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嫁给穿越攻的种田日常 作者:弓翎 文案一: 沈岳穿越了,穿成了异世林家的上门女婿。 身为不婚主义者的他,只用了一秒钟,就做了决定。 好好赚钱养家,给媳妇找个新老公。 只是后来发现,这媳妇表面上是个暴力、傲娇的豆芽菜,实际上却是个软乎乎、萌唧唧的小哑巴。 这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啊。 沈岳陷入了沉思。 要不,还是自己养吧? 文案二: 林元是个能动手就绝不逼逼的小哥儿,当然,这和他是个哑巴有密切关系。 碍于远近皆知的名声,到了婚配年纪,他死活……嫁不出去。 老爹愁坏了,拿出压箱底的钱给他招了个夫婿。 夫婿长得不赖,可是刚一来就占了他便宜,是个臭不要脸的大流氓。 林元本想给他点教训,却慢慢发现,有人欺他、辱他、骂他,他的夫婿绝不允许他动手,自己就出手给收拾了。 夫婿不仅保护他,还很宠他,林元心里暖烘烘的。 可是有一天,这个夫婿却突然提出要给他找个新夫婿? 林元一下子就怒了,把我惯成这样子,还想把我撂给别人? 想得美! 注: 1.穿越攻,哑巴受,受后期可以恢复。 2.生子文,后期有攻受的包子出没。 3.设定有男、女、哥儿三种性别,异世文谢绝考据党。 4.家长里短有,经营建设有,主角没野心,就是想把一个小刺头宠成小甜心。 5.有意见可以温柔的提,我不一定会采纳,但会给你一个么么哒,你要是不温柔,那算了,我就当没看到吧。祝大家看文愉快~ 内容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元,沈岳 ┃ 配角:预收文《小胖球》《嫁给侯府嫡子》求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刺头宠成小甜心的正确姿势 ============== ☆、第 1 章 “沈王氏,你个黑心眼子的,我老林家是招赘婿的,可不是开善堂的,瘸腿儿子不打招呼就送过来,你咋不能死你呢?” “你儿子被牛踩了多少天了,药都不给买,昧着良心来讹我林家,你是当我老林家是好欺负的是不是?” …… 窗外粗噶的女声持续叫骂着,屋子里昏睡的人,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似是被扰的不胜其烦,他翻了个身,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木头房梁和坑坑洼洼的黄色土墙,让他一愣。 这是哪里? 他难道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沈岳记得两天前他刚从部队退役,正打算拿着买断的钱回老家发展,就被老领导一个电话打来,对方给他安排了个相亲对象。 沈岳当兵的时候,老领导非常关心照顾他,这次介绍对象也是怕他家里没人给操持,耽误了婚姻大事,于是多方打听,给找了个非常优秀的女孩。 沈岳是个独身主义者,这辈子就没打算要找另一半,不过这话不能直接跟老领导说。于是他想着先去见见女孩子,把他计划回农村的情况说清楚,两个人不合适,事情就可以翻篇了。 相亲那天,沈岳尊重女孩子的意见,约在了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门前是个十字路口,沈岳提前下了出租,打算走过去,等红灯的时候,和他同方向的机动车道上的货车刹车突然失灵,直冲人行道撞去,一个背着小书包的小男孩原本是在过马路,货车冲过去的时候,估计吓傻了,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眼看着小男孩就要被撞上,沈岳多年训练,行动快于意识,等他反应过来时,小男孩已经被他推飞了出去,他来不及躲闪,迎面撞上了高速驰来的大货车,随着一阵骨头断裂的剧痛,他失去了意识。 以大货车的车速及冲力来判断,他现在最应该待的地方应该是医院的太平间吧…… 难道他获救了? 沈岳动了动身子,发现全身除了小腿剧痛外,也只有发烧及长期卧床造成的脑袋眩晕,身体乏力等症状,别的更重的伤倒是没有。 被货车撞上的时候,他的肋骨就断了…… 他举起双手,透过昏黄的室内光线,可以看到这双皮包骨的手黝黑粗糙,掌心布满茧子,而实际上他的双手因为工作原因,呈深麦色,强壮有力,仅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沈岳的心立刻警惕了起来,他打量了一下屋子。 木门、木窗、土培墙,泥土的地面,阴凉清新的空气无一不显示这里和现代化、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迥然不同。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陋,一张带着踏板的木床,床头三个雕花木箱子,床尾一把木椅子,窗前一个小梳妆台,上面摆着一盏油灯。 唯有梳妆台上那只插着紫色野菊花的竹筒让沈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着带着古韵的家具,听着屋外那颇有乡土气息的叫骂,沈岳突然想到了网上流行的穿越小说,主角们都是这样那样的原因,出现在陌生的世界…… 难道他穿越了? “沈王氏,你那中看不中用的儿子是多倒霉有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娘,病都不给他看,你给老娘等着,农忙过后,看老娘不去扒了你的皮。”粗噶苍老的女声还在骂着。 沈王氏? 这个称呼似乎有些耳熟。 沈岳正待细想,脑袋却一阵针扎似的疼,还未等他痛喊出声,脑袋里就涌进来了一段段支离破碎的记忆,一阵恶心的感觉上涌,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此时,窗外又响起了另一个陌生的尖酸女声,对方阴阳怪气道:“娘,最重要的是要了我们三两银子呢,一定得要回来。” “三两银子?”粗噶女声本来都低了下去,瞬间又拔高了起来,“要不是你偷奸耍滑,不去好好打听,我老林家能被蒙在鼓里,叫人骗了去?” 那尖酸的女声瞬间小心翼翼了起来,“那沈王氏突然托媒婆说同意儿子入赘,我就觉得怪怪的,谁家都不会把壮劳力送到别家当赘婿的呀。但我去沈家村的时候,沈王氏百般推脱不让见沈铜,说沈铜去镇上打工了。见不到人,我也只能跟他家邻居打听,也没人跟我说沈铜被牛踩了呀。”随后,她低声讨好道:“娘,说到底我也是被骗了,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沈岳听着外边的抱怨叫骂,忍着头痛和恶心,快速地接收脑袋里突然出现的记忆。 原来他真的穿越了,穿越到异世沈家村一名20岁的青年沈铜身上。 沈铜是湘水镇沈家村人,兄弟三个,早年死了老爹,被老娘一个寡妇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 沈家穷的厉害,娘四个也才三亩田,根本养不活一家人,农忙时候一家人就给地主打短工,补贴家用。 沈铜两个哥哥都是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类型,就沈铜又憨又老实,人家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别人见他憨傻易骗,就欺负上了,让他跟头牛似的,没日没夜地干活。 今年秋收,沈铜因好多天没吃饱肚子,又累又饿,帮人拉柴火的时候,没提防突然眼前一黑,顺着牛腿滑溜了下去。拉车的牛失去控制,不安地原地转圈,他没能及时躲开,小腿被狠狠地踩了一脚。 骨头没断,但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 地主老爷是个心黑的,通知了沈王氏接人后,结了工钱就再没露面。沈王氏找过几次,都见不到人,只能自己想办法。沈家没钱,沈王氏犹豫再三,找了村医给沈铜开了些止血药,血是止住了,但之后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奄奄一息,眼看着就不行了。 沈岳从沈铜的记忆里得知,他高烧意识不清醒的时候,隐约听到老娘在哭,说没钱给他看病买药,正好之前林家有意招他为赘婿,给3两银子的聘礼,他娘当时没同意,但也没把话说绝,现下就趁着林家人没发现他受伤,找了媒婆说同意,把他送过去,说林家就算再差也比他留在沈家好。 原身觉得入赘不是好事儿,会被指指点点、戳脊梁骨的,宁死都不想当赘婿,只是他重病之下,意识不清,根本没法向沈王氏表达意愿,又急又怒的,在被送亲的路上,直接怒火攻心,一命呜呼了。 然后,沈岳就穿过来了。 而听院子里骂骂咧咧的的声音,沈岳很快也把林家这边的事情拼凑了出来。 招赘不用办婚礼,也没那么多复杂程序,林家这边呢,听媒婆说沈家同意入赘,想着趁农忙赶紧把人招过来干活儿,就立马让院子里那个尖酸女声的中年女人拿着3两银子跟媒婆去沈家,再最后把一把关,没问题的话就把婚事给定了。 中年女人可能有些偷奸耍滑,被沈家人一顿好哄后,根本没去打听清楚,就把银子给了。然后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沈家就火急火燎地把沈铜送了来,还一路敲锣打鼓地吆喝着,只是送来的人躺在木板上,发烧昏迷,还伤了条腿。 林家银子给了,人定了,根本没想到会横生枝节,不但被送来了个重病病患,还被大张旗鼓地告诉十里八乡他林家招了沈家重病的儿子当赘婿。 林家供着两个读书人,原本就不富裕,现下又被送来了个重病病患,可以说一下子被推进了火坑里,林高氏也就是一直在院子里叫骂的老太太,吃了沈王氏的心都有了。 只是,家里有读书人正准备科考,名声最为重要,真让林高氏拼着鱼死网破把沈铜送回去,落实林家抛弃重病女婿、私自悔婚的名声,她还真做不到。 林家只能吞了这个暗亏,林高氏心里拱着火气,忍了一天,终于在傍晚村医给沈铜诊了病、抓了药之后爆发了。 于是饭也不吃了,站在家门口大骂沈王氏不是东西,同时指名道姓地把沈铜也骂了一顿,什么中看不中用啊,废物啦,一来就花了他林家多少文钱看病啦巴拉巴拉一大堆。 沈岳听着外边还在继续的叫骂声,心想他怎么说得嘴巴里一股苦涩的怪味,原来是喝了中药。他现在脑袋还在发热,昏昏沉沉的全身无力,一动作,左腿小腿肚就一阵钻心的痛,他也不敢再乱动。 没伤到骨头,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然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及林家的经济状况,他也只能当个瘸子了。 只是了解了前情大概之后,再听院子里的叫骂声,沈岳就有些无语了。 原身的娘虽说救子心切,但也太不厚道了。 再者,沈王氏说没钱给沈铜治病,肯定不是实话。 秋收刚过,家家都有粮食,沈家再不济还有3亩地,真想豁出去救沈铜,沈王氏卖些粮食或者卖一亩地,沈铜还是能救的,当真用不着把儿子送到别家入赘。 沈王氏估计也没预料到,沈铜在入赘这件事上的气性那么大,一向老实且任劳任怨的人,能气的怒火攻心,直接去了。 沈岳一时有些唏嘘,但想到自己的未来,也是一声叹息,觉得老天给他开的玩笑也太大了。 他一个对谈恋爱色变、对婚姻退避三舍的人,在结束了惊心动魄的部队生活后,唯一的愿望是回到老家开个农家乐,养几条狗,享受自己安稳闲逸的独身生活,没事儿再出去旅游旅游,生活就更完美了,没成想愿望还八字没一撇,就穿越成了异世偏僻乡村林家的赘婿,“喜获”未见过面的媳妇一枚。 最关键的是,还没照面,就把这一家子全给得罪了。 外边的林高氏还在骂骂咧咧,沈岳的心情已经从啼笑皆非变得有些麻木。 他在现代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日常不知道训哭过多少新兵蛋子,就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们也很少有敢跟他开玩笑的,但穿到异世的沈铜身上,他除了背锅挨骂,还能咋样? 沈岳不知道异世和中国古代有什么区别,但从沈铜的记忆里看,这里女孩子的地位并不高,如果被丈夫抛弃,日常被指指点点都是轻的,重的可能会生存不下去。 他倒是可以凭意气拍拍屁股就走,但会害了人家女孩子一生的,沈岳不是那么没品的人。 具体怎么办,沈岳也只能苦笑一下,走一步算一步,看未来能不能给他的小媳妇找个好归处。 沈岳正想着,又听一个清正的男声道:“娘,银子已经给出去了,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最重要的应该是赶紧给沈铜抓药,今天抓的一副药,他喝了后烧已经退了些,只是药勉强够一天,要想他快点儿好起来,得多抓几幅药。” “抓药,抓药,说的倒是轻巧,招他已经花了3两银子,人过来了却是个昏迷又残疾的,银子从哪里来?”粗噶的女声说是这么说,但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显然是知道多说无益了,只零星嘟囔了几句日子不好过,过不下去了的话。 “已经这样了,日子还是要过的。好了,赶紧快吃饭吧。”一个中气不足的老年男声终结了持续近一个小时的吵骂抱怨。 窗外安静了一瞬,之后便传来了急速的碗筷碰撞声和食物咀嚼声。 沈岳终于松了口气,他最怕中老年女人吵架,简直魔音穿耳,吵的他脑壳疼。 只是刚一放松下来,肚子就开始咕咕叫起来了,还伴随着抓挠似的疼痛。 这是饿了? 沈岳一时有些惊奇,除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时期,他都多少年没尝过饿肚子的感觉了。 就是不知道这林家人在骂了他一通后,会不会给他留吃的。 沈岳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肚子,肚子却无情地忽视了他,继续咕咕发出怪叫。 沈岳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他那未来的小媳妇还记不记得屋子里有这么一个卧病在床的丈夫,给送些吃的过来。 不管怎么说,重活一遭,这是他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抓住,不负别人,不负自己。 沈岳转头看向那昏黄日光下的紫色野菊花,心里不知怎地,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嫁给侯府嫡子》求预收 文案: 夏枢虽生于小农之家,但却是老夏家唯一的双儿,自小备受父母兄姐宠爱。 无忧无虑长到十五岁,一纸婚书将他和淮阳侯嫡子绑在了一起。 乡亲们都说老夏家祖上冒了青烟,可洞房花烛夜,夏枢才知道,他的夫君,侯府嫡子褚源是个瞎子。 夫君俊美逼人,却温柔可亲,仅一眼夏枢就心悦于他。 于是,夏枢做了决定,一定要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里保护好自己的夫君,不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京城世家圈子里都知道淮阳侯府嫡子褚源虽是个瞎子却一点都没有瞎子的觉悟,冷酷暴戾,心狠手辣,不仅让敌对势力闻风丧胆,还让未婚的世家贵女贵双们避之不已。 而最近,这位瞎子不仅被老侯爷以死相逼着娶了一位小门小户出身的双儿,还因为新婚妻子双儿的身份,失去了竞争侯府世子之位的权利。 世家圈子里纷纷议论,这淮阳侯府新娶的双儿怕是活不长了,就是不知道是被挖心掏肺,还是“自然去世”。 众人翘首以盼,都在暗戳戳地等着看淮阳侯府的笑话。 然而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几十年过去了……他们都没听到这双儿去世的消息,反而听到了无数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传言。 他们猜对了一半,褚源确实对这双儿掏心掏肺,不过掏的却是他自己的心肺,这双儿不仅没被虐待,反而被宠上了天,成为世家圈子里最令人羡慕的存在。 ps:篇幅不长的调剂小甜文。 ☆、第 2 章 屋子里的光线暗下去的时候,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短打、身量不高的少年走了进来。 逆着光,沈岳看不清他的表情,等少年走近了,才发现少年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他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眉眼清秀,但瘦的厉害,一双黑碌碌的杏眼水润有神,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灵气。 这人沈铜记忆里没出现过,应该是他的小舅子吧。 少年的手里端着一只碗,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沈岳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就见他像是才发现沈岳醒了似的,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唇,瞟了沈岳一眼,低着头在床踏板上坐了下来。 沈岳这才看到,原来碗里是不知是什么原料做成的糊糊,上面一疙瘩咸菜。 少年人没有开口,沉默地用汤匙在碗里搅了搅,将咸菜搅进了糊糊里。 沈岳一看这饭食就没什么食欲,但抵不住他的身体反应非常诚实,闻到饭香味之后,像是几天没吃过饭了,肚子咕咕叫的震天响,让他有些尴尬。 见少年举起一汤匙的糊糊,向他嘴边送来,沈岳双手撑床,忍着腿痛坐了起来,“我自己来吧。” 少年没吭声,将汤匙放回碗中,碗递给了沈岳。 不知是不是沈岳的错觉,他总觉得,接过碗的那一刹那,少年胸口起伏,似是细细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小家伙刚刚是在紧张吗? 看来不止他一个人对未知的婚姻提心吊胆,他这小舅子也在为自家姐姐提着心呐。 沈岳哑然失笑,竟然觉得失去单身生活的他心里好受了点。 不过他这小舅子虽然瘦脱了形,但骨相不错,估计他的小媳妇长得应该也不赖。 等以后条件到了,给小媳妇重新找婆家或者招婿,也更容易了些。 想到这里,沈岳的心情就更好了,也不用汤匙了,端着碗就喝起来了。 糊糊并不是现代精打细磨的粗粮或细粮制成的,一口喝下去,划拉的嗓子疼。不过原身似是吃惯了,吃到肚子里后,饥饿空荡的胃立马舒服了,于是迫不及待的,更加大口地喝了起来。 沈岳多年养成的习惯,吃饭非常快,半分钟就把一碗糊糊给喝完了。 一碗没有油水的糊糊并不能填饱他的肚子,不过看这家庭条件,也知道再多没有了。 好在,身体适应的非常快,一碗糊糊下肚,身上乏力的症状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让别人掌控自己的命运,终究不是沈岳的作风。 沈岳握了握有力的拳头,身体好转,力气回笼,他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屋子里静悄悄的,沈岳松开拳头,却发现踏板上的少年一直低着头没反应。 沈岳伸长脖子,越过少年的头顶往地上看了看,“光线这么暗,能看清吗?” 他眼神好,能看到少年的脚边几只蚂蚁正急匆匆地拖着干粮乱转,显然这小家伙看蚂蚁搬家看入了迷。 少年听到他的声音,脑袋下意识一缩,然后手忙脚乱地跳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看着沈岳的眼神带着些羞涩与惊讶。 沈岳笑了笑,伸手把少年招呼过来,“过来说会儿话。” 这小家伙挺乖的,虽然有些犹疑,但还是乖乖地又坐回了踏板上。他也不说话,只歪着头时不时的瞄沈岳一眼,眼神里透漏着浓浓的好奇。 沈岳被他灵动的眼睛看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就换来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小白牙露了出来,眼睛也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欢乐与讨好,看的沈岳非常开怀。 沈岳其实挺不喜欢小孩子的,小时候闹腾,长大了更闹腾,好像一直精力过剩,稍微不注意,他们就能干出让大人惊掉眼珠子的熊事儿,让大人又气又累,却毫无办法。 不过,他这个小舅子和他见过的任何熊孩子都不一样,又乖又灵性,让人只一见就心生好感。 小舅子都那么好了,看来他的那个未谋面的媳妇性格也差不到那里去。 想了想,沈岳问道:“你姐姐呢?” 姐姐? 少年一脸茫然,好像没明白他的话。 沈岳将少年的神情看的清楚,他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解释道:“就是额……我媳妇,她人呢?” 这次少年显然听明白了,因为他那双茫然又无辜的双眼瞬间瞪圆,他像是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了沈岳一眼,然后腾地跳了起来,夺过沈岳手中的碗就走。 沈岳一脸懵逼。 如果没看错的话,少年眼中刚刚闪现了惊愕和委屈? 可是,为什么委屈? 就在他感觉莫名其妙,不知所然的时候,少年又端着碗气冲冲地跑了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忘什么东西了……”沈岳话还没说话,一只拳头便迎面向他砸了过来,事出突然,沈岳没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动作也不够敏捷,侧头躲避的时候没完全躲开,被砰地一声砸到了腮帮子上。 别看那小家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力气可不小,沈岳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的半边脸估计要毁容了。 沈岳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怒吼道:“你干什么?” 只是日常会吓得兵蛋子们两股战战的吼声却失了效,他那小舅子就吓的缩了一下脑袋,而后拗着脖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又端着碗气哼哼地跑了。 沈岳顿时心里憋气。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果然没有例外,外表看着乖巧,内里其实就是个小怪兽,杀伤力十足,还说翻脸就翻脸,半点儿缓冲都不给的。 他刚刚竟然被他小舅子装的乖巧表象给蒙骗了。 沈岳摸了摸已经肿起来的脸颊,想着以他的身手,已经好久没被人这样揍过了,但终究抵不住对这熊孩子敏捷速度的欣赏,扯着嘴角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骂过之后,沈岳就开始边疼的倒抽气边自己揉脸颊。 现在这种条件,肯定不会有消肿的冰块,也只能自己揉揉了,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了手。 躺回到床上,沈岳的头脑慢慢冷静了下来。 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显示着主人也不是那种阴晴不定、乖戾不懂事的性子。 越想越觉得,他那小舅子最开始的表现应该不是装的,起码不全是装的。 难道是他哪句话说错了,才惹爆了小家伙? 沈岳慢慢回忆刚刚的场景,从小家伙进屋送饭到他吃完饭一直都好好的…… 是了,直到他提了小家伙的姐姐,还提到了媳妇这个关键词,这么个豆芽菜才突然暴起,变身小怪兽的…… 沈岳突然想起了他某个战友结婚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作为伴郎陪着去接亲,但到了新娘家门口,战友却被新娘七八岁大的小弟弟抱住了腿,那小舅子在地上撒泼打滚,闹腾了很久,说不要让姐姐被坏人抢走,直到被大人制住拖走,婚礼才正常进行了下去。 沈岳有理由怀疑,他这小舅子不会是因为占有欲作祟,觉得自己姐姐被抢了,才想上手教训姐夫的吧? 沈岳越想越有可能,这小舅子放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看着是懂事乖巧,但距离真的成熟懂事儿还差太远呢。 干出这种折腾姐夫的事儿,也算正常。 想明白了后,沈岳就有些无语凝噎,不过是结个婚,这都什么事儿啊。 天很快就黑了,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子撒进了屋里,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刚刚气哼哼跑出去的小少年又回来了,沈岳看了看他的身后,却没见有别人。 看来他今天晚上是要和小舅子睡一起了。 沈岳松了口气。 进屋后,少年也没点油灯,透过窗口的月光,能看到他冷着脸,连个眼神都没给沈岳,径直走向床头,打开了最顶层的箱子。 沈岳以为他要找换洗衣服,等少年合上箱子转过身,他才发现少年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外衫。 少年明显还在生气,沈岳暗笑他人小气性大的同时,静静地看着他动作。 却见少年将外衫的一半铺到踏板上,然后一声不吭地躺了上去,卷了卷,把自己卷成一团,另一半外衫当被子盖在身上。 就这么睡了! 沈岳:“……” 这气性也太大了吧? 夜里的温度有些低,沈岳不盖被子都觉得有些冷,这小舅子要是在踏板上睡一晚,明天准得感冒。 他无奈出声,“睡床上吧,今晚上咱俩挤一挤。” 但少年却没搭理他,一动不动。 沈岳这具身体之前高烧好几天,出了一身的汗,但却没人照顾,一直没洗过澡,说实话,味道有些一言难尽,他自己都有些膈应,但真不能让少年仅盖个外衫睡踏板上。 他想着今天是没办法了,高烧刚退了些,不能瞎糊造,明天如果好点了,他就把身上好好洗洗,也省的心里膈应。 于是他道:“身上是脏了些,不过今天条件不允许,咱俩个先挤挤,都是大老爷们,忍一晚上就过去了,赶紧上来吧。” 只是话音一落,他就听到踏板上的人呼吸一滞,突然坐了起来。 沈岳正以为他要上床,就听到窸窸窣窣一阵响,他那小舅子身子一转,在踏板上调了个头,头冲着床尾睡去了。 沈岳:“……”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打算将冷战进行到底啊。 农村的夜晚很安静,没人说话,旁边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沈岳调整了呼吸,却一直没睡,他静静地等待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踏板上的人翻了个身,伴随着一连串的细微的动静,坐了起来。 沈岳不动声色地合上了半睁的眼睛。 大约过了三五分钟,一阵细微的动静又响了起来,沈岳等了等,发现没什么动静后,睁开了眼,他那小舅子已经又睡下了。 又半个钟头过去了,踏板上的人呼吸声终于平缓了下来。 沈岳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笑,一个睡觉都搞起了侦察和反侦察,他能不能说这小舅子熊的有点意思? 不过温度越来越低,沈岳也不打算再拖延,又等了五六分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慢慢地坐了起来。 银白的月光下,小少年在窄窄的踏板上卷成了小小的一坨,他将自己的脑袋枕在胳膊上,侧着身,神色安详地睡着。 沈岳掀开被子,弯起没受伤的右腿,无视了动作引发的左腿的剧痛,弯下腰,一条胳膊从少年的脖颈下穿过,一手从腿弯穿过,一使劲,将团成一坨的小少年抱了起来。 很轻,和之前爆发的力气完全不成比例。 小家伙无意识地动了动,沈岳以为他要醒来,心都提了起来,谁知道小家伙只是蹭了蹭他的胸膛,皱了皱鼻子,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心真的挺大的。 当然,睡眠也是一等一的好。 在现代饱受失眠困扰的沈岳,不由得有些羡慕嫉妒恨。 沈岳无声地笑了笑,不知道为啥,他看到这么个安静又暴力的小家伙,虽然觉得有些无力,但内心并不排斥,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平静。 一时间,沈岳想,也许异世的婚姻生活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会枯燥、无趣且充满着家庭成员间的戾气。 这种念头也只是在沈岳脑袋里一闪而过,没有留下多深的印记。 怀里的小家伙身上凉冰冰的,沈岳见他没有醒来的预兆,就赶紧把人放在床里侧,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小少年似是感觉到了温暖,竟然无意识地吁了口气,往更加温暖的沈岳身上拱了拱。 沈岳侧身躺下,透过月光,看着他睡脸上满足的表情,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不正经地笑骂,“小兔崽子,睡着了才乖,连未来姐夫都敢打,看以后不收拾你。” ☆、第 3 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岳就醒了。 清新带着凉意的空气在鼻尖流动,清脆悦耳的鸟鸣在耳边缭绕,沈岳很久没有睡的那么舒服了。 经过一晚上的深度睡眠,高烧快退了,沈岳的身体也轻松了不少。他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种宁静安逸的氛围,心情惬意。 过了好一会儿,身边的人动了动,然后坐了起来,似是准备起床了。 沈岳嘴角微勾,正打算睁开眼和这小家伙打个招呼,却冷不防扯到了肿痛的腮帮子,倒吸了口凉气,只是他还没松口气,就听到一阵风声急速袭来。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猛地睁开了双眼。 果不其然,一只带风的拳头迎面向他砸来。 早晨的美好心情瞬间没了影儿,沈岳心中烦躁,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皱眉道:“你怎么没完没了……”话语却在迎上小家伙愤怒、委屈的眼神时,自动变成了,“怎么了?” 昨天晚上光线比较暗,沈岳也没看太仔细,现下晨光熹微,光线逐渐明亮,他才发现,这小家伙虽然骨相好,但皮肤黑黄,脸颊瘦脱了形,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此时他正抿着嘴,眼神倔强,一脸凶狠地看着沈岳。 手里手腕腕骨突出,沈岳一只手轻松握住,腕骨连接的胳膊瘦的皮包骨,上面还分布着些细细的伤口,少年的白色里衣空荡荡的,好像整个耷拉在一副骨头架子上似的。 在现代哪里还有人因为吃不饱饭饿成这样的,沈岳心里到底软了软。 他深吸了口气,打算心平气和地跟少年谈谈,问他到底要怎样,不能总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就动手打人。 谁知他还没开口,就被对方一把甩开了手。 然后就见对方揉了揉手腕,怒红着眼睛,气势汹汹地双手乱舞起来。 沈岳愣了一下,少年这肯定不是在搞非主流、跳大神,那他想干什么? 他突然想起自相处后,少年好像从未开口说过话,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是个哑巴?” 少年狂风骤雨般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他脸色苍白地缩了缩脑袋,眼睛也转向了一边,像是不敢跟沈岳对视。 沈岳伸出手,想摸摸少年的脑袋,却被一把打开了。 少年原本平静下去的情绪,瞬间又激烈起来。 沈岳看到他一手紧抓着自己的衣领,一手在空中气势汹汹地比划,同时怒视着他,一副“你是个登徒浪子”“你这个大流氓”的样子,一时觉得有些懵逼。 他连蒙带猜,“你说我欺负你?” 少年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咬着唇继续比划。 前面的沈岳没看懂,后面的他猜测,“我怎么怎么了,然后你不喜欢我啦?”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委屈,然后别过眼,点了点头,只是耳尖有点红。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沈岳,又是一顿比划。 在现代沈岳是学过手语的,可惜这个时代的语言他能听懂,手语却看不太懂。 他看着少年带着委屈、愤怒的比划,越想越觉得可疑,少年的意思不会是他猜想的那样吧? 古代有很多抵足而眠的美谈,他和小家伙就在一张床上挤了一晚,什么也没干,小家伙怎么一副被他占了便宜的模样。 再者,从意愿上来讲,这小家伙还是个豆芽菜,他就算不是独身主义者,也不会对同性的豆芽菜感兴趣的啊。 可是,少年的意思,好像他确实干了啥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突然,一段有关沈铜的记忆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曾经有人嘲讽过沈铜,说他家里穷就没必要巴望着娶女孩子了,可以娶个哥儿随便用用啥的,反正关了灯都一样。然后一向老实巴交的沈铜觉得受到了侮辱,当场发飙,追着这人满村子打,后来把沈家村的村长都惊动了,带着人出来调停才罢休。 哥儿? 沈岳昨天并没有将沈铜的记忆完全接收,一个是精力有限,另一个则是他对沈铜的个人感情及取向不感兴趣。 他是一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最现实的打算就是给小媳妇找个好老公,而不是去纠结、考虑与他无关的喜不喜欢的问题。 所以,很多有关性别及取向的记忆他都粗略地一扫而过。 现下仔细回想,他发现沈铜的记忆里,虽然大部分都是种田干活的内容,但也有这个时代一些关键的基础信息。 这个世界确实有一种外表是男性,但被称为哥儿的存在。哥儿的力气比女人大,却比不上男人,可以生孩子,但生育率极低,远比不上女人,所以他们的地位普遍比女人还低。 而他们的标志是脖颈后有一枚红痣。 少年还在咬着唇,眼睛凶狠地比划着什么,沈岳现下看不懂,脑袋还有些三观被冲击了的恍惚,但他要搞清楚一件事。 他一把抓住了还在用爪子喋喋不休的少年,直接打断了他的动作。然后在少年一脸震惊的表情下,制止了他的挣扎,将人一把提溜到跟前。 他无视了少年那双遇到色狼的惊恐眼神,莫得感情地掀开了他的后衣领。 细弱的后脖颈上,一枚月牙型的红痣,赫然出现在眼前。 沈岳面无表情地、极其迅速地松开了手,一脸木然地问:“你就是我的小媳妇?” 而不是什么小舅子,更不存在什么姐姐。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在计划着给重新找老公的对象,其实就是眼前这个豆芽菜? 他虽然张口问了,但心里已经确定了答案。 只是,他觉得自己需要抢救一下。 然而他并没得到抢救,回应他的是一只带风的拳头和一双受了惊却气势不减、怒火汹汹的眼睛。 沈岳心中的恍惚顿时不见,头往后一仰轻飘飘躲过了拳头。 少年一脸难以置信,先是神色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接着警惕地瞥了沈岳一眼,然后兔子似的跳下床,往外蹿了出去。 沈岳被他的表情和动作逗乐了,忍不住勾起嘴角,故意道:“你打不过我的。” 然后少年身子一顿,跑的更快了。 少年跑出去后,沈岳便收起了笑,神色复杂地陷入了沉思。 他竟然娶了一颗带把的豆芽菜,还是能生孩子的那种! 而自己貌似还……占了人家的便宜? 他想起了豆芽菜跟他刚见面的样子,软绵、乖巧又可爱,像极了小兔子。 而现在……十足十的暴力小怪兽? 这是刚得罪完媳妇的家人,又把媳妇给得罪了??? ☆、第 4 章 院子里很快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大家接二连三的都起来了。 “小叔起这么早啊……”尖酸女声笑道:“还以为你早上起不来,不干活了呢?” “冯氏,你话怎么这么多,赶紧把林艳叫起来。”林高氏皱眉,“正是农忙的时候,她又不是大家小姐,天天睡懒觉成什么样子。” “哎,娘,昨天晚上艳儿绣花绣到很晚,说是要给你封件裙子呢。您老别急,我这就去叫她。”尖酸女声的主人,也就是冯氏笑嘻嘻道。 “她嫁妆还没绣好,自己的事情要紧,真不用管我这个老婆子。”林高氏说是这么说,语气却带了喜意,“算了,让她多睡会儿吧,林宝做好了早饭再叫她,来的时候把早饭一并送过来。” “哎,好勒。” 冯氏笑道。 “林元,你跟林宝比划什么呢,他自己会熬药。你看看你的衣服,带子都没系好,成什么样子!趁着太阳还没热起来,赶紧去干活儿,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要有点眼色,能干的活就别让我催了。” 原来少年叫林元。 沈岳想,名字还挺合适的。 他不知道少年是怎么回应的,院子里短暂的安静后,他听到林高氏道,“你先推着板车过去,我们一会儿就到。” 片刻后,院子里响起了车轮声,又渐渐远去。 沈岳想到少年营养不良的瘦弱模样,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留在院子里的人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干些什么,在喝骂了林宝几句后,林高氏低声絮叨:“一个个的,干活不积极,就吃饭积极,不干活那来的吃的。” 冯氏道:“娘,我和老二收拾好了,先过去了。” “去吧。”林高氏话音一转,“张氏,你还在磨蹭什么,林宝那么大了,自己会收拾院子晒粮食,你赶紧干活去。” “是、是!”一个软弱的女声怯怯回应。 清正的男声道:“娘,缸里的水打满了,我也去下地了。”然后又对林宝道:“小宝,现在还有露水,袋子里的玉米不着急都搬到院子里。你先去熬药,中午回来了,三叔来搬就行。” “好、好的。”一个清脆的童声喏喏答应。 脚步声渐渐远去,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一股中药味慢慢弥漫了开,透过窗子,进入了沈岳的鼻尖。 良久,院子里响起了虚弱的咳嗽声,林高氏的声音道:“你不舒服就不要起了,喝完药回去躺着吧。” 老年男声道:“越躺越没精神,咳……我去地头儿给你们看着车。” 林高氏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昨天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眼子的,偷了我们半箩筐玉米,地头确实需要有个人看着。” 一阵细碎的声音后,一轻一重两种脚步声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沈岳摸了摸脑袋,烧退的基本上差不多了。看来林家村的村医给开的药还是可以的。 虽然林家人没叫他起来干活,但沈岳也没打算就这么躺着。 昨天傍晚屋里光线暗,他又昏昏沉沉的,浑身乏力,没来得及看伤口,现在阳光透过床尾的窗子照进来,光线充足,他要看看小腿肚到底伤成什么样了,然后对症下药,尽快做好复健,把豆芽菜肩上的重担扛过来。 他到底是个成年男人了,没得让一个未成年来为他们两个的小家操持、负重。 豆芽菜的年纪放到现代,正是需要所有人宠爱和关注的中二时期,在异世却已成家,已经开始学着承担一个家庭的重担了。 沈岳一个现代人,异世这种欺压童工的做法,他是学不来的,小孩子若是不熊,他就当儿子宠算了。 沈岳边胡思乱想着,边揭开了腿上缠着的布条。 一股恶臭迎面冲了过来。 沈岳嘴角抽搐着屏住了呼吸。 布条脏的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面浸满了血迹和脓水,而沈岳的腿肚上,伤口深可见骨,红肿流脓,红红黄黄的脓血堆在了伤口表面,腥臭难闻。 沈岳估计,这伤口自第一次上药止血后,怕是再没被打开看过吧? 怪不得原身撑不住,伤口发炎成这个样子,高烧好几天,能撑住就怪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外边一个童声道:“叔叔,药熬好了。” 伤口太过吓人,还是别让小朋友看到了。沈岳想了想,又把布条重新裹在了腿上,他放下裤腿,“进来吧。” 然后一个五六岁大、梳着小揪揪的男童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他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灰色短打,小脸和林元如出一辙的蜡黄,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将药送到了沈岳跟前。 沈岳伸手接过,“谢谢!” “不……不用谢!”男童疑惑地看了眼他的脸颊,手指头无意识地抠了抠自己的衣角,小声地试探着道:“那叔叔我先出去啦,你喝完叫我。” 沈岳想了想,“慢着!” 他问:“家里有没有不用的,洗干净的衣服?” 男童怔了一下,怯怯地摇了摇头。 沈岳顿了一下,“我的腿伤了,想要换换裹伤口的布条……” 男童眼睛一亮,他和林元一样有双特别明亮的眼睛,兴奋道:“我娘前些时候买了些麻布,给我做了身衣服后还余些边角料,都是洗干净的,可以么?” 沈岳点头。 男童顿时开心了,“我去给你拿。”说完便一溜小跑着出去了。 很快男童就拿来了一块块叠的很整齐的麻布片,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边角料。 沈岳将碗交给男童,又交代他拿了火折子过来。 他扶着床栏,一步一步地挪到窗口的椅子上坐下,用男童从厨房拿来的火折子,点燃了梳妆台上的油灯,就让他出去了。 豆芽菜的针线筐就在梳妆台上,沈岳拿起剪刀,在火上烤了烤,开始剔除伤口上的脓疮烂肉。 条件简陋,也只能这样了。 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沈岳才结束了手上动作。 他把男童给的麻布片子一片一片地包裹在伤口上,然后从针线筐里的线团上截了根线,做了包扎。 他站起身来,将椅子作为拐杖,拎着椅子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躺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林家三间正房四间偏房外带一个小厨房,房子不多,院子占地面积却不小,没种什么菜,种了一大片向日葵。 对,就是明朝末年才传入中国的向日葵,现在已进入了异世的农家小院。 现下向日葵的花瓣已经脱落,只留一个个花盘坠在枯黄的茎秆上,基本上可以收了。 院子没有围墙,用一圈一米多高、一米多宽的土堆围成,土堆上才种了些蒜苗、辣椒等蔬菜,还有些凤仙花、鸭跖草零星点缀其中。 院子收拾的很干净,只是不太保护隐私,因为没有墙,左右邻居的动静一眼望去,啥都能看到。 看惯了大城市摩天大楼,钢筋混凝土,猛然和大自然如此贴近,沈岳有些不习惯,但更多的是觉得舒畅。 厨房悠悠冒着青烟,沈岳从昨天到现在就喝了一碗粥,肚子早饿的不行了。 他扶着椅子慢慢移动到厨房门口,问坐在灶间烧火的男童,“早上吃什么?” 男童惊讶,“叔叔怎么来了?”他摸了摸肚子,咽了口口水,表情向往:“吃、吃玉米棒子。” 沈岳往厨房扫了一眼,锅里明显在烧水,但玉米棒子半个影儿都没有。 他心中疑问,不过还没问就听到了院子外面由远及近的“咕噜咕噜”车轮声。 男童显然也听见了,表情瞬间亮了,将柴火往灶里一塞,便跳起来,越过沈岳往院子里跑,边跑边激动地叫道:“小叔!” 然后沈岳转身,就看到了院子外面背着背篓,推着一平板车玉米的林元。 院子和外面的路有些坡度。 林元大汗淋漓,咬着牙,红着脸,脖颈的青筋毕露,试了两三次,才气喘吁吁地将车从大路推进了院子里。 “小叔!”男童蹦跳着,欢快地向林元扑了过去。 林元擦了把头上的汗,抿唇冲男童笑了笑,然后比划了起来。 沈岳见他手指指了指厨房,猜测他要过来,下意识就站直了身体。 林元比划完之后,果然往厨房走来,男童在他四周高兴的转圈圈,被他一把拎住了衣领,男童嘿嘿笑,顺着力道抱住了他的腿。 林元背着一篓玉米,就这么拖着个小拖油瓶,走了过来,只是到了厨房门口,他却像没看到沈岳似的,侧身就要进厨房。 沈岳却伸手拦住了他,问道:“厕所在哪里?” 少年顿了一下,抬头快速扫了他一眼,而后转身,伸手比了个方向。 说完他就想避开沈岳的胳膊往厨房里进,沈岳却没有退让。 沈岳看着他汗湿的额发,倔强的眼神,心里一叹,说道:“抱歉。” 昨天晚上是他粗心大意了,这里的哥儿是第三种性别,他硬把小哥儿抱床上一起睡,这确实是占人家便宜了。 他保证道:“昨晚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少年眼睛一瞪,抿了抿唇,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手指只稍稍动了下,就又放下了。 他淡然地冲沈岳点了点头,然后眼神示意沈岳放行。 沈岳心里松了口气,放下了拦路的胳膊,看着少年前进的背影,笑着调侃道:“那你以后可不能再打人了哦。” 他以为说完这句话少年会乖乖点头,谁知道少年是回头了,却不是点头,而是冲他举了举拳头,勾起嘴角,送了他一个“你想得美!”的冷酷小眼神。 ☆、第 5 章 沈岳去完厕所再回来,林元已经推着车走了。 院子里卸了一堆金黄的玉米,厨房里散发着一股玉米的香味。 沈岳挪腾着去院子里的水井旁洗漱。 水井旁有个大水缸,里面满满一缸水。 沈岳对着照了照,终于看到了这具身体的长相。 和他长得有七八分相似,都是瘦长脸型,剑眉星目,不过这具身体的皮肤黝黑粗糙,一脸的风霜之色,精气不足,看起来不像二十岁,反而像三四十岁。 真是白白浪费了好相貌。 沈岳一个大男人又不打算娶老婆,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已经不缺老婆了,只要原身不是长得歪鼻子斜眼睛,太过猥琐磕碜人,他都能接受,不过原身长得像他,他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之前的相貌都用惯了。 他用水缸旁的水瓢舀了水,倒进水盆子里,开始洗漱。 异世没有牙膏这种玩意儿,不过有代替牙膏的一种粉状物,沈岳用它洁了牙。 洗漱之后,沈岳便又去了厨房。 不足灶台高的男童林宝站在小凳子上,正打算提起锅盖。 沈岳一看,吓了一跳,瘸着腿小跑几步道:“别动,放着我来。” 木质锅盖又沉又重,林宝腿短胳膊短力气不足,要是一个没操作好被散出来的水蒸气烫着了,那可得受大罪了。 要知道,水蒸气一百多度呢。 这个时代缺钱缺药,真烫伤了也不好治,若是伤口发炎更是只能靠挺,挺不过去,小命就完了。 好在林宝是个听话的,听见沈岳让他别动,他就站在凳子上乖乖不动了。 沈岳撑着椅子,一瘸一拐地走到灶台旁,拍了拍他的脑袋,“去看着火,我来翻锅。” 林宝这才跳下凳子。 小朋友边烧火,边眨着大眼睛,一脸惊奇地看着沈岳。 沈岳打开锅盖,一股热气伴随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肚子不由自主的开始咕噜起来。 灶前的林宝也咽了口口水。 林家人口多,锅也很大,里面煮了满满一锅的玉米,沈岳看看觉得差不多了,就让林宝停了火。 林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香气四溢的煮玉米,沈岳拿了一个碗放到灶台上,然后从锅里面挑了根大的放进去,“这个是你的,等一会儿凉了,你再吃。” 林宝嗯嗯点头。 沈岳看厨房角落里放着林元刚背回来的背篓,里面是空的,铺着一层干净的白布,便将它放到了脚边,将锅里的玉米一个一个的捞出来放进去。 林宝吸了吸口水,从比他矮的背篓里认真地数了2只玉米棒子,挑出来放到灶台上,和沈岳挑的那只放在了一起,开心地笑道:“这是我们的。”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小手:“我去叫艳姐起床。”说完就蹦蹦跳跳地出了厨房。 没一会儿,林宝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半睁着眼,打着呵欠的小姑娘,进来就问“林泽的蛋呢?” 林宝小心翼翼地从橱柜里摸出一只碗,里面放了只白煮蛋。 “没有偷煮着吃吧?”姑娘接过碗,斜眼看着林宝。 林宝抿了抿唇,垂着眼摇了摇头。 “那就好,买的鸡蛋都是有数的,你要是敢偷吃,小心我让奶奶打断你的腿,把你和你娘赶出林家。”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可说的话也太恶毒了。 沈岳皱起眉头,冲耸搭着肩膀,没有精神的林宝招了招手,“小宝过来,你的玉米可以吃了。” 林宝听话走了过来,可却没有了之前的精神头,整个人蔫哒哒的。 小姑娘却像才看到沈岳似的,冷哼一声,不屑道:“果然是个入赘的,连厨房都进,太窝囊了。” 林宝对新来的叔叔有好感,一听林艳侮辱沈岳,立马有了脾气,急道:“叔叔才不……唔!” 沈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淡淡地哄道:“不说话了啊,我们吃饭吧。” 小姑娘不屑地冲沈岳翻了个白眼,从篓子里挑挑拣拣,找了两只大个儿的玉米,一起放到放鸡蛋的碗里,端走了。 过了一会儿,这姑娘又回来了,看到沈岳和林元人手一只玉米棒子啃着,灶台上却还有一只,立马一副“你们被逮住了”的表情,尖声道:“奶奶说了留在家里的闲人都只能一人吃一只,你们竟然留了三个,果然是家贼难防。” 沈岳当下就站起了身,沉声道:“你说什么?” 对着才五六岁大、既懂事又听话的弟弟,怎么能说出叫奶奶打断你的腿把你赶出林家这种话? 不过是吃了只玉米,怎么叫家贼难防? 他一直不想跟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小姑娘计较,但这小姑娘明显是个事精、搅屎棍,话语难听不说,思想甚至可以说是恶毒了。 这种人真是哪哪都有,不分男女老幼,全都是欠收拾。 沈岳站起身来人高马大,气势也不是之前老实巴交的汉子能比的,冷着脸的时候更是吓人,直接把林艳吓的后退了几步,惊道:“你想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沈岳冷笑,“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他是从来不打女人,可从来没说过不教训人品有问题的女人。 林艳被他浑身的气势惊的又退了两步,她扶住灶台,才勉强稳住了自己发软的腿。 但她从小就是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奶奶那里除了弟弟林泽,小一辈的她最受宠,根本就不怕这新来的窝囊废,于是梗着脖子道:“你一个娶了哥儿的赘婿,不干活儿还伙同林宝偷偷多吃一只玉米,你们就是家贼!我……我不怕你,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诉奶奶,让奶奶抽你们,然后把你们赶出林家。” 林宝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道:“我、我们没有多吃。” 林艳怕沈岳,可不怕小矮子林宝,立马尖声叫道:“没多吃,你们手里拿的,灶台上的又是什么?原本你们只能吃两只,现下都三只了,你说没多吃,当我眼瞎了?” 林宝被她的尖叫声惊的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坚定道:“我们没多吃,你可以数数背篓里的。” 林艳冷笑,“你说让我数我就数啊,你算老几,我只知道你们多吃了。” 林宝抠了抠衣角,瞥了眼沈岳,然后放弃似的嘟囔道:“没多吃的,小叔说沈铜叔叔身体不好,需要养身体,他的分了叔叔一只呢。” 沈岳一愣,低头问林宝,“你怎么没跟我说?” 他想起少年单薄瘦弱的模样,还有他吃力地推着平板车的场景,心里一时间有些复杂难言。 少年自己都瘦的不成样子了,还把口粮分给他…… 林宝瘪了瘪嘴,“小叔说不让我告诉你哩,你可不要跟他说哦。” 沈岳:“……” 真是个别扭的熊孩子! 当然,也有那么一丢丢小可爱就是了。 沈岳忍不住的有些想笑。 他想他一定要在离开林家村之前,多赚些银子,让这个别扭的豆芽菜生活好起来,最低得顿顿吃饱,每天有肉,让他不再那么辛苦了。 “哼,不过是瘸子配哑巴,还玩起了夫妻情深?”林艳哼了一声,“还真是搞笑。” 说完提起背篓就要走,却被沈岳拦住了,“没搞清楚事情,就冤枉别人是贼,道歉!” “道什么歉?”林艳翻了个白眼,“凭你,也配让我道歉?” 沈岳冷着脸道:“你道不道?” “想让我道歉?下辈子吧!”林艳翻了个白眼,打开沈岳的胳膊,就往前走。 沈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就在林艳得意洋洋地以为沈岳不敢把她怎么样时,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手中的背篓夺了去,然后背部一痛,她被一脚踹飞到了院子里的玉米堆上,手腕从粗粝、坚硬的玉米粒上划过,登时划出几条血线。 林艳哪里受过这种惊吓和委屈,回过神来后,张嘴就要大哭,沈岳撑着椅子,冷着脸道:“道歉!” 林艳刚想说不,就见沈岳撑着椅子,一脸风雨欲来地逼近,顿时给吓着了。 她平时就算再多心机,搞再多的事儿,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平时挨骂都很少,哪里有过被这样凌空踢飞,还被一步步威胁的经历,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她拐头看看两边的邻居,现下正是农忙,邻居院子里都空无一人,又看看自家正屋,他弟弟埋头读书,根本连个影儿都没出现。 眼看着沈岳阴沉着脸,马上就要来再补上一脚,她哪里还敢再嘴硬,忙在玉米堆上坐起身,颤抖着小声哭泣道:“对、对不起。” “林宝的呢?” 林艳眼神阴毒地看了眼沈岳身后扶着门框的林宝,吓的林宝一下子藏到了门框后,只露出一只眼睛。 沈岳居高临下没发现她的小动作,但见她不吭声,有些不耐烦了,话也不说,直接椅子往她脚边一扔,吓的林艳抽搐了一下。 “对不起!”林艳恨恨地盯着林宝,咬牙道。 沈岳她暂时是没办法,但林宝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她找准机会还不是想收拾就收拾,反正以后有他好果子吃的,至于沈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暂时低头,今天的耻辱等她迟早还回来。 沈岳不清楚她的想法,但对于这种事精,他也不需要了解想法,自是知道她们会没完没了地当搅屎棍,戳事情,以后能远离就远离,不能远离就上手收拾,直把他们收拾的再不敢戳事儿为止。 ☆、第 6 章 收拾了林艳后,沈岳将第三只玉米棒子掰断,分了林宝一半。 小家伙拿到玉米后,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却不舍得吃,宝贝地放到碗里,说中午等他娘回来了,给娘吃。 沈岳不置可否,快速地吃完早饭,便将椅子放到玉米堆旁,坐在上面,开始将玉米棒子一个个的往外围扔。 林宝收拾了厨房后,拿着木锨从沈岳的对面将玉米堆扒开。 两个人合作,很快就将玉米晒开了。 沈岳看看天色,太阳升起来了,估计一会儿下一车玉米就要到了。 他想到了晚上的住宿问题。 既然林元是哥儿,那他就不能再睡床了,应该再另外铺个床铺。 沈岳想了下,他们屋里的情况肯定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不然他没事,林元估计得承受不少指指点点。 沈岳不能让林元因为他的原因受委屈。 因此打新床是不可能了,动静太大。 考虑到现在是秋季,白天温度高,晚上温度低,林家估计也没多余的褥子,沈岳打算用稻草做个床垫,既保暖又透气。 问了林宝,林家今年种过早稻,六月份收的,稻草堆在村子东边的晒场里,冬季了用来当柴火烧。 晒场不远,就在林家东边百米左右。 听到沈岳需要稻草,小家伙自告奋勇,说叔叔不方便,他去背些过来。 沈岳有些不太放心,但林宝拍着自己的胸膛,说自己烧火做饭背柴啥都干过,他可能干了。 看小孩子跃跃欲试,像是不让他去背就是看不起他,就要眼泪汪汪的样子,沈岳最头疼孩子哭,于是就同意了。 林宝出去背稻草,沈岳则回到屋里收拾。 他们屋里另铺床铺,肯定是不能让人看到的。可以白天收起来,晚上铺下去,但挡不住家里人来人往的,男人们晚上不会进一对新婚夫妇的房间,女人和孩子们可就不一定了。 要在门口到床的地方拉个帘子,挡住进门人的视线。 沈岳翻了翻床头的箱子,找到了一条换洗被单,挺宽挺长的。 他从林元的针线筐里找了一条粗麻线,又去院子里找了两截竹片,用剪刀削成竹钉,然后用一块石头,将两只竹钉钉进了他头顶高度的土墙里。 被单的一边折叠一块,用针粗略地缝上,形成一个容许粗麻线通过的小隧道,然后将粗麻线穿过隧道,最后将麻线两边分别绑在竹钉上,一个帘子就制好了。 得亏他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看的多,工作之后又多次出任务,各种各样的技术都会点儿,一会儿就把帘子给制好挂上了。 帘子挂上之后,屋里光线就暗了,沈岳拉了拉帘子,粗麻线凸凹不平,帘子拉起来很麻烦。 不过条件先这样了,等他哪天有空了,搞些挂钩或者窗帘夹就方便了。 他这边在搞窗帘,院子里却突然响起了林宝尖利的哭声。 “呜呜!还给我!”林宝哭道,然后一阵急促拉扯声后,院子里“咚”的一声巨响,林宝的哭声更大了,显然被谁推倒了。 沈岳沉着脸,撑着椅子快速往门口赶,想着林艳那姑娘真是无药可救了,看来早上收拾的那顿真的太轻了。 然而院子里的人却不是林艳,而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下巴可以戳到天上去的小子。 此时他正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啃了半拉子的一截玉米,一脸厌烦道:“哥儿果然都是目光短浅的下贱人种,不过是一截玉米,哭什么哭,以后等我中了举,还会缺你半截玉米?” 林宝仰躺在地上,抹着眼泪哇哇大哭道:“你还给我,那是我留给我娘的。” 少年不屑道:“留给你娘吃有什么用,你的东西叫我吃了,那才是你的荣幸……” 沈岳听着他的话,沉着脸一瘸一拐地往厨房门口走,却突然感觉眼尾一道黑影掠过。 他就势一看,就见不知是从哪里冲出来的林元正一脚踹向一脸倨傲,吐沫星子横飞的林泽,将林泽一下子踹飞了出去。 院子里霎时想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林泽又惊又痛地躺在地上,他没想到这个家里竟然有人敢踹他。 看着脸色铁青、一脸凶狠的林元,林泽下意识抖了抖,但口头上却不肯输,骂道:“你个下贱……”然而话没说完,便被林元猛地上前一步,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林泽的骂声戛然而止。 他摸着脸,难以置信道:“你敢打我?” “你竟然敢打我!”他的眼神慢慢聚焦,神情也狠毒了起来,伸手指着林元,“你给我等着,等我中了举,不把你赶出林家,我就不姓林。” 林元的眼里闪过一丝害怕,一下子让林泽给捕捉到了,他冷哼了一下,得意笑道:“你等着奶奶中午回来吧,哼,有你好果子吃的。” 沈岳拎着椅子,一瘸一拐地走近,一把将摔倒在地的林宝拎了起来,嘲讽道:“你们姐弟俩可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林泽似是没听到他的嘲讽,冷笑一声,“敢欺负我姐姐,等奶奶回来,你也别想跑。” 林元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沈岳,眼里似有疑惑和担心。 沈岳安抚地看了林元一眼,笑道:“哟,原来你知道呀,还以为你读书入了迷,没听到呢。” 他啧啧出声,“你这弟弟做的,看姐姐受了欺负,竟然憋在屋里不出来,真是另类的姐弟情深啊。” “你……”林泽气结,他当时确实有点儿害怕,才选择了装没听见,不过这话他不会说,他仰着涨红的脸:“你不过是个入赘的窝囊废,娶了一个血脉低贱没人要的哥儿,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沈岳都气笑了,他漫不经心道:“资格?就凭你现在连个秀才都不是,就来贷款吹嘘自己,不觉得太搞笑了吗?” 他眼神里的不屑,再加上那通身的气势,只叫林泽脸色红了青、青了红,最终踉跄着站了起来,太高下巴,骄傲道:“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奶奶宠着我,你也拿我没办法。” 他甩了甩袖子,一脸嘲讽地看着沈岳,“反正你们给我等着,中午奶奶回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话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 “慢着!”沈岳慢悠悠道。 林泽怒而转身道:“干什么?” “把你手里的玉米留下!” 林泽脸色顿时发黑,他看了看手里啃了一半的玉米,哼了一声,将玉米哐地一下摔到地上,然后进了正屋,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院子里的地面全是土,就算早上刚扫过,也是一层灰,林宝却一把将滚到脚边,沾了一层灰的玉米捡了起来,紧紧地攥在手里。 他抹了抹眼泪,一把抱住了林元的腿,抽噎着道:“小叔!” 林元拉开他的手,蹲下身耐心地给他擦眼泪,擦完之后然后一通比划。 沈岳看不太懂,但还是认真地看了,他以后总要了解少年在表示什么。 林宝看完林元的比划之后,抽了下鼻子,道:“艳姐早上欺负我,不过叔叔帮我啦。”说完还冲站在一边的沈岳挤了个笑。 林元顿了一下,飞快地瞄了一眼沈岳,就又低头冲林宝比划。 然后林宝就把早上到现在的事情全说了一遍,包括他在背稻草,现在已经背了好几趟啦。 沈岳这才看到他和林元的屋门口堆着三捆金黄的稻草,林宝身后的地上还扔着一捆,已经散开了。 估计是林宝刚回来就看到林泽偷吃他的东西,然后上前理论,被踹开的时候,稻草也掉到地上,四散了开来。 林元想了一下,站起身来,比划着问沈岳要干什么? 有林宝在旁翻译,沈岳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说现在天有些冷了,他想编几个床垫。 然后他就看到林元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不过林元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往院门口走。 沈岳这才发现,平板车停在院子外面的大路上,距离院门口还有很远的距离。 估计林元刚推着车回来,就听到了林宝的哭声,于是直接丢下车就跑了回来。 沈岳想,林元估计很喜欢小孩子的吧,林宝一个小侄儿,他都护的那么紧。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两个人先前晒玉米的时候,沈岳已经从林宝的口中,打探到了林家的家庭情况。 林宝的爷爷林如松是林家的大家长,今年五六十了,身体一直不好,常年用药。他娶了高家村的林高氏,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哥儿。 林家大儿子林宇三年前服徭役的时候出了意外,最终留下林宝一个哥儿和一个老实巴交的妻子张氏,撒手人寰。 林家二儿子林括,娶了冯氏,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林泽十三岁便过了县试,成了童生,秋收时节,先生们忙于回家抢收,他就从镇上的书院回来了,在家温习功课,准备明年四月份的府试和院试;女儿林艳十五岁,已说给了隔壁镇上一个商户之子,明年春天就要出嫁,除了农忙时候,她就在家里绣嫁妆。 林家三儿子林征十八岁就中了秀才,是太河镇最年轻的秀才,被镇上首富宋知礼看上,将女儿宋氏嫁给了他。只是宋氏自嫁到林家后,嫌弃林家穷,除了逢年过节,都一直住在宋家。林征现在已二十有七,考了三次,都未中举,宋氏越发强势,更是不愿回来,林征无法,只能在镇上租了房子,和宋氏住在那里。现下秋收,他回来帮忙了。 林家四儿子便是看起来十三四岁,实际上已十六岁的林元,是一个小哥儿,招了沈岳当赘婿。 沈岳想到了那尖酸油滑的冯氏,再结合她一儿一女的思想与行为,不由得感慨,这林家虽然庙小,但妖风可不小。 不过他也就是一感慨,在现代他经历了父母从婚姻关系美满到婚姻关系破裂的全过程,自是知道某些宗族亲人搅家精的作用。 现代他一直顾及着奶奶,不好真和那些人撕破脸皮,到了古代,他还真没什么可怕的,一个一无所有、一无所求的光棍,真惹恼了他,有的是办法去教训那些搅的家庭不安宁的事精。 林元的第二车装的非常多,沈岳和林宝两人在两边协助,三人使劲推了半天,才让车子度过了门前的小斜坡,拐进了院子里。 沈岳顺手将林元脑袋上粘的玉米穗子一条条摘下,皱眉道:“下一车别装那么多了。” 这一车如果让他来推都吃力,别说林元一个小胳膊小腿的哥儿了,也不知道推了多久才推回来的。 哥儿本就力气不如男人,哪里能当成大汉来用。 过于压榨劳力是会伤了根本的,年轻时可能看不出来,年纪大了是会受罪的。 林元视线掠过他的手指,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他有点心不在焉。 沈岳以为他是害怕林艳林泽姐弟俩告状,安慰他道:“不用害怕,中午如果他们告状,一切由我来担着。” 林元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然后垂着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岳没发现,面无表情地卸车的小哥儿,耳朵都红的不成样子了。 ☆、第 7 章 三人很快卸了车,临走前,林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把圆润的黄色小果实递给林宝,然后摸了摸他脑袋上的小揪揪就推着车走了。 林宝的低沉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了,他非常开心,双手捧着马泡瓜,一溜小跑道沈岳跟前,朝他炫耀,“小叔给哒。” 沈岳点头。 然后就见一双布满黑灰的小爪子伸到了眼前,掌心里有十几颗圆润的黄色马泡瓜,闻起来一股清香味,“给你分几个。” 沈岳面无表情地捏了两个,用手胡乱擦了擦,张开嘴,一把填进了肚子里。 没办法,这才过了半晌,肚子就又饿了。 沈岳拿了之后,林宝就双手捧着马泡瓜,兜里装着糊了泥的玉米,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马泡瓜要和玉米一样,都留给娘亲吃。 两人把刚卸的玉米推开之后,太阳就热起来了。 林宝继续去背稻草,沈岳拎着椅子坐到了屋檐下,开始处理那些稻草和绳子。 绳子用的是林元屋子里的粗麻绳,有些粗了,沈岳将麻绳分成几股较细的,便开始了编制。 先将稻草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然后将它们头尾相接排列,最后将一捆稻草分成四段,每段都用一条绳子绑紧固定。 他小时候看惯了奶奶做这些草编手工,自己也跟着做过不少,因此度过最开始的手生阶段,很快就利索了起来。 期间林元又回来了几次,沈岳帮着卸车、晒玉米之后,就又回到屋檐下,继续他的编织大业。 等太阳高悬,大约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沈岳已经将垫子的主体给编好了,只等锁好边,剪掉多余的稻草茬子就可以用了。 这次林元带回来了一捆红薯叶子,说他们再掰一车玉米就回来了,让林宝去准备一下午饭。 沈岳早饿的饥肠辘辘了。 他估计早上只吃了一只玉米的林元更是如此,因为少年的脸都有些发白了。 沈岳想下午无事的时候,一定要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没,给林元加个小餐。 只靠林家的一日三餐,根本就撑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劳动。 接下来,林宝晒玉米,沈岳就把那一捆红薯叶子放到脚边掐嫩尖。 林家厨房里有米也有面,不过米是高粱米,面是玉米面、红薯面以及少许白面,沈岳考虑了一下,决定中午做手擀面。 林宝小屁孩一个,当然擀不了面条,一听他的建议,顿时想哭了,他可怜巴巴道:“可、可是我不会呀!” 沈岳捏了捏他没有多少肉的脸颊,拉长声调道:“没关系呀,叔叔会呀。” 林宝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他结巴道:“真、真的吗?” 然后他又纠结了起来,“可、可男人是不能进、进厨房的呀。” 沈岳道:“会被说窝囊?” 林宝嗯嗯点头。 沈岳道:“没关系,咱不怕别人说。” 林宝有些迷茫,“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走,做饭去!”沈岳推着他的小身板,一大一小往厨房里走去。 奶奶去世之后,家里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那个时候沈岳正在读高中,父母却因为婚姻关系破裂,都住在了工作单位,日常不回家,当然了,回家之后也是各种吵闹、抱怨、指责,让人不得安宁。 学校里的饭菜油水太大,卫生也不好,他吃的经常拉肚子住院,一度影响了学习。 跟老师反映了后不了了之,于是每天下午放学就自己去菜市场或者超市买菜,学着自己做饭。 沈岳的厨艺不说多好,但日常的饭菜都能做,味道都还不错。 他大约估计了每个人的食量,舀了足够量的红薯粉,又兑了些白面,加水制成面团。这个时间,林宝已经把菜洗了。 面团需要醒一段时间,沈岳打算先做浇头。 林家除了日常的盐和油外,只有院子里种的葱、辣椒和从村口的花椒树上剪的花椒叶子和花椒籽,别的调料是再没有了。 沈岳对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已经有所了解,还是忍不住感叹,农忙收获的季节,竟然都不能吃饱饭,那青黄不接的时候岂不是天天得挨饿? 他往锅里倒了油,然后将切好的葱和花椒倒了进去,爆香。 林宝双手撑在膝盖上,伸着头望着锅里,吸了口口水:“好香哇!” 然后就猝不及防地打了个打喷嚏! 沈岳哈哈大笑。 林宝顿时脸红,觉得有些丢人。 沈岳笑过之后,就将红薯叶倒了进去,翻炒了一会儿后,就加上盐和水,让林宝大火烧开。 沈岳估摸着面差不多醒好的时候,就让林宝在另一个灶里加水,大火烧起来。 两个人配合的还不赖,等地里的人陆续回来的时候,水烧开了,面也擀好了。 沈岳吩咐林宝暂时停止添柴,就走出了厨房。 院子里,所有人都晒的脸皮发红,沈岳很快就把今天林宝给他介绍的人物对上了号。 林老二林括是个矮个黑瘦男子,有些驼背,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瑟缩,旁边跟着一个脸皮黑红的高个儿中年女人,吊稍眼,大脸盘,眼珠子非常灵活,见到沈岳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尖声笑道:“这是我们小叔的相公?昨天躺着不显,今天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要三两银子的聘礼呢?” 沈岳心里冷笑,这个女人一说话就话里带坑,果然不是个好的。 果不其然,林高氏一听,顿时不痛快了,“三两银子都能买一亩荒地了,长得好又不能吃,中看不中用。” “好了,有些话就不要说了。”林高氏旁边面色蜡黄的老头儿突然道,“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好好和元元过日子吧。” 林如松的这句话前半段显然是对林高氏和冯氏说的,下半句则是对沈岳说的。 “知道了。”沈岳道,然后顿了一下,“爹。” 林如松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是个好孩子!”说完,就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林高氏沉着脸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当下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赶紧扶着林如海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同时吩咐冯氏:“去给你爹舀点水来。” 沈岳一想,拐头问林宝,“厨房有凉白开吗?” 林宝说有。 早上他烧水的时候,专门留的,盛在了一只陶罐子里。 沈岳让他拿出几只碗放在灶台上,然后撑着椅子走过去,从锅里舀了一大勺开水,兑着凉白开弄了几碗温水。 “给你爷爷端过去!” “好。” 林宝端起一只碗,小心翼翼地出了厨房。 沈岳跟在他身后,一瘸一拐的,端着另一只碗。 两人走到石桌跟前的时候,桌子上已放了只水瓢,里面放了半瓢水,显然是水缸里的生水。 林如海还在时不时的咳嗽着,咳的脸皮通红,感觉都要上不来气了。 沈岳走过去,“小宝把水给爷爷。” 林宝乖乖地把水放到了林如海面前的石桌上,“爷爷喝点水,是用开水和早上凉白开兑的温水。” 沈岳又把自己那碗洒的差不多的水给了愁眉不展的林高氏,“娘,你先喝点水,我来看看爹。” 看着沈岳撑着椅子,一瘸一拐的模样,林高氏到底没有发脾气,接了水之后,就一手端着碗,一手不得法地拍着林如松的背,满脸愁绪,“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沈岳走到林如松的另一边,扶住他的肩膀,道:“爹,我给你拍拍背,把痰咳出来就好了。” 林如松咳的厉害,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林高氏顿时紧张了,“怎么拍?” 沈岳没回她,说完话就放开椅子,单只脚站在地上,手握空拳地在林如松的背部,由下而上,由背部两侧到中央地叩击。 奶奶老年的时候肺部和气管都有毛病,吃了很多药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动辄咳的撕心裂肺的,非常痛苦。 于是他就学了扣背的方法,每天都给奶奶扣扣背,虽然说没什么除病的效果,但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奶奶的咳嗽的频率。 扣背不是做一次两次叩击就可以了,整套是要做几千次甚至上万次叩击动作的,不过沈岳估计林如松这个不用做那么多次数,于是忍着单腿站立的辛苦,有节奏地耐心地叩击着老人的背部。 但其他人就不怎么有耐心了。 林艳道:“奶奶,这样有用吗?爷爷还在咳嗽呀。叔叔一个外行万一搞错了怎么办?” “是啊。”冯氏也道:“他一个刚来的外人,我们也不了解,就这样让他胡乱拍背,也不太合适。” 林高氏皱了皱眉,她也有些不安,不过正打算开口,院子外边传来了车轮的声音。 沈岳手上动作不停,抬起头看了看。 就见一个脸色通红、相貌周正的青年控制着平板车的车把,林元和一个相貌普通,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滞的女人分立在两侧,三个人一起推着车,从大路上拐进了院子。 林高氏一看到林征,顿时有了主心骨,焦急道:“小三,你爹一直咳嗽,停不下来。你说怎么办呀?” 沈岳登时被林高氏的称呼雷的不轻。 青年也就是林征并不知道沈岳的感受,他在院子外面老远就听到老爹的咳嗽声,闻言道:“娘,你先别着急,我去请村医过来。”声音极为清正,带着一种不急不躁的韵味,非常好听。 沈岳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先别去。” 林如松明显是气管里有痰,现在这里又没有祛痰的技术,找了医生也是抓药,但他咳的连水都喝不了,哪里又能喝药呢。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扣背,帮他把痰给清出来。 只是院子里的人并不了解,有的人是真担心林如松,有的人却纯粹是为了找沈岳的茬。 比如说早上才教育了的林艳。 林征还没开口,她便接嘴道:“你说不去就不去,爷爷咳嗽又不是你咳嗽,痛苦也不是你痛苦,站着说话不腰疼,心眼坏透了。” 冯氏也道:“我说小叔的相公啊,你花了我家三两银子,一刚来就不想让老爷子看病,你安的什么心?” 林高氏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的超级难看,看着沈岳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沈岳没说话,他淡淡地看着院子里众人的反应。 林征皱眉,“二嫂,话不能这么说。” “咋不能说?啥话不能说,他一来就欺负侄女,你说他安有什么好心?”冯氏立马尖声道。 林征一个书生,嘴皮子哪里比得过冯氏,被抢白的脸皮一阵通红,“二嫂!” 林高氏道:“冯氏,你刚刚说沈铜欺负了艳儿,什么时候的事?” 林元本来是站在林如松身后,紧张地看着沈岳动作的,听到二嫂污蔑沈岳,而自己娘又脸色难看,立马冲到林高氏和冯氏之间,着急地挥舞双手,解释事情不是冯氏说的那样。 只是林高氏本就不喜欢哥儿,哪里有耐心去分辨他那双手舞的是什么,手一推,将林元推的一个趔趄,语气也很不耐烦:“我们说话,你一边去!” 林元一时不防,差点被推倒,幸好林宝在身后扶了他一把。 林宝本来是有些胆小的,但想到最喜欢的小叔差点被奶奶推倒,一直很坏的二婶在那里胡说,想欺负新来的他很喜欢的叔叔,顿时有了勇气,大声道:“奶奶别听二婶乱说,都是艳姐坏,叔叔可好了。” “你说什么?”林艳恼了,现在人多她根本不信沈岳敢动手,于是新仇旧恨加一起,恼羞成怒之下,向林元扑了过去,“你个小杂种,今天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姓林了。” “小宝!”张氏一看儿子被林艳扯着耳朵,疼的龇牙咧嘴牙的,差点儿吓破了胆,一声尖叫,便冲了上去。 院子里顿时乱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在院中炸开,“都给我住手!” 林如松忍着嗓子痒痛发出一声怒吼,之后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咳的呼吸不过来,翻起了白眼,把院子里所有人都惊的慌了神。 沈岳赶紧给他拍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完了时,林如松却啪地一声,突然咳出了一口痰液。 林高氏惊愕了一瞬,激动道:“老头子,你好啦!” 林如松胸膛剧烈起伏着,闻言点了点头,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时候,他深吸了口气,怒道:“刚刚什么情况,你们都要给我说清楚,在院子里吵吵闹闹的,让邻居们听着,你们不嫌丢人,我嫌。” 他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似是想回屋,沈岳一看,单脚跳着往旁边移了移。 林如松一眼扫过沈岳单立的脚,伸手拍了拍沈岳的胳膊,叹了口气道:“男人们,包括沈铜,都给我进堂屋里来,我有事情要说。” 随后,他又淡淡地瞥了眼冯氏,“冯氏,你也进来吧。” 林元立马抓住了沈岳的衣袖,担忧地看着他。 冯氏嫁过来,他才刚出生,两个人可以说认识了十六年了,他最了解冯氏的那张嘴,搬弄是非都是轻的,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受尽了冯氏欺负,他养成了能动手就不逼逼的性子,可沈铜才刚进林家,还是因为保护小宝才得罪了冯氏,他怕他说不过冯氏,被冯氏倒打一耙。 同时也担心老爹会受冯氏的影响,对沈岳的印象不好。 沈岳知道林元在担心,却不知道他在担心这个,院子里人多,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林元的脑袋,示意一切有他在,不用害怕。 ☆、第 8 章 林家的三间正房,一间做了堂屋,一间做了林如松夫妻俩的卧房,剩下一间给改成了书房,供林征和林泽叔侄俩读书用。 林征已经结婚,虽不在家长住,但也分了一间偏屋作为他和宋氏的卧房,书房他也就读书的时候用一下,平时被林泽当成了卧房在用。 林如松在堂屋上首坐下,林泽很快就被从书房叫了出来,刚刚院子里吵的那么厉害,他连个面都没露过。 关了房门之后,林家四个男人加上一个赘婿在座位上坐定。 林老二父子坐一边,林征和沈岳坐一边,冯氏站在了堂屋里。 林如松眼皮子垂着,喝了口林宝刚刚给端进来的温水,轻轻咳了一声,问道:“贤婿,你的腿怎么样了?” 沈岳万没想到林如海会先问这个。 他知道古代赘婿的身份很尴尬,入了赘,基本上就是媳妇家的人了,姓氏有的甚至都需要改成媳妇的姓,可以说一旦入赘,就基本上和原生家庭断了关系。 在以男人为尊的时代,赘婿都能被剥夺姓氏,冠上妻姓,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身份是多么的尴尬,地位是多么的低微。 早上,他已经从林老二的两个儿女的口中预感了一件事,异世赘婿的地位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低。 沈岳不觉得林如松会高看或者低看他,但他这话一出口就打了冯氏的脸,感觉就是为了他沈岳,才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冯氏一个下马威。 但……有这个必要吗? 打了冯氏的脸不相当于打自己儿子的脸吗? 果不其然,冯氏的脸瞬间变得超级难看,而脸色变得和她一样难看还有林老二和林泽。 不过他们却不敢有半点异议,而一向能说会道的冯氏更是闭紧了嘴,半句话都不敢说。。 冯氏在嫁进林家不久,就清楚地意识到在婆婆面前,她还可以耍耍嘴皮子,在公公面前,她是一句造次的话都不敢说的。 林如海这个公公身体不好,平时不管事儿,存在感非常低,但冯氏就是不敢,她总觉得惹恼了婆婆就是一顿骂,惹恼了公公,后果怕是她承担不起的。 于是,她虽心里把沈岳骂了成了狗,却还是忍着难堪,老实地低下了头。 沈岳瞥了一眼冯氏之后,就面色毫无波动地道:“预计还需半月就可以随意走动了。” 林如松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安心养伤,家里的事情让他们几个来处理就好。” 接着他扫了自己两个儿子一眼,道:“沈铜昨天刚来,腿上还有伤,家里的事情你们要多担待一点儿。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他以后就是你们的亲兄弟,你们要多照顾他,相互扶持着,把这个家给撑起来。” 林征和林括当然不会对老爹的话提出异议,立马道:“知道了,爹。” 林如松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点头道:“好。”接着,就话音一转,问道:“冯氏,把你之前的话给我解释一遍吧。什么叫外人,不安好心?” 冯氏当即吓的跪了下去,“爹,刚刚我担心你的身子,太过着急,脑子不清醒,才胡言乱语地说了那些话。” “爹,我本意不是那样的,你要相信我。” 林如松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只把冯氏吓的几乎跪趴在地上,才淡淡道:“我姑且相信你,但你说艳儿被沈铜欺负了,这谣言从何而来?” 这还没听她细说呢,就直接断定了是谣言? 冯氏一下子卡壳了。 现下这个情况,她公公摆明着维护沈岳,她要是反驳说不是谣言,是沈岳不好,这不相当于抽林如海的脸吗。 被抽了脸,她公公会有什么反应,她根本不敢去想。 但是,若是不说,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女儿早上去了地里,就把她拉到角落,哭哭啼啼地把沈岳欺负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个刚入林家的赘婿,就敢揍她的宝贝女儿,真是反了天了。 她当时就想撕了沈岳,只是沈岳不在身边。 为了发泄怒气,她就找了那个哑巴出气。 于是,每次平板车装好玉米,林元正要推着离开的时候,她就喊住林元,拉着林艳一起往平板车上再加两背篓的玉米。 林元不能发出声音,所有人都在玉米地里钻来钻去,就连说在地头看玉米堆的公公在林元准备运玉米的时候,都会代替他进去地里掰玉米,地头没人,她是想怎么欺负林元就怎么欺负。 因为她知道,为了以防玉米堆在地头没人看着,被人偷走,林元就算是累死,也会咬牙把她们那两背篓一同运走的。 反正,让那哑巴好好去推车吧,看累不死他。 只是,收拾了哑巴也只能平息她的部分怒火,于是她才在见到沈岳后,给脑袋总是不清醒的婆婆上眼药。 不过没想到,她公公竟会如此维护这个地位低下的赘婿。 算了,硬刚她也没有好果子吃,暂时忍下这口气吧,等以后找机会再收拾这臭小子。 她犹豫来犹豫去的,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谁知道还没给公公回话,她儿子林泽就站了出来。 “爷爷,早上院子里的动静我听到了,娘说的没错,沈铜他确实欺负了我姐。” 林如松的眉头快速地皱了一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孙儿有些没眼色。 林泽看屋里很安静,以为大家都在等他说话,于是无视了林老二眨的抽筋的眼睛,接着道:“沈铜欺负了姐姐,还一直逼姐姐道歉,我在屋子里听的清清楚楚。” 林如松在这一刻,对自己这个给予厚望的孙儿失望透顶,他沉声道:“我想知道,是谁教你直呼长辈姓名的?”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林泽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尴尬有有点无地自容。 他根本没想到一向宠他的爷爷,竟然会对他说出这种话,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 巨大的耻辱感让他脑袋一哄,就失去了理智,大声道:“就他,也配成为我的长辈?” “爷爷,你年纪大了不清醒我就不说什么了,可他一个赘婿,哪里配让我叫叔叔,还有我那个小叔,都不配让我称他为小叔,今天早上不止我姐受了欺负,就连我都被那个所谓的小叔打了,起因不过是吃了林宝半截子玉米。” “半截子玉米,我就被打了呀。爷爷,从小到大我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可你呢,竟然叫我把他们当长辈尊重,他们要是半点儿长辈的样子,我哪里会这样呢。” “爷爷,你偏心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呀。” “你给我闭嘴!”林征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你是怎么读的圣贤书,就这样给爷爷讲话的吗?” 林老二看了眼面沉如水,眼中盛满了怒气的亲爹,顿时吓尿了。 他一把扑向了自己儿子,捂住了他的嘴,苦着脸道:“你给我少说点儿。” 林泽十三岁就考取了童生,书院的老师对他多有夸奖,说他有很大可能会一举通过明年4月的府试和院试,成为整个江平府年龄最小的秀才,前途无量。 林老二由此把儿子当成了天上下凡的文曲星来看待,平常都是供着奉着,从来没有过引导或压制林泽的行为和想法,此时捂嘴都没敢用劲。谁知道,就是他这下意识的胆怯,瞬间助长了林泽的气焰,冲着林征开起了炮。 “你凭什么叫我闭嘴?你一个考了近十年都未中举的秀才,还敢问我怎么读的圣贤书,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读的书,花了家里那么多银子,都快三十了却一事无成,只能回家种地,你倒是读的好书。” 沈岳:“……” 他是真没见过这么会拉仇恨的人。 这情商真是低的惨不忍睹。 他本来还想发动嘴炮技能,将林泽和冯氏按到地上摩擦,没想到他还没出手,林泽就把自己给搞死了。 果然不出沈岳所料,林泽这句话一出,立马将脾气一看就很好的林征气了个仰倒,手指颤抖地指着林泽,“你、你……” “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可见气的有多狠。 而面沉如水的林老爹此时脸色已经青的发黑了,他“咣当”一声拍了下桌子,怒不可遏道:“放肆!” 转头冲林征道:“今天非要教训教训这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 原本坐在院子里休息,打算等屋子里人讲完事情就开饭的林高氏等人,还没闲聊几句,就听屋子里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一句怒气冲天的吼声:“林征,请家法!” 大家都惊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林元脸一下子就白了。 随后便不管不顾的冲向了堂屋,他要给爹解释,一切都是他做的,与沈铜无关。 “林元,你要干什么?”林高氏一看林元蒙着头往正屋那儿冲,登时吓了一跳,立马站起来去追,一边跑还一边怒骂道:“你个没眼色的,男人们说事情,哪里由得你去捣乱,赶紧给我停下。” 只是她年纪到底大了,终究没追上林元,眼睁睁地看着林元一脚踢开了门,猛地冲进了堂屋里。 然后就看到了屋里的画面。 最宠爱的二儿子一家满脸惊恐地跪在屋子里;她的丈夫林如海脸色青中发黑,眼中盛怒翻滚地瞪着跪地的人;她的三儿子手中拿着鞭子,脸色铁青地站在堂中央,也是一脸怒气。 而她花了三两银子招赘来的儿婿,神色淡然地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坐定。 林高氏愕然了一瞬,就猛地扑到林泽身上抱住了,然后抬头冲林如松哭道:“老头子,你在干什么?怎么能对泽儿动手?” “泽儿之前一直不在家,好不容易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她眼睛快速地扫了一圈人,最终看向了沈岳,指着沈岳,尖声道:“是不是他搞得鬼?” ☆、第 9 章 沈岳瞥了眼林高氏,没吭声。 林元原本是一脸懵逼外加有点小心虚的,可是听了他娘的话后,忍不住的一阵心寒,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林高氏,他生气地比划道:“娘,你怎么能这么说?” 他娘一直重男轻女看不起哥儿,总偏爱喜欢欺负他的二嫂不说,对着他更是没有一句暖心话,他日常从不忤逆林高氏,也不往她跟前凑,很多事情就当没听到没看到。 可是爹用心良苦给他招了个赘婿,刚进林家没一天呢,就被连带着针对了,他心里怎么会好受。 怎么别的哥哥,甚至嫂子、侄子、侄女都是血脉至亲,就他是个外人,可以被随便的欺压、嘲弄? 因为他是哥儿吗? 可是,生他的不正是他娘亲自己吗? 林元这一刻,真的对自己的娘亲凉透了心。 只是,屋子里的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没人看到他无声的愤怒,除了沈岳。 沈岳看着在那儿用力比划,却被人无视的豆芽菜,想到了他之前情绪激动地想说什么,却被林高氏冷漠地一把推开的场景,心里一时间有些替他难受。 豆芽菜怕是经历了无数次这种有意无意的漠视了吧? 他年龄那么小,会难过吗? 肯定是会的,彷徨、无助、伤心、痛苦……怕是一个都少不了的吧。 沈岳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个时候父母婚姻幸福,两个人的世界里只有彼此,眼睛里也只有彼此,没有时间来关注他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于是他被送到了年纪很大、重病缠身的奶奶家,接受父母一年一次的探望。 他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总哭着找爸爸妈妈,于是奶奶便去买了只手机,那么大年纪的人,眼睛都看不清了,还学着使用手机,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给那两人打电话,要求他们开视频,可惜开了视频通话后,两个人都忙着干自己的事,没人有空搭理他。 后来奶奶去世,两人婚姻关系破裂,反目成仇,他这个儿子就成了双方离婚拉锯战中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然后成功离婚后又被一脚踢开。 当年的他很年轻,所以不懂为什么会被自己的父母这样对待,他痛苦、伤心,但无济于事。 后来等他长大,他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人都是自私的、冷漠的,没有谁是必须为谁付出的。他的父母如此对待他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人家根本没有欢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在那个世界上是多余的。 不被父母认可,对他的人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最后他还是挺过来了,决定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献于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世界上除了奶奶,也只有那片土地是需要他的。 只是,他再也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了。 除了奶奶,他与人,没有任何感情羁绊。 看到了林元,他就想起了自己,不是自怜自伤、自怨自艾,现在的他再想起父母,心情已经是平静无波。 他只是有些心疼这个异世的哑巴少年。 屋里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跑了进来。 林艳看到一家人跪在那里,顿时慌了神,立马跑过去抱住冯氏哭了起来。 林高氏则是抱着林泽,冲着林如松大声哭道:“泽儿就算是犯了错,其他人也得让着他。况且他一个读书人,读的都是圣贤书,能犯什么大错?” “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误会他了?” “可就算是误会了,你怎么能对泽儿用家法呢?他可是我们老林家唯一的孙子,是天上派来的文曲星,若是今儿个伤到了身体,导致不能温书,再错过了明年的考试,那我就不活了。” 林泽本来还拗着脖子无所畏惧,听了林高氏的话,才惊觉后怕起来,顿时跪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爷爷,你太偏心了,我和艳姐不过是说了几句真心话,多吃了半截玉米,明明都是他们欺负人,凭什么要对我用家法啊。”他转头一把抱住了林高氏,委屈道:“奶奶,你要为我做主啊。” 林艳也哭道:“奶奶,我们好害怕。” 林高氏一听,立马道:“老头子,原来真是他们捣的鬼,我就说,当时不应该给林元招赘的,你看,这人一来,他俩就把家里搞成这样子了。” 她恨声道:“今天到了这个地步,咱们必须把话说清楚,给沈铜上家法,不然由得他和林元乱作,咱们老林家真是没法过了。” 沈岳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寻死觅活的哭闹场面,嘴角一抽,怎么看起来好像他才是那个大反派似的。 不过,今天这个“反派”他当定了! 他收起脸上的淡然,撸起袖子站起身,然后面沉如水地走向林老二一家。 正在和冯氏抱头痛哭,犹如受了天大委屈的林艳,一看沈岳沉着脸走过来,好像下一步就要揍她似的,顿时吓的花容失色,惊叫道:“你想干什么?还想打人吗?我告诉你,这里可是林家!” 她的尖叫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其他人原本还没注意到沈岳,此时一听她说,眼睛刷地一下全看向了沈岳。 此时的沈岳虽然瘦,但人高马大,往那一立就一身的气势,看起来确实不像个好惹的,更别提他的脸冷的像冰块一样,眼睛中也孕育着风暴,好像下一步就要暴起,对着那堆针对他的人大打出手。 沈岳冷冷地看了林艳一眼,然后冷笑一声,就在所有人以为他想干些什么,继而心都提起来了的时候,他却一转头,弯下腰伸手摸了摸林元的脸,柔声道:“乖,不哭了啊。” 林元倏地瞪大了眼睛,刚刚还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手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想问问沈岳是什么意思,脑袋却一片空白,忘了怎么去做手势,最后的结果就是心里恍然无措,身体却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只眨巴着茫然羞涩的大眼睛,任凭沈岳手托着他的脸,将他脸上无意识流下的泪从上到下全都擦掉。 屋子里的人,则是脸上一片空白,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 等林元反应过来屋子里的安静后,不止脸上通红,他连脚脖子都烫了起来。 太、太丢人了,他竟然哭了。 还、还被当众摸脸了!! 林元感觉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沈岳却是神色淡然,手腕一翻,将林元无意识拉着他袖子的手握在了手心里,把他往边上带,“先去椅子上坐会儿,饿了吧?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沈岳的行为放在林元眼里,那是让他震惊又羞涩,可放在林高氏眼里,那可就是啪啪打脸了。 敢情他们说了那么多,这小子根本没听进去,唯一挂在心上的就是吃饭了? 那她的颜面何存? 林高氏当下就怒了,“吃吃吃,今天你别想吃饭,打了泽儿和艳儿,如果不给你上家法,大家都别吃饭了。” 从林元踢门进来到现在,一直静坐上首未吭声的林如松开口了,他瞥了眼糊涂了一辈子的老妻,用力拍了下桌子,喝道:“都给我住嘴!” 林高氏立即不愿意了,“老头子,你……” 林如松皱着眉不耐烦道,“你少说点儿。” 林高氏讪讪地闭了嘴。 林如松道:“艳儿、泽儿,我一直给你们留面子,但既然你们一直不服,那我就把话摊开了来说。” 他冷眼看着众人说道:“你们小叔不会说话,口头上占不了你们任何便宜,沈铜一个刚到林家的赘婿,昨天还昏迷着高烧不退,今天好点了也是腿脚不便,你们若不是对他们出言不逊或者欺负小宝,他们会闲的去收拾你们?” “你们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连尊老爱幼都不会,动辄不尊两个叔叔,欺负五六岁的小宝。你们当我老了不清楚事情,或者以为自己是林家唯一的孙子和孙女,受尽了父母和奶奶的宠爱,就可以在我这里同样撒泼,享受偏爱。” 林如松怒喝道:“可是在我眼里,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欺辱了我的哥儿以及老大唯一的孩子后,来这里告元元夫妻俩的状?” 屋子里所有的人,包括沈岳都惊呆了,连林元都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爹会说出这些话。 林泽更是难以置信,爷爷是家里最支持他读书的,为了供他读书,家里好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他以为爷爷是最宠他的,对他给予厚望,指望他光宗耀祖的,没想到…… 那一刻,他真的羞愤欲死! 林高氏和林老二脸上也是红了紫,紫了红的,异常难堪。 ☆、第 10 章 林如松道:“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了,如若再有一次类似的事情,老二,你给我立即休了冯氏,否则就给我滚出林家。” 冯氏和林老二大惊失色,“爹!” 林如松却不想听他们说话,“小三、贤婿,若是以后老二还不会教育子女,你们就受些累替他教育了吧。” 林征垂着头,没说话,沈岳却不甚在意其他人目光,潇洒地拱了拱手,道:“知道了,爹。” 林老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冯氏则忍不住气道,“爹,你这是偏心!” 林如松淡淡道:“三年前徭役,原本轮到老二,可你冯氏当时装病,哭着说孩子没人照顾,老大顾念兄弟之情,就替老二去了,从此再也没能回来,留下张氏一个女人艰难地抚养不足三岁的幼子。” “林家总共十亩地,自小三中了秀才,地就一直挂在他名下,九年来免赋十几两银子,基本上全用在了你儿子身上。林泽读书启蒙需要夫子,小三就将他接到镇上,一教几年,书本、纸笔、口粮全是小三张罗,未向你二房要过半点资费,一直到林泽入了书院才罢。” “元元自小勤快懂事,家里的活儿、地里的活儿从来没落下过,你们夫妻两个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却欺负他不会说话,一会儿给你娘告状,两会儿到你娘那儿给他上眼药,一家子把他当成驴子来使,和他同龄的林艳除了农忙就没下过地,林泽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果不是元元在家里撑着,你们以为林家的日子会这么好过?你们以为林泽这些年读书的束修及书本费都是哪里来的?” “老二,你敢说爹偏心吗?” “爹,是我错了。”被老爹这样当众揭了遮羞布,林老二已经愧的趴在了地上,“是我没管好冯氏,没教育好子女。” 冯氏一脸难堪,她根本没想到公公会如此不给二房脸面,把事情掰扯的这样清楚。 她低下了头,做出愧疚的样子,只是心里的恨意愈发的浓厚。 林泽没有老爹老娘的心理承受能力,他拗着脖子,强词夺理道:“谁稀罕他们的臭钱,我若是知道他们会如此在意这些小恩小惠,就不让他们帮忙了。” 沈岳嗤笑了一声,“你是不稀罕这些小恩小惠,你连半截子玉米都去抢小宝的,你确实不稀罕。” “你!”林泽涨红了脸,他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冯氏一把捂住了嘴。 林如松闭了闭眼,林泽的读书天赋确实是高,可是人品和心性却…… 很快的,他就做了一个决定,“我死之后,你们兄弟几个就分家吧。” “爹!”“爷爷!”“老头子!”所有人都懵了。 沈岳诧异地挑了挑眉。 他这个岳父可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 他以为盛产熊孩子的家庭,必然盛产熊家长,林老二一家、林高氏都验证了他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他这岳父会是个异类。 他转头看了眼旁边的豆芽菜,此时的豆芽菜正眼泪汪汪,感动的快要哭了,和之前一脸凶猛的暴躁模样天差地别,对比起来特别喜感。 沈岳被他的表情逗的直乐,不过现场的气氛凝滞,他还是注意着没笑出来。 “就这么定了,老二……”林如松站起身来,疲惫地揉了揉眉头,“家法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你的儿子你自己教,如果再教不好,就别怪我让其他人来教育他了。” 说完就佝偻着腰,往门外走去。 于是,呼啦啦一屋子人全都跟在他身后出去了,只剩林老二父子俩。 中午的饭吃的别有生面,隔着门的屋子里传来林泽杀猪似的惨叫,饭桌旁的冯氏、林艳坐立难安,林泽叫一声,他们抖一下,还时不时的可怜兮兮的转过头去看堂屋,把担忧害怕演绎到了极致。 如果不是感觉到母女那时不时射过来的眼刀子,沈岳就信了他们的演技。 林高氏则是端着碗,看着林如松欲言又止,还时不时的向林征和林元使眼色,意图让他们开口求情。 林征好像没看到,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不停地往嘴里塞面条,好像他面对的不是家常便饭,而是什么绝世美味。 林元倒是真没看到,因为沈岳不停地跟豆芽菜说话,将他的注意力全引到了自己身上。 “好吃吗?”, 林元心情好,于是乖乖点头,然后弯起笑眼,吸溜了一大口面条,他非常的有胃口。 沈岳看他一口吃的差不多了,就说:“好吃的话,多吃点儿。” 林元猛点头,然后埋头大吃,等吃完之后,沈岳就端起自己的碗,拉着林元,“走,扶着我,咱们再吃一碗。” 然后夫夫俩就一起溜去厨房了。 等沈岳、林元再次回来的时候,林高氏的脸已经阴沉下去了。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今天中午的饭,油水很充足,面条汤上竟然飘了一层油花,更过分的是,沈岳都去盛第二碗了! 她的脸黑了,嘴巴一张就想训斥沈岳一顿,可余光瞥到林如松,就突然想起了她刚刚才发作过沈岳一次,效果有点不尽人意。 于是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忍了。 可惜沈岳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当然,若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在又快速干完了一碗后,沈岳问林元,“还要不要吃?” 林元已经吃了满满两大碗了,都是沈岳动手给他盛的,他从来没有一顿吃过那么多,当下真是又满足又舒服,不过他是真的饱了,于是摇了摇头。 沈岳伸手拿过他的碗,“我给你端过去,你歇歇。” 林元一时有些脸红,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贴心地给他端过饭呢。 沈岳却以为他是晒的,笑道:“脸都晒红了,去屋里休息会儿吧,下午还要干活儿。” 林元害臊,就怕被他发现自己脸红,谁知道却被看了个正着,当下脸更红了,怕被人发现他的窘迫,也不敢再在桌子上停留了,直接在饭桌上说他吃好了,就一溜小跑着回屋了。 沈岳看林如松吃的差不多了,就道:“爹,我再给你盛一碗吧。” 林如松心道这个儿婿挺有心,不枉他的良苦用心,不过他饭量不多,一碗足够,就道:“不用了,吃好了。” 于是沈岳就把林如松的碗也一并收到厨房,然后又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 等沈岳撑着椅子端着碗再次回到桌上时,林高氏的脸已经漆黑一片了。 此时的林如松已经回卧房休息了,林高氏心里一松,眉头一皱,张口就要开骂。 沈岳却在她开口前,突然笑道:“娘,吃好没?没吃好的话锅里还有。”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高氏的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有骂出去,沉着脸道:“差不多了。”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忍了吧,谁知道刚一转头,就看到了整张脸都埋进了大碗里,吃的喷喷香的林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饿死鬼投胎啊,不干活还吃这么多。” 其实,这话她也是说给沈岳听的。 可惜沈岳就当没听懂。 林宝却吓的一哆嗦,从碗里抬起了脸,可怜巴巴的小眼睛左看看娘,右看看林高氏,是一口都不敢再吃了。 沈岳看林宝不知所措的模样,轻轻一笑,“娘,小宝还是个孩子呢,长身体的时候,能吃就是福。” 林高氏不干了,尖声道:“吃吃吃,不干活哪里有那么多吃的。” 沈岳为林高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跪了。 小林宝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可是从早上到中午,基本上就没歇过的呀。 想到林老爹的话,沈岳的眼睛一暗,林元小的时候,怕也是这么过来的吧? 一直沉默的林征却突然叹了口气,无力道:“娘,大哥可只有小宝一个孩子啊。”说完也不管林高氏的脸色,端着碗就离开了桌子。 桌子上一下就静了。 沈岳也没去看林高氏的脸,拨了拨林宝的小揪揪,“赶紧吃吧,吃饱了一会儿和你三叔一起晒玉米。” 林宝瞥了眼林高氏,发现林高氏正脸色难看地看着三叔的背影,不再盯着他了,于是悄悄吐了口气,冲着沈岳眨了眨眼睛,就又把脸埋进了碗里,呼噜噜吃起来。 中午晒的玉米是一袋袋装起来的,都是□□成干,估计是前两天掰的。 林征看着瘦瘦弱弱的,一副书生气,干起活来倒是挺利索。 他将玉米一袋袋的扛出来,林宝、沈岳以及张氏则坐在太阳下将玉米铺开。 四人合作也是很快的,等下午他们再次出发去地里的时候,玉米已经全晒完了。 沈岳交代林元下午别再傻乎乎地一次推那么多了,可以多分几次来。 下午的时候,林如松劲头不是多足,就没进苞米地里,于是二房一家就是想搞鬼,也搞不成了。 于是,沈岳就见到了元气满满的林元,一会儿一趟,一会儿一趟的往家里跑,玉米若是不及时扒开,很容易就能队成一堆了。 沈岳本来还想着给床垫子锁完边就去村里或者田野里转转,看能不能找些吃的给林元开个小灶,这下是真的不成行了。 湿气快要降下的时候,沈岳就和林宝就开始收玉米了。今天掰的湿的推一堆,也不用盖,只是之前晒的袋装的玉米已差不多十成干了,两个人需要再次把它用袋子装起来。 等所有活儿干完,天空已经只剩下昏黄的光线了。 沈岳一个大男人都又累又饿,别提林宝这个小不点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一动不想动。 沈岳将他提起来,“走,烧水洗澡去。” 浑身黏糊糊的不说,还痒,今天晚上必须要好好洗个澡了。 中午的面条本就擀的多,林老二揍完林泽后,又赶紧给他找了村医,折腾下来也没顾上吃饭,就又跟着大部队下地去了。 剩下的面条不少,多加些青菜,也差不多够大家吃了。 沈岳让林宝烧水,他在院子里将林元傍晚带回来的一大捆子野苋菜清洗干净。 晚上的饭汤多面少,林高氏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大家快速地吃完饭,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沈岳要洗澡,不过他心疼自家豆芽菜忙了一天了,就开口道:“三哥,我腿不太方便,帮我弄些洗澡水到屋里呗,想擦个澡。” 正准备回屋的林征愣了一下,而后看了眼同样惊讶的林元,忍不住嘴角一抽,“好。” 沈岳提前回屋点燃了油灯,林征拎着水桶和浴盆一进门就看到了挂着的床单,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靠墙卷着的金黄色床垫。 林征常年读书,眼神不太好,就放下水桶和浴盆,问沈岳,“弟夫,你这靠墙放着的是什么?” 沈岳看向他手指头所指之处,“稻草编织的床垫。” 林征:“可否给为兄看看?” 沈岳当然没意见,于是将门一关,然后说:“三哥在帘子后面看吧,我先擦个澡。” 两个人都是男人,倒是没什么可防的,林征抱着床垫子进了帘子隔起的里间,沈岳坐在椅子上,开始擦澡。 等沈岳擦完澡,穿上衣服,林征也研究完了稻草垫子,道:“弟夫手艺不错,这床垫当真是方便又实惠。” 沈岳惊讶,“三哥,太河镇难道没有稻草编织手艺吗?” 林征道:“有是有,但不及弟夫手艺精巧。” 沈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林征将沈岳的洗澡水拎出去倒了,沈岳就关上门,开始铺自己的床。 等林元从林宝那里洗完澡回来,就看到沈岳躺在稻草垫子上,身上盖着从箱子里扒出来的破棉被,手指悠闲惬意地玩着几根稻草。 林元看看自己的木床,再看看沈岳的地铺,忍不住瘪了瘪嘴。 沈岳仰起头跟他打招呼,“回来了?”却在看到他委屈的眼神时一愣,忙放下稻草,撑着坐了起来,“谁又欺负你了?” 然而对方没回答他,却抿着嘴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咚”地给了他一脚,然后头一转,气哼哼地爬上了木床,衣服也不脱,被子蒙头一盖,翻身给了他一个后背。 沈岳:“……” 那一脚他虽然不疼,可他懵逼啊。 自己哪里又惹这豆芽菜生气了? ☆、第 11 章 第二天早上,沈岳醒来的时候,隔壁床上已经没人了,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自穿越以来,困扰他十几年的失眠彻底消失了。 太舒服了。 他打了个呵欠,探头看了看隔壁床的枕头,昨天深夜放在那里的草编小兔子已经不见了。 沈岳微微勾起唇,心情非常愉快地起床了。 “早上吃什么?”林宝正在烧水,沈岳上去捏了捏他脑袋上的啾啾。 这小家伙估计昨晚没睡好,有点儿蔫蔫的,沈岳走到他身后,都没发现。 “玉米糊糊加红薯块。”林宝打起精神。 沈岳点点头,便去洗漱。 天还蒙蒙亮,空气中湿度很大,沈岳快速地刷牙、洗脸、放水,一切收拾好,才又回到厨房。 “糊糊吃不饱,我再揉点儿玉米面,咱们烙几个饼。” 林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犹豫道:“会、会被奶奶骂的。” 沈岳心想,你就算不干啥,她想骂你的时候还是骂你。 不过这话就不能跟小朋友说了,于是直接说,“你不用管这个,到时候我来跟她说。” 虽然他和林宝两个只算是秋收编外人员,可就是只在家里晒玉米和收玉米就累的够呛,更别提钻玉米地掰玉米,然后一背篓一背篓的背出来,最后再用个平板车一车一车的推回来的人了。 为了供一个不知感恩的臭小子读书,秋收季节都不让人吃饱,实在太没天理了。 沈岳打开橱柜,撒眼就看到了摆在篮子里的十几个鸡蛋。 他撇过眼,从最下层的袋子里挖了一大缸玉米面,倒进面盆里,问道:“家里怎么没喂鸡呢?” 林宝看着他果断利落的操作,有点儿苦兮兮的,但他说不动叔叔,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灶前烧火。 闻言,便道:“二月的时候,泽哥考试,奶奶便叫二叔杀了几只鸡给他补补。考试之后,泽哥病倒了,未能按时参加接下来的两场考试,为此泽哥哭了好久。为让他养好身体,不错过明年的考试,奶奶便杀了所有的鸡给泽哥进补,收麦子的时候,鸡已经吃完了,改成每天一个鸡蛋。” 说到这里,林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哎呀,我忘了煮鸡蛋了。”说着就要起身来拿鸡蛋。 沈岳挑了挑眉,怪不得家里所有人都面黄肌瘦,就只有林泽这小子面色红润,一点儿营养不良的模样都没有。 “我来拿吧。”沈岳制止了林宝的动作,从篮子里摸了一个最大的鸡蛋,对着面盆边缘就是一磕,将鸡蛋打进了面盆里,然后加了些盐,开始搅拌起来。 林宝瞪大了眼睛。 沈岳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光吃煮鸡蛋没滋没味的,今天给他换个吃法。” 林宝:“……”他已经惊悚了! 水很快就烧开了,沈岳用勺子舀了大半碗,然后将水一点点的倒进面盆里,开始和面。 沈岳在现代经常烙玉米面饼当早餐,动作很熟练,很快地就和好了面,揉好了面团。 早上温度有点儿低,他向旁边的锅里舀了点开水,用凉水兑温,最后把面盆放了进去,醒面。 红薯都被林宝给洗好了,一个个的码在案板上,沈岳将它们一个个剁成差不多大小的块,倒进了锅里。 “家里还有多少地没收?”沈岳问道。 林宝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想了想,“小叔说还有一亩玉米,四亩高粱,大概还要2天就可以收完了。” 沈岳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玉米糊糊很快就做好了,林宝烧着小火,慢慢熬香。 沈岳把已经醒好的面团压成饼状,往上面铺上葱花,然后揉成长条,切成面剂子,最后用擀面杖把一个个剂子擀成薄薄的圆面饼。 林宝已经按要求烧起了另一个锅,沈岳把之前倒进去的舀出来,待锅里水烧没,便倒上油,开始烙饼。 沈岳的手艺不错,很快的,一个个金黄酥脆、浓香四溢的玉米面饼出锅了。 林宝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沈岳看的好笑,便将掉落的面饼渣捡了块塞进他的嘴里,“尝尝味道怎么样?” 林宝登时红了脸,不过很快就被烙饼的味道勾走了所有注意力,他嚼了又嚼,都不舍得咽下去了。 最终他吞了吞不断分泌的口水,将那块面饼渣一同咽下去了,然后一脸兴奋,“好好吃呀。” 沈岳勾起唇角,将最后一个烙好的面饼放到了一只碗里,把碗递给林宝,“好吃就行,吃吧。” 林宝犹豫着不敢接,饼里面可是有鸡蛋的啊。 沈岳却没那个耐心,直接把碗塞他手里,“赶紧吃吧,吃完再喝碗糊糊,一会儿等你小叔回来,咱们就开始晒玉米。” 他也不等林宝反应,盛了三碗玉米糊糊放到灶台上,之后又重新拿了一只碗,从那一摞子玉米面饼中随意地夹了几个,大口的吃了起来。 等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听到了屋外面由远及近的隆隆车轮声。 沈岳一抹嘴,将空碗放到灶台上,“走,卸车去。” 林宝打了个饱嗝,抹了抹嘴,也放下了空碗。 晨曦之中,沈岳看着薄雾中弯着腰,努力推着平板车的豆芽菜,再看看走在旁边连车都不帮着扶一下的林艳,微微冷笑。 “小叔!”林宝欢快地冲了出去,扑到林元腿上。 林元也没嫌他的意思,顿了一下后,就继续推着车往前走。 林宝发现了旁边跟着的人连个帮忙的意思都没有,顿时不高兴了,不过他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噘了噘嘴后,就伸出小胳膊开始推车,“小叔,我来帮你推吧。” 车很快就到了院门口,今早上一车玉米并不多,不过林元依然汗湿了衣服。 沈岳微微一笑,却见豆芽菜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又别扭地别开了眼。 沈岳扫了一眼他脖子上挂着的草编小兔子,直接乐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轻轻笑着,然后撑着椅子,单手发力,和林宝一起,帮林元一下子将平板车推进了院子里。 “饭已经做好了,你吃饱了再去地里,我和小宝先把车卸了。”沈岳交代。 一直跟着林艳翻了个白眼,径直往厨房走去。 林元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挂的草编兔子,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耳尖,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当即就离开,而是帮着卸了玉米之后,才洗了洗手,去了厨房。 就在沈岳在椅子上坐下,准备将玉米铺开的时候,厨房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咆哮,“林宝,泽儿的蛋呢?” 话音刚落,林艳就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她狠狠地瞪着林宝,似是想把他撕碎了。 林宝被惊的手一哆嗦,然后一个不平衡,从玉米堆上栽了下去。 得亏玉米堆非常小,他并没有受伤,不过也是受惊的厉害,整个人趴在地上,抖了起来。 沈岳吓了一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去把林宝扶起来。 他刚一站起身,厨房门口便窜出来一个满脸惊慌的人,他手足无措把林宝扶了起来,然后手指打着哆嗦,快速地飞舞着,似乎是在问林宝怎么样了。 沈岳从来没见过林元这个模样,有点惊住了。 林宝本来就害怕,见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小叔,更是憋不住了,扑到小叔怀里,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沈岳收起心中的疑惑,冷着脸,看着眼中闪过得意和恨意的林艳,沉着声音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若是你爹没把你教好,我就来替他来教教你。” 林艳登时脸色一变,“你……” 沈岳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你考虑好要说什么,不然别怪我收拾你。” 林艳脸上闪过一丝怯意和恨意,她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着牙道:“泽儿每天都要吃一颗水煮蛋,但今天早上却没了。” 她想说是林宝偷了,但不敢。 沈岳嗤笑,“早饭是我做的,那一颗鸡蛋已经打在了面饼里,林泽他想吃鸡蛋的话,直接吃玉米面饼就好了。” 林艳心中惊讶,沈岳竟然下厨? 不过回想一下,也觉得没什么,毕竟入赘了个哑巴哥儿的男人,本就是个窝囊废,也不在乎再多一条窝囊的证据了。 许是心里的鄙视有了实处,她心态竟也平衡了些,说道:“泽儿是要吃一整颗蛋的。” 沈岳勾唇,一脸嘲讽:“是林泽这么说的?让他来跟我说吧。” 说完,他也不管对面脸色难看的林艳,撑着椅子,走向地上蹲着的两人,“没事吧?”他放下椅子,在两人身边坐下。 林元摇了摇头,他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但明显还有后怕。 林宝在林元怀里抽泣着,闻言,抬起头看着沈岳,抽噎了一声,“叔叔。” 沈岳轻轻嗯了一声。 林元疑惑地看着沈岳,手指举起,比划了几个手势。 沈岳见他手指指了指厨房,就猜他是在问鸡蛋的事情,于是说道:“鸡蛋的事我心里有数,不用担心。” 豆芽菜每天辛辛苦苦的干活养家,却连饭都吃不饱,有些人偷奸耍滑,享受着特殊待遇不但不心存感激,竟还生出些怨怼来,这是嫌日子太好过了,是吧? 沈岳觉得不把这些人收拾老实了,就算给豆芽菜找个新老公,他也放不下心。 见林元还是一脸担心,沈岳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温声道:“别怕。” 林元一愣,而后突然红了眼眶。 沈岳惊了下,“怎么了?” 林元却抿了抿唇,傲娇地别过了脑袋。 沈岳心里好笑,拍了拍林宝的脑袋,“哭好了没?哭好了让小叔去吃饭,好不?” 林宝本来还想趴在小叔怀里享受安慰,一听这话,脸顿时羞红了,然后一头埋进了林元的怀里,挺着不动了。 林元一看这情况,哪里还不懂他的小心思,脸上的别扭瞬间不见了,“噗嗤”一声,笑弯了眼睛。 沈岳眼中也有些笑意,他推了推林元,“去吃饭吧,不用管他了。” 这次林元没反对,他把林宝的脑袋从怀里挖出来,然后手稍微比划了下,得到林宝点头后,就放下林宝,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沈岳好笑地看着瞬间又眼泪汪汪的林宝,“就这么喜欢小叔呀?” 林宝认真的点了点头,瞬间又警惕了起来,“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小叔,哼哼!”他一脸凶狠地握起了拳头,往前举了举,意思不言而喻。 沈岳嘴角一抽,原来“小舅子”在这儿等着啊。 他给了林宝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一指头把林宝的脑袋扒拉开,撑着椅子站起来,去自己原来的地方,干活去了。 上午半晌的时候,玉米就掰完了,林元将玉米运送完,就开始运送高粱穗子。 高粱穗子好晒,于是沈岳就得了些空闲。 他打算用稻草再编织几个床垫子。 昨晚铺床的时候,他翻了几个箱子,发现屋里总共也只有林元床上的那一套被褥以及他现在盖的破被子。 他猜想,他盖的有洞的破棉被估计是林元冬天拿来当褥子的,因为林元床上的褥子极薄,像是个毯子。 如果就这样睡,林元冬天肯定是不好过的。 他得了闲,就多编织几床床垫,到时候冷了,可以给林元全垫上。 当然,也必须得给岳父岳母准备了。 虽然他觉得林如松对他的态度好的有些诡异,但无论如何,他都要感谢林如松对他在林家的支持,不然现在肯定是乱七八糟一大堆事。 而得知沈岳想跟昨天一样编床垫,林宝自告奋勇地去背稻草。 沈岳说好。 谁知道稻草背完了,林宝却不走了,一直在他跟前探头探脑、晃来晃去。 沈岳被他搞的有些烦,“你说你到底要干啥?” 林宝帮着背了一大堆稻草,一点儿都不怕他,于是眼珠子骨碌碌转,偷偷瞄他,有些贼兮兮道:“叔叔呀,小叔的小兔子是你编的吗?” 沈岳心想,我就知道! 他也不卖关子,手里稻草翻飞,嘴里说道:“想要的话,我一会儿教你,你自己编。” 林宝瘪了瘪嘴,沈岳可不吃他这套。 这小子在别人那儿是怂不叽叽,在林元面前是可怜兮兮,在他面前,胆子越来越大,但也只是林元的侄子。受了欺负,他会帮他找场子,但其他的? 他可不耐心送温情,哄娃娃。 于是沈岳也不废话,将手头儿的活一放,捏着稻草开始操作,“我给你演示一下,你跟着做。” 林宝这小子别看年纪小,动手能力非常不赖,沈岳给他示范了一次后,他就去自己屋里拿了张氏的针线筐,有模有样地编织了起来。 快中午,林高氏突然带队回来的时候,林宝的小兔子已经初具模型了。 “娘,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饭还没做呢,我和小宝这就去准备。”沈岳恰到好处地给了个惊讶的表情,然后拍了拍腿上粘的稻草屑,撑着椅子站了起来。 “哼!”林高氏怒道:“我要是不回来,家里怕是要被吃空了,泽儿却连个鸡蛋都没得吃。” 沈岳瞥了眼一脸得意的林艳,微微一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 ☆、第 12 章 林高氏怒目而视,“不能这么说,要怎么说?” 她放开嗓子,尖声道:“天天又是面的又是油的,家里的面袋子、油壶子都要空了吧,泽儿却连一个鸡蛋都吃不上。” 沈岳微微一笑,不接她的腔,而是招呼林宝,“小宝,天气热,你去把装凉白开的陶罐搬出来,先给爷爷、奶奶、叔叔们倒点儿水喝。” “好的,叔叔。”林宝立马站起来,脆脆应答,一溜小跑着去了厨房。 林元有些忧心忡忡,他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得罪二哥那一家子,大不了就挨顿训,罚不吃饭,可是他担心沈铜,娘好像很不喜欢沈铜的样子。 想了想,他给林征、张氏比划了下,跟在林宝身后,一同进了厨房。 林高氏刚开始还火冒三丈的,被沈岳这一打岔,火气瞬间消了一半,但她是不会罢休的,于是又开口道:“喝什么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沈岳道:“娘,你们刚从地里回来,肯定又累又渴,你就是再生我的气,也得让我把事情安排好,给你们倒口水喝喝。” 林如松瞥了眼沈岳,淡淡道:“事情等会儿再说吧,大家先把东西放下,小三,高粱穗子先别晒了,你和张氏一起过来歇歇。” 林征应了一声,却没真的当即撂下活儿跑过来,而是和张氏加快了速度,三两下把高粱推开,推薄,然后才擦着汗走了过来。 林高氏嘴巴张了张,到底没再吭声。 林元抱着陶罐,林宝抱着一摞碗,很快就走了出来。 沈岳撑着椅子站起来,帮着林宝把碗一只一只的摆在院里的石桌上,让林元倒上水。 冯氏扫了一眼三人,捂着嘴一笑,“大嫂,看这三个人默契的,倒像他们才是一家子似的。你说是不是?” 张氏闻言,瞟了眼时不时耳语几句的三人,手指猛地一缩。 沈岳勾唇,“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二嫂说什么像,也太生分了吧?” 冯氏呵呵假笑,“哎,是我误会了。我就想着,本来都是一家人,你这个当叔叔的怎么会去克扣侄子那一口吃的,太外道了。” 冯氏的本意是讽刺沈岳,但沈岳可不怕她。 自进了林家,沈岳就没想让自己憋屈,反正他最差也只是和林元一起被赶出林家,到时候没了这些极品亲戚,他就可以想办法赚钱,让林元吃好过好,养的白白胖胖,重新找个好老公,然后他就借着好不容易穿越一次的机会,去外边看看跑跑,等累了,不想看了,就找个小村子,种几亩地,养几条狗,继续他悠哉闲适的单身生活。 因为想通了后果,沈岳无所畏惧,干什么事儿都随心而来。 面对冯氏的阴阳怪气,沈岳却轻飘飘道:“二嫂这话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遂了林泽的意嘛。” 林高氏皱眉道:“你不要胡扯,泽儿什么时候说过不吃鸡蛋了?” 沈岳做作地惊讶了一下,“娘,这么快你就忘了呀。犹记得昨天林泽说不稀罕大家给他的小恩小惠,若是大家在意那些恩惠,他就不不让大家帮他了。” “这话真是让我记忆犹新呐。”沈岳感叹,“所以今天早上拿出鸡蛋的时候,我就在想,人家一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眼界是何等的宽阔,你我都在意那半截玉米、一只鸡蛋,对读书人来说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自然是不稀罕了,那强制性的给他吃了大家节省下来,专门为他买的鸡蛋,那他心里是何等的不舒服?” “我反复思量,想了又想,觉得我们这些泥腿子既然不能给他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就别拉他的后腿,收起这些让他堵心的小恩小惠吧。”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林如松如老僧坐定,仿佛没有听到院里的争执。 林高氏则和冯氏婆媳俩,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林老二开了口,他讪讪道:“泽儿他还小,有时候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对。”沈岳竟然没有反驳他的话,在林老二一家眼中升起希望的时候,又道:“不过,有一句话不是叫什么'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吗,我们这些大老粗还是要尊重一下他的意见的。于是我就想着鸡蛋这个事情嘛,不能按照他的意思来完全不吃,但也不能霸道的不顾他的意愿,硬塞给他一个,于是就想了办法,把鸡蛋打进面糊里,做成饼子,这样既让他吃了鸡蛋,又不让他心里有压力,觉得自己占了大家的便宜。” 沈岳骄傲道:“其实,我觉得自己的方法还是挺不错的,爹,娘,大嫂,二嫂,二哥,三哥,元元,小宝,你们觉得呢?” 众人:“……” 林高氏张了张嘴,竟然觉得无法反驳。 冯氏的脸也一下子讪讪的。 林艳却在此时突然站出来道:“这个就算了,家里本来就没多少粮食,你还大吃大喝的,难道是想让大家过不了冬吗?” 冯氏跟林艳对视了一下,然后故意“哎哟”一声,跟看过来林高氏笑道:“怪不得都说沈家穷,我之前还想不明白原因,沈铜来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就是这么穷的。”她似真似假的感叹了一句,“林家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哦,不然到时候日子过不下去了,难道也要送儿子去入赘?” 林高氏的眼神刷地警惕了起来,看沈岳如同在看洪水猛兽。 沈岳收起了笑,淡淡道:“二嫂,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啊。” 冯氏捂着嘴笑,“看你这话说的,什么有意思没意思,我不过就是说说实话罢了。” “唉!”沈岳深深叹了口气,一副无力的模样,“其实我都不想说,但二嫂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得不再提一句,如果不是为了林泽,我至于会这样用心良苦嘛。” 冯氏一听他提到林泽俩字,立马觉得要遭,果不其然,就听他道:“我给咱们林家算了一笔账。” “林家10亩地不交税,一年的收入除去过节送礼婚丧嫁娶等支出,足够大家把肚子吃的饱饱的,还能结余大概10两银子。可是秋收期间,大家每天都忍饥挨饿地干活,平常时候估计更是节衣缩食,就按我来之前林家每人每天平均吃的粮食来计算,每年大概能结余20两银子。前天我听二嫂私下咕哝,说招我花了3两银子后,家里就没钱了,那我就想,这17两银子哪里去了?三哥虽读书,但已多年未向家里要过银钱,那这17两银子的额外支出,明显是林泽读书。也就是说他不干活不下地,比在场所有人多花了林家17两银子。” 沈岳无奈笑道:“说实话,17两银子对我们来说是多,但对于未来要科举做官的林泽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你们说,这对他来说,是不是大家节省出来,给他的小恩小惠?” “唉。”沈岳又叹了口气,他愁眉不展道:“林泽不稀罕这些小恩小惠的,我们却强加了给他,一想到这事儿会成为林泽巨大的心理负担,我就心痛难耐。读书是个好事儿啊,可不能因为我们倾全家之力来供他读书,却让他无颜面对所有人。再三思索后,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来减轻的他的罪恶感。” 众人:“……” 林高氏的脸已经不知道该给出什么表情了,林元、林宝、林征,甚至林如松都面容抽搐。 冯氏嫁入林家十几年来,无论嘴炮功夫还是不要脸的程度都打败林家无敌手,根本没想到会遇到一个比她还不要脸的。 她心里都要气炸了,那些话哪个不是在暗戳戳地嘲讽她的泽儿心比天高,不懂感恩,可是她当下又不能真撕开脸皮骂起来,只能咬着牙受了这顿充满恶意的嘲弄,边向旁边的林老二、林艳以及林高氏做眼色,边慢吞吞道:“话其实也不能这么说……” 沈岳做作地给出了个惊讶的表情,“二嫂都没听我把办法说出来,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冯氏:“……”谁不知道你是专门来坑我们二房的,再听你瞎逼逼一通,我们只会比之前更倒霉。 然而她疯狂使眼色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本来就怂,嘴上更是笨的要死,现下已低头当起了鹌鹑,根本指望不上,剩下的两个战斗人员,则全都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林艳在惊叹,她弟弟一年竟然花了那么多银子,这些银子要是用来给她当嫁妆,那该多好呀。所以,她虽然感应到了冯氏的求助,但不知怎的,下意识的就想躲,犹豫来犹豫去,最终决定装作没看到。 林高氏也在惊叹,她不知道自家一年竟然有这么多产出,十几年了,一直是她在当家,之前的日子还可以,但自林泽开始读书,林家人除了过年那几天,剩下的时间全在节衣缩食……日子很辛苦,但她已经习惯了,今天听了儿婿的话,她才惊觉读书耗费有多大。 不过,都已经坚持了这么些年,眼看着胜利在望,也不在乎多坚持些时候了。 林高氏想明白了后,就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家的其他人,缓和了口气道:“读书确实是个耗费巨大的事情,不过已经这么着了,泽儿就继续读着吧。不过,你刚刚说有什么办法,是什么意思?” 沈岳哪有什么办法,他才来这里两天,院子都没出去过,又不是开了天眼,哪里知道怎么赚钱把林家给撑起来。他这么说,完全就是去坑二房的。 不过这话不能跟老太太说。 沈岳略微思考了下,说道:“娘,其实为了供林泽读书,大家都节衣缩食也不算什么,但是现在是秋收季节,一年最忙的时候,能不能让大家吃饱饭了再干活?” “说实话,沈家太穷了,之前我娘一个寡妇带大三个儿子,还一个个给成了家立了业,她真的很不容易。为了不加重她的负担,我们兄弟也都是节衣缩食,没吃过饱饭。今年秋收,我因为长久这样,身体出了问题,在拉柴的时候直接晕倒,被牛踩伤了腿,差点儿没挺过来。” 沈岳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娘不厚道,把生了病的我送过来,只是她当时也确实没办法了。都是穷惹的祸呀,所以我在林家一醒来,就决定要让大家都吃饱,真的不差那一两口,秋收农忙的时候吃好了,才能把活儿干好。” 许是提到了让林高氏深有感触的事,听到沈岳提到沈王氏,林高氏竟然没有生气,叹道:“送来就送来吧,唉,都不容易。” 冯氏见现在已经没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感觉,以为沈岳已经屈服,立马接口道:“说是秋收农忙的时候要吃饱,但林家哪里能供的起所有人呢,这样大手大脚的,也不太合适呀,有些人不干活其实可以少吃点的。” 沈岳真的是气笑了,这冯氏真是一会儿都老实不了,见缝插针地给林高氏吹风,上他的眼药。 他心里冷笑,面上却一脸惊讶,“二嫂这是哪里话,我刚刚就说了,我有办法呀。” 冯氏对上他那含着冰碴子的眼神,一瞬间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警惕道:“什么办法。” 沈岳漫不经心道:“我算了一笔账。” 众人一副你又来了的表情看着他,冯氏则在脑中拉响了警报。 沈岳慢悠悠道:“大家吃饱饭的时候,林家一人一天平均8两玉米面,我来之前是平均一人一天5两玉米面,也就是说,大家如果想吃饱饭,林家一天要比之前多吃三斤三两玉米面,折合铜板33文,秋收最多一个月,也就是说我们要比之前多花900多文钱。而这些本来就应该是我们该享受的,是为了林泽才选择了饿肚子。说实话,为了不强制林泽占大家的便宜,给他造成巨大的心理负担,我建议二哥家得行动起来,秋收结束后,一家四口人随便去外边干些什么,一天下来也能赚个七八十文,十来天时间,这个缺口就补上了。” “这样一来,不但大家能吃饱饭,林泽也能好好读他的书,被强制给了小恩小惠的心理负担也减轻一些,皆大欢喜呀。” 沈岳微微一笑,摊开手道:“大家觉得呢?” ☆、第 13 章 直到中午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林元还在一抽一抽的狂笑 中午的争执当然是没什么结论,但沈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起码让大家心里清楚,自己为这个家做了什么,也告诫了惯会偷奸耍滑的二房,别享受了特殊待遇后,还一副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得为你服务的嘴脸,如果真惹大家恼了,就撕开脸皮,看到时候是谁丢人。 争执的最后,林老爹开口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把事情揭过去了,沈岳也没有再受到林高氏的责难。 之后的饭是冯氏及其女儿林艳一起做的,可能是担心林高氏被沈岳说动,秋收之后,将他们一家打发出去务工,冯氏非常积极地申请了做饭,并且相当吝啬地只用了二两玉米面,做了一大锅玉米糊糊,搭配咸菜疙瘩,连个红薯块都没给加。 最后还是林高氏看不下去了,黑着脸,掐了一大捆子苋菜,拌了点玉米面,做成了蒸菜。 一顿饭下来,桌上不知道抽了几个人,时不时地发出“噗嗤”“噗嗤”的奇怪声音,林高氏全程黑脸,林家二房则是全都讪讪的,场面极度诡异。 回到屋里后,林元就彻底忍不住了,趴在床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跟别人还不一样,他是没有声音的,只时不时的发出些气声,听起来有点儿奇怪,但沈岳见他眯着眼睛,露出小白牙的样子,顿时觉得可爱的不行,忍不住看着他直乐。 看着看着,他发现林元慢慢地收了笑,也不继续在床上打滚了,好像有点儿茫然,忙问道:“怎么了?” 就见有些迷糊的豆芽菜,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挠了挠脑袋,似乎在回想什么,最后探手摸进自己的口袋,一颗颗被压扁、粘液粘的到处都是的马泡瓜出现在他手心里。 沈岳:“……”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凶巴巴的眼神。 沈岳赶紧收住笑容,在他旁边坐下,将手伸出,“我看看。” 林元便将手腕放到他手里。 古代衣服的口袋都在里衣的袖子处,沈岳握着豆芽菜细瘦的手腕,将他的袖子往上推,然后翻开了袖袋。 里面黏糊糊的,湿啪啪的,还带些马泡瓜的籽。 沈岳撑着椅子,拉起他,“走,我给你洗洗。” 