好几个人在里面唱歌和跳着乱七八糟的舞蹈，路易一直观察着奚宁的反应，确认他不觉得烦才放下心来。 莱利也来过他们这一桌，奚宁喝的是果汁，路易不可能不喝酒，后续还有人过来单独敬他酒。 奚宁见他喝下好几杯面色如常，这种场合也不好阻止他，低头默默喝自己的果汁。 中途三层的生日蛋糕送了上来，众人随意唱了几句生日歌便催促着莱利切蛋糕，莱利切下水果最多的一大块，先给路易和奚宁送了过去。 奚宁拿起小叉子正想吃，路易带着一身酒气靠过来把蛋糕拖到他的那一边，捏着奚宁的后颈懒洋洋地开口：“想吃？” 奚宁摸了摸鼻尖：“你喝了多少？” 路易挑起一小块蛋糕，送到奚宁嘴边，在奚宁凑过来时又反手送进自己口中。 “想从我这里拿东西，都得交换，”路易说得真像那么回事，低头又挑起一块蛋糕，“你想吃，准备用什么来换？” 他时不时扫向自己的唇，奚宁一眼看出他的意图，可是这里人这么多，他才不想亲他。 “我身上又没有值钱的东西，也不会打扫卫生和修理飞船，”奚宁看了一眼正中央在唱着不知名歌曲的海盗，“我会唱歌，你要听我唱歌吗？” 传说人鱼族的歌声美妙绝伦，甚至能蛊惑人心，路易动摇了一瞬，拒绝道：“不听。” 奚宁干脆不吃了，推着他：“那你自己吃吧。” 路易自顾自吃了几口，放下叉子又过来搂紧奚宁：“你亲我一下。” 周围已经有人在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奚宁推开他的脸：“我为什么要亲你？” 路易在酒精的作用下脑子不大清醒，他捏住奚宁的下巴凑过去：“不为什么。” 奚宁捂住了自己的脸，围绕在鼻尖的酒气让他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前几天去他房间里的那个海盗也喝得醉醺醺的，路易还想拉开他的手吻他，奚宁抗拒感越发强烈，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路易喝了酒心思又全在奚宁身上，一时不查直接从椅子上被推了下去坐在地上，身后的矮桌也被撞倒，上面的餐具酒杯全都摔落在地。 现场的人全都住了声，有人关掉音响打开了灯，路易愣愣地坐在原地，伸手按了按眉心。 莱利腿都吓软了，只盼着路易不要迁怒在他身上，其余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看戏的表情。 奚宁想把路易扶起来，周围的视线看得他有些慌，路易撑着手慢慢起身。 他本就没有喝太多酒，摔这一下基本全清醒了，看向奚宁的眼神十分复杂，心里挺不是滋味，还是上前把奚宁抱起来，平静道：“走吧，回去睡觉了。” 路过莱利时，路易说了一句：“好好玩。” 两人离去的身影很快看不见，莱利松了口气，笑着让大家继续，把推倒的桌子抬起来。 回去之后路易让奚宁先去洗漱，坐在桌前仰着头闭目养神，奚宁欲言又止，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等路易再洗好出来，他裸着上身倒了一杯水，几口喝完走到床边坐下，奚宁还没有睡着，露出半张脸看他。 路易轻轻揉了揉奚宁的发顶，指着后方的小床：“今晚要不要睡那边，或者我去睡？” 他猜到奚宁多半嫌弃人多不耐烦了，要么就是因为他喝过酒才这样，虽然他已经仔细清洗过，要是今晚再抱着他睡觉，还是免不了沾他一身酒气。 奚宁掀开被子坐起来，往他身边挪了一点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平时路易力气大，他怎么推都推不动，哪里知道今天一推就倒。 路易低低应了一声：“我知道。” 他试探着伸手去抱奚宁，奚宁没有拒绝，下巴抵在他身前：“我不喜欢你喝酒。” “好，以后不喝了。”路易神情专注，他答应地这么快，奚宁怀疑他是不是酒还没醒。 奚宁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果真看他反应迟钝，脸上表情更是愣愣的。 他捏住路易的脸颊两边，把他五官揉的略微变形，路易也只是垂眸看着他不说话。 奚宁又亲了他一下，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路易答道：“嗯，喜欢。” 喝醉了果然坦诚许多，奚宁摸着他被自己捏红的脸，抿着唇笑：“有多喜欢？” 路易唇角似乎往上扬了一点，手臂放在奚宁腰间：“特别喜欢。” 奚宁一高兴，亲了他第三次，还用软软的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瓣，路易怕自己酒气重，强忍着没有回应，奚宁从他怀里离开钻进被窝：“快睡觉吧，你就睡这里。” 路易听话地起身关了灯回到床上，奚宁闻着他身上极淡的酒气已经不觉得难受，很快熟睡。 没过几天，奚宁把路易推倒在地，路易竟然一点脾气没发的事传遍了整个飞船，有些区域远一些，没见过奚宁的都特意在奚宁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绕过来看他。 在这里待久了，奚宁觉得自己都能免疫掉这些目光，好在路易坐在一旁，他们都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看。 飞船上的海盗也都意识到奚宁在路易心中的地位，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想用奚宁换取的赎金，怕是拿不到了。 但飞船需要能量，所有海盗都得吃饭，赎金没了，不少人便盘算着用别的方法弄到物资和钱财。 他们是星际海盗，当然要用海盗的一贯做法，有几人拉着兰登破译了一艘商用飞船的航线，准备去打劫。 兰登拿出画好的路线图和行动方案给路易看，说道：“联邦找不到西里尔殿下的行踪，估计会怀疑到我们身上，近期一定对我们有所防备，这艘飞船只是民间的商用载货飞船，跟联邦没什么关系，火力也远远不足。” “我们后天上午10点出发，到达航线附近时大概凌晨4点左右，”兰登指了指路线图上某一处，“这艘飞船也会刚好经过，速度快的话，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就能顺利往回走了。” 这艘飞船随便偏小，装载的东西不如核晶之类的能源值钱，但也能卖不少了，兰登跃跃欲试：“老大，您觉得呢？” 路易仔细翻看了一下他拿上来的方案，微微颔首：“去。” 兰登立马抱着图纸去安排人手，路易又叫住他：“让手下的人都先不要声张，自己知道就行了。” 路易不想让奚宁知道，他就怕有人管不住嘴在外面提起来被他听见。 凌晨4点到早上6点正是奚宁睡觉的时候，等他从睡梦中醒来时他们已经做完一切离开了，奚宁什么都不会知道。 第三天上午，飞船准时向着目的地出发，海盗们听了路易的吩咐已经非常克制，但还是让奚宁察觉到一丝异常。 他去食堂吃饭时，里面许多人都兴奋地议论着什么，等他和路易一进去，大家声音便小了许多，有很多人直接闭了嘴。 奚宁并没有多想，他照例吃完饭沿路回去，经过一扇敞开的房门时听见前面有人在说：“你快睡一觉吧，别晚上该起的时候起不来。” 另一个人嗤笑道：“我会起不来？你等着吧，我到时候肯定抢的比你多……” 奚宁放慢了脚步转头看过去，路易拉着他赶紧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路易不确定奚宁有没有猜到什么，回房后只说了一句：“困不困，睡个午觉？” 奚宁默默点头，他回想这两天路易好像比平时要忙一些，白天经常不在房间，再结合明显情绪兴奋的众人，和刚才听到的话。 晚上睡觉前，奚宁还是忍不住问了路易：“你们是不是……又要去打劫？” 路易沉默半晌，承认了：“是。” 奚宁张了张口想说话，又闭上嘴，路易耐心的等他组织语言，最后奚宁憋出一句：“一定要去吗？” 这是这些人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也包括路易在内，即使他再怎么觉得这事不对，他有立场去阻止吗，就算说出口，路易也不一定听他话。 房间内很安静，路易低着头一直没说话，起身去关了灯。 他回来躺好抱紧奚宁，伸手抚过他柔顺的发丝，低声问道：“你希望我去吗？” 第61章 奚宁在这里过得太舒心□□稳, 几乎要忘了这里的人，全是星际海盗。 包括躺在他身边，和他温柔说着话的路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特别是在奚宁发现了那个监控之后, 路易几乎没有了初见时的印象。 可再怎么样, 他总归是自己喜欢的人, 等他完成任务, 他们就会一起转移到最后一个世界，他们的身份也会重置, 往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他现在纠结的这些, 等到了以后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事, 再说自己带病受罚, 一边做任务的同时还得忍受病症, 哪还有精力去关心别的事情。 奚宁自顾自想着, 路易见他许久不答, 心情快要跌落谷底。 他知道奚宁和他不是一类人, 按照两人的身份, 奚宁再怎么对他厌恶、抗拒都是合理的, 会对海盗的打劫行为产生抵触更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要让他答应奚宁不去, 也不可能, 退一万步讲, 就算他有心从良, 整艘飞船这么多人, 短时间内不去打劫根本无法维持生计，更何况现在飞船已经耗费了能源，在前去航线的路上了。 路易感到头疼, 只要奚宁不高兴，他就忍不住想妥协，他当初派人劫下联邦的飞船把奚宁带回来，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命根子。 两人看似僵持着，奚宁突然动了动，抬起手摸索到路易的侧脸，捏着他的耳垂：“不要受伤……尽快回来好不好？” 路易不敢置信，屏住呼吸问道：“你说什么？” 奚宁语气认真，在黑暗中重复了一遍：“不要受伤，早点回来。” 路易一激动，翻身压住奚宁低头在他脸上胡乱亲着，奚宁说过不许碰他的话也被他抛在脑后，掌心探进衣摆中抚过细嫩的皮肤，长裤的系带也被扯散。 奚宁一点都不抗拒，软软地回应着，路易凌晨还得外出，艰难地从奚宁身上起来，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他洗完再用热水冲了一遍，确保自己的体温合适不会冻到奚宁，才重新回到床上，奚宁还没有睡。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要不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奚宁更想跟着路易一起去，“今晚吗？” 路易应了一声，和奚宁说了一些准备的情况：“凌晨4点多出发，很快就能回来。” 虽然是民间商用飞船，奚宁依旧紧张：“要是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来，联邦……” 他想说联邦现在一定在找他，万一发现了路易他们的踪迹，即使不是为奚宁，面对星际海盗联邦也会出手，他们谨慎一些比较好。 而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第一次提起联邦，还是从奚宁口中说出来，路易便猜到他一直都在意着，只是没有说过。 路易揉着奚宁的发顶：“放心，上了贼船就别想再回去。” 他不会再用奚宁去换取赎金，但奚宁还得回去做任务，等时间到了路易怎么可能放他走？奚宁睡不着，把系统喊出来问他：“如果我……一直不回联邦，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系统迟疑道，“如果宿主的确是因为外力干扰而无法完成任务，不会被判定态度消极，但是惩罚肯定还是有的。” 虽然有路易在，奚宁这个世界的惩罚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系统还查询了后面的剧情，奚宁这个角色之所以需要人工干预直到走完全程，重要的剧情推动其实只有两个，一是激化主角攻受之间的矛盾，二是为主角攻而死。 为主角攻而死实际上就是救他一命，往后的剧情就不再需要奚宁。 这两个关键剧情，都需要奚宁回联邦才能完成，他回去的时间线晚一点仅仅只会受到惩罚，一直不回去的话，他代替原身就没有了意义，这个世界还是会崩塌，任务将会失败。 说来说去他还是得回联邦，好在他目前的惩罚没有情绪和身体上的折磨，应该只是不能说话而已，而且路易在他身边，惩罚的效果基本为零。 奚宁决定先观望一阵子，后面再试探试探路易的想法，如果路易能有恢复之前的记忆就好了…… 他心里有事，晚上睡得不太好，路易凌晨起床的时候奚宁迷迷糊糊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要走了吗？” “嗯。” 路易必须亲自在场，他按着奚宁的肩膀让他躺下，替他掩好被角：“快睡觉，等你醒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他拿了一个芯子里装了发热器的小兔子玩偶给奚宁抱着，这是他让人专门做了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今晚恰好他不在的时候，奚宁抱着这个睡没那么冷。 等到奚宁重新合上眼气息平稳，路易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匆匆往前厅走去。 这一边的住宿区一过，耳边逐渐变得嘈杂起来，被安排上的海盗十分亢奋，武器与大小不一的战舰全都准备妥当，就等着路易下令开启舱门。 他们已经在航线附近等待，兰登在控制室不停看着时钟，终于在4点半左右时，看见了朝着这边驶来的商用载货飞船。 “老大，来了。”兰登拿着通讯器迅速出门，一边汇报着，“外围一共三艘巡逻战舰，按照这个数量总共的战舰不会超过十五艘，目测火力等级中下。” 这艘载货飞船装的应该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不过来都来了，再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路易站在玻璃窗口看了一会儿，转身道：“出发。” 路易走后，奚宁只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后面便怎么也睡不着，他摸索着打开灯看向床头的闹钟，现在是凌晨5点多。 他收拾好打开房门，门外有两个路易安排的守卫，见他出来恭敬地弯腰：“殿下。” 奚宁沿着走廊慢慢往外面走，守卫就跟在不远处的后方，他一路走到食堂只见到了几个负责打扫卫生的佣人，其他人估计都跟着路易一起出去了。 他找到一面带了一小块玻璃窗的角落，但大概是角度不对，放眼望去除了黑漆漆的星空什么也看不见。 奚宁只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靠在椅背上一边打瞌睡一边等着路易。 另一边的海盗们非常顺利，成功进入飞船内部控制了所有人，还有一部分海盗在外围巡逻，一有情况立刻通知。 货舱门开启之后，路易走进去打开灯，里面塞得满满的全都是蔚星特产的某种布料，他记得有一个星系里的种族尤其喜欢用这种布料来做衣服，运到黑市上应该能卖不少钱，这一趟来得比预期中的更值。 负责装货的海盗动作麻利，装满一个箱子再送到专门的战舰里运回飞船，货舱里很快清了一半。 此时守在飞船外面的战舰发来通讯，有不知名的飞船或是战舰在往这边靠近，目前距离尚远，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兰登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向路易说了：“我查过好几遍了，这条航线今天只有这一艘飞船经过，这时候出现别的飞船不太正常。” 如果是普通的小型载人飞船还好说，他们看见星际海盗也不敢怎么样，最多绕道离开然后再打电话报案，等星际联警赶来时他们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但怕就怕来的不是普通飞船。 货舱里还有一半的布料没有装，路易低头看了看表上的时间，没有过多犹豫很快下了决定：“马上撤退。” 其余海盗虽然不解，但路易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众人停止装货，迅速带着剩余的箱子撤离。 这一次打劫路易提前打过招呼，商用飞船上一个人都没死，只有几人过激反抗受了点伤，随行的商队员工早就听说过这伙星际海盗的恶名，见他们很快离开，还留了一半货物没带走，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船。 等所有人都成功回来，飞船调了个头，用最快的速度朝着远处逃离。 路易简单清点了一下物资，宣布这次行动虽然因为有不知名的飞船靠近而只进行到了一半，但物资的总价已超过预期，基本圆满成功，在众人欢呼的时候匆匆往回走。 他路过一个大厅时，看见了在里面撑着头困得睁不开眼的奚宁。 守卫想出声喊他，被路易抬手制止，两人识趣地退到远处。 路易悄悄走近，想把奚宁抱回房间接着睡，伸手碰到他时奚宁睁开了眼，打着哈欠看过去，惊喜道：“……你回来了？” 奚宁上下打量着路易周身：“没受伤吧？” “我在你心里这么弱？”路易干脆抱起奚宁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抹掉他眼尾的水迹，“什么时候起来的？” “没起来多久，”奚宁又打了一个哈欠，依偎着熟悉的气息泛起一阵阵困意，“没出什么事吧？” 路易隐下遇到陌生飞船的事，只说道：“很顺利，时间有限东西只拿了一半，也没有杀人。” 奚宁听出他语气中的意思，他已经尽量将伤亡降到了最低，海盗们还得吃饭，这基本上是他目前能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嗯，我知道了，”奚宁指尖抚过路易眼下淡淡的青黑色，“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路易近几天为了安排打劫的事都没怎么睡好，昨晚更是一宿没睡，现在放松下来也有些困了，他将奚宁搂起来一点：“先亲我一下。” 他这不知道是什么癖好，总是更喜欢奚宁主动的样子，奚宁凑近亲在他侧脸，路易眼中明显露出不满。 奚宁扳正他的脸，重新亲了一次，诱着路易将他吻得更深，奚宁似乎听见有人过来的脚步声，视线却被路易挡住了一些看不见，路易也不肯松开他，隔着衣服掐紧他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奚宁脑后让他无法退离。 直到路易亲够了，退开一点让奚宁呼吸顺畅一些，留恋地吻掉他唇边的水迹。 路易早就察觉有人过来，他只是不想搭理，这时候抬眼看过去，人还站在原地没有走。 奚宁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是以前见过的那个红发女人。 维拉回来了。 她带着一千吨煤矿往回赶时，提前联系上了飞船的人，调整路线与他们成功汇合，今天带回来的物资再加上维拉的煤矿，飞船上的海盗都更加高兴。 维拉一回来就去找路易，路上却看到了他和奚宁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其余人都默默离开了，只有她倔强地留在原地等路易抬起头来看她。 路易看见她略显惊讶，随即没什么别的反应，随口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维拉视线落在奚宁的脸和双腿上，她上次计划落败后，手底下的人说路易在严查，她担心路易怀疑到自己身上，便没有再做什么，也没有再和飞船上的人联系，她只想尽快准备好煤矿回来，再听见什么别的消息只会让她难受分心。 而她回来碰见的第一件事，就这么令人愤怒且绝望，她跟在路易身边这么久，从未见他这样对待过一个人，奚宁被他抱在怀里鞋子都没脱，蹭在路易裤子的边缘他却一点都不介意，看向奚宁的眼中满是宠溺和迷恋。 这才多久，路易就被这条人鱼迷得七荤八素，早知道当初在看见奚宁第一眼时，她就该不顾一切地杀了他。 维拉隐下所有情绪，还算平静地开口：“是，煤矿已经全部带回来了，但核原星不产煤矿，我在途中自作主张去了黑土星，您不会因此再责罚我吧……” 路易懒得听她说这么多，抱起奚宁往房间走，敷衍地应了一声：“行了知道了。” 奚宁悄悄往后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维拉不善的视线和难看的脸色。 这个女人一看就喜欢路易，当初在前厅的时候对他那么凶，还踢他的水池子。 趁路易还没走远，奚宁故意当着维拉的面对着路易的侧脸亲了一下，路易放慢脚步偏过头：“嗯？” 奚宁知道维拉还在看，他继续亲着路易的唇，路易回吻过去，手臂搂紧奚宁：“好了好了，等回去再亲。” 身后的维拉已经看不清表情，但奚宁知道她一定气死了，乖乖靠在路易肩头不再做什么，和他一起回了房间。 星际海盗的飞船离开后，远处的战舰赶到时只看见被抢了一半货物的商船，下属查看过后在通讯器中汇报着：“上校，这里的货物丢失了一半，有三人轻伤一人重伤，需及时就医。” 他们已经看不见飞船的踪迹，也不清楚对方的火力，现在还有伤员需要处理，被叫做上校的男人回复道：“先让一艘军舰前去追踪，追不上也要看清对方的行驶方向，剩余的人留下来处理商船。” 下属很快应下，一艘小型军舰迅速朝着星际海盗飞船离开的方向驶去。 奚宁和路易回房间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还有些恍惚，感觉像是多过了一天。 路易还没醒，奚宁绕过他起床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时通讯器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来讯的是兰登，路易已经被声音吵醒睁开了眼坐起来：“是谁？” 奚宁把通讯器给他拿过去，路易按下按钮接了起来：“有事快说。” “老大，有战舰在跟踪我们。”兰登语气严肃，奚宁离得很近，通讯器中传出的声音他也听见了，“我怀疑是打劫商用飞船的时候，朝着我们过来的人。” 他们在这星际中横行了这么久，联邦都拿他们没办法，兰登在这方面功不可没，在他设计的监测仪器下，即使是联邦最先进的隐身战舰，在一定距离内也无法藏身。 这艘战舰是不久前才跟上来的，现在保持着距离跟在后面，明显是在跟踪，路易立刻掀开被子起身：“你在控制室？我马上过来。” 他看向面露茫然的奚宁，弯腰安抚了他几句：“我去处理一点事，很快回来。” 说罢路易穿戴好离去，奚宁问了系统：“是联邦的人吗？” “大概率是的，”系统回道，刚才兰登的声音太大，它也听见了，“能够在这片星域自由航行的只有海盗和联邦的战舰，估计是他们打劫的时候被盯上了。” 重要的联姻对象消失了，联邦怎么可能不派人寻找，任何可疑的飞船都会排查，更何况是附近的星际海盗。 奚宁担心之下想去找路易，推开门守卫却拦住他：“抱歉殿下，老大让您先待在房间里，他很快就回来。” 守卫对奚宁再恭敬也只听路易的话，奚宁只好回到房间里独自等待着。 路易去了控制室后，兰登指着屏幕上检测到的小红点说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路过的小型飞船，就没管，这都好几个小时了，这孙子一直跟在后面。” 检测仪能检测到的范围内只有这一艘战舰，但不能确定更远的地方还有没有，兰登问向路易：“这怎么办？对方体积小速度快，不一定能甩掉。” 路易盯着显示屏中的小红点思索着，他们离开航线附近后速度其实降了一点，对方跟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什么动静，多半只有这一艘战舰。 “先停下来，”路易开口道，“装上速度最快的小型导弹。” 印着联邦标志的战舰悄悄跟了一路，突然见远处的飞船停了下来，里面的人疑惑之下也跟着停在原地，低头发送了自己目前的坐标和状态。 战舰里只有他一个人，正当他放下通讯仪打了个哈欠时，一抬头看见一个发亮的小红点朝着自己高速飞来。 这群海盗竟然发现了他，战舰□□控着闪身躲避，但仍旧慢了一步，导弹击碎了战舰的整个右翼，红色的警报声响起。 路易在玻璃窗口看见远处闪着火光的一点往下坠落，收回视线：“继续前进。” 跟踪的战舰坠落之后，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什么别的异常，兰登基本能确定甩掉了对方，路易才出了控制室。 在回房间的路上，路易碰到了维拉。 维拉似乎有话对他说，站在走廊中央拦住他：“刚才击落的是联邦的人？” “是，应该只有这一个，不用担心。”路易赶着回去，绕过她想走，维拉却道：“联邦一定已经有所察觉，您留着那条人鱼在这里只会……” 路易面露阴霾，眉眼间带着一丝戾气，打断了她的话：“你再叫一声那条人鱼，我割了你的舌头。” 维拉和他对视了两秒，不由得低下头：“……是，属下并没有恶意，只是实在担心这里所有人的安危。” “没有恶意？”路易嗤笑一声，眼神越发冰冷，“你当我是傻子？我现在没有对你动手，不代表能容忍你的行为。” 不等维拉反应，路易直接转身离去，留下她独自呆站在原地。 他推开房门，焦急等待的奚宁立刻迎了上来：“没出什么事吧？” 路易表情柔和了许多，拥着奚宁坐下：“都处理好了，别怕。” 奚宁仔细看他脸上的神色，见真的看不出什么，才微微放心下来，试探道：“那是什么事，你去了这么久……很严重吗？” 路易只道：“不严重，确认情况多花了点时间。” 他不想告诉奚宁，不想让他担心，奚宁却不愿就这么算了，低头道：“是……因为联邦吧？” 路易闻言一直没出声，奚宁悄悄抬头看他，见他十分平静，大着胆子开口：“联邦一定还会继续找我，如果他们知道了我在这里……” “知道又怎样，”路易将他抱过来放在腿上，撩开额发亲了一下奚宁的额间，“我不可能放你回去，况且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他们现在只是被列入怀疑对象，否则刚才就不会只来了一艘战舰了，只要他们躲得够好，联邦一辈子都不会找到奚宁。 奚宁说不出话，路易这个态度，他要怎么才能顺利回到联邦呢，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 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被路易察觉，路易缓缓冷下脸：“难道你还想回去？” “不是，我……”奚宁尽量组织着语言，“我不想回去，但是……” 路易闻言面色缓和了一些，不想再听他后面的话，抬起奚宁的脸与他接吻，想让他忘掉联邦那群人，奚宁乖巧地回应着，慢慢被路易推倒在枕头上。 抱着他睡了这么久，路易每天都在忍耐，先前不完全确定奚宁的态度，总是不想做出伤害他的事，今晚又因为联邦的战舰心中烦躁且急切，动作过火了一些。 奚宁半推半就着，突然想到如果他和路易有了更亲密的关系，他的记忆会不会恢复？原先的几个世界好像……系统已经待机下线，奚宁没办法向它询问。 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燥热，奚宁被路易抱了起来，露在外面的腿莫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还有些难受的异样，他推开了路易，双腿在他面前变回了一条鱼尾。 第62章 路易整个人都懵了, 他和奚宁的衣服都脱了，结果好好的人在他怀里当场变成了人鱼。 他抱着奚宁的鱼尾，平复下气息：“你怎么突然变回去了？” 奚宁一变回兽态，上身大片皮肤与嘴唇迅速干裂起皱, 他摆动着尾鳍握紧路易的手臂, 虚弱道：“水……” 在他变成人形的那段时间, 原先的水池子已经搁置了, 路易不再让人按时过来换水, 现在里面也是空的，路易抛开了其他的念头, 赶紧抱着他先进了浴室。 路易的房间比别人的都要大许多, 浴室里的浴缸也是最大的, 躺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他干脆和奚宁一起踏了进去, 打开水龙头让奚宁浸在水流之中。 一碰到水后, 奚宁顿时感觉好了许多, 皮肤也很快恢复了原状, 路易还抱着他, 摸摸他的侧脸：“没事吧？” 奚宁摇摇头, 整个人躺进水里打了个滚, 兽态时他很喜欢待在水里, 水能给他带来舒适和安全感, 他感觉路易抬起了他的鱼尾, 轻轻抚摸着。 他动了动尾鳍, 有些羞涩地从水里出来：“你会不会觉得很丑？” 他这样半人半鱼的形态本就异于常人，这鱼尾巴好看是好看，却不知道路易会不会喜欢他这样的身体。 而且两人刚才正循序渐进, 他就这么突然间…… 路易靠在浴缸边缘，抱起奚宁有些凶狠地吻过去，掌心滑过鱼尾和上身的皮肤，眼眸幽深道：“哪里丑了？像个勾人的妖精。” 他即使和奚宁一起浸在冷水中都无法缓解脑海中热切的念头，尤其是奚宁没什么大碍之后，只可惜奚宁突然变回了鱼尾。 “是不是不喜欢我刚才那样？”路易猜测他是因为害怕才自己变回去的，“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做了。” 或许是奚宁觉得太快了，他年纪小些，会感觉害怕都是很正常的，只要他在自己身边，路易可以耐心一些。 奚宁悄悄垂眸看了一眼，红着脸翻身趴在路易身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回来。” 他指尖慢慢往下，仰头讨好般地亲着路易的嘴唇：“我帮你好不好？” 最后路易先出了浴室，让人过来给水池子放满水，找出奚宁以前的那件衣服，给他穿上之后抱他出来放进池子里。 奚宁的脸还很红，埋进水里不敢看路易，路易把他捞起来，亲了一口红润的唇，低声道：“跟谁学的？嗯？” “不是跟谁学的……”奚宁不满地甩着鱼尾，“下次不帮你了。” 他翻身躺进水里，路易又把他捞起来，哄道：“我开玩笑的，宝贝不生气……什么时候能再变回人形？” 系统还没上线，奚宁不知道他会突然变回去的原因，只能摇头：“我控制不住自己，过两天或许就可以变回来了。” 他还想着能不能让路易恢复记忆呢，奚宁脸上更热，躺进水里吐出几个泡泡，口型说着：“我要睡了。”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路易也不再问他，收拾好躺上了床，只是怎么也睡不着。 等奚宁熟睡后，他悄悄起身下了床，去了桌前拿过联网电子触屏，将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在搜索框里打字：“与人鱼恋爱的注意事项”。 他翻看了一下，又继续搜了“如何喂养一只人鱼”、“人鱼什么时候愿意变回人形”。 路易神色严肃，一直看到很晚才睡下。 第二天奚宁醒来时，系统才终于上线，而路易不在房间里，不知道去了哪儿。 系统发现奚宁竟然变回了人鱼，它惊讶道：“难怪我昨天检测到宿主的激素不太正常，我还以为是因为什么别的情况……咳。” 它兢兢业业为奚宁服务到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能不去打扰的时候就尽量不要打扰，谁知昨晚会出别的状况。 “我看了一下，应该是宿主成年期还没有稳定，情绪一激动就容易恢复兽态，”系统查询资料过后解释道，毕竟普通人鱼繁殖的时候，都是以兽态为主，“宿主目前可以试着自己转换形态，等熟练过后就不会有类似的事发生了。” 奚宁一脸茫然：“我要怎么转换？” “这个，需要要靠自己的意识，”系统也说不好，尽量描述着，“宿主闭上眼睛默念，我要变成人我要变成人……” 奚宁跟着照做，十分钟过去了，他睁开眼还是看见一条鱼尾。 他只好放弃，系统安慰道：“没事的宿主，以后多试试，总能成功的。” 路易此时从外面回来，手里端着一盘子食物放下，搬了个矮凳坐在水池边抱起奚宁，让他上身靠在自己怀里，鱼尾垂在水中。 “宝贝饿不饿？”路易捏了捏奚宁发凉的手心，拿过盘子里的食物，“这是我专门让人给你做的。” 奚宁好奇地看过去，碗里全是一些去好刺的鱼肉，还有海带之类的蔬菜，没什么太多的调料，闻着还挺香，路易解释道：“这是鳕鱼和三文鱼，吃了对你的身体好。” 能补充不少营养，鱼肉做的很嫩，路易拿着勺子喂奚宁，偶尔再喂一些切碎的蔬菜，奚宁乖乖吃完了一整碗，比他以前兽态时的食量多了许多。 奚宁吃得特别饱，搂着路易蹭他的脖颈：“谢谢路路。” 路易暗道，你快变回人，就是在谢我了。 飞船上的海盗一连几天不见路易和奚宁一起出来吃饭，有人疑惑道：“老大怎么不带殿下出来吃饭了？” 路易吩咐过，他们也都习惯了，平时都称呼奚宁为殿下，维拉在不远处听见声音，侧目看了一眼。 桌边的同伴翻了个白眼：“你管那么多干嘛，赶紧吃你的饭吧。” “我问问怎么了，这好歹是咱们的大嫂，”说话的人回嘴道，“关心关心都不行？” 维拉收回视线，看着餐盘里的食物一点胃口都没有，片刻后扔下筷子起身独自离开。 “诶……”同桌的手下想出声叫住她，被身旁的人拉住手制止：“维拉姐心情不好，先别烦她了，晚点再送吃的过去吧。” 维拉穿过走廊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都有人向她恭敬的打招呼，维拉心里烦躁，只敷衍地点点头。 她回到房间靠在门边闭上眼深呼吸，平复下心情后从身上拿出一把钥匙，走到桌边打开了最底下的抽屉。 抽屉里里面放着一个老式的通讯器，维拉拿出来擦掉上面的灰尘，连接到设备充上电，很快通讯器的屏幕亮了起来。 维拉没有动，她坐在桌边看了通讯器很久，直到脖子都略显僵硬，最终还是伸手拿了过来，点开了里面唯一的联系人。 路易这几天每天都准备了好几种鱼类给奚宁吃，奚宁都快吃腻了，开始想念起食堂的中餐。 今天也是鱼，奚宁吃了几口后别过头：“我不想吃这个了。” “好好好，明天不吃这个了，”路易一边哄着一边端着碗，“今天的不吃完就会坏，不能浪费。” 以前奚宁吃的都是普通食物，路易担心对他来说没什么营养，会发育不良，这些鱼比普通的食材贵了不少，就算不为价格，能让奚宁把身体养好一点，路易也得让他把这些全部吃完。 奚宁皱着脸不肯吃，低头埋在路易身前的衣服里闷声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喂胖了，再抓去卖掉……” 路易将碗放到一边，弯腰捧起一些水浇在奚宁的鱼尾上，缓缓说道：“我是想把你喂胖一点，卖倒是舍不得卖，就是想自己留着吃。” 奚宁抬头瞪了他一眼，路易趁机捏着他的下巴亲过去，尝到奚宁口中的一点鱼肉的味道：“这味道不是还挺好的，现在怎么这么挑食？” “你天天只吃这个试试，”奚宁推开他的脸，不满道：“还都是一个味道的，我不吃了。” 他鱼尾带起的水花把路易衣服裤子弄得到处都是湿的，路易也不在意，等奚宁安静下来，他才说道：“你乖乖吃完，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出去玩吗？”奚宁稍微起了点兴趣，他变回人鱼后又只能天天待在水里哪都不能去，“你不能骗我。” 路易轻轻捏着奚宁的侧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养你跟养小祖宗似的，东西都亲手喂到你嘴边，你看看这里什么人能有这样的待遇？” 有了他的保证，奚宁勉强道：“那我就吃。” 他这才又慢慢吃完了碗里剩下的鱼，路易正给他擦着嘴角，门外有人在敲门。 “谁？”路易头也不抬，这个时间平时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他并不打算去开门。 “是我，”是维拉的声音，“我有事找您。” 奚宁顿时警惕起来，路易闻言想把他放回水池里，他搂紧路易的脖子不放手：“她找你干什么？你不能单独去见她。” “她不知道要干什么，”路易面露迟疑，“我就在门口，去说几句话就回来。” 奚宁现在不能走路，当然不同意，哼哼唧唧地拉着路易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她说的事是我不能听的吗？我刚才吃太撑了，肚子不舒服。” 路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勾唇笑道：“真的不舒服？” 他顺从地给奚宁轻轻揉着，正要继续说话，门外的维拉又敲了几声：“您在忙吗？” 路易动作一顿，奚宁又紧紧搂着自己不放手，他干脆抬高声音喊道：“直接进来吧。” 维拉刚才只听见里面微弱的动静，不知道路易在里面干什么，听他让自己直接进去，还以为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推开门却看见他怀里还抱着奚宁。 她原本扬起的嘴角慢慢压下，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我有事需要单独找您，耽搁不了太长时间。” 奚宁突然发现，维拉好像从来不和其他人一样叫路易老大，总是用您来称呼，他直接忽视维拉投过来的视线，抱紧路易的脖颈：“路路……” “怎么了宝贝？”路易放在他肚子上的手还没离开，他侧过身一点挡住维拉的视线不让她看见奚宁的肚子，抽空回了她一句：“就在这里说吧，我脱不开身。” 维拉深呼吸了几下，还是走了进来，并关上了房门。 她以前不是没有来过路易的房间，这一次进来，屋内明显到处都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枕头、杯子和地上的鞋子都是两个人的，那条人鱼被路易亲昵地抱在怀里，无辜的表情在她看来全是挑衅。 路易催促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午觉的时间该到了。” 他从来不睡午觉，口中说的是谁维拉也明白，既然路易让她当着奚宁的面说，她便不再顾及：“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把……西里尔殿下送回联邦。” 这话一说出口，路易和奚宁都愣住了，奚宁还在这里她就敢这么直接，可又是路易让她这样做的。 路易脸色沉了下去，拉好奚宁的衣服：“不可能。” 维拉置若罔闻，继续说道：“西里尔殿下失踪，联邦绝不可能放弃搜寻，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迟早会找上我们，您不能拿这艘飞船上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 他们以前打劫的对象和金额不固定，其实极少动联邦的东西，能够安稳地生存到现在，各方面的因素都有，而奚宁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维拉承认自己有私心，但为了飞船上的其他人，也不能留着奚宁。 现在还是按照以前的计划，用奚宁去换取赎金，说不定还有得谈。 奚宁默默不语，维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路易……路易只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维拉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走，就在此时奚宁感到鱼尾一阵异样。 他挣扎了一下，鱼尾从水池中甩了出来，闪动着恢复成了双腿，路易反应极快，扯过椅背上的外套盖住。 恢复成人形之后奚宁瑟瑟发抖，路易不再管维拉，抱着奚宁去了床上，将他的腿放在怀里，再盖上被子，眼神复杂：“怎么又突然变回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奚宁偏头看过去，维拉已经不在了。 路易低头亲亲他的眉心，安抚道：“别听她瞎说，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维拉回到房间之后，打开抽屉又拿出了那个老式通讯器。 上一次她发去的传讯很快有了回复，她一直没点开，想着再去找路易劝一劝他，今天这一去，她已经彻底不抱什么希望了。 维拉点开讯息看了几眼，在回复中打下几行字，并发送了一个坐标。 第63章 路易把奚宁包的像个粽子一样,抱在怀里一言不发，过一会儿再伸进被子摸摸他的腿，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冷了。 他起身去衣柜找了新的衣物，回到床边看样子要亲手给奚宁换。 两人已经坦诚相待过,奚宁羞涩但没有拒绝,由着路易给他穿衣服,路易垂眸系上最后一颗扣子,整理好衣摆俯身亲过来。 奚宁一边回应着一边有些紧张,现在还是大白天，虽然关上灯就是晚上……刚穿好的衣服又要脱掉吗。 他正胡思乱想,路易很快停了下来,翻身靠在床头：“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话,你就当她是在放屁,一个字也别管。” 奚宁迟疑地应了一声,慢慢朝他靠过去：“可是……” “可是什么？”路易眼里看不出情绪,“星际这么大,联邦根本找不到我们。” 这么多片星域,星际海盗也不止他们一伙,前段时间跟踪的战舰怕是连他们是谁都还没搞清楚,现在更是无法追踪到他们。 路易对兰登的设备很有自信,除非……他隐隐有一丝不太妙的预感,但不知从何而起,还有什么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他态度坚决,奚宁越发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任务不能不做,他总得回联邦，尽快完成任务才能顺利进入下一个世界，两人注定要分离一段时间,路易必须接受。 奚宁也不愿意和他分开，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他试探着开口：“如果……我说如果，我必须去联邦一趟呢？” 路易周身的气息瞬间降到冰点，眼中升起发怒的前兆，奚宁下意识往后挪了一天，被路易伸手捏住了后颈。 “什么如果？”路易语气依旧温和，却流露着危险，“你要回去做什么？嗯？你想嫁给总统的儿子？” “我不会嫁给他的，”奚宁急忙反驳，抱住路易的腰试图解释，“我有别的事情要做，做完就会回来的。” 路易低声自言自语一般：“别的事情……” “所以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他松开了奚宁，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直，都想回去？” 奚宁怔愣的神情在他眼里已经有了回答，路易冷笑一声，突然抓住奚宁的衣领用力扯开，才系上没多久的扣子被崩断掉落在地。 “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觉得什么事我都会由着你？”路易低头咬了一口，“想回去，除非我死。” 奚宁眼尾被激出了些泪光，他有些畏惧这样的路易，但他不拒绝，乖巧地努力放松自己，怯怯道：“你轻一点……” 路易动作顿住，原本焦躁的情绪逐渐平静了许多，透出隐约的无奈，他慢慢退出了自己的手指，拉过被子盖住奚宁，独自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奚宁躺在床上愣了好久才坐起来，原来的上衣扣子被路易扯掉了好几个，他去衣柜找了新的衣服穿好。 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盼着路易和他亲昵过后能恢复记忆，可路易又突然离开了，奚宁在屋内待了一会儿还不见他回来，坐不住想去找他，拉开房门却被守卫拦住。 奚宁只好重新回了屋里，生物钟让他起了些困意，他躺在床上等着路易，很快歪头睡着了。 下午两点的时候他准时醒来，路易还是不在，门口的守卫倒是不拦着他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路易和他们打过招呼，但奚宁踏出房门才意识到，他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路易。 他漫步目的地在走廊里走着，守卫跟在他身后，路过的海盗胆子大些的和他打招呼，大部分都不敢看他，从他身边匆匆绕过去。 奚宁路过休闲区的时候，看见了维拉。 她也注意到了独自一人的奚宁，和几个手底下的人说了几句话，转头环抱着手臂盯着奚宁。 奚宁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快步离开了她的视线。 飞船上的空间比他想象中还要大许多，奚宁走到迷路了也没能找到路易，不常走路的双腿已经开始泛酸，他蹲下来歇了一会儿，转身准备让守卫带自己往回走。 他穿过拐角，路易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面无表情地靠在不远处的墙边。 奚宁看见他非常惊喜，小跑着扑过去：“路路……” 路易下意识伸手将他拥住，等奚宁靠近了，才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酒气，奚宁皱了皱鼻子：“你怎么大白天的喝酒？” “怎么，嫌弃我？”路易低头吻住他，蛮横地将口中的酒气渡过去，末了将奚宁抱起来往回走。 奚宁被迫尝了点酒味，眉间皱了一会儿才舒展开来，靠在路易肩头问道：“你一直跟着我？” 公共区域内大部分地方都有监控，路易在监控室几乎看了他一路，也算是跟着他了，言简意骇道：“嗯。” “那你明知道我在找你，都不出来？”奚宁委屈道，“还有你中午，为什么突然走了？” 路易沉默不语，他中午着实被奚宁的话给气到了，冲动之下才那样对奚宁，等清醒过来后看见奚宁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了，还叫自己轻一点。 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伤到奚宁，才独自离开。 后来他喝了点酒，在酒精的作用下越发想不通，为什么奚宁以前在他身边的时候，一点抗拒和想要离开的表现都没有，在今日却突然告诉他，要回联邦做一些事。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维拉来和奚宁说了什么，才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但奚宁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根本没有单独接触过维拉或是什么别的人，最大的可能性只有一种，他的确一直有事瞒着自己。 一路上奚宁不管说什么，路易都不再开口，直到回了房间之后，他埋头为奚宁脱了鞋子，伸手揉着他酸软的小腿，突然道：“为什么你以前，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要回联邦？” 奚宁沉默不语，他在路易身边过得太放松太舒心，自己一方面也在逃避，不想和他分离，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前几个世界的他太迁就自己，下意识觉得路易什么都会答应。 “对不起，”奚宁蹭过去坐在路易腿上，像个大型挂件一样紧紧搂着他，懊恼又无措：“我不想回去，不想离开你……可是……” 路易偏头吻着奚宁白净的脖颈，摸着他的发丝安抚道：“那就不回去，能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带着酒气的呼吸让奚宁起了点鸡皮疙瘩，他脑子一热，说道：“那……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吗？” 路易身体僵住，缓缓抬起头，半晌后轻声道：“我是海盗。” 他不止是海盗，还是这群海盗的老大，奚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知道他不可能跟自己一起走，况且路易没有联邦的身份，就算跟着他回去，两人也多半无法见面。 正当奚宁苦恼时，系统出声：“其实……目前维拉对宿主敌意很大，想要送走宿主，宿主反而可以跟她合作，比如给路易下点药让他昏迷，等他醒来的时候，宿主说不定已经回到联邦了……” 奚宁没有武力值，本就十分被动，路易想强行留他下来简直轻而易举，但有维拉帮忙就不一样了，路易也就难受这一个世界，等奚宁做完了任务，两人不就又重逢了吗。 系统自认这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了，奚宁却不太想这么做，他舍不得路易因为他而难受，更不想去求助一个讨厌自己的情敌，“再等等……万一他会答应呢。” “那好吧……宿主注意一下时间就好，我还得提醒一下宿主，维拉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她说不定也在想什么别的办法。” 奚宁一直没有出声，明显不愿说自己回联邦是为了什么，路易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奚宁有自己的秘密，他不急于这一时。 路易安静抱了奚宁一会儿，温和笑道：“中午喂你吃鱼的时候说过，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还记得吗？” 奚宁当然记得，他抬头小声问：“是要出去玩吗？” “去了就知道了，不过明天你还得乖乖吃饭。”路易特地改了航行路线，飞船上的货物准备延后处理，先带奚宁去外面散散心。 路易瞥了一眼狭窄的水池子，他保证奚宁明天一定会非常开心。 第二天正午过后，飞船暂停前进，一艘小型载人飞船从开启的舱门中缓缓驶出，朝着不远处的一颗星球飞去。 飞船里的正是路易和奚宁，维拉站在玻璃窗口直到视线中看不见他们，低头拿出通讯器再次发送了一个坐标。 除了奚宁，路易只带了两个下属一同去，还提了两个大箱子，这个星球在飞船上的时候远远看去一大片都是蓝色，奚宁非常好奇，飞船落地后第一个跑出了舱门。 路易在后面紧跟着他，一边向他解释道：“这里据说以前是海族的地方，被过度开发后环境不利于生存，荒废了很久，最近才恢复过来。” 这是他们以前无意间发现的一颗无人认领的废星球，现在地表虽然恢复了原来的生机，但实际的资源还是十分贫瘠，甚至没有大型动物，就算是作为旅游区地方太小容纳不下太多游客，风景也不够特殊，于是这里就一直荒废到了现在。 奚宁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他们降落在一处草地上，周围都是树林，他转了一圈，在一个方向隐约听见了水声。 路易牵着奚宁的手慢慢朝那个方向走去，穿过一段树林后，奚宁看见了沙滩，和一片对他来说巨大的海面。 奚宁虽是个普通人，但他这具身体是海族，从骨子里就带着对海的喜爱与思念，之前在飞船上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亲眼看见，他睁大眼睛愣了好久，兴奋地抱住路易：“我……我可以去海里玩吗？” “可以。”路易带他来就是为了这个，他按住躁动的奚宁叮嘱道：“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嗯嗯嗯……”奚宁跑向海面，他原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形态，现在一靠近海洋，就感觉双腿隐隐有些异样感。 路易带的下属还跟在后面，难道他要进了水里再脱掉裤子吗……奚宁停在水面转过身，看见两个下属正在搭帐篷。 “过来。”路易对奚宁招招手，他打算在这颗星球上多呆两天，早有准备。 奚宁那件特质的上衣也被带了过来，路易领着他进了帐篷，最后抱着已经变回人鱼的奚宁出来，把他放进水里。 在一片大海里游着的感觉和在水池子里完全不同，这片海域水质很干净，奚宁在附近游了很久，路易坐在沙滩上视线一直跟随着他，没过多久奚宁突然不见了踪影，海面也恢复了平静。 “宁宁？”路易担心有什么状况，皱着眉起身喊了几声，朝海中走去。 海水打湿了他的裤腿，路易干脆脱下多余的衣物，穿着贴身的裤子潜入海中。 他向远处游去，在海中隐约看见一个影子正朝着自己快速游来，路易探出水面，奚宁一下扑进他怀里。 “你怎么也下来了？”奚宁脸上掩不住的开心，拉着路易想往更远处游，“你会游泳吧？” 奚宁又往更深的地方潜，到一段距离他不敢再往下，就回来和路易待一会儿，歇一歇再去游一段，乐此不疲。 直到他有些累了，回来黏着路易撒娇。 “开不开心？”路易抱着奚宁回到浅一点的区域，摸摸他发热的脸颊，“喜欢这里吗？” “开心，喜欢！”奚宁甩着鱼尾，亲吻着路易的脸颊，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谢谢路路……” 路易脖子上的鳞片还戴着，懒洋洋应了一声：“那你还要不要离开我？” 奚宁搂紧他：“不离开了……” 两人在水里泡了很久，天色渐渐暗下来才出来进了帐篷，奚宁不知道是不是碰过海水的缘故，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能自己控制形态，变回双腿和路易一起穿戴好衣物出来吃东西。 下属搭了两个帐篷，奚宁和路易睡一个，两个下属睡另一个，吃过简单的晚餐后奚宁睡不着，拉着路易在沙滩边坐着看星星。 如果可以，奚宁只希望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就和路易两个人，不用去想什么任务，也不再管联邦。 他扭头埋进路易身前衣物里，路易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捞起他的脸：“怎么了？不是喜欢这里吗？” 奚宁在他手心蹭了蹭：“我们能在这里待多久？” “飞船上的人还在等我们，后天晚上就得回去。”路易见奚宁神色明显失落，柔声哄道：“下次有机会再带你过来。” 他们还有物资要转手，路易不在，其他人不愿走，执意要等他回来后再去，作为星际海盗，他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长的时间。 奚宁闷闷地“嗯”了一声，他心里想着，这一次离开，或许就没有机会再来了。 