林元的里衣就两套,身上这套是昨晚上洗澡才换的,脏衣服堆在张氏那里,估计还没洗。 林元边走边比划,这是给林宝带的,只是他娘一回来就对沈岳兴师问罪,他一紧张,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沈岳连蒙带猜地明白了他的比划,看他一脸懵逼的小模样,顿时又想笑了。 不过,他估计若是再笑,豆芽菜怕是要发飙了。 于是忍了笑,拉着他到院子角落的水井旁,从大水缸里舀了瓢晒热的水,倒进了水盆里。 沈岳在椅子上坐下来,将林元拉到他跟前蹲下,然后便抓着袖袋搓洗起来,“一会儿我用劲拧,不过肯定会有点儿湿,待会儿咱俩在门口坐一会儿,把它晾干一点儿。” 林元噘着嘴,不开心地点了点头。 沈岳拉着他的袖子搓洗,他则是抬着头眼睛无聊地到处乱看。 看着看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沈岳的脸上。 此时的两人离的很近,林元可以清晰地看到沈岳脸上的毛孔,感受到他细微的呼吸声,还有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温度。 林元想,若是稍微歪一下头,他就可以枕在他的宽阔的肩膀上了,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林元的心有些痒痒的,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心跳也变快了好多,他有点想去试一试…… “天是不是太热了?”沈岳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却没发现他的蠢蠢欲动,低下头去看他,见他脸红红的,鼻尖上有些微汗,没有多想,伸手随意地给他擦了一下,“都出汗了,别急,马上就好。” 林元当然不急,他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猴屁股,烫的整个人都眩晕了起来,脑袋一片空空,瞬间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沈岳低着头没发现他的异常,给他把袖子上的水拧掉后,才抬起头,然后惊讶道:“脸怎么那么红?” 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汗意,确实有点热。 他站起身来,同时把正晕乎的林元也拉了起来,“还是太热了,去屋檐下吧。” 中午的风暖呼呼的,沈岳坐在椅子上,继续他的编织大业。 林元蹲在他旁边,一只手往外伸着晾衣袖,一只手撑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稻草在沈岳手下飞舞。 沈岳很少有看到他懒洋洋的模样,像只软茸茸的小猫似的,又可爱又乖巧。 沈岳想,以后要是独自生活了,也养只猫吧,就算天天给它挠痒痒,怕都是一件人间乐事。 “困吗?”他问道。 林元闭着眼摇了摇头,却带的身子一歪,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岳看的好笑,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拍拍旁边那卷已经编好,只差锁边的垫子,“过来坐这儿,靠着我眯一会儿。” 林元有些迷糊了,整个人晕乎乎的,随着他的动作,随意地往地上一坐,然后脑袋一歪,靠在了沈岳的腿上。 沈岳给他轻轻地调整了下位置,便专注地干起手上的活儿了。 他打算给豆芽菜编织个斜挎包。 奶奶是个编织工艺爱好者,他曾经多次陪她去当地的艺术手工坊交流技术,那里有各种各样的传统手工艺制作,包括织布、印染、陶器、风筝、扇子等等,奶奶在编织区跟师傅聊技术一聊就是一天,他闲的没事,便各个区的看过去,有兴趣的还亲自上手试一试。 斜挎包只是他动手制作出来物件之一。 豆芽菜喜欢采些野果啥子的,古代的袖袋装这些东西其实不太方便,有个斜挎包在身上,包是稻草编织的,本身就有些硬挺,装这些小东西,能很大程度的避免被压扁。 草编包要比床垫子精细的多,沈岳一动手,便沉入了进去,等院子里响起动静,他已经编好了背包的半边。 他摸了摸豆芽菜的袖子,有点儿润润的,还没完全干,不过干会儿活估计就干了。 他推了推趴在他腿上的豆芽菜,“起来吧,去洗一下脸。” “嗯~”林元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腿,有些不想起来。 沈岳被他蹭到了痒痒肉,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了结束这种酷刑,他放下手中的稻草和半成品,将手插进了豆芽菜的腋窝下,咯吱了一下。 林元一机灵醒了过来,而后哈哈哈地躺在草垫子上打起滚来。 “起来吧。”沈岳笑,然后一把拉起他的手,将笑的眼中含泪的豆芽菜拉了起来。 “你干嘛咯吱我?”林元不满地比划。 沈岳虽然没看懂手势,但看他的眼神就差不多懂了意思,调侃道:“谁叫你是个小懒虫,怎么叫也叫不醒。” 林元一下子羞囧了起来,冲沈岳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举拳头威胁的手势,便红着脸钻到了身后的屋子里。 林征从旁边的偏屋走了出来,问道:“中午没休息?” 沈岳点点头,手里拿着稻草,动作不停,“不太困。” 林征随意地点点头,目光移到他的手上,轻轻地咦了一声,然后上前几步,在沈岳跟前蹲下,“你编的是什么?” 沈岳看他对编织很感兴趣,便停了动作,将半成品撑开给他看,“挎包。”他笑着解释:“元元喜欢摘些野果,有时候不方便放,我想着编个包给他挎在身上,到时候可以放些小东西。” 林征眼睛一亮:“怪不得叫‘挎’包,原是这个意思,弟夫果然思维敏捷。” 沈岳嘴角微微一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以为简单地说两句话后,林征就会走,谁知道林征不但没走,反而好奇道:“元元脖子上挂的小兔子,也是弟夫编的?” 沈岳怕他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忙道:“我想着元元正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年纪,所以……” 他还没说完,就听林征调侃道:“弟夫有心了,怪不得我说看一下,元元都护着不让看呢。” 沈岳心想,豆芽菜虽然结婚早,但果真还是个小孩子,有了小玩意儿连哥哥都不给看,独占欲和小屁孩们像了十成十。 林征这个三舅子,在家里和林老二一样,都没什么存在感,但他和林老二不一样的是,踏实吃苦不胡搞。 沈岳对他的印象还可以,只是没想到看着话少老实的大舅子,竟然有一颗八卦的心。 沈岳有点儿无语,正想说些什么将他打发了,就听林征轻轻一叹,低声道:“今日见弟夫如此有心,想必你之前那些不娶哥儿的话语,也只是玩笑罢了。你和元元就安心过吧,以后但凡有什么事,三哥给你们撑着,总不会叫你们再受委屈的。” 说完,也不等沈岳反应,起身便要离开。 “三哥。”沈岳忙叫住了他。 林征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半侧着脸问道:“有何事?” 沈岳见他脸上带着薄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不禁暗笑这个大舅子怕是很少说这么煽情的话吧,脸都红了。 他装作没看到林征的囧然,开口道:“我想把名字改一下。” 赘婿入赘后改姓挺常见的,改名的倒是少有,林征不禁道:“为何改名?” 沈岳叹道:“我娘心心念念的就是把老沈家的三个儿子拉扯大,虽说是赘婿,但我若是改了姓,必会伤了她的心。思量再三,我决定把姓名改为沈岳,沈铜的过去就过去了,不必再提再想,以后的我就只是沈岳了。” 实际上,主要是他嫌弃沈铜的名字不好听。 “岳,山也,生万物也。” 林征拍了一下手,喜道:“好名字。” 沈岳敷衍地嗯了一声,他一个理科生,对古文很头疼,根本不知道好在哪里。 林征道:“为兄正好在县衙认识些人,等后天去一趟城里,就把你户籍迁入林家,顺便把名字也改了罢。” 沈岳自然说好,然后林征便去收拾农具了。 下午的时间很充足,沈岳很快就把手头的包编织出来了,林宝蹲坐在他跟前,还在编他的小兔子,只是眼睛却时不时地去瞄着那个挎包。 “好看?”沈岳慢条斯理地将稻草编织的带子用针缝到包上。 林宝眼睛一亮,狂点头,“嗯嗯。” “哦。”沈岳淡定道:“你小叔的。” 林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个叔叔在耍他。 瞥了眼像是受了打击,有些懵逼的林宝,沈岳嘴唇微微勾起,“你要是想要一个的话,我可以教你怎么编。” ☆、第 14 章 下午大概三四点的时候,沈岳就把小挎包做好了。 挎包呈金黄色,带子长约一米半,包体长约30公分,宽约25公分,编织细密精致,边缘部分用麻布锁边,盖子部分编织成了半圆形状,带有镂空花纹和一圈流苏,看起来像向日葵的半个花盘,既有童趣又非常实用。 “哇哦,好漂亮。”林宝拿着包,这摸摸那碰碰,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惊叹。 “嗯。”沈岳淡定地将挎包从他手里拿了过来,靠椅子放着,“你小叔的。” 林宝:“……” 今天下午,两个人得把昨天掰的,今天已晒至七八成干的玉米给用袋子装起来,因为晚上露水大,林家又没有大块的油布来遮盖玉米,他们只能把玉米给装袋,明天再摊开来晒。 任务还是很重的,看日头差不多的时候,两人就开始归拢玉米棒子了。 等林元又一次推着一车高粱回来,两人都归拢的差不多了。 沈岳见人推着车进来了,便擦着汗,拐头去屋檐下,将他花了几个小时编织的成果拿了出来,递给一脸惊讶的林元,“给你的,你先去喝口水歇歇,车我来卸。你看看喜欢不?” 林元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他难以置信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沈岳看懂了他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摸摸他的脑袋后,顺道推了推他的肩膀,“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林元当然是喜欢,他激动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沈岳,“谢谢,谢谢……”他张开嘴,无声地不停歇地说着感谢,开心的都忘了自己不会说话的事情了。 沈岳很久很久没和别人拥抱过了,温热的身体相互接触着,他有些不太习惯别人的温度,不由得有些窘迫,别着脸,推了推林元,“好啦好啦,别跟个小朋友似的,小宝在看你笑话呢。” 林宝年纪还小,他有很多词汇都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但在这一刻,他忍不住的心里涌起了一股翻白眼的冲动。 好在他的小叔没有给他不文雅的机会,一听沈岳这么说,身体一僵,然后猛地从沈岳身上跳了下来,脸红通通的,低着头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一溜烟地跑到石桌那儿,背对着他们坐了下来。 沈岳淡定地撑着椅子,边往车跟前走,边招呼林宝,“来,小宝,我卸你晒。” 林宝一脸木然地走了过去,开始干活。 林元也没有在家里多待,喝完水之后,就推着车又走了,当然了,走的时候还带着那只金黄漂亮的挎包。 林宝看的眼睛冒绿光,“叔叔,一会儿你教我编包包吧?” “唔。”沈岳漫不经心道,“你娘如果想学的话,你也可以教她。” “真的吗?”林宝惊喜。 中午在自家小屋休息的时候,她娘就在问小叔脖子上的草编兔子,他说是叔叔编的,而且叔叔也教他了。 她娘当时很开心,让他好好学,不过他能感觉到娘有些欲言又止,现下叔叔说能交给娘,那娘估计会更开心了。 “唔。”沈岳淡淡道。 “叔叔你真好!”林宝开心极了,立马拍起了沈岳的马屁。 沈岳挑了挑眉,随意道:“还行吧。” 装完玉米后,天光就暗了下来。 沈岳和林宝又匆匆忙忙开始归拢高粱穗子,两个人干的大汗淋漓,浑身又痒又热,才在天黑之前把活儿干完。 沈岳想坐下歇会儿,但想着天已经这么晚了,大家估计很快就要回来了,于是弯腰推了推坐在地上狂擦汗的林宝,“去厨房里生火去,别坐院子里吹风,小心明天感冒。” 林宝是个听话的,一听要感冒,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午饭吃的太水了,沈岳打算晚上吃点实在的东西。 擀面条啥的,他也没那个精力去弄了,想了想,让林宝先把两个锅都烧上,一个烧洗澡水,一个烧开水。 他先去院子里掐了一大把小青菜,挖了几根葱,摘了几根辣椒,然后快速地洗干净,切好备用。接着编挖了一碗面倒进面盆里,一边加水,一边用筷子搅拌,直到面粉被搓成一粒粒面疙瘩。 这时候水也开了,他端起面盆,缓慢地将面疙瘩往滚水里倒,边倒边用勺子在锅里兜底搅拌。面疙瘩全倒进去后,他就将青菜、葱花、辣椒、盐、油一并全加了进去,煮开后,让林宝小火熬煮面疙瘩。 面疙瘩下锅后,他便将玉米粉和盐、葱花、辣椒碎都兑了面盆里,开始兑水搅面糊,准备摊煎饼。 林家只有两个锅,沈岳看面疙瘩煮的差不多了,就让林宝把火调小,然后用一个大瓢,将面疙瘩全刮到小木盆里。 林宝做饭的技能没法评价,但他烧火的技能绝对吊打林家很多人,包括沈岳。 两个人合作,很快,一张张香喷喷的煎饼就出锅了。 “怎么那么香?”沈岳刚把最后一张煎饼放到大盆子里,就听到窗外一个女声道,“这得费多少油啊。” 另一个女声马上接道:“对啊。” 沈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示意林宝将火熄灭,然后撑着椅子到门口,淡淡道:“其实有一个办法不费油的。” 冯氏一听就知道他没好话,赶紧住了嘴,只是她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竟然歪着头,一脸好奇加天真地问道:“什么办法?” 沈岳不知道林艳搞什么名堂,竟突然在他面前做作地装起了可爱,不过心知肚明她是什么人,沈岳丝毫不给她面子,“当然是你们这些觉得费油的别吃了,省着给大家明天早上当早饭。” 冯氏脸顿时一黑,不过她知道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不然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自己,因此立马转移话题道:“小叔今天下午背了个包,可真漂亮啊。” 沈岳挑了挑眉,不接她的话,“其他人呢?” 现在院子里只有冯氏母女俩,外边的大路上没听到有脚步声和车轮声,也就是说除了冯氏母女,其他人都没回来。 林艳却不让他转移话题,笑道:“叔叔,那包好漂亮,兔子也好可爱,能给我各做一个吗?” 冯氏嘴巴咧开,讨好地笑道:“你侄女一看到那草编的物事,眼睛都移不开了,他们小孩子就喜欢这些玩意儿,你看看能不能抽空给她、还有泽儿都做一个。” 原来是想要包了啊? 怪不得态度会这么好。 沈岳嗤笑,“我咋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林艳竟然开口叫我叔叔了。” 林艳脸一僵,立马扯着嘴角,强笑道:“之前是我不懂事了,经过叔叔这两天的教导,我知错了。” 冯氏瞥了眼自家的女儿,笑道:“哎,弟夫,他们都是不懂事的孩子,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们吧。” 沈岳神色淡淡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包和兔子也不是不可以给,但是我有个条件。” 冯氏当即脸色一变,她最怕沈岳的“条件”“办法”了,真让他讲出来,他们二房准得倒霉。 于是她当即也不客气了,尖声道:“弟夫,我好言好语地给孩子们求些玩意儿,你不乐意给就直说,还提什么条件,你那些条件是我们二房能做到的吗?你纯粹是故意找茬吧?” 林艳没想到她娘会这么快爆发,看到沈岳的强势以及他对林元的好,她现在已经不想跟沈岳再较劲了,但娘已经冲在了前线,她不得不接声,威胁道:“叔叔,奶奶说为了家人和睦,让我们有话跟你好好说,所以我们就先回来跟你商量,我们是诚心诚意的,你真别太过分了。” 沈岳都气笑了,反问道:“你们道歉,我就得接受?” “你们说句好话,我就得给你们服务?” 他冷道:“谁给你们的大脸!” ☆、第 15 章 “沈铜,你怎么说话的?”院门口传来了林高氏不悦的声音。 沈岳转头看向院门口,林高氏扶着颤颤巍巍的林如松,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爹,娘,你们回来了。”沈岳打招呼,然后转头叫灶旁的林宝,“小宝,爷爷奶奶回来了,你把碗、筷子端到饭桌上,饭盆子先别动,你二婶或艳姐来端。” 冯氏眉头一皱,不高兴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要端了?” 沈岳叹了口气,“小宝才五六岁,盆子那么重,万一伤到了他怎么办?”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二嫂,你都几十岁的人了……” 冯氏知道他接下来绝对没好话,忙道:“好了好了,我去端。”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低声嘟哝道,“真是的,我也没说不端呀。” 很快的,院外的路上传来了车轮的隆隆声,没一会儿功夫,车便到了院门口。 林元那双大眼睛,就是在黑夜里,也亮晶晶的。 沈岳冲他笑了一下,“赶紧来洗手,就等你们吃饭了。”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沈岳给林元打完招呼,就进了厨房。 饭盆、筷子、碗都端出去了,沈岳就把墙壁上的油灯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一个人进了来,二话不说将他手中的灯拿了去,转头就往门外走去。 沈岳看着眼前低着头,小心护着灯火的豆芽菜,心中一时暖暖的。 等沈岳坐到饭桌上,去给林泽送饭的林高氏也刚好回了来。 她的脸色不太好,说道:“沈岳,你把你刚刚的话解释一下。二房的艳儿和泽儿之前是不对,可他们都知道错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草编的小玩意儿又不值多少钱,你受了伤,又不下地干活,还每天吃的饱饱的,就这样大家也没说什么,怎么让你编些小玩意儿给他们几个孩子玩玩,你都不肯。” “我就说实话吧,我们林家不养吃白饭的人。” 沈岳真的是对林高氏的选择性眼瞎心盲无话可说,院子里那一袋袋的玉米都是凭空装起来的吗?那一堆高粱穗子是自动铺开晒干又自动归拢的吗?他们面前吃的饭是凭空出现的吗? 但他还是笑眯眯道:“娘,让大家先开始吃饭吧。我给你慢慢解释。” 一直不动如山的林如松终于动了动嘴,“既然你们娘来了,开始吃吧。有什么话边说边吃。” 沈岳算看清了,他这个岳父,自第一天给他撑了场子后,就开始了装聋作哑的生活,无论家里发生什么,他全都当做没听到,没看到,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谁也不支持,谁也不反对,遇到事情全都让他们小一辈的自己去解决,他是半点心都不操的。 沈岳有些无语,怪不得这岳父看着是个明理的,怎么孙子、孙女被宠的那么歪,原来有这个原因,人家就根本都不带管事的。 不过,既然话都这么说了,沈岳就边用筷子搅面疙瘩,边解释道:“我之前跟二嫂说过,不是不可以给他们做这些玩意儿,只是有条件。” 冯氏立马拍了筷子,大声道:“你的条件是我们能做到的吗?你纯粹是故意找茬,闹情绪,针对我们二房,搞家庭不和睦。” 沈岳淡定地听着冯氏说话,正打算说些什么呢,就感觉放在腿上的手指一紧,有人在石桌下抓住了他的手。 沈岳看着那几只细细的手指,沿着胳膊往上,就对上了豆芽菜担心的眼神。 沈岳捏了捏他的手指头,低头在他耳边低语,“没事的,不用担心。” 见豆芽菜稍稍安定了,沈岳才抬起头来,看向冯氏,“二嫂,我的条件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做不到呢。” 沈岳道:“不是我不想动手,而是确实不方便。” 林艳立马接口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沈岳笑着扫了一圈众人,无奈道:“既然非要我说,那我就说了。我是元元的相公,进了林家才两天,就给一个即将出阁的侄女编些玩意儿逗趣,不说外人怎么想,你们让元元怎么想?” 沈岳道:“说句心里话,我的名声我不在乎,但我是不会让元元在我这里受半点儿委屈的,不论是家里人的指指点点,还是外人的说三道四,我是一定要把未来可能存在的苗头给掐死的。”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 沈岳的意思不就是林艳不知羞,二房不知礼吗? 林艳脸皮一下子涨得通红,整个人羞臊的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冯氏也有些讪讪的,嘴巴张了张,却觉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艳心里当真是又嫉又恨,凭什么林元一个哥儿,就是变成哑巴了,还能找到这么个一心向着他的窝囊废? 她不服! 她心里燃烧着浓浓的妒火,恨意一层层的叠加,最终突破了底线,筷子一摔,不管不顾的站了起来,尖声道:“叔叔真是考虑周全,可是泽儿呢,他可不存在这个问题。” 沈岳好像没感觉到她的失控,慢条斯理道:“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林泽想要什么,就来找我跟我说。考虑到他不愿占便宜的态度,我就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来教授,你们兄妹如果想要,就自己来编织。” 沈岳叹道:“我不知道二嫂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办法,是我在为难你们,还闹到了爹娘面前,变成如今这个场面。” 林艳一下子噎住了。 冯氏看到林高氏突然向她瞥过来的冷眼,心里一咯噔,忙强行解释道:“主要是艳儿和泽儿没干过这个,我想着他们都不太会……” 沈岳淡淡一笑,“二嫂多虑了。小宝……”他转头看向林宝,笑道:“把你的小兔子拿出来让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看看。” 被自家娘亲看管着,一直闷头吃饭的林宝,立马放下筷子,骄傲地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兔子拎了起来,“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快看。这个可是我自己编哒。” 林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正好在林宝旁边坐着,见林宝如此嘚瑟,便伸手拿过那只草编兔子,仔细看了看,评价道:“不错。” “嗯嗯。叔叔教了一遍,我就学会了呢。”得到自家三叔的高度评价,林宝更高兴了,不管他娘频频给他使眼色,得意道:“而且我马上也要有一个包包了哦,我自己编哒。” 张氏瞄了一眼桌子上神色各异的其他人,忙低头训斥道:“好了,别说话了,赶紧吃饭吧。话多小心长不高哦。” “嗯嗯,我知道的,娘亲,你也赶紧吃。”林宝赶紧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面疙瘩。 他要赶紧长大、长高,干更多活儿,给娘亲和小叔……嗯,现在还加了个叔叔,要给他们多种点儿粮食,让他们吃饱饱的。 林高氏冷着脸,“既然这样,那就按沈铜的办法来吧。” “娘……”沈岳忙道。 林高氏皱眉,“你还有什么事?”就算今晚上是冯氏的错,但她仍然不喜欢这个赘婿,因此说话也没什么好语气。 沈岳才不管她的态度,继续道:“我打算改名叫沈岳了。” “为什么?”其他人除了林征,全都愣了。 沈岳笑道:“既然入赘到了林家,我想改沈铜为沈岳,重新开始。” “那怎么不改姓成林铜呢?”冯氏小声嘟囔,她到底不敢再嚣张地跟沈岳对杠了,不过能给沈岳添堵的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不过,没人搭理她就是了。 林征忙道:“娘,入赘确实可以改姓名,弟夫名字改的不错,我后天正好要去县衙门将他户籍迁入林家,到时候一并把他名字改了罢。” 家里的子孙,林高氏除了林泽,最看重林征的意见了,因为林征可是林家村唯一的秀才呢,因此听了林征的话,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桌上的人都开始安心吃饭,唯有林元,心脏咚咚狂跳,脸上也染上了红霞。 他悄悄地握紧了手指,摸了摸一直背着的挎包,这是相公为他编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呢。 想起刚刚碰触到的相公的手,粗糙干涩,却温暖宽厚,那两手相触的感觉勾的他心里甜甜的软软的。 相公……是喜欢他的吧? ☆、第 16 章 林家的地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全部收完了,接下来就是去地里砍玉米杆子和高粱杆子。 林征回了镇上,他要去县城帮沈岳办理户籍及改名事宜。而砍玉米杆子和高粱杆子需要力气,且并不需要有个人在地头看着车子,林如松就留在了家里。 沈岳、林宝、林如松三人也没闲着,开始给之前已经晒干了的高粱穗子脱粒。 沈岳力气大,拿着高粱穗子在木棍上反复摔打,将大部分的高粱粒给摔打下来,摔打不下来的则交给林如松,用锄头刃慢慢地把残留的高粱粒给刮下来。 林宝则帮着把散落各处的高粱粒扫成一堆。 高粱的壳硬硬的,上面还沾着些灰尘,打在脸上又疼又痒,但三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这些都是未来可以填饱肚子的粮食啊,现在累点算什么,将来能把肚子填饱才是最重要的。 石桌上放着三个碗和一个装满了温水的陶罐,又一轮脱粒结束,沈岳便招呼其他两人道:“爹,小宝,走去喝点儿水,休息会儿再继续。” 林如松呵呵乐道:“好。”说着便胳膊撑着椅子,想站起来。 林宝一看,蹬蹬蹬跑上去,甜甜道:“爷爷,我扶你。” “哎。”林如松应了一声,将手放到了林宝的肩上,虚虚地搭着往前走。 沈岳撑着椅子,去井边的大缸里舀了水,三个人一起洗完手,才在石桌上坐定。 沈岳猛喝了两碗水后,擦了擦嘴,引出一直想说的话题:“爹,我编了几个床垫子,等晚上给你和娘拿两床。这玩意儿看着不好看,胜在暖和。” “哎,好的。”林如松惬意地喝了口水,笑眯眯的。 “小宝,你要是想睡稻草垫子,就和你娘说一声,到时候找你小叔拿一床看看,你娘一看就知道怎么编了,这个比书包好编。” “嗯嗯。”林宝舔了舔唇,骄傲道:“我娘可厉害啦,昨天晚上还帮我编了个小包呢。不过还没编好,等编好了,让叔叔你看看,可漂亮了呢。” 沈岳笑道:“好啊。” 林艳、林泽姐弟俩到底没跟着沈岳学编织技术。反而是林宝学的非常认真,他把自己编的半成品拿给张氏看,张氏也没去请教沈岳,只用了一晚上,就把挎包的花纹编织技术给摸索了出来。 不过张氏得下地干活,不像他们待在家里时间多,也只能利用晚上时间来编织,现在已经编的差不多了。 林宝天天在他跟前说自己娘亲给他编织到哪一步了,沈岳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自是知道张氏的进度。 家里现在已经有三个人能编织些东西了,想了想,沈岳道:“爹,我想在秋收后做些草编的生意。” 就目前从林征那里了解的信息来看,这个世界是有草编艺人的,只不过花样款式上远比不上现代,而他在现代见过各种各样的草编、竹编花样及产品,如果利用起来,未必不能为林家开辟一条财路。 现在这个农忙时节,他说服了林高氏让全家都吃饱饭,但过了秋收季节呢? 难道又要开始饿肚子的生活了? 他想到这些天林元虽然依旧瘦,但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血气,如果再恢复原来的饮食生活,那林元这还没养好的身体,肯定又会回到原地。 不如趁着秋收过后,时间比较闲,他带着林家有意愿的人,大家一起编些玩意儿,卖出去。只有赚了钱,他才能跟林高氏讲条件,把非农忙时间的伙食水平提高点儿。 林如松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想,问道:“确定这生意可做?” 沈岳早就研究过,自是有些信心,因此一条条地将分析说给岳父听。 首先是原料上,稻草是自家的,自是不费钱,若是将来自家稻草不够用了,也可以从村子里买,十斤稻草也才三文钱,价格还是很便宜的。 其次是编织相关上,他这边可以给提供花样教学及款式设计,然后林家有意愿的人都可以加入,一天下来至少也能编织一只挎包,熟练了之后,两只、三只都是可以的。他的想法是一只普通挎包卖十二文,带花样的就二十五文,这个到时候可以详细再做方案。 最后就是消费人群上,稻草这东西农村到处都是,林家村及附近几个村子都很穷,村民们也不会花十几二十几文的来买这些稻草编织物,到时候,他们可以把编织物做的精致点儿,卖到镇上或者县城里。 沈岳是不怕东西卖不出去的,他所在的现代物质那么丰富,人们都尚未摒弃草编物件,在物质缺乏的异世,这些东西肯定是能卖出去的,就看价格定的是否合理。 “不过,卖编织物还存在个问题。”沈岳道,“这东西只要拆开来,行家里手一细看,就能把技术给摸索出来,后续仿制品很快就会冒出来,所以根本不是长久可以做的生意。” 如果在现代,他们可以注册专利,开发自己的品牌,但古代并没有这样的条件,很多东西一旦卖钱,很快就能被人仿制出来。 劳动人民的模仿能力,可是无穷大的。 林如松没发表看法,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应对仿制?” 这个沈岳早就想好了,“家里先集中多做些,打上我们林家的标记,然后再拿到市场上卖,到时候我们可以在仿制品出来前,再做一批,至少也能赚到两批编织物的钱。” 林如松眉头一动,“打上林家的标记?” “嗯,我想着以后我们做的东西,都可以打上标记,弄个商标,到时候说不得会做成一个系列。毕竟草编做不成了,我们还可以做竹编,到时候也可以借着草编给我们的竹编打名气。”沈岳笑道:“这也算是一种无形的积累吧。” “好,非常好!”林如松倏地拍手大笑,“贤婿果然有想法。不过……” 他顿了一下,“商标要做成什么样子的呢?” 沈岳这个还没想好,自是如实说了。 林如松犹疑了一下,“其实我这里有个想法,若是贤婿不嫌弃……” “哪里的话……”沈岳打断了他的话,笑着恭维道:“爹,你的想法才是最不可替代的,别的都不重要。” 林如松神色莫名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笑着道:“那好吧,等这段时间忙过去,爹就把林家草编的商标给你画出来。” 话题到这儿就差不多了,三人将碗里的水喝完,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脱粒。 时间过的很快,气氛也一直很快活,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快中午的时候,林元却突然回来了。 “怎么回来……”沈岳一抬头,就看到他脸上长长的一道血印子,像是被人划的。 沈岳原本是笑着的,可是看到林元脸上的伤,顿时怒了,撑着椅子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跟前:“谁打的?” 此时的林元头发乱糟糟的,眼神也凶凶的,可一接触沈岳的眼神,他却一缩,好像被吓到了似的,低着头,手猛地背到了身后。 沈岳一顿,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才发现一直被林元挂在身上,非常爱惜的挎包裂了个大口子,稻草茬子都冒了出来,而林元紧紧握在手里的,是断成了两截的挎包带子。 沈岳深吸了口气,将心头的火气压下,然后问道:“身上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 林元低着头,绷着脸,摇了摇脑袋。 “头抬起来,我看看伤。”沈岳语气非常不好。 林元犹豫了一下,还是红着眼眶,抬起了脸。 血印子很长,从眼尾到嘴角,横跨了左边半张脸,看着像是什么草叶子划拉的,只伤到了表皮,不过因为流了血,看着还挺恐怖的。 林元干活儿干的脸上脏脏的,沾满了厚厚的灰尘。 沈岳拉着他,“我给你洗洗,不然小心留疤。”话音刚落,就感到手里的胳膊猛地一僵,原本犟着不愿走的人,也老老实实地跟在了身后。 虽说伤口不深,但沈岳还是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将脸上的灰尘细细地给抹去,清洗干净。 “伤口不能进灰,活儿你先别干了,车在哪里,一会儿我和小宝去看看,把车推回来。” 高粱杆子和玉米杆子是放到林家晒场里的,林元直接把这些东西运到晒场,所以半天都没回来过。 谁知道这一回来,就带了伤。 “小叔。”被提到了名字,林宝瘪了瘪嘴,终于开了口。 自林元进了院子,他便静静地抓着林元的衣摆,一直跟着两人,半句话都没说过,此时一开口,眼泪就在眼睛里滚来滚去,一副要掉金豆豆的模样。 沈岳最怕小孩子哭了,见他这副模样,立马道:“别哭,你要是哭了,你小叔也跟着哭怎么办?” 僵着脸的林元:“……” 他才不会哭呢,他从小到大就没哭过。 然而林宝却当了真,他抽噎了一下,说道:“好,我、我不哭。”然后,更紧地靠住了林元。 沈岳见林元全程绷着脸没有要解释一下的意思,便拍了拍林宝的脑袋,“别闹你小叔了,咱俩把车推回来。” “唉,我去吧,你们俩陪他说会儿话。”一直安静的林如松突然道,说完也不看几人,起身便离开了院子。 ☆、第 17 章 沈岳不觉得会是二房动的手,因为林如松还在,他们就算心里再不爽,也不敢公然欺负林元一个小哥儿。 肯定是外人,而且他有预感,他很快就会知道是谁欺负林元了。 果不其然,中午刚吃完饭,一个黑胖的中年女人,拉着一个鼻青脸肿,脑袋肿成猪头的大胖子,骂骂咧咧地闯进了林家的院子里。 “林高氏你给我出来,你家林哥儿把我儿子打了,你今天非得给我个说法,不然别怪我没完。” 林高氏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知道林元被打了,众人一起逼问,才知道林元是被陈家的小子抢包,然后两人打了一架。 林高氏虽然不喜欢哥儿,但不代表她不护自家崽。 听到陈冯氏在院子里叫骂,她火气直接上涌,筷子、碗往锅里一扔,直接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你跟我说,你要怎么没完,我没去找你的事儿都不错了,你还敢来我家撒野。” “你儿子多高,多重,你心里没点儿数吗,不过是仗着我家小四不会说话,你竟然伙同你儿子睁着眼睛说瞎话。” 陈冯氏的儿子陈淼虽然才十二岁,可身高已经快一米七五了,身体更是强壮肥硕,哪里是林元这个瘦弱的风都能吹起来的哥儿能打得过的。 陈冯氏也是气啊,其实她也不相信自己儿子打不过林元,可是看儿子那肿成猪头的脑袋,她心里哪里咽的下这口气,直接就拉着儿子过来了。 “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看看把我儿子打成啥样子了?”陈冯氏一把从她肥壮的身体后拉出了低着头、躲在她背后的儿子,“你看看,你家哥儿怎么凶成这样子。” 陈淼之前一直弯着腰垂着头,在陈冯氏身后躲着,林高氏没看到他的伤势,等陈淼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出现在眼前,林高氏就是再有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她一向是个不讲理的,当下更是如此,“你儿子这算什么,我家哥儿都被你儿子毁了容,我跟你说陈冯氏,但凡以后我家哥儿过得不好,我都不会放过你儿子。” 陈冯氏心里顿时有些发虚,不过稍作思量后,她冷笑一声,“林高氏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大儿子死,你怪到我当家的身上,让他一辈子在你们林家抬不起头来,不过,谁让你大儿子替我当家的挡了命呢,我们认了。” “可是你那哑巴哥儿是个什么货色,你心里不清楚?他过的不好是他该,一个破烂货,有人要他你林家就该烧高香了,不要他也是他下贱,想怪到我陈家身上,门都没有。我跟你说林高氏,话今天就放这儿了,我儿子这样你得给出医药费,若不出钱,我就天天来跟你闹,只要你不怕你那哑巴哥儿的破烂名声再响亮些。” “你!”林高氏气的脸色铁青,差点儿没晕厥过去,老大林宇的死是她心里最深的伤疤,没想到竟被这个女人这么轻飘飘地提了出来。 她最爱的儿子,最喜欢的儿子,拿命做了一件傻事,一命换一命,可最后活着的人却将她儿子的死贬的一文不值,她如何不恨! 当时,那傻子,为什么要去救那个狼心狗肺的陈塘! 林高氏气的眼前一黑,怒火攻心之下,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抓起院里用来脱粒的锄头,劈头盖脸便向陈冯氏砍了过去。 “娘!”“老太婆!”林家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上去拦阻。 “你们放开我,今天我非要收拾这个贱货,既然你连人话都不会说,我就让你以后再也说不了话。”林高氏疯狂挣扎。 陈冯氏也吓了一跳,她刚刚能感觉到,林高氏是真的疯了。 不过,当下林家所有人都在拦林高氏,看起来像是怕惹事儿,她的气焰瞬间又起来了,整了整衣领,嚣张地骂道:“你来打呀,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你今天要是敢不动手,你林家全是龟孙子。” 她见林高氏被人拦的死死的,顿时更得意了,“我告诉你林高氏,我陈冯氏就没什么怕的,有门你就打死我,不然就别怪我天天给你家儿子、哥儿扩大名声。反正今天,治我儿子伤的钱,你想给也得给,不想给也得给。我就在这儿等着了。” 林高氏快气死了,她一动就被拦的死死的,当即也不动了,怒道:“你们都放开我。” 锄头已经被林老二给夺了,众人看林高氏已不再挣扎,便停了手。 但陈冯氏哪里是个吃素的,一看林家人把林高氏制的死死的,更加趾高气昂了,不停地刺激林高氏,“你来打我呀,打我呀,不打我你就是龟孙子。” 说着说着,她好像还兴奋了,把脸往林高氏那里伸,“你打啊!” 只是林高氏一动,便被她身后的人拉住,“娘,别激动。” 林高氏真是又急又气。 陈冯氏一看这情况,顿时更兴奋了,直接把脸凑到了林高氏跟前,得意道:“你打啊,你打……啊!” 只听她一声惨叫,肥壮的身体就被抡飞了出去。 林元甩了下手,一脸戾气地冲着陈冯氏手指狂舞。 林宝躲在张氏身后,眼神和林元是如出一辙的凶狠:“小叔说,‘敢骂我大哥?既然你那么想找打,我就成全你!’” 陈冯氏:“……” 沈岳:“……” 其他所有人:“……” 陈冯氏捂着脸,难以置信,神情扭曲,“小贱货竟然敢打老娘!” “老娘跟你拼了。”说着,便就地暴起,气势汹汹地扑向了林元。 “元元!”“小叔”林家人大惊失色。 林元虽然凶名在外,但陈冯氏可是身高一米八,膀大腰圆,一双铁拳打遍林家村妇女、哥儿无敌手的,别说实战经验,就是硬件上,她仅宽度就几乎是节食十几年的林元的两倍,要真让林元被陈冯氏打到,林元就算不是重伤,也得受不少的罪。 可是刚刚陈冯氏为激怒林高氏,一直往她跟前凑,林元刚刚出手正好挡在了林高氏身前,他身边围了一堆人,距离陈冯氏非常近,还没法躲开。 眼看着林元就要被眼神凶狠的陈冯氏饿虎扑食,所有人都有些呆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陈冯氏肥厚的手掌即将扇向林元的脸颊的那一刻,沈岳一脚将挡住了林元去路的林艳踹了出去,猛地将林元提溜到了身后,接着飞步上前,侧脚飞踹,“咚”地一声,将陈冯氏踹飞了出去。 “娘。”胖胖的陈淼大惊失色,匆匆忙忙地奔向了陈冯氏。 沈岳不耐烦道:“你儿子强抢林元的挎包,差点儿把林元毁容,你不但不赔钱,还觉得儿子受了伤,气势汹汹地带着儿子来找场子。你把这事儿说出去,看看哪家觉得你有理。” “有些话你尽管去说,我没听到也就罢了,但凡让我听到你在外边说林元的坏话,我见你儿子一次打一次。我可不是林元的小胳膊小腿,惹我恼了,直接让你儿子缺胳膊少腿,也尝一尝残疾人被羞辱的滋味。” 陈冯氏吓的一哆嗦。 但她一向输人不输阵,在陈淼的搀扶下站起身后,直接向沈岳的方向呸了口血沫子,恨道:“老娘才不怕你,你们林家给我等着。” 沈岳无所谓道:“你放马过来,你这样的来一个我收拾一个,来一双我就把你们家给端了。” 陈冯氏摸着巨疼的腹部,眼里闪过一丝畏惧,不过她还是冷哼了一声,“反正咱们走着瞧。”说完,就扶着陈淼,赶紧往林家院门口走。 这边,冯氏见陈冯氏都已经要走了,也拉着林高氏转身,在她耳边低声咕哝,“娘,小叔也是,净惹一些乱七八糟的是非,这次把陈冯氏这个记仇的母夜叉给招过来,以后有得烦心呢。” 林高氏也烦林元,但现在她心情并不好,因此懒得搭理冯氏,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有些话少说点不会死。” 谁知道他们这还未完全转身呢,就听后边蹬蹬蹬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 众人一起转头,便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陈淼。 大胖子顶着青紫的黑眼窝和两颊上对称红肿的巴掌印,眼神怯懦地在林家众人之间扫视着,最后他好像找到了人,皱着眉不耐烦道:“林艳,你钻后边去干什么。” “我已经按你的意思找了林元的麻烦,扯烂了他的包,还带着我娘来找他的麻烦,你别忘了明天给我一只包和一只兔子的事情。” 说完,便蹬蹬蹬的快速跑走了。 林家这边一众人都傻了眼,全都震惊地看着林艳。 林高氏反应过来后更是气的浑身颤抖,“林艳,你这个……”话还没说完,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 18 章 众人慌慌张张的把林高氏抬进卧房里,正打算去叫村医过来看看,林高氏却悠悠转醒了。 “感觉怎么样?”林如松坐在床头,紧张地看着林高氏,“我叫元元去把大夫叫过来给你看看。”说着便想伸手招呼林元。 林高氏压下了他的手,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没事儿。” 她抬眼扫了下屋子里,看只有林元、沈岳、张氏、林宝在,便问道:“其他人呢?” 林如松脸色很难看,没有吭声,是林宝喏喏道:“奶奶,二叔他们都在堂屋里跪着呢。” 林高氏怔了一下,然后瞥了眼旁边垂着眼的林元,深深地叹了口气,“老头子,扶我起来,我去看看他们。” 众人于是就来到了堂屋。 堂屋里,林艳跪在地上,面无血色地小声啜泣着,林泽则一脸懵逼,看到林高氏被扶着出来,忙站起来,跑到林高氏跟前:“奶奶,又发生什么事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呀。” 冯氏跪趴在地上,大哭道:“娘,艳儿年纪太小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要怪就怪我吧,没有照看好她,让陈冯氏那贱人的儿子找到了机会,哄骗了艳儿。” 这根本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陈冯氏那儿子一看就是个智商不高的,会哄骗林艳? 到了现在,二房连给受害者林元道歉的想法都没有,没一点悔过之心,沈岳烦透了这家人,不想再看他们流着鳄鱼的眼泪在那儿表演,于是直接拉住林元,冲二老道:“爹,既然娘已经没事了,我和元元就回屋了。” “还有,既然二哥上家法的时候下不去手,以后就不必再做样子了,我们看的也烦了。”说完也不看屋里众人的神色,拉着林元就走。 那林泽说是上了家法,可村医来看了一次,就抓了两副药,林泽喝了两天之后就再没喝过,现下却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啊。 林家二房做的一些事,真的让人没眼看。 两人进了屋,沈岳把林元拉到床踏板上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身上没有别处受伤吧?” 林元没吭声,却别过脸,将受伤的那半脸藏了起来。 沈岳其实有些疑问,但见林元脸色不太好,就暂时把疑问压在了心底,将床上的被子拉开,示意道:“你休息吧。”说着,就站起身,打算去外边搞搞编织,只是刚一转身,就被拉住了手。 那是一只又瘦又干,手背粗糙,手心全是硬茧子的手。 沈岳心里一软,停下了脚步,在他旁边坐下,轻柔道:“怎么了?” 林元依旧没吭声,却抿了抿嘴,眼神小心翼翼地扫了他一眼。 沈岳本来心里有些不舒服,现下却被他怂不叽叽的眼神给逗乐了,忍不住调侃道:“你不是挺凶的吗,怎么现在这么怂?” 林元立马不好意思地别过眼,随即又偷偷地瞄他。 沈岳无奈地笑,“我就这么好看吗?” 他也就是开个玩笑,根本没有让林元回答的意思,谁知林元却点了点头。 沈岳这次是真的乐了,这个豆芽菜,小屁孩一个,还知道好看是什么意思呢? 他摸摸林元的脑袋,“好了,看过了就睡一会儿吧,下午……” 沈岳一下子卡壳了。 因为他被豆芽菜给结结实实地给抱住了。 沈岳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这可是个哥儿啊。 他还记得刚来第二天,见识过的这豆芽菜迅速敏捷的无敌流星拳呢。 想了想,他试探着用手指戳了戳豆芽菜的肩膀,怂道:“我可跟你说啊,这次是你先抱我的,我可没占你便宜啊。” 林元:“……” 于是,等沈岳在屋檐下坐了整整半个小时后,他还能清楚地感受到肩膀上那让他龇牙咧嘴的疼痛。 豆芽菜的牙口真是无敌爆好。 只是,他到底又咋得罪了这颗喜怒无常的豆芽菜啊。 林元一觉醒来,脸还是红的。 他怔怔地坐了会儿,待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才拍了拍已褪去红色,隐隐有些泛白的脸颊,起了床。 房门口,沈岳依旧未午休,编了一中午的草编。 沈岳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怎么这么差?” 说着,便放下手中的织物,站了起来。 林元调整了一下表情,冲他摇了摇头,示意没事,然后就去整理平板车,准备下地了。 沈岳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直接去了堂屋。 堂屋里,林老二、林艳、林泽已经没了影儿,冯氏正陪着林高氏坐着,婆媳两个神色轻松地说着悄悄话。 “娘,身体好点儿了吗?”沈岳进门就问。 林高氏下意识地看了眼冯氏,她不知怎地有些心虚,“好了,没什么事了。” 沈岳想着,这婆媳俩都没啥心理障碍地又坐一块讲悄悄话了,之前被欺负的哥儿也没人去看一眼,安慰安慰什么的,看来林高氏确实是没啥事儿了。 他也不废话了,“娘,元元的脸色不太好,下午他就不去地里了。” 林高氏立马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他能有什么事,不会是又想偷懒吧?” “一天天的,不是惹事儿就是偷懒,他事儿怎么这么多。”林高氏不耐烦地嘟哝。 沈岳瞬间不想和林高氏掰扯了,她简直把心瞎目盲的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任何一个哥儿被划伤脸,还差点儿毁了容,都不会叫没事。 更别说,林元还被亲人联合外人陷害欺负,真相大白后,林高氏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对林艳轻拿轻放,只训斥了一顿,却半点儿不提林元受的伤,受的委屈,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现下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说是林元惹事儿? 沈岳真的忍不住当场冷笑了起来。 这林元还到底是不是你林高氏的哥儿了? 沈岳忍不住心中井喷的怒意,直接道:“元元被二房联合外人欺负,我觉得他现在不适合再和二房一起干活。”纯粹是嫌恶心。 冯氏立马不乐意了,接口道:“我说弟夫啊,话可不是这么讲的,艳儿一个人可当不了二房的家,她做错了事,可不是二房做错了事。要我说,既然小叔不愿见她,就让她待在家里闭门思过吧。” 沈岳冷笑,“二嫂好算盘,我今天倒是涨了见识,敢情林艳害了元元,还不用干活了?这待遇好的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要不我直接敲断她的腿,让她一辈子啥都不用干,一劳永逸,二嫂,你说好不好?” “沈岳!”林高氏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怎么说话的。” 冯氏被林高氏的吼声吓了一跳,小心地抚了抚胸口,然后幸灾乐祸地觑了沈岳一眼。 沈岳来这儿本来是想好好说话的,但见林高氏这个样子,他根本没有了讲理的心情,冷道:“娘,林艳这次联合外人暗害元元,你还想息事宁人,糊弄过去不成?元元被划伤了脸,要不是他幸运躲得快,早就毁了容。他的脸还带着伤,伤口不能进灰,否则必留下伤疤。今天我就跟你把话撂这儿了……” 沈岳已经厌烦和他们扯皮了,直接撕破脸皮道:“我不想再在家里看到二房的两个废物了,更不想让元元看到他们,徒增恶心。既然二哥不会管教子女,我又嫌管教起来脏了手,那就找人来替他管管。” 沈岳说着话,一股震慑人心的戾气瞬间散发了开来,他冷酷道:“秋收这几天,但凡林艳,还有林泽敢待在家里不干活,我保证,绝对会让他们缺胳膊断腿,好好享受吃白饭的生活。” 冯氏心里有些发毛,但她还是强撑着道:“你好大的口气,放狠话吓唬谁呢。” 沈岳勾起唇,阴沉地盯着她,“不信你可以试试。” 冯氏被他黑沉沉毫无情绪的眼珠子盯着,立马就想到了他瘸着腿,一脚将极凶残的陈冯氏给踢飞出去五六米的场景,冷汗瞬间飙了出来,她心里慌的要死,下意识去看林高氏,“娘。” 林高氏这边真是气坏了,她根本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表现的孝顺、驯服的沈岳竟然敢说出这些威胁她的话。 实在太打她的脸了。 林高氏怒道:“沈岳,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说话。” “我林家没有你这么个混账东西,再敢这么嚣张,你给我立刻滚出林家。” 沈岳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当即转身指着外面,冷嗤道:“说的谁想待在这个破地方似的。看在爹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敢再说一句让我滚出林家的话,不用你赶,我立马就走。” 林高氏一下子噎住了。 她根本没想到沈岳这么硬,表情上看,他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林高氏脸红了紫,紫了红的,简直要气死了。 她就算再不喜欢林元,不喜欢沈铜,也不能就这么的毁了林元的姻缘。 林元身为哥儿,不仅是哑巴,名声还极为不好听,到了婚配的年纪,好人家不愿要他,来提亲的全是大他几十岁的鳏夫或油皮癞子。 眼看全是歪瓜裂枣,老头子就死活不让他嫁了,要为他花钱招赘,为此不仅把自己的药钱贴了进去,还把家里压箱底的钱给掏空了,这才招了沈岳来。 倘若她真把沈岳骂走了,就林元的名声,这辈子真就别想再嫁人了。 老头子估计会气疯。 思来想去,林高氏感觉自己要气炸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憋住,指着沈岳骂道:“你这个王八蛋,不孝子!你个残废,瘸子……” 她呜啦啦骂了一堆,倒是半句都不敢再提让沈岳滚的话了。 沈岳百炼成钢,早就不在意这些伤不到他皮毛的咒骂了,因此也不管林高氏是否暴跳如雷,拍拍屁股就走,临走前撂下一句话:“从今天下午开始,要是再让我看到二房的人不下地干活,在家里吃干饭,你们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残废了。” 沈岳算是看明白了,不撂狠话,下狠劲,就靠着他岳父装聋作哑,林高氏偏心的长辈做派,二房能把林元给欺负死。 林高氏他也不打算再惯着了,以后随便她怎么偏心,但凡二房谁再敢欺负林元,就别怪他冷血无情了。 这些人,都是惯的。 而堂屋里,心慌意乱的冯氏则给脸色漆黑的林高氏上起眼药道:“小叔一家两个人,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凶,这样闹下去,林家非被闹翻了天不可。” 林高氏脸色阴沉地看着门外,没有吭声,只是脸色更不好看了。 下午,林老二带着二房的人全都去下地了,包括白白净净,从未拿过农具,连林家地块在哪里都不知道的林泽。 沈岳也是佩服林老二,遇到事儿惯是能当缩头乌龟的,只要事情没发生在他眼前,他就当不知道,该干嘛干嘛,至少离开家下地的时候,还笑呵呵地和沈岳打了招呼。 沈岳当然没给他好脸色,只看了他一眼,便将眼睛转到了别处,装没看到。 于是林老二只能讪讪的和林老爹说了一句,就扛着镰刀走了。 林元不用去下地了,但他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沈岳担心他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了伤,林元却摇头表示没事儿。 林元性子非常倔,再加上是个哑巴,有时候想说话,却没有人耐心地去看他的手语,时间长了导致他养成了遇事就憋心里的习惯,再也不找别人倾诉了。 沈岳了解他的这一性格,因此也不逼他,打算以后慢慢引导着豆芽菜把话说出来。 下午他们三个人还要给高粱穗子脱粒,到时候会搞的灰尘漫天,为避免林元的伤口进灰,沈岳就让林元回屋里躺着休息休息。 林元也懂事,什么都没说就回了屋。 一下午就是紧张繁忙的脱粒。 凉气下来的时候,林如松喊了停,“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院子里到处都是高粱粒,林如松找了扫帚和林宝一起收拾,沈岳想了想,小声道:“我去看看元元醒了没。” 林如松和林宝自是没意见,沈岳洗了手之后,就拎着椅子,一瘸一拐地打开了房屋门。 屋子里加了帘子后,光线很暗。沈岳打开帘子,走到自己的床铺跟前。 上面鼓鼓的一团,是没去床上睡的林元。 此时的豆芽菜眼睛紧闭着,睫毛一揪揪的粘在一起,沈岳稍微偏了下头,就看到了他脸颊上的两道水痕。 而他怀里紧紧抱着的,是那只已经残破不堪的草编挎包。 豆芽菜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脆弱,也有点可怜。 沈岳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家伙看着凶巴巴的,实际上内里却是个极为需要关心与爱护的宝宝呢。 想了想,他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子。 ☆、第 19 章 晚饭是林元掌勺,沈岳就给林宝放了假,他留在厨房里帮忙烧火。 饭做到一半的时候,外出下地的大部队就回来了。 沈岳听到了林宝开心地喊娘亲的声音,便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小宝,过来拿几个碗给奶奶他们倒点水喝,饭一会儿就好了,让大家先坐那儿歇歇。” “哎,我知道的,叔叔。”林宝欢快的声音奔了来,一会儿便出现在厨房门口。 “好香呀,小叔好厉害!”林宝吸了吸小鼻子,扑到林元腿上,就地抱住,挨挨蹭蹭地当起了挂件。 林元低下头,抿起唇冲他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捏了捏他脑袋上的小揪揪,手指指了指外面。 “哎呀,我知道哒。”林宝笑眯了眼,又蹭了蹭他,才松开手,去端碗。 沈岳默默地看着两人互动,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林元太喜欢、太宠林宝了,要不是年龄不对劲,他都要以为林宝是林元生的了。 豆芽菜这么喜欢小孩子的吗? 在林宝面前真是又柔、又软,还无比的有耐心,一点儿都不像个能把汉子锤的鼻青脸肿的暴躁铁拳选手。 林元似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脑袋一转,眼神犀利地看了过来。 沈岳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颗豆芽菜,之前他将林宝打发出去,说由他来烧火,这豆芽菜就对他没了好脸色。 沈岳想说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对着林宝就春暖花开,对着他就凄风冷雨,但想着自己也不是个宝宝,真和林宝比较争宠,也太幼稚了。 于是只好摸了摸鼻子,收回了视线。 在沈岳不知道的时候,林元悄悄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愤愤地收回了视线。 晚饭吃的比较简单,红薯糊糊加馒头,一个炒青菜。 坐在桌上,冯氏嘟哝道:“小叔这一不下地干活,弟夫就在饭食上随便应付了。你就算不考虑不考虑我们二房,也要想想娘和大嫂啊。” 林泽苦兮兮道:“奶奶,干活儿真的好累呀,我手上磨了好几个水泡呢。就吃这么些没油水的东西,根本没法坚持啊。” 沈岳冷眼看着他们表演,示意旁边有些怒意的豆芽菜别瞪人了,赶紧吃饭,然后才慢悠悠道:“才干了半天就坚持不下去了,还怪上伙食了?” “你小叔他们之前起早贪黑地干活,晚饭也就一碗糊糊,连馒头都没得吃的。你现在好歹还能吃饱,别得寸进尺了。” 林泽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点,一改往日的眼高于顶、日天日地,突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叔叔,我只是体会到了大家的辛苦,想着以后要好好弥补,我知道大家为了我读书,付出了很多,以后等我有出息了,一定会报答大家的。” 沈岳笑意不达眼底,“不用以后弥补报答,现在就可以,少吃点独食,多干点活,少让你爷爷奶奶□□的心,多劝你娘和姐姐安好心,一切都好说。” 冯氏立马怒了,拍了一下桌子,“弟夫,什么叫我和艳儿没安好心,你说话注意点儿。” 沈岳懒得跟她扯皮,冷冷地看着她:“你们母女是个什么样的,自己心里没个逼数?上午才欺负完元元,晚上就忘了?” 他将筷子往碗上一放,沉着声道:“中午没搭理你,晚上还敢跟我拍桌子瞪眼找事儿,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不吃点儿苦头,你就真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冯氏被他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心里有些发慌,她本来还想按计划向林高氏装可怜,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声音都是抖着的,向林高氏求救,“娘,弟夫怎么能这样?你快管管他。” 林老二觉得非常难堪,他既愤怒沈岳当着他的面要欺负他老婆,又害怕真的惹怒了沈岳,一家子遭罪,毕竟沈岳的战斗力他中午可是亲眼所见,他估计就是二房一家子全上都不一定能赢。 关键沈岳现在还是个瘸子! 林老二思量再三,还是没勇气去杠沈岳,只能期期艾艾道:“弟夫,你嫂子说话就是这样,嘴上没个把门的,但心不坏。” 沈岳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根本不搭理他。 林老二顿时面上无光,他没办法,只能去看自家老娘,祈求她的帮忙。 林高氏将桌上的情况看在眼里,大房的娘俩埋头苦吃,啥都不关心;老头子也是一副眼瞎耳聋的状态,慢悠悠地喝着糊糊,吃着菜,好像周围什么都没发生;二房的四个一直向她求助;四房的两个,一个大口吃饭,时不时的往桌上扫一眼,一个则漫不经心地啃着馒头,时不时的给予二房一个嘲讽的眼神。 她心头发堵,再一次在心里愤愤,老头子为什么要招这么一个煞星回来。关键是招回来了,他还护的跟什么似的。 想到中午沈岳已经跟她撕破了脸皮,而那横行林家村的陈冯氏都被他一脚给收拾了,她一个老太婆到底有些心里犯怵,再说话的时候,虽然心有怒意,但话说的却有些小心翼翼:“沈岳,泽儿也是好意,今天干了活儿,体会到了大家的辛苦,所以才提出伙食的问题,他下定了决心,以后会用心读书,早日拿下功名,回馈家人,所以你看他明天……” “哦?”沈岳咽下口中的馒头,慢条斯理道:“明天要继续好好下地干活是吗?” 他不给林高氏说话的机会,轻笑道:“看来林泽有点儿长进啊,我还以为他又要像个废物一样,承受不了下地干活儿的辛苦,求爷爷告奶奶地说不想干了,然后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享受特殊待遇。” “既然他有长进,那我们当然支持,明天开始饭食要再提一个档次,为我们林家已经打算摆脱废物头衔的林泽庆祝一下。” 桌上的二房和林高氏顿时脸色发黑,气的心里直骂娘,只是嘴巴张了又张,都不敢骂出来。 沈岳表面淡然若定,心里则不住地冷笑,想跟他耍心眼?下辈子吧。 他眼神淡淡地瞥了一眼桌上神色难堪的几人,然后心里一动,看向了一直老僧入定的林如松,突然一笑:“爹,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林如松正装聋作哑呢,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在使坏,悄悄瞪了他一眼后,摸了摸耳朵,“哦?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呀?年纪大了,耳朵也背咯。” 说完,他也不给沈岳机会,立即站起身来,对林高氏说:“我吃好了,老太婆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吃饭,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然后就拍拍屁股,溜达着往正屋门口走去。 林高氏&林老二一家:“……”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装? 林如松走后,饭桌上的氛围很诡异,不过沈岳就跟没感觉似的,见张氏拉着林宝走了,便问林元,“吃饱了吗?” 林元点头,沈岳便放下筷子,端起两人的碗,“走,帮我拎点儿洗澡水。” 林征走了,他也没有免费劳力了,只能让林元帮忙拎水。 两人把碗放到灶台上,沈岳快速地将两人的碗筷洗刷掉,林元则从锅里往桶里舀洗澡水。 沈岳道:“一会儿你去林宝那里洗,我洗完了叫你。” 林元顿了一下,头都没抬地点了点头。 沈岳感觉他有点儿不高兴,不过豆芽菜不会说话,心思太难猜了,只好决定等一会儿洗完澡两人好好谈谈。 林元很快就把水舀好了,拎着往厨房门口走,沈岳跟在他身后,拎着水瓢。 两人刚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了林高氏尖利的声音,“陈塘,你来干什么?咋地,想给陈冯氏找场子?” ☆、第 20 章 沈岳一撒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人。 银色的月光下,光线很明亮,男人面容看着只有三四十岁,但腰佝偻的厉害,看起来像五六十岁的老头,一只眼睛上也蒙着黑布,像是瞎的,此时的他正面容愁苦地道歉:“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是来替我婆娘道歉的。” 原来是中午那找场子的中年女人的丈夫。 沈岳没兴趣地别过眼,推了推身前的小矮个,“别看了,省的闹心。” 他摔了一整天的高粱穗子,累的要死,不想再看这些乱七八糟无意义的口角与争端,也不想让林元看。 因为就算陈塘是来真心道歉的,受害者是林元,但最终这道歉也百分百和林元没什么关系。 毕竟追根究底陈塘的儿子是被林艳诱哄,才对林元下的手,林高氏不管是为了保住林艳,还是为了占据上风,肯定是提都不会提林元被欺负的这茬。 沈岳觉得林元没必要再听这些了,只会影响他的心情。 林元倒没有他想的那么多,愣了一下后,便收起眼中的凶意,听话地拎起了水桶。 等屋子里澡盆和洗澡水都到位后,沈岳就嘱咐要离开的林元,“今天太累了,你早点去小宝那里洗个澡,咱们早点睡。” 林元点了点头,沈岳站在门口见他目不斜视地穿过院子,半路未停,径直走向正对面的偏屋,才放下了心。 院子里林高氏叫骂的内容从骂陈冯氏混账,不分青红皂白,慢慢地变成了骂陈塘狼心狗肺,冯氏时不时的加上一两句话,男人唯唯诺诺地道歉,直到沈岳洗完澡,他们三个还在车轱辘,并且声音越来越大,有一直持续下去的趋势。 “老大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朋友,他可是为了救你把命都搭上去了,你怎么还有脸过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男人道歉声里都带上了哭音。 “我可怜的老大,当时为什么不是你去死啊。” …… 沈岳衣服都穿好了,院子里还在叫骂,他实在是有些厌烦,正打算喝止这无休无止的车轱辘,就听到院子里“砰”地一声巨响。 “够了!”院子里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声声嘶力竭道:“你们到底要吵到什么时候?” “林宇都死了三年了,你们能让他安生点吗?” “还有陈塘,你走吧,我真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又是“砰”地一声巨响,院子里死一般地安静了下来。 沈岳想,这大嫂张氏平时不吭不嗯,说起话来怯怯懦懦的,竟还有这样的气势,也算是惊奇了。 良久,院子里又响起了声音,是碗筷碰撞的声音——陈塘已经走了,林高氏等人在收拾饭桌。 小屋的灯光下,沈岳一手拿着那只从林元枕头底下搜出来的破烂挎包,一手捏着稻草,开始仔细修补起来。 直到沈岳将包补的七七八八,房门才响起了轻微的吱呀声。 沈岳将挎包放到床里侧,用被子盖住,然后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看向垂着头拉开布帘的人,“怎么才回来?” 林元愣了一下,他抬起头做了个手势,“你怎么还没睡?” 沈岳看出了他眼中的惊讶,大约猜出了他的意思,只是见他眼睛红通通的,一身的可怜气息,立马坐直了身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豆芽菜却没回复他,只慢腾腾地脱了外衫脱了鞋,然后一脸恍惚地上了床,背对着沈岳,蜷缩起身子,将脑袋扎进了被窝里。 就在沈岳以为豆芽菜会这么可怜巴巴地一觉睡过去的时候,不过三五分钟,他却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鞋也不穿,蹬蹬蹬地跑下床,一把抓住了沈岳的领子,眼神凶狠地盯着他。 沈岳:“……” 他怕怕地身体往后缩,同时举起了双手:“……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虽然他一根手指就可以解决豆芽菜,但豆芽菜这个体格,胳膊细瘦的一手可以握俩,他可下不去手,于是也只能怂怂地求饶。 豆芽菜凶凶地看了他几秒,就在沈岳以为他要动手时,对方果然动手了,只不过是手指突然舞了起来。 沈岳:“……什么意思?” 豆芽菜顿了一下,又重新舞了一遍手指,似是见他还不明所以,就执拗地再次重复起了动作,只是手指的速度慢了下来。 沈岳也从最开始的一脸懵逼,慢慢的认真了起来。 其实豆芽菜的一些手势动作放慢点,他连猜带蒙也能把大致意思搞明白,现下豆芽菜一遍遍地重复动作,沈岳根据他的神色和动作,慢慢的就懂了他的意思,“你是问我,会不会离开这里……离开林家?” 沈岳脑袋里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傍晚的时候,豆芽菜睡梦中脸上那两行泪痕。还有今天下午到现在,他一直不太好的脸色…… 原来他听到了下午沈岳跟林高氏和冯氏说的话。 他当时说,如果林高氏再说一句让他滚,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林家。 豆芽菜不会是因为这个,才闷闷不乐了半天的吧? 沈岳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是肯定会离开林家、离开豆芽菜的。 只是林家现在这个状况,就算他给豆芽菜找了新老公,新老公如果不强势,豆芽菜估计还会被欺负的死死的。 他这边在思考怎么办,豆芽菜那边却以为他的沉默就是回答,于是眼睛一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丢开他的衣领,蹬蹬蹬地又跑回了床上,身子一蜷,被子一盖,蒙头睡了。 沈岳心里顿时无奈,这小家伙第一天见面时的温柔恬静跑哪去了呢,怎么一个哥儿性子也这么暴躁。 他吐槽归吐槽,但思来想去,觉得林家终究不是林元的久留之地,一是林泽不是个好的,但凡他中举,都有可能撺掇林高氏让林元净身出户;二是就算林泽不能中举,林高氏不喜林元,林如松不管事儿,二房又天天找事儿,大房自身难保,明哲保身,这个家里最受欺负的始终是林元这个暴脾气的小哥儿。 所以无论以后是否有钱,他离开的时候都要把豆芽菜一并带走。等赚了钱之后,再经他的手把豆芽菜交给合适的夫婿,这个时候,没了林家二房的人捣鬼和林高氏的偏心,有他在旁边看着,林元总不能吃了亏。 想明白了之后,沈岳松了口气,他掀开被子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木床的床头,弯下腰隔着被子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说道:“以后我肯定会离开林家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一起走,好么?” 沈岳没听到回应,正想拉开手下的被子,却感觉被子一动,被人一把拉了开,然后一个眼中含泪的豆芽菜出现在他眼前,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却飞身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 沈岳哑然失笑。 看来这小家伙确实是不舍得他呀。 沈岳摸了摸豆芽菜的脑袋,感觉有些别扭的同时,又有些老怀欣慰。 果然没白疼这颗豆芽菜。 豆芽菜虽然下午睡了半天,但年轻的身体睡眠非常好,没过一会儿沈岳就感觉到了怀里人的重量及平稳的呼吸。 他把人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一瘸一拐地又回到了自己的床铺。 被子下面还藏着未修好的挎包,沈岳打了个呵欠,揉了揉困乏的眼睛,决定还是把它搞定再睡。 这样的话,明天早上,豆芽菜就可以一睁眼就看到他极为喜欢又完好无损的挎包了。 至于赚钱及离开林家的事,他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第 21 章 林家总共十亩地,地里的玉米杆和高粱杆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被一批批的拉回来堆在晒场里晾晒。 林元脸上的伤口愈合之后,就带着林如松去了晒场,将庄稼杆子堆成柴火垛。 沈岳这边则是将高粱全脱粒之后,开始脱壳,林宝跟着帮忙做饭打下手。 一家人起早贪黑忙了足足七八天后,林家地里的活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只等再过个一二十天到了节气,就借头牛把地翻了,开始冬种。 一家子闲了下来,家里的伙食就又变成了糊糊加咸菜,不仅油水严重不足,还不让人吃饱。 林高氏为防有人夹带私货,不仅不让沈岳进厨房,连林元、张氏、林宝这些之前得排班做饭的,都给打发了,只让他们饭后刷锅刷碗,连烧火都不让。 沈岳听了林高氏的厨房工作安排,嘴角直抽搐,他这岳母把他防的也太死了吧。 而冯氏虽然不想天天做饭,但她心里还记挂着沈岳说的,农闲的时候让他们二房一起出去务工赚外快,因此一直安静如鸡,丝毫不敢反对林高氏的安排,就怕惹出什么纷争,引起了沈岳的注意。 一时之间,林家异常和谐。 其实按照往年惯例,林家庄稼收完到秋种的这段时间,林高氏都会给几房安排活计,有时候是去附近村子里的地主家帮忙,有时候是去镇子上打些零工,一天下来基本上每人都有个15到20文的收入。 二房可能会干个两三天就借口身体不舒服而不去,但大房和四房勤快,不会说有钱不赚,所以每年农闲的时候家里都有一笔不小的进账。 只是今年出了沈岳这个意外。 林高氏每次让大家出去干活的话都到嘴边了,一看沈岳的脸,就说不下去了。 她怕腿已经不瘸的沈岳会揪上林泽一块去。 林泽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头,风吹太阳晒又没有每天一个鸡蛋贴补,精气神不如原来不说,气质上也不再斯文,看起来跟个农家小子也差不到哪去了。 林高氏本来就有些担心孙子会失了读书人的气质,变得跟农村的土小子一样,林泽又私下找到她哭诉,说脚上、手上都是水泡,被太阳晒的头晕眼花,累的都没精神温书了,这样的情况,她更是不愿林泽去干活了。 于是林高氏犹豫来犹豫去的,眼看着家中的面袋子越来越空,家里却留了一堆闲人,整个人憋的都快要炸了。 这天,在看到林宝兴高采烈地背着一大捆子稻草,蹬蹬蹬地跑进院子时,林高氏终于忍不住了,眉毛倒竖地骂了起来,“□□崽子的,成天就知道玩玩玩,懒得抽筋,院子里地脏成啥样子了,你都不扫扫,是不是我不说,你眼里就没活儿了?” “还有,谁让你动这些稻草的?你知不知道十斤稻草都三个铜板了啊,不仅不赚钱还给我乱祸害,家里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你要是不想吃饭了就说,别整天给我没事儿找事儿,乱祸害东西。” “娘。”沈岳坐在朝阳的屋檐下,朝可怜兮兮,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林宝招了招手,不动声色道:“稻草是我让小宝去背的,院子我早上刚扫过,等脏了再让他扫吧。” 林宝看了看黑沉着脸、注意力都在沈岳那里的林高氏,又瞧瞧一派淡定、向他招手的沈岳叔叔,抬起小短腿鸟悄地往屋檐下移。 沈岳的跟前堆着一堆稻草,还有一些已经编织好的各种款式的包和草编小动物,林高氏当然知道是他要的稻草,她刚刚只不过是在指桑骂槐罢了。 沈岳哪里不知道林高氏的意图,只不过他不根本不放心里去,只要不耽误他做事儿,不给他找堵,不当着他的面欺负林元,林高氏包括冯氏的很多言语他都可以无视的。 沈岳见林高氏脸色难看,便解释道:“我已经跟爹说好了,打算做些草编的玩意儿,等过些时间拿出去卖掉,给家里填些进项。” 林高氏惊讶了一下,“这东西能卖出去?” “可以的。”在厨房中刚刷完碗的林元怕他娘不同意,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站在沈岳旁边,急急地解释,“草儿可喜欢了呢,他说如果镇上如果有卖的的话,他就想买一个。” 林草是他的好朋友,家里有钱,他在晒场上堆柴火垛的时候,两人碰过面,当时林草可羡慕他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小挎包呢。 “去去去!”林高氏不耐烦地冲他挥手,“不会说话你插什么嘴,谁耐烦看你在这里乱比手画脚的。” 林元眉飞色舞、骄傲又快活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他下意识看了眼沈岳,然后快速别过脸,生怕自己忍不住鼻酸,一下子哭出来。 沈岳刚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豆芽菜身上,试图解读他手指飞舞,眉眼生辉中的快乐情绪,当然也捕捉到了林高氏呵斥之后,豆芽菜眼中那一瞬间的惊愕及快速在眼中氤氲的泪花。 他心里顿时起了怒意,一个当娘的怎么能这样? 她们有什么资格去漠视甚至鄙视自己的孩子,然后肆无忌惮地、冷血无情地处处揭孩子的伤疤?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是自愿被生下来,去承受血脉至亲的无情与冷酷的。 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要生出来? 既然生出来了,为什么又不好好对待? 林高氏和他上一世的妈妈一样,都是如出一辙的自私无情,冷血蠢毒。 沈岳心中怒意翻天,恨不得当场就教训了这种不配为人父母的人。 只是,想到豆芽菜伤心又难过的表情,他忍了又忍,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 林高氏已经都这样了,他不能再当着豆芽菜的面戳开他母亲对他冷血的事实,进而造成豆芽菜的进一步的难堪。 思虑再三,沈岳压制住怒意,漫不经心道:“娘,如果不是元元说大家都在问他包是哪里买的,我还没想到能做草编生意呢。” “家里总不能坐吃山空,如果这次草编卖了钱,元元就是我们的小福星。” 他也不给林高氏机会,直接对林宝说,“小宝,你奶奶可能看不懂你小叔的比划,你给翻译一下。” 说完他便冲一脸惊讶望着他的豆芽菜笑了笑,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别着急,给娘好好说说,我也想听听。” 林元手指抠紧了衣角,眼中的泪意一闪而过,抿了抿嘴,垂着脑袋手指快速地把遇到林草以及其他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高氏张了张嘴,想说谁愿意听这些呀,却在瞥到沈岳那冷冷的眼神时,心里一咯噔,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然后林宝就左看看涨红了脸的奶奶,右看看垂着头的小叔,再看看正对面老神在在的叔叔,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小心翼翼地搞起了翻译。 林高氏心里对沈岳更不满了,她觉得这个儿婿太过霸道,已经好多次不给她脸面了,有机会的话还是让林元和他一起搬出去吧,省的搞得家里不安宁。 不过草编既然可能会赚钱,她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于是等林宝的翻译刚一结束,林高氏马上道:“既然草编能赚钱,你看家里有那么多闲人,还有你舅舅家……” 沈岳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都听娘的安排,若是大家谁想一起做草编生意,我这边随时都可以教技术。不过……”他笑了笑,“草编这玩意儿行家里手只要一看,就能仿制,咱们估计也做不了长久生意。所以娘,我的意思是,在未赚钱前,技术还是自家学,尽量不要外传,等咱们自家的做个两三批,把能赚的钱赚了的时候,再说别的。” 沈岳也是最近从林如松跟林高氏的闲聊中知道的,林高氏是个扶弟魔。他可不想还没赚钱呢,引来一堆吸血亲戚。 林高氏顿了一下,脸色有些讪讪的,最终只好说,“那行吧,就按你的意思来。” 说完她也不再停留,去找冯氏去了。 而留在原地的沈岳交代林宝,“去问问你娘,要不要编些小玩意儿给你赚点零花钱。” 林宝眨巴着大眼睛,追根究底:“叔叔,零花钱是什么呀?” 沈岳一脚踹向他的小屁股,“能塞住你嘴巴的钱。”这个小没眼色的。 林宝知道沈岳在逗他玩,哈哈哈地跑了。 屋檐下只剩两人了,沈岳拉了拉林元,两个人并肩在椅子上坐下。 沈岳见他还有些蔫蔫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别不开心了,以后有什么话都大胆说,我在呢。” 他是豆芽菜名义上的丈夫,有责任要保护照顾他。 沈岳想,他以前经历过的痛苦悲伤,他不会让豆芽菜再经历过一遍的。 林元眼眶一红,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比划道:“真的吗?” 会不在意他是哑巴,包容他的语言艰涩难懂,包容他所有无声的感情表达吗?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沈岳,眼神里的渴望与紧张浓厚到了他自己都想象不到地步。 沈岳心里一叹,果然是个需要保护与疼爱的孩子呢。 “真的。”他微微一笑。 “好。”林元比划道,然后眼睛一弯,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纯净又灿烂,像极了梳妆台上那插在竹筒里的一束白色桔梗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25 02:33:36~2020-03-02 00: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康康、冰美式Chocolate 2个;水淼、照烧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襄 10瓶;Queen、354154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2 章 林家就这么的刚一结束地里的活,就开始了起早贪黑的编织生活。 早上沈岳早早起来给岳父扣背,然后吃早饭,吃完早饭就坐在屋檐下,身边围着林元、张氏、林高氏等人,开始了技术指导和编织工作。 林元和张氏干起活来非常麻利,林高氏虽然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但手头活的麻利程度也不遑多让,唯有林如松,手上功夫差的让人大跌眼镜。 老头子也有自知之明,干了半天见怎么都学不会,就跟着林宝开始给大家跑腿,拉稻草。 林家二房的林泽说要温书,林艳说要绣嫁妆,林老二和冯氏坐了一会儿,就说之前地里活儿累到了,腿疼腰疼坐不住,还长吁短叹地说不比年轻人,手笨学不会。 林高氏脸黑了一下,然后偷偷地瞥了一眼沈岳,见沈岳表情未变,像是不在意,就挥了挥手,让这俩不断唉声叹气影响气氛的夫妻俩走了。 就这么的,林家几人一编七八天,直到中秋节前两天,加上沈岳和张氏之前编的,他们已经编了六七十个草编包包,包括小方包、贝壳包、流苏包等等各种款式,还有一些小动物,兔子、乌龟、猫咪等等,不多,数量也就十几个。 “要不这些先拿去卖?”林高氏看着在堂屋里堆了一地草编,心里有些忐忑,怕编的太多到时候卖不出去了。 沈岳想着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这里的人们有走亲戚的习惯,到时候要送礼,他们趁着节日前卖些新奇玩意儿,倒也合适。 “可以,明天镇上集市,正好可以拿去卖了。”不过还有个问题,他想了想,转头问旁边的林如松,“爹,咱们的商标要用什么样的?” 林如松顿了顿,“已经画好了,我去拿过来,你看看能不能用。”说着,就转身去了旁边的书房。 过两天就是中秋了,林家打算要走亲戚,现下吃完午饭,一家人正聚在屋子里,商量着怎么走。 林家虽然住在林家村,但实际上是三十多年前林如松那一代迁居过来的,并不是原住户,在林家村没什么亲戚,属于独门独户的一家人。 林如松没有兄弟姐妹,他这一代林家只剩他一个人,上一代的长辈也都去世了,他这边没什么亲戚可走。 家里的亲戚也就是媳妇、儿媳们的娘家了。 林高氏娘家老娘健在,弟弟好几个,她得回去看看;二房冯氏也有兄弟姐妹几个,明天也得去走亲戚;张氏娘家已经没人,只剩一个弟弟在跑商,中秋节后才回来,所以她那边就不用走了;沈岳是入赘的,基本和原生家庭脱离了关系,就过年的时候走一下,平时的节日是不用走的。 现下已经安排好了,大家坐在屋子里闲聊。 冯氏看了看那一大堆精致的草编包,眼里都要冒绿光了,她使劲掐了一下林老二,示意他赶紧开口。 林老二不想开口,但架不住媳妇一直眼神威胁他,最后不得不讪着脸开了口,“弟夫啊,明天你二嫂就要回娘家了,也没什么好东西带回去,你看这么多包,能不能让她给岳母带一个,让老人家也看看新奇?” “可以啊。”沈岳淡淡笑道:“带编织花样的包一个二十五文,普通的一个十二文。二嫂想要的话随便拿,钱交给元元就可以了。” 冯氏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这么多包总共恐怕连五个铜板的本钱都不到,你一个就卖十几二十多文,这不是坑人呢你。” “还有,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怎么能问二嫂要钱?不过是一把稻草的事情。” 沈岳不想搭理她,直截了当地道:“晒场上稻草多的是,你想要可以随便拉去娘家,但经我手的稻草,没有铜板,你就别想了。” 他跟张嘴欲说话的林高氏道:“娘,你编的东西你做主,但大嫂、小宝跟元元编织的包,我就代他们做主了,明天一并拉到集市上售卖,价钱最低一个十二文。” “最低十二文一个?”林高氏犹疑,“能卖出去吗?” 冯氏也道:“就是啊,卖那么贵,怎么可能有人买?”她下一句就是,“娘,要不你编织的让我挑两个?” 林高氏虽然糊涂,但不代表她不清楚冯氏的心思。 普通的十二文,带花样的二十五文,这可都是铜板呢。 想了想,林高氏道:“泽儿若有喜欢的,就给他留一个。剩下的明天就让沈岳拉到集市上售卖看看,若是没卖掉,到时候过年你回娘家,可以给你娘带一个回去瞧个新鲜。” 冯氏顿时觉得这林高氏不给脸,但想到林泽已经白得了一个,心里又好受了些。 只是,林艳不高兴了,“奶奶,我的呢?” 林高氏虽然平时不怎么骂林艳,但她重男轻女惯了,哪里会真在意这个孙女,不耐烦道:“想要自己编去,成天在屋里躲懒,净会偷奸耍滑占便宜。” 这话就难听了,林艳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被长辈这么说,名声上就是一个污点了。 冯氏阴着脸咬住了后槽牙,这老太婆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亲孙女,这要是传出去,林艳还要不要嫁人了? 但她很快就收敛了表情,一把掐住了脸色难堪的林艳,让她赶紧消停。 她算是发现了,林元未成家之前,就是林高氏的头号靶子,所以对比起来,林艳这个孙女很少挨骂挨训,但林元成家有了沈岳护持之后,林高氏因对沈岳犯怵,就很少再去找林元的麻烦了,那她这个闺女说不得就会变成新的靶子。 回去还是得交代一下,让她的艳儿少在家里冒尖了。 想明白了后,冯氏就调整表情,笑道:“艳儿还小不懂事,那就谢谢娘了。” 沈岳勾着唇,手撑着脑袋一边漫不经心地瞧着热闹,一边看林元坐在他旁边傻乐,他的小豆芽菜不停地比划,“一个十二文?十二文?”一副晕陶陶的模样。 沈岳笑着点头,顺便底底地嗯一声。 然后林元瞪大了眼睛,又问,“真的十二文吗?” 沈岳笑弯了眼睛,点头。 林元晕乎乎的,没一会儿就又一脸难以置信地比划,“十二文?” 沈岳被他给逗笑了,摸摸他脑袋,又耐心地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循环往复,乐此不彼,看的旁边的林宝一头雾水,拉了拉张氏,指着小叔,在娘亲耳边道:“娘亲,小叔傻了吗?” 张氏瞥了一眼黏糊糊的两人,一把捂住了林宝的眼睛,低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林宝:“……” 林如松很快就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张宣纸,走过沈岳身边的时候就交给了沈岳。 白色的宣纸上面画着一朵水墨牡丹,牡丹花枝叶则是一个抽象的“林”字。 沈岳有些惊讶,“爹,这是你画的?” 林如松轻叹,“技艺生疏了,贤婿看这画可以不?” 沈岳不太懂水墨画,但粉红的花朵,青黛的枝叶,这画整体上和谐有意蕴,应该是水平比较高的。 看来他这岳父还是个宝藏老男孩呢? 唯一的问题是,这要怎么呈现到草编上? 沈岳摸了摸下巴,他最开始的设想是用布条剪个花体“林”字,缝到产品上,或者是给稻草染色,后续编上去。 只是这水墨牡丹……技术要求就有点儿高了。 想了想,沈岳也没回林如松,而是把纸递给了旁边的林元和张氏,“你们看看,若想明天就把成品弄出来,这个花样要怎么弄才合适?” 桌上所有的人都没注意到,林高氏在看到这个花样的那一瞬,脸色变的极为难看,看向林元的眼神也隐隐带了恨意。 ☆、第 23 章 林元和张氏不愧是干活小能手,两人一商量,很快就确定了要怎么做。 现在绣花或者给稻草染色重编都来不及,那就只能根据花样的形状及颜色布局,将不同颜色的布剪成一块块,然后用针线将它们一点点的缝到了包上。 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张氏不爱说话,林元就用手把两人的意见说了,林宝适时地充当了小翻译。 沈岳道:“爹,你觉得怎么样?” 按他的想法,用印染法或者刺绣法统一搞一批商标出来会更好,不过明天就要出售,时间上也来不及,再者刺绣成本高,这个只能看以后了。 对于林元和张氏短时间搞出来的东西,他还是满意的。 林如松怔怔地看着成品,听到沈岳的问话后,顿了一下,扫了眼林元后,点头道:“可以。” 林如松都同意了,其他人更是不可能有意见,于是众人就这么散了。 林高氏说她要准备明天回娘家的东西,于是堂屋里就只剩下了林元和张氏两人剪花样,林宝和沈岳两人打下手。 四人这一忙就忙到了深夜,才把所有草编物件缝上了商标。 第二天天还没亮,二房的连早饭都没吃,就全出发去了冯氏的娘家,林高氏也只打包了几个凉馒头,就带着林如松去了娘家。 沈岳起床的时候,院子里都没人了,只剩他们四房和大房。 林元和张氏煮了粥,热了馒头,叫林宝和沈岳吃了之后,四人便推着平板车出门了。 来林家大半个月了,这是沈岳腿伤好了后第一次正式出门。 林家村位于江平府沙海县太河镇,地处江平大平原上,气候湿润,植被繁茂,一眼望去是看不到头的绿色,空气质量非常好。 林家住在村子东北角,家门口隔着大路十几米是一条三四米宽的小河,河两边是大片的竹林,沿着河将整个村子半包了起来,竹林再往外,就是茫茫的田野了。 现下正是秋收的时候,地里到处都是人,沈岳推着车,看着林宝和林元跟人打招呼,很快就把村子里的劳力们认识的差不多了。 四人走了很久,才走出林家村的地界,然后林宝的小短腿就走不动了。 沈岳停了车,“自己爬上来吧。” 林宝看看娘又看看小叔,乖乖地爬上了平板车,找了个空地方缩了进去。 林元看他坐好,就跟沈岳比划道:“我来推吧。”说着就要来摸车把。 沈岳瞥了眼他小胳膊小腿骨瘦如柴的模样,挡了下他的手,笑道:“我来就行,在我眼里你和小宝差不多大,要不,你也坐上去?” 林元脸一下子红了,躲在一边不吭气了。 他也不知道是该气愤还是该羞囧了。 他哪里小了,他比小宝大了很多,好不? 不过,不知怎地,他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甜甜的,轻轻的,软乎乎的。 这一走就是一个时辰,直到太阳半高,四人才到了镇上。 太河镇算是一个大镇,但镇上酒楼饭馆并没有几家,一条长街几百米便走到了头。 好在快过节了,加上集市是逢单双开,人流量还是很大的。 沈岳跟着林元,在集市最东头的散货售卖处给管理者交了两个铜板,获得了一个摊位。 他们还算幸运,来的不早不晚,早上那些卖菜的,卖早餐的已经收摊走了,新的卖杂货的摊主们还未过来,他们正好在靠近散货售卖处入口的地方占了个摊位。 林宝爬下平板车,四人便揭开了遮挡的布,把包一个个排列好,带花样的排一边,普通的排另一边,中间放着些草编小动物。 林元不会说话,张氏又是个闷葫芦,两个人看着街上的行人,都是一脸的无措。 沈岳瞥了眼一脸好奇的林宝,低下头在他耳边一顿交代,笑眯眯道:“小宝,今天就靠你了。” 然后林元和张氏就见林宝挎着自己的小包突然站到了车前,扯着嗓子叫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只草编包只要二十五文,款式新颖,价格实惠,二十五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二十五文钱你买不了上当,各位姐姐、哥哥、大叔、婶婶们都过来看看。”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五六岁的小童清脆的叫卖声很容易就俘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然后很快的,一个穿着细布衣裳包着头巾的大婶就走了过来,随手翻了翻靠近她的草编包,撇嘴道:“二十五文,太贵了吧?” 沈岳立马上前,笑道:“大姐,你翻的那种带花样的要二十五文钱,这边普通的十二文钱就可以拿一个了?好看又实惠,到哪里装个东西都很方便。” “叫啥大姐呀,叫婶。”中年女人虽是这么说,但圆圆的脸上却笑开了花:“能不能便宜点儿,我看这个带花样的是不错,快中秋了,买回去可以给老娘看个稀奇。不过价格就是有点儿贵了,你看二十文怎么样?二十文我买三个。” 沈岳为难道:“二十文就不赚钱了,你看要不这样,二十五文你买三个,我送你个小玩意儿。”他从车上拿了两只草编小动物,是个小孩拳头大小的猫咪和兔子,递给女人,“回去了可以给小朋友玩,你看我家的两个小孩就喜欢的紧呢。” 中年女人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不仅五六岁的小朋友脖子上挂着一只小公鸡,连旁边十五六岁的小少年脖子上也挂着一只小兔子,两个人闻言都骄傲地挺起了胸膛,让她看。 中年女人顿时乐了,嘴巴一咧,“我家有两个小孙子,你送我两个吧,我拿三个包。” “哎,好嘞。”沈岳笑道,“大姐,你看看想要哪个,随意挑。” 中年女人更高兴了,把车上的草编包这挑那捡的,最终挑了一只流苏包和两只马鞍包,拿着赠品欢欢喜喜的走了。 开门红之后,沈岳就有了经验,立马把林宝叫到跟前一番交代,然后林宝就换了台词,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实惠耐用,款式新颖的草编包只要二十五文就可以买一只,另外,买三只草编包就有礼物赠送,先到先得,礼物赠完为止,请各位姐姐、哥哥、叔伯大婶们都过来看一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原本被林宝声音吸引的人也并不是都想过来看看,但一听到买东西有赠品,一眨眼的功夫,沈岳他们的小摊上就围上来了五六个妇人。 “赠品怎么送的?” “包怎么卖的?” “可不可以多送些赠品?” 眼看着五六个人原本只是为了赠品,但一看到草编包就眼中冒了光,沈岳就知道有戏了。 他立马招呼林元和张氏,“元元你记得收钱,大嫂你帮忙招呼。” 林元和张氏还处于上一单一下子卖出三只草编包的震撼中,一听沈岳招呼,立马打起精神,认真对待了起来。 就这样,林宝在路上吆喝,沈岳、张氏介绍货物,林元在后面看着货物同时收钱,很快摊子上就热闹了起来。 张氏本来是个嘴笨的,刚开始给人介绍都磕磕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若不是沈岳在旁边补救,说不得就会惹恼了客人。 但随着人越来越多,她从最开始的窘迫慢慢变得熟练了起来,也不用沈岳分心照看,一个人也能招呼至少两个顾客了。 而沈岳一直忙着没注意林元,等摊子上的草编包卖的只剩十来个,顾客也散了的时候,沈岳才发现一个问题,他好像忘了豆芽菜会不会算账这个问题了? 虽然在现代是个小学生都会加减乘除四则运算,但异世不一样,沈岳也是后来被林征询问才知道,异世的算账是一项有门槛的技术,像林家,也就读过书的林征、林泽有些运算能力,另外还有掌家几十年的林高氏和林如松能算账,别的人都是面对账目两眼一黑的。 沈岳赶紧去看豆芽菜,却发现豆芽菜笑弯了眼睛,眼睛亮晶晶的,见他看过去,还左看看又看看,然后双手放低,快速拍了拍自己的小挎包,然后兴奋地给他做了个手势。 “小叔说,赚了1226文钱。”林宝拉了拉沈岳的腿,在沈岳弯下腰的时候,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叔说不要让别人知道。” 沈岳扫了一眼车上,他们总共68只草编包,38只带花样的已全卖出去了,普通的卖了23只,还剩7只,这一算果然是1226文。 豆芽菜刚刚一直在忙着低头收钱,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清点货物。 看来他这豆芽菜小媳妇,每收一文钱都记得清清楚楚,还逐个相加,记忆力和运算能力都还不错呀。 沈岳冲豆芽菜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然后得到了一个更灿烂的笑容。 现下已经快下午了,人流逐渐都散了。 刚刚忙着做生意都没发现饿,现在闲下来,立马就感觉到了饥肠辘辘。 沈岳摸了摸肚子,看了看天空的太阳,“咱们先去吃点儿饭,然后买点东西就回家。” 虽然还有一些没卖完,但已经卖了大部分,也算是个不错的开端了。 太河镇上的集市都是半天集市,下午基本上没啥人了,也只有一些店铺还开着门,他们周围的小摊基本都收了。 现在大约一点多,吃完饭买点东西,再走回去,天差不多就要放黑了,所以几人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儿就把车上收拾好了,把林宝往车上一放,推着就去找吃的。 林宝这小家伙今天可是出了大力呢,回去一定要给他争取点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2 00:00:01~2020-03-04 00: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淼 2个;冰美式Chocolate、小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chellelim37 10瓶;bluedream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4 章 四人在街边找了个尚未收摊的馄饨铺,点了四大碗馄饨,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别看林元和林宝都瘦瘦小小的,一大碗馄饨给吃的干干净净不说,连馄饨汤都给喝了。 林宝吃完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好吃。” 林元也露出满足的表情,一脸的享受。 沈岳乐了,一手一个拍了拍两人的脑袋,“好吃以后就多带你们来吃。” “还是不要了,要好几文钱呢。”林宝小小年纪就知道养家的不容易。 林元认同地点了点头,伸出手给沈岳算账,一碗五文钱,他们四个一顿饭吃了二十文钱,都顶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钱了呢。 他板着脸,一手紧紧地捂住挎包,一手认真地比划,“钱以后都是我来管,你不许乱花哦。” 这个手势有些复杂,借助了林宝的翻译,沈岳才搞明白了意思。 然后他就懵逼了……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沈岳试图争取:“我觉得谁来管钱这事,大家需要坐下来商量一下……” 林元却紧抱着包,翻了个白眼,手指一顿比划。 林宝惟妙惟肖地跟着翻了个白眼,翻译道:“商量什么?你想欺负我不会说话?” 沈岳:“……”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快地验证了他的预感。 几人吃完饭后,就各自去买需要的东西,张氏、林元带着林宝去了布店,沈岳则同豆芽菜讨了一百五十文钱,去油粮店和杂货店买些油和调料。 家里天天舍不得放油,他嘴里都快淡出个鸟了。 豆芽菜倒是没说什么,爽快地给了钱。 只是几人汇合后,他却理所当然地伸出了手,“剩余的钱拿过来。” 沈岳:“……” 看着豆芽菜抿着嘴,铁面无私、毫不通融的模样,沈岳憋屈又郁闷地交出了想留作私房的五十文铜板,连豆芽菜把剩余的草编包全卖给了布店掌柜的事,都没法真心实意地夸夸他了。 回去的路上,沈岳想了又想,试图和豆芽菜讲理,“包我也编了,赚的钱应该给我一部分。” 林元点了点头,比划道:“有你一部分,但是你会乱花钱,得放我这儿。” 沈岳想说花自己的钱怎么算乱花钱,但觉得越是这么说,豆芽菜越不可能给,他立马说:“我不乱花,都是有需要了才花。” 林元坚定地摇了摇头,比划:“你需要了我给你,家里的钱我来管。” 沈岳觉得一定要自己管钱,不然以后想走都不好走,于是他咳嗽了一声,故作严肃道:“我是一家之主,你得听我的。” “哦。”林元无比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无情地比划,“爹就是一家之主,娘什么事都听他的,但他所有的钱都是娘来管。” 沈岳:“……” 林宝给两人翻译了半天,早就有点儿口干舌燥,他给了沈岳一个“你胡搅蛮缠”的眼神,“叔叔,你就不要挣扎了。我娘说爹在的时候,挣的钱全交给娘,让娘管着。以后家里的钱也肯定都由我来管的。” 一向安静瑟缩的张氏竟也开了口,“弟夫你也是才成婚不知道,男人们花钱大手大脚,还是交给我们管的好。” 然后三个人都用“你别无理取闹了”的表情有志一同地看着沈岳。 沈岳:“……” 想想入赘之后辛辛苦苦半个月,好不容易赚了钱,却全被豆芽菜收了上去,手里穷的叮当响…… 沈岳深吸了口气,得赶紧给豆芽菜找个老公了。 他无比想念上一世单身状态下工资随便花的滋味。 果然单身的人最快乐! 他爱单身。 四人回到家的时候,出去走亲戚的人都回来了,坐在院子里唠嗑聊八卦。 看着车上除了一壶油、两匹布和几个油纸包,就只坐着个林宝,林高氏等人都一脸震惊地站了起来,“全卖出去了?” “是的奶奶,好多人买呢。”林宝骄傲的挺起了胸膛,连平时最怕的林高氏的话都敢接了。 沈岳看林元张开手臂要去抱车上的林宝,“我来吧。”长胳膊一伸,拎着林宝的衣领将他提溜了下来。 林高氏激动的拍了一下手,“好!好!明天要继续编。” 沈岳点了点头,“行,咱们先把今天赚的钱分一下。” 众人在院子里坐定,沈岳在林高氏等人又惊又喜的目光中,朝林元招了招手。 林元会意地把挎包放到石桌上。 沈岳道:“钱都在这里了,带花样的二十五文钱一只,普通的十二文一只,总共卖了1310文。” 冯氏惊呼,“天哪,这才编了四五天吧,不费啥事就赚了一两多银子,也太能赚钱了。” 说完,看向沈岳的眼神瞬间冒起了精光。 她有些后悔之前偷懒没参与进去了,不过还有机会。整理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后,她问道:“弟夫觉得之后还会有人买吗?” 沈岳实话实说:“会的,不过这生意我们也做不了几次了。” 豆芽菜买布的时候,掌柜的就盯上了他的小挎包,后来更是将剩下的几个不带花样的包一口气全买了。 包的款式有好几种,掌柜的若是有心,想仿制草编包或者参照款式做布包都是可以的。 镇上的人比他们有人脉有资金,想发展起来,速度会非常快。 不过林家人可不觉得有什么,对他们来说,几天就可以赚一两多银子,就是只能卖个两三次,半个月他们也能赚三两多银子,比给人做工看人脸色强多了。 林高氏喜道:“从明天开始,全家人都要参与进来,多编些。二房的不许偷懒了。” 冯氏赔笑道:“娘,瞧你说的,之前是身体不舒服,知道草编包能卖钱,媳妇身体立马就好了,明天绝对早早起床来跟弟夫学编织。” 林家这会儿的氛围是少有的真和谐,连林艳脸上都带了兴奋的色彩。 沈岳扫了一圈人后,就开始分配这次赚的钱。 林高氏8个带花样的草编包200文,4个普通的48文,总共248文钱;张氏、林宝10个带花样的包,5个普通的,总共310文,要交公三成,也就是93文;剩下的752文都是沈岳和林元的,交公三成226文。 帮大家把账算清楚,沈岳就又开口了,“爹、娘,中午我们赶不回来,四人吃饭花了20文,给家里买了油和调料100文,另外小宝叫卖有功,把自己编的十来个小动物都送出去当了赠品,所以应当给予20文钱的奖励。所以大嫂交公63文,我和元元交公116文。” “什么?要给林宝奖励?你们吃的饭还让公中出钱?”冯氏惊诧。 其实不止冯氏,连一向最稳的林如松也一脸惊讶,更别提林家其他人了。 张氏最是胆小怕事,一看冯氏起了高声,立马嗫嚅着道:“不、不用那么麻烦了,小宝不需要的。” 她一把把林宝揽在身前,好像生怕惹了人不高兴,招来别人攻击。 林元倒是在场最淡定的人了,他对着挎包摸了又摸,丝毫不在意怎么分钱。 一个是他相信沈岳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是心中有了成算才提出来的。 二则是反正无论最后怎么分,他拿的都是最大头,小宝也吃不了亏。 林高氏皱眉,“饭钱公中出就算了,但林宝一个小崽子能干啥,你别以为我们没去镇上就是好糊弄的。” 沈岳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解释道:“刚摆摊的时候,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叫卖,大嫂和元元也叫不出来,还是小宝嘴甜机灵,站在街上哥哥姐姐叔叔婶婶的叫着,后来还把自己编的小动物拿出来当赠品,招揽顾客们来买咱家的草编包,从最开始没人来买到最后人气爆棚,真是多亏了小宝。” 沈岳道:“按照预估,小宝编的小玩意儿一只三四文钱肯定是可以卖出去的,十来只也都三四十文了,却为了吸引顾客买草编包,全送去当了赠品。咱家的包全卖出去,本就应该给小宝奖励的。” 冯氏不同意,“娘,饭钱不能算了,按弟夫的说法那以后大家去镇上吃饭,饭钱都可以让公中出了?” 林艳也道:“还有奖励的事,把包卖出去就能有奖励?这个也太轻易了吧。” 沈岳漫不经心道:“我和元元、大嫂、小宝原本可以待在家里,可是为了卖草编包给家里添些进项,不说去镇上来回走了两个时辰,就是大半天都没歇过,二嫂你在家不干活尚有口饭吃,我们忙活了大半天,没道理还要从自己房里贴钱吃饭的。” 这点冯氏反驳不了,不过她有其他的关注点:“你们都吃了二十文钱,太能花了。” 沈岳勾了勾唇角,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林如松咳嗽了一声,开了口道:“好了,都别吵了。” “以后你们要是去镇上或者附近村子为家里添进项,中午回不来,午饭就由公中出,比照着这次,一人最多5文钱。”林如松顿了下,继续道,“至于小宝,虽然年纪小,但为了家里忙活了大半天,还把自己的东西贴进去,什么钱都没挣到,这样的心性和付出,家里确实要给些补贴奖励的。” “爷爷,那我们以后若是也像林宝这样,公中给不给奖励呢。”林艳最关心这个,既然林宝都能靠所谓的奖励赚钱,她也想给自己赚点私房钱。 林如松因为之前的事,极不喜欢这个孙女,但他一个行将入土的老头子,也没得给小辈们计较使气,于是平心静气道:“你若是能像小宝一样能干,还愿意为家里付出,公中一样会给你奖励。” 林艳:“……” 沈岳觉得这老头子挺有意思的,谁都知道林艳最看不上林宝了,不知道她听了这话,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呢。 他这个念头也就是在脑中一闪,随后就听冯氏道:“既然这样,这次是大嫂和弟夫他们去的镇上,看着挺累的,那下次售卖包的时候,就我们二房去吧,让他们休息休息。” 林如松问沈岳,“你怎么想。” 沈岳见林宝的奖励有了着落,饭钱也已经报销,自然没什么意见,卖东西不是轻活,既然有人想代他们去那就去呗,于是道:“都听爹的。” 林如松都开口敲定了,林高氏等人也就没说什么,几人分了钱,就各自回了屋,只留眼睛骨碌碌转的欢快的冯氏去厨房做晚饭。 回到屋后,林元二话不说,当着沈岳的面,掀开踏板,拿着挎包爬进了床底下。 沈岳看着眼前高高撅起的屁/股,一脸无语:“你干什么?” 哑巴是回答不了他的,只冲他利落地摆了摆手。 沈岳有些好奇,弯下腰,看到黑乎乎的床底下豆芽菜跪趴在地上,拿开了一块砖头,然后将包里的铜板呼啦啦全倒了进去,随后床底发出一声闷响,好像是砖头又盖回了什么容器上。 沈岳渐渐露出了微笑。 钱就在床底下藏着,那他以后岂不是想拿就可以拿? 完美。 然而豆芽菜却像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从床底下爬出来之后,刚站起身,就冲沈岳举了举拳头,送了个威胁的眼神。 沈岳挑了挑眉,装作没看懂他的意思,从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根深蓝色的头绳,“送给你,今天表现的不错。” 豆芽菜的衣服不是灰色就是深蓝色,他在杂货店买东西的时候,看到店家也卖哥儿的饰品,想着豆芽菜就算再暴躁也是个哥儿,应该也是爱美的,又想着豆芽菜的头发经常是用根布条随意扎了,乱哄哄的,就买了这根深蓝色的头绳。 果然,一见头绳,豆芽菜的眼睛就亮了,瞬间把刚刚的凶悍姿态抛到了脑后,开心地接过头绳,冲着沈岳笑弯了眼睛。 沈岳一见他笑,心里就亮堂,也跟着乐了。 “谢谢,我很喜欢。”豆芽菜眉开眼笑地比划道。 沈岳现在已能理解他简单的手语,于是道:“喜欢就好。” 豆芽菜高兴地拿着头绳在脑袋上试戴,气氛一时非常温馨欢快。 沈岳摸摸豆芽菜的脑袋,正想问问他的算数是跟谁学的,就见对方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然后慢慢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 半晌,豆芽菜面无表情把头绳往他眼前送了送,比划道:“你哪里来的钱买的?” 沈岳嘴角为不可查地抽了一下。 大意了。 他小心翼翼地扫了下豆芽菜的表情,适当地露出了些许茫然的表情:“你问我多少钱吗?”然后换成一副占了便宜的高兴模样,“不要钱。” “真的吗?”林元怀疑,将头绳拿到眼前仔细看了下,比划道:“那么好的头绳,估计至少得七八文钱吧,掌柜的竟然不要钱?” 沈岳假装没听懂,不接他花了多少钱的话茬,只接着自己上一句话,哈哈笑道:“看到头绳就觉得适合你,问了掌柜,掌柜说我调料买的多,就当是赠品。” 豆芽菜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然后嘴角一勾,举起拳头,给了沈岳一个“谅你也不敢说谎”的眼神,拿着头绳,美哒哒地晃了出去。 沈岳:“……” 他发誓,绝对不会让豆芽菜知道他今早在沈王氏给的包裹里扒拉出来了一两多银子。 绝对的。 豆芽菜太阔怕了。 他一定要藏好自己的私房小钱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嫁给侯府嫡子》求预收 文案: 夏枢虽生于小农之家,但却是老夏家唯一的双儿,自小备受父母兄姐宠爱。 无忧无虑长到十五岁,一纸婚书将他和淮阳侯嫡子绑在了一起。 乡亲们都说老夏家祖上冒了青烟,可洞房花烛夜,夏枢才知道,他的夫君,侯府嫡子褚源是个瞎子。 夫君俊美逼人,却温柔可亲,仅一眼夏枢就心悦于他。 于是,夏枢做了决定,一定要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里保护好自己的夫君,不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京城世家圈子里都知道淮阳侯府嫡子褚源虽是个瞎子却一点都没有瞎子的觉悟,冷酷暴戾,心狠手辣,不仅让敌对势力闻风丧胆,还让未婚的世家贵女贵双们避之不已。 而最近,这位瞎子不仅被老侯爷以死相逼着娶了一位小门小户出身的双儿,还因为新婚妻子双儿的身份,失去了竞争侯府世子之位的权利。 世家圈子里纷纷议论,这淮阳侯府新娶的双儿怕是活不长了,就是不知道是被挖心掏肺,还是“自然去世”。 众人翘首以盼,都在暗戳戳地等着看淮阳侯府的笑话。 然而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几十年过去了……他们都没听到这双儿去世的消息,反而听到了无数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传言。 他们猜对了一半,褚源确实对这双儿掏心掏肺,不过掏的却是他自己的心肺,这双儿不仅没被虐待,反而被宠上了天,成为世家圈子里最令人羡慕的存在。 ps:篇幅不长的调剂小甜文。 感谢在2020-03-04 00:00:00~2020-03-05 23: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鱼梧桐 22瓶;吖哩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 林元和张氏收拾厨房,沈岳给不停咳嗽的林如松扣背, 等几人忙完,就坐在了院子里开始编织。 今天不用林高氏招呼, 除了窝在书房不露面的林泽和卧床的林如松, 全家人都在院子里坐定了。 看着二房三人盯着自己的手上动作,欲言又止,沈岳丝毫没有放慢动作一一讲解的意思,淡淡地对林高氏道:“娘, 你教教二哥他们吧。” 林高氏还没讲话,林艳却突然一笑,嗲声嗲气道:“叔叔很厉害,人家想让叔叔你教。” 林高氏皱了皱眉, 不过没说什么。 沈岳垂眼看着手头的半成品, 一边编一边漫不经心道:“娘, 我说过谁欺负元元,就别想在我这里落到好。林艳学编织的话我不反对,毕竟是林家人,我也不想让大家白养着她。但她干出那样恶毒的事, 我绝对不会教她,所以你就连带着二哥二嫂一起教了吧。” 林艳的脸瞬间扭曲了,又羞又恨。 冯氏脸色也不好看了,她皱着眉头:“弟夫,艳儿只是个孩子, 她都已经知道错了,你不应该针对她。” 知道错了,却对着林元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沈岳不想跟她掰扯,也不想让他们用那敷衍的道歉来恶心林元,冷笑道:“让娘教她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若不是嫌你二房一家子天天吸爹、娘、大嫂、元元的血,我会让你们学我的技术赚钱?你以为天下的午餐都是为你二房免费的吗?” 冯氏脸色发青还没说话,林艳就涨红了脸,将手里的稻草一摔,猛地站起身道:“我不学了,谁稀罕。” 沈岳扯了一下嘴角,没搭理她。 林高氏扫了一眼沈岳,沉着脸吼了一声,“你给我坐下。” “林艳,你发什么疯。”林高氏低声骂道,“你跟你爹娘注意看看我是怎么编的,今晚上要是编不出一只包来,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林艳胸膛快速起伏了两下,狠狠地瞪了沈岳一眼,又坐下了。 场面很安静,张氏全程头都没抬过,一直在低头编东西,林宝眨着大眼睛,一脸佩服地看着沈岳,只有豆芽菜怔怔地看着沈岳,在沈岳对视过去的时候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地低下了头。 只是那眼睛里闪过的感动和通红的耳朵已经出卖了他。 沈岳想摸摸豆芽菜的脑袋,手都举起来了,又放了下去。 豆芽菜头上绑着他昨天送的头绳,头发终于整齐了一次,他还是别祸害了吧。 就这样,林家全家开动,起早贪黑,一编就编到了中秋节上午,直到林征带着媳妇回来。 林征是坐着马车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沈岳等人正在埋头苦干,直到听到院子门外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林高氏才从草编中抽出神来,“是小三吧?” 沈岳还在奇怪林高氏这话什么意思,就见一对仆从打扮的年轻男女驾着一辆宽大精致的马车哒哒哒地跑到了林家的院门口。 林高氏站起身来,喜道:“是小三回来了。”话音还未落,林征便打开遮挡的帘子,从还未停稳的马车上跳了下来,眉眼喜悦地叫了声,“娘。” 林征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和沈岳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后,他转过身从马车上扶了个人下来。 是一个穿着桃红色锦缎的年轻妇人,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瓜子脸,柳叶眉,双眼细长,微微含笑,从马车上挪步下来的时候,头上的金步摇叮叮当当一串脆响,端地是身段妖娆,体态轻巧。 沈岳瞥了眼面黄肌瘦、一身补丁的林家人,以及他们身后破败简陋的土房,再瞧瞧眼前粉面桃腮,一身盛装华服,金银玉饰的妇人,不由得嘴角一抽。 “娘。”宋氏垂着眉眼,低声轻唤。 林高氏“哎”了一声,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引着人往堂屋里走,“去堂屋里坐会儿吧,你爹这几身上不舒服,就没起来。” 林征愣了一下,拉住林高氏急道:“爹病了?娘,你怎么不让元元他们去镇上告诉我一声。” 林高氏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叹一声:“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咳的厉害,没什么精神头。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喝几幅药就好了。” 林征点了点头,冲身后的仆人道:“春梅,秋雨,你俩把东西拿厨房里。”然后对众人道:“你们聊,我去看看爹。” 林高氏应了一声,经过林元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包先 不编了,今天中午冯氏就不用做饭了,林元来做,张氏打下手,你俩现在就去准备吧。冯氏、艳儿没事儿的话来陪小三媳妇说说话。”说完就拉着宋氏就往堂屋走去,冯氏和林艳赶忙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喜意地跟了上去。 沈岳看了眼懵逼的豆芽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拎着他的后衣领往前推,“走,今天中午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张氏眼睛里闪过无奈,摸了摸林宝的小脑袋,拉着他跟在沈岳和林元身后进了厨房。 厨房的地上摆着林征带回来的东西,两只已经宰杀处理干净的鸡,四条鱼,六斤盐,八斤油,十斤红糖,十二斤猪肉,二十斤白面和白米,100只鸡蛋,还有土豆、莲藕、蘑菇等林家不常吃的蔬菜。 张氏倒抽一口气,惊道:“怎么这、这么多东西。” 一斤红糖就要50文钱,十斤就半两银子,加上米面油盐还有鸡蛋肉菜,总共得三两多银子了。 这也太大手笔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了沈岳。 沈岳不在意地笑笑,“反正都是大家吃了,别人也不会少吃一口,大嫂不用挂在心上。” “哎,我就是觉得太、太奢侈了。”张氏看沈岳那么淡定,有些不好意思,随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嘟哝:“小三日子也不好过啊。” 沈岳不置可否,拉了拉蹲在地上和林宝头对头摸鱼尾巴的林元,“怎么跟小宝似的,去找个盆子,弄点水把鱼放进去,等会儿做完饭再玩。” 鱼尾巴还在动来动去,显然还可以养一下。 现在天气还比较热,鸡和猪肉是不能放的,沈岳吩咐张氏,“大嫂,土豆、莲藕、蘑菇都洗一些,肉上我留一只鸡,一条鱼,再切两斤猪肉下来,剩下的猪肉和鸡等一会儿你都腌了吧。” “小宝,你是个大孩子了,别和你小叔玩鱼了,赶紧拔点葱蒜,摘点儿青菜辣椒去。” 林宝不情愿地站起来,瘪了瘪嘴,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沈岳把还赖在地上不起来的豆芽菜给拎着衣领提溜了起来,板着脸道:“听话。” 豆芽菜冲他做了个鬼脸。 沈岳从网兜里选了一条没什么动静的鱼,放到了案板上,然后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 “五六岁的小宝都比你听话,真是惯的你。” 豆芽菜顿时不开心了,冲沈岳皱了皱鼻子,噘着嘴,拎着网兜里剩下的鱼,气哼哼地出去了。 张氏看的好笑,不过她也不是爱调侃的人,笑过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的土豆上。 沈岳洗了手之后,就开始规划做什么。 前些天他刚买了些调料,鱼可以做个红烧鱼,猪肉可以做蘑菇炒肉、青椒炒肉、青菜炒肉、莲藕炒肉等等,鸡可以做个椒麻鸡。素菜上炒鸡蛋、炒土豆丝,炒青菜,凉拌黄瓜等等,14个人准备16个菜,清淡重口的都有,再蒸点米饭当主食就差不多了。 没一会儿,林宝就把择过的辣椒、青菜、葱等都拿了过来,林元也不玩鱼了,开始和张氏一起洗菜,林宝则架上干柴烧起了两个灶。 沈岳先把米下进锅里,然后开始炒素菜。 四个人这边开足马力准备午饭,堂屋里的林高氏则微微仰着下巴,垂着眼皮不动声色地听冯氏和宋氏聊天。 冯氏绘声绘色地给宋氏讲述他们做的草编包多么精致,有好多人排着队要买,还说再过几天编织够上百个了,就拿到镇上大赚一笔。 宋氏听了心里不屑,面上却柔柔一笑,“不知这包可否让我瞧瞧?娘,二嫂,你们也知道我不差钱,就是喜欢搜罗些稀罕玩意儿。” 冯氏眼里闪过嫉恨,她下意识去看林高氏。 林高氏面上虽无波动,心里却非常不高兴。这个媳妇家里有钱,就从来没把老林家放在眼里过,嫁到林家,除了新婚三天,剩下的时间就从没在林家过过夜,一让她过夜,就哭哭啼啼这里不舒服那里很难受,闹的家里鸡犬不宁,人心不安,生怕她真出了事,深夜把她往镇上医馆送。 但刚把她送到镇上医馆,她就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次数多了,大家也都知道她故意装病,但丝毫没办法,因为林家不把她送医馆,她会搞的所有人晚上不睡觉,她白天补眠可以,林家其他人白天可是得下地的,根本耗不住;把她送医馆吧,林家又没有钱来回折腾,再者找的大夫也总是说林家伙食差,住宿条件差,不适合镇上出生长大的富裕小姐居住生活,只差明说两家门不当户不 对,林家这样的家庭根本不配娶人家富家小姐了。 林高氏一直想给宋氏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家里该听谁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宋氏看着柔柔弱弱,但从来油盐不进,还总能反将林高氏一军,让林高氏有力无处使,心里难受的要紧。 她也不能真拼着得罪亲家,把宋氏怎么了,毕竟儿子的科举之路还要靠宋家支持的。 就这么的反复折腾,林高氏最终经受不住,只能主动提出,由家里出钱让林征在镇上租了房子,供小两口居住。 后来林家供林泽读书,家里更加困难,林征便拒了家里的钱财支持。 林高氏想着肯定是亲家帮了小两口的忙,在对待宋氏的态度上,就更慎重了。 不过,她心里一直有刺,此次草编包让林家小赚一笔,看到了些许希望,她就打算在宋氏面前炫耀一下,让她看看林家不会一直穷下去的,不要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小瞧林家。 而看到一向看不上林家的宋氏竟然对林家草编包起了兴趣,林高氏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她立马给了冯氏一个眼神。 冯氏瞬间意会,对着宋氏笑道:“弟妹既然有兴趣,那我就带你去看看吧。” 草编包之前都是放在堂屋里的,但堂屋里有客人来往,总放那里也不方便,于是就放在了张氏和林宝住的偏屋里。 “大嫂,弟妹想看看草编包,我带她进屋看看。”厨房就在张氏母子房间的隔壁,冯氏冲着厨房打了个招呼。 张氏木然的脸有些不好看,她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冯氏就推开门,带着人呼啦啦的进去了。 沈岳见张氏心不在焉,便吩咐灶前的林宝,“小宝,你跟着进去看看,别说话。” 林宝看了一眼娘亲,听话地点点头,拍了拍手上的灰,跑着出了厨房。 林家一家子起早贪黑编了两天多,已经编出了二三十件草编包,大家的意思是再编个四五天,凑够一百件就去镇上再卖一批。 此时张氏的屋里的草垫子上摆着二三十件草编包,款式各种各样,贝壳包、流苏包、小方包、手提包等等,精致漂亮,都还没打上林家的标记,被张氏按照种类摆的整齐有序。 宋氏一进屋,就眼睛一亮, 柔声惊叹:“好别致。” 林高氏听了心里特别舒坦,见宋氏眼睛都黏在包上了,嘴上不说,尾巴都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冯氏炫耀道:“成本不足一文钱,一只就可以卖二十五文呢,咱家打算再编些天凑够一百只,就拿到镇上卖了,到时候又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呢。” 宋氏心里一动,扫了一眼地上的包,眼珠子一转,冲林高氏柔柔一笑,“娘,这包都好漂亮,媳妇想一并将这地上的全买下来,不知可以吗?” 林高氏一愣,不过转眼就想明白了,她这个媳妇是个不差钱的,怕是真看上他家的包了。 看来林家的包大有可为啊。 林高氏心里当即是又兴奋又骄傲,觉得在这个眼高于顶的媳妇面前终于有了面子。 她抬起下巴,一副宋氏太见外的表情,挥挥手爽快道:“买什么买,你若想要,各款式拿一个走就行。咱老林家两天就可以做出来,也不差你和小三那些钱……” 冯氏和林艳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冯氏赶紧上前,想打断林高氏的话,“娘,草编包主要是大嫂和小叔他们编的,还是问问……” 林高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问什么问,这个家我做主,几个包了又不是给不起,小三媳妇也是林家人,大房和四房还差她那几个钱吗,不过两天功夫就能赚回来了。你和艳儿反正没事儿,就帮个忙,把小三媳妇看上的给搬到他们的马车上。” 冯氏差点没咬断了舌头,林艳眼中也满是不情愿和深深的嫉妒。 宋氏像是没听到冯氏的异议,也没看到林艳眼中的不满,对着林高氏柔柔一笑,“那就谢谢娘了。” 他们都没注意到,房门口的一个小尾巴在听了林高氏的安排后,倏地跑回了隔壁厨房。 等二房母女不情愿地帮着宋氏的两个仆人一起把十几个款式各异的包搬上马车,宋氏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斑驳破旧的土屋,扫了一眼院子里堆着的稻草,抿嘴笑道:“娘,既然家里一切都好,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镇上了,谢谢你送的草编包,我很喜欢,等我身体好了再回来看看你们。” 她轻轻抚着脑袋,一脸虚弱的模样,“我头有些晕,就不进屋了,你跟林征 说一声,爹身体不舒服,他就住一晚再回吧。” 她冲林高氏轻轻一福,招手婢女,“春梅扶我一下,咱们这就回吧。” 林高氏站在院子里,脸上的得意慢慢消失,脸色逐渐变得铁青,她万般没想到,宋氏会来这么一出。 冯氏受到的打击不比林高氏小,但妯娌十几年,她自认比林高氏更能看清宋氏的为人,于是很快调整了脸色,笑道:“今天中秋节,正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小叔和大嫂饭都快做好了,弟妹留下吃完午饭再走吧。” 宋氏轻抬了下手臂抚了下额头,胳膊上的玉石金镯发出叮叮当当一串脆响,轻笑道:“今天中午的饭菜恐怕太腻了,我身子不爽利就不留了,大好的日子,大家过个好节吧。” 她伸手扶住婢女,身姿摇曳,一步一晃地就这么爬上马车,随即马蹄声响车轮声滚滚,就这么的走了。 听到车轮声和马蹄声的林征从正屋跑了出来,一见院子里空荡荡的,不见来时的马车,顿时脸色发黑,“娘,宋氏呢?” 林高氏没有说话,她沉着脸转过身,一脸麻木地经过林征,往堂屋里走去。 林征几步跑出院子,却只看到了大路上急速远去的马车影子。 半晌,他神色颓败地走回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一阵阵肉香味伴随着厨房的烹炒煎炸声伴传了出来。 冯氏看戏看的欢乐,她咽了口肉香味勾出来的口水,打量了一下林征,捂嘴笑道:“三弟家真是好伙食,弟妹这是嫌咱家中午的饭菜油腻,回去了呢。” 她不管林征愈加难堪的表情,拉着紧盯厨房狂咽口水的林艳回自己屋去了。 厨房里,沈岳见豆芽菜频频往外望,一副担心的模样,便道:“小宝,你替你小叔烧火,让他出去一下。” 林元怔了一下,见林宝听话地拉扯他的衣袖,让他起身,忙站起来让开位置,无措地看着沈岳。 沈岳心里叹了口气,抬了下下巴,“去吧,把他拉进来。” 林征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豆芽菜这是既担心自己哥哥,又怕他在意呢。 林元松了口气,感激地扯了一下嘴角,小跑着出去了。 沈岳漫不经心地炒着菜,心里若有所思。 院子里的对话,屋里听的清清楚楚,他自是也听到了。 林家是个什么状况大家都知道,林征却读着书,在镇上租着房子,媳妇连肉都吃腻了,怎么会不让人多想呢? 大家同样的林家人,差别太大,让人不心生怨怼,实在是难。 沈岳却不在意这些,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日子总是有希望过起来的。 林征不花他的钱,不吸林元的血,他对这个三哥的生活没一点想法。 只是今天看宋氏,总有一些不得劲,感觉怪怪的。 沈岳在夫妻相处上就算没吃过猪肉,也总归是看过猪跑,宋氏这样根本不像是和林征好好过的样子。 想到林高氏为炫耀而大方送出去的十几个不同款式的包,沈岳心底到底有些不平静。 他暗自摇头,希望不会是他想多了。 豆芽菜很快就把林征拉了进来,手里还拎着把椅子。 将林征摁坐在椅子上后,他便叫林宝往里坐坐,两个人一起挤在了灶前。 沈岳看着低垂着头,精神萎靡的林征,笑道:“三哥,中午给你露两手,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林征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尴尬,他勉强笑了一下,“谢谢弟夫。” 沈岳随意地点了点头,故意开玩笑道:“今天中秋,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你看看元元,本来一直盯着锅里的肉流口水,你一不高兴,他连肉都没兴趣瞧了,净顾着去瞧你了。” 林元确实是一边咽口水,一边眼巴巴瞧着自家三哥,专注的连灶里的柴都忘了添,一听沈岳调侃,顿时大囧,回头瞪了沈岳一眼。 林征一看自家弟弟的羞囧模样,心情突然就变了,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连张氏都忍不住笑了,“哎,别逗了,元元害羞了。” 林元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发烫的脸,埋着头烧火,不理他们这些坏蛋了。 厨房里气氛终于不那么凝滞了。 沈岳找了些话题随便跟林征聊了聊,一直到吃饭,气氛维持的都还算可以。 中秋节,原本晚上才是重头戏,只因宋氏来了,林高氏才安排林元做饭,打算做些好的给林家挣些面子,谁知道面子根本没挣上,还叫人家又给暗暗地奚落了。 林高氏心里那个堵啊。 饭桌上,面对着十来个香味扑鼻的荤菜,她的脸色也没缓过来。 沈岳却不管那些,给林如松送完饭回来,见豆芽菜喜欢吃那只重口味的椒麻鸡,便将鸡腿夹给了林元,顺手也给林宝夹了一只。 这可把张氏给吓坏了,眼睛瞪的大大的,伸手捂着林宝的碗死活不让他放。 沈岳啧了一声,没办法,只能将鸡腿放到了自己碗里。 冯氏嘴巴张了张,看看沈岳,再看看旁边眼巴巴的一对儿女,“弟夫啊,鸡腿就两只,应该紧着小的吃吧,你给小叔夹一只就算了,怎么还给自己也夹了一只。” “哦。”沈岳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声,无辜道:“小宝不喜欢鸡腿我喜欢,我俩关系好,他那只我就吃了。” 他瞥了眼低头狂吃肉的林元和林宝,好心提醒了一下冯氏,“二嫂,好不容易吃顿好的,桌子上那么多肉,真的不差这块鸡腿的,你赶紧吃吧,小心一会儿没了。” 他夹起鸡腿,也不看冯氏的反应,啊呜一口咬下了一大半。 冯氏脸皮子扭曲了一下,随后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道:“弟夫,今天弟妹从家里拿走了十几个草编包,我看了下都是大嫂和小叔编的呢。” 沈岳将嘴里的肉咽下去了,瞥了眼脸色阴沉的林高氏,才漫不经心道:“二嫂如何得知哪些是我们编的?” 冯氏笑了笑,“大嫂和元元手头功夫好,编的包精巧又别致,一看就和我们编的不一样,弟妹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真是有眼光呢。” 沈岳扯了一下嘴角,正想开口,就听林征道:“宋氏从家里拿走了十几个包?”他转头问沈岳,“弟夫怎么不跟我说一下。多少钱,我付了。” 冯氏的嘴角一下子僵了。 沈岳挑了挑眉,夹了块猪肉给豆芽菜,示意他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了,赶紧吃肉。 见豆芽菜老实埋头吃饭了,沈岳才给自己夹了块蘑菇,淡淡道:“自家做的草编包,又不费什么事,娘想着三嫂喜欢别致的东西,就让她选了些。三哥,你这当兄弟的,跟我们提钱真就外道了。” 他见林征似是想反驳,立马阻止了他,“三哥行啦,别提了,才几个钱值当你挂嘴上吗,你看大家都在埋头大吃,赶紧吃吧,一会儿肉都没了。” 十几个草编包确实要让他们四房和大房起早摸黑编两三天,但林高氏都已经做主送出去了,送人家还是为了炫耀,沈岳虽有些想吐槽,但木已成舟,没得为那几百文钱计较,也让林高氏脸上无光。 果然,沈岳的话一说出口,林高氏的表情就好看多了,她狠狠地瞪了冯氏一眼,“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冯氏脖子一缩,老实了。 午饭过后冯氏母女刷碗收拾厨房,沈岳让林元回屋午休,他则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上午的半成品继续编织。 林征悄无声息地坐在他旁边,怔怔发呆。 等厨房的人都回屋午睡了,院子里也静下来的时候,他才开口,低声道:“你和元元相处的真好。” 沈岳想,能不好嘛。 他先是把豆芽菜当儿子来宠,打算把他养的白白胖胖后给顺利嫁出去,现在嘛,连钱都被强制性的全收上去了,能不跟豆芽菜好好相处吗,财政大权可都在豆芽菜那里呢。 沈岳谦虚道:“还行吧。” 林征发了一会儿愣,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疲惫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好起来呢?” 沈岳有些心虚。 这个便宜大舅子不会是来他这里取经的吧? 他可是半分经验都没有的呀。 再者,从他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林征没花花肠子,身上有林家男人特有的憨闷老实……其实这种人虽然闷,不会说话,但却是特别好的夫婿人选。 至于宋氏,沈岳觉得便宜大舅子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不如从媳妇身上找问题来的快,人家看样子根本看不上你呀,怎么可能老实跟你过日子?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林征明显对这个媳妇还是抱有希望的,俗话说“一世破婚三世穷”,有些话真不能胡说。 想了想,沈岳也只能道:“别人对我三分好,我对别人五分真,凡事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三分好,五分真?问心无愧?”林征苦笑着摇了摇头,见找不到答案也不强求了,站起身来就往自己屋里走。 沈岳有些无奈,他一个光棍,能提出好建议才怪呢,不过见林征气场依旧低迷,他就加了一句,“实在没办法,就顺其自然吧。” 也不知道这句话林征听进去了么,沈岳说完,他就进屋里了。 下午没什么事儿,依然是大家围在一起编包,林征去了书房读书。 半晌的时候,沈岳坐累了,就起来喝点水,在院子里转转。 林家院子里种了足有半亩地的葵花,现在叶子都落的差不多了,枝干上留着一个个光溜溜的葵花盘。 沈岳顺手摘了一只,问还在低头编织的豆芽菜:“元元,要不要吃瓜子?” 冯氏开口道:“这不好吃吧?小叔当初觉得开花好看,非要种,还种了一院子。可惜花长得好,瓜子吃起来却没什么味道,你看连嘴最馋的林宝都不去摘着吃。” 林高氏下午一直没说话,闻言却瞪了林元一眼,不满道:“浪费地方。” 沈岳见豆芽菜缩了缩脑袋,瘪着嘴不敢吭声,看样子是觉得自己理亏了。 沈岳捏了一粒饱满的瓜子下来,冲豆芽菜道:“这瓜子若是做好了,好吃着呢,没浪费地方。” 豆芽菜的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地比划道:“真的吗?” 沈岳点头,豆芽菜瞬间开心了起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溜小跑到沈岳跟前,仰着头比划,“怎么做?” 沈岳想着反正这会儿是休息时间,不如摘个五公斤的花盘收拾一下,等一会儿把料下到锅里,架着柴煮就是了。 他将手里的花盘放到豆芽菜手里,“你去找个簸箕来,咱们收拾十公斤瓜子出来,一会儿给你做。” “好。”豆芽菜笑弯了眼睛,抱着花盘蹦蹦跳跳地跑去找簸箕了。 冯氏瞧了这对夫夫两眼,伸长脖子在林高氏耳边道:“娘,元元都多大了还上蹿下跳的,真不像样子。” 她又低声嘟囔,“弟夫也真是的,净护着他,连句不是都不让说,我看以后家里谁还管得了他。” 林艳抬头瞥了眼正伸手摘花盘的沈岳,咬了咬唇,低声道:“谁不想要一个护人的相公啊,小叔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冯氏皱眉,“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开口相公闭口相公的,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再者……”冯氏瞥了眼林高氏,对林艳道:“你的婚事是你奶奶找人帮看的,是你小叔修了八辈子福气都求不来的,你用得着眼皮子浅的羡慕他?” 林艳沉默不语。 林高氏沉着脸,淡淡道:“难道你也想招个身无分文、寄人篱下,连成家立业的资本都没有,除了依靠你,讨好你,一事无成的窝囊赘婿?” “哎,娘,艳儿没那个意思。”冯氏立马小心翼翼地赔笑,母女俩对望了一眼,眼里都有着后怕。 林高氏:“没有就好好干活,少说点儿话。” 张氏眼观鼻鼻观心,全程垂着眼快速地编织,好像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唯有脚下紧紧踩着林宝的脚,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林宝瘪着嘴,悄悄地伸手戳了戳娘亲,示意可以松开脚了,大家都不说话了,他就不会开口了。 这边沈岳摘了七八个葵花盘,放到石桌上。 林元很快拿来了大簸箕。 沈岳交代:“你把瓜子都剥下来,收拾一下,我去厨房准备点东西,一会儿过来帮你。” 沈岳打算原味炒瓜子和焦糖瓜子各做五斤。 原味瓜子直接炒就行了,焦糖瓜子要用到香料和红糖,幸亏他前两天去镇上买了些香料,林征中午又带了红糖回来。 沈岳的奶奶特别喜欢边磕瓜子边聊天,市面上的瓜子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老太太闲的没事,就自己种了向日葵,自己做炒货。 老年人胳膊腿不方便,炒一次能疼几天,后来沈岳就跟老太太学了学,周末有空就给老太太弄些来吃。 对他来说,香料配比什么的都是深深印在脑海里的,他也不费什么事,很快就把桂皮、茴香、八角等香料给配好了,还从林征上午送来的红糖中取了大约半两,兑了点盐,全倒进了锅中的水里。 林元的动作也很快,沈岳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了五个花盘。 剩下的也没几个了,沈岳帮着弄,两个人很快就弄好了。 豆芽菜用簸箕颠了颠,把一些干瘪的瓜子及杂质颠掉。 因为是一时兴起,沈岳也没有仔细挑选瓜子,把差不多10斤瓜子过了水清洗干净,然后五斤瓜子倒进了锅里,和刚刚的香料和红糖一起用水煮。 剩下的五斤,沈岳晾了一下水,就让豆芽菜烧了另一个锅,小火快速翻炒,炒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瓜子微微发黄,散发着清香味,便让豆芽菜停了火,把原味瓜子全铲起来,倒进簸箕搬到院子里晾凉。 焦糖瓜子还在煮着,预计得煮一两个小时,沈岳便让豆芽菜去编包,不用管了。 他架上干柴,也出了厨房。 于是一下午的时间,沈岳边编包边顾着火,等傍晚的时候,厨房里就散发出一股红糖的甜香味。 林高氏才反应过来,皱眉道:“你用了红糖?” 沈岳笑了笑,“做了点儿焦糖瓜子,估计得晾个几天,等好了让娘尝尝,喜欢的话以后还做。” 林高氏顿了顿,想骂沈岳浪费,但沈岳那么凶悍还笑脸迎人,她嘴巴张了张就闭上了,决定这次就算了,晚点儿要把红糖藏起来。 冯氏却捂嘴一笑,“红糖可50文钱一斤呐,弟夫真是会吃。” 沈岳淡淡道:“二嫂若是嫌贵可以不吃,留着给娘闲时磨个牙。这东西好着呢,没得浪费了。” 冯氏顿时气成河豚。 林元和林宝都忍不住“噗嗤”一声,连沉着脸的林高氏都嘴角抽了一抽。 唯有林艳,看着沈岳的眼睛闪烁着一股莫名的光。 中秋过去,林家又投入到了编织大业中去,唯一不同的则是,院子里的半亩葵花被林家人给收了,全清洗了晾晒在院子里。 焦糖瓜子还未晾晒干,五斤的原味瓜子已经被林家人给磕完了,大家一致喜欢这个磨牙的小零嘴,打算让沈岳有空的时候多做些。 林家就这么的一忙五六天,终于在镇上开集的前一天把一百个草编包凑齐了。 这次冯氏大义凛然,坚决要求让大房和二房在家休息,他们二房的去镇上辛苦辛苦。 沈岳询问豆芽菜有没有什么要买的,豆芽菜说没有,沈岳也就没说什么,同意了二房的提议。 于是一大早,二房以冯氏打头,林艳和林老二压阵,跟着林高氏雄赳赳气昂昂地推着平板车出发了。 沈岳预计这这次之后,他们估计最多还能做一次大批量的生意,因此就算在家也没闲着,拉着豆芽菜、张氏又投入到了紧张的编织中。 林征则揽下了照顾林如松的任务,家里除了做饭刷碗,杂事都由他来处理。 众人就这么充满希望地忙碌了一天,等着二房的把货物卖出去,在秋种之前大赚一笔。 然而等啊等啊,直到天快擦黑了,才听到了院外大路上的车轮声。 很快的,林家的平板车出现了。 垂头丧气的二房和脸色阴沉的林高氏也出现了。 沈岳一看这情况还有啥不懂的,他瞥了眼看到高高摞起,与早上出发时高度差不多的草编包,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儿?” 这是就没卖出几只的意思? 冯氏眼睛一下子红了,看了一眼林征,扑腾一下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嚎道:“天杀的宋氏,狼心狗肺,黑心眼子,把咱家的生意全抢了!” ☆、2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晚上林元做的面疙瘩, 炒了一盘蘑菇炒肉,饭菜端到桌上后, 却没有人开动,全家人都愁眉不展, 心不在焉。 冯氏之前在地上一顿打滚叫骂, 大家都知道了原由。 原来镇上的宋记杂货在两天前突然改头换面,不做杂货生意,卖起了草编包,包非常便宜, 二十文钱就可以买一只,货源充足,刚一开业就生意爆红。 林高氏几人到了集市上,草编包虽有人询价但却没人买, 直到快中午了, 林高氏磨不住问了询价的人, 才知道集市上有更便宜的售卖点,还是老字号有信誉的宋记杂货铺售卖,宋记杂货铺的东家可是宋知礼,镇上首富, 而他们家货没名没姓只是零售,价格还高,和人家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大家问问价就走了。 镇上只有两家杂货铺,一家李记, 一家宋记,而这个宋记的背后东家宋知礼正好是林征的老丈人。 林高氏和二房联想到被宋氏拿走的十几个草编包,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们被亲家给阴了。 原本降价卖也不至于一只都卖不出去,但几个人听了后犹如晴天霹雳,思来想去到底觉得吃了亏,心里不服气,硬扛着没降价,最终的结果就是磨到了下午,都没有人买。 几人心里有气,午饭都没吃,饿着肚子带着一肚子火回来,一看到林征,就想到了宋氏,其他人还好,冯氏憋在心里多年的嫉妒与酸意,合着这次的憋屈彻底爆发了,一点儿都不遮掩,直接在院子里骂起了宋氏,丝毫不给林征面子。 最后还是两边的邻居端着碗出来询问怎么了,林高氏才沉着脸训斥了冯氏两句,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辱骂。 只是想到辛辛苦苦编织的一百个草编包,竟然卖不出去了,一家子人心里都不舒服,晚饭就算做好了,也没心情动筷子。 饭桌上气压很低,林高氏阴沉着脸不说话,最后还是沈岳拿起筷子,开了口,“包的事情我晚上想想办法,大家都忙了一天了,先吃饭吧。” 冯氏却不配合,冷笑一声,“想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要是因为被亲家阴了一顿,就降价卖,村里人都能笑死林家,反正镇上我是不去了 ,谁爱去谁去,你看今天过后,谁不在背后笑话我们,丢死人了。” 林家做草编包卖钱的事情没有躲着人,左右邻居都知道,村里人也都传遍了,之前赚钱了倒是没什么,大家只是口头上酸两句。 今天他们垂头丧气地回来,包没卖出去还骂起了宋氏和宋家,左右邻居吃瓜看戏后还笑着调侃了几句,估摸着明天村里传啥的都有了。 钱没赚到其实还在其次,主要是林家这次被一向引以为傲的姻亲阴了,背后少不得会引起村里人的幸灾乐祸与指指点点,也确实非常丢人。 说着说着,冯氏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刷地流了下来,骂道:“你不过是偏帮三叔罢了,说什么宽心话,你们这些赘婿没一个好的。” 冯氏今天也确实是委屈了,她从出生到现在,也就这几天起早摸黑过的辛苦,究其原因也是为了抓住干农活之外的赚钱机会,不让沈岳这个原本最该受唾弃的赘婿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们,没成想怀抱着巨大的希望,风吹日晒地站在集市上,忍着羞耻心大声叫卖,喊的嗓口眼都冒火了,却一只草编包都没卖出去。 对比上一次大房、四房将包卖的干干净净,他们这次心高气傲的出去,却灰溜溜的回来,她既恨宋氏,又恨大房和四房,一个让她赚钱的希望落了空,一个把她的脸踩到了地底下,所以在沈岳一开口,说想办法,她就把理智抛到了脑后,对着沈岳开了嘴炮。 “娘,你别哭啊。” “冯氏,你哭啥?” 桌上的人被她突然冒出的眼泪给惊住了,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懵逼。 沈岳看着眼前的神场面,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场面不再凝滞,可它尴尬。 林老二脸涨的通红,无措地拉了拉冯氏的胳膊,小声道:“别、别哭了。” 冯氏破罐子破摔,鼻涕眼泪齐飞:“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我哭咋了,包都卖不出去了,辛辛苦苦好多天钱却没了,我骂不过,打不过,哭还不行了?” 林高氏胸膛快速起伏了几下,将脾气压了下去,低声训斥道:“在小辈面前,你像什么样子,快别哭了,赶紧吃饭吧。” 冯氏心里有气,当做没听见,抽噎了一下 ,冲着林征道:“三叔,不能说你入赘了宋家,就胳膊肘往外拐。那宋氏真是坏了良心了,娘好心让她挑包,她却坑了我们家,你必须得给个交代。” 林高氏“砰”地一声将筷子摔到了桌子上,怒道:“冯氏,小三什么时候入赘了,你再给我胡咧咧一下试试。” 林高氏是真恼了,“有气你就明撒,别再给我指桑骂槐,老娘当年就算再穷,小三也是我的心头肉,没得让他入赘。林家出了聘礼明媒正娶的宋氏,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再胡说八道,贬踩小三是赘婿,就别怪我不给你脸。” 沈岳:“……”他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正觉得无语,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沈岳看了看旁边的豆芽菜,对方眼里都是不高兴,正凶凶地盯着冯氏。 沈岳捏了捏他满是茧子的手,在对方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指了指饭碗,示意他吃饭,不用管其他人的事。 豆芽菜瘪了瘪嘴,有些不情愿。 沈岳端起自己的碗,呼噜噜喝了一口面疙瘩,然后眼神示意,豆芽菜这才听话地端起了碗,乖乖吃饭。 豆芽菜的手艺挺好的,调料齐全的情况下,面疙瘩比沈岳做的好吃多了。 沈岳也不管桌上的糟心事了,埋头喝了起来。 晚饭后,桌上还是不愉快,大家都没了心情聊未来,张氏刷碗,沈岳拉着豆芽菜回了屋。 两人再没像之前一样点着油灯编包,豆芽菜有些无精打采的,在踏板上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就站起身弯下腰,一把拉开踏板,撅着屁股往床底钻。 沈岳想问他干什么,就听到一阵稀里哗啦声,然后就见豆芽菜趴在地上,慢慢往外蠕动。 沈岳只好往边上让了让,等他出来。 林元出来了,脸上,头发上,衣襟上全是灰,手上却抱着一只三四公分高的大肚陶罐,随着豆芽菜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 沈岳帮他把踏板放下来,“罐子拿出来干什么?” 豆芽菜平时看钱罐子看的可紧了,连往里倒铜板都不舍得拿出来呢。 林元把陶罐抱到怀里擦了擦灰,然后一屁股坐在踏板上,将明显很重的陶罐放在细瘦的腿上,紧紧抱着,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沈岳嘴 角直抽搐,但实在看不下眼了,“罐子放到踏板上,我给你拍拍灰。” 小守财奴的脸上,身上全是灰,连后脑勺上都挂了个蜘蛛网。 沈岳想,按豆芽菜守财这架势,以后他怕是连摸都别想摸一个铜板,如果把豆芽菜嫁出去,他绝对是净身出户的节奏。 不过……这样的性格,怕是以后再嫁给别人,也不会吃亏吧。 沈岳心里有些郁闷的同时,又有一种诡异的爽感。 好在豆芽菜虽一副守财奴的模样,还是听话地将罐子放到了踏板上,沈岳把他拉站起来,从头到脚给把灰拍掉。 完事儿了后,豆芽菜又坐回踏板上,继续把罐子放到腿上,打开上面盖着的布,开始一枚一枚地数铜板。 沈岳拿过自己靠在墙角的草垫子,边铺床边问他,“你这是要干嘛?” 铜钱的哗啦声停了下来,林元慢慢比划道:“再过十来天就要秋种,秋种要租牛耕种,爹要还要吃药,娘手上应该只有几百文了,不够租金和药钱。” 原本再卖几批草编包,家里的钱就可以支撑到秋种之后,还能有些存款,到时候他和娘、大嫂接些绣活,过年前爹的药钱和家里的油盐支出就有着落了。 他苦恼地叹了口气。 一切打算全成了泡影。 三嫂真是太过分了。 沈岳见他小脸上满是愁绪,五官皱皱巴巴的全挤成了一坨,忍不住的就想笑,“你小小年纪,操的心还不少呢。” “真过不下去了,有大房、二房顶着,再不济还有我呢,你一个小的叹什么气。” 沈岳见他咬了咬唇还是愁眉不展,就道:“钱先收起来吧,今晚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包给卖了换些钱。真到了没辙的时候,我们再出钱给爹买药,总不能让药断了。” 到时候大房、二房都跑不了就是了,出多出少看情况,但没得让豆芽菜一个人牵肠挂肚又出钱。 秋季收的玉米和高粱,林高氏已申明了暂时不卖,她计划在三四月份青黄不接粮食价高的时候卖了,为林泽去府城参加府试和院试筹集盘缠。 沈岳想着,一季子收入几乎全进了林泽口袋,二房这个儿子完全是林家公中在养着,二房几乎没花过钱,真到了没钱的地 步,大房孤儿寡母的就算了,看他不坑一把二房,让他们把这些年藏的私房钱给全吐出来。 沈岳心里想着事,也没注意豆芽菜在听到他的话时,眼睛里闪过的感激与依赖。 他越过林元,把早上收到木床上的被子抱了下来,扔到铺好的草垫子上。 脚一动,正想转身,却被一把抱住了腰。 豆芽菜的脑袋在他腰上蹭了蹭。 他不会说话,不会表达他的感激,可他在这一刻,真的好想抱抱相公。 于是他心动就行动了,忍着巨大的羞意,抱住了这个让他心生依赖,想一辈子都不撒手的男人。 沈岳不知道豆芽菜的脑袋里想了什么,被他蹭的有点儿痒,忍不住退开一步,将人的脑袋推开,见豆芽菜仰着脑袋有点儿懵地看着他,笑着调侃道:“你抱着我,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哄地一下,林元的脸红了,连眼睛都羞的起了一层水雾,他抿了抿唇,倏地别过脸,手指一通比划:“谁跟你撒娇啦,我是没坐稳,才不小心倒到你身上的。” 沈岳“噗嗤”一下乐了,谁能想到这么个刺头,最开始见了他就眼冒凶光的小家伙,竟然还会害羞了。 “好了好了,不是你没坐稳,是我没站稳好不好?”沈岳故意羞他。 果然,一听这句话,满脸通红的豆芽菜瞬间炸了,倏地从踏板上跳了起来,冲着他一个饿虎扑食,飞扑过来。 沈岳哈哈笑着,坏心眼地一把架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张牙舞爪半天,愣是碰不到自己半点。 林元顿时抓狂,觉得这个人真是坏透了。 两个人正没形象地闹着呢,门却“当当当”地被敲响了。 两人一愣,沈岳下意识地看向地上刚铺好的铺盖,豆芽菜下意识看向了钱罐子。 两人有志一同的,瞬间行动了起来。 豆芽菜抱起罐子,一把拎起了踏板,三两下钻进了床底下。 沈岳迅速地将被子扔到豆芽菜的床上,边卷草垫子边应声,“谁啊?” 见豆芽菜放回了钱罐子,正在费劲地往外蠕动,沈岳低声道:“低头。”然后一把抱起他的腰,将他拖了出来,顺手将草垫子塞进了木床底下。 “是我。”门外清正的男声道:“你三哥。” 沈岳:“……” 他看了眼一顿猛操作后懵逼的林·小花猫·元,顿了一下,伸手将他额发上挂的灰条子给摘掉,低声道:“有空打扫一下床底下,我去三哥那儿一趟。” 林征这个时间找他,肯定是有话要跟他说。 豆芽菜现在还羞着呢,没反应过来沈岳这话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自己蓬头垢面,成了大花猫,一脸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比划道:“你去吧,我等你。” 沈岳忍着嘴角的抽搐,拍了拍自己身上粘的灰,转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脸颓丧的林征。 “去你那里吧。”沈岳说。 林征的屋子空荡荡的,除了靠墙的一张床和一把椅子什么都没有。 沈岳在椅子上坐下,林征在踏板上坐下,两个人相顾,一时无言。 沈岳是不知道说什么,林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终还是林征打破了沉默,他叹了口气,惭愧道:“我对不住你,这次草编包的钱我稍后补给大家。” 眼前的林征气场低迷,一向温和的面容上死气沉沉。 沈岳有些无奈,他知道这事儿和林征没关系,若真要怪林家某个人,林高氏的责任要比林征大的多。 晚上冯氏指桑骂槐,显然心里对林高氏的意见很大。 大家其实也心里门清,林征被蒙在鼓里,最主要的是他老婆宋氏有问题。 只是宋氏家里有钱,镇上首富,林征若想科举之路走的顺一些,就只能忍气吞声。 林家人包括饭桌上口不择言的冯氏,心里窝火的林高氏,就算再恨宋氏和宋家,在林征提出和离的话题时,都打断了他的话,让他不要再提。 可以说,冯氏之前讽刺林征是赘婿不是没道理的,林征仰仗不了贫穷的原生家庭,就只能仰仗岳父家,老婆看不起他,不跟着他住,动辄住在娘家,后来他捏着鼻子妥协,在镇上租了房,人家才跟他回了家。逢年过节,宋氏从不在婆家逗留,基本上走个过场就回自己娘家,留着林征一个人尴尬地面对父母兄嫂。 村里人本就八卦,见林征每次回家都是一个人,出身富贵的老婆没个影儿,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同时戳林家的脊梁骨,说林家贪图富贵,把好好的 秀才儿子给卖了。 可以说林征不是赘婿却胜似赘婿,虽有着秀才之名,实际上却一直仰人鼻息,过的忍气吞声,窝囊憋屈的很。 当然,但凡他中举,人们也不敢再指指点点,宋家也不敢再看不起他,可是他考了三次都未中举。 不管在林家还是宋家,他的地位都非常尴尬。 沈岳看着这个压力巨大,眼眶通红,不停唉声叹气的大舅子,劝慰道:“其实草编生意按预计最多也就能做个两三次,后面必定会有人仿制,我们小门小户的,没有竞争力,做下去就没什么盈利,此次也只是把预估局面提前了,不算是什么意外。” “再者,此事和三哥没什么关系,没得让你赔钱。晚点儿我想个法子,把手头的一百多只草编包给卖出去,也不算亏。” 林征愁道:“有什么方法?真的能卖出去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因为一些事情,我们林家不能去隔壁湘水镇上卖草编包……” 沈岳愣了一下,他确实想明天去隔壁湘水镇卖一下的,因为这里地广人稀,也只有太河镇、湘水镇可以一天之内来回,其他县镇都太远了,若要售卖,就必须住宿,额外支出就高了,不划算。 不过林征这么说了,沈岳也只能笑了笑:“方法总比困难多,想一想总会有的。三哥你就不用再挂心上了,也别提什么银子了,咱们是兄弟,没得为那几两银子,坏了情分。” 沈岳想了想,又说了一句真心话,“三哥,靠人不如靠自己,有些人的话不要放在心上。还有,但凡你做了决定,我和元元都会竭尽全力地支持你,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林征鼻头酸涩,怔怔地看着沈岳。 沈岳见他眼眶中热泪滚滚,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以为他开不了口,就贴心道:“三哥还有什么话想说?” 话音刚落,就见对方突然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露了出来,大男人呜咽了一声,“为兄真的憋不住了,弟夫你快走吧。” 沈岳:“……” 这大舅子真的让他一言难尽。 回到自家小屋时,灯火明亮,豆芽菜却歪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沈岳将他手里的针线拿开,放到旁边的针线筐里,然后抱起人,轻轻放倒在床上。 这小家伙的睡眠可真好,沈岳见一次就忍不住惊叹一次,极易入睡,一入睡就睡的极沉,感觉就是把他拉走卖了,他都不知道。 沈岳给豆芽菜盖好被子,就熄了灯。 虽说才晚上九点多,但对于农村来说已经很晚了,沈岳躺在豆芽菜给铺的床铺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既然去湘水镇不行,那他就只能用另一个办法了。 希望此次过后,林家能度过难关,大赚一笔。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27、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一大早, 林征饭都没吃,就离开林家回了镇上。 沈岳早起给林如松扣背的时候, 老头儿正一脸灰败地发呆,听见沈岳敲门, 才回过神来, “你来了?” 沈岳喊了声,“爹。” 他让林如松在床上坐好,然后站在他身后,开始扣背。 两个人静静地, 良久,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是债啊。” 沈岳不知道昨天的事老头知道了多少,但老头身体不好, 一向不管事不问事, 只求平心静气养身体, 他也只好便扣背边安慰他,“都会过去的。” 林如松摇了摇头,叹道:“你不知道情况。” 这话沈岳没法接,也不想接。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林家极品的不止二房,还有三房,一个是搅家精,成天搬弄是非,一个胳膊肘往外拐, 专门给林家挖坑。 不过是林征不常在家,宋氏不来,矛盾不显,这次涉及宋氏眼馋的利益,她就毫不留情,一点都不犹豫地阴了林家,彻底将矛盾摊到了桌面上。 沈岳虽没有迁怒林征,但不代表他内心平静无波,他是恶心透了宋氏的。 不是说女人就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你既然嫁了人,就不应该干些损害婆家利益的事,尤其这个家庭它还非常穷,处于吃了这顿就得计划下顿,一个铜板都得算着花的状态,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波。 不过,或许正是看到了林家的穷困及对宋家的讨好趋附,宋氏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干净利落地下手。 对此,沈岳面上不好说什么,心里却只想骂娘。 林如松静静地坐着,半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问沈岳:“这批草编包你是怎么打算的?”一家人辛辛苦苦编出来的东西,总得想办法给卖出去,只是太河镇及湘水镇都不好卖,怕是要麻烦了。 沈岳正想跟林如松说这个,听到他的问话,立马道:“我有一个想法,不过得全家都参与进来,如此肯定是能把这批包卖出去,同时还能大赚一笔的,只是……” 林如松看着他,“只是什么?” 沈岳勾起嘴角,漫不经心道:“只是……怕是会得罪宋家的。” 林如松一愣,看着他的眼神瞬间犀 利了起来。 沈岳挑了挑眉,无所畏惧地回视。 他做事向来讲究公正仁义,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他没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忍气吞声,能还回去就绝不手软。 不过,这个还要看岳父大人怎么选。 若是林如松选择忍气吞声,那他就冷眼看戏,这一家子除了豆芽菜,别人的死活他就不管了。 所以沈岳特别淡定,任凭林如松目光似刀地打量他。 半晌,林如松突然哼笑了一声,“我还真是看错你了。” 沈岳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林如松收回了沉沉的目光,转眼看着窗外静静地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低声说道:“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早饭后,沈岳叫住了所有人,“大家先别散,我想到了一个售卖草编包的办法,给大家说一说。” “什么办法?”冯氏的气还没消,尖声道:“湘水镇去不了,降价卖受人嘲笑,你们谁想卖谁去卖,反正我不去。” 林高氏拍了下桌子,一脸怒气道:“冯氏,你还有完没完了?” 冯氏吓的缩了下脖子,不敢说话了。 林高氏沉着脸,瞥了下沈岳,“有办法你就说吧,其他人都给我老实听着。” 沈岳挑了下眉,见所有人都坐好了,豆芽菜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便摸摸他的脑袋,没有废话,直接将打算说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湘水镇为啥去不了,但除了湘水镇,还有广大的乡村啊。 农家到处都是稻草,草编包这种东西材料成本价低,但若是手头不快,也赚不了什么钱。当初沈岳将有花样的定价为二十五文也是有原因的,起早贪黑一天最多也就做三个,正常编织一天也才一两个,在镇上或者村里找的活,一天差不多也能有十七八文钱,还包顿午餐。 草编包若不卖二十多文,对于他们这种非熟练工来说,其实是没啥赚头的。 因此他打一开始就没想着要降价卖。 稻草在农村随处可见,人们基本上不可能去花二十多文去买一坨稻草回来,尽管草编包比稻草好看实用多了。 所以只卖草编包是行不通的。 “你想把编织技术免费教给别人?”林 高氏惊讶。 不止林高氏惊讶,连林元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可是他们家赚钱的家伙事儿,怎么能免费教给所有人呢? 沈岳笑了笑,放出更大的惊雷:“但凡买够两只草编包,不仅技术免费教给他们,还为他们提供免费的材料来练习,同时提供学习技术期间的午饭。” 所有人目瞪口呆,冯氏愣愣道:“你疯了吧?” 沈岳不在意她的话,淡淡道:“所以这事情必须全家都参与进来,出钱出力。保障有足够多的银子来周转,同时得有人去邻近村子里售卖草编包,家里也得有人在家里继续编包,供应草编包的售卖。” 林高氏会算账,“这样的话,草编包根本不愁卖不出去,肯定是有多少就能卖多少的。只是要免费提供午饭,一个人一天饭费至少五文,咱们卖100只包就得付250文的饭费。” 沈岳道:“我打算培训暂定为五天一期,所以预计花费1250文钱。还有咱家稻草没剩多少,还需提前购买稻草,基本上一批下来得差不多投入一两半银子。” 林高氏皱眉道:“我们卖一百只草编包也才二两半银子,这么一弄,包是能卖出去,但净收入也才一两银子,和之前的相差太大了。” 沈岳淡淡道:“出了那样的事情,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林高氏一时有些犹豫,抚了抚额头,示意沈岳先别说了,“让我想想。” 冯氏却不同意:“弟夫,你有没有想过,把所有人都教会了,到时候我们怎么做生意?” “再者,大家哪里有钱给你投入让你搞培训,反正我们二房是没有钱的。”冯氏一副“我就是穷光蛋,别来找我们”的表情。 沈岳正想说什么,旁边的豆芽菜却闷着头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下一句话不说,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岳一脸懵逼,豆芽菜这是在干嘛,不会是不想出钱,直接连话都不听完就跑路了吧? 小乖乖,要不要这么给他拆台啊。 沈岳有些小尴尬。 这豆芽菜也太财迷了吧? 冯氏瞥了一眼沈岳,捂着嘴,幸灾乐祸道:“看来小叔也不同意啊,弟夫这法子行不通呀。” 林宝也有些愣,他悄咪咪看了一圈人的脸色,小心翼 翼地对沈岳说道:“叔叔,那啥,我去看看小叔吧。”话音刚落,还没起身,就听到背后蹬蹬蹬一串脚步声。 沈岳一扭头,就看到顶着一脸灰又变身为小花猫的豆芽菜,抱着他最心爱的钱罐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跑了过来。 “当”地一声闷响,豆芽菜将陶罐放到了桌子上。 他绷着脸,神色严肃地比划:“都给你,要投多说你做主。” “哟,听声音小叔存了不少钱啊。”冯氏眼珠子一转,呵呵笑道:“既然小叔有钱,那就不用我们再操心本钱的事了。” 沈岳也没非要让二房出钱,因此根本不搭理冯氏。 他的心思这会全跑到了豆芽菜身上,心里暖暖的,觉得没白疼这小家伙。 他站起身,眼含温柔地拉过懵懵的豆芽菜,给他把脑袋上的粘的蛛网给拿下来。 林宝也跑过来,给他小叔拍腿上衣摆上蹭的灰。 林元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个什么形象了,顿时有些脸红。 今天一定要把床底下打扫干净了,他刚刚一激动给忘了,现在估计又蓬头垢面了吧? 嘤嘤嘤,有些丢人呐。 沈岳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他眼含羞意,脸蛋也红红的,心里乐的不行,给他擦掉鼻头上不知怎么粘的灰时,捏了捏他的鼻尖,坏心眼地嘲笑:“脏花猫。” 林元顿时瞪圆了眼睛,不满地皱了皱鼻子。 沈岳心里乐坏了,不过怕他炸毛,立马给他擦脸,笑着安抚道:“没事儿,已经变成干净的猫咪了。” 这边,整个桌上的人都表情空白,张氏更是一把拉过了茫然的林宝,捂住了他的眼,低声哄道:“羞羞,不要看。” 等沈岳把豆芽菜收拾干净回到桌上,众人才回过神来。 林高氏咳了一声,神色不自然道:“你们两个注意一点。” 沈岳不明所以,下意识道:“注意什么?” 然后他反应了过来,赞同道:“确实该注意点儿。” 他转过头严肃叮嘱豆芽菜,“钱罐子以后要注意了,千万不能随意抱到人前,小心别被人惦记上了。” 林元瞬间坐直了,他紧张地扫了一下四周,见邻居门都锁着,院子里也没人,稍稍松了口气,然后一脸严肃地点头,赞同地比划道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众人:“……” 林高氏脸皮子扭曲了一下,她嘴巴张了又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好转移话题,转头看向张氏,问道:“对于沈岳说的事,张氏你怎么看?” 张氏抱着林宝的手一紧,眼皮微垂,低声道:“大房出500文外加现在这一百只草编包卖出后大房的分成。” 冯氏立马笑道:“大嫂和小叔这一凑,就把前期投入给凑的差不多了,我们二房就不出钱了,我们出力。” 林高氏没说话,似是要默认。 沈岳勾着嘴角,似笑非笑,“二房出不出钱无所谓,但我事先要挑明一件事。既然是我们大房和四房投钱,那赚了钱之后分成就没二房的了,另外交给公中的那部分,自然也是我们专门给爹娘的养老钱,我们绝对不允许除了爹娘以外的任何人使用,包括林泽读书,林艳出嫁,半个子都不能动。” 惯的你们不出钱,干活的时候偷懒,最后还想拿着我们赚的钱来养你儿子、闺女。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沈岳还真不差二房那几个钱,用了二房的钱还得管着他们别偷懒,事后还得给分成,其实挺操心的,但他不能为了省事儿就惯着二房的坏毛病。 一直不吭声的林老二顿时急了,“弟夫,凭我们二房自己,怎么供得起泽儿读书呀?” 沈岳嗤笑,“二哥,该出钱的时候不出钱,干活儿的时候总想躲懒,等钱赚到手的时候,你又想让我门大房和四房白给你养儿子,养闺女,世上真没比这更美的事了,你说是不是呢?” 林老二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沈岳冷道:“我就一句话,想从我这儿白占便宜,没门。” 事情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沈岳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直接对林高氏道:“娘,爹已经同意了这件事。但是你和爹是否要出钱由你来决定,别的不用担心,至少我们四房和大房会为努力赚钱来养活你和爹的。” 林高氏犹豫着开口道:“你爹这两天还要抓药,秋种马上也要开始了,家里要租牛,娘这里也没剩多少钱了……” 沈岳接道:“娘,租牛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不用管了。” 林高氏怔了一下,垂 眼想了想,最后说道:“那我和你爹就出200文吧,外加那一百只草编包的分成。” 沈岳自然没意见。 林高氏虽然偏心糊涂,但在干活儿上却不是个马虎的,至少比二房的几个人都能干,拉进来到时候可以帮忙张罗一些事情。 话基本上能说的都说完了,沈岳站起身来,说道:“娘,你和元元、大嫂今天要是没事的话,就继续编草编包吧。” 冯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们呢?” 她虽然想偷懒,不想出钱,但赚钱的事,她并不想被排除在外。 沈岳扭头问她,“二嫂想干什么?” “我这里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林家村售卖草编包,另一个去附近村子或者镇上售卖草编包。” 冯氏犹豫了一下,和林老二对视了一眼,问道:“去附近村子有五文钱的伙食费吗?你知道的,有些村子离的比较远。” 沈岳挑了挑眉,“当然有,不仅每人有五文钱伙食费,卖出去一只包还可以提两文钱。” 冯氏当即大喜,这可是稳赚不赔的活啊,她急忙道:“那我们选择去外边卖草编包。家里大嫂、小叔和娘编包走不开,弟夫又得留在家里主持大局,林宝一个五六岁的小哥儿没什么用,出去跑太累了,就让我们二房来跑吧。” 沈岳扭头去问林高氏,“娘,你觉得怎么样?” 林高氏看了一眼林宝,点点头,“可以。” 沈岳:“那就按娘的意思来吧。不过有句丑话我要说在前面,你们拿了多少草编包出去,回来就得给我多少钱,一文都不能少,否则就别怪我心黑手狠,去二哥房里取钱了。” 林老二立马道:“瞧弟夫说的,我们又不会昧家里的钱。” 沈岳不置可否地嗤笑了一下。 林老二瞬间讪讪的,不敢说话了。 林家现在有一百只带有商标的草编包,二房的林泽中秋之后就回镇上读书了,剩下的三人商量了一下,拿了60只,放在平板车上,推着出发去了附近村子。 家里还剩40只,沈岳就交给了林宝,同时交代他,“叔叔那里还有点儿焦糖瓜子,你装点放到包里,然后去找你的小朋友们玩,告诉他们咱家卖草编包,让他们帮忙转告大人,买两只草编包的话, 就免费教他们怎么编,教授编织的五天时间里给他们免费提供午饭。” 林宝想想瓜子那又甜又香的味道,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他非常机灵,挺起胸膛道:“不能都给,谁告诉的人多,我才给他瓜子吃。” 沈岳赞道:“不错。” 焦糖瓜子因为用了红糖,林高氏一直耿耿于怀,听到沈岳如此交代林宝,顿时皱眉,语气不悦道:“那么贵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那些小崽子们。” 林宝笑容倏地消失了,他脑袋一缩,躲到了张氏身后。 沈岳:“娘,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再者草编生意之后,我想做些焦糖瓜子售卖出去,现在也只是让喜欢零嘴的孩子们帮忙宣传一下。” 林高氏道:“草编包成本低,就算赔也不会赔多少钱,但红糖价高,你做瓜子生意风险太大了,家里没那么多钱可以造,反正我绝对不同意。” 说完,她就沉着脸扭头进了堂屋。 沈岳有些无奈。 在制糖技术落后的异世,红糖确实贵,他算了下成本,加上香料,一斤焦糖瓜子光成本就得差不多10文钱,家里半亩左右的葵花籽大约有200斤,制出来成本就得二两银子。 但是这东西在林家村方圆比较稀少,应该是可以卖出价钱的。 沈岳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江平府这边是没有种葵花的,是张氏的弟弟张贵常年跑商,偶尔遇到稀奇的东西,都会给自家姐姐带点儿,才把葵花籽带到了江平府。 张贵上一年带了一公斤生瓜子,说开花特漂亮,张氏就把生瓜子给了豆芽菜。豆芽菜非常喜欢花,就硬扛着林高氏的骂声,在院子里种了半亩。 开花的时候金黄的一片,确实漂亮的紧,林高氏、冯氏等女眷嘴上不说,心里也是非常喜欢的,但花卸了之后,他们却不知道那花盘要如何处理,为此林高氏没少拿手指头戳小哥儿的脑袋,说他不会过日子,就会瞎糊搞,浪费地方。 沈岳了解了情况之后,就想把家里那两百斤的瓜子给好好处理了卖出去,来赚上一笔。 只是,草编包还好说,成本低,一两多银子就可以周转开来。瓜子可得至少二两,这还是制作成本,后期的售卖也是得考虑成本的。 沈 岳原本想着,趁编织技术培训时期人来人往,一批批的将焦糖瓜子制作出来,卖卖瓜子这些小零食什么的,但现在林高氏不同意,沈岳也只能等时机了,现在家里的钱确实不够折腾的。 林高氏和张氏都回屋去拿钱了,沈岳想了想,也回了自己的小屋。 谁知道一掀开帘子,就发现豆芽菜正在哼哧哼哧地给梳妆台挪位置,而他最心爱的宝贝钱罐子放在踏板上,孤零零地待着。 沈岳上前一步扶住梳妆台的边沿,问豆芽菜:“挪它干什么?” 豆芽菜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身后,见没人,便眼带炫耀和小兴奋地冲沈岳眨眼。 沈岳一头雾水,只好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手一伸,一把抱起了梳妆台,“你放手吧,我把它搬走放旁边。” 梳妆台非常小,上面的竹筒插花、针线筐都已经挪到了踏板上,沈岳很容易就将它搬了起来。 待他将梳妆台搬开,一回头就发现豆芽菜蹲在墙角,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岳听到呼哧呼哧刨土的声音,在豆芽菜旁边蹲了下来,打算看看这小家伙在干啥。 头刚探出去,刨土的声音就停了,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满是得意和骄傲。 “给你。”豆芽菜无声地说了句话,将手里的东西往沈岳跟前递了递。 墙角的光线太暗了,沈岳这才发现,豆芽菜脏兮兮的手里是一疙瘩银白色的金属,沾满了灰。 沈岳愣了一下,在豆芽菜期待的眼神中,伸手捏过了那块银子。 他估摸了一下,大约有一两半。 沈岳惊讶,“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豆芽菜明亮的眼睛闪躲了一下,之后忍不住似的,又看向了沈岳,抿了抿唇,认真比划道:“一部分是我自己赚的,一部分是爹之前给我准备的嫁妆压箱银子。” 只是后来没嫁成,招了婿,爹让他把银子收起来,不让娘知道。 爹还说,若是招的赘婿对他不好欺负他,就可以随时把人踹了,拿着这些银子也能重新开始,若招的赘婿对他好,他也喜欢,就不用再计较别的,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把钱拿出来一起花。 他的眼神似羞涩似得意,伸手比划道:“都给你!你想干什么就干 什么,我有钱着呢。” 不知道为啥,沈岳觉得自己有一种被包养了的错觉。 不过,手里有银子他很快乐,终于有自己的小钱钱可以随意支配啦。 他忽略了现场的诡异感,二话不说,手指一攥就要把银子收起来。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沈岳手指即将合上的那一瞬,豆芽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从他手中抢过了银子。 沈岳一个不妨,手指一下子攥了个空。 沈岳心中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豆芽菜好像突然就清醒了起来,眼中的温柔羞涩全然不见。 他双眼微眯,狐疑地上下打量沈岳,最后的眼神定格犹如在看一个坏人,握着银子比划道:“我先收着吧,你需要的时候我再一点点的给,你只要记得我有钱就行。” 沈岳:“……”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2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沈岳一脸木然地帮豆芽菜把梳妆台搬回了原处。 林元拿着银子细细地将上面的灰抹掉吹净, 然后喜笑颜开地抱起了踏板上的钱罐子,打开盖子, 把银子放进去。 沈岳见他故技重施,拉起踏板抱着罐子就要往床底下爬, 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面无表情道:“床底脏。” 豆芽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罐子往踏板上一放,就急匆匆地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沈岳垂眼看着钱罐子, 摸着下巴琢磨,这豆芽菜一副守财奴的模样,可钱怎么都说撂就撂,说藏就藏, 全放在了他眼皮子底下? 豆芽菜难道就没意识到这样把钱藏来藏去的根本就没用嘛。 这家伙看着既犀利又猴精, 怎么跟个马大哈似的? 沈岳寻思, 要不找机会给豆芽菜提个醒? 他正出神呢,门外响起了林宝的声音,“叔叔。” 沈岳应了声,“进来吧。” 他打开梳妆台下的小柜子, 把装瓜子的油纸袋子给拿了出来。 袋子里还有七八两瓜子,密封的很好,瓜子放了几天还是脆干的。 豆芽菜放着一直不舍得吃,偶尔嘴馋了才会捏个几粒放到嘴里尝尝香甜味,所以剩的比较多。 沈岳想着, 等来年了多种点儿向日葵,除了卖,自家也多留点儿,把上一世的几种经典口味都做出来,给豆芽菜当日常零食吃。 帘子被人掀开了,是拿着扫帚和撮箕的豆芽菜,身后还跟着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抓住豆芽菜衣摆,磕磕绊绊走进来的林宝。 沈岳在踏板上坐下,伸手将林宝拉到跟前,“你这是干嘛啊?” 林宝的大眼睛在指缝里偷偷看沈岳,抿着唇害羞道:“娘说羞羞,不能随意进小叔的屋子。” 沈岳嘴角直抽搐:“……”小屁孩懂什么呀。 豆芽菜则直接多了,一把拉下他的小手,一脸坦然地冲他比划,“白天不做羞羞的事,随便来。” 沈岳:“……” 他其实已经能看懂豆芽菜的手势了,现下也只能当做看不懂,拿起油纸袋子,冲两人招手。 两人长相相似的大眼睛,嗖地一下都亮了,豆芽菜忙在踏板上侧身坐下,将林宝 拉到了跟前,一起直勾勾地盯着沈岳手里的纸袋子,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口水。 焦糖瓜子刚煮出来那天晚上,林高氏就放话说以防大家偷吃,瓜子由她来晒。 谁知道晒干之后,这老婆子就偷偷托人给已回镇上读书的林泽送了两斤。 沈岳也是让林高氏把瓜子拿出来,给豆芽菜和林宝尝尝的时候,才知道的。 他当时气炸了,就直接撂话,二房的人一颗瓜子皮都别想尝。 林高氏见他脸黑,有些犯怵,最后同意了,于是林家二老、大房、四房各一斤。 二房的冯氏和林艳当然是闹了一场,但沈岳怎么会把他们当回事儿,直接怼了一顿,说的那母女两个面上无光,最后自己老实了。 不过,张氏到底没有保住自己房里分得的瓜子,没两天就几乎全部被林高氏要了回去,凑了凑,托人送回娘家,送给老娘和弟弟们尝鲜去了。 四房的一斤,沈岳就偶尔抓些磕两嘴,剩下的就是豆芽菜偶尔给林宝抓点儿,自己捏几个磕磕,吃的非常省。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宝宝的反应,沈岳心里觉得好玩的同时,又有些心酸,他摸摸豆芽菜的脑袋,将纸袋放到他跟前,让他先抓。 豆芽菜却摇了摇头,让他给林宝,比划道:“我不吃,让小宝拿去吧,生意要紧。” 他正说着话,口水却越分泌越多,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了了下去。 声音极为响亮,在场的三人全都听到了。 沈岳忍不住笑了出来,连林宝都咧开嘴哈哈哈哈。 林元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故作用力地敲了林宝的脑门一下,又扭过头气鼓鼓地瞪着沈岳。 都怪你引诱我,还敢笑我。 沈岳被他的小眼神瞅的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他鼓起的脸颊,然后“噗”地一声,一下子戳漏气了。 林元:“……” 沈岳哈哈大笑。 他使劲揉了揉豆芽菜的脑袋,把他揉的眼睛湿漉漉的,瘪着嘴一脸羞囧才停了手。 沈岳直接把油纸袋子放到林宝手里,“给你小叔留点儿,剩下的你带走。” 然后在豆芽菜反应过来炸毛前,拍拍屁股就溜。 院子里张氏和林高氏已经坐在一大捆子稻草中间,开始编织了。 沈岳收 了脸上的笑,也坐了过去。 “500文。”张氏从椅子脚边拎起一个布袋子,递给沈岳。 她话少,递了钱之后便继续闷头编包,林高氏则拿了个钱袋子出来,“200文……”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几房里可能还有些钱,但公中留了给你爹买药的钱之后,就剩这么多了,一定不要赔了。” 沈岳其实不想要林家两老的钱,一个是给了林泽在镇上的食宿费之后,林家二老手里确实没钱了,花个铜板都得一个一个数,过的也不容易;二是林高氏和他不是一条心,干起事情来不痛快。 但为了赚钱后能有人来堵冯氏的嘴,他索性还是带上林高氏一起了。 于是他安抚道:“娘,我心里有数,不会赔的。” 林高氏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手头上的活儿了。 很快的,林元拉着林宝,手里提着个鼓鼓的小挎包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沈岳跟林宝讲了些宣传要点儿后,交代林宝,“去找伙伴玩的时候要注意,别像你小叔一样被人欺负了,谁抢你挎包或者瓜子,你先跟他讲条件给他一部分,若他不同意,你就让他来林家,说家里有更多好吃好玩的,叔叔们都是好人,他要多少叔叔就给多少。” 林元&林高氏&张氏:“……” 林宝可听不明白沈岳话中真意,当了真,立马挺起胸膛,开心道:“我知道哒,叔叔可好了呢。” 沈岳但笑不语。 张氏也不太放心自家宝贝哥儿,把人拉到跟前细细交代一番,最后在林高氏不耐烦的呵斥中,停了唠叨。 林宝就这么既忐忑又兴奋地离开了林家。 众人也在坐立难安中,度过了大半个上午。 期间,没有一个人来林家。 就在林高氏忍不住怀疑沈岳的方法有问题,欲言又止的时候,林家终于来人了。 沈岳看着欢快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来人跑了过去的豆芽菜,挑了挑眉。 来人是一个比豆芽菜要矮点的小哥儿,圆脸微胖,眉眼清秀,哥儿的红痣正好长在眉眼间,非常漂亮,他的皮肤要比豆芽菜的白很多,两人站在一起,豆芽菜是元气带着点儿灵动,小哥儿则是可爱带着些甜美。 都是长相不错的小哥儿。 “草儿,你来找林元玩呀?小树怎么没跟着?” 林高氏抬起头问道。 林草有些害羞,低声道:“小树在和小宝玩呢。” 他显然不是个健谈的哥儿,一句话没说完,脸就红了,也没敢跟林高氏说话,悄悄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摆设,低声问林元:“小宝说你们卖包,桌上摆的包都是要卖的吗?” 林元骄傲点头,跟他比划,“是的,大嫂屋里还有,都是我们编的呢。” 林草抿了抿嘴,一脸羡慕,“我也想学。” 俩人说起了悄悄话。 沈岳见豆芽菜手舞足蹈,巴拉巴拉个不停,林草丝毫没有不耐烦,一脸崇拜地看他比划,等他比划完了,才低声说着什么,声音非常小,沈岳那么好的听力,也只能偶尔听到些词汇。 这个叫林草的哥儿太害羞了。 倒是豆芽菜,兴许是见到了好朋友,展现出了沈岳从未见过的活泼,巴拉巴拉个没完。 沈岳就边编织边注意两人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豆芽菜像是说畅快了,拉着林草的手,俩人手拉手的就去了石桌旁挑拣起来。 最后,林草选了两只包,拿了50文钱出来递向豆芽菜,财迷的豆芽菜却一直推拒不要,直到林草递钱不成,直接将铜板往桌上一放就跑,这才了结了这桩熟人生意。 然后豆芽菜意犹未尽,情绪高涨地回到了座位上。 沈岳想了想,问在场的三个人:“村子里谁家的稻草多啊?我想提前买点儿。” 豆芽菜立马眉飞色舞地给他比划,“草儿家有好多。” 林高氏也道:“咱们这里每家种的稻子都不多,不过村长家地多,种的稻子相对也多,稻草肯定是有的,还有就是草儿家,他娘也就是你们林六婶是南方人,爱吃米,所以家里二十多亩地全种了稻子,稻草收了有好几个草垛呢。” “不过……”林高氏道:“稻草还是别急着买吧,看包能不能都卖出去。” 沈岳无奈:“行吧。” 话音刚落,院子外边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嫂子在家忙活呢。” 沈岳抬头一看,一个五十来岁,身材微胖,面容和善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个子不高,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少年。 小的就是刚才见 过的林草,大的则是个身材高壮的小伙子,十六七岁的模样,双眼间距有些宽,眼神有些呆滞,带着一脸傻呵呵的笑容。 估计就是刚刚提到的林小树了。 “呵呵,元元。”一进院子,林小树就呵呵笑着,小跑着过来,叫唤林元。 林元笑着跟他比划了一下。 林小树也不知道看懂了没,傻呵呵地继续笑着,捏了根稻草蹲在林元脚边玩了起来。 林草也跟了过来,兄弟俩排排蹲,拉着林元低声叽叽了起来。 豆芽菜在两个同龄人的陪伴下,笑容就没断过,手舞足蹈的,看起来无忧无虑,青春可爱,全然没了在林家时一天到晚绷着脸,不说话,假装成熟的凶悍样子。 沈岳心里莫名有些酸,自己养的豆芽菜,又疼又宠又护,怎么对着他就没这么放松过? 沈岳吃味,使劲揉了揉豆芽菜的脑袋,然后在他一脸茫然地仰起脑袋的时候,站起身给林六婶介绍草编包去了。 林六婶说她想买二十只,沈岳想了想,招呼还在编包的张氏,“大嫂,六婶要买二十只,外边的不够。” 张氏嘴巴张了张,想说门没锁,推一下就开了,平时林高氏和二房的不打招呼进她屋都进习惯了,她都已经麻木了。 沈岳见她不起身,林高氏又一副不耐烦,要去推门的模样,忙道:“你给六婶介绍一下,这里面有许多都是你编的,娘也没有你清楚。” 林高氏推门的手顿住了,张氏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林六婶笑呵呵的,“那就麻烦林宇家的了。” 她穿着细棉布,一对儿子一个傻一个过于腼腆,但都打理的干干净净,穿着得体,看着是个体面人。 张氏一过来,豆芽菜他们也不低声叽叽了,一起兴冲冲地跟了过来,满脸激动。 沈岳一个大男人不好进张氏这个寡妇的屋子,就站在门外石桌旁,听张氏磕磕巴巴地介绍草编包。 林六婶买的多,不像刚刚林草那样一选半天,每个都要细细扒拉一遍,她只要看上的,就直接拿了。 于是很快的,众人又转战到石桌旁选购,最后不过十来分钟,林六婶就选定了二十只草编包,并且痛快地给了500文铜板。 林六婶买完了包,就地询问 :“小宝说你们要开编织培训,是什么时候开始呀?” 沈岳坦然笑道:“接下来要秋种,林家没有牛,得等别家耕种完,才能租牛耕田,估计最早也得九月中旬以后了,日子定了到时候会通知大家的。” “真是凑巧了。”林六婶呵呵一笑,“前些时候你六叔念叨着买头牛,但一直没合适的。今天人家通知他有合适的了,他就去了县里,估计明天回来就能牵一头了。” “我家今年冬种就种些油菜,这庄稼好种,我估摸着八月底就能种好,到时候你们去我家拉了用就行。” 沈岳眼睛一亮,“那谢谢六婶了,租金到时候……” “要啥租金呀。”林六婶忙打断了他的话,“咱们两家多熟啊,林宇和大树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元元和小草、小树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前十几年六婶家过的也不容易,林宇义气,家里家外不知帮了我们多少。虽然他不在了,但情义总不能忘,别再提租金这事儿了,提就太外道了。” 沈岳对林家历史不了解,见张氏嘴唇翕动,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林高氏也是一副伤感的模样,但都没反对,于是也不再说什么,笑道:“那谢谢六婶了。” 他想了想,问道:“秋种之后,不知六婶忙不?” 林六婶笑道:“不忙,可是有什么事?” 沈岳道:“培训的时候打算免费提供大家午饭,家里元元、大嫂和娘到时候都有事情要忙,做饭上需得找些人帮忙,六婶若是不嫌弃,到时候一天二十文钱,你看可以么?” 林六婶连忙推拒,“你们教大家编织,本就是大家占了便宜,免费提供午饭更是叫人过意不去,哪里能叫你们还出钱,到时候我去找我家二嫂,三嫂,四嫂,叫他们一起来搭把手就是了,不用出钱。” 林高氏也吓了一跳,她还没想到这一茬呢。 他们林家本来人就不多,在村子里是外来户,邻里关系处的也一般,除了林六福家,其实也没什么相熟的,沈岳一提出来做饭的事,她才反应过来肯定是要出一笔钱的。 见沈岳继续想说些什么,林高氏立马插嘴道:“那就麻烦六福家的了。” 沈岳:“……” 林六婶笑了笑,“ 不麻烦,到时候怕是要叨扰嫂子了。” 不用出钱的事,林高氏才不会怕叨扰,立马笑呵呵地回了过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几趟,就说定了这件事,然后林六婶就带着一对儿子抱着草编包走了。 家里留了四十只草编包,一下子去了二十二只,还剩十八只,林高氏的心情顿时好了。 快中午的时候,林宝挎着自己的小包,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叔叔,我带着大家,挨家挨户地都通知了呢。” 林高氏见他的小包瘪瘪的,冷哼了一声,“那么多瓜子送出去,若是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岂不是跟个废物一般。你现在也就比废物好一点儿,有啥好高兴的。” 林宝被这冷声冷语吓了一跳,抱着林元的腰,瑟缩地躲到林元身后去了。 沈岳瞟了眼愤怒的豆芽菜,摁下了他要比划的手,皱眉道:“娘,小宝还是个孩子呢,大哥也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他上次听林征说这句话的时候,林高氏立马就闭嘴了,因此想试试效果咋样。 果不其然,林高氏一听这话,倒竖的眉毛瞬间蔫了,嘴巴颤抖了一下,就沉着脸扭过头不吭气了。 林元把林宝拉出来,给他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然后站起身来,跟沈岳比划:“我去做饭了。” 他正生气呢,也不跟林高氏打招呼,直接拉着林宝走了。 沈岳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张氏,心里无奈叹息,说道:“元元去做饭了,大嫂帮着看看,今天中午做点儿好的。” 张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埋头就往厨房走。 林高氏眉头一皱,想说什么,沈岳淡淡道:“娘,干了一上午了,你也歇歇。下午再干吧。” 自从中秋过后,靠着林征带回来的东西及卖草编包赚的钱,林高氏对伙食上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插嘴,因此林家人普遍都胖了一圈。 不过虽说是胖了,但油水一直不足,对比正常人来说,还是很瘦的。 林高氏冷着脸走后,沈岳也不编了,他进了厨房,见林宝烧火,张氏洗菜,豆芽菜正在和面,就道:“一会儿面我来揉,你把那只鸡拿出来,中午**吃。” 豆芽菜震惊地看着他,比划道 :“娘不让吧?”说是要等林泽下次回来吃呢。 沈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就说今天赚了钱,给爹补补。” 他故意坏笑道:“正好你二哥家的中午不在,现在吃了不是正好?” 豆芽菜原本绷着的脸立马炸裂,“噗嗤”一下笑了。 老爹卧病在床很久了,除了中秋节那天,平时就没吃过肉,确实没有给好好补过。 想了想,林元就同意了,放下和面的筷子,就去拿鸡了。 鸡是用盐腌好的,做的时候不用加盐。 豆芽菜把鸡洗过之后剁成块,加了些调味料和香料后,就丢到锅里煮。 擀面条比熬鸡汤要快很多,面条擀好后,几人便坐在厨房里聊天。 沈岳道:“得提前买三四千斤稻草,不然以后说不定会涨价。” 他也是才知道这里稻草不多的,把人一批批地教出来,大家肯定都想卖草编赚钱,那个时候再买,说不得稻草这个原材料就要涨到啥程度了。 “好的。”豆芽菜不懂为啥要买那么多,但他相信沈岳的判断,因此比划道:“下午我去六婶家问问。” 中午刚吃过饭,林元就拎着一千多枚铜板去林草家了。 沈岳、张氏和林宝留在院子里继续编包,林高氏则不高兴地回了自己屋。 沈岳说了**是为了给林老爹补补身子,林高氏无言以对,但气实在难以咽下去,最后板着脸吃了一顿饭,碗一丢就走了。 张氏见沈岳不停地往院门外望,有点儿坐立难安,低声道:“元元能干着呢,不用挂心。” 沈岳叫她看出来自己是担心豆芽菜不会说话,怕谈不了生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张氏笑了笑,不吭声了。 中午的太阳很暖,刚吃完饭,三人都有些犯困。 沈岳正打算叫打盹的林宝回屋休息,左右邻居就回来了。 左边邻居叫林顺,右边的叫林和,是兄弟两个,正好娶了一对姐妹花,大小李氏。 两家关系好,都还没有孩子,秋收一结束,林和林顺两兄弟就一起去了镇上干活,留下两个媳妇在家看家。 今天大小李氏早早地就出发去了镇上,这会儿才回来。 只是这两人一回来,却并没有回自家,而是笑呵呵地相携进了林 家的院子,“张嫂,刚刚在路上听说你家卖草编包,买两个就可以跟着学咋编的?” 张氏想着沈岳是个男人,最好别和这些小娘子们口头上掰扯,就丝毫没有犹豫,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好在她上午已经有了应对林六婶的经验,现下也不算太慌张,忙回应说是,然后把两人引到了石桌旁。 还剩十八只草编包,他们就全给搬了出来,堆在石桌上。 大李氏是个瘦长脸型的高个女人,日常非常强势,把林和管的死死的,小李氏是个随和又柔顺的,因此姐妹两个也是大李氏先开口,“一只二十五文?太贵了吧,镇上才只要二十文一只呢。” 张氏顿时语塞,她是个嘴笨的,脑袋里有一堆的理由,却不知道说哪个,怎么说,嗫嚅了一会儿愣是说不出来,只好回过头去求助沈岳。 沈岳嘴角抽了抽,这大嫂可真是…… 还是已经被吵走了睡意的林宝站了起来,哒哒哒一路小跑着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张氏的腿,张开小嘴叭叭叭道:“可是婶婶买了我家的草编包后,我们教你怎么编呀,还有包五天的午饭呢。” 小李氏捂嘴笑道:“那你们岂不是亏了?”她正是喜欢孩子的时候,忍不住去逗林宝。 林宝转了一下眼睛,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哎,所以说生意难做啊。” 沈岳:“……” 张氏:“……” 大小李氏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们是知道镇上卖草编包的宋氏和林家的龌龊的,之前冯氏在院子里骂人的时候,她们还津津有味地看过戏。 不过谁都没想到林家竟然这么干,也是胆子大。 两人倒是没再说什么,大手一挥,就将十八只草编包全买了下来,然后家也不回,直接用篓子背着包,沿着门前的路离开了林家村。 “她们这是?”张氏疑惑。 沈岳笑了笑,“怕是回娘家了吧。” 张氏想想上午买了二十只包的林六婶,心里大约是明悟了。 “小宝,去跟你奶奶说包卖完了。”沈岳挑了挑眉,嘴角微勾:“之后几天,林家的包怕是会供不应求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7 01:28:56~2020-03-01 16:4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康康 2个;水淼、照烧酱、冰美式Chocolat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襄 10瓶;Queen、354154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2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事情果然不出沈岳所料, 大小李氏刚走,陆续就有村里人来问林家是不是真的要教大家做草编, 得到肯定答案后,立马拿出钱, 纷纷表示要买林家的草编包。 只是林家现在手里也只有十几只成品草编包, 还都是没有商标的。 沈岳压住了蠢蠢欲动的林高氏,告诉大家包没了,要他们明天早些来买。 “还有十几只包呢,你干什么不卖?”林高氏非常不高兴。 沈岳道:“娘, 这十几只包还未缝上林家的商标,我们卖出去了,到时候怎么区分他们是买了我家的包,还是买了宋家的包来充数的?这可是要按人头管饭的。” 林高氏登时不说话了。 宋家欺负老林家的事, 她死都不会忘, 所以那些买了宋家的包的人也别想来占老林家的便宜。 想明白了之后, 林高氏的脸色好了很多。 林元很快回来了,他已经跟林六婶买下了两千五百斤的稻草,10斤3个铜板,花了750文。 之前张氏的500文, 林高氏的200文都被他收了,加上自己房里投的800文,总共还剩750文。 林高氏知道他是去买稻草后,嘴巴翕动了几下,到底没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 一下午大家都在埋头干活儿, 时不时的应对过来询问的村里人,一直到了傍晚,村里人来来往往,一波又一波,林家二房却还没回来。 林高氏有些担心,“包会不会没卖出去呀?” 按理说,村子里的人纷纷来买草编包,就说明这生意肯定好做。 她以前信任二房,但自从上次她一直看不上眼的四房和大房把包卖出去了,而她和二房去镇上卖包,却一只都没卖出去,她就有些心里打鼓了。 她频频抬头往外看,嘴里念叨着,“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家里的早早就卖光了,正常他们的也会很好卖的啊。” 沈岳也有些担心二房不靠谱,见天已经黑了,就说道:“我去路上看看二哥他们,天黑太伤眼了,下午的就到这里吧,吃完晚饭点了油灯再干。” 其实干到现在,大家都是手疼眼花的,沈岳将豆芽菜拉了起来,“你跟小宝先玩一会儿,休息休息,我去路上看看,晚饭待会我帮你做。” 豆芽菜乖乖点头,大眼睛崇拜地看着沈岳,在昏暗的天色中闪闪发光。 沈岳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就转身去了门外的大路上。 林家住在村子东北角,隔了河往北全是地,现下秋收已基本结束,地里的庄稼都被收到了家里,遮挡不了视线,一眼过去,哪条路上有没有人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光线慢慢暗下来,视线也看不太远,沈岳只能模糊看到东北角一公里左右有一团黑影在慢慢移动,具体多少人,推没推车子却看不分明。 不过除此以外,田里都光秃秃的,再远些的地方连个黑影都没有,如果那团移动的黑影不是二房的人,那估计还有得等。 他正要转身回院里,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非常不友好的视线。 沈岳抬眼看去,却见右边邻居林和家的隔壁门口站着一个矮个男人,正眼神鄙夷地看着他。 男人年纪不大,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身穿一套深色丝绸长衫,头发用一只银色发冠束着,端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但一脸麻子痘坑,眼神油腻,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混不吝气质。 他见沈岳望过去,鄙夷的眼神不闪不避,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然后才打开院门,走进了隔壁的隔壁。 林家左右两个邻居都未建院墙,只有这家是建了高高青砖院墙的,显然家庭条件不错。 之前这家好像是出去了,一直没见到人,这次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回来的,沈岳也是现在才见到。 不过这邻居显然不是善类,沈岳没打算要跟他相处,因此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就往院子里走。 然而正是两人一起转身,让沈岳眼尾突然瞄到,这个男人没有右耳朵,原本右耳朵在的地方有一个长长的伤疤,像是耳朵被什么撕掉了。 不过,沈岳也就随意一眼,并不放在心上,进了院子后就跟坐在石桌旁休息的林高氏道:“一公里左右有人,不过看不出来是不是二哥他们。” 林高氏担心地点点头。 沈岳也没跟她多说,就进了厨房。 林元和张氏已经在忙活了,林宝在乖乖地烧火。 中午熬了一锅鸡汤没吃完,且还剩些手擀面条,沈岳预计着每人喝一碗稀面条,再吃 个葱油饼,就差不多了。 于是,他让豆芽菜坐那儿歇歇,张氏帮忙准备些葱姜蒜等调料,他自己则上手开始揉面。 豆芽菜担忧地比划道:“二哥他们还没回来么?” 沈岳摇头:“路上没啥行人,只有一团黑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不用担心,一会儿先吃饭,吃完饭说不定就回来了。” 林元听了却并没有不担心,他太了解二房了,每次都是成事不足,这次这么晚还不回来,准是又出幺蛾子了。 不过这话不好跟自家相公说,他只能锁紧了眉头,将不安压在心里。 饭很快就做好了,林高氏本来还想等等,但沈岳已经饿的不行了,见豆芽菜也眼冒绿光不停地咽口水,就知道他也饿了,于是也不客气,将饭盛了一大碗给林如松端了过去,然后对林高氏道:“娘想等可以等一会儿,我和元元他们就开始吃吧,晚上还要熬夜编包呢。” 林高氏顿时脸色漆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后还是张氏给了她一个台阶下,“面条不能放,娘先吃吧。等二房回来,再给他们下。” 于是林高氏气哼哼地去了厨房。 她今天真是过得太不顺了,四房的两个根本不听她的,大房的不吭不嗯,冯氏一走,她在这个家就跟个外人似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明天看情况,要不明天还是让冯氏留在家里编包吧。 她这边这个打算,沈岳那边也有了打算。 原本以为吃完饭二房的就能回来,谁知道一直等大家点着油灯编完手头的包,打算收拾收拾睡的时候,院外的路上才传来了熟悉的车轮声。 林高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喜道:“老二回来了。” 沈岳搓了搓酸疼的手指,也站了起来,对豆芽菜道:“走吧,去看看。” 林宝已经睡了,张氏放下手里的稻草,抱起腿上的林宝,也跟着站起身。 众人一起走出了堂屋。 林家二房很快就推着车子进了院子。 车子上空荡荡的,二房的冯氏一脸春风得意,喊了声,“娘,包都卖出去了。” “哎,卖出去了就好。”林高氏高兴道,“快放下车子歇会儿,厨房里还给你们留了饭。” 冯氏顿了一下,笑道:“ 娘,我们吃过饭了。” 沈岳冷冷地看着他们,拉着豆芽菜就往堂屋走,边走边道:“既然二房吃过饭了,那咱们就把今天的收入拿出来分了吧。” “对啊。”林高氏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她像找到了倾诉口似的,喜滋滋地跟冯氏说:“家里的四十只草编包也都卖出去了,赚了一千个铜板呢。” 冯氏扯了一下嘴角,附和着笑了两声,然后暗地里狂给林老二和林艳使眼色。 林高氏没发现冯氏的不对劲,但一直注意冯氏的林元却发现了,他失望地瞥了一眼二哥,转身跟着沈岳进了屋。 张氏一看这场面,抱着林宝拐头去了自己屋里,把林宝的衣服鞋子脱了,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这才又出了来。 众人很快又回了屋,待所有人在座位上坐定,沈岳便大马金刀地将一千个铜板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冲林老二道:“二哥,太晚了,我也不废话,这就是家里那四十只草编包的一千个铜板,你们赚的钱呢?拿出来大家分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忙呢。” 林老二尴尬地搓了搓手,下意识地看向冯氏,指望她来说话。 冯氏瞪了眼自家无能的男人,堆起笑道:“包其实都卖出去了,只是钱可能得晚几天才能拿到。” 她宽大脸盘子上的眼珠转了转,一副得意的模样,“今天我们给家里赚了一大笔呢,弟夫定的二十五文太低了,好多人抢着来买,后来我们一合计,给加高了价格,卖的是二十七文一只呢。” “不过,因为忙到了晚上,所以晚饭也……” 林高氏一听,顿时高兴,也不在意那十几文铜板,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二房的就是有生意头脑,晚饭再给你们一人五文钱的补助。” 沈岳不想听她们闲扯,直截了当道:“钱呢?” “对啊,钱呢?”林高氏这才发现不对劲,一千多个铜板可不是小数目,二房从进屋开始,身上根本就没个叮当响。 冯氏呵呵笑道:“其实是这样的,今天第一天去别的村子里做生意,我们也不熟悉,因此就选了我娘家冯家村。到了之后我大哥二哥一看我们的草编包,就想全买下来,奈何手里没那么多钱。后来叫我娘家邻居知道了,立 马全村的人都传遍了,好多人来买,但包却只有那么些,最后涨价都不行,全挤破了头要买。” “娘,你是不知道,咱家的包卖的有多火爆。后来以免卖给这个不卖给那个得罪人,包就放在大哥家了,然后我和老二接了全村的单子,就等凑够数了,再拿包换钱。” 林高氏为难:“可是,家里的包连林家村的需求都不够啊。” 今天下午,林家门庭若市,村里人几乎来了大半,全是询问草编包的事情,都还在排队等着林家卖包呢。 冯氏愣了一下,连忙笑道:“那就等林家村的缺口补上后,再补我娘家村里的缺口。” 眼看着两人似乎就要无视其他人,将事情说定,沈岳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二哥,我不想听那些有的没的,包你们运走了,回来车是空的,我最后问一次,钱呢?今晚上钱不拿出来,谁都别想睡觉。” 林老二立马缩了一下脑袋,现在家里他最怕的人就是这个弟夫,明明每次都没动粗,可这个弟夫一开口说话,他就犯怵。 他也是个怂的,一见沈岳开口,立马颤抖着嘴唇道:“你还是问你二嫂吧。” 冯氏立马柳眉倒竖,“弟夫,都说了钱过几天再给,你还要怎样?” 沈岳冷厉的眼神在屋里扫了一遍,他沉着脸道:“早上走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大家还记得吗?” 林元立马比划道:“拿了多少包出去,回来就得给多少钱,否则就去二哥房里取。” 他不能说话,在吵架的时候,别人都是言简意赅嘴巴利落,只有他一通手舞足蹈,没人看没人听,活像一个跳梁小丑,无力又可笑。但这次相公需要支持,他还是忍着羞耻心站了起来,一通手指狂舞,不管二房是不是眼神鄙夷,暗自笑话。 沈岳不知道他这一通表达用了多大的勇气,但心里是暖的,他知道豆芽菜在支持他立威。 一家子做大盘子生意,心不齐,难成事儿不说,还很容易出事儿,所以从一开始就得立威,正好这次二房不作死就不会死,又撞他枪口上了。 他冷着脸道:“这次家里的生意你们没投钱,所以你们可以不在乎生意怎么样,有没有钱周转。但爹娘、大嫂都是投了钱的 ,你们怎么跟亲戚掰扯是你们自己的事,货出去了,钱必须给我拿回来。家里人的利益必须放在首位,因为这不是你们自己的生意,这是爹娘、大嫂和我们四房的生意。” 沈岳转头跟林高氏道:“娘,这还只是开始,就搞这种货出去了,不拿钱回来的幺蛾子,咱们几房可是投了钱,起早摸黑下了死力的,编的包让二房拿去卖,难道以后能不能赚钱,还要仰着脸壳子,看二房能不能拿钱回来?” 林高氏原本还糊涂着,现在听沈岳一说,立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今天买稻草就花了750文,这些投入全是他们出,二房啥都没出。他们自己在村里卖包,供不应求,一下子就卖了一千文,而拿着大半草编包出去的二房,虽嘴上说生意好,竟然一个铜板都没带回来,不但如此,还继续要草编包,那他们下次要是还拿不回来钱呢? 他们累死累活的,原本很容易就能赚的钱,被二房这么一搞,钱没影儿,能不能拿回来,还要仰赖没投钱,压力最小的二房? 而且冯氏的兄弟们跋扈吝啬,钱要起来非常麻烦,最后能不能要回来都是个问题,这个隐患确实挺大。 林高氏虽然喜欢冯氏附和她,顺从她,但并不代表她不了解冯氏及她兄弟们的性子,于是立马板起脸道:“既然之前定了规矩,那今晚必须把钱拿出来,不然以后谁都这样,家里的生意哪里撑得起来。老二,我知道你房里有些钱,拿……”林高氏沉思,闷头算账。 “娘,二十五文一只包,六十只总共是一千五百文,中饭晚饭给二哥一家补三十文,卖一只包给他们提成提成两文,加上他们编了十二只,算下来拿一千零七十四文给我们就成了。”沈岳适时插话。 “对。”林高氏一拍脑袋,“一千零七十四文,现在就去房里取,之后要回来的钱就算你们的了。至于提价销售的部分……” 林高氏犹疑,下意识看向了沈岳。 泽儿读书需要钱,她心里还是偏向二房的,希望二房能多分点。 沈岳无所谓地点头,“就算二哥他们做生意有道吧。” 林高氏顿时松了口气,她提醒还坐在椅子上的冯氏,“二房的钱是你管 ,你去拿来让大家分了吧,时间不早了,别磨蹭了。” 冯氏黑着脸,根本没想到一向给他们二房搂钱的林高氏竟然去支持赘婿了。 她以为话一说,林高氏就会偏心二房,把这一千多文钱给模糊掉,后续慢慢麻痹大房和四房,直到他们觉得再也要不回来,不再要了为止。 谁知道事情朝着她未预料的方向发展了去! 这个死老太婆,太不可靠了! 她咬了咬牙,忍着怒意,堆起笑道:“娘,二房屋里没那么多钱,泽儿前些天走的时候,带了不少走呢。” 林高氏一听林泽的名字,就有些心软,“要不,你把家里还剩……” “娘。”沈岳打断了林高氏的话,淡淡道:“林艳明年春天出嫁,二房不是放言已经给她准备了二两压箱银子吗?那个拿些出来凑凑,总是够的。” 沈岳看了眼频频打呵欠的豆芽菜,不耐烦道:“距离林艳出嫁那么长时间,有二嫂在,她舅家总能把钱给了的。但是我们的生意不等人,做商标的布马上就快没了,还得去买,一买就是几百文,别说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这一天天的都是在往里面投钱,手里必须得有足够的银子周转,不然周转不下去,我们投的钱就全打了水漂。” 林艳本来一直躲在冯氏身后,当下却是急了,“奶奶,不能这样,那是我的嫁妆压箱银子。” 她狠狠地瞪了眼沈岳,“叔叔,你要钱问我爹娘要就是了,打我嫁妆的注意,算什么男人。” 沈岳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只淡淡地看着林高氏。 林高氏被沈岳那颇具压力的目光盯着,不得不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拍板,对冯氏道:“生意这段时间确实比较急,二房的先把钱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吧。后续等你问兄弟要来了钱,就再给艳儿补上。生意若是正常,总归是赚钱的,到时候手头宽裕,二房再给艳儿加半两压箱钱应该也不是问题。” 林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顿时闭上了嘴。 冯氏脸色超级难看,但一屋子人全直勾勾地等着她拿钱,连原本说要支持的林艳都哑火了,没人为她说话。 想到原本可以借口兄弟那里钱不好要,进而昧下一千多文…… 而现在煮 熟的鸭子还没到手,就飞了,冯氏气的只想吐血。 都是沈岳这个赘婿搞的鬼! 冯氏狠毒地瞪着沈岳。 沈岳挑了挑眉,淡淡地回望,“二嫂快点儿吧,明天你们二房不干活可以,我们可是投了钱的,明天得早早起来干活呢。” 林高氏早就有些困了,沈岳一提醒,她立马就不耐烦了,挥了挥手,催道:“快点儿去吧。” 冯氏黑着脸,不得不站起身来,去拿钱。 没一会儿冯氏边拿了钱回来,林高氏道:“后面就没你们什么事了,跑了一整天也累,赶紧收拾收拾睡吧。” 于是,二房的三人一脸憋屈的离开了堂屋,剩下林高氏和大房、四房的开始分钱。 一百只包,总共赚了二千零七十四文钱,虽然林高氏和张氏都说了这次赚的钱全投入大盘子生意里,但沈岳还是认真地给他们算了个账。 大房张氏加上手小动作慢的林宝编了二十八只,四房两个人四十二只,林高氏编了十八只。 大房和四房赚的钱得交三成到公中,所以两家分别分了四百零七文和六百一十文,林高氏到手一千零五十七文钱。 沈岳道:“之前娘和大嫂说要把这次的分成投进来,为了好算账,大嫂这次投四百文,我和元元投六百文吧。” “至于娘……”沈岳道:“你想投多少就投多少,不一定要全投了。” 林高氏抱着一堆铜板早就心花怒放了,说实话,她得了这么多铜板,是不愿意再交出去的,但沈岳说了想投多少就投多少,没要求她全投,她心情顿时更高兴了。 想了想,她道:“我和你爹再投三百文吧,正好和之前的两百文凑成五百文。” 张氏没意见,“那我就正好凑成九百文。” 沈岳点头,“那我和元元就算投了一千四百文,卖包赚的就算了,后期分成就按这个比例来。” 林高氏和张氏没听明白他说的后期分成是啥意思,不过两人知道总归是分钱的,也不细究,直说没意见。 而豆芽菜就更没意见了,他困的早撑不住了,脑袋靠在沈岳的肩膀上呼呼大睡。 时间不早了,沈岳就道:“娘和大嫂早点睡吧,我和元元回去了。” 林高氏和张氏点头,他们以为沈岳会把林元叫醒,谁知道刚起了这么个念头,就见这个赘婿一手拎起钱袋子,然后弯腰一把将靠在他肩膀上的林元抱了起来。 两人:“……” 现在的年轻人也太开放了吧? 沈岳背对着他们,没有发现两人奇怪的表情,一路稳稳地抱着豆芽菜,心情愉快地回他们自己的小家了。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30、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一大早, 所有人都早早地起了床。 早饭是冯氏带着林艳做,林元和张氏便又坐到了稻草堆里, 继续编织。 沈岳洗漱完,就去找便宜岳父进行每日例行的扣背。 林如松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见风就咳嗽, 一咳就停不下来。 短短半个月时间,他的头发已经从花白变成了全白,整个人精气神全无,一副暮气沉沉, 老态龙钟的模样。 沈岳给他扣完背就打算出去,老头子叫住了他,“昨晚的事情我听到了。” 他咳嗽了一声,“难为你了。” 沈岳平静道:“没什么。” 其实他心里烦透了二房, 不过老头子身体已经这样了, 他也不想把情绪表露出来, 惹他烦心。 想着过一天是一天,他反正是能把二房压的死死的,让他们不至于太过分就是了。 林如松轻轻叹道:“我的儿子儿媳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性子,以后等我死了, 你和元元就分出去过,日子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沈岳道:“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好好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经。等这次赚了钱,就找镇上或者县里的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外边的大夫看起病来都是一两银子起步,加上不间断的喝药, 算下来没个二三两银子根本没法去看病。 家里公中的钱已被林泽掏空了,各房私下有多少钱不清楚,但凑凑肯定能凑够,只是这么多天也只有豆芽菜念叨着老爹的病,别人都没提过,钱怕是不愿出的。 豆芽菜的那点积蓄,根本就不够。 思来想去,沈岳决定还是先把伙食给搞好点儿,给老头子补补身子,等生意赚了钱,再给老头子找外边的大夫。 林如松摇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不用浪费银子,没用的。” 沈岳没有说话。 林如松问道:“现在草编包是不是很多人来买?” “嗯。”沈岳将昨天的盛况给老头简要地说了一下,然后道:“从现在到秋种后一个月内,估计都会很忙。” 林如松咳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精神地说道:“那一会儿太阳出来了,你来扶我出去,我给你们打下手。” 沈岳想说不用,但再一想林如 松已经很久没出过屋了,晒晒太阳能提高免疫力,心情也会好点,就答应了。 家里做商标的布快没了,沈岳出了正房便去找豆芽菜,却找了一圈没找到。 院子里的稻草堆里只有张氏和林宝在。 沈岳问道:“元元人呢?” 林宝将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鬼鬼祟祟地小声道:“小叔有事出去了。” 沈岳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就在林宝跟前坐下,跟张氏提了布的事情,“得买个几匹,以后肯定会大量需要的。” 张氏道:“刚刚元元还在说,小草昨天约他今天去镇上,他没时间。六婶家为人都不错,我看不如让小宝这会赶紧去给六婶说一下,让他们帮忙带些回来,后面再给钱。” 家里的摊子确实走不开人,不干活的林老二一家沈岳都信不过,把钱给他们,少不得又要做多少手脚惹人心烦。 既然张氏说了林六婶一家不错,沈岳就同意了。 张氏站起身,“那我去拿些碎布条来,让小宝带过去,这样六婶就知道买啥样的了。” 林家用的布都是张氏和豆芽菜选的,沈岳在这方面没研究,自是没意见。 林宝懂事又听话,张氏拿了布条出来跟他一解释,他就蹬蹬蹬跑去林六婶家了。 沈岳这边则专心致志编包,一直到冯氏在厨房里扯着嗓子叫人吃饭,他才见到从外边回来的豆芽菜。 豆芽菜神色莫名地瞥了一眼他,也不说话,只是绷着脸,若有所思。 沈岳一脑袋问号,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得罪这颗豆芽菜了。 不等他低声询问,林高氏和林老二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 林高氏脸色淡淡的,林老二则是一身藏不住的喜意。 不知道两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沈岳怀疑地看了一眼豆芽菜,小家伙刚刚不会是去跟踪林老二和林高氏了吧? 他这个疑问一直到中午才得到了解答。 看着眼前的钱袋子,沈岳难以置信,“给我的?” 豆芽菜这个守财奴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林元不舍地点了点头,眼睛一直黏在钱袋子上,不舍得移开。 而且说是要把钱给沈岳,可手还紧紧抓着钱袋子不放。 沈岳见他对着钱袋子一副愁眉苦脸,肝肠寸断的 模样,心里都要笑死了。 他故意抓着钱袋子下面,坏心眼道:“既然给我了,你就放手吧。” 豆芽菜咬了咬唇,大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看沈岳的大手,又抬眼看看沈岳,想放手又不想放手,小脸上一副纠结难过的样子。 沈岳心里都要乐疯了,他故作正经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管,不乱花的。” “真的吗?”林元双手抓着袋子不肯松开,努力用眼神询问。 “嗯。”沈岳一本正经地点头。 心里实际上已经疯狂打滚了。 哈哈哈哈哈这豆芽菜也太可爱了。 “好吧。”正在沈岳内心疯狂大笑的时候,豆芽菜一脸难过地松了手,比划道:“那你拿去吧。” 沈岳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摸摸豆芽菜因为钱财流失而微微湿润的眼角,问道:“还真的给我了?” 林元抿了抿唇,虽然不舍得,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给你了。” 哟呵,沈岳看了看窗外,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呀。 他忙拉着豆芽菜在床踏板上坐下来,认真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元摇了摇头,比划道:“没什么事。” 沈岳不相信,怀疑地看着豆芽菜。 林元被他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他顿了一下,解释道:“看到二哥问娘要钱,觉得当家的手里还是留点儿钱的好。” 二哥腆着脸要钱那个又怂又谄媚的样子,他看了都想上去踹两脚,窝囊死了。 爹娘虽然教育他身为哥儿,一定要紧握家里的财政大权,但爹给他招的婿他还是挺满意的,可别因为钱的原因,给养成二哥那个呕心的样子了。 所以,时不时的,他还是要给些零花钱的。 想通了之后,林元的脸色好看多了。 他虽然眼睛还黏在钱袋子上,但依旧故作大方地挥了挥手,“钱你尽管拿去花,不够了再跟我要。” 沈岳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要是知道了,估计不知是哭是笑了。 既然豆芽菜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就把装了大约20文的钱袋子收了起来,摸摸豆芽菜的脑袋,笑着调侃道:“知道了,我的财神爷。” 林元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怕沈岳发现又打趣他,敷衍地嗯嗯了两声,便从踏板上猛地站了 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中午大家吃完饭就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冯氏可能是觉得没脸,除了做饭吃饭时间,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 林老二更是除了吃饭时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林艳倒是在下午的时候出来了,安分地坐在林高氏旁边干起了活。 不过下午起风了,林如松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咳嗽,沈岳见他咳的停不下来,便把他送回了屋。 林元和张氏则开始剪花样,缝商标。 林家已经又积攒了近三十个草编包,该缝上商标卖出去了。 农村生活除了家长里短就是鸡毛蒜皮,人们普遍无聊,所以林家卖包且教授编织方法的事情传的很快,不过一天时间,不止林家村,就是邻近村子的人,也大部分都知道了。 林家院子里一上午就没缺过人,林家村人,大老远跑来的外村人,络绎不绝。 但包的数量有限,不是说谁一来就能买到的,沈岳只能给他们排个号,按照自家的编织能力,给每个号预估了拿草编包的时间,这才没有乱起来。 下午依旧是一会儿一波人,林家人应对起来却丝毫不觉得烦躁,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这些人可是他们的财神爷呢。 众人正忙着,院子外的大路上又响起了滚滚的车轮声。 林家在村子角落住着,除了邻里几家,平时也没多少人从这里过。 林高氏低声嘟哝,“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来买包的?” 林艳接话道:“是才好呢,拉着车子,买的不会少。” 话音刚落,众人便看到了路上晃晃悠悠的牛车。 然后就见到了牛车前边坐着的林征。 看到林征身后高高堆起的铺盖被子、书籍和生活用品,林高氏手里的草编包一下子掉了。 她无比震惊,接着就是茫然无措,喃喃道:“怎么回事?” 牛车很快就晃到了林家院门口,车夫“吁”了一声,将牛勒停,然后跳下车,拉着牛拐弯进了林家的院子。 林高氏站了起来,“小三,你怎么这样回来了?” 林征有些尴尬,他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娘,以后我都不去镇上住了。” 林家人包括沈岳都懵了。 不过沈岳多少猜到了林征 的心思,也站了来,“回来住就回来住,三哥,牛车是租的吧,车夫大哥还在等着呢,我们先帮你把东西搬到屋里。” “啊?哦。”林征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地冲车夫笑了笑,然后对林高氏道:“娘,我稍后再同你解释。” 人都已经回来了,外人还在院里站着,林高氏也不能说什么,就招呼几人,“你们手上的活儿先放放,过来帮小三搬行李。” 车夫是个面相老实的中年男人,见林家人过来搬东西,也跟着上手帮忙搬。 林家这边正忙着呢,院子里又进来了两个人。 “哎呦,林婶子,这是干嘛呢?”女人打量了下牛车,啧啧道:“我们林大秀才是在搬家吗?” 女人国字脸大浓眉,皮肤黝黑,身材微壮,涂着血色红唇,穿着粉红绸衫,带着金耳环,一副有钱人的打扮,就是外形上实在太辣眼睛了。 沈岳不认识她,但认识她身后跟着的中年女人,是很久不见的陈冯氏。 林高氏也看到了陈冯氏,顿时怒了,“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林家的院子,林家不欢迎你。” 陈冯氏翻了个白眼,“老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奈何得了我?” “你!”林高氏眉毛倒竖,正想开骂,那个女人却捂嘴一笑,“林婶子别动怒,我们是来买草编包的,我顺便再和你做个生意。” 女人也就是村长的儿媳孙氏,因为捂着嘴,胳膊上的一只碧绿玉镯露了出来,衬着黑壮的胳膊,颜色非常微妙。 她笑道:“做草编生意你们缺稻草吧,我家这东西多,你要的话,我们便宜卖给你。” 林高氏瞥了一眼沈岳,想了想,压下火气问道:“什么价钱?” 孙氏笑道:“村里除了六婶家,也就我家稻草多,她家还要留些过冬当柴烧,卖不了你们多少,我家倒没这个需求,十斤四文钱,你们要多少都行。” 林高氏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昨天买是对的,村长家竟然开始坐地起价了。 她压下心里的不快,说道:“昨天小四刚买了两千多斤,可能要用些时候。等以后需要了,我们再找你家买。” 孙氏笑了笑,眼神有些不高兴,“到时候买的人多,肯定是要涨价的,林婶子可别 怪我没提前说啊。” 林高氏笑意不达眼底,“哪里。” 孙氏收了笑,不再继续稻草的话题,而是说道:“我买十只草编包。” 陈冯氏得意洋洋地站在孙氏的身后,眼睛滴溜溜地在石桌上的草编包上转,似乎在挑选合心意的。 沈岳一看她这个状态就知道,这两人准是私下有协议。 草编包可以卖给任何人,但陈冯氏绝对不行。 林高氏也不算傻,一看陈冯氏眼睛在草编包上溜来溜去,就道:“林康家的,你来买包我欢迎,但她我就不欢迎了,我林家绝对不会把包卖给她。”她伸手指着陈冯氏。 孙氏脸色一变,继而呵呵一笑,“林婶子这话就过了啊,你林家做开门生意,怎么能把顾客往外赶呢。” 沈岳怕林高氏说出不合适的话,在她开口之前接了孙氏的话,“这位大姐有所不知,林家的包确实不是谁都可以买的。要知道你前面光排号都排了五六十个了,每个号要的数量二个到几十个,数量不等。说实话,你现在来买我们顶多能卖你两只,多的你也买不到,只能领个号等后续我们通知你。” 孙氏眼睛一转,看向了沈岳,瞬间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林家新招的婿吧?长得倒是挺俊的,只是太不会说话了吧。林婶子啊……”她转头看向林高氏,眼神中尽是揶揄,“林家怎么净出赘婿呢,不说这林元的相公了,你家这林大秀才多体面的一个人呐,可是生在你林家,不是赘婿却胜似赘婿,几乎算是人宋家的人了吧。” 陈冯氏在后面附和,嘲讽道:“你还真别说,林家净出窝囊的男人。这林大秀才家当都搬回来了,不会是宋家嫌弃他这个赘婿了吧?” 说完,两人似是觉得有趣,竟然相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林高氏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她胸膛急速起伏,沈岳一看她这个状态,就知道她想动手了,当即一下子拉住了她,冲着孙氏道:“这位大姐,看来你是不想买包也不想要号了,既然如此,就请回吧。” 孙氏冷哼了一声,“果真是个穷人家出来的窝囊男人,真是太没眼色了,今天不给我,明天你求着给我都不要。”说完,拉着陈冯氏扭头就走。 林高 氏要气炸了,她愤怒地甩开了沈岳的手,骂道:“你干嘛拦我?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不收拾他们,是不是就会在窝里横,一到外人那里就窝囊。” 林征脸色比林高氏也差不到哪里去,他皱着眉,拉住了暴跳如雷的林高氏,“娘,你不要迁怒弟夫了,都怪我。” “怪你什么,你哪里有错?”林高氏更怒了。 沈岳:“……” 敢情是他错咯? 沈岳开口道:“娘,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她来买包,我们总不能动手打人,不然传出去多难听,林家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再者别人说什么窝囊、没用、废物我全不在意,但谁欺负元元,我都不会轻易饶过,所以别怪我收拾二房,谁让他们触了我的逆鳞呢。” 林高氏本来就是指桑骂槐,这下一下子噎住了,转头一把抱住了林征,哭道:“我可怜的小三啊。” 沈岳:“……” 他摸摸紧挨着他的豆芽菜的脑袋,看向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车夫,问道:“车资多少?” 车夫被迫看了一场大戏,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尴尬的要死。 沈岳问他,他脸一下子红了,手抓了抓脑袋后连忙推拒,“不用,不用。” 他无措地问道:“你们是在做草编卖吗?” 沈岳说是。 车夫紧张地点了点头,手指慌乱一指,指向了林宝手里拎着的草编小孔雀,语无伦次道:“那、那个怎么卖的,可以卖给我吗,需要排号吗,我想给我家娃娃带一个。” 沈岳道:“那个不值多少钱,你想要就给你当个搭头。我们这里还有草编包,一只卖二十五文,买两只的话,可以免费教授编织技术。” “而且,来学编织的五天时间里,我们包午饭哦。”林宝刚刚经历了一场争吵,有些惊吓,不过涉及到他最喜欢的生意,他还是跑到沈岳身后,骄傲地叭叭。 “真的吗?”车夫一下子惊呆了,喃喃道:“怪不得要排号买呢。” 反应过来后,他忙推拒道:“那你们挣什么钱哦,真使不得。” 沈岳被那两个女人搞的心情不好,现下见了车夫大哥如此实诚,心情竟诡异地好了些。他笑了笑,“没事的,草编包已经卖出好 多了,也不在乎你那两只赚钱赔钱了,大哥若是有心,可以帮我们宣传宣传,九月中旬这里免费教授大家编草编。大哥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买两只,到时候过来林家现场看看。” 车夫最后还是没忍住买了两只草编包,并且带走了林宝的草编小孔雀,只是死活没要车资,还说要好好帮着宣传。 外人都走了,林家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林征经过之前那番争吵,再看看这满院的稻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今天之前他可能会觉得为难,毕竟夹在本家和岳家之间,总是最难做人,但既然已经决定回来了,自是再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他坐在林宝给搬的椅子上,跟着林宝学起了草编动物。 林高氏怒气未消,骂骂咧咧道:“不过是个小商户出身,神气什么,说这个窝囊那个窝囊,她自己老公倒是不窝囊,窑子倒是逛的起劲。” “娘!”一向沉默的张氏突然开了口,皱着眉道:“这还有未婚的丫头和哥儿在呢。” 林艳脸一下子红了,林宝被捂着耳朵一脸懵懂,只惊奇地看着自家娘亲,娘亲竟然说话了呢? 沈岳也一把捂住了豆芽菜的耳朵,也不让他听。 这个时代和上一世的开放不一样,还是要保护好未成年的豆芽菜的。 毕竟豆芽菜也算是个“未婚”的呢。 林艳脸红归脸红,还是提醒道:“奶奶,她毕竟是村长儿媳。” “我呸!村长个屁!”林高氏火气更旺,骂道:“那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她似乎也发现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 “前面可是排了好多人的,我老林家的包又不是卖不出去,插队买还逼逼,一副谁都欠她的样子,真是惯的。” “看咱家做草编生意,就守着稻草坐地涨价,想坑我们一把,咋不能死他们呢。” 林高氏脾气不好,为人糊涂,但对待外人上一直很客气,这两天村里人来来往往,沈岳就没见她对谁甩过脸子,到林家这么久,虽然不喜欢她的性子,但也没听她背地里说过任何人的坏话。 今天这个孙氏还是第一遭,虽然是真惹了她,但还是挺稀罕的。 见林高氏眉 间怒意滚滚似乎还想骂,沈岳淡淡道:“娘,行了,索性咱们昨天就买了六婶家的稻草,总归是能用一段时间的。以后够用的话,就算了,不够用了我们再从别家买,你也别气了。” 林高氏还想说什么,但瞥了眼低着头的林元后,便深深地叹了口气,沉着脸不说话了。 沈岳对她看豆芽菜那眼不明所以,侧过头去看豆芽菜,却发现他竟然拿着剪刀往自己手上剪。 沈岳吓了一跳,忙一把握住了他拿剪刀的手,怒道:“你在发什么呆,都要剪到手了。” 林元显然正在走神,他惊了一下,然后手腕一用力,挣脱了沈岳的钳制,随后瞥了眼沈岳,垂着眼皮子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沈岳刚刚没发现,现在再看,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想了想,他一把取下他手里的剪刀,缓和了语气,轻声道:“刚刚太着急,是我语气重了,你别放在心上。是不是累了?累了的话休息一会儿,花样我来剪。” 剪刀都没了,林元只好点头,不过他也不休息,将自己脚边的针线筐和布片移到沈岳旁边,然后拿过沈岳的半成品,开始编了起来。 沈岳揉了揉他的脑袋,“别瞎想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事情都有我在。” 说完,他便拿起布片,开始剪了起来,没看到低着头的豆芽菜紧紧握起来,青筋毕露的拳头。 晚饭是在堂屋里吃的,林如松也出来了,他脸色发白,整个人都有些没精神,也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粥。 林征回来了,桌上的气氛却不太好。 冯氏瞥了眼沈岳,笑道:“三叔怎么回来了?不会是被弟夫连累了,被宋家一怒之下赶回来了吧?” 林高氏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怎么说话的,宋氏那个样子,只能是三儿不要她。” 不过她到底有些担心自家的操作会不会是真惹怒了宋家。 草编包之前的生意火爆,但林家只要把一批人培养出来,宋家的生意就完了。 再者,就算现在还没教授大家,只要林家卖包且教授编织技术的事情传开了,宋家的生意也会好不了。 她狠狠瞪了沈岳一眼,“都怪你搞了这一摊子事儿。”  沈岳挑眉,直接怼了回去:“娘,这一摊子事儿你当初也是支持的呀。” “还有,不搞事情,今年秋天大家都喝西北风去吗?” 林高氏一下子噎住了。 林征尴尬,他歉意地对着沈岳笑了笑,然后轻声道:“娘,跟弟夫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回来住了。” 林高氏忙跟着转移话题:“也是,就宋氏那样眼高于顶、难以伺候、心眼子还黑的媳妇,和她做夫妻确实是难,你也不应该惯着她。” 冯氏也道:“林家哪个媳妇像她这样,又懒又馋,活儿不干,就想吃好的,穿好的,结婚几年了,连个娃也没有。” 一说到孩子,林高氏立马就有话说了,皱着眉头不满道:“宋氏怎么回事儿,结婚几年都没个动静,小三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跟你说,在别家像她这样的媳妇,是要被休的。” 林征愣了一下,苦笑,“娘,孩子也不全是宋氏的问题。” 林高氏不高兴道:“你们兄弟几个怎么了,之前老大结婚几年没孩子,我说让他再找个小的,他不干,后来好不容易生了,却是个哥儿,你这儿又是这样,你们总护着惯着媳妇,怪不得她们一个个翻了天的能作。” 正在埋头吃饭的张氏,手一抖,筷子上夹的菜一下子掉到了桌子上。 林高氏一下子瞧见了,扯着嗓子就骂:“张氏,你最近是不是吃饱了啊,全是油花子的菜都说扔就扔,你要是不想吃就说,明天开始别吃菜了。” 张氏低下了头,只是握着筷子的手却颤抖了起来。 林宝一看自家娘亲被骂了,立马瘪着嘴道:“娘是不小心的。” 林高氏眉毛倒竖:“你个小……” “娘。”林征看她又要针对大房一家,立马打断了她的话,抛出了个大新闻,“我想和宋氏和离。” “什么?”林高氏惊愕,回过神来后立马道:“不行,我不同意。” 前几天林征在饭桌上提过话头,被林高氏给挡了回去,谁都没想到他还没放弃。 桌子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没精打采的林如松都倏地睁大了眼睛。 林征嘴巴颤抖了一下,坚持道:“我想和离。” “不行。”这次是冯氏。 一向到处说宋氏的坏话的她,竟然比林高氏都反应激动,“三叔,你不能和离。” 林高氏一看冯氏,立马就想到了一件事,她叹了口气:“小三,林家不容易啊,你要是和离,读书科举要怎么办?家里支持不了两个读书人啊。宋氏虽然有诸多问题,但宋家有钱,起码能供你正常读书,这一旦和离,你什么都不会有了?你一个秀才,能跟爹娘哥嫂一样天天下地干活吗?” 林征超级难堪,他艰难地解释道:“娘,我说过多少次了,娶了宋氏以后,我没用过宋家一毫一哩。读书科举我靠自己就行,不靠宋家,也不会给咱们家里加重负担。” 林征这话一出,全桌的人都怔住了。 沈岳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大舅子有些死板,但为人实诚,不是个爱说瞎话充面子的,难道他这么些年来读书真的全靠自己? 这年头读书的花费要远超上一世,通常一家子人供一个读书人都很吃力,若大舅子没说谎,那真的是非常厉害了。 就是不知道他干啥赚了那么钱。 沈岳摸着下巴,有些好奇。 林高氏有些犹豫,下意识看向了林老爹。 冯氏一看林高氏表情,立马道:“娘,和宋氏和离,又坚持做稻草生意,林家这不把宋家给得罪死了吗?三叔是考上了秀才,可只是增生,泽儿科考需要廪生作保,镇上廪生本来就没几个,但凡宋家使些手段,泽儿就没法去考试了。” 林高氏一下子闭上了嘴,开始欲言又止地看着林征。 林征顿时神色怔然。 “唉。”一直沉默的林如松叹了口气。 他没有去看桌上的其他人,而是定定地看着林征,“别管其他人,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爹都支持你。” “小三,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林征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在瞥了一眼林高氏后,咬紧了牙,没把话说出口。 “算了。”林如松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他无力地叹了口气,“沈岳,走,扶我回房吧。” “爹。”林征带着鼻音叫了一声,神色颓然。 林如松摆了摆手,转过头扶着沈岳进了旁边的屋子。 桌子上很安静,林高氏表情难过又愧疚,冯氏松了口气,神色淡淡的,林艳、林老二、张氏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有林宝睁着大眼,悄悄地打量桌子上的人。 林元瞥了一圈人,最后看向了坐他旁边的林征。 他的心里有点儿难过,因此拉了拉林征的袖子,眼神倔强地比划道:“三哥,你想和离就和离。别怕,大不了我干活儿供你读书。” 林征鼻头一下子就酸了。 他抿了抿唇,忍住了酸意,摸摸小弟的脑袋,强笑道:“我知道的。” 晚上回到房间,林元的心情也没有好起来,他坐在踏板上独自发呆。 沈岳洗漱完后,在他旁边坐下,“怎么了,还在想三哥的事?” 林元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比划:“三哥太不容易了。” 沈岳想,林征一个秀才,天天就是埋头读书,和媳妇住在镇上如同分了家,又不存在吃不饱饭的问题,唯一辛苦的,可能是农忙偶尔回来帮个忙,若说辛苦,肯定是远不如你们这些天天下地,吃不饱饿肚子的林家人的。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他能看出来豆芽菜其实挺崇拜林征的。 “他心里苦。”林元比划,“当年宋家找了媒婆来给三哥说亲,三哥是不同意的。” 当年林如松也不同意。 那个时候林元还小,五六岁的年纪,记忆并不清晰,不过他记得大哥还在,奶奶也还在。 奶奶是一个非常严厉的老太太,对谁都冷漠严肃,对娘更甚,诸多为难和挑剔,林元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娘当年的日子不好过。 奶奶唯独喜欢他,常常把他抱到怀里念叨着宝贝,一抱半天不撒手。 三哥说亲的时候,一向看不对眼的婆媳两人竟然有志一同地站在了一个战壕上,专制又无情,一定要三哥娶宋氏。 三哥非常抗拒,大哥和爹支持三哥,小小的林元仗着奶奶疼他,也跑去和奶奶说三哥高兴才好,不要逼他。 只是那次并没有成功,他为娘说话的时候都没被骂过罚过,那次却破天荒地被奶奶惩罚,对着一个陌生的牌位跪了两天,不准吃饭。 他不认字,也不知道跪的是谁,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牌位了。 而等他被放出来,三哥已经同意娶宋家女了。 三哥孝顺又心软,奶奶用娘的去留来威胁他,他就妥协了。 十来年过去了,三哥过的并不幸福,和宋氏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人家原也不是想嫁三哥的,因此整天高高在上冷言冷语,放话想让她俯就,等三哥中举之后再说吧。 究其原因,不过是宋家老爷想做个官场投资,宋氏也是一枚棋子罢了。 只是三哥却屡试不中。 外人慢慢失了对秀才的敬畏,加上嫉妒他娶了镇上首富之女,就开始嘲笑他管不住妻子,在岳家面前尊严扫地,于是关于他没骨气,吃软饭,窝囊入赘的传言甚嚣尘上。 虽然三哥从未说过什么,但人言可畏,他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沈岳却觉得林征和宋氏之间肯定不如豆芽菜说的那般彼此无情,实际上通过他的观察,他觉得宋氏对林征没什么感情,但林征对宋氏还是有感情的。 不然这次也不会林高氏一说不同意,他就很快断了和离的念头。 在他看来,可能林征刚开始不愿意成婚,但后来肯定努力争取过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的,只是没成功罢了。 不过这话他就没必要给豆芽菜这个偏心眼子说了。 豆芽菜对自家亲人也带着厚厚的滤镜呢。 “这个给你吧。”林元比划过后,将一个看起来就很重的袋子给了沈岳。 沈岳刚刚注意力一直在豆芽菜脸上、手上,都没发现他腿上的袋子。 他拎过来掂了掂,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豆芽菜,“给我的?” “嗯。”林元比划,“以后你一半我一半,不让别人说你。” 这中午才抠抠搜搜地给了二十文零花钱,还眼泪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怎么到了晚上,就要分他一半了? 沈岳心里顿时尖叫,豆芽菜也太善变了吧? 不过机会难得,他还是手指抓紧了袋子,虚伪地笑道:“外人又不知道我们的钱谁来管。” 林元摇了摇头,咬着唇不吭声。 他是不舍得钱,但他不想让人嘲讽相公,更不想让相公觉得自己是入赘的就低人一等。 三哥是秀才就已经很难了,他不想入赘的相公也为难。 所以,钱还是要给相公一半的,让他出去不会被人落了面子。 豆芽菜抿着嘴,严肃地看着沈岳,比划道:“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爹娘。还有,你一定不要乱花钱。不然……”他凶凶地举起了小拳头,一脸威胁。 沈岳还不知道豆芽菜从小被父母兄弟教育着要独揽财政大权,从他手里拿到钱那是比登天还难,见他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只觉得好可爱好可爱,就算凶起来也萌萌的呢。 他一把抓住了豆芽菜的拳头,以防他反悔来夺钱袋子,口不对心地,一脸“真诚”地说道:“相信我,不会乱花钱的。” 他估摸了一下重量,豆芽菜给了他差不多七八百个铜板,应该是买完稻草和布之后后剩下的钱的一半。 沈岳心里小人疯狂跳跃,终于可以如单身狗般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了。 太棒了! 人却一脸淡然地松开手,站起身走到床头,然后打开最上面的箱子,把钱袋子放了进去。 极虚伪极不要脸地说:“我暂时收着,以后买什么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采访一下,请问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结果是什么? 某攻:“……” 某攻举起了三十米大刀,刷地一下砍向了某作者:“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31、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林家秋种打算种小麦, 原本想着等六婶家地种完了,用她家的牛来耕种, 没想到在别家陆陆续续开始种地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人正是把林征送回来的车夫, 他驾着牛车, 车上放着犁耙、耕篓和大大小小三四个包裹,除此之外,车上还坐了一个脸庞瘦削,皮肤微黑的青年。 车一刚停, 青年便从车上跳了下来,冲车夫道:“我到了,谢谢大哥。”然后拎着包,冲着林家院子里叫道, “姐。” “贵子, 你回来了?”张氏惊喜, 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时间,林家一家人除了林如松,都在院子里编草编包。 林宝比他娘要更速度,嗷嗷大叫着冲青年扑了过去, 开心地叫道:“舅舅!” 青年是张氏的弟弟,张贵。 张贵将四个包裹递给张氏,然后弯下腰一把将抱着他腿的林宝举了起来,掂了掂,笑道:“重了!” 他长得瘦高, 脸型棱角分明,年纪看着不大,一笑却生了很深的鱼尾纹。 “舅舅老了。”林宝一只胳膊抱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摸了摸他的眼角,童言童语道。 张贵哈哈哈哈大笑,把林宝抱到怀里,使劲揉了揉。 林高氏也站了起来,外人在的时候,她还是很给张氏面子的。 她放下手里的半成品,把张贵往石桌上领,“这一趟怎么样?” 张贵抱着林宝,笑道:“还成,一切顺利。” 他道:“婶子和叔叔最近身体可好?” 两个人简短地寒暄过后,张贵和院子里的人打了招呼,便进屋去看林如松了。 “张哥是大嫂的弟弟,常年在外跑商,他这应该是刚回来。”林元悄悄地给沈岳比划。 跑商? 沈岳心中一动。 豆芽菜给他介绍完人之后,就跑过去抱着林宝戏耍了。 来了客人,林高氏就不会黑脸,两个人都超级开心,像个小孩子似的,满院子疯闹。 沈岳瞟了一眼大小两只豆芽菜之后,就看向了站在院子角落,手脚似乎不知该怎么放的车夫,上去打了个招呼,“大哥这是才下地回来?”顺便做把运输的生意? “不不、不是的。”车夫连忙摆手。 他 一紧张就有些结巴,似是觉得不好意思,伸手抓了抓脑袋,沉了沉气,才红着脸解释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路上碰到了这位张贵兄弟,听他说要来林家村,就顺路捎过来了。” 车夫有些惊讶,“只是没想到他也是来你家。” 沈岳笑道:“确实有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草编包有关的事? 车夫笑了笑,又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道:“上次买草编包,你家不是送了我一只孔雀嘛,娃娃好喜欢。当时听你说没有牛,地种完之后,教大家编织的时间可能要晚点儿。我想着我家也没什么地,一两天就种完了,就把牛拉来了,帮着种种地,你看看需不需要。” 看沈岳惊讶,他连忙解释,“不、不要钱的,你要教大家怎么编东西,本来就吃了大亏的,我是来帮忙的,谢谢你的好心,不要钱的。” 他的眼神崇敬又热烈,感激不是假的,想来帮忙也是出自真心。 沈岳这下是真惊讶了,他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汉子,三四十岁的年纪,方脸浓眉,身材壮实,带着一股丢到人群里基本都找不到的人的气质,举止有些瑟缩,一脸的诚恳与憨涩。 沈岳心里顿时动容,他拍了拍赵闯的肩膀,“那谢谢大哥了。”虽然车夫说不要钱,但总不能真就这么着了。 沈岳想着,等秋种过后,要么给钱,要么想个法子回报回去。 他计划教邻近的村民们编织草编包,本来就带着私心,而且绝对不会亏损的,没道理去占这么一个老实汉子的便宜。 更别说,车夫的牛车破旧,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明显不是个富裕的。 沈岳的心没那么黑的。 沈岳这边做了决定,便和车夫聊了起来,然后得知了这位大哥是太河镇周边村子赵家村人,名字叫赵闯,今年三十四岁。 赵闯家里早些年过得不错,后来老母生病,为了给她看病,家里花光了积蓄,卖了地,才把老母给救了回来。只是,家里除了一头牛,再没剩下什么了。 他除了农忙时候,别的时间都是在镇子周边做些运输生意,一天平均下来也能赚个二三十文钱,日子慢慢就有起色了。 这次也是感激沈岳提供的机 会,所以什么都没想,在把自家地种好之后,套上牛车带着农具,闷着头就来林家了。 沈岳了解了前情之后,顿时哭笑不得。 这位赵哥可真是…… 沈岳心里感慨万千,虽然世上斤斤计较的人很多,但老实心善懂感恩的人也不少。 “大哥真是只恩图报,义气。”沈岳真心夸赞,手放在赵闯肩膀上,又感慨地拍了拍。 赵闯摸了摸脑袋,憨笑一声,接着真挚又诚恳地道:“哪里哪里,是沈兄高义才是。” 两人正面对着面,真心实意地商业互吹呢,豆芽菜蹬蹬蹬地跑了过来,他也不好好站着,一只胳膊搭在沈岳肩头,跟个二流子似的,歪着头打量了一下赵闯,非常不礼貌地比划道:“这位是谁呀?” 沈岳虽然听不到他的语气,但看他神态,就知道他的不礼貌是故意的,顿时皱眉。 他收回放在赵闯肩头的手,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豆芽菜一通打量后,犀利的眼神顿时变得惊奇了起来,“哎,原来是这位大哥,上次三哥是他送回来的。” 他松了口气似的,只是比划完,又重新把胳膊搭上了沈岳的肩头。 沈岳比他高了至少二十公分,所以日常总在心里叫他豆芽菜,现在见他胳膊又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搭在了自己的肩头,坠的难受,不由得嘴角抽搐。 这豆芽菜今天是吃错药了吧? 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有点儿大张旗鼓的黏糊。 只是肩膀吊着矮冬瓜太难受了,沈岳也没多想,面无表情地把豆芽菜的胳膊拉了下来握在手里,不让他再作妖。 豆芽菜顿时不高兴了,抽了一下胳膊,没抽出来,立马眼神控诉沈岳,“放开我。” 沈岳道:“你老实点儿。”身为矮冬瓜就不要妄想高攀他的肩头了。 “好吧。”豆芽菜瘪了瘪嘴。 旁边看两人互动的赵闯一头雾水,满脸迷茫。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小哥儿对他有些敌意。 沈岳见他茫然,以为他是看不懂豆芽菜的手势,忙给他解释,“元元在说上次是你送三哥回来的事。” 赵闯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沈岳见快中午了,便给豆芽菜道:“赵哥把牛和农具拉来了,下 午要帮我们种地。今天中午要做顿好的招待赵哥,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和大嫂去准备一下,等一会儿我去帮你。” 林元倏地瞪大了眼睛。 沈岳见他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觉得有点儿可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去吧。” 等林元晕乎乎地进了厨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误会了什么,脸一下子爆红了。 院子外边,沈岳又把赵闯介绍给了林家人。 大家原本都以为车夫是在做生意呢,也就没怎么打招呼,等沈岳告诉他们赵闯要帮他们耕地,所有人都震惊了。 冯氏怀疑道:“真不要钱吗?你不会这么……”傻吧? “冯氏!”林高氏立马打断了冯氏的话,眼神警告地看着她,见冯氏一哆嗦老实了,她才眼神复杂地看向赵闯,“那就麻烦你了,赵小哥。” 赵闯是个老实宽厚的性子,摸摸脑袋呵呵一笑,就把无形的硝烟给戳飞了。 中午沈岳把腌的咸鱼拿出来一条,又切了三斤肥瘦相间的猪肉,配上土豆、青椒、蘑菇等素菜,做了十几道菜,众人大快朵颐,饱餐一顿。 下午全家人也不编草编包了,除了林如松和林宝留在家里看家及应对来买包的人,所有人包括张贵这个客人都下了地,跟在后面把犁翻出来的大土块敲碎,撒农家肥。 众人合力,一个下午,林家就整好了一亩地。 赵闯因为不放心家里的老母亲,赵家村又距离林家村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在太阳还未落下,便提出要回家。 沈岳知道他的情况,也没多加挽留,送上做午饭时备下的葱油饼,便把人送出了林家村。 张家村因正好在林家村和赵家村之间,张贵便搭了个顺风车回去。 看着茫茫田野上忙碌的人们,沈岳擦了把脑袋上的汗,说道:“明天赵哥会一大早就过来,为了不耽误事儿,咱们趁着天没黑,拉些农家肥过来,省的明天一早手忙脚乱的。” 这是沈岳自来到林家后,第一次下地干活儿。 林高氏见他勤劳,还是挺满意的,于是道:“可以,那林元、张氏……” “娘。”沈岳打断了她的话,“拉肥也不需要多少人,元元、大嫂就跟你一起回家歇歇, 想编草编包的话就编编,这东西不能放,好多人排队等着买呢,正好他们两个手头活也好,没得在地里浪费时间。” 他又道:“我和二哥、三哥三个男人,干把子体力活也不算什么。就我和三哥拉肥,二哥在地里挑肥吧。已经快天黑了,也就能拉个两三趟,我们三个也快点儿。” 林征点头说好,林老二却苦着一张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哎,昨晚不知是不是睡姿不好,腰给扭到了。” 林高氏正要说好,沈岳却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既然二哥伤到了腰,那二嫂就一起来搭把手吧,二嫂身体壮实,挑肥也有一把子力气,不比男人差多少。” 冯氏脸皮子扭曲了一瞬:“……弟夫,你说谁壮实呢。” 自小到大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肩宽壮实,她一个娘们,就因为长得威武雄壮,没少被人耻笑。 沈岳不知道她讨厌别人说她壮实,不过林家其他人可都知道,林高氏立马打断了这个话头,说道:“既然这样,冯氏就和老二一起留下吧,冯氏挑粪,老二打个下手。艳儿没什么事就跟我回去做饭,时间不早了,你们拉几车肥就回吧。” 她最近也是烦了冯氏,因此并不为她撑腰,吩咐完之后扛起镢头转头就走。 沈岳见林高氏走了,低声交代豆芽菜:“你跟大嫂也回去吧,多歇会儿,草编包不用急着编,我和三哥拉个两三车就回去。” 干农活要比坐着编草编包累多了,更别提林家人十几天没干农活儿,骨头都软了,猛地一干活儿,大家都有些身心疲惫。 林元的眼睛闪了闪,他抿了抿唇,比划道:“我知道了。”然后扛起钉耙和张氏一起走了。 林艳看看地里的一群人,又看看回家的林高氏等人,说了句:“娘,我回去做饭。”就头也不回地也跟着跑了。 冯氏的脸乌漆嘛黑的,林高氏一走,她就暴跳如雷,拎起镢头朝林老二追了过去,边追边骂:“老娘明明就可以回家的,你个窝囊废,你有腰吗,还腰疼!今天非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让你作妖去。” 沈岳&林征:“……” 沈岳挑眉看笑话,林征则是怕冯氏凶性一起,真的揍自家兄弟,他也不敢上去拦, 就在一边喊道:“哎,二嫂,你别这样。” “哎,二哥,你快被追上了,快跑。” 最后还是沈岳见地里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儿,站起来津津有味地看笑话,才喊道:“二嫂,快停手吧,娘在回头看了。” 果不其然,一听到林高氏在看,冯氏脚下的动作一下子停了,忙转头去看林高氏。 然而林高氏背影都快模糊了,哪里有回头。 冯氏顿时炸了,怒道:“你骗我!” 沈岳淡淡道:“你不怕别人看你家男人的笑话,就继续闹,我和三哥去拉肥,不管你们了。” “三哥,我们走吧。”说完,他就转身去推平板车,连个眼神都没再给冯氏和林老二。 林征看二房这边一口气断了,估计再闹不起来,就道:“二哥、二嫂你们别气了,在地里歇会儿,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这一拉肥,就又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天黑才拉完三车。 回到家里时,沈岳也没立即吃饭,而是回到小屋,用豆芽菜早早给他准备好的热水洗了个澡,把一身的臭味清下去了,才去吃饭。 他也不跟林老二他们一起吃,自己端着碗扒了些菜,拉着豆芽菜出了院子,蹲在大路边上吃。 这里空气清新,让人感觉又活过来了。 冯氏还在生下午的起,阴阳怪气道:“弟夫回来就洗澡,真是会讲究。” 林宝可怜兮兮地偷瞄小叔的背影,桌子上味道太难闻了,他饭都吃不香了。 张氏悄悄地将他的头转回来,指了指碗,让他好好吃饭。 林高氏显然也觉得桌子上味道不太好闻,吃饭的时候就屏息,饭咽到肚子里了才敢呼吸,只不过她到底不能像沈岳那样把嫌弃摆在明面上,毕竟留下拉肥、挑肥的不是她。 她咳了一声,“赶紧吃吧,累了半天了,吃完就仔细洗个澡,休息吧。” 冯氏讪讪地闭上了嘴,气哼哼地吃了起来。 还别说,久闻不觉其臭,全桌子就她胃口最好。 吃完饭后,大家都累了,也就没再一起熬夜编包。 林元去大房洗澡,沈岳点着灯,将上午没编完的草编包拿出来给收尾。 等林元抱着脏衣服,头发湿漉漉地回来,沈岳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 怎么这么晚?”沈岳揉了揉眼睛。 林元眉眼间满是兴奋:“在大嫂那儿得了些好东西。” 他左手拎着个小白布袋子,右手将脏衣服扔进床头的衣篓里,却在经过衣篓的时候,倏地停下了轻快的脚步。 他皱着眉吸了吸鼻子,然后从衣篓里拎起了自己的脏衣服,一脸疑惑地伸着鼻子闻了闻衣篓,然后脸色一变,拎着篓子就往外跑。 沈岳:“……” 过了一会儿,豆芽菜进来了,只是脸上是满满的嫌弃,比划道:“你们男人真是一点儿都不讲究。” 沈岳摸了摸鼻子,有点儿小尴尬,他洗完澡顺手就把脏衣服扔衣篓里了,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刚刚坐在屋里编包,他还奇怪,怎么觉得哪里臭臭的,根本没想起来是把沾染了臭气的衣服扔衣篓里了。 不过,转过头,他就不怀好意道:“一个说讲究,一个说我不讲究,要不,你和你二嫂两个人打一架?”他听力好,冯氏又没压低声音,自然听到了冯氏的酸言酸语。 豆芽菜翻了个白眼,丢给他一个嗤笑,然后在踏板上坐下,将小白布袋子放到了腿上。 他打开布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东西出来,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沈岳放下手里已经编好的草编包,站起身将草垫子铺在地上,借着拿被褥的空隙,探头去看:“什么东西?” 豆芽菜细瘦的手指上散着一些一两厘米长的细棍棍。 灯光昏黄,沈岳看不太仔细,便又凑近了些,将豆芽菜的手往自己跟前拉了拉。 只是还未看清楚,便被豆芽菜皱着鼻子伸手往外推。 两人离的近,沈岳看的清晰,一脸嫌弃的豆芽菜,嘴巴开合了一下,“臭!” 沈岳:“……” 他瞬间老羞成怒:“你这个小不点还敢嫌弃我,要不是我,今天臭臭的人就是你了。” 豆芽菜神情无辜地张嘴“哦”了一下,然后比划:“但现在臭的不是我呀。” 沈岳:“……” “那现在就让你臭臭。”沈岳坏心眼地一把抓住了他,伸手就朝他肋下咯吱了去。 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敢嫌弃他,太坏了,得收拾收拾。 “哈哈哈哈哈。”林元左躲右闪愣是躲不开,瞬间笑瘫在 踏板上。 他笑起来是没有声音的,但整个人都充满了生动与活力,配上那张精致的脸,非常漂亮。 沈岳虽然不想结婚不想恋爱,但不代表他欣赏不了美,看到豆芽菜那张脸,心脏一下子跳的有些失常。 他愣了一下,松开了手,摸着自己的胸口,神色有些奇怪。 只是他到底是成年人,神色变化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看着半躺在踏板上笑的直喘气的豆芽菜,故意恶狠狠道:“看你还敢嫌弃我。” 豆芽菜抹了把眼角,从踏板上坐了起来,对着他不满地吐了吐舌头。 哼,坏人,就会这一招。 他也不搭理沈岳了,伸开了一直紧攥着的手指,继续扒拉那些小棍棍,然后拿起一颗,对着灯光仔细观看纹理。 沈岳这才看清是什么,他惊讶道:“波斯菊的种子?” 豆芽菜手上的细长种子,两头尖,表面光滑,不是波斯菊种子又是什么。 “你也知道?”豆芽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瞬间兴奋了,将一把种子递到沈岳眼前,眉眼间都是炫耀,比划道:“漂亮吧?” 沈岳看了眼光秃秃、黑沉沉的种子,一下子沉默了。 豆芽菜好像并不在意他的沉默,眉飞色舞地双手比划:“是张哥给带的呢?这边没有,都是外边的稀罕物呢。” 沈岳表情顿时有些诡异,“张贵给的?” 好像上次的向日葵种子也是张贵给的? 沈岳瞟了一眼豆芽菜头发上绑着的头绳,陷入了沉思。 除了头绳,他貌似还没有送过豆芽菜其他东西吧? 怪不得豆芽菜就得了一小袋花种子,就高兴成这样。 沈岳再开口说的话时,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酸意:“不过是一把种子罢了。” 豆芽菜的眉毛瞬间倒竖,不高兴地比划,“种出来好看!”接着还嫌弃地瞥了眼他,比划道:“还香。” 沈岳:“……” 豆芽菜紧紧地抱着袋子站了起来,眼睛滴溜溜扫了一圈屋子,似是觉得梳妆台的抽屉合适,便几步上前一把拉开,将袋子放了进去。 推上抽屉之后,还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一副爱物及柜,将几个破种子视若珍宝的模样。 沈岳心里这下是真酸了,自 己送的头绳,豆芽菜都没这么爱惜呢,天天带着头上,也没见找个柜子藏起来呀。 沈岳有些唾弃自己求宠,不过看好自家的白菜不让别的猪拱是他的责任,咳了一声,他一副大义凛然,实则道貌岸然地说:“其实元元呐,未婚或者已婚的小哥儿最好不要接受别家男人的东西,不然让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林元眼珠子转了一下,似是在想些什么,接着一脸疑惑地比划:“真的吗?” 沈岳打肿脸充胖子,义正言辞道:“真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男女或者男男关系中是怎么相处的,礼物是怎样接受或拒绝的,他就是在胡说八道,不懂装懂。 不过没关系,豆芽菜好像因为生在异世,经历的少,看起来比他还像白纸。 他再次强调,“别人,特别是张贵,给你东西你不能随便要,只有我给的才能收。” “可是……”林元可怜兮兮地比划了,“付了钱的也不能要吗?” “我都付过钱了呀。” 沈岳:“……” “哈哈哈哈哈哈”林元一下子破了功,扑在床上,拍床大笑,笑的眼泪都留下来了,还边笑边伸着脑袋得意洋洋地冲沈岳做搞怪表情。 沈岳:“……” 敢情这个小坏蛋装模作样的,一直在逗他玩呢。 沈岳瞬间老脸羞红。 不行,是时候收拾一下这个小坏蛋了,不然以后准得上天了。 他二话不说,一把抓住豆芽菜胳膊,毫不犹豫地伸出了魔爪。 看我今天晚上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因周一(3月9日)要上夹子,第32章不再在周一零点发布,改为周一晚上23:00发布。第33章周二零点正常发布。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0-03-06 00:00:01~2020-03-08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个人 2个;2756430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凌酱呀 20瓶;风襄 10瓶;?童潼、nucky、bluedream 5瓶;君子不翩翩 3瓶;莫南 2瓶;小兔、354154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32、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林家的地用了五天半的时间就翻了一遍。 第二遍翻地, 就要在犁过的沟里放入小麦,然后将土翻过来, 把沟渠盖上。 等林六婶家种完油菜,林家的地已经种了三亩了。 “赵小哥真是仁义。我还想着家里的地收完稻子后就翻过了, 种油菜也快, 也就七八天时间,没想到牛用完,你家地都快种完了。”林六婶道。 “是啊,这孩子确实不错。”林高氏站在地头休息, 跟林六婶聊天。 林家的大块地里,林六福家的牛是新买的,用不太习惯,林六福和林大树父子俩正一人牵牛, 一人扶犁, 一起忙活着, 旁边的赵闯则是一个人扶着犁,时不时的甩甩鞭子,牛就老老实实按照他规定的路线行走,明显是个用牛的高手。 他们身后跟着沈岳、林征、林老二、冯氏和林征, 沈岳撒种子,林征盖土,林老二和冯氏也是同样操作。 林六婶状似抱怨道:“小树和小草也是,净去麻烦元元了。” 林高氏顿了一下,说道:“没什么, 林元留在地里也没用,还不如回去编几个包呢。正好小草想学,也可以顺手教教他。” “哎,那就打扰了。”林六婶笑眯眯的。 林家院子里,被提到的林元、林草和林小树正坐在椅子上,头对头地拿着稻草,埋头苦干。 “我娘好吧,你不用下地了。”林草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林元羡慕地点点头,比划道:“六婶可好了。” 林草红着脸,“其实我也很好啦。”说完他就捂住脸,不好意思了。 林元摸摸他的脑袋,将他的手拉开,“我知道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他认真比划,“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嗯嗯。”林草大眼睛眨了眨,一脸的依赖。 林小树在旁边傻呵呵笑,学着林草的发音,“嗯嗯”地也跟着点头。 林宝几步跑到小叔跟前,在地上蹲下,眼巴巴道:“我呢我呢。” 林元摸摸他的小揪揪,“你是我的小宝贝儿呀。” 林宝脸一下子红红的,扑到林元膝盖上,开心道:“小叔。” “他就是想听好话,跟你撒娇呢,别搭理他。”张氏笑眯眯地打趣林宝。 林宝登时不干了,转过身一把抱住张氏的膝盖,噘着嘴:“娘。” 他娘亲怎么拆台呐。 众人哈哈大笑。 只有旁边的林艳,翻了个白眼,同时扫了一眼林元,神色莫名。 林家的地在林六婶家和赵闯的帮忙下,一天多就耕种完了。 现在时间才九月初二,原本他们计划是九月中旬干完农活,开班教授大家编织。 不过地既然已经种完了,他们倒是可以趁着大部分人在秋种,先开个小班试试,也可以给手里补点草编包,继续扩大生意。 九月下旬天就冷了,也开不了几次班,现在就开始开,也比较合适。 再者开个小班,过程中如果有问题,之后也可以改进,毕竟之前他们也没做过这种事情。 不过,之前说是要开班,实际上他们是一直在用开班的名头卖草编包,赚了不少钱,但现在真到了沈岳说开班的时候,林高氏却不乐意了。 因为她发现,她家要掏一大笔钱出去了。 不过钱都已经交到四房手里了,承诺也已经放出去了,林高氏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怎样,只能黑着脸同意沈岳的提议,她想着先开个小班试试,若是不合适,她就不让开第二次了。 林家二房这次非常老实,也不上眼药了,还异常诡异地劝林高氏听沈岳的。 沈岳瞥了眼不安好心的二房,心里冷笑。 想看笑话? 到时候会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的笑话。 林家其他人都不是尖利的性子,林高氏不反对,二房不反对,大家就没什么意见,于是在九月初三这天,沈岳就带着豆芽菜去镇上买东西了。 现在正在秋种,预计能来学草编包的人不多,顶天了也就二三十个,但培训期是五天,肉类不能放,于是决定买三十只活鸭子和一堆干红薯粉。 没错他是想做老鸭粉丝汤,这玩意儿省事儿还快,若是真炒菜炒肉,二三十人的伙食,得累死厨师。 更别提林六婶不要工钱,还带着几个妯娌来帮忙,真不能让人在灶上忙活死,不然林家真就太不像话了。 再者,林六婶等人,他其实还有其他安排,没得把时间浪费在灶上。 林元没吃过老鸭粉丝汤,不知道好吃不好吃,但听沈岳 说做起来简单快速还省事儿,他就同意了买鸭子。 只是鸭子这东西脏的很,胃口还很大,想了想他比划道:“那我们可以多买些回去,到时候我在河边挖个坑,引点儿水把他们圈起来。” 这样就不会搞的到处脏兮兮的了。 沈岳没养过鸡鸭,这些自然是听豆芽菜的。 两人路上商量好了,一到镇上,沈岳便陪着豆芽菜去镇上的书肆将林征空闲时间抄的书交给书肆掌柜。 沈岳也是才知道,他那大舅子也没什么赚钱的妙招,每天早起晚睡,有时间就帮人写信或者抄书卖,把眼睛都快熬瞎了。 古代印刷技术不发达,印刷成本高,他们这些小地方的也搞不起印刷发行的事,因此很多书都是从外地调个几本,本地书生抄书卖书,顺便赚点儿钱养个家。 一本手抄书印字数不同价格也不同,沈岳跟在豆芽菜身后,看他熟练地跟掌柜谈价格。 掌柜的也没有因为他是个哑巴就眼神轻蔑,似是和豆芽菜很熟悉,竟然能看懂他的比划,两个人一通讲价,最终把林征手抄的两本书给卖了,一本500文,一本700文。 “三哥才花了半个月时间,就能赚一两多银子呢。”豆芽菜骄傲地跟他比划。 沈岳想说你相公我半个月带着你家赚了何止一两多银子呢,但看豆芽菜眼睛亮晶晶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就没嘴贱破坏气氛。 他捏了捏豆芽菜的脸蛋,问道:“怎么还不走?” 掌柜的已经拿了书去了后台,小小的书肆里只有一个小二和十来个安静读书的书生。 大家都静悄悄的,沈岳就压低了声音。 林元还没比划,掌柜的又回了来,手里拿着一摞线装书。 “林秀才要的那本注疏昨天刚到,才十来本,你今天来的真凑巧,不过价钱上可能会有些高。” 镇上的书店其实没什么书籍资源,要从外边调成本是很高的。 林元问了多少钱之后,掌柜的就道:“要一两半银子。” “另外,你要的纸,小店只有最普通的,一刀五百文。” “除去手抄书的钱,你再付我八百文就行了。” 林元顿时有些头疼,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沈岳。 沈岳:“……” 怪不得林家供 不起读书人呢,就这一本半厘米厚的书册就要一两半银子,一刀纸要是勤奋点儿,根本就用不了几天吧,这一下子就下去了二两银子,更别提笔墨都是消耗品,林家一年才赚多少钱…… 供个秀才出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们这边还在为难犹豫,书肆里的五六个书生似是听到了掌柜的话,嗖地一下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急切问道:“可是宋老先生新出的那本注疏?” “掌柜的,我要一本。” “我也要一本。” 本来气质斯文的书生们,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变成了跟街头抢购货物的大爷大妈们一般,你推我搡相互争吵攻讦了起来。 “我先过来的。” “是我先过来的。” 沈岳:“……” 沈岳一把抱住被推的站立不稳的豆芽菜,当机立断,一伸胳膊,将手里的钱袋子拍到了桌子上,“掌柜赶紧的,钱在这里,注疏和纸来一份。” 书肆里还有其他安静读书的书生,一看前台挤成一堆,立马好奇地望了过来,在听到沈岳喊的“注疏”这两个字后,瞬间精神了,二话不说,全闷头冲了过来。 等沈岳抱着身材瘦小的豆芽菜突出重围后,头发变成了鸟窝,衣服被扯开了带子,整个人胸膛大敞,异常狼狈。 两人站在大街上,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下的黑手,豆芽菜脑袋上的发髻都歪到后脑勺去了,乱糟糟的,再搭配上打着补丁的短打,若不是脸还是干净的,完全就是一个小乞丐的模样。 他这还是被沈岳抱在怀里护着的,沈岳估计自己的形象只会比豆芽菜更差。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钟,路上就有人望了过来,对着他们眼露鄙夷,指指点点。 豆芽菜感受到周围的目光,似乎才发现他胸口露了出来,脸一下子红了,手脚无措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发现大家都在死死地盯着沈岳看,才反应了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扯着沈岳的衣服,给他遮住春光。 良久,等两人都穿过一条街了,豆芽菜的脸还是红的,还一直气哼哼的。 沈岳以为他是受了指点,心里不开心,就想开口安慰安慰,哪里知道还没张嘴,低着头红 着耳朵的豆芽菜就气呼呼地冲他比划,“太不成体统了,你都给人看了去。” 沈岳:“……” 他脑中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了上一世那句出轨狗男人特出名的话,“我脏了。” 沈岳倏地打了个冷颤,赶紧把那句话给扫出脑海,太阔怕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胳膊搭到豆芽菜的肩上,低声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是不是又想挨收拾了?” 倏地豆芽菜的手老实了,也不比划了,然后抬起头乖巧地冲抿唇笑了笑,嘴巴开合间,唇语道:“谢谢相公。” 沈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他捏了捏豆芽菜故作乖巧的脸,然后越过他,大步往前走,“赶紧的,快中午了。” 林元在他背后气哼哼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摸摸发烫的脸颊,脚步雀跃地跟了上去。 鸡鸭在最东头的活禽区,沈岳和林元没有立即去,他们先去了杂货铺买香料。 沈岳熟练地买了陈皮、香叶等香料,眼睛在经过标注红糖的陶罐时顿了一下。 家里的红糖被林高氏藏了起来,沈岳也不能去扒拉,不过瓜子的生意他确实想做,但成本太高了。 要不,把自己那一两多银子的私房拿出来凑凑? 但是要如何和豆芽菜以及林家解释钱是哪里来的 再者,他总要给自己留个后手的,那一两多银子的私房最好是不要动的。 他一时有些纠结。 林元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货柜上的红糖罐子,他垂着眼睛思考了一下,最终似是下定了决心般,从袖袋里摸出他珍藏了好多年的银疙瘩,“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比划完,将银子递给沈岳。 沈岳愣了一下,他认出了这块银子是豆芽菜当初从墙角挖出来的,是他原本准备的嫁妆压箱银子。 沈岳说:“你就不怕我赔了吗?” 林元一脸真诚地摇了摇头,比划:“不怕。” 心里却想着,把我的压箱银子赔了,你就等着给我做牛做马吧,反正一辈子时间,一两多银子迟早能赚回来。 他望着沈岳,笑的眼睛弯弯,非常的软萌可爱:“我相信相公会给我赚回来的。” 沈岳莫名打了个寒颤,不过他也没多想,摸摸豆芽菜的脑袋,心里有些感 动,虽然不打算当豆芽菜的相公,但豆芽菜真的太好了,表面上凶巴巴,但心里却很柔软。 当然了,还很容易受骗就是了,他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豆芽菜都肯把钱给他,心眼子太软,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沈岳想着,幸亏自己不是赖人,不然豆芽菜可就倒霉了。 