等他做完了所有的任务，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看看，他失去了人鱼的这个身份，再面对海时的心情就会完全不同了。 夜深后，两人回到帐篷里睡下，周围安静一片，奚宁躺了一会儿侧过身，把手悄悄伸进路易的衣服下摆：“另外的两个人睡得远不远？他们能听见声音吗……” 路易闭着眼隔着衣服按住他的手：“想做什么？” 奚宁心一横，掀开被子坐在路易身上，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路易一天不恢复记忆，他就越是焦虑，不管有没有用他都想试一下，靠近海洋的气息后他应该能保证自己不会中途又变回鱼尾了，择日不如撞日…… 帐篷里黑漆漆的，奚宁本来胆子挺大，路易直接伸手按亮了灯，奚宁顿时暴露在光线下，红着脸不敢动了。 路易撑着手坐起来，拉好奚宁的衣服低声道：“荒郊野外的……你这么想让我……” 奚宁第一次主动做这种事，脖子都开始泛红，他凑近吻着路易：“我不管，我这次不会变回鱼尾巴了……还是说你不喜欢我了？” 路易有些动摇，伸手抱住他：“没有带多余的床单……” 奚宁对着路易的唇轻轻咬了一口，用湿漉漉的双眼看着他：“不用换。” …… 挨过最初的疼痛后，奚宁适应地很快，路易说好只弄一次，最后还是折腾到了快天亮，路易亲自打了水回来简单擦拭了一下，撤掉床单上铺的衣服。 奚宁累得沾上枕头就睡，帐篷里还有些气味，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和路易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路易有没有恢复记忆。 令他失望的是，路易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奚宁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他的猜测完全是错的，中午吃过饭后又缠着路易弄了两次。 路易怕伤到他，又经不住诱惑，扣着奚宁的腰说了句浑话：“早知道你这么喜欢，见你第一眼时我就该……” 下属不敢打扰，自行绕到远处散步去了，这颗星球没有别人，连路过的飞船也不常有，他们基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下午晚些的时候两人去了海里，奚宁变回鱼尾时不适感减弱了一些，慢慢游了一会儿回来趴在路易身上晒太阳。 他露出来的手腕上还有些红痕，路易心疼地牵过来亲一亲：“真娇气，还非要勾着我不放，等回飞船拿点药膏来擦一擦。” 折腾了这么久没能恢复记忆，还怪上自己了，奚宁瞪了他一眼，伸手拉扯着他的脸颊，小声骂道：“禽兽……” 比起还在纠结记忆的奚宁，路易心情无比舒畅，他觉得奚宁多半已经不再想要回联邦了，否则怎么会这么主动，他翻过身低头亲着奚宁的唇：“你不就喜欢我禽兽的时候？” 奚宁羞愤地推开他游进了海里，路易并不在意，在原处坐起来笑了笑。 海水中的奚宁往深处游了一会儿，隐约听见一阵轰鸣声，他在水下听得不是太清楚，疑惑地往回游了一段，又听见路易在喊他，语气里不太对。 奚宁露出水面，诺大的沙滩上不知何时来了好几个陌生人，举着武器对准路易和不远处的下属，他们的衣服上都印着同样的花纹，系统出声道：“是联邦的人。” 他的心顿时跌入谷底，路易还在浅水区没有动，奚宁游过去想挡在他面前。 路易十分平静，伸手抱住奚宁安抚道：“别怕。” 联邦的人中走出一个年纪大一些的男人，他身前徽章的颜色与其他人都不同，他看了看四周：“这里就你们四个？” 路易撩起眼皮，语气十分嘲讽：“你不都看见了吗，废话什么？” 他出言不逊，还明目张胆地搂着联邦的联姻对象不放，有下属忍不住开口：“你……” 先前的中年男人抬手制止了他，语气竟然出乎意料地温和：“我不是来抓捕你的，都先出来穿好衣服。” 闻言奚宁十分惊讶，他感觉这个人似乎认识路易，问了系统：“他是谁？” “根据外貌和年龄推测，他应该是联邦的凯罗将军，原文里没什么重要戏份……”系统也很奇怪，莫非又是世界自动补齐了逻辑链？正常来讲，他现在应该立刻把路易拷起来，再带奚宁回去，而不是温和地让两人从海里出来。 路易在众多视线下抱起奚宁往帐篷里走，下属想从他手中接过奚宁，凯罗却道：“让他去吧。” 他在路易几人搭着吃饭的桌边坐下，挥手让大部分人都退到一边，只留了两人守在一旁，等待着路易他们。 奚宁换好衣服出去前，拉着路易问道：“这个人是不是认识你？” 他想了很多种猜测，又都觉得不可能，路易动了动唇：“……先出去吧。” 他带着奚宁出了帐篷，凯罗看见两人过来，指指桌子的另一边：“坐。” 路易先让奚宁坐下，自己坐在他身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凯罗似乎并不在意奚宁，他的长相十分和蔼，眼尾的细纹让他看上去像是含着笑，他等路易放下杯子开口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西里尔殿下都敢抢。” 当事人奚宁不安地坐在一旁，在桌下捏住路易的手十分紧张，路易挑了挑眉：“抢？” 他扭头对着奚宁的唇亲了一下，转过来对凯罗好心解释道：“看见没有，我们这是两情相悦。” 凯罗身后的下属被他气得半死，又碍于凯罗的命令不能动手，奚宁也吓了一跳，凯罗却笑了。 他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奚宁，语气中有几分认真：“这么说来，西里尔殿下岂不是成了我的儿媳？” 第64章 凯罗说完这句话, 视线转到路易脸上，嘴角的笑意又隐了下去：“你还真会给我找麻烦。” 奚宁和系统一同震惊，这个凯罗将军竟然是……路易的父亲？ 可是一个将军的儿子，怎么会去当海盗……奚宁坐在路易旁边大气不敢出, 小心翼翼看着两人对话。 路易不耐道：“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要抓就赶紧抓, 上次跟踪我们的战舰就是你的人吧……” “跟踪？我可没这些闲心, ”凯罗眉头略微挑起, “难道不是你联系的我, 让我来兜着你闯下的祸？” 他和路易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气质也不相同, 路易脸上不带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很冷漠, 而凯罗却长相温和, 但他挑眉的这个动作, 倒是和路易一模一样。 路易沉默半晌, 说道：“我没有联系过你。” 奚宁坐着不太舒服, 忍不住往路易身上靠了靠, 路易干脆伸手把他抱过来, 慢慢按揉着他的后腰。 凯罗扫了一眼两人的姿势, 偏头从下属手中接过一个通讯器, 放在桌上推到路易面前：“还记得当初我给你的那个通讯器？几天前, 我收到了从那个讯号中发来的消息。” 路易拿起来粗略看了一眼, 里面发给凯罗的讯息里, 用他的身份写着自己不小心劫了联邦的飞船, 手里有个烫手山芋需要处理, 希望凯罗能念在两人的关系上帮他这一次，还附带了两个详细坐标。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种东西像我发出来的？”路易放下通讯器，眸子眯了眯, “至于你那个通讯器，我早就……” 扔了。 但坐标的确是从他们的飞船发给凯罗的，当初知道他是凯罗的私生子，并且见过那个通讯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路易几乎是立刻就确认了是谁搞的鬼，维拉说不定还拉拢或是胁迫了兰登，否则凯罗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靠近。 凯罗笑而不语，让下属收好通讯器。 他当然知道路易不会这样跟他发消息，一开始他以为是路易手底下的人叛变，直接带了大量战舰过来控制住飞船上的海盗，却被告知路易在下面的小星球上，海盗个个看起来都很正常。 凯罗不清楚到底是谁给他发的消息，但他这次来也算有意外收获，联邦一直怀疑是星际海盗劫持了海族殿下，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路易，除了他们谁还有这样的能耐和胆子。 现在一看，果然是他。 “我就当作是你发的，我本没有插手寻找西里尔殿下一事，不过既然碰巧看见了，”凯罗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个笑容，“殿下便同我一起回去吧。” 路易在知道他是被讯息里的人骗来的时候，还报着一丝希望，凯罗不是为了奚宁而来，说不定会放了他们这一次呢，现在又听见他这样说。 他脸色阴沉：“我不会让你带他走的。” 路易面上半点不让步，心中却也明白以现在的状况，由不得他不同意。 凯罗也相信他清楚这一点，他撑着桌面起身，叹息着说了一句：“你也可以……同我一起回去。” 奚宁悄悄抬头想看路易的反应，路易低头和他对上视线，原本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亲亲他的唇瓣温柔道：“别怕。” 凯罗将两人的相处都看在眼里，也大概猜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望着不远处的海面说道：“我一直想让你明白，我绝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这里风景不错，再配小殿下多玩两天吧。” 他带着下属穿过树林离开，把路易的另外两个手下也放了，他们跟过去远远看了一眼，回来向路易禀报：“老大，他们还没走，在草地里扎了营。” “知道了，”路易应了一声，又叫住下属，“去问他们要一套新的帐篷和换洗的床单。” 下属面面相觑，他们刚才没听见路易和凯罗的对话，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路易低着头：“去吧，他会给的。” 他们只好往凯罗的人那边走，没过多久果然拿着新的用具回来。 路易隔着衣服按揉奚宁被掐红了的腰侧，已经恢复了凯罗来之前的样子：“还难不难受？” 奚宁摇头，他看着路易欲言又止：“那个人，是你的……” “是我血缘关系上的父亲，”路易抱着奚宁往新搭好的帐篷里走，“我是一个私生子。” 奚宁已经隐约猜到一些，因为系统说原书中描述的凯罗并没有子嗣，原配妻子早在多年前病逝，后来也一直没有再娶。 进了帐篷后，路易简单说起了通讯器的事，还有他的身世。 他从一记事起，就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小时候还会问一问母亲，但母亲半句不提，路易渐渐长大后就不再问了，后来母亲病逝，他机缘巧合下当了星际海盗，又在一次失败的行动中被凯罗抓捕。 凯罗在见到他第一眼时就追问他的母亲是谁，还强行扣下他带回府邸抽血做亲子鉴定，最后拿着一张检验单给他看，说他是自己的父亲，要让他认祖归宗。 当时的凯罗已经是副将，不能明目张胆地将一个星际海盗认作儿子，于是让路易先好好待在他府上，并请了先生来专门教他礼仪之类的。 路易正值叛逆期，当然不会好好听他的话，更何况如果凯罗真是他的父亲，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都不去找他和母亲，路易不在乎以前过的苦日子，但仍旧对凯罗产生了怨恨。 他从凯罗府上逃离，还企图去牢中救自己的同伴出来，结果自然是被抓住了第二次。 而这一次凯罗却放走了他们，并给了他一个通讯器，说以后可以用这个来随时联系他。 路易回到飞船上之后，就直接把通讯器扔进了垃圾桶。 后来凯罗还曾让人破译了飞船上的通讯系统，和路易通话过几次，想要了解他的近况，每次话里都透露出想让他回去的想法。 路易每一次都拒绝，再然后他招揽了兰登，加固了飞船上的所有系统，凯罗无法再联系上路易，两人这是一年多以来第一次说话。 奚宁认真听完，被路易扔掉的通讯器一定有人悄悄捡起来了，他怎么觉得……像是维拉呢，飞船上最希望奚宁离开的就是她。 如果真是维拉，她还确实猜对了凯罗一定会管自己这个海族殿下，且知道凯罗不会对路易怎么样，但她就这么肯定，路易不会跟着一起回联邦？ 但其实说起来，奚宁心里也没底，他趴在路易身上轻声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很多细节路易只是一句带过，奚宁也能大概想象得出他从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突然冒出一个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说是自己的父亲，路易无法接受很正常。 奚宁自己也有私心，凯罗的出现反而是目前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路易愿意和他一起回联邦，至少两人不会就这么分离，他也有机会向路易解释自己要做的事，或者等他恢复记忆。 路易浅浅勾起唇角，并没有对过往太在意：“当了海盗之后，反而好多了。” 不仅自由，日子过得也不错，凯罗这次找上门算是个意外……路易想到了什么，嘴角压下去一点。 奚宁没有提回联邦的事，外面天色已暗，路易拧开了帐篷里的灯，拥着奚宁躺下。 凯罗说到做到，让路易和奚宁在海边又玩了两天后，才让人带他们回飞船上。 他的舰队悬浮在飞船四周，武器对着飞船随时都有可能开火，路易又不在，维拉和兰登不见人影，飞船上的海盗不敢轻举妄动，路易和奚宁一回来就围住他们七嘴八舌。 “老大，外面那些是联邦的人吗？”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抢我们嫂子？” “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靠近的，控制室的人是在打瞌睡？” 好几天不见的维拉和兰登也出现在人群中，兰登脸色很差，上前低声道：“老大，我有事跟你说……” “不用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路易拍了拍兰登的肩膀，看向不远处的维拉，嘴角勾起冷笑，用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这些问题，你们都可以去问维拉，毕竟是她发送坐标引来了联邦的人，细节比我更清楚。”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顺着路易的视线向维拉看去。 维拉脸色骤变，但很快镇定下来：“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路易不在时，她找了个借口和兰登一起守在控制室，发现陌生战舰靠近后放出迷烟迷晕了室内的所有人，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和众人一起醒来，兰登就算怀疑她也没有证据，路易同样没有。 她身为路易的左右手这么久，在海盗之中威信不比路易弱多少，只要她死不承认，路易能拿她怎么办。 路易不想再和她说一句话，收回视线说道：“外面那些人暂时不会做什么，先安心待着吧。” 他说完带着奚宁回房，但这些海盗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状况，怎么可能安心地下来，想再问问路易又不敢开口。 而且仔细想来，控制室什么时候出过错？莫非真的有叛徒在这艘船上……有人又把怀疑的目光转向维拉，却见维拉不知何时也悄悄离开了。 下午时，凯罗带着几个手下登上了飞船。 海盗对他们敌意很重，站在周围虎视眈眈，直到路易下令：“这几位都是客人，给他们安排最好的房间。” 凯罗在飞船里环视一圈，一边点头赞许道：“不错。” 路易不知道他在夸什么，也懒得问，木着脸道：“你和你的人什么时候离开？” “你难道忘了？我离开时，会带上西里尔殿下一起，”凯罗好心提醒道，“至于你，我会再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 也就是说一周之后，不管路易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联邦，他都会带着奚宁一起离开。 路易心里有阵说不出的滋味，凯罗完全有机会直接把他和奚宁打包带走，现在却要让他自己做决定，要是自己还是不同意，他是不是会和以前一样放了自己？ 他目送凯罗进了安排的房间，转身往回走。 凯罗来的第二天中午，就出来和下属一同在食堂吃饭，不管周围投来多少目光，也镇定自若。 奚宁对凯罗很好奇，悄悄打量着对方，凯罗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对他温和笑笑。 在这几个世界里，奚宁还是第一次见到恋人的亲属，即使知道路易是跟着他一起转移的，他的记忆只是输入的角色背景，奚宁面对凯罗时还是有些微妙的紧张。 凯罗曾把他称作“儿媳”，是不是代表认同了他和路易的关系？但他要联姻的是联邦总统的二儿子…… 他向凯罗也回了一个笑容，路易见状捏着他的后颈让他转过来：“不用搭理他。” 奚宁想说，他好歹是你的父亲，一想到两人目前的相处方式又闭上了嘴。 吃过午饭后，奚宁问道：“他会在这里待多久？” “一周，”路易回道，“一周之后他就走。” 奚宁猜测道：“是……让你考虑一周的意思吗？” 五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奚宁回到屋里准备睡午觉前，问了路易：“你会和他一起回去吗？” 路易侧身躺在奚宁旁边，勾住他的手指埋着头：“我不想当联邦将军的儿子。” 奚宁心里一慌，抿嘴又问了一遍：“那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吗？” 路易就不说话了，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奚宁不敢再问，怕他说出拒绝的话，翻身面向了墙边。 他该庆幸凯罗来的是时候，算是帮他下了决心，他总归是要回联邦的，不能再逃离和拖延下去了。 没过多久，路易从后面搂住他，温热的唇慢慢落在耳根和颈侧。 两人自凯罗出现后，路易又念在奚宁是初次，除了一些亲昵的举动之外没再做过什么。 奚宁回忆起路易滚落的汗珠和疯狂又迷恋的神色，心里莫名有了一个羞耻的念头。 路易要是离不开他，会和他一起回联邦吗？就算不会，他也想趁着这几天和他好好待在一起。 天花板的灯还亮着，奚宁重新翻过身朝着路易，伸手解开自己的上衣扣子。 路易没有阻止，指尖挑开衣领覆上去：“不睡午觉了？” “睡不着，”奚宁声音很小，靠得更近了一些抬起脸，“想让你疼疼我。” 路易气息不稳，明知故问道：“怎么疼？” 现在算是白天，路易本没有想这时候做什么，奈何经不住诱惑，和奚宁一起在屋里待了一下午。 这还不算完，接下来的几天里，奚宁用尽了各种办法勾着他，脸上挂着泪都不肯撒手，嗓子发哑还要叫他不要离开自己。 路易几乎想弄死这个小妖精，极其不节制地度过了这五天。 期限一到，凯罗就派人来通知路易，让他把奚宁带出去。 路易已经为奚宁穿戴好衣物，有一个小箱子里装的是他以前的衣服，和这几天路易抽空吩咐厨房用鱼肉做的小饼，能放挺长一段时间。 奚宁看路易虽然也穿戴好，却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心里很难受。 这个世界是他过得最舒心的一个，病症几乎等于不存在，和路易在一起时也很开心，现在却要和他分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完任务。 他闷闷不乐，路易倒跟没事人一样，捏捏他的下巴尖：“怎么了宝贝？” 奚宁看他一眼没说话，路易便不再多问，领着他出了房间，一路送到舱门口。 凯罗看见路易只提了一个小箱子，诧异道：“你就带这么一点东西？” 路易没搭理他，转身对围观的海盗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切事务由……维拉暂时代管。” 海盗们已经听说了他要离开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听见他让维拉代管，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不忿的表情。 经过这几天的发酵，或是路易有意为之，维拉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的叛徒，只是没有当着她的面说，也碍于她目前的身份不敢做什么，现在老大变成了她，就算是暂时的，众人都不情愿。 路易才不管这些，维拉要怎么处理那是她的事，他又补充了一句：“兰登就作她的副手，什么事都得听他们两个人的。” 维拉不在这里，兰登倒是在，他拉着路易的袖子十分不舍：“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就这么把我扔给那个可怕的女人？我……” 路易抽回袖子，无情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他要走时，维拉才从人群中出现，眼眶红红地像是哭过，不远处的路易根本没再看她一眼，带着奚宁在众人不舍的眼神中离去。 兰登喃喃道：“老大会不会不回来了？他是不是在骗我们？” 登上凯罗的飞船后，两人被下属领着去房间休息，奚宁看着身边的路易才回过神，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哭：“你怎么……” 路易放下东西，抱着他哄道：“我跟宝贝一起回去，宝贝不开心吗？” “开心……”奚宁低头埋在他身前，闷声道：“可是你都不告诉我。” 要走了才让他知道，奚宁刚想问他是不是临时决定的，就听见路易轻笑了一声，语气暧昧道：“要是提前说了，宝贝还会这么主动吗？” 奚宁身体一僵，推开他在他腿上踹了一脚：“你以后别想再碰我！” 路易还在笑，奚宁直接将他推出了房间，再把门反锁上，任路易在外面怎么喊也不开门，才感觉解气一点。 第65章 路易靠在门上, 一边敲一边低声认错：“宝贝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瞒着你了。” 他们被安排在住宿区和凯罗的下属住在一起，有人听见动静打开门探出头悄悄看了一眼。 凯罗虽知道两人的关系, 却也没有做得太明显, 给路易和奚宁安排了相邻的两间房, 路易的房间就在隔壁, 可他不去, 在奚宁门外坐了下来。 “宁宁，把门打开好不好？”路易也不敲了, 就靠在门上小声说话, 他知道奚宁听得见, “我保证不碰你。” 他的行为太反常, 已经有人向凯罗偷偷汇报, 没过多久凯罗出现在走廊尽头, 露出看戏的表情。 路易脸上有些尴尬, 他转过脸没搭理凯罗, 额头磕在门上：“宝贝别生气了……” 晚上十二点一过, 公共区域连同走廊里的灯一同熄灭, 路易还坐在门口, 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过了半晌, 屋内传出微弱的动静, 奚宁在猫眼里看不见人, 不知道路易还在不在, 悄悄转动门把拉开了一条缝隙，想看一看外面。 他刚刚看清门口的人，路易突然睁开眼, 伸手扒住门缝：“宝贝气消了吗？外面好冷，让我进去好不好？” 奚宁知道他根本不冷，联邦可比海盗们有钱多了，走廊里也随时供着暖气，可路易又抓着门边不让他关，奚宁绷着脸和他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松手打开了门。 路易终于能进屋，一关上门就抱住奚宁亲了亲：“宁宁好狠心，我腿都坐僵了。” “哪有你的心狠，”奚宁一想起自己前几天的提心吊胆和失落，还有些不高兴，“连其他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路易要走时，其他的海盗可一点都不惊讶，明显都是提前通知过的。 奚宁低着头闷闷不乐，路易自知理亏，随手拉过椅子坐下，将奚宁抱在腿上哄道：“是我犯浑了，再说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联邦？” “可是你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儿子。”奚宁靠在路易身前，周身环绕着熟悉的味道，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路易挑眉道：“我是说过，这跟你一起去联邦是两回事，不冲突。” 奚宁听得懵懵懂懂，可他不认凯罗，去了联邦之后能以什么身份来见他呢。 路易解释道，他几天前就去找了凯罗，说要他回联邦可以，但他完全是为了奚宁，要认祖归宗还得让他再好好考虑一段时间。 凯罗爽快地同意了，只要路易肯上他的飞船，就有一丝希望，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联系不上他了。 “不把你看紧一点，你真嫁给了别人怎么办？”这一次凯罗要带奚宁走，是他没办法反抗，等奚宁回了联邦，他再找机会和他一起逃出来就是了。 于是凯罗的飞船抵达联邦之后，路易换上了仆人的衣服，服下凯罗帮他找来的药丸，黑色的瞳孔变成了代表海族特征的蓝色。 奚宁在被送上联邦的飞船时，身边是带了一个海族仆从的，早在海盗劫持飞船清点俘虏的时候就不知所踪，多半是在混乱中丢了性命，路易正好扮作他，和奚宁一起进联邦的宫殿。 凯罗在路上就发了消息，称下属在星域例行巡逻时发现了星际海盗的踪迹，自己又恰好有空闲时间，干脆带人亲自前去追捕，结果竟发现了被海盗劫持的西里尔殿下。 海盗用西里尔殿下做人质，只要凯罗肯放过他们这一次，他们就将人完好无损地交出来，否则就引爆内置武器同归于尽。 凯罗权衡之下，放走了这伙海盗，成功救下西里尔殿下并带了回来。 这事仔细琢磨起来，还有不少的疑点，但凯罗是联邦中风评最好、最受民众爱戴的一位将军，再加上他确实带回了失踪已久的奚宁，某些质疑的声音也很快消失不见。 奚宁走出舱门时，联邦的人在底下站了一排，包括总统和他的两个儿子，系统远远给他指认了一下：“左边那个，就是宿主的联姻对象了。”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有侍女领着他走近，总统面相温和，主动上前虚虚抱了一下奚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你受苦了。” 奚宁勉强对着他笑了笑，路易站在他身后，看不见路易的时候他说不了话，只能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虽不合礼数，但他刚刚从海盗手中被救回来，明显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再加上年纪小，总统并不在意，赶紧让人带他回去好好休息。 在人群中，还有一个人盯着奚宁看，神情十分落寞，在奚宁似有所感抬起头看过来时，又匆忙地转头。 系统说道：“这位就是主角受了，他……” 它话还没说完，任务提示的声音响起。 [剧情线步入正轨，主角攻受之间矛盾激化度20，奖励任务值5点。] 系统：“……看来这位主角，心里素质一般啊。” 奚宁一回来，就代表联邦与海族的联姻将会继续下去，他喜欢的人将迎娶另一个人，心态早就有了变化，在看清奚宁的样貌后更加难受。 这些奚宁都不关心，他收到了久违的任务值奖励十分开心，这个世界的任务进度和之前的又有些不同，等矛盾激化度到达100时，他就可以做下一个任务了。 他和跟随在身后的路易很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被领到一处偏殿，里面大部分东西都已经备齐，还有几个仆从在一旁听候发落。 路易将手里的小箱子放在桌上，面无表情道：“都出去，殿下不喜欢有陌生人打扰。” 奚宁站在一旁默认了他的话，仆从不敢不听，连忙退出了房间，还关好了门。 路易周身气息一变，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抱着奚宁坐下，酸溜溜道：“看见你的未婚夫了吗？长得还不错。” “什么未婚夫，我又不会嫁给他。”奚宁亲他一下，伸出指尖摸摸路易的眼角，“你现在的眼睛真好看。” 路易当下被顺了毛，低低应了一声。 但一想到奚宁现在名义上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他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晚上有人送来精致的饭菜，等奚宁用完餐后再收走，仆从注意到奚宁竟然让路易坐在桌上和自己一起吃，对路易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认知，端着餐具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这里的待遇自然没得说，奚宁吃饱后还被路易喂了一块鱼饼，路易给他揉着小肚子，环顾了一圈屋内：“殿下受了惊扰，又一路奔波，我就留在这里陪殿下一起睡觉吧。” 奚宁偏过头看他，小声说了一句“流氓”，坐起来伸手挑起路易的下巴：“好啊，现在就去给我暖床。” 路易按住他的后腰往自己身上带，掌心一边向上一边道：“胆子越来越大了。” 奚宁只看着他不说话，湛蓝的双瞳泛着水光，路易最了解他这样的眼神，抱着他起身去了床榻。 联邦总统念在奚宁刚回来，或许还没有适应，让他安稳地住了好几天之后再安排了一场宴会，准备让奚宁露露脸，能再和自己的儿子熟悉熟悉就更好了。 奚宁换好衣服带着路易去了大厅，要进去的时候路易却被拦了下来。 宴会上历来都只有受到邀请的人进入，门口的侍从恭敬道：“您在外面等候就好，厅内有专门为殿下服侍的人。” 路易脸色不大好看，又不能发作，奚宁拉住他的袖子：“他得跟我一起进去。” 侍从面露为难，后方有个人走上前：“这是西里尔殿下从海族一路带来的人，让他跟着去吧。” 侍从这才同意路易一起进去，奚宁扭过头一看，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叫莫里森。 莫里森对奚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不等奚宁做出别的反应，就很快转身离开了。 按照原书剧情，他喜欢的一直都是主角受，对奚宁毫无感觉，这一次只是顺手帮了他，好歹是自己的联姻对象。 在原书的描述中，莫里森待人温柔体贴、礼貌友善，类似中央空调，也难怪原身会很快喜欢上他，但奚宁不是原身，他收回视线跟着厅内的侍从找了个空位坐下，路易就站在他身旁守候着。 厅内已经来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跟奚宁都不熟，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妇人坐在不远处一边打量奚宁一边议论着。 奚宁隐约听见一个声音说道：“在一群海盗身边待了这么久，莫里森殿下也敢再娶他？” “好歹身份高一些，毕竟是来联姻的……” 路易也听见了，当即就想过去让她们闭嘴，奚宁赶紧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路易收敛住神色，蹲下来假装为奚宁整理着裤腿，低声道：“幸好没让你一个人回联邦。” 他要是不在，奚宁岂不是被人欺负了都找不到人帮忙，那个莫里森也不见得有多少真心。 “别生气，”奚宁弯下腰，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捏了捏路易的耳垂，“我都不在意。” 他明白那些人的意思，其实她们说得也没错，他的确和一个海盗有了亲密的关系，这个海盗还跟着他回了联邦呢，只是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而已。 奚宁十分坦然，路易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去附近给他拿了一点食物过来。 等到总统进了大厅，宴会才正式开始，他让奚宁到前方来站在他身边，向众人介绍了一下，并说明今天这场宴会是为了庆祝找回奚宁而举办的。 总统说完了话，厅内响起热烈的掌声，众人将视线投到了奚宁身上，这时候该他说几句话了。 各种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奚宁慌忙在人群中寻找着路易的身影，碍于病症无法开口，看上去不太能应对这样的场合，或是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 莫里森看不下去了，他也知道这些人对奚宁是什么看法，从一旁走出来替他解围：“西里尔殿下初来乍到，大概还没有适应。父亲，我先带他去吃点东西吧？” 总统含笑着点头，出于礼貌，莫里森对奚宁伸出了一只手。 奚宁十分犹豫，系统却催促道：“主角受也在底下看着，宿主快牵住他的手！” 牵了这一下，是不是任务还会有进展？路易一定也在下面看着，奚宁把心一横，将手放在莫里森的手心上。 任务提示果然响起：[剧情线步入正轨，主角攻手之间矛盾激化度30，奖励任务值2点。] 这一次只有10的进度，但也不少了，莫里森轻轻托着奚宁的手走了下去，很快松开他。 总统又说了几句话，接下来就是所有人随意用餐和跳舞的时间，莫里森亲自带了奚宁下来，本该陪在他身边，或者邀请他共舞，此时的莫里森却直直看向别处，回过神后丢下一句“抱歉，失陪了”就匆匆离去。 他估计是找主角受去了，奚宁茫然地环顾四周也在找人，暗处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拉了过去。 路易趁着没人看见，拉着奚宁穿过走廊去了卫生间，和他一起进了同一个隔间扣上锁，微微用力揉着他被莫里森碰过的手，脸色阴沉：“下次离他远一点。” 奚宁就知道路易会吃醋，乖巧靠在他肩上：“好，其实他也不喜欢我……” “我看他挺喜欢你的，”路易咬牙切齿，思考着现在就带奚宁逃离这里的可能性，“想娶我的人，做梦。” “可是我喜欢你，”奚宁轻轻吻着路易的唇，被莫里森碰过的手已经完全被路易的温度所覆盖，“醋缸……” 路易被安抚了不少，准备带奚宁回去，他不能离开宴会太久，否则容易引起怀疑，他正要打开门锁时，外面传来不小的声响。 “莫里森殿下，您放开我！” 一个陌生的男声话里夹杂着愤怒的情绪，某个隔间的门板响了一声，莫里森的声音低低传了过来：“阿斐，你最近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路易面色微妙，低头和奚宁对视了一眼。 被叫做阿斐的人一定就是主角受了，他许久没有出声，最后略带酸涩道：“你已经有了未婚妻，我们应当保持距离，不是吗？” “那是我迫不得已……”莫里森急忙否认道：“我也不喜欢他。” 另一个隔间里的两人安静地站着，屏着呼吸不敢出声，奚宁突然无声地亲了一下路易，眼里似乎在说：“你看，我就说他不喜欢我。” 路易低头没什么反应，奚宁重新吻住他，舌尖主动诱着他和自己深吻，又碍于外面有人不能发生声响，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外面的两个人还在说什么，路易已经无法分心去注意了，他将手探入了奚宁的衣摆中，奚宁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声音。 斐时耳尖，转头厉声道：“谁在里面？” 奚宁吓了一跳，赶紧和路易分开，抹着嘴唇不知所措，好在这里的隔间门很高，下面又几乎完全遮住了视线，看不到是两个人在里面。 莫里森走近了才发现最里面的隔间锁着门，那他刚才和斐时说的话岂不是都被听见了，他眉间拧紧，敲了敲门：“是谁？赶紧出来。” 如果是普通的仆人还好说…… 奚宁对路易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隔间的门，独自走了出来。 一见是他，外面的两人齐齐愣住，而且奚宁刚才和路易亲过，抿着嘴唇双眼像蒙着一层水雾，在不知情的两人看起来，就像是无意间听到自己未婚夫心有所属，而难过地想要落泪一样。 莫里森当即不知如何开口：“你……” 斐时见状也露出黯然之色，莫里森喜欢他又怎样，最后和他结婚的还不是另一个人，更何况奚宁看着这样漂亮娇弱，有谁不喜欢呢？ 他转身快步走出了卫生间，莫里森更加不知所措，两边看了看，最终没有去追斐时，对奚宁道：“走吧，我先带你出去。” 奚宁默默点头，跟在他身后回到了大厅，过了一会儿路易才悄悄在他身旁出现。 而斐时在远处亲眼看见莫里森和奚宁一起出来，落寞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低下头离开了宴会。 [剧情线步入正轨，主角攻受之间矛盾激化度40，奖励任务值2点。] 系统感叹道：“宿主真厉害。” 奚宁：“……” 他基本等于什么也没做，还不小心偷听了墙角，他隐约明白了一点，其实只要他回到联邦作为莫里森的未婚妻梗在两人中间，任务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 莫里森取了一块精致的蛋糕放在奚宁面前，同时在他身旁坐下：“刚才你听到的那些……” 奚宁没有接蛋糕，偏过头在视线中捕捉到路易，开口道：“没关系，我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句话明明没什么，也十分通情达理，莫里森却感觉喉咙里被噎着，憋了一下才说道：“……好，这个拿着吧，吃点东西。” 奚宁回过头来这才接了蛋糕，拿起叉子吃了一点。 他们的互动一直被众人关注着，尤其是总统，见两人相处得不错，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路易却又不高兴了，莫里森既然喜欢别人，干嘛还要同意联姻，对奚宁的态度也不清不楚的。 宴会结束后莫里森还送奚宁回去，可惜斐时已经离开了，没能推动两人的矛盾激化度，莫里森站在走廊里温和道：“早点休息……” 奚宁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和路易一起进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莫里森还没走远，路易一边为奚宁脱下外套，一边说道：“离他远一点。”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奚宁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路易不满道：“你在敷衍我？” “明明是你一直要提他，”奚宁比他更理直气壮，说完去蹭他的脸颊，“好了不要再管他了，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路易垂眸看了他片刻，低头温柔吻住他的唇，直到两人气息不稳，路易指尖抚过奚宁泛红的眼尾，低声道：“叫声老公让我听听。” 奚宁回过神来脸颊通红，张了张口说不出话，路易催促道：“快。” 他神色急切又期待，奚宁忍着害羞凑近，才在他耳边叫了一声，路易心中的怨念消了大半，又道：“大点声？”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顺利多了，奚宁靠在他身前乖巧开口：“老公。” 路易热气上涌，收紧放在奚宁腰间的手臂低声道：“真乖。” 第66章 那天宴会过后, 有不少人陆陆续续来拜访奚宁，大多数都由路易接见，委婉地告诉他们奚宁不喜欢见外人。 但有些是拦不住的, 比如总统和莫里森，总统的大儿子也曾来过, 他们都给带了些礼物来, 是陆地特有的糕点或是特产一类的, 奚宁都让路易都一一收下。 奚宁还发现，即使路易在他的视线中, 他在面对其他人时, 依旧不怎么想说话，还经常容易走神。 总统只来过一次, 奚宁找回来后他与海族陛下联系过，本想让奚宁亲自在通讯仪中路面向海族陛下报个平安，海族陛下却说不用了，人没事就好。 海族陛下这样的态度，让总统略感失望, 看来奚宁在海宫中并不受宠, 而他却指派了自己最优秀的一个儿子。 不过联姻已将成事实, 海族陛下也承诺会在联邦与兽人族的对抗中出一份力，也聊胜于无了。 最后来看奚宁的是凯罗，他是这段时间里, 奚宁唯一愿意见的人了。 凯罗是一个人进来的，他的下属都在偏殿外面等候着, 仆从领着他进来时，路易亲手为他倒了杯热茶。 仆从离开后，凯罗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抬了抬下巴对路易说道：“坐吧。” 路易也不跟他客气，在奚宁身旁坐下后道：“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碰巧路过，来看看儿媳不行吗？”凯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路易神色微妙，他想反驳这句话，但奚宁的确是他的人，不反驳的话，那他岂不是就默认了凯罗这个爹？最后他只道：“要是让联邦总统听见这句话，那可就麻烦了。” 凯罗笑了笑没接话，看向奚宁：“住在这里还习惯吗？应该也比在飞船上的时候好多了吧。” 奚宁偏头看了一眼路易，迟疑地摇了摇头：“不，我喜欢待在飞船上。” 面对联邦这些权贵时，还不如在飞船上和海盗一起待着自在，最重要的是能和路易更自由地在一起。 凯罗闻言微愣，随即笑道：“是我硬要将你送回来，你不会因此讨厌我吧？” 奚宁连忙摇头：“不会……这是您应该做的。” 路易能和自己一起回来，也是 靠凯罗替他们隐瞒，对于奚宁来说，其实是感激他的。 路易却道：“要是讨厌你，你能把我们送回去吗？” “当然不会，”凯罗也有私心，他知道路易想干什么，“你想好怎么带殿下逃出联邦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飞船上的部下？或者，你也可以考虑同我回将军府。” 路易心思被拆穿，也不恼怒，微笑道：“你怎么比我还着急？不如我俩互换一下，你来当海盗，我去做将军？” 凯罗意味深长道：“也不是不可以。” 路易懒得再搭理他，奚宁又插不上话，凯罗很快起身道别，路易表面上作为奚宁的仆人，还是将他送到了殿外。 凯罗临走前拿出一个小型的通讯器，递给路易，路易一时没有接。 “拿着吧，”周围只有凯罗的亲信，他催促道，“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不能常来看你们。” 离婚礼真正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奚宁和路易独自在联邦他不放心，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安排人进去，便用了一贯的方法。 路易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还是伸手接过通讯器，说了声“谢谢”。 凯罗第一次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心情微妙，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 奚宁安稳地在联邦宫殿中待了一段时间，没再见过莫里森，任务进度也一直停滞不前。 系统上线提醒了一下奚宁，离婚期大概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原书剧情中，兽人族派来的杀手在临近婚期的时候想要除掉莫里森，而奚宁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也就是说，奚宁还得在做这个最终任务之前，将莫里森和斐时的矛盾激化度刷满100。 可是莫里森不来找他，斐时也更不可能来他这里，他要怎么做完这一个任务呢。 系统翻遍原书中有西里尔殿下的剧情，给他出了几个主意：“宿主可以主动去找莫里森，给他送点吃的，找他谈谈心，或者来场偶遇什么的，多有个几次就能传到斐时耳朵里了。” “那我还不如找个机会让斐时亲眼看见，”奚宁才不想和莫里森有太多的接触，“他们平时在什么时候会见面呢？” 系统回道：“私底下不好说，不过斐时是联邦的官员，他与莫里森在每天的议会上都能见上 一面。” 于是奚宁让人随便准备了一份糕点，打算在议会结束后，当着斐时的面送给莫里森。 计划虽然很完美，路易却不肯奚宁去，他看见仆人拿过来的食盒，打开看了一眼：“这是谁送来的？” 他拿起一块糕点想吃，奚宁赶紧抢了下来放好：“不，这是要送给别人的。” 路易敏锐地皱起眉：“送给谁？” “送给……莫里森的。”奚宁眼看路易脸色骤变，一把搂住他，“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解释！” 路易伸手想把食盒扔出去，奚宁拦住他的手将他往屋里推，远离桌子。 他的力气原本在路易面前根本不够看，现在能推得动他，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奚宁解释道：“我不是真的想给他送东西，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做给谁看？做给我看？”路易臭着脸，捏住奚宁的下巴让他抬起脸，“天天晚上叫我老公，白天还要给别的男人送点心？” 奚宁迅速脸红，挣脱他的手踢了他的小腿一脚：“你再胡说八道……” 路易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片刻后态度缓和了一些：“谁胡说八道，我记着呢，你昨晚叫了三十六声老公，难道不是在叫我？” 奚宁被他说懵了，当真去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来，路易见他面红耳赤地呆站在原地，又心软了：“不逗你了，你干嘛给那个莫里森送吃的？” “都说了是做给别人看的，”这点心本来就不是奚宁真心想给莫里森的，让人准备的也是最普通的糕点，表情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我们要找机会离开，就得让所有人放松警惕。” “如果他们都以为我喜欢上了莫里森，全心全意地等待着婚礼，不就不会关注我平时在做什么了吗？” 路易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他这段时间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去别的宫殿闲逛，目前只记下了奚宁这边附近的守卫巡逻时间和路线。 但奚宁要去给莫里森送东西，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冷着脸道：“什么时候去送？不如我代替你去。” “明天早上就去，”路易算是同意了，奚宁松了口气，“我本人去效果比较好，不过你可以跟着我一起。” 奚宁磨了很 久，说莫里森心有所属，他只是送个东西不会怎么样的，路易才勉勉强强同意了。 第二天奚宁按照系统说的时间出门，直接往前厅的方向走，靠近议会大厅时假装迷路，让路易叫住路过的仆人询问：“请问莫里森殿下现在在哪里？我们殿下有东西想要交给他。” 仆从为难道：“二殿下现在正在晨会中，您不如……” “晨会还有多久结束？”奚宁出声问道，“我可以在外面等他。” 奚宁这样说，仆人便赶紧看了一下时间，回道：“大概还有几分钟了，我带您过去吧。” 几人走到议会大厅时，恰好碰见晨会结束。 站在门口的奚宁一头银发十分显眼，每个出来的人视线都从他身上掠过，最后斐时和莫里森一起走了出来，看见奚宁都是一愣。 莫里森停下脚步，直觉奚宁是来找他的，出声道：“你……” 奚宁走上前将食盒递给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就转身带着路易从来时的路离开了，也不和莫里森说话。 他的举动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各种猜测都有，斐时在一旁没有走，见莫里森收下了食盒，怔怔地望向奚宁离去的背影。 斐时轻轻拉了一下莫里森的袖子，好奇道：“里面是吃的吗？让我尝尝？” 莫里森轻轻挣脱他的手，温和笑道：“下次再说吧，其他人都还在呢。” 他提着食盒往自己的殿里走，斐时在后面慢慢收敛神色，转身走向了另一边。 奚宁这里很快收到了任务值的提示。 [剧情线步入正轨，主角攻受之间矛盾激化度60，奖励任务值5点。] 奚宁在心里默念道，对不起了主角受，我不是故意的。 顺利回到住所后，奚宁捏住路易的脸硬扯出一个笑容：“你看，这不就好了嘛。” 除了别人看着的时候，路易一直板着脸不高兴，他拉下奚宁的手：“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吧，今天看见你给他送东西的人那么多，要不了几天全联邦就会知道了。” 路易猜得不错，没过多久联邦的新闻日报上甚至还刊登了这件事，大肆宣扬两位殿下之间的绝美爱情，顺便展望了海族与联邦携手并进的美好未来。 报纸每天都会送一份到各个宫 殿，奚宁在前厅的时候先一步看见，赶紧将写了他的那一面压着，拉着路易离开。 或许是联邦有意为之，他这个小小的举动效果的确不错。 就在奚宁想着再用什么别的方法来刺激两位主角时，莫里森主动来了他这里。 他是独自一人来的，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包装盒，说是要给奚宁的谢礼。 等他走近了一点，奚宁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默默后退了一步。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刚和路易吃过饭准备休息，莫里森这个时间来实在不太合适。 他扭头看了路易一眼，路易上前接下盒子，淡淡说道：“多谢您的好意，我们殿下正要休息，这么晚了也不好接待您。送二殿下回去。” 最后一句话是向一旁等待的仆人说的，莫里森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略显疲惫地笑了笑：“是我打扰了，我只想和西里尔殿下说几句话，可以吗？” 路易横在他面前像护崽子一样，莫里森不由得打量了他一眼，温和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殿下的。” 奚宁拿不准他想干什么，又怕拒绝地太狠会对任务引起什么反面效果，扯了扯路易的袖子。 他指向走廊外面的院子：“那……去那边坐吧。” 仆人很快亮了院子里的灯，倒了两杯茶过来，莫里森打开手里的包装盒推到奚宁面前：“谢谢你上次的点心，我今日外出，正好路过一家甜品店，就给你带了些回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奚宁晚上已经吃得很饱了，还吃了几块鱼饼，现在根本吃不下，路易站在他身后他看不见，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摇摇头把盒子又推向了莫里森的方向。 莫里森不在意，只当他是现在不想吃，慢慢盖好盖子，叹了口气：“我一定打扰到了你，先说一声抱歉，只是最近令人烦闷的事实在太多……在这宫殿里都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 奚宁没法接他这话，也说不出话，莫里森状似无意道：“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了？” 路易也觉得奇怪，他在奚宁腿边蹲下，伸手摸摸他的膝盖：“殿下冷不冷？要不要帮你拿一条毯子出来？” 奚宁悄悄覆上他的手背，才终于出声：“好。” 路易便起身 进了屋，莫里森捏了捏眉心，突然说道：“听闻人鱼族的歌声十分美妙，能让人忘却所有忧愁，不知这是不是真的？” 奚宁隐约听出他的意思，摇了摇头。 “不是？”莫里森撑着头笑道，“难道他们是在骗我？” 奚宁还是摇头，莫里森又觉得他多半是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脑子不太清醒，且他认为奚宁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不会拒绝他才对。 他今晚来找奚宁，正是因为晚上的一场应酬，有个人来恭喜他能娶到一个海族，还说了不少关于人鱼的传说，其中就有最神秘最令人向往的歌声。 最后那人拍着他的肩膀十分艳羡道：“我们这群凡夫俗子这辈子怕是都听不到了，二殿下却不一样。” 莫里森心里一动，最近各方面的事都让他感到烦躁，斐时还又开始躲着他，而他总觉得在面对奚宁的时候，尤其是听见他的声音，总能感受到宁静与沁人的舒适，他觉得这大概因为奚宁是人鱼族。 只听见平常说话的声音就有如此感受，听到真正的歌声时又该有多奇妙？ 奚宁看上去就是一条涉世未深的单纯小人鱼，莫里森干脆不和他绕弯子了，酒意上头直言道：“你会唱歌吗？哼一小段也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这话被拿着毯子回来的路易听见，他嘴角抽了抽：“二殿下是不是喝多了？” 莫里森被他一句话堵得清醒了不少，也觉得自己这话不合时宜，尴尬地轻咳了几声。 听见他说出这话的还有房顶上的斐时。 他是兽人族安插在联邦的卧底，为的就是窃取联邦的机密文件与讯息，这一次海族和联邦的联姻，兽人族非常重视，要求斐时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杀了莫里森或者奚宁，绝不能让他们成功结亲。 尤其是在奚宁被联邦找回来之后，最近报纸上刊登的消息兽人族自然也知道了，已经催促了斐时好几次，斐时每次的回复都是有待观察。 他原本觉得莫里森和联邦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还说过喜欢自己，这事说不定能有别的解决办法，不一定非要杀人才能破坏海族与联邦的关系。 而现在眼前的一幕在斐时看来，莫里森已经 移情别恋喜欢上他的未婚妻了，否则怎么会在大晚上来对方的寝宫里，提出这样亲密的要求？ 斐时悄悄离开屋顶，颤抖着手发送了一条讯息：“两位殿下身边戒备森严，请求支援。” 他面对奚宁或是莫里森的时候，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其他念头，为了保证任务的成功，让族里派其他人来协助他更好。 通讯器很快传来了回复，只有一个简单的“好”字。 而奚宁这边莫名其妙地就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还有奖励。 [剧情线步入正轨，主角攻受之间矛盾激化度100，奖励任务值10点。] 奚宁低着头发愣，问系统：“刚才……斐时不会也在吧？他在哪里呢？” 斐时现在已经离开，系统没有在附近检测到他的数据，也很茫然：“不知道……不过任务完成了就是好事，就差最后一个宿主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最后一个……是为救莫里森而死。 路易还跟着他，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奚宁感到头大：“一定要为他死？不能用别的方法吗？” 系统一边查询一边道：“原书里是这么写的，等我再看一眼……” 奚宁一直低头沉默着，路易又在旁边冷眼看着自己，莫里森只恨不能时光倒流，否则自己一定不会喝那么多的酒，他感到坐立难安，起身向奚宁道别：“今晚是我唐突了，请不要放在心上……改日我再来看你。” 他说完等待着奚宁回应，奚宁回过神来敷衍地点了点头。 莫里森实在待不下去了，又说了声“抱歉”后匆匆离去。 等他走后，路易趁着周围没人，把奚宁抱起来往房间里去，语气阴郁：“还想听你唱歌？下辈子吧。” 他动手打人的冲动都快压不住了，还好莫里森识趣走得快。 奚宁站好后伸手让他给自己脱外套，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反正除了路易，他就算想唱歌也无能为力。 “不用管他，我话都不想跟他说。” 路易才想起奚宁今晚在莫里森面前时的确很沉默，脸色缓和了一点：“宝贝只能唱歌给我一个人听。” 他和奚宁在一起这么久，还没听过他唱歌呢，莫里森他凭什么？ 奚宁还记得当初他拒绝过，轻哼了一声： “我问过你的，想不想听我唱歌，你说不听。” 路易早就忘了是什么时候，皱眉道：“不可能，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听？” “莱利过生日的时候，”奚宁好心提醒道，“你故意不给我吃蛋糕，还说不想听我唱歌。” 路易慢慢回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奚宁已经掀开被子躺下，路易跟过去搂住他的腰：“宝贝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当时只想让奚宁亲他一下，别的话都没过脑子，谁知道奚宁记得这么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花吐症有点意思，另外痛感失常也可以安排一下（doge 这章评论发红包吧，让我看看大家还在吗，1551 感谢在2020-08-02 22:47:58~2020-08-03 22:1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梅酒—黑加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橙橙秀 17瓶；打酒的 10瓶；昵昵辰、淳于 5瓶；三条大哥小天狗、二慕 2瓶；白守黑、纪慎语（纪珍珠）、殊本彦友、不是风动是心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奚宁一直想着后续的任务该怎么做, 心不在焉地应着，路易以为他还在生气。 他关了灯后重新躺上床，轻手轻脚搂过奚宁, 见他不抗拒，才蹭着他的鼻尖柔声道：“没有不想听你唱歌, 也不是故意不给你吃蛋糕, 我那时候喝了酒, 只希望你能再亲我一次。” 奚宁也慢慢想起来了，他因为不喜欢路易喝过酒, 不但没有亲他, 还当着他下属的面把他从椅子上推了下去，当时两人关系并不如现在这么亲密, 路易却也一点没生气。 他心虚了一秒，主动凑近亲在路易唇上，不带别的念头，简简单单的一个吻。 月光从窗外透进来一点，路易揉了揉奚宁的银发, “不生气了？” “本来就没有生气……”奚宁小声嘀咕着, 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呢……” 最后几个字路易没听清，反问道：“什么？” 奚宁声音含糊：“没什么……” 他蹭进路易颈窝，轻轻舔咬着他的喉结, 路易没多久就忘了刚才听到的话。 莫里森离开后一连几天都没再出现过，很快有人奉总统的命令过来, 来让奚宁换一个地方住。 奚宁没有拒绝，收拾好东西跟着仆从到新的宫殿一看，这里比他原来的住的地方大了不少, 后院还带了一个小型游泳池。 更重要的是，这里离莫里森住的宫殿很近，总统一定是为了方便他们两人沟通感情安排的。 然而奚宁已经刷满了莫里森和斐时之间的矛盾激化度，不需要再和他有什么联系。 不过新住处的泳池他很喜欢，虽然没有海水泡起来那么舒服，也总比没有好。 奚宁让仆从待他谢过总统，迫不及待地想进水里躺一躺。 路易帮他换好衣服，抱着变回鱼尾的奚宁去后院，好几个正在打扫卫生的仆从差点看呆了。 奚宁脸上虽还是那样子没什么变化，他们确实生平第一次看见兽态的人鱼族，那鳞片在阳光下闪得晃眼，仔细看上去是银色的，却又泛着湛蓝的光，是和奚宁瞳孔一样的颜色。 路易将奚宁抱得更紧，后悔没拿一条毯子出来先给他盖着，他垮下脸厉声道：“看什么看？干你们的事去 ！” 仆从立刻回了神，低头不敢再看，专心扫着地。 奚宁下了水，潜入深处游了几圈，出来的时候路易已经散退了院子里的所有人，只留他独自在一旁守着。 回联邦后比在星际中更热一些，再加上今天天气不错，奚宁仰头看了看顶上的大太阳，扯了扯坐在泳池边的路易：“你要不要也下来？” 路易弯腰捏捏他的鼻尖：“我不是真正的海族，万一被人看见会引起怀疑的。” 他可没有像奚宁这样的一条鱼尾，还是谨慎些好。 奚宁抱着路易的手靠了一会儿，路易看了一眼越来越大的太阳，摸摸奚宁的侧脸：“我去拿一把伞来，要不要再吃点水果？” 见奚宁点头，路易起身去了屋里。 莫里森听说奚宁换了新的住所，便想过来看一看，距离他上回犯浑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他估计奚宁应该没有再计较了才对。 他去了之后仆从将他带到了后院，他远远看见泳池中的奚宁和边上的路易，挥手让仆从先下去，自己在原地悄悄看了一会儿。 莫里森觉得跟在奚宁身边的那个海族很不一般，气质长相都不像个普通的仆人，尤其是他那晚喝醉了来找奚宁，路易可没给他好脸色看。 他和奚宁的关系看上去也非常好，不过他是奚宁身边唯一的海族，奚宁会和他亲近也很正常。 莫里森想走近向奚宁打招呼，而路易在奚宁身边，自己心里竟萌生出退意。 他想干脆先回去，改天再来，路易又恰好回了屋里。 莫里森这才从走廊里出来，靠近泳池：“殿下，中午好。” 有不熟悉的人来，奚宁下意识往水中潜，认清是莫里森后露出头对他笑了笑，就当是打招呼了。 奚宁不出声，莫里森便以为他还在意着上次的事，摸了摸鼻子露出尴尬的神色：“听说殿下搬到了这边来，于是想过来看看，还有……我要为上回的事道个歉。” 他后来已经差人送过一次东西来向奚宁赔礼了，奚宁本就没有在意，默默点了点头。 此时路易找到了伞，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踏出来，认出了莫里森的背影。 他快步上前，挡住了莫里森的视线，撑起伞搭在一张椅子上投下一片阴影 ，将水果递给奚宁，才转过身来向莫里森简单行礼打招呼：“二殿下。” 莫里森点点头，路易一过来他就想离开了，偏头对奚宁道：“殿下好好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了。” 奚宁悄悄拿起一块苹果正要吃，闻言放下苹果回道：“好，慢走。” 莫里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奚宁要是再不出声，莫里森就要以为他是不是因为变回了人鱼声带有些不同，才这样沉默，现在看来并不是。 奚宁面露尴尬，干脆潜入了水底。 等到莫里森离开后，奚宁才从水里出来，要路易喂他吃水果。 路易垂眸道：“宝贝担心我又吃醋，所以才不跟他说话？” 奚宁咬着水果，含糊道：“算是吧。” 路易回想起初次见奚宁的时候，兰登还说他跟个哑巴似的。 他在监控里也看过奚宁很多次，奚宁好像确实没有和别的人有过交流，他池子里的水脏了想换，也没有和来送食物的佣人说，还是自己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的。 包括那次醉酒的海盗闯入奚宁的房中，路易后来为了寻找线索，翻出监控记录看过，奚宁全程都没有出声，如果他当时大声呼救，周围说不定能有人听见。 以前路易没怎么注意过，现在想想，奚宁除了他在的时候都非常安静，自己在他身边的时候倒是挺活泼的。 路易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只觉得这或许更加证明了他们两人是天生一d对？ 他抢过奚宁咬了一半的草莓放进自己嘴里，奚宁空着手不满道：“你干什么？” “给老公吃一口怎么了？”路易低声道，伸手摸了摸奚宁的下巴，低头想亲他，奚宁趁他不注意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了水。 “哗啦”一声，路易冒出水面抹了把脸，学着奚宁刚才的语气：“你干什么？” 奚宁环顾四周，甩着鱼尾挂在路易身上：“我要你抱着我。” 路易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在浅水区的台阶坐下，奚宁就舒舒服服地趴在他身上晒太阳。 他一开始还担心会有人过来看见，结果一中午都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们，路易放松下来，太阳晒得他起了些困倦，恍惚之间他脑海中闪过许多零碎的画面 ，激得他太阳穴一疼。 路易瞬间清醒，在水中动了一下，奚宁已经快睡着了，迷迷糊糊抬起头：“怎么了？” 这些画面十分陌生，路易敢肯定绝不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但出现的时候，又带着无比熟悉的感觉。 路易定定地看着奚宁，几息后摸着他的发尾安抚道：“没事。” - 斐时上次向族里发了请求支援的消息，很快兽人族安排一个据说十分擅长暗杀的夜鹰族，扮作新进的仆人联系上斐时。 联邦的宫殿并不好进，能塞一个人进来都让斐时花了点功夫，他们两人必须在婚礼前解决掉奚宁或是莫里森。 夜鹰本打算直接杀了莫里森，到时候婚礼办不成了，总统死了个儿子，联邦一定会乱作一锅粥，斐时却道：“二殿下身边不好接近，先……去试试那个海族。” 斐时在族中的地位比夜鹰高了许多，夜鹰反驳不了，顺从道：“是。” 斐时已经混到了议会大臣的位置，他也住在联邦的宫殿中，只不过很偏僻，离奚宁的新住所很远，夜鹰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查探到奚宁殿中的守卫情况。 他在房顶观察了几晚，发现每天一到晚上，宫里的仆人和侍卫都不会靠近奚宁的寝殿，像是怕打扰到他。 而奚宁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伺候的人，夜鹰从未见过这么松懈的守卫，对这次任务非常自信。 他找准机会，换上一身黑色再次潜入奚宁殿中。 寂静的走廊中一个人都没有，夜鹰从房顶无声跳了下来，缓缓往寝殿靠近。 一丝微弱的风擦过他的脸颊，夜鹰警惕地停了下来打量着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继续前进。 里寝殿越近时，夜鹰隐约听见屋里传出些动静，像是谁在哼哼着说梦话，或是根本就还没睡。 夜鹰停下脚步，思考着是先回去等下次再来，还是再等一会儿，确认屋里没声了再进去。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夜鹰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反射性偏头一躲，眼睛余光瞥见一截明晃晃的刀刃。 身后的人也穿着一身黑衣，蒙上了半张脸看不见是谁，出手却十分狠辣，夜鹰一时不敌被划破了手臂，见状扔出一颗□□迅速逃离了这里。 两人在黑暗中的打斗没有惊动任何人，见夜鹰匆忙逃离，黑衣人没有再追过去，重新隐入黑暗中，掏出身上的一个通讯器发了一条消息。 夜鹰受了伤不敢回自己的住所，也不敢去斐时那里，怕身后有人跟着，他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躲着，一直到天快亮了，确认没人来抓他，才悄悄离开。 他处理好伤口后，向斐时汇报了此事：“看架势不像是来截胡的，大概率在暗中保护着那个海族，我就说一个海族殿下身边，怎么可能才这么点人手……” 这次是他大意了，但夜鹰也不敢再去第二次，唯恐会有埋伏等着他，不等斐时开口，他在通讯仪中道：“想要干净利落地暗杀，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或者咱们还是从莫里森下手吧，你不是和莫里森关系很不错吗？下个毒之类的应该比我这样轻松吧……” 通讯仪那头的斐时没出声，片刻后按下挂断键，将通讯仪扔到一边。 第二天路易起得早，发现凯罗给他的那个通讯器有几条新的消息。 路易点开一看，脸色越发凝重。 他昨晚和奚宁在一起时，的确听到外面有些微弱的动静，他穿好衣服出去看过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 凯罗的讯息中说道，昨晚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大概率是兽人族的，好在他一直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他们，对方受伤后已经逃走，短时间内应该不敢过来。 他顺便让路易做注意一点，如果觉得力不从心，可以考虑带奚宁一起去他的将军府，他有办法应付联邦总统。 路易摩擦着通讯器侧面，回了一条消息：“谢谢，我会考虑的。” 他收起通讯器回到床边伺候奚宁起床，瞒下了这事不想让他担心。 他跟着奚宁回联邦，许多事还是没有考虑到，要不是凯罗，昨晚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事，路易也没想到兽人族的胆子这么大，联邦的宫殿都敢闯。 或者联邦内部已经有了奸细，否则一个外来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混入宫殿内层而不被发现。 路易越发觉得得带奚宁离开这里，可他身边没有人手，目前最快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求助凯罗。 不止是凯罗，系统也提醒了奚宁，让 他最近注意一点。 在原书剧情中，西里尔殿下在某天晚上遇袭，好在只受了点轻伤，总统知道这事后非常愤怒，加派了很多人手来保护他。 奚宁不知道的是，昨晚已经有人来过了。 系统当然能保护他的身体不会在没有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死亡，就算心脏被刺了一刀也得硬拖着直到获得救治，但系统还是不希望奚宁受伤。 至于最终的那个任务，系统经过这段时间的推测和演算，只要同时达成两个条件，奚宁不需要真正死亡，也会算任务成功。 一是救下莫里森，二是让所有人都以为奚宁死了。 奚宁一听，只觉得比原任务还难…… 正当他发愁的时候，路易默默让宫殿的侍卫加强巡逻，还有每天送过来的三餐和吃食，全都严格检查一遍。 仆从不明所以，还觉得路易突然大惊小怪的，联邦宫殿里的东西谁敢动手脚？但他们不敢违抗路易，用药剂测试送来的每一样食物。 这不试不知道，一试还真发现了异样，有一份奚宁经常吃的饼干里，被测出了毒素。 仆从吓得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向路易回禀，路易依旧瞒了下来，没有让奚宁知道。 而这么大的事，肯定要上报总统，总统震怒之下按照原书的剧情，给奚宁的宫殿拨了一倍的侍卫，并且在宫殿中严查，这毒到底是在哪个环节下的。 奚宁发现宫里的侍卫变多，隐约察觉到什么，不等他问出口，路易主动说道：“想不想去凯罗那里住一段时间？” 这回不止大晚上的来暗杀，有毒的食物也被送了进来，路易越发觉得有奸细深藏在联邦里，这里一点都不安全。 “可以去他那里住吗？”奚宁眼前一亮，随后又面露迟疑道：“总统会同意吗？” 他是很想去的，联邦的人中凯罗给他的印象最好，更何况他还是路易的父亲。 这就是凯罗需要解决的问题了，他可是承诺过的，路易拿出通讯器发消息，一边说道：“放心，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或者后天完结这个世界啦，还是比预计的要短了那么一丢丢 新设定应该要写花吐症和花痴症，痛感这个应该会写痛感过敏症，大概就是对痛觉 非常敏感，一点点痛觉都无法忍受的设定 然后因为和正文主设定会不一样，新设定就都放在番外写啦，篇幅也比较短，有可能两种或者三种病症叠加在一起写，比如花吐症和花痴症叠加 感谢在2020-08-03 22:15:26~2020-08-04 22:1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睡覺 30瓶；朱一龙的女人、飘叶的孤独 10瓶；伞皇无敌、斯巴拉西、罐罐鱼、鄜君、子玄 5瓶；32781144、永远的妈妈粉 3瓶；二慕、xback、谁吃了我的栗子 2瓶；箐杳0002、白守黑、甜甜小雩、梦、殊本彦友、小徐小徐、不是风动是心动、纪慎语（纪珍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路易反思了一下自己, 他决定要来联邦的时候确实很冲动，他做海盗自由惯了，谁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当初他能从凯罗手底下逃出来，这一次就一定能带奚宁从联邦离开。 或许还因为有凯罗在, 他潜意识里觉得紧要关头时凯罗一定会帮助自己, 才如此放松。 现在他和奚宁走不成, 这联邦宫里这么危险，路易很快想通, 联系了凯罗。 奚宁在一边看他拿出通讯器发消息, 好奇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路易发完消息就收了起来：“凯罗给我的。” 这是凯罗一贯的操作了，不同的是这一次自己收下了通讯器, 还主动发了消息，路易本以为他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发消息的时候犹豫了很久，发完倒觉得一身轻松。 反正以后找机会再报答凯罗就是了，至于在所有人面前认回他这个爹, 路易还没有做好准备。 凯罗收到消息后便去单独见了总统, 要求把奚宁接到他府上保护起来。 总统当然不同意, 奚宁是莫里森的未婚妻，怎么能住在外面。 凯罗问道：“他们将下毒的罪魁祸首抓住了吗？” 总统默不作声，这件事一路查下去, 厨房最后一个接近过食物的厨师被发现中毒死在宿舍里，现场看起来像是因为罪行败露而服毒自尽, 但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也有可能是被人杀害再故意做成这样的。 其他人也盘问不出什么来，线索就这样断了。 凯罗又道：“殿中一定还有奸细, 西里尔殿下的安危马虎不得，我府上的人都跟了我十年以上，您可以放心地将殿下交由我来保护。” 总统这才松口，同意凯罗把奚宁带回去，但得悄悄的去，不必让民众和记者知道。 凯罗那边有了好消息，奚宁很快收拾好东西等他来接自己和路易，系统小心翼翼开口：“宿主什么时候回来？任务怎么办？” 距离原身最后一次出场的剧情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奚宁迟疑道：“应该不会待多久，还早呢。” 系统便不说话了，况且奚宁是可以用另外的方法来完成任务的，就是它上次说的，救下莫里森加上让所有人都以为奚宁死了。 这算是利 用了任务的漏洞，如果做得不到位，可能会影响这个世界最终完成任务的奖励，不过以奚宁目前的情况，不会在意那一点任务值的。 凯罗安排好一切后，接奚宁和路易两人出了宫殿，奚宁戴着帽子遮住头发和大半张脸，上了悬浮车，透过单向玻璃望着外面的街景。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中心城的街道，凯罗坐在副驾驶，在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笑道：“等这段时间过了，殿下就能出来逛一逛，我们这有许多东西，都是海里见不到的。” 奚宁应了一声，转过来靠在路易肩上，司机是凯罗的人，坐在前方目不斜视。 凯罗又看向路易，略感欣慰道：“你能来求助我，我很高兴。” “别，是我得好好说声谢谢，”路易放下手中的报纸，顾及奚宁在场，话语模糊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宫殿里混进了奸细？” 凯罗言简意骇：“很早。” 自奚宁回到联邦住进宫殿，他就安排了人专门保护他，实在因为奚宁寝殿附近巡逻的人太少，他出言提醒说不定路易还会嫌他多事，倒不如直接暗中派人过去。 “放心，那个人只来了那一次，应当是不敢再现身，才想办法从食物中下毒，”凯罗不知道路易还瞒着奚宁，说道：“不过他一定还有同伙，你们住在我那里是最安全的。” 奚宁抬头迷惑道：“什么人来过？” 车里一片寂静，凯罗已经不再出声，路易轻咳道：“一会儿告诉你。” 凯罗的将军府非常大，堪比三四个带院子的豪华别墅，高高的院墙围成一圈，悬浮车从后门进去，停在一座小型的两层洋房前。 奚宁下了车，佣人上前接过行李，凯罗说道：“里面都让人收拾过了，安心住下就好，缺什么只管说。” 他还补充道：“后院也有一个泳池，就是没有宫殿里的那么大，还请殿下不要介意。” 有泳池已经让奚宁十分惊喜，他连忙摇头：“不介意不介意，谢谢您！” 凯罗还有别的事要忙，送他们进了大厅就匆匆离开，奚宁大致走了一圈，这里就像一座小型别墅，二楼的房间都有好几个，奚宁挑了一间朝向最好的，让佣人把东西搬过来。 收拾 好一切后，奚宁躺倒在床上，歪头问桌边的路易：“你们在车上的时候，到底说的是什么？” 现在两人已经安全，路易也不再瞒他，说了那天晚上差点受袭的事。 他本以为奚宁会害怕或是担心，却见他十分平静，愣愣地“哦”了一声。 奚宁对系统说道：“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暗杀的剧情已经过了，现在下毒的剧情也过了，应该能顺利走到最后一个吧？” 他又觉得疑惑：“我那天晚上一点声音也没听见，这兽人族不会是怕了临阵脱逃吧？” 见他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路易松了口气，揉了揉奚宁的头发，告诉了他凯罗在暗中派人保护他们。 奚宁这次有了反应，他睁大眼睛坐起来，半晌后又躺了回去：“他对你真好。” 路易垂着眸子：“他保护的是你。” 他跟着躺下，奚宁蹭过去翻身趴在他身上，听着路易稳稳的心跳：“不，他是为了你。” 路易这次没有反驳，抱着奚宁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偏头看向窗外：“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去院子里玩？” 院子里有泳池，奚宁顿时来了兴趣：“要去。” - 奚宁被送去了凯罗那里，夜鹰再也找不到机会动手，来找斐时哭诉：“那个凯罗将军的住所我实在进不去，很抱歉我的任务失败了。” 他完全没料到总统这么狠，直接把奚宁送出了宫殿外，也不担心奚宁会在别处遇到危险，而那个凯罗的府上，说得夸张一点，还真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监控探头比总统寝宫还多，毫无死角。 斐时眉头紧皱：“再等等，婚期的时候海族殿下不可能不回来。” “还等？”夜鹰隐约察觉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族里，“但我这边的情况，我会如实汇报的。” 两次行动都失败，夜鹰已经做好领罚的准备，至于斐时，他还是提醒道：“拖得越久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别的状况，目前只能试着从莫里森方向入手了，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联系我。” 斐时应下，挂断了通讯仪。 自从他和莫里森之间有了不该有的关联，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失控，唯有在莫里森和海族定下联姻之前，他们两人度过的 时光才是最愉快的。 联邦与海族结盟后，下一步一定会对兽人族不利，一边是喜欢的人，一边是同族，斐时在书房里独自坐到了天亮。 早晨去参加议会之前，他打开书桌最底下的抽屉，拿出贴在木板上的小型□□，检查了一遍放进衣物里层藏好。 同时联邦也在严格排查宫里的所有人，每一个仆从和侍卫都得查，夜鹰怕得要死，催促着斐时快做决定，不然他就先回族里了。 相比原剧情的紧张，奚宁和路易在凯罗这里过得十分惬意，他几乎快要忘了任务这回事了。 等到一个月后，最终任务的时间逐渐靠近，中心系统发现奚宁离任务场地太远，且已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向他发出了初级警告。 说是警告，只是一个提醒而已，建议奚宁先回到任务场地等候，以免剧情有什么突发状况，到时候来不及处理。 奚宁很纠结，他试着问了路易什么时候回去，路易半开玩笑道：“不回去了。” 在奚宁不知道的时候，凯罗找路易谈过一次，委婉地表示如果路易肯接受身份，他会向总统争取将奚宁的联姻对象改一改，海族和总统那里也由他来想办法解决。 奚宁在海族并不受宠，而海族崇尚武力，他一个将军的独子不会比总统的儿子差多少，只要解决了海族方面，联邦这边就更好说了。 路易一早猜到了些凯罗的心思，他最近也在纠结。 而且他发现，在面对凯罗的时候，他还是太嫩了，这里比联邦宫殿还严实，他岂不是更难逃走。 奚宁听他说不回去了，神色明显紧张：“为什么不回去了？” “为什么？”路易反问道：“你想回去嫁给莫里森？” 奚宁撇撇嘴：“……我就是担心，虽然我不想嫁给莫里森，但我要是不回去，不就是逃婚？” 他惦记着任务，别的倒无所谓，只怕连累了凯罗。 “你忘了？我还是他的儿子，”路易捏着奚宁的手指低头轻声道，“为了你，我可以考虑……” “什么？”奚宁没听清，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真的不回去吗？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路易撩起眼皮：“什么事？” 他一直不恢复记忆，奚宁等 得着急，试探道：“你愿意相信我吗？” 路易不说话，奚宁快速说道：“莫里森过一段时间后会有生命危险，他不能死……” 还没等他说出自己的剧情，路易打断他：“他有危险？你怎么知道，你说要回去做的事……就是这个？” 他难以置信，眉间渐渐拧起：“就算我愿意信你，能让他遇险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情况，你去又能做什么？” 奚宁又不能直说他的原剧情就是代替莫里森而死，支支吾吾道：“我……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等他脱离危险，我再用个什么办法假死……” 路易沉默半晌，像是信了，点点头：“我知道了。” 奚宁松了口气，没过多久又听他道：“当初在飞船上的时候，你也突然告诉我，回联邦有事要做……” 奚宁一定还有秘密瞒着自己，路易甚至猜测他会不会是兽人族的，但他要是兽人族安排的人，应该更加盼着莫里森出事才对，而且奚宁的鱼尾也是货真价实的…… 路易脑子一时混乱，闭上眼将所有的念头抛开，再睁开眼时恢复了往日的语气：“总之你现在不能回去，至于莫里森你也先别管了。” 奚宁正苦心冥想自己要找什么借口，听见路易没有追问，闷闷地应了一声。 路易伸手将他抱过来，动作间下手有些重，面无表情道：“明明是你一直有事瞒着我，你还先委屈上了？” 奚宁一听更加委屈，压下嘴角：“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他上个世界是吸血鬼时，好歹还有点武力值，虽然有时候状态不清醒，大部分任务还能主动做完，不像现在成了一条柔弱的人鱼，哪里都去不了。 他越想越气，在路易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淡色的唇上立刻出现一个牙印，路易故意板着脸，一掌拍在奚宁屁股上：“欠收拾？” 奚宁又咬了他一口，埋头蹭着他的脖颈一边道：“不许凶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都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觉得我要嫁给别人吗？” 路易明白这一点，但他前不久才因为担心奚宁会出事，才让凯罗接他们走，他现在既然知道了莫里森会出事，就更不可能让奚宁回去。 “就算我信你，你也没办 法救下莫里森，我也没有，”路易放缓语气，半是安抚半是解释道：“我会和凯罗说一声，但他信不信你，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了。” 闻言奚宁稍稍安心了一些，叮嘱道：“那你好好跟他说，我来和他沟通也可以，只要救下莫里森这一次，后面……后面再说。” 路易懒懒地应下：“嗯。” 他看上去对这事一点都不上心，奚宁平时又联系不上凯罗，又开始郁闷起来。 系统提醒道：“宿主这边都好说，但莫里森一定不能死，他要是死了，主角就没了……” 可是奚宁出不去，只能依靠路易……奚宁突然灵光一现，他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他身为人鱼族，据说歌声是能迷惑人类的。 如果路易能完全听他的话，一切就更好办了。 奚宁到这个世界来后还从来没有唱过歌，他决定尝试一下，当天晚上睡觉前，奚宁主动对路易说道：“你不是想听我唱歌吗？我现在唱给你听好不好？” 路易很是惊讶，又觉得奚宁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怎么今天突然想唱给我听？” 奚宁坐了起来，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无辜，他小声道：“讨好你不行吗？” 路易对上他水润的眸子，喉结动了动：“唱吧。” 奚宁下午的时候已经问过系统怎么唱，系统只说这是人鱼族的本能，就像他现在能随时控制自己的形态一样，只要他想唱的时候，就能发声。 奚宁直起腰坐正了一点，看着路易酝酿了一会儿，缓缓启唇。 他特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别人听见，如同呓语一般的歌声伴随着海族语独特的音调，散至整个房间。 系统说得对，唱歌的确是人鱼族的本能，奚宁都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字词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在对着路易唱歌，渐渐地他眼神恍惚，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唱歌。 他的状态让系统察觉到一丝异样，暗道不好。 人鱼族的歌声是能迷惑人类，但具体怎么迷惑，还得靠人鱼一边唱一边引导，奚宁第一次做这事没经验，不仅把自己给听进去了，还忘了最初的目的。 而他面对着路易时，满心都是对他的爱意，唱出的语调成了最催晴的药，系统眼睁睁看着路 易眼神变了变，赶紧待机下线。 歌声戛然而止，路易将奚宁扯过来吻他，指尖探进他衣服下摆，略带粗鲁地捏着：“又在勾引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启新世界啦~ 感谢在2020-08-04 22:17:10~2020-08-05 22:2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葱爆咸鱼干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眼泪不值钱、吹花寄无言 20瓶；安啦 10瓶；矞照、你情哥的贺小染、凌落兮 5瓶；荼靡天狐、纪慎语（纪珍珠）、半夏如烟 4瓶；宁吃了吗？、箐杳0002 2瓶；梦、殊本彦友、胤兮、白守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上） 奚宁也受了些影响, 眼神迷茫地推了推路易：“我没有……” 但他手上发软，反而像欲迎还拒，没了歌声之后路易稍稍冷静了一点, 轻轻咬了一口奚宁的锁骨：“唱得这么勾人，还说没有？” 奚宁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系统怎么喊都不回应, 他挣扎着拉开路易的手：“你先等等……” “等什么？”路易的唇移到奚宁耳根, 像个流氓一样：“你不是也想吗？” 奚宁欲哭无泪，他还有正经事要做, 推着路易的下巴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哼哼唧唧地：“我不要，你走开……” 路易喘了口气, 按耐下来摸摸他的脸颊：“怎么了这是？不舒服？” “我、我……”路易这样的反应，奚宁不确定自己唱得歌有没有起效，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开口道：“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路易见奚宁并不是哪里不舒服，猜想他多半是在闹什么小脾气，一会儿自己好好疼疼他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再也忍耐不住, 哄着人脱下了衣物, “我都答应你，你让我去做什么都行，好不好？” 奚宁还想说话, 被他堵住了唇亲吻。 第二天奚宁起床的时候，看窗外的天色大约是中午了, 佣人早晨来叫过他们一次没有应答，就不再来打扰了，奚宁揉着腰翻了个身, 路易还没醒。 系统终于出现，语气轻快：“宿主中午好，睡得怎么样？” 奚宁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还行。” 他询问系统昨天他唱歌的时候，路易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系统才好好向他解释了一下。 “我也是没想到，人鱼唱歌这个技能还有熟练度的，是我疏忽了……”系统惭愧，“如果多加练习，应该就不会再出现同样的情况了。” “……” 还多加练习，那他怕是别想走出这间屋子了。 唱的歌没起到想要的效果，奚宁望着天花板发呆，他只希望路易能信他，好好和凯罗沟通救下莫里森，否则为了保险起见，他或许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要是路易能恢复记忆，就更好了…… 他正想着，路易动了动身体，半睁着眼侧身 搂住奚宁：“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奚宁看他几眼，问道：“昨晚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路易凑过来亲他一下，漫不经心道：“答应的什么？” 他这样子，一看就是不承认了，奚宁垮下脸翻身背对着他：“我就知道你是哄我的……” 路易沉默着不答话，从背后抱住奚宁，慢慢吻着他的耳垂。 等良久之后路易真正清醒了，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救下莫里森才行？” 奚宁顿时来了精神，翻过身双眼发亮：“对，只要保护他不死就好了，要不了多久兽人族应该就会对他出手……具体时间我还不能确定。” 他一股脑说了一大堆，路易也不多问，抚着奚宁的后腰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凯罗如果追问起来……不过只要告诉他，他一定会让总统加强宫中的守卫。” “或者你能知道是谁动的手，提前将他抓起来也行。” 路易的态度和奚宁之前提起的时候比起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奚宁一时还没多想，赶紧问了系统。 系统查询后回道：“是斐时……” 兽人族能顺利潜入联邦宫殿的没几个人，除了斐时，应该也没有谁能够在最近这样的情况下接近莫里森了，奚宁一听是他，纠结要不要直接说实话。 主要是，他根本没办法说明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信息，万一凯罗把他当成了奸细之类的怎么办。 “怎么不说？”路易声线低沉，带着隐约的安抚，“身份特殊？” 奚宁迟疑道：“是一个……议会大臣。” 能进入议会，就证明是联邦朝中的重要角色，说他是奸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信。 路易揉揉奚宁的发吧。” 他看上去太淡定，且对联邦的官员没什么概念，奚宁便说道：“他叫斐时，你还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参加的宴会，和莫里森一起出现在卫生间的，就是他……” 路易挑了挑眉：“还是相爱相杀？” 奚宁终于察觉他不太对劲，睁着眼看了他半天，试探着开口：“你……是不是……” 路易喊了他一声：“乖宝？我怎么了？” 奚宁反应了两秒，惊喜道：“你恢复记忆了？” 路易“嗯”了一 声，抱住奚宁勾起唇边：“一觉醒来就全想起来了。” 奚宁开心之余又觉得奇怪，让路易恢复记忆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呢，他一时半会儿想不通，拉着路易说起自己的任务来：“我等你恢复记忆等了好久……我就快要做最后一个任务了，就怕你不同意我去。” “去联邦？我确实不同意。”路易眉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还有，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我记得你还说过，等莫里森安全之后，需要假死？” 目前还没有到最后的时间，路易只恢复了和奚宁的记忆，关于系统的任务方面他无法窥探到太多。 他已经想起来了，奚宁便不再有任何隐瞒，老老实实答道：“我原本的任务，应该是为莫里森而死。” 路易闻言愣了一瞬，眼底升起一丝戾气：“竟然敢让你做这种任务……” 奚宁收紧手臂抱着路易的腰，安抚道：“这不是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吗，只要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就可以了。” 路易平静下来，低声重复道：“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包括凯罗？” 奚宁被问住了，他们现在住在凯罗这里，后续的任务还得需要他帮忙，要想从他眼皮子底下假死，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要不……”奚宁支支吾吾开口，反正路易现在也恢复了记忆，等自己完成任务立马就会进入下一个世界，“要不我就按照原本的任务来？系统说能把我的痛感调到最低，就像睡着一样，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 “不可能，”路易打断他的话，“你想都别想。” 奚宁立马闭了嘴，路易脸色缓和下来，凑近亲了他一下：“任务的完成度有瑕疵也没关系，最多奖励少一点，如果有什么惩罚，我……” 他想说他可以在转移世界的时候，侵入系统更改一下设置，不过不一定能成功，而且这话他不能说，担心被系统判定为作弊。 奚宁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继续再说下去，总之路易恢复了记忆，他心里总归安心不少，就当是昨晚的歌没有白唱。 - 奚宁在系统那里确定了斐时会动手的大致时间，路易很快去找了凯罗。 他不知道路易是怎么和凯罗解释的，路易去了整整一下午，回来 时告诉奚宁：“斐时目前动不了，但他会派人保护莫里森，不会让他遇害。” 有了这句话，奚宁才终于放心不少，又问起他自己假死的事怎么准备。 “这个我还没有告诉凯罗，”路易担心凯罗多想，怕奚宁假死了他就更没有理由留在将军府，“等到时候再看看，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离剧情越来越近的时候，奚宁收到了好几次让他回任务场地的警告，路易都让他别管，没关系的。 “你这个世界的病症是什么来着？”路易仔细回想起和奚宁和他的相处，还有面对别人时，不太确定道：“……自闭症？” 奚宁反驳道：“是失语症！你才自闭……” 路易笑了两声，过了一会儿又道：“那岂不是只能唱歌给我听？” 奚宁因为上次唱歌闹出来的事十分尴尬，特意没再提起过，这时候悄悄脸红：“是……是啊。” 他们正在后院的泳池里晒太阳，路易压低声音道：“再唱一遍？让我好好听听。” “不行，”奚宁当即拒绝，看了看四周：“会被别人听到的……” “那就晚上唱给我听。” 奚宁怀疑路易是故意的，又不好意思再问，偏过头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最近还发现，凯罗安排在他们附近的守卫好像变多了，奚宁和路易提了一次，路易只道：“随他吧。” 他知道凯罗想让他认祖归宗，但等奚宁的任务一完成，路易就要跟着他一同离开这里，答不答应都没有意义。 不过他或许能利用这一点，让凯罗帮助奚宁假死。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奚宁收到了最后一个任务提示。 [斐时将对莫里森出手，请及时赶去任务现场，并为莫里森挡下一击。] 奚宁赶紧告诉了路易，路易拿出通讯器向凯罗发送了消息，只说兽人族可能马上就会行动。 自己不在现场，奚宁还有些担忧，大概一个小时后，他的任务提示和路易手中的通讯器同时响起。 凯罗在讯息中写道，莫里森性命无碍，只受了点轻伤，袭击他的的确是斐时，现在已经被抓了起来。 而奚宁这边的提示超出了他的预想。 [莫里森已脱离危险，因任务者未能死亡，本次任务无奖 励，并追加一条新任务，请在一周内完成。] [新增任务：解除与莫里森之间的婚约。] 奚宁和路易说了自己任务的变化，路易松了口气：“这不是比假死容易多了？” 看来中心勉强还算有点良心，但安排奚宁送死这件事，他还是记了下来。 新增任务的确轻松很多，路易直接去找了凯罗，同意真正住进将军府，条件是要让奚宁当他的未婚妻。 路易的决定几乎是在凯罗的预计当中，凯罗原本想再等一等，因为二殿下在宫殿中受到行刺，始作俑者还是议会大臣，总统不一定能管这事。 但路易坚持在一周之内解决，并且答应凯罗可以说服自己以前的海盗部下接受联邦的招安，凯罗这才同意。 他是救下莫里森最大的功臣，就算总统不怎么情愿，也没有拒绝，让凯罗自己和海族、莫里森还有媒体民众解释。 那几天凯罗忙上忙下，奚宁他们还不便出面，只能在将军府上等待，奚宁感慨道：“他对你可真好，能认回一个儿子，真的这么重要吗……” 不是说路易不好，只是奚宁觉得，凯罗和路易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基础。 路易很了然：“他是一脉单传，这把年纪了也生不出第二个儿子来，怎么能不着急？” 他摸摸奚宁的面颊，柔声道：“别多想，你来做任务本就没多少能利用的资源，如果你想的话，等以后有机会再回来报答凯罗。” 一周的期限即将到达时，凯罗顺利让总统解除了奚宁与莫里森的婚约，外面的新闻报告上都炸开了锅，不少人也在关心凯罗那个神秘的儿子。 奚宁两人待在家里丝毫没有关注这些，在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后，他都等不到凯罗回来，就已经要离开这里了。 [新增任务已完成，剧情线回归正轨，因任务有偏差，奖励任务值10点。] 熟悉的提示响起时，奚宁面对转移世界已经很淡定了，而下一个，就将是他穿越的最后一个世界。 [任务已完成，准备脱离并转移世界，倒计时二十、十九、十八……] 奚宁蹭蹭路易的脖颈：“我要走了……” “嗯，”路易不便多说，低头寻到奚宁的唇吻上，“宝贝别怕。” ——第 六十九章（下） [抑郁症：情绪低落。你总是闷闷不乐，自卑消沉，悲观厌世。] - 经过两天的等待，奚宁被送去了新的世界。 他睁开眼从一张小塌上坐起来，一低头就看见垂在身前的长发，是和上个世界一样的银色。 自己身上的衣袍也是银色的，样式有些奇怪，不是现代的衣服，也不像古代，奚宁正疑惑，系统出声道：“宿主感觉怎么样？这个世界宿主是精灵呢！这两个字一听就是多么美妙的生物……” 奚宁闻言一愣，他环顾整个房间，在不远处看见一面圆镜。 他起身走近，镜中映出的人影的确有着一双尖耳，从银白的发丝中冒了出来，奚宁好奇地伸手碰了碰，发现他这个世界的瞳孔是绿色的，在屋内的光线下看起来，像是颜色略深一点的翡翠。 系统还在为他介绍身份：“宿主这一次是森林精灵，银发绿眸是这个种族的特征，森林精灵同时还被成为万物之灵……” 奚宁推开了木质的房门，脚下差一点踩空，他低头望去，再抬头看看四周。 他竟然是住在一棵树上。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啦~后续的任务描述有一些删减，反正不重要[吐烟jg] 感谢在2020-08-05 22:27:21~2020-08-06 22:3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希望有富婆包养我 10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白菜上班中 20瓶；雪舞之音、希望有富婆包养我 10瓶；鄜君、纪慎语（纪珍珠） 5瓶；凌落兮 3瓶；谁吃了我的栗子、46697418、天在水 2瓶；白守黑、小雅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正当奚宁思考用什么方法下去的时候, 旁边的树枝缓缓弯曲延展，在他脚下形成一条向下的台阶，两边还贴心地长出了扶手。 奚宁试着用脚尖踩了踩, 感觉还挺结实，沿着台阶下了这棵树。 等奚宁平稳着地, 台阶再慢慢收起, 一根长着嫩芽的小树枝绕过来蹭着奚宁的发丝, 奚宁伸手摸了摸它的叶子，在触碰之间隐约感受到了它的情绪, 它好像正在和自己打招呼。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就像能和这棵树沟通，小树枝高兴得甩甩叶子, 回到了树梢上。 奚宁退开几步仰头打量这棵树，在上面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站在底下一看，这棵树非常非常大，也比普通的树木高了许多, 树干大概要四、五个成年人伸长手臂才能完全围得住, 茂盛的枝叶之间就镶着他的小房子。 他正仰头看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 “殿下，您醒了。” 这个熟悉的称呼奚宁听过太多次了，甚至有自己还在上一个世界的错觉, 他转过身看向来人，这也是一个银发绿眸精灵, 不过身上穿的衣袍明显要朴素许多。 奚宁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站在原地淡淡应道：“嗯。” “那个人类又来了，这都半个月了, 您要不要……过去见一面？让他们死心也好。” 那个人类？奚宁不明所以，向系统问道：“这是什么剧情吗？” “啊……是的，”系统快速扫过原书数据，说道：“宿主先答应下来，跟着这个精灵过去，我在路上给宿主说一说这个世界的任务。” 于是奚宁对面前的精灵点点头：“好，带我过去吧。” 精灵应下，转身在前面带着路，系统一边翻着原书一边给奚宁介绍情况。 经过这么多个世界，奚宁这一次的身份不再是配角，而是主角。 他所穿越的这个世界，原书断更烂尾了，他的任务是补全后续的剧情，让这书拥有一个合理且中心系统能认下的结局。 以往的任务都是修复bug，这次却成了补全结局，奚宁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轻微皱了皱眉：“那现在是什么时间线？” 系统从头开始给他解释道，在原书设定中，森林精灵没有 生育能力，都是由生命树孕育而生，所以没有血统之分，而奚宁所穿越的原身自一出生就拥有族内最纯净的木系灵气，与生命之火。 因为这两点，原身被奉为殿下，奚宁住的那棵树正是生命树。 奚宁打断了系统：“生命之火又是什么东西？” 系统答道：“一种稀有的灵脉，只会在森林精灵这个族类中出现，生命树近千年才能孕育出一个带有生命之火的精灵，它能让一切花草树木生长得更好，并且宿主还能和它们沟通，感知它们的情绪与需求。” 不止是养料和沟通，等奚宁能够熟练运用生命之火，他甚至能让完全枯死的草木起死回生。 生命之火对森林精灵的帮助非常大，他们就生活在树林之中，依靠木系灵气修炼，周遭的草木生长得越好，木系灵气也就越旺盛。 原身目前刚刚成年，他在此之前一直生活在这片森林从未外出过，待在森林深处跟着长老们学习木系法术，练习使用生命之火的熟练度。 后来某天，附近国家的陛下爱妻病重，寻遍了所有的名医和术士，甚至求助了别的族类和不同派系，最后从一个矮人口中得知，他曾去过这片大陆边境的某个森林深处，里面长着一株叫做红霜花的灵植。 陛下此前问遍了所有能求助的人，也曾听别人提起过红霜花，据说用这花的花瓣入药，能治愈绝大多数病症，只是红霜花太过稀少，基本无迹可寻。 现在听见这个矮人说自己曾经看见过，陛下欣喜若狂，可矮人又说—— 在他看见红霜花的时候，那花已经死了，只剩下枯萎的茎杆和根系留在土里。 陛下的心情大起大落，但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眼，就算花真的死了，万一附近还有新长出来的呢。 矮人却道：“不可能的，哪有那么容易新长出一株来，不过那花的根我瞧着好像还没烂，只可惜不能动土，不然就挖回来拿去给森林精灵看看能不能救活了。” 这种罕见的灵植，一般都有些复杂且怪异的脾性，红霜花方圆数千里都不会生出第二株，扎根的土绝不能动，一见光就会立刻化为一滩黑水，到时候就真的不能救活了。 那片森林里实在太危险，矮 人和同伴看见红霜花没多久后就离开了，后来也没有机会再过去。 陛下找到了他话里的重点：“森林精灵？他们有办法能救活这花吗？” “应该可以吧，”矮人不是完全确定，再说了红霜花的根不能动，只能让森林精灵亲自前去试一试，“你不知道，那些森林精灵实在太死板了，要想让他们从生活的林子里出来，简直比红霜花自己起死回生还难……” 森林精灵族群数量少，一直生活在崖谷森林里与世无争，几乎要让人忘掉这个种族的存在。 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了，陛下谢过矮人后，很快来到了崖谷森林，向外围守护的精灵说明了来意。 普通的精灵可没办法让红霜花活过来，只有他们的殿下才可以。 精灵们生性善良，没有立刻拒绝陛下，将此事告诉了原身，原身即使想要帮忙，却也因为天性而害怕崖谷森林外面的世界。 陛下是亲自来的崖谷森林，他在外围搭了帐篷，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最终原身答应了和他一起去，试着救他妻子一命。 原书剧情就在这里戛然而止，奚宁恰好穿越到了原身答应陛下，和他一起去红霜花所在地。 系统说完原书现有的剧情，奚宁仔细捋了捋：“也就是说，我帮助那个陛下救回他的妻子，是不是就等于完成任务了？” “大概率是的，所以宿主先按照原有剧情答应和他一起去，”系统道，“这个世界……没有任务提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奚宁深深吐出一口气，他这一次的病症是抑郁症，他感觉自己已经收到了些情绪上的影响。 他一个刚刚穿越过来的人，根本控制不好生命之火，那株花他可能没办法救活，那个陛下应该很爱他的妻子，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到时候他要是失败了…… 外围快到了，人族搭建的帐篷就在不远处，奚宁将所有念头抛开不再多想，要是宋舟也在这里就好了。 陛下见奚宁终于肯出来见他，匆匆迎上前：“殿下您终于肯再见我了，您这段时间考虑得怎么样？您放心，我的人会全程保护您的安全……” 奚宁点点头：“我答应你，和你一起去。” 周围的精灵也有些惊 讶，不过奚宁是他们的殿下，他做下的决定，即使是长老们也无法干预。 