以后给他找新相公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人品,可别他前脚刚走,豆芽菜就被骗的人财两空,然后哭唧唧地到处找他给他撑腰。 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乐了,沈岳就拿过豆芽菜手上的银子,对老板道:“来20斤红糖,桂皮、茴香、八角等香料每样再来些,总共要500文的,和之前的分开装。” 老板一看这是大生意啊,立马就喜笑颜开,“好勒,你稍等,马上为你备齐。” 杂货铺不大,只有一个掌柜和两个小二,掌柜的算账,两个小二称东西。 沈岳趴在柜台上,见豆芽菜眼睛随意打量左边货柜上的哥儿饰品,不由得心里一紧。 他差点儿忘了上次骗豆芽菜说头绳是老板送的这件事了。 今天刚得了豆芽菜的私房钱,可千万别在这里露馅了,让豆芽菜知道自己有私房的事。 见豆芽菜似是没反应过来,沈岳赶紧推了推他的肩膀,“想看就凑近点看看,如果有喜欢的就对我说。” 豆芽菜倒是没反对,真乖乖听话去看了。 沈岳见他没回头,立马小声招呼掌柜,在掌柜的耳边道:“一会儿我家小夫郎看上啥了,如果不超过十文,你就看在我们买了那多东西的份上,就给免费一下呗。” “当然,东西要是很贵,超过十文低于二十文,你就说免费赠送给他,下次我来买东西给你补上钱。” 镇上的人少,大都是熟脸,掌柜还记得上次沈岳隐约在他这里买了一根15个铜板的头绳的事,头绳是真好,15个铜板也是真贵,放了很长时间了没人买,所以对于沈岳,掌柜还是有印象的。 更别说,现在那眼熟的头绳正在那个晃悠在饰品区的哥儿头上绑着呢。 他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悄悄八卦道:“上次的头绳买的贵了,夫郎跟你闹了?” 沈岳顿了一下,然后一副哭丧着眉眼的表情,“哎,可不是嘛,店家东西 质量好,他一看就知道价钱便宜不了,跟我闹,说我浪费钱,我只能告诉他是店家赠送的了。” 掌柜的嘿嘿笑,“嘴上跟你闹,但实际上头绳一直戴着的吧?哥儿们就是口是心非。” 沈岳偷瞄了一眼豆芽菜,小声嘟哝:“……可不是,但这次买了更多东西,若是他选了个便宜东西却没免费,我就露馅了。” 掌柜给了他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于是当沈岳一脸木然地带着豆芽菜走出杂货店时,豆芽菜的手里抱着一只可爱的萌唧唧的布老虎。 犹记得掌柜笑的极为慈祥,给豆芽菜推荐布老虎,然后手一挥大方道:“布老虎三十文,送给小哥儿了。” 这挥手之间,沈岳的私房又少了三十文。 狗币掌柜! 沈岳心里暗骂。 镇上的路四通八达,买完鸭子和粉丝后,两人便直接从街东头出镇,往家里赶。 除了焦糖瓜子的制作原料及书籍的花费,其他东西总共花了一两多银子,大家之前凑的钱只剩下八百多文了。 林高氏听完报账,脸色黑沉,不过沈岳就当没看到,嘱咐围着鸭笼子打转的林宝别乱动,就喊林征、林老二去了河边挖坑。 林老二不想动,奈何他怕自己躲过了,沈岳叫冯氏去,到时候还是他倒霉,于是只能哭丧着脸跟着去了。 三十只鸭子不是小数,林家也没那么多粮食去喂,林元就叫了林宝、张氏一起去捞河蚌。 冯氏见院子里只剩林高氏和林艳,而四房又把钱花出去了,忙去上眼药:“娘,这一遭下去,我们可就没赚多少钱了啊。” 林高氏心里有数,除了前两次之外,他们陆陆续续又赚了二两多银子,只不过银子还没分罢了。 而这次买鸭子虽说花的多,但到底还是赚了不少的。 她怕的是第一次培训班之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次数越多,他们花出去的也多,最后才会没赚多少。 只是她最近实在烦冯氏,于是皱眉道:“早些时候怎么不说,现在马后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别人都忙去了,就你们母女在这里瞎晃悠,嚼舌根子,赶紧给我做饭去。” 林艳躺枪,不高兴道:“ ……奶奶,我都没开过口。” “没开过口就能跟我嚷嚷了,你看看你懒成什么样子了,院子里那么脏乱,你也不说收拾收拾。” 林艳想说这是林宝的活儿,但看林高氏脸色黑沉,立马闭上了嘴,她根本就是被连累的。 心里狠狠地骂了四房和自己娘一句,她气哼哼地跑去厨房了。 林高氏皱眉,骂冯氏:“瞧瞧你养的闺女,没大小姐的命却一副大小姐的身子和脾气,都是给惯的。” 冯氏不知道这老太婆怎么了,最近怎么总针对自己,见落不着好,忙随意说了两句,也溜去厨房了。 下午林征拿了新书就一头钻进了书房,不管外边的事情了。 沈岳叫豆芽菜继续摸河蚌,“摸的量起码要足够养活它们五天。” 鸭子这东西特能吃,林元就带着张氏和林宝,背着篓子沿着河流到处摸。 沈岳则带着林老二开始收拾鸭子起来。 林老二愁眉苦脸的被他使唤的团团转,但老婆不想宰鸭子,也不想收拾鸭子的内脏,女儿更是不想沾染这些,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冯氏和林艳为防沈岳给他们派活,非常老实,就待在屋里烧热水,林老二在外边一喊热水不够了,她们立马给送上,半点儿功夫都不耽误的。 林高氏则坐在院子里编着草编包,看着大家再沈岳的指挥下忙活。 一大家子人是少有的和谐。 鸭子沈岳就收拾了五只,挑了一只出来,让冯氏架上干柴,熬煮鸭汤,卤内脏,蒸鸭血。 院子里很快就香气四溢。 左边的邻居大李氏站在院子里打招呼,“婶子,家里在做什么呢,这么香?” 林高氏嘴唇翕动,不情愿地说道:“煮鸭子。” “看你家买了那么多只鸭子,是为明天中午准备的吗?那可真是下了大本呀。”大李氏惊喜,接着感叹道:“原本以为你家也只是说说,并不是真心想教大家草编的,没想到竟然来真的了,婶子,不是我说,你家这次可真是仁义。” 林高氏本来心里不舒服,听大李氏这个一直喜欢看她家笑话的人都来夸林家,心里突然就舒坦了许多,她笑了笑:“有空的话明天就来吧,现在大家都在秋种,估计来的人不多。” 大李氏却捂着嘴笑道:“那还真不一定呢,我估计大家肯定都挤破了头的来,到时候说不得你家院子都没空地方坐了呢。” 林高氏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 他家秋种之后才放话通知说明天开班,五天一期,如果这次来不及过来,那就五天后再来。 大家都在忙着秋种,消息都不一定能传开,怎么可能会来那么多人。 不过大李氏的话还是让林高氏脸色好了很多,家里两个读书人,她是极爱惜名义的,除了极个别的,她从来没跟外人红过脸。 希望这次能把林家的名声往上再提一提。 想通了之后,她放下手中的稻草,去到厨房,问道:“怎么样了?” 宰完鸭子,沈岳就把豆芽菜叫了回来,秋季中午温度高,但下午凉气就开始上来了,他怕豆芽菜在水里待久了,对身体不好。 他带着豆芽菜、张氏、林宝回来,便让灶前的冯氏和林艳走了,四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冯氏下午老实的很,一点儿都不还嘴,说让走就拉着女儿真的走了。 闻言,沈岳说道:“再小火煮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我让大嫂泡了粉丝,晚上就吃这个吧。” 做都已经做了,林高氏不会再说什么,再者闻到香味,她的口水也也快留下了了。 没过一会儿,在外边垒土灶的林老二喊了一声,“娘,六叔帮忙把锅跟筷子碗都送过来了,你叫他们出来接一下。” 林高氏忙应了一声,叫冯氏他们赶紧出去帮忙。 考虑到那么多张嘴吃饭,林家没有那么多筷子碗,锅也只够十来个人吃饭的,就去林六叔家借了。 林六叔兄弟六个,往上数和往下数,一大家子近百人,每年过年的时候做饭吃饭都是问题,为此林六叔便买了碗筷和大锅,专门用来待客。 村里很多人家办红白喜事都是从他家借东西,也不必给钱,事情办完后,给切些肉送些糖果就行,为此,林六叔一家子在村里的人缘非常好。 林高氏之前是非常羡慕的,只是她老林家小门小户,哪里能有那么大的手笔笼络村里人,因此也只能干羡慕着。 想到沈岳这次的操作会带来的东西,她心里突然间疙瘩全无,亮堂了起来。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3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一大早, 沈岳还在睡梦中呢,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 “这里是林家吧?” “应该是的, 我听我姑家大嫂的表弟的妹夫说的,林家村东北角, 第三家。” “那应该就是了。” “我们会不会来太早了呀, 天还没亮呢。” “好像是有点儿,我看村子里都没动静,大家都没起来呢。” “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 “没呢, 出发的时候才三更天,哪里来得及吃早饭,不过俺媳妇给俺准备了饼子。” “我带了馒头。” “要不,咱们先吃饭, 等等主家?” “好。” 沈岳:“……” 他揉了揉眼睛, 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刚开始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听到外边清晰的咀嚼声,才知道哪里是做梦,根本是现实。 窗外天光暗淡, 显然还早着呢。 隔壁床上的豆芽菜连个身都没翻,睡的极香。 沈岳揉了揉额角,被吵醒了,睡意也跑没了,想了想, 还是起身穿衣服。 等他摸着黑把屋里收拾好,院子里似乎又进了些人。 “怎么这么多人?” “我还以为咱们来的早呢,没想到有人比咱们还早。” “大早上的吵吵嚷嚷干什么呢,让不让人睡觉了啊!”冯氏尖利的嗓音穿透力极强,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豆芽菜似乎被冯氏吵醒了,揉了揉眼睛,看着要醒来。 沈岳上前拍了拍他的背,低声道:“再睡会儿吧。” 然而话音刚落,一声屋门碰撞到墙的巨响在林家炸开,接着就是冯氏震惊的声音,“我的天呐。” 沈岳觉得不对劲,顿了一下,三两步穿过布帘,猛地打开了屋门。 然后他就惊的愣住了。 初秋的早晨,林家院子里雾霭沉沉,湿气大,寒意重,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儿是林家院子里坐了五六十号人,黑压压的一大片。 大家似乎是觉得冷,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正抱团娶着暖呢。 沈岳:“……” 一整个早晨,林家所有人都跟失了魂似的,面无表情地洗漱、活动、做饭、吃饭。 最后还是沈岳打起精神,把大家叫到堂屋里,安排起来。 人都已经 来了,总不能把人给赶回去,得赶紧调整计划才是。 “元元,家里的鸭子可能只够吃三天的,一会儿你去找六婶,看看哪家有想卖鸭子的,我们再买些回来。” “来的人太多了,必须分开培训。娘,一会儿你和大嫂整理一下思路,哥儿和女人们的培训就交给你们了,男人们的培训我来负责。” “三哥,一会儿你给他们做登记,同时检查一下是不是买的咱家的包。” 林高氏皱眉:“不至于吧,没买咱家的包还敢来?” 时间紧急,沈岳不想多说,只道:“有备无患。” 林宝仰着脑袋,积极道:“叔叔,那我呢?” “你跟在你三叔旁边,如果发现有人的包上没林家的商标,就问他要不要买咱家的,如果他愿意,你就把包卖给他。” 林宝立马道:“好的,我知道了。” 沈岳道:“大家还有别的问题吗?” 冯氏见所有人都给安排了活儿,就他们二房被排除在外,虽然她不想干活,但也觉得有些不舒服,问道:“那我们呢?” 沈岳道:“我最后问一次,二房要不要投钱。” 冯氏立马道:“不投钱,我们没钱。” 沈岳不搭理她,而是问林老二,“二哥你说。” 林老二犹豫了一下,见冯氏一直跟他使眼色,嘴巴翕动了下,嗫嚅道:“按你二嫂说的吧。” 沈岳点了点头,“既然这样,趁着大家都在,我就把大家投的钱公布一下。” 他道:“爹娘总共投了500文,大房先前投了900文,后续追加600文,总共1500文,三哥投了1两银子,我和元元打算再追加1100文的投资,总共2500文,大家有没有异议?” 昨天晚上,林家又把第二批之后卖的草编包的钱给分了,除去交公三成,张氏得了600文,沈岳和豆芽菜得了1000文,二房得了140文。 得知沈岳他们投钱做这个生意,林征把买书的钱还了四房,还表示也要加入,投资1两银子。 沈岳现在正缺钱呢,自然不会拒绝。 他又道:“之前买稻草两千五百斤,共花750文,买做商标的布、鸭子以及一些细碎的东西,花了1500文,最终现在还剩1两零2250文。”他示意豆芽菜把钱袋子放到桌子上,示意大家查看。 林高氏现在都已经懵 了,她一点儿都想不明白,为啥不赚钱只掏钱的时候,她的小三会参与进来了。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你还要投多少钱?再投下去,我们就赔了。” 林征道:“娘,不会赔的,你要相信弟夫。” 林高氏:“……” 她就是不相信沈岳,才会提出来的啊。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明面上说出来的好时候,只好闭上了嘴,打算晚上找林征谈谈,让他问四房把钱要回来, 大房和四房他们爱胡闹就胡闹去,小三可不能跳火坑。 想好了,林高氏也不说话了。 见大家都没异议了,沈岳道:“二房不投钱的话,我想雇一下二哥二嫂。” “雇我们?” 不止林老二惊讶,就是全桌人都惊讶。 沈岳淡淡道:“一天二十文钱,我雇二哥二嫂宰鸭拉柴烧火,同时干些其他杂事儿,必须随叫随到。” “都一家人,雇什么雇。”林高氏不明白沈岳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她不想出钱。 沈岳道:“娘,我有自己的安排,没得让二哥二嫂干活不给钱的道理。” 冯氏怕林高氏不同意,赶紧道:“就是,弟夫说的对,干活儿就得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我们二房也是需要养家的啊。” 林高氏嘴巴动了一下,到底没再吭声了。 看就这么说定了,沈岳便拍板,“那大家便行动起来吧。” 大家出了堂屋,林家院子里的人数已经不止最开始的五六十人了,沈岳粗略地数了数,已经八十多人了。 林征曾在镇上摆摊帮人写过信,非常有经验,他和林老二一起把书房的书桌搬了出来,放在院门口的路边,然后招呼大家,“大家都来路边排队,让大家带的凭证都带了吧,我要检查一下,做个登记。” “都带了呢。”人群里有人喊。 沈岳道:“带了就早些去排队,大家登记完就能早些开始了。” 他帮着林宝把十来个草编包搬到林征旁边,放在了林老二铺的草垫子上。 院子里的人有些茫然,但都听话地在林家院门前的路上排起了长队。 “二哥,你去抓十只鸭子宰了,二嫂去烧火,一会儿收拾干净了就交给六婶来处理。” 冯氏一见活儿那么轻松 ,当即同意,根本就没想过给林老二搭把手,只有林老二苦着脸,惨兮兮地拿着刀去抓鸭子。 林高氏和张氏正在卸稻草,沈岳走上去接过车子道:“我去晒场拉稻草,娘和大嫂把稻草三斤左右放一堆,每堆前后左右都隔一米。另外,哥儿、女人、男人们要分开,左边女人们,中间哥儿们,右边男人们,大嫂数一下人数,按人数来放就行。” 张氏明白他的意思,就低声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家里所有人都被派了活,只有林艳没有,在没人的角落里,她脸上既羞又恨,撕烂了辛辛苦苦绣好的帕子。 给所有人都安排妥当后,沈岳去东边的晒场里拉稻草了。 来回几趟后,却在又一次推着稻草回林家的时候,发现林家门口似乎起了乱子。 一个红脸女人坐在地上哭着喊着,说林家骗人,欺负人,小小的林宝气哼哼地站在旁边,张氏抓着林宝的小手有些无措,林高氏一脸怒意,林征则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包上也有商标,为什么说我不是从你家买的,你家就是不想认罢了。” 后面排队的大部分人瞬间捏紧了手里的包,都有些惴惴不安,林家不会真的使诈吧? 沈岳淡定道:“大家让一让,让我先把稻草推院子里。” 前面已经通过了检查的人立马让开了,其中有个年龄大的老头特别有眼色,上前接过车把说道:“我来吧,你先处理这里的事儿。” 他穿着崭新的短打,眼神很沉定,不像是种地的,反而像个管事儿,反正是个挺有气质的老头子。 沈岳扫了他一眼,“谢谢。”然后便松开了手,走向闹事的女人。 他问林宝:“怎么了?” 林宝别看小,但语言表达能力很强,他吧嗒吧嗒很快就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原来是林征登记人的姓名、村子,他来检查草编包。 检查刚开始一切很顺利,只是到了这个女人这儿,却出了问题。 女人说她的包是从林家买的,也有林家特有的商标,但林宝却说不是,只是他却说不清为什么,只能说和他平常见的不一样,所以不是林家的。 张氏是缝商标的人之一,林征把她叫了来,她也 说不是,但林宝不是缝商标的人,他是感觉不对,却不知哪里不对,张氏却是嘴笨,根本说不出来。 林高氏虽然不喜欢张氏,但这个时候她绝对支持自家人,因此听到女人胡搅蛮缠,诬陷林家,顿时一脸怒意。 林征一个秀才,最怕跟中年女人打交道,他根本说不过,所以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 眼看着林家几个人全都干站着,不知道咋办,沈岳向女人伸手,“包给我看看。” 现在草编包还在女人的手里,紧紧抱着,闻言她嗖地抬起了头,梗着脖子道:“不给,你们会使诈,就是想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沈岳看她膀大腰圆的模样,嘴角抽了抽,道:“我们以前见过吗?我不认识大姐,大姐认识我?还是说认识林家人?” 女人愣了一下,“都不认识,也没见过。” 她见围观的人一脸好奇,便解释道:“我家在刘家村,距离这里很远的,走路得要两个时辰,我一更刚过就出发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大老远跑过来,真不会说谎使诈拿不是林家的包来讹人的。” “我要说谎,天打雷劈!”她猛拍胸口,发了个毒誓。 到了现在,沈岳也算看明白了,他换了个较为温和的表情,认真道:“大姐,我们林家做生意,以诚信为本,不会说去欺负一个没见过的妇人。” “这么说吧。”沈岳看向围观人群,“倘若真不想教大家,当初我们把包卖了之后,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当做从未承诺过教授大家编草编包。根本不会又找了人到处说今天开班,还提前买了几十只鸭子,中午为大家免费提供午饭。” 沈岳说:“我们做了那么多,真就不会在意一个人两个人的,毕竟差一个人,也不会影响什么。但有一个事情我们必须要声明,为了保护买我家草编包的人的利益,那些没买我家包的人,一旦被查出来,是不会教授的。” “但是,你要怎么查啊,她的包明明就有商标。不能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啊。”有人开口道。 沈岳见是还未检查到的人,便道:“我大嫂缝制草编包商标的时候有特殊针法,外人不知道也学不来。具体什么针法我不能说,这是 为了保护你们的利益,试想那些没买包的人和你们学的一样,你们会高兴吗?” 围观人群顿时炸了,“当然会不高兴。” “你们这么做是没错的。” 沈岳见风向改变,就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道:“虽说这样规定没错,但有些时候买错了包也不是大家的错,毕竟现在市场上也不止我林家一家编草编包,有些人可能想打着我林家的名义来赚钱,进而糊弄了大家。这样吧,倘若检查出来有问题,而大家还有兴趣学的话,可以在我家重新买两只草编包,进入院子学习,你们看怎么样。” 本来大家还担心无意买了别家包就不能跟着学了,谁知道竟然还可以学,立马所有人都开心了起来,说道:“好,这个方法不错。” 沈岳摆了摆手,大家又立马安静了下来。 沈岳这才看向愣愣发呆的女人,说道:“大姐,我们不会骗你的,不如这样你看行不行。” 他见女人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他,才继续道:“大嫂的针法我们不能透漏,但可以对比出来。我们把林家的包给你,你再对比自己的包,看看是不是有些不同,另外,前面十几位检查通过的,以及后面更多还未检查的,你都可以拿来对比一下。” 女人到了现在,差不多已经知道自己受骗了,只是她到底没忍住,一下子哭了起来,“可是我身上没带钱呀,今天这批参加不了就得等下一批,但我老娘和孩子还在家里等着照顾,下一批我根本凑不出时间过来了。” 围观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大家都有些同情她。 沈岳顿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那我有一个方法,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女人一愣,擦了把眼泪,说道:“你说。” 沈岳点了点头,“你也看到了,林家来了那么多人,中午还要管饭,人手其实是有些不足的,你可以在中午大家吃饭的时候帮忙打饭,饭后帮忙刷碗,干满五天,便不用另外出钱买草编包了。” 女人在他话音刚落,就立马道:“我愿意。” 沈岳道:“愿意就好,那你登记一下就进去吧。” “谢谢,谢谢你!”女人满脸激动,感激地在地上磕了个头,把围观的人 都吓了一跳。 幸亏沈岳躲的快,否则非被磕个正着不可。 林高氏一看这情况,赶紧把她拉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使不得使不得。” 女人也没再纠缠,顺着林高氏的力道站了起来,然后对林家人道:“刚刚是我错了,对不住大家了。” 张氏他们刚刚是气愤,但到底也不是歪缠的人,而且女人确实被骗了,也是不容易。 于是都道:“没事儿,赶紧登记了进去吧。” 这一个小插曲结束的很快,但也歪打正着,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家是诚信且仁义的。 因为这个头,接下来的所有安排人们都很配合。 所有人登记下来,太阳已经露出脸了,沈岳估摸了一下,大概已经上午八点多了。 他叫大家抓些稻草铺在地上,让人坐在上面,然后站在院子中间,说道:“今天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准备不周全请大家见谅。” 接着道:“林家管午饭是之前就说好的,不过接下来有几件事非常重要,我要提前说一下。” “因为培训时间是五天,所以最多能教大家五种样式草编包的编法。下一批培训则会教授另五种不同的草编包编法,如果大家还想学下一批的样式,这次登记的人,下次就得拿4只草编包来了,因为两只草编包只管学五天。” 院子里的人立马窃窃私语起来。 沈岳手往下按了按,说道:“大家请保持安静,等我把话说完,有什么疑问可以举手提问。” 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沈岳继续道:“大家五天当中编完的所有东西,都不能带离林家的院子。” “每天下午都会选出草编包编织数量最多,质量最优的五名学员,给予奖励。” “五天之后,会在那天下午选出五天以来最优秀的两名学员,给予奖励。” “奖励什么呀?”有人忍不住了。 沈岳淡淡道:“每日的奖励是中午的午饭,原本是每人一碗带肉的粉丝汤,但获得奖励的人,你们可以多加肉,也可以多吃一碗,甚至申请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鲜。” 院子里顿时哗然,有人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的有肉啊。” 沈岳点了点头,“之前就说过,来 培训的人,林家绝对不会在伙食上或其他地方上亏待大家,因为本来就是真心实意的培训。” “好,说的好。”下面的人立马拍手叫好。 沈岳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道:“五天的总体奖励,是参加下一次培训的机会以及一个现在不能说的惊喜。只要你表现的优秀,成为前两名之一,你就不用买下一次培训班的门票,直接过来就行。当然,你也可以把机会转让给别人,50文钱或者更多,就虽你们意了。只要有人接受,你卖一两银子都可以。” 人群顿时大笑。 沈岳说的也差不多了,就道:“大家有没有疑问?” “我想问一下。”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妇人举起了手,“我们5天时间里编的草编包就归你们了吗?” “还有,如果我不想参加那么多天,可以走吗?” 沈岳点头,“你可以随时走,现在都可以,我们是教授大家编织技术的,不是来禁锢大家自由的,这点儿大家要清楚。” “另外,5天时间里你们编织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林家的。我们为你们提供了稻草、场地、技术以及交流的环境,还有好吃到恨不得把舌头吞进肚子里的午饭,所以这里产生的一切都将属于林家。但是你们学到的东西请务必带回家,要是一不小心留在了林家,我们是会头疼的。” “毕竟教大家东西,可不是为了白教的。”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顿时哄笑。 有人高声道:“人家教我们技术,还免费提供有肉的午饭,还有各种各样的奖励,别说把东西留这儿了,就是把我这个人留下,我都是愿意的。” “就是,就是。”有人立即附和。 “然而人家并不想要你们。”有人回道。 “哈哈哈哈哈。”院子里的人都笑疯了。 沈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摆了摆手,“既然大家都没什么疑问了,就开始吧。” “好。”众人欢笑声中,整齐划一。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3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林六婶已经被林元叫过来了, 见到林家院子里密密麻麻的人,她也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多人?” 男人们人数不多,沈岳安排他们先跟着林高氏的示范动作来学, 然后接过林六婶拎来的椅子, 无奈地笑了笑,“本来以为秋种大家忙,顶多会来个二三十人,没想到大家会这么积极。” 林六婶瞥了他一眼,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镇上当个学徒就得给师傅免费打几年工,这还要看师傅愿不愿意收。师傅愿意收了, 他们也得熬个五六年才有机会学到师傅的一星半点手艺, 你这里能免费学草编技术, 谁都会愿意过来的。” 沈岳倒是没想到这个。 他问:“元元跟你说了吗?家里因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昨天买的鸭子就不够了。” “说了。”林六婶道:“元元说你们要按镇上的价格收鸭子,村里好多人其实都想卖呢,不过数目不太多, 每家三两只。我刚刚去问了一下林祥家的嫂子,她家今年养了一百多只鸭子,现在鸭子产蛋高峰期就要过去了,秋季一过,冬天也没东西喂, 他们正好想卖些呢。” “你看看需要多少只,到时候我跟她家说说个数,让她家一天一送,全送过来的话,你家没地方养。” 沈岳不认识林祥家的,但他对林祥有些印象,瘦瘦小小一老头,常常赶着一群鸭子在河边转悠。 沈岳道:“那敢情好,我就先定50只吧,一天送10只过来,大后天开始送。” “都好说。”林六婶笑眯眯的,“那你去忙吧,一会儿你六叔会再运些碗筷过来,家里还有个大的移动灶,大树一会儿会找人拉过来,以免锅不够用。你林三婶她们几个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收拾完家里就过来,这些灶上的杂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有我们在呢。” “哎,谢谢六婶。”沈岳心里感慨,六婶一家真的仁义。 “谢啥,以前林宇可帮过我们不少忙,这才哪到哪呢。”林六婶感叹了一下后,似是觉得不好意思,忙道:“你去忙吧,有事儿就叫我。” 沈岳哎了一声,便去厨房找林老二和冯氏,这俩人这会儿正待在厨房说悄悄话呢。 沈岳也不在意,喊了声二哥二嫂,便直接说道:“二嫂烧屋里的锅,一只煮鸭子,一只烧开水,水开了就舀出来倒进木桶里,拎到外边石桌上,火不要停,热水要管够。” “二哥不要待在厨房里,你管着外边的灶,顺便把干净的碗移到石桌旁,再放只勺子在那儿,等一会儿大家要是渴了,也方便舀水喝。” “哎,我说弟夫,免费让他们学技术已经够好了,还给他们服务的面面俱到就有点过了吧。” 沈岳淡淡道:“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要是不想赚钱,跟我说一声,我找别人去。” 冯氏顿时讪讪的,“我也就说说嘛,又不是不干活。” 林老二也道:“弟夫,你嫂子她也不是不听话,就是好奇。” 沈岳无所谓道:“反正老实干完一天活儿才有工资,多余的话少说为妙。” 说完,他直接转身走了。 屋子里林老二和冯氏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 来参加培训的大部分是女人和哥儿,由林高氏和张氏来教,人家早已经开始学了。 沈岳搬着椅子晃悠过来,坐在场里的大老爷们顿时起哄,“你这是故意偏心女人们和哥儿们的吧,来这么晚,叫我们怎么赢奖励。” 沈岳也不怕他们,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嗤笑道:“我媳妇就是哥儿,不偏向哥儿,难道还偏向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们?” “再者,就是偏向你们,就你们这五大三粗的样子,手头活能比得上女人们和哥儿们?” 他们说话声音根本没遮挡,场里的女人们和哥儿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有泼辣的妇人也高声道:“还是沈小哥明白,就你们这笨手笨脚的模样,想赢我们拿到奖励,估计太阳得从西边出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现场的哥儿们和女人们顿时都笑了起来,打趣道:“就是,你们男人几斤几两,自个儿不清楚吗?” “我相公就是觉得自己太笨,才没敢出门。”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些女人和哥儿们,别小看我们男人。” “小看了又咋地,反正最后肯定是我们拿奖励。” “谁拿奖励还真不一定。” “反正咱们走着瞧呗,下午就能见真章。” “走着瞧就走着瞧,谁怕谁呀。” 场子里顿时硝烟弥漫,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气势汹汹的,一副非要把对方比下去的模样。 沈岳本来还想着怎么调动气氛,得了,这下根本不用管,人自己就干劲十足了起来。 他也不耽误时间了,手里捏着稻草,举了起来,“大家看我是怎么做的,跟着学就成。有疑问就举手,但也得多动动脑子,你们要是一个劲问而不去自己思考,导致我教的慢,被隔壁的比了下去,可不能怪我哦。” 有哥儿调侃:“沈小哥,你这是提前在为自己找借口吗?” 男人们顿时炸了:“我们这还没开始呢,你就开始认输了,行不行啊你。” 女人们和哥儿们顿时哄堂大笑。 沈岳喷笑,最后无奈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行啦,都赶紧学吧,反正我是尽力教了,至于结果就不是我的事儿了。” 场里顿时又掀起一阵大笑。 连一向脸黑的林高氏和神色麻木的张氏都带着笑意,摆手让大家赶紧注意手下动作,别被人超了去。 林家的气氛超乎寻常的欢乐与和谐。 一个上午,大家都在努力认真的学习,直到厨房里、院子里飘出食物的香气。 来学编织的人大部分都是家庭条件一般或者贫穷的,等鸭肉的香气在空中四散开来的时候,大家眼睛差点儿没绿了。 “太香了吧?” “这是我们在给我们做中午饭吗?” “是的呢,昨晚他家做的就是这个,别提多香了,我坐在自家屋里,都忍不住流口水呢。”大李氏坐在矮墩上,在一众坐在地上的女人当中鹤立鸡群。 大李氏的娘家嫂子道:“怪不得你昨晚连夜让你当家的叫我们过来呢。” 大李氏放低了声音:“嫂子,实话跟你说吧,凭这免费午饭,别说让我给编五天了,就是让一直帮着给他家编草编包,我都乐意。”她感叹道:“真的太好吃了。” 娘家嫂子觑了她一眼,笑她:“你都没吃过,怎么就确定好吃了。” 大李氏摇了摇头,也不恼她打趣,低声说道:“他家用的料都是实打实的,我昨个下午一直在观察着呢。这么说吧,街上五文钱一碗的面条或者馄饨,成 本可能也就两文,他家这个如果今天给我们吃的和昨晚他们吃的一样,我觉得拿到街上去,十文都值。” “你吃五天,花出去的五十文早赚回来了,更别说还学了一手草编技术,这次能来,真的超值了。” 娘家嫂子虽然觉得香气太诱人了些,但也认为她是在夸大其词。 不过四周的其他人都伸长了耳朵,听到主家如此下本,就更加期待午饭了,闻着香气干起活来也更加认真了。 他们可没忘记,沈小哥说过编的最多最好的前几名是有食物奖励的。 她们可得加把劲了。 大家在暗暗努力,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到中午的时候,有的人已经成功编织了一只草编包,正在编织第二只呢。 沈岳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拍了怕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手头的活先放放,现在已经可以吃饭了。” “今天人多,大家排三队,一队从厨房门口开始排,剩下两队从土灶和移动锅开始,往院门口排,记得不要踩到别人的草编包,损坏别人的草编包今天中午就不用吃饭了。” 男人们放下手里的草编,嗷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吃饭咯。” 他们迅速散开,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队伍。 哥儿们和女人们则晚了一步,不过还是欢欢喜喜地去排队了。 “我去哪里干活?”早上闹事的刘氏走了过来,看看三个地方,有些不知所措。 沈岳道:“你先吃吧,吃完了帮忙刷碗就行。” 林六婶安排的很好,每个灶前都站了两个人,一个烫粉丝,一个加菜,并不缺人。 沈岳早上让刘氏帮忙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指望她帮啥的。 毕竟一个女人大老远的过来也不容易,他们也不差那一个人的伙食。 他这么一说,刘氏一下子好像反应过来了,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忙低头擦了擦眼角,小声道:“谢谢你,太感谢你了。” 沈岳说:“没事,你去排队吧。” 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排到的端着碗吸溜吸溜嗦起了粉,大呼好吃,没排到的翘首以盼,都面露急切,不停地吞咽口水。 当然,也有嫌人多不去排队的,坐在自己位置上,趁着大家都在忙别的,疯狂给自己加班,其中就 有刘氏。 她知道林家暂时不需要自己干活了,一看人多,就想着排队要好久,有那时间可以多编会儿了,说不得晚上评比的时候,她可以有机会赢奖励呢。 当然,和她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少,大小李氏就是其中之一,她们姐妹俩早就馋老鸭粉丝汤了,但坐在妇人们的最中间,冲出去的时候不凑巧,被人挡的严严实实,哪里都突破不了。 最后看人越排越多,她们一商量,就决定沉下心来,再多干一会儿。 沈岳见秩序还行,就洗了洗手,去堂屋。 堂屋里,林家人除了林老二和冯氏,坐的整整齐齐的,连林如松都出来了。 “过来,你的饭给你盛好了。”林元伸手示意。 沈岳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感觉怎么样?” 豆芽菜一个上午都没参与到培训中,自个儿坐在稻草堆里编草编包,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停了手头的活儿,去招呼林六婶及她的妯娌们先吃饭。 林六婶她们烫完粉丝,开始吃,他就接手烫了林家人的,和林宝一起给端近堂屋里。 他其实是有点儿无聊的,别人都在忙,就他参与不进去,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但谁叫他是哑巴呢。 沈岳瞥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摸摸他的脑袋,“下午的话,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忙?”他无精打采地比划。 沈岳见他眼皮子耷拉着,嘴巴紧抿着,一副无聊委屈无奈的模样,觉得很好玩。 他有点儿自己都没发现的恶趣味,就是喜欢看豆芽菜脸上的各种表情,觉得很有趣。 不过看豆芽菜人没精神,他也不打算卖关子,说道:“他们编的怎么样,我们也不清楚。你下午给挨个检查一下,心里要有个数,谁编的好编的多,等下午结束,也好评选。” 一听真有活儿干了,林元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激动地比划:“好,包在我身上。” “好,我相信你。”沈岳摸摸他的脑袋。 林元高兴地点头,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相公真好。 中午吃完饭,大家都没休息,很快就陆续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编织了起来。 刘氏见没啥人排队了,赶紧上去让林六婶给她烫了一碗,她早就 腹内空空,饥饿难耐了。 老鸭汤香味浓郁,粉丝软弹有嚼劲,一筷头粉丝吸溜到嘴里,刘氏整个人都舒服了,再加上一片鸭肉塞进嘴里,整个人都圆满了。 刘氏很快就吃完了,肚子饱饱的,让她觉得今天真没来错。 她也没回座位上,而是将碗放到竹筐里,拎着最后一竹筐碗,去了河边,林六婶她们正在河里刷碗呢。 沈岳见刘氏帮忙,没制止,也没等她,就道:“上午大家也熟悉了草编,下午我媳妇会帮着看看大家编的草编包的质量,好的话就继续努力,不好的话,就赶紧改了,以免以后走弯路。” 众人自是没意见,纷纷都说好。 只是,真到了检查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哎,沈小哥,你媳妇是不是故意的啊,为啥我们编的大部分都摇头说不好,还让返工,女的和哥儿那边却没怎么让返工过。” “对啊,他是不是不想让我们男的得奖啊,我看了一下,我几乎是在场最快的,我到现在已经开始编第三个了,别人还是第二个,他这样一让返工,我就得不到奖励了。” “就是,我觉得他就是针对我们,他是哥儿,就偏心哥儿和女人们。” 男的大部分都是嘴上没把门,跟老油条似的,沈岳一般不计较,但说到豆芽菜身上,他就不高兴了。 林元也是又气又恼,他都是认认真真的检查,哪里有偏心了。 只是他伸手比划,却没人去仔细看。 沈岳见豆芽菜气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旁边,摸摸他的脑袋,“别着急,你说什么,我来给你翻译。” 林元擦了下脑门上的汗,顶着太阳弯腰检查了好长时间,他还是挺累的。 不过有相公在,他又立马充满了精神,比划了起来,“让返工的,基本上都是劲道用的不合理,编的松紧不一,不仅看起来不好看,使用起来也结实不耐用。” 沈岳瞬间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他同众人翻译了一遍后,最开始有疑问的矮瘦男子站了起来,说道:“虽然这样,但我不信他们那边都比我们编的好。” 沈岳都气笑了,不过他没搭理这个男的,扒拉下豆芽菜的脑袋,“你去喝点儿水休息一会儿,我来解决 这事儿。” 在林元眼里,他几乎无所不能,于是开心地点点头,把挑子撂给他,跑去喝水去了。 沈岳见他如此果断,还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乐了,这个豆芽菜就这么信任他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抬步走向矮瘦男人,收了笑:“你出来。” 男人见他绷着脸,吓了一跳,忙伸手护住胸口,“干什么?” 沈岳见他一副被欺负了的“良家妇男”样,嘴角抽搐,一把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拉了出来,顺便还弯腰拿了他编的草编包,“既然怀疑,那就让你对比一下。” 矮瘦男人正好在过道处坐着,沈岳转身,从背后的哥儿堆里随意拿了一只草编包,递给矮个男子,“看看哪个好。” 哥儿们的手头活普遍较好,沈岳随手拿的草编包并不是说完美无缺,但纹理分明,松紧有度,比男人歪歪扭扭的要好上一百倍。 男人瞥了一眼哥儿的成品,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他仍然嘴硬道:“我就是觉得我的好。” 沈岳这次是真不想搭理他了,伸手招了一下刚刚说自己编的最快的高壮男人,“你过来一下,看看这两个草编包,你想要哪个送给媳妇。” 高壮男人抓了抓脑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脸无辜样:“可是我没有媳妇啊。” 人群顿时轰然大笑。 沈岳:“……” 有妇人看热闹看的乐呵,直接高声道:“你总有老娘吧。” 高壮男人嘿嘿笑,“大婶,你说呢。” 沈岳见不得他贫,上前几步,一把拎着男子后衣领,把他拉到矮瘦男子跟前,“少贫嘴,看看选哪个。” “哎哟喂。”高壮男子拎起矮瘦男子的作品,做作地一只手捂住了眼,“这是谁编的,放到我家牛槽里,牛都不会看一眼。” 人群又是一阵大笑。 矮瘦男人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他夺过高壮男子手里的草编包,气哼哼道:“我还不会看你家牛一眼呢,呸。” 众人本来是想看他笑话,这下子是真哈哈哈哈地笑出来了。 高壮男子也不恼,抓了抓脑袋后,冲沈岳以及石桌旁的林元拱了拱手,又对其他人道:“对不住了各位,我们确实没编好,之后会努力的。也谢谢林 哥儿的指导了。” 沈岳不动声色,淡淡道:“那其他人还有疑问吗?” “没有。” “没有的话,就赶紧编吧。” 说完话,他也没有回位置,而是去了石桌那儿。 林元舀了一碗水,递给他。 “那个高个儿的男人和矮个儿的男人有问题。”豆芽菜悄悄比划,神色谨慎。 沈岳挑眉,没想到豆芽菜竟然这么敏感。 他想问问豆芽菜是怎么发现的,但现在不是时候,因此只微微点头,说道:“先观察观察,别打草惊蛇。” 林元点头,表示知道。 下午除了这一个小插曲再没别的事了,时间过的非常快。 因来培训的人来自不同村子,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沈岳就喊了暂停,让离家远的赶紧回去,近的可以继续留下,也可以再待会儿。 人们吃了午饭,都还是想要奖励的,因此都坐在位置上不动,说要评选完了再走。 林元之前看过一遍,谁的进度快,谁编的好,他心里都有数,因此只是扫了两眼,就把前五名给点了出来,并让他们吧自己编织的东西拿上,站到前面展示给大家看。 沈岳解说道:“编的最快、质量最高的是郭大娘,她编了三只完整的草编包,还有一只已经编了一半了,第五名是刘氏刘大姐,她编了两只完整的,还有一只快编完了,质量都很不错。” “中间的三位就不说了,在场的谁有疑问可以来和这五位对比一下数量和质量。” 太阳还在天上挂着,时间上还不到一整个白天,大部分人都是编了完整的一只,第二只正在编织之中,所以没人能挑战郭氏的霸主地位,第二名到第四名都是第三只刚编完,还没开始编第四只,所以也没人能挑战,只有刘氏是编了两只,第三只在编。 有四五个哥儿和妇人,还有两三个男人都编完了两只,正在编织第三只,为了抢夺最后一个获奖名额,都拿了自己的东西去和刘氏比。 沈岳看着他们激动上去,垂头丧气下来,就知道豆芽菜没选错。 于是道:“既然大家没异议,那今天获奖的就他们五位了。不过大家也不用垂头丧气,接下来还有四次机会,而且还会有一个五天总的评比,只要 努把力,还是有机会的。” 人群顿时热血沸腾:“好。” 沈岳笑了笑,“既然评完了,那离家远的就回家吧,离家近的可以留下来继续编,不过我家就不管晚饭了啊。” “哈哈哈哈哈,也不敢再让你们管啊,再管下去你们赔了,谁来教我们呀。” “就是啊哈哈。” 众人大笑。 沈岳笑了笑,“行吧,你们编完的东西别动,我们会收拾的,等明天你们过来,再给你们按顺序摆好,你们也可以接着今天没编完的继续编。” “另外,今天获得奖励的五位,你们是想明天加肉,还是现在就烫了在这儿吃完,然后回家,还是带回家去。” “带回家去。”毫无意外的,前四个人都说了带回家吃,他们都是林家村人。 沈岳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去找六婶,她给你们弄些鸭汤粉丝和肉菜,你们回去了把汤热一下,把粉丝烫烫就能吃了。碗你们带回去吧,明天带过来就行。” 四人都忙说好,匆匆地跑去厨房找林六婶了。 沈岳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唯一要留在这儿吃的人,说道:“刘大姐,你也去厨房找六婶吧。” “不、不。”刘氏忙摆了摆手,“现在还不饿,等编完手里这只,我再吃。” 她举了举手里的半成品草编包。 沈岳看了一下太阳,“刘家村很远的……” “我不回去。”刘氏立马道,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我晚上有地方住,就不回去了。” “好吧。”既然这样,沈岳也不说什么了,冲刘氏点了点头,便去找豆芽菜一起收拾院子了。 院子里有二十几个林家村人还在编织,林高氏和张氏在教着,沈岳也不打扰他们,让林宝去把完整的草编包都收起来,然后他和豆芽菜将未编织完的一个个按序号收了起来。 一通收拾后,太阳就落山了,林家院子里的人也全走光了。 林高氏捏了捏胳膊,搓了搓手指,感叹:“今天真是累死人了。”不过说着累,她脸上却带着笑,“今天有多少只完整的草编包?” 她也是早上沈岳发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赘婿为何一直淡定自信的。 如果按照这个培训方法,林家一天至少也能有一百多只草编包,午饭投的钱根本只是九牛一毛,他们要大赚特赚了。 所以一整天,她的心情都特别好。 林宝数的个数,他立马抬起头来,骄傲道:“一百五十二只呢。” “这么多?”冯氏本来是瘫在椅子上的,这下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都瞪圆了。 沈岳淡定道:“总数有这么多,不过质量还可以的,也就一百二十多只吧。” 冯氏不同意:“一百二十多只也不少了呢?我们一家人编一百多只,要五六天呢。”她现在已经后悔了,早知道沈岳问要不要投钱的时候,他们二房就投了。 可惜刚刚她让林老二去私下找沈岳说投钱的事儿,沈岳没同意。 林元比划:“那么多包,都要卖出去吗?”以前他从来不会在林家人谈论事情的时候发表自己的意见,有问题了也不会问,但这次是相公主事儿,他就开口了。 原本他是有些惴惴不安的,不知道相公会不会烦,但他想试试。 沈岳没发现他的紧张,但他就想引导着豆芽菜表达,因此豆芽菜一说话,他就没搭理冯氏,而是给了豆芽菜回应,“都要卖出去,如果有可能,我们要办成三批培训班。” 除了第一次的,林家已经卖出去两百多只草编包了,今天来了八十多人,就说明还有几十人没参加培训,他们其实可以用参加培训的名义再卖两三百只的。 至于两三百以外的草编包…… 想到遇到的人和事儿,他心里的预估已成功了一半,估计很快就能解决大量草编包的销售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匆忙更的,bug明天再挑,大家晚安。 ☆、3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晚饭是冯氏做的, 还是老鸭粉丝汤,大家都爱上这个味道了, 一问吃什么,全要求这个。 饭刚端到桌子上, 林六婶她们就来了。 林六婶她们一直忙到傍晚才走, 临走前沈岳让她们晚上来吃饭,说有事情要商量。 刚一到,林六婶就道:“有什么事情吗?” 沈岳忙站起身去迎,并把人往桌子上引, “众位婶婶先吃饭,吃完再说。” 林六婶带着三个妯娌忙了一天,沈岳没得让人家饭都不吃,听自己瞎逼逼。 林六婶也不客气, 她也是有些累, 便坐下了, 顺便跟林高氏打招呼,“林嫂子,这么晚了又要打扰你们了。” 林六婶子今天在灶上忙了一天,林高氏看的清清楚楚, 自家没给钱,她其实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二房的两个偷空躲懒,都各拿了二十文呢,所以她异常热情, “哪里哪里。”又赶紧跟林六婶身后的几个妯娌们道:“二福家的,四福家的,五福家的,你们也坐吧,这粉丝汤要趁热吃才好吃。” “可不是。”林二婶是个泼辣爽利的性子,也不客气,直接在沈岳让出的位置上坐下了,“粉丝汤就要趁热吃,你们也来吧。”她招呼林四婶和林五婶。 剩下两人笑了笑,纷纷坐了下来。 林二婶唆了一口粉,才道:“林嫂子,你这儿婿哪里找的,太厉害了,我都想去找一个来了。” 林高氏嘴巴张了张,她想说赘婿有什么好的,但沈岳就在这儿,还主着这次的事儿,她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他的面子,因此扯着嘴角笑了笑,“你家小孙女你也怕是不乐意那么快给嫁出去的。” 林二婶笑了笑,“不舍得又怎样,年纪到了总要嫁人的。”她又随意说了两句,便岔开话题,和林高氏聊起了别的。 桌上的人说说笑笑,很快就结束了晚饭。 沈岳把白开水给大家倒上,才说到了今晚的正题,“几位婶婶总这么帮我家也不是常事儿,我想雇你们帮忙做饭处理灶上的事儿,在空闲时间帮我们剪商标,一天30文。” “30文?”不止林六婶惊讶,她的几个妯娌都惊了。 “这可使不得。”林六婶推拒,“太多了,使 不得。” 林高氏也觉得多,镇上雇人一天最多也才二十文,还不管中午饭,管午饭的才给十六七文,她家管着饭,再给30文,实在太多了。 但沈岳之前跟他们说了,做饭拾掇灶上的事情本来就极耗精力和时间,让林家二房担起来吧,他们又担不起来,只能找外人。 外人又都是熟人,若是有一天让人知道他们林家给了二房一人一天二十文,熟人却既管灶上的事,又剪商标,给二十文或者不给,都是极伤感情的,再者林家的商标一天得剪一百多,后期可能得剪两百多个,可不是个小工作。 林高氏虽然不愿意,但也同意了。 现在听到林六婶推拒,她心里实际上是高兴的,但想到沈岳说的话,立马就道:“哪里使不得,灶上的事你们管着,剪商标也不是小事儿,绝对值三十文。” 林六婶还想推拒,沈岳道:“六婶别推辞了,不然我们也不好意思来叫各位婶婶们帮忙了。” 林六婶顿了一下,她扫了众妯娌一眼,见人都神色淡淡的,就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了,因此道:“既然如此,三十文就三十文吧,不过明天我们就把灶上的事情全包了吧,总不能让你们出了钱,还自己干的。” 林二婶、林四婶和林五婶一改刚刚的神色淡淡,热情道:“就是,明天开始我们就全包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说,绝对给收拾的妥妥当当的。” 沈岳见意见达成一致,就道:“好的,那以后就麻烦众位了。” 客气话说了些,林六婶便带着妯娌们走了。 外人一走,冯氏就道:“那我们明天干什么呀?”她还想要那二十文钱呢。 沈岳淡淡道:“明天二哥二嫂还是烧锅,顺便帮忙拉稻草和干柴吧。” 这样小宝就可以专心编他爱的小动物了,也不用一会儿谁稻草不够了就叫他去加,累死累活跑个不停了。 而林六婶虽说灶上的事情全包,但剪商标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他没得让她们把时间浪费到烧火找柴上。 冯氏和林老二一听,顿时放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门前又挤了一堆的人。 这次不用登记,沈岳让他们坐到昨天坐的位置,然后和豆芽菜开始,一个个 都把昨天没用完的稻草和半成品草编包按顺序分发下去。 沈岳扫了一圈,见今天人都到齐了,也没谁不来,就道:“大家核对一下,看是不是自己昨天没编完的。如果没问题,就把手头这个编完,我们一会儿开始学习编下一个花样。” 他顿了一下,见没人有异议,就招呼林老二,“二哥,这会儿六婶她们在收拾鸭子,灶里的火让二嫂看着,你去拉点儿稻草过来,一个位置上分四斤下去。” 林老二放下手中的硬柴,去推平板车了。 有过昨天的经验,今天的事情总体上就有条不紊。 林六婶几人处理完鸭子,将鸭肉、内脏煮上,鸭血蒸上后,就搬了椅子坐在林元旁边,拿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针线筐,开始跟林元学着剪花样。 等四个人都上手了,林元便抱了一摞子质量合格的草编包出来,开始把商标缝上去。 他的动作很快,四个人剪商标,才够他一个人用,所以一直到下午他开始进场子检查草编包质量的时候,林六婶她们四人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林哥儿这么能干,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四个人都赶不上他一个呢。”林二婶瞥了眼林元的背影,悄声道。 林六婶笑了笑,“他确实很能干,不过他家住在村子边角处,不常和村里人走动,你们对他可能不熟悉。林宇和大树要好,他在的时候,常带着小元元去我家玩,我知道他自小就是这样。” 林四婶问:“可是你们还住在老宅的时候?” 林六婶道:“是啊,老宅距离这里比较近,你们也知道,草儿是个害羞胆小的性子,小树又憨憨傻傻的,两个人和同龄人都玩不到一块去,常常被欺负。元元去了,长得好看,能干、懂事又会玩,草儿一看这个小哥儿不欺负他和哥哥,还愿意为了他们揍那些小坏蛋们,就一下子扒拉上去不愿意撒手了。”说着说着,她就笑了起来,“他们三个一玩十几年,好的不得了呢。” 接着又感叹道:“十几年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你们还别说,元元真是我见过的最能干的哥儿,关键是相貌好,性子也好。” 一听林六婶这么说,林二婶嗨了一声,笑道:“我咋说你要拉我 们过来帮忙呢,还想着他家不活络,你们住的挺远的,日常交集也不算多,怎么会熟悉呢,原来是儿女缘分。不过,照你这么说,那林哥儿真是太可惜了呀。” 林四婶也道:“谁说不是呢?我听说他就是因为那件事,一下子哑了的,早些年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后来林家关上屋门自己过,不再和村里人来往,大家才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的。哎,要我说,都怪那一家子,人家多好的哥儿呀,给祸害成这样了。” “嘘。”林五婶将手指放到嘴边,示意她们小点儿声,“还是别说了吧,那一家子现在横着呢,没得因为嘴上的事,招惹那些混不吝的。” 林二婶眉毛瞬间皱了起来,不满意道:“这一家子在村里就祸害。” 林六婶叹了口气:“算了,现在那家子气焰嚣张,也没人敢惹他们,又提这个做什么。”她转移话题道:“我看元元这相公不错,以后准是个有出息的,有他在,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林二婶却不同意,“现在看着没事儿,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盯上呢,说不准的。” 林四婶道:“只要林家老三中举,一切都不是事儿了。” 林二婶小声道:“你也说要中举,但考了三次了,九年都没中,哪里那么容易。” 林四婶道:“那倒也是。” 林六婶顿了一下,说道:“这个话题揭过吧,总归会好起来的。你们先剪着,我去看看灶上,一会儿今天的评选结果就出来了,我得准备准备。” 林二婶她们三人知道林六婶是不想再听她们聊这些了,也不恼,只道:“去吧去吧,咱们也剪了些,林哥儿再过来,不怕不够他用的。” 林六婶点了点头,起身去了厨房。 院子里,沈岳宣布了今天的获奖名单,第一名依旧是郭大娘,第五名依旧是刘氏,不过今天第四名换人了,变成了他们的邻居大李氏。 沈岳照旧让他们做了选择,然后就打发人早些回去。 今天大李氏得了奖励,喜滋滋的,也不急着去领奖励,拉着妹妹和娘家嫂子们依旧待在林家院子里继续编草编包。 小李氏见姐姐都能排到前几,心里竞争意识空前,也不跟昨天一 样划水了,埋头苦干了起来。 沈岳见刘氏也没来领奖励,就跟林六婶道:“李氏和刘氏的奖励先留着,晚点儿让二嫂来弄就行,六婶你去剪商标吧。” 林六婶应了声好,就又回到妯娌们中间了。 “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沈岳正想招呼豆芽菜一起收拾院子,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沈岳瞥了一眼身前的人,挑了挑眉,“这才第二天,就忍不住了?” 高壮男人也就是张双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揽着沈岳的肩膀就往院门外走,“原来发现了啊,那就出去聊聊吧。” 沈岳也没拒绝,回头交待了一句豆芽菜,“元元,我出去聊点儿事儿,你和小宝先把完整的草编包收起来,剩下的等我一会儿回来帮着收。” 林元好奇地打量张双,见这个人长相一般,也没什么特别的,便点了点头。 沈岳得了回应,便一把扯开肩上的胳膊,大步往前走。 所以,他也没有发现张双在看到豆芽菜的时候,那抽到扭曲的面皮子。 “说吧。”沈岳带着人走到河边,便停了下来。 张双抓了抓脑袋,“我叫张双,张家村人。” 沈岳点头,神色淡淡:“我知道。”林征登记的信息很详细,他都仔细看过,并且把人和信息对上了。 “我是张贵的兄弟。” “哦。”沈岳来了点兴趣,“跑商?” 张双看出他有兴趣,于是咧着嘴一笑,“是的。” 说到这里,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是贵哥让我来的,我们兄弟想趁着冬天到来之前,去跑最后一次商。因为要提前准备货物,他就想到了这草编包,这在外边是个稀罕玩意儿,出去了也好卖。” 沈岳挑眉:“张贵怎么不自己来。” 张双顿时有些尴尬,他抓了抓脑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他有点……那个。” 沈岳见他吞吞吐吐的,瞬间被吊起了好奇心,问道:“有点儿哪个?” 张双见他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考虑到要讨好这位供货商,就豁出去了,“他怕你媳妇。” 沈岳:“???” 不是吧,他记得豆芽菜见了张贵那是很热情的呀,难道是太过热情的缘故? 张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见他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以为他已经知道了原因,就放开了,直接道:“贵哥最怕见到你媳妇了,他说你媳妇太抠了,一见面准得脱层皮下来,就让我过来了。” 沈岳:“……” 他之前还猜想豆芽菜是不是对张贵有兴趣,现在听到张贵躲着豆芽菜,原因竟然是觉得豆芽菜抠,心情有一种诡异的爽感。 原来最先见证了豆芽菜蜜汁财迷属性的人,不是他呀。 竟然有点儿小开心呢。 沈岳心情有点儿美,就松了口,“既然这样,二十五文一只,你要多少?” 张双见他一开口就定了价,立马道:“价钱上我觉得还得商量一下,但数量上我要一千只。” 沈岳这个倒没意见,三天后,他们就差不多就能出一千只货,不过价钱上可不能吃亏。 他说道:“一千只草编包说实话没问题,但价钱上不能少。我们在周边村子卖都卖二十五文一只,你拉去了大城镇,那里价格只会更高。” 张双顿时苦笑,“哎,我地哥啊,钱哪里是那么好挣的,这草编包我要是二十五文买了,卖到外边就算是三十五文一只,我也会赔的。” “跑商可不是说今天出去今天就能回的,不说路上被劫的风险,就是我们那么多人,还有拉车的畜生,都是要吃喝拉撒的,这些都是成本呢。” 沈岳也不跟他打嘴皮子关系,直接道:“你说个心里价。” “十五文。” 沈岳连理他都不理,直接拐头就走。 “哎哎,别走啊,沈哥,我就是说个心理价位,你那里嫌少了还可以再加嘛。” 沈岳停下脚步,“有跟你废话的时间,我早帮媳妇把院子收拾好了。我不跟你说虚的,低于二十文你就别想我再搭理你了。” 张双忙上前拦住他,“那二十文还不行吗?” 沈岳笑了笑,“你觉得我像是搞慈善的吗?” 他瞥了眼张双,眼神睥睨:“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我愿意,二十五文一只的草编包我想卖多少就能卖多少。” “不说江平府,就说沙海县,这会儿草编包都是供不应求的,你要了那么多货,我不顾自己这儿缺货,都要提供给你,你还想在价格上占大便宜,就太得寸进尺了啊 。” 沈岳冷笑道:“说实话,要不是你是大嫂弟弟的朋友,我不会在这儿跟你废话的。” 张双顿时苦脸,一个彪形大汉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那大哥,你说多少钱才卖?” 沈岳道:“看在你们是亲戚的份上,二十四文卖给你们。” 张双立马讨价还价:“大哥,你这根本就没给我们优惠多少啊,我们买的可是大批量的。” 沈岳嗤笑,“一千只还算大批量的?” 张双丝毫不怕沈岳的嘲讽,一副弱小的模样,“这对我们来说就是大批量的了呀,大哥,我们可是小商队,总共也才五六个人,本钱也不多嘛。” 沈岳被他一个大男人扭捏作态的撒娇搞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搓了搓胳膊,瞥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他虽然没跑过商,但看第一批草编包的行情,就知道这玩意儿拿到大城镇上卖,绝对是至少翻倍的价格。 真如张双说的赚不了什么钱,他们这种专门倒买倒卖的人根本就不会给草编包一个眼神。 “哎哎,大哥,你看二十三文行不行。”张双站在身后,举起双手投降道。 沈岳背对着高壮男人,微微一笑,然后才转过身,严肃道:“那就看在是亲戚的面子上二十三文吧,定金明天送来,然后四天后来拿货。” 他心里原本的批发价位就是二十三文,这一单生意看来谈的还算顺利。 话说完,沈岳就不管在后面的张双了,抬脚往林家院子里走去。 林家院子里还有些人没走,沈岳看了看太阳,看还有些时间,便没有吭声撵人走。   成品草编包已经被收完了,豆芽菜和林宝正在收拾半成品,沈岳过去,“你不用管了,趁着天没黑,再缝些商标吧。” 林六婶她们正在手速飞快地剪花样,沈岳看到豆芽菜的针线筐旁已经堆了一堆了。 林元跟他比划,“谈完了?” 沈岳点头,“有一个好消息,晚上告诉你。” 林元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就转身去缝商标了。 等沈岳和林宝将半成品的草编包收完,天光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凉气有些重,沈岳便叫还在坚持的刘氏和大李氏回去,明天再来。 他朝厨房喊了声,“二嫂,给刘大姐和李大姐烫两碗粉丝,多加点儿肉。” “哎,好的。”冯氏在屋里应道。 李氏笑道:“那就谢谢沈小哥了。” 刘氏也道:“谢谢。” 沈岳道:“不客气,碗你们拿去,明天送回来就行了。” 虽说大李氏家就在旁边,但也不必跑来跑去的。 两位妇人都忙道好。 今天晚上有些冷,沈岳留林六婶她们吃完饭,就让人走了。 林家桌子上就剩下了自己人。 林宝照样报数:“今天有一百八十五只草编包呢,小叔说质量合格的有一百五十四只。” 冯氏道:“有啥合格不合格的,不都是草编包,拿出去卖都是二十五文一只。” 沈岳却道:“不合格的就不缝商标,也不卖,你们谁想拿去送人或者自己用都可以。” “真的吗?”冯氏大喜。 然而林高氏却不高兴,“那么多包不卖送人,我们又不是钱多。” 林征见沈岳神色淡淡的,似是不想说话,就自己劝林高氏道:“娘,做生意要诚信为本,我们卖出去不好的,人家会觉得林家使诈的,时间长了名声不好听。” 林高氏是切身体会到林家名声变化的。 现在的林家,名声真是如日中天,以前村里人从院子门前的路上经过,见到她连句话都少说,现在村里人见到她,都热情主动地跟她聊天,还夸她家仁义呢。 更别提这批八十多个学员,每个见到她都恭恭敬敬的,喝水吃饭,根本不用自己动手,有人事先都帮她给把饭盛好,把水舀好,然后双手递给她。 这种受人尊敬的日子,林高氏是不想失去的。 想到这里,林高氏就道:“好吧,那些坏的就自家用或者送人,但是不能说是林家产的。” 沈岳见她想通了,就道:“那就按娘说的来。” 他正想把家里今天做成一笔大生意的事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就听冯氏突然道:“弟夫啊,我有个事情想说一下。” 沈岳神色淡漠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冯氏被他眼神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不过她想着自己今天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也就稍微不那么心虚了,继续说道:“这不是咱家这一天就能产出一百多只草编包嘛,那么多包在家里堆着,外边还有人想买却买不到,我想着大家都没有时间,就我们二房有,不如从明天开始,我和老二就开始去邻近村子里售卖草编包吧。” “这样,家里的钱才能快点儿回流。” “就是那个提成嘛,还按上次的一只两文可以吗?” 她实在不想再干灶上的杂事了,太累了,而且一天才二十文,林六婶她们四个外人都一天三十文呢,她也想拿高工资了。 不过她知道自己在沈岳眼前干活,是讨不到好的,于是就想起了之前出去售卖草编包,把家里钱攥在手里的感觉。 所以就提出了这么个建议。 而冯氏这么一说,林高氏也反应了过来,家里的草编包都堆着也不是事儿,还是卖出去了把钱拿到手里才心安。 于是她说道:“我看这样确实可行,沈岳你觉得呢?” 她已经看出来这次生意能大赚一笔了,而当初冯氏短视没有投钱,有沈岳压着,二房到时候肯定是分不到钱的。 她一直想让二房多赚些钱来为大孙子林泽攒家底,所以这次售卖草编包的机会一定要让二房抓住。 冯氏也加把劲道:“再者,这一批人一旦教出来,我们的包就卖不出去了啊。” 林高氏本来心情不错,一听这个,心情顿时一沉,她忘了这个事情了。 “明天一定要让老二他们出去卖包,这事儿不用犹豫了,我定了。”她沉着脸道。 然而沈岳却不买账,他神色淡然地说道:“我接下来想说的就是这个。” 他道:“有人今天刚跟我定了咱家一千只草编包,我答应了四天后给他供货,家里这些怕是不能拿出去卖了。” “什么?”全家一愣。 冯氏难以置信:“真的吗?一千只都订出去了?” 林高氏更是激动的手都颤抖了起来,“那岂不是要一下子赚了二十多两银子?” 沈岳点头:“一只二十三文的批发价,总共二十三两银子,定金明天就能送来。” “天哪。”林高氏也不管冯氏难堪的脸色,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旁边的屋里跑去,“我要跟你们爹说去。” 豆芽菜也很激动,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抱起了嗷嗷叫的林宝,开心地转起了圈圈。 张氏一改之前的神色麻木,脸上都是笑意,眼神落在一大一小两个正在转圈的人身上。 林征冲沈岳抱拳拱了拱手,赞道:“弟夫,你可真厉害。” 沈岳笑纳,“谢谢夸奖。” 林征本来以为他要谦虚一下,哪里知道他就这么直接地认了,愣了一下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弟夫真有趣。” 沈岳心里无意识吐槽:就是有趣,也不是你的。 反应过来想了什么之后,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一言难尽。 众人都在高兴,只有冯氏一脸黑沉。 “晚上的稻草谁爱拉就去拉吧,我身体不舒服,要睡了。”冯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闹了一肚子火,一甩袖子,阴沉着脸就走。 “哎,二嫂。”林征忙开口叫道,“你哪里不舒服呀?” 沈岳:“……” 他都不想去评估这个大舅子是真呆还是故意使坏了。 明知道冯氏被当众打了脸,还非要叫人家,是不是上赶着找骂啊。 果不其然,冯氏立马停下脚步开了火,“你一个当叔子的,怎么能啥话都问呢。” “哎哎。”林老二一下子拉住了冯氏,“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他转过头对林征道:“小三,你二嫂心情不好,你别介意啊。” 林征红着脸,忙道:“不介意不介意,原也是我问错了话。” “这样吧,二哥你去赔二嫂吧,一会儿我去拉一车稻草。” 下午稻草就用完了,林老二他们没去拉,沈岳要求晚上必须把车子装满,省的明天早上还得着急忙慌的。 既然稻草有人拉,沈岳也不说什么了,拉着已经开始打呵欠的豆芽菜,就道:“今天累了一整天了,大家赶紧洗漱一下睡吧。” 众人都说好。 然而等沈岳去路边倒掉洗澡水,一抬头却看到他那个一直很呆的大舅子推着一平板车稻草回来了,身边还跟了个抱着包裹的女人。 人走近了,沈岳才看清是谁。 “你不是说你有去处吗?” 刘氏抱了抱自己的包裹,有些无措,“我、我有啊。” 林征面无表情:“去处就是稻草垛吗?” “对、对啊。”刘氏一改先前的泼辣,小心翼翼的。 她以为林家不愿意别人睡他家的稻草垛,于是小声道:“我不去你家稻草垛睡了,我去别家的,可以吗?” 沈岳还有啥不明白的,他这个大舅子也是个心善的人儿呢。 他平静道:“人都来了,还睡啥稻草垛,进屋子里吧。”然后拎着水桶进了院子。 林征见沈岳面色淡淡的,以为他不高兴自己把人带回来,哼哧哼哧地推着平板车,也不敢叫人停下来给他推一下。 还是刘氏发现他推来推去车子不动,帮了一把,才把一车的稻草推进了院子里。 沈岳把张氏、豆芽菜叫到了堂屋里,没一会儿林征带着刘氏进屋了。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 林征一看那么多人盯着他,有些紧张,立马道:“晚上我睡书房,让她睡我的屋吧,一个女人也不容易。” 沈岳觉得自家这个大舅子真是呆透了。 不过他还没说话,张氏就开口了。 她道:“你一个男人,怎么能叫人家睡你的屋子。” “我、我还是回去吧。”刘氏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给搞的坐立难安,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再也不睡别家稻草垛了,给人招麻烦。 “大妹子,回去啥呀。”张氏站了起来,拉住了她的手,将人往回带。 这几天的培训,不止培训了外人,还培训了张氏的胆量和自信,虽然她还有些放不开,但面对着一个陌生的可怜的女人,她就有了勇气,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一旦知道了,大晚上的,没得让一个女人露宿在外的。 她把刘氏摁坐在椅子上,才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晚上和我挤挤。” 林元也站了起来,比划道:“大嫂的床太小了,小宝和我睡吧。” 张氏觉得不合适,人家两个刚新婚不久呢。 她正要拒绝,就听沈岳道:“就这样吧,小宝晚上和元元睡。” 于是,等沈岳拉着豆芽菜回屋的时候,身后跟了个小不点儿。 沈岳将灯点上,然后开始铺床。 林元把林宝的衣服脱了,把人抱到床上,塞进被窝里。 “叔叔不和小叔一起睡吗?”林宝半躺在床上,好奇地打量着已经铺好床的沈岳。 沈岳道:“是啊,因为你小叔要和小宝睡啊。” 林宝瘪了瘪嘴,不太高兴:“那我把小叔让给你,我一个人睡就好了。” 林元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比划道:“别信你叔叔的,他是个坏蛋。” 沈岳看的清清楚楚的,顿时不满意:“我哪里坏了?” 林元冲他比划,“你就坏。” 然后往床上一趟,气哼哼地将林宝往怀里一抱,拍了拍。 沈岳:“……” “小叔,你身上好香啊。”半晌,林宝小小的声音响了起来。 豆芽菜背对着他,沈岳看不到他的手势,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应的,就听林宝道:“很香很香的,超好闻,喜欢小叔的抱抱。” 豆芽菜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听林宝又道:“叔叔就没说过好闻吗?” 沈岳:“……” 接下来他就知道豆芽菜说了什么了,因为林宝小小地叹了口气,“哎,那太可惜了,叔叔看着挺好的,原来鼻子是坏的呀。” 沈岳咬牙:“……你个豆芽菜,别在小宝那里乱编排我。” 轰地一下,豆芽菜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地从床上奔了下来,也不穿鞋,一脚从踏板上跳到了沈岳的床铺上。 “往里睡睡。”豆芽菜手里比划着,脚上动作也没听,一脸气愤地踢了踢沈岳。 沈岳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吓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豆芽菜不会要跟他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过零点了,就先码这些吧,明天继续。晚安! ☆、3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豆芽菜翻了个白眼, 在沈岳空出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来,背对着林宝比划道:“有些话不能让小宝知道, 会带坏小朋友的。” 原来不是要和他睡呀。 沈岳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然后放低了声音, 嗤笑:“你还知道会带坏小朋友呢, 刚刚是怎么编排我的?” 豆芽菜挑眉,比划:“怎么编排你了,背着我藏私房钱,你怎么不是坏蛋了?” 沈岳心中一跳, 豆芽菜怎么发现的? 难道豆芽菜把他的私房钱扒拉出来了? 他被人赃并获了? 沈岳心跳有些快。 但豆芽菜接下来的手势让他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别让我找到,找到了你就死定了。” 对方的表情恶狠狠的,好像真要找到了, 就要扑过来吃了他似的。 沈岳:“……” 沈岳扯着嘴角, 硬着头皮否认:“胡说, 我怎么会有私房钱。家里的钱你都分我一半了,我哪里会藏私房,再者有什么钱,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豆芽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不置可否。 沈岳的心紧紧地提起。 然而豆芽菜却转移了话题,比划道:“下午找你聊天的那个男人就是买咱家草编包的?” 沈岳松了口气,忙跟着转移话题,说道:“是,他是张家村人, 和张贵一起跑商的。” 沈岳话一说完就偷偷观察豆芽菜的反应,然后就见豆芽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随后眼睛一亮,“张贵怎么没来?” 沈岳嘴角抽搐,如果不是今天知道了张贵躲着豆芽菜的奇葩理由,他都以为豆芽菜对张贵感兴趣了。 他心眼贼坏,借着张贵的名头吐槽豆芽菜,“他说你太抠了,来了得脱层皮下来。” 然而他刚过过嘴瘾,豆芽菜就炸了,手指飞快地舞动:“那个小子又在背后说我抠,他怎么不说他奸诈呢?” 又? 难道张贵那小子不止说了一次? 沈岳正觉一言难尽,就见豆芽菜手指一顿比划:“不就是买花种子的时候少给了他几个铜板,至于记到现在念念不忘嘛。” 沈岳有些好奇,“为啥少给人家铜板。” 豆芽菜撇了撇嘴,“还不是他之前给带了一千粒花种子, 说外边五粒就要一个铜板,愣是问我要两百文。我就告诉他种子我一个一个数了,只有七百一十粒,就给了他一百四十二文,后来他见到我就跑,还到处说我抠。” 沈岳:“……你确实一个个数了?” 这也太抠了吧? 都不算一般抠了,简直惊天地泣鬼神级别的了。 豆芽菜给了他一个“我又不是笨蛋”的眼神,比划道:“我哪有时间去数,不过是见他太奸诈了,诈他一诈而已,他自己吓到了呗。” “我跟你说。”豆芽菜有些愤愤的,比划道:“他纯粹就是做贼心虚。” “小时候,奶奶给我好几文的压岁钱,我本来是想攒着的,但他诱骗我说有好吃的糖糕,结果我五文钱就买了两块糖糕,最后还分了他一块,你猜结果怎么了?” 沈岳:“……怎么了?” 他有种正在听自家小朋友找家长说其他小朋友坏话的感觉。 豆芽菜听到他的回应,似是有了诉说的**,神情激动,噼里啪啦一顿比划:“后来我又想吃糖糕了,问了路过的货郎,人家告诉我一块糖糕只要一文钱,那小子贪了我三文钱,最后还跟我大哥说是他的跑腿费。” “我就没见过那么奸诈的小子,要是知道有跑腿费,我就硬压着让他掏钱出来,我去帮他买东西了。” 沈岳:“……” 敢情你要是知道能这么赚钱,也不会放过机会呐。 你这不止是抠,还很记仇,很暴力呢。 “我跟你说哦,他坏的很。”豆芽菜大有喋喋不休的架势,若是能张口说话,他绝对是唾沫横飞,“后来大嫂罚他,让他以后不能骗我的钱,但他那个人奸诈的很,屡教不改,总是想法设法从我手里骗压岁钱。” “然后我就偷偷揍了他几次,怂恿他到大嫂那儿告状,然后他自己把自己给揭发了哈哈哈哈哈。” 豆芽菜拍着大腿,笑的前仰后合,得意的很呢。 沈岳却嘴角狂抽,心里默默吐槽:你这个小暴力狂! 豆芽菜笑了一会儿,似是笑够了,收了笑,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斜眼瞄他,“我跟你说哦,你以后要是敢骗我……” 沈岳心里顿时一紧。 豆芽菜哼了哼,小眼神冷飕飕的:“有你好看 的哦。” 沈岳忙打哈哈,将被子盖到豆芽菜露出来的脚上,疯狂吹彩虹屁:“你这么英明神武,身手不凡,聪明伶俐,漂亮可爱,令人一见倾心,再见忘俗,谁敢骗你咯。” “真的吗?”豆芽菜怀疑。 “真的。”沈岳忙指天发誓,“没有比你更可爱懂事漂亮温柔英明神武的哥儿了。” 豆芽菜得意地哼了哼,然后仰着下巴,迤迤然地站起了身,伸出脚轻轻地踢了踢沈岳,比划道:“我刚刚还想着,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就改改,但你既然觉得我这么好,那我就不改了,你以后就好好受着吧。” 沈岳:“???” 沈岳忙抢救道:“那个,我觉得我们还得再探讨一下……” “个性这个问题很深刻,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的,我觉得我们需要深度讨论后再下结论……” “哎,是我轻浮了……”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豆芽菜在耍他了,人家根本就不停,飞身一个跳跃,踩到了木板上,然后哈哈哈哈地扑到了木床上,拍着床大笑。 沈岳:“……” “小叔,你怎么啦?”犯困的小宝一脸懵逼。 “没什么,你小叔疯了。”沈岳面无表情,冷漠道。 林元一把抱住小林宝,哈哈哈哈地比划,“不,诈了一下大傻子。” 大傻子·沈岳:“……” “让你嘴不对心去,你个大坏蛋。”豆芽菜翻了个白眼,抱着林宝得意洋洋地躺下了。 沈岳:“……”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岳脸上挂了两个大黑眼圈。 他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都是豆芽菜在数铜板,数一个,送他一个冷飕飕的小眼神,最后张开小嘴吐出一句:“大坏蛋!” 沈岳坐在床铺上无语凝噎半晌,最后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站起身,对着床上睡的极香的豆芽菜一顿挠痒痒。 让你扰我清梦。 早上一阵鸡飞狗跳后,大家就又进入了战斗状态。 上午张双就送来了一半的定金,总共十三两半银子,沈岳交给了豆芽菜保管,便又投身到第三个花样的教授当中。 一整天家里都很忙碌,不过一切忙中有序,都非常顺利。 晚上吃完饭后,林高氏和刘氏在灯下继续编包,张 氏缝商标,沈岳叫了豆芽菜和林宝给他帮忙,扛出了装瓜子的袋子。 “小宝,你先去烧水,我和你小叔收拾些瓜子出来。” 林宝非常听话,一见瓜子出现了,就知道有好吃的了,立马屁颠颠地奔去了厨房,“好。” 冯氏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休息,闻言道:“弟夫这是打算做瓜子生意了?” 沈岳说是。 冯氏立马来了兴趣,“我和老二这次出五百文。”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赘婿是个赚钱的小能手呢,这次可一定要抓住机会了。 林高氏也是抱着这种想法,她开口道:“我和你爹出500文。” 沈岳却摇了摇头,“这次前期已经准备好了,不要投资了。” 冯氏顿时不高兴,“弟夫,为人要大方点儿,有钱可不能自个儿独赚啊。” 沈岳道:“当初是你们说不要投资的,我东西都准备好了,你才来说,晚了。” 林高氏有些不悦:“那个时候不是没想到你能挣钱嘛。” 沈岳笑了笑,“娘,我也确实不是百分百就能挣钱的。这瓜子,一斤就投10文钱,二百多斤就投资二两多银子,制作出来价钱如果低于15文,我们就没赚的,但是一斤玉米粉也才10文钱,你说这东西你磕一斤,能填饱肚子吗?一般人家也不会去买。” 冯氏不信道:“那你还投资它?” 沈岳道:“元元掏自己私房钱买的种子,辛苦翻地、播种、施肥、修剪,在它身上花了半年的时间和心血,我总要把它卖出去证明它是有价值的,不浪费了元元半年的辛苦。至于能不能赚钱,倒不是最在意的东西了。” 一直安静的林艳却在此时插了嘴,“叔叔对小叔可真好呀。” 沈岳不搭理她,只对林高氏道:“娘,当初问了,大家都不投钱,现在我和元元把什么都准备好了,你们要投我是不愿意的,但如果你们非要加入,我也不会说真就驳了大家面子。” 沈岳道:“你们看这样成不,不赚的话,大家投的银子就打水漂,这没什么好说的;赚了的话,我和元元占七成,剩下的原本要交公中的三成给大家按投的钱来分,毕竟前期担惊受怕,省吃俭用凑钱的是我们,葵花盘也是我和元元、小宝收割、处理 的,瓜子也是我们清洗、晾晒的,方子还是我们提供的,制作还要我们自己来,说实话,你们在后续上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们若非要参与,那钱就从交公的三成中分。” 林高氏等人一听,也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了,若现在大着脸参与进来,赚不赚钱还是两说,也确实太没脸了。 再者,林高氏还有另一层考虑,四房赚钱,交公的三成是她一个人管,若是真让二房、大房参与进来,那最后交公的三成,落到她手里的怕也只有一成了。 根本不合算。 所以一想明白,林高氏就一锤定音,“既然这样,那你们就放手做吧,若是需要搭把手,就说一声,反正大家也都在家里。至于钱上,就别提了,到时候交公三成就行了。” 林高氏刚说完,冯氏就燥了,“娘,你也太偏心四房了吧?他们那么独,你竟然还支持?一家人难道不是一起赚钱,同甘共苦的吗?” 沈岳一脸淡定:“二嫂,我和元元在熬夜收拾瓜子,娘和大嫂在灯下处理草编包,你瘫在椅子上剔牙打瞌睡,你和谁同的甘,共的苦?” 冯氏急道:“还不是你不让我投钱?” 沈岳嗤笑:“我就是不让你投钱,又怎样?你要是嫌二房屋里钱多,想拿出来做贡献也不是不行,爹的药都是村医开的,效果一般,不如你出些钱,给爹找个镇上或者县上的大夫来看看?” 冯氏想说你怎么不找,她是为了赚钱的,又不是想给老头子花钱的,凭什么要出。 但林高氏在旁虎视眈眈,这种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只好讪讪道:“弟夫,你也知道镇上和县里的大夫有多贵,二房供着个读书人,也就只有几百文的余钱,哪里请得起他们呀。” “请不起就不要放大话,我还以为你房里有多少钱呢。”林高氏冷冷道。 冯氏一下子蔫了,“娘,我这不是着急嘛,你也知道泽儿在读书……” 沈岳不想听她再掰扯,拉起豆芽菜,端着簸箕就走,“收拾好了,咱们去厨房吧。” 瓜子他们上次清洗的时候就把发育不太好的给挑出来了,也不太费事。 厨房里林宝架起了硬柴,火势汹汹,水已经起声了。 沈岳打开橱柜,将上次买的红糖、香料拿了出来。 家里没有称,他约摸着取了一两红糖和适量的香料,把东西一股脑全倒进了热水里。 “煮个两三个小时就行了,到时候捞出来,用另一个锅小火烘干。” 他打算在一天后把瓜子当奖励,晾晒的话一个是来不及,另一个则是家里没地方,用烘干的方式来也行,只是味道上会有差别。 豆芽菜和林宝两个人并排坐在灶前,一脸认真的望着大锅,时不时的吞咽下口水,根本不在意是怎么做好的,他们只想吃! 沈岳见他们两个双手撑着脑袋,大眼睛闪闪发光,一脸的期待与兴奋,心里只觉得好可爱。 豆芽菜和小家伙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的戾气真的全没影儿了,要么一脸温柔,温暖贴心的不行,要么和林宝同款表情,同款姿态,像个小孩子似的,可爱极了。 沈岳看见他,就觉得心里软乎乎的。 他在想,就这样养个小孩子,其实也还不错? 沈岳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看了看时间,“要不你们先去睡会儿,等瓜子煮好了,我叫你们起来吃。” 刘氏这两天都在林家和张氏一起睡,林宝就和豆芽菜睡在了一起,小家伙可黏豆芽菜了。 林宝其实已经有点儿困了,小孩子容易缺觉,眼睛刚刚还睁的大大的,现在已经开始耷拉着,脑袋也歪在了豆芽菜的肩膀上。 听到沈岳说话,他还努力睁了一下眼睛,只是到底没抵抗住睡意,眼皮子又垂了下去。 豆芽菜显然也发现了,他顿了一下,冲沈岳比划道:“那我把他送去睡,一会儿过来陪你。” 沈岳道:“不用。我先帮你把他抱屋里,你也躺一会儿,白天累了一天了,休息一下,等好了我叫你。” 林元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他想着就躺个半个时辰就起来换相公休息,谁知道再次睁眼,天已经亮了,制好的一簸箕瓜子也摆在了他的梳妆台上。 林家就这么的又忙了两天,终于到了第五天下午,最终评选的时刻。 今天有些忙,因为是这一批的最后一天,也是下一批的前一天,很多事情都需要沈岳去把关,所以等他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要宣布最 终获奖者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很晚了。 他站在众人面前,说道:“今天太晚了,刚刚我媳妇已经选出了今天的五名获奖者,废话我就不说了,现在开始宣布这五天来表现的最好的两位,你们将要获得参加下一批培训的一次机会,并且还有我们林家特制的,别处没有卖的的半斤焦糖瓜子。” “现在,我宣布最终的优胜者是大李氏和刘氏,请两位站到前面,等一会儿我们会把奖品给两位,有异议的也可以提出来,但速度要快,时间不早了。” “我有疑问。”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站了起来,她身材清瘦,眼神精明,就是常常拿第一的郭大娘郭氏。 “每天的第一名都是我,我想知道,为什么最终获奖的没有我?”郭大娘有些不高兴。 沈岳正想解释,刘氏却开了口,“大娘,还是我来说吧。” 她面向众人,用手指了指着自己的两个大黑眼圈,“大家看到了吗,我已经连续两天晚上没睡了。” “这次培训,每天都会在大部分人离开前选出一天的优胜者,但是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们还在编,甚至晚上不睡觉也在编,这些包已经错过了当天的评选,也算不到第二天编的成品里,因为第二天大家都是从零开始,但它是算在最终的结果里的。” 她也是知道林家准备了瓜子这一奖品后,努力回想沈岳当时说的规则,同时观察林家邻居大李氏,才发现林家也收了大李氏私下编的包。 然后她就意识道,最终的评选,拼的肯定不是定时定点编的那些,而是全部。 所以她为了拿到奖励,拼了命的编,别人编她编,别人休息她不睡觉的编。 最终结果证明,她的猜想没错,努力也没有白费。 大李氏是认识郭大娘的,笑道:“大娘别急,沈小哥他们应该都有记录。” 这个时候林征上场了,他每天窝在书房不出来,但该登记的时候也是登记的清清楚楚。 他拿出花名册,打开后找到郭大娘的部分,念道:“林家村郭氏,五十二岁人,第一天截止评选时间编织成品包三只,半成品一只,第二天将前一天的半成品编织完成,截止评选时间,总共编织了四只草编包,第 三天……” 他念完了郭氏编的草编包数量,又开始念大李氏的,“林家村林和媳妇大李氏,三十一岁,第一天截止评选时编织两只草编包,评选过后编织一只草编包;第二天截止评选时编织两只半草编包,评选过后,编织一只半草编包,第二天总共编织四只草编包;第三天截止评选时编织三只草编包,评选过后编织两只草编包,第三天总共编织两只草编包……” “刘家村刘氏,三十五岁……” 随着他一句句念出记录的信息,郭大娘的神色也从愤怒变成了平淡。 只是,她还是不满意的,皱眉道:“你们怎么早些不说,要知道评选过后编的也算,我肯定不会落后别人的。” 她是每次评选过后,就端着粉丝汤欢欢喜喜地回家,还以为能稳拿最终评选的奖励呢,没想到竟是这样落败的。 沈岳无奈地笑了笑,“大娘,你也知道这都是凭自愿的,说实话,就是大家当场走我们都是不会拦的,每天下午提前评选,是因为外村的人住的远,他们必须早些回去,如果等太阳下山才评选,对他们不太公平。但是,每天评选过后,大家其实还是有机会争最终的奖励的,毕竟大家想走可以,想留在这里继续编,也是可以的。” 院子里外村的人顿时明白了,人这么规定,其实是既照顾外村人,又照顾本村人。 虽然外村人在距离上有劣势,但只要他们努力一下,每天的评选都是可以争一争的,因为每天评选的时间是为他们制定的;而本村人在距离上有优势,若是失了每天评选的奖励,则可以凭借努力,争取一下最终的奖励。 还别说,之前没觉得什么,现在等人把规则一解释,整批参与培训的人员顿时对林家肃然起敬,人家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规则定的既考虑到人情又极为公正,确实是极好的。 郭大娘本来还有些不高兴,现下也是心服口服,她也不纠结了,立马道:“你们两人谁要卖参加下一批培训的机会,我出五十文钱买下。” “我,我要买。” “我也要买。” 院子里的人回过神来后,顿时疯了,全挤破了头似的,想要掏钱买明天过来的机会。 大李氏笑眯眯的,却道:“我的不卖,我明天还要过来呢。” 说完,她便端过冯氏递来的粉丝汤,同时收了林元给的布袋子,春风得意地走了。 而刘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既然郭大娘先开的口,那我的机会就卖给郭大娘罢。” 众人顿时不满,起哄道:“你们都那么厉害了,还要什么机会呀,要把机会留给我们这种笨人。” 沈岳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别瞎胡闹。 郭大娘在现场安静下来的时候回过了神,她忙小跑几步走到前,一把拉住了刘氏,“我身上没带钱,你跟我去一趟我家里,我给你拿钱。” “哎,大娘你没拿钱呀,我这里有钱,机会给我呗。” “就是呀,大娘,我们手头有钱啊。” …… 众人又起哄了起来。 郭大娘人老成精,根本不搭理那些起哄吆喝的,拉着刘氏埋头就往外冲。 沈岳见刘氏频频回头,便道:“去吧,奖励等你一会儿过来给你。” 刘氏这才转过头,安心地跟郭大娘走了。 有人道:“沈小哥,我想参加明天的培训,家里却没有足够的草编包,我在你这里买两只呗。” “我也买,我买六只。” 沈岳道以为他们在开玩笑,不过还是道:“很遗憾,包没了,以后有机会了我们会通知大家了。” 没办法,全订给张双了,没有剩余。 想了想,他又提醒道:“我家的包都有特殊编号,你们登记的时候都登记过了,这些已登记在案的编号是不能参与下一批培训的。所以你们要警惕,别人卖你们包你们也不要随便买,因为机会他用过了,你就算买了,也用不了的。” 众人顿时哗然,在场的人当中,确实有人想买同场人员的草编包混进来。 见时间已经很晚了,沈岳就道:“这批培训就到这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早些回去吧,咱们有缘再会。” 说到这里,沈岳突然想起一件事忘了说:“你们这次培训后,能够编织五种花样的草编包,若是想做相关生意却销售无门的,可以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到时候我这边有好的销售途径,会给你们推荐的。”   众人临走了,没想到沈岳会说这么一句话,顿时都有些愣住了,接下来就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林家人真是太仁义了。 众人一阵欢呼,声音响的邻近的村子几乎都能听到。 沈岳怕他们打扰别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停下来,就打发人赶紧走吧。 太阳已经只露个半脸了,再不回去,有些人就要走夜路了,更别提里面大部分都是哥儿和妇人。 虽说农村治安还行,但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大家也知道沈岳是为他们好,再者先前能说的话都说了,众人也不再留恋,结伴的结伴,牵牛的牵牛,各自回家了。 林家晚上也没庆祝,因为下一批的培训就在明天,大家收拾好之后,早早的就睡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等林家人打开房门后看到院子里密密麻麻的人后,头皮顿时一炸。 不是就剩五六十个人没培训吗,怎么来了那么多人,比第一批的人还多。 沈岳瞥到人群中一个个眼熟的人,有点儿愣神,“你们怎么又来了?” “哎,沈小哥,你看要不这样,带编号的草编包我们是没有,但我们可以编啊,要不你现场给个编号?”有人嬉笑着道。 “或者我们出五十文钱买?” 沈岳办培训班本来就不是为那五十文钱,他是想让大家给免费编包,没想到累死累活的培训过后,这些人竟然挤破了头的要来给他编。 而且人家天还没亮就来了,估计都是二三更天就起床出发了。 这人来都来了,他还真不能给赶回去。 沈岳看了眼雾沉沉的天,一脸无奈:“你们这是图什么啊?” “哎,沈小哥,如果是我我也要来呀。”大李氏站在隔壁的院子,捂着嘴笑道:“当然是图你家的粉丝汤呀。” 众人轰然大笑。 “可不就是,不是为了那一碗粉丝汤,我用得着大老远的跑过来嘛。” “这天冷飕飕的,要是现在能喝一碗粉丝汤,那滋味绝对赛过神仙了。” “鸭子都没宰呢,喝个屁的粉丝汤,要喝也得等中午了。” “不,要喝也得沈小哥同意让我们来编包啊。” 沈岳嘴角抽搐,他以为大家都吃够了呢。 至少他是吃够了的,一天两顿,连吃了五天,都有些腻了。 他还打算从今天中午开始换个伙食呢。 “我先说一句啊。”沈岳将众人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便道:“今天中午没有老鸭粉丝汤了。” “不会吧,我上一批没来,听大家说好吃的恨不得吞掉舌头,早就盼望着能来吃一顿了,难道这么倒霉,刚来就没得吃了?” “我大早上的跑过来,就是为了中午免费吃那一口啊。” “我也是啊。” 沈岳:“……” 真是够了,当我家是可以随意吃霸王餐的饭馆吗? 他咳了一下,继续说道:“中午做羊杂粉丝汤。” 众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肉后,瞬间就欢呼了起来,“好。” 现在还早呢,有些家里都不一定起床了,沈岳摆了摆手,让他们小声点,然后道:“你们去外边路上排队吧,一会儿做个登记。” 培训过的人都有经验,刚来参加培训的人跟着学,没一会儿就在院门前的路上排了长长的一队。 林征做登记,林宝检查草编包,没有草编包就来的人,沈岳让他们和其他人分开站,这些人之后肯定是要补上草编包的。 规矩不能坏。 一个早上忙忙碌碌的,又惊又吓,等一切准备就绪,沈岳、林高氏、张氏带着新的一班学员开始编包的时候,林家院外的路上传来了马蹄声。 宋氏回来了。 而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父亲宋知礼。 ☆、37、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亲家怎么来了?”林高氏站了起来, 神色淡淡的。 院子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拐过头去看院门口的人。 宋知礼是镇上首富, 院子里的人们可能没见过,但大都听说过林家有一个镇上首富的亲家。 如今见来人五六十岁的模样, 乘着宽大的马车, 身材圆润,细皮嫩肉,掂着肚子走路,都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子搀扶着, 赶马小厮和侍候的婢女都穿着样式时兴的细棉布衣服,哪里还不清楚他的身份,因此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激动地围观着据说是镇上最富有的人。 而林家院子里, 有一半都是本村人, 他们是清楚林家和宋家的龃龉的, 现在林家正在教授大家编织草编包,原本抢了林家生意且多年未曾登门的宋首富却到了,林家村人都有种要热闹了的预感。 “亲家母啊,我是来看看你们的。”宋知礼掂着大肚子, 笑眯眯的,他扫了一圈院子里的人,惊讶道:“哎,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家里怎么这么多人。” 林高氏嘴唇张了张, 正想说些什么,林征从堂屋里跑了出来,“岳父,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屋。” “哎,贤婿慢着。”宋知礼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他脸色放了下来,一把抓过背后低着头的宋氏,将宋氏拽的一个趔趄,两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众人面前。 宋知礼一脸惭愧地道:“我今天是带青青来赔罪的。” “我这个女儿啊,先前跟我说想要个店铺做生意,我想着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是她想干什么就支持什么。于是我也就没想到她会偷学婆家的草编包样式,做出抢生意这种事来。要不是掌柜的跟我说林家在做草编生意,挤兑的宋家生意没法做,我都没想到两家还有这种事儿,一查原因,竟是我这个女儿做了错事,所以今天我带她来给宋家赔罪了。” 宋知礼愧疚地冲林高氏做了个揖,“对不起了,亲家母。” 林高氏看了眼低着头的宋氏,神色淡淡道:“担不起亲家的道歉。” 宋知礼见林高氏不吃这一套,脸色一变,却是推了一下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的 宋氏一下,“快跟你婆婆道歉。” 宋氏被推的后退了几步,却是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宋知礼顿时大怒,轮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挥向了宋氏,“你是不是到了现在都不认错?” “我看时我没把你教好,今天要是你婆婆不原谅你,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非打死你不可。” 他一个大男人劲道可不小,场里顿时响起一声脆亮的巴掌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宋氏的半张脸一下子肿了起来。 “哎,岳父,别打青青了。”林征回过神来,忙去拉宋知礼。 “亲家母不原谅她,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宋知礼一脸气愤,指着宋氏对在场的人们道:“我宋家不差钱,她从小要什么我都是给什么,就是平时太惯着她了,才让她干出这种伤害两家感情的事情来。” “我怎么会养出这种女儿呢?不行,今天非得打的她道歉不可。”说着话,就轮起巴掌,又一下挥向了宋氏。 眼看着宋知礼一脸怒意,气势汹汹,林征顿时大惊,“岳父,不可。” 然而他那瘦弱的书生身板哪里拉得动肥硕的岳父,见拉扯毫无用处,便下意识就抬步挡在了宋氏的身前。 宋知礼这次是抡圆了胳膊的,林征知道一掌下去,他的脸怕是要废了的,吓的一下子闭上了眼睛,只等这一巴掌落在脸上,好让他痛快点儿。 然而,就在猛烈的掌风呼向脸颊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往后提了起来。 接着就是一声巴掌甩在脸上的巨响,身后的空气震动,“咚”的一声,有人摔倒在地。 林征下意识转头去看宋氏,就见宋氏一脸震惊地摔在了地上,脸上一个大巴掌印子,嘴角殷出了鲜红的血。 “青青。”林征大惊,挣扎着想去看看宋氏怎么样了,却发现自己脚都抬起来了却动不了,他的后衣领子还被人拽着。 林征着急,回头一看,发现正是他那弟夫,对方正提着他的后衣领,眼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岳父的方向。 岳父? 林征一愣,倏地看向了宋知礼。 宋知礼本是一脸懊恼和遗憾,不过他很快就隐去了表情,一脸怒其不争地看着宋氏。 林征没发现他岳 父的神色变化,皱眉道:“岳父,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宋知礼面上怒意不减,“这个不孝女儿打死了就打死了,省的惹的你爹娘生气。” 林征登时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院子里参加培训的人都不赞同地看着他娘,而她娘正脸色漆黑。 “亲家,你收拾教训女儿就在自个儿家教训得了,拉到我林家做样子是要干什么?” “娘,是我错了,我道歉。”刚刚一直不吭声的宋氏突然出了声,扑到林高氏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哭道:“娘,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林高氏甩了甩腿却没甩开,一脸不耐烦:“我没什么可原谅你的。” 她是真烦了宋氏,之前对草编包抱有多大希望只有她自己知道,老头子生病了要吃药,大孙子还在要钱读书,她手里就剩几百文了,连租牛耕地都能让她愁的大把掉头发。 草编包当时就是她的希望,但是宋氏中秋节一过,就把他们一下子推入了深坑。 要不是赘婿想出了办法,他们到现在怕都是在抠抠搜搜过日子,饭吃不饱,觉睡不好,老头子的身体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是恨宋氏的。 而现在,宋家生意不好做了,宋知礼假惺惺地拉着女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上演苦肉计,林高氏是不想接受任何道歉的。 然而她不接受也不行,宋氏一听她的话,顿时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娘,要不是为了林征,我也不会这样啊。” “为什么说是为了林秀才?”院子里有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添油加柴。 宋氏抽噎了一下,一脸委屈:“都知道相公出身一般,而科考需要那么多银子,他又不愿问婆婆要钱,我就不得不为他打算了。” 沈岳觉得这次演戏的人水平不错,于是转身搬了两把椅子过来,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地方把椅子放下,然后把一脸愤愤的豆芽菜拉过来,笑眯眯道:“有啥好气的,有我在,你娘和你三哥吃不了亏的,来看戏,接下来估计会更精彩。” 正暗自着急的林元:“……” 他嘴角抽搐地看着兴趣盎然的相公,想到这人说了会帮忙,就甩了甩脑袋,决定不管了,乖乖地任人拉着手腕,坐到了椅子上。 还别说,视野还真挺不赖的,她娘的表情、宋氏和宋知礼的表情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沈岳扫了一眼其他无关人员,觉得人都站在那里,有些影响镜头效果,就招呼大家,“大嫂、二嫂、小宝还有其他人,我就不一一招呼了啊,你们去搬把椅子过来,坐下面,别一个个的杵在那里,挡了大家的视线。” 林高氏&林征:“……” 宋氏&宋知礼:“……” 院子里的所有培训人员:“……” 冯氏嘴角抽搐,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弟夫骨骼如此清奇呢。 她张嘴就道:“那么多人呢,你这是干什么?” 林高氏眉头也皱的老高,觉得他这个赘婿太上不得台面了,哪有招呼别人看自家笑话的。 沈岳感觉到了林高氏不满意的视线,不过他就当没看到。 老太太干啥都直来直去,对付宋氏和宋知礼这类人,若是不讲究策略,只会掉入人家的挖的坑里,越陷越深。 他漫不经心道:“林家培训的事,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专挑今天过来,还当众打女儿施展苦肉计,这难道不是专门表演给大家看的?” “既然想演,那就演全套吧,正好大家编草编包编了小半天了,也累了,看场戏娱乐一下,也挺不错的。” “你们说呢?”他转头看向来培训的学员。 “好。”有二货们立马响应,还拍起了手,大呼:“这戏确实不赖,比镇上戏班子演的要好多了。” 人群顿时大笑,看向宋氏和宋知礼的眼神立马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大家虽然不是仇富的那种人,但是能事不关己地看富人的笑话,心里还是有不小的快感的。 于是的,大家也不懵逼无措了,纷纷津津有味地盯着前面的宋氏和宋知礼,好像真把他们当成了戏子。 张双今天也来了,他下午要取货,早上天还没亮就赶了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蹭中午的饭。 见院子里气氛热烈,立马举手道:“宋家小姐赶紧的呀,你刚刚说到了相公出身一般,然后为了他做了昧良心的事,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是不是责任就全推到相公和婆家头上了呀?” “这个套路太老套,不想听这个,宋家小姐换个说法吧。” 宋氏顿时满脸通红,气急地跺了跺脚:“你们别太过分了!” 宋知礼的脸青了红,红了紫的,非常难看,“亲家母,你这赘婿就这个样子,你也不管管?” 林高氏经沈岳提醒,已经明白这两人根本不是来道歉的,是来使坏的,一脸恼火:“沈岳就是再不对,亲家,若不是你挑了今天来,我林家会被人这么围观着看笑话吗?” 宋知礼顿时噎住。 他没想到林家竟然有人能这么豁出去。 还以为都是林如松、林征那类放不开脸皮,好面子的人呢。 想了想,宋知礼到底是咽不下气,说道:“你家贫寒,贤婿科考又不能依靠林家,只能依靠宋家,我那傻女儿怕他靠岳家供养心里不舒服,就想着做点儿生意,赚些钱来供他读书。只是事先没跟你们商量好,导致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执意打压青青的生意,还免费教那么多人编织,自断后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想带着青青过来给你们道个歉,把事情说开了。” 宋知礼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不管如何,咱们两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贤婿好啊。” “我就青青一个女儿,将来宋家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留给她的,留给她就是留给林征这个女婿的,说到底宋家挣的钱不过是这个衣服口袋换到那个衣服口袋,最后都是林征的呀。我们怎么会去做故意抢林家的生意这种无意义的事呢。” “倒是林家,不惜血本,一声不吭地往死里挤压宋家的生意,让我大吃了一惊。” 他一副难过的模样,而院子里的吃瓜群众们都已经惊呆了。 原来宋家所有的财产都会是林征的吗? 那林家现在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不过大家现在都靠着林家培训,当然会替林家着想,替林家说话,但是不可避免的,还是觉得林家有些计较了。 不过,正是林家的“计较”他们才有了参加培训的机会啊。 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唾弃林家的小肚鸡肠,还是该感激它的斤斤计较了。 但对林家的印象确实不怎么好了。 沈岳就坐在场下,自然能感到外人们的情绪,见林高氏、冯氏都一副处于震惊中回不过神的模样,他就知道林家 这两个还算有点儿战斗力的女人靠不住了。 于是他微微一笑:“我觉得宋老爷可能误会了几件事。” 众人全都一愣,没想到他这个原本专注看戏的人,竟也会开口,全转头看向了他。 “这么说吧,首先,草编生意是我提出的,同时一并将技术教给了全家人,让大家一块做生意,三嫂就算要道歉,也不是找娘道歉,而是要向我道歉。” “其次,这道歉我不会接受,偷人技术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断人血脉,特别是在林家穷的一文钱就要精打细算的时候,我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搞明白三嫂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偷了技术,自己做生意,使得爹生了病差点儿没钱买药,秋种没有钱租牛,林家当时差点儿就要过不下去了。” “最后,我要郑重、严肃、认真地说明一件事。教授大家草编技术是我一开始就想好的,林家日子不好过,十里八乡大部分人家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我想着草编如果能赚钱,就把技术教给大家,让大家好有个进项,而不是你所说的教授大家草编技术,是用来打压挤兑你们宋家生意的短视手段。” “这可以从我早就给林家出售的草编包编了号来证明,因为我原本就是想着卖出几批后,让大家凭借着编号来参加培训,所以当你宋家做草编生意差点儿逼的林家过不下去的时候,我们都没有降价,而是一直按照最开始的价格计划走的。” 沈岳刚想结束发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三哥也不需要三嫂做生意来支持他读书,你宋家虽然有钱,但自他娶了三嫂后,从未在读书上花费你宋家半分钱,他靠不了原生家庭,但他也从未靠过你宋家,我把话说出来,希望大家都知道,林秀才他是读书人,有傲骨有胸襟,很多事情不解释,不代表他要被泼一辈子脏水。” “好了,我的话完了,请你们继续表演。” 现场的人安静了一瞬后,顿时拍手大呼:“说的好。” 张双大声道:“原来人家早就打算要给我们免费培训了,沈小哥真是太仁义了。” 一直蹲在人群中的老实人赵闯也吭吭哧哧地大声道:“我、我就知道沈、沈小哥是个好的呢。” 第一批培训的前一天,老娘生病了,他有些担心,就没过来。昨天老娘身体好点儿了,他就收拾了东西,今天过来了。 没想到还遇到了这种事情呢。 男人们那边是纷纷支援,女人们和哥儿们这边则嘀嘀咕咕说起了八卦。 “原来林秀才这么多年是这么过来的呀,我还以为真像传的那样呢。” “可不是,今天可真是让大家知道真相了。” “看来林秀才真是个很不错的呢。” “不错也晚了,人家都结婚了。” “可惜他那老婆宋氏好像不怎么样啊。” 院子里男男女女的都是大嗓门,说话也没个遮掩,导致林家和宋家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林高氏这才从她的小三要发财了的幻想中醒了过来,她更不喜欢宋氏了,但想到宋知礼说的话,她到底忍了之前的不快,转移话题道:“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是小辈的事就让他们小辈自己去解决吧,我一把年纪了就不掺和了。” 宋氏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思。 而宋知礼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他本想是当着众人面打压林家的,没想到训鹰反被鹰啄了眼。 不过他到底忍气功夫不错,说道:“刚刚听你那赘婿说亲家公生病了?我去看看他吧。我们也确实老了,小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就不掺和了。” 林高氏扯着嘴角笑了笑,“确实如此,老头子生病了好一段时间了,不方便来迎接,请见谅一下。” “哎,走,这有什么,原本就该我去拜见的。” 两个人就这么的走了。 沈岳见瓜已经没了,就站起了身,“好了,戏已经看完了,大家赶紧动起来,别忘了下午还有评选呢。” “哇,净顾着看戏了,草编包都忘了编了。” “要是刚刚能趁着大家看戏的时候偷编一只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想得美啊。”   院子里气氛又活络了起来,只是私底下眼神对接、暗流涌动却是一刻都没停的。 沈岳拉着豆芽菜,让他顶替林高氏的位置,两个人坐在了一起,开始编草编包。 冯氏见没人搭理她,便又拉着林老二一脸兴奋地回了厨房。 林征将来是要继承宋家家业的,他们二房可得好好计划计划,要跟这个三叔打好关系了。 张氏则一脸淡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宝蹲在她旁边编自己的小动物,时不时的抬眼瞧瞧小叔,看看叔叔,再看看天空,小日子无忧无虑,悠闲的很。 林征看了眼宋氏肿起的双颊,叹了口气,转身道:“家里也没有药,去屋里吧,我找点儿东西给你消消肿。” 宋氏顿了一下,抬脚跟在了他身后。 林征的心里是既难堪又失望的,弟夫把所有东西都摊开来说,他们夫妻间的关系也被放在了明面上,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被岳家被妻子看不起,甚至是被自己的妻子挖坑陷害……简直没人比他更丢脸了,而他对宋氏希望的火苗也彻底熄灭了。 当然,难堪失望的同时,他心里又有解脱,一切肮脏丑陋摆在明面上之后,他就没有什么可害怕、顾忌的了。 从此,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众人面前直起腰来了。 “刚刚林六婶和小草她们没出来?”豆芽菜悄悄比划。 今天林草也来玩了,他在帮林六婶剪花样。 沈岳点头,林六婶似乎不是个八卦爱好者。 “好吧。”豆芽菜轻轻地叹了口气,比划:“也不知道三哥心里难受不难受。” 沈岳每次见他这种大人式的操心就想笑,豆芽菜的年纪在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无忧无虑只会惹是生非的年纪,在异世,他却总一副大人的模样,一会儿操心那个一会儿操心这个,总是各种担心。 他吐槽道:“他都不关心你,你还关心他干嘛,大人的事就让大人自己操心。” 豆芽菜不置可否地又点头又摇头的,最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斜着眼睛看着他,比划道:“我发现你这人心有点儿黑呀。” 沈岳:“……” 豆芽菜这个年纪貌似是最喜欢满嘴正义、一腔热血故勇的中二年纪…… 自己不会是被嫌弃了吧? 要不,想个法子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 正在他暗戳戳地打算改变在豆芽菜心中的形象时,就见豆芽菜冲他抛了个媚眼,贼兮兮地比划道:“不过,我喜欢。” 沈岳瞬间满头黑线。 得了! 这一位也是个小黑心眼子呢。 哪里用的着他害怕自个儿带坏了人家的小哥儿。 人家本来就是个小坏蛋。 想了想,他微微一笑,淡定地道:“没事,我也喜欢。” 豆芽菜脸上瞬间一片空白。 待他反应过来沈岳是个什么意思后,直接赠送他一个大白眼,比划道:“臭不要脸。” 沈岳见噎人成功,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骂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谁叫他总是被豆芽菜噎住,这可是他第一次噎住豆芽菜呢。 值得庆祝。 “沈小哥,你们在讲什么呢,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张双贱兮兮的开了口。 沈岳收了笑,无情地道:“一千只草编包的代价,你确定你想知道?” “哎,哎,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张双立马摆手,真诚脸道:“真的不想知道。” 众人哈哈大笑。 “不,他想知道,我作证。” “我也作证。” “哈哈哈哈,张小哥你也太怂了吧?” “一千只草编包是什么意思啊?” 张双忙求饶道:“哎哎,我错了,求放过,求不提。” 众人也没较真,只是哈哈笑他。 不过有心的人还是存在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岳被一个身穿簇新短打的老头儿拦住了,“小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岳对这老头儿印象特别深,因为他每天过来都会换一身短打,眼神沉静犀利,根本不像是种田的。 老头儿叫李堂,沈岳有印象。 他也没拒绝,带着老头儿就熟练地往河边走,“说吧,有什么事?”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果不其然,老头也就是李堂说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小哥,我想买你家的草编包。” 沈岳心里一点儿都不意外,于是道:“其实李叔已经猜到了不是么,一千只草编包已经被人定了。” 李堂露出个遗憾的表情,“我原本想着这批培训结束,再和你谈生意的事情,到时候把两千多只包一并买下,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沈岳不置可否,老头儿是为了一并拿下两千只包,还是为了等他手里草编包挤压多了来压价,还是两者皆有,他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李叔也是做跑商生意的?” 李堂摇了摇头,也不跟他来暗的,直接说了:“不,我是县里聚仁堂的掌柜,这次是想买了草编包,运到县城里卖。” 沈岳一愣,“是长期生意?” 李掌柜点头:“是的,东家打算长期做这个生意。” 他解释道:“先前你们卖第一批的时候,我媳妇买了些,当时就觉得这草编包样式新颖,有些意思,拿给东家看后,东家也觉得不错。后来我就想和你联系,只是去了镇上几次都没碰到你们,还是媳妇听朋友说拿着带商标的草编包可以参加培训,我就过来了。” 沈岳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也不拐弯抹角,道:“这批培训后,我打算再做最后一批,李叔想要的两千只草编包最早可能得十天以后了。” 李堂眼睛一亮,“没关系,有就可以。” 沈岳点了点头,“价格上的话……” “价格上就二十五文一只,我不还价,不过……”李堂非常果断,“我要你这里的培训记录一份。” 得了,沈岳知道这才是李堂的重点。 不过,他办培训班的最终目的之一也在这里。 参加培训的人说是占了他便宜,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他占了这些人便宜呢? 如果不是这些人,他们林家整个秋天估计都难过了。 给这些参加过培训的人找到合适销售渠道,也算是他的一个心愿。 于是,他也不犹豫,“那就成交。” “不过……”沈岳加了个说明:“这两千只草编包的编号不能参加林家办的任何培训班。” 李堂微微一笑,“成交。” 就是林家愿意让这些编号参加以后的培训班,他也不愿意。 否则,要是所有人都参加了培训,他们的生意还要怎么做? 两人非常快速地达成了协议,而和林如松见过面的宋知礼却并没有留下吃午饭。 “贤婿,亲家的身体好些了的话,你就回镇上住吧。”宋知礼道:“镇上有书院,你虽不用去书院,但也可以和那里的读书人们多交流学识,毕竟明年秋季就要考试了,时间不能浪费了。” 林征咬了咬牙,坚定道:“岳父,以后我都不会去镇上住了。” 宋知礼和宋氏对视了一眼,微微皱了下眉,但表情很快就变的温和起来,“你再考虑考虑,在镇上,宋家总是你的靠山。” 林征坚定地摇了摇头,他拿出一块银子递给宋氏,“这二两银子是你这个月的生活费。” 宋氏顿了一下,低着头接了过去。 宋知礼眼中闪过一丝恼火,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他冲林高氏等人点了点头,然后不顾众人的午饭挽留,带着宋氏,登上马车就走了。 晚上,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沈岳若有所思地问豆芽菜,“三哥考了三次都没中举,有什么原因吗?” 林征的学识他不清楚,但林征的好学他是了解的。 像林泽年纪小,可能还经常开个小差,不正经念书,林征都二十八/九岁了,心思纯善沉静,自制力还特别强,日常除了给家里干些零碎的活计,别的时间都是在学习。 沈岳觉得学了那么多年,学识上肯定是够的,而考不上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三哥有些紧张吧。”豆芽菜比划。 他好像也有些愁,“第一次乡试,三哥直接在考场上昏迷了,第二次三哥没昏迷,他在考场上拉肚子了,第三次也就是两年前,坚持下来了,不过他说太紧张字迹不好,可能中不了,结果果然是没中。” “三哥十八岁中秀才的时候考了三次试都很顺利,可到了乡试,怎么都各种出问题。” 沈岳:“……好吧。” 这应该是心理出问题了吧。 “如果我是一个男人就好了。”豆芽菜遗憾地比划:“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读书,也可以去科考了,多一个人跟三哥分担,三哥也不用压力那么大了。” 沈岳一愣,“你喜欢读书?”他是知道豆芽菜不识字的。 “当然啊。”豆芽菜眼睛闪亮亮的,“小的时候,奶奶有教过我呢。” 沈岳想了想,“可以让三哥教你呀。”家里有个秀才不用白不用。 豆芽菜却撇了撇嘴,比划:“不了,以前三哥还会逗趣,现在的三哥只会说‘哥儿无才便是德’,无趣的很。” 沈岳一脸稀奇,“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吐槽三哥呢。” “他的奇葩事情多着呢,小的时候骗我说读书就不能生娃娃了,因为所有读书人都是不能生娃娃的,我吓的大哭,任凭奶奶怎么哄都不肯认字。后来奶奶知道了,就拿着鸡毛掸子撵的他满院子跑。” 豆芽菜轻轻叹了口气,比划:“我那么想要一个小娃娃陪我玩儿,导致懂事之前,再也不想读书了,后来懂事了,肯教我的奶奶不在了。” 沈岳:“……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读书和生娃娃没什么关系的了,三哥也不是真那么死板的人,你要是提了,他肯定会教你的。” 他想说不止林小三奇葩,你林小四也不遑多让呢。 豆芽菜却送了他一个无比幽怨的眼神,“我还知道怎么生娃娃呢,我提了,你怎么不跟我生?” 沈岳:“……” 他脑袋空白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立马顾左右而言他,“那个,那个,今天晚上好黑呀……” “要不、要不我们赶紧吹了灯睡觉吧?” “哼。”豆芽菜气哼哼地翻了个身,将脑袋扎进了被窝里。 大坏蛋! 识字可以放后面,可是他好想要个娃娃啊。 什么时候可以来一个? 思来想去都觉得好不开心,林元掀开被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一脸愤愤地冲沈岳比划:“你还说我抠,你才是最抠的坏蛋,连个娃娃都不给我。” “不理你了,大坏蛋!” 比划完之后,还不解气,冲着沈岳一把将布老虎扔了下去,“臭坏蛋!” 然后才蒙头盖上被子,气哼哼地躺下了。 沈岳:“……” 沈岳捏了捏布老虎,感觉他要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301:03:47~2020-03-1404:3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个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uedream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早上, 李堂就提了25两银子的定金来找沈岳。 大清早的,河边又湿又冷, 沈岳将脑袋缩进衣领里,打着哆嗦道:“还有什么事吗?” 正常情况下, 老头子把银子给他, 两个人订个契约就成了,把他拉到这里肯定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李堂顿了一下,问道:“敢问沈小哥家里有多少瓜子?” 沈岳心道, 鱼儿终于上钩了。 瓜子这东西还没传到江平府,豆芽菜当时种的量也不多,总共收了两百多斤。 因着豆芽菜馋糖,中秋的时候对着林征拿回来的红糖流口水, 他才决定把瓜子做成焦糖味的。 这东西稀罕且焦糖味的成本高, 他打一开始就没要卖给普通人。 商人逐利, 他这边举办草编包的培训班,肯定会有不少有心的人会过来,张双、李堂等人都是他计划中会出现的人,只是他没想到跑商的张双竟然没开口提瓜子的事, 反而是沙河县的李堂对瓜子有兴趣。 既然李堂都提了,沈岳就开门见山道:“这东西家里不多,只有两百多斤,若是卖,我只卖两百斤。” 剩下二三十斤留着给豆芽菜当零食来嗑。 豆芽菜虽然不说, 但可馋瓜子了,闻到味道就偷偷咽口水,不过是为了赚钱,现在愣是一颗都不舍得嗑了。 懂事的不行不行的。 沈岳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豆芽菜他想要的任何东西。 好好宠宠他,毕竟他也不能给他一个娃娃呀…… 沈岳突然发现自己思路跑的有点儿偏,他尴尬地咳了一声,继续道:“而且瓜子成本高,一斤的价钱不会低于一只草编包。” 李堂早有预感,因此笑了笑,“可以,不过这种子,你们可有留?” 沈岳说道:“留是有留,但数量太少,怕是不够李掌柜需要的量。李掌柜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找院子里的张双,这种子就是他们跑商带回来卖给我媳妇的。而他们不久之后,就会出发再次跑商。” 李掌柜眼睛一亮,拱手道:“多谢小哥提点。” 沈岳见李堂做生意非常果断,且不斤斤计较小利,对他印象不错,有心结交,就忍着河边的寒气,跟他多聊了 一会儿。 最终两人达成协议,去书房里找林征订契约,李堂又掏出二两半银子给沈岳,作为焦糖瓜子生意的定金。 沈岳欣然笑纳。 等李堂回到院子,林征冲沈岳竖起了大拇指,“弟夫厉害。” 林家其他人可能还不知道,但昨天这个弟夫和李堂定了2000只草编包买卖的事情,他这个写契约的人可是一清二楚的。 这才不过一天,就又定了瓜子生意,二两半的定金说到手就到手,赚银子的速度比他老丈人宋知礼也不差哪去了。 毕竟太河镇不大,老丈人说是镇上首富,实际上一年也就入个两三百两,而沈岳这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给林家带来了七八十两银子的收入,可以说是极厉害了。 林征不像其他读书人那样眼里见不得铜臭,他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些有能力的人的。 沈岳被他夸多了,也不谦虚:“那是当然。” 然后又臭不要脸地给自己拉投资:“以后若是做其他生意,还需要三哥多多支持。” 现在手里的银钱还不多,不过他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到时候一定会用到这个大舅子的,因此要提前打好招呼。 林征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但他一向好说话,“弟夫若是有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沈岳满意地点头,然后和他又聊了一会儿,便出了屋子,开始一天的忙碌。 傍晚人们都散了的时候,张双找的几辆牛车到了。 沈岳带着林家几个男人帮他把昨天没拉完的草编包给装到车上去。 完事儿之后,张双冲沈岳拱手:“多谢沈兄将李掌柜介绍给我们兄弟。” 沈岳摆手:“都是亲戚,不必客气。” 张双见他如此,便不再说什么,只把感激压到了心底。 沈岳可能不清楚,但他跑了多年的商,哪里不知道李掌柜身后的实力。 这次能和李掌柜搭上线,就算只是代买些葵花种子,也足够他们兄弟们高兴了。 来日方长,一切都只会越来越好的。 时间也不早了,张双把定金之外的银子全额付清之后,就带着人拉着牛车浩浩荡荡地回张家村了。 而林家人却是连晚饭都吃的食不知味,全在偷瞄那放在堂屋桌子上的钱袋子。 终于,大家 熬过了晚饭,全员坐在了堂屋里。 沈岳把脸色蜡黄,瘦成了皮包骨的林如松扶出来,林元便起身去关了堂屋的门。 林如松在首位上坐定,沈岳便回了豆芽菜的身边,伸手将桌子上的钱袋子翻转,将里面的银锭子倒了出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他的手上动作,生怕漏了一丝一毫。 沈岳非常淡定,将银子倒出来之后,便道:“这是第一批培训的产出,一千只草编包,共卖了二十三两银子。” 林如松点头:“不错。” 林高氏也面露满意,扫了一圈人后,伸手去拿银子,说道:“那就把钱分了吧。” “慢着。”沈岳制止为了林高氏的动作,“娘,我还有个事情要说,稍等片刻。” 林高氏心情好,态度是少有的和颜悦色,“你说。” 冯氏和林艳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那么多银子,没有他们二房的份。 不过现在林如松在上位坐着,林高氏明显对沈岳这个赘婿态度好了不少,她们也不能开口说什么,只忍着气,决定听沈岳能说出些什么来。 沈岳就接着道:“第二批和第三批的两千只草编包已经定出去了,现在对方已付了25两定金,若第二批和第三批培训班顺利结束,我们就能再赚50两银子。” “天,50两银子?”冯氏大呼。 全场人除了已知情的沈岳和林征,全都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 林高氏颤抖着声音,不敢相信:“不过再花十天时间,我们就可以再赚50两银子了?” 沈岳点头。 感觉有人在拽他的衣袖,沈岳望了过去,发现是豆芽菜。 对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是崇拜和骄傲:“相公,你说的是真的吗?” 豆芽菜虽然在问,但他眼里却没一丝怀疑,全是欢喜和激动。 沈岳心里一软,摸摸他的脑袋,“是真的。” “太好了。”林元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微笑,他比划道:“相公,你太厉害了。” 沈岳本来是有些别扭的,因为豆芽菜提出了要和他生娃娃。 但是现在见这小家伙满心满眼的都是崇拜和欢乐,他的别扭突然就全没了,好像莫名的就感受到了小家伙的情绪,被感染的再也想不起别的杂念,心里 只余欢喜。 “咳。”林如松咳嗽了一声,把所有人的思绪都带回到了桌上。 冯氏酸道:“弟夫也太能赚钱了吧,怎么当初就不把我们二房带上?” 沈岳今晚心情好,不在意她的挑衅。 不过林高氏却不允许大好的日子里,有人找事儿,板起脸道:“不会说话就少说话,当初的事是怎么回事儿大家都清楚,少红口白牙地颠倒是非。” 林老二现在心里也不舒服,眼见着那么多银子跟他们二房无关,他心里都悔透了。 不过当时沈岳确实是问了他的,他惧怕冯氏,也不愿做决定,就让冯氏来开口,这也就导致他们二房在这次生意中除了每天的二十文雇佣费,什么也没得。 他心里也是有气的,因此狠狠地瞪了一眼冯氏,“没话说就闭嘴,少歪歪咧咧的。” 冯氏一怔,接着脸就涨红了,怒意瞬间达到了最高点,抓着林老二就尖声道:“你竟然敢骂我?” “大好日子里,你能不能别扫兴了?”林高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冯氏高涨的怒火一下子给拍了下去。 冯氏憋屈地闭上了嘴,她脸皮涨的紫中发黑,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人后,既委屈又恶狠狠地盯着林老二,咬牙切齿地无声道:“你给我等着。” 林老二吓的一缩脑袋,心中的愤懑顿时不见,只剩惧怕了。 林高氏无奈地瞥了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心里想着,幸好还有个大孙子是不错的,不然她真想把这个二儿子回炉重造了。 他们这几人的心思沈岳没在意,他无视了桌上的硝烟味,给大家分钱:“定金就先不分了,这23两银子,按照当时的投资比例,交公中三成后,大房得四两零391文钱,三房得二两零927文,四房得七两零318文,三家共交公6两零273文。爹娘投了500文,分得二两零91文,大家可有异议?” 林如松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没有问题。” 他一开口说没问题,其他人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沈岳道:“既然没有异议,大家就把钱分了吧。” 林元这个时候正好拿出一袋子铜板,他比划道:“家里没有戥子,这是一千文铜板,给大家换零。” 沈岳见他准备充分,觉得应该给予表扬 ,立马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夸道:“不错。” 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豆芽菜今天晚上心情不错呢。 沈岳心情也很好就是了。 有铜板,钱就可以换开了,沈岳将八两银子拿到手,豆芽菜便数出682个铜板放到桌子上。 剩下的几人各拿各的钱,再相互兑换,最后桌子上剩余六两零273文钱。 林高氏道:“这交公的钱我就收起来了。”说着,就要伸手将银子和铜板收起来。 沈岳道:“娘,你先等一会儿,我有个事情想说。” 林高氏顿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沈岳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到了他这里,便开口道:“爹的脸色越来越差了,我想给他请个县里的大夫。” 早上他和来自县里的李堂聊了聊,李堂建议他找县里的大夫,说镇上的都是一群庸医,也就比村里的大夫多识些草药,实际上都治不了什么病。 沈岳上一世的习惯,觉得既然要看病,当然是能找好大夫就找好大夫。 况且现在手里有了钱,真就不在意几两银子之差了。 他这话也没跟谁商量,放到今晚这个时候说,全家人都愣住了。 林如松回过神来后,咳了一下,却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个儿清楚,不用浪费钱。” 要他说,就他的破烂身子,药都不用喝,不过老太婆却不肯,隔一段时间就去村大夫那里抓药,非让他一顿都不能停。 他为了安大家的心,每天都是捏着鼻子在喝药。 找县里的大夫,他是不肯的。 家里好不容易赚了些银钱,没得让他给浪费了。 只是他摆手不同意,桌子上的其他人却第一次无视了他。 林高氏问道:“县里的大夫诊费要多少?” 沈岳早就打听好了,“几百文到二两不等,看是什么病吧。” 他道:“钱上娘不用担心,除了交公的,我和元元拿出四两银子给爹看病,若是后续还有需要,娘尽管开口。” 林高氏和林如松都是一愣,林元也呆住了。 林高氏嘴唇颤动,似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眼眶一红,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林如松又咳了一下,叹了口气,“贤婿不必如此。” “我也出四两 银子。”林征突然开口道,“爹就不用操心了,看病的事有我们在呢。” 他这次赚了近三两银子,再加上给了宋氏生活费后剩余的一两多银子,凑凑正好能凑够四两银子。 家里这阵子忙过之后,他要加紧时间抄书了。 省的以后爹娘生病了,他这个儿子在出钱上,还比不上新来的弟夫。 他这边悄悄地做了打算,二房那边却是一脸难看。 他们根本没想到分钱的时候没有他们,但出钱的时候三房和四房都是这么大的手笔。 这要他们怎么弄? 张氏捏了捏手中的银角子,瞥了眼依偎在他身边的林宝,抬眼看向林高氏,犹豫着道:“大房出……” “娘,大房只有大嫂和小宝,他们就出和二房一样的银钱吧。”沈岳开口打断了张氏的话。 他道:“家里有我们几个男人在,没得让孤儿寡母拿出全部积蓄的道理。你看这样行吗?我们四房和三房出四两,大房和二房就各出一两,后续你那里银子不够了,我们再商量。” 林高氏此时此刻已完全对沈岳改观了,自是能听进去他的话。 她想着一两银子也不算多,二房完全能出得起,便点头道:“那大房和二房各出一两银子吧。” 话都说到这里了,张氏也不犹豫,当场掏出一两重的银块,放到了桌上。 林元也掏出四两银子,放在了上面。 林征从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块银子,最终也凑够了数。 然后全体看向了二房。 “二房屋里没钱呀。”冯氏一脸为难,“娘,你也知道的,这次生意我们没参与。” 林老二偷瞄林高氏,欲言又止,最终道:“娘,泽儿还要读书呢。” 林高氏脸色瞬间铁青。 林如松摇了摇头,他并不需要二房给钱,但其他孩子们都在尽孝心,就只有二房…… 他也不说什么,扶着拐杖站了起来,“沈岳扶我回房吧。” 林高氏一时间有些茫然。 沈岳则站起身来,扶着林如松回房。 等沈岳送完林如松回到桌上,大家都还没走。 林高氏脸上的茫然已经不见了,黑沉沉的。 沈岳见豆芽菜有些困了,便道:“娘,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林高氏脸色稍微好了点儿,“没什么事就去吧。” 沈岳冲剩下的几人点了点头,拉起有些困顿的豆芽菜,转身就走。 不过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回头道:“娘,这次给爹看病的钱就只能用于给爹看病,少了我们兄弟几个再想办法凑,但一定不能给二房的人用。” 他说道:“爹娘有需要,就是把四房屋里压箱底的钱拿出来,我都是肯的,但是这钱一定要用在爹娘身上,倘若让我知道我们赚的钱用在了某些狼心狗肺的人身上,我以后不会再出一分钱,我说到做到。我会孝顺爹娘,但也只孝顺爹娘,这是我的底线。” 说完,他便不顾在场所有人的脸色,揽着豆芽菜就走。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沈岳刚摸黑把油灯点燃,一回头便被一把抱住为了腰。 