陛下没想到奚宁答应着这么快这么轻松，怔愣了一瞬，脸上刚刚露出惊喜的表情，奚宁又小声道：“但是我……我不保证能救活那株花。” “您愿意前去，我已十分感激，”陛下身为一国之主，在奚宁面前倒没什么架子，“您放心，之前允诺的都不会食言……” 他说的那些报酬，自己也不怎么懂，奚宁便让长老和他商议，临回去之前，他在陛下带的人之中粗略看了一眼，想要找找宋舟在不在里面。 陛下见状关切问道：“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就是了。” 奚宁想了想，说道：“我想要让您帮我找一个人。” 口头的描述不太准确，陛下让下属拿来纸笔，叫了一个会画像的人过来，在纸上画下奚宁要找的人的容貌，奚宁一边说一边让他调整，花了一下午，最终画出一张和宋舟有九成像的脸。 陛下没有问奚宁找这个人干什么，只吩咐下属去寻找，出发去找红霜花还需要时间，奚宁谢过他后很快回了树林中。 在路上为他带路的精灵问道：“殿下，您要找的那个人是谁呢？” 奚宁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别的人类才对，精灵十分好奇，奚宁只道：“是……是我在梦里遇见的一个人，说不定他真的存在呢。” 精灵似懂非懂，不再问了。 - 等待了几天后，陛下再次前来，奚宁也已经收拾妥当。 他的东西不多，只带了一个储物戒指，里面放了些换洗的衣物和防身的法器、魔法卷轴之类的，长老非常担心他，本想安排些人手跟着奚宁一起去，被奚宁婉拒。 别的精灵都害怕外出，没有必要让他们跟着自己，而且一离开树木茂盛的环境，森林精灵的武力值也会大打折扣。 奚宁态度坚持，并且陛下向他们展示了自己这边准备的人手，他邀请了这片大陆上最强的佣兵团来护送，路上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长老们便勉强同意了奚宁独自外出，拿出一个传音石交给他，不管相隔多远，奚宁都能用这块石头和他们联系。 奚宁临走之前，还和生命树单独待了很久，他能感觉到生命树十 分不舍得他离开，又对他充满鼓励和支持，这样的情绪冲淡了一些奚宁的病症影响。 告别族人出了崖谷森林后，佣兵团与陛下自己的下属已经在外面等候，只待奚宁一出来就沿路去目的地，银发绿眸的精灵现身时，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在场的大部分人从未见过精灵这种生物，即使见过的，也惊叹于奚宁的样貌，奚宁对这些目光并不在意，见到陛下后问了最想知道的事情：“画像上的人找到了吗？” 陛下面露歉意：“还没有消息……您别担心，我已吩咐下去，一找到相似的人立刻带回宫中，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有所收获。” 他妻子的病已经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得尽快取回红霜花的花瓣，奚宁难掩失望之色，在原地站了片刻后跟着下属去了自己的马车。 系统见他情绪低落，也劝道：“宋舟每个世界都不会离宿主太远的？他说不定就在陛下带来的人或者佣兵团当中。” “希望吧……”马车已经开始行驶，陛下安排了两个人守在车厢外听候奚宁的差遣，奚宁打开窗户望去，外面是骑着马的佣兵团成员，有个人甚至对着奚宁吹了一声口哨：“嗨！你好……” 奚宁扫视了一圈，没有熟悉的面孔，他不想理那个向他打招呼的佣兵，坐直后关上了窗户。 崖谷森林距最近的城镇也有较远的路程，一行人在中午时出发，天色暗下来后便在树林边缘停下歇息。 陛下备的马车都是最好的，奚宁在路上极少感受到颠簸，里面空间也大，晚上直接在上面睡觉就行。 马车停下后，奚宁推开门下了车，下属已经在准备晚饭。 陛下亲自过来领奚宁去临时搭好的餐厅用餐，路上他又是一脸歉意：“今天只能委屈殿下了，等明日途径城镇，再给您安排更好的餐食。” 他提前打探过森林精灵的生活习惯，对方似乎只吃素，喜欢清淡的口味，陛下专门让人做了给奚宁的食物。 奚宁对他笑了笑：“没关系。” 两人来到搭好的棚子里时，里面好几张桌子上都已经坐满了人，大都是佣兵团里的高层，和轮换着来吃饭的侍卫，还有一个矮人。 矮人看见奚宁， 忍不住过来和他打招呼：“听说你是那些精灵的殿下？果然比普通的精灵懂得变通，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森林精灵，让他踏出林子一步都死活不肯……” 他十分自来熟，奚宁还没出声，他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奚宁在桌边坐下，默默等他说完后回道：“是的。” 矮人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一开始问的是什么，他跑回原来的桌子拿着自己的碗筷坐到这边来，陛下也未阻止他。 佣兵团中虽有几个其他种族的，但矮人跟他们都不熟，他觉得这里除了佣兵团和陛下的人，就只有奚宁和他是独身一人前来的，可以互相做个伴。 “对了精灵殿下，你知道我们要去的那片森林里，藏着什么秘密吗？” 矮人神神秘秘地冲着奚宁眨眨眼，剥了一个花生米放进嘴里。 陛下已经听矮人提过这事，起身去吩咐下属赶紧上菜，奚宁偏过头：“什么秘密？” 他额前的发饰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矮人被上面镶嵌的墨绿色宝石晃了下眼，回过神继续道：“我也是听说，那个林子里以前住着一个非常邪恶的魔法师，他在树林深处建了一座高塔……” 旁边的桌子坐的是佣兵团的人，奚宁余光扫到一个人低着头过来上菜，抬眸看了一眼。 那人侧脸朝着奚宁的方向，带着宽大的兜帽，只露出小半张面孔，他穿着佣兵团的衣服，看样式应该是伺候的仆人，奚宁感觉那半张脸长得有点像宋舟。 矮人还在说话，那个人上完菜后转身向外走去，奚宁立刻起身追了过去。 “你等一等……”奚宁出声喊道，许多人听见动静朝他这边看过来，他快走几步拉住那个人的手，绕到他的前方。 在看清眼前人的样貌后，奚宁睁大了双眼，随后是找到人的惊喜与心疼。 他的确和宋舟长得一模一样，另外半张脸却如同鬼魅一般，布满淤青与黑块，他抽回自己的手臂，拉紧兜帽盖住脸，低头绕过奚宁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的c是隐藏身份的邪恶魔法师单纯善良的森林精灵，脸后续会治好的 大家要不要看封面大图呀，我一会儿发在b名字是[六等星之夜i99] 感谢在2020-08-06 22:35:32~2020-08-07 22:3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希望有富婆包养我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28954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醒酱 49瓶；彧绥 34瓶；朝澜 20瓶；顾隐凨、我糖呢 10瓶；九里、荔鹿饮溪 6瓶；伞皇无敌、你好。、夏瑜儿 5瓶；身娇体软易推倒 4瓶；雨山zz、ickey 3瓶；二慕 2瓶；孟婆也很好、胤兮、君羽、s崽、纪慎语（纪珍珠）、凌落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奚宁想追过去, 佣兵团中有人过来看了一眼：“这位……殿下？您没事吧？那小子今天竟然没戴面具，我这就去教训教训他……” “别去，我没事。”奚宁拦住他，再扭头看过去的时候, 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旁边的男人像是佣兵团中的高层, 奚宁问道：“他是你们的人吗？叫什么名字？” “是啊, 新来的奴仆, ”男人答道, “费罗陛下聘了我们大半个团，团长担心路上打杂的人手不够, 就临时招了一些, 名字……好像叫做林安？” 他又继续说道：“他这副样貌本来不会通过, 是团长做主破格收下的……对了殿下, 我叫罗布, 是团里的火系五阶魔法师……” 奚宁属木系, 又是森林精灵, 对火属性的人或物有着本能的排斥,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谢谢。” 他默念着“林安”这两个字, 转身回到了桌边。 晚餐已经上齐了, 专门给奚宁准备的素食摆在他的那一边, 费罗不和众人一起用餐, 独自去了车厢里。 奚宁这一桌便只有他和矮人两个人坐, 矮人压低声音道：“陛下一定又是去一边吃饭一边和王后通话了, 真是令人感动的爱情。” 奚宁在想林安的事, 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林安是普通奴仆，他把人要过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他和佣兵团的人不熟悉, 还得麻烦费罗。 矮人撇撇嘴，低头吃了几口饭，又控制不住想说话的嘴：“吃饭前你怎么突然走了？那个邪恶魔法师的故事我还没讲完呢……” 奚宁终于有了点反应，对他抱歉地笑笑：“刚才是我不好，你说那个魔法师怎么了？” 矮人立刻来了精神，说那个魔法师叫洛克，他们要去的幽避森林，就是洛克曾经的老巢，据说他以前做了许多恶事，也抢得不少珍宝，都藏在他的高塔之中。 后来洛克逐渐销声匿迹，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却还有人记得他高塔里的宝藏，然而幽避森林实在太危险，除开林子里的各种凶猛异兽，还有洛克布下的重重陷阱。 那座高塔在视野开拓的地方就能看见，可惜似乎从未有人成功进去过。 “我看见的那朵红霜花，就长在一片湖泊旁的草地上，”矮人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连比带划，“我正在观察花的根系是不是也死透了，湖里突然冲出一只巨大的三阶巨鳄，一张嘴能吞十个我！吓得我赶紧溜了。” 他还讲了里面有常年吐着泡泡的沸腾沼泽，只吃眼珠子的三阶长鸣鸟，还有什么专捡人骨缠在身上的锯齿怪，一个比一个吓人。 矮人端起杯子将里面的甜酒一饮而尽，叹息道：“不是我怕死，是里面实在太危险，要不是费罗陛下求了我好久，我可不愿再去那个鬼地方。” 当然，报酬和准备的兵力也很重要。 矮人讲到最后，身边已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听他讲故事的，还有人在向他提问，奚宁默默吃完饭餐，趁矮人不注意时离开了餐棚。 负责伺候他的两个仆人领他去车厢，奚宁路上问道：“费罗陛下呢？我有事想要找他。” 仆人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恭敬回道：“陛下应当还在用餐，不如您先回车厢休息，我去向陛下通报一声。” 奚宁应道：“好。” 怪不得费罗没能靠他的画像找到林安，他的脸…… 奚宁见到林安之后，原本欣喜的心情又冲淡了许多，林安的脸不管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因为什么原因变成这样的，他一定都吃了不少苦，现在还成了佣兵团随行的奴仆。 仆人已经去找费罗，奚宁不想回车厢，在昏暗的天色中站在树下发呆，他的情绪影响到周围的草木，身旁的树只生出懵懵懂懂的意识，想要做点什么又动不了。 它落下一片叶子，缓缓飘至奚宁眼前，奚宁似有所感，抬手接住叶子握在手心。 奚宁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它的树干，仰头小声道：“谢谢。” 可他却没有半点的开心，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好几天了，病症的影响让他总是闷闷不乐，为了不让别的精灵担心，他在外时还得尽量表现地正常一点。 直到刚刚看见林安，奚宁才真正地感受到喜悦，什么花和任务都不重要了，他仿佛就是为了林安而来。 费罗接到仆人的通报，以为奚宁有什么重要的事，亲自过来了一趟。 奚宁迎上前，向他道：“陛下，我向让您帮我一个忙。” “您说，我立刻吩咐人去办。” 奚宁便说起在晚餐之前，看见佣兵团里的一个仆人，右边半张脸不知什么原因布满了痕迹，很好认。 费罗拧起眉：“这个人冲撞了殿下？我这就让团长把他赶出去……” “不是不是……”奚宁赶紧阻止他，直言道：“我是想……把他从佣兵团要过来，当我的贴身侍卫。” 费罗非常惊讶，试探着问奚宁：“殿下与他相识？” 奚宁言辞含糊道：“算是吧，我与佣兵团不熟悉，只能麻烦您了，赎金之类的从报酬里扣就好。” 他明显不愿多言，费罗便也不问了，笑着摆摆手：“殿下说这些干什么。” 费罗扭头对身后的侍卫长说道：“都听见了？去找团长，把这个人要过来带给殿下。” “是。”侍卫长应下后向车队后方走去，奚宁感激道：“谢谢。” 费罗离开后，奚宁坐在车厢门口等待了许久，侍卫长一直没带人过来，他抵不过困意就进去睡了一会儿。 这一睡就是一晚上，奚宁睁开眼时已经天亮了，众人收拾着东西准备动身，侍卫长这才来见他。 奚宁推开车门，却没有见到想见的身影，侍卫长独自站在车前：“请殿下恕罪……” 听完侍卫长的解释，奚宁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他不愿意来？” 侍卫长回道：“是的。” 他昨晚去找团长说明来意时，团长脸色古怪，反问道：“精灵殿下要他干什么？” 侍卫长称他不清楚，团长迟疑了片刻摇摇头：“他不会去的。” 据奚宁口中所说，林安只是一个奴仆，这样的身份团长还会在意他本人的态度？ 侍卫长忍不住问出了口，团长翻了个白眼：“什么奴……我们团崇尚自由平等不行吗？林安不想去我就不会把他交出来，精灵殿下要从我这抢人不成？” 佣兵团不是普通的组织，费罗这次请他们护送费了不少心思和钱财，侍卫长不便再说什么，于是先向团长告退。 他离开后不久，团长对身边的下属小声吩咐了一句，临睡前林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团长的车厢门口。 “找我有事？” 他带着黑色的全脸面具，在黑暗中乍一看不像个正常人，团长拍着心口：“……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森林精灵的殿下，说想让你去做他的侍卫。” 林安站在门口一时没有动静，团长又语气轻松道：“我已经帮你回绝了，是不是他今天看见了你的脸，吓到他了？我想着还是跟你说一声，下次离他远点就是了。” 团长想得简单，精灵这样的生物无一不貌美，又不懂人情世故，看不惯丑陋的面容很正常，奚宁想要林安，多半是为了欺负他。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林安的真实身份，在外时林安又是个低等奴仆，遇到麻烦实在不方便出手。 林安戴着面具，表情都盖在面具之下，团长只能接触到他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几息后林安回道：“知道了。” 他转眼就消失在了远处，团长自己起身关好了车厢门。 普通的仆从都自己拿上睡袋找空地睡，外围的树林边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排，林安掠过他们，攀上了一棵树顶，靠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休息。 他取下了面具挂在一旁，从身上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慢慢打开。 纸上是奚宁当初让人画的画像，费罗后来复印了很多份，在各个街道都张贴了一些。 茂密的树叶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林安的脸完全隐在黑暗中。 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戴着面具，如果有人印象深刻的话，就会发现他完好无损的半张脸，和画像上的面孔至少有八、九分相似。 灵气被凝聚在双眼，林安看了一会儿折好画像重新放回衣物内层，合上眼休息。 团长不同意林安离开，侍卫长先向费罗禀报了此事。 费罗闻言也有些为难，奚宁没说把林安要过来做什么，团长以这样的方式直接拒绝他也不好处理，那时候已经很晚，他就让侍卫长第二天一早再去跟奚宁说一声。 奚宁追问道：“他真的不愿意来？为什么？” 侍卫长如实回道：“我昨晚并没有见到林安本人，是佣兵团的团长说他不会来，还说只要林安不同意，他就不会放人。” 车队马上要开始前进了，侍卫长再次说了声抱歉，向奚宁告退：“您别担心，陛下会再想办法与团长交涉的，还有什么需要的您与身边的人提一声就好。” 他匆匆离去，仆人帮忙关上了车厢门。 奚宁等了一晚上，还以为能再见到他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坐在车厢里难过了好一会儿。 “他为什么不愿意呢？是太突然了吗？” 他昨天才第一次见到林安，话都没和他说一句，直接要对方来当他的侍卫的确不太正常。 感觉到马车已经开始行驶，奚宁打开窗户，趴在窗边往外看。 仆从都跟在最后面，奚宁的车厢在中间，根本不可能看见林安。 系统安慰道：“宿主别担心，只要他在车队里，迟早还会再见面的。” 马车旁边还是昨天和他打招呼的那一个，因为上次奚宁没搭理他，他今天换了另一副表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奚宁：“殿下……您是在找人吗？” 奚宁露出半边脸吹着风，不停地向后张望，闻言对上他的视线应了一声：“嗯。” 他想了想，问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这个佣兵年纪很轻，什么都写在脸上，他立刻拍着胸脯：“当然可以，您只管说就是。” “我想见你们团里的林安，”奚宁说道，“是一个仆人，右脸上有黑色的痕迹。” 佣兵挠着头，露出迷茫的神色：“我记得这个人……您找他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有话跟他说。” 奚宁又补充道：“我只是见他一面就好，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让他离开你们团。” 佣兵骑着马，去后面带一个人过来花不了多少时间，他往后望去，点头答应了奚宁：“好，我去叫他。” 第72章 那个佣兵和同伴说了一声之后, 拉着缰绳出了队伍，调转方向朝后驶去，奚宁在窗口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 团长这时候在最前方带着路，不清楚后面发生的事情, 佣兵很快找到了最后一辆马车中的林安, 这辆马车敞着门, 里面坐的都是团里的普通奴仆。 佣兵伸手指着林安喊道：“那个戴面具的, 跟我去前面一趟。” 林安就坐在最外面, 他抬头确认了一下自己不认识这个佣兵，站起身来语气平静：“去见谁？” 佣兵靠近马车, 单手抓住林安将他拉到背后坐好, 离开马车附近后才说道：“去见精灵殿下。” 林安面具下的脸色一切如常, 他想起昨晚团长告诉他, 应该是自己的脸吓到了那位精灵殿下, 把他要过去的目的不太友善。 但昨天奚宁在对上他这张脸时, 露出的表情似乎不是惊吓, 或者厌恶之类的。 也有可能是他走得匆忙, 看岔了。 两人很快靠近奚宁的车厢, 林安远远就看见将头伸出窗外的奚宁, 精灵银白的长发散出几缕随风飘动着, 他脸上原本焦急忐忑的神色, 在见到坐在马上的自己后转为明显的喜悦。 林安收回视线, 低下头等候发落。 佣兵靠近车厢, 向奚宁道：“殿下, 是这个人吗？” “是，谢谢你，”奚宁收敛住表情,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太奇怪，对佣兵身后的林安说道：“你先上来吧，到我的车厢里来。” 佣兵和周围的人都非常不解，奚宁要见这个仆人干什么，还叫他到自己车厢里去，但没人敢多问，佣兵抓着林安推了他一把，将他放在车厢门口后回到队伍中。 守在门口的仆人打开车厢门，林安进去后再关好。 奚宁所在的车厢和费罗陛下的配置大小都是一样的，林安站直了也不会撞到头，里面几乎等于一个小房间，该有的家具都有。 奚宁关上窗户，有些紧张地攥着衣摆，他抬手清清嗓子：“坐吧。” 旁边就有空闲的椅子，林安却没有坐，他上前几步半跪在奚宁面前，恭敬道：“见过殿下。” 奚宁愣了一下，起身靠近林安，伸手想把他拉起来。 林安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奚宁的手，依旧低着头：“殿下有何吩咐？” 地板都是干净的，他不起来，奚宁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歪头看着林安“你叫林安？” 林安答道：“是，殿下” 奚宁打量着他脸上纯黑的面具：“你……平时都带着面具？” 昨天晚上的时候林安没有戴面具，只戴着一个兜帽，他刚才看见的时候还有些惊讶，面具把林安的脸遮得严严实实，要不是他能感觉到病症明显的缓解，都不敢确定他是谁。 林安低着头说道：“回殿下，我面容丑陋，不便示人。” 奚宁挪近了一点，眼看林安又要后退，奚宁出声制止：“你先……不要动。” 这话同等命令，林安摸不准奚宁的态度，便没有再后退，垂下的双眼看见奚宁抬起双手。 奚宁穿着纯白色的衣袍，袖口和衣摆的用金线绣着花纹，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下露出几条细细的血管，柔软的指尖伸向自己的脸，还能看见一截纤细的手腕和垂在身前的银发。 果然是以美貌著称的精灵，连发丝和指尖都这么精致好看，林安回过神时，他已经握住了奚宁的手腕，不让他再伸过来靠近自己，微凉细腻的皮肤就在掌心。 林安面具下的眉间微微拧起，他正要松手认错，却见眼前的精灵并没有恼怒或是不高兴的神色，而是睁着墨绿的眼睛小心翼翼道：“我只想再看看你的脸，没有别的意思。” 那副与自己另外半张脸有着八、九分相似的画像还在林安身上，但他不知道那画像出自奚宁，以为是费罗想要找人。 他昨天没戴面具，是他想要在费罗面前显出完好的半张脸，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却被奚宁看见了。 后来奚宁立刻要让他当贴身侍卫，被拒绝后又让人把他带过来，林安猜测奚宁对他这么关注，应该不是被他的面容惊吓到，或许只是对从未见过的景象或事物有些好奇罢了。 林安以前是曾经接触过精灵的，不过并不是奚宁这一族类，而是金发蓝眸的光明精灵，他们同样貌美、生性傲慢，只喜爱一切美丽且无暇的生物，丑陋和肮脏是对他们双眼的污染。 森林精灵或许有些不一样，但也不会相差太远吧？等这位精灵殿下近距离仔细看过他的脸，应该就不会再想要见他了。 林安松开奚宁的手腕，主动取下了面具，将面容整个暴露在奚宁面前，等待着他叫自己滚出去。 在面具取下的时候，奚宁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眼睫颤抖着。 上回他没能看清，现在林安抬起头，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就照在他的右脸，奚宁才发现他脸上青色的地方并不是淤青，而是几条弯曲在皮肤上的痕迹，从额角一直延续到衣领中，除了这样的痕迹，林安大半张脸都是黑色的，就像胎记一般。 奚宁抿着唇，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安的皮肤：“怎么会这样……” 皮肤的触感上没有异样，如果是胎记，这面积也实在太大了点。 林安抬眼地看着奚宁，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说话。 奚宁收回手，又问道：“这个能治好吗？” 他在问林安，也是在问系统，系统回道：“因为原书烂尾得太早，出场的角色不多，林安在书里一点描述都没有，我不能确定他脸上的东西是什么，得找专业的医生看一看。” 林安轻声道：“治不好了。” 他带着这幅面容已有百年时间，早年他就用尽了能找到的一切方法，最开始时他自己都厌恶自己，所有的住处不能摆放镜子，有反光的玻璃窗都不行，后来也渐渐无所谓了。 现在奚宁又是什么心情呢？好奇再加上同情？这倒是让林安觉得有趣，他以往的身份如同过街老鼠，收到的目光多数带着负面情绪，还有很多人说他这半张脸就是神降下的惩罚，诅咒他迟早下地狱。 奚宁沉默不语，林安重新戴上面具，依旧是半跪的姿势：“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如果奚宁叫他来只是想看他的脸，也该看够了吧。 奚宁忍不住和林安再亲近一点，又怕吓到对方，他觉得这个世界的林安在角色背景下，有些自卑和胆怯，要和他多接触一些，大概才会真正和自己熟悉起来。 “昨天我想让你来当我的侍卫，你为什么不同意呢？”奚宁对上林安的视线，又赶紧解释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 即使林安没有记忆，在他面前的时候，奚宁仍然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委屈的表情：“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可以告诉我吗？” 林安将奚宁的神色尽收眼底，中规中矩答道：“我只是个初阶武士，没有资格做殿下的侍卫。” “不做侍卫，做贴身伺候的仆人也可以，”奚宁小声道，手心撑在地面上凑近林安，“在我这里，总比在佣兵团里过得更好些吧。” 果然是同情，同情他长着这样一张脸，同情他只是个佣兵团中最低等的奴仆。 林安对森林精灵又有了新的认知。 但奚宁的心思太坦然，林安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奚宁实在单纯可爱，他甚至起了些恶劣的念头，要是现在就把这位精灵殿下掳走，带回幽避森林锁在高塔，他面对自己时，还会不会是这幅表情？ 林安许久没有回应，奚宁摸不准他的意思，试探道：“你们团长说，要你本人同意才行，所以我才想亲自见你一面……你放心，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身边刚好缺个人手。” 费罗安排给奚宁的两个人就守在门外，奚宁怎么看也不像缺人手的，林安默默思索片刻，还是回道：“我需要再向团长通报一声。” “你同意了？”奚宁闻言展颜笑道，这大概是他这几天最开心的时候了，他很快提林安做了决定，“那你就先待在这里，等中午车队停下吃饭的时候再去找团长吧。” 林安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垂下眼低声回道：“是，殿下。” 他其实没伺候过人，进佣兵团后只做过一些杂事，林安犹豫了一下，等奚宁起身坐在榻边，他去泡了一壶茶，给奚宁倒了一杯。 杯子还有点烫，奚宁伸手碰了一下杯壁，指腹便泛起红痕，他凑近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林安见他喝了，便询问道：“我先去车厢外守着？您有别的吩咐叫我一声就好。” 他总不能在车厢里干站着，更不能和奚宁一起坐下。 “不用，”奚宁不想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找了个借口，“我有点累，你帮我揉一揉肩吧。” 他靠在榻边，林安便绕到小塌侧方，轻柔整理好他肩膀上的发丝，用合适的力道按揉着。 奚宁昨天睡得迟，这时候打起瞌睡来，有林安在他身边，他觉得很安心，迷迷糊糊间他对后方的林安说道：“你不要担心，你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因为这张脸？林安等到奚宁睡着了，才停下为他按摩的手，无声绕到奚宁身边。 奚宁毫无防备地熟睡着，林安低头看了一会儿，伸手覆上奚宁的脖颈。 纤细的脖颈仿佛微微一用力就能折断，奚宁甚至不会知道是谁杀了他。 指腹下的皮肤细腻温热，林安正欲收回手时，鬼使神差地在奚宁面颊上轻轻摩擦了一下。 奚宁似有所感，偏头蹭了蹭他的手指，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林安几乎要以为奚宁是在装睡，故意这样做的，可是奚宁何必要“讨好”他一个普通奴仆呢。 最终林安悄悄退出了车厢，和守卫一起坐在外面。 系统目睹了一切，十分纠结，在林安掐住奚宁脖子的时候，它就想把奚宁叫醒，好在林安很快又松开了，并且碰了碰奚宁的脸颊。 它不确定林安的意图，根据以往的世界来看，林安的身份或许不会这么简单，他掐着奚宁的那个动作…… 奚宁这个世界的负面情绪有些重，系统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奚宁，说吧又怕奚宁伤心，不说吧憋着又难受…… 它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瞒下来，这事现在告诉奚宁，对两人的关系和任务似乎也没什么帮助。 中午停下用餐和休整的时候，团长瞥见林安和奚宁在一起，惊得抽气，林安也看见了他，和奚宁说了几句话后向他走来。 团长看了一圈周围，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那个精灵……” “我暂时跟在他身边，不必担心我。”林安顿了顿，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还是没有开口，转身回了奚宁身边。 团长见他一切如常，不像是被胁迫的，况且他应当也不会让自己受欺负，便由着他去了。 奚宁一直望着他们的方向，生怕团长又不同意，等到林安折返后称已经告诉了团长，奚宁才放下心来。 “你跟我一起去吃饭，”他去拉林安的手臂，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奚宁只好收回手，“你要贴身伺候我，不能离开我半步。” 费罗陛下的两个守卫还在一边，都不知道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有什么特别的，奚宁怎么就突然要让他伺候了，而且林安好像还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 两人心里吐槽归吐槽，没有权利过问奚宁的决定，奚宁带着林安离开后，他们便也去另一个餐棚吃饭了。 费罗早已从下属口中得知奚宁要了个佣兵团的人过来，看见戴着面具的林安，猜测就是那个半张脸毁容的人，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几眼，面上如常：“殿下，中午再委屈您一次，晚上就能到附近城镇了。” 奚宁说着不介意，在桌边坐下，对面的矮人一直盯着林安瞧：“你为什么戴着面具？不能见人？还是长得太丑了……” “关你什么事？”奚宁不悦道，“吃你的饭吧。” 这还是矮人头一回看见奚宁生气，他本来就是话多，没什么坏心思，被奚宁一说就不吭声了。 奚宁本想让林安坐下一起吃饭，料想他不会答应，这里人多，他也不便取下面具，于是奚宁拿了一个最大的碗，亲自装了米饭和许多菜品，递给身后的林安。 “你拿到别处去，吃完再过来找我吧，”奚宁自认十分贴心，“慢慢吃，不用着急。” 他虽然没有真正把林安当成仆人，却也不好表现地太突然，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反正路上时间还长，慢慢改变就好。 林安接过碗和筷子，应了一声离开了餐棚。 矮人埋头吃到一半，又像没事人一样抬头和奚宁说话：“精灵殿下，你每天都吃这些素菜受得了吗？要不要试试我这个？” 他身量不高，食量却不小，奚宁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大块牛肉，摇头拒绝：“不用了。” 矮人觉得森林精灵的身体里多半全是叶子，但这话他不敢说出口，见奚宁不再因为刚才的事生气，他忍不住好奇问道：“精灵殿下，那个是你新收的仆人？你对他真好。” “是啊，”奚宁喝了一口青菜粥，“他是我的人，你可不能欺负他。” 矮人嘟囔着当然不会，随后笑嘻嘻道：“到时候进了幽避森林，你得把他看好了，里面危险得很，普通人进去怕是活不过半天时间。” 奚宁盯着他看了好久，确认他没有恶意，才勉强说了声谢谢。 当天晚上，车队终于行驶到一座城镇，但城里比较小，探路的下属回来后说：“只有三家大旅馆，相隔不远，所有空闲的房间加起来最多能住三十人。” 这三十个人里除了几个单独住的，其他人下属都计算的两人一间，费罗陛下和团长商议过后，决定就只带这么多人进城，其他人都在城外留守等候。 这里地方小，应当不会有什么状况发生。 奚宁穿上宽大的斗篷，面容和头发都藏在兜帽里，身边便只跟了林安，他和费罗安排在最好的一家旅馆，房间也是最大的，奚宁吩咐人另准备了床垫和被褥，让林安跟他睡在一间屋子里。 “我看过了，费罗陛下贴身伺候的人也是这样的，”奚宁态度坚决，“而且房间本来就很紧张。” 奚宁总是强调贴身这两个字，目前情况特殊，奚宁又很坚持，林安的确不清楚别人家的仆从是怎么做的，迟疑着答应下来。 而且他并不是不愿睡在地上，只是担心不合规矩，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晚餐其余人都顺便在旅馆一楼的餐厅里解决，只有奚宁的一份是单独做的，给他端到了房间里，没有别的饭菜，奚宁便让林安自己去楼下吃，去找矮人就好。 经过中午的小插曲，矮人对林安的态度已有不同，见他走下楼梯挥手招呼着：“嗨！小面具！” 林安走近后并没有坐下，矮人回忆起奚宁的做法，给他装了一碗饭菜，林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接过后离开了大厅。 餐厅和楼上的旅馆是同一个老板，因为他们人多，老板让伙计给每一桌都送了一壶果酒，团长倒了一杯端起来闻了闻，一口饮下：“不错。” 果酒也被送了一份至奚宁房里，他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果香飘散出来，闻着有苹果和樱桃的味道。 奚宁以为是饮料之类的，喝了一大杯，系统察觉到他身体数据不对，赶紧阻止：“宿主，这个是果酒，不是饮料。” “酒？”奚宁回味了一下，没尝出酒味来，但也不敢再喝了。 林安在外面吃完了晚饭回到餐厅，里面不少人都喝了果酒，尤其是矮人，他整整喝了两壶，脸上已经浮现两团红晕。 矮人招呼着他：“小面具来喝酒？” 林安动了动鼻尖，皱着眉偏头看了一眼，那一丝异样的感觉又不见了，他拒绝了矮人，独自上了三楼。 时间已经不早了，林安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回应，推门进去后发现奚宁侧躺在床上睡着了，却连斗篷也没取下。 林安半蹲在床边，轻声喊了几句：“殿下？” 奚宁睁开沉重的眼皮，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了？” 那果酒喝起来没什么感觉，等他吃完饭后劲就上来了，他现在看着林安，眼前都是两个影子。 林安柔声道：“脱了外套再睡吧。” 奚宁下了床，自然地向他伸出手臂，示意他给自己脱。 他的兜帽掉了下来，银发散在黑色的布料上对比分明，林安走近了一点，没有帮奚宁脱衣服：“您也喝了酒？” 奚宁点点头：“喝了一点点，甜的。” 他脸上果然泛了点红晕，嘴唇也是红润的，碧绿的瞳孔似乎比白天看起来略深一点，林安打量了片刻，说道：“那殿下自己脱好不好？” 奚宁手伸了半天，早就不耐烦了，闻言压下唇角，往前一扑准确抱住林安，闷声道：“你不喜欢我了……” 他声音太小，脸又埋在林安身前的衣物里，林安没听清楚，抓住奚宁的手臂让他站好：“什么？” 奚宁歪头看他，突然伸手推掉了林安的面具。 硬质的面具掉在地上发出一点声响，青黑相交的半张脸在灯光下十分狰狞。 林安站在原地没动，平静地与奚宁对视，看着奚宁皱着脸，挣脱了他的手。 他以为奚宁吓到了，正要弯腰捡起面具，再次被扑过来的奚宁抱住。 奚宁紧紧搂着林安的脖颈，眼底似有水光打转，他轻轻摸着林安的右脸，语气十分委屈：“是不是很痛？不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就算真的治不好也没关系，他不会嫌弃他的，林安想说他的脸一点都不痛，也治不好。 他搂着奚宁的腰防止他掉下去，鼻尖嗅到果酒和独特的草木清香，话在嘴边变成了一个字：“嗯。” 林安从未和谁这样亲近过，更何况是个漂亮的精灵，对方柔软的身体抱在怀里，这感觉十分微妙，他静待片刻后再次推开奚宁：“睡吧，殿下。” 奚宁伸出手：“你帮我脱衣服。” 林安这次顺从地为他解开斗篷的带子，将头蓬搭在椅子上，再脱下奚宁的外袍。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一点水来给奚宁擦擦脸，奚宁已经独自回到床上，踢掉了鞋子躺下秒睡。 于是林安对奚宁用了一个清洁术，为他盖好被子，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准备回自己的地铺休息。 房间陷入黑暗中时，林安瞥见奚宁脸上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红光，他凑近端详了片刻，动用法术从奚宁身上抽出一团烟雾。 这团烟雾被困在林安手中，灰色的灵气隔绝了它凄厉的惨叫，林安握紧手心，将这团烟雾捏碎了。 他在上楼的时候察觉到的异样就是它，这是一种低等的寄生魅魔，经常藏在酒中被人饮下后，吸食对方的精血。 这东西很聪明，平时均匀散布在酒中，每次吸食的精血并不多，极难被人发现，一夜过后就会悄悄离开，除非喝下大量藏有魅魔的酒，否则对人的身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奚宁应该没喝多少，体内只有这么一点点，且已经被他弄死了。 林安回到地铺，躺下之前他回忆起今晚不少人都喝了酒，矮人喝得最多。 他拉好被子，扭头看向熟睡中的奚宁，缓缓闭上眼。 第73章 第二天早晨, 奚宁比平时醒得晚一些，坐起来愣了半晌，慢慢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系统和他打着招呼：“宿主早上好啊，昨天那杯果酒的感觉怎么样？不过说句实话, 宿主这具身体的酒量实在小了点……” “没有断片就好, ”奚宁下了床, 林安并不在房间里, 地铺收好堆在角落里, “林安呢？” “他一早就出去了。” 系统正说着，林安端着一盆温水推门进来。 “殿下。”林安将水放在架子上, 双手递给奚宁一块柔软的小毛巾。 这家旅馆最近热水器坏了, 浴室无法供应热水, 最近天气算不上冷, 佣兵团的人毫不在意, 整个车队只有费罗陛下和奚宁要金贵些。 林安便提前下楼要了一盆热水, 毛巾也让老板换了最贵最柔软的一种。 房间里配的毛巾又硬又粗糙, 不适合森林精灵细嫩娇气的皮肤。 奚宁接过毛巾一边洗漱, 还在想着昨晚的事。 昨晚他喝了酒, 后劲上来的时候做的事完全凭着本能, 他抱了林安, 摸了他的脸, 还让林安帮他脱外套, 这些林安都没有拒绝。 奚宁很开心, 林安这一个世界虽然也没有记忆, 但两人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重逢并相爱了不止一次。 虽然他和林安才刚刚认识没多久，但奚宁觉得, 林安就算还没有喜欢上他，也一定对他抱有好感。 林安还在一旁等候吩咐，奚宁放下毛巾伸出手臂：“你帮我穿衣服吧。” 外袍就挂在衣架上，林安拿过来动作轻柔地给奚宁穿上。 奚宁向他伸手的姿势，就像在求抱一样……林安回味了一下昨晚精灵柔软的腰肢，心底升起愉悦又复杂的情绪。 不管是他以前，还是现在的身份，这幅样貌，靠近或是触碰奚宁都仿佛是一种亵渎。 更别提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了，一股隐秘而又恶劣的快感充斥全身，这只精灵要是只属于自己，那该有多好。 不过他现在都还不知道，奚宁还记不记得昨晚喝醉酒后的事。 林安系好斗篷的带子，银色的长发全都盖在斗篷之下，林安本想试探着问一句，接触到奚宁抬起头看向他的视线时，不知为何又说不出口了。 看奚宁的反应，应该是不记得了，他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穿好斗篷之后，奚宁估摸着该赶路了，正要收拾东西，门口有个侍卫来敲门。 林安上前打开房门，侍卫在门外说道：“殿下，今日的行程推迟到午饭过后，陛下让我来向您通报一声。” “为什么要推迟？”奚宁问道，昨天商量的时候，说的是今天一早就走。 “因为……哈瑞斯阁下身体不适，需要多休息一段时间。” 哈瑞斯就是矮人，连回到车厢里休息都不行，大概是真的很不舒服了，奚宁点头应下：“好，我知道了。” 行程推迟，就得在这个城镇里多待半天，奚宁关上门转身看向林安，突然道：“不如我们找一个医生过来，让他看一看你的脸？” 林安愣住，他的表情都藏在面具下，只能看见微垂的眼脸：“殿下，不必了。” 奚宁却不同意，反正恰好有半天的空闲时间，为何不试一试。 再说他不是在和林安商量，奚宁直接推门下了楼准备去找人，林安紧跟在他身后。 一楼餐厅里有不少人正在吃早餐，除了车队的人，普通的旅客也在，奚宁拉紧兜帽边缘，找到在柜台边倒水的侍卫长。 “可以帮我找一个医生过来吗？”奚宁压低声音，“要城里最好的。” 侍卫长顿时紧张：“您也不舒服吗？” 矮人估计是昨晚喝酒喝多了，一大早就有气无力地称自己浑身难受，医生刚从他的房间离开。 奚宁摇头，声音更小：“不是我，我想找人来给林安看一看脸。” 侍卫长看向默默站在一旁，脸上带着面具的林安，收回视线后说道：“原来是他啊，车队里有随行的医生，不过对他的情况应当不擅长，我让人在城里给您请一位过来。” 奚宁感激道：“谢谢。” 他准备离开，门口有个衣着陋烂的乞丐晃着带有缺口的瓷碗，口齿不清道：“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店里的伙计拿着扫帚赶他：“快走快走！脏死了！” 乞丐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无意间瞥见奚宁兜帽下的银发与绿眸，睁大眼睛喊道：“精灵！你是精灵……” 他不顾伙计的阻拦，冲进餐厅跪倒在地，企图摸一摸奚宁的鞋面：“您帮帮我……” 林安和侍卫长都迅速拦在奚宁身前，好在乞丐说话含糊不清，不知情的人乍一听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 乞丐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大概是在这偏僻的城镇见到一位真正的精灵，宛如见到神明一般，妄想得到他的一丝垂怜。 侍卫长叫下属捂住乞丐的嘴把他拖出去，奚宁在林安身后看见他摸上腰间的短刀，伸手扯了扯林安的袖子：“我没事，不用管他了。” 乞丐已经被拖远，餐厅这边听不见他的动静了，其他人也各自用餐，林安握住刀柄的手缓缓放下，眼中却浮现更深的杀意。 奚宁往楼梯走去，林安盯着乞丐离去的方向看了两秒，转身跟上他。 如果奚宁刚才对那个乞丐表露出更多的怜悯，他可能会真的杀了对方。 林安没有深究他这样的念头从何而起，他以往要杀了谁，怎么杀，多是看心情。 没过多久，侍卫长帮奚宁请的医生过来了，被带到奚宁房中。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本地人，被勒令进去后不许乱看乱说话，只管治病就好。 他低着头进入房中，还是忍不住抬头扫了一眼，坐在桌边的两个人都遮得严严实实，一个人穿着斗篷带着兜帽，另一个站着的人直接带了面具。 带着兜帽的人微微仰头，领口露出一截银白色，起身招呼他：“医生您好，我想让您帮忙看一看他的脸。” 医生顺势望去，林安取下了自己的面具。 “这是……”医生被惊住，他迅速冷静下来让林安坐下，从兜里拿出药箱仔细观察他的右脸。 林安很不喜欢让一个陌生人离得这么近，还用胶质手套和各种工具碰自己的脸，但奚宁还在一边紧张地注视着，他便耐着性子坐下不动。 医生看了很久，眉头一直皱着，奚宁问道：“怎么样？他的脸能医好吗？” “抱歉……”医生最终为难道，“我只能说这不是胎记，暂时不能判断具体的原因，或许是从身体内部形成的，需要更多的时间检查。” 但他们中午就要走了，做别的检查完全来不及，更别说医生还有很多要用器材都在医馆里，没带过来。 林安出声道：“殿下，以后再说吧，我不着急。” 医生的检查结果正如他所料，他甚至没有过半点的期待。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奚宁抿着嘴唇，十分不甘心，却也只好回道：“好吧。” 侍卫长早就把钱给了医生，他来这一趟却没帮到什么忙，临走时他提议不如让他抽一点血带回去化验，再将结果告诉奚宁，如果有机会的话。 奚宁和林安都没意见，医生从药箱里拿出用一根细细的针筒，从林安的右脸处抽了一小管血。 医生离开后，林安明显察觉出奚宁闷闷不乐。 他头一回感受到另一个人毫不掩饰的关心，林安顿了顿，走到奚宁身前半跪下：“殿下，我不在意。” 林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希望，奚宁能一直这样关心、关注着他，并且只对他一个人这样就好。 可惜等到去了幽避森林，自己的身份怕是要瞒不住了。 奚宁放下兜帽，低头应了一声：“嗯。” 两人这样的姿势，奚宁忍不住弯腰抱住林安，将身体重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温热的躯体一下靠过来，林安措手不及，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还没回过神，奚宁拍拍他的肩膀：“治不好也没关系，我……” 他推开一点看着林安，尖尖的耳朵泛起一丝红晕，他想说治不好也没关系，他不会嫌弃的，又因为两人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有些说不出口。 奚宁刚才说了什么，林安根本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奚宁主动抱过来的身影，奚宁现在可没有喝酒…… 林安在奚宁清澈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没有戴面具的脸，瞬间清醒过来，偏过头应道：“嗯。” 奚宁慢慢起身坐好，送午饭的人恰好过来敲门。 仆人放好餐食，一边说道：“殿下，今天的午餐时间提前了一点，等用完餐后就可以出发了。” 矮人吃过药后，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众人用完午餐收拾好东西，便去城外和车队回合。 带着林安一管血的医生回到了医馆，馆中这时候没什么人，他吩咐了助手几句，提着药箱去了后面的实验室。 要林安的血其实只是他顺口一说，他主修的是医术，药剂和成分检测方面并不精通，医生拿出那管血，准备先放进柜子里收好。 正当他拿出来时，装血的管子突然炸裂，血迹和细小的玻璃溅了他一手。 玻璃扎在手上不怎么疼，鲜红的血液在接触到他的皮肤时，却莫名生出一阵剧烈的灼伤感，医生赶紧在水池中清洗着血迹，用冰块敷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衣物上也沾了几滴，灰色的布料上直接被烫出了几个洞，边缘焦黑。 医生面上难掩恐惧，赶紧收拾了剩余的玻璃管残渣，套了好几层袋子扔进了焚烧炉。 第74章 离开城镇后, 按照去往幽避森林的最短路线，车队将途径好几座城市，为了不打扰当地居民，也为了更低调一些, 他们决定绕路前进, 尽量沿着郊区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奚宁感觉车队在白天行驶的速度更快了, 比最开始出发时更加颠簸, 但他基本还能忍受。 矮人在路上又休息了半天, 重新恢复回生龙活虎的样子，他在旅馆喝酒时和佣兵团的人混熟了不少, 现在吃饭吃到一半经常串桌, 和别的人聊天吹牛去了。 林安在角落吃完饭, 收拾好碗筷后回到奚宁身旁, 给他盛了一碗汤。 今天的汤是香菇豆腐汤, 非常清淡, 正合奚宁的口味, 奚宁端起来喝了一口, 抬头看向林安：“你以后不如就跟我一起吃饭吧？不用再去别处了。” 林安低头站在奚宁侧方：“殿下, 我的面容不便示人。” 餐棚里满是人, 他一个奴仆和奚宁一起吃饭本就不合礼数, 露出整张脸来就怕有人找麻烦, 说他影响了自己的食欲, 毕竟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怕什么, ”奚宁拉住林安的手腕, 硬要让他坐下，林安不坐，他便说：“我这样说话脖子酸。” 林安只好坐下, 附近有人扭头看了一眼，倒没什么别的反应。 “要不然换一种面具？只盖住上半张脸就好。” 这样的话没有遮住的半张脸也有部分带着痕迹，林安想象了一下画面，摇头道：“殿下不用顾及我。” 他一再拒绝，奚宁只好不说了，闷头喝完碗中的汤。 矮人回来夹菜，先前不知道和别人在聊什么，嘴里嘟囔着：“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他顺口问了奚宁一句：“精灵殿下，那天在旅馆只有你没喝酒吧？不对，小面具也没喝……” 小面具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奚宁看了林安一眼，放下碗：“我也喝了，不过只喝了一点点。” 矮人抽着气瞪大眼睛：“我听见了什么？一位森林精灵竟然喝了酒？你真的是森林精灵吗？” 他音量不小，旁边桌有人好奇地打量过来，奚宁尴尬地摸摸鼻尖：“我一开始不知道，以为是果汁一类的东西。” 那果酒的味道的确像果汁，矮人像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坐到奚宁身边不停追问他。 “你喝了酒之后有什么感觉？会胡言乱语吗？” “当然不会，”奚宁强调，“我只喝了一杯，很小的杯子。” 矮人“哦”了一声：“那你应该还挺清醒，我那天醒来，都忘了是怎么回房间的。” 奚宁浅浅笑着，点头道：“对呀，我只是头有点晕而已，也没有忘事。” 林安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矮人说完又端着碗去了别桌，奚宁喝完了汤起身往车厢走，正午的阳光最盛，晒在身上暖洋洋地十分舒适。 奚宁现在不想进车厢，找了一处空地想晒晒太阳，林安给他搬来了一张椅子。 这个时间和天气最适合睡午觉，只可惜椅子太硬，奚宁撑着头困意来袭，心想要是林安能抱着他就好了。 他几乎快要睡着时，感觉面前的阳光被人遮住，睁眼一看发现是林安挡在了他的身前。 见奚宁没睡着，林安低声解释道：“殿下，有陌生人过来。” 奚宁悄悄偏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他们的车队停在一座城外的郊区，朝他们走来的小孩子穿着朴素的衣物，手里提着一个编制的小篮子，里面装了不少鲜花，一边走一边再和路过的人说话。 奚宁这时候没穿斗篷，样貌不便被陌生人发现，他干脆起身躲到了一棵树后，等那个小孩子走近了，才听见他是在卖篮子里的花，看篮子里并没卖出去多少。 他估计已经出来一上午了，篮子里放的花虽然都喷了点水，然而今天太阳也大，大部分花已经蔫巴巴的，花瓣软绵绵的，歪着茎杆倒在篮子里。 这样岂不是更加卖不出去了，果然小孩一连问了好几个人，佣兵团里有些起了点兴趣的，想买来别在衣襟看着好看，一看花都成这样了，连忙摆手：“算了算了。” 奚宁看在眼里，从储物戒中翻找出几枚金币，扯了扯林安的袖子：“你去把他的花都买下来吧。” 林安没有接奚宁手里的金币，而是自己从身上拿了一些普通的货币：“花不贵，先用这些就好。” 小孩还没走远，林安上前拦住了他，要求买下他篮子里所有的花。 林安脸上戴着漆黑的面具，小孩一开始被吓了一跳，听清他的话后非常惊喜，连连鞠躬道谢，直接将篮子一并给了林安。 小孩猜到了林安这样做的原因，由衷感谢道：“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林安嘲讽地牵动着唇角，提着花篮回到树后交给奚宁。 小孩已经折返离开了，奚宁抱着花篮重新坐下，摸了摸萎靡的花瓣。 他身上有生命之火，应当也能让这些花恢复生机，奚宁凭着感觉调动体内的灵气，淡绿色柔光从他指尖散出，慢慢融入篮子里的鲜花。 原本弯曲的茎杆恢复挺直，花瓣重新变得艳丽饱满，完全不见刚才的模样。 奚宁第一次使用生命之火就这么顺利，他捧着花篮给林安看，兴奋道：“你看，它们都活过来了。” 林安勾唇笑了笑，意识到奚宁看不到他的脸，应了一声：“嗯。” 奚宁每一朵花都检查了一下，确认都没有异样，顺手拿给路过的一名侍卫：“把这些都分下去吧。” 这么多花他留着也没用，侍卫接过花篮应道：“是，殿下。” 林安从奚宁用出生命之火的时候，注意力就一直在恢复生机的鲜花身上，侍卫拿走花篮后，他盯着侍卫的背影看了半晌，转过头对重新开始打瞌睡的奚宁说道：“殿下，我去去就回。” 奚宁并未多想，闭着眼应下，听着他的脚步声离去，没过多久便回来了。 休整过后，车队重新出发，下午时奚宁坐在窗口望着外面的景色，林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花盆，里面种着一朵水红色的花。 奚宁看着眼熟，问道：“这是……” “中午殿下救活的那些花，我去要了一朵，”林安撒起谎来面不改色，语气也不曾变化，“放在桌上可好？” 他储物袋里还有一篮子，全都密闭封存了起来，奚宁在使用生命之火时，这些花也长出了新的根系，他挑了一朵最好看的，想要放在每天都能看见的地方。 花盆是最简单的土色陶瓷，朴素简单却也不难看，奚宁接过来摆在桌子中间，指尖碰了碰花瓣，整朵花似乎比刚才的状态更好了一些。 奚宁瞳色变深，笑道：“它很开心。” 林安看着奚宁的手指一时晃神，当奚宁将手放在他脸上的时候，是否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奚宁很快收回了手，重新靠在窗边。 上次他们因为矮人身体不适，在旅馆多耽搁了半天，绕路又费了不少时间，团长向费罗陛下提议，晚上也赶赶路，尽量早一点到达目的地。 团长能保证安排好白天和夜里的人手，只不过像费罗和奚宁这样晚上要休息的，就大概没那么舒服了。 费罗和奚宁说了这事，奚宁没什么意见，毕竟救人要紧，早去早回对谁都好。 于是车队上下调整了作息，夜间也开始赶路，半夜只停下休整两个钟头。 纵使马车的舒适性再高，在路上行驶的时候，难免会有颠簸和动荡，奚宁一开始还勉强能忍受。 时间一长，奚宁便总是睡不好，白天想补觉也只有吃过午饭后的那么一会儿，其余的时间在途中也无法安稳地入睡。 他觉得估计有这副身体的影响，森林精灵本就从不外出，远离树林的时候更是比普通人的身体更弱一些，自身的灵气给不了多大的帮助。 而且他在晚上醒来时，车厢里只有他独自一人，他又不好在晚上打扫林安，病症的影响不断袭来，奚宁心情更差。 半夜马车的车轮滑过一个小土坑，车厢颠了一下，奚宁又一次醒了过来。 他重新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偏偏又困得不行，烦躁和委屈一起涌上，奚宁只能怪自己觉太轻，别人都能忍受的事，他却受不了。 奚宁翻来覆去好一阵子，忍不住坐起来，试着喊了一声：“林安？” 林安和两个仆人轮流守夜，今晚轮到他，他就在外面靠着门边休息，闻言立刻睁开眼，推开车厢门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亮灯，奚宁坐在床边，黑暗中看见熟悉的影子，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殿下？”林安半跪在奚宁身前，柔声道：“怎么了，睡不着？” 他听觉敏锐，知道最近奚宁每晚经常会醒，大概是因为他们晚上也开始赶路的原因。 奚宁“嗯”了一声，在床上侧躺下，拉住林安的衣袖：“我是不是吵醒你了？你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你困的话，就在这里睡也可以……” 就在这里睡？这里可只有眼前的一张床，林安沉默着不答，奚宁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反应，只当他是拒绝。 奚宁慢慢松了手，小声道：“对不起，你回去休息吧。” 林安看向桌面，因为近来奚宁心情不好，桌上的花状态也不佳，他克制住想要摸一摸奚宁发丝的冲动，低声道：“我不走，殿下安心休息。” “真的？”奚宁瞬间开心，重新抓住林安的手腕，拉近一点，“那你要不要……” 他倒是想让林安直接上床和他一起睡，估计林安一定不会同意。 床前有一块小毯子，林安就坐在上面，另一只手替奚宁盖好被子：“睡吧，我不困。” 有他在，奚宁的情绪被安抚了不少，他握紧温热的手，即使车厢还在微微晃动着，也感觉好受了很多。 奚宁抱着林安的手臂沉沉睡去，林安就着这样的姿势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奚宁精神好了许多，到了晚上他还想让林安陪着自己，临睡前把他叫进车厢里来。 “你以后就在这里睡好不好？”奚宁眼含期待，低声说着：“你陪着我的时候，我会睡得好一些。” 林安不太理解原因，但他很快应下：“好，我去准备一下。” 奚宁还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林安这么轻松就答应下来，他很快拿了一床较窄的床垫铺在门边，奚宁让他铺到自己床边，离他更近一些。 车厢里的床铺很矮，铺在床边几乎像睡在奚宁身边一样，林安动作顿了顿，听话地将床垫拉到奚宁附近。 收拾好后，林安等着奚宁先睡，脸上的面具还没有摘，奚宁侧躺下说道：“你把面具摘了吧。” 林安迟疑了一会儿，先去熄灭了桌上的灯，才取下面具放在桌上。 和奚宁相处久了，林安更加了解他的性格，一些小事不再需要问他，直接做了就行。 车厢里视线昏暗下来，林安走到地铺和衣躺下，轻声道：“殿下，睡吧。” 奚宁感受着他的存在和气息，听话地闭上眼。 他朝着林安的方向睡着，林安只要偏过头就能看见奚宁的脸，几缕银发垂在床边。 林安也侧过身，在黑暗中看了奚宁许久，才缓缓睡去。 半夜的时候，奚宁照例醒了，他分不清是因为马车又在颠簸，还是他这几天半夜连续的醒来已经形成了习惯。 睁开眼时，他立刻看见了身边的林安，对方呼吸平缓，似乎完全没有收到夜里赶路的影响。 奚宁往床边挪了一点，伸长了手去碰林安，熟睡中的林安突然轻微动了动，睁开了眼：“殿下？” 他的声音很轻，奚宁仍在刚醒来后的茫然中，不小心从床边滚落，林安迅速上前接住他。 奚宁搂着林安的腰间，大脑清醒了不少，但他不想放手，也不说话，手上抱得更紧了些，将脸埋在林安身前的衣物中。 林安呼吸一滞，等了片刻不见奚宁有什么动作，低头轻声又喊了一句：“殿下？” 奚宁没有回应，靠在他身前没多久后呼吸已经重新变得平稳。 离幽避森林还有一段路程，奚宁总是这样睡不好也不是办法，林安指尖散出一丝烟雾，缓缓飘进奚宁体内，怀中的奚宁睡得更沉，这下除非他收回自己的灵气，奚宁这一晚都不会再醒来了。 这也是他这么干脆就答应睡在车厢里的原因，顺理成章地靠近了，才能更加不引人注意地使用法术，有什么别的情况他也好随时应变。 系统没看见林安的动作，它本来在心疼奚宁，结果突然眼前一黑，它不仅看不到外界，也联系不上奚宁了。 它惊慌失措地查看是不是出了什么bug，检查完各项数据后，出现一条指令。 [由于宿主受到本世界中的法术影响，系统暂时被屏蔽，无法连接。] 本世界中的法术……没想到这个世界中的法术影响这么大，系统已经冷静下来，刚才它没发现什么异常，这种情况下能对奚宁使用法术的，不就只有林安吗。 它就知道林安没那么简单，他对奚宁使用法术，又想干什么？ 系统上不了线，只能希望林安和之前的几个世界一样，绝不会伤害奚宁。 林安已经将奚宁重新放回了床铺，坐在地上伸出手，用指尖虚虚描绘着奚宁的轮廓。 他如愿触碰到了银白的长发，一缕一缕缠绕在指间，凑近了嗅着草木的清香，再慢慢松手放下整理好。 最后林安捧起奚宁的手，轻轻吻在他指尖。 第75章 修剪圆润的指甲贴在林安唇上, 他抬起来，将奚宁的手翻了过来，又吻在指腹。 一如他想象中的温暖柔软，奚宁手上的草木香淡了一点, 带着另一种好闻的味道, 林安说不上来是什么, 只知道这是奚宁独有的气息。 对奚宁这样没什么自保能力的精灵来说, 他不该答应费罗, 更不该离家这么远，来受这些苦。 况且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他一个小小的法术就能让奚宁失去意识, 他的族人是怎么放心让他独自出来的？ 林安莫名烦躁, 像是看见一颗蒙尘的明珠被随意放在了角落, 而他是偶然闯入的窃贼。 同时他又有种卑劣的愉悦感, 尤其是在偷偷亲吻奚宁指尖的时候, 隐秘的满足充斥着每一寸皮肤。 他想要彻底得到这只精灵, 等奚宁进入幽避森林之后, 他绝不会让他离开。 林安将奚宁的手放好, 舍不得对他再做什么, 守在床头直到天亮。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林安收回灵气, 收着地上的床垫, 系统也被解除了屏蔽。 它一晚上都在破解林安的法术, 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在能接触外界的第一时间，系统赶紧查看了周围环境和奚宁的身体数据，发现都没有异常, 奚宁的状态甚至比前几天更好一些，证明昨晚睡得不错。 系统有些疑惑，那林安是为什么要对奚宁用法术呢。 林安收拾好东西，去外面打了温水取了早餐，准备好一切时奚宁正好醒来，他回过神想起自己昨晚醒过一次，最后抱着林安又睡着了。 后面他便再也没被惊醒过，一觉睡到了现在，精神比以往都好，他让林安进来睡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奚宁不记得昨晚林安有没有松手，以林安目前的性格来看，他应该……不会整晚抱着自己吧？ 奚宁洗漱好吃着早餐的时候，系统语气严肃道：“宿主，我要说一件事情。” 它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奚宁手上动作放缓：“什么事？” 系统还是没说林安那天作势掐着奚宁脖子，只说了昨晚林安对他使用法术，连带着系统自己都被屏蔽，林安这个人一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奚宁默默听完，竟没什么惊讶的感觉。 他之前经历的那几个世界里，除了第一个世界的宋舟，或许因为走得太匆忙，奚宁并不是非常了解他的家庭状况，后来的司徒照、许斯、路易，即使身为配角时，拥有的身份都不差。 这样一想，奚宁很快就接受了林安有另一重身份，只是不清楚他隐藏在车队中有什么目的。 另外系统所说的，林安对他用法术，连系统都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奚宁怎么觉得这个做法十分熟悉。 当初司徒照隐瞒真实身份，也在大晚上潜入他的寝宫，不过当时被系统发现了。 总之奚宁一点都不担心林安会对他怎么样，而且这个世界没有任务提示，他只能顺其自然，奚宁反而觉得更加自由一些，没有了最终的任务目标，他就好好和林安在一起。 他把自己的猜测和想法和系统说了，系统其实也觉得林安不会伤害奚宁，只是这个世界的完成和以前的都不一样，它还能被法术屏蔽，难免会担心。 路上准备的早餐相对来说更简单一些，奚宁在车厢吃完早餐，林安进来收拾着桌面，奚宁悄悄打量着他戴着面具的脸。 他昨晚睡过去的最后一刻，是抱着林安的，林安极有可能是在那时候对他用的法术。 那他是为了什么，又对自己做了什么？奚宁耳尖慢慢覆上一层薄红，但他又觉得林安现在对他还比较疏远，并没有像前几个世界那样。 直接问的话，好像也不太合适，奚宁脸上纠结的表情落入林安眼中，他出声道：“殿下想喝茶吗？我去为您准备。” 奚宁回神点头道：“好。” 林安见他对自己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仔细回想了昨晚的情况，确认奚宁不会发现他做的事，才放心地去泡茶。 既然不担心林安的意图，奚宁当然要继续留他在车厢里，往后的几天奚宁发现，他晚上不再会因为马车行驶而惊醒，直接一觉睡到天亮。 奚宁隐隐觉得，林安对他用法术说不定是为了让他更好地睡觉，免得他整日都没什么精神。 桌上的那朵花这几日和奚宁一样恢复了精神，它靠着吸收奚宁身上的气息，已经生出了微弱的意识，在奚宁伸手碰上花瓣的时候，会主动弯下茎杆，让他动作更方便。 下午时林安打了点水擦着车厢内的地板，奚宁托腮看他，突然开口：“自从你晚上和我待在一起，我都睡得很好。” 林安一切如常，低头应着：“嗯，殿下习惯了晚间赶路，就不会再经常醒来。” 奚宁应该察觉到了什么，林安正思索着要不要再减少一些灵气，奚宁又说：“是这个原因吗？” 林安停下动作望向奚宁，奚宁歪头枕在自己手臂上，神情认真：“反正我觉得只要你在的时候，我就会很安稳，心情也会变好。” 林安心想，真单纯，真傻。 他虽戴着面具，却也知道不会有人会因为看见自己而高兴，奚宁大概是在哄他高兴，就像他买下那篮子花一样。 擦完地板后，林安就出了车厢，守在门外。 自从奚宁把林安要了过来，有什么事都是让林安去做，现在还让他进车厢里睡，原先分给他的两个仆人基本没什么事做，费罗便征得奚宁同意后，给两人重新安排了岗位。 奚宁平时不怎么和其他人接触，在车队中的存在感也很强，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和林安一个奴仆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中午停下用餐时，林安照例端了碗去没人的地方，吃到一半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放下筷子，拿过面具戴好后转身。 来的是佣兵团里的两个人，林安对他们的脸有一点印象，并不知道名字和职位。 两个佣兵一边靠近一边嬉皮笑脸地打招呼：“嗨兄弟，自从你高升之后，咱们都没说过话了。” 林安可不记得以前和这两人有过什么接触，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有事吗？” “没事，就是看你一个人在这吃饭怪孤单的，”其中一个佣兵抬抬下巴，示意林安取下面具，“你继续吃啊，不用在意我们。” 林安回道：“我已经吃好了，先走一步。” 他说完想要绕过佣兵回餐棚里去，佣兵伸手拦住他：“诶诶别急啊……多聊一会儿？” 林安低头看向他伸出的手，佣兵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自在，收回手搓了搓掌心：“你看你平时都待在精灵殿下的身边，也就这中午有点空闲时间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佣兵笑着附和道：“是啊，晚上也要贴身照顾殿下休息，身体吃得消吗？” 林安眼底逐渐发冷，也不接话，两个佣兵见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干脆直言道：“其实我们就是想来问问，精灵殿下有没有什么喜好？” 他们这一群佣兵，出任务时都把命别在自己裤腰带上，没什么真正顾及的，胆子都极大，早在车队刚出发不久，这两个佣兵就想和奚宁认识认识，以后出去吹牛说有一位精灵朋友，那多有面子。 但奚宁从不搭理他们，他们以为奚宁性子高傲，渐渐地便打消了念头。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奚宁不仅和他们原佣兵团里的一位奴仆同进同出，还对他非常好，佣兵又燃起了希望，兴许是他们以前搭讪的时候用错了方法，奚宁才会是那种反应。 这一路上实在太无聊，等到了幽避森林，还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于是他俩抽了个时间来找林安，想从他这里打探打探，毕竟他现在是和奚宁最亲近的人。 闻言林安低声重复道：“有没有什么喜好？” 佣兵见状以为他识趣，凑近把手搭在林安肩上：“这样吧，我那还有一份在路上买的特产，不如你带我去见殿下，看看他喜不喜欢……” 林安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佣兵缓缓住了声，有些迟钝地察觉到冰冷的杀意。 林安回到餐棚时，奚宁已经用完了餐在等他，今天中午林安的速度要慢一点。 他一靠近，奚宁敏锐地从他身上嗅到一丝血腥味，森林精灵对这类气息十分排斥，奚宁皱皱鼻子：“你受伤了？” 林安沉默片刻，伸出了右手，食指指腹有一条浅浅的口子：“刚才不小心刮到的。” 奚宁没多想，点点头：“你没事就好。” 他带着林安回到马车，突然又觉得不对，林安是会法术的，能直接让系统一起被屏蔽，一定是位高阶魔法师，他怎么会不小心刮到手，还流血？ 奚宁坐下后，想了想对他伸出手：“把你的手给我看看，我帮你医好。” 林安动作迟疑：“不必了殿下，只是小伤……” “你没有灵气护身，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奚宁表情严肃，手还伸着，“快点。” 林安只好半跪着重新伸出右手，奚宁握住他的手腕拉到自己身前，感觉他的伤口好像比刚才更大了一点…… 木属性能够使用治愈术，奚宁捏着林安的指尖，凭感觉散出阵阵灵气，食指上的伤口很快愈合，血迹蒸发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奚宁想要抓住一切能和林安亲近的机会，林安在他面前隐藏实力，那他就干脆顺着帮他治伤。 皮肤上完全看不见痕迹后，奚宁轻轻捏了捏林安的手指，展颜道：“好了。” 林安身体僵硬，因为他的动作而心跳加速，又怕被奚宁察觉强行压制着。 偷偷吻过的手指亲昵地触碰着自己，一阵酥麻顺着他右手指尖蔓延，林安只后悔临时划出来的伤口太小。 奚宁很快松开了手，林安回过神站起来：“多谢殿下，我先去外面守着。” 他转身要走，奚宁叫住他：“等等……” 奚宁猛然想起，他的治愈术能医好普通的伤口的话，那能不能让林安的脸恢复如常？ 他把想法说了出来，林安看着奚宁跃跃欲试的神色，一时沉默不语。 普通的木属性和水属性魔法师都有治愈术，甚至他自己也能试出一点来，但这个法术对他的脸根本没用。 这时候他劝不了奚宁，只能顺从地取下面具，让他试一试。 奚宁推着林安让他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先伸手碰了碰他的侧脸。 林安闭着眼，依旧能感应到奚宁的每一个动作，他弯腰撑在扶手上，靠得很近，指尖缓缓抚摸着自己青黑狰狞的右脸，散发着灵气和独有的气息。 他想起被奚宁救活的那些花，还有桌上的那一朵，林安已经有些后悔把花拿出来了，因为奚宁几乎每天都会摸一摸它的花瓣，他很嫉妒。 现在奚宁对他做的事，也像是对花一样，但他不是花，他能肆无忌惮地拥有各种念头，不怕被奚宁发觉。 奚宁认真用了很久的治愈术，林安的脸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十分失望，系统叹道：“他又不是真正的低阶武士，多半早就自己想过办法，治不好就算了，宿主不要太在意。” “嗯。” 总要亲自尝试过才能死心，奚宁收了灵气直起腰，车厢在这时候晃了一下，应该是碾过了不小的石块。 奚宁弯着腰站了好一会儿，车厢一晃，他没稳住身形，直接坐在了林安腿上。 林安已经睁开了眼，条件反射般搂住了奚宁的腰，柔软的触感轻轻擦过他的额角。 他不确定那是奚宁的唇，还是他脸上别的皮肤，再加上奚宁扑进他怀里，林安后颈发麻，起了点不该有的反应。 他迅速压了下去，尽量维持住表情，轻柔扶着奚宁起来：“殿下，没事吧？” 奚宁似乎被刚才的事所惊到，他睁大眼看着林安，片刻后摇摇头：“我没事。” 林安见他并无异色，忍不住回味了一下，这是他第四次抱着奚宁，每次发生的情况不一样，可惜时间都太短了。 奚宁轻咳了一声，说道：“我的治愈术好像没什么用，可能时间太短了，改天我再试一试。” 林安应道：“好。” 他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向奚宁告退后出了车厢。 等他出去后，奚宁在椅子上坐下，靠在窗口发了会呆，伸手揉了揉微红的耳尖，小声哼了一句：“流氓。” 第76章 林安已经去了外面, 系统听见奚宁一个人在车厢里自言自语，它不知道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明所以道：“宿主在说谁？” “还能在说谁啊……”奚宁耳尖更红，他不愿多言, 说话声越来越小, 但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系统干巴巴“哦”了一声, 它觉得这个世界自己好像没什么作用, 以前还能为奚宁分析分析剧情, 在这里不仅没了剧情，一到晚上还被林安给屏蔽了, 这到底谁才是外挂？ 它过了一会儿又出声问奚宁：“林安要是一直瞒着自己的身份怎么办？宿主有想过问问他吗？” 奚宁闻言迟疑道：“没有……顺其自然吧。” 他不着急, 这事也可以等他们从幽避森林回来后再说, 林安隐瞒身份待在佣兵团或许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他们可以先培养培养感情, 时候到了林安自然会告诉他的, 奚宁十分自信, 况且他确定林安现在一定对他动了心。 不管动心了多少, 总之是有的。 想起林安出去时匆匆忙忙的样子, 奚宁心情微妙, 他在车厢里待了一会儿, 起身推门出去。 车厢外有一截较宽的脚踏, 两边都固定了椅子, 林安就坐在其中一个, 看见奚宁打开门, 立刻站了起来：“殿下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好。” “出来吹吹风, ”马车速度不慢，站在车门口的风比窗口的大了许多，奚宁发丝飘在身后, 他眯着眼望向前方，林安突然侧身挡在他身前。 “殿下，这里风太大，”旁边有佣兵在往这边看，林安又侧过身一点，想挡住他们的视线，“您还是进屋休息吧。” 奚宁拉住林安的手臂稳住身形，假装躲风与他靠得更近，仰头看他：“你也进来吧，我想让你陪着我。” 林安一只手扶着车厢门，奚宁像缩在他怀里，这里空间狭窄，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周围还有其他人在看，他只好答应下来：“好。” 他猜测奚宁是用过法术后感到疲累，等进了车厢，奚宁在窗边坐下后，他自觉地上前为他按揉肩膀。 奚宁把他叫进来，本想再试探试探他的反应，这时候浑身放松，当真困了起来，撑着头打瞌睡。 林安松开手轻轻喊了他一声，没有得到回应，直截了当地挥出一道法术，让奚宁和每晚一样沉睡过去。 他谨慎地关好窗户，不让外面的人有机会看见，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奚宁抱起来走到床边，想带他去床上睡。 但他到了床榻边，这时候却又不想把奚宁放下，林安站了一会儿，转身坐下。 他轻手轻脚调整着姿势，让奚宁坐在他腿上，双手护着他的脊背和腰间，奚宁歪头靠在他肩上。 林安手臂紧了紧，呼吸加重了许多，偏头在奚宁发顶亲了一下。 什么时候在奚宁清醒的情况下，他也能这样抱着他不松手…… 奚宁每天睡午觉的时间都不唱，没过多久，林安松开奚宁把他放在床榻，为他盖好薄被整理好发丝。 他动手收回了灵气，安静坐在地板上守着奚宁睡觉。 法术消失后，系统在重见光明的第一时间喊道：“宿主！宿主没事吧？这还没到晚上呢，林安怎么这时候对宿主用法术……” 奚宁被它的声音吵醒，皱着眉睁开眼，林安见他这么快就醒来，心中一紧。 他近来频繁使用法术，奚宁多半会有所察觉…… 奚宁听清了系统的话，也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他合上眼接着睡：“好了别吵……我知道了。” 系统默默闭嘴，下线研究如何破解林安的法术去了。 奚宁睡完午觉醒来，没有他的命令林安还在车厢里没走，他想起系统把他叫醒的事，才问起林安：“我不是在窗户那边吗？怎么到床上来了。” “是我，”林安如实答道：“我见殿下睡着了……” 他突然意识到，就算他让奚宁沉睡，奚宁醒来后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也会知道是他做的。 林安有一丝不妙的预感，果然奚宁又问他：“是你抱我过来的？” “是我僭越了，”他低下头，“请殿下责罚。” 奚宁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责罚你？” 林安抬眼看他，动了动唇。 奚宁抿嘴道：“就因为这个，你觉得我会生气？” 他隐约猜到林安会那时候对他用法术，是为了抱他的时候不让他有所察觉，他就这么小心翼翼…… 林安还是沉默，奚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牵过林安的掌心，摸着他有些粗糙的骨节：“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过仆人……” 不是仆人，那是朋友？林安很想提醒奚宁，就算是朋友，他也不该这样亲昵地拉着自己的手，但是他没开口。 奚宁还试图解释：“我一点都没有嫌弃你，也不觉得你容貌不好看，其实你在我面前时，戴不戴面具都无所谓的。” 就差直说我也喜欢你了，奚宁又怕太过直白会把林安给吓跑，除了他不小心坐在林安腿上，感受到他身体反应的时间……除此之外，林安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得很好。 林安状似无意地动了动指尖，轻轻摩擦了一下奚宁手心的皮肤，低沉应道：“是，殿下。” 奚宁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窗户不知何时被人关上，车厢内视线有些暗，林安起身推开窗：“还早。” 用过晚饭后，奚宁沿着路边散步，只有这每天两顿正餐的时候，他才有机会沾地走一走。 车队今晚比平时出发的时间晚了一点，奚宁看见好几个佣兵团的人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事，他好奇地望了几眼，经过两个正在交谈的佣兵时，听见他们小声说着团里有人失踪了。 “失踪了？” 奚宁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路过的佣兵和同伴对视一眼，迟疑着答道：“是的殿下。” 他说晚上准备换班的时候，才有人发现，他们佣兵团里的人出任务时绝不会擅自离开，而且这一路都十分安全，所以除了每天换班，其他时间并没有清点人数。 现在都不确定两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团长已经安排人往回赶一段路，如果没什么发现，只能当他们遇害了。 已经临近幽避森林，却在路上出了这种事，还不知道原因，此时侍卫长走了过来，让奚宁先回车厢休息，和奚宁说话的佣兵见状起身离开了。 奚宁看着他的背影，问向侍卫长：“怎么会有人失踪？” 侍卫长回道：“殿下不必担心，这一路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他们应该只是掉队了。” 奚宁点点，不再询问。 他回到马上休息了一会儿，即将睡下时车队才重新出发，也不知道人找回来了没有。 不过奚宁觉得他们安稳地行驶了这一路，哪能突然出什么事，多半是那两个佣兵擅离职守，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 他迷迷糊糊睡着后，林安照例对他使用了法术，他坐在床边的地板上，伸手捞起奚宁的一缕发丝吻了吻。 以往他只会碰奚宁的头发和手，白天已经顺势悄悄抱过一次，林安便像尝到甜头，忍不住再次将奚宁抱起来，收紧手臂。 他没有抱太久，怕奚宁因为姿势的缘故醒后会不舒服，重新把他放好。 这时候系统成功破译了一小部分数据，法术对奚宁的影响稍稍减弱，这是它经过好几天的努力，才有的一点成效，但它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它试着和奚宁联系：“宿主？宿主你能听到吗？” 奚宁没反应，系统只好放弃，忙了这么久它都累瘫了，待机休息了一会儿。 半夜车厢晃动的时候，奚宁却被弄醒了，因为法术的效果并未完全消失，他迷迷糊糊半睁开眼，还不太清醒。 透过月光，奚宁看见熟悉的身影就躺在床下不远处，他条件反射般下了床，慢慢挪了过去。 林安在他发出动静的时候就醒了，惊讶于奚宁竟然冲破了他的法术，撑着手肘掀开被子：“殿下？” 难不成是奚宁对他的法术已经产生了抵抗？ 林安不知道奚宁过来干什么，正犹豫要不要加重灵气的用量时，奚宁动作自然地蹭进他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腰：“林安……” 林安愣住，虽然他在奚宁毫无知觉的时候抱过他，但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他没有动，僵着脖子应道：“殿下，我在。” 奚宁仰头在他颈侧蹭了蹭，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哼哼着：“你抱我……” 林安瞬间清醒，奚宁这是发现了他所做的事？但他又为什么要过来抱住自己……林安准备再次用灵气让奚宁沉睡，奚宁不见他伸手，不满道：“我要你抱着我睡。” 他这回声音大了些，口齿也清楚，林安喉结上下动了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试着伸手拥住奚宁，奚宁果然安静下来，靠在他怀里很快睡着。 林安受宠若惊，同时又十分迷惑，难道奚宁真是因为在崖谷森林里待久了，从未见过外人，头一回到外面的世界里来，恰好与他接触得最多，不懂得与人亲近的界限。 不管怎样，林安都很受用，奚宁在他面前也不需要懂这些。 等到了幽避森林，奚宁应该也会喜欢那里，单说环境不必他以前住的地方差，只是没有他的同族。 林安伸出指尖轻轻抚摸着奚宁的侧脸，凑近了感受他呼出的气息，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奚宁不需要同族，他有自己就够了。 第77章 林安一晚上没睡,时刻注意着奚宁的状态，他发现奚宁应当是对法术有了一些抵抗，他迷迷糊糊醒来,却没有完全清醒。 他没有再加重灵气的用量，奚宁在他怀里挺安静,半夜还翻身趴在他身上睡得很香。 天色稍亮，林安准备起床时奚宁还没醒,他担心奚宁一个人在地上睡会冷，把奚宁重新抱回了床榻。 他出了车厢，队伍在这时候停下来换班,佣兵团团长路过时看见林安出来脚步一顿，往他的方向走来。 “快到地方了，”团长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出队伍，要不要帮你掩护一下？” 林安言简意骇：“不用。” 团长点点头转身要走,林安又叫住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灰扑扑的布袋子递给他。 “这什么？”团长解开系带一看，里面是满满的金币。 他脸色震惊，他当初答应让林安进队伍一起去幽避森林，林安就已经付清了报酬，现在这又是…… 林安语气淡淡：“杀了你的两个人。” 他说完去前面领早餐,团长明白过来，默默收好金币离开了。 林安回到马车时，奚宁刚刚起来。 他早晨醒来时总要多坐一会儿，看着进来的林安神色懵懂。 奚宁记得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林安向他坦白了心意,并且抱着他不肯松手，但他就是不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一直带着面具不愿取下。 至于林安有没有亲过他，奚宁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林安的怀抱十分真实。 奚宁一醒，系统蔫塌塌和他打着招呼：“宿主早上好……” “你也早。”奚宁打了个哈欠，下床洗漱，没有注意到林安的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 奚宁半句不提昨晚要他抱着睡的事，或许是忘了，或许是不想，林安就更不会主动说起。 幽避森林已经快到了，在此之前，他们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要是奚宁被吓到而疏远自己就不好了，进入森林之后，他还得找机会带奚宁离开队伍。 而奚宁找了个机会，试探着问林安：“等我们拿到花回来，你就跟着我一起回去吧？” 林安明面上是他的仆人，不用再回佣兵团里。 林安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殿下，您是精灵。” 言下之意，他一个普通的人类和奚宁一起回崖谷森林不合适，奚宁别的族人也不会欢迎他。 “我不管，”奚宁紧紧拉着他的手，“你必须在我身边。” 林安低头看向奚宁的指尖，眼神柔和：“会的，殿下。” 三日之后，他们抵达了幽避森林。 这片森林从侧方看去一眼望不到尽头，外围种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树干和叶子都像蒙了一层灰，里面和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奚宁在面对植物草木时总会有一种亲近感，以前在崖谷森林里时，他经常能感受到整座森林的状态，而现在他却觉得眼前的一片树木死气沉沉。 林子的树木十分密集，马车进不去，队伍里有一部分人得留下来看守，费罗和团长正在商量人员的分配，奚宁靠近树林，想伸手碰一碰。 这座森林十分危险，侍卫长应费罗陛下的要求带了好几个人来保护奚宁，见状出手制止：“殿下，不能碰。” 侍卫长解释道：“外面这一圈是银环树，它会产生一种毒素，让靠近和触碰的人产生幻觉，即使是高阶魔法师，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也容易中招。” “进去之前，会有风系魔法师先过来驱散，殿下要不先回车厢里休息一会儿。” 林安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说话，思考着现在攻击这些侍卫带走奚宁的可能性。 奚宁点头不再乱跑，回到马车旁等待他们安排时，有十几个陌生人从另一个方向骑马过来，看见他们的车队后远远地停了下来。 费罗的下属和佣兵团的人顿时戒备，来人互相交谈了片刻，一位穿着高阶法袍，年长一些的男人徒步走过来，优雅地行了一个礼，说话间注入了灵气，让整个车队的人都能听见：“十分荣幸与诸位阁下相遇，可否交个朋友？” 奚宁偏头望了一眼，林安从车厢里拿出斗篷给他穿上，让他遮住尖耳。 侍卫长前去和这人交涉，没过多久回来向费罗禀报：“陛下，他们是去森林寻宝的。” 传闻林中有一座高塔，里面藏着数不尽的珍宝和金币，不断有结伴的无派系魔法师与武士进入寻宝，他们也不例外。 得知奚宁一行人只是去找一朵花的，对塔中宝物并无想法，那个过来的魔法师放松下来，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他们把马拴在外面，刻下阵法也不怕路过的人牵走，率先进了林子里。 林安看着这群人进入森林直到背影彻底消失，收回冷漠的视线。 费罗这边的人员安排好后，队伍里走出两个风系魔法师，让充斥在林子外围空气中的毒素分开，露出一条可以安全通过的路。 在进去的人中，除了费罗，奚宁就是重点保护对象，矮人和团长等几个武力值最高的在前方带路，奚宁稍后一点，在护送下进入幽避森林。 矮人很放松，他来过一次，知道森林外圈没什么危险，在前方和团长闲聊：“你们帐篷和睡袋带够了没有啊，我可不想和别人一起睡……” 团长往一个方向偏了偏头，停下脚步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矮人莫名其妙道：“怎么了？我都跟你们说了，现在不会有什么危……” 他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奚宁也听见了，他吓了一跳，拉紧身后的林安，周围的侍卫与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林安轻微皱了皱眉，发出惨叫声的方向又出现几声野兽的怒吼与打斗声。 多半是刚才进去的那一拨人，团长在得到费罗的同意下，让几个人过去看看，必要的时候出手支援。 他们也在后方陆续靠近，等到达现场时一只四阶锯齿虎的尸体倒在地上，还有另一具人类的尸体。 在林外过来打招呼的魔法师吞着恢复灵气的药丸，脱下裂了口子的外袍：“是我们大意了，才被这只魔兽得了手，你们也注意一点。” 矮人神色凝重地上前检查锯齿虎的尸体，挠着头：“不对啊，这种魔兽怎么会出现在外围？” 这座森林里的魔兽等级分布明确，四阶应该在内层或是内层外围出现，这只锯齿虎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团长拧开水壶喝了一口：“先别管了，尽快找到红霜花。” 林安在后方遥望高塔的位置，隐在面具下的脸眉头紧皱。 矮人对幽避森林还算了解，他说得没错，四阶的魔兽的确不该出现在这里，锯齿虎领地意识极强，不会轻易跑这么远 ，除非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它感到恐惧。 这片森林中心能威胁到这些魔兽的，只有他留下的那座高塔。 如果有人攀上树顶往远处望，就能看见冒出一角的建筑物，林安则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从那里传来的召唤。 奚宁往林安身边靠近，林安回了神低头，奚宁表情紧张道：“你千万不要乱跑，这里好危险。” 他想起矮人跟他说过，武力值低的人进了森林极有可能丧命，林安虽不是普通的低阶武士，奚宁还是很担心：“要不你……在外面等我？” “殿下别担心，”林安声音低沉，“我不会有事的。” 奚宁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道：“那你千万要小心，等我们找到了红霜花，就能出去了。” 林安沉默半晌，问道：“这花对殿下很重要吗？” “当然，我答应了费罗陛下救他的妻子，”奚宁点头道，“红霜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在路上时，奚宁经常看见费罗拿出一个怀表安静看着，他曾好奇问过，费罗陛下告诉他怀表里放的是王后的画像。 他给奚宁看了一眼，画像上的年轻女人容貌出众，笑容恬静淡雅，看上去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费罗本可以留在宫殿中，因为不放心，亲自跟着队伍前来，他曾答应过王后，一定会顺利带着花回来。 林安很快应道：“好。” 既然这是奚宁想做的事，那他就等找到红霜后，再找机会带奚宁离开。 一行人继续前进，矮人的记性不错，他拿着地图辨认方向，收起嬉闹的神色，带领众人迅速往红霜花的方向走。 要想到达红霜花所在的湖边，得先穿过森林外层，那片湖在中层地带，原本外层只有低阶魔兽，中层里二、三阶魔兽较多，但现在外层出现了四阶魔兽，矮人也不能确定再往里走会遇到什么。 众人只能尽量加快速度，早去早回。 他们是下午进的森林，比较幸运的是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再遇见高阶魔兽，只有一些低阶的胆子小，远远嗅到气息就跑远了。 晚间不易赶路，他们在一处地方宽敞一些的位置准备歇下，侍卫搭好帐篷，负责伙食的人分发着罐头。 进了森林就只能暂时吃这些了，给奚宁 的是专门的蔬菜罐头，味道虽然一般，奚宁还是勉强吃得下。 帐篷数量有限，林安本来被安排和侍卫一起休息，奚宁不肯，非要让他进自己的帐篷。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林安为什么整日带着面具，恐怕都要以为奚宁和他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费罗以为奚宁是有些害怕，想要让熟悉的人陪在他身边，便没有阻止。 帐篷里的空间和马车可比不了，睡两个人不免会有触碰，林安没有拒绝奚宁，在铺好的床垫边缘躺下。 睡到半夜，奚宁亲昵地靠过来，林安小心翼翼侧过身搂住他。 他没有用法术，奚宁随时可能会在中途醒来，林安有着奇异的紧张感，又暗自享受着，天快亮时，他再收回手调整好姿势。 - 三天后，矮人找到了记忆中的湖泊。 说来奇怪，他们这几天在路上遇到过好几只三阶魔兽，甚至还有一只四阶的，却总是在接近他们之后又匆匆逃离。 矮人心大，说可能是他们人多，那些魔兽害怕了。 其他人也不懂是什么原因，不过只要是安全的就好，只有团长望了一眼跟在奚宁身边的林安，神色所有所思。 矮人曾说过湖里有一只三阶巨鳄，在靠近寻找红霜花之前，团长先带人往水里扔了几个水炸弹，果然炸出一只足足有四米长的鳄鱼。 “就是它！” 矮人指挥着佣兵快去把这只巨鳄处理掉，却见巨鳄根本不敢靠近岸边，一甩尾巴游向了远处。 众人一口气憋着使不出来，讪讪地收回武器，团长似乎早有预料，一挥手：“赶紧找花。” 湖泊很大，矮人记不清具体是在哪一处了，奚宁也沿着岸边寻找，他蹲下来伸手抚摸着湿润的草地，感应着这里的气息。 大概是从未见过森林精灵的缘故，所有的花草都对奚宁十分排斥，过了一会儿才开始逐渐接受奚宁的灵气滋养，向他散发着善意的情绪。 很快有人喊道：“在这里！” 奚宁起身过去，矮人和几个懂灵植的魔法师先一步到达，仔细检查过后肯定道：“没错，这的确是红霜花。” 见奚宁走近，围成一圈的人给他让了个位置，费罗神色激动：“殿下您快看看，还能不能救活？” 奚 宁放下兜帽，银发在风中微微飘动着，他蹲下来伸手碰了碰焦枯的花茎。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他，奚宁有些紧张，扭头看向身后的林安，心里安稳了一些：“我试一试。” 他刚才在触碰花茎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它还活着的迹象，奚宁闭上眼，释放出生命之火。 温和独有的灵气包裹着花茎，许久之后，奚宁终于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回应，惊喜地睁开眼。 生命之火不断注入红霜花的茎杆中，渗入扎在土里的根系，原本焦黑的外壳裂了一条缝，一抹绿色出现在缝隙中。 周围人大气不敢出，都不愿打扰到奚宁，直到红霜花彻底褪下外表的黑壳，在顶端生长出新的嫩芽，慢慢长大冒出一个小花苞。 红霜花的花瓣完全绽放时，就会变成坚硬的透明琉璃状，只有在它还是花苞的时候取下外面花瓣，才能入药。 奚宁眼看差不多了，停下动作喘息着，他第一次用出这么多灵气和生命之火，体力有些不支，好在红霜花活了过来。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负责取花瓣的药剂师立刻上前，费罗红着眼向他道谢：“殿下，谢谢您。” 奚宁对他笑笑：“您也辛苦了。” 费罗激动无比，和奚宁说完转身去守着药剂师，其他人也都在关注着花。 奚宁退出人群，想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一只手突然从身后紧紧搂住他的腰，将他往后方带。 失去意识之前，林安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殿下，我们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来了 感谢在2020-08-1323:37:45~2020-08-1423:0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拉文克劳是坠吊的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遇聆5个；酱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哥的小娇妻31瓶；小兔子乖乖28瓶；蘑菇不喜欢炖鸡、小橘、橙橙橙秀、乔酥粉20瓶；十二萧、鄜君、飘叶的孤独、楚斯小宝贝、给我来一斤柠檬10瓶；洛书、33333元9瓶；安晴6瓶；罗衣、duff，、凌落兮、钻进大大的存稿箱5瓶；许叁水4瓶；a琪3瓶；二慕、箐杳00022瓶；寒小吱_、青辰、agras、宝猪不想起床、雁凝、弗雷殿下、哎嘿嘿嘿、唛頭康天、四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奚宁救活红霜花后,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花上，周围站了满满一圈的人，外围还有些伸长了脖子，想看一眼这株来之不易的灵植。 湖泊不远处就是茂密的树林,只要速度够快并且隐藏踪迹,林安有信心不被人追上来。 他本来想等晚上大部分人都睡下的时候再说,而这时候机会正好,林安悄悄来到奚宁身后对他用了法术,将他抱在怀里迅速离开。 侍卫回过神来时，林安已经带着奚宁进了树林,他们这一路没遇见什么危险,自由有些放松警惕,侍卫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确实有个穿着仆人衣服的把奚宁给路走了。 他大声喊道：“殿下！精灵殿下被人抓走了！” 这一声惊醒了所有人,正在取花瓣的药剂师差点手抖,费罗也顾不上花了,急急忙忙从人群中出来：“你说什么？” 反应最快的是团长,在侍卫出声的第一时间,他抽出佩剑追了过去,有几个佣兵跟着他一起。 然而那人速度实在太快,专挑树林密集的地方走,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团长带着人再往前搜寻了一段路,只在一截树枝上找到一片被刮下的布料。 佣兵将那片布料取下交给团长,“头儿，你看。” 确实是仆人的衣物，团长抽了抽嘴角,向几个下属挥手：“这里太危险了，先回去吧。” 能这么做的除了林安还能有谁？团长不知道他把奚宁带走的意图，他的雇主虽然是费罗，但当初接下的任务是保护车队里所有人的安全。 现在奚宁被掳走，费罗也没办法向崖谷森林里的其他精灵交代，红霜花虽已到手，但他们一时半会儿怕是还走不成。 团长还担心一点，他前几天怀疑因为有林安在，森林里的魔兽才不敢靠近他们，他还没来得及证实，林安就走了。 一旁有个佣兵出声：“头儿，这就不追了？” 团长瞥他一眼：“方向都没有怎么追？就算有，也追不上。” 不过他大概知道林安会去哪里，目前最好还是先回去问问费罗怎么安排，红霜花的花瓣和他妻子的病都不能耽搁。 几人离开后，林安在一棵树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怀中奚宁呼吸平缓，乖巧地靠在他身前。 林安紧紧搂住奚宁的腰，过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飞身落地，往森林中心赶去。 费罗等人在湖泊边焦急等待，见团长几人空手而归，失望又震惊道：“掳走殿下的人是谁？” 侍卫长清点完了所有人，向他禀报：“陛下，精灵殿下身边的仆人也一同失踪了。” 费罗记得这个人叫林安，他一开始是佣兵团的人，是奚宁主动把他要到身边来的。 不等费罗询问，团长主动拿出那片衣角，说道：“是他没错，他带着殿下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现在怎么办？” “赶紧把殿下找回来，”费罗果然道，“若不能带着殿下安全回去，这红霜花我也不要了！” 侍卫长赶紧劝道：“陛下，不如先将花瓣送回去，剩下的人留下来寻找精灵殿下。” 团长也是这样想的，他叹着气：“陛下您也一起回宫吧，这片森林深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遇到危险不太顾得上您，而且我可得说好，要继续在这里找精灵殿下，报酬得加价。” 费罗看了看周围的众人，最终没有意见，这应当是最稳妥的办法了，装着花瓣的玻璃盒子捏在他手里，体温在盒子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指印。 矮人在一旁默默听着，知道他们又要开始分配人员，高举着手大声说道：“我也要一起去找精灵殿下。” “你？”团长上下扫了矮人一眼，他对矮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他喝了酒，耽误了他们半天的行程上，“你是几阶武士？” 矮人挺直腰，不知从那里掏出一根魔法短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是四阶金系魔法师。” 团长对矮人这个种族不熟悉，还真没想到他是魔法师，略带惊讶后点头：“那行，你能自己保护好自己，我就同意带你一起去。” 矮人闻言收好魔法杖，他想着去找奚宁的路上，说不定还能搜寻到什么宝物，上次他和几个同伴来的时候人手不够，跟着佣兵团就不一样了。 众人便在湖泊边商量着让哪些人护送费罗和红霜花离开，湖中的巨鳄在此时慢慢靠近岸边，对着人群虎视眈眈。 矮人上一次来就差点被它吃了，对它心有余悸，时不时望向湖里，见状惊恐喊道：“来了来了，它又回来了！” 团长心道果然如此，林安在的时候这只巨鳄就不敢靠近，他握紧剑柄，不放过湖面上的一丝动荡，语气轻松：“你不是四阶魔法师吗？怕什么？” 矮人躲在后方嘴硬道：“谁说我怕了，我是提醒你们！” 团长不再与他所言，吩咐下属扔了几个水炸弹把巨鳄逼到岸上来，这只魔兽行动速度一般，就是皮有些厚，最后彻底杀死它时费了点时间，好在只有几人受了点轻伤。 吩咐下属取了巨鳄的晶核与一些较嫩的肉后，团长忍痛割舍剩余的尸体，巨鳄皮也是好东西，但时间紧迫：“先离开这里，血腥味会引来其他魔兽。” 果然远处传来野兽的吼声，众人不敢再耽搁，迅速收拾好东西远离这里。 奚宁醒来时，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正在行走，他轻轻动了动，抱着他的人停下了脚步。 林安心中十分忐忑，思索着要不要再让奚宁先睡着，等他回到塔中之后再和他好好解释。 他还在犹豫时，奚宁睁眼看清是他，茫然道：“林安？” 林安莫名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依赖的意味来，见他彻底醒了也不用法术了，将他放下来站好。 “殿下，”林安整理着奚宁的斗篷和垂在背后的兜帽，轻声道：“跟我回去吧。” 系统跟着奚宁一起重见天日，“嘶”了一声：“我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奚宁有点懵，叫系统先别说话，睁大眼问林安：“回哪里？” 他问的是“回哪里”，而不是“为什么”或者“你是谁”，林安紧绷的情绪稍缓，试着牵起奚宁的手：“回我的魔法塔。” “你的？魔法塔？”奚宁跟着重复道，任由林安牵着他，“在哪里呀？” 奚宁早知道他会法术，听见什么魔法塔也不惊讶，虽然不清楚林安的目的，奚宁却也不担心他伤害自己。 林安见他这么安静乖巧，指腹摩擦着他柔软细腻的手背，弯下腰在奚宁耳边道：“我指给殿下看。” 话音刚落，奚宁腰间一紧，林安带着他飞上了附近的一棵树，靠着灵气稳稳站在是树梢上。 在奚宁清醒的情况下和他紧贴在一起，林安呼吸放轻，观察着奚宁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确认他没有感到排斥或是害怕。 这时候天色稍暗，林安伸手指向森林中心，那里有一座露出半截的高塔，印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奚宁惊讶道：“这是……” 矮人和他说的，有关幽避森林中的那个邪恶魔法师，他还有印象，这座魔法塔建在森林中心，不就是…… 奚宁努力回想着矮人说过的名字：“你是洛……洛……” “是我，我的真名正是林安。” 就算奚宁知道林安隐藏了身份，也没把他和幽避森林中的魔法师联想到一起过，奚宁微张着唇十分震惊的模样，林安视力极佳，从他的角度能隐约看见一截小小的舌尖。 他想凑过去亲一下，但他现在还带着面具，不太方便。 林安搂紧奚宁重新回到地面，却没放手：“殿下会怪我隐瞒身份吗？” 他加入佣兵团，一是发现费罗在找和他面容相似的人，二是他本就打算回来，跟着车队能直接通过许多城市的关卡，要方便许多。 而这一路上费罗都没有对他表现出异样的反应，根本不认识他，林安便只当是巧合。 奚宁消化完林安就是那个邪恶魔法师这件事，觉出点别的来，神情微妙道：“你为什么要带我回魔法塔？” 他没记错的话，在救活红霜花后林安就对他用了法术，看样子怕是强行把他带走的……在那么多佣兵和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林安不怕被抓住？ 现下他们两人独处，林安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他绝不会主动抱自己。 奚宁仰着头，想取下林安的面具看清他的表情，一边问道：“你是不是喜……” 他话还没说完，林安朝一个方向微微偏头，抓住奚宁的手轻声道：“你听。” 奚宁住了声，什么也没听见，林安却带着他攀上了一棵树，在较粗的枝桠上坐下，将奚宁抱在腿里。 “殿下，莫出声。” 魔兽不敢靠近他，来的人大概率是费罗和佣兵团的人，那一批进来寻宝的队伍也有可能，林安正想着要不要对奚宁用一个禁言术，确保他不会出声引来别人。 奚宁点点头，乖乖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柔顺的银发如瀑布一般撒在林安衣襟。 林安忍不住想，他用这样的姿势抱着奚宁，奚宁竟然都不抗拒，他是不是因为害怕自己伤害他，故意做出乖巧的样子来讨好，和降低他的警惕？ 他转念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奚宁性格单纯，怎么会做这些弯弯道道的事。 林安最终还是没有用禁言术，在两人周围布下一个屏障，远处的动静逐渐靠近，有几个人在一边走一边交谈着。 “天都快黑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吧。” “这边树木稀疏，找个密集一些的地方比较稳妥。” 树木密集的地方大型野兽进不去，相比之下稍微安全一些，另一个人出声道：“也别找太挤的地方，阳光透不进来容易滋生别的东西，怕是更不好对付。” “妈的，刚才就不该让那只烈焰兽给跑了，要让我扒了它的皮弹被子，那得多暖和。” “行了行了别想了，命还在就不错了……” 他们一行有十五、六个人，应当是才经历完一场战斗不久，拖着略带沉重的步伐往前走。 林安并不怎么在意他们，就算他们实力不俗，能顺利达到中心，也未必能安全撤离，况且他的魔法塔里，并没有什么宝藏，他们注定空手而归。 他不愿生事端，打算等这群人离开附近后再走，或者他和奚宁就这样再这棵树上待一晚也可以…… 林安伸出右手轻轻抚顺着奚宁的长发，奚宁突然抬起头，无声握住他的手腕。 那群人还没走远，如果奚宁发出什么动静，多半会被他们注意到，林安神经紧绷，却见奚宁只是将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用指尖在他手心轻轻划着。 奚宁听出来路过的人是之前遇到过的，他们走得很慢，奚宁有些不耐烦，他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实在憋得难受，于是抓着林安的手在他手心写字。 他写得很慢，写完一遍看林安没反应，又写了第二遍。 柔软的指腹慢慢划着，弯曲时指甲顶端会擦过皮肤，林安掌心酥麻，连带着全身都升起一阵难耐的焦躁，他收紧手臂，面具几乎贴上奚宁的面颊，呼出的气息灼热：“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地上还未走远的一行人中，有人回头望了一眼，同伴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好奇问道：“咋了？” 