看着在他胸前乱蹭的小脑袋,沈岳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半晌,他伸出手指头戳了戳豆芽菜的后脑勺,“怎么,想撒娇了?” 往常沈岳这么说话,豆芽菜个傲娇鬼肯定一下子就炸了。 但今天,当他说完这句话,对方却并没有放开他,相反抱着他腰的两只胳膊更是圈紧了,一副他怎么说都不会放手的耍赖态度。 两个人衣服不算厚,沈岳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甚至能听到对方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他有些不自在又有些紧张,但不顾豆芽菜的意愿,把他用力拉开,沈岳又怕会伤了豆芽菜的脸面。 想了想,他就戳了戳豆芽菜的小发髻,友情提示道:“跟你说哦,抱着我,我也不会妥协,给你小娃娃的。” 谁知道这句话竟然点炸了豆芽菜,对方一下子从沈岳的怀中跳了出去,满脸通红,一脸愤愤地比划道:“谁问你要小娃娃了?” 沈岳怀里失去了小家伙,瞬间一凉,他竟然有些不习惯,咳了一声,无辜地耸了耸肩:“那你干嘛抱着我呀。” 小坏蛋,搞的他紧张死了。 “我、我怕冷。”豆芽菜跺了跺脚,别扭地侧过脸,手胡乱地比划了下。 沈岳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冷了呀。” “就是冷了。”豆芽菜仰着下巴,气哼哼地比划。 似是见沈岳一直看着他,眼中打趣意味越来越重,豆芽菜的脸更红了,他眼睛闪烁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了。 最终,他心一横,将脸转过来正对着沈岳,噘着嘴比划道:“你不要欺负我。” 他眼中慢慢起了水意,眸子既亮又润,眼神中羞涩夹杂着小倔强,有点儿小可爱。 沈岳的心脏跳动有些不正常。 他下意识挠了挠莫名有些发烫的脸颊,咳了一声,“谁敢欺负你呀。” 欺负你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他现在都感觉自己有点儿自作自受了。 干嘛要去打趣豆芽菜。 现在心脏都有点儿乱了。 他也不敢多看豆芽菜,转身去拿靠墙放着的草垫子,开始铺床,边铺边道:“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然而他这话一出口,又被人从背后抱住了腰。 对方的身体柔软且纤细,和自己这种大块头子不一样。 沈岳从来没有这么明确地感受到,有人的身体和他的是不一样的。 他的心脏又不正常地跳动了起来。 沈岳有些迷茫,还有些紧张,但他顿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 他打算跟豆芽菜讲清楚。 然而他刚站起身,对方就放开了他。 “谢谢你。”豆芽菜这次别过了脸,但已经平静了很多,他比划道,“谢谢你愿意出钱给爹看病。” 豆芽菜似是怕沈岳再打趣他,说完话之后,也不敢看沈岳的反应,鞋子一脱,就一下子扑到床上。 然后被子往脑袋上胡乱一盖,就一动不动了。 沈岳看着他衣服也不脱,被子就只盖个脑袋,满头黑线。 敢情抱他就是为了这个? 他还以为…… 沈岳赶紧打住了自己越来越不正常的思想,上前两步,将豆芽菜往床里面推了推,“被子没盖好。” 对方身子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 好像比他还不好意思。 沈岳嘴角抽搐着给他盖上被子,然后抱过自己的被子往床铺上一扔。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宋知礼派人送来了几包药材。 林高氏神色淡淡的接过,道了句麻烦亲家了,就把此事略过不提了。 林家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忙碌。 沈岳和豆芽菜要比其他人更忙些,他们得晚上加班制作焦糖瓜子。 好在一切付出都是有收获的。 九月下旬,林家结束了第三批培训班,出完了全部的货,从李堂手上获得了五十五两银子。 四房分得了差不多十九两半的银子,沈岳做主,拿了近半两银子,给了在制作瓜子过程中给予帮忙的林宝小朋友。 张氏自是一顿推辞,不过大房和四房关系好,最终她还是替林宝收下了酬劳。 自此,忙碌的秋季彻底过去,林家也开始进入过冬状态。 林如松的身体县里大夫来瞧过了,让好好养着,别的啥话也没说,就给开了药让吃着。 县里大夫开的药方,一剂药就得差不多五百文,不过吃了十来天时间,五两银子就没了。 林高氏心疼的不行,不过林如松的脸色却有好转,她心疼归心疼,到底没有让停了药。 只有二房的冯氏提心吊胆的,总怕林高氏钱不够了去问他们要,日常老实的不行,自觉成为了隐形人。 这天早上吃完饭,沈岳刚进屋,就见豆芽菜撅着屁股,埋头在床头的箱子里扒拉东西,一时有些心虚:“你在干什么?” 豆芽菜不会又怀疑他藏了私房钱吧? 豆芽菜没有搭理他,沈岳心里一时有些惴惴的。 虽然他的钱没藏在箱子里,可担不住他心虚啊。 然而豆芽菜将衣服一件一件地往外扒拉,最后在扒拉出一只棉袄的时候停了手。 沈岳定睛一看,这不是沈王氏,也就是他这个身体的娘,在他入赘的时候塞给他的衣服吗? 沈岳最开始的一两多私房银子就是从这个破棉袄的口袋里找到的。 “棉袄太破了,给你重新续上棉絮。”豆芽菜没发现他的异常,将厚重的棉袄递给沈岳,比划道:“帮我拿外头去。” 沈岳这才反应过来豆芽菜是要干什么,他在心里小小地嘘了自己一声,然后摸了摸鼻子,老实地拎着棉袄出去了。 外边早上太冷了,沈岳抱着破棉袄,找了个向阳背风的地方,将高粱杆子编的箔铺了下去,然后把棉袄扔在了上面。 一会儿张氏也抱着旧棉袄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针线筐的小林宝。 “趁着天还不太冷,把这些旧棉袄都拾掇一下。”张氏随口道。 沈岳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豆芽菜也出来了,他抱着沈岳床上的破褥子。 将褥子扔床上后,他吩咐沈岳:“你去把爹床上的旧被子抱过来,我给换换棉絮。” 林如松床上的被子很厚实,沈岳不抱不知道,一抱才发现被子又重又硬,一点儿都不软和。 林高氏嘟囔:“家里的被子都该换了,都十几年了。” 沈岳:“……” 太可怕了,那还能盖吗? 林高氏从箱子里搬出一床薄一点儿的被子给林如松盖上,才又道:“得亏今年秋季赚了钱,买了棉絮,不然冬天又得受不少罪呢。” 沈岳抱着估计有近二十斤重的被子,一进院子里就听到张氏惊讶道:“你只给这一个褥子续棉絮?” 沈岳看到豆芽菜点了点头,比划道:“相公的棉袄又硬又厚实,不保暖,我看了一下,得重做了,买的棉花只够两床被子和一只棉袄的。。” “哎,这个冬天过去了就好了。”张氏也有些愁。 公公的病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剑,现在家里是有些钱,但两天就花一两银子出去,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各房都很自觉地收紧了手。 不过豆芽菜脸上却丝毫没有负面情绪,他给张氏比划道:“爹的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再说今年已经比去年好很多了呢。” 张氏笑了笑,心里瞬间轻松了许多:“那倒也是,至少今年冬天都不用担心吃不饱饭了。” 现在因为要给林如松补身体,家里隔三差五都会买些荤腥。 不说别的,就是眼前的林元林宝两个小哥儿,都面色红润了许多。 张氏打量了他几眼,“你有没有觉得自己长高了?” “有,大约长了有这么高。”沈岳抱着被子,艰难地伸手比了个二三公分高的长度。 豆芽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从箔上跳了起来,跑到沈岳跟前,一把接过被子,然后顺手把被子扔到了箔上。 “真有那么高吗?”他开心地拉住沈岳的手,自顾自地将人家手放到自己头顶上。 沈岳顺手捏了捏他的发髻,手放平了,从他头顶比向自己下巴,“你以前到我喉结,现在到下巴了。” 林元不高兴地拍了下他的手,噘着嘴比划:“别捏我发髻,好不容易梳的呢。” 豆芽菜的头发之前干燥枯黄,乱糟糟的一团,这一两个月不知道是不是伙食好了,营养跟上了,头发变得浓密黑亮起来,手感非常好。 沈岳有时候闲的没事干,就会上手捏捏他的小发髻,可好玩了。 见这小家伙用过他就扔,翻脸不认人,他立马给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拧了拧他脸颊,“你个小没良心的。” 豆芽菜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开开心心地去找张氏炫耀了,他比划了个高度:“我长高了这么多呢。” 林宝蹬蹬蹬爬到他旁边坐下,也开心道:“小叔,我也长高了呢,长得比你还高呢。”他伸出小指头,比了个四五公分的长度。 豆芽菜顿时不服了,“可是你才到我腰啊,你就是长得再快也比不上我咯。” 林宝也不开心了,嘟囔道:“可我比你长得快呀,再过好多好多年,我肯定比你高呢。” 豆芽菜比划:“你不会比我高的,我要长得和相公那么高。” 林宝瞥了眼沈岳,又看了一圈院子,指向院门口的竹子,得意地哼了哼:“我要长得和它们一样高,比叔叔还高。” 豆芽菜顿时噎住了。 他看看竹子又看看沈岳,立马站了起来,去拉沈岳,气哼哼地比划道:“你快告诉小宝,你会长得比竹子还高。” 沈岳:“……” 张氏:“……” 沈岳表示太难了,就是下辈子,他都不长不到三米多的竹子那么高的。 但是他不能说,豆芽菜一脸的不服气呢。 要是让他在小宝面前落了脸,怕是立马就要炸的。 他咳了一声,笑眯眯的:“小宝说他能长到那么高就能啊,反正你现在还有将来比他高不就行了?” 还说想要个小娃娃呢,自己都是个幼稚的只会找家长的小屁孩呢。 要是以后真有了娃娃,两个小屁孩拌起嘴来,他是哄大的还是哄小的? 沈岳觉得这个问题太难了,以后还是别遇到的好。 豆芽菜这边不知道他的内心吐槽,眼睛一亮,得意地冲小宝比划道:“就是哦,我比你高,等你以后比我高再说。” 小宝顿时不开心了,瘪了瘪嘴,转身扑到张氏腿上,委屈道:“娘,小叔欺负我。” 沈岳:“……” 张氏捏捏他脑袋上的小揪揪,非常娴熟自然地道:“你小叔昨晚给你的瓜子在屋里桌子上,你去端过来,两个人一起吃。” “好,给小叔吃。”林宝咽了下口水,瞬间忘了刚刚的拌嘴,扶着张氏的腿站了起来,然后快活地迈着小短腿跑向自己的屋子。 豆芽菜却也从箔上跳了起来,比划道:“我也去,我帮他拿。” 然后三两步追上林宝,将他从背后一把抱起。 院子里瞬间响起了林宝清脆的笑声,小家伙欢快道:“小叔,抱我飞飞。” 然后就见豆芽菜举起林宝,呜呜往前冲去。 沈岳:“……” 得了。 看来担心娃娃拌嘴的事,是他多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304:34:55~2020-03-1421:1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个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uedream22瓶;七宝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晚上躺在床铺上, 沈岳盖着豆芽菜今天新给续了棉花的褥子,软和又舒服。 他抬起头, 豆芽菜还在灯下给他缝棉袄。 原本是打算拆了旧棉袄,换上新的棉絮, 但是在拆的过程中, 棉袄的外部就破了。 他那棉袄估计也是穿了不少年的,线一拆开,布就朽了。 没办法,豆芽菜又裁了布, 给他重新做棉袄。 灯光昏黄摇曳,沈岳看着面容恬静温柔的豆芽菜,心里温暖安逸。 想了想,他说道:“家里还有些银钱, 你尽管多买些棉花, 给自己做两身袄子, 被褥什么的,也多做两床,省的冬天冷。” 这个地方的冬季他还没经历过,但现在初冬, 早上就冷的人不愿用凉水洗手,估计冬季温度不会比上一世北方的冬天高多少。 豆芽菜这屋里只有一条被子,两条褥子,现在其中一条厚褥子已被改成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剩下的一条褥子估计是夏天用的, 只有一指厚,一条被子豆芽菜正在盖着,还算软和,但只有两三斤重,估计是不能撑过冬天的。 沈岳猜着他还没来的时候,豆芽菜怕是把三条被褥全用上来过冬的。 家里现在还有二十多两银子,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今年冬天会吃饱穿暖过得很好的。 豆芽菜却手头一顿,抿了抿嘴,最后摇了摇头,“不了。” 沈岳以为他是财迷属性发作,抠的舍不得花钱,就道:“钱用了总还能赚回来,别都握在手里不舍得花,抠也要对外人抠,对自己人千万不能抠。” “我什么时候对自己人抠了?”豆芽菜一下子炸了,放下手头的针线,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沈岳立马坐了起来,熟练地往靠墙的地方坐了坐,给豆芽菜让出位置,怂怂地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嘛,不要凶,不要凶。” 豆芽菜盘腿在他旁边坐下,斜着眼睛,气哼哼地瞪着他,气势汹汹地比划:“我什么时候凶了?” 沈岳心道,你现在就一副凶叽叽的样子呀。 不过他在面对豆芽菜的时候,总觉得在面对一个时不时炸毛的暴躁小屁孩,为了不点炸这个中二年纪的小屁孩,以防他哇地一声 哭出来,沈岳一向口不对心,只求顺毛摸把人给捋顺了,于是立马没有骨气地认错道:“不是你凶,不是你凶,是我凶,好不好?” 豆芽菜却像是嗅到了什么,眼睛倏地变得狐疑起来,比划道:“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沈岳:“……” 他日常自问,这颗豆芽菜为什么会这么敏感? 不过,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不能认的,他硬着头皮道:“哪里有?” 豆芽菜眼神怀疑。 沈岳心中叫苦,脸上却一派淡然,他眼睛一转,见豆芽菜上身披着一件外衫,下面却只穿里衣裤子,愣了一下。 他也不管豆芽菜越来越凶的小眼神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脚,有些冰,忙掀开被子,往豆芽菜那里移了移,给他盖上腿,同时嘴上教育他:“都这个季节了,还只穿里衣到处跳,病了怎么办?” 豆芽菜眼神中的怀疑霎时不见了,他侧了一下脸,耳尖有点儿红。 沈岳没发现豆芽菜害羞了,但他感觉出来豆芽菜凶叽叽的气势散了。 新续的棉花被子就是暖和,没一会儿,豆芽菜被沈岳握在手里的脚经不冰了。 按理说豆芽菜才从床上跳下来,脚上不会那么冰的,他打量了一下床上盖的被子,皱眉:“被子是不是太薄了?” 豆芽菜的木床上铺了两层稻草垫子,还有一个薄褥子……铺的应该是够了,可能就是盖的有点儿问题。 还有…… 沈岳从被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手指,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到了冬天就手脚冰凉全身怕冷?” 豆芽菜眼神闪烁了下,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沈岳觉得他这表情有些奇怪,刚想问怎么了,就见对方眼睛偷瞄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脸,手指缓慢地比出了个手势,“我会小心点儿的,不会影响生娃娃的。” 沈岳一下子噎住了。 面部表情一片空白。 半晌,他硬着头皮松开了豆芽菜的脚腕,悄悄地蜷起了腿,在被子底下往靠墙的地方移了移。 豆芽菜仿佛没看到他的躲闪似的,反而改了坐姿,在被子底下伸直了腿,闭上眼睛,满足地嘘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懒洋洋地跟沈岳比划了一下:“好暖,好舒服。” 沈岳:“……” 他怀疑豆芽菜是故意的。 他还怀疑豆芽菜是个惯会得寸进尺的。 然而他没有证据。 不过豆芽菜之前营养不良、气血不足,又可着劲地干活儿,估计身子亏损不小。 林家这伙食才好了一个多月,每天也都是忙忙碌碌的,估计也没补上啥子。 冬天若只盖那一床被褥,怕是过不了冬的。 想了想,沈岳撇除了自己脑内的别扭感,说道:“明天去镇上买两床过冬的被褥吧,给爹娘一床,你一床。” 林如松的被子是用了十几年的老被子,被豆芽菜拆了续上新棉絮,但褥子估计也差不离了,因为一般人家都会倾向于把盖的被子弄的更好点儿。 那又硬又厚一点儿不保暖的东西,其实都该扔了。 但林家人都还舍不得,一用很多年。 沈岳也不知道豆芽菜的抠搜习惯是不是从这里来的。 不过,他话说完,豆芽菜却摇了摇头,抿着唇,坚定地比划道:“不买。” 沈岳这下心里是真有点儿不高兴了。 豆芽菜怎么这么犟,还不分好赖。 况且林老头可是你爹啊。 他皱起了眉头。 然而豆芽菜下一个手势却让他愣住了。 豆芽菜说:“冷点儿没关系,但省一两银子,爹就可以多吃两天药,身体就会好一点儿。” “而且……”豆芽菜红着眼睛,慢慢比划:“你都肯给爹看病了,只要你不冷就好,我不要再乱花钱了。” 沈岳:“……” 沈岳的心一下子乱了。 他想起了早上张氏不经意说的话,豆芽菜只给他和林老头制了棉被和棉袄…… 想到自己私藏的…… 沈岳一时间只觉得心情复杂难言。 片刻之后,他忍下了心底的翻腾的情绪,上身歪靠向豆芽菜,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儿,该买就买,别冻着自己。钱上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可是现在都没稻草了。”豆芽菜无精打采地比划着,有些茫然,“根本赚不了钱啊。” 三批培训班之后,林家自家的以及买的稻草,用的是一干二净。 村子里稻草多的就两家,林六婶家的稻草本来是要用来过冬当柴烧,但现在已被他们自家的兄弟姐妹及各 种姻亲给瓜分光了,村长家的已经涨到了三文钱一斤,买的人竟然不少,隐隐还有涨价的趋势。 沈岳不想给别人吸血,就停了草编包的生意。 再者现在入了冬,到处也都没了活儿,豆芽菜着急茫然,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过,沈岳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用操心,有我在呢。”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岳刚想趁着没人,去挖出自己私藏的银子,就见林家院子里浓烟滚滚。 一大股黑烟从正房的门窗里冲了出来。 林如松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林高氏的惊叫声:“老头子,你没事吧?” 沈岳心中一跳,以为林老头屋里着了火,衣带一解,二话不说将衣服往头上蒙,然后猛跑几步,端起院子里的水盆就往头上浇。 之后更是一气呵成,用湿衣服捂住鼻子,一脚踹开了堂屋的门,大吼一声,“你们快出来。” 林高氏着急道:“外边天冷,你爹不能吹风。” 沈岳想,都这个时候了还怕吹风,行不行了。 然而当他急得不行,杀气腾腾地踹开房门,却一下子愣住了。 半晌,他无语道:“娘,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林如松不能吹风,屋子的门窗上都贴了纸,所以光线很昏暗。 现在屋子里一股浓烟,更是除了林高氏眼前的一团火苗外,啥都昏昏沉沉的看不清楚。 林高氏有些无措:“你爹说冷,我想着抱点儿柴给他烤个火。” 房门大开,光线穿过沈岳射进门口,她看不清沈岳的表情,倒是能看清沈岳身上的状况,见沈岳衣衫套在头上,浑身湿漉漉的,惊讶道:“你怎么这个样子?” 沈岳只觉得一言难尽:“我还以为爹娘的屋子着火了呢。” 林高氏一怔。 沈岳也不管身上现在是个什么形象了,从林高氏身旁经过,说道:“我把爹移出去,娘你把屋子里收拾一下吧。” 林如松现在咳的是撕心裂肺的,林高氏也有些害怕,忙道:“好。” 林如松咳的说不出话来,沈岳也没让他下地,将脑袋上盖的湿衣服一脱,只穿着里衣,弯着腰一把将林如松带着背子抱了起来。 这老头儿现在真是瘦成一把骨头了,沈岳心里叹 息,就这个样子,就是有药养着,怕是冬天都不好过了。 人有血气,扛过了冬天,什么都好说。 没了血气,身体又病入膏肓,再加上还是肺上的病,冬天真是要受大罪了。 堂屋里也是浓烟,估计旁边的书房也是差不多情况,沈岳便没有犹豫,抱着林如松踹了一下林征的屋子,“三哥开门。” 林征似是早就醒了,沈岳一招呼,他就打开了门,只是见到沈岳的造型,一愣,“这是怎么了?” 再往下看到沈岳手上抱着的林如松,大惊,“爹怎么了?” “把门关上。”沈岳吩咐了一下,就赶紧抱着林如松往床上放,因为林如松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好在林如松只是被呛住了,沈岳让他半坐着,他又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呼吸便顺利多了。 林征这会儿正站在门口,烟味通过门缝飘了进来,他吸了吸鼻子,一脸疑惑:“外边怎么了?” 他正想打开门,沈岳制止了他,“门先别打开。” 林高氏现在正在移火盆,外边烟正大着呢。 这会儿功夫,似乎几房都察觉到了院子里奇怪的烟味,都打开了门,询问怎么了。 只听林高氏匆匆解释了一下,院子里便又没有人声,只有来去匆匆的脚步声。 大早上的天冷的很,沈岳现在身上只穿着里衣,湿漉漉的,脑袋上还在滴水,形象上别提多狼狈了。 林征发现他在打哆嗦,赶紧打开衣箱子,拿出一件厚外衫,“弟夫别嫌弃,我这儿有外衫,你先披上。” 沈岳也没拒绝,拿着林征带着墨水味的衣服,往脑袋上一搭,让它慢慢吸水。 他则是看向林如松,“爹,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林如松还在不停地喘气,但已经可以开口了,咳了一下后,虚弱道:“已经好多了。” 他也没问沈岳身上为什么给泼了水似的,只说:“麻烦贤婿了。” 沈岳知道老头儿刚刚可能听到他的话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问道:“爹,你觉得身上还冷吗?” 林征也是一愣,终于明白院子里为啥会冒烟了。 他道:“今儿个镇上集市,我去买点儿炭回来。” 林如松摆了摆手,咳了一下,“不用费那个钱了,是你娘 大惊小怪,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林征还想说什么,沈岳拉住了他,说道:“爹,我去换衣服,一会儿元元过来给你扣背。” 林如松早起容易咳嗽,沈岳便教了豆芽菜扣背的方法,两个人轮流着每天早上起来给林如松扣背。 实际上今天轮到他了,但他想早上溜出去干坏事儿,就在昨天晚上跟豆芽菜说了,让豆芽菜今早来给林如松扣背。 沈岳坏事儿没干成,自然还要想一想办法。 林如松点了点头,说道:“你回去换身衣服吧。” 沈岳应了声,便拉着林征出了屋,“炭我来买,三哥你安心在家读书吧。” 林征顿了一下,道:“也好,回来了钱我出。” 沈岳拍拍他的肩膀,“钱的事别在爹面前提,你也不用操心,有我在呢。” 林征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后退几步,冲沈岳鞠了个躬。 沈岳笑了笑,就缩着脖子冲回自己屋了。 豆芽菜已经起了,现在不在屋子里,沈岳找了块布,随意把头发、身上擦了擦,然后换了里衣和外衫。 没一会儿,豆芽菜回来了,手里提着他的湿衣服。 沈岳道:“爹我给移到三哥屋……” 话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沈岳现在几乎都快适应他的抱抱了,不过豆芽菜却没抱很久,只是抱了一下就松开了,跟他比划:“娘都跟我说了。” 沈岳见他眼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知道他是感动了。 “嗯”了一声后,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笑,“行了,去给爹扣背吧。” 豆芽菜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将湿衣服扔进衣篓里便出去了。 因惦记着买炭,早上吃完饭后,沈岳便推着平板车出发了。 豆芽菜要继续给他缝制棉袄,就没有跟着。 张氏怕天冷冻着林宝,即使小家伙闹着,也不让他跟。 沈岳一个人出发,也着实松了口气。 徒步走了一个多时辰,沈岳终于到了镇上。 可能是天冷,镇上也没几个人。 沈岳推着空车子先去布行买了几批细棉布,想了想,到底没有买两床被褥,而是买了一床,剩下的买了棉花。 之后又去药店给林如松抓了一个月的药,随后又去杂货店一趟,把零 碎的东西买了。 最后才去了集市的最东头买肉及买炭。 入冬之后,集市最东头有好几个摊子都在卖炭,似是事先商量好了,几个摊位的价格都是一样的,10斤18文。 这还是初冬,林如松就浑身发凉,若是深冬,估计一天到晚炭都停不了的。冬季三个月,再加上初春寒气重,算下来三千斤炭也只算勉强够。 再者,豆芽菜也是个体寒的…… 沈岳想了想家里的情况,一咬牙,订了五千斤。 卖炭的老板们都愣住了,“小哥,你买的太多了吧?” 一个摊位上也就一两千斤,要凑够沈岳要的数,几个老板得一起合计了。 沈岳心道哪有嫌人买的多的。 不过人家也是惊讶,他没有解释,就拱了拱手,客气道:“因家里离镇上较远,到时候怕要麻烦几位老板帮忙送炭了。” 老板们也客气,“好说好说。” 并积极地承诺,下午会把五千斤炭全部送到。 沈岳也没多耽误,立马就交了定金,报上地址。 之后,他就去买肉和骨头。 一大家子基本上全都是需要补的,他就一下子来了30斤。 一切买完,他在镇上也就只花了半个小时,只是这一趟,把临行前林高氏交给他的15两银子以及豆芽菜分给他的十几两银子花了个精光。 沈岳花钱的时候非常爽,但花完之后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就有些犯怂。 不过,想到自己背的包里面的五十两银子,他又稍稍放下了心。 不管怎样,带了钱回去,豆芽菜总不能再凶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已放,第40章正常零点更新。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40、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沈岳回到家的时候, 张氏才刚做完中午饭。 他把三十斤的肉交给张氏,让她处理一下。 初冬季节, 中午温度还是不低的,肉放着不处理, 是会坏的。 张氏看着那大块肉, 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怎么买这么多?” 像往年,他们家一年都吃不了那么多大肉的。 这么多…… 张氏有些担心,提醒他, “你可别让娘知道了。” 然而林高氏又不是不进厨房,怎么可能不知道,下午给老头子倒水喝的时候,想给他加点儿红糖, 一翻橱柜就发现了这么一大块子肉, 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她气势汹汹地找到了在院子里给林元打下手的沈岳, 却在对上那双笑吟吟的眼睛时,停下了脚步,黑着脸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若是以前,她自是会大骂一场。 家里老头子都病成这样了, 还大手大脚的,是不是要逼死她。 但从秋季做草编包生意到拿出钱给老头子看病,再到今早上的“救火”,林高氏是怎么都说不出沈岳的一句不好来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是偏心, 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去苛待某些家人,但她不是个不知好歹的。 她咬着牙,打算等这个赘婿不在的时候,拉着自家那不成器的哥儿,好好教教他怎么管家里的钱。 然而不等她教育自家哥儿,就被那一车车拉进院子里的炭给惊的差点儿没晕厥过去。 “买了多少?”林高氏手指颤抖地指着院子里的五辆牛车,问沈岳。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恍惚在梦中的模样,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沈岳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山大,他咳了一声,故作淡定道:“五千斤。” “娘。” “婆婆。” 众人惊呼。 林高氏终于成功的气晕过去了。 沈岳:“……” “我晚上再找你算账。”豆芽菜气呼呼地从他身边跑过,赶紧去看他老娘了。 林高氏半躺在地上,在林征掐过人中后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的炭车,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沈小哥,这炭,你是不要了吗?”送炭来的小子们看着林家这个阵仗,还有啥不明白的,顿 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沈岳瞟了林高氏一眼,心想这次可能真的有点儿过了。 不过,炭拉都拉来了,定金也付过了,哪有不买的道理。 他冲为首的小哥道:“你们先等一会儿,我跟我娘说两句话。” 冯氏和张氏赶紧从林高氏的身边移开,给沈岳让位。 沈岳拉了一把椅子过去,和林征一起把林高氏扶到了椅子上。 林征也很茫然,他下意识道:“弟夫,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林高氏眼珠子转了转,对向了沈岳,嘴巴张了张,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浑浊的眼中,却氤氲起了雾气。 她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每天五百文的药钱,她这辈子几十年,没有哪一天能赚这么多的。 但是为了老头子,药不能断。 她这心里一直火烧火燎的,日常担惊受怕,总怕哪一天钱没了,老头子也就这么没了。 日日想着省吃俭用,谁知道这个赘婿竟然如此大手大脚的。 她都不知道该找谁生气了。 只能茫然地看着沈岳。 沈岳一看这情况,哪里不知道林高氏是真的气到了,忙喊了一声,“娘。” 他解释道:“爹的身子受不住凉,平常的柴火烟气大,用来取暖爹也受不住,我就想着买些炭……” “那你也不用买那么多吧?”冯氏插嘴道,她刚刚也有些惊住了,现在回过神来也是不高兴。 家里既然有钱就省着点儿供她儿子读书啊,买这么多炭干什么,冬天坐被窝里熬一熬就过去了,用得着浪费这么多钱吗。 沈岳不想搭理她,但林高氏现在也在等着这个解释呢,他就道:“我算了一下,从现在到初春开暖,爹估计得用个三千斤……” 他话还没说完,冯氏就阴阳怪气道:“这是要一直点着炭么?弟夫好大的手笔啊。” 沈岳这次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继续道:“爹的身体不好,不能吸入烟气,所以正房的几间屋子都不能点柴烤火。我想着三哥明年就要科考,今年正冷的几个月怕是也会继续学习的,就打算多买些,让他读书时用。” “还有元元……”沈岳顿了一下,说道:“他一直体寒,我怕他冬天不好过。” “哟呵,小叔冬天 不好过,不是还有你么。”冯氏翻了个白眼,“被窝一钻……” “冯氏!”林高氏厉声喝止了她,怒道:“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她脸色还有些白,却扶着林征的胳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几个手足无措的送炭人道:“炭都码到偏屋墙根吧。” 沈岳道:“娘放心吧,这笔钱我们四房来出。” 林高氏嘴唇颤了颤,却没搭理他,而是偏头叫过豆芽菜,“你跟我到房里来。” 沈岳:“……” 送炭小哥们见主家都发话了,也不犹豫,吆喝一声,就开始赶牛,要把车停个好位置,方便搬炭。 豆芽菜跟着林高氏去了堂屋,两个人把门关了起来,不知道在说什么。 张氏和冯氏见没什么事儿了,拉着自家儿女就回屋了。 唯有林征还站在原地没动,瞥了一眼沈岳。 沈岳现在都要被他们搞毛了,忍不住道:“看我干什么?” 林征嘴角竟隐隐带有笑意,“我本以为弟夫无所不能,现在看来弟夫哪里都好,就是不会过日子。” 沈岳:“……” 真是够了。 林征笑了笑,说道:“炭钱等我下个月抄书给你。” 沈岳道:“不用了。” 他知道这个大舅子虽说抄书每月能赚些银钱,但花用也大,他还指望大舅子早些考上举人,给他们撑腰呢,哪里会在意这些小小的前期投资。 但林征不同意,“给书房的炭我就承了这个人情,但给爹用的,我总是要出的,我是爹的儿子,给他看病、买炭是当儿子的本分。” 沈岳见他承了情,也就没坚持,说道:“那三哥就出1500斤炭的银钱吧。” 1500斤炭是二两多银子,林征也能出的起,压力不算太大。 林征这次倒是没提出异议,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炭卸完后,沈岳就给送炭的小哥们付了尾款,把人送走。 然后端着火盆点了几块炭,看看效果怎么样。 集市上也有10斤12文那样的炭,据说烟很大,他就专挑了10斤18文这类最好的,说是烟很小。 好在老板们也没说谎,他点燃后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炭的烟确实小,如果放在距离床稍远点儿的地方都闻不到烟味的。 不过以防一氧化碳中毒, 窗子或者门到时候得留个不小的空隙来透气。 因现在天黑的早,林家为了省点儿灯油,晚饭吃的很早。 吃完晚饭后,沈岳便捡了几块炭放到火盆里,端到林如松的屋里,交给林高氏,“娘,晚上爹冷了,你就给他点上。” 他提醒道:“窗户我打开了个缝,你别给关上了。这炭烧起来是热,不过若是不透气,会对身体不好的。” 他也没办法解释说什么一氧化碳中毒,只能说对身体不好,林高氏既然在意林如松,自然会注意的。 林高氏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不过沈岳都开口了,她也不能再给人脸色,点了点头。 沈岳见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就离开了两个老人的屋子,走的时候顺便给他们带上了门。 回到自家屋子里时,豆芽菜还在点着油灯做袄子。 沈岳将床铺铺好,刚坐在床上,便见豆芽菜放下了针线,熟练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沈岳就知道今天晚上跑不掉,于是特别老实地蜷起了大长腿,掀开被子,示意豆芽菜坐过来的时候,把腿脚放进来,别冻住了。 豆芽菜腿脚放是放进了被窝里,却翻了个白眼,小鼻子哼了哼,显然心里也是有气的。 “娘骂你了?”沈岳试探着问。 他以为豆芽菜会傲娇,会炸,因为这个小家伙也是个爱面子的呢。 但是豆芽菜却是点了点头,无精打采地比划道:“骂了我好长时间呢。” 他从身后摸了摸,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布袋子,递给沈岳:“娘把银子给我们了。” 沈岳一愣。 他拎了拎袋子,大约有个四五两重。 他刚想说什么,袋子又被豆芽菜给拎了回去,对方比划道:“娘说,以后不要给你钱了。” 沈岳:“……” 他这才刚想对林高氏改观呢。 至于吗? 豆芽菜比划:“她说你不会过日子,就会大手大脚的充大方。” 沈岳:“……” 沈岳不满意了,“说我大手大脚我认了,但怎么能说我充大方呢?” 豆芽菜翻了个白眼,也不高兴了,“你还说你不是充大方?炭怎么都买的最好的,给爹用就行了,还书房都给放,你不知道林泽从书院回来是睡书房的呀?” 沈岳:“……” 这个他真是忘了。 豆芽菜气哼哼的,“娘说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林家没哪个爷们是管着钱的。还说教我这么多年,都白教了。” 沈岳:“……” 他突然之间有了点儿熟悉的危机感。 眼珠子转了转,他一把抓过放在枕头旁的两只小盒子,递给豆芽菜,“呐,给你的。” 豆芽菜正气哼哼呢,被他转移了话题,愣了一下后,问道:“是什么?” 沈岳手里是两个表面雕有花草的小盒子,一个暗红色、一个暗绿色,巴掌大小,很精致,看着就知道不会便宜。 沈岳把盒子塞到他手里,“打开看看。” 豆芽菜一脸疑惑,但摸了摸盒子上的雕花,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捏开了暗红色盒子上的暗扣。 一股清淡的香气飘了出来,说不出是什么花香味,就是很淡很好闻。 他看着盒子里的膏状物,惊讶地瞥了沈岳一眼,将打开的这个放到床铺上,紧接着又打开了另一只。 这下飘出来的不是花香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沈岳解释道:“绿盒子里的是冻伤膏,我看你手上和脸上有些冻伤的印记,以后晚上洗完脸用用,可以以免冻伤。红盒子的是面脂,冬天风大且干,抹了对你皮肤好。” 豆芽菜眨了眨眼睛,愣愣地看着沈岳。 就在沈岳以为他会眼眶一红,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时候,对方小手一挥,比划出了一句特无情的话:“多少钱?” 沈岳:“……” 对方铁面无私:“别以为贿赂了我,今晚上的事儿就可以一笔揭过。” 对方刚正不阿:“剩下的钱拿出来。” 沈岳:“……” 沈岳觉得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会儿也不管了,特光棍地仰着下巴:“花光了。” 然后他就见到了豆芽菜从面无表情到下巴差点掉落的大变脸。 接着就是勃然大怒,一副怒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个败家子。” “怪不得娘说要看好自家的爷们,都是一个个让人不省心的。” 沈·败家子·不让人省心·岳:“……” 他看着对方小不叽叽的模样,只觉得一股违和感油然而生。 按他上一世的年龄,对方叫他叔叔都不为 过,现在在教训他“不让人省心”? 他决定要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咳了一声,伸手打断豆芽菜狂轰乱炸的肢体语言,“我有个事情要声明一下,我虽然能花钱,但也算不上败家子吧?” 豆芽菜愣了一下,不高兴道:“你怎么不算了?” 沈岳道:“钱是我带着大家挣的吧,这样还算败家子,那其他人该怎么活?” “可是虽然别人赚不了那么多,人家能攒钱啊,你赚的多,但就让你去了一趟镇上,一下子就给花光啦。”豆芽菜愤愤地比划:“那可是二十多两啊,你知道好多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攒那么多。” 沈岳不服气:“那是他们一辈子赚不了那么多啊,但我可以。” 他想了想,伸手把枕头另一头的布袋子拿过来扔给豆芽菜,“而且,谁说我攒不了钱,你看看这不是嘛。” 豆芽菜一愣,慌忙接过袋子,然后打开一看,登时愣住了。 他回过神来后,忙伸手进去摸了摸,长大了嘴巴,比划道:“五十两?” 沈岳仰着下巴,得意地嗯哼了一声。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豆芽菜先是高兴,接着就是疑惑,“生意不都结束了吗?” 家里有什么进账出账,他比谁都清楚,那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他看着沈岳的眼神就狐疑了起来。 沈岳却一派淡定,“你昨晚不是说怕钱花光了没法给爹看病吗?我想了一晚上,觉得确实该给家里备点儿钱,以防万一,就把焦糖瓜子的方子给卖了。” 豆芽菜怀疑:“会有人买吗?我们这里又没有瓜子。” 他倒是非常敏锐地直指问题重点儿。 沈岳早就想好了应对说辞,因此面色连变都没变,从容道:“记得李堂李掌柜吗,他就对我们的瓜子感兴趣,其实当时感兴趣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个往府城跑商的,他在外地见过瓜子,想买下方子倒卖出去。本来我打算明天去找他们村子找他,谁知道今个儿在镇上遇到了,正好他在采购东西,我就把方子卖他了。” 沈岳以为接下来豆芽菜会问他那人住在哪个村,叫什么,他都准备好了答案,打算豆芽菜一问,就把答案抛出去,谁知道他那说辞一说完,豆芽菜便不吭声了。 沈岳看着他稚嫩的脸蛋,心里一时有些惴惴的,不知道他相信了没。 这个豆芽菜,小小年纪,怎么总搞的他跟个毛头小子那样一会儿紧张这个,一会儿紧张这个? 沈岳都有些唾弃自己了,之前的潇洒呢?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吐槽自己,就被一把抱住了。 这个操作沈岳太熟悉了。 本来还紧张的不行不行的,这下一被抱住,他竟然松了口气。 “好啦好啦,反正以后有我在,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情。”他拍了拍豆芽菜的后脑勺,心里竟然还有些欣慰。 拿出偷藏的私房钱,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不过,他显然对豆芽菜了解的不够深入。 他这边刚感叹完,豆芽菜就放开了他,然后眉开眼笑地收起了床铺上的面脂和冻伤膏,还有……两个钱袋子。 两个? 沈岳一愣,忙伸手拦住了豆芽菜,指了指钱袋子:“那里有一半是我的。” 豆芽菜眉眼欢喜地抱着钱袋子,却故作难过地冲他比划:“今天被娘骂了,好伤心。” 那做作的演技,沈岳就知道豆芽菜是个小坏蛋。 而且这个小坏蛋现在还故意不给他银子。 他不高兴道:“你伤心和银子得分我一半有什么关系?” 豆芽菜抱着东西,一脚跳上了踏板,然后才回过头来冲他比划:“当然有关系了,有了银子我就开心了啊。” 沈岳嘴角抽搐:“有银子我也很开心啊。” “可是……”豆芽菜却吐了吐舌头,“娘是因为你才骂我的,是你让我伤心的,你的银子给了我,我就不伤心了呀。” 沈岳:“……那我就伤心了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豆芽菜冲他翻了个大白眼。 然后将银子往被窝里一放,外衫一脱,欢欢喜喜地抱着银子睡了。 沈岳:“???” 沈岳一把掀开被子,跑到踏板上去扒拉豆芽菜:“喂……你不能这样啊你。” 然而对方死死地抱着银子,愣是任凭沈岳骚扰,都不睁眼。 沈岳:“……” 第二天天一亮,沈岳就醒了。 看着床头的一小块银疙瘩,沈岳捏在手里,陷入了沉思。 五十两银子换了块小疙瘩,他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看了眼隔壁木床上空空的床铺,沈岳沉默。 得了。 就豆芽菜那软不叽叽、傻不兮兮的模样,下次骗回来就是了。 这次他真是太大意了。 沈岳无法,只能逼着自己想开点儿。 这颗豆芽菜! 看他哪天不想办法扳回来一城。 给自己打完气之后,沈岳伸了个大懒腰,便精神饱满地起了床。 别的不说,自穿越之后,他的睡眠真是越来越好了。 一觉睡到天亮,别提多爽了。 洗漱完之后,他就坐在了饭桌上。 一大家子人面色都很好,连昨天黑脸的林高氏都是一脸喜色,不知道是不是豆芽菜跟她说了什么。 豆芽菜就更别说,一早上嘴就没合拢过,手指头也舞个不停,和林宝两个人叽叽歪歪了一早上。 变化最大的是冯氏,她昨天的态度还是横眉冷对、阴阳怪气,到了今天却变成了春风拂面,和风细雨。 对着沈岳非常殷勤。 沈岳不想搭理她,吃完饭之后,便离了桌,去收拾挂在墙上的鸭毛。 之前让林老二宰鸭子,鸭毛他都让人留下了。 林宝蹬蹬蹬跑过来,在他身边蹲下,好奇道:“叔叔,你干什么呀。” 沈岳掏了一把鸭毛放进簸箕里,飞快地挑拣着。 他边挑拣边道:“收拾一下鸭毛,想试着给你小叔做个小棉袄。” 林宝“哦”了一声,接着兴奋道:“我也可以学吗?” 他以为这个叔叔又要做什么新奇玩意儿了,就想学学呢。 沈岳道:“当然可以呀,一会儿你帮我洗鸭毛吧。” “好哒。”林宝立马答应。 鸭毛处理起来非常麻烦,别说他们这个是宰了鸭子之后,拔的毛,非常脏,泥沙、血迹、粘液啥都有,而且味道特别难闻。 沈岳耐着性子,将80只鸭子的鸭绒收拾出来,一收拾就是两三天。 林宝是个非常听话的小孩,也特别乐意学习,沈岳教什么他都能学的七七八八,所以到了第三天,两人才一起把两大盆子鸭绒给洗干净,然后上了锅开蒸。 豆芽菜在给他做棉袄,沈岳看了下豆芽菜的冬衣,那身棉袄除了干净点儿,别的跟沈岳那套旧棉袄也差不了多少。 都是又硬又重不保暖。 想着之前做老鸭粉丝汤留下来的鸭毛,他打算试着给豆芽菜做身羽绒服。 这玩意儿暖和、轻便,比大棉袄也好多了。 不过沈岳没做过,也只是看过相关视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因此就没跟豆芽菜提。 经过挑拣、清洗、消毒灭菌后,沈岳将鸭绒用细棉布制的袋子装好,放在林家的院子里让太阳暴晒。 好在初秋的这些天都没有下雨,天天中午大太阳。 经过半个月的暴晒后,沈岳便把收拾好的鸭绒给了豆芽菜。 没办法,他虽然有心想给豆芽菜做个小棉袄穿穿,但他草编还行,女红活儿实在不拿手,最终只能交给专家。 八十只鸭子都是老鸭,鸭绒收拾出来也就一斤多的样子,想做羽绒被是不够的,不过做羽绒服估计能做个好几件。 沈岳之前专门去镇上买的细棉布,就是为了做羽绒服的。 其实,丝绸更细密,做羽绒服的效果会更好,但是当时镇上的丝绸只剩一匹了,染色非常难看,沈岳就没下手。 不过,回到家后,他又庆幸自己没买了,不然林高氏估计会真的气病的,而豆芽菜怕是连一两银子的零花钱都不会给他了。 豆芽菜正在研究怎么做羽绒服,沈岳提醒他,“鸭绒容易跑出来,所以里子和布面要多做几层。” 张氏在旁边听着,说道:“估计还得缉些网格,以防鸭绒到处跑。 林宝帮着收拾鸭绒,沈岳就分了些给张氏。 张氏打算给林宝做个小羽绒服,到时候可以和之前的旧棉袄换着穿。 林元点了点头,比划道:“先把衣料裁剪出来,在上面花些格格,把鸭绒填进去。” 张氏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就是不太好看。” 沈岳见两人很快就有了思路,好像并不需要他,便不再待在屋子里了,拉着林宝就去挖红薯。 林家五月的时候在河滩的荒地上种了一小片红薯。 之前太忙了,也没时间去收拾,现在初冬没啥活儿了,沈岳便打起了红薯的注意。 没办法,林家买了这么多炭,如果不拿来烤红薯,那得有多亏啊。 冬天最美的事情,就是吃上一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 沈岳想到那美味,都想流口水了。 林征正在读书,沈岳也没叫他,就叫了林老二,顺便带着小尾巴林宝。 林老二愁眉苦脸的,“弟夫,大家都在休息,干啥要拉我来干活儿啊。” 沈岳斜眼瞧他,“你要不是个男人,我就不叫你了。” 林老二顿时哽住。 沈岳道:“别人都在忙,就你天天藏在屋里睡大觉,你也好意思。” 被人提出来,林老二感觉有些羞耻,但他一向习惯了偷懒,也没觉得非要去干活,有什么必要去干活。 于是道:“事情大家都能解决了,也不需要我啊。” 沈岳:“……” 得了,这个偷懒还能为自己找到借口,也是没谁了。 沈岳一钉耙下去,挖出一串红薯,他叫道:“小宝,过来捡一下。” 林宝哒哒哒跑过来,“好哒,叔叔。” 小家伙喜欢动,喜欢收获,见到土里刨出来东西,非常开心,颠颠地拎着自己的小篮子跑过来,一屁股蹲下去,拿出他的小钉耙开始扒红薯。 沈岳斜了一眼林老二,林老二顿时有些讪讪的。 沈岳见林宝已经捡完了坑里的红薯,便叫他离远点儿,然后一钉耙又刨了下去,他漫不经心道:“你要是想赚钱,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个法子。” 林老二一愣,登时大喜,“什么法子?” 沈岳抬起下巴,示意他看地下,“红薯啊。” 沈岳见他一脸迷茫,便道:“红薯平时一两文一斤,但是现在快过冬了,人人家里都存了一堆,还害怕冻坏了,都想销出去却没人买,根本不值钱,但是如果是烤红薯呢?” “三四文钱想想办法总能卖出去的。” 他指了指河滩上这一片红薯,“这里起码有两三千斤,就是一斤只赚一两文,算下来也有个几两银子的收入。” “不过是辛苦了点儿,你可能需要推着车到处跑。” 本来林老二还满脸兴趣,但一听辛苦,还要大冬天的出去跑,顿时又缩回了头,“还是算了吧。” 沈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跟林宝道:“小宝,加紧干,晚点儿叔叔带你赚零花钱。” 林宝是和林元同款财迷,一听到钱,眼睛都亮了,立马高声道:“好的,叔叔。” 林老二顿时郁闷。 他嘴巴张了张,想开口说自己也参与,但是一想到大冬天的冻死个人儿了,瞬间闭上了嘴巴。 他想,反正没分家,有其他房在,他们二房也不会缺吃少喝的。 然而,他哪里又知道,沈岳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这次试探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他没抓住,沈岳以后再也不会带他玩了,甚至会想法子,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二房一家子甩开。 这里两大一小说着红薯的事情,屋里张氏在和林元聊天。 “前些天就想问你,但一直没机会,弟夫是不是欺负你了啊,你怎么给了他那么多银子?” 林元顿了一下,他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针线,比划道:“他就喜欢开玩笑,但没欺负过我。” 张氏松了口气,笑了笑,“没欺负就好。” 她问道:“你喜欢他吗?” 林元脸一红,不过还是坦率地点了点头。 张氏道:“那他是怎么回事儿?” 她是过来人,自然能看出来两人没圆房,而且小宝和两人住了几天,回去后零碎地提过他跟小叔睡,她就猜到了两人怕是关起门来分床睡。 林元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不过他一向不是个软弱的性子,就比划道:“反正他以后肯定会喜欢我的。” 他也不害臊,张氏却笑了起来。 调侃他,“你倒是对自己有信心。” 林元挑了挑眉,瞥了眼房门,又透过窗外看了看院子,见没人后,跟张氏偷偷比划:“他把私房钱都掏出来交给我了?” 张氏一愣,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道:“不会是那50两吧?” 林元得意地点了点头,“他以为我不知道呐,还骗我是卖方子的钱。” 张氏却笑,“你还别说,真有可能是卖方子的钱,不过他原本怕是想私下收起来的,最后不知怎的又交给了你。” 林元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感觉他是有点儿喜欢我的。” 他比划道:“大嫂,原本我是犹豫的,怕他负我。但他既然把私房给了我,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开手了。” “我会对他好,然后让他一辈子离不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错字多,晚点儿会检查。感谢在2020-03-1516:53:50~2020-03-1600:2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宝2瓶;貉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用了两三天的时间, 沈岳拉着林老二,带着小尾巴林宝把林家在河滩上种的半亩红薯给收了。 红薯这东西特别容易冻坏, 沈岳留了几筐打算做成红薯干,剩下全送入了专门用来存红薯的地窖。 今年天气冷的特别早, 得知沈岳想做红薯干, 除了在缝羽绒服的林元、张氏以及卧床的林如松外,林高氏带着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甚至包括读书的林征和缩头缩脑的二房一家。 想趁着还没下雪,将红薯干做出来, 然后想办法给销售出去,给家里再添点儿进项。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十月下旬,红薯干还没晒干, 气温却骤降, 林如松突然晕倒了。 林家人全都慌了。 那个时候正是下午, 沈岳吩咐林老二先去把村医带过来看看,他去县里请大夫。 “都下午了,你到县里天都快黑了,外边还在下雪, 地上还上着冻,人家大夫根本不会跟你来。”冯氏道。 沈岳看着掐人中也醒不来的林如松,再看看跪在床前,眼泪直在眼里打转的豆芽菜,还是道:“我先去一趟, 爹这样子也不成。” 林征从床头站了起来,他抹了把脸,“我去吧。” 林高氏有些犹豫,外边北风呜呜地吹,吹着雪粒子打在门上窗上,噼里啪啦的响,这天气要是出去,会冻坏的。 沈岳非常果断:“三哥就待在家里别出去了,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也好照应,我快去快回,娘,你们把房间收拾好,请不来就算了,请过来了要有地方给大夫留宿。” 林高氏握了下拳头,一咬牙,“我去给你借六福家的牛。”说着,拿起帽子就打算出门。 沈岳一愣,忙拦住了林高氏,“不用了。” 他才想起来,他不会赶牛啊。 不过原身是干活的老手,这话他可不能说出来。 想了想,沈岳道:“天冷,地上昨天才下了雨,现在肯定都冻上了,路滑,牛也不好走。” 林高氏一怔,着急道:“那怎么办呀?” 沈岳道:“我一路跑过去吧,说不定比牛车还快。到了县里,若是还未天黑,就多花些钱找个车夫,一道把我们送回来。” 县里大夫医术高的都上 了年纪,确实不能让人家跟着跑过来,万一路上摔倒了,问题就很大了。 “那么远的路怎么跑?你要跑几个时辰啊。”林高氏茫然了。 沈岳道:“没事,天黑前肯定能赶到。” 现在距离天黑也就只剩一个多时辰了,林家村到县里平时是得走两个时辰的。 沈岳也不耽搁时间,话说完,推开房门就要走。 “等等。”豆芽菜拉住了他,跟着他一起出了堂屋,并把他拉回了两人的小屋。 “你把银子都带上,遇上什么事儿不要怕花钱,实在请不来就不要多留,早点儿回来。”豆芽菜将家里的积蓄交给沈岳,瘪了瘪嘴,眼泪在眼里滚来滚去,比划道:“我怕爹撑不过那个时候了,到时候你要是不在,我害怕。”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整个人有些茫然慌张,递银子的手都打着哆嗦。 沈岳心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他揽进怀里,摸了摸脑袋,“别怕,我会把大夫带回来的,爹也会没事的。” 豆芽菜蹭了蹭他的胸膛,就后退了一步,将刚缝好放在床上的羽绒服拿给沈岳,“你穿上这个,别冻到了。” 沈岳身上穿着的薄夹袄,是豆芽菜前两天熬夜弄出来的,因为沈岳新买了棉花,豆芽菜就顺势做了一件,让他不太冷的时候穿。 林家屋子里炭火一直没停,沈岳待在屋里穿着薄夹袄都有些冒汗,所以一时没想起来这茬。 他接过羽绒服,将他套在身上。 林元上前一步,动作麻利地给他将衣带系紧。 沈岳将银子塞到胸前,顺势将人揽进怀里,摸了摸脑袋,“在家里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嗯。”林元点头。 沈岳再次摸摸他的脑袋,就松了手,打开门迎着风雪跑了出去。 县城在林家村的西北部,冬季的风正好是西北风,迎面吹来,顺着羽绒服的下摆和领口钻进身体里,冷的刺骨。 沈岳本来还想着路上会跑热,就没戴帽子,但一出了林家村,茫茫田野没有任何遮挡,风呜呜地吹着,雪粒子被风带着打在脸上,又疼又遮挡视线,耳朵也生疼生疼的,感觉要冻掉了。 没办法,他就停了下来,将羽绒服的帽子戴到了头上,用绳子拉紧,只剩一 双眼睛露在外面,才又跑了起来。 天空阴沉沉的,雪也越下越大。 沈岳一刻也不敢停,沿着田间泥泞湿滑的路,就这么的一路往西北方向跑去。 而这一跑就是一个多时辰,等沈岳跑到县城时,天已经微黑了。 “这么晚才来?城门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关了。”守城门的老头缩着脖子坐在城门旁的小亭里,双手插兜,一脸不解地看着沈岳。 沈岳喘着粗气,手指抖着从怀里摸了两个铜板出来,扔到老头面前桌子上的铜盘里,“岳父病了,给他请大夫。” 他扔完铜板就要往城门口跑,老头却哎了一声,“今天太冷了,大夫们这个时候都回家了。” 沈岳一愣,停下了飞奔的脚步,回头看向老头,“济仁堂的周大夫也回了吗?” 周大夫就是上次给林如松看病的大夫。 老头回想了下,“他下午就回了,说是家里有小孙子病了。” 县城里就那么几家医馆,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都能把人认齐了。 更别提守城门的老头一守几十年,城里谁家被子是个什么颜色,他怕是都一清二楚的。 见沈岳一身风雪,风尘仆仆,他起了恻隐之心,问道:“你这是哪里来的?” “太河镇林家村。”沈岳有些茫然,林如松是等不起的,若是今晚不把大夫请回去,出个什么事儿,谁都没法保证。 老头想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他,“你这是……一路跑来的?” 沈岳还在不停地喘气,他点头道:“路上湿滑,牛车不太方便。” 想了想,他从怀里掏了五十文铜板,放到老头面前的桌子上,问道:“敢问周大夫家住哪里?” 老头眼睛一亮,不过他到底有点儿良心,“周大夫怕是不会跟你去的,他孙子上午和同学吃茶,吃过午饭回来就受凉发热。周大夫就这一个孙子,心疼的紧,下午就告了假回了家。我估计他会等孙子好了之后,才回医馆的。” 沈岳摇头道:“没关系,我去试试看。” 他听李堂说周大夫是整个县城医术最高的大夫,所以上次拼着花了三两银子的诊金,把老大夫给请到了林家村。 周大夫也确实有些本事,林如松吃了他开的药,身体立马有些 好转。 不过昨天晚上气温骤降,林如松从早上起来就一直没停止咳嗽,连早饭和午饭都没吃两口,而到了下午直接就晕了过去。 沈岳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老大夫给请过去再看看。 守城门的老头见他固执,倒也没再劝,给他说了地址后,便说天快黑了,城门也快关了,让他快点儿。 沈岳道了谢后,就放开大步,往县城里的朱雀街跑去。 县城其实不算大,东西两条长街南北四个大道,总共也就这些主干路,沈岳问了一家酒馆的小二后,就知道了门牌号是怎么编的。 沈岳按照守门老头给的门牌号,沿着朱雀街走了十分钟,终于在在青云路和朱雀街的交叉口,找到了住宅区的周大夫家。 周大夫家是两进的小院子,沈岳敲了门之后,屋里便有一老头的应答声,“谁呀?” 沈岳忙道:“周大夫,是我,林家村的沈岳。” 然后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了越来越近的声音,“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沈岳刚要回答,眼前的朱红院门便被打开了,一个五六十岁,满头白发的老头出现在了视野里。 老头儿精神矍铄,满面红光,见了沈岳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皱眉道:“是你啊。” 沈岳忙道:“是我,我岳父他今天下午晕倒了,想请周大夫过去看看。” 老头儿一脸不悦:“天都快黑了,你明天再来吧。” 说着就要关门。 沈岳忙伸手挡住了门,“我岳父他实在等不及了,所以我才冒昧过来打扰。” 咬了咬牙,他道:“若是周大夫愿意过去,我愿出双倍诊金。” 周大夫皱眉:“不是我不愿意去,外边下那么大的雪,天又那么冷,稍微不慎,就会冻病了。我年纪大了,家里还有孙儿要照顾,实在是不能冒险。” 沈岳想了想,一把取下帽子,扯开衣带子,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递给周大夫,“这是在下用鸭绒制的羽绒服,保暖挡风,只要裹紧了,就不怕风邪侵扰。” 周大夫见他二话不说就宽衣解带,顿时面皮子直抽搐。 “你把衣服穿回去吧。”他黑着脸道,“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沈岳却不,他一脚插进门缝,将门 推开了些,然后在老头儿一脸懵逼的表情里,给他套上了羽绒服,“周大夫可以试试,挺暖和的。小子一路跑过来,不但不觉得冷,反而滋滋冒汗呢。” 周大夫一怔:“你是一路……跑来的?” 沈岳点头,苦笑道:“岳父昏迷,我实在担心,家里没有牛车,思来想去还是跑来比较快。” 周大夫顿时觉得一言难尽,“那你还要我跟你去,难道要我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头子陪着你跑回去?” 沈岳一看有了希望,立马道:“我可以去市场上租辆牛车。” 周大夫同情地看他一眼,“集市下午就散了,现在恐怕连个鬼影儿都没了。” 沈岳:“……” 他尚未感叹天要亡我,周大夫便道:“算了,跟你走一截吧。” 沈岳登时大喜。 周大夫也没让他进屋,“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拿药箱。” 沈岳自是没问题。 周大夫把羽绒服扔给他,便拐头回了屋里。 没一会儿沈岳便听到屋里一个少年的声音,“爷爷,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少年的鼻音浓重,估计就是周大夫受凉了的孙子。 周大夫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沈岳听不太清楚,便也没去听。 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冻的直打哆嗦,赶忙将羽绒服又套回了身上。 周大夫年纪大了跟他不一样,沈岳到底不放心让老头子跟他一起在上了冻的路上走。 就他这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一路上都摔了五六个跟头儿,摔的他屁股疼腿疼,到现在都觉得没缓过来,老头儿骨头脆,万一真摔了,后果绝对难以设想。 想了想,沈岳冲着院子喊了声,“周大夫你等我一刻钟,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帽子往头上一戴,便冲向了刚刚路过的杂货铺。 他经过的时候,小二正在收拾柜台,估计这会儿快要走了。 果不其然,沈岳跑过去的时候,小二正在关门,“哎,客官,小店要关门了。” 沈岳道:“你稍等一下,我买个东西。” 天太冷了,街上空荡荡的没啥人,掌柜走了,小二也想走,所以现在就是来了客人,他也不想再回柜台干活儿。 沈岳给他好说歹说,最后掏出五个铜板给他当小费, 小二才打开了门。 沈岳进了杂货铺之后,就直奔粗麻绳,最后在小二不耐烦的表情中就买了十米长的粗麻绳。 出了杂货店,他又冲进了隔壁的木匠铺。 木匠铺和杂货店不一样,他们是有无客人,都有活儿。 看沈岳一身风雪,掌柜的就迎了过来,“小哥看看,可有什么需要的。” 沈岳扫了一圈木匠们的作品,指向一个尚未做成的背靠椅的靠背部分,说道:“我要这个,顺便再买把矮墩,你让人帮忙给钉一起。” 他指的背靠椅的靠背部分,只烤了头,微微翘起,两个杆因还在制作阶段,木头被打磨的光溜溜的,但尚未截断,很适合做记忆中爬犁的底部。 掌柜的茫然,“客官这是要干什么?” 他又解释,“靠背这部分我们不单卖的。” 沈岳知道只需几个步骤,人家就可以把椅子制好,按一整个椅子来卖,单卖加过工的靠背部分,怕是只能按照木头的价格来,但人家已经加过工,自是不愿吃这个亏。 沈岳时间紧迫,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讨价还价上,就道:“你按我要求的来制作,我给你一把靠背椅的银子,只是要快,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掌柜的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好嘞,马上就好,客官稍等。” 背靠椅贵着呢,一把要二十五文,而一根木头,连两文钱都不值。 掌柜的立马安排店里的木匠,按照沈岳的要求,将靠背部分放到地上,把一个矮墩钉了上去。 木匠动作很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就钉完了,沈岳试了一下,挺结实的,于是就付了一把背靠椅和一个矮墩的钱,拎着新鲜出炉的爬犁出了店。 他匆匆赶往周大夫的家,跑到门前的时候,发现周大夫已经提着药箱站在那里了。 老头儿有点儿不高兴,见到沈岳手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冷冷地哼了一声,“走吧。” 然后就越过沈岳,往街上走去。 两个人一路上不停,最终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出城之后,就是土路,因昨晚下过雨,现在路上已结了冰,冻的硬邦邦的。 沈岳将爬犁放到地上,绑上绳子,道:“周大夫上来罢。” 周大夫一愣,看着那四不像 的玩意儿:“这是干什么的?” 沈岳解释:“路滑不太好走,所以我去木匠铺里弄了这个爬犁,你坐上,我拉着走。” 周大夫皱眉,“这能拉得动?” 他到底是好奇,扶着沈岳就坐到了矮墩上。 沈岳道了句:“坐稳了。”便拉着往前走。 周大夫只觉得一晃,屁股底下这个玩意儿便在前头那小子的拉扯下动了。 “重不重?”他问道。 沈岳道:“不重,你坐稳了,我加快点儿速度。” 其实有些重的,爬犁毕竟粗糙,而且路也不平,哪里会不重。 不过尚在沈岳的承受范围内,他拉起绳子就加快了速度。 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刚刚在县城也没见到卖吃的的店铺,因此也没买。 必须赶紧把大夫给带回家弄点儿吃的,越来越冷,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跟着他跑。 林家村到县城,沈岳用跑的就跑了一个多时辰,回去要拉着周大夫,速度上就降了下来。 走到一半的时候,沈岳的手已磨出了水泡,浑身大汗淋漓。 周大夫裹着羽绒服哆嗦着道:“既然已经出来了,晚上必然也回不去,不用急,你慢点儿拉。” 刚出发没一会儿老头儿就冻的牙齿直打颤,沈岳在前面都听到了声音,感慨着老头儿人不错的同时,他停了下来,把羽绒服脱下来塞给了老头儿。 这会儿老头儿情况比之前要好点儿了,不过还是冷。 沈岳因为拉爬犁,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大冬天的满头大汗。 听到老头儿的话,他摇了摇头,豆芽菜还在家里等着呢。 林如松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豆芽菜会不会害怕。 他要尽快回去。 周大夫见他坚持,就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他也希望能早点儿到林家村,这样起码不用受冻了。 不过看着前面小子拱起的背,他到底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这么一走,就走了两个半时辰,直到亥时才到了林家村。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就这么些了,白天应该还有一更。快到你们期待的分家戏了,我会尽量多更点儿的。感谢在2020-03-16 00:23:03~2020-03-17 03:2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r.monst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生若只如初见 20瓶;赴北 5瓶;Mr.monster 2瓶;貉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42、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农村的夜很安静。 林家今晚上所有人都没睡, 全在林如松的病床旁坐着等人。 炭火噼里啪啦地烧着,屋里和暖很安静, 但每个人都心急如焚。 最后还是冯氏忍不住了,“我就说不让去, 看看吧, 都到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 村大夫来看过了,说无能为力,林老二就又把他送回去了。 大家都清楚村大夫的医术, 他连方子都不会开,平时村民们头疼脑热找到他,他就是给开些便宜的温补的药,治不了病但喝了对身体也没什么害处, 就是给大家心理安慰的, 扛过去了自然好, 扛不过去自然回去镇上或县上找大夫。 大家实际上也没抱希望,等人走后,便把希望放在了沈岳身上。 只是沈岳一去四个多时辰,眼看着都快到子时了, 人还没回来,大家都急的不行。 因为林如松到现在都还没醒。 冯氏率先开了口,林艳也忍不住了,她实在是心疼那大把大把送出去的银子。 “当时就应该去镇上找大夫,医术好, 诊费又便宜。县里的大夫好是好,但诊费贵不说,一出个问题,请都请不来。” “镇上今天不开集,大夫们都不在医馆,去了也找不到人。”林元气冲冲地比划,“再说了,贵也没花你们二房的钱。” 他平时比划是没人搭理的,但林艳抱着别的心思,时刻在注意着他的动作,一看他比划的内容,顿时又嫉又恨,“不就是走了狗屎运跟了沈岳,你真以为自己有多能耐啊,四房出再多的钱也是沈岳挣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媳妇没关系,跟你就有关系了?”堂屋的门被一把推开,沈岳剧烈地喘着粗气,出现在了房子里。 不过他的脸色并不好,任谁一路辛苦地跑回来,听到有人在欺负他打算放在心尖子上宠的人,脸色都不会好看。 “你回来了?”众人一愣,接着就是大喜,只是看到他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大夫,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灰败了下去。 林高氏颤抖着嘴唇,“大夫没来?” 沈岳刚想回答,冯氏就道:“我就说吧,去找县城的大夫纯粹是浪费时间,还浪费钱。” 林 高氏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沈岳将豆芽菜颤抖的手握在手心里,喘了口气才道:“大夫来了,一会儿就过来,家里可有准备房间和吃的?” 豆芽菜怔了一下,立马狂喜地给他比划:“真的来了吗?屋子收拾好了,锅里熬有米粥,还炒了肉菜,我去热。” 林高氏高兴的几乎都站不稳了,她立马道:“我去热饭,你们先把桌子凳子放好,等人来了马上吃饭。” 她说完就越过沈岳,激动地往厨房里跑去。 “你的手怎么了?”林元的手被紧紧地握在粗糙的掌心里,刚开始还没感觉,后来发现手背上黏黏的,才发觉了不对。 他一把拉过沈岳的手腕,把手从他掌心里挣了出来,然后掰着他的手仔细看去。 昏黄的灯光下,那双宽大有力满是茧子的手,此时却起了好多血泡,血泡又被磨碎,整个血肉模糊,吓人的很。 而沈岳连羽绒服都没穿,就穿着夹袄,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可见是怎么匆忙赶回来的。 沈岳一路上没注意,被豆芽菜翻开了手,才发现自己手上那么惨不忍睹。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逗豆芽菜心疼心疼他呢,谁知道话还没说出口,从未在人前哭过的豆芽菜,眼泪一下子就崩了,拉着他的手无声地哭了起来。 沈岳吓了一跳,赶紧伸手给他擦眼泪,只是他另一只手也是血肉模糊,混合着豆芽菜的泪水,直接把豆芽菜给擦成了小花猫。 沈岳却有些笑不出来,他拉起衣袖,手足无措地给豆芽菜擦眼泪,语无伦次道:“哎,别害怕,不过是几滴血,没什么的,男子汉大丈夫,你这点儿血都怕,以后怎么混呢。” 他以为豆芽菜是害怕了。 谁知道豆芽菜用胳膊抹了一把泪后,拉着他比划道:“疼吗?” “冷吗?” 那双通红的水汪汪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心疼,沈岳怔了一下,接着眼神一柔,用手背给豆芽菜擦掉眼泪,轻轻道:“不疼的,也不冷。” 两个人拉着手轻轻低语,而躲在屋子角落处的林艳眼神则由嫉恨转为怨毒。 将豆芽菜安抚好后,沈岳就回头去接周大夫。 老大夫被他拉着爬犁跑了一路,整个人被颠簸的都 快废了。 到了林家村东边的晒场后,周大夫说就剩几步路了,让他下来慢慢挪腾,平息一下心跳,不然到了林家,心不静也没办法诊病。 于是沈岳就把他放下了,自己拖着爬犁跑了回来,通知林家人赶紧准备。 东边晒场到林家也就百米多的距离,沈岳刚走到林家院子门口,周大夫就踱着小步,拎着医药箱,慢腾腾地移了过来。 沈岳赶紧上去接过医药箱,扶着他的胳膊,带着他进了林家院子。 这个时候林高氏也听到了声音,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见了周大夫,立马就道:“大夫先去堂屋里歇息一下,晚饭马上就好。” 周大夫却摆了摆手,“先去看看病人吧。” 沈岳听他呼吸都平稳下来了,也没拒绝,直接推开门,让人进屋。 屋子里暖烘烘的,林家人除了林泽全都在,林高氏让林宝去看着灶上的火,便小心翼翼地站在周大夫身后,看他诊病。 良久,等周大夫把林如松的两只手的脉都诊过了之后,他叹了口气,“你们都出去吧,我给他施针,一会儿就会醒的。” 林家众人登时大喜,“真的吗,大夫?” 周大夫点了点头,就不再说什么。 屋子里太热,他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交给沈岳,“你留下吧,其他人都出去。” 林高氏上前一步,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却被林征一把拉住了,“娘,让弟夫在这儿帮忙吧,你先去热饭。” 林高氏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沈岳之后,就离开了。 她都离开了,其他人自是没意见。 沈岳拉住豆芽菜,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然后把羽绒服交给他。 林元抿了抿唇,点了点头,便也跟在众人身后,出了屋。 人都走了,周大夫便打开医药箱,取出针匣,开始扎针。 沈岳以为老大夫留下他是为了让他帮忙,然而全套针施下来,都没用到他。 他心里突然就有了预感。 于是也不心急了,拎了把椅子,在床尾静静地坐了下来。 果不其然,将最后一根针收进针匣后,周大夫开口了。 他说:“你岳父一会儿就会醒来,不过他时间不多了,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沈岳其实早就 有预感了,听到之后心里还是一震,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还有多久?” 周大夫道:“个把月吧。” 沈岳想了想,问道:“岳父他一直都知道的,对吗?” 周大夫一愣,然后叹了口气,道:“确实。上次诊脉的时候,老夫诊断他只有个把月的时间,就告诉了他。不过,没想到他竟然坚持了这么久,看来这段时间你们家给他温补的不错。” 上次周大夫诊脉,家里正忙,沈岳就没在床前,其他人估计也像是今天一样被周大夫请了出去,知道诊脉结果的可能也就林如松一个人。 沈岳也不纠结上次了,说道:“按大夫的意思,温补有效?” 周大夫却摇了摇头,“若他年纪尚轻,自然是有效的,但他身子先天体弱,少时温养的就不够,后来还生了场大病,没有得到好的医治,彻底伤了肺脏。这么些年来,他的脏器已千疮百孔,身体已油尽灯枯,活到现在这个时候,已是幸运。” 周大夫话一转,“当然,你若是强求,我这边也自有法子,不过只能再延些时候,到底不能起死回生、枯木逢春,一场下来,你家怕是要砸锅卖铁的,到时候还是一场空,得不偿失。” 沈岳一怔,“你的意思是还能再延些时候?” 周大夫见他就听到了这句话,难免摇头,不过还是道:“他本就是根本亏损,你若是肯花钱温补,自然是能起效的,但目前他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是再多温补,也不过是延个十天半月的,对你家来说会是极大的负担。” 沈岳已经懂周大夫的意思了。 想了想,他道:“可否让岳母等人进来一同商谈?” 周大夫自然没异议,刚刚请人出去只是为了安静,现在已经诊完了脉,自然可以把人请进来。 于是林高氏等人又被叫了进来。 “爹怎么样了?”豆芽菜一进来,见老爹还没醒,就拉住了沈岳。 沈岳摸摸他脑袋,拉住了他的手,“一会儿听周大夫讲。” 周大夫也不嫌烦,把刚刚跟沈岳说的话,又跟众人说了一遍。 “你是说,爹不行了?”冯氏惊道。 周大夫点头。 林高氏脸色苍白,林征捂着脸,一下子颓了下去。 “大夫,你不是说可以温补吗?要买什么药?”林元急了,一下子冲到周大夫跟前,一顿比划。 周大夫一怔,下意识看向了沈岳。 沈岳忙帮着解释道:“我媳妇问要买什么药。” 周大夫也没卖关子,说道:“都是些价格昂贵的药物,方子你们若是要,我就给你们开,一剂药大约三四两银子。” 冯氏顿时尖叫,“不行,这么贵,家里哪有钱?而且这药又救不活人。” 林高氏和林征倏地握紧了手,嘴唇颤抖,神色恍惚。 林元抿着唇,茫然地看向了沈岳。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站了起来,说道:“大夫请跟我去书房写方子吧。” “不行!”冯氏一下子站了起来,拦住他道:“家里没银子了,娘都没说要方子,你一个赘婿做林家哪门子的主。” 沈岳顿时脸黑。 他就算再不计较,再大度,但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头治病,花的还是自己辛苦赚的银子,若是再去受鸟气,他就是圣父附体了。 他冷笑一声,“你自己不愿出钱,不孝顺是你的事,我和元元给爹看病,是我和元元我们四房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又做的我们四房哪门子的主。” “咳,别、别吵了。”一个虚弱的男声在众人身后响了起来。 “老头子,你醒了?”林高氏惊喜道,一把扑向了床头。 林征、沈岳、林元紧随其后,“爹,你醒了?” 林老二苦着脸,喊了声,“爹。”声音委屈的不行。 “咳。”林如松咳了一下,抬头扫了床前的几人一眼。 “林泽没回来呀?”他虚弱地问。 林高氏抹了抹眼角,“老二已找了人去叫了,估摸着明天上午就能回来。” 林如松微微点头,“那就好。” 众人都以为他病中还惦记着唯一的大孙子,谁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家大吃一惊,“明天他回来了,你们就分家罢。” “爹。”林老二大惊失色,林征眼中也满是惊愕。 沈岳心里其实早有预感,老头子多次跟他提过,等他去了,就给这一家人分家。 现在,想必老头子已经感觉到是时机了。 估计也是清楚自己没几天时间了。 林如 松并没有看那两个儿子,而是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沈岳说几句话。” 这场景太熟悉了,林老二不满道:“爹,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一起说,为什么都要把弟夫留下说悄悄话。” 林高氏也是满脸不解。 林如松咳了一下,却并不搭理林老二,对林高氏道:“这个时间了,想必大夫还没吃饭,你们带着他去吃点儿饭,这么晚了,让人家辛苦跑过来,怎么能放到一边不管了。” 林高氏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把不满说出来,对一屋子人道:“都出去吧。” 然后引着周大夫往堂屋里走。 她神色疲惫,林家人也不敢再有什么异议,瞥了沈岳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沈岳神色平淡地在床头坐了下来,“爹,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林如松咳了一下,然后挣扎着要坐起来。 沈岳以为他躺久了不舒服,忙上前帮忙。 然而老头却并不是坐起来,他直接在床上跪了下来。 沈岳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躲去,皱眉道:“爹,你这是干什么?” 林如松瞬间老泪纵横,不顾沈岳的阻挡,愣是躬了下腰。 沈岳:“……” 这是什么展开呀? 沈岳打心眼里不想听老头讲话了。 但老头满脸泪水,皱纹沟壑纵横,他硬不下心说走就走。 好在林如松也不是一定要给他磕头,沈岳一番阻挡后,他就停下了动作,在沈岳的帮助下,在床头靠坐了下来。 看着老头儿骨瘦如柴、满目沧桑的模样,沈岳还是先开了口,“爹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吧,如果不是太为难的,我都会答应你。” 林如松瞬间哽咽,他抓住沈岳的手,“你来这个家的时间不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元元交给你我很放心,你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沈岳顿了一下,他已经知道林如松接下来会讲什么了,不过他还是道:“我会的,爹,我会保护好他的。” 林如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这一去,你三哥的婚姻怕是长久不了的,因我这一耽搁,他参加不了明年的乡试了,他……他性子太过软绵,你要是有余力的话,就帮我多照看一下。” 沈岳平静道:“好的。” 林如松咬了咬牙,继续道:“老大去了,只剩大房孤儿寡母,元元若是对他们多有看顾,你也不要心存疙瘩。” 他像是在解释似的,说道:“元元小的时候,我身子差,常年卧病在床,你娘她既得顾地里又得顾家里,没有时间,是老大和张氏夫妻俩将元元带大的,他们虽说只是兄嫂,但老大多年没有孩子,实际上待元元和待小宝也差不离了。” 沈岳想,怪不得豆芽菜会这么护着大房,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他不反感张氏和林宝,于是就答应道:“好。” “至于你娘……”林如松道:“我自有安排,她应该不会去麻烦你和元元,你和元元逢年过节去看看她就行。” 沈岳一愣,他以为林如松会把林高氏交给他们四房来赡养的。 不过,既然林如松这么说了,他也没异议,直接答应了。 “最后……”林如松狠了狠心,讲出了心底最隐秘的期待:“如果可以,你和元元能不能待在林家村,一辈子不要离开。” 沈岳愕然,他以为接下来林如松会让他照顾二房的,还想好了拒绝的说辞,万万没想到林如松竟然提出了这么个奇葩的要求。 林如松已经把话讲开了,自然不会再隐瞒什么,他面有愧色道:“我几个孩子,最能扛事儿的是老大和元元,可惜元元哑了后,老大也没了。这个家原本是要交给老大的,但他却没了,老二老三担不起事儿,我就只能给元元招婿,把这个家交到赘婿手上。” 他咳了一声,喘了口气后,继续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是满意你的,但我也很惭愧,可是……可是,不交到你手上,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去了。”他说着,眼泪都出来了。 沈岳知道林老头这会儿的心情,他忙道:“爹,我知道的。” 如果他像林如松一样面临现在的境况,肯定也会求助于赘婿的。 其实赘婿入了林家门,就是林家人,就得听大家长的安排,大家长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林如松把话给沈岳讲清楚,还一脸愧疚的模样,其实对沈岳已经很尊重了。 沈岳想起了林征,那软绵好说话的性子怕是遗传了林如松的吧。 沈岳本来想着有机会了就 出去跑跑,然后跑不动了或者不想跑了,就找个小乡村种地安度余生。 现在林家这个样子,他一走,豆芽菜一个哑巴哥儿就要凭借着瘦弱的身板扛起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现在肯定是不能走的。 林如松让他和豆芽菜留在林家村不出去,肯定不是让他留,而是让豆芽菜留,大不了以后就让豆芽菜在家里留着,他出去跑,等给豆芽菜一个新老公之后,再说别的。 反正这个赘婿不是他,也是别人,豆芽菜才是留守林家村的主力。 想通之后,他便点了头,“好的。” 林如松松了口气,他道:“别的就没什么事儿了,你估计也累了,吃了饭早些休息吧。” 他见沈岳头发乱糟糟的,全是汗迹,就知道周大夫是怎么来的了。 心里不免感慨林家走了运,竟然招来了这么一个能干又仁义的赘婿。 沈岳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他乏了,便将人扶着躺到床上,然后才离开。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沈岳早早起来,拉着爬犁把周大夫送到镇上,那里有去县城的马车。 沈岳付了双倍的诊费后,给周大夫塞了一个大包裹,然后200文租了马车,将周大夫送走。 之后他便去镇上的药店抓药。 沈岳父母死的时候,他们已经十来年没联系过,自是无法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不过奶奶去世的时候,他还在初高中,正是需要关怀的年纪,一下子失去了最亲的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能理解豆芽菜的茫然、无措,以及对林如松即将死去的抗拒。 所以他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来,给林如松抓药。 无论如何,能让老头儿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起码豆芽菜能少些遗憾,他也能安些心。 五十多两银子,也就抓了十四天的药,沈岳眼看着大笔银子就这么没了,还是眼都不眨地跟药店掌柜道了谢,拎着药就走。 回到家的时候,林泽已经回来了,正在林高氏怀里抹眼泪,“奶奶,我想要爷爷好好的,咱们一家子人和和睦睦的,我不想失去爷爷。” 林高氏抱着唯一的大孙子,眼泪直流,“还是你孝顺,你那爹妈都没你这 个孙子孝顺。” 冯氏和林老二顿时黑脸。 沈岳才不管他们怎么唱戏呢,在二房黑沉的目光中,将药给了林高氏,“娘,这是十四天的药,中午就煎了给爹喝吧。” 林高氏一愣,嘴唇颤了颤,还是接过了药包。 林泽哭道:“奶奶,这会儿就给爷爷煎药吧,我想他快点好起来。” 林高氏收回放在沈岳身上的视线,忙给林泽擦眼泪,“好的,奶奶这就去煎。” 沈岳这边,刚转过身想回屋里去看看林如松,就被从屋里冲出来的豆芽菜给一把抱住了。 众人顿时神色复杂。 沈岳知道异世的夫妻很少会在公众场合做出亲密的动作,但豆芽菜都这么不管不顾了,他也就没什么担心的。 他揽着豆芽菜,摸摸他的脑袋,在他耳边低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然后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 沈岳也没放开他,愣是在众人复杂的眼光下,抱了很久。 沈岳一回来,家里人就齐了,林如松也没让大家等,直接叫了所有人过去谈分家的事情。 他让大家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开门见山道:“家产平分五份,你们四房各一份,你们娘一份。” 林家十亩地,三间正房,四间偏屋,还有一个小厨房,加上一些家具,其实东西不多。 林如松虽然身体虚弱,说一句就得喘两下,但安排的很利落,“一家二亩地,小三是秀才,田产可以免税,那田产就都放在他名下,当然,有不愿意的,也可以不放,自己领走田契就成。” “公中还有五两银子,一家一两;至于三间正屋,四间偏房,堂屋待客,就和厨房一样,不分了,大家共用,正屋给大房一间,你娘一间,老二家人多,就分两间偏房,小三和元元就一家一间偏房,不过家具就多给小三和元元分些。” 他喘了口气,问道:“你们还有异议吗?” 林征愣愣道:“没有异议。” 林元比划道:“没异议。” 张氏悄悄地捏了捏林宝的手,林宝张开小嘴道:“没有异议。” 林高氏没说话,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但冯氏都快要疯了。 前些时候家里进账多少她看的是一清二楚,当时她就不赞同给林如松看病,若是不看病,就冲着林高氏对林泽的宠爱,公中的钱肯定会大部分都分给二房。 但是四房和三房执意要给林如松看病,她就算再不满意也认了,但是林泽是林家唯一的孙子,理应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怎么分家才给分了两亩地? 她当即也不管不顾了,急道:“爹你不能偏心成这样,大哥已经死了,大嫂是外姓,林宝又是哥儿,将来也是要嫁人的,怎么能给老大家分?还有,小叔已经嫁人,他不能分得林家的家产。” 林如松早在等着二房,他深吸了口气,然后眼神淡淡地看着林老二,虚弱道:“老二,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虽然林如松现在都快死了,说话的声音都虚的直打颤,但林老二从小到大最怕林如松,那看着他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失望和看不起,他怎么能承受得住。 现在他又被他爹那颇有压力的眼神盯上了,整个人汗毛都要炸起来了,半晌才抬起头,一巴掌甩在了冯氏脸上,“男人说话,哪有你们女人插嘴的份。”他道:“爹,我听你的。” 他想起上一次他爹说过,若是冯氏再起事儿,就让他把冯氏休了,否则他们一家子都滚出林家。 现在正是分家产的时候,哪里能出意外,所以他上来就给了冯氏一个耳刮子,只求他爹看在他强势一次的份上,不要太过失望,以免把他赶出林家或者休了冯氏。 冯氏一下子被打蒙了,结婚这么些年来,林老二从来没敢在她跟前大声过,现在竟然敢出手打她了? 冯氏心里都要气炸了。 她当即就要发作。 只是她还没开口,一直未吭声的林高氏却开口了,她道:“老头子,这样分不合理。泽儿和小三都是要科举读书的,分了家之后,小三还可以靠岳家拉拔,但泽儿却只能靠林家,给二房就分两亩地,他们根本没法供泽儿读书啊。” 冯氏没想到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对她黑脸的林高氏会在这个时候帮二房说话,顿时狂喜。 她赶紧掐了一下正在神游的林艳,示意她说话,再不吭声,家产都要被不相干的人分光了,现在她也不管啥脸皮不脸皮的了。 林艳本来是不想再参与这些了,因为一是她不想再和沈岳为敌,二是就算二房分了东西,到时候都没她的份,但是看到小叔正被沈岳揽着肩膀,悄声在说着什么,她心中顿生一股怨气,于是忙也道:“爷爷,奶奶说的对啊。泽儿是老林家唯一的孙子,他还要给林家光宗耀祖呢,就分两亩薄田,根本供不起他读书呀。” 冯氏不顾林老二频频给出的眼神,也不管林如松黑沉的眼神,大声道:“爹,我也就提个建议,不是说要怎么样,你看不如这样吧,大嫂常年寡居辛苦,大哥泉下有知恐怕要怪我们的,我娘家正好就有一个特别合适的对象,把大嫂嫁过去,把林宝放到我们二房来养,这样既解决了分家问题,又不耽误大嫂。” “至于小叔……”她看了眼沈岳,眼神里都是恨意,嘴角却微勾,“哥儿是不能继承娘家家产的,但小叔身体有残疾,又不好生养,招来的相公又太能干,太能拿主意,小叔制不住他,他就靠不住。说到底小叔还是要靠娘家的。我想着,爹娘你二老百年的时候,小叔若还未生养,且被赘婿厌弃的话,我们二房就把小叔接过来,一起给养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703:20:20~2020-03-1802:2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r.monster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楠天5瓶;nonoat2瓶;哭唧唧、幽兰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林如松并不搭理冯氏, 他咳了一声,扯了扯脸皮子, 看向林老二:“老二,你家这媳妇可真有能耐啊。” 林老二吓的脸色瞬间发白, 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无措地向床头走了两步,慌张道:“爹,这、这不是我的意思啊。” 林如松心灰意冷地冲他摆了摆手,让他滚回去。 林老二战战兢兢地坐回了椅子, 只是身子挺着,只坐了半个屁股,连靠背都不敢靠了。 林如松抚着胸口,重重地咳了两下, 才看向角落里坐着的母子俩, 他道:“张氏, 你是怎么打算的?” 张氏不太会说话,所以一向被林高氏不喜,常年训斥之下,她的为人就有些瑟缩, 基本上不会当着家里两老的面说话。 不过,许是之前开培训班锻炼到了,她这次开口刚开始还有些磕巴,但很快就流利了起来,她说:“我、我不要和小宝分开, 也不会再嫁人,我要替林宇守着我们的家。” 林如松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这辈子,如果说哪一个儿子最得他的心,肯定是老大林宇无疑。 正直、聪慧、讲义气、还有责任心,爹身体不好,娘忙于农事,他就自己照顾自己,然后弟弟们出生,就又开始学着照顾弟弟们,最后等弟弟们差不多可以自己玩了,就转手将娘身上的担子接了过来,成了一大家子的顶梁柱。 可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却英年早逝,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宇的死,对林如松的打击太大,以至于他卧病在床了三个月,当时就想着跟着老大去了算了。 后来看到自己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哥儿,还有老大留下的孤儿寡母,他到底是挣扎着活了下来。 既然张氏决定了留在林家,林如松就放心了。 他道:“张氏为老大守节,养育小宝,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寒了心。张氏为老大守节一日,老大的那份家产就由她暂时保管一日,若是将来张氏外嫁,老大的那份就由小宝来暂时继承,若将来小宝招赘,老大的那份家产则留给小宝的孩子,将来小宝若是外嫁,老大的那份则由赡养你们娘的那房继承。” “至于元元……”林如松 喘了口气,继续道:“他招了赘,他的孩子以后姓林,自是可以分得林家家产的。” “小三,你熟读律法,觉得这分法可有问题?” 林征面色哀凄,打起精神道:“没问题。” 林如松点了点头,“既然没问题,那就按这个分吧。你们其他人可还有异议?” 冯氏见他似乎就要定下了,忙急道:“爹,你这样分是照顾到大房和四房了,可是我们二房呢?难道要泽儿退学吗?他可是被夫子评价为可造之材的啊。” 林高氏也道:“老头子,别的不讲,泽儿是林家唯一的孙子,前途无量,无论如何得保证他能继续读书啊。” 林如松失望地看了发妻一眼,他摇了摇头,叹道:“自成婚后,小三读书未问家里要过一文钱,他既然能把书读下来,为什么林泽就不行?二房的林艳马上就要出嫁,家里也就只剩老二两口子,难道两亩地还不够他们两口子吃喝的?再不济,农闲时去找点儿活干着,也不会过不下去的,是也不是?” 林高氏登时哽住。 冯氏却道:“爹,可是泽儿还未成婚,没有宋首富那样的岳家帮衬啊。” 林征冷淡道:“二嫂慎言,成婚后,宋氏的嫁妆至今未动一文,三房任何支出都是我来负担,从未仰仗过宋氏的娘家。读书人想要养家也是有法子的,泽儿都那么大了,也该懂事些了。” “可是、可是……你又不种地啊。”林泽涨红着脸,开了口。 “对啊。”冯氏才想起来,她立马道:“三叔,你又不种地,何必要去占那两亩地的便宜。” 沈岳挑了挑眉,故意道:“三哥,若是你没精力种地,可以把地租给我和元元,不说别的,最起码保证你每年的口粮,也没必要白白把地让出去。” 林征:“……” 他什么时候说要让地了? 每次都有种这个弟夫在看戏使坏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不过,弟夫的建议也是不错的,他不擅于种地,还想把精力放在科举上,于是就道:“可以,之后我们再仔细商议。” 沈岳自是没问题,点了点头。 冯氏要气炸了,“这也要抢,弟夫,你怎么总针对我们二房?” 沈岳嗤笑,“我不 针对人,我只针对垃圾。” “你!”冯氏大怒。 “好了。”林如松看不下去了,也厌烦了,他摆了摆手,“冯氏你莫要再跳脚了。” “既然你对我的分配不满意,那么我这里有两个选择供你选。” 他冷道:“一是老二跟你和离,你马上给我滚出林家,二是老二和你,你们二房的一起滚出林家。” “我说的非常清楚,老二你要怎么选?” 冯氏脸上瞬间惨白。 在场的人也全惊住了。 林老二差点儿没吓尿了,他猛地站起来,扑向了冯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边打边骂道:“你个贱妇,家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在这里吵吵嚷嚷,搞的鸡犬不宁,看我不打死你。” 林艳和林泽回过神来,吓死了,忙去拉林老二,哭道:“爹,别打娘了。” 冯氏整个人都呆住了,根本来不及开口和还手,就这么的让林老二给狠狠地揍了两下。 不过她到底能屈能伸,一见是这个场面,立马跪在地上哭嚎:“爹,我错了。” 林如松被二房的一家子搞的心烦,怒喝一声,“你们给我停下。” 林老二也不是真想打冯氏,他就是做个样子,林如松一叫停,他立马停了手,冲林如松哭道:“爹,之前是冯氏不懂事,她已经知道错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没什么意见。” 冯氏的披头散发的,心里恼恨到了极点,却低着头,咬着牙,假哭道:“爹,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实际上,她已经在心里咒骂了林如松不知多少遍。 林如松也不是想听他们忏悔的,咳了下后,摆了摆手:“既然没什么问题了,小三就去把村长请来,下午就把家分了罢。” “爹!”林老二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雷厉风行,想试图挽救:“现在你还在,不分家不成吗?我想让你生前看到一家子还在一起和和睦睦的。” 林高氏一愣,第一次觉得这个儿子竟然还有点儿脑子,忙也跟着道:“分家不用那么急的,可以稍后再说,现在……” “好了好了。”林如松摆手示意她别说了,“既然没问题,还是早分的好,省的我一死,全乱了套。” 林高氏还想说什么,林如松却捂着胸口 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她吓的忙把小心思抛到脑后,上前去给林如松拍胸口。 林征见老爹这么果断,也不犹豫,转身出了正屋。 林如松呼吸平顺下来后,便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跟你们娘说点儿事儿。” 林高氏抚着他胸口的手一顿,茫然地看向了他。 沈岳拉着豆芽菜,非常听话地带头出去了。 等屋里没人了,林如松拉着她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呀,糊涂呀。” “你这样,叫我怎么安心离开?” 林高氏鼻头一酸,忙侧过身子去擦泪。 林如松咳了两下,伸手拍了拍身边,“过来坐,别去坐踏板了,凉。” 林高氏抹了一下眼睛,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林如松道:“分家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你偏向一个,必定会伤了另一个的心。他们谁孝顺谁能干谁会在你干不动的时候照顾你,都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我不在了,也没谁能护着你,所以就算你心里做不到,面子上也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寒了任何一个孩子的心。而你手里的两亩地一定要握在手里,谁都不要给。” 林高氏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怔了一下后,犹豫道:“可是泽儿是林家唯一的孙子啊,他是要光宗耀祖的。” 林如松叹道:“你还没看透吗?” “林家之前何等荣耀,可是大厦倾覆后,可还留有什么?” 林如松握紧了她的手,心酸难言,“小弟没了,我就只想一家子和和睦睦,平平安安的活着,别的都不重要。” 林高氏一瞬间脸色极为难看,不过林如松没看到。 他拉着林高氏,低声念叨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真正能扛门立户的,从来不是靠着别人飞起来的。你这样其实已经惯坏了他,对他并无好处。” 林高氏没听清他絮叨了什么,回过神来,说道:“你放心,我会看好这个家,把泽儿培养起来的。” 林如松心内瞬间无奈,他想了想,把对老妻的安排说了出来:“二房的事多,整天不消停;三房的事少,但小三心思多在科举上,不能细心照顾你;四房元元和沈岳性子都是不错的,但沈岳脾气硬,元元也是个倔的,你又吃软不吃硬,时间长了怕是要受 委屈,所以我走了以后,你就和大房母子一起过,也好有个照应。” 他说:“张氏性子软,小宝懂事又听话,还是老大唯一的孩子,你和他们一起住,既能当家也能得到好的照顾,还能把小宝养大,不用受气。再者,元元是张氏膝下长大的,他是个知恩的孩子,沈岳又是个能干的,家里有什么赚钱的活计,肯定会带上大房一起,到时候大房的日子肯定能过起来,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他自觉安排的很好,可是老妻却嘴唇抖了抖,别过脸不说话了。 林如松顿时泄气。 他想说些什么,再劝劝老妻,可是话刚到嘴边,便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林高氏本来还生着气呢,见他咳了起来,忙收起了脾气,给他抚摸胸口。 然后这一顿忙碌,村长就来了,两人再也没机会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村长林盛,虽然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许是家里有钱生活很好,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五六十岁的人。 他出现的时候,沈岳还愣了一下。 在沈岳的印象里,村长就算不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但管理着一个村子,肯定也是有些威势的,但林盛保养的白白胖胖,看着只有四十来岁,却贼眉鼠眼,一副猥琐模样。 “这就是林家的赘婿沈岳吧?长得真俊。前些个时候弄那个什么草编包的培训班,给林家赚了不少钱吧?”林盛一来,就直奔沈岳,拉起他的手亲热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我,我家的地址林秀才他们都清楚。林家村人多,大家也都很实在、热情,有什么赚钱的机会可以带大家一起,我们会给你们搭把手的,大家一同赚钱。。” 沈岳:“……” 这是什么鬼? 这个人有病吧? 林征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一把抓过沈岳,“弟夫,你去叫其他人过来吧,说村长过来了,大家都到爹的屋子里去。” 沈岳感受到了林征的不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实在反感一个油腻的老头黏黏糊糊地拉着他的手,于是点头道:“我这就去叫。”然后不着痕迹地挣开了林盛的手。 林盛眼睛微眯,瞥了林征一眼,便收了笑,背着手进了正房的门。 沈岳心里 有些膈应,不过也没多想,把屋子里数铜板的豆芽菜叫了出来,“元元,村长来了,去爹屋子里吧。” 豆芽菜立马放下钱罐子站了起来,不过手里却抓了一把铜板,塞到了沈岳的手里。 沈岳一脑袋问号,“给我这个干什么?” 豆芽菜抿了抿唇,指了指正屋,比划道:“一会儿会需要的。” 沈岳若有所思,不过时间紧,他也没有再耽搁,拉着豆芽菜就往屋里走去。 二房和大房的人也都出来了。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便先后进了林如松的房间。 屋里,林如松已经和林盛说了分家的情况,没一会儿林征便拿着三份分家书走了进来,递给林盛,“盛叔,这就是分家书,一式三份。” 林盛坐在椅子上,接过了分家书,慢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半晌,他开口道:“听说你家赚了不少钱啊,怎么分家书上就五两银子?” 他表情疑惑,林如松咳了一下,苦笑着解释,“孩子们孝顺,全浪费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啦。” 林盛眼睛一转,“哎,怎么叫浪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银子花在你身上才是最合适的。” 林如松没说话,他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林盛道:“你们这赘婿倒是招的不错,是个赚银子的好手,若是以后有机会了,可要多照顾照顾林家村人啊。” 林如松道:“自是如此,沈岳……” 沈岳忙上前,“爹。” 林如松咳了一声,介绍道:“这是你盛叔,林家村村长,你盛叔当了十几年的村长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以后有问题了可以去找你盛叔,让他给你指导指导。” 沈岳低着头,嘴角抽搐,“好。” 他忙弯腰上前几步,将豆芽菜刚给他塞的铜板塞给了林盛,“那以后就麻烦盛叔了。” “好说好说。”林盛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沈岳扯着嘴角笑了笑,便利索地退开了。 林征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他神色平静地开口道:“盛叔,若是分家书没问题的话,就烦你当个见证人,咱们一起摁个手印吧。” 林盛收了银子心情好,他道:“自当如此 。”便接过林征递的印泥,在分家书上见证人那块摁了手印。 不过摁完手印,老头儿又一脸为难了起来,“你看这天还在下着雪,林家村距离县城……” 林征打断了他的话,“林家家财不多,分家也不费事,我明儿个正好要去县城,顺路把分家书送县衙里登记了。” 正常都是村长留一份备案,给县衙里送一份登记,而送的人也通常是村长。 不过林征了解林盛这个人,直接把要钱的口子给封了。 林盛眼睛一眯,“林秀才不愧是秀才,竟认识县衙的老爷们。” 林征神色淡淡的,“过奖。” 林盛轻轻地哼了一声,最后还是林如松扯了个话题,把这个事儿给揭过去了。 林盛又在林家留了一会儿,和林如松闲聊了几句。 等人拿着林家的分家书走了之后,林征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冲沈岳道:“弟夫以后还是不要和林盛多接触了。” 说完,便一脸不高兴地转头就去了书房。 沈岳:“……”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林征的背影,接着又低头看向豆芽菜,“你三哥怎么了?” “你三哥!”豆芽菜下意识回敬,只是他比沈岳还迷茫,比划道:“对啊,他怎么了?怪怪的。” 林如松咳了一下,脸上再不见刚刚的笑意,面无表情道:“听你们三哥的吧,出去不要乱说。” 沈岳一脸懵逼,只好带着自家更懵逼的豆芽菜回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8 02:26:35~2020-03-19 00:1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个人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心 20瓶;极乐 9瓶;吖哩 5瓶;孤家寡人 2瓶;行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4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林家的日子寂静又死气沉沉。 半个月后, 林如松到底没有挺过去,在睡梦中去了。 那天早上, 平时听惯了的咳嗽声没有传来,沈岳一醒来就觉得心里突突, 果然没过多久, 就传来了林高氏的哭嚎声。 林家人心里都知道这天会来,但真的来了,大家还是难以接受。 豆芽菜惊慌失措地从床上爬起来,衣服都没穿, 就越过沈岳往外冲去。 沈岳动作快速地系上衣服带子,然后一把拉住了他,给他胡乱套上衣服,期间豆芽菜一直在挣扎, 眼神空洞, 神情茫然。 沈岳给穿上衣服后, 就说了一声,“跟上。”然后拉着他匆匆往林如松的屋子里跑去。 路上遇到了衣衫不整的林老二和林征,沈岳冲他们点了点头。 林元嘴巴张了张,无声地喊了句:“二哥、三哥。”, 兄弟三个满面凄然。 几人一起进了堂屋,敲响了旁边屋子的门,已经穿戴整齐的林高氏哭着打开了门。 四人去床边看了看,林如松安静地躺在床上,走的很安详。 林括腿一软跪了下去, 大哭:“爹啊。” 林征也一脸泪水,满面仓皇。 沈岳看了眼豆芽菜,瘦瘦小小的他却并没有哭,静静地看了眼老爹后,咬着嘴唇把泪意憋了回去,对林高氏比划道:“爹的寿衣呢。” 林如松的寿衣和棺材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林高氏抹了把眼泪,说道:“我去拿。” 她开始翻箱倒柜,沈岳对豆芽菜道:“你和娘给爹穿好寿衣。”然后跟怔然的林征和腿软的林括说,“二哥、三哥跟我出来。”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身为家里的男人,总要把后续的事情给安排了。 林家在村里没什么亲戚,除了林六福家也没什么相熟的,沈岳就建议让林征、林老二两个人去报丧。 冯氏、张氏、林高氏以及宋氏的娘家,还有沈岳的老娘那里都需要去报丧,沈岳是一个都不熟,闷头闷脑的跑过去只会浪费时间。 家里还需要买香、买纸钱、蜡烛等,现在外边下着雪,正冷着,最好还是别让女人们出去了。 还有家里公中分完钱之后就没钱了,丧葬的花费必须几房一 起给凑出来。 沈岳道:“大家都出一样的吧,到时候少了再补,多了等这事儿过去后再退回去。” 林征抹了把脸,“我出一两。” 普通百姓家的丧礼,三四两就能办的很体面了。 沈岳一个穿越的,知道林征比他清楚行情,便跟着道:“那我也出一两。” 话完,两个人便有志一同地看向了林老二。 林老二脸上还挂着眼泪,嘴唇却嗫嚅着,“二房没、没那么多钱的。” 沈岳现在心烦,根本不想跟他扯皮,“大嫂那里我一会儿去要,也是出一两,二哥,前些时候分家刚分的一两银子,你二房这些天都没有出去过,也没有人情来往,你跟我说你没一两银子?你若是再推脱,就别怪我不客气,去你们二房屋里搜搜了。” 林老二吓的后退一步,惊怒,“你这个土匪!” 沈岳嗤笑,一把拎起他的领子,“爹都死了,你还给我来这套,再跟我磨蹭,我就让你尝尝被土匪揍的滋味。” 说完,他便一把丢开林老二,出了堂屋去敲张氏的门,“大嫂,你开下门。” 张氏很快就出来了,一见是沈岳,张氏便道:“怎么了?” 沈岳将林如松去世的消息说了。 张氏顿时愣住了。 沈岳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爹的丧礼我想办好点儿,现在公中没钱,三哥和我都各出了一两,二房那里要是不出,一会儿我去搜一两出来,大嫂,你这里……” “我也出一两,我去屋里给你拿。”张氏立马道。 她不知道是不是被沈岳的土匪行径给吓到了,将门砰地一下关上,然后急急忙忙就去翻钱。 沈岳摸了摸鼻子,然后转过头冷冷地瞥了一眼还站在堂屋门口瑟瑟发抖的林老二。 林老二被吓到了,转头哭兮兮地朝林征道:“三弟,你看他……” 林征冷着脸道:“二哥,我劝你还是去拿钱,不然一会儿就算弟夫不动手,我也会去你屋里搜的。” 林老二惊愕:“你……” 林征冷道:“爹活着的时候,你没出过一文钱给他看病,爹死了,到现在了你还一文钱都不愿拿出来。林括,话我就放出去了,家是分了,钱也是分了,但是若是你二房在丧礼上搞 鬼不出钱,就算爹死了,我也要想办法把你二房给赶出林家去。” “你既然如此无情,我也没有你这样的二哥。” 说完,便不管林老二的脸色,越过他,就出了堂屋门,朝自己屋里走去。 林老二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咬着牙,狠狠地瞪了沈岳一眼,然后气冲冲地回了自家屋。 这个小插曲林家其他人都不知道,此后就是脚步不停的忙碌,报丧,布置灵堂,停灵,守灵,大殓,出殡。 林家一直忙了七天,才把林如松给下葬了。 出殡的那一天,沈岳以为林家村只有林六福家会来,没想到最后竟然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 过来送林如松最后一趟。 林家的女人们哭的是肝肠寸断、天崩地裂,林高氏甚至哭晕过去几次,最后被大家掐人中唤醒,还是依旧跟着大部队将林如松下葬。 七天的时间里,林家人衣不解带地轮流守灵,饭都没时间去吃,觉都没怎么睡,所以轮下来,各个都是面带菜色。 于是,在把所有人都送走后,大家第一次在饭桌上坐齐了。 这会儿没了外人,林高氏终于黑沉着脸,问出了今天一天里最想问的问题,“宋氏怎么没回来?” 林如松身为她的公公,就算她再不愿意回林家,出殡的这天,所有亲戚朋友,半个村子里的人都在,她都应该回来的。 可是,就是今天,这个儿媳妇竟然没回来? 宋家更是只安排了个管事来奔丧,完全就是把他们林家的脸往地上踩。 林高氏怎么能不窝火? 今天人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能问,但人都走了,无论如何她都要问个清楚。 林征神色原本是怔怔的,听了林高氏的话后却是一脸木然。 冯氏从林老二口中知道了前些天林征威胁二房的话,此时幸灾乐祸道:“还不是看三叔明年没法科举了,就连意思意思都不愿意了呗。” “人家本就看不上林家,娘又何必强人所难呢。”她火上浇油道。 林高氏脸黑的都能滴下水了,恨恨地拍了下桌子,骂道:“宋氏这个贱人,宋知礼这个老匹夫,简直欺人太甚!” 冯氏哼笑了一下,不吭声了。 桌子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 半晌,林高氏重重地叹了口气,捂着脸哭了起来,“老头子为什么就这么去了呢。” 她这一哭,豆芽菜眼眶瞬间就红了。 沈岳见状,忙拉住豆芽菜的手,安慰林高氏道:“娘,无论如何日子都还要过下去的。” 林征本还如行尸走肉般,这下也慌了,揽住林高氏道:“娘,以后还有我们在呢。你别哭了,爹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伤心了,怕是走都走的不安心的。” 林高氏狠狠地锤了他一下,骂道:“你还知道你爹会走的不安心,你娶的什么媳妇啊。” 林征神色一下子怔怔的,他叹了口气,颓然道:“是我对不起爹。” 林高氏出了些气,情绪也慢慢平稳了些,她抹了一把眼泪,苦道:“哪里又能怪你呢。” 随后便神色怔然地想着什么,兀自出神。 “娘。”林老二在冯氏的示意下,犹犹豫豫地唤回了林高氏的注意。 林高氏回过神,道:“什么事儿?” “那个,那个……”林老二吭吭哧哧的,“爹这不是去了吗,泽儿参加不了明年的院试和府试了,我想着……我想着,要不让艳儿趁着热孝嫁了罢。” 直系血亲去世,本姓儿孙是要守孝三年的,三年内不能任官、应考、嫁娶。 林艳本就十五岁了,若是再等三年,她就是老姑娘了。 林老二的请求,也是情理之中。 林高氏冷淡地点了点头,那你明天找媒婆,去问问徐家是个什么章程。 今天徐家也就派人送了东西,人并没有到。 林高氏也是不高兴的。 不过,比起宋家的过分,徐家这个尚未娶林家孙女的亲家,倒也不算什么了。 “哎,好。” 林老二高兴道。 林艳的婆家是隔壁湘水镇的商户,家里小有资产,虽比不上宋家,但也不错了。 虽然儿子不能应考,但给女儿找个好婆家,也能安了他的心。 这个家里,他们二房先前过的太窝囊了,谁都可以来威胁他们,他一定要找回场子。 爹不在了,他才是一家之主,凭什么要受一个赘婿和一个失了岳家支持的弟弟的气。 林老二越想越觉得解气,现在有钱的四房钱全花没了,有功名的三房不仅不能再进一步了 ,连岳家也不支持了,大房两个是软柿子,根本不用提,这个家虽说分家了,但还住在一起,跟没分也没区别,完全就该他们二房做主了。 他这边想的挺美,但是那边沈岳却提起了分家的事情,“娘,既然爹去了,那二房也该动动了,之前分家分给我们的家具以及属于大房的正屋,都该收拾出来了。” 先前分家只弄了分家书,因为林如松大病,家里并没有怎么动,只把最好分的银钱和田亩给分了,其他的说等有空了再分。 沈岳一提出来,林家二房顿时安静了。 现在的正屋林高氏住了一间,一间是堂屋,还有一间改成了书房,林泽正在住着。 而属于三房、四房的家具,二房全在用着呢。 林高氏看了眼红了眼眶的林泽,顿了一下,说道:“大房在偏屋住的正好,就不用搬了吧。至于家具……”她看向林老二,“老二,泽儿用的家具就不动了,你从屋里搬些椅子、柜子给三房和四房分了罢,我记得你前些年才打了一套家具的。” 林老二顿时脸黑。 冯氏立马道:“娘,三叔是个读书人,又不需要那些身外之物,小叔屋里有钱,弟夫能干,那些家具他们也看不上,我看就不用麻烦了吧。” 沈岳嗤笑,“谁说看不上了,我还就看上你二房的家具了呢。” 他不耐烦道:“我和元元正穷着呢,你少给我叽叽歪歪惹我生气,跟你说我没耐心的,再惹我恼,我就去你房里搬了。” “你敢!”冯氏大怒,立马向林高氏告状,“娘,你看看弟夫是个什么样子的,爹刚走,他就土匪行径地欺负我们二房。” 沈岳冷道:“就欺负你们怎么了,爹看病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爹去了,问二房要个银子给他办个体面的丧礼你们又是怎么做的?我还就跟你们说了,凭你们二房没良心的样子,我迟早要收拾你们。” “娘!”林老二立马向林高氏求助,“弟夫太过分了。” “沈岳过分?刚刚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解释?”林高氏怒道,“家具明天赶紧给我搬过去。” 林老二目瞪口呆,“娘,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呀。” 沈岳嘲讽:“亲儿子……”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盆子油腻腻的剩饭菜倒在了身上。 林艳吓的脸都白了,“叔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乱地伸手,要给沈岳擦胳膊到胸前的汤汁。 沈岳黑着脸,一把拍开她的手,嫌恶道:“别碰我。” “怎么样,烫到了没?”豆芽菜手忙脚乱地把椅子拉开,要去碰他的胳膊。 沈岳忙挡开了他的手,“没事儿,菜不热。” 都是些中午的剩菜,晚上热了一下就端到了桌子上,虽然黏腻腻的看着有些恶心,但冬天衣服厚,隔热好,并没有被烫到。 “我去给你找件衣服。”豆芽菜拉着他,转身就要走。 沈岳一把拉住了他,“没事儿,我自己去找,你吃点儿饭吧,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了。” 沈岳非常果断地将他摁回到了椅子上,拍拍他的脑袋,“粥是新煮的,别的要是吃不下去,就喝点儿粥,省的晚上饿。” 豆芽菜犹豫了一下,没有挣扎,坐了回去。 沈岳看了眼桌子上的林老二,哼了声,“等我一会儿回来再跟你好好念叨念叨。”就抬着湿漉漉的袖子走了。 沈岳身上的棉袄是豆芽菜用新棉絮一针一线做出来的,非常暖和,他平时穿的非常爱惜,这下被泼了一身脏菜汤,他心里是极度恼火的。 林艳那个女人,他实在是恶心到了极点,原本还想着今晚上吃饭怎么就坐在了他身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他忍着怒气,匆匆回到房里,开始翻箱倒柜。 羽绒服脏了,但豆芽菜这些天太忙了,根本没来的及给他洗,现在棉袄也脏了,他实际上已经没厚外套可以穿了。 好在豆芽菜之前给做的夹袄还在。 沈岳忍着恶心脱掉了棉袄,正打算穿上夹袄,却听到身后一阵风声。 他下意识一躲,没成想里衣太过宽松,被对方抓住了了后面,一把将衣服扯了开。 沈岳转过身,看着趔趄着朝他扑来的林艳,猛地伸出脚,一脚将她踹到了林家的墙上,怒道:“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刚刚进屋的匆忙,他忘了关门,根本没想到林艳会跟过来。 更糟糕的是,由于他和豆芽菜忙着守灵和招待来往吊唁的人们,经 常很晚才睡,早早的就起来,日常更是累的躺在床上闭眼就能睡着,所以这两天他就没再来回折腾地铺,就是为了省点儿时间多休息会儿。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人看到了。 “你竟然和林元分床睡?”林艳好像没听到他的话,抹了把嘴角的血沫子,扶着墙站了起来,瞥了眼地上的地铺后,望着他满脸嘲讽:“果然如此,你不喜欢哥儿!” 说完,她就冲着沈岳又扑了过去。 沈岳怎么会让她近身,抬起脚,就要踹过去,只是门口冯氏的惊叫,“你们在干什么?”让他愣了一下,动作上就慢了半拍,差点儿叫林艳寻着空子,又给扑了上来。 幸亏他动作敏捷,在林艳即将扑上来的时候,侧脚将林艳踹到了床上去。 只是,这一下子就更乱套了。 听到叫声,陆续跑过来的人,不明前情,全都震惊地看着衣衫不整的他和床上披头散发的林艳。 而最显眼的,则是打头跑过来的豆芽菜,脸色惨白,神情凄惶。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请一定要相信我,林家的分家将会分的干干净净,而林征也会马上和离。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元元他猴精,担心沈岳都不要担心他。 今天就更这些了,周末我争取更肥章。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0-03-19 00:10:40~2020-03-20 02:2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哭唧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4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林高氏惊怒:“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沈岳觉得胸口冷风嗖嗖的, 刚想伸手将胸口挡住,豆芽菜就冲了过来, 黑着脸扯拽起他的里衣及衣带起来,然后随手拎过夹袄, 给他套上, 全过程力气非常大,动作非常不温柔。 沈岳被他给嘞的,差点儿没把晚饭吐出来,忙拉着他的手腕道:“你轻点。” 豆芽菜根本不搭理他, 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反而更用劲了,气呼呼地将他的衣带打了个死结。 沈岳:“……” “奶奶,沈岳他根本不喜欢哥儿。”林艳歪在床上, 不顾身上的疼痛, 兴奋地指着地铺道:“他和小叔自成婚以来, 都是分床睡。” 林高氏皱眉,全家人都惊疑不定地看向了沈岳。 豆芽菜转身站在了沈岳身前,沈岳看不清他的神色,但看他握紧的拳头及微微颤抖的身体, 就知道他现在的难堪。 而这种难堪,是自己造成的。 沈岳上前一步,一把揽住了豆芽菜,看向林高氏,解释道:“娘, 爹刚过世,我和元元要给他守孝,所以就分开睡了。” 守孝期间有不同房的规矩,普通老百姓要求没那么严格,但他们若真这样做了,也没人说有错。 他的话刚说完,胳膊下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沈岳心里也松了口气。 然而有人却蓄谋已久,并不想把事情揭过去。 “你说谎!”林艳大叫,“小叔到现在都没怀上,你们肯定没有圆房。” “你喜欢的是女人,你之前在沈家村的时候就说过,死都不会娶哥儿。这事儿三叔也知道,他跟爷爷说的时候,我听到过。” 沈岳黑脸,看向林高氏,“娘,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现在提起来有什么意思。我喜欢不喜欢哥儿,元元心里有数,但一个侄女成天盯着小叔房里的事,这算什么事?” 冯氏愣住了,她刚刚只是去茅房,路过小叔的房间时,却突然听到了女儿的声音,疑惑之下才进了小叔的屋,然后就看到了沈岳一脚踹开了自家的女儿,她原本以为是沈岳欺负林艳,想借机让林高氏收拾沈岳,所以才大声叫了出来。 可这看着看着,怎么觉得 不对劲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脸色一变,厉声道:“那些话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说的吗,快给我闭嘴。” 她忙疾走两步,想去捂林艳的嘴,但是还是来不及了。 林艳大叫道:“你被林元蒙蔽了,他就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为人极为自私,为了娘家人,把你辛辛苦苦赚的钱全花光了,他心里一点儿都不看重你这个相公,你还为他说话。” “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年轻英俊,还能赚钱,他却不仅哑巴残疾,还小家子气的很,扣扣嗖嗖的根本带不出门,上不得台面。最重要的是,他早就不是白璧无瑕的了,一个破鞋,不知道被人占了多少便宜……” 啪的一声,林高氏的巴掌甩到了林艳的脸上,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气的直发抖,指着冯氏,怒道:“这就是你养的女儿?” 冯氏都要疯了,她一把拉过林艳,对着她一顿猛锤,“你个不懂事的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吗,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 林艳捂着脸,躲开冯氏的拳头,歇斯底里道:“我本来说的就是实话,你们都护着他,他算个什么玩意儿,就他这么个破鞋,也配?” “你,老二,你还不给我上去撕她的嘴。”林高氏要气死了,伸手就要去打林艳。 林老二也是懵逼的,他饭前的时候还在计划着将女儿顺利的嫁给有钱人,谁知道饭还没吃完,林艳就给他来了这个事儿。 他忙去伸手去拉林高氏,“娘,你别动气。” 把林高氏交给急急跟过来的林征后,他侧身挡在了两人身前,要帮着冯氏制住林艳,气道:“你都要成婚了,有些话怎么能不经大脑就说出口呢。” 他和冯氏一样,想把今晚上的闹剧归结为林艳不懂事。 但林艳今晚上不知道是不是疯了,挣扎起来,两个人都制不住,她歪过头,哭着骂道:“你们就会偏向林元,给他找了个好相公,却给我找了一只肥头大耳的猪,我不嫁。” “我告诉你们,沈岳不喜欢哥儿,他已经和我有了肌肤之亲,他必须为我负责。”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全转过头震惊地看向沈岳。 林征长大了嘴巴,嗫嚅道:“ 弟夫,你真的对不起元元了?” 沈岳:“……” 他想杀了林艳的心都有了。 他什么时候碰过她了,见了她根本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她的,好不好? “你做了什么?”豆芽菜抿着唇,皱着眉,严肃地看着他。 沈岳忙解释,“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你还不了解,除了你,我在意过别的人吗?” 他这会儿是真被惹毛了,嘴巴毒的要死,“还有,我和她有肌肤之亲?我就是和母猪有肌肤至亲,也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 豆芽菜嘴角疑似抽搐了一下,不过脸色好看了一点儿,也没说相信不相信沈岳的话,转头看向了林艳,皱着眉一脸厌恶。 林艳却尖叫道:“你敢说你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她一下子床上站了起来,指着腹部和后腰上的两个大脚印道:“我的腰和肚子从来没被别的男人碰过,只有你碰过了。” 沈岳:“……” 林家众人:“……” “而且,你还让我看过你赤/身/裸/体的样子,你必须为我负责。” 沈岳:“……” 他想骂娘了。 林艳这是碰瓷啊。 林家人全都目瞪口呆。 林老二和冯氏从来没觉得这么丢脸过。 两人合力,一起抓住林艳的脚,要把她往床下拖。 林艳望着沈岳,眼里露出急切的光:“我跟你说,林元不好生养,你娶了他,他也生不了蛋,我又好生养,儿子你想要几个就能生几个。” 沈岳现在已经被她恶心透了,人揍也揍了,还死皮赖脸地贴上来,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女人脑子里是不是有坑。 他根本不想搭理她,但心里实在憋着气,骂道:“赶紧滚出我们的屋子吧。” 他以为豆芽菜也不会搭理林艳的,却突然听到了林宝的声音,“敢情,你把自己当只鸡了啊。” 沈岳一愣,这话根本不像是林宝的年纪说出来的,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豆芽菜,却见他手一阵比划,然后林宝的小嘴就一阵呱啦,“我的什么你都想抢,我就跟你说了吧,沈岳他就在这儿,若是他开口说娶你,我立马丢了这个垃圾,你们爱咋着咋着去。但是他若嫌你是垃圾,你就给我马上滚,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就 打你爹一次。” 沈岳忙拉着豆芽菜道:“你可不能污蔑我是垃圾,我私房钱都给你了啊。” “不是……”林老二不高兴了,“小四,她惹的你,你打我干什么?还有,你给我放尊重点?我可是你二哥。” 林元冷哼了一下,比划道:“现在你就成了二哥了?之前你咋不拿出个当哥的样子来?你闺女你管教的都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不揍你难道还让你闺女抢我相公不成?” “从小到大,我忍了无数次,这次之后我不会忍了。” “林括,我告诉你,明天就给我搬走,别让我再看到你家,否则我见林艳一次,就过来揍你一次。” “你放肆!”林老二大怒,“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跟我这么说话。” 他眼睛冒着怒火,“我平时不说话,不代表着连你都能骑到我头上来。” 林元冷冷地比划,“滚吧,我平时不说话,不代表着我就要再忍着你们。” 林老二怒急,一把提起林元的领子,举起了手,眯着眼威胁道:“再跟我说话没大没小,就别怪我不客气。” 仿佛林元如果还嘴硬,他这巴掌就要甩到林元脸上了。 屋子里顿时一僵,林征一下子就火了,上去就抓林老二的手:“林括,爹才刚去,你怎么敢?” 林高氏也怒了,着急地去抓林老二的衣服,“老二,你给我松手!” 沈岳见林老二一把抓住豆芽菜的时候也是心中一跳,但是看林老二手举起来的时候,豆芽菜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心里稍稍有了点儿底,不过他还没放下心,就盯着林老二,一旦林老二动手,他会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现场剑拔弩张。 林泽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道:“爹,算了吧,小叔之前动手打我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虽然不会说话,但嘴硬着呢,根本就没带怕咱们二房的。” 林老二一下子想起了亲爹在的时候,偏心四房,要给林泽上家法的事。 林泽可是他们二房的心肝宝贝,当时逼的他们又是下跪又是道歉,现在爹走了,确实也该清算一下之前的账了。 越想越觉得生气,再看到跟前这个弟弟凶狠又鄙夷的眼神,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林老二咬了咬牙,胳 膊一挣,巴掌就要往下甩,“我让你嘴硬,今天非得收拾……啊!” 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响了起来,同时伴随着林宝的哭嚎声,“你敢打小叔,我咬死你。” 小小的林宝是怎么动作的根本没人注意,等大家回过神去看他的时候,他就啊呜一口咬在了林老二的大腿上,凶叽叽的。 然而林老二又哪里是个善罢甘休的,他腿一伸,一脚将林宝踹飞了。 “小宝!”张氏惊呼,只是她的速度不够快,眼看林宝就要砸到椅子上,沈岳一把扑过去,将林宝拽回到了怀里。 只是,还没等他转身,就听到了一声异常响亮的巴掌声。 沈岳心中一跳,以为豆芽菜遭受了毒打,忙转过头,“元元……” 然后还未出口的话,就一下子又噎了回去。 就见豆芽菜正一脸凶狠地将林老二摁在了地上,对着他的脸手起手落,就又就是一大嘴巴子。 “你这个贱……”林老二挣扎着大骂,只是还没骂出口,就又被甩了两个嘴巴子。 沈岳想,若是豆芽菜能说话,现在肯定是在说,让你骂,骂吧,你再骂一句,我就继续揍你。 因为他的眼神凶狠,里面满是威胁。 而到了此时,屋子里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林高氏和林征一脸震惊。 冯氏和林艳、林泽则是目瞪口呆。 接着,冯氏就疯了,扑向林元,“你竟然敢打你二哥。” 林艳慌了,根本没想到是这个展开,赶紧跑过来给冯氏打气,“娘,打死他。” 林泽自认为是读书人,君子动口不动手,站在旁边道:“竟然敢打兄长,不尊老爱幼,太不识礼了,是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一圈子人全围上了豆芽菜。 沈岳哪能看着他们合围欺负豆芽菜,放下林宝后,因他嫌弃林艳,直接将她一脚踹开,然后拎着冯氏的后衣领想把她拉开,然而他还没用力,就听到林征道:“二嫂,不能这么欺负元元。” 然后就是冯氏的一声惨叫,“林小三,你看看是谁欺负谁,老娘的眼都要被这个哑巴给戳瞎了,你个拉偏架的给我滚开。” 沈岳:“……” 接着又是几声惨叫,不过却是林老二的,沈岳能看到林老二的腿一直 在人群之外挣扎踢踏,想借力翻身。 不过一直没成功。 “你们给我住手,这成什么样子了。”林高氏气疯了,一会儿去拉冯氏,一会儿去拉林元,还要防着林老二出手,心力憔悴。 因为冯氏是个大块头,林征、林高氏又在旁边围着拉扯着,豆芽菜低着头死死地摁着林老二,沈岳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受没受伤,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和偶尔举起的胳膊,手起手落,动作非常迅猛。 “啪啪”声和林老二的惨叫声也是不绝于耳。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常事儿。 沈岳一把抓住冯氏的后衣领,喝道:“想打去院子里打,别在我屋里脏了我的地儿。”说着,便将她拖拽了开,拎着就往屋门口走,然后打开门,一把将她扔到了院子里。 屋子里,没了冯氏捣乱,林老二被豆芽菜制的死死的,林征和林高氏拉都拉不开。 沈岳回身后,摁住了豆芽菜的手,“放开,我把他仍出去。” 他现在才看到,豆芽菜脸上已经微微泛红出汗了,显然制住不停挣扎的林老二,他也是很费力的。 豆芽菜抹了一把脸,看了眼沈岳后,便放开了林老二。 林老二一得了自由,就想跳起来往外跑。 沈岳根本不给他机会,沉着脸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林征和林高氏登时大惊,“沈岳!” 他们以为沈岳想杀人了。 林泽和林艳也是一脸恐惧,“你要干什么?” 沈岳不搭理他们,面无表情地将林老二拖拎了起来,一路拖拽到外面。 这一次林老二非常老实,他被人凶狠地掐住了喉咙,整个人都吓的哆嗦了起来。 沈岳也不管他是不是抖如筛糠,将人扔到地上后,就看着地上的两夫妻,“别再惹我们,管好你们的闺女儿子,让他们别出来恶心人,不然不止是元元,我见你们一次也会揍你们一次的。” 林括这下是真怕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打不过林元这个哥儿,被对方摁在地上的时候,他连挣都挣不开。 以前常听人嘲笑林家有个暴力哥儿,他还没什么真实感受,这次被林元压着打,他才知道那是真的暴力。 他原本还想给林元的颜色看看, 没想到竟然被打到无法还手。 难道真的要搬走吗? 林老二不服气。 凭什么他们二房有林家唯一的大孙子,还要被赶出去,最应该被赶出去的就是这个嫁不出去只能招婿的哥儿。 不过,当下他也不敢吭声,只委屈地看着林高氏,张了张嘴,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娘,小四他打我。” 冯氏也吓到了,她哭道:“娘,你要为我们二房做主啊,四房的反了天了,连兄长和嫂子都敢打,你要是再不管管,他们就要骑到整个林家的头上了。” 今晚这个事儿是个什么情况,林高氏是一清二楚的,她当下真是烦了二房,“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女儿管教的……”她突然想起了现在是在院子里,说个什么邻居只要留心都是能听到的,于是改了口道:“都给我滚回屋子里反省去。” “娘。”沈岳拦住了林高氏,“明天二房和四房必须搬出去一个,要么是二房搬,要么是我们搬,反正我是不会忘记今天晚上的耻辱的,也不允许胆敢动手欺负元元的人再住在眼皮子底下。” 林高氏瞥了眼只是头发有些散乱的林元,再瞧瞧鼻青脸肿的老二和眼眶青紫的冯氏,忍不住嘴角直抽。 “林艳他们两口子带回去好好教导,别的明天再说吧。”她实在是心累,老头子刚下葬,家里就胡闹了起来,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元却站了出来,他抿着唇,眼神狠厉地比划着:“觊觎我男人,别想在我这里讨到好处。劝你们明天就滚,不然明天就等着挨揍吧。” 他也不管林高氏是个什么反应,狠话撂完,扭头就进了屋子。 林高氏有些脸黑。 沈岳道:“娘,忙了那么些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会跟二房的详细沟通沟通的。” 他送了给威胁的眼神给二房,立马让冯氏和林老二抖了抖。 林高氏叹了口气,“行了,都回去吧。” 众人就这么的散了。 回到房间后,豆芽菜正在给林宝检查身体,张氏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怎么样,没事吧?”沈岳探头去看。 豆芽菜却一把遮住了他的眼睛。 沈岳扭头躲了躲,没躲开,只能妥协道:“好好好,我不看。 ” 他说着不看,也真不看,拐身去收拾自己的床铺去了。 “小叔,我不疼。”林宝的声音软软的,刚刚他像小狮子一样很勇猛,现在却有些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像个猫咪似的。 他的身上有一大片青紫的痕迹,小孩子皮肤嫩,尽管穿着厚衣服,还是被伤到了。 林元有些担心,他比划道:“真的没事吗?” 林宝这会儿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勉强点了点头,说了句“没事。”就合上了眼皮子。 他的睡眠和小叔的睡眠一样的好。 沈岳背对着他们,道:“先休息吧,明天早上起来若是疼,就去买些药酒回来搓搓,应该没啥大问题的。” 林老二踹的时候没用到全力,人还被他接住了,沈岳刚刚扫了一眼,发现位置在腹部,不在脾脏周边那块,应该是没啥事儿的,明天再观察一下。 张氏见林宝都打起了小呼噜,睡的极香,也不再纠结,抱着林宝就站起身道别。 林元把张氏送走,顺便把门锁上,就又回到了沈岳身边。 此时的沈岳已经收拾好了床铺,他先前一直只穿这个夹袄就到外边跑,早冷的直打哆嗦了。 现下有软和的被窝在,他立马脱了夹袄,掀开被子就要往床铺上躺。 然而他的动作却生生地止住了。 因为豆芽菜非常迅速地脱了棉衣和鞋子,然后又非常迅速地从他身上跨过,最后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冷淡又从容地将被子一拉,盖在了自己身上。 沈岳:“……” 沈岳震惊了。 他一把护住自己胸口,伸出手指戳了戳豆芽菜,然后在对方视线看过来的时候,指了指木床,艰难道:“你的床在那边。” “不去。”豆芽菜却木着脸,面无表情地比划:“床脏了,不睡了。” 沈岳试探着道:“那我去……收拾一下?” 上面确实有林艳在上面踩的脚印子。 “收拾了也脏。”豆芽菜冷淡又克制,比划的非常简短。 沈岳:“要不,我去睡?” 豆芽菜拒绝了,而且看起来比自己去睡还不高兴,他一脸恼怒,“你还要去睡她躺过的地方?” 沈岳:“……” 他无话可说。 不过豆芽菜可是有许多 话想说,他打量了一下沈岳,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瞬间一脸嫌恶,他指了指沈岳身上的里衣,怒道:“她是不是碰过?” 衣服带子都散了,说没人碰,他是不信的。 沈岳潜意识的觉得有些危险,他紧抓衣领,往远离豆芽菜的方向退了退,戒备道:“你要干什么?” “脱了,你不许再穿。”豆芽菜霸道地比划。 沈岳不高兴了,“我就只剩这一身了,其他的都还没洗。” “没洗也不能穿。”豆芽菜比划着,就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我给你找身我的先穿着。” 然后等沈岳拿到豆芽菜那身里衣,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指着自己宽大的肩膀,难以置信地询问:“你确定我能穿?” “不管,反正你不能穿她碰的。”豆芽菜冷酷无情地比划,“要么不穿,要么穿我的,二选一,你只能选一个。” 沈岳木着脸看着他。 豆芽菜摸了摸脸,比划:“你看我干什么?快选。” 沈岳幽幽道:“我发现你霸道起来挺得劲啊,是不是挺爽的?不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跟我解释啊?” “什么事?”豆芽菜下意识反问,然后突然脸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蒙着被子,往床铺上一躺,开始装死。 沈岳见他捂的严严实实的,便开始悄没声息地脱里衣。 没办法,本来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但豆芽菜一说是林艳碰过的,他就有些膈应了。 豆芽菜的里衣太紧了,沈岳觉得自己都能把衣服撑爆了,不过为了保护纯洁的小哥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裸睡。 换完衣服后,沈岳便去拉被子,想盖到自己身上,只是被子却几乎全被豆芽菜给卷到了身下。 沈岳伸出手指戳了戳豆芽菜:“……觉不觉得热?” 隔着被子,他看到豆芽菜摇了摇头。 沈岳:“……” 他想了想,站起身来,想去拿木床上的被子。 只是他刚一站起身,就被拉了裤角。 他低头,豆芽菜比划道:“你干什么?”还霸道地强调:“不许去床上睡。” 沈岳无语,“你把被子全盖自己身上……”   “哦。”豆芽菜无辜地眨了眨眼,把被子从自己身上拉了些出来,示意沈岳来睡,同时比划:“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沈岳暗示:“……其实,我也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豆芽菜却装没听懂,依旧把被子拉给了沈岳。 沈岳心里叹了口气,这可要怎么搞哦,难道他真的要“睡”了人家小哥儿? 他正想着要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就见豆芽菜闭着眼睛,手指颤了颤,然后开始比划。 “我十二岁那年,老爹想给我找个好人家,然后就开始提前多方打听。因为三哥中了秀才,附近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想和林家做亲,不过老爹都不满意,他想给我挑个最好的。” 他顿了顿,继续比划:“但是有一天,我在河边洗衣服,却被一个村里一个癞子给拦住了。” 沈岳心里一跳,手指紧攥了起来。 “他说要让爹把我嫁给他,我平时见了他就反感,哪里会同意,几句之后,他便要用强。” 沈岳以为豆芽菜会一直闭着眼睛,把故事讲完,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沈岳,似是不想错过他的任何反应。 豆芽菜比划道:“结果是他没有得逞,我却撕咬下了他的整只耳朵。” 他非但没有怯懦与自卑,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傲气。 沈岳一时怔忪。 豆芽菜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小哥儿。 “他……我是说那个癞子,他后来呢?” “我大哥打断了他的腿,要让村长开祠堂,把他驱逐出林家村,但他爹和村长是堂兄弟,就没有成功,但大哥见他一次打一次,后来他就灰溜溜地离开了林家村。” 沈岳刚想问是谁,却突然想到了三个月前在林家门口看到的那个人。 那个眼神油腻的人少了一只耳朵,瘸着腿,见到他还带着莫名的敌意。 原来豆芽菜的仇敌已经回来了! 沈岳心中登时有些警惕。 “你怕吗?”他问道。 这次,豆芽菜却闭上了眼,转过身背对着沈岳,他比划道:“不怕。”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不怕就好。” 他想到偶然听到林六婶他们的谈话,说豆芽菜因为一次事故才失了声,看来就是这次了。 豆芽菜是撕下了对方一只耳朵,但也因为受惊过度,失了声。 那么小的年纪,他怎么可能不怕呢? 沈岳心里一时多有感慨。 小小年纪,心里就有不屈服的勇气和敢面对胆气,怪不得失声前是别人求取不得的存在呢。 这样的孩子,就是他也是心生敬佩的。 不过豆芽菜,确实是受了极大委屈的。 沈岳想,若豆芽菜不是个哥儿,是和他同种性别,他一定要把他抱进怀里,好好安慰安慰。 真的太招他喜欢和心疼了。 想了想,今晚还是让豆芽菜在这里睡吧,万一晚上做噩梦了怎么办? 想好了之后,他便抬起上身,要去吹床头梳妆台上的油灯,只是还未把灯吹灭,却被一把从腰侧给抱住了。 沈岳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虽然决定今晚和豆芽菜睡一起,但不是那个睡啊。 想到豆芽菜曾多次要问他要娃娃,沈岳心里惴惴的。 他上身没动,脑袋却转向豆芽菜,小心翼翼道:“我可跟你说哦……” “我知道……”豆芽菜打断了他的话,白了他一眼,“守孝期间,就是你想生娃娃,我也不给你生的。” 他瞥了眼沈岳后,眼珠子突然瞪大,而后身子猛地一转,背对着沈岳蒙头躺下了。 沈岳觉得他的表情动作有些奇怪,以为他生气了,又戳了他一下,“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说抱就抱,抱完就撂? 豆芽菜脑袋上盖着被子,微微转了下头,对着沈岳比划:“有人对我耍流氓,我害羞了。” 说完,便脑袋往里一转,不搭理沈岳了。 沈岳:“???” 这话怎么莫名其妙的。 挠了挠脑袋,他又转回去,打算吹油灯,只是这一转,似是带动了风,让他感觉到胸口凉凉的。 低头一看,里衣带子没系好,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撑开了。 而他的胸前光溜溜的,什么遮挡都没有。 沈·流氓·岳:“……” 作者有话要说:傍晚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03-2002:29:10~2020-03-2104:3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有个人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行庭、醉辰、貉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一大早, 饭都没吃,林家人就全坐在了堂屋里。 林高氏坐在首位, 看看坐在左边的二房,又看看坐在右边的大房、三房和四房, 顿了一下说道:“昨天晚上二房的回去, 有没有好好教导过林艳?” 冯氏立马道:“这个丫头只是不懂事,昨天晚上我已经好好教训了她一顿。” 林高氏点了点头,沉着脸对林艳道:“过来给你小叔道个歉。” 林艳咬了咬牙,低着头走到林元跟前, 哼哧道:“小叔,对不起。” 林高氏道:“这丫头昨天做了错事,但她马上就要嫁出去,以后不会在家里住, 和四房也不会再打交道, 沈岳, 你看要不就不分开住了。” 她叹了口气,“林家人丁单薄,要是这么一分,不仅伤了情分, 家里也就真没什么人了。” 而且最让她为难的是,若是真让一房搬出去,是让谁搬? 泽儿要科举,其他房必不会倾尽全力支持,他只能依靠二房, 和二房分割不开,而她是不会让林家这个唯一的大孙子离开自己的。 再说四房,她虽然不喜欢哥儿,但毕竟是自己生的,加上沈岳这个赘婿仁义孝顺,老头子看病,愣是把家里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给看,几十两银子啊,有些人家一辈子都攒不了那么多,在镇上买套房子或者店铺都可以了,沈岳这个赘婿却愣是眼都不眨地将银子送进了老头子这个无底洞。 林高氏活了那么多年,什么人情冷暖没见过,但像沈岳这样的,她还真没见过,她就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若是真有一天她要死了,她的几个儿子都不一定有沈岳扛事儿孝顺。 她是不乐意让四房搬走的,不是说为了占便宜,而是她终于感受到了老头子说的那句话,不能偏心,不然偏了一个,就会寒了另一个的心,她是不愿寒了四房的心的。 老头子的病可是四房一力支持给看的,而且死的时候也没受苦,丧礼也办的风光体面,她是心存感激的。 所以她两头为难。 “娘。”沈岳喊了声林高氏,“我们不愿意和二房一起住,不仅是昨天的事情,还有之前的原因。昨天的事情确实恶心了我 和元元一把,但爹之前生病,二房的一毛不拔,实在是让我寒透了心,亲生老爹都这样,兄弟们又算什么呢。” 他道:“你怕是不知道的吧,爹办丧礼的时候,公中没钱,三哥、大嫂和元元都各拿了一两银子出来,想给爹办个体面的丧礼,但是问二房的时候,他们愣是说没钱。要不是我威胁说去他们房里搜,他们根本就不会拿出来的。”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他们不搬,我和元元也要搬走。” 林高氏脸一沉,冷厉的目光射向了林老二,“老二,沈岳说的是真的吗?” 林老二脸一下子涨红了,“他满嘴胡言,银子我们二房都拿出来了,还要我们怎么样?” 他说:“娘,泽儿读书,二房压力大,在银钱上当然没有其他房充裕,但能做的事我们一项也没落下啊。” 冯氏也道:“娘,说艳儿不懂事可以,但说我们二房不孝顺,这帽子扣的就大了,我们银钱确实紧,但最后不还是出了吗?孝顺又不是口头上说说,银子我们也没少拿。” 林征冷笑,“若不是我威胁二哥,把二房赶出去,二哥怕是不会拿出银子的。” 林老二不高兴道:“小三,你和谁是亲兄弟?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呢你?” 林高氏皱眉,“行了,都给我住嘴吧。” 她是了解二房,也了解小三的,小三从来不说谎,二房可能真的这么干了。 她揉了揉眉心,劝沈岳道:“二房的确实不对,但现在林家人丁少,干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在村里也动不动就受人欺负。泽儿和小三正在读书考功名,若是哪天中了,都将是林家各房的靠山。你现在一直要求分开住,可想过没,若是伤了情分,到时候遇到了事情,你们四房自己扛吗?” 沈岳道:“有三哥在,我放心。” 林征也道:“娘,放心吧,有我在,总会护住弟夫和元元的。” 林高氏要气死了,这个三儿子太不会看人脸色了,她皱眉道:“小三,我在劝沈岳,你能不能不要插话。” 林征登时有些讪讪的。 沈岳却笑了笑,“娘,看二房的不想搬,我和元元搬出去吧。”他指了指林艳,“被这种货色一直盯着,我实在是犯恶心。” 原来他们正在说话,林艳又悄默默地盯上了沈岳。 林高氏被沈岳这一打岔,眼睛下意识往林艳那里一瞥,然后就看到了自己孙女那火辣辣的眼神。 她顿时大怒,“林艳,你的眼睛时不想要了是咋的?” “冯氏,你不是说昨天已经教训过了吗?” 冯氏顿时脸色大变,她昨晚确实好好训了一顿林艳,她那不成器的女儿也答应了她安分地待嫁,谁知道怎么又搞成了这样。 林元经沈岳的提醒,也看到了林艳那□□裸的眼神,顿时怒火中烧,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冲上去揍林艳的时候,他却脚下一拐冲向了椅子上的林老二,挥起胳膊就给了林老二一拳头。 屋里顿时大乱。 林老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冯氏的尖叫声响了起来,“林元你想干什么?” 林高氏怒道:“林元,你放肆!” 林征也慌了,“元元,有话好好说呀。” 几人回过神来后,都手忙脚乱地去拉林元。 只有林宝在后面摇旗呐喊,“小叔,打的好……”却被张氏一把捂住了嘴。 沈岳嘴角直抽搐,没想到豆芽菜行动力这么强。 不过见林高氏气的脸色铁青,都快疯了,他赶紧拨开人群,去拉豆芽菜,劝道:“行了,打几下就成了。现在打的狠了,以后要是还有更过分的事,你要把他给打死吗?” 人群顿时一滞。 林老二快吓疯了,颤了一下后,扒着林高氏的腿就哭了起来,“娘,他又打我!” 林高氏气的直打哆嗦,指着林元,手指颤抖着:“你,你……”“你”了半天,话都没说出来。 林元却冷着脸,一阵比划:“昨天都说过的,他闺女儿子再敢搞事情,见一次打他一次,让他不好好管教闺女儿子去。” 说完,他便丢垃圾似的丢开林老二的衣领子,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沈岳。 沈岳顿时汗毛一竖,身体一动不敢动,豆芽菜不会是想连他一起揍了吗? 不过,他刚担心完,豆芽菜就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占有意味十足地比划道:“我的男人谁敢觊觎,就等着挨揍吧。” 沈岳松了口气,摸摸吓出来的虚汗,把豆芽菜挽着他的 胳膊拉在了手里,说道:“娘,我们也是没办法,有人出来恶心人,我们也只能这么解决了。” 冯氏现在都快疯了,一把拉住林艳,劈头盖脸的就打了下去,“你还要不要脸了啊你,世上的男人是都死了还是咋的,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啊。” 林艳却一把挥开了她,哭道:“为什么要让我嫁一头肥猪,为什么就连一个哑巴的相公都比我好,我不服。” “我就是想嫁沈岳,那个哑巴有什么好的,你们为什么全偏心他?” 林高氏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现在嫌弃了?当时可是你说的要找个有钱人家,我才给你找的,除了徐家小子,你看看附近有钱人家的小子哪个看得上你?” 林艳哭的打了个嗝儿,“我现在后悔了,我就想要林元相公那样的。我宁愿嫁给沈岳当小的,都不愿嫁给姓徐的。” “你说什么?”豆芽菜顿时大怒,脚步一迈就要向林老二冲去。 林老二要疯球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往林高氏身后躲了去,颤抖着道:“是她惹你生气的,你要打你打她啊,打我干什么?” 沈岳都被恶心坏了,他一向懒得搭理林艳,根本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让她如此自信。 此时,他说道:“我原本是不想和你说话的,因为跟你说话我就想吐。但是你非要来恶心我,我就给你摆清事实,这辈子除了林元,我不会再娶任何人。而你,在先前欺负了林元后,在我眼里连垃圾都不如。” 一个女孩子他不喜欢,自是不想搭理,但上赶着的来恶心他,就别怪他说话恶毒了。 林艳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说道:“可是我会是举人的姐姐啊,你那么能干,能赚钱,将来肯定会一飞冲天的,泽儿中了举人选了官后,会是你的后盾,你可以放开手来,想怎么赚银子就怎么赚银子。而他……” 她指向了林元,“他一个哑巴,到时候他见了人连话都不会说,怎么能给你挣面子,帮着你内院交际?” “只有我可以。”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急切道:“如果你想有更好的将来,你找不到比我还合适的妻子人选了。” 沈岳:“……” 林家全家人都静了下来。 林老二和冯氏突然觉得虽然女儿的行为不对,但话却好像没什么毛病啊。 林高氏脸色黑漆漆的,反衬的她旁边的林征的脸色也不是说太过难看了。 本应该最生气的豆芽菜,此时却并没有生气,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艳,好像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可……”林宝见娘震住了,没有去捂他的嘴,立马道:“可是小叔是秀才的弟弟,将来会是举人的弟弟呀。” 一下子打破了现场的安静。 张氏再想捂林宝的嘴已经晚了,她只能紧紧抱着林宝,尽量挡住大家的视线。 “你懂什么?泽儿可是文曲星下凡的,若不是爷爷去世,他明年将会是沙河县甚至江平府最年轻的秀才。”林艳怒道。 林泽也适时地发出一声哀叹。 沈岳都无语了:“先别贷款吹牛了行不,一个童生,连秀才都不是,还拿着举人的名头来吹牛……” 他简直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了。 不过大早上的谈论这个,他实在没兴趣,就道:“既然二房不愿搬,那我和元元就搬出去吧。” 他指了指林老二,“二房掏五两银子出来当我们四房的安家费。” “凭什么?”冯氏立马道,“又不是我们逼你们搬出去的,是你们执意要搬,凭什么二房要给你们安家费,还五两呢?你们怎么不去抢劫。” 林高氏见情况已经这样了,知道四房是铁了心的要分开住,也不再劝说,只道:“二房先出三两银子给四房,让四房搬出去吧。” “娘。”林老二立马不干了,“我们为什么要出银子?又不是我们想破坏各房之间关系的,一直都是他们四房在提搬家。” 沈岳冷笑,“你不给可以试试,早中晚三顿饭,你闺女都能出来恶心我们,你就等着一天三打吧。元元再揍你的时候,我不会再拦着了。” 林老二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强盗。” 沈岳道:“谁让你们不老老实实的,净干些龌龊事。我还告诉你了,你指望这闺女嫁入有钱人家给你撑腰,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林老二大怒,“你太过分了。” 林高氏也皱眉,沈岳是孝顺,但脾性太得理不 饶人了。 林艳是什么情况她不在意,但林艳的名声会影响到林泽的科考的。 她刚想开口训斥沈岳,就听沈岳幽幽道:“还有你的儿子,你女儿名声不好,你猜会不会影响你儿子的科考?” 林老二顿时脸皮子涨的通红。 一直置身事外的林泽被吓了一跳,“奶奶,叔叔太过分了,他怎么能干这种事?” 沈岳道:“逼我干这种事的可是你们二房,一群事精,成天就会想着没事儿找事儿,自己作死。” “反正,话撂这儿了,你们自己思考一下。” 话说完,他便拉着豆芽菜,回身坐到了椅子上。 林高氏脸皮子颤了颤,说道:“老二,钱给他们。” 冯氏哭穷,“娘,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林艳也道:“是啊,家里没银子啊。” 她才不想让四房离开,只有四房在,她就能恶心到林元,让林元不舒服她才能舒服。 但是她这话一开口,林高氏立马道:“今年先给三两,明年这个时候再给二两。” 她道:“四房的银子全给你们爹看病用了,现在他们搬家手里也没钱。就是租村子里的房子,一年也得二三两银子,你们出了吧。等四房自己赚了钱盖了房,你们就不用出了。” 冯氏顿时苦脸,“谁知道四房会不会一直不盖房子,让我们给他们出钱啊。” 林高氏哼了一声,气道:“四房就不是那性子,沈岳若真为了你那两三两银子让林元一直租房住,居无定所,他就不会拿几十两银子出来给你爹看病了。” 沈岳顿时惊奇,没想到林高氏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看来他一直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不过林高氏提出先给三两,后续再给二两,也是帮了二房,毕竟有些银子,拖着拖着就拖没了。 沈岳也不是真盯上了二房的银子,他就是为了让二房肉疼的,能捞三两是三两吧。 林高氏都这样说了,林老二吭吭哧哧的,“可是,家里也没多少银子了啊?泽儿开春还要去学堂,一学期的吃住,那么多银子……” 沈岳道:“守孝三年,这三年的时间难道林泽又要回学堂当个废物,让大家白养着吗?” “你……”林泽脸皮涨红,“你不要 胡说八道。” 沈岳挑了挑眉,“怎么,你打算不依靠你奶奶、爹娘,学着你三叔奋起了?” 林征表示躺着也中枪,不过此时他是乐意帮弟夫一把的,“我有赚钱养家的渠道,泽儿若是想赚些银钱,可以来找我细说。” 林泽:“……” 林高氏是满意林征的,这个儿子她虽然不是最喜欢的,但听话孝顺不让家里人操心,还努力考取了功名,让他们林家的田都免了赋税,让林家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 既然林征都这么说了,林高氏便道:“泽儿那里的银钱不急,先给四房吧。” 林艳那丫头不要脸,她是管不了,只能让冯氏管教。但冯氏也是个没用的,显然把林艳给宠坏了。 这两母女她不关心,但她还真怕小四凶性一起,一天三顿打老二,传出去,林家绝对会沦为别家的笑柄,哪有都几十岁的兄弟了,还天天打架的? 还是让他们赶紧搬出去吧,这样两边都好。 想通了之后,她就又催促,“冯氏这会儿就去拿,白天就让四房拿着银子去找房源吧。” 村子里的人她其实是不熟的,还得靠四房自己。 冯氏不愿意,但林老二此时已经想通了。 女儿这样死皮赖脸的缠着四房,是破罐子破摔,不想嫁人,但她必须得嫁给徐家小子,林家二房需要有钱亲家的支持,由不得她不懂事。 让四房搬走,一是能让他免受皮肉之苦,二是让林艳死了那条心,好好待嫁,将来也绝了她闹事的机会。 “去拿三两来。”他道。 婆婆和丈夫都这么说了,冯氏只能去拿,只是心里真是恨极了。 她攒了多少年的钱啊,就这么的给了别人三两。 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冯氏很快就拿了钱,沈岳接过钱之后就交给林元。 林高氏一直盯着,见此场景,也松了口气。 这个赘婿哪里都好,就是太大手大脚了。 早上大家都还没吃饭,此时商议定了事,林高氏就叫张氏去做早饭,然后对沈岳道:“你们去打听打听,看哪里有房子给租。” 沈岳点头说好。 回到自己屋后,豆芽菜一把抱住沈岳,开心地比划,“有我们自己的小家 了。” 沈岳一愣。 他们如果搬出去,新居所算是家吗? 豆芽菜没注意他在走神,抱了一下后,就松开了他,然后拿出钱罐子,把一两银子放了进去。 随后他跟沈岳比划:“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沈岳知道他可能是出去打听房源,就道:“外边冷,别待太长时间。” 豆芽菜点头,然后就拿着银子出去了。 豆芽菜没在外边待多长时间,早饭前就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跟沈岳比划:“找到房子住了。” 沈岳好奇,“什么房子?” 豆芽菜想了想,比划:“三间正屋,两间偏房,足够了,一年二两银子,我先付了半年的。” 他办事非常有效率,连房钱都付了。 沈岳对这里不了解,自是都按他的意愿来。 吃完饭后,两人便开始收拾东西。 四房的东西不多,就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梳妆台,还有几个箱子。 看到这么少的东西,沈岳才反应过来,立马去问二房要家具。 一番扯皮后,二房给他们送来了两把椅子,一个衣柜,一两个箱子。 沈岳本来是想要张床的,但看二房能让出来的床只有林艳睡的那张,转头要了衣柜。 他可不想豆芽菜天天炸醋桶。 屋里收拾好之后,沈岳正打算去叫隔壁的林征帮忙先搬些东西,林家院子里就浩浩荡荡的进来了五六个三十岁左右的大汉,都推着平板车,为首的是沈岳见过的林大树。 “大树哥,你们怎么来了?”沈岳惊讶了一瞬,赶紧让人进堂屋,外边太冷了。 林大树三十多岁,身高体壮,人高马大,非常的豪爽。 他拍了拍沈岳的肩膀,笑道:“听元元说你们要搬家,来给帮忙的。” 他连忙给沈岳介绍人,原来他带的都是他的堂兄弟们。 沈岳一一打了招呼,说:“你们先稍等一下,马上就好。”豆芽菜正在厨房里挑碗筷,分米面。 既然来了这么多人,就一下子全给搬去得了。 这说话的功夫,林征和林高氏出来了,大家忙一顿寒暄。 沈岳去给豆芽菜道:“大树哥他们来了,在堂屋里坐着,米面我来分,你去挑农具。” 他对农具这东西研究不多,也不知 道哪些才是好的。 冯氏在一边监督着,闻言冷笑道:“一把锄头都斤斤计较,弟夫岂不是要把高粱、玉米都分了?” 沈岳眼睛瞬间一亮,“多谢提醒,你不说我还忘了呢,秋季收的高粱、玉米还有红薯都还没卖,这些也得分走。” 林如松当初计划的分家是一家人住一块,所以这一季的粮食就没分,总归这一季让大家吃饱就成,下一季各家的产出就是各家的了,自是不用再分。 谁都没想到四房会搬出去。 既然冯氏提醒了,沈岳就连忙想了想家里还有什么是公用的东西,需要分开,这一想就让他想到了自己十来两银子买的炭。 之前林高氏和林征给补的几两买炭的银子又全花到林如松身上了,这炭可以说完全就是四房的财物。 不行,炭得拉走。 只给林高氏、林征留点儿,大房就让豆芽菜私下去问。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沈岳就让人把炭都装上了平板车。 冯氏一看哪里得了,立马过来阻拦,“炭你不能都拉走。” 沈岳道:“不是没都拉走吗,给娘和三哥都留了些。” 冯氏眉毛倒竖:“我不是这个意思,炭你得平分。” 沈岳嗤笑,“我花四房钱买的炭,凭什么要给你平分?” 他道:“你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把分家原因给诸位兄弟们聊聊了。” 冯氏顿时噎住。 想了想,她道:“我去找娘。” 沈岳没搭理她,跟正停下搬炭动作的几个大汉道:“让诸位看笑话了。” “哈哈。”林大树笑道:“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什么笑话,谁敢看笑话。” 他一说,他那几个堂兄弟们顿时也跟着哈哈大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就是,这都不算啥。” 沈岳笑了笑,跟他们一阵闲侃,没一会儿大家就称兄道弟起来了。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四房的东西全都整理装车了,浩浩荡荡地拉着往新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还想写豆芽菜和沈岳的两人世界,不过脑袋有些疼,就先更到这儿了,下一章再继续。不过,下一章估计会很晚才更,大家晚上不必等了,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吧。感谢在2020-03-21 04:30:36~2020-03-21 18:4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uedream、吖哩、24970449 5瓶;千变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47、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众人沿着林家门前的路往东走了大约一里地, 然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往北拐,再走了近两三百米, 才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院子,三间正房、两间偏屋还带了个小厨房。 沈岳看向四周, 一望无际的田野上, 入眼皆是一片白茫。 这个小院子在一片白茫中,犹如一个孤岛,非常的冷清、偏僻。 此时院门大开,院子里的地上堆着一堆木柴和杂物, 似乎是刚从屋里面拿出来的,上面还没有被雪花覆盖。 “人来了,你们快点儿收拾。”屋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快步走了出来。 一见沈岳他们推着车子往院子里进, 忙小跑着过来帮忙推车:“前些天雪下的太大了, 一路上都不好走吧。” 沈岳点了点头, 笑道:“是有点儿,麻烦大树哥和各位兄弟了。” 林家几个兄弟们忙说,“没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林大树笑道:“家里闷的很, 出来跑跑就当给他们放风了。” 众人哈哈大笑。 沈岳也笑,他问道:“六婶怎么在?” 林六婶一愣,继而笑道:“元元没跟你说这是我家的老宅?” 沈岳怔了一下,突然失笑,“没有。” 林六婶笑:“可能忘了吧。” 她道:“元元说想找房源, 我就想着老宅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收拾出来,给你们住。但这孩子太客气了,一定要给租金,我心里就有点儿不得劲,觉得太简陋了,哪里能要你们的租金……” “我们不是住一个月两个月,可能要住一两年,租金是要给的。”沈岳解释。 林六婶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这么长时间?” 她低声问道:“我以为是林艳要成亲了,来往客人多,要收拾出来屋子……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沈岳摇了摇头,“一言难尽,我们分家了,所以以后我和元元要叨扰了。” 林六婶和村长林盛家住的近,知道林如松家分家的事,她只是没想到林家四房竟然要分出来住,还以为虽然分家,但一大家子还要住一块呢。 她见沈岳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就转移话题道:“屋子我和你六叔已 经收拾了一下,把杂物移出来了。不过房子多年没住人,灰尘积的多,可能要仔细打扫一下。” “另外……”她道:“正屋有一间堆的全是木柴,本来以为你们就住些时候,就没收拾出来,现在你们住的时间长,我们正好也不收拾了,你们平时烧火用吧。” “这里比较偏僻,去林家晒场里拉柴火也不方便。”她道。 沈岳以为数量不多,就道了谢。 屋子里空荡荡的,沈岳选了窗户开在南边的偏屋,让林大树带着人把床、衣柜、箱子搬了进去。 粮食放在另一个偏屋,木炭……沈岳想了想,让他们挨着偏屋码在了屋檐下。 沈岳在这边安排,林元则和他的好朋友林草蹲在堂屋里叽叽咕咕了起来。 “你都不去我家找我玩了?”林元抱怨。 林草眼神游移了下,低声嘟哝:“娘不让我去。” 林元惊讶,“为什么呀?” 林草泄气地蹲到了地上,扒拉着地上的干泥块,“娘不让说。” 林元见他有点儿不开心,便比划道:“那算了,以后我搬过来了,你就常来找我玩。” 林草点了点头,小声叽咕,“其实我好想你呐。” 林元见他脸上起了红晕,似是害羞了,也开心了:“其实我也是呢。” 他比划道:“等我把房子收拾出来,你就来玩,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都不能管我们了。” 林草犹豫,“你相公也不会管吗?” 林元点头,凑到林草跟前,悄悄地跟他比划:“他可好了呢。” 然后霹雳呱啦一顿比划,说相公怎么好怎么好,天下第一大好,只把林草给羡慕的脸都红了。 林元见小伙伴满足了自己的倾诉需求,忙摸摸他的脑袋,比划:“你放心,以后我也会给你找个这么好的相公呢。” 他完全把自己代入了老妈子的角色,自己都没发现不对。 他的小伙伴林草也没发现,大眼睛闪了闪,期待地问道:“真的吗?” 林元点头,“当然是真的了,若是你喜欢,我会给你抢过来的。” 林草咬了咬唇,有些苦恼,不过还是兴奋地点头,“好。” 然后两个人拉钩。 沈岳站在门口看两人过家家似的对话,嘴角直抽搐。 他严重怀疑豆芽菜那么想要娃娃,是因为想要个小朋友一起陪他过家家。 太幼稚了。 沈岳撇了撇嘴,觉得不忍直视。 不过他也没去打扰两个小朋友讲悄悄话,见豆芽菜人没在雪里乱跑就放了心,回去继续收拾东西。 东西不多,很快就卸完了,沈岳道:“大树哥,晚上在这里我请兄弟们吃个饭吧。” 大冷天的让人家跑过来帮忙搬家,确实该请一顿的。 林大树却摆了摆手,笑呵呵的,“不用不用,你们先把东西规整好,把灶烧起来,这屋子里多年没住人,湿的很。其他的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用太放在心上。” 沈岳想了想,就道:“那行,谢谢大树哥了。” 林大树忙说不用,然后招呼了一声,推着那堆收拾出来的杂物,带着兄弟们走了。 林六婶见院子里都收拾干净了,雪铲了,井水也能打出来了,便叫了林草和林六叔也回去了。 “三哥,你也回去吧,我和元元先收拾一下。”沈岳道。 林征也来了,帮着推车搬东西,他见也确实不需要他了,就道:“这里中午开不了火,中午就回去吃吧。” 厨房里有林六婶带来的一个小锅,但冷锅冷灶的,估计要烧个一两天,才能好起来,于是沈岳也不纠结,说:“好,那你回去跟娘说一声,我和元元中午回去。” 林征告辞后,沈岳就带着豆芽菜开始给屋里大扫除。 “你去扫灰条子、蜘蛛网,我来搞个麻布把窗台、门框上都擦擦。” 天冷灶也是冷的,没有热水,就不让豆芽菜碰凉水了。 他把扫帚绑在竹竿上递给豆芽菜,然后从放在厨房的东西里翻出来了一块麻布和一只木盆。 井水刚刚林六福已经打出来了,沈岳嫌冷,又打了一桶井水上来,倒进木盆里。 刚出来的水还冒着白气,沈岳伸手摸了一下,温温的。 他端着水盆进屋的时候,豆芽菜已经在扫灰条子了。 沈岳看他掂着脚,仰着下巴,眯着眼,使劲地戳房梁上那坨鸟窝大小的灰条子,却怎么也戳不下来,就放下水盆道:“你够不到,我来吧。” 竹竿还是有点儿短,豆芽菜海拔有限,戳的费力。 他要去拿 竹竿,豆芽菜却不给他,一脸不服气地哼了一下,然后也不掂着脚戳了,开始一跳一跳地戳。 跟个小袋鼠似的,搞笑的很。 沈岳憋着笑,抱胸看他可劲地跳。 好在豆芽菜的努力没有白费,最后一跳,成功的戳下了灰条子。 豆芽菜抱着竹竿一下子蹦到了沈岳跟前,得意地摇了摇竹竿,示意沈岳看上面的灰条子,比划道:“个高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我戳下来了。” 他是抱着竹竿的,手比划的时候竹竿就随着他的手乱动,然后他还特兴奋,导致竹竿晃动的幅度特别大。 然后沈岳就见他手势刚一比划完,刚刚戳下来的一大坨灰条子,没有任何预兆的“啪叽”一下盖在了他脑袋上。 沈岳:“……” “哈哈哈哈哈哈。”他实在忍不住了,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 豆芽菜头顶着一坨灰,一脸的懵逼。 反应过来后,他恼羞成怒,一个飞身就扑向了沈岳,“你个坏蛋,看我笑话!” 沈岳转身躲过,边躲边笑,“哈哈,是你自己要炫耀的,不怪我。” “就怪你,谁让你看我笑话的。”豆芽菜脸红的不行,追着沈岳满屋子跑,边跑还边比划:“你给我停下来。” 沈岳才不听他的,一直在屋子里溜圈,就是不让豆芽菜抓住他,边跑还边坏心眼地哈哈大笑,把豆芽菜逗的彻底抓狂,扔了竹竿往地上一蹲,双手抱腿,不干了。 沈岳心里真是乐疯了,以往每次都是豆芽菜噎的他说不出来话,然后无良地哈哈大笑,这次豆芽菜弄巧成拙,他好不容易扳回一城,怎么不乐呢。 他伸脚踢了踢豆芽菜,笑着欺负他:“喂,起来呀,继续蹦啊。” 豆芽菜把头埋在胸口,不理他。 沈岳继续嘴贱道:“那么小气干嘛,继续做一只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小豆芽菜,不好吗?” 然而他话音刚落,豆芽菜的肩膀却抽了一下,似乎有抽噎声。 沈岳一愣,忙在他跟前蹲下,伸手去扒拉他,“喂,我只是开个玩笑了,你别哭啊。” 豆芽菜根本不理他,抱着腿,缩成一团,看起来弱小无助,像极了被大坏蛋欺负的小白兔。 他还吸着鼻子,抽噎了一下 。 沈岳有点儿吓住了,忙伸开双手去捧他的脸,想让他抬起头来,“你别哭啊,只是开个玩笑,我是个大坏蛋,不应该逗……” 他一下子僵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下是豆芽菜乐疯了,他拍着大腿,冲着沈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快要笑抽了。 “豆芽菜!”沈岳一把抓下脑袋上扣着的灰条子,咬牙切齿道:“你个小坏蛋。” 然后一个饿虎扑食,就向豆芽菜扑了过去。 等两个人解决完个人恩怨后,脸花了,脑袋上也脏兮兮变成了鸟窝,两人相视一眼,都气哼哼地冲对方哼了一下,然后别过头,各干各的去了。 中午回到林家吃饭,林高氏一看两人这形象,惊的筷子差点儿没戳到鼻孔里去:“你们是住到灰窝里去了吗?” 冯氏幸灾乐祸道:“四房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沈岳不搭理她,拉着豆芽菜去洗脸、洗手。 饭桌上,冯氏提到了四房的房子,“娘,既然弟夫和小叔搬走了,那他们空下来的房子就让艳儿住吧,她那么大年纪了,也该有自己的房间了。” 二房总共占了两间房,一间正屋林泽一直住着,一间偏房,冯氏夫妻俩和女儿一起住,非常的不方便。 林高氏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林艳却抢先说道:“奶奶,让我住小叔的房间吧。” 她本来不说什么还好,她一说话,林高氏立马觉得心里膈应。 沈岳道:“娘,我和元元的房子就锁了吧,给谁住都不能给二房的住。” 冯氏敲了下碗,“弟夫,你租房子的钱可是二房出的,你空出来的房子不就得给二房吗?” “哦?”沈岳道:“二房是想买下我和元元分的房子吗?” “你如果想买,给我七两银子,我立马让你们住进去,想住多久住多久。” “不给够钱,想都别想。”沈岳冷哼一声,端着碗开始吃饭。 “你……”冯氏想说些什么,却被林高氏打断了话。 “行了,吃饭吧。”林高氏揉了揉眉头,不耐烦道:“她反正下个月就要出嫁了,要房间也没用。” 冯氏嘴唇抖了抖,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岳。 早上给四房银子的时候,她就做好了侵占四房房子的 打算,没想到竟然连林高氏都不同意。 真是气的她胸口疼。 不过林高氏说不同意,她也没办法,虽说分家了,但老太婆手里还握着两亩地,他们二房可是要靠这两亩地生活的,不得不听从老太婆的安排。 想了想,她又压下了胸口翻涌的怒气。 桌上其他人都没吭声,埋头吃饭。 饭后,沈岳去找林高氏,“娘,我和元元下午就可以把房子整理好,是林六婶家的老房子,三间正屋,两间偏房,你要不要搬过去和我们一起住?” 林高氏一怔,没想到沈岳会来问这个。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沈岳最开始肯定是非常烦她的,毕竟怼她的次数,也就仅次于冯氏。 没想到这个赘婿对她也是这么的孝顺。 林高氏心中一时感慨。 她道:“和老头子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几十年,我舍不得离开,再者,泽儿也需要我……”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这边不用你们操心,我还能干几年,能养活好自己。你和小四好好过日子,我就放心了。” 沈岳早有预感,所以也不意外,就点头道:“那娘你既然做了决定,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你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尽管开口,我和元元这边一定会想办法的。” “不过……”他直接道:“二房这边的事我是不会管的,不用找我,找我我直接会将他们打出去,闹得人尽皆知,让他们彻底没脸。但你和爹生养了元元,所以无论你们遇到什么事情,就是砸锅卖铁,我都会想办法给解决,但二房不行。” 林高氏早就知道他的性格,也知道他没在说瞎话,点了点头,“我知道。” 想说的话已经说完,沈岳便问林高氏,“娘,给你留的炭够吗?若是不够用了,你到时候让三哥去通知我一下,我再给你拉点儿来。但是炭不能给林泽用,给他用的话,我就不拉来了。” 林高氏:“……” 她其实是想让沈岳拉点儿炭来的,因为林泽跟她抱怨,说白天读书手冻的生疼,而四房给她留的炭,只够她一个人用的。 不过,既然沈岳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开口,心里则想着把自己的炭给林泽分点,反正这么多年来,她也就今年才用 了炭,之前的冬天那么冷,她都度过了,真没必要非要用炭。 她想明白了,便回了沈岳:“知道了,不够的话跟你说。” 沈岳满意点头,这才拍拍屁股走了。 回自己家的路上,沈岳问豆芽菜,“怎么样?” 豆芽菜伸出手,刚要开始比划,脚下却一个打滑,差点儿没摔着,沈岳忙揽住了他,将人带进了怀里。 他们穿的棉靴是豆芽菜一针一线纳出来的,暖和是暖和,就是不怎么防滑,再者一双胳膊有平衡的作用,豆芽菜却用它来“说话”,就一下子失了衡。 林元有些脸红,不过他偷偷扫了一圈,见村里地里都没人,便没有挣扎,乖乖地任由沈岳抱着,然后开始比划,“大嫂不愿意和我们住,她说她一个寡妇,和我们住会给我们招闲话的。” 沈岳懵逼,“但是她带着小宝住在林家,若是受欺负了怎么办?” 豆芽菜不开心地瘪了瘪嘴,继续比划:“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她却说若真受不了了,会把小宝送过来让我们养,她就不过来了。我只好找了三哥,让他帮着多看顾一下。” 沈岳头疼,“她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豆芽菜却立马不高兴了,气呼呼地比划:“你不许说她。” 沈岳也不高兴了:“……敢情在你眼里,我就没有大嫂重要,说她一句都不行了?” 豆芽菜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 沈岳再接再厉,“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排位最低的,所以你才动不动就欺负我。” 对,他就是在记上午的仇,豆芽菜搞的他脑袋上全是灰。 “我哪里欺负你了,明明是你欺负我。”豆芽菜回过神来,立马反驳。 他也想起来了,这个大坏蛋上午一直笑话他。 原本谈着张氏的事情,两个人瞬间你瞪我,我瞪你,站在雪地里不走了。 半晌,沈岳看着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豆芽菜,想了想,说道:“你若是给我承诺,说以后不欺负我了,我就让你搭我的胳膊走。” 豆芽菜却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谁稀罕搭着你走。” 比划完,扭头就大步往前走去,然而还没走两步,就一下子摔了个大马趴。 “哈哈哈哈哈哈。”沈岳瞬 间狂笑了起来,指着他坏心眼道:“让你欺负我。” 然而他还没乐多久,一只雪球就直冲门面而来。 沈岳身子一斜,侧身躲过,却一个没站稳,一下子摔倒在了雪上。 “哈哈哈哈哈哈。”这下轮到豆芽菜狂笑了,他一个健步,扑到了沈岳身上,拿起雪就往沈岳脖子里塞。 “让你笑话我。”然而他还没比划完,就被沈岳反击成功,一个雪球直击门面。 豆芽菜也是个倒霉催的,他要是想放狠话,手就必须空出来比划,然而一空出来,攻击和防守全无,瞬间就被沈岳反制,反正是气的哇啦啦叫,愣是不仅失了气势,还失了阵地。 一轮有一轮的反击自卫战后,豆芽菜直接躺在地上开始装死。 沈岳捏着他的脸蛋,奸笑道:“小坏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第一次觉得空气这么好,天这么蓝,雪这么白,沈岳他神清气爽,一把抱起暗自气成河豚的豆芽菜,边跑边笑,“走,哥哥带你回家,哈哈哈哈哈。” 沈岳没发现的是,豆芽菜在他怀里深吸了口气,然后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双手抱着某大傻子的脖颈,偷偷地笑了起来。 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哼哼,免费人力车,不用白不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1 18:46:26~2020-03-22 03:0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凌酱呀 10瓶;bluedream、君子不翩翩、陌筱 5瓶;貉嫒、一笑倾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4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回到家后, 两人就是一顿收拾。 正房、堂屋以及厨房全给清扫了一遍。 而沈岳打开盛放柴火的正屋,才知道林六婶家给他们留了多少柴火。 大半屋子的木柴, 就他和豆芽菜两个人的话,估计都可以用半年了。 沈岳觉得有空了得感谢一下, 这么多柴, 光卖估计就能卖几百文了。 他抱了一把硬柴回到厨房里,开始点火烧灶。 林家的锅就两只,沈岳也不可能拿一只锅来,本来还想着明天趁着镇上集市开集, 去买只锅,没想到来了之后,林六婶已经把家里的锅拿来了,让他们用。 锅不算大, 沈岳舀满了水后, 就架上柴火, 大火烧起来。 豆芽菜还在整理衣服、铺床。 沈岳喊道:“一会儿我烧了水,咱俩洗个头。” 家里也没浴桶,只有个小浴盆,大冷天的, 如果洗澡,绝对会冻生病的,但脑袋上太脏,身上也落了一层的灰,还是要把头洗了的。 看来要去镇上采购些东西了, 他们这样的新家,什么东西都缺。 豆芽菜自然是没意见的,把床铺好后,见屋里什么都收拾整理好了,便脱了脏衣服,换上羽绒服。 家里的脏衣服堆了一大堆,还有床单、被罩都得洗了。 他跑到厨房,厨房里弥漫的倒烟,呛的他只咳嗽,“怎么那么呛人?” 沈岳呛的眼里直流眼泪,见他进来赶紧让他出去,“灶长时间没烧就是这样,烟囱里估计灰多,烟跑不出去。现在火都烧了,待明天有时间,我去通一下。” 豆芽菜比划说好,然后就道:“我去河边洗衣服,一会儿你先洗头,不用等我。” 沈岳想到现在那冰冷的河水,忙把他叫回来,“别去河边洗了,现在外边冷,一会儿我把水烧开后,用温水洗吧。” 豆芽菜有些犹豫,他比划道:“太浪费柴了。” 沈岳道:“浪费个啥,你不嫌冷啊。” 豆芽菜似是想到了那冰冷刺骨的经历,眼睛游移了一下,不过还是比划道:“还好吧,以前都是河里洗的。” 没分家的时候,衣服都是几房轮着洗的,而且基本上都是晚上吃完饭洗。 沈岳吃完饭就回屋里 忙自己的事情,衣服脏了就有干净的换,所以从来没操心过。 他是现在才知道,豆芽菜他们大冬天了还在河里洗衣服的。 沈岳有些小愧疚,自己还是对豆芽菜的关心不够。 他站起身走到豆芽菜跟前,摸摸他的脑袋,说道:“行了,现在家里就咱们两个人,也不差那点儿柴火,都冬天了,哪还能用冷水洗衣服?” 他道:“你先去把椅子、盆子都搬出来,一会儿水烧好了我帮你洗。” 豆芽菜倏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要帮我洗衣服?” 他可是从来没见过男人洗衣服的。 沈岳点头,“嗯,去吧,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那么辛苦了。” 豆芽菜瞬间感动,大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这个相公真的太好了。 然而,过了不到一刻钟,他就面无表情,一脸冷漠。 沈岳站在热水里,脚底下是一堆脏衣服,舒服的他眯起了眼睛,边笨拙地踩着衣服,边招呼豆芽菜,“快来啊,这水好暖和,来泡一泡脚。” 林元面无表情,比划:“你到底会不会洗衣服?” “会啊。”沈岳理所当然道,“衣服谁不会洗啊。” 他上一世看电视上踩衣服、捣衣服看的可多了,就算没吃过猪肉,跑着的猪他可是见了不少的,于是在把热水倒入木盆后,他就挽起裤腿,特自觉地脱了靴子,光脚站在了水中,一个劲的猛踩衣服。 豆芽菜冷笑着比划:“你可给我滚蛋吧。” 然后一把拎起旁边的搓衣板,朝他糊了过去。 沈岳吓的赶紧从盆里跳了出来,踩着靴子就躲:“你干嘛?” “揍你啊。”豆芽菜龇牙咧嘴地冲他举了举手里的搓衣板。 沈岳觉得他莫名其妙,不高兴道:“我好心帮你洗衣服,你干嘛打人啊你。” 豆芽菜瞬间露出了个特不屑的眼神,比划道:“你是想帮我洗衣服?你是想给我捣乱的吧?”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玩水,你当你是小宝啊?”豆芽菜咧着嘴,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沈·一大把年纪·岳:“……” 豆芽菜鄙视完他之后,将搓衣板丢进盆中放好,然后拎起一件衣服,往上面抹了下胰子,搓了下之后,跟他比划 :“衣服是这样洗的。” 沈岳有些不服气,往他跟前试探地凑了凑,“我看别人都踩衣服啊。” 豆芽菜翻了个白眼,“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然而没过一会儿,沈岳看着搓完衣服,说是换了干净的热水涮衣服,却站在水里踩的欢的豆芽菜,面无表情。 “确实好舒服呀。”豆芽菜眯着眼睛,笑眯眯地冲他比划。 沈岳:“……” 他上前一步,掐着他的腋下,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坏笑道:“确实好舒服啊。” 豆芽菜的脚丫子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冷嗖嗖的。 他气的哇哇乱叫,一把捏住沈岳的耳朵,气哼哼地比划:“放我下去。” 沈岳挑了挑眉,却并没有放手,而是抱的更紧了,然后两只脚相互踩着脱了靴子,快速跳的水盆里,眯着眼睛,故意道:“好舒服啊。” 他以为豆芽菜会恼羞成怒,哇啦啦扒拉他,谁知道在对上豆芽菜的脸时,却发现对方脸蛋红扑扑的,抿着唇,眼睛湿漉漉的,一脸羞囧。 沈岳心中一跳,忙假装淡定地放下豆芽菜,然后假笑了两声,“你变重了哦。” 豆芽菜回过神来,似是不好意思了,抬起脚就往他脚上踩,同时比划:“大坏蛋,欺负我。” 豆芽菜小小年纪,脸上和手上皮肤都又黑又粗糙,但一双脚似是因为没怎么晒过太阳,白皙小巧皮肤嫩,踩在沈岳那深麦色的大脚上,对比特明显。 沈岳根本没和人有过肌肤接触,更别提脚这么敏感的地方,豆芽菜一脚踩在他脚上,看着恶狠狠的,实际上根本没用力,那柔嫩的皮肤触感让沈岳瞬间脑门发麻,整个人触电一般从水里跳了出去。 然后靴子都没穿,脚踩在地上,抱头鼠窜。 “喂”林元一下子愣住了,赶紧从水里跳出来,及拉上靴子,拎起沈岳的靴子就去追他。 他想喊沈岳穿靴子,可惜发不出声音,只能跟在后面追。 沈岳也没跑多远,回过神来后,就发现自己没穿靴子,脚底冻的生疼。 他赶紧跳起来,想回去拿靴子,谁知道一回头,就见豆芽菜拎着他的靴子跟了过来,一脸的着急。 只是那着急的表情,却在见到他的脸时,愣了一下,接 下来就是哈哈大笑。 豆芽菜笑的前仰后合,比划道:“你脸红了,是害羞了吗?” 沈岳:“……” 他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笑什么啊,你没害羞过吗?” 豆芽菜把靴子递给他,但根本不接他的话,继续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还边笑边擦眼泪。 实在是可恶极了。 沈岳气哼哼地将脚在雪上蹭了蹭,见不脏了后,就慌忙套上靴子。 只是,抬起头来后,发现豆芽菜笑的不那么夸张了,但嘴角依旧勾着,眼睛里却是明晃晃的得意。 沈岳顿时羞恼,一把扑上去,制住了豆芽菜的小身板,然后开始了对他惨无人道的收拾。 哼哼,让你笑话我,看不好好咯吱咯吱你。 两个搬到新家居住,第一天相处就鸡飞狗跳的人,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幼稚,都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收拾了对方。 于是,一直到了晚上,气氛都好的诡异。 不过,在沈岳端着炭盆回到偏屋,却发现自己刚铺的床铺没了的时候,又有问题了。 他把炭盆放到地上,问道:“你怎么把我的床铺收了?” 此时的豆芽菜正半趴在床上数铜板,小腿耷拉在床沿外,一摇一摇的。 闻言,他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冲沈岳比划:“房子好多年没用过了,地下湿。” 林六婶家屋子里的地板也是泥土地,多年没住人,在墙角处都有水迹和青苔了,地下确实是湿。 沈岳一愣,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之前应该把林艳的床要过来的,只是他当时确实是嫌弃…… 现在可好了,地上睡不了,也没有另外的床,要怎么睡? 豆芽菜很快就解决了他的问题,眨了眨眼,一脸“我很单纯”的模样,比划道:“你晚上也来睡床上。” 沈岳顿时双手捂胸,戒备道:“你不会再偷袭我了吧?” 林元脸有些红,不过为了掩饰,他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是意外了,你怎么还记得?” 沈岳怎么能不记得,昨天豆芽菜要和他一起睡,他心软同意了,然后晚上就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颗豆芽菜也不知怎地,一个人睡的时候一个姿势到天亮,看着乖巧的很。 和他睡的时候,一晚上一直往他 怀里钻,他不止钻,他还乱摸,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差点没把沈岳给搞疯了。 “我只是睡觉的时候觉得不对劲,下意识觉得旁边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上手摸了摸。”豆芽菜强行解释。 沈·奇奇怪怪的东西·岳:“……” “今天,你睡一个被窝,我睡一个被窝,绝对不会再碰你了。”豆芽菜举起手,以示诚意。 沈岳总觉得豆芽菜这话有点儿奇怪,他想问,“你是个哥儿吧?” 但怕豆芽菜恼羞成怒,没敢开口。 只是,豆芽菜怎么一点儿都不会害羞呢? 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搞得他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扭扭捏捏。 想了想,沈岳还是爬上了床。 床上他的被窝豆芽菜已经给他铺好了。 沈岳脱了衣服,小心翼翼地越过豆芽菜,钻进自己的被窝,老老实实地躺好了。 豆芽菜将铜板收到钱罐子里,转头把钱罐子放到了床脚边,然后在床上躺好,侧身对着沈岳比划,“我们聊聊天吧。” 沈岳一动不动,斜眼看他,“聊什么?” “我们只有二两银子,外加一百七十五文钱了。”豆芽菜叹了口气,比划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盖自己的房子。” 虽然有了新家,但不是自己的房子,终归是住着不安心。 “我们要是盖成六婶家这样的房子,就要十几两银子呢。稻草最早也得明年五六月份才有,草编包明年上半年是做不了了。”豆芽菜耸拉着眉眼。 沈岳想了想,道:“我想做点儿红薯的生意。” “真的吗?”豆芽菜惊喜,似是觉得沈岳面朝屋顶说话,他听着不得劲,就比划:“你身子侧过来,对着我说话。” 沈岳怕对着他自己心脏跳动异常,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不。” 然而话音刚落,一只手就突然扒拉住了他的脸。 然后他就见到豆芽菜眯着眼,眼神威胁地冲比划:“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要钻你被窝了哦。” 沈岳:“……” 他瞬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翻了个身,正面对着豆芽菜。 只是,看着豆芽菜那得意洋洋的小眼神,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吐槽道:“你是不是哥儿呀?” 豆芽菜翻了个白眼,豪 放地作势要一把拉开自己的衣领,“你要不要验证一下。” 沈岳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认输道:“别拉别拉,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性别。” 豆芽菜瞥了他一眼,赶紧捂住胸口,偷偷地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吐了口气,一副度过大劫的模样,不过沈岳捂着眼,没看到。 等他放下手的时候,豆芽菜已经调整好了面部表情,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跟他淡定地比划:“红薯生意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 沈岳的想法是把红薯做成红薯干。 原本林如松还在的时候,他手头有钱,是想着做个烤红薯的器具,卖烤红薯。但后来手里的钱全花在了岳父身上,手里没钱,他就打算做些红薯干来卖。 现在天冷,红薯放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冻坏,做成红薯干能存的时间长不说,卖的时候也方便运输。 不过,需要的是资金。 他不知道很抠的豆芽菜会不会把钱都交给他来嚯嚯。 不过,两个人既然搬出来住了,什么话都要说清的好,毕竟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他道:“我想去镇上买两个大竹匾,再买个大锅,还有菜刀、铲子、勺子、蒸笼等,还要买些萝卜或白菜,这个季节不能连肉都不吃了,还不吃素菜,总共估计得花个一两多银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才发现没菜刀,没锅铲,没饭勺,没蔬菜,只煮了粘稠的粥来喝,没滋没味的。 “这么多吗?”豆芽菜一愣。 沈岳点头。 豆芽菜想了想,比划道:“行,明天把银子给你。” 这下换沈岳愣住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摸了摸豆芽菜的脑袋,说道:“早些睡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沈岳醒来的时候,豆芽菜已经起了。 梳妆台上的竹筒里插着一只竹枝,青翠欲滴。 沈岳见到这么生机勃勃的绿色,瞬间就有了好心情。 他匆匆地穿衣、起床、洗漱,然后开始吃豆芽菜做好的咸粥及煮鸡蛋。 家里一分家,除了粮食、油盐、调料和几个鸡蛋,别的是什么都没有的,他今天要去镇上看看,给家里添些东西。 因为要守孝,肉是不能吃了,只能看看有什么补身子的,给豆芽菜买些 。 吃完饭,把爬犁从一堆杂物中扒拉了出来。 分家后,林家唯一的平板车用起来自是不方便了,幸好现在是冬天,正好可以用爬犁,不然如果买了东西,都不知道怎么运回来。 林元背着背篓进院子的时候,就见到了院子里的爬犁。 “这是什么?”他上去围着转了两圈,问沈岳。 之前接送周大夫的时候,豆芽菜都在老爹床前守着,没看到这个东西。 沈岳给他解释了一下。 豆芽菜一脸好奇,“可以拉我吗?” 沈岳点头,笑着道:“你上去试试。” 于是豆芽菜便放下背篓,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爬犁上。 院子里的雪虽然被铲到了两边,但早晨天冷,地上已经结了层冰,非常光滑。 沈岳拉着爬犁,走了一圈,还是很轻松的。 回到原地后,沈岳便将豆芽菜扶了下来。 “好棒!”豆芽菜一脸兴奋,满眼崇拜:“你好厉害。” 沈岳挑了挑眉,故作谦虚道:“还行吧。” 实际心里是非常得意的。 哼哼,昨晚被豆芽菜逼成了黄花大闺女,还被一阵嘲笑,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豆芽菜的吹捧与崇拜,他心里可是受用的很。 看到地上盖着盖子的背篓,他问道:“刚刚去干什么了?” 早上冷,风还大,这会儿豆芽菜的脸上就冻红了,沈岳摸了摸他冻红的手指,上面站着些泥土,一片冰凉。 他一手揽着豆芽菜,一手拎着背篓,把人往屋里带。 “家里没什么菜,去挖竹笋了,冬笋可好吃了,等你回来了给你做。”豆芽菜高兴比划。 这个院子背后就是个大竹林,沈岳没想到豆芽菜饭做好,就去挖竹笋了。 他揭开背篓上的盖子看了看,果然是竹笋,十几个胖笋正歪七扭八地挤在篓子里。 沈岳道:“天冷,锅里饭快凉了,你赶紧吃了就回床上坐着吧。等中午不太冷的时候,你选些红薯蒸了,下午我回来了就试着烤些。” “我不去吗?”豆芽菜一脸失望,噘着嘴,双手扒拉着沈岳,像个讨吃的小猫崽。 沈岳忍不住笑,“那么冷的天,路滑,等下次吧。下次我拉你坐在爬犁去镇上。” 豆芽菜眼睛瞬间就亮 了,“好。” 沈岳到了镇上的时候,集市上已经人来人往了。 他先去了镇上的木匠铺,跟掌柜的一顿描述,用他手里拉着的粗糙版爬犁举例,表示要定制一个爬犁。 他手里的粗糙版,非常笨重,以后要拉着豆芽菜到处跑也不方便,不如专门弄一个轻便的,豆芽菜想去哪里,他都可以拉着他去了。 掌柜的也是实在人,一看他手里的爬犁,就懂他的意思了,说道:“小哥这设计真是精巧,我有个想法,不知可以不可以……” 沈岳非常爽快,“若是想用这个设计,就直接用吧。” 掌柜见他是个大方人,笑道:“既然小哥如此爽快,定制的这个爬犁,我店就免费送给小哥。” 沈岳自然笑纳,能不出钱就不出钱,家里也穷呐。 掌柜也想赶紧制作爬犁,交代沈岳回去的时候过来取,就慌忙安排木匠去制作了。 接下来沈岳便去了粮店,买了些米和白面,又去了杂货铺买红糖,豆芽菜冬天体寒,每天给他冲一碗红糖水,让他喝着,调理一下身体。 至于请大夫看看,现在手里没钱,只能等以后赚了钱再说。 之后便是买竹匾、白菜、萝卜等。 全部买下来,豆芽菜早上给的二两一百文银钱,全部花的一干二净。 等沈岳拖着两个爬犁,走在回家的道上,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他怎么又把钱全花光了呢? 这一回去,豆芽菜下一次还会不会给他钱买东西呢? 而他惦记的豆芽菜正在高兴地洗红薯,旁边是来帮忙的张氏和林宝。 林元将沈岳打算做红薯生意的事情告诉了大嫂,询问她愿不愿意加入。 张氏当然是愿意的。 于是就带着林宝,来回了几趟,把家里分给大房的红薯,给拉了过来。 “大嫂,你们在那边还好吗?”林元一直担心自己走了,大嫂和小宝会受欺负。 “不好。”本来开开心心的林宝,瞬间撅起了嘴,“昨天二婶让娘亲给他们洗衣服,娘亲没同意,二婶可凶了呢。” 林元吓了一跳,比划道:“她没打你们吧?” 张氏捂住林宝的嘴,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三哥在呢,她不敢动手的。” 林元不相信,“那你捂小宝的嘴干嘛?” 他不高兴地放下红薯,比划道:“我要听小宝说。”他比划完,就去掰张氏的手。 张氏有些尴尬,“小宝什么都不懂……” 她到底没有林元有劲,坚持了没一会儿,就被掰开了手。 林宝得了自由后,立马道:“三叔骂二婶了呢。” “但是,艳姐说了非常不好听的话……”他想给林元描述,但嘴巴又被捂住了。 这会儿张氏的脸色已经非常难堪了,说道:“元元,你别问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和小宝,但是我心里都有数。” 她有些苦苦哀求的意思,“我总不会让小宝受委屈的,其他的你就别问了。” 林元顿时有些讪讪的。 他只好松开了手,比划道:“那你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哦。” 张氏轻声道:“我知道的,元元,你是我最信任依赖的人了,有需要我会说的。” 话说到这里,就没法继续了。 林元只好转移了话题,说起红薯生意的事了。 沈岳回来的时候,张氏已经带着林宝走了。 他见豆芽菜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忙问道:“怎么了?” 豆芽菜便把上午张氏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岳听到张氏愿意一起做红薯生意,还是挺高兴的,但听到豆芽菜说大房可能被欺负了,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过,豆芽菜一副担忧的样子,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劝道:“行了,有什么事我们多注意着些,总不能叫他们吃了亏的。”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投入了红薯干的制作中,天天起早摸黑忙个不停,根本没精力和时间回林家看大房。 而大房也不知怎的也没来帮着制作红薯干。 这天中午,沈岳和林元正在吃饭,院门口却来了背着一个大包裹的林宝。 见到两人的第一眼,林宝冻的通红的小脸一皱,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然后冲着林元就跑了过来,“小叔,娘亲不要我了。” 林元放下饭碗,一把接住林宝,只是待反应过来林宝说了什么后,脸色倏地大变,丢下林宝就往院门口冲去。 沈岳只看到他比划了一个“大嫂出事了”的手势,就奔出了院子,心里顿时一沉,忙一把抱起林宝,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2 03:06:12~2020-03-23 01:4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心 26瓶;梨梨 10瓶;依依然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4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今天没有下雪, 但地上的雪积的厚厚的,一脚踩下去都埋到脚腕子了。 不知道林宝小小的个头, 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沈岳抱着林宝跑出院子后,豆芽菜已经跑到了林家门前的东西路上。 沈岳喊了一声, 豆芽菜并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 豆芽菜的速度很快, 和沈岳的距离越拉越远,沈岳只好交代了林宝一声,“抱紧我。”然后一把将他甩在了背上,背着追了起来。 这边林元飞快地跑到了林家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一脚踹开张氏的屋门,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谁啊?”冯氏听到了踹门的声音,气冲冲地打开了旁边的门, 在看到林元的那一瞬间, 脸色一变, “你怎么来了?” 林元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领子,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大嫂呢?” 冯氏抚了抚额发, 嗤笑,“我怎么知道她死哪去了,你找她也不该问我呀。” 林元一把丢开她,对她比划道:“大嫂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给我等着吧。” “你威胁谁呢, 已经分家了,她死活都是自己选的,管我们二房屁事。”冯氏翻了个白眼。 林元冷冷地瞥她一眼,转身就往邻居大李氏家跑去。 “李嫂子,你见过我大嫂吗?”大李氏一打开门,林元就急急地比划。 大李氏还在端着饭碗,闻言一愣,“怎么了?” 林元现在担心张氏出事,于是赶紧比划:“刚刚在吃饭,小宝就跑去我那里,说大嫂不要他了。大嫂最宝贝小宝了,平时根本不会让人离了眼皮子底下,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李氏眼睛转了转,脸色顿时一变,“你等我一下,我可能知道怎么回事了,一会儿路上跟你说。” 林元心急如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站在门口等大李氏。 好在大李氏把碗放到了屋里后,和林和交代了一声,就拉着林元,让林元跟她走,边走边说。 原来早上林征便带着林高氏去镇上了,上午的时候,一个油皮癞子似的男人带着媒婆过来,说是要向张氏提亲,大李氏喜欢看热闹,就站在院子里瞧了一 会儿。 张氏不同意,冯氏却把那个男人和媒婆留在了家里,说要好好聊聊。 没过多久男人就喜滋滋地带着媒婆走了。 之后,屋里就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林宝哭了起来。 大李氏有些尴尬,“有些话非常不好听,我就不跟你描述了。” 林元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跟着大李氏沿着河跑。 后来林宝被林艳打了,张氏疯了似的去扑打林艳,只是她到底没有冯氏强壮,也没有林艳能撕扯,被母女两个压着打了一顿。 “我去把她们拉开了,不过因是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劝了两句就回屋了。” 她道:“你大嫂可能是因为冯氏母女拿小宝威胁她,又见自己保护不了小宝,就让小宝去找你们了。你也不要担心,她不一定就是要做傻事。” 只是,这话她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如果她有娃娃,肯定是死都要护着的,若是哪天真把娃娃送人了,那肯定是她不想活了。 女人的心思她都明白。 她继续道:“我做午饭的时候,发现她沿着河往西走了,当时还叫了一声,说河边冷,让她回来,她说想去西边的池塘,买点儿莲藕。” 林家村的河流被村长林盛在村子西边截留了一部分,挖了个大池塘,平时种种莲藕,养养鱼,每年冬天都会把鱼捞出来,莲藕挖出来卖。 林元抿着唇,着急似火地跟着大李氏往池塘跑去。 而沈岳这边,还没跑到林家晒场那里,就见豆芽菜带着邻居大李氏往西跑,叫了几声,估计是风大两人没听到,都没回应,因此他也没去林家,直接跟在两个人往前跑去。 因为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家家厨房都在冒着炊烟,院子里都是小孩子打闹声及大人不耐烦训斥声,沈岳跑着路过的时候,一些参加过草编包培训的村民见了他,还热情地打招呼,“沈小哥带着小林宝这是去哪里啊?” 沈岳勉强地笑了笑,“大嫂说过来这边有点儿事,小宝哭着找娘,我想着带他过来找大嫂。” “哦。我一刻钟之前见到你大嫂她包的严严实实的,沿着这条路往西边去了,你媳妇刚刚也过去了,你脚步快点,估计一会儿就见到了。” 沈岳忙道谢,跟人 道了别之后,背着林宝加快了速度。 看来林家确实又出问题了,张氏才让小宝来找他们,邻居大李氏估计是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给豆芽菜带路呢。 沈岳沉着脸,问背上的林宝,“小宝,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娘为啥不要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宝豆大的眼泪都落了下来,抽噎着道:“他们要让娘亲嫁给坏人,娘亲不同意,他们就骂娘亲,骂的好难听,还打我,娘亲护着我,就被他们打了。” “她们打娘亲,我就咬了艳姐一口,但是娘亲的脸还是被她抓花了。” 沈岳将他往上颠了颠,“好了,不哭了,找到你娘亲之后,咱们给你和你娘亲报仇。” 林宝抽噎了一下,抱着沈岳的脖子蹭了蹭,“好。” 豆芽菜的脚步很快,村里的路扭七歪八的又很陌生,沈岳背着林宝左转右转,跑了五六分钟,还是把豆芽菜给跟丢了。 就在他面对着一个三岔路口不知道该怎么走时,却听到有人在左边的路上喊着,“快来人啊,有人跳河了。” 沈岳一愣,接着神色大变,背着林宝就冲了过去。 左边这条路弯弯曲曲的,视线都被土胚房子挡了去,等沈岳转过弯,视线终于解放了的时候,就看到五十米处的一个大池塘边围了十几个人,对着池塘指指点点。 而他刚刚一直跟着的豆芽菜也刚跑到了池塘边,喘着粗气,神色着急地冲围着的人比划,似是想确定什么。 沈岳视线往池塘一转,就见到了冰上的一个大破洞。 他还没跑到池塘边,就见豆芽菜似乎是确定了什么,双手一伸,就要往水里跳。 沈岳大惊,“元元。” 他一把放下林宝,疾步冲了过去,“元元,你别跳。” 豆芽菜起跳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见是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冲沈岳比划了一下,“大嫂跳水了。” 然后转过头,就要一跃而下。 沈岳在最后关头拉住了豆芽菜。 “我来。”他根本没有时间多说什么,把棉袄一脱,扔给豆芽菜,便对着洞口跳了下去。 池塘里的水冰冷刺骨,跳进水里那一瞬,沈岳的整个表情都扭曲了。 冰面之下,极度缺氧,沈 岳知道自己没有多长时间,张氏也没多长时间,于是直接往深处潜了去。 池塘边的林元腿一下子就软了,他大呼了一声,“相公!”伸手要去抓相公,却抓了个空。 他一下子就呆住了。 “小叔,娘在水里吗?”林宝的哭声唤回了他的神。 林元一怔,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把林宝一把塞给大李氏,让她帮忙照看。 然后神色着急地冲围着的人比划道,“你们谁家里有粗绳子,还有镢头、钉耙、锄头……”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他的意思,还是大李氏道:“林哥儿在问谁家有绳子,还有能敲开冰面的器具……” 她话还没说完,就立马有人道:“我家有绳子,也有镢头。” “我家也有,我家近,我去拿。”另外一个人话说完,就立马转头往池塘边的院子里跑去。 此时,许是听说了这边有人跳水自杀,池塘边的人越围越多。 没一会儿,绳子和几把镢头就来了。 人群自动让开,林元拎起镢头,就朝冰面上砸了去,拿着镢头的村民们有样学样,站在冰面上,开始砸起了冰。 围观的人这会儿才明白了他们的用意,纷纷往自己家里跑,“我们再去拿点镢头来。” 而这会儿的沈岳已经找到了张氏。 只是冰下光线昏暗,他拉着张氏试探性地往回游,可是游来游去,愣是没找到进来的那个洞口。 冰下空气稀薄,他感觉自己还能坚持个两三分钟,但张氏估计没有时间了。 沈岳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挣扎了两下,现在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沈岳想,他不会穿越没几个月,就要交代在这里吧。 他交代在这里倒是无所谓,但是豆芽菜该怎么办? 豆芽菜还那么小,虽然看起来傲娇又凶悍,但实际上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哑巴啊,别人一欺负也是会红了眼眶,不知所措的。 极度缺氧之下,沈岳脑袋有些昏沉了,腿脚还抽了筋,但是他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再试一次,于是抓紧了张氏,憋着气,就要再一次往直觉的方向冲过去。 然而正在此时,他却突然感觉脑袋上的冰层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沈岳一愣,接着就是大喜。 他双腿一蹬 ,往震动的最剧烈的方向游去。 头上的冰层又剧烈地震动了两次,在第三次的时候,沈岳听到了冰面破裂的咔嚓声,然后一个洞口在他斜前方露了出来。 接着,洞口越来越大,光线也照进了水里。 沈岳一把托起张氏,露出了水面。 “来了,在这儿。”冰面上的人顿时欢呼起来。 林元放下镢头,一把拽住沈岳,眼睛里都是泪水。 沈岳喘了口气,“没事的。”然后喊了声,“拿根绳子过来。” 很快绳子也被递了过来,沈岳跳进水里,将它系在张氏身上,然后在众人合力之下,将张氏托上了冰面。 沈岳一跳上冰面,就被一个大棉袄裹住了。 他喘着粗气,抱了抱豆芽菜,然后抬腿一跨,脚踩到了地面上。 张氏已经被人放在了池塘边,村大夫也被人叫了来,正在给诊治。 只是那老头子看了一会儿,脉也诊了,却最终抓了抓脑袋,“病人脉搏正常,不过,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沈岳被气笑了,把他赶到一边,“元元,你帮个忙,咱们把大嫂的喝的水给吐出来。”伸手就要去碰张氏的身体。 然而手还没碰到人,就被豆芽菜一把抓住了。 “要怎么做,你教我。” 沈岳一愣,见豆芽菜的眼神坚定,感觉有些莫名,但还是收了手,轻声教豆芽菜怎么进行急救。 好在张氏进水时间不长,豆芽菜操作能力强,没一会儿,就让张氏吐了水,意识也慢慢恢复了。 “行了,醒来了就好。”村民们笑道。 “天太冷了,给她裹个被子吧。”一个熟悉的女声响了起来,伴随着这声音,一个厚实的棉被搭在了张氏身上。 郭大娘道:“赶紧把人抬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回去赶紧洗个热水澡,人不能再冻病了。” 沈岳忙道谢。 郭大娘摆了摆手,“别耽搁了,走吧。你们谁要是没事,就帮着抬一把。” 沈岳以为她说的是男人们,但她话音一落,三个女人走了出来,“我们刚好吃完饭,下午没事,就把大妹子送回去吧。” 沈岳看着都是眼熟的,在他们家参加过草编包培训。 他一一道谢。 女人们忙说没什么,男人 们见没啥事了,就拎着绳子,扛着镢头等农具散了。 沈岳原本是想搭把手的,却被豆芽菜摁住了手,“我们来。”然后和大李氏及三个女村民一起将张氏用被子裹了起来,抬着走。 林宝跟在沈岳身后,拉着沈岳的衣摆,抿着嘴,小小地抽噎着。 他娘亲醒来后看了他一眼,却又转过了头,他有些伤心了。 沈岳现在身上湿啪啪的,也不敢抱林宝,只揉揉他的脑袋,“好了,你娘回来了,别哭了。” 他不会安慰照顾小孩子,只能干巴巴地安慰。 好在林宝是个懂事的,抽噎了一会儿便停了,拉着叔叔的衣摆,眼巴巴地看着被子当中的娘亲,一步步地跟在后面,直到到了林家。 女人们都是干活儿老手,帮着烧了热水,烧了炭,又帮着给张氏洗了热水澡,灌了红糖水,最后见张氏意识清醒却情绪低落,便开始开解。 沈岳一个大男人,不能进张氏的房子,就听着女人们在屋子里哇啦啦地聊天,开解张氏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有了娃娃就是为了娃娃也该好好活着,不然没了娘的娃娃就像是地里的小白菜,谁都可以踩两脚,说着说着,张氏便哭了起来,林宝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些女人们可能平时爱看个热闹,人前人后说人八卦,嘴上碎碎糊糊的,但真遇到了有难处的,还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忙的。 沈岳喝了豆芽菜给冲的大碗红糖水,身体里暖和了些,见没什么大问题,豆芽菜又在这里帮忙照看,便回家换衣服。 他的里衣都是湿的,棉袄也被浸湿了,若是再不换,恐怕是要生病的。 然而,他不过回家了一趟,再回到林家时,却见到豆芽菜正拎着棒槌满院子的追着林老二打,而林艳和冯氏母女俩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放声大骂。 来林家帮忙的几个女人站在林家院子里,面面相觑,又紧张又害怕,嘴上说着“别打了”,却没一个敢去拉架。 大李氏一看沈岳到了,赶紧道:“你快劝劝林哥儿,让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啊。” 冯氏也道:“你个天杀的,都分家分出去了,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动辄就打你二哥二嫂,你也就是找了沈岳拿过冤大头,要不是 那傻子,你看哪家的敢要你。” 林艳道:“你这么凶蛮,小心他以后休了你,就你这样的哥儿,不能生又没有教养,哪家的男人都忍不了你的,迟早会嫌弃你的。” 豆芽菜亏就亏在他没有一张嘴,没法去回骂,所以冯氏母女越骂的厉害,他就越拿着棒槌往林老二身上招呼,把林老二打的嗷嗷直叫。 见沈岳过来,他顿了一下,停下了追着林老二的脚步,抿着唇,眼神通红地看着沈岳。 沈岳心里一软,招了招手,“过来,干啥要揍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怎么办?” 院子里的大李氏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沈岳没去管别人的表情,见豆芽菜瘪着嘴,站在那儿不动,心里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摸了摸脑袋,“行了,不嫌弃你。” 大李氏等人:“……” 她们最开始是担心林哥儿的凶悍被沈岳见到,会被嫌弃,没想到等沈岳来了,看到的竟是这个。 众人惊的嘴巴都可以塞只鸡蛋了。 林艳心里嫉恨到了极点,“他有什么好的,你看他把我打成这样子,你还护着他。他就是个黑心的,又凶又狠,根本配不上你。” 大李氏人等人眼珠子一转,相互对视了一眼,她们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看元元是打的轻了,若是我动手,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猪样,而是直接去见阎王了。”沈岳转过头,冷冷道:“嫉妒元元有个好相公,就百般下黑手,联合外人来欺负元元,就凭你这种蛇蝎心肠,你怕是连条狗都配不上。” 林艳涨红了脸,“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连大伯娘这种寡妇都勾连,又算什么好相公,我呸。” 沈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向林艳大步走了去,“你在胡说什么?” 然而有人比他动作更快,他还没到,豆芽菜就怒火冲天,一巴掌把林艳给抽的趴在了地上。 “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今天揍死你。”豆芽菜怒气冲冲地比划,眼中都是刺骨的冷意。 林艳吓了一跳,赶紧往冯氏身后躲,“娘。” 冯氏也懵了,没想到女儿到了现在还在惦记着小叔的相公,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低声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 沈岳现在终于明白张氏为啥要自尽了,心里真是气坏了:“我还奇怪大嫂为什么跳水自杀,敢情是你这个搅屎棍子在作怪。” “大嫂大哥伉俪情深,大哥去世,大嫂为大哥守寡几年,就是爹去世的时候要放她外嫁,她也是要守在林家帮大哥把小宝抚养大,就是你这种心思龌龊,嘴巴肮脏的人,一张嘴尽是在搅屎,把这个家搞的四分五裂,最后逼的我和元元搬出林家,避你如蛇蝎不说,还要逼得大嫂自尽以示清白,林家怎么有你这种恶毒肮脏的女人,真是丢了林家人的脸。” 冯氏一听沈岳这张嘴就要把她女儿毁了,立马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张氏自尽是她的事,管我们二房什么事。你和小叔搬走是你们嫌弃林家穷,怎么是我们二房逼的你们搬走了,弟夫说话可要有证据。” “我插句话啊。”大李氏在旁边突然道:“作为邻居,我是知道元元相公的,赚了那么多银子,我粗略算了一下,至少几十两吧,之前偶尔听到你们吵架的时候说过,这些银子全给元元爹看病了。之前县城里那周大夫,我知道他,诊费一次都几两吧,元元相公都给请来了,说实话,这么些年,我就没见过这么孝顺的儿婿。他几十两银子都眼睛不眨地出了,你说他嫌弃林家穷我是不信的。” “再者,就是我家林和,我老爹病了,他都不一定能肯拿出三五两银子给我老爹看病,多的更别提了。所以你说元元相公不稀罕元元,去勾搭谁谁谁我也是不信的。” “一起住了几年了,张大嫂比元元大了近二十岁,元元是张大嫂带大的谁都知道,元元相公既然能孝顺元元爹,也能孝顺张大嫂,小姑娘搅弄这些,也只会让外人看了你林家的笑话。” 围观的其中一个女人惊讶地捂住了嘴,道:“李氏,你说的是真的吗?真几十两全花在林老爹身上了?” 其他两个女人也都紧紧盯着李氏,等待她说话。 大李氏道:“当然是真的,其实上午我看冯氏还找了媒婆,给张大嫂介绍男人,张大嫂没同意,我就听这小姑娘骂张大嫂,说张大嫂既勾连林家老三护着她,又勾连林 家赘婿帮着她赚钱,所以不舍得离开林家。你们听听,这是一个小姑娘该说的话吗?怎么在她眼里,原本正常的东西,都跟变了味似的。” 女人们瞬间目瞪口呆,接着就眼神鄙夷地看向了林艳。 冯氏要疯了,“你胡说八道,艳儿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她不会这么说的。” 家里张氏如果真勾搭两个男人,那这个家的名声就臭了,林艳和林泽的名声又会好到哪里去,她的两个儿女都还未婚呢。 她恨林艳当着外人嘴上没把门,又恨大李氏天天伸着耳朵听他们林家的私房。 又急又怒之下,就冲大李氏扑了过去,“你这个贱人,就是专会嚼舌根子的。” 沈岳都无语了,一个小姑娘嫉妒心怎么这么强,看不得别人对豆芽菜好,还看不得别人对张氏好,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不过最让他觉得一言难尽的是冯氏,女儿都这样了,她也不去管教,还一个劲的找别人的错处试图掩盖…… 沈岳本想着把林艳的婚事戳没了,给她个教训,但看现在这个样子,她这种性格,就算是嫁了好人家,也会搞的人家鸡犬不宁的,更别提他先前在镇上打听了一下,那隔壁湘水镇的徐家也不是什么好鸟,想了想,还是让他们相互折磨吧。 所幸几房都分了家,林艳是什么样的人传出去了也只会影响林泽一人的科考,影响不了小宝的婚事,也影响不了林征的前途。 只是,张氏这个事情得好好琢磨,怎么给解决了。 他一把拦住冯氏,不让她拉扯大李氏,然后说道:“林家的事儿让各位看笑话了,今天也多谢大家帮忙,以后有需要的尽管说,我沈岳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众人瞬间眼睛一亮。 沈岳是谁啊,可是办了草编包培训班,半个月时间赚了几十两银子的人。 为人既大方又仁义。 以后若是他再搞些什么生意,她们就算跟着喝口汤,也够一家子一年的收入了。 当下心里是又惊又喜,立马客气道:“沈小哥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也尽管开口,我们虽然没钱,但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沈岳笑着点头,淡淡地回应了几句客气话。   众人见林家已经这个样子了,自是相互对视一眼就提出告辞了,不过出去以后,该说什么,她们心里都是有数的。 于是,等林高氏和林征从镇上回来,见到大房的屋子锁着,人去楼空,又听到大李氏磕着培训时得到的瓜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白天发生了什么时,双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而林艳的名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大婚前毁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岳家里迎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意料之中,一个意料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林征带着林高氏外出,是要办事情,不要骂他。 感谢在2020-03-2301:46:37~2020-03-2402:1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97044910瓶;蔡徐坤的ikun6瓶;君子不翩翩5瓶;畏?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一大早, 沈岳刚将红薯蒸上,林征就来了。 胡子拉碴, 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脸上挂着个黑眼圈, 显然昨天晚上没睡好。 “我来看看大嫂。”他说。 沈岳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在堂屋里给小宝做鞋呢,你们昨个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豆芽菜把二房的一家子打了一顿,张氏又一副生了死志的模样,他们不敢让张氏留在林家, 收拾了东西后,就找人帮忙抬床,把张氏抬到了他们的新家,住在正屋。 林征精神萎靡, 简短地回道:“戌时。” 沈岳惊讶, “什么事, 怎么回来这么晚。” 林征淡淡道:“我和宋氏和离了,去县里登记。” 沈岳惊讶,怪不得林高氏也跟着去了呢。 和离得夫妻双方的亲人协商同意,夫妻俩才能去和离。 林高氏估计是先和林征去了镇上找宋知礼协商, 后续林征又和宋氏去了县衙登记。 沈岳挑眉,“娘竟然同意了?” 林征神情平淡,“宋氏连爹的丧礼都不参加,娘当然会同意。” 实际上他娘是让他休了宋氏的,只是他念在夫妻十来年的情分上, 只写了放妻书。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告诉别人了。 沈岳这边则是一愣,顿时心生感慨。 一个贪财糊涂的老太太,大半辈子都钻进了钱眼里,逼着儿子娶了不喜欢的媳妇,儿子受了委屈也让他忍着,死活不让和离,谁知道后半辈子,竟然为了一个死去的老伴,同意了儿子和离。 沈岳不得不感叹,林高氏对林如松也算是情深义重了。 “早饭刚做好,红薯粥,玉米烙饼,炒白菜,在这儿吃点儿?”他道。 林征看了一眼正屋,“一会儿再说,我先去看看大嫂。” 沈岳自是没意见。 林征去了正屋后,他去厨房给灶里添了点火,然后就去了卧室。 昨天晚上,豆芽菜哭的眼睛又红又肿,伤心欲绝。 当然,沈岳是没见到豆芽菜哭的,自从知道张氏自杀的原因,他就注意了不和张氏单独相处,也不去她的卧室,不是说嫌弃,而是怕张氏有心理负担。 毕竟外人的言语伤害的始终是女人和哥儿,他 还是要避嫌的好。 他是听到了林宝哇哇的哭声,又听到张氏一会儿安抚这个,一会儿安慰那个,见豆芽菜眼睛红肿猜到的。 豆芽菜昨个儿回卧室回的晚,沈岳就让他早上多睡会儿。 宽大的木床上,豆芽菜四肢伸展,睡的正香。 沈岳坏心眼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冰凉的指尖处到了温暖的鼻尖,豆芽菜不舒服的摇了摇脑袋,似是想躲开这恼人的骚扰。 沈岳心里直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懒虫,快点儿起床了。” 豆芽菜似是被扰的烦不胜烦,身子一转就要蒙头继续睡。 只是,转了一半,他就醒了过来。 眼睛猛地一睁,噘着嘴瞪着沈岳:“坏蛋。” 沈岳发现,豆芽菜无意识的时候,就会张嘴说话,但只要意识一清醒,他就再也不愿开口了。 果不其然,豆芽菜在张嘴说了之后,马上反应过来,用手又比划了一遍,“坏蛋。” 豆芽菜不是声带受伤,而是受惊失语,沈岳不知道他能不能恢复,不过看豆芽菜这不肯张口的反应,怕是有心理障碍的。 他思绪转了一圈,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挑了挑眉,催他:“快点起来。” 然后嘴贱地逗了一句:“眼角有眼屎哦。” 豆芽菜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拎起被子往头上搭,不让沈岳看。 他似是暗自确定了一下,待发现沈岳是逗他的时候,一下子就炸了,被子一掀,就冲沈岳扑了去,比划道:“你个坏蛋,骗我。” 沈岳哈哈大笑,一把握住他的双手,将他制住,然后贱兮兮道:“我还可以更坏哦。” 然后就对豆芽菜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等豆芽菜被咯吱的笑瘫在了床上,沈岳才松开了手,得意地挑眉:“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然而话音刚落,就被豆芽菜一把扑到了身上,顺手摸了下胸大肌。 沈岳:“???” 沈岳:“!!!” 沈岳瞬间丢下豆芽菜,落荒而逃。 刚跑出卧室,就遇到了从堂屋出来的林征。 林征本来眼含怒意,却在见到他的时候,瞬间破功,惊讶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沈岳刚想给糊弄过去,就听到了背 后屋子里颇有节奏感的拍床声。 沈岳:“……” 他只用一秒,就能想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豆芽菜那个小混蛋肯定是拍着床笑疯了。 林征疑惑地看了眼他背后,“屋里什么声音?” 沈岳木着脸,愤愤道:“一,你弟弟是个大流氓,二,他疯了。” 林征:“……” 早饭鸡飞狗跳自是不提,等吃完饭,锅上蒸的红薯就散发出了香甜的味道。 沈岳坐在椅子上,弯腰洗着木盆里的红薯,林征蹲在他旁边帮忙。 环顾了一圈,林征道:“弟夫打算做红薯生意?” 院子里两个大竹匾上晒满了红薯干,那量就不是自家吃的量。 沈岳经历了早饭,已经淡定了下来,点头道:“是的。” 林征道:“我那里分了些红薯,弟夫有需要的话,我下午把它们收拾出来,拉过来。” 沈岳自是没疑问,现在做红薯生意,红薯当然是越多越好。 他们手里的再蒸个几锅,就蒸完了,到时候肯定是要去买的,自家大舅子的拿过来用也方便。 林征想到之前做草编包生意时的盛况,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沈岳想了想,还真的想到了一件事,他问林征,“三哥会画画吗?” 卖红薯干用油纸来包装最适宜,所以他想在油纸上打上商标,目前这个情况,量不大,印是不可能印的,只能找人来画。 林征道:“略懂些。” 他虽然是出身农家的秀才,但琴棋书画都有学过,其中书画两项都还不错。 沈岳知道读书人都爱谦虚,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道:“我需要三哥在油纸外画上商标,不知可以不?” 他道:“分成的话,三哥投二成的银子,最后分二成,可好?” 他已经算了画商标所需要的投资,差不多是总投资的五分之一,让大舅子把这块包了,分成的时候也省事。 林征对生意了解的不多,沈岳说分两成,他就同意了,于是问了总投资是多少。 沈岳道:“投资还没定,等第一批红薯干做出来了,我去探探情况再说。” 林征不会操心这些,自然是没意见。 两个人说定了合作计划,心里都很高兴,就开始随便聊些其他的东西 。 这边正聊着呢,院子外边响起了一个女声,“请问,这里是沈小哥家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沈岳抬起头,转过身看向院门处的女人,“刘大嫂?” 门外的正是刘家村的刘氏,她穿着厚棉袄,胳膊弯里挂着一个大包裹,见到转过身的沈岳,顿时眼睛一亮,“沈小哥,你们搬到这里了啊,让我好找。” 刘氏参加了林家举办的第一批培训班,沈岳对她的印象非常深。 一个是刘氏的个头高,骨架大,在一堆瘦弱的女人和哥儿当中,非常的显眼;另一个则是,刘氏当初没地方住,睡在林家的稻草垛里,被林征发现,带回了林家,和张氏一起住了几天。 沈岳站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湿手,问道:“刘大嫂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难道是草编包有什么问题? 刘氏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唇,道:“前些时候听说林老爷子去世了,我就想着来看看,今天正好没下雪,我就过来了。另一个是想谢谢你们的好心。” 沈岳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刘家村在县城再往北,距离这里可是有两个多时辰的路程的,雪积的那么深,刘氏一步一步走过来,肯定用了更长时间。 她怕是早上四五点就出发了吧? 沈岳赶忙把人往屋里请,“刘大嫂到堂屋里说话吧,外边冷。” “哎,好。”她把手里的包裹递给沈岳,“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自己做了些点心和衣服,别嫌弃。” 沈岳忙接过,说道:“客气了。” 他招呼豆芽菜,“元元快出来招待一下刘大嫂。” 豆芽菜正在堂屋里跟着张氏做鞋子,闻言赶紧跑了出来。 沈岳将包裹给豆芽菜,“你招待刘大嫂,我去给她倒点儿水喝。” 刘氏慌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沈岳笑了笑,“你先去屋里坐着吧,外边冷。” 刘氏就被豆芽菜带去堂屋了。 片刻后,刘氏坐在堂屋里,抱着碗热水暖着冻的通红的手指,叹了口气道:“前些时候听说了,一直想过来看看,但没有成行。人生无常,节哀顺变吧。” 沈岳见豆芽菜瞬间红了眼眶,便道:“谢谢。” 刘氏似是发现气氛有些低沉 ,忙道:“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她站了起来,冲着林家人鞠了个躬。 “谢谢你们的好心,谢谢你们当时免费给大家培训。” 沈岳忙站了起来,她对刘氏当时对他的那一跪可是记忆犹新,立马回礼道:“不必客气,这其实不算什么的。” 刘氏别过头抹了下眼角,然后转过头看着沈岳道:“怎么会不算什么呢?说句良心话,这么些年来我就没看过哪家有你们这么好心的,免费给大家培训,还免费提供午饭,说实话,要不是有你们林家,我可能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所以,感谢我一定要说,感激也一定要表达。” 沈岳其实不太会应对别人的感激,刘氏说完后,他就有些小尴尬,毕竟他当时办培训班的目的可不是那么伟光正的。 最后,还是一直闷不吭声的张氏说了话,“不必客气,办培训班也只是因为都不容易,希望大家日子都能好过起来。” 刘氏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所以我才想来说感谢的。” “其实,来林家参加培训班之前,我家家徒四壁。我孤注一掷地买了两个草编包后,家里就只剩十文钱了。十文钱我给老娘和哥儿买了一斤玉米面,就道了别,来参加培训班,想要拼一把,看能不能给家里争取一线生机。谁知道到了这里,才知道草编包是假的,我受骗了。说实话,当时真是万念俱灰。如果不是你们好心收留了我,让我参加培训班,还给我提供免费的饭,我肯定是坚持不下去的。” 刘氏道:“当时来到这里,看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充满希望,我是非常羡慕的。羡慕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日子一片灰暗,毫无希望,但是看着看着,我就又有了希望,是不是我努力一把,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呢。”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张氏一愣。 刘氏继续道:“我从这里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鸭汤喂给饿的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六十多岁的老娘和二三岁的哥儿,吊起了他们半条命。之后我就带着老娘开始编草编包,卖给村子里的人,我就卖10文钱一只,卖了三天,给我们一家子赚来了半个月的口粮。之后编的草编包我就没卖了,十天之 后,一个跑商的找到了我,说是你们介绍的,要二十五文一只买我家的草编包,同时还要预订我的货。我和老娘编了近两个月,最终赚了十几两银子,日子终于活了起来。” 刘氏苦笑,“说句很丢人的话,我连死都想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但是每当想到我那老娘和哥儿,我就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我在想,倘若我死了,老娘和哥儿也活不了,就算他们活着,怕也是要被我那前夫的兄弟们虐待或发卖的,会生不如死。当我真的拼死一搏,度过了这个坎,我就发现这世上真的没什么过不去的,别人的指指点点、冷嘲热讽甚至恶意欺辱、肆意打骂都不算什么,日子总是自己过的,坚强一点,努把力总是能过起来的,而若我死了,老娘和哥儿可能会受到比死还重的打击和伤害。” “毕竟,自己的亲人自己都可以忍心放弃,外人谁又有义务来保护他们呢。” 张氏怔怔地看着刘氏。 沈岳和林征、豆芽菜相互对视了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拿起手头的东西,悄悄地离开了堂屋。 蒸笼里的红薯已经熟了,院子里散发着香甜的气味。 林征见没啥大事儿,就拿着沈岳塞给他的油纸回家去忙了。 沈岳这边则把生红薯放到蒸笼里,替换下装熟红薯的蒸笼。 “好香,好甜。”豆芽菜亮晶晶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蒸笼,围在沈岳跟前不停地转圈圈,还边转边吞口水。 沈岳将蒸笼放在木桶上,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是饿着你了,还是咋着你了,怎么这么馋?” 分开住之后,虽然因为守孝,家里不能食荤腥,但沈岳做饭油水充足,量大管饱,想吃多少吃多少,豆芽菜经常吃的滚瓜肚圆,躺在椅子上起不来。 怎么还像只小馋猫似的呢? 豆芽菜可不知他内心的吐槽,蹲在沈岳脚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蒸笼。 沈岳看的好笑,突然就起了坏心眼。 他悄悄地搬起蒸笼,将它慢慢地往右移。 然后他就见豆芽菜眼睛瞬间跟着往右移了去。 他又搬着蒸笼,将它慢慢地往左移。 豆芽菜的黑碌碌的眼珠子愣愣地又回到了原地,紧接着往左移了去。 沈岳心 里笑疯了,他稳了稳动作,抬起胳膊,慢慢将蒸笼往上移。 豆芽菜眼珠子跟着转了转,似是觉得不对。 他瞬间回过了神,终于发现沈岳在逗他了。 “哈哈哈哈哈。”沈岳搬着蒸笼,爆笑出声。 豆芽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然后就炸了,从地上一跃而起。 沈岳丢下蒸笼,撒腿就跑,还边跑边笑,嘴贱道:“你怎么跟只小狗似的,我把蒸笼往右移,你就愣愣地跟着往右移,我往左移,你就傻乎乎地跟着往左移,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逗呢。” 豆芽菜似是气疯了,一个飞扑就朝沈岳背上扑了去。 沈岳哈哈大笑着接住他,还揽着他的腿,往上颠了颠,作死地逗弄道:“给我当小狗好不好,我一定顿顿给你喂红薯,想吃多少吃多少,哈哈哈哈……” 他笑弯了腰,所以没看到豆芽菜揽着他脖子,双手在他胸前的比划:“再笑话我,就别怪我咬你哦。” 所以等他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含进了一个湿热的东西里时,身体里的电流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懵了。 回过神来后,他的脸刷地一下就红成了番茄,连脖子都烫了起来。 然后就感觉到了背后豆芽菜那无比夸张的胸腔震动,以及随风摇摆的狂野舞姿。 仿佛……哦不,明目张胆地嘲笑着沈岳的自作孽不可活。 沈岳:“……” 沈岳一把丢下豆芽菜,扭头就逃回了卧室。 妈的,丢人! 再也不想出来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码了四千多字,电脑没电突然关机,东西都没保存住。又重新码字,码到现在也才码了五千多,大家先看着吧,等周末有时间了,我爆更一下。感谢在2020-03-24 02:11:40~2020-03-25 03:4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个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溪 8瓶;貉嫒、昕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51、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沈岳没一会儿就从卧室又出来了。 豆芽菜正在厨房看火, 沈岳不敢再作死去招惹他,便坐在椅子上继续洗红薯。 刘氏并没有在堂屋里多待, 没一会儿便走了出来。 沈岳站起身给她拎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低声道:“刘大嫂, 你怎么……” 刘氏道:“我过来的时候,搭了一段便车,听到有人在说。”她叹了口气,“张大嫂也不容易, 你们多包容下。” 沈岳心道怪不得,他边洗着手里的红薯,边道:“我和元元是想让她一起住的,她一个女人带着小宝, 总是不方便。” 刘氏笑了笑, “我就知道沈小哥是个仁义的。女人的心思我都懂, 张大嫂不是个作的,也不是个软弱的,她倒是不怕自己受人指点,不过是怕名声太差, 影响了小宝这个哥儿的婚姻以及你们夫夫间的感情。” 毕竟被造谣的当事人之一可是你这个赘婿啊。 刘氏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不过沈岳懂她的意思。 他只是没想到张氏是这么个想法,他以为张氏是恨林艳污了她的名声,想自杀以证清白呢。 说真的,沈岳非常不喜欢性子懦弱, 太过在意别人目光的人,因为人生在世没有谁是容易的,没谁不是被人说三道四的,想要活的好,还要自己内心强大,立起来才行。 所以在把张氏接过来之后,他就打算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谈谈,没成想刘氏竟然来了。 想了想,沈岳道:“我看重元元,自是不会被外界言论影响的,至于小宝,他还小,若是真怕受了名声所累不好嫁人,到时候我可以带着他们母子多赚些钱,给小宝挣份家产,再招个赘婿。有我和他小叔在,总不能让他吃了亏就是了。” 林宝之前带过来的包裹沈岳看了一下,张氏这么些年也没少攒钱,总共十几两银子呢,不说在这种闭塞的小乡村,给林宝招个赘婿轻而易举,就说这十几两银子拿来跟着他做生意,翻几番还是有可能的。 刘氏心道这沈小哥可真是不错,说道:“张大嫂刚开始也是钻了牛角尖,以我对她的了解,若是说开了,她必也不会再寻短见。” 沈岳忙道:“这次真的 非常感谢刘大嫂了。” “哎,说啥感谢。”刘氏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真正要说感谢的应该是我才是。” 沈岳看又要陷入你谢我我谢你的怪圈,忙转移话题问起了刘氏的草编包生意。 刘氏对自己靠草编包杀出一条生路可是非常自豪的,于是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最后她道:“其实我后来打听过,参加过培训班的人家大都赚了不少呢。” 沈岳知道林家村的大小李氏以及郭大娘都做了一段时间的草编包生意,只是最后稻草涨价涨的离谱,他们便没再做了。 不过大致上,都是至少赚了几两银子的。 知道参加培训班的人赚了钱,沈岳还是高兴的,“那就好。” 刘氏点了点头,接着嘴巴张了张,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不知沈小哥用来做奖励的瓜子现在还有吗?” 沈岳一愣,“怎么了?” 有是有,不过分来分去,已经只剩五六斤了,他是留给豆芽菜当零嘴的。 “是这样的,自从培训班结束后,你家的瓜子就出名了。县城附近好多人都想买,但不知道从哪里买。”刘氏顿了一下,说道:“我就想着,若是可以,我想进些货,到时候跑着去卖卖。” 她有些窘迫,“草编包赚的银子给我家那不争气的赌鬼还了高利贷之后,就不剩什么了。你也知道,这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想再添些进项。” 沈岳没想到她家里还有个赌鬼,刚刚刘氏可根本没提啊。 刘氏似是觉得难以启齿,嘴缝里憋出一句:“我前夫死后,我就再找了一个。” 沈岳恍然大悟,不过见刘氏一副难堪的表情,立即转移了话题,说道:“瓜子现在只剩五六斤了,也不够做生意,我打算给元元当零嘴吃的。” 他扫了一眼自家的院子,想了想,说道:“我打算在年前做些红薯干的生意,你看看有兴趣没有,若是有兴趣,可以从我这儿拿货。” “不过……”沈岳也实话实说,“红薯干这东西虽说不是每家都做,但总归大家都会做,现在我还没出去试过,不知道能不能卖个好价。” 刘氏听到没瓜子还是有些失望的,不过听沈 岳提到要做红薯干生意,顿时有了些劲头,“怎么卖?” 沈岳道:“红薯干散卖价十六文一斤,批发价十四文一斤,若是你拿货的话,因为你是熟人,我给你按十三文一斤。” 刘氏有些心动,但又有些担心卖不出去。 出去跑腿卖力,她是不怕的,就怕没人买。 因此一时有些犹豫。 沈岳继续道:“说实话,现在不清楚卖的如何,我也不想让你吃亏,毕竟大家都不容易。” 他道:“你从我这里付全款拿货,到时候卖出去了,就可以继续来拿货,若是没卖出去,可以把货退还回来,我把钱退给你。” 刘氏大惊,“怎么可以这样?那你们赚什么?” 这个刘氏心性还算不错。 沈岳对刘氏的评价更高了一层,他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若卖不出去,我自会想办法。不过,这个退货是有期限的,秋冬季货超过十天,春夏季货超过七天,我们就不会接受退货了。” 毕竟这年头没有防腐剂,也没有真空包装,红薯干也保存不了多少时间。 虽然可以多加糖来防腐,但糖本身就贵的要死,根本得不偿失,所以距离过期时间长的可以拿来退,都快过期的那就算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条件,也足够刘氏惊愕了,她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啊,总不能叫你们亏了。” 说实话,刘氏原本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但沈岳这么说了,她一下子就有些激动了,非常有兴趣。 不过考虑到不能让林家亏了,她还想再推辞一下。 沈岳却道:“红薯干若是好卖,到时候不止刘大嫂一人拿货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大嫂若是对我家的红薯干感兴趣,就莫要客气了。” 刘氏想着沈岳既然决定了,犹豫了一下后,便一咬牙下了决定,“那我先拿五十斤。” 她还是想试试,因为她对沈岳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不过她也暗自下了决心,若是不好卖,她也不会把红薯干退回来的,反正也就几百文钱,她还是承担得起的。 沈岳不知道她的想法,见那么快就卖出一批红薯干,还是高兴的。 他忙叫了豆芽菜给刘氏装红薯干。 刘氏既兴奋又忐忑地拿了货,就想背着告辞,豆 芽菜却拉住了她,非要留下她吃午饭。 午饭过后,豆芽菜把家里那个粗糙的爬犁拿出来给刘氏,比划:“把红薯干放上去,这个你拉着回去。” 五十斤看着不重,但背着走两个多时辰,就是汉子也得废了。 刘氏本来还想推辞,但豆芽菜意外的坚持,她就把红薯干放到爬犁上,拉着走了。 一笔钱入账,豆芽菜非常开心,抱着自己的钱罐子把650文铜板放了进去。 沈岳见他乐的摇头晃脑,却紧抱着钱罐子不放,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我怎么发现,你对别人怎么那么大方,对我却那么抠?” 留饭,送爬犁,热情的不行不行的。 豆芽菜皱眉想了想,愤愤地比划:“少造谣我,我什么时候对你抠了?每次你要什么,我不都给你了?你做生意要多少钱,我都是压上全身家当,全力支持的。” 沈岳手指指了指钱罐子,“赚了六百多文,你都不说分我些。” 豆芽菜翻了个白眼,比划道:“你怎么不说给了钱,你都花的干干净净,给多少就花多少呢?” 越比划他越觉得不对劲,“你不提我都忙忘了,上次给你的二两多银子,还剩多少?” 沈岳:“……” 沈岳忙顾左右而言他,“哎,你闻到了吗,红薯好像熟了。”沈岳赶紧转身,要往屋外跑。 然而脚步刚抬起来,就被豆芽菜一把抓住了衣摆。 豆芽菜转身站到他跟前,眼神狐疑:“二两多银子,你不会又快花完了吧?” 他伸出了手指,“把剩下的拿出来给我看看。” 沈岳:“……” 沈岳有点想抽自己了。 他那天从镇上回来,豆芽菜就没问过他钱的事,他还以为豆芽菜默认了他把钱花光了呢,敢情豆芽菜是忘了问了啊。 沈岳眼珠子转了转,试图挽救,“其实,二两银子也不算多嘛。” 豆芽菜眼中的怀疑加重,眉毛倒竖,愤怒地比划:“你不会又把钱花光了吧?” 沈岳:“……” 他有些怂。 出去爽总是要还的,想了想,他还是下巴一抬,硬着头皮道:“上次买的东西多,就全花光了。” 豆芽菜一脸难以置信,“一文不剩?” 沈岳眼睛瞄了瞄左右,见 没人可以救他,就豁出去了,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地大声道:“一文不剩。” 他以为豆芽菜要炸了。 谁知道豆芽菜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突然比划道:“既然钱花没了,以后你就给我当牛做马吧。” 沈岳:“……” 他不高兴了,“喂,豆芽菜,我可是你相公,怎么说话呢。” 豆芽菜却挑了挑眉,往他跟前凑了凑,颇有暗示意味地挠了挠他胸口,“确定要做我相公?” 沈岳:“……” 沈岳秒怂,“我还是去看看红薯吧。” 然后蒙头就逃。 林元望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哼,胆小鬼! 沈岳和豆芽菜的日子忙碌又充实,在他们准备好了一批红薯干,打算带到外面去卖的时候,林艳要出嫁了。 林征过来打招呼,沈岳明确说了,他和豆芽菜不会去参加也不会去帮忙。 张氏已经恢复了精气神,眼神里有了从未有过的凌厉,她拉着林宝,对林征道:“二房的事,以后不用来告知我们了。” 林征也不是来劝人的,明天林艳就要出嫁了,老二却磨蹭着不敢来,最后还是他老娘发话,让他过来跟大房和四房说一声,他才来了。 但他并不打算劝任何人。 不过知道沈岳他们打算去卖红薯干的时候,林征还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是满脸愧色。 沈岳道:“三哥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怎么一副对不起他的样子。 林征一向是个不会隐瞒的,他很愧疚,“镇上怕是没人敢买咱们的红薯干了。” 原来他前两天拿了抄的书去镇上的书店,书店掌柜的收下了之后,就告诉他以后不用抄书了,因为他家不敢再收林征的手抄书了。 林征这才知道,原来和离后,宋家就在镇上打了招呼,要切断他的经济来源。 “弟夫之前为我说话,和宋家对上过,他们怕是连你们也要一起针对的。不让店家收货事小,我就怕你们卖红薯干,他们会找人来捣乱。” 沈岳挑眉,原来宋家还搞了这种事呢。 他原本也不打算去镇上卖红薯干的。 毕竟大冬天的,他也不想让豆芽菜和他一起站在寒风里叫卖,所以他根本没打算在镇上零售。 想走批发这条路的 话,镇上的人流太小了,店家也有卖红薯干的,人家根本不会贸然改变货源。 所以,他一开始就盯上了县城。 不过,宋家的操作还是让他恶心了一把。 沈岳将某些想法压在心底,对林征道:“三哥不用担心,我们原本的打算就是去县城卖。” 他想了想,问道:“三哥还有抄书吗?若是想卖,我和元元明天去县城,正好给带去卖了。” 林征一个书生,日常的收入就是抄书,他也就会这一样,虽然镇上不再收,他也没打算坐吃山空,所以还是抄了不少的。 “自是有的。”他犹豫了一下,说道:“都怪我,要不是和宋氏和离……” “行了行了。”沈岳打断了他的话,不在意道:“提那些干什么,咱们又不是离了太河镇活不了,县城人流量大,机会多,说不定比太河镇更适合做生意呢。” 他跟林征又说了些话,把林征这个书呆子给劝的收回了脸上的愧色才罢。 于是第二天,在清早林家村被林家的敲锣打鼓声吵醒的时候,沈岳拉着爬犁,上面捆着一个大包裹、坐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豆芽菜,往县城出发了。 县城还是之前的县城,不过比之前要热闹多了。 毕竟快年底了,买年货的特别多。 沈岳交了入城的四文铜板之后,就目标明确的直奔聚仁堂。 “掌柜的跑商去了,到现在还未回来,我做不了主。”小二一脸难色地看着沈岳。 沈岳有些懵。 他是盯上了聚仁堂的,聚仁堂是卖杂货的,不管是糖果点心还是草编包饰品,它是都卖的。 所以想着快过年了,拉着红薯干来推销一番,说不得就能出一批货呢。 谁知道李堂竟然没回来。 “你可知李掌柜何时回来?” 沈岳不动声色地塞给小二五个铜板。 小二的脸色瞬间热情了些,他悄悄地将铜板塞进袖袋里,才道:“大约是半个月后吧。掌柜的原本说是这两天就回,但在路上收到了东家的信,他就拐弯去了府城。” 沈岳点了点头,和小二又聊了几句,就拉着豆芽菜离开了聚仁堂。 “饿了没?”沈岳拉着爬犁,问走在身边的豆芽菜,“饿了的话,去吃点儿饭吧。” 豆芽 菜情绪有些低落,他抿着唇摇了摇头,比划道:“不吃。” 想了想,他又比划道:“你去吃吧,我不饿。” 说着不饿,肚子却咕噜噜响了起来。 沈岳本来还有些郁闷,当下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摸摸豆芽菜的脑袋,“行了,饿了就去吃饭。” 豆芽菜却依旧摇头,比划道:“相公去吃吧,我看着就好,也不是太饿。” 沈岳停下脚步,转身抬起他的下巴,凝视着他,问道:“怎么了?” 豆芽菜的眼神有些犹疑,半晌他咬了咬唇,比划道:“县城里的东西都好贵,相公吃就好了,我忍一忍晚上回去吃。” 县城的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点心、包子、串串等等,花样比镇上多多了,价格上也确实比镇上要贵个一两文。 沈岳心里叹了口气,拉起他的手,“走,给你买点儿板栗尝尝,这玩意儿你还没吃过吧。” 太河镇附近是没山的,沈岳没在镇上见到有卖板栗的。 豆芽菜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沈岳站在他身边将他的口水声听的清清楚楚,但却被扯住了袖子。 豆芽菜比划道:“还是不了。” 说是这么说,但他眼神还是忍不住的往旁边冒着香甜味道的小摊上飘去。 沈岳心头一时酸涩。 他也不管豆芽菜的挣扎,拉着他就到了摊位上,“老板,来一斤。” “不买。”豆芽菜拽了拽沈岳的袖子,比划:“贵,不买。” 穿着黑棉袄,手上沾着一层黑灰的老板装作没看到他的手势,动作非常麻利,很快就把板栗给装好了,他将油纸包递给沈岳,咧开大嘴,热情道:“哎,客官,这是一斤,二十二文钱。” 沈岳抬手接过,塞给一脸不情愿的豆芽菜,“甜的,好吃,你尝尝。” 然后就开始掏钱。 然后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豆芽菜早上根本没给他钱……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豆芽菜。 林元:“……” 老板一看他那表情,瞬间就明白了,他收了脸上的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客官是不是没钱啊?” 他手指动了动,还是把手伸向了豆芽菜,“既然没钱,那板栗就给我吧。” “这玩意儿不便宜,小哥没必要非要买 这个,若是想给小哥儿尝个鲜,可以去看看旁边的串串,那东西便宜,一文钱就两串。” 沈岳顿时尴尬。 正在他窘迫的时候,一只粗糙的手抓了一把铜钱,递给了老板。 “哎,小哥儿有钱啊。”老板去拿板栗的手一拐,欢喜地接过了钱,然后热情道:“板栗趁着吃才好吃。” “相公不是没钱,他只是喜欢我,把钱放在了我这儿。”林元绷着脸比划。 老板看不懂他的手势,但不妨碍他挣了钱心情好,蒙头就夸:“哈哈小哥儿说的对,说的对。” 林元满意地点了点头,比划道:“你这老板还算有些眼光。”竟然看出来相公喜欢他。 老板咧嘴笑道:“不错不错。” 沈岳一头黑线,豆芽菜被兴奋迷晕了眼,没发现老板根本看不懂他的手势,他可是看的清楚,老板脸上带笑,眼里却一片茫然,哪里是看懂了的意思。 为防两人继续鸡同鸭讲,他忍着蛋疼,一把拉过豆芽菜,和老板告了别。 走到角落里,沈岳放下了爬犁,让豆芽菜坐上,自己在他脚边的木棍上坐了下来,“赶紧吃吧,这东西趁热才好吃,凉了就不香了。” 他原本说是要给豆芽菜好的生活的,可现在却发现,努力了几个月,竟然连给豆芽菜买点儿板栗的钱都没有。 还要豆芽菜宁肯饿肚子也不舍得花那几文钱。 沈岳一时有些挫败。 然而正当他自怨自艾的时候,一只手垂了下来。 沈岳没去看,以为是豆芽菜是给他板栗,就道:“我不吃,你吃吧。” 那只手却坚持着晃了晃,不收回去。 沈岳顿了一下,看向那只手,却见上面是一把铜板。 “给你。”豆芽菜张开嘴,无声说道。 沈岳愣了一下,忙接过。 豆芽菜抿了抿唇,比划道:“以后赚钱了,还像之前那样,分你一半。” “不过……”豆芽菜严肃地比划:“你不要再大手大脚了。” 沈岳感觉有些一言难尽:“……好的。” 豆芽菜满意地点头,将油纸包递给沈岳。 沈岳以为豆芽菜是让他吃,谁知道豆芽菜捏了一颗之后,比划道:“你帮我拿着,我方便吃。” 沈岳:“……” 好在新 出炉的板栗很热,沈岳抱着暖手,也是不错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抱着油纸包,一个剥,等豆芽菜剥了一大半后,他拿过沈岳手中剩下的板栗,塞进了自己的草编包中,然后将装着剥了壳的板栗的油纸递给沈岳,“吃吧。” 比划完,他还咽了口口水。 沈岳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却被拉住了手,手心被对方的手指蹭了蹭。 豆芽菜笑着比划:“不凉了。” 沈岳心里叹了口气,拉起他的手,“走,给你买点儿板栗尝尝,这玩意儿你还没吃过吧。” 太河镇附近是没山的,沈岳没在镇上见到有卖板栗的。 豆芽菜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沈岳站在他身边将他的口水声听的清清楚楚,但却被扯住了袖子。 豆芽菜比划道:“还是不了。” 说是这么说,但他眼神还是忍不住的往旁边冒着香甜味道的小摊上飘去。 沈岳心头一时酸涩。 他也不管豆芽菜的挣扎,拉着他就到了摊位上,“老板,来一斤。” “不买。”豆芽菜拽了拽沈岳的袖子,比划:“贵,不买。” 穿着黑棉袄,手上沾着一层黑灰的老板装作没看到他的手势,动作非常麻利,很快就把板栗给装好了,他将油纸包递给沈岳,咧开大嘴,热情道:“哎,客官,这是一斤,二十二文钱。” 沈岳抬手接过,塞给一脸不情愿的豆芽菜,“甜的,好吃,你尝尝。” 然后就开始掏钱。 然后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豆芽菜早上根本没给他钱……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豆芽菜。 林元:“……” 老板一看他那表情,瞬间就明白了,他收了脸上的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客官是不是没钱啊?” 他手指动了动,还是把手伸向了豆芽菜,“既然没钱,那板栗就给我吧。” “这玩意儿不便宜,小哥没必要非要买这个,若是想给小哥儿尝个鲜,可以去看看旁边的串串,那东西便宜,一文钱就两串。” 沈岳顿时尴尬。 正在他窘迫的时候,一只粗糙的手抓了一把铜钱,递给了老板。 “哎,小哥儿有钱啊。”老板去拿板栗的手一拐,欢喜地接过了钱,然后热情道:“板栗趁着吃才好吃。” “相公不是没钱,他只是喜欢我,把钱放在了我这儿。”林元绷着脸比划。 老板看不懂他的手势,但不妨碍他挣了钱心情好,蒙头就夸:“哈哈小哥儿说的对,说的对。” 林元满意地点了点头,比划道:“你这老板还算有些眼光。”竟然看出来相公喜欢他。 老板咧嘴笑道:“不错不错。” 沈岳一头黑线,豆芽菜被兴奋迷晕了眼,没发现老板根本看不懂他的手势,他可是看的清楚,老板脸上带笑,眼里却一片茫然,哪里是看懂了的意思。 为防两人继续鸡同鸭讲,他忍着蛋疼,一把拉过豆芽菜,和老板告了别。 走到角落里,沈岳放下了爬犁,让豆芽菜坐上,自己在他脚边的木棍上坐了下来,“赶紧吃吧,这东西趁热才好吃,凉了就不香了。” 他原本说是要给豆芽菜好的生活的,可现在却发现,努力了几个月,竟然连给豆芽菜买点儿板栗的钱都没有。 还要豆芽菜宁肯饿肚子也不舍得花那几文钱。 沈岳一时有些挫败。 然而正当他自怨自艾的时候,一只手垂了下来。 沈岳没去看,以为是豆芽菜是给他板栗,就道:“我不吃,你吃吧。” 那只手却坚持着晃了晃,不收回去。 沈岳顿了一下,看向那只手,却见上面是一把铜板。 “给你。”豆芽菜张开嘴,无声说道。 沈岳愣了一下,忙接过。 豆芽菜抿了抿唇,比划道:“以后赚钱了,还像之前那样,分你一半。” “不过……”豆芽菜严肃地比划:“你不要再大手大脚了。” 沈岳感觉有些一言难尽:“……好的。” 豆芽菜满意地点头,将油纸包递给沈岳。 沈岳以为豆芽菜是让他吃,谁知道豆芽菜捏了一颗之后,比划道:“你帮我拿着,我方便吃。” 沈岳:“……” 好在新出炉的板栗很热,沈岳抱着暖手,也是不错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抱着油纸包,一个剥,等豆芽菜剥了一大半后,他拿过沈岳手中剩下的板栗,塞进了自己的草编包中,然后将装着剥了壳的板栗的油纸递给沈岳,“吃吧。” 比划完,他还咽了口口水。 沈岳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却被拉住了手,手心被对方的手指蹭了蹭。 豆芽菜笑着比划:“不凉了。” 沈岳心里一动,将油纸包放在了腿上,一只手一把攥住了他冰凉的指尖,一只手拈了颗板栗,喂到他嘴里,“吃吧。” 豆芽菜张开嘴叼了板栗,啊呜啊呜嚼碎,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线,冲沈岳开心地道:“好吃,你也吃。” 沈岳眼眶有些红,他拈了颗塞进自己嘴里,嚼了嚼咽进肚子里去了。 什么味道他没尝出来,但眼睛看着集市上热闹的酒楼饭馆,却想着,下一次来县里,一定要让豆芽菜能进里面暖暖和和吃顿饭。 红薯干没销售出去,两人却不能在县里久待,毕竟回去要两个多时辰,若是晚了,会非常冷,沈岳怕豆芽菜受不住。 本来带豆芽菜来县里,就是为了赚了钱让他开心吃吃吃买买买的,谁知道没有成事儿。 不过沈岳也不是气馁的人,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拉着爬犁,牵着豆芽菜便往下一站走去。 他想去看看周老先生,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 年底了,看病的人很多,医馆的大夫开始轮班,今天正好是周大夫休息。 沈岳在医馆打听清楚了之后,就牵着豆芽菜去青云路周大夫的家。 敲响了门之后,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谁啊。” 开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沈岳眼熟的羽绒服,眉眼和周大夫有些相似,但气质上就跳脱了很多。 看来这个就是周大夫的孙子了。 “你是?”少年疑惑。 沈岳道:“我叫沈岳,是来找周大夫的,这是我媳妇。”他把豆芽菜牵到跟前。 少年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们牵着的手,目光在豆芽菜的脸上扫了一下,就道:“稍等。” 然后就咚咚咚地跑回了院子,“爷爷,有个叫沈岳的人找你。” “叫什么?” “沈岳。” 没一会儿周大夫就出现在了院子里,见到他们先是一怔,接着就道:“谁又生病了?” 沈岳顿时哭笑不得。 他道:“周大夫,我们是来看看你的,谢谢你先前不辞辛苦,跟着我去林家村给我岳父看诊。” 周大夫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后生!” 然后让开身子,叫他们进门,“进来吧。” 周大夫的家里弥漫着药味,老头儿刚刚可能在煎药,所以穿着短打,有些灰头土脸的。 他将沈岳他们引到堂上后,便急急地去看药,让他们稍等一下。 少年坐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穿着,“你们的衣服和我的一样?” 羽绒服用的是同款同色的布做的,款式都一样,带着个日常衣服上绝对不会出现的大兜帽。 沈岳为防路上冻着,就让豆芽菜和他一样,都穿了羽绒服。 这三个人往那儿一坐,可不就明晃晃的显示着服装雷同嘛。 沈岳还没说话,少年就惊喜道:“你就是做了好吃的红薯干和轻便又保暖的羽绒服的人?” 沈岳点头,“是我。” 少年登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奔向沈岳,“那你那里还有红薯干吗?我想多买点,还有,羽绒服是怎么制的呀?” “我好多同窗都羡慕我有这件羽绒服,他们试着做了下,却腥臭难闻,一点儿都不像我的那么软和保暖又没异味……” 他话还没说完,周大夫就从后堂走了出来,“周路,这些东西是你能问的吗?” 他将一碗药递给少年,冷着脸道:“真是把你惯坏了。” 沈岳忙道:“没事没事,这些都当不得什么的。” 少年抱着碗,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将药一口闷了下去。 喝完之后,他便苦着脸,哀嚎起来,“苦,我要糖。” 沈岳正想去翻包裹,一个人的动作比他还快,一块红薯干出现在了他眼前,“给他。”豆芽菜比划。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顺手接过,走到少年跟前,把红薯干给他,“嚼嚼这个就不苦了。” 周路眼前一亮,赶紧接过,一把塞进了嘴里,眯着眼道:“又甜又软,好吃。” 周大夫担忧的神情消散了些,跟沈岳吐槽,“从小就吃不得一点儿苦,我真是把他给惯坏了……” “爷爷。”周路嚼着红薯干,不满道:“我刚刚那么说,又不是白要。” “我那些个同窗你还不知道嘛,净跟我打听那么好吃的红薯干是怎么做的,羽绒服是怎么制作的,一个个的猴精,但我也不是傻的呀。” “真告诉他们怎么做的,估计没过几天,县城全是卖红薯干和羽绒服的了。” “我问沈哥,就是想牵个线,若是能成生意,沈哥也能大赚一笔。” 周大夫闻言,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转头问沈岳,“沈小哥,你有没有意?” 沈岳没想到之前不过是心中一动,想借着周大夫的手宣传一下羽绒服和红薯干,同时表达感谢,就包了几斤红薯干和一个新羽绒服给周大夫,会这么快就有了效用。 他赶忙道:“当然有,红薯干我家现在正在做,近期正在找销路。若是周弟帮忙,我是感激不尽的。” “另外,羽绒服的制作方法我就当做是给周弟的报酬。” “哎,不用不用。” “使不得,使不得。” 祖孙俩异口异声。 沈岳笑,“说句私心话,红薯干的制作是我的独家方子,靠这个吃饭,我是不会告诉旁人的。” “不过,羽绒服的制作倒是没什么,我是乐意有人能用这种制作方法给大家带来御寒保暖上的方便的。” 周路道:“哎,那也不该是我呀,我们家不做生意啊。” 他还迷迷瞪瞪的,周大夫却道:“你确定要把羽绒服的制作方法免费的告诉别人?” 沈岳点头,郑重道:“自是确定的。” 周大夫道:“你可知道,它比你那红薯干的方子要值钱的多?” 沈岳道:“我知道,但我家一没资金,二没人脉,在这上面也不能做什么,所以能把技术告诉有能力的人,我是乐意的。” 周大夫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沈岳淡然而无畏。 半晌,周大夫拍了拍手,大笑,“真是个有魄力的好后生!” 沈岳谦虚道:“过奖了。” 从周大夫家出来后,沈岳发现豆芽菜一直在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不会是觉得他在充大方,想骂他一顿吧? 沈岳思考,这要怎么跟豆芽菜解释。 然而豆芽菜却摇了摇头,比划道:“我相公好厉害哦。” 沈岳对豆芽菜的称呼感觉有些蛋疼,不过还是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会骂我败家子的。” 把羽绒服这个明显比红薯干赚钱的法子免费告诉别人,沈岳是有些心疼的,不过现时段,他也只能这么做。 豆芽菜比划:“三哥还没中举呢。” 沈岳一愣,顿时明白豆芽菜知道了他的用意。 “不过……”豆芽菜斜眼看着他,“你若是想挨骂,倒也不是不可以。” 沈岳斜眼看回去,臭屁道:“我自认完美,除了这个,你还能找到骂我的地方?” 豆芽菜翻了个白眼,比划道:“你差点儿没红杏出墙了,你说我要不要骂你。” 沈岳差点儿没噎住:“……红杏出墙?你还挺有文化的啊。” 他觉得要六月飞雪了:“注意用词,我的心是不容许你污蔑的。。” 豆芽菜哼了一下,比划:“你差点儿就要喂他吃红薯干了,要不是他动作快伸手接住了,你就直接喂下去了,而且刚刚还鄙视我文盲,你就是红杏出墙。” 沈岳:“……”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动作,豆芽菜这是醋缸成精了吧? “回去我要找三哥学读书,然后广交朋友,把生意做大……”豆芽菜噼里啪啦一阵比划,“不要你连想给我买个板栗,都没钱,被人笑话……” 沈岳松开豆芽菜的手,摸摸他的脑袋,然后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拍了拍,“行,咱们回家去。” 豆芽菜顿了一下,比划道:“嗯,回家去。” ☆、52、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去了一趟县城, 卖掉了50斤红薯干,还获得了可能的销售渠道, 沈岳和林元都是非常开心的。 两人把赚的铜板拿出来给张氏和林征看。 沈岳道:“目前,咱们三家的红薯已用了一千多斤, 制作的100斤红薯干已全部卖了出去, 总共赚了一千三百五十文钱。还有四百斤红薯,以及200斤红薯干正在制作当中。” 他道:“我想在年前买些红薯,多制作些红薯干。预计总量为1200斤红薯干,所以需要再买3200斤的红薯, 大约需要6两400文,再加上包装的油纸等材料,总共大约需要8两银子。” “我想知道,你们是否愿意跟着做?” 沈岳是问过林征的, 但当时没说投入, 现在从县里回来, 他心里有了思路,就把总投资的事情给敲定了。 林征道:“我出1两600文吧。” 之前沈岳说让他出两成投资,正好手抄书卖了也有了钱,他也能拿出来投钱了。 张氏道:“我出三两200文吧。” 沈岳没意见, “既然这样,那我们四房也出三两200文。到这笔生意结束,咱们就按投资来分成吧。” 张氏和林征没意见。 沈岳就道:“因为要在年前制作完成,所以到时候可能要大家都参与进来忙一阵子,三哥要是来回不方便, 可以让元元把偏屋收拾出来,三哥在这里住。” 现在雪也只是时不时的下,但温度低的很,林征来回跑,也确实不方便。 他想了想,就道:“行。” 于是下午,张氏和林宝在院子里收拾红薯,沈岳便带着豆芽菜去林家帮林征搬东西。 “怎么地,三叔也烦了我们二房,要搬走了?”冯氏靠在门上,阴阳怪气道:“你这一搬走,怕是全村的人都说我们二房不会为人了。三叔这心肠,可一点儿都不像外人说的那么软呢。” “或者……”冯氏斜眼,哼了一声,“三叔只对我们二房心硬?” 沈岳和林元都忙着收拾东西,不搭理她。 林征却不得不搭理,他尴尬道:“弟夫做生意需要帮忙,我来回跑也麻烦,就想着直接搬过去住几天得了。” 冯氏耷拉着眼皮子,哟了一声,“三叔这是要发了啊,怪不得不愿意住我们这破屋 子了。” “也不知道赚了钱之后,是不是也要像某些没良心的人一样,放着生病的老娘不管了。” 沈岳和豆芽菜对视了一眼,也不看冯氏,问林征,“娘什么时候生病了?” 他们刚过来林家的时候,就带了一斤红薯干去林高氏的房间看她了。 老太太脸色是有点儿不好,但说话做事还是很麻利,坐在床上,烤着炭火做女红,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见了沈岳和豆芽菜,林高氏的脸皮子绷了一下,但没过多久就脸色放晴了。 什么也没说,只说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沈岳知道他们不来林家参加林艳的婚宴,影响二房和林艳的名声,林高氏肯定不高兴。 毕竟没一个长辈乐意家里子孙间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不过林高氏也是知道他们不来的原因,因此只放了一下脸,别的什么都没提。 “还什么时候?当然是当弟弟的公然殴打二哥一家的时候了。”冯氏翻了个白眼,“娘都气晕过去了,有些人还心安理得地过着好日子,装不知道,不是我说啊,这心可是黑的没边了。” “你是不是还想挨打?”豆芽菜冷着脸比划道,然后一下子直起了身子,握着拳头越过沈岳,就走向了冯氏。 冯氏吓的一下子站直了,抖着手往后退,“哎,我可跟你说啊,娘今天可是在的。” “你要是再阴阳怪气,就别怪我不顾娘的脸面,上手收拾你了。”豆芽菜凶狠地比划,“我可不是大嫂,惹恼我了,像上次一样揍你都是小轻的,你不信可以试试看。” “你、你太过分了!”冯氏气急,“你这样跟个土匪有什么区别?” 豆芽菜冷哼,比划:“就是土匪,也比垃圾高贵多了。” 比划完,他便转身看向林征,“三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拿的,咱们收拾完快点儿走。” 林征怔怔地看着他,回过神来又瞥了沈岳一眼,见沈岳神色正常,似是没有反感或者厌恶,便稍稍放了些心,说道:“书和衣服都收拾了,还有些东西我去书房拿,别的就没什么了。” 他去书房拿东西,沈岳便和豆芽菜把屋里的床给抬出来。 没一会儿,林征就出来了,他把手里的油纸、笔、墨等 东西包好,和书、被子、衣服等一起放到床上。 “三叔,你走了,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我们二房用一下?” 冯氏又冒头了,腆着脸道。 林征皱眉道:“我也就住个把月,还要回来住的。” 