那人屏息听了片刻，晃晃脑袋摇头：“没事，快走吧。” 奚宁见林安还不明白，瞪了他一眼，低头在他手上写了第三次。 这回林安终于懂了奚宁的意思，他在自己手上写了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安握紧掌心，攥着奚宁的指尖不让他抽离，奚宁就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取下了林安的面具。 天色越来越暗，他们又藏在茂密的树枝中间，奚宁把灵气凝聚在双眼，才能看清林安的面容，异于常人的半张脸在他看来没有半点影响。 奚宁碧绿的瞳孔明亮无比，林安想拿回面具戴上不让他看，或是偏过头藏住右脸，却又移不开神，看着奚宁那张漂亮的脸越凑越近，用气音问道：“是不是？” 柔软的唇瓣近在咫尺，林安嗅着熟悉的草木香，着了魔似的想吻上去。 奚宁故意向后退开不让他亲，拿起面具盖住半张脸，清楚地看见林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越发幽深。 路过的那群人已经走远了，林安抱着奚宁下来，将他抵在树干上，双手护着他的后腰和头，如叹息一般：“殿下……” 这个姿势有些危险，两人靠得太近了，林安眼中的意图几乎藏不住，奚宁还举着面具，心里冷哼道，让你以前那么装。 他说出的话却是：“你不能欺负我……” 林安接触到他清澈的双眼，大脑冷静不少，慢慢松开了奚宁，后退了一步。 奚宁伸手把面具还给他，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安接过面具戴好，整张脸隐在暗处之后他仿佛更有底气，只露出沉沉的目光看向奚宁：“是。” “殿下不是说过，要和我一直待在一起吗？”林安柔声道，“殿下会喜欢这里的。” 奚宁回想了一下，他没对林安说过这句话，说的是让林安和他一起回崖谷森林，叫他不要离开自己身边。 仔细琢磨起来，林安这样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奚宁试探着问了一句：“如果我不想去呢？” 他突然被林安带走，费罗那边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崖谷森林里的精灵还等着他回去，他再怎么也得报个平安。 林安周身气息骤变，垂下的眼睫轻颤，答非所问：“殿下会喜欢这里的。” 在林安眼里都是森林，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奚宁要是觉得无聊，他们可以养一些小型的魔兽作为宠物。 林安走近一步，轻柔将奚宁拥入怀中：“殿下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系统忍不住插话：“他不会想把宿主带回去关起来吧……” 看样子林安的确喜欢奚宁，想带奚宁回自己住处看一眼，两人再互相熟悉一下勉强算正常，但刚才奚宁说不想去的时候，林安态度明显不对。 它絮絮叨叨地提醒奚宁：“宿主不能太惯着他，该拒绝的时候还是得拒绝，当然我无权干涉宿主的恋爱，只是一个建议……” 奚宁差点被它逗笑，应道：“我知道了，谢谢。” 他靠在林安身前抬起头，以顺从的姿态问他：“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 林安伸手抚着奚宁的脸颊，奚宁实在太乖巧听话，自他醒来完全没有过慌乱或是惊恐的情绪，甚至任由他亲昵地抱着。 他感觉像在做梦，又隐隐担忧，这些会不会都是伪装而已。 林安虽被甜蜜暂时冲昏了头脑，理智尚且还存了一丝，奚宁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看似答应下来和他一起回塔，是不是就等于接受了他的喜欢？ 林安自知不配，在许多人眼里，他是丑陋、阴暗、邪恶的存在，怎么能拥有这样貌美圣洁的精灵，所以他才要用这样的方式掳走奚宁。 不管奚宁是真的愿意和他回去，还是在伪装，他要做的事谁都不能阻止。 林安想起刚才在树上的时候，只要奚宁再靠近那么一点点，他就能亲到他了。 奚宁见他许久不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林安回了神，视线落在奚宁唇上，伸出手用拇指指腹小心翼翼碰了碰：“我想亲你。” 奚宁一愣，林安又重复了一遍：“殿下，我可以亲你吗？” 第79章 不是在说带他回魔法塔吗？怎么突然想亲他。 在到达幽避森林之前, 林安把自己藏得那么好，平时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个听话的仆人，如果奚宁没有系统，他可能连林安会法术都发现不了。 亏他还以为林安可能只是对自己有一些好感, 原来早就盘算着带他回魔法塔。 而且林安用了法术让他沉睡的时候, 说不定早就偷偷亲过他了, 奚宁觉得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嘴唇上的触碰轻柔无比, 奚宁觉得有点痒, 扭头躲了一下，一时没答应林安。 林安收回手, 看见奚宁的反应心下失望, 又在意料之中。 他语气淡淡地开口：“不愿意？殿下,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奚宁在他面前毫无反抗能力, 只要他想, 他可以在这里对奚宁做任何事。 他甚至可以像以前一样对他用法术, 奚宁会在睡梦中毫无知觉, 说到底只是他舍不得而已, 并且在奚宁清醒的时候问出口, 好像就能抵消掉一部分他做的卑劣事。 这不是他偷来抢来的, 是他要来的。 林安这话说得挺凶, 奚宁却觉得他更像虚张声势, 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那他干嘛要问出来？ 奚宁还靠在林安怀里, 抬起头望着他：“那你就直接亲啊。” 林安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么说, 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他没反应，奚宁就想再刺激他一下，正欲说“你是不是不敢”, 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林安？”奚宁慌乱地抓住林安的衣物，很快猜到什么，冷静下来问道：“是你对我做的？” 林安应了一声，取下了面具，他不想在亲吻奚宁的时候，让他看见自己这张脸。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奚宁下意识紧紧抓着林安的衣袖，林安慢慢弯腰凑近，视线一寸一寸扫过奚宁的脸，落在微张的唇上。 但他接触到奚宁没有焦距的瞳孔，与脸上茫然的神色时，停下动作。 林安伸出手盖住了那双眼睛，却还是退开了。 奚宁现在不管是抗拒他还是伪装着让他放松警惕，都是十分正常的，反正都是强迫，他不想让奚宁更讨厌自己，等回了魔法塔再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 林安拿开手正要解除法术，奚宁拉住他：“你怎么不亲了？” 他等了半天，林安只是靠近了一下又离开了，奚宁一口气不上不下，双手慢慢顺着林安的手臂往上摸索。 林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隐隐期待又觉得不可能，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解开法术，任由奚宁摸着他的脸。 奚宁软声道：“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林安大脑已经开始发昏，他掐着手心确认不是在做梦，听话地弯下腰。 奚宁摸到了他的唇，凑过去用力亲了一口，离开时发出一声响亮的动静。 林安形容不出来那声音，只觉得有一双手扯断了他脑子里的那根弦，他按紧奚宁的后腰重新亲上去，急切又毫无章法地咬着柔软的唇瓣。 奚宁对他的反应不意外，乖巧地让他亲，后来嘴唇被咬破了尝到铁锈味，才挣扎着推他。 林安依依不舍地松开他，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地上，奚宁靠着身后的树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对着身前的林安踹了一脚：“你是狗吧？” 他还看不见，林安伸手捏住了他的脚踝，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扶着奚宁起来，将他压在树干上，摸着他的脸颊喃喃道：“殿下……” 林安差点想问，奚宁是不是也喜欢他？ 要不然奚宁怎么会主动做这些，但他问不出口，他觉得不可能。 他不再深想原因，低头打算再亲一次，奚宁察觉到他的意图偏过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亲我。” 林安喉结滚动，在奚宁侧脸上蹭了一下才退开，解除了奚宁眼上的法术。 奚宁眨着眼，视力逐渐恢复，林安已经重新带好了面具。 树林里已经几乎全暗下来，一些发着光的萤火虫不知从哪飞了出来，这些小虫子等级太低，感觉不到林安的气息，也没有半点攻击能力，它们对树林中出现的陌生面孔很好奇，或近或远地围在两人身边。 奚宁在崖谷森林从未见过这种萤火虫，他惊奇地看向四周，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离他最近的一只萤火虫。 那只虫子吓了一跳，小声尖叫着跌跌撞撞飞远了。 周围的萤火虫被惊扰，往别处分散了一些，有几只胆子最大的，想要落在奚宁的发丝上，被林安挥手赶走。 奚宁回过神看他，除了嘴唇上的伤口还在，表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怎么又把面具戴上了？” 他说着向林安的脸伸手想取下来，林安拦住他：“习惯了。” 如果刚才奚宁是看着他的脸，还能亲得下去吗？林安顺势将奚宁拥进怀里，终究还是忍不住问：“殿下刚才……为什么亲我？” 奚宁睁大双眼：“明明是你非要亲我，还把我给咬出血了。” 林安视线往下，碰了碰奚宁破了个口子的唇，眼里露出一丝懊恼与心疼。 他用了灵气治疗，伤口很快消失不见，原本有些红肿的唇瓣也恢复了许多。 他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这点小伤口奚宁自己就能用治愈术治好。 “还疼不疼？”林安柔声道，指腹轻轻摩擦着奚宁的下唇，他很想再亲一下，只贴上就离开，可惜面具还在不太方便。 “不疼了，”奚宁看了看周围，问道：“现在可以去找个地方休息了吗？” 林安动了动唇似乎还有话要说，他迟疑了片刻拉起奚宁的兜帽给他戴好，将他拦腰抱起：“走吧。” 奚宁靠在他肩头，渐渐地困意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哈欠，拉高兜帽从林安肩膀上看向身后。 林安对这里非常熟悉，在树林中快速穿梭着，很快离开树林来到一处山洞。 奚宁一路上打着瞌睡，到了地方反而清醒了一些，他打量着这个黑漆漆的山洞，担忧道：“里面不会有野兽吧？” “不会，别担心。” 林安拿出一个圆形的球体，悬在前方发着光，他拥着奚宁走进去，这个山洞很大，却不怎么深，没几步就走到了尽头。 地面很干燥，林安用了清洁术，又从储物袋拿出好几床厚厚的床垫铺在地上，还有枕头和被子，一看就是有所准备的。 等他收拾好一切，奚宁也不客气，脱下斗篷准备休息。 没想到林安还没完，他还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挂衣服的架子，把斗篷挂了上去，再掏出一张小桌子，和两个矮凳。 他拿了一些罐头出来，问奚宁：“殿下饿不饿？” 到了幽避森林后，奚宁能靠附近的草木气息维持体力，不用再像在车队里时每天需要用餐，他摇摇头：“不饿。” 林安便收了罐头，上前帮奚宁脱了外袍和鞋子，一如他以前做的那样。 他只铺了一张床，奚宁也懒得多问，翻身对着里侧睡好，听见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没过多久林安上了床，睡在另一边。 圆球发出的亮光调整到十分微弱，能看清周围又不会太黑，奚宁翻了个身，摸到林安的手臂。 他一动，林安就忍不住，侧过身想抱着奚宁，动作间奚宁碰到他脸上的面具，顿时有些生气，挣扎着不让他碰。 林安差点被推下床铺，失落道：“殿下……” 奚宁没好气道：“你睡觉怎么还戴着面具？” 林安不说话，奚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指尖碰了碰林安的手背，说道：“你把面具摘了，我就让你抱着我睡。” 奚宁眼前又是一黑，还以为林安再次对他用了法术，看见山洞出口一点模糊的月光，才知道是林安完全熄灭了圆球。 林安这才肯取下面具，凑过来将奚宁搂进怀里，奚宁伸手摸到他右脸的皮肤，满意道：“这么听话？” 林安沉默不语，只要奚宁高兴，他愿意“听话”一点。 他过了许久，奚宁差一点快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他问：“殿下知道这样做的含义吗？” 奚宁努力抬起眼皮，茫然道：“什么？” 林安离他很近，两人鼻尖蹭在一起，他低声问：“接吻、抱着睡觉……的含义。” “当然知道，”奚宁凑近一点，不知道在林安脸上哪个地方亲了一下，“你傻不傻……” 他声音越说越小，林安还是听得很清楚，他紧紧皱着眉，不太明白奚宁的意思。 奚宁为什么要说他傻？难不成他和自己理解的接吻和拥抱，不是同一种含义吗？ 林安睡不着，半夜偷偷吻住奚宁，直到浅色的唇瓣泛红覆着一层水光，才慢慢停下。 他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奚宁接受地这么快，还让他亲让他抱，他原本想象了无数次奚宁发现自己被带走时的惊慌恐惧，和对他的厌恶。 就算是梦也好，他愿意这一辈子醒不过来。 不用早起赶路，奚宁一觉睡到天大亮才起床，用林安准备的清水洗漱，穿戴好衣物坐在矮凳上等林安收拾床铺。 “到你说的那座魔法塔，还要走多久？”奚宁问道，林安只给他看的时候，那座塔距离很远，以他们的速度，不会得好几天吧？ 林安手上动作顿了顿，回道：“快的话，大概需要三天。” 三天不算太久，奚宁“嗯”了一声，林安收好地上的床垫，过来半蹲在奚宁身前，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殿下别急，很快就能到。” 奚宁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腮：“我才不急，是你急才对……” 林安正要说话，山洞外传来明显的动静。 他皱着眉起身向外看去，奚宁好奇道：“怎么了？” 很快奚宁也听见了，矮人熟悉的声音远远传进来：“你们快看，这里有个山洞！” 另外的人声音略小一些，好像在说山洞有什么好稀奇的，赶紧走吧。 矮人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样的山洞里很有可能会长晶矿，晶矿你知道吗？一颗这么大的晶矿能买十个你！” “行了行了，你是来寻宝的还是来找精灵殿下的？”团长出声道，“等回去的时候有的时间来采矿。” 奚宁看向林安，觉得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他小声道：“他们……是来找我的？” 林安没跟奚宁说过带他走时的情形，但两人心照不宣，费罗不可能同意林安一个身份未知的人带奚宁离开。 林安一瞬不瞬地看着奚宁，回道：“是。” 第80章 奚宁不清楚那天林安是怎么把他带走的, 但是以现在的情形，他们要是被发现了，林安独自对上外面的那些人，会有胜算吗？ 而且他们还在山洞里面, 地形恐怕会对林安不利。 人声逐渐靠近, 奚宁抓住林安的手臂紧张道：“那怎么办？” 外面的人估计是奉费罗的命令来找他的, 他要是跟他们说, 是自己主动跟林安走的, 应该就不会打起来了？ 林安却一点不慌，他缓缓回握住奚宁的手：“什么怎么办？” 外面的声音在洞口不远处停了下来, 似乎是团长不让矮人进来, 叫他赶路要紧, 旁边也有人附和, 说山洞里面说不定藏有魔兽或是什么别的东西。 奚宁仔细听着, 矮人嘟囔了几句什么, 一行人往远处走了。 他松了口气, 林安突然俯身在他耳边道：“他们要走了。” 奚宁正要点头, 又听见林安说：“如果殿下后悔了, 不愿跟我一起回塔, 可以现在就叫住他们。” 他脸上神色平静, 半垂下的双眼盖住了大半情绪, 奚宁还当真心动了。 奚宁不是不想跟他走, 但如果可以的话, 他想再跟费罗他们见一面, 至少让他们知道自己没事，也不用在林子里找他了，赶紧回去就好。 系统还说林安想把他关起来, 可是林安把他带走后，其实并没有强迫他做什么，林安都不敢亲他，经过他的允许才会抱着他睡觉，奚宁觉得林安或许不像系统说的那么严重。 奚宁正想往山洞外走，脚迈出半步又收了回来，向林安确认了一遍：“真的？” 林安不说话了，直起腰沉默地站在原地。 奚宁顿时明白过来，撇嘴道：“你骗我。” 林安撩起奚宁的一缕发丝，轻轻绕在指尖：“殿下想跟他们走？” “也不是……”奚宁看他两眼，解释道：“总得跟他们打声招呼，要不然他们找不到人，一直不走怎么办？” 林安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懒得管别人，奚宁所说的他并不怎么相信，况且就算是真的，外面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那天他是趁其他人不备，才那么轻松地掳走奚宁，他要是在佣兵团有准备的情况下和对方硬碰硬，不一定会有胜算。 只要等他回到自己魔法塔中，他就不用再担心任何人，所以奚宁现在想要见别人，根本不可能。 林安捏住奚宁的下巴尖让他仰起脸，温柔道：“殿下乖一点，不要管别人，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奚宁用力拍开他的手，生气道：“不愿意就不愿意，为什么还要骗我？” 林安右手僵在半空，缓缓垂在身侧：“这话或许应当让我来问。” 他还是不信奚宁会心甘情愿跟他走，一边沉浸在甜蜜，另一边又时刻提醒着自己保持绝对的理智和警惕。 “你……”奚宁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当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气得踹了他一脚，可惜力道对林安来说像在挠痒痒，他连动都不动一下。 见他这样，林安反而笑了，奚宁对他这个态度才应该是正常的，奚宁主动和他亲昵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林安轻松制住奚宁，把他按在怀里：“好了殿下，你打不过我的，不愿意也得跟我走。” 坚硬的面具蹭在劲窝让奚宁不太舒服，他推开林安的脸：“你硌着我了……” 林安依依不舍地抬起头，如果没有这面具，他现在还想亲一亲奚宁，之前在树林里已经亲过一次，奚宁多半不会拒绝他，至于奚宁说的没他的允许不准亲，林安早就忘在了脑后。 他指尖摩擦了一下奚宁的唇瓣，奚宁看出他的意图，故意舔了舔唇：“你想亲我？” 林安盯着他若隐若现的舌尖，开始回想昨天的场景：“嗯。” “那你就把面具摘了，”奚宁本想自己动手，被林安伸手拦住，“让我看着你的脸，不然不准亲。” 他知道林安十分在意容貌，奚宁以前对他的一些猜测是对的，这张脸让他感到自卑。 林安一动不动，奚宁恨铁不成钢：“你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 林安似乎被动摇了，他伸手按住面具两边像是要取下，奚宁期待了片刻，林安又放下了手。 他退开一步，收拾着山洞里还未收完的桌椅，低头说道：“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也走吧。” 奚宁无奈，只好应道：“哦……” 等他们出了山洞，林安根据脚印推测团长他们前进的方向，走了另一条更近的路。 双方暂时方向不同，目的确实一样的，不仅是他们，另一拨人也是。 团长带着属下和一群侍卫匆匆忙忙赶路，直到正午才停下休息，他们白天在路上碰到的魔兽都是低阶，不难对付。 休整过后准备离开时，他们再一次碰见了那群魔法师和武士组成的队伍，也就是奚宁和林安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些人。 为首的魔法师叫裘念，进树林之前就是他过来和费罗等人交涉，他也认出了团长，惊讶道：“你们不是找到什么东西就离开？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团长暗自戒备，从人数上看他这边的人更多，但也不能放松警惕，他半真半假说道：“临时有变，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裘念狐疑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你们如果也对中心的宝藏有兴趣，各凭本事就行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这么说，团长倒有几分放松了，苦笑道：“骗你干什么，我不好多说，总之不会和你们抢东西。” 矮人探头出来和裘念打着招呼：“你们也要去中心？不过你们人手是不是有点少？这里到处都是危险。” 裘念记得这个矮人，他抱臂回道：“是啊，不如一起走？” 他们的人手确实不够充足，反正大家都是同一个目的地，人更多也就更安全，至于后面的事情，等找到中心的高塔再说也不迟。 团长面露迟疑，裘念直接捏起一团紫电扔向不远处的一颗树，粗大的树干被砸中的地方焦黑开裂，应声倒下。 裘念收回手，向对面的众人简单行了一个礼：“再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裘念，来自火原城，五阶雷系魔法师。” 雷系魔法师十分稀有，团长收敛神色认认真真打量着裘念，爽快道：“好。” 林安挑的这条路树木更加密集，树冠拥挤地生长着，谁都不甘示弱，下方的树干扭曲歪倒，阳光照射不到的地面湿漉漉的。 林安干脆把奚宁背在背上，让他戴好兜帽，小心地穿过这里。 奚宁百般无赖地靠在他肩头，从他面具的边缘看见一点露出来的皮肤，突然发现林安右边耳边上也有一点黑色的痕迹。 他伸手碰了碰，林安停下脚步偏过头：“别动。” 听他这么说，奚宁就偏要动，捏着他的耳垂玩，顺着脖颈和衣襟看见林安右边脖子上有一条较粗的黑线延伸往下，不知到身上哪里才是尽头。 奚宁快把林安衣服扣子扯松了，林安走了几步再次停下，反手把奚宁捞到身前来。 这里的地面太过潮湿，一脚踩下去鞋底全是泥，林安没有把奚宁完全放下，而是搂紧他的腰，让他虚虚踩在自己鞋面上。 林安单出一只手整理着衣领，一边抬眼看向奚宁：“别乱动，等出了这里再放你下来。” 奚宁回忆起这两天单独和林安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当真没再让自己看过他的脸，明明以前在车队里时还听他的话取下来过的。 他想要林安摘了面具和他说话，勾住他的脖子凑近：“我想亲你，你把面具摘了。” 林安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实性，奚宁还补充道：“不能对我施法术。” 奚宁摸着林安的喉结，像在给他顺毛，轻声道：“好不好？你让我亲一下。” 昨天还是他说想亲奚宁，今天两人却调换了身份似的，林安发觉他越来越看不透奚宁，总是猜不到他会做什么。 最开始奚宁关注他，并把他要到身边对他特别照顾的时候，他觉得奚宁是因为同情他，那么现在呢？为了让他打消怀疑放松警惕，甚至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吗？ 林安把面具往上推了一点，刚好卡在鼻尖下方，即使双眼被遮住也没关系，他托住奚宁的后脑勺准确吻了过去，强硬地撬开牙关。 奚宁推不开他，脸上被面具压得难受，咬了林安好几下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挣扎的力度逐渐变小，最后凝聚出一团灵气朝林安拍了过去，林安闷哼一声，这才松开他。 林安拉好面具，看见奚宁脸上被压出的痕迹和委屈的神色，又很是心疼，伸出一只手摸着他的侧脸：“还亲不亲了？” 奚宁又气又恼，一边挣扎着：“你放开我，我不跟你回去了！” “这可由不得你。” 林安整理好奚宁的斗篷和兜帽，就这样将他抱在怀里往前走，奚宁实在挣脱不开，渐渐地安静下来，乖乖靠在林安身前。 过了许久，林安以为奚宁多半已经睡着了，突然听见他说：“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林安脚步一顿，又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走。 奚宁抬起头：“我在跟你说话呢。” 林安不答，走出这片林子把他放下，靠在一颗树干上：“听到了。” 这是他最期待，又觉得最不可能发生的事，猛然听见奚宁亲口说出来，林安反倒一点都不激动，大脑异常冷静，迅速分析着奚宁这句话的真实性。 林安甚至想到一种可能性，他会不会在之前进幽避森林的时候，就中了外围那圈树的毒气，他现在正沉溺在自己编织的幻境里。 冷静过头了，林安皱着眉抬头：“走吧，先回塔。” 他转身就走，奚宁紧跟在他身后，敏锐地发现他走路姿势僵硬，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隐约能看见突起的青筋。 奚宁觉得好玩，伸手拉住他：“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林安手臂一颤停下脚步，身体更加僵硬：“……没什么，想尽快回去。” “你怎么不回答我？”奚宁绕到他身前，仔细打量着他面具下的眼睛，“你既然都听到了，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安不是没有反应，只是觉得不可能，大脑像是自动奚宁这句话找着不同的借口，完全不愿意往他说的是真的这个方面想。 奚宁就站在他面前，午后的阳光照在他飘散出来的发丝上，像在泛着光，眼神认真又执着，林安有一瞬间觉得，这只精灵当真在向他示爱。 林安站在原地许久，伸手慢慢取下了面具，让自己的面容完全暴露在阳光下，低声道：“你觉得，会有人喜欢这张脸么？” 第81章 他终于肯在奚宁面前取下面具, 时隔多日，奚宁再次清楚地看见这张脸。 林安很想躲避奚宁的视线，但奚宁还没有给他回答，他强行让自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将所有的一切都袒露出来。 “怎么不会？”奚宁不假思索道, “我不是都说了, 我喜欢你啊。” 林安垂下的眼睫轻颤, 嘴角习惯性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奚宁突然抢过他手里的面具，用力掰成了两半, 扔在地上。 面具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 十分坚硬, 奚宁一开始掰不动, 用上了灵气才成功, 手心还被面具断裂的边缘划了一条口子。 林安眼睁睁看着奚宁的动作, 反应过来赶紧拉住他的手, 皱眉道：“你怎么……疼不疼？” 他用了治愈术, 抹掉血迹后奚宁的手心恢复如初, 两人一时都没出声。 奚宁最先打破平静, 凑近了抱住林安的腰, 下巴抵在他身前：“谢谢。” 林安微微偏过脸应了一声, 奚宁跟着他歪头：“你看着我。” 过了片刻, 林安才转过脸来与奚宁对视, 他没有在奚宁眼中看见半点排斥或是厌恶, 全然当他是个容貌正常的普通人。 奚宁下定决心要开导林安，慢慢说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一点都不嫌弃你, 你是不是都忘了？” 林安没忘，他记得奚宁说过的每一句话，但以前的时候他更加不认为奚宁会喜欢他，他在外的身份是最低等的奴仆，毫无自保能力的低阶武士，还长成这样，有什么可值得喜欢的？ 当然现在也没好上多少，他是卑劣的黑暗系魔法师，偷走了一只精灵想要把他带回自己的魔法塔。 林安想不通，他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面上看着有些冷漠：“你喜欢我什么？” 奚宁反问道：“那你喜欢我什么？” 闻言林安沉默了半晌，他脑海中浮现出许多赞美的词汇，用到奚宁身上却总觉得十分肤浅，他喜欢奚宁并不是因为这些谁都能看得见的外在。 或许在第一眼见到奚宁时，他从餐桌上匆匆过来拦住他，在看清他面容后没有半点和旁人一样的反应，而是隐隐带着心疼，奚宁在他心里便和别人不一样。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奚宁伸出一只手摸着林安的下颚线，轻声道：“难道因为你的脸，我就不能喜欢你了吗？” 他勾住林安的脖颈让他把头埋下来一点，在他右脸亲了几下，温柔的触碰落在他最不愿示人的那一片皮肤上，像日出时的阳光慢慢透进阴暗的角落，空虚和潮湿变得温暖充实。 奚宁最后主动吻上他的唇，舌尖软软地勾着他，林安很快有了回应，抱紧奚宁吻得更深更急切。 他们靠在树下，奚宁几乎要喘不过气，推开林安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又被他堵住唇。 林安无法诉说自己心底的茫然与激动，还有一丝惶恐，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确认奚宁的存在，奚宁欲哭无泪，费劲地哄着他：“唔……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亲……” 他偏过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林安还没亲过别的地方，喉结微动，凑过去一边轻嗅一边亲吻，感受着怀中的身体微微颤栗，带着鼻音哼了几声。 再继续下去就不行了，林安松开奚宁，不舍道：“先赶路吧，早点回塔。” 他的状态比起之前似乎改变了不少，至少敢露脸亲自己了，奚宁松了口气，点点头：“好。” 林安后退了一步，捡起掉在草地上的两截面具，奚宁还以为他只是想收起来不留下痕迹，却看见他用法术把手上的面具修好了，看上去完好如初。 “你……”奚宁呆愣，又有些无奈，“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还打算带着这个？” 林安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常年都戴着面具，一时半会儿还不习惯，眼看奚宁好像有点生气，他站在原地不知怎么解释，竟有些手足无措。 奚宁见他这副样子，鼻尖一酸。 他过去抱住林安，把脸埋在他颈间蹭蹭：“没事，你想戴就戴着。” 林安应了一声，亲了亲奚宁的额角，戴上了面具。 两人耽搁了这么一会儿，重新开始向中心的位置前进。 为了能赶在佣兵团之前到达魔法塔，林安抄了近路，比正常的路线要难走一些，好在不会有魔兽来攻击他们，林安一路都是把奚宁背着或是抱着，前进的速度很快。 路上奚宁问起林安，说要不和费罗他们联系一下，就说自己很安全，让他们不要找了，赶紧回去。 他还不知道费罗已经带着花离开了，而团长就算能收到他的讯息，也不一定会信。 林安没有同意：“回塔再说。” 奚宁便不提了，当初进幽避森林的佣兵与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人数也不少，奚宁只希望他们不要在这里遇到什么危险。 晚间时林安停下来找地方休息，这里没有像前一天晚上那样的山洞，林安储物袋里没有帐篷和睡袋，于是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地，露天铺好床垫摆上桌椅，拿了一些东西给奚宁吃。 “殿下受委屈了，”林安打开罐头，拿出一双新的筷子递给奚宁，“很快我们就能到达中心。” 奚宁摇头：“我以前住在崖谷森林的时候，也是这样天天待在树林里。” 比起在马车里被人伺候，他更喜欢和茂盛的草木待一起，在幽避森林里停留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能感觉到这片森林对他的友善与亲近，和最开始在外面看见时完全不同。 听奚宁提起崖谷森林，林安没有接话，他也简单吃了一些东西，等奚宁吃饱之后收了桌椅。 奚宁第一次这样睡在露天草地上，今晚天气不错，躺在床铺上就能看见夜空中亮着几颗星星，林安过来在他身边躺下，奚宁扭头一看，林安把面具摘了。 奚宁眼神发亮，翻身扒在林安身上奖赏一般亲了他一口。 林安扶住他的腰，想和他说话：“殿下……” 奚宁皱着脸：“不要老是叫我殿下。” “那……”林安面露迟疑，他并不知道奚宁的真名，以前在车队里时曾向别人打探过，别人也不清楚，“要怎么叫？” 奚宁撑起上半身，拉过林安的手在他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林安在心中默念着“奚宁”这两个字，奚宁重新趴下，发丝全部散在林安颈窝里，“你要叫我宁宁，亲近的人都是这样叫我的。” “好，宁宁。” 这个亲昵的称呼似乎让他与奚宁关系更近了一些，林安侧过身整理着奚宁的发丝：“宁宁有多少亲近的人？” 奚宁本来就是随口一说，闻言蹭进林安怀里和他依偎着：“最亲近的当然只有你……” 林安还没适应和奚宁如此亲昵，奚宁虽说喜欢他，而他带走奚宁，在他面前表明身份才这么两天而已。 他趁着奚宁现在还没什么睡意，问道：“在来这里之前，你可曾听过有关我的事？” 奚宁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邪恶魔法师的这个身份，这个称呼还是他从矮人口中听来的，或许因为他与这个世界的关联不深，听矮人说起的时候心里没有太大的波动。 而他是先确认林安是谁，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真实身份，更加没什么顾虑，毕竟他连大反派都当过了，一个魔法师又算什么。 奚宁如实答道：“听过一点点。” “宁宁不怕我？”林安问道，右脸藏了一部分在枕头里，“不担心我对你不利？” 他原本是在贫民窟里长大的孩子，一出生就带着这幅容貌，后来阴差阳错之下跟了一个黑暗系魔法师，有一段时间他的确做过许多恶事。 后来他杀了自己的“老师”，为了不让外人进来，他放出塔下关着的所有魔兽，毁掉森林各处的魔法阵后离开了这里。 林安从不否认别人对他的评价，他只是感到困惑，为什么奚宁说喜欢他的时候，仿佛毫不在意他的身份。 “那你会对我不利吗？”奚宁靠的很近，气息撒在林安脸上，“我觉得你不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 林安眼神变得柔和，又下意识地去否定自己：“你才认识我多久？” “其他人又有多了解你？”奚宁反问道，“我不管，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好，知道了。”林安低头寻到奚宁的唇亲了亲，“先睡一会儿？明天早一点起来赶路。” 奚宁点头，他已经起了些困意了，抬头见林安眼神清明，一点睡意都没有的样子：“你也睡，都走了一天了。” “我不困，也不累。” 黑暗系的魔法师几乎都不会去参加阶级评测，以前林安只知道自己大概有五阶魔法师的实力，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灵力增长了多少，但他可以几乎不需要睡眠和进食，用灵力维持体力就好。 他向奚宁解释了一遍，奚宁用羡慕又崇拜的眼神望着他：“竟然都不会困……” 林安头一回遇到有人这样看自己，略感不自在：“嗯……原本打算夜里也赶路，怕你睡不好。” “我没关系的，”奚宁噌的坐起来，“能早点回去岂不是更好？” 他还想着等回了塔找机会联系上费罗，林安对这事很排斥，只同意回到魔法塔后再说，奚宁直觉他在顾及着什么，又不愿多说。 林安面露犹豫，按住奚宁的肩让他重新睡下：“先睡吧，等你睡着之后再说。” 他打算等奚宁熟睡之后对他使用法术，这样他就能睡得更安稳，并且不会有半点不适。 奚宁乖乖点头，靠在林安怀中闭上眼，很快呼吸平缓睡着了。 林安自己也休息了一会儿，半夜时对奚宁用了法术，将他放在背上背好，简单收拾了东西后朝着魔法塔的方向前进。 走过这一片，他们就穿过中层抵达了内层，这一路上虽没有什么魔兽敢和他们碰面，但他也在观察着各类魔兽停留过的痕迹，发现原本应当在内层和中层的高阶魔兽，竟然都在外层，越往里走反而越安全。 而内层的中心，正是魔法塔，他最初的猜测应当是对的，是因为那座塔，才会让这些高阶魔兽不惜抛弃自己的领地，也要离开。 魔兽们害怕，林安可没有半点惧意，塔里封存的东西，原本就是他体内的一部分。 背上的奚宁睡得很安稳，用了法术的情况下林安不怕惊扰到他，前进的速度比白天时更快。 黑夜逐渐褪去，凌晨的雾气飘散在林间时，林安踏入了内层所在的区域。 这里比别的地方更加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一片，太阳逐渐升起，林子里连只低阶的鸟都没有，林安往前走了几步，正想着等一会儿再叫醒奚宁，突然脚步一顿。 他没有戴面具，皱着眉抬头向高塔的地方望去，一股异样感从身体内部传来。 这种感觉不是对那里的惧怕或是排斥，而是吸引，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林安的右脸暴露在空气中，上面青色的经脉竟缓缓游动着，片刻后恢复了原状，而林安对此一无所知。 那股异样感很快又消失了，林安眉间略松，继续往前走。 时间差不多了，林安在途中停下，将背后的奚宁捞过来收回灵气，慢慢走着等他醒过来。 林安低头思索着魔法塔中的事，半垂下的眼中浮现一丝莫名的戾气，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此时怀中的奚宁悠悠转醒，无意识地在林安颈间蹭了蹭。 他一动，林安眼中的戾气顿时消散，亲了亲奚宁的脸颊：“醒了？” 奚宁闭着眼应了一声，等清醒了才睁开眼，发现他与林安已经在路上了。 他抬手摸摸林安的脸，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的……累不累，休息一下吧？” 林安虽不累，还是把奚宁放下，让他踩在实地上活动活动。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奚宁也发现了这里实在太安静了，他好奇道：“为什么这里有些不一样？” “这片区域原本是一只五阶魔兽的领地，”林安已经戴上了面具，看不清面容，“其他兽类不敢过来。” 他暂时不想让奚宁害怕或是担心，并没有和他说太多。 奚宁看了看四周，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他与林安这一路走来没遇到过任何危险，便不再多问。 因为路线有所不同，林安与奚宁两人的速度更快，团长和裘念一行人落在了林安斜后方。 他们进入内层后，就发现看不到那座高塔的位置了，于是他们便按照日出日落的方向前进，一天后却发现回到了起点。 众人被迫停了下来，商议着该怎么办。 这里应当是有什么阵法在阻止着他们前进，裘念的队伍里有个高阶的魔法师对阵法研究颇深，也找不到任何办法。 如果再次由原来的方法前进，迷失方向的可能性非常大，不过他们至少发现了一个好现象，离内层越近，魔兽的等级反而更低。 在外层时还能碰见四阶甚至五阶的魔兽，越往里走则是两三阶，现在一进这内层更加安静。 队伍里有人觉得太诡异，不是什么好事，但他们还没能找到奚宁的踪迹，裘念等人也不想空手而归。 正当想不出办法时，矮人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一个打了小孔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一只金色的虫子。 瓶子一被拿出来，虫子立刻带着瓶子往外飞，矮人差点没能抓住。 团长凑近一看：“这什……金甲虫？你什么时候抓的？” 他们前两天在路上遇到了一片在树林里横冲直撞的金甲虫，这种虫子几乎没有攻击力，他们也就没怎么管，更不知道矮人什么时候抓了一只藏起来。 “就那天啊，它的壳太漂亮了，外面的甲虫可没有这样的花纹和颜色。” 矮人说着从兜里又掏出一根绳子，牢牢缠在瓶子上，他放下瓶子只捏住绳子的时候，金甲虫就会连同瓶子一起飞起来。 他牵着绳子在四周走了一大圈，明显发现瓶子飞的方向有了变化。 裘念顿时眼前一亮：“没想到你长得矮，脑子却不笨。” 矮人翻了个白眼：“就你长得高，有用吗？” 裘念不跟他计较，催促道：“赶紧走吧，都耽搁一天了。” 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团长看着金甲虫向外飞的方向也明白过来，头一次对矮人投向赞许的目光，解释道：“这些兽类都在害怕那座高塔，朝着金甲虫飞的反方向走就对了。” 矮人身量不够，走在前方后面的人看不见，瓶子交由团长拿着带路，这种虫子看着不大，体力却不少，并且用普通的树叶就能喂养。 在金甲虫的指引下，一行人朝着高塔的方向前进。 他们在路上白白耽搁了一天，落下林安更多，离中心还有一段距离时，林安已经带着奚宁到达了目的地。 奚宁打量着眼前的魔法塔，这座塔应该已经荒废了很久，周围的空地上长满了或高或低的杂草，大门远远望去长满铁锈，塔外的墙壁灰扑扑的，矮一些的位置挂着许多枯草。 林安有些沉默，带着奚宁走向大门，伸出手抓住门把。 门把也生锈了，完全拧不动，林安冷着脸，抬脚直接把门踹开，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奚宁吓了一跳，抓着林安的手躲在他身后。 林安似是才回过神，他皱着眉压下心底的烦躁，转身抱住奚宁，嗅着他身上的草木香，柔声道：“别怕，我们到了。” 第82章 大门敞开了一条缝,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透出一股阴沉的气息，奚宁莫名有些害怕。 林安从不说起自己以前的事，奚宁不清楚他有多久没回来过, 单看这扇门和塔的外表, 应当有些年头了。 这么久没人居住, 里面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奚宁有些退缩, 但他又答应了林安和他回魔法塔。 林安察觉出奚宁的情绪，垂眼问：“害怕？” 奚宁如实答道：“有一点。” 林安以为他在怕自己, 听他这么坦诚又有些微妙, 沉默着摸了摸奚宁的发丝, 牵着他的手上前推开大门。 奚宁跟着他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 两人往里走了几步, 大门突然自动关上了, 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安在墙边摸索着, 按下一个开关, 墙壁上的壁灯挨个亮起, 最后是大厅上方最大的灯具。 他带着奚宁往前走了一截, 脱下两人的斗篷挂在一边的架子上, 奚宁看清眼前的画面, 微微睁大双眼。 这里是一楼, 布置地像接待客人的大厅, 沙发茶几等家具都很齐全，并且光洁如新，就像平时一直有人在打扫一样。 里侧甚至还有一方壁炉, 他们进来后堆放的金属色柴火自行燃烧起来，现在的天气还不冷，林安先把壁炉给关闭了。 奚宁好奇地到处打量，长沙发皮质细腻光滑，坐下去整个人陷进去一半。 林安走过来取下面具随意扔在茶几上，俯身压着奚宁与他接吻，一只手掐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摩擦着内侧的皮肤。 奚宁艰难地喘气，林安顺着他的唇边往下，衣襟领口拉开了一点，奚宁感觉到自己的锁骨被轻轻咬了一口。 他红着脸推开林安：“痒。” 林安抬起头，勾着奚宁的下巴又亲了一口，眼底有些沉沉的情绪：“你是我的了……” 和最初的想法有些偏差，他原本打算强行把奚宁带走，最后却几乎成了奚宁主动跟着他回来。 结果还是一样的，他在外游走多年，这座塔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如同野兽在林中有着自己的领地，这里就是他的领地。 奚宁是主动送上门的猎物，不可能再从这里逃出去。 林安掌心在奚宁后腰摩擦了几下，奚宁还以为他现在就想做什么，羞涩地勾住林安的脖颈，林安却只是抱着他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想不想去上面看看？” 林安声音低沉，他看出奚宁对这里还算满意，想要带他去别处熟悉一下。 奚宁把脸埋在林安颈间蹭着，像只黏黏糊糊的小猫，过了一会儿才抬头：“好。” 这里每一层都有小型传送阵，能快速去想去的楼层，林安要带奚宁参观，便走了楼梯。 楼梯口就在大厅另一侧的尽头，他们离开这边后，大厅里的灯就自动灭了，楼梯墙边的随之亮起。 扶手是不知名的红色木材做的，摸上去温润微凉，林安带着奚宁慢慢往上走，上面有书房、储物室、武器室等等，甚至还有一间药剂室，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器材，奚宁不敢乱碰，看了几眼就关上了门。 最后他们去的是卧室，卧室里的布置比起大厅相对来说要朴素简单许多，只放了一张床，上面铺着灰色的床单，也一点灰尘都没有。 奚宁走累了，直接躺倒在床边想休息一会儿，林安翻出柜子里的茶具和茶叶，烧水准备泡茶。 这个卧室当初不属于他，他后来可以睡在这里后，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幽避森林，整座塔里只有这里是他最不熟悉的，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被勒令不许靠近这一层楼，每晚只能睡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室里。 奚宁躺了一会儿起来喝茶，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外面的景色，这里似乎是最高的一层楼了，从窗口往下看时奚宁有些心跳加速和头晕目眩，林安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当心。” 奚宁很快缩回头，他还发现魔法塔外的墙壁已经变得整洁，进来时看见的枯草全都消失了。 他向远处望去，除了森林还是森林，更远一些的地方被层层云雾挡住，看不真切。 林安见他一直看着外面，出声道：“楼上还有一间阁楼，我记得里面有一台望远镜。” 那台望远镜是用好几种阵法制成的，他曾经每天都要去阁楼一趟，后来从望远镜中看见的东西总是一成不变，就没什么兴趣了。 林安记起忘事，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等时间一长，奚宁会不会也和他当初一样，过不了多久便会感觉到枯燥和厌烦。 奚宁当然想去，扭头兴奋道：“就在楼上吗？我想去看看。” 林安很快回过神，领着他去了最上方的阁楼，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这里有一张小书桌，旁边堆了些杂物，四面墙壁都有各有两扇小窗户，其中一个窗台上果然放着一个圆筒状的望远镜。 望远镜有奚宁的小臂那么长，拿起来却十分轻巧，林安和他讲解着该怎么用，在奚宁捣鼓时顺便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奚宁调整着距离从近处慢慢看去，塔外很长一段距离都没看见什么活物，直到看向更远一点的地方才有一些兽类出现，奚宁都不怎么认识，看得还挺津津有味，这一面的窗户看过了再换另一面。 林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等待，视线一直跟随着奚宁，突然听他“咦”了一声。 “怎么了？” 林安起身走近，奚宁放下望远镜惊讶又喜悦道：“我看见了矮人他们！” 他没有注意到林安神色微冷，把望远镜递给对方让他看：“你看，就在这边。” 林安顺着奚宁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走在最前方的团长，他身后跟着佣兵团和费罗手下的侍卫，矮人也在其中。 队伍里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林安认出那些是另一波进幽避森林的魔法师。 他们两支队伍居然走到了一起，看上去还如此和谐，最重要的是内层有阵法扰乱着视野，他们竟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上一次遇到团长等人时，就曾听见他们说过要找回奚宁，现在直奔高塔而来的目的更不用说，林安脸色越发冰冷。 他当初进佣兵团，还真把团长当成过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被对方得知真实身份也未曾在意，这时候却因为这一点被对方得知了藏身之处。 林安眼底浮现出杀意，右脸的青色经脉微微动了一下，他放下望远镜，平静道：“别担心，他们靠近不了。” 奚宁一愣，试探着问道：“他们应当只是来找我的，我……去向他们报个平安？” 林安立刻拒绝：“不行！” 他转过身来，奚宁感觉他右脸的皮肤有些扭曲，再定神一看又和往常一样，刚才像是他看错了。 林安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重，态度缓和下来：“他们身边还跟着陌生人，小心为好。” 奚宁闻言重新拿起望远镜看去，果然看见了团长身边的裘念，他一开始太激动，没注意到有其他人在。 那群高阶魔法师和武士的目的，好像是来高塔寻宝？奚宁担心道：“那怎么办……” 而且他没有看见费罗，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林安不太担心，只要魔法塔在启动的状态下，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大门，更别说攻进来了，这也是他一定要先带奚宁回来的原因，如果在路上和他们碰上或是出了这塔，他只有一个人，还得保护奚宁，很难保证取胜。 奚宁想了一会儿，抓住林安的手：“要不然……要不然我给先他们送一封信？就说我现在很安全，不用再过来找我了。” 林安却很清楚，就算他让奚宁本人出面，团长他们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他胁迫了奚宁逼他这么做的，一封信就更不会有什么作用了。 奚宁也隐约意识到，林安没回答，奚宁低着头小声开口：“我们和他们之间有误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如果林安早一点和他说明心意，他一定会主动跟他回来的，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状况了，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而且他……总归还是向着林安这边的。 团长带的人那么多，他不希望任何人受伤，也更担心林安。 奚宁口中的“我们”似是安抚了林安，他眉眼缓和了一些，最终没有拒绝：“写吧。” 阁楼正好有纸笔，奚宁简单写了几句，说他现在和林安在一起，并且很安全，等过一段时间就回去，让他们不要担心，也不用过来找他了。 林安就在一旁看着，奚宁写的字和他人一样干净秀气，他写到“过一段时间就回去”时，林安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奚宁写完后，林安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只专门用来送信的铜雀，把信纸卷好塞进铜雀腹中，设下预估的方位将铜雀从窗口放了出去。 铜雀向着团长等人的方向迅速飞去，奚宁想用望远镜看一眼，被林安制止。 他强硬地将奚宁抱在怀里，不让他再看向窗外，低声道：“好了，信会顺利送到的，不必再管。” 奚宁和他回来的这一路上，连回崖谷森林都没提过，却十分在意这些人，林安心里烦躁，又担心奚宁会因此而想要离开他。 他知道以前矮人是怎么在别人面前形容他的，奚宁平时听得不多，也没真正了解过他的从前，如果所有人都告诉奚宁，他身边的人是个恶魔，他还会像这样一点都不怕自己吗。 林安藏起阴郁的情绪，抱起奚宁往楼下走：“先不看了，饿不饿？” 奚宁乖巧靠在他肩头：“有一点点。” 第83章 时隔太久, 塔中储存的食物都不能吃了，不过林安在药剂室的柜子里翻出一些可使用的蔬菜种子，刚好后面有一块小型露天阳台，用奚宁的生命之火, 很快就能让蔬菜成熟。 林安储物袋里还存有新鲜的大米, 最后他简单做了一些简单的饭菜, 奚宁一点都不挑食, 几乎都吃完了。 林安身上剩余的食物也不多了, 他发觉自己还是准备地不够充分，带的食物不够, 也没在外面留下传送阵法。 只有等解决了外面的那些人, 他再找机会出去采购一些物资。 或者……他也可以解决了地下室里封存的东西, 让逃离的高阶魔兽都回到自己的领地, 既能攻击闯入内层的外来人, 他还能试着驯服一只魔兽作为坐骑。 吃过饭后, 两人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休息, 这张沙发很大, 两个人平躺在上面刚刚好, 奚宁上半身压着林安, 埋头在他颈窝昏昏欲睡。 林安一只手搂着他, 另一只手慢慢抚顺着银白的长发, 牵起搭在他身前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他原本平静的面容微微一凝, 他又感觉到了来自地底的召唤与吸引, 握住奚宁的手力道无意识加重了些。 