他老娘和二房住在一起,他也是不放心的。 其实他原本是不打算把床搬过去的,不过看了收拾出来的偏房后,他还是同意了沈岳的建议。 没办法,屋子太湿了,寒气大。 若是这大冬天的睡地上,估计要不了几天,他这身板就受不住了。 所以他同意了把床搬过去。 冯氏道:“个把月空着也是空着啊,我们就放些东西,不住进去。” 林征没法,只好说,“那等我回来了,你得给我腾出来。” 冯氏当即大喜,“好,这个好说。” 沈岳全程听着不说话,等离开了林家后,就跟林征道:“三哥,你直接买把锁头,把屋子锁了不就得了,用得着那么麻烦吗?” 他和豆芽菜离开的时候,就把屋子锁了,带张氏离开的时候,也把大房的屋子锁了。 反正不能便宜了二房。 林征道:“他们用就用吧,我回去了给我腾出来就成。我日后读书怕是不会经常在家,娘和二房住在一起,还是要多仰仗他们照顾的,这些小事上,就让一让吧。” 林征都这样说了,沈岳也没办法说什么,他觉得二房占了房子,肯定不会再轻易腾出来的。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想,没到明晃晃的证据摆在眼前的时候,林征怕是不信的。他不能再多说什么,若是让林征认为他不在意林高氏或者挑拨几房间的感情,那就不美了。 于是,他便掐了话头,转头看向跟在旁边的豆芽菜,却发现豆芽菜看着前方的林征,一脸的不赞同。 不过豆芽菜却明智的没说什么。 沈岳想,豆芽菜毕竟是一个招赘的哥儿,就算不是外嫁,但在家里的事情上,话语权还是不如儿子的,其实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豆芽菜显然也是有所顾虑,所以很多时候都不会向家人表达想法,只会闷着头行动,他小小年纪,有时候看起来跟小宝一样幼稚,可做起事来,异常的聪慧、透彻。 沈岳心里不由得有些骄傲,这可是他养着的豆芽菜。 他想伸手摸摸豆芽菜的脑袋,但手一抬才发现正抬着床呢,手移不开,只好放弃了摸头的想法。 谁知道,他不过是看了豆芽菜一眼,豆芽菜却转过了头,瞥了他一下,走到他跟前,帮着抬起床尾。 沈岳双手顿时一轻。 不过,他也没松开双手,只一手抬起,摸了摸豆芽菜的脑袋,然后又放了回去托着床底,道:“没事儿,我能搬的动,你在旁边走着就行了。” 豆芽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把沈岳的眼神当成了“求助”,见沈岳这么说了,他也就松了手,转身拿起床尾上的一摞书,比划道:“我背着这个,这个重。” 沈岳:“……” 眼看着就要到家门口了,他也就没说什么,和林征一起把床抬进了院子里。 林征一来,家里顿时热闹了很多。 毕竟林宝小朋友也是很喜欢他三叔的,叽叽哇哇的抱着林征的腿说了不少的好听话,把大家逗的直乐。 几房的人凑齐了,就开始各司其职干起活来。 沈岳在院子角落里砌了个土灶,又去镇上买了个大锅,架上硬柴开始猛烧。 厨房的小锅他们用来做饭,大锅也用来煮红薯,林宝小朋友经验丰富,帮着看火,张氏和豆芽菜一起洗红薯、切红薯条,林征包揽了商标包装这一块的活儿。 沈岳则忙着村子里到处跑,跟村里人买红薯。 他最先到的是林六婶家,毕竟两家关系好,能赚钱的事,他也想让林六婶家参与一下。 听闻了他要的量,林六婶惊讶,“怎么要这么多红薯?” 三千多斤,那可是不小一笔银子呢。 沈岳道:“打算做红薯干生意。” 林六婶皱眉:“红薯干生意不好做吧,村子里家家都能做的。” 沈岳笑了笑,“我的方子好,制作出来的红薯干颜色好看,又甜又软,现在已经卖出一百斤了。” 沈岳采用的是“三蒸三晒”的方法,先将红薯蒸个七成熟,切条暴晒,然后放回锅中蒸熟,然后再晒,晒完之后,再回锅第三蒸,最后晒至软硬适中,这才制成红薯干。 方法非常麻烦,但成品红薯干比村里人制作的好吃又好 看,还不粘牙,非常适合日常当个小零食来嚼食。 也是基于此,他家的红薯干才吸引到了周路的一干同窗。 这些人除了读书,整天闲的没事干,不是开开诗会,就是到处逛游,红薯干可不正是一个适合闲聊磨牙,美味又方便携带的小零食吗? 沈岳对自己制作的红薯干其实很有信心的,所以才在给周大夫的包裹里塞了一大包红薯干,就是想着借周大夫的手宣传。 毕竟他们在县城也没有人脉不是? 瓜子就是借着培训班,借着李堂的聚仁堂炒起来的,他相信好吃的红薯干肯定也能用类似的方法获得知名度。 当然,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他这边信心满满,林六婶则瞪大了眼睛,“卖了一百斤?” 沈岳点头,“估计过几天就会有人来买,所以就想着买些红薯,多制些。” 有周路拿着羽绒服的制作方法在县城里帮忙,红薯干接下来肯定会大卖的。 既然沈岳都说了生意好做,林六婶也不犹豫了,说道:“我家自留地种了那一点儿,够自家吃了。你五婶、三婶家种的多,能有大半亩,我给你去问问。” 沈岳自是没意见,他在林六婶家里等了一会儿,林六婶就回来了,告诉他两家能卖给他一千六百斤。 红薯这玩意儿不受冻,所以收了之后,就算价钱低,大家也都咬着牙给卖出去。 沈岳按一斤两文钱来收,比他们秋收后卖的价钱高多了,他们是想多卖些,可惜已经没多少了。 林家五婶、三婶这里确定了卖多少后,沈岳付了定金,便去了郭大娘家,同样问了红薯卖不卖。 张氏发生那档子事的时候,郭大娘帮了他们,沈岳想报答下,所以第二站就选了郭大娘家。 郭大娘家也是一大家子,几个儿子挨个问下来,就把沈岳要的红薯给凑够了。 沈岳爽快地付了定金,说他们现在没有足够的地窖,红薯就先放在几家的地窖里,等红薯拉完的时候,就把尾款付了。 当然,实际情况是沈岳和豆芽菜没钱。 他俩虽说是出四成的投资,可实际上连一成的钱都凑不够,只能拿着张氏和林征给的钱先来应急。 郭大娘家的儿子、儿媳们都非常高兴, 因为谁都没想到,这大冬天的,竟然能突然再入账三四两银子,热情的不行,要留沈岳吃饭。 沈岳推辞说家里正忙,才摆脱了热情的郭家人。 回到家之后没过多久,林大树就拉着移动灶和大蒸笼来了,“我娘说你们可能需要这个,就让我给送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弟弟。 林大树人高马大的,干起活来非常的利索,把平板车推进院子里后,就开始卸车。 沈岳忙上去帮忙,“谢谢你们了。” 林大树爽朗一笑,“都是朋友,客气什么。” 沈岳笑了笑,“大树哥说的对。” 林大树哈哈大笑,把移动灶给搬到院子里和土砌的灶并排放着后,拍了拍沈岳的肩膀,道:“灶放这儿就行了,红薯你打算一天要多少,我到时候叫兄弟们给你送过来。” 这次沈岳没推辞,想了想,道:“五百斤吧。” 三个灶一起开动,一天能蒸大约五百斤。 林大树道:“行吧,那我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他招呼了一下和林元头对头蹲在灶前的林草和林小树,“小草,小树,你们别玩太晚了,早些回去。” 这人干起事儿来雷厉风行,打完招呼就拍拍屁股走了。 院子里香甜气息弥漫,林草、林小树、林宝包括豆芽菜都在不停地吞咽口水。 为了暖和些,他们洗红薯的木盆和切红薯条的案板都在灶旁边搭放着,于是烧火的林宝、洗红薯的豆芽菜,再加上林草、林小树,四个小家伙正好全围在了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神情兴奋。 沈岳叫豆芽菜,“元元,去把制好的红薯干拿出来些,给小草和小树尝尝。” 豆芽菜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好的。”他眉开眼笑地冲沈岳比了个手势,就一溜小跑着去拿红薯干了。 沈岳算是发现了,这颗豆芽菜心里有杆秤,对他好的,他都非常大方,不好的,那是一个铜板也别想抠出来。 至于对沈岳这个相公…… 起码零花钱已经从先前的一文不给,慢慢的变成给十几文,再到现在的给一半了,沈岳心里酸意弥漫的同时,竟有些诡异的欣慰。 没白疼这颗豆芽菜。 三个灶一起开动,沈岳就放开了 手脚,带着大家开始大干起来。 于是在半个月后,他们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红薯干相继制作好了,而来林家拉红薯干的人也到了。 看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周路,沈岳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 周路抬眼打量小院子,又吸了吸鼻子,拍手兴奋道:“好香。” 然后他瞥了一眼沈岳,“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也想赚点儿零花钱啊。” 沈岳心道,敢情这个家伙想做中间商? 不过,他们的红薯干卖给谁都是卖,周路既然想买那就卖给他好了。 沈岳面上却不动声色,把周路往堂屋里领,问道:“你要多少?” 周路一拍胸膛,霸气侧漏:“有多少我要多少。” 沈岳道:“总共可能有个上千斤,你确定都要吗?” “那么多?”周路一愣,不过眼珠子转了转,他就道:“那也全要了。” 沈岳劝他,“那么多,你能吃的下?” 他倒不是怕卖不出去,而是周家不是做生意的,人脉上肯定不如某些商家,甚至远不如聚仁堂的李掌柜,卖起来肯定不容易。 这小子夸下海口要一把拿下,他怕红薯干最后会烂在他手里卖不出去。 周路道:“你太小看我的同窗们了,谁家里没个府城的亲戚,随便卖卖,你这点儿货都不够塞牙缝的。” 行吧,既然这小子这么说了,沈岳也不再说什么。 他引着周路往堂屋里走,“既然决定了,那我们先去定个契约吧。” 他抬起腿正打算往屋里走,却在瞥到角落里蹲着的人时,脚下一拐,变了方向。 豆芽菜正蹲在沙坑前用树枝练字呢。 先前这小家伙在县城说要跟林征学字,沈岳以为他是一时醋性,没想到一回家,豆芽菜就找了林征要学写字。 只是林征教的时候,豆芽菜才发现笔墨太费,若是真要写一手好字,家里怕是供不起的。 沈岳见他开开心心去学习,最后却灰头土脸地回来,一问情况,才知道这家伙担心浪费家里钱。 于是就在院子角落里挖了个沙坑,铺上厚厚的细沙,让豆芽菜没事儿的时候去练练。 这个法子不错,豆芽菜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已经学会了一百多个字呢。 不 过今个早上,沈岳发现豆芽菜的手上竟然起了冻疮,就不让他学了。 张氏跳水自杀,救上来之后,豆芽菜就拿冻伤膏给她,让她涂了全身。 最后,一盒冻伤膏用的没剩下什么,他也就没涂。 沈岳也是早上见他一直挠自己的手指,才发现他的手上又长起了冻疮。 “别练了,天那么冷,你的手才刚刚洗过红薯,小心晚上手指疼。” 沈岳一把拉过他的手,在手心里攥了攥,果然冰凉。 “你们是在干什么?”周路一脸好奇地望着沙坑。 林元一手被相公拉着,就单手比划,“练习写字。” 他很听话地放下树枝,拉着自己的好朋友林草站了起来。。 刚刚周路过来,他去迎了一下,见自家相公忙着接待,他便不再关注,回来练习写字了。 短短时间里能学会写上百个字,被相公和三哥连着夸,他心里是很自豪的,所以想更勤奋点。 周路打量着沙坑,赞道:“这法子倒是省事儿。” “不过……”他摸着下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是写的有些丑。” 沈岳:“……” 林元:“……” 明明相公和三哥一直在夸他写的好,学的快呢。 这个人是怎么说话的? 要不是看你是来买红薯干的,揍你了哦。 沈岳见豆芽菜一副想炸但又不得不憋气的模样,正想说些什么,就见旁边的林草红着脸不高兴道:“不丑。” 想了想,又生气道:“是你丑!” 沈岳:“……” 林元:“……” 林元瞬间感动地拉起了好朋友的手,比划道:“你真好,还有眼光。” 林草脸红地挠了挠脸颊,有些害羞地抓住了他的衣摆,小声道:“还、还好啦。” 沈岳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再看看双手紧握的豆芽菜和林草,觉得心里有些泛酸。 想了想,他对脸已经涨成猪肝色的周路道:“其实,我觉得媳妇写的挺不错的。” “对嘛。”豆芽菜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一把拉住沈岳的手,开心地摇了摇,比划道:“相公也好有眼光。” 周路:“……” 那狗爬一样的字,你跟我说不错? 周路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憋了又憋,他 忍不住道:“一笔一划都歪七扭八的,怎么叫写的不错?” 沈岳微微一笑,“只要是我媳妇写的,我觉得都挺好。” 周路:“……” 沈岳仿佛没看到周路吐血三升的表情,拉着豆芽菜的手,说道:“我觉得你写的挺好的,没必要总练了,天那么冷,你带着小草去暖暖手,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豆芽菜被夸的脸红,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抱了下沈岳,然后拉着林草低头就跑。 跑之前还送了周路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周路:“……” 他之前没得罪过这颗豆芽菜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先这样了,明天多更些。感谢在2020-03-26 03:05:50~2020-03-27 02:4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依依然然 6瓶;bluedream 5瓶;长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5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虽然周路说有多少要多少, 为防这家伙买的多全砸在手里,最终沈岳就卖给了他一千斤红薯干, 还告诉他若是卖不出去,十天内可以来退货。 周路一副“你太小瞧我了”的表情, 在林家蹭了一顿饭后, 拍拍屁股美滋滋地走了。 十四两银子入账后,沈岳赶紧把购买红薯的尾款给郭大娘、林五婶及林三婶家付了。 这段时间的投入与产出全部算下来,去除成本,总共赚了六两银子。 只是, 因为红薯干全是批发卖的,沈岳让林征事先准备的油纸包装竟一个都没用到。 家里还剩100斤红薯干,想了想,沈岳又去找村里人买红薯, 这次他买的不多, 也就买了1000斤, 打算在年前再做最后一批,尝试零卖。 家里的豆芽菜、张氏、林征都是没意见,能挣钱他们就高兴,根本不怕辛苦。 当然, 现时段林征一点儿都不辛苦,油纸包没用到,他也就不再画了,专心读书,豆芽菜空闲的时候就教他写字, 只等油纸包缺的时候再开干。 于是家里也就三个人忙,不过红薯干开始蒸第二次的时候,沈岳就不让豆芽菜干了,让他去做几个手套。 这小家伙迷上了写字,稍微有点儿空闲便去蹲在沙坑旁,一通写写画画。 原本沈岳是想弄个模具,把沙子放进去,让豆芽菜在屋里跟着林征练字的,只是林草是个未婚哥儿,豆芽菜常拉着自己的小伙伴一同写字,就不太方便去和林征一块了。 而且,几个小家伙再加上烧火的林宝,都是人来疯,喜欢往院子里人多的地方钻,还时不时的摸把雪打个雪仗,一点儿都不想待在闷闷的屋里。 沈岳实在担心豆芽菜那双手,虽然豆芽菜都习惯了,但沈岳见不得他晚上一直对着冻疮又抠又挠的难受样子。 没办法,沈岳就给画了手套的花样子,让豆芽菜比照着做手套。 这里的手套叫手笼,都是无指手套,戴上干活方便,就是对手指的保暖御寒作用不大。 豆芽菜是个非常能干的,一个下午就摸索出来了一双棉手套,然后又用了一天多时间,把家里几个人的手套都给缝了,还友情送了天天来玩的林草 和林小树各一双,只把两个小伙伴高兴的,一直围着他转悠。 手套做出来了,沈岳就让他戴着去写字,没再管他了。 这天腊月二十,最后一批400斤红薯干就要晒好的时候,刘氏来了。 跟着她来的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穿着厚厚棉衣,拉着爬犁的妇人。 她将林家爬犁还了之后,便说起了来意,“前些时候在你这里买的红薯干非常的好卖,我就想着趁着离过年还有十来天时间,再来买一批。” 她给介绍了身边的妇人,“这是我弟妹王氏,也想买点红薯干。” 王氏二三十岁的模样,一张脸枯黄没有血色,法令纹极深,看着苦相又严肃,像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她眼神死气沉沉,却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来买50斤。” 沈岳点了点头,“刘大嫂要多少?” 刘氏非常干脆利落,“我要两百斤。” 沈岳惊讶,“怎么要这么多?” 还剩十天就要过年了,这么多能卖出去嘛。 刘氏却相当的自信,“这红薯干很受欢迎的,我在县里摆了摊,不过三四天,就卖了五十斤。距离过年还有十来天,正是人们买年货,大肆采购的时候,两百斤肯定可以卖出去。” “而且,就算是卖不完,过年了家里留点待客也是不错的。” 沈岳见刘氏既然这样说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叫张氏给两人称红薯干。 屋子里只剩三个人的时候,王氏突然开口了。 她道:“请问,林大秀才在哪里住?” “弟妹!”刘氏的表情一下子很难看,抓住了王氏的手,皱眉道:“你不是说跟我来是想买红薯干吗?怎么还要提这个。” 沈岳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林征,不过两人的的举动为什么那么奇怪? 他疑惑道:“三哥就在家里,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王氏似乎并不在意张氏的烦躁,张嘴道:“我想见林大秀才一面。” “弟妹,你不要太过分了。”刘氏是真的恼了,她一把拉起王氏,“你要再这样,我们红薯干就别买了。” 王氏被拉了起来,但脚却死死地钉在地上,眼神沉沉地看着刘氏,“娘说让我来看着你,我想见见这林大秀才,是否真如你所说的……” 刘氏 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怒道:“你别诬陷人了行不,解释了多少次了,你怎么还在纠缠,在人家家里叨逼逼的,也不怕污了别人的耳朵。” 王氏被她死死地捂住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死命地用手指去抠刘氏的手,没一会儿,刘氏的手指上就有了几条血印子。 沈岳一脸莫名其妙,他想上去拉开王氏,但王氏一见他靠近,立马如躲瘟疫似的,往刘氏身后躲去。 眼神也不再盯着刘氏了,转成戒备地盯着他。 沈岳一头雾水,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这人怎么跟有病似的。 想了想,他朝偏屋喊了一声,“三哥,你出来下。” 不会是林征在外边搞了什么事吧? 王氏一听他喊林征,眼睛顿时一亮。 刘氏却急躁了起来,“你喊林秀才出来干什么呢?” 她似乎有些焦躁,在地上转了两圈后,一把扯住王氏往屋外走,“我们先回去吧。” “走什么走?”王氏却挣扎着不走。 这会儿正好张氏拖着两袋子红薯干出来了,说道:“这是两百斤的。” 沈岳刚想上去接,刘氏却转脚冲了过去,对张氏道:“妹子,你帮我扛一袋子出去。”然后一弯腰,就把一袋子红薯给扛到了肩上。 她绷着脸,动作麻利地把红薯干捆到爬犁上,然后给了张氏两个银角子,拉着爬犁就走。 “哎,你怎么走了?”王氏急了,“林大秀才还没出来呢。” 刘氏根本不搭理她。 拉着爬犁,扭头就出了院子。 “林大秀才,你赶紧出来啊,刘氏都走了。”王氏在院子里跳脚大叫。 院子里忙碌的豆芽菜以及玩闹的林草、林小树、林宝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 张氏也是一头雾水,站在院子里问沈岳:“怎么回事儿?” 沈岳和她一样懵逼,想了想,他出了堂屋,去敲林征的门,“三哥,你出来下。” “哎,马上就出来了。”林征在屋子里听到了有人在提他,早想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沈岳第一次叫他的时候,他急着出来,失手打翻了砚台,搞了一身墨,现在正在换衣服呢。 院子里王氏眼看着刘氏头也不回地走了,又急又气,骂道:“是不是 男人啊,怎么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她话音刚落,偏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换了新衣的林征走了出来。 “这位大姐,你找我?” 本来跳脚的王氏却一下子卡壳了,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那神情挂在呆板严肃死气沉沉的脸上,看着特别搞笑。 王氏也没惊呆多久,回过神来后,一拍脑袋,大喊了一声,“刘氏!” 然后急奔而出。 林家众人以及看客们全都一脸莫名其妙,云里雾里不知发生了什么。 沈岳打量了一眼林征,头发没乱,衣衫也没不整,干净温润,还是个一派端庄的书生模样。 那王氏发什么疯呢? 豆芽菜也眼神疑惑地打量林征,比划:“三哥,你没做什么坏事儿吧?” 林征:“……” 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是谁,他又在哪儿? 怎么全都奇奇怪怪的? 林家的疑问暂时是无解的,王氏最终也没拿她那五十斤红薯干,张氏又把红薯干收了起来。 不过,下午大李氏过来逛游的时候,林家人终于解开了上午的谜团。 大李氏和她喜欢宅家里的妹妹小李氏不同,她是个潇洒人儿,整天干完活就是到处唠嗑听八卦,人生乐趣无穷大。 意外的是,她那么八卦的一个人,人缘竟还不错。 她一来林家,就往避风处的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晒着冬天的太阳,眯着眼道:“你们这地儿好,下午暖和。” 沈岳觉得林六婶家的宅子朝向不太好,早上太冷了,不过下午太阳转到西边,又确实暖和了些。 他想着若是以后盖房子,要好好设计一下朝向,让不管上午或者下午,院子里都有阳光。 大李氏说着话,突然开口道:“上午是刘氏过来了吧?” 张氏心里一看开,就不像以前那么内向瑟缩,日常也能接话跟人谈论八卦了,她道:“是啊。” 想了想,她又道:“不过跟她来的那个王氏,有些奇奇怪怪的。” 她原本以为大李氏会惊讶或者好奇,谁知道大李氏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传言原来是真的呀。” 蹲在沙坑处的豆芽菜和林草瞬间跑了过来,比划道:“什么传言?” 沈岳看了看自家的豆 芽菜,豆芽菜眼睛里都是星星,亮晶晶的。 看来这个若是能说话,八成也是个探听八卦的小能手,会巴拉巴拉个没完的。 也不知道豆芽菜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失语的时候十二岁,还是个小屁孩,怕是说话都奶奶的,糯糯的,就算巴拉巴拉个没完,也是不讨人厌的,说不得还挺讨人喜欢的。 沈岳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今天刘氏给的两个银角子,他还没上交给豆芽菜。 要不等明年开春,就把周大夫接过来,给豆芽菜看看? 他这边思绪乱飞,大李氏那边就讲述了这些天听到的八卦。 原来不知是什么时候,镇上就传出了林大秀才婚内不老实,找人胡搞的谣言。 谣言传着传着就传到了林家村,大李氏这个八卦小能手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传言有鼻子有眼的,把林大秀才不老实的对象都有名有姓地说了出来,说林大秀才偷情的对象在林家都是过了明路的,为此林家不仅开后门让人进培训班,还明目张胆地让人住在林家,暗箱操作给予各种奖励,等培训班结束后,林家还时不时的借着各种名头让人来林家村,和林大秀才偷情。 听客们,包括沈岳,惊的下巴差点儿没掉。 “你说的不会是刘氏吧?”张氏张大了嘴巴。 大李氏高深莫测地一笑,“传言可不就是传的她吗?” 所以这大李氏等刘氏一走,就过来了? 林家众人不知道该说大李氏八卦呢,还是该说某些人心是黑的,这些都能造谣。 不过大家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连一向呆笨害羞的林草都脸色气的发红。 “他不、不是那样的人。”他红着脸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 “对啊,三哥根本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豆芽菜愤愤地比划:“培训的时候,三哥除了登记,根本都不出现,而且刘大嫂也不是我们开后门,她当时离家远没处住,才让她住家里的,她和三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啊。” 他的比划就是大家的心声,林家人都又气又急,这算什么事儿啊。 林征可是要考科举的,可不能让人这样坏了名声。 但是这该怎么办? 沈岳想了想,问道:“村里人是不是大都知道了?” 他已经猜出来是谁搞的鬼了,除了宋家没跑的。 大李氏道:“是啊,不过……” 她突然笑了一下,“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村里人啥不知道啊,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都觉得是来搞笑的,毕竟大家和刘氏是相处了五天的,她虽然不错,但那个模样和性情,根本不可能是林秀才的喜欢的类型。” “林秀才清正温润,要喜欢也是喜欢那些温柔贤淑的女子,不是我说,就是那宋氏那模样都是配不上林秀才的。刘氏刘大姐虽然勤快,但模样五大三粗,性子又一言难尽,林秀才怎么会看上她呢。” “大家又不是瞎的,你们就放心吧。” 大李氏有句话其实没说错,林征确实有一张好皮囊,若仔细看,宋氏就算漂亮,但配林征还是差了些的。 其实不止林征,林姓人,包括软弱自私的林老二都长得不错。 不过他们常年下地,生活粗糙,保养的都不好,皮肤又粗又黑的,美貌度十不存一,不仔细看都会忽略了那不错的五官。 林征是读书人,虽然也跟着下地,但并没有普通农人那么频繁,就是比起其他读书人比如林泽来说,黑了些糙了些,不过他身上带着读书人的气质,所以若是打扮了,还是挺能唬人的。 张氏虽然觉得不能这么说刘氏,但她仍然有些担忧,“外人传来传去的,不知会传成什么样,总归是不好的。” 大李氏一副“你少见多怪”的表情,不甚在意地道:“若是真有问题,传言起来的时候我就来跟你们说了。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以及看村里人的反应,大家都是当笑话听的,没谁会觉得林秀才是那样的人,都觉得林秀才被人造谣了。” “而且,那造谣的人是谁大家其实心里都有数,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大李氏一拍胸口,“有我在呢,真有什么不好的趋向,我会跟你们讲的。” 张氏闻言,只能叹了口气,“那就麻烦大妹子了。” 大李氏摆了摆手,“没什么的。” 正说着话,林宝身后带着一串小朋友们跑了过来,“小叔,小叔,郭果想让你教他写字哩。他不好意思说,让我跟你说呐。” 沈岳:“……” 豆芽菜那水平,能 教谁写字? 他看向抓着林宝手的小哥儿,眼睛圆溜溜的,脸蛋也圆溜溜的,非常可爱,就是有些害羞,见沈岳看着自己,红着脸,一个劲地往林宝身后藏。 豆芽菜却激动了,也不听八卦了,跑到林宝跟前蹲下,跟郭果比划道:“想学哪个字,我教你。” 郭果是郭大娘的孙子,今年四岁了,两家因为红薯的事情来往多了,他便跟着来了几次,然后就和林宝成了好朋友。 因为林家院子里天天飘着香甜的味道,小孩子们正是馋的时候,两个小伙伴身后很快就跟了一群小哥儿,都是四岁到十岁年龄段的,天天到林家玩。 沈岳见他们来了就叫林宝拿了红薯干,一个人给发两个,让他们自己去玩。 小哥儿们可能是兄弟姐妹多,物质生活不丰富,也不像上一世的熊孩子们那样嚣张跋扈,都很乖,并不在林家院子里捣乱,拿了吃的就开开心心的在四周玩闹,愣是把偏僻的林家搞的热闹非凡,人气十足。 豆芽菜看着非常喜欢小孩子,见他们来了,就高兴的不得了,拉着林草、林小树就跟一群小朋友们玩闹,还一会儿抱抱这个,一会儿拉拉那个,好像若不是都有主的,他都想把人都留在家里自己养了。 为此,沈岳就默认了每天给这些小家伙们投喂零食,让他们天天来逗豆芽菜开心。 不过,豆芽菜也有正事儿,他现在不用管红薯干了,但他要学写字。 于是每次豆芽菜学写字的时候,小朋友都围在旁边,安静地看稀奇。 之前没人提还罢了,郭果这一提出来想学写字,小朋友们立马道:“我也想学!” “我想学会写名字。” “我要写奶奶的名字。” …… 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的,都很兴奋地举着小手,希望豆芽菜能答应他们。 “好。”豆芽菜显然已陷入了极度的自信当中,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拍拍胸膛比划道:“都跟我来排队,我一个个教。” 他又拐过头跟他的忠实小伙伴林草和林小树比划:“小草、小树,你们帮我维持课堂秩序,看谁不听话了就打板子。” 沈岳:“……” “天哪,要打板子呢。” “我害怕!” “我也是 。” 小朋友们对着手指,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学了。 豆芽菜却一挥手,比划:“只要你们乖乖的学,别捣乱,就不会挨板子。” “好吧。”郭果小朋友站了出来,乖乖道:“我会好好学的。” 其他小朋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道:“那我们也学。” 于是,八卦也不听了,豆芽菜带着两个林草、林小树两个护卫,拉着一群小朋友,雄赳赳气昂昂跑去沙坑玩了。 沈岳:“……” 豆芽菜那狗爬字水平,真的能教人? 这爆棚的自信到底是怎么来的? 沈岳突然有了一丝小心虚…… 他摸了摸下巴,今天晚上,要不就别夸豆芽菜写的字了? “元元会写字?”大李氏惊讶的声音打断了沈岳的思绪。 沈岳回过神来,点点头,“三哥没事儿的时候教的,才一二十天时间,元元就会写二百多个字了呢?” 大李氏露出了个夸张的表情:“元元也太聪明了吧?” 她拐头就朝沙坑那儿喊道:“元元,你也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就会写这么多字了。” 沈岳往豆芽菜那里看去,然后就见豆芽菜露出了一个自豪的表情,还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呢。 沈岳:“……” 得了,他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吧。 只是,这说着说着就夸起来的心态到底是怎么来的? 沈岳陷入了沉思。 大李氏夸完之后,就拐头继续说:“林秀才不忙吧?” 沈岳道:“不忙,他科考要等四年后,所以日常除了读书,就是教元元。” 想到林家村似是没有学堂,沈岳心中一动,有了个想法。 不过……这个得看大舅子的意见。 沈岳只略一思考,就把想法压到了心底,打算有空找林征谈谈。 只是他这边还没找着机会,第二天郭大娘就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篮子,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男孩和郭果长得很像,都是圆嘟嘟的,见着沈岳叫了声,“沈叔叔。” 沈岳停下了翻红薯干的动作,哎了一声,便道:“大娘这是?” 郭大娘一大把年纪了,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窘迫,不过还是道:“我是来找林秀才的,想请他给木木开蒙。” 沈岳暗忖,这大李氏传消息也传的太快了吧。 昨天傍晚才走,这一大早刚吃完饭,郭大娘就来了。 他心思转了一圈,面上却笑道:“三哥在堂屋里呢,你去吧。” 于是,郭大娘便带着郭木紧张地去了堂屋。 谈的内容沈岳不知,但郭大娘一出来就是满面笑容,看来林征是乐意教书的。 郭大娘刚走没一会儿,林五婶就带着自家小子来了,同样也是提了一篮子东西,进了堂屋。 于是,一整天的,林家院子里就没断了人进进出出,全是村里人带着孩子来拜访。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岳问林征,“三哥是怎么打算的?” 要教学就得有教室,得有教学工具,还得有书本。 带着孩子来的村民家里不说是赤贫,但也不都是有钱的,笔墨纸砚这东西怕是供应不起的。 果不其然,林征道:“大部分人都是想让孩子识字,提出用林家院子里的沙坑就行,只有少数几家是想给孩子开蒙,说会买了笔墨纸砚送过来,到时候在这里学习。” 林家租的房子其实不大,根本做不了教室,但现在是冬季,天寒地冻的,孩子们也不能在外边长时间停留…… 林征道:“我跟他们说开春的时候,天气暖了再让孩子们过来。” 沈岳点头,这样也不错,不过到底不是常事儿,想了想,他道:“村里的善堂能不能租?” 村里有一座善堂,三间房子,地方很大,如果拿来做学堂,其实是很合适的。 林征顿了一下,“我明天去问问村长吧。” 然而第二天林征一大早出去,不久却满面寒霜地回来了。 “九两银子的租金?”张氏惊道:“九两银子都可以在镇上租房子了。” “九两银子,我们再添点儿都可以自己盖个学堂了。”豆芽菜愤愤地比划,“那老头子也太贪了。” 林征脸色非常不好看,“他说一个孩子收三两束修,三个就凑够租金了。” 村里的善堂是村里人凑钱盖的,并不是村长林盛的,他有管理权,却没有处置权,正常是林征跟他打了招呼,他得同全体村民们商议,才能定价。 不过这人跋扈嚣张,村里人没敢直面其锋芒,大家都是尽量不跟  他打交道,见了也躲着走。 林征道:“我原本的想法是用村里的善堂,然后每家一年给提供些粮食就行,也不用交束脩,毕竟一家一年净落也不过二三两,若都交了束脩,这日子要怎么过?只是这老匹夫……” 他想骂林盛,但忍了忍,还是憋住了。 沈岳皱眉,其实他的想法跟林征是相似的。 林家在村子里没有亲戚,关系好的就林六婶家,上次培训班帮他们拉了一波好感,把大李氏等一堆妇人给拉拢住了,然后最近林征被造谣那事儿,他们就切实体会到了村民们的好感有多重要。 村民们相信他们,所以嗤笑那些谣言,也没有对林征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还愿意把孩子送过来让林征教。 而办学堂教孩子们读书自然也是拉好感的事儿。 束脩不能不交,但也不能吭哧就问人要三两银子,镇上的学堂也才只收三两银子的束脩呢。 林征若真收三两银子的束脩,名声估计立马就会坏掉。 不过,这租金也确实高的离谱。 看林征一脸怒意,沈岳问:“若是让全村人出来说话,租金会不会不用出了?” 林征一愣,想了想后,却摇了摇头,“没人愿意出来说话的。” 这些轮到沈岳惊讶了,“为什么,这可事关他们自己孩子读书的事儿啊。” 林征道:“你刚来不久,对林家村的林盛不熟悉,之后就会明白了。” 沈岳见他不想多说,便道:“那学堂的事儿?” 林征皱眉,“让我再想想办法吧。” 沈岳心里却有了思路,他道:“三哥,我有个办法可以解决学堂的事,不知你和大嫂乐不乐意参与。” “什么?”林征和张氏异口同声,连豆芽菜都满脸好奇。 沈岳道:“太河镇总共十个村子,但却只有镇上一个学堂,而我们林家村又是处于镇子的中间位置,北有徐家村、赵家村,南有柳家村、郭家村、李家村、东有沈家村、西有孟家村,若是办学堂,打出了名声,东西北三个方向的不说,南边的柳家村、郭家村、李家村未必不会送孩子们来我们这里读书。” “到时候那些孩子们来了,你是收还是不收?所以若真免费用了善堂,到时候都没法跟村里人说。” 张氏皱眉道:“难道要九两银子租?” 豆芽菜比划:“若是到时候人多,确定他不会涨价?” 沈岳忍不住笑,豆芽菜真的很聪明。 他道:“所以我想着,咱们有地有住处,日常再做点儿小生意,日子是不愁的,不如拿结余的钱自己建个学堂得了。三哥先教着,若是以后忙,我们也可以聘用其他人来教书。总归办学堂都是福及子孙的好事情,若是成了,咱们林家在村里人也必不会随便让人欺负。” 他和豆芽菜去镇上书肆的时候,见到了一堆蹭书看的读书人,各个都是身穿粗布衣,显然家境是不怎么样的,到时候若是有需要,这些人都是可以聘的。 再者还有周路,那小子在县里认识的人多,秀才肯定见的也多,到时候他们盘子铺大了,说不得可以帮忙介绍些人来教书。 林征和张氏都有些惊住了,“这样可行吗?” 他们家半年前还是扣扣嗖嗖过日子,饭都吃不饱,现在半年时间不到,饭虽然可以随便吃,但手里其实也没多少钱,竟然开始打算建学堂了。 建学堂啊,这可是书香世家出身的有钱人才会干的事儿。 而他们…… 连房子都是租的别人的。 真的可行吗? 张氏和林征都有些愣愣的,回不过神,豆芽菜却跟沈岳比划:“你知道建学堂得要多少银子吗?” “你知道日常的运行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吗?” “我们分了红薯干赚的钱后,也才只有四两银子,大嫂那里估计有个二十多两,三哥那里有个三两多银子,全凑起来也就三十来两银子,连三间宽阔明亮的青砖瓦房都建不起,只够建土培房外加买书桌的。” 他不仅把自己的钱算的清清楚楚的,连张氏、林征有多少钱都摸的一清二楚。 沈岳不得不佩服,这豆芽菜心里真的是挺精明的。 不过他却反驳了豆芽菜的话,“先前说的只是计划,林家村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个孩子要识字,其中开蒙读书的也就七八个,用不了那么多房子,也不用那么大的物力、财力和人力,三哥日常教学,别的事情我们搭把手就可以了。” “所以三十两银子还是够的。” “再者,现在距离开春还有一两个月,我们可以想法子再多赚些钱,到时候手头也不是那么紧。” 林征和张氏本来觉得沈岳的规划是要一步登天,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竟然觉得建学堂这事儿或许可行。 犹豫了一下,张氏咬牙道:“那我出二十两银子。” 她跟着沈岳做生意,赚的钱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翻了好几番,达到了她以前从来不敢想的数目。 所以尽管有疑虑,她还是打算跟着沈岳走。 不过沈岳却道:“大嫂先别忙着投,等开春之后再说。” 建学堂之后,学堂周围的地他都要买下来,作为将来的预投资,但现在他还没想好在哪里建学堂,也根本没那个财力买一堆的地。 所以,还是要赶紧赚钱,等钱来了,其他的就好定了。 张氏和林征同时松了口气,没办法,他们还没有缓过来。 而豆芽菜则是一脸兴奋地跟沈岳比划:“以后要干大事儿的话,我给你管钱吧。” “奶奶教了我好多持家管钱的本事,说我的本事就是放到大家族里,都是可以撑起一族的,相信我,我会做的很好的。” 沈岳:“……” 这还没开始铺摊子呢,他就突然感觉到了钱袋子它有些虚啊。 全家人商谈过建学堂的事后,就又忙碌了起来。 家里还剩下一百多斤红薯干,原本沈岳是想趁着过年,在村里兜售一下,谁知道还没开始卖,就被周路派人给买走了。 于是等林家村的人们想着趁着过年,要买点儿据说很红火的红薯干尝尝的时候,沈岳他们已经没货了。 一个多月忙碌下来,总共赚了二十多两银子,扣除成本分成后,沈岳和豆芽菜分了四两多银子。 红薯干的生意结束,林征自是要回去林家老宅住的。 然而等他回了家,却发现自己屋子里堆了好多杂物,锄头、镢头、干柴等等,堆了大半屋子。 “二嫂,我明天打算搬回来,你今天就把屋子收拾了吧。”林征对坐在屋子里吃饭的冯氏道。 冯氏放下饭碗,面无表情道:“三叔,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要不,你还是别搬回来了吧。” 林征皱眉,“我的屋子你不让住,那我住哪里去?” 冯氏眼珠子转了转,道:“你去四房那里住不成吗?他们租的房子还是我们二房出的租金呢,正好那里有空房子,你就去住了吧。” 林高氏黑沉着脸敲了敲桌子,“冯氏一会儿就把屋子收拾出来,小三去住弟夫家,这成什么样子。” “娘。”冯氏立马尖叫,“三叔现在是什么名声你不知道吗?泽儿可是要考科举的,他住在家里,是会影响泽儿的。” 林征脸刷地一下就黑了,怒道:“你什么意思?” “呵。”冯氏冷笑一声,“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外边现在传你和刘氏的事情吗?” “我和刘氏?”林征惊愕,“我和她会有什么事情?” 之前刘氏来的时候奇奇怪怪的,他还一头雾水呢。 林高氏一拍桌子,“冯氏,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别人不知道小三是什么性子的,你还不知道?外边传的肮脏事情你给小三提什么,你是皮痒了吧?” 然而现在冯氏根本不怕林高氏,一个老太婆就算手里握着两亩地也威胁不了她什么。 只要她儿子林泽在,两亩地迟早是他们二房的,老太婆打又打不过她,骂又骂不赢她,屋里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丈夫,全是给她撑腰的,她怕个球。 于是道:“娘,三叔是你稀罕的宝贝儿子,难道我的泽儿就不是我的宝贝了?我也担心他因为受三叔的影响,考不了科举啊。” “那婚内偷情有妇之夫的名声是什么好名声吗?泽儿还未婚呢,你难道想让泽儿一辈子不娶亲?” 林高氏一下子噎住了,她脸涨得通红,“那谣言是假的,会影响什么?” 冯氏道:“我们自己人知道是假的,但外人不知道啊,泽儿要是出去被人指指点点,我这个当娘的得心疼死。” 林高氏说不过她,气的就想拍桌子骂人,还是林征开了口,打断了她的话。 “娘,算了,我先回元元家吧。” 于是沈岳他们就见到了垂头丧气而回的林征。 待从林征嘴里听到冯氏的话,沈岳竟然产生了一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爽感。 他道:“事情是有这个事情,但根本不是冯氏说的那样严重,不然你以为林家村的人会把孩子们送来让你教?” 林征一愣。 沈岳见大舅子似乎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便把大李氏的话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陈词,“根本没那么严重,你今天回去,村子里的人见了你是指指点点,还是热情地打招呼?” 其实林家在村子东北角,邻居就大小李氏家,也没什么旁的人。不过今天他进村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几个结伴去打野兔的村民,大家见了他都笑呵呵地问好,并没有阴阳怪气、指指点点。 林征就把情况说了。 沈岳道:“所以你懂咯。” 冯氏根本是想霸占他的房子。 想了想,林征面无表情道:“弟夫,家里还有锁吗?” 于是,等晚上冯氏去林征房里拿她偷偷藏起来的点心的时候,就发现屋子被锁了。 然后林家村东北角就爆发出了冯氏疯癫的叫骂声。 不过,冬季刮的是西北风,处于林家老宅东北方向的沈岳一家并没有听到,只有隔天大李氏去玩,他们才知道了冯氏骂人的事。 林征一个男人,锁了门出了气,自是不在意,随便她怎么骂。 沈岳则是心底发笑,这个大舅子终于不那么呆那么软绵了。 红薯干的生意结束后就是年底,沈岳带着豆芽菜去了一趟镇上,他们卖东西可能不好卖,但是买东西,却没有店家是不愿赚钱的。 两人自是一通年货大采购,满载而归。 而沈岳虽然是入赘,和原生家庭基本断了关系,但逢年过节总是要回去看看的。 于是腊月二十八,沈岳拎着年礼,带着豆芽菜回了那个沈铜记忆当中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7 02:48:29~2020-03-28 05:0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倒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吖哩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沈家村在林家村东偏北方向, 大约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沈岳和豆芽菜起的并不早,为了避风, 他让豆芽菜坐在爬犁上,拉着先往东走, 等遇到了村子, 再从村子里穿过往北走,出了村子之后继续往东走。 这一路上曲曲折折的,走了不少弯路,所以到沈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沈家村村口面朝西, 沈岳跟着沈铜的记忆,沿着沈家村村口的十字路一路往北走。 等到了最北头,才看到三间破烂的土胚房孤零零地坐落在寒风中,四周空荡荡的, 连个邻居都没有。 沈家的院子非常小, 因为堆满了柴火, 看着乱糟糟的,索性虽然乱,但还算干净。 他们到的时候,厨房的屋顶冒着烟, 显然家里已经开始做午饭了。 “娘。”沈岳站在院子门口喊了一声。 说句实话,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岳头皮都是发麻的。 林高氏是豆芽菜的娘,沈岳心里清楚老太太不是他亲娘,所以喊娘的时候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 但沈王氏可是沈岳这具身体的亲娘, 沈岳自己都多少年没过妈了,所以猛地一喊,全身都出了鸡皮疙瘩。 他是非常不适应的。 不过,就算不适应,他也得硬着头皮来喊,谁叫跟着他的豆芽菜连沈王氏的面都没见过,更别提认识呢。 屋里的人也没叫两人久等,很快就就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谁啊?” 话音落,一个人出现在了厨房门口,眯着眼看向了沈岳,然后眼睛倏地一下就瞪大了,“小三?” 沈岳顿时虎躯一震。 他曾经无数次吐槽过林征的这个称号,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忙笑道:“娘,过年了,我带元元回来看看你。” “哎。”沈王氏大喜,从屋里飞快地跑了出来,一把拉住沈岳的胳膊,笑道:“眼看着快中午了,我想着你们今天来不了了,估计要明天来呢。” 除夕之前,也就这两天可以走亲戚、送年礼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沈岳道:“路上有雪不好走,耽搁了。” “哎,没什么。”沈王氏抹了一下眼角,眼睛转向林元,笑道 :“这就是元元吧,长得可真漂亮。” 林元赶紧上前一步,比划道:“娘。” 沈王氏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这个媳妇是个哑巴。 其实把儿子送去入赘的时候她就听说过林元,知道他是哑巴,但真见了人,她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儿子是她送去入赘的,她也没什么资格不满意。 于是回过神来,立马扯着嘴角笑了笑,“快进屋吧,我去给你们倒点儿水喝。” 沈岳忙说不用了,但沈王氏却摆了摆手,“行了,去坐着吧,大老远的跑过来,你不累元元还累呢。” 沈岳见沈王氏转身就往厨房走,就不再说什么,拉着豆芽菜进了堂屋。 沈家只有三间房,却挤了一大家子,所以屋里堆的满满当当的,连堂屋里也摆了一张小床。 整个堂屋非常逼仄,地上也不如林家的平整,沈岳把年礼放在四条腿不一样高的饭桌上后,就拉着豆芽菜在桌子旁边的小墩上坐下。 “这就是你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豆芽菜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屋子,跟沈岳比划:“你之前是住哪里呢?” 沈岳:“……” 他从小到大跟奶奶住在一起,高中前住的是乡村小别墅,奶奶去世后,他搬到了城里,父母有钱又不想管他,他一个人住着四室两厅两百多平的房子,从来没见过这么贫穷拥挤的地方。 不过都知道沈家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娶了媳妇,肯定是住左右两间房,堂屋里这个小床怕是给沈王氏住的,那沈岳住哪里呢? 沈岳搜了搜沈铜的记忆,挠了挠脑袋,“可能是住在厨房吧?” 豆芽菜立马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拉过他的手拍了拍,一副慈爱的模样,比划道:“没事儿,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沈岳:“……” 得了,你少欺负我少占我便宜,我就很开心了。 不过,他可不敢当面吐槽,只送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笑,然后抽出自己的手,就把话题揭过去了。 两个人正慢慢的聊着,沈王氏就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水来了,笑道:“你大哥他们前些时候在镇上干活儿赚了些钱,就买了点儿红糖。给你们冲两碗红糖水,你们抱着暖暖手,趁热喝了吧。 ” 沈岳和豆芽菜赶紧起身接过。 沈岳道:“大哥二哥呢?” 屋子里空荡荡的,也没见个人出来。 沈王氏道:“带着你大嫂二嫂去水塘里抓鱼、买藕去了。” 沈家的老大老二是去年结的婚,都还没有孩子。 沈岳点了点头,就把年礼从桌子上拿下来,交给沈王氏,“娘,这是元元给准备的,里面有菜也有肉,你有空的话就给处理一下,别放坏了。” 沈王氏一愣,忙打开了包裹。 只见里面放着一大条猪肉,看着有五六斤,还有一大包红薯干和一小包瓜子,另外还有红糖、莲藕、白面粉等等,鼓鼓囊囊的一大堆,算起来都有一两多银子了。 沈王氏一下子怔住了,回过神来后忙道:“怎么拿这么多?” 林元比划:“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谢谢娘放心地把相公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沈王氏顿时一脸迷茫,看向了沈岳。 沈岳则嘴角抽搐。 早上豆芽菜准备了那么多东西,他还在奇怪他怎么突然大方了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心里虽然吐槽豆芽菜人小成精,但还是有些感动。 豆芽菜这既是表现对他的喜欢与重视,也是为他撑腰呢。 毕竟入赘的赘婿没有人权,不仅媳妇家会看不起,原身家庭也多少会看不起的,至少从林征这个秀才身上就可以看出来。 在所有人以为林大秀才是靠着媳妇家的钱来读书的时候,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甚至连亲兄弟都当面讽刺他立不住,像赘婿。 豆芽菜怕也是担心他沈岳被人看不起,所以就拿了这么多东西来,表明他是喜欢这个相公的,他们过的很好,有些人过的没他们好,就不要看不起他相公了。 沈岳这边看清了豆芽菜的心思,给沈王氏翻译了豆芽菜的手语之后,沈王氏一个五六十岁的人怎么会看不懂,心里真是又酸涩又欣慰,拉过媳妇的手,眼眶酸涩地拍了拍,“好,好!” 对送儿子入赘,她是愧疚的,但当时若不送出去,怕是根本就救不活了,所以才拼着被骂,硬着头皮把儿子送到别家。 当然,她也想不到,他的儿子会如此抗拒入赘,在路上就去了。 而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他儿子了。 沈岳占了沈王氏儿子的身体,虽然对老太太没什么感情,但当初老太太把林家送的聘礼塞了一半给他,就说明这个当娘的对沈铜还是有感情的,沈岳也不想寒了一个当娘的心,打算有机会的时候,若是他那沈家大哥二哥不混账,就拉拔一下。 毕竟因为是入赘,和原身家庭不宜联络过多,他也不能照顾太多,得他那兄弟们自己立起来。 他们这边讲过话之后,就开始闲聊,没一会儿沈家老大沈金和老二沈银就带着各自的媳妇回来了。 沈金和沈银可能是遗传了沈王氏,身高都不算太高,也就一米七左右,再加上瘦,看起来很单薄。 沈铜可能遗传的是沈老爹,体格高大强壮,以前吃不饱饭,饿的只剩一把骨头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林家生活好,肌肉长出来了,整个人一站起身,看起来特别的有气势。 沈金和沈银瞟了一眼自己的小身板,对沈岳是满眼的羡慕。 两人的媳妇都是沈王氏在娘家王家村找的,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日常都被人称作大王氏和小王氏。 沈岳带着豆芽菜,起来跟两个兄弟及两个嫂子打招呼寒暄。 几人聊了几句后,沈王氏便带着大小王氏去厨房做饭了。 沈岳则带着豆芽菜和两个兄弟聊天,相互问问近况。 沈岳印象中这两个兄弟不算是偷奸耍滑之辈,但也不算是兢兢业业的老黄牛,日子过得如白开水一样平淡,没追求也没想法,得过且过。 所以知道沈金农闲去了镇上干活儿,还是挺惊讶的。 “大哥去镇上干什么活啊?”沈岳问。 沈金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过都是自家兄弟,他还是道:“农闲的时候,你大嫂听娘家人说镇上首富宋家在招草编女工,当时想着宋家是林家的姻亲,也算有些关系,她在娘家的时候就做过草编,是熟手,就去了。我那个时候索性无事,就跟着她去了镇上的木匠铺打零工。” 他一提宋家,沈岳就明白了是啥。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和沈家也有牵连了。 似是看懂了沈岳的表情,沈金更尴尬了,不过立马道:“后来听说宋家是偷了林家的草编技术,你 大嫂就没去了。” 沈岳笑了笑,不在意道:“都过去的事了,那个时候连林家都不知道被宋家坑了,直到草编卖不出去了,才反应过来。不过事情后来都解决了,不用在意。” 沈金松了口气,笑道:“说实话,听说你们办培训班的时候,咱们一家子都愣住了,太大手笔了吧。” 沈银此时也插话道:“我和大哥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的,但直到听到你的消息,顿时觉得这么些年白活了,男人就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整天得过且过、窝窝囊囊一辈子。” “就是啊。”大王氏端着菜走了进来,笑道:“然后你大哥二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也不整天在家里蹲了,都又去找了活,年前赚了一笔银子。你看咱家今年过年都能吃上鱼和肉了呢,往年是想都别想的。” 沈金和沈银顿时讪讪的。 跟着大王氏走进来的小王氏则笑道:“可不是,往年我们可是只能闻别家的肉味的。” 沈金和沈银都快要无地自容了。 沈岳忙笑着打圆场,“人有了劲头,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的,一切都要往前看,以后只会比现在好。” 沈王氏也端着菜进了来,“还是小三通透,老大老二以后可要好好跟着学。” 沈金和沈银忙求饶道:“娘,媳妇,我们知道错了,还不成吗?能不能不要再提黑历史了?” 沈王氏揶揄道:“现在知道丢人了?” 众人顿时大笑,连豆芽菜都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拉着去洗手。 沈家的午饭荤素搭配,有鱼有肉,不过沈岳和豆芽菜在守孝,都不能吃,沈王氏就多做了几个素菜,放在两人跟前。 她的手艺不错,所以饭菜很快就一扫而光。 吃过饭之后,众人收拾了桌子就开始坐在一起聊天。 聊着聊着,大王氏就突然道:“三弟,弟媳,前些时候听镇上传的林大秀才的事,不是真的吧?” 沈岳:“……” 这事儿到底传的有多广,怎么感觉所有人都知道了呢? 不过,林家村人不相信这传言,其他村人呢? 沈岳难免产生了担心。 他正想说什么,却感觉自己的手一把被抓住了。 他拐头去看,发现豆 芽菜眼神中透着怒火和担忧。 他拍了拍豆芽菜的手,说道:“当然不是真的。大嫂是听谁说的?” 大王氏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不是真的就好,我前些时候还跟人吵了一架,就为说这事儿是谣传的呢。” 她道:“其实之前传的像模像样,我虽然嘴上说着是谣传,但心里难免以为是真的,但是前些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才让我真的觉得这传言有问题,现在估计大家都回过味来了呢。” 沈岳和豆芽菜对视了一眼,问道:“什么事儿?” 大王氏道:“这其实要从前些天县城一家首饰铺东家儿子的喜事儿说起。。” “这东家姓尹,家中只有一个儿子,日常都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前些年这尹家儿子中了秀才,更是被宠上了天。前些时候他成婚,你们道他娶的是谁?”大王氏一脸神秘。 全屋的人都眼含期待,“是谁?” 连豆芽菜都伸长了耳朵,一副期待八卦的样子。 沈岳嘴角抽搐道:“你不会说是宋氏吧?” 大王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竟然猜对了!” 豆芽菜:“???” 他忙跟沈岳比划:“她不是才和三哥和离吗?”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安抚道:“听大嫂说。” 大王氏也没再卖关子,继续道:“他娶了一个二婚媳妇,县里都传遍了,所以这个二婚媳妇的身份被扒的干干净净。” “刚开始,听说宋氏一婚的时候,丈夫人虽然是秀才,但吃着软饭还拈花惹草,勾搭有夫之妇,大家还很同情她,觉得二婚嫁给尹秀才这个俊秀青年也算是门当户对,苦尽甘来,可是成婚那天……” 大王氏停下喝了口水。 小王氏急死了,“说完啊,先别喝水。” 大王氏道:“我怕不喝水,一会儿就喝不下去了。” 众人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她接下来的话却差点儿没让大家把中午的饭给吐出来。 原来成婚那天,接亲队伍敲锣打鼓,喜气洋洋,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热闹,顺便蹭蹭喜气,原本都是正常的不得了的事。 但是正在大家说着恭喜恭喜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闯出来一个妇人。 那妇人臂力非常,拎着两只臭气熏天的大桶, 目标明确,直奔花轿而去。 成亲队伍顿时大乱。 等大家反应过来想去拦的时候,妇人已经把宋氏拖了出来,拽下了盖头,拎着粪桶,兜头浇下,屎尿顺着宋氏的头发、脸、鼻、唇滑下,瞬间污了大红喜服。 众人大惊失色,想去抓人。 但是妇人拎着另一只粪桶,扬言谁敢靠近就别怪屎尿不长眼。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大家都穿的干干净净、喜气洋洋的,谁都不愿兜头挨一桶屎尿,沾染一身晦气。 于是,围观众人全都捂着口鼻往后退。 妇人就开始扯着嗓子说话,说宋氏水性杨花,和她丈夫私通,关键她还不是瞎说,她有证据。 大王氏道:“她拿出了一根簪子,说她丈夫惯会拈花惹草、偷奸耍滑,日常最爱去青楼厮混或者去外边勾三搭四,前些时候去了一趟青楼回来,就被她搜出了一根簪子,逼问之下才知道他去了青楼,和人私下勾搭成奸,而这根簪子是一对的,另一根在私通的女人手里。” “她逼问女人姓什么,他丈夫说姓宋。她说她一想到自己最近被人传了谣言,说她和某秀才勾连,立马就明白了什么,所以今天就是来逼宋氏现身讨说法的,为啥你宋氏私通我丈夫,却诬陷我勾搭你前夫,既然你那么喜欢倒打一耙往我身上扣屎盆子,那我就扣你一桶屎得了。” 沈岳:“……” 豆芽菜:“……” 他们已经猜出来是谁了。 沈家人全都目瞪口呆。 “真是太彪悍了吧。”沈金喃喃自语。 大王氏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沈金立马闭嘴,屁股往后移了移。 豆芽菜着急地比划:“那刘氏没事吧?” 虽然刘氏教训了宋氏一顿让人觉得很爽,但可千万别出事啊。 他还是很喜欢刘氏的,帮他劝好了大嫂,这个恩情是要记一辈子的。 沈岳知道大王氏看不懂豆芽菜的手语,便给翻译了,顺便问道:“后来呢?” 大王氏道:“而宋氏头上正好插了一根簪子,跟刘氏手中的一模一样,这下她可是说不清了。众人看她的眼光都不对了,不过奇怪的是,尹秀才骑着高头大马过来,在看到刘氏手里簪子后,神情立马变得有些奇怪,像是 心虚,他没有骂宋氏,只说簪子是仿制他们首饰铺子的,要拿刘氏问罪。” “众所周知,尹家首饰铺的名号就是私人定制款只出一件,宋氏头上那根明显是私人定制的定情款,因为有私人印记。刘氏不依不挠,说这根就是和宋氏的那个一对,不然宋氏为什么要污蔑她。还说,若是不认,到时候对簿公堂,让县太爷来判断。” 小王氏问:“然后呢?” “宋氏也要为自己辩白啊,说刘氏诬陷她,说她堂堂太河镇首富之女怎么会看上泼皮无赖。”大王氏说着说着,神情有些微妙。 豆芽菜立马比划:“接下来呢?” 他担心刘氏。 沈岳捏捏他的手指,翻译了一下。 大王氏瞥了屋里一圈人,神情有些怪异,不过还是道:“刘氏道:‘还能因为啥,当然是泼皮无赖活儿好。不然你宋大小姐怎么才和离一个多月,就立马急着成婚呢。’” 谁都没想到大王氏口里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沈王氏登时脸黑,“老大家的,你弟弟弟媳都还在呢?怎么说话的呢。” 大王氏一点儿都不尴尬,“哎,不都成婚了吗,什么不清楚呀。”她转头去打趣豆芽菜,“三弟媳,你说是不是呀?” 豆芽菜脸瞬间爆红。 沈岳也一脸尴尬,他赶紧松开豆芽菜的手指,硬着头皮跟这个豪放的大嫂道:“大嫂,你别说了。” “哟,看弟媳脸红了,就还护着了,是不?”大王氏笑。 豆芽菜顿时更羞囧了,脑袋都垂到地上了。 沈王氏一看小年轻这样,忙道:“王氏你行了啊,别欺负小年轻了。接着讲吧。” 刘氏说完那话之后,在场的围观群众都惊呆了,然后就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宋氏又气又急,尹秀才也脸黑的不行,最后还是媒婆喊了一声吉时要到了,他们才带着队伍匆匆而去。 刘氏非常彪悍,直接喊话,若是尹家再想找事儿,她就奉陪到底,到时候直接对簿公堂,让大家去看热闹。 人群顿时欢呼。 “之后,也没听说有人找刘氏的茬,其实都清楚,若是有人找茬,肯定就是尹家下的手,尹家这个节骨眼上,也不会那么傻。”大王氏道。 听说刘氏暂时没事 儿,豆芽菜松了口气。 大王氏看见了他的表情,笑道:“你可不用担心刘氏,她厉害着呢。” 沈岳对刘氏不太了解,之前听大李氏说刘氏性子一言难尽,他就觉得大李氏话中有话,此时听了大王氏的话,难免好奇。 其实刘氏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不怕吃苦又豁得出去,若是有机会,以后还是要合作的。 所以他就问了,“怎么说?” 大王氏堪比大李氏,都是八卦小能手,很快就把刘氏的经历给说了出来。 刘氏原本嫁的是郭家村,怀孕的时候丈夫病死了。 当时她要是生出来的是儿子,一切估计还好说,但她生出来的是个哥儿,然后她就被赶出了郭家村,连丈夫给留的财产和田都没保住。 回到刘家村后,自是遭受了一通指指点点,她娘家只剩一个生病的老娘,地也只有一亩,根本养不活三人,不得已在别人的介绍下又嫁了人。 只是这第二任丈夫不是好的,家里穷还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后来借高利贷赌钱,直接赔的底裤都不剩了,放高利贷的人要剁他手指,他害怕,便要卖了便宜得来的哥儿。 刘氏只有这一个孩子,哪里愿意,拼着拳打脚踢都不放手,后来这第二任丈夫丧心病狂,直接带男人到家里,让刘氏卖。 然后刘氏就爆发了,直接拿起菜刀,把第二任丈夫给捅了一刀,还砍伤了嫖客的腿。 意图伤害丈夫,刘氏就被抓进了县衙。 后来还是县太爷怜悯,说她并不是主观想犯罪,是遭受了威逼胁迫才暴起伤人的,判她无罪。 大王氏道:“回到家之后,她的性子就变了。直接带着哥儿回了刘家村,和老娘一起抚养孩子。” 大王氏叹了口气,“她也不容易,前些时候传那样的谣言,她婆家就安排了弟媳一直监视她的行动,不过好在她那丈夫被她吓破了胆,连个屁都不敢放,整天老实地躲在家里不敢再出去乱混了。” “女人们都不容易啊。”小王氏感慨。 沈王氏跟着叹了口气。 沈金和沈银各瞥了一眼自家媳妇,登时老老实实地坐直了身体,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岳:“……” 这两个兄弟一点儿都不像他,  好像都有些怂啊。 他心里吐槽了一下,就道:“这次这件事,刘氏既然是因林家受累,以后我们自然会想办法拉拔一下的。” 豆芽菜眼睛一亮,比划道:“相公,你真好。” 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依赖和信任。 沈岳心中有些自豪,像两位兄弟的媳妇,那是让他们犯怂的,自家这个媳妇,让他胸中充满了男子汉气概,觉得人生可以再战五百年。 “还有……”沈岳道:“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林家村找我。弟弟虽然不成材,但能搭把手的肯定会搭把手,咱老沈家就兄弟三个,无论怎样,都要把日子给过起来,把家给撑起来。” 豆芽菜赶紧比划:“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都不用客气。” 沈岳给翻译了一下后,沈家几个人眼眶一下子都红了。 大小王氏则是一脸惊喜,“那到时候就要叨扰了。” 话都谈到这儿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就在沈岳打算起身告辞的时候,沈王氏起身道:“小三出来一下,我给你说个事儿。” 沈岳一愣,拍了拍有些茫然的豆芽菜,起身跟着沈王氏走了出去。 沈家住在村子的西北角,孤零零的也没个邻居。 沈王氏把沈岳带到院子外面后,就摸了摸身上,摸出来一只金戒指,说道:“这是你爹在的时候,给你们兄弟三个打的,说是给你们准备的聘礼,让你们送媳妇的。” 老太太抹了抹眼角,“后来他走了,我一个女人拉拔着你们三个,日子过得扣扣嗖嗖的,前些年过不下去了,就把三只戒指给当两只,还剩这一只留个念想。后来你大哥二哥结婚,就没给他们,到了你了,娘狠心,又把你给入赘出去了。” 她把戒指交给沈岳,“回去了,看看你媳妇想不想要,若是想要,就给他。” 她见沈岳似乎是想拒绝,便道:“那两只当的都是活期,期限长,等家里条件好了,就让你大哥、二哥给赎回来,给你们当个念想。” 沈岳捏了捏手里的戒指,重量很轻,估计也就半钱。 想了想,他还是收了起来。 沈王氏一见他收了起来,就笑了,说道:“元元看着是个好的,你赶紧和人生个孩子,就算不姓沈,看着你有孩子了,你爹也会高兴的。” 沈岳顿时大囧。 他硬着头皮道:“还不急。” 沈王氏却白了他一眼,“你们小年轻我还不知道吗,会不急?” “不过……”她又道:“就算急也不要太过频繁,频繁伤身,慢慢来,孩子总会有的。” 沈岳:“……” 沈岳尴尬的想钻地缝了。 这娘怎么这么开放? 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沈岳还在愣愣出神。 豆芽菜从爬犁上下来,他都没发现,直到人抓了他的手,他被那冰凉的爪子一碰,才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沈岳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皱眉,“怎么这么凉?” 豆芽菜抿了抿唇,“你在出神什么?” 沈岳有些脸红,他总不能说在想当娘的让他赶紧和豆芽菜搞不和谐的事情。 他转移话题道:“我和娘出去,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他和沈王氏回到屋里,豆芽菜脸通红通红的,垂着脑袋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沈岳猜是那不靠谱的大嫂又逗弄豆芽菜了。 然而豆芽菜却怨念地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比划道:“当个哥儿太不容易了。” 沈岳莫名的就想到之前小王氏说的当个女人太不容易了。 他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那不靠谱的嫂子们,不会跟豆芽菜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豆芽菜不知道他内心的思想活动,继续比划:“大嫂问我什么时候要孩子。” 他撅起了嘴,怨念地看着沈岳,比划道:“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沈岳:“……” 豆芽菜比划:“我不好意思问家里的大嫂,就问了这边这个大嫂,她跟我说,他们都是睡一个被窝的。” 沈岳感觉自己要死了。 他赶紧捂住豆芽菜的嘴,“行了,别说了。” 他一个大龄老处男,跟一个小哥儿谈论这个话题,简直要羞耻死了。 心脏咚咚直跳,一看豆芽菜的脸,就忍不住心悸,心里发痒,想干些什么事情,纾解心里直窜的火气。 这颗豆芽菜就不要再添乱了。 他就算是独身主义者,他也是血气方刚好不? 豆芽菜却耷拉着眼皮,比划道:“我想要个娃娃。” “守孝期间不提这个,但是守孝过了之后,你必须给我个娃娃。” 想了想,他满脸严肃地比划道:“若是你不行,到时候咱们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说完,他就果断地转身回到了爬犁上。 而拉着爬犁的沈岳只觉得耳边蹿过一道道风声,仿佛全在嘲笑地说:“你不行!” 沈岳:“……” 他登时恼羞成怒,回头喷了豆芽菜一下,“敢说我不行,你才不行。” 豆芽菜:“……” 豆芽菜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之后他挠了挠脑袋,似是对这个话题有些懵逼,想了想后,他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他变成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比划道:“我确实不行啊。” 然后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你难道指望一个小哥儿行?” 沈岳:“……” 沈岳感觉他要亡了。 回到家之后,沈岳还有些郁闷。 不过林宝却开开心心地跑了过来,“小叔,你们上午刚走,舅舅就来了呢。” 沈岳一愣,登时大喜,“你舅舅有没有留什么东西?” 张氏站在门口笑道:“留了,你和元元的东西都有。” 豆芽菜一下子从爬犁上跳了下来,欢欢喜喜地冲张氏跑了过去,眉开眼笑地比划道:“是什么?” 张氏笑了笑,“你和弟夫去堂屋里,我回屋里拿。” 在堂屋里坐定,张氏很快就出来了。 她先把一个小袋子递给豆芽菜,“这是你要的花种子,他说有五百粒,总共五百文。” “这么贵?”豆芽菜瞪大了眼,比划:“他是不是又坑我了?” 他似乎根本都没意识到是在人家姐姐面前说坏话,只一脸肉痛,比划道:“我得好好跟他讲价,下次来了再给他付钱。” 张氏嘴角直抽。 她把一个袋子给了沈岳,神情有些奇怪地道:“这是他给你的银子,说这是你们之前就说好的价格。” 豆芽菜登时眼睛一亮,一下子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小跑到沈岳跟前,眼巴巴地看着袋子,比划道:“看着好多,多少银子啊?” 沈岳道:“五十两吧。”他把袋子递给豆芽菜。 张贵跑商之前,过来问他要瓜子和粉丝汤的方子,他就顺手卖了。 不过张贵也没钱,他虽然跑商,但家里之前给老爹看病欠了一屁股债,老爹病逝后,他一个人把家里的债务承担起来。 这么些年跑商,每次赚的钱除了用来买货的,全还人了。 所以离开的时候,他就给了沈岳五十两银子,还是沈岳说给林如松看病应急,他才抠出来给的。 那五十两本来是沈岳藏作私房的,后来拿出来给林如松看病了。 这五十两是张贵后补的,得跟豆芽菜分一半。 豆芽菜欢欢喜喜地数着银子,只不过数着数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跟张氏比划:“怎么少了五百文?” 张氏额上黑线滑下,“贵儿说花种的五百文从里面扣了。” 豆芽菜瞬间炸了,“他怎么说扣就扣,我还要跟他讲价呢?” 张氏赶紧安抚他,“行行行,年初二你跟我去张家村,到时候跟他好好讲价。” 豆芽菜不高兴地噘了噘嘴,比划道:“大嫂,你可要说说他,五百粒种子就要了我五百文,每次都跟抢钱似的。” 张氏头疼:“……好” 沈岳:“……” 晚上回到卧室,豆芽菜开心地抱着花种子数数,跟沈岳比划道:“是虞美人种子。” 沈岳发现了,豆芽菜超级喜欢花草,他们床头的梳妆台上放着个竹筒,每隔几日,里面都要换种花草,有时候是腊梅,有时候是竹枝,沈岳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见过紫菀、凤仙花、甚至连苋菜杆都有。 他掀开被子坐进被窝,“这么喜欢花啊。” 豆芽菜重重地点头,比划道:“以后我要建个大房子,把院子里全都种上花,各种各样的,把自己的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自己的家? 沈岳心中一动,说道:“现在家里有五十多两银子,我想买地。” 他感觉自己在对豆芽菜的事情上,有些不对劲了。 他想出去走走。 所以事先一定要多买点儿地,给豆芽菜攒些家产。 豆芽菜不知道狗男人的打算,闻言就开心地比划道:“林家村地多人少,很多地都荒着,还有竹林地也有很多,到时候可以买点儿,我们可以在竹林里养鸡。” 沈岳挑眉,“为什么要养鸡?” 豆芽菜竟然吸溜了一下口水,满心向往:“椒麻鸡好好吃。” 沈岳:“……” 他还以为豆芽菜会说要多卖钱呢。 得了,养鸡就养□□,沈岳想。 他正想躺下,豆芽菜却一把拉住了他。 沈岳心中一跳,忙捂住胸口,“干什么?” 豆芽菜一改之前口水滴答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比划:“就五十两银子吗?” 沈岳竟然秒懂。 他立马坦白从宽,“还有之前给爹看病的五十两银子。” “还有……”他非常殷勤地把金戒指摸了出来,给豆芽菜,“这是娘给你的。” 豆芽菜眼睛一亮,开心的不行,比划道:“是给媳妇的吗?” 沈岳现在一见他笑,心脏都有点儿受不了,忙点头,“是的,给你的。” 豆芽菜立马一脸高深地看着沈岳。 沈岳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屁股不由得往后移了移。 豆芽菜却翻了个白眼,比划道:“放心吧,这段时间不会和你钻一个被窝的,等守完了孝,我带你去看完大夫再说。” 沈岳:“……” 男人的尊严该何去何从? 是选择行,还是选择不行? 要不,他还是选择跑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8 05:01:22~2020-03-28 21:5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饱了就睡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梨梨、艾桑 10瓶;依依然然、行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腊月二十九, 林家几个灶一起开动,蒸包子、炸丸子, 沈岳还切了薄薄的生红薯片裹上面糊,炸了红薯片。 除夕那天上午, 林家一家人早起就开始包饺子, 白菜粉条馅、白菜香菇馅、白菜鸡蛋馅、茴香馅、香菜馅的,吃不了荤的,就做了好几种素馅的,一种包五十个, 包了蒸蒸两大盖帘,放到院子里冻着。 下午给林如松上了坟后,沈岳便去林家老宅接林高氏过节。 然后看到二房的林老二和冯氏都鼻青脸肿的,还吓了一跳。 不过他没搭理二房的, 进了林高氏的屋子, 才问道:“娘,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高氏坐在桌前,脸色有点儿不好看,“张贵那兔崽子二十八那天来了。” 沈岳秒懂。 看来是给自家大姐出气了。 他和豆芽菜二十八那天正好出去了,也没见到现场。 估计够热闹的。 沈岳有点儿遗憾没看成热闹。 不过晚上回来, 张氏和林征竟也没说这件事。 沈岳道:“娘,今天除夕,晚上我想接你过去过节。” 林高氏惊讶,“不能在这边过吗?你们都过来。” 沈岳摇头道:“去那边过,这边我看啥都没准备, 那边饭都准备好了。吃完饭我再把你送回来,明天我们过来拜年。” 林高氏一听就知道沈岳不会叫二房的去了。 有时候她觉得沈岳的做法她其实挺不能理解的,但人家做事情从来滴水不漏,让人根本找不到错处。 真讲道理,没人能讲得过他。 林高氏其实是想留在林家老宅过节的,毕竟几十年的家,在这里过年过节已经成了习惯,去别处成什么样子。 但四房和大房跟二房已经闹翻了,肯定不会过来,好不容易除夕,一家人是要吃顿团圆饭的,沈岳又来请她,她也不能说拒绝就拒绝。 想了想,她道:“那我和冯氏说一声,一会儿跟你去吧。” 沈岳来的时候拉的爬犁,还拿了林征的羽绒服过来,等林高氏和冯氏说定,从屋里出来,他就让林高氏坐在了爬犁上,然后把羽绒服给她围上。 “这是什么?”林高氏惊讶。 之前沈岳接送周大夫的时候, 没在林家院子里拉过人,她是不清楚的。 沈岳道:“爬犁,路滑容易摔倒,你坐上我拉你过去就成。” 他提醒了一下,“娘坐稳了,路有点儿不平,可能有点儿颠簸。” “哎……”林高氏刚想说话,就见沈岳在前面拉起了绳子,她屁股底下的东西一晃,跟着跑了起来。 “费劲吗?”她问。 沈岳在前面道:“还成。” 这个爬犁是新的,比最开始那个要轻便多了,不过因为过年,林家门前路上来往的走亲戚的人多,雪地被踩硬实了,凹凸不平的,拉起来不算费劲,但坐上是有点儿颠簸的。 林高氏看着沈岳在前面拱着背用力的拉爬犁,内心真的复杂难言。 这个赘婿真的挺好的,就是和二房不投脾性。 她有时候也烦二房,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生了唯一的孙子,她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屁用没有,她也只能忍受。 不过,她到底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和和睦睦的。 她问沈岳:“真的和没法和二房相处了吗?” 沈岳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过他的态度很明确,“娘,你是知道我的,他们不惹我,我就当是陌生人,老死不相往来,惹我的话就等着挨收拾吧。” “我来林家时间不长,但日常做事你也看的清楚,不会得理不饶人,但也眼里容不得沙子,不会任人摆布挨欺负。现阶段大嫂被他们差点儿逼死,小宝差点儿没了娘,元元差点儿没了大嫂,如果不是还有血缘关系,这简直是生死仇敌了,他们不可能会原谅二房的。而三哥性子软,一向不跟人有争端,却被他们占了房子,赶了出来,这真的是没法相处了。” “若强行相处,难道就让大家都伸着脖子,等着二房下刀吗?” 沈岳道:“不来往已经是我们这些人对二房的最大的宽容了。” 林高氏听了他的话,心里空荡荡的,她茫然道:“可是泽儿是林家唯一的孙子啊,不论如何都得保他。” 沈岳知道这老太太一直盯着孙子,看不上哥儿和女人,也不说什么哥儿和女人哪里不如男人的话,而是道:“娘,元元是招赘,他的孩子以后会姓林,林家不是只有林泽一个孙子的。” 林高氏 嘴唇颤了颤,没说话了。 沈岳劝道:“娘,我们几房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只要几房孝顺你,你日子过得好就行,别的真不用操太多心。” 林高氏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了。” 到了林家后,林征就出来把老娘给迎到了堂屋。 堂屋里烧着炭火,暖烘烘的,林高氏一进屋,就忍不住舒了口气,太舒服了。 她打量了一下干净整洁的屋子,问道:“你们这炭是一天到晚燃着的?” 林征道:“平时大家忙,都是待在院子里干活儿,屋里也不烧炭。今晚正好是除夕,要请娘过来,就把炭烧上了,把屋子暖热。” 林高氏是第一次来,闻言点了点头,“四房你弟夫是个不会过日子的,我不在这儿住,你们可要看着他,别让他大手大脚的。过日子要精打细算,大手大脚是攒不住钱的。” 林征笑道:“知道了,娘。” 沈岳站在一边摸了摸鼻子,有些小尴尬,他道:“娘,你那里的炭还够吗?” 林高氏突然想到了林泽,常跟他抱怨书房里冷。 但今晚上沈岳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她要是真为了林泽问四房要炭,而二房却一点儿不付出,估计关系只会更崩,想了想,她道:“够的,不够了我会跟你说的。” 顶多不过是她少用些,把省出来的给泽儿晚上用。 沈岳点了点头,够了就行。 随后天就黑了下来,沈岳把油灯点上,张氏就开始和豆芽菜一起端菜,林宝跑着把碗筷摆到桌上。 林家煮了饺子,还做了六个素菜,林高氏看了看,这年夜饭不寒酸,也不太过铺张。 众人于是开吃。 吃完饭之后,张氏和林元去厨房收拾,沈岳把桌子擦干净,林宝把家里准备的糖果零食都拿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一会儿张氏和林元就回到堂屋,关了门开始守夜。 林高氏问红薯干的生意怎么样,来年有什么打算。 沈岳道:“红薯干的生意还成,来年想建个学堂。” “建学堂?”林高氏有些懵。 沈岳便把之前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下。 林高氏听完愣愣的,半晌突然问,“你们那里银子够吗?” 她激动道:“若是不够,我你爹给 准备的还有几件首饰……” “够的。”沈岳失笑。 没想到这个老太太竟然如此支持。 不过他道:“后续若是缺,我们会跟娘说的。” “哎。”林高氏怔了一下,说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娘虽然一大把老骨头了,还是能动的。” 沈岳应了一声,便转移话题道:“娘,没和你一起住,这是我和元元的一点儿心意,你收下吧。” 林元上前把一个小袋子递给林高氏。 林宝伸出小短手,把同样的袋子递向林高氏:“这是我和娘亲的。” 林征笑道:“还有我的。” 然后几个人有志一同的全看向了林高氏。 林高氏有些懵,“什么啊?” 她一一接过,打开了一个,然后就愣住了。 其实袋子里的铜板不多,一家两百文,不过重要的是那份心意。 她赶忙道:“我有两亩地还有屋子住,日常吃穿不愁,不需要多少钱的。” 这老太太前半辈子过的不容易,所以吃穿用度上极为俭省,俭省到都成了习惯,让她一年不吃肉她估计都没啥感觉。 林如松去的时候,也是知道发妻的性子,所以跟沈岳说不用操心,只过年过节去看看她就成。 沈岳当时还不明白,但分开那么长时间,这老太太也没给他惹事儿,也没问他要这要那提过分要求,他就知道她是个啥样子了。 偏心也糊涂,所以在资源有限的时候就表现的特别面目狰狞,但分了家,各房有各房的活法,她虽然担心手心里的肉,但也不是说乐意给手背的肉找麻烦的。 沈岳道:“娘就拿着吧,你没和我们一起住,日常生活里也照料不到,明年开年也会比较忙,你有空的话就去镇上买些吃的喝的穿的,安心好好过日子。等以后日子上了正轨,我们几房再给你好好张罗张罗。” 林征在一边听了沈岳的话都有些动容,更别提林高氏了,眼眶都红了。 她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道:“难为你惦记着我这个老太婆了。” 沈岳笑了笑,“你是元元的娘,也就是我的娘,别说什么外道的话。再者,三哥、大嫂、小宝也都惦记着你呢,反正以后几房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安心过好日子。等我 们赚了钱把房子盖起来了,就把你接过来一起住,就近照顾。” 林高氏嘴唇颤了颤,她其实心里明白,若不是这个赘婿提出,其他两房怕是不会想到给钱的。 不过,她还是不想离开老宅,那里是她和老头子一辈子的家。 想了想,她道:“钱我就收起来了,日后你们有需要了就问我要。” 不离开老宅子的事她没提,反正四房距离盖房子还远着呢,到时候再拒绝吧。 众人看她收了铜板,便放松下来,开始边吃零食边聊天,一家人非常温馨。 快子时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困了,林高氏已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林征便起来把她送回了老宅。 一夜无言。 第二天一大早,沈岳就起床了。 他在院门口放了鞭炮,没一会儿豆芽菜和林宝就穿着新衣,笑嘻嘻地跑了出来,见了他就拜了拜,“新年快乐。” 沈岳忍不住笑,“新年快乐。” 然后伸手从自己身上摸了两个红包,一人一个,“呐,压岁钱。” “嗷嗷嗷!”林宝开心的嗷嗷叫,接过红包就往屋里跑,“娘,叔叔给我压岁钱了,你还没给我压岁钱呐。” 豆芽菜则是开心地扑住沈岳,眉开眼笑地比划道:“谢谢,新年快乐。” 然后也开足马力,一路直奔着张氏的屋子跑了去。 沈岳:“……” 这豆芽菜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事情很快证实了,豆芽菜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去跟张氏要红包了。 等张氏一脸笑意地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小累赘出来,见他第一眼道了新年好之后,就无奈道:“怎么给他们包了这么多?” 沈岳觉得自己包的不多,一人才六十八文,不过他不知道这儿正常一个孩子压岁钱实际上才几文,多的五六文,少的要么没有要么一文钱。 他笑了笑,“过年嘛,就是图个开心。” 张氏无法,只是心里少不得念叨了几句,这个弟夫果然如婆婆说的那样大手大脚。 她跟身后两个拿着红包头碰头叽叽咕咕小鬼头们道:“红包放屋里,去洗漱一下。” “哎,好的。”林宝欢快地应了一声。 豆芽菜也乐滋滋地比划了个“好”,然后拿着两个红包蹿向了卧室。 林征出来的时候,饺子已经煮好了。 他估计在屋子里听到了,准备了两只红包,给了豆芽菜和林宝各一只。 众人欢欢喜喜地吃过早饭,把东西都在桌子上摆好,然后就去老宅给林高氏拜年。 村子里家家炊烟袅袅,鞭炮声绵延不绝。 到了老宅的时候,屋里正在吃饭。 沈岳他们和林高氏道了新年快乐,之后便坐在堂屋里,等林高氏吃饭。 林高氏吃完饭之后在堂上坐下,他们挨个上去给林高氏磕头说吉祥话。 等到林宝磕完头的时候,林高氏拿出了一个红包,交给他:“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无病无灾,快乐长大。” 林宝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张氏。 张氏也有些愣怔,不过回过神来,立马道:“奶奶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谢谢奶奶。”林宝脆脆道,然后又磕了个头,“祝奶奶身体健康,福寿绵绵。” “哎。”林高氏应了一声,笑着问道:“这吉祥话是跟谁学的呀?” 林宝有些脸红,小胖手捏了捏红包,喏喏道:“小叔教我的。”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这几个月来他天天都能吃的饱饱的,所以脸上身上都长了肉,胖乎乎的,看起来既可爱又有福气。 林高氏怔怔地看着他的眉眼,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行,不错,起来吧。”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冯氏那边却阴阳怪气道:“娘,林宝这么小就有了红包,艳儿长这么大都没收过你的红包吧?” 大过年的,大家都一脸喜意,其乐融融,谁知道她来了这么一句找茬的。 林高氏一下子冷了脸,“不会说话就闭嘴,大过年的别没事儿找事儿。” 冯氏想说些什么,林老二却一把拉住了她,训斥道:“行了,就那几文钱,眼皮子别这么浅。” 张氏绷着脸垂下了眼。 沈岳道:“娘,怕一会儿有人去家里拜年,我们就先回去了。” 因为守孝,他们不方便去别人家拜年,但别人是可以去他们家拜年的。 林高氏点了点头,“去吧,路上滑,走慢点儿。” 沈岳哎了一声,就带着豆芽菜、林征人离开了老宅。 回到家里后,林宝就高兴的跳了起来, 他冲豆芽菜炫耀道:“小叔,奶奶给的红包呀,我第一次收到呢。” 豆芽菜先是为他高兴,接着心里就有些酸,冲沈岳甩了个怨念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比划:“我要是没成婚,今天肯定也有红包的。” 沈岳还没说什么,就见豆芽菜张牙舞爪地冲林宝冲了过去,一把把人抓进了怀里。 然后一脸严肃地跟张氏比划道:“大嫂,我们把小宝送出去嫁人吧?” 张氏顿时一脸惨不忍睹。 林征好笑道:“小宝还小呢。” 豆芽菜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比划道:“不行,他比我多了一个红包,一见着我就手有些痒。” 说着,一把夺过林宝手里的红包,哈哈大笑着就跑了出去。 林宝顿时哇哇大叫,“小叔你个坏蛋,还我红包。” “不还不还。”豆芽菜冲他吐舌头,得意洋洋地比划:“你来抢啊。” 林宝跺了下脚,嗷呜一下就追了过去,“你还我红包,不然、不然我就咬你哦。” “我嘴巴可是很厉害的哟。” “你咬我我就找大嫂告状哦。”豆芽菜有恃无恐。 沈岳:“……” 林征:“……” 张氏一头黑线,不过她是见过这两个活宝的大场面的,因此道:“不用管他们两个,跑累了就不闹了。” 她抬眼看了下院外,见有几个小孩子似是正在往这里走,就道:“一会儿估计就来人了,我去烧点儿水。” 家里的灶并没有熄火,她去把柴架上。 沈岳端了碗放到桌子上,等着一会儿倒水。 没一会儿,林家院子里就来了第一批客人。 “郭果,你来了呀。”林宝也不追小叔了,欢快地奔过去,一把抱住了郭果。 郭果身边是他哥哥郭木,绷着脸,一本正经地伸手拱了拱,“小宝,新年快乐。” 林宝开心道:“新年快乐。” 他牵着郭果的手,“走,我带你们吃好吃的,有好多好多样呢。” 郭果抿了抿嘴,笑道:“好哒。” 这边林元见林宝不追他了,便觉得有些无趣,和小朋友们道了吉祥话之后,便跑去堂屋找沈岳。 沈岳见他像是无聊,摸了摸脑袋,问道:“怎么了?” 豆芽菜靠在椅子上,抿着唇,眼睛看看左 边,又看看右边,就是不去看沈岳。 沈岳正待再问,小朋友们就在林宝的带领下进了来,纷纷道:“叔叔们新年好。” 沈岳只好放下疑问,笑道:“你们也新年好。” 然后端着盘子,开始给他们分发糖果零食。 豆芽菜也跳了起来,跟在沈岳身后帮着发东西。 一整天时间,林家来了十几拨人,都是小孩子们,沈岳忙着给分吃的,说吉祥话,也没顾得上豆芽菜。 等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吃过晚饭了。 沈岳躺在床上,问旁边的豆芽菜,“你上午是怎么了?” 豆芽菜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还愣了一下,比划道:“时间都那么久了……” 言外之意,你怎么会到现在都记得呢。 沈岳心道,他在这个世界上,要说牵绊,其实就豆芽菜一个,若是连豆芽菜他都不关心,其他人对他来说就更不是什么了。 更别提,豆芽菜不仅一向大大咧咧、凶悍无比,还精力充沛、劲头十足,会露出有些无聊甚至无措的表情,那肯定是有事情。 沈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说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豆芽菜似是有些尴尬,他挠了挠脑袋,眼珠子又开始左转右转,就是不看沈岳。 沈岳耐心地等着他。 半晌,豆芽菜似是放弃坚持似的,噘着嘴比划:“我就是嫉妒小宝了,我还没收过娘给的压岁钱呢。” 沈岳一愣,万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个答案。 豆芽菜继续比划:“小的时候,奶奶管家,她每年给我压岁钱,后来奶奶去世了,家里就由娘来管,然后她开始每年给林泽发压岁钱,我的是再也没有了。” “我从小到大,就没收到过娘给的压岁钱。” 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继续比划:“虽然每年就算给林泽,也才两三文钱,但我就是想要那两三文钱,实际上,哪怕是一文钱,我都想要。” 沈岳突然想到上午冯氏说的,林艳也没收到过林高氏给的压岁钱。 看来这老太太这么些年,就给林泽一个发了压岁钱啊。 沈岳摇了摇头,林泽处处受到优待,怪不得总是一副理所当然又高高在上的模样,这性子都是从小惯出来的。 不过他也 不在意林泽,不犯他手上他无所谓,犯他手上,他就给收拾了。 简单痛快。 沈岳收回思绪,看向豆芽菜。 豆芽菜还在比划,他叹了口气:“可惜我去年已经成婚了,以后连压岁钱都只能抢小宝的了。” 本来还在想豆芽菜真是个小可怜,不受老娘重视,连个压岁钱都没有,沈岳有些心疼。 但豆芽菜的那句话一出,沈岳顿时面无表情。 前些时候还跟他说要娃娃,现在又遗憾已经结婚了,理由是没有压岁钱了。 豆芽菜,你行不行啊你! 一副幼稚鬼的模样,还要娃娃呢? 生了娃娃跟他抢压岁钱吗? 沈岳:“……行了,多大点儿事儿,把红包还给小宝吧,以后我年年给你发压岁钱,发的大大的,比任何人的都大。” “真的吗?” 豆芽菜眼睛一亮,比划道:“每年都发,一年不落?” 沈岳有些困了,见他已经没事了,便点了点头,敷衍地摆了摆手:“行了,每年都发。” “赶紧睡吧,困了。”他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所以没看到豆芽菜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看着他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然后第二天早上,沈岳还在床上,就收到了一个承诺书,上面豆芽菜的狗爬字写着:沈岳保证每年都要给林元发压岁钱,如有食言,一辈子做牛做马,不得离开林元半步。 沈岳:“……” “喂,你不能这样吧?”沈岳半起身,一把拎起那张纸,在豆芽菜眼前晃了晃,“这跟卖身契有什么区别?” 豆芽菜却不买账,他拿出印泥,朝沈岳举了举,比划道:“你昨晚答应的,摁个手印。” 沈岳道:“我昨晚答应你的是每年给你发压岁钱,别的可没说。” 豆芽菜比划:“你都答应了,还怕做不到吗?” “难道你想糊弄我,顺便赖账?” “你难道想成为嘴上说着甜言蜜语,说完就抛之脑后的狗男人?” 沈岳:“……” 豆芽菜一副你这个狗男人说话不算话的表情,然后一手抓住沈岳的被子,一手比划道:“你可是没起床的哟,若是不摁手印,就别怪我霸王硬上弓了。” 沈岳:“……” 他已经惊悚了,一把抓住自己的衣服,怒道:“你可是个小哥儿。” 豆芽菜翻了个白眼,“非常时期做非常事儿。” 他不顾沈岳的挣扎,一把拉了下被子,一脸威胁地比划:“你到底要不要摁手印?” 沈岳:“……” 虽然他可以一招制服豆芽菜,但豆芽菜这一脸恶狠狠的小色狼模样,让他突然有些想笑。 他挑了挑眉,一脸揶揄:“你每次威胁我都用这招,你是不是就会这一招啊?” 豆芽菜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恶狠狠地比划道:“反正能叫你看看我的厉害。” 沈岳:“……” 不会是他多想了吧,他怎么感觉豆芽菜在搞黄色。 想了想,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手伸向了豆芽菜。 豆芽菜竟然向床尾连退好几步,眼神戒备,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拿着那张纸比划:“你要干什么?” 沈岳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他心眼极坏,手撑着床往床尾移,然后就见越来越近的时候,豆芽菜眼神游移,好像受惊的小猫,整个身体都紧绷着,不住地往后退。 边退还边硬着头皮地比划:“你不要靠近,你再靠近我我就动手了哦。” 沈岳实在忍不住了,蹲在床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豆芽菜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一把扑向沈岳,就是一顿锤。 沈岳却一把抱住他,把他困在怀里,不许他放开动作揍人,等笑够了之后,拿过他手里的印泥和承诺书,干脆地摁了个手印,然后潇洒地把摁了手印的承诺书塞到豆芽菜怀里,“喏,给你。” 然后松开人,转身往床上倒去,拉着被子往头上蒙,“我再躺会儿。” 豆芽菜衣衫不整,满脸通红,有些懵逼地站在床边。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承诺书,回过神来后,对着沈岳就是一记流星锤,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你个大坏蛋!” 然后把刚刚的羞囧抛之脑后,抱着承诺书就美滋滋地跑了出去。 年初二张氏带着林宝回娘家,原本说要带着林元去的,但林元整个人都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连被张贵坑钱的事情都不在乎了,敷衍地摆了摆手比划着“不去”后,就一个人傻乎乎地坐在堂屋里发呆吃东西,愣是连张氏喊了几声都没听到。 张氏摸了摸他脑袋,发现他脸虽红,但没发烧,眼睛一转就知道估计是小夫夫间又有什么情趣了,也不管他了,拉着林宝就走了。 初二之后,林家人就待在了屋里,成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直到过了初五,有人上门,才改变了这一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再码个万字章呢,但实在是困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继续。感谢在2020-03-29 00:00:01~2020-03-30 00:2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ark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绯月 50瓶;风襄、风清 20瓶;长溪 12瓶;南城、Zark 10瓶;樱 5瓶;千变 2瓶;行庭、侃大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来人正是几个月没见的李堂。 这次他没有穿短打, 而是穿着厚厚的长款棉衣。 沈岳将人迎到屋里,给倒了碗水, 然后便问他来意。 李堂道:“我腊月二十七回来才知道沈兄弟先前去了聚仁堂,小二不懂事, 多有怠慢, 请沈兄弟见谅。” 沈岳忙道:“没什么,李掌柜外出未归,事出有因,怎么能算怠慢?” 李堂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岳心道, 这李掌柜怕是为了红薯干而来。 果不其然,李堂继续道:“先前已经错过了,不知沈兄弟可还卖红薯干,今天我赶了个大马车过来, 你有多少我就买多少。” 沈岳表情遗憾地摇了摇头, “年前已经卖光了。” 李堂顿时遗憾, 不过他很快收拾好表情,问道:“那过完年,沈兄弟可还继续出货?” 沈岳有些疑惑,“这红薯干生意销路不错?” 他本来就打算只做年前生意, 因为春季多雨,这玩意儿不好保存,做多了销不出去就会发霉。 他们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 李堂失笑,“沈兄弟怕是不知吧, 你这红薯干都卖到府城去了。” “年前我在府城就听说来自沙河县的红薯干卖的红火,因为在沙河县我就没听说过让人惊艳的红薯干,好奇之下,花了50文买了一斤试吃,又甜又软还不粘牙,口感确实不错。后来一打听,知道这红薯干相当受老年人们的喜爱,过年过节送点儿也算是可心意,所以遭到了哄抢。回到县城,才知道这红薯干出自你手,这不,年还没彻底过完,我就来了。” 沈岳不禁咂舌,原本他们卖的批发价是14文一斤,没想到换到府城都50文一斤了,看样子还供不应求呢。 想了想,沈岳道:“春季家里忙,可能做不了红薯干了。” 他不待李堂失望,便继续道:“不过,李掌柜若是有意,我可以把制作法子卖给你。” 李堂大喜,一下子从椅子站了起来,抓住沈岳的胳膊道:“当真?” 沈岳失笑,拍了拍他的胳膊,让他别那么激动,待人坐下了,才接着道:“家里人力有限,实在是忙不过来。李掌柜若是买了法子,我这边也省心了。” 李堂顿时咧开了嘴,笑道:“沈兄弟当真是爽快。” 沈岳笑了笑,就把话题放到法子上,“这法子不难,但稍微有些复杂,李掌柜若是买,我五十两银子卖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李堂愣了一下,忙问:“什么条件?” 沈岳道:“这法子是卖了,但以后沙河县的红薯干生意,我林家还是要做的。至于沙河县以外的红薯干生意,我林家人少力薄,肯定不会去掺和的。” 李堂摸着胡子思考了片刻,便道:“成交。” 两个人说定之后,便去找林征写契约,顺便把法子写下来交给李堂。 李堂收了法子之后,也立马让跟着他的小厮拿出五十两白银,交给沈岳。 谈定生意后,两个人都很放松,李堂便开始闲话府城热闹,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羽绒服。 “沈兄弟,这羽绒服的制作法子可是你当时免费赠予外人的吗?” 沈岳愣了一下,疑惑道:“李掌柜为何知道这法子是出于我处?” 李堂摇了摇头,笑道:“沈兄弟可真是疏阔,那么值钱的法子,送了人之后竟也不关注后续。” 他道:“现如今,一件制作精良的羽绒服在府城可以卖到几百两银子,甚至还有有市无价,一件难求。所有知道羽绒服的人,谁不赞沈兄弟一句高义。” 沈岳:“……” 他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堂见他茫然,便笑着解释,“这羽绒服原是在读书人之间兴起的,后来知府大人偶然得知此物,惊为天人,谓之防寒保暖之宝物。当时正值府城冬季诗会,读书人聚集一堂,纷纷作诗称赞此物,正好诗会当中一位秀才说出这羽绒服的制作技艺是某位义士免费赠送,赞他为人高义,众读书人听闻此事,交口称赞此人,同时作文抒怀,将此事宣扬出去。” “我在府城先还未反应过来那义士是沈兄弟,后来见了那周大夫孙子,也就是当众说出义士姓甚名谁的秀才,才知这人竟是太河镇林家村的沈兄弟你啊。” 他夸道:“沈兄弟当真是仁义之人,李某佩服。” 沈岳听的囧囧的,摆手道:“哎,不算什么。这法子放在我家,林家人少力薄的,也让它发挥不出多大作用。” 李堂道:“沈兄弟谦虚了。” 不过他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一直聊,见时间还有些早,就转了话题和沈岳聊起了府城的见闻。 沈岳这才放松了下来,虽然他送东西的时候都是抱着宣传目的的,但真的让他出名,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两个人又聊了些时候,李堂便起身告辞了。 沈岳则把银子给了豆芽菜,开始计划开春做什么。 他道:“我们现在有一百多两银子,买14亩旱田吧,剩下的留在手里花用。” 林家村的田有水田和旱田,水田10两银子一亩,旱田7两银子一亩,他发现豆芽菜喜欢面食,而他上一世是北方人,也是喜欢吃面食的,家里没必要种水稻,所以不如全买上旱田。 豆芽菜跟他比划:“买这么多地干什么?我们种不过来。” 沈岳心道,当然是买了地给你攒嫁妆,然后我跑路呀。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过过瘾,嘴上则道:“地永远不会嫌多,种不过来我们可以租给别人收收租子。到时候犯懒不想干活了,也不怕会饿死。” 豆芽菜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比划道:“你是不是想撂挑子了?” 沈岳心脏猛地一跳。 有一瞬间,他怀疑豆芽菜是不是知道了他想跑路。 但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忙笑道:“有了田,我们做起生意来就没了后顾之忧,赔了,身后还有地可种,赚了,则当然是皆大欢喜。” “总归,不会叫我们饿了肚子的。” 豆芽菜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岳看他手指微动,似是想比划什么,立马撅起嘴,拉着豆芽菜的胳膊,扭了扭腰,故意可怜兮兮道:“人家不想再饿肚子了,那感觉太难受啦。” 还摇了摇豆芽菜的胳膊,一副撒娇的模样。 豆芽菜那颇有意味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角,似是被他那扭捏作态的模样给惊住了,坐在踏板上半天,愣是没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后,呆滞地看了沈岳两眼,嘴巴张了张,然后一下子从踏板上跳了起来,扭头就往屋外冲。 沈岳被他那懵逼的样子逗的直乐,忙在身后喊道:“哎,你跑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然后豆芽菜跑的更快了。 “跑什 么跑呀,我又吃不了你。”话音一落,沈岳就叉着腰,无良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而他正笑着,豆芽菜却身后带着林宝,一脸激动地突然跑了回来。 对方拎着一个渔网,二话不说,兜头就向沈岳撒了过来。 沈岳没提防,被他网了个正着。 “喂,你干什么?”沈岳懵逼,伸手就去扯网。 然而不等他解开身上的网,豆芽菜就一个飞身,冲他猛扑了过来,一把将他压在了地上。 “小宝,快来,抓妖精了。”豆芽菜一脸激动地冲林宝比划。 “好哒,小叔,我来帮你。”林宝满脸兴奋,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沈岳的腿肚子上。 沈岳:“……” “喂,你们够了啊。”沈岳翻身想起来,豆芽菜却坐在他腰上,死死地摁住他,“坏妖精,快把我相公放出来,不放出来,今晚就宰了你哦。” 豆芽菜眼冒绿光,表情恶狠狠地比划着。 沈岳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他只是开个玩笑了,怎么就被制住了? 还说他是妖精? 他都不知道古代人是这么迷信的。 但豆芽菜坐在他腰上,他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不习惯又有种诡异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红着脸道:“……你快起来,我不是妖精,我是、是你……” “是什么?”豆芽菜眼神威胁。 沈岳脸涨得通红,他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啊。 豆芽菜经常比划行,但让他说,他却说不出来。 太羞耻了…… 但是豆芽菜压在他身上,就是不起来。 想了想,沈岳两眼一闭,大声吼道:“我是你相公,好了,这会儿能放开我了吧?” “你怎么证明?”豆芽菜却依旧怀疑,不依不挠,甚至还低下头往他脸前凑了凑。 沈岳:“……” 他感觉要疯了。 脸都烫起来了。 两人正交锋着,林宝突然一副贱兮兮的语气:“叔叔,你让小叔亲一下不就证明了嘛。” 沈岳:“……” 他反应过来后,脸一下子就黑了,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抓豆芽菜,咬牙切齿道:“你个小坏蛋,竟然敢伙同小宝来耍我?” 豆芽菜瞬间破功, 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动作极为敏捷,在沈岳手抓住他之前,就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扭过头拉起林宝就跑。 边跑还边冲身后正在和渔网作斗争的沈岳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一脸得意地跑开了。 沈岳手忙脚乱地扯渔网,怒道:“你个小混蛋,给我等着。” 然而回应他的是对门林宝那乐疯了的笑声以及“砰砰砰”的拍床声。 沈岳:“……” 小混蛋,给他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文被盗了,没心情码字,思路也断了,今天就先这样吧。白天我再看时间补一更。 在作话里对盗文狗说一声:码字不易,老娘天天晚上码到两三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你一秒就给我盗了,还全文盗,连一天都不隔的,你还要脸不要脸呢?成天想着不劳而获,是你父母没把你养好还是咋地,要让老娘来养你? 真不要逼人太甚,你再这样,大不了老娘不要这篇文了,恶心谁呢。 感谢在2020-03-30 00:25:22~2020-03-31 02:4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饱了就睡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溪 6瓶;41597913 5瓶;23034452、空空空空 4瓶;yun、依依然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7、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白天不提, 晚上独处的时候,沈岳自是对豆芽菜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收拾。 只把这小混蛋收拾的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才罢手。 第二天下午, 趁着天暖,沈岳去了村长林盛家, 打算买地。 已经和豆芽菜说定了, 要买14亩旱田。 “村里是有十几亩旱田的……”林盛一改刚见到他的热情,一脸为难:“现在才初七,要县衙开衙了,才能找人来丈量土地。” 沈岳掏出豆芽菜给准备的二十个铜板, 塞给林盛,“现在不急,过了十五县衙开衙,再找人来就可以。” 林盛接过铜板颠了颠, 满意地笑起来, “你林家办事儿, 真是大方。” 沈岳笑了笑,没有言语。 林盛喝了口水,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 说道:“你林家这红薯干生意看来是赚了不少钱呐。” 沈岳不置可否,只面上微微一笑。 林盛看他不上道,便开门见山道:“现在村里已经没有别家有红薯了,只有我家有些。你十五之后若是还想做红薯干生意,可以来我这里买红薯, 我不算你贵的,两斤五文钱。” “说句实在话,我家也打算做些红薯干拿出去卖,所以在量上能卖给你的不多。不过你要是乐意加价,我也是可以卖的。” 沈岳感觉他这话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直接道:“我家不打算做红薯干生意了。” “什么?”林盛一愣,白白胖胖的老头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那么高的利润,大把人等着买,昨天不是还有人驾着马车来你家买红薯干吗?你怎么不卖了?” 沈岳道:“开春想建房子,没时间。” 林盛点了点头,好像接受了这个说法,“你家若是想建房子,是可以找村里人帮忙的,红薯干生意其实也可以继续做着。看你家这既买地又建房的,怕是赚了不少钱吧?” 他眼睛里的贪婪一直就没掩藏过,此时更是如此,“你家制那红薯干我听很多人提起说是好吃,和普通人家做的不同,不知你那红薯干的制作法子,有什么绝妙之处?” 沈岳:“……” 这老头子当他是傻子? 有什么绝妙之处,会告诉你? 林盛继 续道:“你为人疏阔高义,先前免费开培训班教大家编草编包,最近听说你又把制作羽绒服的法子也免费教了人,那这制红薯干的法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免费开班教授啊?” 沈岳听到此时,都有些气笑了。 林盛见他表情放松,笑了笑,“我家也想做些红薯干生意,若是免费教授法子,可一定不要忘了我家啊。” 正好他儿媳妇孙氏从屋里走出来,一听到这话,就阴阳怪气道:“上次我去买草编包人家沈赘婿都不愿卖给我家,导致我家没人能去参加培训,说实在的,人家沈赘婿可看不上咱家,爹还是别指望了。” 沈岳收了笑,转头看向孙氏,不客气道:“孙大嫂子明知道我家和陈冯氏有过节,还带着人去,对我三哥一通侮辱贬低不说,还意图做转手的买卖,不是我不想卖你草编包,而是你逼人太甚,过分了。” 林盛根本没想到刚刚还客客气气的沈岳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一下子都愣住了。 他林盛既是林家村村长,又是林家村的地主,村里有一半人都租着他家的地,看他脸色过活,哪有人敢这么说话的? 就算孙氏不得他喜欢,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他心里隐隐有怒气,正待发作,就听沈岳继续道:“秋季林家还打算开培训班,若是孙嫂子有意,到时可以去买两只草编包。不过,多的就没了。” 林盛以为沈岳服了软,想了想,笑道:“若是有机会,自然是要参加的,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沈岳淡淡道:“没什么麻烦的,我林家不会拒绝任何想参加培训班的人,很多事情我也不在乎,但是……” 沈岳眼神微冷,“我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欺辱了林家人还想占便宜,世上没那么好的事,此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此后再有什么,就别怪我不给脸。” 林盛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 沈岳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勾,微笑道:“这也是以防有些人狼心狗肺养不熟,盛叔莫要嫌弃小子话多。若是你家好心好意地办培训班教大家赚钱,却得不到应该的尊重,盛叔这么大度不计较的人,想必也不会高兴的。” 林盛嘴角扯了扯,勉强笑道:“沈小哥说的对, 哪有让人白占便宜的事呢。”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暗暗思量,林家分家后,四房也就分了两亩地,若是还想做草编包生意,怕是得买稻草。 他已经想好了,家里所有的地全都种上水稻,到时候别的不说,稻草价钱他非要给提的高高的。 让这些林家人矫情,眼中容不得沙子去。 在心里狠狠地算计了一把林家,林盛继续之前的话题,“那制作红薯干的法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教给大家?” 沈岳表情遗憾地摇了摇头,“盛叔,你说的太晚了,若是知道你家做红薯干生意,我必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把法子卖给别人的。” “昨天我已经把法子卖给了县城里聚仁堂的李掌柜,李掌柜独家买断,打算大批做红薯干呢。” “卖了?”林盛惊讶,而后不悦道:“你这次怎么不免费教给大家了?” 沈岳无奈笑了笑,“盛叔,我家也是要买地吃饭的啊。在自己能过好的基础上,我是愿意帮助大家的。但我家自己没地方住,还是租了别家的房子,另外地也才两亩,说是能养活自己,但却经不起任何风浪。娘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我还是希望能多赚些钱,将来能好好给她养老。” 孙氏在旁边阴阳怪气:“沈小哥可真是孝顺。” 大把的银子花出去连眼都不带眨的,村里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个赘婿的操作了,眼馋的同时,谁心里不酸呐。 林盛心里自然也是酸的,同时还对沈岳的话信以为真。 谁叫眼前这人还真把银子花到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身上了。 不过他也是气沈岳为了个老太婆,竟然不教怎么制红薯干。 那他之前的一系列谋划不都落了空? 思考了片刻,他道:“那沈小哥可否把红薯干的制作法子偷偷告诉我?我谁也不说。” 沈岳:“……” 他第一次见到了比冯氏还不要脸的人。 叹为观止! 想了想,沈岳道:“盛叔,太晚啦,法子已经卖了,契约都写了,若是泄露给别人,是要大笔赔钱的,不过……” 他话音一转,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到盛叔。” 林盛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沈岳幽幽叹道:“盛叔帮我补上违约的 赔款五千两白银,我可以把法子告诉你。” 林盛惊的都失声了:“……五千两?”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么多银子,还赔? 沈岳道:“法子卖了五十两,若是违约,百倍赔偿。所以盛叔,你的想法呢?” 林盛:“……” 从林盛家出来后,沈岳脸色就沉了下去。 这个村长怕也是个爱搞事情的主。 他们林家若想发展,必然要买地、要建房、要办理各种手续,所以必然要和村长打交道,但是这村长的人品…… 沈岳望了望碧蓝的天空,心里微哂。 算了,兵来将当,水来土掩。 他没什么可怕的。 几天之后,大李氏去林家找张氏玩,沈岳才知道那天林盛为啥要卖红薯给他。 “你家的红薯干卖到府城去的事过年期间就传开了,他家是看到初六那天有人进了你家院子,估摸是买红薯干的,才大晚上连夜到村子里各家收购红薯,一半是想抢生意,一半是想赚你家钱。你们也知道,红薯也存不了多长时间了,大家就按两斤三文钱的价钱卖给了他家,听说他家买了大几千斤,知道你家现在不买红薯了,连尾款都没给村里人付呢。” 张氏有些担心,“我们不会得罪他家吧?” 大李氏瞄了一眼沈岳,示意张氏看人,“你家有这样的弟夫,能干又靠谱,又不种他家地,怕什么呀。” 沈岳失笑,“李嫂子这话夸张了。” 大李氏啧啧出声,“这话可没夸张,现在到村子里问问去,哪家的不羡慕有你这么一个儿婿。大家心里说不得多嫉妒林家呢。” “再者,又何止村里,镇上甚至县里,我听说到处都在说你高义呢。” “不过,人出名了桃花就旺,元元……”大李氏拐头就冲豆芽菜道:“你可要看好你相公,县里镇上的妖精们多着呢。” 豆芽菜立即警惕,严肃地点了点头,比划道:“放心吧,李嫂子,我会看着不让相公被妖精抓走的。” 说完还瞥了一眼沈岳,眼神中隐有得意。 沈岳:“……” 他总觉得豆芽菜在笑话他,但他没有证据。 林家的院子下午特别暖和,大李氏年后来了一天后就不往别处跑了,天天跑到林家聊别 家的八卦。 元宵节这天下午,大李氏又来了,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哎,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林艳回来的事呀。” 张氏几乎都习惯她了,摇了摇头,“怎么了?” 大李氏捂嘴笑道:“她被徐家少爷的小妾抓花了脸啦,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哭着回来了。” 林艳差点儿逼死了张氏,林元特别讨厌林艳,狠狠地比划道:“活该。” 还是张氏问道:“那徐家少爷竟还娶了小妾?” 大李氏道:“可不是嘛。” “据说,她还未嫁过去的时候,那小妾只是通房,嫁过去之后,那徐家少爷许是嫌她名声不好,就央求了家里老太太,给做主把通房给扶成了妾。” “那林泽考不上秀才,徐家可不就敢有恃无恐地欺负二房嘛。” 沈岳心道,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婚姻嫁娶,都是需要有一个坚强后盾的,没有后盾,做什么都只能任人宰割。 大李氏道:“说到底还是你家林老爷子有眼光,生的儿子是秀才,选的赘婿能干又靠谱,看来你们林家元元真是个有福气的,真是碰啥啥都好。” 沈岳:“……” 大李氏这嘴是开过光的吧? 太会吹彩虹屁了。 他转头去看豆芽菜,却发现豆芽菜一脸认同,骄傲地比划道:“小时候奶奶也说我是个有福气的呢。” 说完,还专门送了沈岳一个“你捡到宝了”的小眼神。 等大李氏一走,张氏去做晚饭,豆芽菜便拉住整理爬犁的沈岳,比划道:“你可一定要珍惜我哦,我可是很抢手的。” 沈岳挑了挑眉,给了他一个“这都不是事儿”的眼神,“我也是很抢手的哦。” 豆芽菜送了他一个嘲讽的笑容。 只是,沈岳没看到的地方,他紧紧地握起了小拳头。 沈岳一向惯会作死而不自知,继续作死道:“不信今晚去镇上花灯节的时候,咱们比一比?” 豆芽菜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沈岳,突然笑了,伸手比划道“比就比。” 然后就蹦蹦跳跳就跑去找小宝了。 豆芽菜怎么答应的那么爽快? 沈岳莫名打了个冷战,他不会在搞什么坏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点小崩溃,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文会继续更的 。 下一章估计会很晚才更,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再看。 另外你们留评吧,我给你们发红包,时间截止下一章发布。 感谢在2020-03-31 02:49:15~2020-03-31 19:2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ark、队长、长溪、芩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杜若 48瓶;小为 30瓶;觅锦 21瓶;长溪 18瓶;24970449 15瓶;梨梨 14瓶;men、涉水 10瓶;Tibetwalker、君子不翩翩、侃大山 5瓶;樱 4瓶;皇耀诛天 3瓶;哭唧唧 2瓶;梅兰竹菊、吃货的世界、昕宁、依依然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正月十五, 元宵佳节。 张氏下午送走了大李氏,就开始做晚饭。 林家一家子除了张氏, 都要去镇上看花灯。 “大嫂,你真的不去吗?”豆芽菜比划, “花灯可好看了, 镇上也可热闹了。” 张氏无动于衷地夹了一口腌白菜,“不去,太冷了,不想动。” 她还转头问林宝, “真的要去吗?外边那么冷。” 豆芽菜立马比划,“大嫂,有我在呢,会把小宝包的暖暖实实, 连头发丝都不会露出来, 放心吧。” 林宝点了点头, 激动道:“有小叔在哒。而且,花灯真的好漂亮的。” 张氏见他眼里都是期待,便不再劝,只等林宝吃完饭, 便把人拎到屋里,裹成了个球。 豆芽菜早早吃完,扔下碗就溜出去了。 沈岳也没管他,吃了两大碗面条后,便把羽绒服、厚棉衣都拿了出来, 放在院子里的爬犁上。 等他收拾停当,豆芽菜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伙伴。 “小草他们也去。”豆芽菜跟沈岳比划。 沈岳没意见,点了点头后,便对站在一边的林征道,“三哥,我拉元元,小草抱着小宝就由你和小树两人一起拉吧。” 林小树别看憨憨傻傻的,才十七八岁,就近一米八的大个子,身体非常的壮。 林征应了声,便去找绳子,要在爬犁上再系一根,让林小树来拉。 人都到齐了,林元给自家相公套上黑色大棉袄。 沈岳身上已经穿了羽绒服了,就不想套那黑棉袄,不过豆芽菜非常坚持,比划着说晚上会很冷,为了不耽误时间,他最终还是套上了。 之后大家没耽搁,趁着太阳还没落山,三个男人就用爬犁拉着三个哥儿,浩浩荡荡地往镇上出发了。 气温很低,路上的雪经过过年期间人们的来来往往,踩的特别实诚,拉起爬犁来也不费什么劲。 几个人边走边聊,气氛特别的好。 等走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镇上不算太长的街道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沈岳原本以为镇上的花灯不会有多少人来看,毕竟地广人稀,村子走到镇上近的半个时辰,远的估计就两三个时辰了,大冬天的 太冷了,跑来跑去划不来。 但到了现场,他才知道古代人的娱乐生活是多么的匮乏。 街上全是人,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被挤散。 这世道人贩子还是不少的,专拐年轻的女人或者哥儿,以及年幼的小孩子。 沈岳怕人太多,容易走散,便道:“三哥,你和小树看着小草,我和元元看着小宝,若是走散了,一会儿就在爬犁寄存处汇合。” 林征刚应了声好,瞬间带着林小树和林草被人群吞没了。 “你抱着小宝。”豆芽菜紧拉着他的袖子,比划道,“小宝太小了。” 街上全是人,而且基本上都是成人,小宝这种小豆丁一不留神确实会被人挤跑的。 沈岳弯腰,一把把他抱了起来。 颠了颠,沈岳调侃,“小宝最近重了不少啊。” 林宝怨念地瞥了一眼自家小叔,瘪了瘪嘴不高兴道:“人不重,是衣服重。” 虽然长得胖有福气,但没有一个小哥儿喜欢别人叫他胖子。 说明什么? 说明哥儿们也是爱美的,希望自己能够在吃饱肚子的情况下,苗条匀称。 林宝可是自小就有这种爱美意识的。 林元赶紧给比了个拜托的手势,眼睛瞄了一下沈岳,示意林宝暂时忍耐。 林宝噘了噘嘴,露出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抱着沈岳的脖颈,乖乖地任调侃。 沈岳没注意到两人间的暗流涌动,吐槽完了小胖子林宝后,他对豆芽菜说道:“拉紧我的手,任何事情都不要放开。” 其实若是力气足够,他是想抱着豆芽菜的。 这种人山人海的环境下,豆芽菜可是不会说话的,真丢了他找都找不回来。 所以在林宝抱紧了他的脖颈后,他便伸手抓紧了豆芽菜的手,五指紧扣。 他没看到的地方,豆芽菜红了耳朵,一脸甜蜜。 “小叔,那个兔子灯好可爱呀。”林宝脑袋一转,就看到了一个小摊贩的手推车上挂着的灯笼。 林元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顿时眼睛一亮,拉了拉沈岳,向街中的小摊贩那里指了指,比划道:“那里的花灯都好漂亮。” 沈岳在上一世看过不止多少花灯,镇上的花灯还是简陋了些,他有些兴致缺缺。 豆芽菜 拉他的时候,他就看了过去,然后也是眼前一亮。 于是他就拉着豆芽菜,抱着小胖墩,往前挤去。 好在地方不是太远,沈岳挤过去也就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客官看看想要哪个花灯,买一赠一。” 摊贩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一双眼睛非常灵活,见着三人过来,就热情地介绍花灯。 “这圆珠宫灯二十文一个,红石榴花灯三十文一个,双莲并蒂花灯五十文一个……” “那个兔子灯多少文啊?”林宝奶声奶气地问道。 小贩眼睛一转,笑道:“这兔子灯有三只兔子组成,售价八十文,你们一家三口出来看灯会,可不正适合买这兔子灯嘛。” 沈岳瞥了眼豆芽菜,发现他的眼睛也盯在了兔子灯上,想了想,说道:“你这兔子灯也太贵了吧,还有,一家三口?你看看他……”他拉住豆芽菜,往小贩跟前凑了凑,“你看看他,这么个年纪像是能生出这么大个胖娃娃的吗?” 林宝瞬间气到自闭,冲小叔不开心地瘪了瘪嘴。 林元忙悄悄地给林宝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在相公的拉扯下,走出黑暗,进入到光亮处,冲小贩微微一笑。 小贩一愣,拍了下脑袋,笑道:“哎,你看看我这眼神,没看清小哥儿,只看你抱着孩子又牵着个个头不小的哥儿,就以为你们是带着孩子出来玩的一对小夫夫了。” 他想了想,“要不这样,七十文兔子灯笼我就卖你们了,这玩意儿吉祥,还是一大两小三只兔子同行,你们父子三个也算适合这个。” “……父子?”沈岳怀疑自己听岔了,下意识的重复了一下,“你说我们是父子?”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和豆芽菜。 小贩有些懵,“难道不是吗?” 林宝忙道:“他们是夫夫。” 小贩:“……” 半晌,他拍了拍沈岳的肩膀,举着大拇指,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兄弟,厉害啊,老牛吃嫩草,而且这草质量竟然还不错。” 沈岳:“……” 他低头看看自己乌漆嘛黑的老棉袄,死气沉沉,老气横秋,再看看林宝和豆芽菜一身浅色羽绒,青春昂扬,活泼可爱,还别说,在这种昏暗看不清脸的灯光下,就凭穿着,他 还真有可能被认为是两个哥儿的爹。 沈岳瞬间面无表情,“兔子灯送一个昙花灯,五十文,你卖不卖?” “哎,五十文我就亏本了啊。”小贩叫苦。 沈岳不为所动,“五十文卖不卖?不卖我就走了。” 说着,抬起脚作势要走。 “哎哎。”小贩忙伸手拦住了他,一脸苦色道:“五十文给你吧,站了一晚上,竟然亏本卖了。” 沈岳瞥他,毫不留情地戳穿:“成本有二十文钱吗?” “你是瞎子,也当我是瞎子吗?” 小贩:“……” 回去的路上,豆芽菜终于放开了喉咙,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草有些茫然,他挠了挠脑袋,悄声问林宝,“元元他怎么啦?” 林宝有些困了,他窝在林草怀里,抱着兔子灯,无力地叹了口气,“哎,我为小叔操碎了心呐。” 林草:“……” 回到家已经快子时了,把林宝送进堂屋后,沈岳转身就要去收拾豆芽菜。 这个小混蛋! 然而回到卧室,豆芽菜却躺在床上睡着了,脑袋边还放着一只昙花灯,嘴角微勾,酣甜入梦。 睡梦中的豆芽菜,面容恬静,乖的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真的是再美好不过了。 谁知道这家伙醒来,就是个鬼灵精呢? 沈岳想想就想笑,他怎么一次次的都被这豆芽菜牵着鼻子走呢。 难道真的是…… 沈岳猛地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走向歪路的思想。 他一向不是个爱逃避的人,对待从未接触过的感情,自然也是如此。 他早发现了豆芽菜喜欢他,但豆芽菜如此**,讲真的,让他去考虑什么爱情了喜欢了,就有很深的罪恶感。 虽然异世的很多哥儿在豆芽菜的年纪都生孩子了,可沈岳受上一世的影响,总觉得若真是对这个小混蛋起了什么心思,那简直就是犯罪。 再者,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婚姻生活中给予豆芽菜想要的一切,他其实是极度没自信的。 豆芽菜是个爱打直球的,但他却顾虑重重,虽然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豆芽菜也是有感觉的。 总觉得一旦开始了,人生就再没回头路。 所以他想跑路,想试试在外边,在没有豆芽菜的地方, 他能不能消掉这种奇怪的感觉? 若是没消掉,他依然对豆芽菜有感觉,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豆芽菜一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这里了,白天应该会再更一章。 最近因为盗文的事情,心态差点儿崩了,所以写文上就有些力不从心,卡文卡到爆。不过我尽量每天日六,周末日万,把大纲再捋顺些,后续估计就能回到先前的状态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0-03-31 19:15:02~2020-04-01 02:0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果糖、七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灯_ 42瓶;矮纸斜行、灵福先生、彼岸 10瓶;香山红叶、君泽 6瓶;君子不翩翩、12300302、陌筱 5瓶;千变、依依然然 2瓶;huyooooo、梅兰竹菊、初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5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一大早, 沈岳就要去找林盛。 过了正月十五,县衙就开衙了, 他和豆芽菜的地该买了。 然而他却被林征给拦住了。 “弟夫不用去找了,他上午肯定不在家。” 沈岳讶异, “你怎么会知道?” 林征垂眼, 夹起一疙瘩咸菜放进白粥里,慢慢地喝了一口,“昨晚上我看见他和宋氏的相公进了妓馆。” 沈岳:“……” 不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林征是怎么认识宋氏的相公?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明显了, 林征顿了一下,“我和尹平是同窗。他家原本也是镇上的,在宋家隔壁,后来才搬到县城里去。” 沈岳发现大舅子头上好像有点儿绿。 不过一家子一起吃饭, 大家都悄悄地低下了头, 气氛些诡异, 沈岳就没大咧咧地开口。 吃完饭后,沈岳叫住了回屋读书的大舅子。 “三哥的意思是林盛和宋家勾结到一块去了?” 林征顿了一下,点头道:“很可能你和元元买的地现在已经被宋家拿下了。” 林征瞥了一眼沈岳,眼神警告:“林盛好色贪婪, 你和元元是夫夫,不要多和林盛接触。” 沈岳挑了挑眉,一点儿都不怕他,“宋氏和那个姓尹的是怎么回事,你竟是知情的?” 林征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脸皮子抽了抽,显然是气到了。 但老实人始终是老实人,没有冲沈岳发火,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是些陈年过往,只是没想到她如此坚持,现在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当年林征娶宋氏的时候,他心里是不愿的,宋氏那边自然也是不愿的。 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就这样成了婚。 成婚的当天晚上,宋氏自行揭了盖头,向他哭诉。 宋氏说她和邻家小子青梅竹马,只是邻家钱财远不如宋家,邻家小子又是个没开窍的年纪,惯会逗鸟遛狗、不学无术的,因此邻家就算找了媒人提亲,也被宋知礼拒绝了。 接着宋知礼就看上了新鲜出炉的秀才公,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嫁人,他们有情人活活被拆散。 所以,她求着林征,希望林征能放过他们。 林征年轻气盛,觉得宋知礼 过分,再加上他不愿娶宋氏,也同情宋氏,就同意了。 两个人就连合卺酒都没喝,一张床两个被窝,过了一夜。 只是,宋氏也不是个好相处的,过了几天熟悉了之后,便开始在家里折腾。 林征提出和离,但林高氏不同意,当时当家的林老太太也不同意,提出让他们搬到镇上去住。 然后林征和宋氏就搬到了镇上,相敬如宾的过日子。 后来宋家邻居搬入县城谋出路,宋氏的心思慢慢的就淡了,林征和她两个人竟也能说几句话了。 林征是想要个家的,他自小就喜欢孩子,所以才会老是捉弄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元元,逗弄的对方哇哇大叫,迈着小短腿满院子追着他跑,边跑边叫他坏蛋三哥,他能乐上一整天。 他觉得有个小崽子的日子才是有盼头的。 所以在宋氏心思淡了之后,他就有心跟她缓和关系。 两个人实际上也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夫妻关系,但相互照顾关心,只要不让宋氏回林家,她就能老老实实地不折腾。 只是后来,邻家在县城里开首饰铺发了,邻家小子也不知怎地开了窍,在三年前也考中了秀才,宋氏就又坐不住了。 剩下的林征就没讲了,他道:“现在宋氏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恭喜她。” 沈岳见大舅子也就刚开始变了一次脸,一通讲述下来神色都是淡淡的,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大舅子是不是真如表面那么老实好心。 自小就爱捉弄豆芽菜,还能把豆芽菜逗的哇哇直叫,估计也是个坏心眼子的。 但现在都跟成了佛似的,干什么事儿都温温吞吞,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不悲不喜,就算被婚姻磨掉了精气,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啊。 而且明知道宋氏的新相公爱逛窑子,还一脸淡定地说“恭喜她”,好像她真的嫁了一个绝世好相公似的。 沈岳真的有理由怀疑林征是个心里蔫坏的。 不过,能让林征表现出负面情绪的事情太少了,日常都是一副温吞没存在感的样子,沈岳还没法判定。 听完了大舅子的八卦,沈岳便把话题扯回到了买地这件事上。 他道:“以三哥的判断,宋家会买多 少地?” 林征好像丝毫没有觉得他突然转移话题有什么不对,接话道:“林家村空出的水田旱地不多,也就二十多亩,我猜他们应该会全拿下的。” 沈岳点了点头,道了声知道了。 看来,老天爷都是希望他留下的。 给豆芽菜买良田是买不成了。 沈岳也不知道是该惆怅还是该松了口气,收拾了一下表情就去找豆芽菜。 买不了良田,他们就买荒地吧。 他要找豆芽菜带他到处转转,看哪里适合买。 正月十七上午,林盛回来了,带着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人和三个衙役。 沈岳站在院门口,一见他们经过,就立即迎了上去,笑道:“盛叔,我昨个儿等了你一天,可算把你等回来了,这几位便是帮我家划地的差役大哥吗?快请到屋里喝口水。” 沈岳微微弯腰,热情地做了个引路的手势。 三个衙役打头的大哥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强壮,一脸络腮胡,他疑惑地看了看沈岳,问林盛,“林村长,这位是?” 林盛脸皮子颤了颤,道:“这是林家村……” “小子是林家村沈岳。”沈岳忙道,“初七的时候,我找村长盛叔商量买十四亩旱田的事,盛叔说村里正好有十几亩旱田,十五之后会去县衙找人帮我划地……” 他脸上堆起疑惑,看看林盛,又看看衙役们,“盛叔找各位衙役大哥们过来,难道不是为了划地这事儿?” 那个富态的管家适时地咳嗽了一声,斜眼看着沈岳:“衙役兄弟们当然是来划地的,不过是给我宋家老爷划地的,林家村所有的水田旱田我们都买了。” 沈岳一愣,嗖地看向林盛,难以置信:“盛叔,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盛现在心里已经把沈岳骂死了,他原本是想握住话题主动权,告诉衙役们沈岳就是个想买地的,后续他会找衙役老爷们过来,谁知道沈岳一张嘴贼溜,一下子抢了他的话,接下来更是把前因后果说了个透。 衙役们看了看宋管家,又看了看沈岳,那个带头的衙役突然挠了挠脑袋,指着沈岳,“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沈岳微微一笑,“沈岳,我大舅子是林征林秀才。” 衙役大哥突然一拍脑袋 ,和其他两个衙役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你不就是那个特高义,县里都传遍了的林家村沈岳嘛。” 沈岳谦虚道:“哪里哪里,谬赞了!” 衙役大哥笑道:“没想到你还是林秀才家的,快带路,我去看看他。” 沈岳一愣,接着笑意加深,忙道:“快请进。” 