奚宁还没睡着, 歪头蹭了蹭，眯着眼在林安脸上亲了一下。 来自森林精灵纯净、温和的气息渗了过来，林安右脸流动的经脉顿时安静, 那股异样感也随之消失了。 林安眉间痕迹松开，翻身吻着奚宁的唇，这下奚宁彻底没有睡意了。 他抬手勾着林安颈间，一边亲一边含糊道：“你想做吗……”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两人独自待在一起，气氛难免会有些暧昧，奚宁什么主动的事都做过了，也不怎么害羞。 林安没听清楚，抬头问：“什么？” 奚宁看他几眼，确认他是真的没听见自己说什么，屈起膝盖轻轻蹭了蹭：“我知道你之前对我……有反应。” 他总觉得林安还是在意着自己的脸，或是他的过去，尤其是奚宁在阁楼给团长他们写信时，林安的反应依旧让他不放心。 如果关系更近一步，林安说不定心态也会变好一些，奚宁也不觉得自己吃亏。 林安按住他的腿，眼中晦暗不明。 他平时都用灵力克制地很好，唯独上次在马车上时……奚宁当时竟就已经察觉到了，却什么都没问。 奚宁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单纯，在他主动说喜欢自己，说想亲他的时候，林安就隐约有所察觉了。 林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一次是他有了不该有的念头，这时候被奚宁戳破有些难以言说的尴尬。 奚宁见他不说话，却更加直白，解开了领口的两个扣子：“我已经是你的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想弄我吗？” 林安措不及防，完好的一边耳根通红，说不出话便只好低头堵住奚宁的唇。 但他顾及着还是白天，两人还在大厅的沙发上，会不会太禽兽了些……在林安心里，一直觉得把奚宁带回来委屈了他。 再加上地下室的东西和外面的人还没解决，林安想着又冷静下来。 奚宁已经跟着他回了魔法塔，他又何必这么急色，才带回来第一天就做这些事。 林安坐起来，把奚宁抱在怀中亲吻，奚宁还以为他按捺不住了，结果林安最后只是整理好他的衣物，低声道：“不着急。” 奚宁这才发觉林安左脸有些红，看起来十分纯情的模样。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的世界中，这还是奚宁第一次见到他害羞，惊奇地多看了几眼，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了，默默点头。 晚上两人就一起睡在卧室，林安果真老老实实的。 白天林安放出的铜雀花了大半天时间，半夜时到达了目的地，和林安计算的方位几乎没有偏差。 团长他们正在睡觉，这片区域见不到鸟兽，晚上负责守夜的人一眼就发现了铜雀。 铜雀落在离他们最近的一根树枝上，“吧嗒”一声打开肚子，一卷纸掉在了地上。 在安静的夜里，这一幕显得有些诡异，纸条掉下去后铜雀敞着肚子往来时的路飞走了。 守夜的佣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走近把纸条捡了起来，展开放在月光下仔细查看。 他越看神色越发凝重，拿着纸条叫醒了团长，“头儿，你快看。” “什么东西？”团长捏着眉心坐起来，接过纸条粗略地看了几眼，顿时清醒。 他站起来皱着眉：“这……精灵殿下以前写过什么字没有？这笔迹是他的吗？” 佣兵茫然地摇头，就算有，他们现在也找不到啊。 天色还早，其他人都在休息，团长收好纸条，打算明早再和其他人商议。 其实他从一开始对奚宁和林安两人的关系就很好奇，林安被安排到奚宁身边，是奚宁主动提出的要求，后来两人关系极为亲近，他在车队中时都听见过不少谣言。 只可惜林安的面容大家都知道，谣言归谣言，信的人几乎没有。 但奚宁与林安天天形影不离也是真的，这种情况下，奚宁有可能是自愿跟着林安走的吗…… 团长得不出结论，第二天大家都收拾好后，他叫上自己队伍中的人单独走到一边，拿出纸条跟他们说了这事。 裘念还不知道他们到中心来的真正目的，见团长和他的人独自到一边议事，也并没有多问。 知道奚宁送来了保平安的信，大部分人是不信的，说多半是林安为了阻止他们，用奚宁的口吻写了这封信。 团长先前已经向队伍中的人都提过，林安有可能就是森林中心魔法塔的主人，有佣兵说：“我看他是怕了吧，这座塔在这都多少年了，说不定根本没什么用。” 正常状态下的魔法塔攻击力不弱，团长不清楚林安的这一座魔法塔是什么配置，现下听着佣兵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矮人出声道：“来都来了……还是去看看吧？总得见精灵殿下一面，不然怎么和费罗陛下交代？” 包括矮人在内，队伍里几乎所有人对林安的第一印象暂时还无法完全转变，他们也没真正接触过这位传言中的黑暗魔法师，都不怎么害怕。 于是简单商议过后，他们还是决定继续前进，纸条暂时不认为是奚宁本人写的。 用来引路的金甲虫状态越来越差，他们已经快接近目的地了。 纸条送到时，奚宁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很香，林安本不需要睡眠，看着他宁静乖巧地睡颜，也起了些困意。 他闭上眼没多久，却又睁开了。 塔中的夜晚半点声响都没有，林安确认奚宁应当不会醒，悄悄起身出了卧室。 系统看在眼里，对他没有用法术还有些惊讶，它现在可以把奚宁叫醒，说不定还能跟过去看看林安要干什么 但它犹豫之下，还是没有出声，奚宁好不容易能在床上睡个好觉，它还是第二天再告诉他这件事。 林安通过传送阵法直接到了一楼，大厅的灯自动亮起，他走到内侧的壁炉旁，按了墙上某处。 壁炉另一边的墙壁缓缓挪开一扇门，林安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空旷的房间，地面中间刻着传送阵。 他站在阵法上，很快消失在原地。 大厅下面的那一层，林安一直叫做地下室，实际却和地牢差不多。 地面还算干燥，通道两边摆放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笼子，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材质均有不同，用来锁的对象也不同。 林安一直走到通道尽头站定，眼前的笼子里一团黑沉沉的雾气飘在半空中。 当年他的“老师”看出他右脸的痕迹有异，破例收他做学生，把他带回这里亲自教导。 林安最初很感激，后来偶然间才发现，他被选中，只不过是因为出生时身上带着邪物，他的老师想要占为己有，助自己成为圣阶黑暗魔法师。 他被安排做了许多恶事，渐渐地杀人时毫不留情，心中甚至还会升起莫名的快意，到最后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清醒过来时满手鲜血。 这也是老师计划中的一步，只有林安彻底与邪物融合，他才能更好地下手。 林安得知真相后便杀了他的老师，那是他最后一次失控，从此魔法塔认他为主，以前无法造访的地方，如书房、卧室，他都能随意进出。 他在书房里寻到一本古老的书籍，按照上面的方法想要强行取出邪物，却没有完全成功，只取出一部分被他关在这里，而要想彻底杀死邪物，他也得死。 这里面关着的，等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时隔多年，黑雾早已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它尝试着与林安沟通。 林安脑海中仿佛涌入了另一股意识，他感受到了黑雾的喜悦和激动，还有熟悉的贪婪、暴戾、邪恶。 林安面容平静，低声道：“我不会放你出来的。” 黑雾在笼中愤怒地翻滚着，想要冲出来却被笼子上面的阵法拦住，它又开始蛊惑林安。 和林安一样，它也能感受到林安的一部分情绪，直到他现在心底藏有不安，有什么人或事在威胁着他。 黑雾向林安传达着讯息，只要林安把它放出来和自己融合，他将实力大增，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将他阻挡，连最高傲最伪善的光明教会圣子，都将跪倒在他身前，亲吻他的鞋面。 林安不为所动，嘲讽地嗤笑一声：“这是你的愿望，不是我的。” 黑雾沉寂了下去，林安正准备转身离开之前，脑海中清晰地听见一句话，声音沙哑如同鬼魅。 “那你为什么，会来见我？” 第84章 林安身形顿住, 脸上青黑的经脉游动，黑雾在半空中抖动几下，林安仿佛感受到了它的得逞与窃喜。 他眼底露出茫然之色，因为黑雾的这句话而动摇了心神。 当年他取出这团黑雾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这里面笼子的坚固程度他并不担心, 在找到彻底解决它的办法之前, 林安的确不需要来见它, 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里, 等奚宁睡着之后独自前来。 黑雾查探到林安情绪有变，他似乎还在意着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黑雾试探道：“他还不知道我的存在？” 它只是推测着问了一句, 林安闻言猛地抬头, 右脸经脉更加扭曲。 即使黑雾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但它本就是林安的一部分, 它察觉林安已经对自己起了更浓的杀意, 见好就收, 缩回笼子内侧不动了。 林安感应到了它的召唤, 心中有渴求才会来到这里, 不管是他有意为之, 还是潜意识在作祟, 只要他心神不定, 打开这个笼子放自己出来与他彻底融合, 只是时间问题。 黑雾沉寂下来, 林安似有所感, 抬手碰了碰右脸，沉默着转身离去。 他回到卧室，奚宁躺在里侧熟睡着, 林安动作轻柔地重新躺上床，他在夜里站了半天，身上沾染了不少寒凉的气息，奚宁迷迷糊糊睁开眼。 “你还没睡啊？” 奚宁一边说着一边蹭进林安怀里，转眼又睡着了。 林安埋头嗅着熟悉的气息，感觉混沌的大脑清明了许多，方才的那些杂念全都被他抛在脑后，他闭上眼与奚宁一同睡下。 第二天，系统在奚宁吃早餐的时候悠悠出声：“宿主，昨天晚上……” 它许久没有出现过，奚宁听见熟悉的声音微愣：“怎么了？” 系统感觉自己像在打小报告，可它全心全意为奚宁工作，林安也算在任务当中，有任何异常还是先说出来比较好。 于是它把昨晚看到的对奚宁说了，奚宁并未在意：“可能……是有什么事出去了一趟？下楼喝水找东西什么的？” 系统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去得挺久的，昨晚因为太晚了，我就没有叫醒宿主。” 奚宁应下，问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我都帮助费罗拿到红霜花了，这个世界的任务要怎么才算完成呢？” 系统很惭愧：“抱歉宿主，我不知道。” “难道是要等费罗的妻子病好以后？”系统猜测道，“这是原书里唯一出现的剧情线了。” 奚宁昨天没有在望远镜中看见费罗，不知是先回去了，还是他没看见，但王后的病拖不得，就算费罗先不走，红霜花也一定会优先派人送回去。 这样想着奚宁便安心了许多，或许他只要再等一等，就能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了。 而林安的记忆还没有恢复的迹象，经过上个世界，奚宁猜测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在所有的任务都即将完成，他们就快要转移世界时，林安的记忆才会完全恢复。 这个世界的任务十分自由，且他很早就遇见了林安，相对来说日子过得轻松许多，奚宁也不怎么担心以后的事。 等和佣兵团的人解释清除了，如果还有时间的话，他或许能说服林安和他一起回崖谷森林看一看。 奚宁想到这里，突然记起自己储物戒中还装着一块传音石。 这石头他在路上用过几次，自从进了森林就没拿出来过，林安此时拿碗具去了厨房清洗，奚宁翻出传音石试着说了几句话。 传音石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随后安静下来，什么回应都没有。 奚宁感到奇怪，他前几次用的时候对面几乎是立刻就有精灵说话，非常激动地问他近况，难道今天刚好他们都有事不在？ 他又等了片刻，传音石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林安从厨房收拾好回来，奚宁刚好把传音石收好，想起昨天送去的信：“信应该送到了吧？我想再去阁楼看看……” “到了，铜雀今早回来的。” “那他们回去了吗？”奚宁从沙发上起身，“我想去阁楼用望远镜找一找。” 林安走近动了动唇，几息后拉起奚宁的手往楼梯去：“好。” 他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些人不会走，果然到了阁楼奚宁用望远镜在上次的方向一看，团长他们还在往前走，距离高塔更近了一些。 奚宁看得很清楚，他没有感到太意外，放下望远镜：“是他们没注意到，还是……不相信？” 林安从他手里拿过望远镜，顺便关了窗户，一边道：“他们不会信的。” 别说是送信了，就算是让奚宁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对自己报有半分的友善。 奚宁听出林安语气中的情绪，纠结了一会儿和他出了阁楼，往楼下去时他拉着林安的袖口：“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这里，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解释解释吧。”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误会而已，说开了就好。 林安沉默着不答，等回到大厅在沙发上坐下，奚宁坐进他怀里一边蹭一边哄道：“我不会走的，只是去和他们说清楚，万一有什么误会，打起来了怎么办……” 他不好意思说担心林安打不过，依旧劝道：“如果你不想出去，我们……就在门口或者窗户那里和他们见一面，好不好？你也不希望和他们起冲突吧？” 林安最抵抗不了他这样对自己撒娇，很快答应下来：“好……我去。” “我们一起去，”奚宁强调，摸摸林安的侧脸，“他们会相信的。” 他能猜到林安在顾及着什么，他不在意林安的身份，不代表别人不在意，说到底确实是林安隐藏身份潜入车队中，又将他带走的。 但只要他表明他们是两情相悦，别人就管不了那么多。 林安答应了下来，奚宁稍稍安心，奖励般亲了亲林安的唇，林安抱了他一会儿，开口道：“阳台的绿豆有一些成熟了，想不想吃糕点？” 有奚宁的生命之火在，蔬菜植物等成熟地飞快，奚宁惊喜道：“你会做吗？” “会做。” 林安见到他的笑容就会觉得心安，勾起唇角捏捏奚宁的手：“等我一会儿。” 当天夜里，林安又感应到了黑雾的召唤。 他本不想去，却被它扰得心神不宁，紧紧抱着奚宁也无法缓解心中的焦躁。 黑雾昨晚和林安沟通过，它与林安之间的联系更深，林安烦不胜烦，最终悄无声息地出了卧室。 他来到地下室，黑雾开门见山道：“今天是你……在用传音器？” 林安皱起眉，他根本没有什么传音器，倒是奚宁身上有一个用来联系其他精灵的，路上时他曾见奚宁用过，他不耐烦道：“不是，你这么执着地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不……我只是不小心释放了能量，在我的附近，这些东西会失效，”黑雾声音小了一些，继续道，“我担心误你的事，才……” 林安冷眼打断它：“不用在这装模作样，你想干什么，我看得出来。” 黑雾猜到是塔里另有别人在用传音器，在它的记忆里林安从不用这种东西，传音阵法启动时它能感应到，便想找个借口把林安叫过来，顺便再试探几句。 它整日被关在这地牢里，无法探知外界的事，只能凭借仅有的一点信息来猜测。 黑雾见被林安看穿，也不跟他废话了，在狭小的空间里四处晃动着：“为什么你不愿把我的存在告诉他呢？你怕他不能接受？他在用传音器，是想找谁……” 林安手背显出青筋，听见它最后一句话，放松下来垂着眸子：“他只想联系族人而已，你不必挑拨离间。” 他知道奚宁那块传音石的用途，原本被黑雾所影响的情绪平静了不少，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林安转身就走，不顾黑雾在身后的挽留。 林安匆忙上楼，进卧室之前停下脚步，稳住气息才推门而入。 奚宁和他离开时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林安慢慢走近，脸上的神色像在忍耐着什么，眼底透出一丝茫然。 黑雾说的话反复在他耳边回响，他明明知道奚宁不会在意他的身份，传音石也只是和族人联系而已。 但如果奚宁知道他还在地下室关了一团那样的东西，并且是从他身上取出来的，对他的态度还会照旧吗？ 至于传音石……林安牵起奚宁的手，碰了碰他食指上的储物戒，十分轻松地拿出了一块小石头。 传音阵法就刻在石头外表，他只需要简单破坏就好，比如刮去任何一处的刻痕，阵法就能完全失效。 恍惚间林安记起黑雾曾说，在它附近传音石根本用不了，他其实根本不用管。 等回过神来时，林安松开紧握的右手，传音石已经在他手中碎成了粉末，顺着指缝往下掉落在地。 林安低头看了几眼，用清洁法术将手上和地面上的残渣清理干净，抬手捏着眉心。 他拿走传音石的时候，系统看得清清楚楚，转眼林安又不知道把石头弄哪儿去了，它正迷惑且有着莫名的担忧，林安突然转了过来，不顾奚宁还在睡梦中，急切地吻住他的唇。 奚宁被惊扰，醒来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搂着林安慢慢回应，林安这才感觉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他蹭着奚宁的唇，喃喃道：“宁宁……” 奚宁困得不行，半睁开眼：“嗯？” 林安又亲了他几下，将他安稳地抱在怀里：“没事，睡吧。” 第85章 第二天奚宁起床后, 系统把昨晚林安做的事如实告诉了他。 系统没看见林安把传音石捏碎了，以为他是趁着奚宁在睡觉，悄悄拿走藏了起来。 他拿走传音石，目的只有可能是不想让奚宁和崖谷森林的精灵联系, 但林安为什么要这么做？系统平时虽然默默无言, 却也感觉林安这两天有点不太对劲。 奚宁找了自己的储物戒, 的确没看见传音石。 两人都是天天睡在一张床上的关系了, 他不想猜来猜去的, 打算直接问林安。 奚宁吃过早饭后，跟着收拾好餐具的林安进了厨房, 在门口看着他用清洁术清理好餐具, 再一个个放回柜子里。 林安放好餐盘, 过来弯腰抱住他：“早上看你没吃多少, 不合胃口？” “有点吃不下, 昨天晚上没睡好, ”奚宁故意这么说, 果然看见林安脸上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你昨晚不睡觉在干嘛？” 林安解释不出来, 只好低声哄他：“我睡不着……是我错了, 以后绝不吵醒你。” 他牵着奚宁往大厅走, 奚宁出声道：“我记得你好像还从我的储物戒里拿了什么东西, 早上下楼的时候, 我发现我的传音石不见了。” 林安脚步一顿, 转过身来张了张口, 一时无法辩解。 他不知道系统的存在，以为自己被奚宁发现了，而奚宁面色少有的严肃, 像是很生气。 林安感到懊悔，他昨晚就不该去地下室，更不该把奚宁的传音石捏碎，同时他脑子里仿佛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早知道这样，他应该先用法术让奚宁彻底沉睡过去。 既然奚宁已经知道了，他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明明都互相表明了心意，他还偷偷摸摸做这种事。 林安低着头不说话，奚宁踢了踢他的脚尖：“是你拿的吗？” “是我，”林安抬头的瞬间，脸上青色经脉平静下来，他抓住奚宁的手臂，力道有些重，“宁宁……” 奚宁叹了口气，推着林安在沙发上坐下，用力捏着他两边脸颊：“你说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你为什么要偷偷拿走我的石头？” 林安脸上被扯得微微变形，疼是不疼，他倒希望奚宁再用力一点，情绪发泄完了说不定就没那么生气了。 他就着这个姿势去吻奚宁的唇，只敢轻轻触碰：“宁宁……别离开我。” 奚宁松了手，猜测道：“你怕我会回去，才拿走石头？” 这不是最直接的原因，但林安默认了。 奚宁看着他不说话，林安开始感到慌乱，他宁愿奚宁朝他发脾气，也不想让他这样沉默。 林安收紧抱着奚宁的手臂，低声道：“我错了。” 他错在哪里呢？如果他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一张正常的脸，他也愿意和奚宁一起回崖谷森林，去看一看他长大的地方，和以前陪伴着他的族人。 他记得森林精灵是不喜欢外出的，但奚宁要是愿意，他还能带他去各处走走。 林安垂下的眼中阴郁之色越发浓稠，突然他唇边一暖，奚宁慢慢亲他，一边小声道：“你傻不傻？” 奚宁后退一点，眼神认真：“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 他是想带林安一起回去一趟，林安现在不愿意就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也不迟，在奚宁心里，第一重要的是林安，第二是任务，剩下的才是其他人。 “我也不生气，只是很担心你，有什么事不要自己藏在心里，告诉我好不好？”奚宁缓声说着，趴在林安身前摸摸他的鼻尖和嘴唇，再凑过去亲一口，“我最爱你，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林安喉间干涩，小心翼翼地对上奚宁的视线：“真的？” 奚宁耐心道：“当然是真的。” 林安当即想现在就告诉奚宁地下室里的东西，奚宁突然直起腰，抬手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抓着林安的手从衣服里伸进去贴在自己心口上。 奚宁红着脸问：“你感觉到了吗？” 掌心下的皮肤细嫩光滑，速度有些快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传来，林安大脑空白，视线也移不开。 奚宁铁了心撩他，凑近在他耳边道：“你再摸摸，好不好？” 林安理智尚存，不敢有太多的动作，奚宁干脆丢掉了剩余的衣物。 他不知道林安还在顾及着什么，但他不想再等了，只有他更主动一些，或许才能让林安停止胡思乱想。 林安抱着奚宁，几乎大脑空白：“宁宁……” 大厅里白天也亮着灯，让本来就明亮的屋内看得更加清楚，奚宁抛开羞涩，动手解着林安的衣服：“我要上你！” 两人卧室都没回，就在大厅沙发上厮混了一上午，甚至错过了午饭的时间。 林安担心奚宁会饿，停下来问奚宁要不要吃点东西。 偏偏奚宁还要撩拨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怎么会饿？这里都……” 林安受不了，不顾奚宁的求饶压着他继续，直到下午晚一些的时候才带他去浴室。 在浴室奚宁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林安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也爱你。” 当晚林安没再去地下室，也没感应到黑雾的召唤，他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睡得很好。 等两人收拾好下楼，林安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地下室，塔外有人来了。 自团长收到奚宁的纸条两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树林边缘，耸立在草地中心的正是魔法塔。 一行人停下来，正商议着是直接前进，还是先安排人手去试探试探魔法塔的攻击力。 矮人从不参与这些讨论，他在树林边观察地形，打量着魔法塔的时候，眼尖地看见魔法塔二楼窗户被人打开了，站在窗口的不就是奚宁？ 他瞪大双眼惊呼道：“精灵殿下！” “什么？”团长扭头一看，起身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在窗口站着的奚宁，因为相隔较远，隐约看见奚宁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快快快！精灵殿下一定看见了我们，在向我们求助！”矮人非常激动，掏出魔法短杖就要冲过去，团长提着他的衣服后领把他拖回来。 “着什么急，你这样不是直接去送死吗？”团长扶额，让他先进队伍等待，“这么远只能看见个人影子，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裘念在旁边一言不发，眉头高高挑起，他没猜错的话，团长口中所说的要来找的人，就是这位“精灵殿下”。 他们队伍里的人都是无派系魔法师与武士，经常在各处飘荡，大部分人都见过精灵，所以听见矮人的话，并没有太惊讶。 魔法塔周围没有守卫之类的人，应当只有里面的那位黑暗系魔法师在，裘念是为了寻宝而来，这一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见着，内层也没遇见能打的魔兽，早就闲得骨头发硬。 他缓缓抬手，紫色的透明屏障笼罩住全身，直接走出了树林，进入魔法塔的可攻击范围内。 团长没能拦住人，见他安全地站在草地上，而魔法塔毫无动静，也试着走了出来。 裘念便成了带路的人，他一边支撑着屏障往前走，一边握紧魔法杖随时准备迎战，越来越靠近魔法塔时，塔下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奚宁老早就在楼上等着他们，在窗口挥手的的确是他，他确定团长他们应该看见自己了。 这样的距离没办法沟通，奚宁拉着林安往楼下走：“我们去门口吧。” 林安戴上了面具，跟着奚宁到了大厅，见他打开了大门，并未阻止。 团长几人走在最前面，越来越接近魔法塔，奚宁在此时开了门，熟悉的面容从门口探出来。 他笑着向众人挥挥手：“好久不见。” “精灵殿下！”矮人嘴里喊着想朝他跑去，又被团长抓住。 一行人停下脚步站定，团长往奚宁身边看去，林安戴着面具出现在门口。 当初正是他趁所有人不备掳走了奚宁，队伍中的人看见林安均是一副虎视眈眈的表情。 裘念也看清了奚宁的样貌，长着一双尖耳，是精灵没错，却是银发绿眸，如果他没记错，这是极为少见的森林精灵。 双方一时僵持，团长轻咳一声，率先打破平静：“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奚宁摇头，“我前两天写了一封信送过来，你们有收到吗？” 那信竟然真是奚宁写的？包括团长在内的其余人都很怀疑，团长试着问了一句：“收到了，但我们未曾见过殿下的笔迹，所以……” 他们果然是不信，奚宁抱歉地笑笑：“让你们担心了，我确实没事。” 队伍里有一些陌生面孔，奚宁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裘念，但他并没有太在意，他往后方看了几眼，没有发现费罗。 “费罗陛下回去了吗？”奚宁问向团长，“红霜花也应当一起送回去了吧？” 团长回道：“是的，陛下自……您失踪后就先带花离开了，要求我们将您安全找回。” “我暂时不回去，”奚宁往林安身边靠了靠，“我现在很安全，你们回去帮我和费罗陛下说一声就好。” 矮人大大咧咧的，忍不住指着林安出声道：“精灵殿下，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邪恶魔法师！你在他身边不安全！” 林安眼神微沉，他近来本就情绪不稳定，听见矮人这话想过去直接杀了他的冲动都有，下一瞬他感到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牵住了自己。 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还都是不熟悉的，奚宁还有些不太好意思，耳尖微红：“我知道，但他现在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了，而且……我是自愿跟着他回来的。” “自愿？”矮人难以置信，声音拔高了好几度，“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虚假的谎言！精灵殿下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个人逼你这么说的？” 不只是他，在场的人都不相信，互相窃窃私语起来，团长也没有出声。 奚宁抿着唇：“是真的啊，我骗你们干嘛，我不能喜欢他吗？” 他这话一说，在旁人眼里听起来就更不可思议了，除非林安的面容也做了伪装，有不少人甚至面露嘲讽，如果林安那副样子都可以，那自己是不是也能肖想一下精灵？ 林安冷冷地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抬手取下了面具。 一如当初的丑陋样貌，半边脸还算正常，另外半边脸在这青天白日里都如同鬼魅一般，连见多识广的裘念等人都皱起了眉。 奚宁偏过头：“你怎么……” 林安侧身捏起奚宁的下巴，凑近吻在他唇上。 他们十分亲密，对彼此都非常熟悉契合，奚宁知道林安为什么要这么做，顺从地搂住他回应着，当着门外一群人的面接吻。 精灵族的貌美毋庸置疑，而林安面对众人的侧脸与奚宁形成鲜明的对比，异于常人的面容可怖狰狞，让他看上去像是正在玷污圣洁神灵的邪魔。 众人惊异过后意识到，林安这是在挑衅他们。 奚宁抬起的袖口滑落，眼尖的人还发现他手腕露出的皮肤上有一些红痕，不难联想到他被林安带走后经历了什么。 外面的一群人更加愤怒，裘念见他们一副恨不得杀了林安又不敢上前的模样，微微一笑，扬起一团雷系灵气直接向林安攻去。 越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裘念就发现团长要和他的手下商议什么事都是瞒着自己等人，不过他们本就是临时搭伙，短时间合作而已。 现在到达了目的地，他要做什么，对方自然也管不着。 裘念的出手让众人措不及防，灵气高速朝林安飞去，奚宁瞳孔微缩，下意识挡在了林安身前。 在距离魔法塔大门一米远时，灵气团撞在了一面透明的屏障上，随后消失不见。 林安面容平静，从后方搂住奚宁的腰，偏头吻着他的尖耳：“别怕，他们伤不了我。” 他用了灵力，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话，奚宁惊魂未定，林安带着他往塔中走，大门重重地关上。 团长有一丝不妙地预感，他抬起头，果然看见魔法塔上方不知何时出现几个发射台，漆黑的口子对准他们的方向。 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后，林安不似刚才那么冷静，拉着奚宁的手有些颤抖：“你刚才在干什么？” 奚宁不明所以，茫然道：“怎么了？” 林安抱紧奚宁感受着他的体温，吐出一口气：“我不会有事的，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奚宁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仍心有余悸：“那个人干嘛突然动手，我明明说得清清楚楚。” “他的目的是这座塔，”林安牵着奚宁往里走，“别担心，他们靠近不了这里。” 既然团长选择与裘念合作，林安便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如果他们识趣，就该早点离开。 奚宁听见外面细微的动静，隐约猜到什么：“那他们……” 林安把面具丢在桌上，语气温和：“该说的都说了，不必再跟他们废话。” 奚宁想起刚才那些人的反应也有些难受，默默点头：“好。” 团长已经带人退离了魔法塔附近，只要进入树林，就不在魔法塔的攻击范围内，团长安排着人给受伤的下属包扎，沉着脸找到裘念。 “你刚才在干什么？如此草率地动手，你知不知道……” 裘念打断团长的话：“抱歉，我记得当初的约定，只是一同找到魔法塔吧。” 他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你不想动手，那是你的事。” 团长哑口无言，裘念带的人实力都不错，他不想和对方起什么冲突，扭头回到了自己队伍中。 裘念重新招呼着人：“来，商量商量怎么攻进去。” 团长这边安顿下来后，则商议着要不要离开。 奚宁刚才说的话他们虽然都难以置信，但裘念在攻击林安的瞬间，奚宁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他们都看在眼里。 矮人哭哭啼啼的：“不是吧，精灵殿下难道真的喜欢他？我不相信……” 团长抽着嘴角：“就算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看我们当初就该直接离开，”有佣兵出声道，“折腾了这么久，算个什么事？” 也有人不同意回去，认定奚宁就是被强迫的：“费罗陛下临走时说过，让我们把精灵殿下安全带回去，这个林安如果不是心虚，他完全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那你去劝他？”团长瞟了那人一眼，但团长更加担心的，是和他们一起过来的裘念一行人。 他们要是真这么走了，裘念到时候攻破了魔法塔，对奚宁不利怎么办？奚宁来这幽避森林的目的是红霜花，他可是王后的救命恩人。 费罗给他们的报酬很多，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佣兵团被国王雇佣，如果奚宁出事，佣兵团的声誉都是次要的，费罗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团长很快做了决定，悄悄告诉众人，盯紧裘念一伙人，必要的时候对他们出手。 晚间两个队伍分别休整，都各自安排了守夜的人，团长正在睡梦之中，被脖颈处冰凉的触感惊醒。 他睁开眼，裘念拿着短刀蹲在他身边，周围守夜的人全都昏迷了过去。 除了费罗留下的一些侍卫，佣兵团的人都以团长为中心，裘念懒得和这些人废话，干脆直接劫持了团长，想让剩下的佣兵为他做事。 他们一路相伴，彼此都还算熟悉了，即使团长说过盯着裘念，手下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没能起什么防备，让裘念轻松得手。 团长暗道大意，镇定道：“你想杀我？” 裘念微笑道：“我怎么舍得杀你，我们人手不够，帮个忙吧？” 奚宁依旧不放心，去阁楼看过几次，发现团长他们还没有离开。 林安不想让他过多关注外面那些人，干脆锁了阁楼，窗户口也不让他靠近。 “我说了，别再管他们。” 林安脸色很差，说完见奚宁沉默，又缓和了一些：“只要不靠近魔法塔，就不会受到攻击，除非他们自行送死。” 外面的人惊扰了黑雾，它又开始不停地召唤林安，林安不想去地下室，忍耐之下情绪越发不稳定。 奚宁也怕这座塔承受不了多少攻击，担忧道：“他们人这么多，如果围攻……” “别怕，不会的。” 林安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自言自语：“不会的，如果……杀了就好。” 奚宁没听清他后面一句说的什么，林安加了一层隔音屏障，又跟没事人一样带奚宁下楼做吃的给他。 等奚宁吃过饭后睡午觉时，林安独自去了地下室。 黑雾状态很癫狂，一直愤怒地念叨着：“放我出来，杀光这些闯进来的人……” “没有你，我也能解决这些人。”林安还算冷静，面对笼子上的锁无动于衷。 “你确定？”黑雾怪笑几声，“万一呢？他们人不少吧？塔被攻破了，他们杀了你倒没什么，你藏起来的那个人呢？” 察觉到林安情绪有变，黑雾更加来劲：“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抢走你所有的东西，包括这座塔，和你的人，他要是落在别人手里，痛快地死去都是奢求，他或许会受尽□□，被倒挂在树上慢慢流干鲜血……” 笼子擦过地面刺耳地响了一声，林安将手伸进笼子里死死捏住黑雾：“闭嘴。” 黑雾立刻认怂，在林安手中瑟瑟发抖，却趁他不注意时悄悄分出一缕雾气顺着林安的手臂渗入他体内。 林安右脸一疼，他收回了手碰了碰脸，疼痛感很快消失了，脸上青色的经脉似乎变细了一些。 黑雾不再开口，林安闭上眼，让脑子里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他回到卧室时奚宁还在熟睡，塔外的动静在这时候沉寂下来，那些人不知是被打退了，还是暂时停下寻找着别的方法。 林安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很快将窗户关紧。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裘念吩咐手下的人开始行动。 魔法塔上的发射口密集，会根据查探到的人数启动发射台，在停下不动时，塔外的保护屏障便会笼罩着整座塔，要想从范围外攻击发射台，简直是在做梦。 裘念想了另一个办法，他先让一个佣兵走出树林，自己则拿了一把□□站在树林边缘，在发射台启动的同时，顶端带着灵力的箭矢朝着发射口飞去。 如果踏入范围外的不止一个人，会影响发射口的方向，而只有这样轻巧的□□射程才能更远，裘念之前尝试过火力更强的武器，都靠近不了发射台。 佣兵无法抵挡魔法塔的攻击，应声倒地吐血昏迷了过去，有同伴赶紧把他拉回来，与此同时□□准确射中了其中一个发射口，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几缕黑烟从缓缓垂下的发射口中散出。 裘念兴奋道：“成了！” 只要他破坏掉这一边的发射台，就有机会靠近魔法塔，他挥挥手示意下一个佣兵出来。 团长被绑在一旁的树干上，淬了毒的匕首正对着他的脖颈，裘念的人给他下了法术让他不能动不能说话，他只能用眼神示意佣兵团的人别管他。 被裘念指定的佣兵看向团长，一咬牙拿着盾牌走了出去。 这一次裘念射偏了，好在佣兵回来得快，没有受重伤。 裘念惋惜地“啧”了一声，转头温和道：“去吧，再试试。” 他用这样的方法，连续破坏了魔法塔右侧面的一小半的发射台，佣兵团中也死伤一片，团长想要强行反抗，被裘念的人一掌打晕了过去。 塔中的奚宁仍在熟睡，身边的林安在黑暗中睁开眼，坐起身来。 第86章 魔法塔正在遭受攻击, 林安本不担心魔法塔的防守能力，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被攻破。 然而外面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破坏了几个发射口。 林安无声无息下了床，穿戴好衣服拿起面具, 系统眼看情况不对赶紧把奚宁叫醒。 奚宁迷迷糊糊睁开眼, 就看见林安戴上面具准备出门的模样。 “你要去哪里？”奚宁撑着手坐起来, 揉揉眼睛, “都这么晚了。” 奚宁醒来得这么凑巧, 林安身形微僵，取下面具上前抱住他亲了亲：“去处理点事。” “处理什么……你要出去？”奚宁睡意消失, 紧张地抓住林安的手, “不行, 太危险了。” 他下意识担心的是自己, 林安面色柔和, 安抚道：“我不会有事的。” 奚宁还是不肯他去, 他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以为魔法塔快要撑不住了, 死死抱住林安的腰：“不行, 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他说着掀开被子想下床拿外套, 他不知道裘念是什么情况, 但如果外面的是团长, 有他护着林安, 团长一定不会动手。 林安制住他的动作, 轻声道：“别担心, 乖乖等我回来。” 奚宁还没来得及出声，下个瞬间眼前一黑，林安对他用了法术。 失去意识的奚宁眉间还有淡淡的痕迹, 林安用指尖抚平，轻柔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用的法术并不多，等到奚宁醒来时，应该刚好在明天早晨，林安做完这一切，毫不犹豫地出了卧室。 塔外的人都聚集在一个方向，林安从后方进入树林绕了一圈，悄悄接近人群。 他潜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很快发现端倪。 大部分佣兵都被缴了武器绑在后面，费罗留下的侍卫不知所踪，树林边缘的裘念等人还在破坏发射台。 而团长倒在一颗树下失去意识，周围有人看守着，应当暂时没事。 看见裘念用的方法，林安面无表情，握住短刀靠近后方落单的人，干净利落地一刀割喉。 然而裘念十分敏锐，他无意间偏头一看，就发现原本在那个方向的人不见了。 他们这一群人表面上虽是实力差不多的人组建起来的队伍，实际却都听从裘念的命令，裘念让他们往东他们就不敢往西，这种时候更是不可能擅离职守。 裘念沉下脸色：“那边的人呢？” 林安被发现的时候，正打算救出后方的佣兵，可惜看守的人太多，他很快被裘念的人围攻。 对发射台的攻击被迫停下，站在树林边缘的佣兵看着后方的混乱，悄悄往团长的方向挪，想出手救人。 他的武器被缴了，手上只有一个普通的盾牌，他只能在手上蓄起斗气，准备偷袭团长身边的人。 佣兵还没能靠近团长，一双手从后方握住了他的头颅，用力往反方向一拧，裘念从他倒下的身后出现。 “看紧他，必要的时候直接杀了。”裘念脸色不太好，吩咐过后向林安的方向走去。 林子里视线很暗，林安一身黑衣几乎完全隐在黑暗之中，树木密集的地方对面不好施展，他一开始还能来去自如，打伤了好几个人。 被制住的佣兵仍然需要看守，分不出更多的人对付林安，而裘念来了之后，林安逐渐落入下风。 焦灼的战斗持续了半夜，最后林安杀了对方四人，捂着受伤的手臂，从另一侧逃离了这里。 有人还想追过去，裘念抬手制止，甩掉短刀上的流淌的血迹，刃尖泛着紫光：“不用了。” 他环顾四周，说道：“先把这里收拾了，休息休息再继续。” 奚宁醒来时，天刚好蒙蒙亮，他呆了两秒，掀开被子起身一看，林安不在卧室。 他下床匆匆穿戴好想下楼看看，房门却推不动，林安从外面上了锁。 奚宁更加慌乱，他用遍了所有方法，不管是灵力，还是拿东西砸，这扇门就是纹丝不动。 不仅是门，窗户他也打不开，林安彻底把他锁在了这里。 奚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别的动静，魔法塔应当还没有被完全攻破，林安可能还在外面，他好歹是活了这么久的魔法师，不可能轻易死亡。 正当他自己安慰自己时，门外终于响起脚步声，有人撤掉阵法，打开了门。 奚宁站在原地屏息等待，看见林安熟悉的身影后扑过去抱住他。 “你没事吧？我很担心你……” 奚宁上下打量着林安周身，见他似乎没什么异样，松了口气。 林安拥着他往桌边去，一边回答道：“没事，别怕……醒了多久了？” “没多久，”奚宁又气又心疼，紧紧握住林安的手：“以后不许再对我用法术，我说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林安轻轻捏着奚宁的脸颊，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太危险了，我怎么可能带你去。” “团长他们至少不会伤害我，我再去跟他们解释清楚，他们一定会信的……”奚宁还不知道裘念做的事，林安犹豫片刻，说道：“不是团长，是另一伙人。” 奚宁呆了呆，反应过来：“是那群一起进来的人？” 昨天突然出手的就是他们，奚宁并未多想，还以为他们是和团长一边的，而现在魔法塔被人攻击，团长又是怎么打算的？ 他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有些搞不明白，林安搂着奚宁亲了亲他的唇：“好了，别担心，下楼吃点东西？” 奚宁靠在林安身前：“我没胃口……” 他总觉得林安还有事瞒着他，林安昨天晚上出去的时候，好像穿的不是这身衣服……奚宁仔细在林安身上嗅了嗅，察觉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 奚宁再闻了几下，确认是血腥味没错，开始在林安身上摸索着。 他摸到林安右手手臂时，林安眉间几不可见地皱起：“没有，是别人的血。” 他知道奚宁对血的味道非常敏感，回来之后匆匆换下衣物冲洗了好几遍，也用过治愈术，确保没有异常才来见奚宁。 伤口重新裂开，裘念的刀上多半抹了毒。 细微的疼痛刺激着林安大脑，他闭上眼努力平复被扰乱的情绪，抱紧奚宁不让他看自己的脸：“不是我的血……” 奚宁半信半疑，伸手回抱住他，问道：“那外面的人离开了吗？” “快了。” 林安含糊应道，片刻后松开了奚宁：“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就在这里等我。” 奚宁本想跟着他一起下楼，林安让他在卧室等就好，他做一些简单的食物拿上来，奚宁便点头：“好。” 林安出去时，把房门继续关紧，奚宁坐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上前试着推门，林安果然又把门锁住了。 奚宁急得不行，转身抬起凳子想砸门，林安又回来了。 他跟没事人一样，手上拿了些食物放在桌上，看向奚宁手里的凳子：“这么了这是？” 奚宁默默放好凳子，脸色不太好：“你下楼一趟也要锁门？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林安下意识缩了缩右手，沉默半晌：“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不说我就不会担心了吗？”奚宁试着靠近林安，牵住他的手，“你是不是真的受伤了？让我看一看好不好，我会治愈术的……” 奚宁温柔地安抚着林安，让他疼得发紧的太阳穴缓解了一点，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受了裘念刀上的毒的影响，还是因为黑雾。 林安低头看向右手手臂，奚宁顺着他的视线：“是这里受伤了？” 他让林安坐下，一点一点卷起他右手的袖口，一道伤口横在手臂内侧，渗出来的血竟有些发黑。 奚宁指尖颤抖，低着头一言不发，用治愈术为林安慢慢治疗着，他的灵力中带有生命之火，比起别人的治愈术更加温和效果更好，林安手上的毒素也被淡化了些，虽然没有完全逼出来，也让林安好受许多。 直到伤口彻底消失不见，奚宁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一句“好了”还没说完，又见林安手臂上重新显出淡淡的痕迹，像是从里透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 奚宁想继续用法术治疗，林安握住他的手腕：“没用的，血里有毒。” 他站起身来，把袖子放下：“你先吃点东西，我去药剂室找药。” 林安在上来之前尝试过，这毒逼不出来，普通的解毒药水也没用，既然奚宁发现了，他便不再隐瞒，“一点小毒而已，我……” 他话音未落，塔外传来不小的动静，林安脸色一变，走到窗边推开窗向外查看。 裘念已将这一边的发射台完全破坏，他命令佣兵团朝着一个方向靠近魔法塔，人群中还有一些身体僵硬，前进速度较慢的人，正是费罗的侍卫。 这些侍卫看上去毫无生气，应当是裘念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控制住了他们。 奚宁也想上前来看一眼，林安迅速关好窗户转身，杀意在眼中蔓延：“不知死活的杂碎……” 他才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混乱，奚宁往后退了一步：“你的脸怎么了？” 林安右脸上的经脉游动着，竟有向外蔓延的趋势，林安茫然地伸出手，回过神来把脸转过去：“别看。” 奚宁察觉到他状态不对，靠近拉着他的手：“你先别动，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林安闪身躲开，拿起桌上的面具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走时依旧锁了门。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奚宁根本不知道林安到底怎么了，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走出过这间卧室。 奚宁打不开门，只能在门内一边敲着一边喊林安：“我不看你的脸，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林安此时却不在门外，等他清醒一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地下室，站在黑雾面前。 相比上回见到林安时的暴躁，黑雾这一次安静许多，丝丝雾气从笼子的缝隙中飘散出来，虚虚环绕着眼前的林安：“你准备好了？” 奚宁不在身边，林安面上维持的平静彻底消失，眼底透出阵阵阴沉与暴戾，动手破坏了笼子外面的阵法。 黑色的雾气瞬间将林安笼罩，他右脸上的黑青逐渐消退，最后凝成一道黑色的痕迹划在眉骨上。 林安整张脸的容貌完全显露，往日冷漠的气息没有太多变化，眉间的痕迹让他多了几分戾气。 黑雾在与他融合时，想要趁机吞噬他的意识，独自占据这具身体，却被林安发现意图。 林安从心口处捏着一团透明的东西扯了出来，听见微弱的惨叫声毫不犹豫握紧掌心，将黑雾这些年来生出的意识彻底捏碎。 塔外裘念带着人逐渐靠近，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在此刻暗了下来，大片乌云聚集在魔法塔的上空，更诡异的是魔法塔竟然停止了攻击，收起发射台。 裘念感觉不对劲，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在安静的环境下只能听见同伴沉重的呼吸声。 天色越来越暗，塔下的大门有了动静，一个人影出现在裘念眼前。 奚宁一直在卧室等到了晚上，门外都不见有任何动静，他吃完冷掉的早餐，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床边发呆。 系统很担心他，想办法安慰着他：“宿主别想太多，我觉得林安非常厉害，外面的人打不过他的。” 奚宁依旧低着头，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可是他们人多，林安还受了伤。” “那宿主换个方式想，”系统劝道，“这只是小世界而已，等完成了任务，现在这些全部都会消失，林安就算……” 奚宁撇嘴：“你的意思是，林安会死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系统赶紧否认，绞尽脑汁解释道：“我是说，不管怎样他都会没事。” 系统说的话却不能让奚宁感到丝毫安慰，他走到窗边用力推着，即使知道无法打开也不断地尝试。 林安不在，奚宁病症也开始复发，两人几乎没有分离过这么长时间，他心情止不住地低落。 最后他累了，坐在椅子上休息时歪头睡了过去，半夜又被系统叫醒。 “宿主快醒醒，有人来了。” 系统小声喊他，奚宁下意识往门外看，动静却从侧后方的窗边传来。 林安应该不会从这里进来，奚宁顿时戒备，他身上没有武器，顺手拿起桌上的餐盘随时准备扔过去。 奚宁试了整整一天都打不开的窗户，这时候竟从外面打开了，矮人极具特色的卷发从窗口探进来，他双手扒着窗台，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根魔法短杖。 “精灵殿下！我来救你了！” 奚宁愣了片刻，放下餐盘：“是你……你怎么从这里上来？” 矮人腿短，费劲地从窗口爬进来，坐在窗台上喘气：“说……说来话长，精灵殿下快先和我一起走吧。” 奚宁却摇头：“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林安。” 矮人闻言面色奇怪，挠了挠头：“这个，林安他……你还是先跟我走吧，这里不安全。” “林安他怎么了？” 他说话说一半，奚宁一颗心高高提起，急切问道：“他有没有受伤？” 矮人摇头：“他没受伤，但好像……不太正常，可能是失忆了。” 奚宁惊愕道：“失忆？” “是啊，”矮人回想起林安的无差别攻击，仍心有余悸，“我们还是先下去吧，先下去再说，团长还在等我们呢。” 他们是趁着林安不在偷偷来找奚宁的，矮人费了好大的劲才破解了窗户口的法术，等林安回来了一个都走不成。 奚宁犹豫片刻，决定先从这里出去，矮人上来时用了一块魔法毯，两个人踩在上面略显拥挤，魔法毯摇摇晃晃地落下，地面负责接应的佣兵招呼着两人：“快走。” 矮人收起魔法毯，奚宁想问林安在哪，矮人却只说不知道，奚宁跟着他们绕到塔的后方，一路往树林中走，到达时看见了团长和其余人，比起最初时人数少了许多，还有些人身上带着伤。 他们见矮人成功把奚宁带回来，当即准备动身离开，奚宁却不走了：“你们知道林安在哪吗？” 众人面面相觑，团长捂着阵痛的心口：“在对面的树林里。” 奚宁立刻转身就走，团长赶紧叫住他，他身上还有伤，几个佣兵应声拦在奚宁面前。 “你真要去找他？”团长这回信了奚宁是真喜欢林安，面露迟疑，“他不太对劲，可能会出手伤你。” 奚宁抿着唇，态度坚决：“要去。” 他不相信林安会失忆，至少要让他亲眼看见林安的状况，他一个人在塔上担心了一天，再加上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病症影响，奚宁现在情绪很不好。 团长看了看奚宁，又看向身后的下属，最终同意了：“我们和你一起去，先不要靠得太近。” 奚宁松了口气，感激道：“谢谢。” 横穿过去太惹眼，一行人从树林边缘绕过去，在路上团长简单和奚宁说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们被裘念控制住，佣兵们用来做攻击魔法塔的工具，费罗的侍卫则被他喂了药，几乎成了行尸走肉，林安夜里来过一次，杀了裘念几人后离开。 早晨的时候塔上一边发射台彻底损坏，裘念带着人攻进，林安再次出现。 团长当时还在昏迷之中，许多事都是听下属说的，他们说林安突然实力大增，并且极为残暴，几乎是见人就杀。 佣兵们本就无意攻打魔法塔，想和林安解释几句，他却完全不听，就连面对团长时，林安眼神也十分陌生，所以矮人才会说他可能失忆了。 好在裘念的人够执着，暂时吸引了林安的注意，他们才趁机逃离，并想办法救出了奚宁。 团长絮絮叨叨说完，奚宁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一路上没有出过声，嘴唇紧紧抿着。 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这一边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尸体，也有佣兵团的人，团长他们甚至没来得及为这些佣兵收尸，有好些人难受地别过眼不想看。 这里浓郁的血腥味让奚宁脸色一白，他抬手捂住口鼻，脚步顿了顿，依旧往前走。 没过多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团长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众人停止前进，只有奚宁眼前一亮，不顾劝阻往前方模糊的人影奔去。 裘念双手被绳子绑住，提起来吊在一棵树上，他的两个眼珠子刚刚被林安挖了出来，扔在地上踩碎。 “我杀的又不是你的人，不就弄坏了几个发射台，”裘念气若游丝，还非要说话，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何必这么大动肝火，给我个痛快吧。” 林安不答，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他在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细细的树枝，刺入裘念两个眼洞里，听见他再次惨叫，冷漠的面容才浮现出一丝波动，双眼紧盯着裘念。 他在欣赏着裘念的惨状。 与黑雾融合之后，林安的状态十分混乱，他的确忘了许多事，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折磨眼前这个人，一切都只凭着直觉和本能，这张脸上的表情越痛苦，林安就越是感到愉悦。 同时他心底还有一丝焦躁，似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被他忘记了，他越是想不起来，就越是想拿眼前的人发泄。 裘念气息越来越弱，林安正犹豫要不要先给他用法术治疗一下，别这么快死了，身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过头看见了一张略带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只长着尖耳的精灵，长发因为动作有些凌乱，他脸上焦急和担忧的神色在看见自己时，转为明显的喜悦。 奚宁几步扑过来抱住林安，不顾他身上到处都是血污：“林安……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团长在不远处看见奚宁的动作，吓得差点心脏骤停，生怕林安对奚宁动手，但林安只是安静地站了片刻，伸手推开了奚宁。 林安右脸的青黑不见了，只留下右边眉骨上一道痕迹，奚宁发现后既惊讶又好奇，伸手想碰一碰：“你的脸……” 林安躲开了奚宁的手，皱起眉看着他，随后转身要走。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眼前这只精灵反应不太一样，在他的本能里，他想要靠近他，和他更亲密一点，同时又有另一种情绪在阻止他。 并不是对奚宁的排斥或是抗拒，更像是在担心着自己会伤害到他。 林安此刻懵懂如初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干脆打算先离开，反正树上挂着的这个人已经死了。 奚宁见他要走，慌忙拉着他的手：“你……你要去哪里？” 林安偏过头，盯着奚宁从他袖子上沾了些血迹的手，眉头拧得更深，启唇道：“放手。” “我不，”奚宁两步绕到林安身前，死死抱着他的腰，见不到他的担心和委屈都在此刻爆发，“你不能走，你又想丢下我去哪里？” 他声音颤抖，林安瞬间心软了，天平也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倾斜。 林安伸手回抱住奚宁，用了些力道让两人贴得更近，他捏住奚宁的后颈让他抬头，轻轻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精灵……” 林安眼神渐渐变化，看向奚宁时带着迷恋和欲念，同时奚宁也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奚宁表情顿时僵硬，又气又尴尬，还挣脱不开林安，他脸颊泛红：“你怎么……” 林安决定遵从初心，带这只精灵回塔，他捏在奚宁后颈的手微微用力：“乖一点，跟我回去。” 第87章 团长远远看着林安好像恢复了正常, 不看他满身的血污，和奚宁抱在一起跟普通小情侣没什么区别。 他让矮人去找奚宁的时候就想过，如果奚宁半句不提林安，那他就立刻带着人回去, 奚宁既然提了, 还打算回去找他, 团长心里对两人的关系便有了定论, 同时也希望奚宁能让林安正常起来。 毕竟是相爱的人, 林安不记得别人无所谓，记得奚宁的概率总得大一些。 一群人还在远处望着, 矮人盘腿坐在树下, 看起来像个树墩子：“我们……还带精灵殿下一起回去吗？” 团长犹豫片刻：“先过去看看。” 如果奚宁想先留下来, 最好能写一封信让他们带回去交给费罗, 有信物之类的就更好了。 他们慢慢靠近时, 奚宁还被林安抱在怀里, 他听见林安说跟他回去, 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你真的失忆了？” 林安正用满意的神色打量着奚宁,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草木香在一片血腥味中十分特别, 闻言林安皱着眉反问：“失忆？” 他在脑海中搜寻着以往的记忆, 却头痛欲裂, 身旁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安警惕地搂住奚宁往后退, 手上蓄起灵力随时准备攻击, 奚宁艰难地回头, 看见是团长赶紧拦住林安：“别动手, 他们都是好人。” 团长见状停在原地不敢靠近，林安现在对“好人”这两个字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奚宁不希望他杀眼前的这些人, 林安莫名觉得不高兴，但依旧听话地放下了手。 他冷冷地扫了团长几人一眼，带着奚宁闪身离开，众人眼前一花，只能看见一团影子往魔法塔大门的方向去了。 奚宁被按在林安身前闻着血腥味简直呼吸困难，他把林安的衣领扯开一点，鼻尖贴着他干净的皮肤，才稍微好受一点。 回到魔法塔后，林安凭着直觉一路去了楼上卧室，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小心翼翼松开奚宁，调整着姿势将他抱在腿上。 他低头看见自己微微敞开的衣领神色微妙，用手轻轻捏着奚宁两边脸颊，手指上的血迹不小心抹在了奚宁脸上。 看着白净的皮肤被弄脏，林安更加兴奋，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奚宁忍不住动了动，捏着鼻子往后退。 林安脸色一沉，紧紧掐着奚宁腰间：“你不愿意？” 他以为奚宁是在抗拒他，但人都带回来了，不愿意也得愿意。 奚宁小声说了一句：“难闻。” “什么难闻？” 林安意识到奚宁在说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他抱着奚宁，连带着奚宁衣服和发丝上也沾了血，脸上也有刚才抹上去的。 他简单施了个清洁术，两人身上的血污完全消失不见，难闻的气味也没了，奚宁放下捏着鼻子的手嗅了嗅，眉间舒展开来。 没了其他味道的干扰，奚宁身上的草木香更浓，林安凑近仔细闻，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一口，还想用牙齿咬一咬。 他的力道不小，奚宁偏头躲开，捂着脸：“你干什么？” 林安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只要跟奚宁亲近他就觉得高兴，他还想解开奚宁的衣物，看看里面被藏住的皮肤是不是也这么光滑细嫩。 他直接上手，奚宁护着衣领瞪他：“你都把我忘了，不许碰我。” 林安喉结滚动着，拉开他的手：“我只看一眼。” 他还有一处无法疏解，又在潜意识中不想强迫奚宁，当然也忍不了太久。 奚宁嘴上说着不许林安碰，半推半就被他扒了个精光，林安还穿戴整齐，唯独领口有些乱。 天色已暗，林安抬手亮了卧室里所有的灯，奚宁挣扎的力气在林安面前几乎等于没有，他推着林安的脸，却躲不开他的手。 奚宁放弃了抵抗，在林安下巴一侧咬了一口，眼神湿润：“你不是说只看一眼吗？” 林安摸了摸脸上的牙印，凑过去亲奚宁的唇，直到奚宁舌尖发麻才松开他，表情恶劣道：“骗你的。” 眼看奚宁也有了反应，林安按捺不住，抱着他去了床榻，将他轻轻扔在被子上，动手解着自己的衣物。 林安自以为好心道：“别反抗我，就不会疼。” 他忘了事，许多方面的本能还在，他想要彻底拥有这只精灵，起初他以为奚宁可能会疼，后来发现奚宁不仅没有半点不适，还很享受，虽然有些口是心非，但他动作重一点，奚宁的确也喜欢。 林安摆弄着奚宁，满足地喟叹：“宝贝好乖……” 奚宁听见这声熟悉的称呼，模糊的意识恢复了一点，林安又在他耳边说了好几句夸赞他身体的话。 奚宁忍不住朝他拍了一巴掌，奈何没什么力气，手腕被林安抓住。 “这就不乖了？”林安在他手心亲了一口，动作不停，“不乖我也喜欢。” 后面几天奚宁没出过卧室，林安整日连衣服都不让他穿。 奚宁差点怕林安要把他弄死在这里，哭着求饶了好几回，林安心疼时便歇一会儿，接着继续来。 等林安终于觉得够了，带他去浴室洗漱时，奚宁撑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身上已经穿好了衣服，靠在一楼沙发上，林安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拿着一些刚刚做好的绿豆粥。 “饿不饿？”林安熟练地把奚宁抱起来，空着的手舀了一勺粥在嘴边吹散热气，喂给奚宁。 奚宁面上仍带着倦意，慢慢喝完了一小碗粥，身体恢复了一点就开始跟林安生气，躲到沙发另一边抬脚踹他：“禽兽！” 他没有穿鞋子，林安握住他的脚踝挑眉：“看来你还有不少力气？” 奚宁立刻怂了，缩回腿不说话，林安靠近把他抱过来，给他揉着后腰：“以后要经常做，多熟悉熟悉。” 这话听着奚宁又生气了，挣扎着要从林安腿上起来，林安拧起眉不悦道：“闹什么？” 奚宁推不开他，连他一只手都打不过，只能用力捏着他的脸：“你真讨厌……” 林安这几日和奚宁在一起神智恢复了许多，虽然记忆还未恢复，也比之前冷静不少。 奚宁看起来不高兴，他便按捺下心底的急躁，凭着直觉一边轻柔地吻着他，一边哄道：“是我错了，宝贝别生气。” 林安哄了几句，奚宁果真不怎么生气了，埋在他颈间蹭蹭：“你再欺负我，我就……” 他就了半天说不出来，干脆不说了，抬头问起林安的脸是怎么回事。 林安直言道：“忘了。” 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脸以前又是什么样子的，他的记忆起点是从他出了这座塔开始杀人。 奚宁紧盯着林安，确认他没有在撒谎，神情微妙：“你什么都忘了？怎么还非要带我回来？” 林安面露迟疑，片刻后实话实说道：“想要你。” 听奚宁的意思，他们以前就认识，难怪自己对他的熟悉感这么强烈，同时林安心里还升起一股别扭的醋意，奚宁应该是因为以前的他，才愿意待在他身边。 林安亲着奚宁的唇，一边问道：“以前我也对你这样过吗？” 奚宁点头，明显察觉林安情绪有变，他抬头抚过林安熟悉的眉眼，说道：“不管哪个都是你。” 而且林安虽然一时想不起以前的事，但他恢复了容貌，也不像往日那样总是在意着自己的缺陷，沟通起来更加直接。 恶意攻打魔法塔的那些人已经死了，奚宁想起他被带回来时团长还在外面，想看看他们离开了没有。 林安陪着他打开大门，见远处树林边缘支了几个帐篷，这几天团长一行人都在外面等候着。 那天林安和奚宁离开后，团长不敢追上去怕惹怒林安，也不好直接离开，便安排众人在树林外停留休整，顺便把几个下属的尸首处理了，不让他们暴尸荒野。 等了几天魔法塔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奚宁站在门口挥手让他们过去。 林安自然也在奚宁身边，团长只带了一个下属和矮人过去，林安冷漠的视线像在看几个死人。 他容貌恢复后，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一样了，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矮人站在团长后面几乎不敢看他。 奚宁让几人先进大厅里坐，茶叶只有楼上卧室里才有，他想让林安去拿，团长连说不用了不喝水，拘谨地坐在另一边沙发上。 团长坐下后也不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殿下，我们就要离开了，如果您不与我们一路的话，还得请您写一封信，我带回去交给费罗陛下。” 林安对他们所说的事都不记得了，只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他就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 团长毫不惊讶，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笔起身递过去，被林安半路截住，翻看后没什么异常才给了奚宁。 林安失忆了也不愿意他走，奚宁便在这里先陪着他，他的传音石没了和族人联系不上，让团长多给他一张信纸，也给崖谷森林的精灵长老写了一份。 他一边写林安一边看着，奚宁信上写的都是些报平安的话，说他在幽避森林里非常安全，等过一段时间就回来。 看到最后，林安没多大反应，反正奚宁不管什么时候想回去，都得经过他的同意。 两封信写好后交由团长收下，他们在外面等了这么多天也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就准备出发了，团长向两人道别，矮人依依不舍地还想说什么，接触到林安的目光又憋了回去。 几人临走时，林安突然出声叫住他们。 林安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质的小瓶子，划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去。 他把瓶子扔给团长：“把这个带上。” 黑雾已经消失，内层原有的魔兽会逐渐回到原来的领地，森林中依旧不安全，而有他的血在，高阶魔兽察觉到气息就不会靠近。 林安对这些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是下意识想这么做，就做了。 团长接住瓶子，隐约明白这血的用途，感激道：“多谢。” 奚宁不明所以，等团长带着人离开后他问林安，林安又不说。 “我都不记得了，”林安拥着奚宁往楼上去，“不如再多做几次，或许能想起来。” 奚宁不肯，非要去阁楼看团长他们走没走，林安妥协了，奚宁在窗边看着团长一行人收拾好东西离开，还有些担心：“他们折损了一些人，这样出去会不会不安全？” 林安懒懒地半垂着眼皮：“我不是给了他血？” “血怎么了？”奚宁反应过来，扭头看他，“你不是说你记不得了吗？” “是记不得了，”林安无辜道，“感觉应该有用，就给他了。” 他不想让奚宁再关注别人，拉着他回房，一推开门奚宁脸都绿了。 他们在房里厮混了好几天，林安一点都没收拾，连个清洁术都不用，还好窗户是开着的，才让气味没那么浓。 几天之后，林安的记忆恢复了。 他想起了所有的事，不止他在这个世界的，以前的他也全都想了起来。 奚宁这才知道林安的脸为什么会恢复，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他还是有些生气：“这么危险的事，还不肯告诉我？” 林安一边道歉一边哄：“宝贝我错了，我是想说的，但当时还没来得及。” 他在不同的世界扮演不同的角色，角色背景会给他带来不同程度的影响，林安的自卑从幼年就开始一直陪伴着他，完全改变还需要时间。 “那这里的任务是不是也快完成了？”奚宁推测林安只会在即将转移世界之前恢复所有的记忆，林安不好多言，含糊地应下。 两人在塔中又待了一段时间，奚宁决定带着林安一起回崖谷森林一趟，还没等他收拾好东西，系统上线带来了许久没有出现过的任务提示。 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因为和别的世界不一样，系统手里有一份最终评定，奚宁大概扫了一眼，补全这个世界结局最重要的只有两点。 一是治好费罗妻子的病，二是阻止林安继续作恶。 奚宁救活了红霜花，而林安一直和他待在塔里，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正常运转，奚宁就算完成了任务。 评定已经下来，转移世界也即将来临，他这一次应该会直接脱离虚空，回到自己的现实世界。 而他最初丢失的记忆也该全部恢复，奚宁抱着林安有些紧张：“等我出去了，会第一时间见到你吧？” 林安“嗯”了一声，捏捏奚宁的下巴：“别担心。” 通知他脱离世界的提示很快来临，这一次的倒计时和以往一样。 [任务已完成，准备脱离并转移世界，倒计时二十、十九、十八……] 奚宁意识被拉入虚空之中，没过多久感到一阵空间扭曲，他慢慢睁开眼，却没有看见想象中的一幕。 他处在一间房子的客厅边缘，周围的摆设十分眼熟，身前站着的人更加眼熟。 奚宁睁着眼说不出话，宋舟一把将他抱住：“怎么了宝贝，不认识我了？” 确实是宋舟没错，奚宁摸了摸眼前的这张脸，再看看周围的环境，确认不是在做梦，呆滞道：“我不是完成了任务吗？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宋舟闻言面露歉意，牵着他先往楼上走，一边解释道：“我当初动了点手脚才能进来，刚才脱离世界时系统把我拦住了，要想出去还得再等几天。” 第88章 两人回到奚宁的房间, 关上房门。 宋舟继续说道：“我们的意识相邻，中心系统拦截我的时候顺便把你也拦了下来，别担心，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待几天就好。” 与此同时, 系统也给奚宁发来提示, 说是脱离世界时遇到一些故障, 正在紧急修复, 既然宋舟已经跟他说了, 那应该不会错。 奚宁还在发愣，不止因为现在的状况, 还有宋舟刚刚说的话。 “什么意思？你是偷偷进来的？” 他以前曾经想到过这一点, 要不然当初第三个世界的时候, 系统怎么会判定他作弊,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证实。 宋舟应了一声：“你的记忆应该还没有恢复？” “没有, ”奚宁摇摇头, “那些记忆是跟你有关的吗？” 据宋舟所知, 三千局当初并没有打算抹去奚宁的记忆。 奚宁会忘记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事, 多半是因为他的强行进入, 成功倒是成功了, 中心系统却判定以两人的关系一同进来做任务, 会有作弊的嫌疑, 所以才让奚宁暂时失去所有关于他的记忆, 而他在进入每个世界时都是完全失忆的状态。 他们两人还没脱离这里, 宋舟担心告诉了奚宁会让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含糊道：“我不便多说，等出去之后就知道了。” 奚宁只好点头：“好吧。” 宋舟伸手揉揉他的发顶，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每一次的转移世界, 他都跟着奚宁一起，他也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回到这里，这个世界里他们的信息素互相吸引，对宋舟来说，奚宁在这个世界更加特别。 宋舟在小沙发上坐下，朝奚宁伸手：“过来抱抱。” 奚宁上前两步在他腿上坐下，下巴靠在他心口上：“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呢？” 他在有的世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或是不怎么使用原身姓名的角色，而宋舟不一样，他有好几个名字，性格也有些差别，在他看来，宋舟应当还有自己本来的名字。 宋舟挑起眉：“不应该叫老公？” 他收紧手臂，凑近奚宁的颈间轻嗅。 奚宁当初转移世界的时候，因为情绪波动散发出不少信息素，宋舟凑闻着熟悉的味道，吻在奚宁颈侧：“宝贝好香。” “我说正经的，”奚宁不满地推开他的脸，按了按后颈的隔离胶带，“我问你呢。” “你不是知道么，我是宋舟。” “你原本就叫这个？”奚宁有点惊讶，但宋舟在这里的角色的确没有原型，而是凭空多出来的bug。 宋舟“嗯”一声，头靠在沙发椅背：“其他都是角色人物的名字。” 这些无关奚宁的记忆，应该可以告诉他，于是宋舟跟他解释了一遍缘由。 他偷偷进来的时候，更改了中心系统的一些设置，将自己也放入任务当中，但由于时间不足，他与任务池中的角色融合度不够高，奚宁的任务也出现了干扰。 奚宁第一个世界的任务本来应该是另外的，因为他的加入，系统才临时做了改变，而他就成了莫名出现的bug角色。 宋舟简单讲完，奚宁听得晕乎乎的，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还能临时换掉选好的世界吗？” 他以为都是提前定好的，结果宋舟告诉他第一个世界临时更改过…… “可以，中心系统自己选择就行了，”宋舟解释道，“后面的世界我才融合了角色数据，开始正常做任务。” 意识到自己每次都会失忆时，宋舟还曾担心过会不会出什么别的状况，因为奚宁也把他忘了，但好在两人依旧走到了一起，后面的每一个世界也都比较顺利。 奚宁发了一会儿呆，发现一个问题：“等等，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们才回来，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转移世界的时候离开得非常突然，按理说在他走后应该会有原主接替身体继续生活，他们回来得也这么突然，那…… 奚宁脑子很乱，宋舟知道他在想什么，淡定地笑了笑：“我们只离开了半秒。” 这一点奚宁应该不是忘了，而是三千局根本没跟他说，宋舟却是知道的：“这些都是虚拟世界，虚拟的数据角色，在我们离开之后，世界就会停止运转。” 不止奚宁，系统也惊到了，连它都不知道这事：“这……我、我怎么……不是，做任务哪有用虚拟世界的？为啥呢？” 奚宁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对此宋舟的答案是：“你的等级不够。” “……”奚宁干巴巴道：“哦。” 他的经验与等级还不能去真实世界做任务，三千局就给他搞了个虚拟的，既能完成对他的惩罚，又能锻炼他的能力，因为怕奚宁知道后会不认真完成任务，就没告诉他，顺便把他带的辅助系统一起瞒着。 “任务都已经做完了，别多想，”宋舟捏捏奚宁的掌心，“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再回那几个世界玩一玩。” 奚宁应一声，勾住宋舟的脖颈靠在他肩上，回想起离开这里时的情形：“当时好突然，我很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知道。” 宋舟也心疼，他在这个世界最后一刻才恢复记忆，对他来说也非常突然，幸好转移世界之后的第一天，奚宁就找到了他。 两人在此之前，虽然在魔法塔中待过一段时间，重新回到这里时也有不同的感觉，宋舟翻身将奚宁压在沙发一侧，温热的吻落下来。 “让我好好亲一亲，”宋舟一边吻着，一边按揉着奚宁后颈上的隔离胶带，“有没有想我？” 和其他的世界不同，在这个世界里这就是本来的他，无关角色背景或者什么别的方面，在用这个身份与奚宁亲昵的时候，他会感觉更加真实。 奚宁乖巧地迎合，感觉到宋舟的另一只手撩开他后腰的衣摆，从裤缝中探了进去。 他轻哼几声，推着宋舟：“不……我、我现在是学生……” oga的身体十分敏感，更何况是面对和自己匹配度十分高的alha，奚宁眼中很快激起水雾，求饶般看着宋舟。 “乖宝，你已经成年了。”宋舟声音很低，却还是把手退了出来。 奚宁这才放松下来，宋舟说过他们还要在这里待几天，他好像……明天还得去上学。 他仰头碰了碰宋舟的唇：“你要是把我弄出发丨情期了怎么办？” 宋舟手上规矩了，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奚宁，他压上去与奚宁贴得更紧，对上他的目光低声道：“还能怎么办。” 奚宁早就耳根通红，宋舟凑近亲了亲：“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是你脸皮太厚了，”奚宁微微挣扎着，“你先起来。” 宋舟一边制住他，一边哄道：“再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奚宁安静地由着他抱了半晌，突然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是情侣吧？是不是在一起很久了？” 他觉得自己和宋舟在许多方面都十分契合，包括□□上，奚宁说着说着不太好意思，红着脸小声问道：“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宋舟闻言却沉默了，他不想骗奚宁，也不想这时候瞒着他，说一点点应该没关系……他老老实实道：“在你进这里之前，我正要向你表白。” 奚宁一愣，睁大双眼：“那你、你……我……” 他们连情侣关系都不是，这里虽然是虚拟的世界，他还是和宋舟什么都做完了……奚宁反应过来想推开宋舟，被他抓住双手轻松压制。 “宝贝听我说，”宋舟竟然还在笑，低头吻着奚宁的唇，奚宁偏头躲开，他就吻在他侧脸上，“你也喜欢我的。” 但奚宁现在什么都忘了，他停下挣扎半信半疑道：“真的吗？” 宋舟堵住他的唇，用力吻了许久才放开，微喘道：“我怎么会骗你。” 奚宁看着宋舟不说话，眼里还有明显的怀疑，宋舟觉得他这样失忆了十分可爱，忍不住在他脸颊上轻轻咬一口：“是真的，你爱死我了。” “万一是你自恋呢？”奚宁轻哼一声，他心下也知道宋舟应当不会骗他，可是以前两人还没有在一起，现在这种情形，怎么看都是他比较亏…… 他手和腿被宋舟压着动不了，只能嘴上逞强：“我看你就是个混蛋……” 宋舟又笑了，他将奚宁抱起来坐在沙发上：“嗯，我是混蛋。” 他捏捏奚宁的脸颊，说道：“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会被罚么？” 说起这个，奚宁还真不记得了，他所失去的记忆都与宋舟有关，那这么说……奚宁抬起头，宋舟亲他一下，果然道：“是为了我。” 有了心理准备，这句话奚宁没有消化太久，他正想多问几句，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林管家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站在门口，看见屋里两人的姿势脸色不大好。 奚宁赶紧松开宋舟起身站好，林管家把水果盘放下，叹息道：“抱歉二少爷，我刚才敲过门，您没有回应。” 他在厨房看见宋舟切好又没有拿的水果，便顺便端了上来，敲了两声门没人应，就大概猜到奚宁和宋舟躲在房间干什么。 林管家不反对他们谈恋爱，但他觉得两人年纪都小，对信息素的控制不稳定，有些方面还需要多注意注意，如果奚宁老是这样，宋舟还是不要来萧家为好。 奚宁面色尴尬，和林管家解释了很久，还拉上宋舟再三保证，最后做了一点措施，才让林管家同意宋舟今晚继续留下来。 水果盘被放在了客厅，林管家让他们下楼来吃，奚宁就坐在宋舟对面，一抬眼就忍不住想笑。 他很久之前买的抑制脖套终于派上了用场，宋舟脖子上带着黑色的项圈型抑制脖套，一指粗的宽条刚好贴合着皮肤，后颈一块更宽更厚一些的地方紧紧卡在腺体的位置，隔绝了一切信息素。 第89章 宋舟淡定地吃着水果, 仿佛脖子上没这个东西，林管家在一旁守着，等他们吃完后送上楼休息。 林管家把水果分成两个盘子，一人面前摆着一个, 宋舟今晚已经确定要留宿, 他不让两人今晚再有更多的接触, 至少他看着的时候不行。 经过这么一处, 奚宁找回了更多在这个世界时的熟悉感, 他几下吃完水果，先上了楼：“我先上去了。” 他回到房间, 里面的摆设和他走时一模一样, 桌上放着写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作业本, 奚宁走近翻了几页, 上面还有他以前为了不让别人怀疑, 费劲心思写出来的“作业”。 奚宁把桌上的书本习题都放回书包里, 去浴室洗漱好后出来擦拭着头发。 他们晚上在回来之前就吃过晚饭了, 这时候窗外暗了下来, 奚宁打开窗户探头看向隔壁宋舟的房间, 窗户还亮着灯, 宋舟也还没睡。 奚宁还有话想问他, 擦了几下头发轻轻打开房门, 假装去楼下拿东西。 佣人都不在, 奚宁随手拿了个杯子重新上楼, 自然地拧开了宋舟的房门。 宋舟也刚洗完澡不久, 吹干了头发在放吹风机，看见奚宁进来并不意外，只皱着眉重新拿起吹风机, 招呼着他过来。 奚宁走近被按在椅子上坐好，宋舟打开吹风机调到最温和的一档，给他吹着头发：“洗完头发先吹干，不然容易头疼。” “这不是来找你了吗，”奚宁闭着眼仰头，“你给我吹就好了。” 宋舟的手指碰到了奚宁后颈的皮肤，动作一顿。 奚宁没有贴隔离胶带，他应该是忘了，腺体光秃秃地就跑来找他，自从他那段时间的发丨情期过后，为了保险起见，奚宁靠近他的时候都必须贴好胶带。 不然今天晚上林管家也不会生气，他戴了抑制脖套才没被送回去。 奚宁晚上过来，林管家应当也是知道的，只是没说而已。 宋舟撩开奚宁的额发，低头亲了一下：“那你还说我是混蛋？” 奚宁不答，等头发完全吹干了，扭头拉着宋舟：“你刚才说，我受罚是因为你？” 宋舟放好吹风机，转过来把奚宁从椅子上抱起往床边走：“应该说，是为了我。” 奚宁更加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舟将他放在床边，答非所问：“今晚在我这里睡？” “好啊。” 奚宁脱了鞋翻身上床躺好，给宋舟留了半边床和被子，只露出脑袋，看起来像等着宋舟讲故事的小朋友。 宋舟只留了床头一盏小夜灯，在暗黄的灯光下过来拥住奚宁。 “我怕你会有影响，不能说太多，”宋舟还戴着脖套没摘，说话间随着喉结微微挪动，“你转正之前，是不是一直在做巡视员？” 奚宁伸手轻轻勾着脖套边缘，“嗯”一声。 三千局的巡视员是个专门由实习生上任的岗位，每天工作的内容就是去不同的小世界，看一看被派去的任务员做任务时有没有违规行为。 局里智能系统用都用不完，不管什么级别的任务员，身上的标配就是系统，巡视员去小世界中查看的时候，意识就会附在系统一段时间。 宋舟告诉奚宁，他有一次在巡视时，发现那个世界的任务快失败了，任务员也将被送回，像这样的情况奚宁只需要安静地等待巡视时间结束就好，而他却操控了系统，给任务员送了一些物资让他顺利完成任务。 奚宁当时在同期实习生中表现不错，嫉妒他的人也不少，有人发现了他那次巡视有异常，把他举报了。 最后任务员和他都受了罚，只不过奚宁是最先主动违规的一方，两人受罚的程度与内容都不同。 奚宁带的系统级别不高，商城里也没什么可买的东西，这些都是特意安排的。 如果这次宋舟没有强行跟过来，并且更改了系统设置，让奚宁的病症可以得到缓解，他在这里做任务只会更艰难。 奚宁这才知道自己的病症能有缓解也是因为宋舟，怪不得他刚进来的时候，关于病症缓解的指令迟迟出现，原本没有这一条的。 剩下的宋舟不肯多说，奚宁知道这个任务员肯定就是宋舟，他应该还隐去了许多细节，比如奚宁为什么偏偏要帮他。 不过这些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奚宁抱紧宋舟在他身前蹭了蹭：“难怪每个世界可以缓解我病症的，都是你。” 他心情不错，又有些担忧：“可是你这样也算违规吧，万一被发现了……” 那两人岂不是又要受罚？ 宋舟拉好被子，安抚道：“我来时做了准备，不会有事的，再说这只是虚拟世界，没那么严格。” 奚宁应了一声，抬起脸与宋舟接吻，宋舟戴着脖套，奚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感受到一点他的信息素。 宋舟腺体是被盖住了，嗅觉上却全是奚宁的味道，连被子里也全是，将他整个团团围住，他捏住奚宁的下巴推开，声线微哑：“好了，睡吧。” 宋舟伸手把床头的小夜灯拧得更暗，揉着奚宁的发丝：“明天还得早起去学校。” 奚宁闻不到他的信息素，比他冷静许多，打量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指轻轻拉扯着他的脖套：“你是不是忍不住了？” 这脖套还得用专门的锁才能打开，锁当然放在了林管家那里。 宋舟已经闭上了眼：“嗯。” 他面容平静，又不像是忍不住的样子，奚宁贴过去往被子里摸索，被宋舟抓住了手腕。 宋舟睁开眼，轻声道：“别勾我。” 奚宁缩回手脸有些红，又觉得两人关系都这份上了，虽然明天要去学校，也不代表不能做别的事。 他重新靠过去，小声道：“我帮你？” 昏暗的视线中奚宁双眼明亮，半点睡意也没有，宋舟没有阻止，低头吻着奚宁颈侧。 两人都很克制，真正睡下时奚宁问宋舟：“明天去学校，你也要带着这个吗？” 宋舟回道：“这得看林管家的意思。” 第90章 早上奚宁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穿戴好后下楼拿早餐，在饭厅里碰见了萧丛毅。 得知这些世界都是虚拟生成的之后，奚宁重新面对他这位“哥哥”时心情就有些微妙，而且他们很久没见了,奚宁干巴巴地打招呼：“早。” 萧丛毅没察觉奚宁的异样,他起的更早,已经吃过了早饭,拿着一个装了小笼包的饭盒准备出发,冲奚宁点点头：“早，先走了。” 不用问也知道他手里的早餐是给林眠带的,萧丛毅昨天好像回来得很晚,奚宁联想到他转移世界前收到的任务提示,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诶……你和林眠在一起了？” 萧丛毅一愣,没有反驳：“嗯……” 自从林眠分化成功后,性格变化很大,以往的胆怯与懦弱慢慢在他身上消失不见,整个人更加冷静,平时比较沉默这一点倒是没怎么变。 如果不是做了激素检测,信息素不会骗人,萧丛毅几乎要以为林眠分化成了alpha。 而那一次林眠咬了他的腺体,也的确成功临时标记了他,萧丛毅后来咨询了许多对信息素深有研究的教授,得出的结论是,他这样的情况虽然很罕见,却是正常的。 萧丛毅当时吓得以为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反应，比如像omega一样产生孕育能力之类的……教授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直白地告诉他,临时标记只作用于后颈的腺体，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就算他愿意做下面的那一个，也不能生孩子。 且临时标记与双方信息素的强弱、契合度有关，萧丛毅身为alpha，这么轻松地被一个omega给临时标记了，即便他自己心里一时不能接受，生理上其实是非常愿意的。 教授最后建议萧丛毅可以将两人的信息素做一个准确的检测，匹配度一定非常高，如果能送给自己做研究就更好了。 萧丛毅纠结地答应下来。 渐渐地萧丛毅还发现，因为林眠的变化和那次临时标记，两人独处时的氛围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就连自己面对林眠时，也总是放软声音说话。 这样的改变诡异又和谐，两人关系反而比之前更近了些。 但萧丛毅有时依旧觉得别扭，于是在昨天向林眠表白，做主动的那一方。 林眠很快答应了他，两人正式成为情侣。 奚宁这时候问起来，萧丛毅急着去学校便没有多说，宋舟也在此刻走下楼梯，萧丛毅对两人点点头，拿着自己的东西先一步离开。 阿姨端着另一盘刚出炉的小笼包从厨房出来，招呼着奚宁两人趁热吃。 他们今天起得也比平时早些，吃完早饭再去学校完全来得及，宋舟注意到奚宁后颈的隔离胶带贴得好好的，拉着他进了饭厅：“吃了再去学校，不着急。” 奚宁走近餐桌，闻到食物的香气皱起眉。 他回到这里，病症也跟着变回厌食症，顿时一点胃口都没有。 宋舟察觉了他的异样，拿起筷子夹起一只小笼包，轻轻吹散了热气喂到奚宁嘴边。 奚宁这下才张口，就着宋舟的手吃了好几个。 出发前，林管家拿着抑制脖套的锁过来，帮宋舟解开了脖套。 虽然去了学校奚宁也和宋舟待在一起，但宋舟戴着这个东西去上课还是不大合适，而且学校里那么多人，教室里还装着检测仪，应当不会出什么状况。 上车后奚宁伸手碰了碰宋舟脖子上压出来的痕迹，趁前面司机不注意，凑过去闻着他颈间的味道。 宋舟看一眼前方，压低声音在奚宁耳边道：“你也喜欢这里的信息素，对不对？” 这个世界的设定不知道系统是从哪儿找来的，奇特又令人浮想联翩，除了信息素的互相吸引，易感期、发丨情期、终生标记、成结……这些都深得宋舟的意。 等出去之后，他或许能把整个虚拟世界的系统装置要过来…… 奚宁不知道宋舟想了这么多，单纯以为他在问信息素的味道，微微点头应道：“嗯，喜欢。” 宋舟勾起唇角，低头在奚宁唇上亲了亲。 他们在学校的这一天，除了上课做作业就是吃午饭，一切都和以前的时候一样，又比以前更加亲密一些。 中午宋舟喂奚宁吃完饭，收拾了餐盒，整个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奚宁不想睡午觉，歪过去靠着宋舟无聊地翻着书页，宋舟抬手顺着他柔软的发丝：“你现在是不是……更黏人了？” “我？”奚宁抬起头茫然道，他这几个世界以来和宋舟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是他自己，而宋舟却更像是轮回了好几次，最终回到原本的他，自然和奚宁的感受会有些差别。 奚宁坐直一点，碰了碰宋舟的膝盖：“你嫌弃我？” 宋舟按住他的后腰让他重新靠过来，回忆起长有龙角时的奚宁：“不嫌弃，再黏人一些更好……” 有几个同学回到教室，宋舟便松开了手让奚宁坐好，只从课桌下方牵住他的手轻轻捏着。 两天之后，系统告诉奚宁，可以离开这里了。 奚宁还有些舍不得，宋舟说道：“以后还有机会回来的。” 既是虚拟世界，操作性也更强，只要权限够高，他们随时都能回到任何一个世界，连时间点都能自由选择。 听宋舟这么说，奚宁默默点头，在系统的提示音下抽离意识，一阵眩晕后进入了虚空之中等待。 奚宁在这时候，终于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宋舟之前跟他说的都没错，他确实是因为违规帮了宋舟，才会受罚的。 奚宁毕业后来到三千局当实习生，前三个月都在做巡视员，他刚来的时候，是宋舟带他去办理入职和住宿手续的。 这是两人第一次相遇，奚宁对宋舟的印象很深，他后来才知道，那天新入职的员工那么多，宋舟对他的印象也是最深的。 三千局的部门很多，员工也多，奚宁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并没有和宋舟有过多的接触，后来在一次巡视中恰巧碰到他出任务。 奚宁有些惊喜，不小心“咦”了一声。 宋舟很敏锐，他挑的系统是话最少的一个，可不会和他这么说话，他试探道：“巡视员？” 既然被他发现了，奚宁便不再躲藏，老老实实出声：“是的，你好。” 没想到宋舟也记得他，听出他的声音，勾唇道：“是你啊。”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奚宁又被传送去了另外的世界。 巡视员也有等级，高级巡视员能够自主选择每次巡视的世界，奚宁还想再碰到宋舟，于是超额做了许多巡视任务，中途又遇上宋舟两次，最后升级成为高级巡视员。 在那段时间里，两人迅速熟悉起来，宋舟也不问奚宁为什么经常都是他来巡视这里，但他一定有所察觉，奚宁也不主动说，这更像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宋舟的任务即将走到尾声时，他问奚宁：“等我回来之后，见一面好不好？” 奚宁当然同意，然而宋舟最后一个任务却出了岔子。 任务失败以后就得全部重来，宋舟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白费，奚宁即心疼又着急，于是悄悄入侵宋舟所带的系统，调整了他的任务值，用来购买商城里的物品绰绰有余。 他做这些的时候是瞒着宋舟的，宋舟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他干脆借助商城中的物品顺利完成任务，想先出来再说。 等他出来之后，得到的就是奚宁被发现并且受罚的事。 宋舟匆忙找到奚宁，奚宁正准备去见负责人，脸上神情慌乱，看见宋舟出现愣住，随即低下头。 奚宁虽是附在系统中时与宋舟的交流更多，见到本人后宋舟对他却没什么陌生感，几步上前轻轻抱住他。 宋舟出声安抚道：“有我在，别怕。” 因为他的动作，奚宁身体一僵，片刻后抬起泛红的脸，小声道：“对不起……” “没事的，”宋舟伸手揉揉奚宁的发顶，忍不住撩开他额前的发丝轻轻吻在眉间，“你先去找负责人，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联系。” 他拿过奚宁的手机按下自己的电话，陪奚宁去了顶楼办公室。 后来负责人提出受罚的内容，并且说只要他答应，宋舟那边的惩罚就会更轻，奚宁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接受。 为了不让宋舟担心，奚宁原本没有告诉他这事。 他不说，宋舟也有办法知道，他联系了自己熟识的高层，知道奚宁的惩罚后想出了一个办法。 负责人手里的虚拟世界模拟器不是最新的一个版本，并且能连接上别的模拟器，宋舟暗自更改了奚宁的系统设置，并且最终跟他一起进入小世界中。 奚宁刚刚消化完恢复的记忆，眼前的黑暗逐渐散去，他缓缓睁开双眼望向四周。 他正躺在一个密闭的圆形容器中，头上戴着连接器，眼前的显示屏写着：“任务完成，欢迎回来。” 奚宁取下连接器打开容器的舱门，当初给他下派任务的负责人就站在外面，微笑着恭喜道：“做得不错。” 他在虚拟世界里度过的时间，对外界来说不过十分钟，负责人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在电子面板上记录下奚宁这次受罚任务的完成情况。 “感觉怎么样？”负责人拿着笔触写字，低着头：“作为新手，身上还带着不同的病症惩罚，能做到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好了。” 奚宁走出容器坐在椅子上按着太阳穴，负责人放好笔触，关切地给他倒了杯温水：“我已经帮你申请了三天假期，休息几天。” “谢谢。”奚宁接过水悄悄看了负责人一眼，他应该没有发现宋舟也跟他一起进去了，奚宁拿过桌上的手机，给宋舟发了一条消息。 负责人还有别的事情，和奚宁打过招呼后离开了这里，奚宁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水，没过多久门外响起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宋舟推门进来，看见毫发无损的奚宁略微松口气，走近拉了个凳子坐在奚宁身前，摸摸他的脸颊和手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奚宁摇摇头，放下水杯伸手想让他抱：“就是没力气了，走不动路。” 宋舟熟练地将他抱过来，低头亲一口：“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你回去？” 奚宁乖乖点头，宋舟转过身将他背起来往外走，一路上收到不少好奇的目光。 他们在现实中还不是情侣关系，奚宁埋着头把脸藏起来，等周围陌生的动静逐渐变小才重新抬起。 很快奚宁发现宋舟走的方向不太对，这好像不是去他宿舍的路。 直到宋舟把他带到一处单人公寓，打开门把他放在屋内的沙发上，奚宁环顾四周：“这……这是你住的地方？” “嗯，”宋舟关好门给奚宁找了双新的拖鞋，过来弯腰给他换上，察觉到奚宁有些拘谨，抬手捏捏他的脸，“老公都叫过了，害羞什么。” 他凑近与奚宁接吻，熟悉的感觉中奚宁渐渐放松下来，一想到现在的宋舟是完全真实的，又带着难以言说的热切。 宋舟稍稍退开一点，伸手抹掉他唇边的水光：“宁宁，和我在一起吧。” 奚宁凑过去再次蹭着他的唇瓣，应道：“好。” 第91章 从虚拟世界出来之后,奚宁经常还会回想起在里面和宋舟相处的那段时间，因为那一次的任务，他们的关系才如此突飞猛进。 宋舟也提起过好几次，以后找机会再回去看一看。 两人在一起一周年纪念日的时间,宋舟说给奚宁准备了一份礼物,用手蒙上他的眼睛将他带到二楼空闲的房间里。 奚宁猜了好几次,都没猜中宋舟要给他看什么,最终宋舟缓缓移开手,奚宁在空旷的房间里看见了一个容器。 一个可以进行世界穿越和转移的圆形容器，能够穿越至真实世界的容器不可能在三千局以外的地方出现,奚宁立刻猜到,这是一个虚拟世界的。 他惊喜地转头看向宋舟,在宋舟脸上得到了确定的答案,走近打量着容器。 “你什么时候把这个搬上来的？”奚宁按了容器外面的按钮,舱门从中间打开,里面放了两套完整的设备,“不对,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宋舟从身后抱住奚宁,偏头亲昵地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喜欢么？” 他前段时间在研发部帮忙,虚拟世界现在完善了很多内容和功能,测试通过后他就以内部员工价买了一份,不算太贵。 不过作为非任务来使用时,虚拟世界三个月内只能开启一次,每次在虚拟世界中待的时间不宜过长。 奚宁很兴奋,他早就想要回到以前去过的世界再好好玩一玩，去其他的世界也可以，就当成一场和宋舟一起的旅行。 两人准备好后,一起进入了容器中躺下，戴上连接器。 这一个容器的双人操控是宋舟特意定制的，奚宁戴上连接器后也能看见系统主界面，上面有很多个选项，宋舟正在浏览。 容器中储存的世界很多，宋舟发现特定搜索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便和奚宁商量着先随便去一个世界逛一逛，等搜索完成后再转移。 奚宁同意了，他在面板上勾选了几个条件。 [世界]：随机 [参与人数]：2 [参与程度]：随机 [任务模式]：无任务模式 [附加]：无 任务模式里还有好几种选项，奚宁点开扫了一眼，被“情丨趣类无任务模式”。 他好奇地点了这一项：“这是……什么意思？” 他选择了之后，[附加]后面的“无”变成了“随机”。 这个任务模式的名字看起来就很不对劲，奚宁正纠结，宋舟伸手过来牵住他捏了捏，话里带着笑意：“想不想试试？” 试试就试试……并且全是随机的选项还另有一些刺激和期待感，奚宁就这样点了确认。 主系统正式运行，在奚宁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面板上的随机已经被系统自动做出选择。 [世界]：异世界1816号 [参与人数]：2 [参与程度]：沉浸式（记忆植入） [任务模式]：情丨趣类无任务模式 [附加]：可被特定的人引发花吐症与花痴症 ** [花吐症]：爱慕一个人，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前，你的口中会吐出花瓣或完整的鲜花。 [花痴症]：性丨欲亢奋，简单的触碰如握手、拥抱等，都会让你产生无法控制的强烈欲丨望。 奚宁眨了眨眼，从怔愣中回过神，走在前方的管家察觉他脚步慢了下来，转身关切道：“少爷？” “抱歉，刚刚走神了，”奚宁轻微皱了皱眉，低头打量着自己，好像没什么不对劲，他重新抬起头，“走吧。” 管家继续在前方带路，到达后院花园的中心后示意奚宁过去，伯爵大人埃文已经等候多时了。 奚宁几步上前，站在几位哥哥的身侧，低着头行礼：“父亲。” 埃文拿着纸笔正在写着什么，闻言简单应了一声，片刻后合上笔帽，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众人：“开始吧。” 身为伯爵，埃文平时非常忙，但总会抽时间来检查几个儿子的功课，了解他们近期学习的进度。 几人按照长有顺序依次上前，奚宁是最小的一个，所以排在最后。 奚宁悄悄看着几个哥哥施展各自的魔法，眼中露出艳羡之色。 埃文的正妻早逝，情人却有不少，他的私生子中只要拥有魔力，就能被接到伯爵府上接受最好的教导，他的哥哥们都很厉害，也很努力。 虽然管家总是安慰他，说是因为他年纪小，所以体内魔力还不强，可他再过几天就将满十八岁，他的四个哥哥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能使出威力不小的攻击魔法了。 花园场地受限，功课的展示基本等于炫技，奚宁看了各种眼花缭乱的魔法，轮到他时，开始紧张地心跳加速。 他的父亲埃文平静地注视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奚宁自己的错觉，埃文刚才好像还笑了，但等到他走到正中央，埃文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 奚宁深呼吸几下，撇开所有杂念，双手指尖互相轻轻触碰着，心中默念咒语。 他的魔力属雷系，是攻击性较高的一种属性，奚宁记得最开始测出魔力属性时，埃文对他还抱有极大的期望，后来因他始终无法施展出合格的魔法，对奚宁的态度也有了改变…… 奚宁一走神，指尖好不容易凝聚出的闪电“啪”地一声断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愣了片刻，才赶紧抬头：“父亲，我、我再试一次……” “不用了，”埃文站起身，一旁的侍从为他穿上披风，他走到奚宁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练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 埃文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其他四位哥哥也相继出了花园。 他虽然没有责怪奚宁，但奚宁知道埃文一定对自己非常失望。 奚宁在原地独自站了一会儿，管家不见人影，应当是忙别的去了，他唯一的侍从里恩还在打扫房间，他是一个人跟着管家过来的。 周围逐渐安静，奚宁暗自叹了口气，打算回去。 他刚走了几步，裤子里明显不对劲，奚宁皱着脸回头，他的尾巴在后方把裤子撑了一点起来，他抬手摸向头顶，果然摸到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他的母亲是兽人族，他身上也有一半兽人的血统，可能因为他快要成年了，身体状态十分不稳定。 魔法没能使出来，他的尾巴和耳朵还在这时候冒出来和他做对，奚宁憋着气想把尾巴和耳朵缩回去，却没能成功。 奚宁只好捂着尾巴走路，他的尾巴总是不受控制，束缚在裤管里到处晃来晃去，奚宁不太舒服，又怕别人发现他的异样和窘迫，低着头匆匆往回赶。 他一心想着赶紧回去，经过拐角处时撞上了一个人。 奚宁差点跌倒，对面的人及时伸手扶住了他，掌心贴在他的手臂上，温热透过薄薄的衬衫传了过来。 这股温度仿佛将奚宁烫了一下，他轻轻哼了一声，下意识抬头看去。 眼前的人穿着侍从的衣服，面容却完全陌生，奚宁站直后他便收回了手，低头道：“少爷，您没事吧？” 奚宁头顶白色的耳尖动了动，好奇道：“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叫宋，是新来的侍从，”宋舟恭敬道，“目前在西院工作。” 他身量很高，即使低着头，奚宁微微弯腰就能看清他的长相。 奚宁虽没怎么外出过，但这个人的样貌和气质，给他的感觉和府上别的侍从都不一样。 他下意识抚过宋舟刚才碰过的手臂，宋舟在此刻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再往上移了一点，落在他的兽耳上。 奚宁差点忘了耳朵还在，赶紧用手捂住匆匆离开，身后的尾巴还支在裤子里面。 宋舟看向他的背影，直到奚宁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奚宁回到房间时，里恩正好把里里外外都打扫完，抱着脏衣服准备送去清洗，看见奚宁向他打着招呼：“少爷你回来了！我去一趟洗衣房……咦少爷你的耳朵怎么又出来了……” “我没事。” 奚宁关紧房门，把尾巴放了出来才感觉舒服许多，他换上另一条特质的裤子，坐在椅子上捏着尾巴尖，回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个侍从。 他的名字真特别，奚宁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又短又奇怪的发音，他这样想着，突然轻轻咳了两声。 奚宁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将喉咙里轻微的异样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