然后高声招呼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林宝,“小宝,快去叫你三叔出来,就说是……。” 衙役适时道:“我姓孟,我旁边的两位姓刘和郭。” “就说县衙里的孟衙役、刘衙役和郭衙役来了。” “哎。”林宝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一溜小跑着去敲林征的屋门。 书呆子林征读起书来,一沉浸进去,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沈岳解释道:“三哥读书入迷后会万声过耳不入,各位大哥稍等,他一会儿就出来。” 孟衙役摆了摆手,“无妨。” 林元很快就拎着水壶进了来,沈岳起身拎过水壶,错身的时候,低声交代他,“你去拿些红薯干、瓜子、红薯片出来。” 豆芽菜比划:“我知道的,稍等一会儿。” 比划完,就进了旁边张氏的屋子。 他们日常制作的东西都放在张氏屋子里,她是个会持家的,收拾东西比豆芽菜粗枝大叶收拾的好,东西放到她屋里,也方便她归类收拾。 没一会儿,林征就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早上的他穿的还是黑棉袄,现在已经换了身青布长衫,见了赵衙役就拱手道:“孟兄。” 孟衙役带着其他两个衙役站起身来,哈哈笑道:“林秀才好久没去县城了,兄弟们想和你喝酒都找不到人了。” 林征失笑,“下次有机会去县城,我做东,翠云酒楼,三位一定要到。” “哎,那就谢谢啦。”三个衙役笑道。 林征笑了笑,就开始问他们怎么来了。 衙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便道:“宋老爷昨个儿交了银子,要买林家村二十多亩地,我们是来划地的。” 他们都是成了精的人,一知道沈岳是林秀才家的,哪里还不清楚这其中的龌龊。 不过,他们虽然看不上宋家,但也不能在这件事上说什么,毕竟宋家昨天就把买地的银子交了,林家依靠的这个村长 胳膊肘往外拐,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林征顿了一下,看向沈岳,“弟夫可是先前已和村长说了要买地?” 沈岳失望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嘛,初七就说了,盛叔告诉我过了十五就请衙役大哥们过来,这下无地可买了。” 两个人跟事先都不知道似的,把被欺负的惨兮兮的模样演了个十成十。 “算了。”沈岳叹了口气道:“既然没地了,我们就买荒地吧。” “买荒地?”林征惊讶。 他是真惊讶,因为这个弟夫事前根本没跟他说过打算。 他还想着问问几个衙役,看看别的村子里有没有空闲的没主的地,到时候买下来,租给别人种。 孟衙役他们也很惊讶,不过他们都是老江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把宋家的恶劣给吐槽了个遍。 不过是娶了你家女儿,和离之后又从未说过你家半点儿不好,怎么到处编排造谣人林秀才,现在竟然连林秀才的亲人都来欺负了。 这宋家虽说有钱,但也太过下作了,这样的人以后还是少打交道的好,谁知道会不会背后戳你一刀啊。 太阴险了。 几个人现在正在当事人家里,自然不能吐槽,但回去了,少不得要找人聊聊这宋家的龌龊。 沈岳道:“地是必须买的,没有水田和旱地,那就买荒地吧。” 林征眉头微皱,正想劝一下他,林元和张氏端着几个盘子走了进来,里面放了些糖果零食。 沈岳起身一一接过,笑着介绍,“这都是农家自制的零食,三位衙役大哥尝尝味道怎么样。” 孟衙役拿起了一条红薯干,问道:“这就是县里和府城卖的特别好的红薯干吗?” 沈岳道:“承蒙大家喜爱,正是。” 孟衙役点了点头,塞进嘴里嚼了嚼,“果然不错,甜而不腻,有劲道不粘牙,不错。” 刘衙役嘴里也嚼了一条,赞道:“确实不错。”他伸手指了指盘子,笑道:“还有这瓜子,据说在府城卖的特别好,咱们县里都没货呢。” 沈岳忙道:“这是去年秋里制的,当时材料不足,制的量不多,现在正好只剩三斤了,若是各位不嫌弃,一会儿给三位大哥各包上一斤回去尝尝。” “哎,使不得使不得。 ”孟衙役摆手,“这玩意儿在府城都是有钱人家嗑的,平常人买不到,哪得浪费在我们身上。再者,沈兄弟自家也留的不多,还是自己吃吧。” 沈岳笑了笑,“大哥不用谦虚,也不用客气,咱小民百姓的最常接触的就是你们,哪里不懂你们的辛苦。像这次,大冷天的雪还没化,几位大哥为了给人划地,就大老远地跑过来。讲真的,这瓜子不算什么,根本比不上你们给下面人的实惠,所以必须收下,算是我们表达感激了。” 孟衙役还要再拒绝,林征道:“收下吧,若是不收,下次去县城,就不叫几位大哥吃酒了。” 孟衙役一愣,顿时大笑。 其他两位衙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最后郭衙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收了,省的林秀才发飙,让我们连酒都没得吃了。” 众人哄然大笑。 笑过之后,话题就又回到了划地这件事上。 郭衙役问道:“沈兄弟当真要买荒地?” “当真。”沈岳道:“实话告诉几位大哥,我家三哥想在开春开堂授课,教林家村的孩童们识字念书,但是这学堂到了现在都还没定下。” 刘衙役皱眉,“林家村不是前些年才盖了善堂吗?据说一直闲置着,为什么不用它当学堂。” 孟衙役也道:“是啊,教书育人可是利民的好事,村里应该鼓励,让林秀才征用善堂的。” 沈岳道:“善堂村里是让用的,不过……”他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 “不过,盛叔说要九两银子的租金。”沈岳道。 “九两?”林征大惊,“一年束修都没这么多吧?” 沈岳:“……” 这个大舅子演的还真像一回事儿。 不过他这个搭戏的也不赖就是了,“三哥你不管俗务,只告诉我大家生活不易,少收点儿束修。我算了一下,按你之前的计划,束修确实是不够九两银子的,因此只能想办法找补了。” 郭衙役道:“这也太多了,九两银子你去县城偏一点儿的地方租房子都够用了。” 其他两个衙役也是有些惊愣。 要知道他们明面上一年的俸禄也才六两银子。 九两银子,比他们俸禄都多了。 这简直是借机抢钱啊。 沈岳 道:“所以我原打算是在村里多种些地,到时候也能给三哥开的学堂贴补一下,把学堂给长期维持下去。” “不过现在地都没了,租别人的地来种,一年到头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铜板,租用善堂怕不是能长久租下去的。我想着要不还是买了荒地,在上面建学堂,到时候咱们自家慢慢开荒,把学堂给撑起来。” 孟衙役叹了一句:“哎,你们林家人真的是……” “太仁义了!”郭衙役接口。 “不过仁义的人,太容易被欺负了。”刘衙役道。 “不错。”其他两位衙役似乎深有同感。 “这样吧。”郭衙役想了想,说道:“宋家已经提前交了钱,地是划定的。荒地那块,你们看看想要哪里的,买个两三亩试着种种,如果不行也不怕砸在手里,今个儿上午咱们先给你们划,划完之后,林秀才或者沈兄弟下午就随我们去县城,明天就把手续给办了。” “其实有关地的事情,我有个小道消息。”刘衙役有些犹豫地道。 孟衙役不耐烦道:“有你就说,别吭吭哧哧的,在沈兄弟和林秀才面前还拿什么乔。” “说的就你关心他们俩似的,我这不是怕消息是假的,坑了沈兄弟和林秀才嘛。”刘衙役翻了个白眼。 沈岳忙打圆场,“大哥们的心意我和三哥都是知道的。” 郭衙有了点兴趣:“说说吧,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其实我也听到了一个,也是不能确定真假。” 即使如此,刘衙役也不犹豫了,说道:“我听府城的大舅子说,上面好像要减免赋税了。荒地要耕种五年后才收税,像竹林地这些不好耕种的,以后就不收税了。” 孟衙役一愣,猛地直起了身子,“此话当真?” 刘衙役白了他一下,“不都说了嘛,不保真。” 郭衙役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道:“其实还真有可能是真的,我听说的也是这个。” 沈岳和林征对视了一眼,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决定。 原来荒地也是要收税的,不过比良田的税率要低,但开荒就是看老天爷吃饭,老天爷赏脸,可能种个三五年,产出交了税之后就和投入持平了。 但大部分时间,老天爷都是个爱变脸的孩子。 所以不止林家村,附近很多村子都有大量的荒地,村民们宁愿租地主家的地来保证口粮,都不愿冒着风险去开荒。 若是刘衙役的消息属实,这荒地确实是可以买一买了。 毕竟五年不收税。 五年时间里,只要沈岳在别的地方赚些银钱,贴补开荒的投入,五年后,他们的荒地肯定会变成良田的,这比单买良田还要划算。 毕竟十亩荒地只要二十两银子,十亩旱地要七十两,十亩水田可是要一百两的。 他们买一亩水田或旱田,都够买几亩荒地了。 想通了之后,他便道:“谢谢诸位大哥的消息,既然如此,我就买下四十亩荒地和二十亩竹林吧。” 三位衙役皆是大惊,“不可这么多!” 刘衙役也道:“消息现在还未确定,沈兄买这么多荒地,实在太冒险了。” “另外……”他道:“别看竹林不收赋税,但你一旦改成耕地,以后肯定也是要收税的。竹林是便宜,但它连荒地都不如,开荒特别麻烦。” 沈岳道:“买地后我自有打算,众位大哥不必担忧。” 其实说到这里,几位衙役也看出来这个人是个果断的性子,而且林秀才静静地听着都没开口,于是也不再劝。 喝过水吃过零食后,三位衙役便提出要去划地。 沈岳自是答应,将豆芽菜给准备的油饼子分给了几人,说道:“划地之后怕已下午了,几位大哥拿点儿吃的贴一下肚子,划完地之后,我让媳妇做几个拿手的大菜,好好招待一下几位大哥。” 三位衙役推辞,“不用麻烦,下午还得赶回去办差,时间上来不及,还是下次吧。” 沈岳笑道:“先别推辞,我们加快些速度,时间上应该能凑出来。” 林征也道:“农家小菜虽不值得什么,但胜在味道不错,几位可以尝尝。” 三位衙役笑了几声,也不再多说什么,几人相携着一起出了堂屋。 院门外,林盛和宋管家脸色铁青,一半是冻的,一半是气的,沈岳就当没看到,带着几个衙役们就往荒地走。 林盛一看这方向不对,立马道:“大人,这是不是走错路了?” 刘衙役和孟衙役现在对他没有好印象,因此都当没听到,不搭 理他。 还是郭衙役道:“既然是沈兄弟先开的口,我们就先去给他划地吧。” “我们老爷已经交了银子,那些良田都是我宋家的,你们怎么能划给林家?”宋管家怒道:“大人们不会是想徇私吧?” 孟衙役冷笑了一下,怒喝:“谁给你的狗胆敢污蔑我们兄弟几个?” 宋管家吓的后退几步。 林盛也吓了一跳,但考虑到已经投诚了宋家,自是得护着,忙道:“大人们息怒,我们只是不太 清楚林家想划那块的地?” 郭衙役道:“行了,沈兄弟划的是荒地。你们也把你们的小心思收起来,省的膈应人。” 宋管家登时大怒。 想他镇上首富宋家的管家,镇上哪个敢对他这么出言不逊。 不过是个县衙里没有品级的衙役,却敢这么对他,他怎么能不气急。 见这位老爷要发作,林盛赶紧拉住了他的手腕,小声道:“息怒息怒。” 宋管家一被他碰到手腕,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忙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低喝:“离我远点儿。” 一副躲色狼的架势。 林盛:“……” 就这个糟老头子那发面馒头的肿样,若不是身份是宋家管家,他连看他一眼都不会看的,竟然敢嫌弃他? 他心里都已经气炸了,但还是忍了。 不过这个仇他是记下了。 沈岳低垂着眼皮子,将两人间的暗流涌动看的清楚,心里冷笑,不过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罢了。 荒地并不在林家村周边,几人走了近两公里的路,才走到了荒地边缘。 枯黄的草木上覆盖着一层白雪,走进去,才发现这些倒伏的野草矮的到小腿,高的都到了人的腰部,厚厚实实的,连给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沈岳之前就过来看过了,对想要哪块地他心里有数,很快就给几位衙役指了出来。 郭衙役叹道:“这一大块地想收拾出来,没个几年怕是不行的。” 沈岳笑了笑,“三哥要读书科考、家里要盖学堂、娘又年纪大了,家里总要多开些地为以后打算的。前几年肯定是有些难的,但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撑过去的。” 衙役们肃然起敬,冲沈岳拱了拱手。 沈岳哈哈一笑,回了一礼,  “那就麻烦诸位大哥了。” 四十亩荒地不是小数目,更别提沈岳还要了林六福家后面那连排的二十亩竹林,一顿跑下来,都下午去了。 衙役们在百姓面前虽说看着威风,但实际上干的活儿也累人的很。 给林家划完,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区给宋家划地。 跟着跑了一天,冻的脸色发紫的宋管家和林盛都快崩溃了。 好在衙役们赶着晚上回去,在天黑之前,也把宋家的地给划了。 沈岳说要留饭,但三个衙役都推辞,最后没办法,沈岳便让豆芽菜打包了热腾腾的椒麻鸡、红烧肉,还给他们带上了一壶酒,让他们路上暖身。 瓜子、红薯干都准备好了,沈岳交给林征,林征便跟着三个衙役一起上路了。 原本沈岳是要跟着去县城的,但林高氏却来了,脸色乌漆嘛黑的。 沈岳只能让林征去,他留下来准备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林高氏先是把豆芽菜叫进屋里训斥。 训斥的是什么,沈岳不知道,但豆芽菜出来的时候蔫头耷脑的。 然后是张氏,张氏出来的时候一脸木然,扭头就去厨房做饭了。 最后才是沈岳。 沈岳一进屋就道:“娘,你要听我说。” 林高氏估计已经缓过来了,神色比之前好看多了,淡淡道:“说说吧,买那么多荒地干什么?” 沈岳道:“荒地干什么我还没想好,但过了正月,我会发动全村孵小鸡,把鸡养到差不多大的时候,把它们放到荒地里,还会养些羊,种些花。” 林高氏难以置信:“你买荒地不是开成耕地的?” 养鸡、养羊、还……种花? 林高氏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不种地,要怎么活? 沈岳却道:“是要开成耕地,但是能开多少开多少,不能开的全都想办法给利用了。” 林高氏嘴唇颤抖着,激动道:“四十亩荒地,还有二十亩竹林,你买这么多,要养多少鸡,多少羊?” “还有,你怎么想到搞这些的,没哪家会养那么多畜禽、牲畜的,你这样是会把家底全赔进去的。” 沈岳非常淡定,“娘,你要相信我。之前做红薯干、草编包不都赚钱了吗?” “而且,元元喜欢吃椒麻鸡,喜欢种花,我们多养点儿鸡,多种点儿花也不算什么呀。” 林高氏:“……” 林高氏都要疯了,指着他狠狠地骂了一句,“你这个败家子!” 然后扭头就走。 沈岳忙起身去拉她:“……哎,娘,别走啊,我送送你。” “滚吧,我不想见到你。”林高氏一挥衣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沈岳:“……” 晚上躺在床上,沈岳问豆芽菜,“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豆芽菜蔫蔫的,到现在都没有精神。 “没什么。”他比划道。 林高氏走之后,大李氏就来了,一脸的不赞同,说这样就是瞎胡闹。 庄稼人就应该好好种地,偶尔做些生意赚些小钱就行,现在把全部身家投到产出不确定的荒地上,简直是在给自己挖坑。 还说他应该看着自家男人,别让男人大手大脚的乱折腾。 大李氏走之后,张氏也把他训斥了一顿,说他就陪着相公瞎胡闹。 不过林元并不后悔。 他只是有些不确定相公的心意,若是相公全心全意地喜欢他,就算是陪着上刀山下油锅他都是乐意的。 因为不确定,所以他忐忑不安。 但是,无论怎样,他都不后悔支持相公。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半晌,豆芽菜半坐了起来,看着他认真比划:“不用管娘他们,以后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沈岳心里顿时一暖,他其实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不然不会买那么多地。 只是现阶段根本没法跟人说清楚。 豆芽菜愿意支持他,他真的很感动。 林元说完那句话之后,似是压在头上的所有阴云都散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他往相公那里靠了靠,比划道:“没事儿,不管你想养鸡、养羊还是种花,我全都会,到时候带着大嫂一起干,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招一些人来帮忙。” 他的情绪变化太快了,沈岳一时有些愣怔。 想了想,他问道:“你支持我,是因为相信我,是吗?” 他和豆芽菜太默契了,上午面对衙役的时候,他只是在聊天,豆芽菜就知道把后续的东西准备好,两个人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却把人招待的满意而走。 若是豆芽菜也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沈岳的心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若是豆芽菜现在就给他表白了,他该怎么回答? 然而他预想的豆芽菜脸红红的羞涩表白“我最爱最相信相公了”并没有出现。 豆芽菜懒懒地冲他比划道:“买荒地和竹林的一百两中有一半是我的,就当借给你玩了,赚了就算了,亏了的话就当是你的卖身钱吧,你等着一辈子跟我做牛做马吧。” 说完还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得意洋洋地转过身,背对着沈岳躺下了。 沈岳一下子哽住了。 为什么遇到相同的问题,别家的哥儿就是软不唧唧的撒娇害羞加表白,他家豆芽菜却是一副逼良为娼的村霸模样? 还有,平时表现的那么喜欢他,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说出这么一句霸道村草似的话? 沈岳有些小茫然。 豆芽菜他是个小哥儿吧? ☆、60、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正月十五过后, 天气开始回暖,地上的雪慢慢融化, 乡村的小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浆子。 路不好走,大家终于不到林家串门探访了。 沈岳也松了口气。 自正月十七买下几十亩荒地和竹林, 村民们一波又一波的到他家询问情况, 搞的沈岳烦不胜烦,只想关门谢客。 但乡村和城镇还不同,城镇里独门独院,院墙垒的比人高, 家里就算有人,只要你不开门,别人也拿你没办法。 乡村小院连个正经的院墙和院门都没有,就是泥垛子堆的, 眼神好的人, 站在一里之外都能看到你是不是在家。 大家乡里乡亲的, 根本不能拒绝人上门,再者人也是好意,他更不能拒绝。 因此只能扯着脸皮假笑迎人,几天下来, 脸都快笑僵了。 这路一不好走,没了人打扰,沈岳轻松了下来,但豆芽菜却没有。 他忙着给沈岳做春装呢。 张氏也忙着给林宝做衣裳,顺便把形单影只的林征的衣服也给做了。 两个原本的家务主力正忙着, 沈岳这个做饭的编外人员就拉着林小宝承担起了做饭的重任。 这一忙,就忙到二月中旬,春暖花开,可以动工了。 沈岳在晚饭结束后,和大家说起了未来的打算。 他道:“三月初孩子们就要上学了,所以学堂必须得马上建起来了。明天我就去镇上看看砖瓦,咱们建个两间就行了。” 张氏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要建砖瓦房?” 沈岳点头,“学堂就要建的宽敞明亮,如果建土胚房,光线太暗,就伤眼睛了。我算了一下,两间砖瓦房大约只要十几两银子,咱家也是能建的起的。” 村里也就少数几家才建了砖瓦房,大部分人家都是土胚房。 他们林家连个学堂都要建砖瓦房了? 张氏不知道是自己眼界太窄了,还是沈岳一个男人太大手大脚了,她总觉得太铺张浪费了。 沈岳也看出了她的犹豫,说道:“大嫂,你若是不想参与,就不用出钱。” 张氏早期都说了出二十两,现下知道沈岳正是用钱的时候,哪里会撤资。 她看向桌子上的几人:“你们的意见呢?” 她只是不想把钱都放在建房子上,上次她婆婆来就说她了,一个乡村的媳妇,跟着四房的沈岳混之后,每天烧着炭娶着暖,实际上之前没炭烧的日子,他们不也过来了吗? 同理土胚房子和砖瓦房子,土胚房子又不是不能用。 不能堕落,也不能太铺张浪费了。 她这边满含期待,希望有人能出来说服沈岳。 然而她的宝贝哥儿就人来疯似的,立马举起小胖手道:“我支持小叔。” 张氏:“……” 得了,总共才五个人,元元是个会惯着沈岳的,小宝又是元元的跟屁虫,小三一向是个隐形人,还听什么意见? 全跟着沈岳走算了。 张氏瞪了一眼自家哥儿后,也不说话了,站起身回屋里拿银子去。 林元偷偷地跟林宝比划:“我太喜欢你啦,小宝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林宝笑眯了眼,得意地冲小叔挺了挺小胸膛。 林征瞥了他们一眼,嘴角抽了抽。 张氏拿着钱袋子出来后,沈岳继续说话。 他原本的打算是在荒地上建学堂,但大舅子林征从县里回来后,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荒地开成耕地之后需要缴税,但如果在荒地上面建宅子,其实是不需要交宅基地费,也不用交税的。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别家的耕地,房子随你建,只要建完去县衙里登记一下就行。 当然,异世的人们不会随意到处建房的,因为没那个必要。 普通百姓家里收入能维持温饱就不错了,建一处房子能住一辈子,然后世世代代安土重迁,把房子住的破破烂烂住不成人了,才会考虑再建。 所以这里的宅基地不需要掏钱的。 沈岳得知这一消息,自是高兴。 而大舅子也很给力,在缴纳荒地和竹林的购买费之后,给他登记了一大块宅基地,就在他们住的房子的后面,靠近竹林没人愿意耕种的一块地,大约有两三亩地,足够他们建学堂了。 地方定了,接下来就是投入。 沈岳道:“我和元元手头也就只剩二两多银子了。” 过年的时候大肆购物,现在捉襟见肘了。 林征道:“我这里有个三四两。” 张氏把银子往桌子上一放,“这是二十两。” 有 时候沈岳不得不感慨,过起日子来,张氏确实有一把手,不吭不嗯地攒了这么多钱,成为了他们名副其实的金主。 沈岳道:“我买荒地,你们可能还不理解是为什么,实际上我是想着要搞一下畜禽养殖,产出的鸡蛋、鸡肉还有羊肉、羊羔、羊奶我们都是可以卖的,等赚够了钱,再把地开出来种地,到时候绝对是肥力充足。” “但是那么一大片地搞养殖,我和元元两个人是肯定不够的,需要大嫂和三哥一起参与进来。” “另外那片竹林,我打算搞竹编。” 说到养殖,张氏还有些不感兴趣,毕竟没干过,谁也不能保证赚钱啊。 林征也是兴致缺缺,他一个读书人,只会读读写写,养殖这些跟他都不搭噶的。 但一说到竹编,所有人都想到了草编,眼睛刷地一亮,连林征都瞪大了眼,一副期待接下来内容的模样。 沈岳嘴角直抽。 这些人啊! 还是他家豆芽菜好,他要干什么,钱全掏出来,全力支持。 心里吐槽了一下,沈岳继续道:“竹编和草编类似,要开培训班,这些大家都参与过,不用我多说。当初我们由于没有稻草,限制了后续的发展,现在买了竹林,也不怕原材料的问题了。” 张氏恍然大悟,怪不得买这么多竹林呢,原来弟夫是早有打算。 沈岳道:“其实一直以来我就有个想法,想要成立一个稳定的合作关系。大家一起投钱做生意,然后各司其职,每个月发月钱,年终按效益以及投资给分红。” 林征道:“所以弟夫你是不仅要建学堂,还打算搞畜禽养殖以及竹编?” 沈岳点头,“这些都是需要大家参与支持的,我和元元毕竟只有两双手,很多事情都干不过来。” 张氏想了想,竹编和草编类似,肉眼可见的能赚钱,学堂建起来之后,只要小三在教书,也不会亏了,唯一可能有问题的就是荒地畜禽养殖。 不过身为大嫂,她虽然不想参与荒地畜禽养殖,但也不能净占便宜,只挑明显没风险能赚钱的,应该有风险一起担,这样也能降低元元屋里在银子上的压力。 毕竟元元屋里的钱全给投到荒地上去了,剩下的二两银子在这么 多打算面前,也干不了啥。 想通之后,张氏便道:“所有的生意我和小宝都愿意参与,出资二十五两。” 林征顿了一下,这样一搞,貌似他就成了最穷的了? 好在沈岳很快就解除了他的窘境。 沈岳道:“养殖这块三哥基本上参与不了什么,就不用投钱了,竹林这块三哥投些,到时候需要你的帮忙,至于学堂,实际上是以三哥为主力的……” 沈岳把情况一划分清楚,便道:“养殖这块我和元元就算投资八十两,剩下的买鸡苗、羊羔之类的就由大嫂来投,到时候一起管理,分红按投资比例来算。” “竹林这块我和元元投资二十两,剩下的由大嫂和三哥来投,分红依旧按比例来。” “至于学堂,建设费用就由我、元元以及大嫂来出,但因三哥才是学堂的主力,没三哥,建这个学堂也没用,三哥就占六成,剩下的由大嫂和我们四房按投资比例来分。” “你们觉得怎么样?” 林征怔怔地看着他,“这个分法,弟夫可是吃了不少亏啊。” 张氏没听明白,一脸茫然。 林元却比划道:“相公的分配自有起道理,三哥不用有心里压力。” 林征摇了摇头,坚持道:“你们亏了!” “养殖就不说了,但竹编,包括先前的草编,技术上弟夫不也是主力?当时怎么没给你们多分呢?” 张氏这才明白林征的意思,忙道:“是啊,不能叫四房吃了亏。” 沈岳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这么分吧,只要大嫂、三哥相信我,愿意投钱支持,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他豪气道:“我要的就是那种把事业做起来的快感,至于赚多少钱,是真不在意的。” 林元:“……” 张氏:“……” 林征:“……” 大家分开之后,张氏转头就交代林元,“看好你相公的钱袋子,男人果真都是好脸面、充大方的,别傻乎乎的把钱全给了他,他大手大脚惯了,长此以往,你们是攒不到钱的。” 而林元转头就找沈岳,收了他手里全部的银子。 沈岳:“……不是有我一半吗?” “我拿去买砖。”林元非常淡定,“剩了我再给你。” 沈岳 觉得自己有些惨兮兮的,“……好吧。” 然而,这二两多银子之后就再也没回到过他手里。 林家建学堂动工那天,村里很多人都来了,拎着镢头、钉耙,浩浩荡荡的,拖家带口的,全来了。 沈岳远远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村与村之间要干群架了,待看到打头的林六叔和林六婶时,才松了口气。 “这是?”他有些疑惑。 林六婶手里拎着把挖镢,笑道:“给你们帮忙来了。” 沈岳请的盖房子的也是林家村的,闻言道:“我还以为消息传开得到下午去了,大家估计也得下午才能过来呢,没想到大家这么早就来了。” 大李氏笑道:“昨晚我可是一家一家的去通知的,指望你们,估计学堂建好大家才能知道。” 众人顿时大笑。 沈岳已经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不由得有些动容,这些人都是知恩图报的啊。 以后他一定会带着大家一起赚钱的。 感动了一把后,他便笑道:“盖房子这事儿我不懂,大家若是想帮忙就问问林晨兄弟,我去给大家准备点儿东西,中午在这儿吃饭。” “哎,使不得。”林六婶忙拦住了他,认真道:“中午大家回去自己做,你不用管。” “就是,那么多人,你管饭能管的过来嘛,我们是来给帮忙的,可不是给你们添乱的,本来就忙,真不用操心我们了。”大李氏道。 其他人也道:“不用的,回去自己做就行了。” 郭大娘笑道:“不过,若是哪天元元生了孩子办满月宴,你倒是可以请我们来吃一顿。” “对啊,到时候若是不请我们,我们可是不依的。”一个大婶调侃。 沈岳顿时大囧,红着脸道:“到时候一定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好。”众人应声大笑。 虽说不用管饭,但热水上也要管够,张氏便去烧水了。 父母来帮忙了,孩子们喜欢热闹,也都跟了来,三五岁的,十几岁的,光小孩都有几十个,在林家院子里玩闹了起来。 沈岳怕他们人多出事儿,就让林宝仔细看着,可别叫他们起了矛盾,然后叫豆芽菜拿出最后剩的红薯干和红薯片,分给这些孩子们。 一位大婶瞥了眼院子里,跟旁边的大李氏道:“他家可真是大方,府城里卖几十文一斤的红薯干,竟一点儿都不在意似的,拿出来给那些泼皮猴子们吃。” 大李氏看了眼院子,笑了笑,“他家一向大方,先前办那培训班,免费教技术,还免费管中午饭,最后还帮大家找销路,说实在的,真找不到比他家还会周全的了。” 大婶惊讶:“当真是免费教技术,还免费管午饭?” 她秋收之后回娘家照顾生病的老娘去了,只听说了培训的事,没现场见过。 大李氏道:“可不是嘛,当时我可是天天都赢奖励的,每天都能得到一碗粉丝汤,别提多好吃了,郭大娘也知道,不信你问问她。” 郭大娘也在他们旁边,笑了笑,“是真的,那粉丝汤果果和木木都可喜欢了呢。” 大婶有些羡慕,“那他家还会办培训班吗?” 大李氏摇了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觉得他家要是再办培训班,大家怕是挤破头了都要来。” 大婶毕竟没见过现场,有些怀疑话里的真实性。 然而大李氏一语成谶,林家打算教授大家竹编的事情一传出去,林家的凹凸不平的小院子,差点儿没被人给踏平了。 沈岳带着豆芽菜、张氏编的竹编,还没拿到市场上,就被林家村人给疯抢一空。 没买到的村民们则是除了上地干活儿,剩余时间全赖在林家排队了,赶都赶不走。 没过多久,林家村的竹林竟全给买完了。 连荒地,都有人试着跟风林家买了几亩。 而最让人意外的是,周路和李堂竟以最快的速度相携着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忙,若是能挤出来时间,就二更,若是不能,就明天再更。 感谢在2020-04-01 02:14:51~2020-04-02 03:1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omoi9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陌染 25瓶;是凌酱呀 20瓶;24970449、zhou、长溪、赋闲 10瓶;小琪、bluedream、吖哩 5瓶;勿言 4瓶;昕宁、依依然然、樱 2瓶;哭唧唧、jiangfenghanyu、4159791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61、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李堂和周路来的时候, 林家院子里坐满了人。 有编竹编的,有排队取竹编的, 也有来帮忙的,还有满院子到处跑的孩子们。 林家原本偏僻的小院子, 门庭若市, 热闹的很。 沈岳把人引到堂屋,询问来意。 李堂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想请沈兄弟给我培训一批竹编匠人。” 沈岳道:“自是可以的,培训班大概收完麦子之后开。” 农人毕竟种地才是本职, 再者他家现在编的竹编不多,边教边带着林六婶、大李氏、郭大娘这些手工活好的人来编,产出都不够村里人买的,所以他打算把培训班推到六月农忙结束, 到时候好好办个几批。 李堂却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请你私人教授, 最近如果有空的话就开始。一人我给出二十两银子,总共二十人,培训期五天,期间食宿费用都有我这边出。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岳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培养自己的竹编匠人?” 草编包培训结束后,李堂出售的草编包都是购自培训班出来的人。 所以林家的培训班非常的受欢迎,因为销路没有任何问题,只要编制的东西质量合格,就有人收。 但现在李堂提出要帮他培训竹编匠人…… “李掌柜不打算从各村子散买竹编了吗?” 李堂非常坦然, “散买提升了运送成本,并不如培训一批匠人集中制作来的方便。” “不过……”李堂道:“若是缺货,我们还是会下各村子散买的。” 其实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既然打算组建自己的竹编班底,人肯定会招够的,货很大可能不会缺。 想了想,沈岳道:“你等一下,我一会儿给你回复。” 然后他站起身,出了堂屋。 一人二十两,二十人就是四百两,沈岳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他现在太缺钱了。 林高氏、林元、张氏以及林家村几个妇人,全都在埋头处理手上的竹编。 其他十几个村民则或站或坐,在林家院子里聊天谈笑。 沈岳一出现便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沈小哥事情谈完啦?”有人开口道。 沈岳道“还没呢,有个事情想问 一下大家。” 大李氏停下了手里的活,好奇道:“什么事啊?” 沈岳道:“跟大家有关的。” 众人顿时有了兴趣,全抬眼看向了沈岳。 沈岳也不瞒着人,说道:“刚刚李掌柜来找我,说出银子让我给他培训一批竹编匠人来。” “这什么意思?”众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一个大婶茫然道:“你不教大家编竹编了,是吗?” 村民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连正在编竹编的林元都有些懵逼,他看了看左边的娘,又看看右边的张氏,大家都是同样的表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岳道:“竹编我是乐意教大家的,但是我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学了。” 大家这会儿是真懵圈了,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李氏道:“只要你愿意教,大家肯定是愿意学的啊。” 在场的所有村民都点头道:“是啊,哪有人不乐意学的。” 郭大娘道:“沈小哥,你把话说清楚吧,真有什么难度我们会帮着一起解决。若是真不能教大家编竹编了,咱们也都是讲理的人,不会说什么的。” 沈岳一听这话,就解释道:“之前草编包培训结束后,李掌柜做草编包生意,从各家手中买了不少的货,大家怕都是赚了一笔银子的。但是,竹编培训班这次要先给李掌柜的匠人们培训,之后李掌柜做生意,怕是主要会从自己匠人那里拿货。” “我担心你们学了竹编之后,做的东西缺少销路,卖不出去,当然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但至少没有上一次草编包那样容易卖出去。所以培训班我是会开的,但事先我要跟你们说清楚,你们自己再慎重考虑一下,看要不要跟着学竹编。”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沈岳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沈岳有些懵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系错带子啊,他问道:“怎么了?” 大李氏笑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个。” “就是,吓了我们一跳,还以为咋着了呢。”村民们全都松了口气,一脸瞧稀罕似的瞧着沈岳。 在沈岳被看的汗毛都要竖起来的时候,郭大娘开口了,眼中隐有笑意,“自古 以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师傅们大都不愿意倾囊相授,招了徒弟之后也是各种磋磨,但就是这样,也有无数的人想做学徒,因为有了一门手艺,就能有饭吃。” “真没有那个师傅会为徒弟的东西担心销路的。”她道,“师傅只会担心徒弟的销路太好了,抢了自己的饭碗。” 大李氏笑道:“可不是嘛,说实在话,你家免费教我们草编、竹编,大家心里只有感激的,哪里会因为赚不了钱,就去怪你家或者嫌弃你家的手艺。若真有这样不知感恩的人,大家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哎,你是不知道,就我知道郭家村一个木匠,手里有些本事,招学徒的要求就是要在他店里免费打杂五年,五年之后才会教些本事,就这样郭家村的人都挤破了头的想给他当学徒呢。” “所以,你就把心放回去吧,只要你家愿意教我们竹编,我们肯定就赖定你家了,保证学完之后心存感激。若谁真的对你家说三道四,干些狼心狗肺的事情,我绝对要上手收拾他。” “就是,只要你愿意让我学,就是让我把你家四十亩荒地给开荒了,我都愿意的。” “对啊……”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林家不是有四十亩荒地嘛,到时候咱们手里的农活干完了,就给林家开荒吧。” “建学堂我不行,但开荒我最拿手,到时候大家一定要叫上我。” “你算啥拿手,之前都没干过,我家之前开过荒地,我有经验。” “你家男人瘦成一把骨头了,开荒需要力气,我家男人身强体壮,是干农活的好手。” …… 院子里的话题一下子从竹编培训班变为了谁是开荒小能手。 沈岳觉得自己插不进去话了。 他看了一眼豆芽菜,发现豆芽菜也正看着他,眼里满满的都是信赖和骄傲。 只是,当豆芽菜对上他的目光时,却嗖地一下收回了目光。 似是发现了自己的反应太大,豆芽菜顿了一下,冲他翻了个白眼,低头干活了。 沈岳心里顿时哭笑不得。 这小家伙还傲娇上了呢。 见院子里已经没他什么事儿了,沈岳就又回到了堂屋。 李堂和周路看着他的眼光也有些稀奇。 沈岳 已经知道为啥了,非常淡定,“那就一人二十两银子,培训五天。” 李堂看着他点了点头,“行,时间就定在五天后,你这里有精力的话可以帮我们准备吃的,到时候给你一人一天十五文钱的伙食费。住宿方面,我看学堂空间挺大,他们来的时候带上铺盖,到时候可以晚上打地铺,白天再收起来,我给你一人一天五文钱的住宿费,你觉得如何?” 沈岳在商言商,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可以。” 于是,两个人便轻车熟路地去找了林征定契约。 李堂也很爽快,二百两银子的定金立马奉上。 沈岳也不推辞,收下了。 生意既然谈妥了,沈岳就有了闲心,他看向李堂旁边的周路,问道:“周弟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岳和李堂聊生意的时候,这家伙除了最开始对着院子探头探脑外,一直安安静静的,都没出过声。 此时沈岳一问,他才开了口,“你听说了吗?” 沈岳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搞的有些茫然:“听说什么?” 周路道:“府城里、县城里所有人都在夸你啊。”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神情骄傲:“都是我的杰作。” 沈岳:“……” 敢情这个家伙是来邀功的。 “听到了,谢谢你了。”沈岳态度非常敷衍。 “不用谢。”周路得意地勾起嘴角,“都是小意思啦。” 沈岳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 周路脸突然红了。 沈岳:“???” 周路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了李堂一眼后,立马闭上了嘴。 李堂是个人精,站起身来,说道:“你家竹林挺美的,我出去逛逛,你们聊。” 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了。 李堂走了之后,周路瞥了眼外边,见没人注意他们,扭捏了一下,说道:“那个……那个哥儿今天没来吗?” 沈岳直男心态,根本没意识到他啥意思,问道:“哪个哥儿?” 周路心里有些怨念,他都不好意思了,怎么沈岳还是一脸无知的模样,丝毫没有谈生意打交道时的精明,没办法,他只能羞涩地嘟囔道:“就是那个额头有红痣的哥儿呀。” 沈岳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是小草 啊,就是那个说你丑的哥儿?” 周路的笑脸一下子僵了,羞涩也全没了。 这沈哥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沈岳不知道他的怨念,说道:“他今天没来,不过他娘来了,你有事的话可以跟他娘说,喏,就是我大嫂旁边那个圆脸的妇人。” 周路吓了一跳,忙转头偷偷瞄了一下,发现那圆脸妇人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这儿,才松了口气。 只是看看沈岳,他又有些无措了。 想了想,他放低了声音道:“你别跟人说我来过了啊,也别提我问人的事,我先回去了啊。” “哎……” 这小子动作非常利落,话一说完,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扭头往屋外跑去。 沈岳根本拉不住他。 他只能喊道:“中午不在这儿吃饭吗?” “不吃。”对方连头都不回,脚步不停,蒙头跑出了林家院子。 沈岳追到院门口的时候,这小子连影子都没了。 李堂很快也回来了,身后却没跟着周路。 “我们回去了,五天后再来。” 沈岳想要留饭,“中午吃完饭再回……” 李堂拒绝了,“不了,周秀才在前面等着呢,他有事要急着回去。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回去处理一下,等下次吧。” 沈岳无法,只好道:“下次来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 李堂笑了笑,又聊了两句,便道了别。 沈岳将人送走,便又回到院子里,拿起先前干了一半的竹编花瓶继续编织。 豆芽菜太喜欢插花了,他打算给他编个花瓶出来。 而院子里的话题已经从开荒变成了买竹林。 “哎,你家买了几亩竹林?”一个大婶坐在大李氏旁边,边看她编东西边聊天。 大李氏道:“只买了三亩,是沈小哥买完竹林后第二天买的,后来大家知道沈小哥要开竹编培训班,竹林就一下子卖光了,我家是一亩都没抢到。” 大婶羡慕道:“那你还是幸运的了,我家连一亩都没有,估计学完之后,是要买竹子的。” “不会又要从那家手中买吧?”有人听了他们的话,有些愁眉苦脸,“我家也没有买到竹林,他家的竹子估计到时候又会老贵了。” 大李氏看了下院子外边,见没人,才低声道:“ 还真别说,听说知道沈小哥要开竹编培训班,那家当天就去县城拿下了咱村子里剩下的竹林。” “大家都说买不到,那家也放话说卖光了,实际都是他家买的。” “不会吧?竟是他家给买光的?”仔细听她们讲话的妇人们顿时一脸苦色,“怕到时候竹编就算销路没问题,也是赚不到什么钱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上次草编包的事儿大家还记得吗?”大李氏低声道,“我觉得没有原材料,后续发展会和竹编一样。” 编草编包的时候,她其实是比较幸运的,家里种了几亩稻子,不缺稻草,但村里缺稻草的是大部分,毕竟大部分都租的村长家的地,人家把他们的稻草给收上去了。 村民们是敢怒不敢言的。 这次知道又被人把控了原材料,院子里的妇人们都有些发愁。 这下要怎么办才好? 技术他们肯定是想学的,但这学完了之后就这么撂那儿不管了? 沈岳正在编竹编,把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不是销路问题让村里人打了退堂鼓,而是原材料竹子。 其实如果没有竹子,这些人学竹编确实已经没意义了。 毕竟林盛买了竹林,只要不卖,那竹林就一辈子是他的。 村里人若想做竹编生意,不向沈岳买竹子,就必须向他买,那就得被他割韭菜割一辈子了。 沈岳只是没预料到林盛会这么做。 想到先前林家村红薯被林盛收购一空的事,沈岳心里就有些无奈。 这把戏林盛真是百玩不厌,而他竟也失策了。 当然,就算让他提前预料到林盛会这么做,他估计也不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除非他有银子把竹林全买下来,否则就算他事先通知林家村人要开竹编培训班,消息也是能传到林盛耳朵里的。 毕竟村里人买地,可是要经过村长手的,那么多人买地,他肯定会起疑心。世上又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传到他耳朵里,后果是改变不了的。 只是当时沈岳手里并没有钱,现在再考虑这些已经晚了。 不过…… 沈岳冷笑,就算买了林家村剩余的全部竹林又如何,他沈岳怎么可能会让林盛那老匹夫靠着他的竹编技术赚钱。 有他在,下辈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忙,就先日更这些,周末爆更。感谢在2020-04-02 03:11:30~2020-04-03 03:0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果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970449 10瓶;荞麦 6瓶;幽兰珊、依依然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62、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等所有人走后, 林家人关上门,坐在了堂屋里。 “多少银子呀?”豆芽菜眨巴着眼, 期待地看着沈岳……手中的银子。 其他人除了林征以外,都有些紧张, 连坐姿都挺直了腰。 沈岳也不卖关子, 直接在桌子上打开了袋子,将银锭子倒在桌子上,“二百两。” “天哪。”林高氏和张氏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 豆芽菜直接多了, 伸手就拿了一个银锭子,在沈岳没来得及伸手阻拦前,放在嘴里一咬,瞪着眼睛比划道:“真的?” 沈岳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脑袋, “当然是真的, 以后别把银子放嘴里咬了, 多脏啊。” “才不脏呢?”林宝张开小嘴叭叭道,“小叔,给我一个,我也想咬一口呐。” 沈岳:“……” 他伸手给了一大一小两人各一个脑镚儿, “都给我老实点儿。” 两个小鬼头瞬间撅起了嘴,但眼珠子转了转之后,就又开心了起来,一左一右,动作整齐划一地将下巴支在了桌面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银锭子。 那贪财的小模样,只差没流口水了。 这一会儿,林高氏和张氏也回过神来了。 林高氏喃喃道:“这也太能挣钱了吧?” 沈岳道:“这是定金,等培训班结束,李掌柜会付上另一半尾款的。” 众人的嘴巴瞬间张得都能塞鸡蛋了。 四百两? 林高氏觉得所谓镇上首富宋家的所有资产加起来都不一定有四百两。 他们林家难道已经比宋家厉害了吗? 而张氏到现在才明白林征当初说的话的意思。 和他们两房合作,沈岳既操心又劳力,还要投入自己的独家技术,如果只按投的钱来分成,四房确实就亏大了。 因为这次李掌柜提出的订制版培训班,针对的是沈岳的技术,他们大房和三房根本一点儿力都没出,沈岳就挣了四百两…… 张氏想,他们得改变分成方式,否则就太亏着四房了。 想定之后,张氏道:“弟夫,咱们还是改变分成方式吧?” 一直静悄悄的林征在此时开口了:“确实得改变,不然四房太亏了。” 沈岳正想说什么,林高氏突然插嘴道 :“分成?你们合伙做生意了?” 沈岳道:“是的,娘若是想参与,就投些银子,到时候年底结算的时候,给你分成。” 林高氏惊喜,“好的,那我出一两半银子。” 这是她全部的积蓄了。 想了想,她又道:“既然要给分红,那大房和三房提出的分成问题确实应该重新考虑。” 沈岳想说什么,林高氏却没让他说话,摆了摆手道:“技术是你出的,钱你也投了,其实按我理解,就应该给你双重的分成。” 林征点头道:“虽然我不懂做生意,但看镇上的某些酒馆的大厨和酒馆的分成比例,掌握厨艺的大厨分三成,剩下的七成按各自投资再分配。” 张氏也道:“那我提议就按这个来吧。这次的四百两是弟夫一个人卖技术赚的,我们也没参与,就不应该占他的便宜,所以四百两就全算是四房的进账,不参与任何分成。而竹编这块完全就是弟夫在出技术,让我们大家一起跟着赚钱,其实在分成上,就应该给多加上技术分成。” 沈岳正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袖子被人拉了拉。 豆芽菜在桌子底下跟他比划:“大嫂和三哥不会愿意占便宜的,你就听他们的吧。” 林高氏也在此时说,“行了,那就按张氏说的重新计算分成吧。虽然分家了,但娘今天就给你们做这个主了。” 沈岳想了想,道:“既然这样,就按娘和大嫂、三哥的意思办吧。” 张氏松了口气,她看向林高氏,说道“娘,媳妇不会算账,你看看我们的分成要怎么分。” 她嘴皮子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利索了起来,不过片刻,就把投资的情况说了出来,荒地养殖四房出80两,大房8两;竹编这块,四房出20两,大房出5两,三房出3两;学堂上大房出12两,四房出2两。 她补充了一下细节,“只有三叔一个人教书,分成上他分五成,剩下的我们大房、四房按投入来分。” 林高氏越听越吃惊,原来分家之后,不止四房,连大房手头都攒了那么多钱呢。 这个赘婿…… 林高氏不由得看向沈岳。 怕不是池中之物啊。 沈岳见老太太看着自己,以为她算不过来,就道:“娘投入一两半银子是要三种 生意都投吗?” 林高氏想,虽然荒地养殖总觉得不靠谱,但既然大房都选了,她也就选了吧,省得给这个赘婿她净挑拣赚钱的来投的坏印象。 她的银子和几个小辈们的投入相比有些寒酸,但林高氏一向寒酸惯了,也不觉得丢人,“每种生意投半两银子吧。” “那就好。不过,我有个话想提前说一下……”沈岳微微一笑,“等李掌柜尾款付清之后,我打算继续买荒地,竹林以东的一百亩荒地我想拿下。” 林高氏:“……” 张氏:“……” 林元&林征:“……” 所有人的脸皮子都在不自然地抽动着,看着沈岳的目光犹如死亡凝视。 沈岳挑了挑眉,一脸淡定,“原本是想把四百两银子全投到荒地里去的,但我想带元元去县城里找周大夫看看嗓子,所以就留了一百两,部分用来看病,剩下的就当流动资金,应对突发事件。” 他这话一说完,原本面无表情地给他施加眼神压力的豆芽菜一下子愣住了。 回过神来后,豆芽菜的神情格外激动,比划的动作格外干净利落:“银子你还是全拿去买荒地吧。” 沈岳:“……” 林高氏嘴角直抽搐。 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想了想,她道:“你想买一百亩就买一百亩吧,你投了那么多银子,我这半两银子连个水花都激不起,直接连学堂也不投了,一两半银子全投竹编上。” 张氏也道:“那你想买就买吧,我虽然不会算账,但大致估摸了一下,若是你再买地,我的投入连半成不到,其实没啥意义,正好你们四房手里留有余钱,我那原本投在荒地上的八两银子,就全投竹编上了。” 沈岳稍一思索也明白了,荒地养殖上张氏投八两银子,在整个投入占比中都连半成不到,林高氏那半两银子,更是如大海中的一滴水,确实有没有都没啥区别了。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豆芽菜,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买一百亩荒地,然后在学堂这块追加10两银子,这样也好算账。” 正好学堂还需要买一批课桌凳子,钱就由他们四房来出了。 “那么最终,荒地养殖这块就我们大房来搞,竹编这块,娘占半成,大 房占二成八,三房占一成,我们四房占五成七。学堂上,三房占五成,大房和我们四房都各占二成五。” “这样的分法,大家看看有什么异议吗?” 林征沉思了一下,道:“竹编这块,我的实际投入应该是不到一成……” “行了。”沈岳摆了摆手,“娘的半成,你的一成,又差不了太远,就这样分吧。” 豆芽菜也比划道:“按相公说的来吧。” 林高氏这会儿真有了些不好意思,不过她也没多纠结,“既然沈岳这样说了,那就按他的意思来吧。” 商量定了之后,林高氏便走了。 张氏去厨房做饭,豆芽菜不高兴地拉着沈岳回了卧室。 沈岳以为豆芽菜要兴师问罪,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经商量就买那么多地。 但豆芽菜却低着头比划道:“银子全买荒地吧,我不想去县里看病。” 他比划道:“我没病,健康的很。”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然后抬起他的下巴。 豆芽菜却转过头,眼睛一直瞥向别处,并不看着沈岳。 沈岳知道他在生气,但神情温柔地劝道:“去看一看好吗?” 他柔声笑道:“我知道你很健康,很好,但是我好想听到你的声音。” 豆芽菜神色一怔,慢慢地回转了脑袋。 他定定地看着沈岳,神色好像有些茫然。 沈岳把人拉到踏板上坐下,揽着他的肩膀,笑了笑,“成婚那天见到你,你也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我的小舅子呢。” “想跟你套个近乎,却被你打了一拳,我是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你是吃醋姐姐被我抢走了呢。” 豆芽菜的神色愣愣的,他比划道:“我以为你是故意羞辱我呢。你在沈家村就扬言说不喜欢哥儿,但来了之后,明明知道我是哥儿,还表现的特别愿意亲近我,我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但是你转口就提想见我姐姐,说那才是你的媳妇。不说我根本没有姐姐,就是有姐姐,你也不能拐头就不承认我的身份,去认别人当媳妇的。” 沈岳:“……” 他怎么说会莫名其妙挨一拳,第二天早上又挨了一拳。 估计以为他是流氓了,而且是既占哥儿便宜,又不愿娶哥儿的流氓。 但天地良心,他那个时候刚穿越过来,根本没意识到这世界上还有哥儿可以当媳妇的呀。 沈岳嘴角抽了抽,“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你是我媳妇啊。所以……” 他转口就道:“我们应该去找大夫看看,若是你能说话了,我们的交流也方便快捷了很多,也不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豆芽菜逃避,“你现在能看懂我的意思啊。” 沈岳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可是我不仅想懂得你的意思,还想听见你说话,听见你笑,听见你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他不知道豆芽菜为什么抗拒去看大夫,但不看大夫,豆芽菜的嗓子怕是永远不会响起来的。。 于是他哄道:“去看看好吗?春天来了,外边都是你喜欢的花,还有各种好吃的荠菜,还有绿油油的草地和香喷喷的空气,你若是跟着我去找周大夫看看,等回来了,我就送你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还给你糊纸鸢,带你去踏青放纸鸢,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当然……”沈岳低声加了一句,“不能要娃娃。” 豆芽菜有些犹疑,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皮思索了一会儿,再抬眼时,脸上的无措已经不见了,他神色认真地看着沈岳,比划道:“确定我做什么你都支持?” 沈岳见他意动,赶紧道:“当然,我说话算话。” “我要你一辈子不离开我,你也愿意吗?” 沈岳顿了一下,然后认真道:“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他却愿意去包容豆芽菜的任何恶作剧、小脾气,甚至有时候还心态有些奇怪地觉得豆芽菜就算是作,就算是小混蛋,那也是个可爱的作精,机灵的小混蛋。 他以前从未产生过这种暧昧的,可以无限刷新自己的下限,去包容、宠爱一个人的感觉。 上一世的他,若是遇到一个又作又熊的人,肯定是扭头就走,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的。 但豆芽菜,他就是想让他开开心心的,把他一辈子被捧在手心里宠。 他觉得自己是沦陷了,他不讨厌这种沦陷的感觉,但因为不熟悉,甚至害怕没能力给豆芽菜期待的感情生活以及婚姻生活,他有些茫然无措。 但他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因此他再一次强调,“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好,那我跟你去。”豆芽菜非常果断。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就先这些,今天日万,所以白天还有一更。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6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一大早, 沈岳就带着豆芽菜出发了。 两个人先出了四文钱,坐上村里去镇上的牛车, 到了镇上之后,在镇上转车, 租马车去县里。 第一次坐马车, 豆芽菜眼睛里都是惊奇,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农田,转头跟沈岳比划:“好快!” 眼睛亮晶晶的,在那张圆润起来的脸蛋上, 跟黑葡萄似的,水润可爱的很。 沈岳心里一软,摸摸他的脑袋。 豆芽菜开心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就兴致勃勃地扭头继续看风景去了。 马车要比牛车快的多, 两人早上寅时出发, 赶到县城的时候, 才巳时。 阳春三月,天暖地苏。 人们也出来活动了。 县城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摊贩的叫卖声以及顾客的谈价声,此起彼伏的, 很热闹,也很有生活气息。 周大夫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在医馆坐堂,沈岳也没去他家,直接让车夫把他们放在医馆门口,然后给了车夫30文钱, 告诉他下午未时三刻到医馆门前接他们,他们会返程。 车夫激动地接了钱,应了一声便去县城里逛了。 医馆里很安静,沈岳进门的时候,所有大夫身前都有人在问诊,但也就一两个人,不多。 周大夫正在给一个老太太看诊,沈岳便领了他这边的号牌,等在旁边。 没一会儿,周大夫便结束了看诊,给老太太开了方子后,让她去抓药。 “周大夫,我带媳妇来看看。”沈岳拉着豆芽菜,坐在了周大夫身前。 周大夫点了点头,问道:“哪里有问题?” 沈岳道:“我想请你看看我媳妇的嗓子,他先前是可以说话的,但因为意外,失声了。你看看可以治好吗?” 周大夫道:“胳膊伸出来,我先号个脉。” 豆芽菜看了眼沈岳,抿了抿唇,似是有些小抗拒。 沈岳忙摸摸他的脑袋,承诺道:“给你糊两只纸鸢。” 豆芽菜顿了一下,比划道:“我怕治不好。” 沈岳笑了笑,“没事,不用怕。先看看,就算治不好,也无所谓的。” “但是,若是有希望,还是要试试的。” 豆芽菜静静地看了沈岳一会儿,伸出了胳膊。 周大夫一直老 神在在的,抚着胡子不急不躁,只等两人交流完毕,才开始号脉。 沈岳对中医不了解,心里有些小紧张,坐在旁边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大夫。 一盏茶后,周大夫把豆芽菜的两只胳膊都号过了脉,问沈岳详细情况。 沈岳把豆芽菜被人欺负这段给省去了,剩下的都详细告知了大夫。 周大夫摸了摸胡子,沉思了一下,说道:“就我诊断的,你媳妇嗓子早些时候应该受过伤,不过伤的不严重,早就没事了。” 他道:“所以他正常是可以说话的。” 待两个人走出医馆后,豆芽菜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沈岳早猜到他应该是可以说话的,此时确定了,心情是极好的。 “别不开心了。”沈岳一手拎着周大夫给开的养嗓子的药,一手牵着他的手腕,摇了摇,“给你买花种去。” 他道:“你不要压力太大,以后咱们试着练习,能说话的更好,不能也不勉强。” 当然,他说的都是屁话。 豆芽菜完全正常,不能说话肯定是心理问题,他会想办法解决豆芽菜的心理问题的。 不过现在是找出豆芽菜心结的时候,而不是硬逼他说话的时候。 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沈岳一向很有耐心。 县城里卖种子的地方很多,但并不是所有种子店都有花种子,沈岳带着豆芽菜一一看过,让他挑选自己喜欢的。 等到最后一家时,沈岳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说道:“你进去看看有没有花种,如果有,你就先选,我去买点东西就来找你。” 林元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分开行动会更快。 而等他进入种子店之后,沈岳便转身进了旁边的杂货店。 两人都不是磨叽的人,很快就买完了想买的东西,碰头后打算吃点儿东西。 县里的酒楼饭馆很多,沈岳让豆芽菜选择吃什么,但豆芽菜自医馆出来后,精神就一直蔫蔫的,没什么劲头。 沈岳没办法,带着豆芽菜进了一家中档的饭馆。 “上一次来的时候,我就想着以后若是再带你来县城,必不会让你再受那跟我躲在背风角落里,连饭馆的一顿饭钱都舍不得花用的委屈。” 见豆芽菜抬起了一 直低着的头,怔怔地看着自己,沈岳笑了笑,继续道:“虽然现在能力有限,家里的银子也不算太多,但我定了目标,以后会尽我所能给你提供最好的生活,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顿了一下,他认真地看着豆芽菜的眼睛,说道:“我的意思,你懂吗?” 豆芽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所以别不开心了,好么?” 豆芽菜眨了眨眼睛,等眼中的水汽散了,他侧过脸,比划道:“我没有不开心。” 这是个睁眼说瞎话的典型。 沈岳也当自己是瞎子,点了点头,笑道:“好,你没有不开心,是我看错了。” 豆芽菜抿着唇,抬起下巴,傲娇地哼了下。 之后两人就不再多说话,等菜上齐了,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沈岳背着买的东西,牵着豆芽菜往医馆那里赶去。 到医馆的时候,车夫已经到了。 两人将东西放到车厢里,爬上马车,马车便在车夫的驾驶下,往镇上疾驰而去。 而这个时候,豆芽菜才有机会查看沈岳买的东西。 他的精神头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充足,但比从医馆里出来好多了。 “这些是什么?”他从沈岳背篓里拿出来了个铁器,像刀但又钝钝的,放下之后,又摸出一大堆铁器。 其实也不怪他不知道,上次来县城是他第一次来,这次是第二次,县里的东西丰富程度是镇上远比不上的,而他日常接触的铁器不是菜刀就是农具,不知道也很正常。 沈岳看了看,挨个解释:“刮竹子的、劈竹子的,给竹子钻孔的,给竹子开槽的,都有用。” 豆芽菜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然后手摸了摸,又拎出来一卷皮纸,他有些茫然,比划道:“三哥好像没让帮着买东西呀。” 他放下皮纸,又伸手摸了摸,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顿时神色疑惑。 沈岳不知怎地,有些小心虚。 他一把抓过豆芽菜手上的小盒子,打开盖子,露出里面乳白色的膏体,谄媚地给他介绍,“喏,这个是给你买的护肤面脂,今天正好打折呢。” 豆芽菜之前的皮肤干燥粗糙,去年冬天给他买了面脂,用过之后,他皮肤已经 改善了,滑嫩了许多,不过春季风大有些干,沈岳想着手里有钱,就想给他换个更好的面脂来用。 “这个面脂不油腻,比上次的要好,用了之后会很舒服。”沈岳觉得自己都像打广告的了,但面对着豆芽菜越来越严肃的神色,他只能硬着头皮介绍面脂的好处。 事实证明,他是非常了解豆芽菜的。 最终,悬在头上的剑终于落下了。 豆芽菜面无表情地比划道:“你身上的五十两银子是不是都花光了?” 沈岳:“……” 看来,不止他了解豆芽菜,豆芽菜也是很了解他的。 豆芽菜从他手中拿过盒子,盖上盖子后,晃了晃,“这个面脂多少钱?” 沈岳试图抢救:“……我可以不说吗?” 豆芽菜铁面无私,“坦白从宽。” “好吧。”沈岳想着反正已经买了,豆芽菜又不能拿他怎么样,于是响应号召,非常坦白,“打八折后,十两银子。” 他说的时候倒是很光棍,但却在片刻之后,神色大变。 因为豆芽菜一改先前蔫蔫的状态,瞬间化身暴躁小怪兽,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似乎是想给他点肢体上的教训。 然而跳起来之后,却没有预料地“砰”地一声,狠狠地撞在了马车顶上。 那声音响的,沈岳都觉得疼。 豆芽菜的眼睛瞬间水雾弥漫。 沈岳赶紧把他拉到旁边坐下。 豆芽菜抚着后脑勺,神色委屈又生气,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他一下,眼泪汪汪的还不忘骂他,手指噼里啪啦一顿比划,“以后再也不给你银子了,你个败家子,赶紧把面脂给退回去,我不要。” 沈岳有些担心,忙温声安抚他:“行行行,以后不要银子了,不做败家子了,但面脂就不退了,都快到镇上了,若是再拐回县城,咱们晚上就回不了家了。你乖乖地别生气了,好不好?” 豆芽菜吸了吸鼻子,比划道:“我就生气!” “行行行,都听你的。”沈岳敷衍道,他拿开豆芽菜的手,摸了摸他手刚刚抚着的地方。 起了个大包。 他一碰,豆芽菜就是一哆嗦,眼中含泪地向他控诉,“好疼。” 沈岳忙问:“除了疼,有没有感觉到头晕恶心?” 豆芽 菜摇了摇头,眼泪汪汪地撒娇,“就是疼,好疼好疼。” 比划完之后,他就委屈地蹭了蹭沈岳的手心。 但很快,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丢人,红着脸,低着头别扭地比划:“我刚刚不是在撒娇哦,敢笑话我,就不分银子给你了。” 沈岳:“……” 他本来是想忍住不笑的,但看豆芽菜这个又奶又凶还别扭的样子,愣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豆芽菜嗖地抬起脑袋,羞愤地瞪着他,比划道:“我可厉害了呢,才不会撒娇不会哭,你个大坏蛋笑话我,我以后不给你银子了。” 他眼中依旧含着泪花,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显得他像只愤怒的猫崽子,生动有活力,又有些我不想搭理你,但我可怜无助想求抱抱的反差,奶凶奶凶的。 沈岳心里笑疯了的同时,软的一塌糊涂,觉得豆芽菜真的是太可爱了。 相比起不久之前那种没有精神头的模样,沈岳真的太喜欢眼前的豆芽菜了,张牙舞爪又充满活力,就是傲娇也傲娇的那么可爱,让人一看就觉得生活不仅有无限希望和未来,还有数不清的乐趣。 沈岳对豆芽菜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精神头是爱极了的。 沈岳挑了挑眉,调侃道:“是哦,我们元元明明是只超级无敌小怪兽,一人能单挑几人,打的对方哭爹喊娘,跪地求饶。这样勇敢又彪悍的元元,怎么会萌唧唧的害羞脸红呢?” 豆芽菜:“……” 豆芽菜脸色爆红,一下子就炸了,扑到沈岳身上就开始锤他,边锤边比划:“你才是小怪兽,你全家都是小怪兽。” 沈岳一把抱住了他,贱兮兮道:“我就是你家的呀。” 豆芽菜一下子哽住了。 沈岳见成功噎住了他,心里直乐,坏心眼道:“所以你清楚这里面的关系了吗,小怪兽?” 豆芽菜听到这个称呼,似是想要再炸,可是眼睛一转,却突然笑了起来,神色莫名暧昧,比划道:“我当然清楚里面的关系了。” 沈岳心中一跳。 豆芽菜不会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吧。 他刚这么想完,就感觉眼前一暗,豆芽菜靠了过来,然后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碰到了他的脸颊。 “我们不就是这样的 关系嘛。”豆芽菜偷袭成功后,得意地挑了挑眉,然后一脸淡定地坐回到了车窗处,翘着二郎腿,美滋滋看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不搭理沈岳了。 而沈岳…… 沈岳已经石化了。 他竟然和豆芽菜四舍五入地接吻啦? 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而且,为什么是豆芽菜先亲他,而不是他先亲豆芽菜? 要不下次……他再回亲一个? 豆芽菜现在是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翻个白眼,比划一句,鬼知道哦,我可是等了你那么长时间,你都没行动的。 马车奔着太河镇疾驰而去,马车里的两人虽然没有再交流什么,可里面的氛围和之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了。 回到镇上之后,两人就又租了辆牛车,急急忙忙往家赶。 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村子里炊烟袅袅,空气中传来饭菜的香味。 林宝似是一直在院子门口等着他们,距离还有一里地的时候,就冲他们远远地跑了过来,大喊道:“小叔,叔叔,你们回来啦。” “回来了。”沈岳笑眯眯的。 豆芽菜一把蹲下,抱住了小炮弹似的冲过来的林宝,比划道:“晚饭做的什么?” “娘煮了酸笋汤,还擀了面条,在等你们呢。” 豆芽菜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咽了口口水,比划道:“想吃。” “嗯,我也好爱吃呢。”林宝抱着他脖颈,蹭了蹭脸颊,“就是有点儿臭臭,晚上可以和小叔一起睡,吸点儿香香吗?” 他道:“小叔身上可香了呢。” 沈岳瞬间脸黑:“……滚蛋吧,你小叔可是我的,怎么能让你占便宜。” 林宝现在可不怕他,理直气壮道:“可是你又不吸,我来吸吸又怎么啦。” 沈岳脸红,硬着头皮道:“谁说我不吸了?” 我只是留着以后吸。 只是前半句说出来他就囧的头皮发麻,脸烫的不像样子,怕被豆芽菜或鬼灵精的林宝发现异样,他忙快走几步,越过豆芽菜和林宝,留下一句,“晚上不许小崽子来睡哦。”就快速往家里冲去。 晚上,林宝小崽子最终没有和豆芽菜睡成,因为张氏面无表情地把他从豆芽菜的被窝里拖走了。 沈岳松了口气, 直叹林宝这小鬼头竟然会跟他抢豆芽菜了。 一定要护好自己的小媳妇。 不让他被抢走了。 而他以为的小鬼头林宝则捂着屁股趴在床上,一脸怨念地回头看着自家娘亲,“娘亲,你竟然说我不懂事?” 他的小嘴叭叭叭:“我可是除了小叔以外最懂事的哥儿了,你知道我为了小叔有多不容易嘛?” 张氏一听这话,还有啥不明白的,“……你们两个不会是又搞什么坏事了吧?” 林宝过来挨着张氏睡下,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闭上眼睛道:“哪有,我和小叔从来不做坏事,我们只相互帮忙而已。” 这种相互帮忙,在俗话上说就是狼狈为奸! 张氏听的嘴角直抽搐。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然后林宝的声音就越来越低,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完,就陷入了睡眠。 张氏给他掖好被子,看着他无忧无虑的面容,不由得感叹,自己养的两个哥儿睡眠真是如出一辙的好。 明明只是叔侄关系,却不止睡眠上,连性子上都像了七八分,一样的鬼灵精。 只是这种鬼灵精的性子,一点儿都不像她认识的林家人,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张氏感叹了一下后,就也躺下睡了,明天还要编竹编,她得早起。 而沈岳这边,见豆芽菜睡了之后,他便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给豆芽菜糊纸鸢、做礼物。 答应了豆芽菜的事,他要都做到。 争取让豆芽菜早些放下心结,开口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放假补更感谢在2020-04-04 02:06:00~2020-04-05 03:0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果糖 20瓶;梨梨 10瓶;bluedream 5瓶;孤家寡人 4瓶;笑追风 3瓶;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6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昨晚睡的晚, 早上起来的时候,豆芽菜已经不在了。 清晨鸟鸣悠悠, 空气清新自然,沈岳打了个呵欠,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瞥了一眼梳妆台, 上面原本放着的两只纸鸢已经被收了起来。 沈岳微微一笑,穿上衣服起床洗漱。 院子里到处都是散落的竹片、竹屑,林宝小朋友正在勤劳地收拾,跟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 在院子里到处跑。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沈岳探头看了一眼,见没有豆芽菜,问道:“大嫂, 元元去哪里了?” 张氏笑道:“说中午想吃荠菜饺子, 去挖荠菜了。” 沈岳应了一声, 就懒洋洋地往水井旁走去。 “叔叔叔叔!”林宝一溜小跑过来,抓住沈岳的衣摆,仰着脑袋,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放纸鸢带上我好不好?” 沈岳低着头,挑眉微笑,“你说呢?” 林宝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道:“以后我不和你抢小叔了,这样行不行?” 沈岳好笑, 敲了一下他脑袋,“准了!” “嗷呜,太棒了!”林宝开心地跳起来,跑到厨房里一把抱住了自家娘的腿,“娘,叔叔要带我去放纸鸢了。”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给我捣乱。”张氏敲了他一下,“添把柴火去,饭还没做好,一会儿你小叔就回来了。” “娘,你昨天打完我屁股,今天又敲我,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林宝不满地控诉。 “你要是老实点儿我会敲你?”张氏弯腰推了他一下,“行了,添柴去。” 林宝哼哼唧唧的,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乖乖去添柴火了。 沈岳在院子里把两人的话听的清楚,不由得想,若是豆芽菜能说话,怕是也会像林宝那样叭叭叭个没完的吧。 也不知道那样的豆芽菜会是什么样子的。 想了想,他摇头失笑,那样的场景怕是还远着呢。 沈岳洗漱完没一会儿,豆芽菜就回来了。 胳膊里挎着的竹篮子满满的都是荠菜。 豆芽菜手里还握了一大把野花,黄的红的紫的全都有,映衬着他那张青春活力的脸蛋,非常的自然美好。 他眉飞色舞地跟沈岳比划,“小草家的油菜开花了, 满满的一大片,可漂亮了呢。” 林六婶家的二十亩地是整一块的,种的全是油菜,可不是满满一大片嘛。 油菜花二月底就开了,不过家里又是建学堂又是编竹编,忙的很,豆芽菜基本上没出去过,就算出去也是往北走,而林六婶家里的油菜地是在林家村南边,豆芽菜自然没看到。 沈岳想了想,道:“上午带你去村南边踏青放纸鸢,那里油菜田多,看着也漂亮。忙了一个冬天了,放松放松。” 豆芽菜瞬间笑弯了眼睛,比划道:“好的。”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接过竹篮子,拎了拎,“怎么这么重?你什么时候起的?” 篮子里的荠菜满满当当的,压的很实,估计挖了至少有一个时辰。 “心情好,睡不着,天没亮就起了。”豆芽菜得意地比划了一下,然后举了举手里的野花,“我去把它们插上。” 然后就蹦蹦跳跳地回屋了。 沈岳拎着篮子进入厨房,“中午做荠菜饺子吗?” 张氏正在搅锅里的粥,一看那么满一竹篮荠菜,吓了一跳,“这么多?” 沈岳笑,“估计能吃几顿呢。” 他道:“上午我打算带元元他们去放纸鸢,大嫂去吗?” 张氏失笑,“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放什么纸鸢,你们叫上三叔一起去吧,他天天关在屋子里读书写字,都很少见太阳,正好今天天好,出去转转放松放松。吃完饭你李嫂子他们就来帮忙了,我留在家里跟他们一起编竹编。” 沈岳点头,“那行吧。” 想了想,他道:“荠菜多,中午留他们吃午饭吧,咱家饺子吃荠菜鸡蛋馅的,给他们拌点儿荠菜肉的,一会儿我去割肉。” 张氏在这人情来往方面一般都听沈岳的安排,也没异议。 吃完饭后,沈岳去村里屠户家买了两斤肉。 等他回到家,林高氏、大李氏他们都已经到了,坐在院子里边编东西边聊天。 沈岳一一打了招呼,说道:“元元早上挖了些荠菜,中午打算做荠菜馅饺子。你们中午在这儿吃吧,我买了肉,到时候给你们调点肉馅的。” “哎,不用麻烦了,天天付二十五文的工钱,午饭可不能再在你家吃了,不然这便宜占的都没眼看了。 ”大李氏忙道。 “就是啊。”郭大娘道,“青黄不接的时候,肉贵着呢,可使不得。” 张氏笑道:“我们一家子不能吃荤的,他肉都买了,实心实意的留饭,你们就别推辞了。” 林六婶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沈岳道:“就是不客气才好,客气就见外了。” 他把肉放到厨房里,就招呼豆芽菜和林宝,把大舅子林征也拽了出来,然后把准备好的纸鸢、颜料、皮纸等等都拿了出来,装到背篓里。 大李氏见几人穿的整整齐齐,背着背篓就要出门,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干嘛?” 沈岳道:“这不天气好嘛,带着元元放纸鸢去。年前忙年后忙,一直就没歇过,正好今天天气好,去放松放松。” “正好三哥天天读书不出来晒太阳,就把他也带上休息一下。” 大李氏打趣,“你们这些小年轻,生活倒是挺会寻找乐趣的。” 可不是嘛,现阶段正值农耕时节,村里人要么在春耕,要么在收拾去年秋季种的庄稼,没谁还会想着放松的。 那种春季放纸鸢、看花踏青的悠闲生活,也只有县城里不种地不受生活之累的公子小姐们才会有,他们这些农妇们,可是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 沈岳笑,“李嫂子要是想去,就放下手里的活儿跟我们一起去吧,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想了想,他问林高氏,“娘,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妇人们顿时大笑。 大李氏笑道:“你们还是自己去吧,我这胳膊腿的可比不了小年轻,跑不动。” 林高氏本还嫌他贪玩,放着挣钱的事情不做,当下却忍不住笑骂:“我老胳膊老腿的,你让我跟你去放纸鸢,人都不够丢的,赶紧滚吧,耽误大家干活儿。” 林六婶调侃道:“沈岳孝顺又疼元元,滚了你怕是要急坏的。” 郭大娘笑道:“就是,这样的儿婿,能赚钱还会疼人,滚了你从哪里找” 林高氏摆了摆手,“行了,去玩吧,中午早些回来。” 其他妇人们哄然大笑。 沈岳无奈,只好笑着道:“那我们就走了啊。” 然后就带着雀跃的豆芽菜和林宝,以及明显没睡好的林征去了村南边的地 。 林家村被河流环绕,所以靠近河流的地方都开成了水田,远些的地方是旱田,再远就是荒地。 林六婶两口子再加上林大树两口子都是勤劳能干不计较的,家里省吃俭用一二十年,家底也从最开始的三四亩水田给攒到了二十亩水田,这种发家例子,在林家村都是少见的。 要知道,一亩水田可是十两银子,二十亩可是二百两,这家底在太河镇都是排前列的。 村里人谁不夸林六婶家会过日子。 都羡慕的要死。 不过林六婶家一向低调,又会来事儿,大家羡慕是羡慕,从未产生过别的不好的念头。 就是林草和林小树的婚事常被人惦记着罢了。 林草和林小树两人按常理来讲,都不是特别好的婚配对象,一个过度羞涩害怕和人来往,一个痴痴傻傻明显不正常,所以外人提亲打的什么注意,林六婶和林六叔估计也清楚,遇到求亲的,一概拒绝。 林草和林小树,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八岁,因为林六婶的拒绝,婚事到现在都八字没一撇呢。 不过林草和林小树兄弟俩明显也不在意罢了。 四人慢慢地走在乡间的土路上,入眼的就是绿油油的麦田,忙碌的农人和一望无际的田野。 沈岳深呼吸,入鼻的是带着清淡花香的空气,让人身心舒畅。 豆芽菜和林宝两个一蹦一跳的,一会儿跑这儿一会儿跑那儿,没多久手上就各抓了一大把野花,兴致勃勃地跑过来让沈岳看,“漂亮!” 沈岳轻笑一声,捏了捏豆芽菜嫩滑的脸蛋,看着他的眼睛,勾唇道:“确实漂亮。” 豆芽菜的脸一下子红了。 正好林宝大叫一声,“小叔,你看那里,好漂亮!” 豆芽菜便红着脸,扭头向林宝跑了过去。 沈岳感觉到了旁边大舅子若有所思的眼神,挑眉,“怎么了?” 大舅子林征迟疑道:“你不觉得自己对我弟弟有点儿轻浮吗?” 沈岳:“……” 沈岳面无表情。 想了想,他嘴上不留情,直接道:“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有媳妇,而你却是单身的原因了吧?” 然后冲着前面手拉手往前跑的豆芽菜喊了声,“元元,等等我,别跑那么快,我知道你腿长 ,但你再跑我就追不上你了。”就放开长腿,大步跑着追人去了。 林征:“……” 林六婶家的田是一点一点从地邻手中买的,所以大块田中间有一条土路。 那条路先前还被人们走着,但后来附近的地被林六婶家买了之后,土路上走的人就很少了,所以路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草,还有些星星点点的野花。 沈岳带着林征跑到地头的时候,豆芽菜已经在那条两旁都是油菜花的路上跑开了。 他身后还跟着不知何时来的林草、林小树以及被油菜花挡的严严实实的……林宝。 沈岳只能看到他的脑袋上的小揪揪在油菜花丛里时隐时现,伴随着笑闹声,一跳一跳的。 没办法,谁叫林宝小朋友太豆丁了呢。 “先别跑了,过来拿纸鸢。”沈岳喊了一声。 “好的,叔叔,我马上来。”豆芽菜还没回应,林宝的声音立马就响了起来。 然后花丛里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我,我要一只纸鸢。”豆芽菜焦急地比划,然后长腿一迈,很快就越过了林宝。 “哇啊啊啊,小叔你抱抱我嘛,我跑的没你快。”林宝大叫。 “就是要比你快啊。”沈岳坏心道,“不然纸鸢都叫你拿走了,你小叔怎么办?” “我只要一只。”林宝立马反驳,焦急道:“小叔,你给我留一只,我要放。” 可惜他的脑袋都没露出来,跟在小叔身后急的哇哇叫,愣是追不上人。 最后还是林小树带着林草跑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他才重见天日。 “小叔,你不喜欢我了,我好伤心。”林宝控诉地看着对纸鸢摸个不停的小叔。 “谁说的,我最喜欢你了。”林元摸够了最爱的纸鸢,心里都是满足,捏了捏他的脸蛋,把猫头鹰纸鸢的线轱辘交给他,比划道:“你来放,我跟在你后面跑。” “好哒。”林宝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也不说小叔的不是了,跳起来,拎着线就往前跑去。 于此同时,林小树也拎着另一只纸鸢的线跑了出去。 林草赶紧站起来,紧张地跟着自家哥哥跑。 金黄色的油菜花田里,几个少年的身影飞驰而过,留下清脆的一串串笑声。 沈岳 看着豆芽菜的纸鸢从最开始的死活飞不起来,到后来的越飞越高,看着豆芽菜灿烂的笑容和无忧无虑的面庞,心里一阵柔软。 阳光温暖,春风缱绻,风光最是迷人眼。 沈岳转头看向林征,“走,聊聊吧。” 春光正好,道路一旁是轻盈摇摆的河边垂柳,一旁随风摇曳的油菜花田,沈岳的心情很好,但大舅子明显心事重重。 两个人走到听不清几个少年笑闹声的地方,停了下来。 沈岳开门见山道:“怎么了?” 林征叹了口气,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示意沈岳也坐,然后问道:“你是不是想逼元元说话?” 沈岳怔了一下,“你知道他正常是可以说话的?” 林征苦笑,“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知道了,你们怎么不……” “我们试过,他很痛苦。”林征打断了他的话,再一次重复道:“他真的很痛苦。” 沈岳一惊,“他被侵……”犯了吗? 林征似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沉着脸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有。” “当时元元一脸血的回到家,脖颈上被掐的黑紫,眼睛里全是狠意,我们以为他杀人了。”林征再此回忆起那个时候,眼里都是恨意,“他嗓子受伤了,但还能说话,跟我们解释了情况后,就晕了过去。知道他没杀人,也没受脖颈外其他地方受伤害,而我那个时候又正好在家里,就赶紧去镇上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给开了药,说养几天就好了,但是元元醒来之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我又去请了县里的大夫,但大夫说伤已经痊愈,没什么问题,元元不说话是因为他不想说话。” 林征神情痛苦,“我们一个个的天天逼着他说话,他就开始天天做噩梦,最后甚至连觉都不敢睡了,坐在床上一坐就是一整夜。 “他那个时候才十二岁呀,长得漂亮,村里哪个人不夸?更别提他还听话懂事的很,大家都爱逗他,所以他最爱说话爱笑了,一张嘴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比现在的小宝还能说还有趣。所以,谁都没料到不过是要求他张口说话,一向好强且乐观的他会突然精神萎靡,生机逐渐消散。” “后来还是大嫂发现了他 的异状,但对大嫂一向无话不谈的他,却怎么也不肯说到底怎么了。大家就不敢逼了,但他却睡不着了,依旧噩梦连连。” 沈岳迟疑,“那他是怎么好转的?” 豆芽菜现在表面上很正常,元气满满,生动活泼,最关键的是一觉睡到天明,沈岳一个浅眠的人在他旁边睡着,就没发现他半夜醒来过。 林征顿了一下,说道:“大哥是一个非常强硬的人,元元那个样子他受不了,所以当着元元的面,把那个人打的半死,然后敲断了他一条腿,在他脖颈上套了跟粗麻绳……大哥一手牵着元元,一手拖拽着那根绳子,将那个人在林家村大道小道上拖拽游行,当时林家村全村的人都来围观,路上也全都是血迹……林盛来阻止都没用,最后那人被整整拖拽了三圈,晕死过去,大哥才松了手。” “兴许是觉得大哥给自己报了仇撑了腰,元元当天晚上就睡了个好觉,之后慢慢恢复了起来,后来发现,只要大家不再逼他说话,他就没再做噩梦了。” 沈岳心中微沉。 他道:“那个人回来了,你知道吗?” 林征愣了一下,“你见到他了?” “不、不对,你怎么会知道那人是谁?” 沈岳道:“是小李氏家旁边那家,那个缺了一只耳朵的人,对吗?” “是他。”林征神色微凝,“他怎么会回来了呢?” 他们这边聊着事情,林元和林草这边也在聊。 “小草,相公想要我说话。”林元不开心地拽了把地上的野草,噘着嘴比划道:“可是我说不出来呀。” 林草立马抓住了他的手,担忧道:“为什么要让你说话,他是不是坏蛋,嫌弃你了?” 林元摇了摇头,比划道:“他说他想听我说话。” “其实,我也想要说话给他听的,但是我说不出来。”林元眼眶有点儿热,比划道:“我怕他……” “别怕别怕,要是他逼你,咱们就找三哥揍他。”林草立马安慰。 林元:“……” 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眼泪一下子就憋了回去。 他想柔弱无助一把的,怎么小草这么不会助攻呀。 林草往他跟前凑了凑,害羞道:“虽然我有点儿没劲,但我二哥有,若是三 哥需要帮忙,我就让我二哥上,一定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林元:“……” 这是当着我的面,告诉我怎么欺负相公的吗? 小草,你怎么变得这么暴力了呢? 他伸手捏了捏林草的脸颊,咬牙切齿地比划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厉害了呢?” 林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红着脸道:“真的吗?” 他有些小开心,“娘和大哥说我太软了,让我跟你学学,我学了好久呢。” “对了,你娘、三哥还有你相公,是喜欢你厉害一点儿呢,还是温柔一点儿呢?” 林元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捏了捏他脸上的肉,疑惑地比划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是吗?”林草摸了摸脸颊,有些害羞地躲闪了一下,“不、不知道呀。” 林元没发现他的异样,背着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看看这个。” “什么呀?” 林元开心地比划:“相公给我买的面脂,我给你抹一点儿,效果可好了呢。” “好啊好啊。”林草雀跃道。 面脂味道淡淡的,很好闻,用在脸上也很润很舒服,林草道:“确实不错。” 林元得意地点点头,合上盖子后,比划道:“相公对我可好了。” “好就行,不好的话我找二哥帮忙揍他。”林草举起了小拳头,绷着小脸,认真道。 林元:“……” 他想了想,还是比划道:“不要揍我相公了,他很好的。” “可、可是……他要是欺负你了或者逼你了呢?”林草有些为难。 林元想了想,比划道:“我自己揍。” 自己的相公自己疼,别人下手太重了。 再者,相公没逼他,他也想去试着战胜那些恐惧,现在的他,不是一个人了。 他能感觉出来,相公是愿意包容他支持他的。 所以,他想试试。 “好吧。”林草有些小失望。 他还指望着自己有一天能为元元遮风挡雨打坏蛋呢。 林元可不知道小伙伴的想法,和小伙伴分享了甜蜜生活后,觉得自己已经升华了。 相公想让他说话,那他就试试吧。 有相公在,他什么都不怕。 于是,他拉起小伙伴,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比划道:“走,放纸鸢去 。” 而沈岳他们这边,林征一脸严肃道:“一定不要让元元见到他。” 沈岳点了点头,“好。” 他怀疑豆芽菜的心理阴影非常大,当年是靠着对林宇的信任和依赖才扛过来的。 但是林宇很快就死了,豆芽菜根本没时间建立强大的心理防线,也没有彻底的战胜过去。 现在的情况比以前更糟糕。 因为新婚夫夫,豆芽菜虽然喜欢他,但尚未对他建立完全的信任和依赖,若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遇到这个人,他怕豆芽菜会承受不住。 然而两个人这边商量的好,林元那边也是满腔战意,谁都没想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都没到,他们就猝不及防地见到了那个人。 而豆芽菜根本没有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估计会很晚才发布,大家不用等了,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感谢在2020-04-05 03:45:02~2020-04-05 22:4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笨蛋 20瓶;时光倒流 5瓶;17667152 3瓶;千变 2瓶;昕宁、可爱萌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6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沈岳他们遇到林健的时候, 是快中午了。 那个时候太阳有些热,林征躲在阴凉处写生, 林小树带着林草、林宝还在远处玩闹,沈岳陪着豆芽菜放纸鸢, 享受两人世界。 沈岳看豆芽菜跑的满脸通红, 大汗淋漓,就叫住了他,“元元,天太热了, 收线吧。若是想玩,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早上再来玩,到时候你放一下另一只纸鸢,看两只区别大不。” 他只在小时候制过纸鸢, 手艺生疏, 手上操作并不完美, 所以想看看怎么做才最好。 打算若是豆芽菜想玩,他就多做几只不同花色图案的,让他好好玩玩。 “好。”豆芽菜欢快地比了个手势,对着沈岳露出了个大大的微笑。 只是这微笑刚一展开却倏地消失了, 眼睛也从笑意氤氲,一下子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厌恶和仇恨。 那眼神和表情沈岳从未见过,他被震的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然后就见到了那个缺了耳朵的男人——林健。 林健正不耐烦地拖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快跟我回家去, 谁让你跑出来的?不嫌丢人!” 孕妇的脸上手上都脏兮兮的,衣服也好久没洗的样子,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勉强遮住了身体。 “呸,坏人!”她笑嘻嘻地冲林健吐了口口水。 “妈的,别以为你怀孕了老子就不敢打你!”林健举起了手掌,却在即将落下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 然后就和冷冷地看着他的沈岳对上了视线。 林健放开了女人,勾起了唇,油腻地上下打量沈岳,“你就是林家那赘婿吧。” 他的目光□□浑浊,极为恶心人:“他的味道怎么样?□□声音好听吧?哦,不……他现在已经是个哑巴了哈哈哈哈哈……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在田野上回荡。 沈岳收回踹出去的脚,在地上使劲蹭了蹭,阴沉着脸道:“嘴巴脏就别出来恶心人了。” 林健倒在土路上,伸手摸了摸嘴巴,摸到一手血。 “噗!”他吐出一口血沫子,里面混着几颗牙齿。 “妈的,你给老子等着。”他阴狠地瞪着沈岳,“看以后老子不收拾死你。” 沈岳 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到了河边斜着的石头上,头一下子倒栽进了水里。 三月初的河水还冷的很,林健猝不及防倒栽进河里,喝了一大口冷水,冻的透心凉。 他吓的尿都要绷不住了,脑袋挣扎着露出水面,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就开始呼救,“救命啊,快救命啊。”根本没发现自己就只有脑袋在水里,翘起来就没事儿了。 沈岳没去管他,而是转身走到豆芽菜身前,一把将他揽进了怀里,抱着摸摸脑袋,小声在他耳边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不怕,一切有我在呢。” 豆芽菜的脸色苍白,整个身体都在不自主地微微颤抖着,沈岳很心疼。 然而豆芽菜却一把推开了他,强撑着几步走到河边,面无表情地站在石头上,一脚踩在了林健的脖子上,让他本来借点力就可以挺起的脑袋,一下子沉到了水里。 林健意识到了危险,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腿脚乱踹,手也试图去抠挖豆芽菜的腿。 但豆芽菜踩的死死的,林健愣是只昂起了两次脑袋换了两次气,便彻底没了力气。 沈岳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上去一把拉开了豆芽菜,“行了,留着他的狗命以后好好收拾。” 豆芽菜冷着脸松开了脚。 本来还一副力气用尽瘫软在地的林健,一下子从石头上跳了起来,撒腿就跑,放狠话道:“妈的,你们给我等着。” 他连那个傻女人都不管了,一瘸一拐地闷头在麦田里往北跑去。 “嘻嘻,坏人。”傻女人笑嘻嘻地冲着豆芽菜的方向吐了口口水,挺着大肚子,跟在林健身后在麦田里又蹦又跳,追了过去。 而林征他们匆匆跑过来的时候,也只看到了女人的背影。 沈岳看了一眼他外衫上乌七八糟的颜色,估计是慌乱中打翻了颜料,说道:“回去吧。” 然后就拉着豆芽菜的手,转头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小叔,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元元,你没事吧?” “元元,别、别怕!” 林宝、林草和林小树同时出声,都担忧地看着豆芽菜。 “没事。”豆芽菜身体还有些抖,但他的手势很稳,表情也很稳,“不用担心。” 沈岳抓 着豆芽菜的手紧了紧。 掌心的手一片冰凉。 豆芽菜是怕极了的。 回到家后,林征回屋收拾,沈岳把豆芽菜带回了卧室。 将人拉在踏板上坐下,沈岳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担忧地摸摸他的脑袋、脸颊,“没事吧?” 他以为豆芽菜会傲娇地比划:我才不会有事呢。 然而豆芽菜却眨了眨眼睛,一脸难受地抚了抚胸口,比划道:“有些恶心,又有些害怕。” 沈岳忙道:“要我怎么做?” “抱抱我。”豆芽菜少有的选择了撒娇而不是傲娇,伸开了胳膊。 沈岳起身在他旁边坐下,然后将人一把抱进了怀里,“有什么话想跟我说都可以,一切都会没事的,有我在呢。” 豆芽菜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蹭了蹭沈岳的脖颈。 中午吃饭的时候,豆芽菜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除了有些出神,别的没让其他人看出问题来。 下午沈岳就开始处理竹子,让豆芽菜去跟着林征学写字。 竹片太过锋利,他怕豆芽菜心不在焉的,会伤到自己。 一切都还算正常,但直到深夜,沈岳才知道豆芽菜根本不像表面表现的那么平静。 平常干脆利落的鬼灵精,一觉睡到天亮的豆芽菜,做噩梦了。 沈岳被那呜呜哀凄的声音吵醒的时候,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因为豆芽菜从未发出过声音。 等他反应过来这是豆芽菜发出的声音时,来不及高兴,便被他又挣又踹又打的剧烈动作给惊到了。 窗外没有月亮,但星星稠密,沈岳透过微光,看到豆芽菜的脸上有水光。 显然是正在做噩梦。 沈岳把人搂在怀里,轻拍,“没事的,没事的。” 豆芽菜刚开始还剧烈地挣扎了一下,但可能是沈岳的动作和声音吵醒了他,他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动了。 沈岳放开他,摸了摸他的脸颊。 果然都是眼泪。 他心里叹了口气,“做噩梦了吗?” 豆芽菜安静地躺在那里,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岳掀开被子,正要起身,却被豆芽菜一把从背后抱住了。 沈岳拍了拍他,安抚道:“我去点灯,咱们聊聊天。” 豆芽菜静静地抱着不撒手,两 个人就维持这这么个动作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最终豆芽菜还是放了手。 沈岳把油灯点上,昏黄的灯光摇曳,黑暗的屋里亮了起来。 沈岳躺回床上,掀开自己的被子,“进来吧,我抱抱你。” 豆芽菜怔了一下,掀开自己的被窝,慢慢挪腾到沈岳的被窝里了。 沈岳将被子掖好,把他抱进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低声道:“梦到什么了?” 豆芽菜低垂着眼不说话。 半晌,就在沈岳以为豆芽菜不会说了的时候,豆芽菜抬起手比划道:“他掐着我的脖子,说若是不答应让他……他就要掐死我。” “我当时害怕极了,拼命叫救命,但没有用,他说既然我爱说话,就……我之后,让我天天□□……”豆芽菜比划着比划着,却突然呕了一下。 沈岳赶紧起身,将他抱在身上,脑袋冲着床外。 但豆芽菜只是干呕了几下,并没有吐。 “我就是恶心,他的眼神、动作以及话语,我每次想起来,都恶心。”豆芽菜比划,“我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只要一张口,就想到那张无比丑陋的脸,就犯恶心,想吐,就止不住的颤抖……” 他瘪了瘪嘴,眼泪在眼里打转,比划道:“我其实一点儿都不胆小的,我没让他占到一点儿便宜,还咬掉了他的耳朵,拿石头砸烂了他的脑袋,还跟着大哥拖着他全村游/行,我一点儿都不害怕。” “可我就是张口就犯呕,然后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晚上睡不着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恶心……” 豆芽菜比划着比划着,就突然又呕了起来,沈岳赶紧把他抱到床边。 等他呕完,还想继续比划的时候,沈岳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好了,我都知道了。”他沉声道:“我会来解决的,你好好睡吧,我抱着你,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怕。” 豆芽菜眼眶红通通的,他眨了眨眼睛,没让眼泪落下。 半晌,他眼神坚定地比划道:“我会快点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被那个烂人打败的。”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温声道:“我知道的,你很厉害。” 豆芽菜点了点头,看了沈岳一下后,在沈岳胸膛上趴下,闭 上了眼睛。 之后豆芽菜没有再做噩梦,沈岳却睁着眼,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张氏起来做饭,沈岳便坐在了灶前烧火。 他垂眼看着火,低声道:“大嫂,我想问一下林健的事情。” 张氏脸色一变,“你问他干什么?” 沈岳心情不好,也没卖关子,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豆芽菜昨天晚上做噩梦的事情也说了,他道:“我想把他再赶出林家村。” 张氏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竟然回来了?” 不过,她反应过来沈岳说了什么之后,立马道:“你先别轻举妄动。” 沈岳一愣,“怎么了?” 张氏咬牙切齿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通过张氏的描述,沈岳很快就把林健的情况给拼接了起来。 林健爹和林盛是亲兄弟,前些年死在了妓馆,林盛就带着林健娘讹了妓馆一大笔银子。银子是有了,但是不好分,林盛想要全部,但林健娘死了丈夫,当然也想要全部,两个人贪婪无度的人之间就有了矛盾。 林健欺负林元的事情发生后,林宇炸了,将林健打的半死之后,又敲断了他的腿,拉着全村示众。这样的人全村的人都不愿意他留在林家村,甚至还想私下处理了他,但是林健娘拿出银子找了林盛,林盛通过施压林家村其他人,最终制止了这场纠纷。 但村里人心里都有数,见了他家就跟躲瘟疫似的,远远的就避开。 那个时候林健已经十八岁了,若是再在村里拖下去,等欺负哥儿的名声传开,他就再也娶不了媳妇了。 于是林健娘就带着儿子离开了。 张氏道:“他们那一家子从根子上都是烂的,他那姐姐嫁给了隔壁湘水镇上的一个商户的继子,但不知怎地和那商户勾搭上了,在那继子骤然发病去世后,被那商户转娶,扶成了妾。” “而那商户的妹子是县丞老爷的妻子,所以他家就又得了势。” 张氏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一朝得势就回来。” 这就确实难办了。 沈岳皱眉道:“那县丞为人怎么样?” 张氏道:“我一介女人,不了解这个,但县令大人公正清明,这是县里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 沈 岳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张氏却劝道:“现在我们还没起来,不适宜硬杠,元元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不会那么软弱,所以你不要关心则乱,一定要沉住气,别冒头让人抓把柄。” 沈岳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点了点头,便去找林征。 而林征对县丞的评价是:“老奸巨猾,但历来小人难缠。” 他道:“县令大人是新上任才一年的,为人刚正不阿,但做起事来处处受人掣肘,有些事情不得不妥协。所以我们没有任何依仗,为了不被针对打压,我们只能蛰伏起来。” 沈岳点头,表示知道了。 从林征屋子出来的沈岳,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微微叹了口气,他得考虑好下一步该怎么发展了。 干做生意肯定是不行的,在林征中举之前,他们必须得拉拢一批人。 无论怎样,他都会把这些烂人收拾掉,给豆芽菜报仇的。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还有一更,实在坚持不住了,睡了。感谢在2020-04-05 10:48:55~2020-04-06 04:2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笨蛋 20瓶;时光倒流、怀归人自急 5瓶;bluedream 2瓶;可爱萌物、3700157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6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早上吃过饭之后, 大李氏她们就来了,开始编竹编。 沈岳把昨天没处理完的竹片拿出来继续处理, 给顶部钻上小孔。 众人时不时的聊天,聊着聊着就提到了春耕的事情。 大李氏道:“你家那四十亩荒地打算种什么呀?现在都在春耕呢, 你们怎么还不行动。” 林家村有水田的人家现在都忙着种稻子, 但若是秋季种了小麦的,现在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去锄一锄地里的杂草就行。 郭大娘孩子众多,她是不用操心地里活的, 林六婶家种的是油菜花,只等结油菜籽就成,大李氏家的田都是旱田,种的小麦, 才五六亩地, 只让她男人去干地里活儿就行。 这几家都是家里不忙, 才能天天往林家跑。 沈岳买的那四十亩荒地前些时候已经被村里人给帮忙烧荒了,不过翻地需要的是牛,村里也没几家有,更别提现在正在春耕, 牛是很紧缺的。 林六婶道:“要是租不到牛,也别着急,我家的牛你五婶家也快用完了,估计也就是个五六天的事,到时候让你六叔和大树哥牵着来给你翻地。” 沈岳忙道了声谢。 林六婶笑道:“客气了。” 种地这方面沈岳是一头雾水, 他连节气时令都不太懂,根本不清楚啥时候干啥事儿。 豆芽菜可能想着他是个老手,一直在等他安排,若不是大李氏提起,沈岳忙着手头的事情,差点儿把那四十亩荒地给忘了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岳问起豆芽菜的打算,毕竟论种田,豆芽菜比他“专业”的多。 而豆芽菜则是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比划道:“看你淡定的不行,我以为你心里早有打算了呢。” 沈岳有些尴尬,挠了挠脑袋,“我是打算养些鸡、羊的,那地荒了多少年,若是种上东西,估计也不会有多少收成,光除草也得把人给累坏了。” 林元想了想,比划道:“四十亩太多了,若是全种上庄稼,怕是都要亏的,所以一部分开荒,一部分养些家禽牲畜,攒些肥料也是挺好的。” 他就是听了沈岳说要搞养殖,才觉得买荒地不错的。 觉得自己相公太有想法 了,肯定是在憋什么大招,所以他一直没问没催,哪成想,这人是差点儿把荒地给忘了。 林元觉得他心目中完美无缺、无所不能的相公好像有点儿崩了。 嘴角抽了抽,林元比划道:“李掌柜的人很快就来了,种地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把培训班办起来,剩下的都我来管吧。” 他想了想,又比划道:“我打算种二十亩地的向日葵,剩下二十亩地搞养殖。” 相公说等李掌柜付了尾款之后还要买荒地,估计到时候也是搞养殖,所以手里现有的地还是要优先开出来种东西。 林家大房、三房和四房都各有两亩良田,因为不用交税,这两亩地的收成足够吃喝了。 而种二十亩向日葵的收成大约是能抵上一百四十亩荒地的税。 林元算的很好,若是荒地养殖不赚什么,他们一年下来也不会赔钱进去。 可能唯一的难处就是二十亩葵花田不好收拾。 地力不够,杂草丛生,要收拾好,得费一番功夫了。 沈岳对豆芽菜的提议没意见,思路上他可能比豆芽菜要开阔,毕竟拥有两世的人,经历上要比豆芽菜丰富的多,但真干起农田的实事儿,他还真不一定比得过豆芽菜。 不过他唯一担心的是,“地太多了干不过来,咱们雇些人吧。” 家里林征正在准备授课的东西,过两天就要开课了,沈岳是过两天就要搞培训了,张氏要留在家里保证后勤,能管田里事儿的就豆芽菜一个了。 哦,还可以加上林宝这个小豆丁。 林元比划道:“雇人也好,到时候让林六婶帮忙问问谁家有空,咱们一天给十八文钱,把地给翻了种了。” 林六婶家在村中心,那里有一个小晒场,附近的人们吃饭都是端着碗,蹲在小晒场上吃的,问事情比他们要简单方便的多。 沈岳点头,“那牛的事?” 秋种时帮他们犁地的赵闯在草编包培训班上认识了张双,之后卖了牛凑了些银子,就跟着张双、张贵他们跑商去了,今年开年他们的小商队就又出发了,估计最早也得夏天才能回来。 牛是一个大物件,一头得十几二十多两银子,所以普通农户家也没有,多是租借有钱人家的或者是 从县衙畜牧署那块租牛。 但现在正农忙,想租借估计也是不容易的。 想了想,沈岳道:“算了,你也先别忙活了。索性培训只有五天,到时候我去县城买地,顺便买几头牛得了。” “几头?”豆芽菜嘴巴张大,一副要晕厥的模样。 沈岳以为他担心银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调侃:“怎么,我们的小财迷不舍得了?” 豆芽菜神情恍惚,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看着沈岳,兴奋地比划道:“我们竟然有牛啦?” 他激动地在床上蹦了蹦,晃的把沈岳都颠起来了,满脸梦幻:“我们发财啦!” 沈岳:“……” 敢情收入几百两银子,你都没感觉吗? “你不知道,只有有钱人家才能买得起牛呢?”豆芽菜眉飞色舞地比划道:“六婶家那么有钱,去年才买了牛,我们不过做了几个月的生意,竟然要赶上六婶家了?” “相公,你真的太厉害了。”豆芽菜满脸崇拜,好像刚刚觉得相公形象崩了的不是他一样。 大晚上的,就算把他夸上天,沈岳也不觉得荣幸,头疼地拍了拍被子,“快别拍马屁了,给我老老实实地睡觉。” 然而豆芽菜却嘿嘿笑,躲过了沈岳抓他脚脖的手,跟个叛逆期的小崽子似的,又在床上蹦跶了两下。 最终,沈岳实在受不了了豆芽菜在床上蹦迪,一把将人捞怀里锁住,他才老实了下来。 不过,豆芽菜可能是太兴奋了,一晚上翻来覆去,把沈岳搞的都快疯了,早上起来脸上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沈岳顶着熊猫眼,黑着脸怨念地瞪着豆芽菜。 豆芽菜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对,特别谄媚,一早上对着沈岳端水端饭嘘寒问暖,除了没喂饭喂水,把照顾宝宝那一套全搬了出来,好像沈岳真是个娇嫩无比的宝宝似的,殷勤备至,照顾周到,把张氏和林宝看的一愣一愣的。 吃完饭,豆芽菜去洗碗的时候,张氏担忧地蹙起了眉,想了想,问沈岳道:“元元欺负你啦?” 林宝觉得娘太不给力了,忙道:“小叔从来不会欺负人哒。”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话不太有说服力,他打补丁道:“就算欺负了,那也肯定是别人的问题。” 张氏看着明显是受害者的沈岳,正担心小夫夫间发生了什么,被自家宝贝儿子一插话,顿时无奈头疼,伸手敲了一下他脑门,“你们两个就成天狼狈为奸吧。” 林宝不开心地噘了噘嘴,“娘,你最近怎么总敲我?” 张氏怒道:“你怎么不说自己最近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老实了?” 沈岳听着母子俩就要抬小杠,忙道:“羊都买了吗?” 明天下午李掌柜的人都要来了,他们事先把锅碗瓢盆以及食材都准备好。 新建的学堂虽然烘烤过一段时间,但湿气肯定是有的,人住在里面肯定也不如住老房子舒服,在饭食上沈岳就想着提供些热气大的吃食。。 羊肉火气大,正好之后要大量养羊,不如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做些羊肉羊杂粉丝汤,有空的时候也可以搞个羊肉抓饭,做些烤羊肉之类的,把羊肉相关吃食的名头给打出去。 张氏在这种事情上一直都听沈岳的安排,见沈岳问起,忙收回在林宝身上的注意力,回道:“买了,从明天下午起,每天都给收拾了送来。” 家里还有林宝这个小孩子,杀鸡杀鸭还没什么,杀羊张氏总觉得血气太大,就找了村里人,说好了只要收拾好的,到时候多给几文钱就行。 沈岳点头,“那就好。” 他出了堂屋门后,见大舅子并没有回屋读书,而是站在那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沈岳有些莫名,“怎么了?” 林征似是有些尴尬,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道:“你身子是不是不太爽利?” 沈岳:“???” 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哪里不爽利了? 他身体一向强壮,还血气旺盛,一到冬天别人可能穿着大棉袄也冻的瑟瑟发抖,但他不一样,穿着单衣,就能在雪地里到处乱转。 一年到头,连生次病都不容易。 林征见他神情茫然,便指了指他的黑眼圈,硬着头皮道:“弟夫还是要小心些身子,某些事不宜过于频繁,频繁伤身……” 他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微微同情,“不过成婚才几个月,弟夫这也太……还是多补补罢。” 沈岳:“……”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吃过肉呢,你是不是思想太黄了? 可惜沈岳还没想好反击说辞,大舅子就似有些不好意思,话一说完就拍拍屁股溜了。 只剩沈岳半张着嘴,站在院子里,风中凌乱。 肉现在不能吃,但这大舅子,是不是要收拾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6 04:23:55~2020-04-06 20:4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k 5瓶;勿言、小R、bluedream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67、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春光明媚的下午, 林家院子前停下了一溜马车。 李堂带着二十个背着铺盖的男人到了。 沈岳赶紧把人往屋里请,吩咐张氏和豆芽菜端茶倒水。 “这么早就开始做饭?”李堂讶异。 院子里先前堆的土灶没有扒, 此时正在大火炖着羊肉汤。 沈岳道:“李掌柜上次走的匆忙,这次好不容易逮着一次, 总要好好招待的。” 李堂失笑:“那就多谢沈兄弟了。” 沈岳客气了几句, 便领着人去看住处。 二十个男人的住处就在林家屋子后面的学堂,新建的屋子里面摆了几排课桌,但都是新打制的,散发着一股木头的味道。 沈岳介绍道:“总共两间屋, 一间是先生的休息室,一间是课堂,大家就住课堂吧,课桌移一下, 空间比较大, 足够几十个人睡下。” “开课时间在六天后, 走的时候可能要麻烦大家把课桌都摆好。” 屋子里铺的是地砖,打扫的很干净,李堂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岳道:“我家之前割了些干草,在前面院子里堆着, 现在晚上温度还有些低,大家要是不嫌弃,可以抱些干草过来铺在地上,白天抱出去收拾干净即可。” “另外,学堂这边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就没打井, 都统一用前面院子的水井,大家早起可以去那里洗漱。林家厨房里热水不会断,大家若是想用热水,都可以去取。” 李堂立马拱手,“沈兄弟真是考虑的周全。” 沈岳谦虚地回礼,两个人一通相互吹捧。 交代了一个时辰后去前面院子吃饭,沈岳便离开了,让他们自行收拾。 李堂下午是要回县里的,所以沈岳就提前开火,给他烫粉丝,做了一大碗羊肉粉丝汤,又给切了卤羊肉,炒了几个小菜。 喝完一大碗粉丝汤,浑身都暖洋洋的,李堂感慨道:“自上次培训结束到现在,我心心念念沈兄弟的粉丝汤好几个月了,这次终于让我再次尝到了,鸭汤和羊汤虽然不同,但味道都是如出一辙的好。” 沈岳笑道:“好吃就多吃点儿,培训的五天,我打算都做这个了,到时候李掌柜也多来。” 他调侃道:“或者李掌 柜不嫌弃,直接也住这里得了,学堂那间休息室收拾出来就可以住,到时候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每天都招待你吃这个。” 李堂哈哈大笑:“我是个劳碌命,哪里有沈兄弟这种田园生活,莫玩笑我了。” “不过……”他顿了一下,笑道:“沈兄弟这饭食上也太实诚了,他们不过是编织工,每天的学习我都给发工钱的,用不得这么好的招待。” 沈岳摇了摇头,“李掌柜出了饭钱的,无论怎样,收了钱我们就会把人给招待好,不会让你那里有后顾之忧的。” 李堂怔了一下,赞道:“沈兄弟为人真的是太讲良心了,这世道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 沈岳将他扶起,笑道:“做生意诚信为本,李掌柜过奖了。” 李堂心里想着这沈岳疏阔大方又诚信义气,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物,忍不住又赞了几句。 沈岳对着豆芽菜可能会臭屁,但对着外人一向要脸,自是一阵谦虚。 最后看时间不早了,李堂就提出要告辞,沈岳给人装了几大块子羊肉和一大罐子羊汤,才放人走。 第二天上午,沈岳便带着二十个人开始了竹编培训。 这些人比村里的农人们专业了很多,任何编法都是一教就会,触类旁通,沈岳便加快了教授进度,一天基本上就能讲四个花样,编织四个竹编小件。 而林元这边则是带了雇的五六个人,开始锄地。 春暖花开,荒地上烧荒后已没了干草,但长了密密麻麻的野草。 林宝拎着筐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把锄掉的野草捡起来,然后一筐筐的把野草往地外运。 春天雨多,野草锄掉之后就得捡起来,和土隔开,不然一下雨就等于白锄了。 “小宝,我们来帮你吧。”远远的,郭果跑过来了,身后跟着小大人似的郭木,还有一群日常一起玩的哥儿们丫头们。 “果果,木木。”林宝开心大叫,“丫丫,小九……” 他挨个把人都叫道,累的满脸通红,却高兴的不行。 小朋友们都很开心,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跟他抱在一起。 “小叔说有些是能吃的,等一会儿我们把捡出来。”林宝教育小伙伴们。 “我知道我知道,我家早上就吃 了这个呢。”丫丫拎起了一颗荠菜。 她是林三婶的孙女,只有四五岁大,之前跟着郭果他们到林家玩,和林宝混熟了。 “丫丫真聪明。”林宝小大人似的,夸自己的小伙伴。 丫丫高兴极了,弯腰就开始找野菜,嘟囔道:“我要找好多好多,中午回去给奶奶,让她做好吃的。” 林宝立马道:“好,你们谁想捡多少就捡多少,到时候可以拿回家吃。” “不过大家要先把草都移出去,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地头捡,地头的沟里有好多野花呢,我们可以边捡野菜,边编花环。” 小朋友们立马嗷嗷叫起来,“我想要花环。” “我也想要。” “小宝,你给我也编一个吧。” 林宝立马承诺,“等一会儿草都捡完了,我们去地头,让我小叔给你们一个人编一只花环,他手可巧了呢。” “我知道,元元哥哥会编包,可漂亮了呢。” “我娘也会,是元元哥哥教的呢。” “我想要花环,肯定可漂亮了。” “我也想要!” …… 于是众位小朋友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开始弯腰捡野草,然后捡成一小堆之后,就装到篮子里,两个人抬着往地头运,剩下的人继续捡。 可别小瞧小朋友们的战斗力,等林元结束了锄地,带着林草以及雇来的人回头时,就看到背后的田里锄下来的野草全没了,而地头堆着一大推野草。 “元元哥哥,我们想要只花环。”郭果抬起脑袋,对着手指,有些小害羞。 “我也想要,我捡了好多好多草呢。” “这里面好多都是我运过来的呢。”一个小朋友指着大草堆道。 小朋友们真的好可爱。 林元开心极了,他露出个大大的微笑,冲大家比划道:“你们等一下,我一会儿就给你们编……”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袖子被拽了一下。 他的小伙伴林草红着脸,大眼睛亮晶晶的:“元元,我也想要一只。” “好。”林元豪气地挥手,“人手一只。” 于是,等沈岳在院子里看到外边陆陆续续走过的雇员却不见豆芽菜时,有些急了。 “刘大娘,我家元元呢,怎么没见他回来?”沈岳站在院门口,看北边的路上 没有豆芽菜的影子,不由得问路过的雇员。 都快中午了,天正热着呢,沈岳光站在太阳底下就冒汗了,豆芽菜干的可是力气活儿,估计是又累又热的,怎么还不回来呢。 刘大娘呵呵笑,“给郭嫂子家的果果、木木以及村子里其他哥儿们丫头们编花环呢,估计得等一会儿才回来。” 沈岳愣怔:“……编花环?” 刘大娘笑,“可不是嘛,小家伙们想要花环,元元就给编了。我看元元可喜欢小孩子了,你们也赶紧生一个,让他抱着自家娃娃好好稀罕稀罕。” 沈岳顿时尴尬,他打了个哈哈,“孩子肯定会生的,到时候要多生几个,好好养着。” 让豆芽菜想玩哪个玩哪个,省的连家都不回。 沈岳赌气地想。 刘大娘不知道他的潜台词,呵呵笑着,伸出大拇指赞道:“小伙子有前途。”然后乐颠颠地走了。 只剩沈岳一个人,脸红通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因为田里捡的野菜多,林家除了最开始买的一只羊,给二十个竹编工提供饭菜,都没去外边买过菜。 可以说是省了不小一笔钱。 所以在培训班结束,李堂付了尾款,带走了竹编工们之后,沈岳给林宝发了一笔奖金。 张氏推辞,“他一个小孩子哪能要这么多钱。” 沈岳道:“论功行赏,小宝的贡献不小,当然要给他发钱。” 小家伙在地里风吹日晒了五天,皮肤都黑了一圈,有多辛苦沈岳心里有数。 原本地里活儿都不是他这个小豆丁该干的,但小家伙勤劳,也可能是干活儿干惯了,天天跟着豆芽菜去地里,不叫苦不嫌累,总该给些奖励的。 再者,荒地是他们四房买的,雇别家人一天还有18文铜板的佣金呢,自家人辛辛苦苦干了几天,没得连钱都不给。 该给的钱当然要给的。 张氏却道:“这样就见外了。” 沈岳摇了摇头,将钱交给豆芽菜,“你给大嫂,还有这次二十人五天的伙食费、住宿费,总共净赚了1450文,大嫂分700文,三哥分500文,我们四房分250文。” 他道:“日常相处上咱们几房都是不分你我的,大嫂应该都清楚。但生意的事儿按当初商量的,该给多少钱就要给多少 钱,一分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不然以后做的生意多了,就会全乱了套。” 林元比划道:“大嫂拿着吧,相公说的有道理。” 张氏瞥了他一眼,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收下了自己分得的铜板。 见她没反驳,林元转手把九十枚铜板的钱袋子给了林宝,笑着比划道:“这是我们小宝自己赚的钱哟,小宝太厉害啦。” 林宝一改之前眼巴巴的模样,张开嘴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一把抱住了林元,开心道:“小叔,我太厉害了,你也太厉害了,我以后要继续跟着你混。” 张氏&沈岳:“……” 张氏敲了他脑门一下,一把拿过他手中的钱袋子,“你小叔管不住钱,你跟他混是没前途的,所以钱我先收走了。” 沈岳:“……”感觉有被内涵到。 林元:“……”只帮相公说话,大嫂是不是吃醋了? 而我们的林宝一下子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钱袋子被娘亲塞进了口袋,扭头就走,登时有些承受不住,憋了又憋终是没憋住,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小叔,娘坏坏,我的钱被娘抢走啦。” 林元:“……” 沈岳:“……” 晚上,和豆芽菜一起躺在床上,沈岳道:“你看看小宝,之前被外人欺负的时候,大嫂多稀罕他,现在没人欺负他了,大嫂就开始欺负他,一天到晚嫌弃他嫌弃的不行不行的。” 沈岳意有所指道:“所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豆芽菜比划。 沈岳道:“意味着远香近臭。你没有娃娃的时候,天天盼着有一个陪你玩,但一旦有了,说不得也会这样,玩着玩着就玩烦了,想去欺负一下。” 豆芽菜眼神狐疑:“……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沈岳有些小心虚,不过现阶段的他对着豆芽菜已经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他想打进豆芽菜的内心,想要在里面占据牢不可破的地位,自然也要拿出诚意。 慎重地思考了一下,他道:“……我怕我们养不好孩子。” 沈岳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对婚姻是没有好感的,所以才想一直单身。 豆芽菜的出现让他第一次产生了结束单身,组成家庭的想法。 不过,他不 止对婚姻没好感,对孩子其实也是很惶恐的。 他怕生活在那样家庭的自己缺少爱的能力,养不好那个和他息息相关的小生命。 他正思绪乱飞忧心忡忡着呢,却感觉周边一暖,豆芽菜向他靠了过来。 “没事的,我会养。”豆芽菜眼睛里有一束光,里面都是憧憬,他笑着比划道:“从小娘就不喜欢我,所以我就想着若是有一天我长大了,就要多生几个孩子,好好的对他们,让他们享受我没有享受过的亲情。” 他认真地看着沈岳,握着他的手,比划道:“你不用怕,我厉害的很,什么都难不倒我。我会好好养他们,不会让他们受委屈,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好像在他眼里,现在的沈岳变成了一只需要他来保护照顾的娃娃,所以眼中都是坚定与暖意,仿佛自己的小身板就是铜墙铁壁,什么风雨来了,他都能为沈岳遮挡着。 沈岳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想到老天爷会给了他第二世,还让他遇到了豆芽菜。 豆芽菜真的太好了,值得世间所有的美好,包括他一直想拥有的娃娃。 沈岳心中暖意流淌,不再犹豫,一把抱住了豆芽菜。 深吸了口气。 豆芽菜虽然比之前胖了点儿,但他骨架子小,身板其实很单薄,被沈岳抱进怀里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怀抱。 沈岳却觉得就是这么个小身板,蕴含的力量却是不可估量的,温暖、没有阴霾,永远充满着希望。 他正感慨着,却感到自己的胳膊被轻轻地戳了戳。 沈岳放松了些力道,低头看着怀里的豆芽菜。 豆芽菜的眼睛里满是羞涩,脸也红通通的,他咬了咬唇,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岳忙问,“怎么了?” 他摸了摸豆芽菜的脸蛋,烫的很。 豆芽菜却似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猛地往后一退,躲开了他的手,眼睛也躲避起来。 沈岳:“???” 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啊。 就在他一头雾水,一脸懵逼的时候,豆芽菜动了,他咬着唇,眨着羞涩的大眼睛,身体悄悄地往外移,慢吞吞地跟沈岳比划道:“现在不能给你娃娃哦。” 一副防色狼的 模样。 沈岳:“……” 喂,你误会了啊。 我只是想抱抱你,别的什么也不想做啊。 然而豆芽菜却根本不相信他的眼神控诉,在后退的差不多了之后,一把掀开被子,钻进了自己之前的被窝里,跟毛毛虫似的蠕动着,往靠墙的方向移了移,眼神戒备地看着他。 沈岳觉得自己需要清白,咳了一下,他伸出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解释道:“相信我,我现在还没有生娃娃的想法。” 豆芽菜怀疑地看着他,半晌,从被窝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比划道:“你在我后颈处吸了一口,我听到了。” 沈岳脸一下子红了。 他只是突然想起林宝说豆芽菜身上香,所以才在抱住的时候,下意识地吸了口。 确实香香的,很好闻。 但是,他发誓他没动歪念。 他憋着红脸,打死不承认,“我没有。” 要是承认了,根本就说不清。 豆芽菜肯定要把他当流氓了。 “你就有。”豆芽菜把胳膊从被窝里全伸了出来,愤愤地比划道:“你竟然不承认?我都听到了。” 沈岳超级不要脸,颠着脸皮道:“我还没做好要娃娃的准备,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豆芽菜气的一把掀开被子,又钻回了沈岳的被窝,气哼哼地比划:“你刚刚就在我脖子那里吸了一下,你个坏蛋竟然不承认!” 豆芽菜不来还好,他一过来沈岳就想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偏偏他还伸着脖子一个劲地往沈岳鼻子这里凑,一副非让他回忆清楚,进而承认的架势。 沈岳想到那让人有些着迷的香味,忍了一下没忍住,低头在豆芽菜那细长的脖颈处吸了口气。 然而他还没抬起头,脸就被一把抱住了。 “你刚刚果然吸了。”豆芽菜眼睛亮晶晶的,一副人赃俱获的表情,得意地张嘴无声道:“被我抓住了哦。” 沈岳心中一动,豆芽菜竟然开口说话了? 他脑袋一动也不动,任凭豆芽菜抓着,嘴上却贱兮兮道:“哪里有,我怎么不记得有?” 豆芽菜顿时瞪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开口无声道:“你太不要脸了吧,这都不承认?” 沈岳笑,“承认什么呀?我不过是正常呼吸 。” “你……”豆芽菜气成了河豚,“可你刚刚就是在占我便宜啊。” 沈岳挑眉,“我们是夫夫,怎么算是占便宜?” 豆芽菜噎了一下,有些茫然,“好像这么说也没错啊。” “不对,你不是不承认的吗?”豆芽菜一把松开了手,愤愤地比划。 沈岳一看他松开手,就有些失望,不过豆芽菜能无意识说这么多句话,也是好现象。 至少比之前张口一句后,立马反应过来比手势强。 说明他的心里对开口说话的排斥感正在降低。 沈岳为防他回过神来后犯恶心,就意味深长地调侃道:“承认了有什么奖励吗?” “让我再多吸一口?” 豆芽菜脸一下子红了,他嘴巴张了张,最终却恼羞成怒地比划道:“揍你哦。” 沈岳坏笑,“既然要揍我,那可不能吃亏,一定要多吸几次。” 话说完,就一把抓住豆芽菜,在他的哇哇大叫之下,将鼻子凑近了他的脖颈,对他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轻薄。 第二天醒来,豆芽菜红着脸,气呼呼地给了他一脚,便蹬蹬蹬地跑了。 沈岳头枕着胳膊,抬头看着屋顶,只觉得神清气爽。 二十亩地已经锄完了,豆芽菜吃完饭就去了田里。 今天林六叔要过来帮他们翻地,他们雇的人要帮忙施农家肥了,他要去地里看着。 张氏忙着给培训期间五天的产出缝商标,等着人来买,大李氏等人继续在林家帮忙。 沈岳要去县城买田买牛,林征的学堂明天就要开了,他正好也要去县城买些东西,于是两人出发,结伴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后,太阳已经很高了,在县衙门口,沈岳把银子交给林征,让他帮着买地,他则是去县城售卖牲畜的地方看看有没有牛。 没办法,他在县衙没熟人,若是让他去跑县衙买地,估计得耗费很长时间。林家村距离县城又太远,容不得他们浪费时间。 县城的牲畜售卖处在县城最北处,沈岳从县衙一路走过去就花了近半个时辰。 好在他也算幸运,去的时候关牲畜的大院子里有三四头牛犊子。 沈岳其实不太懂这些牲畜,他就看看牛的精神头以及骨架子,觉得其中有两头牛还不错 。 “这些牛都才刚离开老牛不久,所以精神头看着不太足,但都是一等一的好牛。你看看想买哪一头,看定了咱们去衙门登记一下。我可跟你说啊,要买得赶紧买,现在正好春季,牛犊子抢手的很。” 沈岳点了点头,笑道:“这怎么卖的?” 卖牛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精神很不错,他道:“五十文一斤。”他指着沈岳看上的两头牛,“这两头一公一母,是同一品种,公的203斤,母的227斤,你要买的话,公的给我10两一百文,母的给我11两300文就成。” 沈岳道:“若是我两只都要买呢。” 老头子一愣,接着笑道:“给我21两四百文吧。” 沈岳看那两头牛肚子瘪瘪的,就知道这人没有给喂水喂食增加重量,是个实诚人。 于是他也不再耽搁,让老头子给牛过了称,发现重量相差无几,便干脆地交了钱。 老头子也喜欢干脆的人,把牛交给沈岳之后,便吩咐人带着收据陪着沈岳去衙门登记。 沈岳到衙门的时候,看到林征正在门口站着,忙牵着牛走了过去,“三哥。” 林征点了点头,就道:“地已经买了,你去办买牛的登记手续吧,我去买点儿东西,中午咱们请孟衙役他们吃顿饭。” 沈岳心中一动。 林盛叔侄都不是好的,没得势前都算计欺辱他们,既然得了势,以后针对他们家的事情就不会少了。 沈岳现在没法跟他们正面杠,因为无论任何时代,官大一级都压死人,更别提一个是背靠县丞的流氓,一个是掌握一村话语权的村长,他们林家都是普通小老百姓,根本没有杠的优势。 他们若是真去头铁硬扛,也只会如蚍蜉撼大树般,丢人现眼了。 不过,沈岳一向会走一步看三步,现在是没办法,但不代表以后也没办法,只要那些人动手,他以静制动,必能找到办法狠狠地收拾那些人。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拉拢村里的人脉,和县里的衙役们交好,为自己和林盛叔侄的未来博弈中,争取筹码。 豆芽菜已经有转好的趋势,沈岳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他,将这些仇人都给解决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做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6 20:41:26~2020-04-07 03:4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叶 20瓶;昕宁、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6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酒楼是林征不知什么时候订好的, 两人到达酒楼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因此没过多少时间,孟衙役、刘衙役、郭衙役三个人就到了。 一进包厢门, 孟衙役就深呼一口气,“可累死咱兄弟们了。” 他们三个穿着衙役服饰, 各个满身大汗, 形容狼狈,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桌上倒好的茶水就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沈岳赶紧依次给他们续上水,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 郭衙役擦了把脸上的汗水, 笑道:“最近春耕,事情繁杂,派到咱兄弟头上的事儿就多了起来,一天到晚在外面跑, 可不累么。” 刘衙役猛喝了几口茶水后, 似是觉得舒服了些, 挑眉道:“还别说,兄弟们这么累,和你们林家还脱不了干系呢。” 林征悠悠笑道:“这话可别乱说,我林家老实安分地种地做生意, 什么时候能给衙役兄弟们添麻烦了?各位兄弟们也太看得起我们林家了。” 孟衙役放下茶杯,大笑一声,“你们看,不过是随便说了两句,林小三他还不乐意了呢。” 郭衙役和刘衙役顿时看向林征, 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林征丝毫不觉得恼,笑眯眯的,“我哪里是不高兴,若是真有哪天麻烦到各位兄弟,那就说明我林家不再拘泥于一方小乡村,有了和县里打交道的本事,这是好事儿啊。毕竟以各位兄弟的能耐,也不会被乡野寂寂无名的小民麻烦到,能麻烦到你们的,必定也是有些家财能耐的乡绅地主老爷们。若我们林家真能发展到这种程度,到那时,我自是只有高兴的份,哪会去生气。” 沈岳接道:“三哥说的对,不过刘大哥们说和我林家有关系,是怎么回事儿?” 郭衙役道:“刘兄这话可还真没说错,确实和你林家有些关系。” 沈岳和林征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讶异,“这从何说起?” 刘衙役道:“还要从你们家买了竹林说起,听人说,你们是最近打算办竹编培训班?” 沈岳点头又摇头,“培训班是要办的,但不是最近,是麦子收割完之后。” 三位衙役对视一眼,笑道:“我们说呢,怪 不得你们太河镇村村都在抢竹林,有的甚至为了抢竹林地,打的头破血流。” 沈岳惊讶地张大了嘴,“不会吧?” 孟衙役嗤笑,“不会?上午我们还刚处理了刘家村两家人抢竹林不成就打架的事儿呢,这还不是你们太河镇的,你们太河镇人早把自己镇上的竹林给瓜分完了,都伸着脑袋想去买别的镇的竹林。别的镇收到的消息晚,被你们镇的占了先,然后别的镇的人就觉得太河镇人抢自家镇的竹林,就闹了几次,搞得我们兄弟是焦头烂额,天天到处跑着收拾烂摊子。” 沈岳:“……” 林征咳了一下,尴尬道:“中午好酒好菜招待三位兄弟,不必客气。” 郭衙役笑道:“若是平常,自是要宰你们一顿,但下午有事儿,咱们吃完就得赶紧赶过去处理,所以不能饮酒,也不能放开胃口大吃,差不多就行了。” 沈岳见他不像是开玩笑,便道:“那下次来县里,一定要好好请各位大哥来一顿好的,就当是为你们赔罪了。” 三位衙役忙道:“好说好说。” 又道:“不过是开玩笑,哪里当得起什么赔罪,沈小哥不用太在意。” 林征调侃道:“我还以为各位兄弟这架势,是恨不得要吃了我林家呢。” 孟衙役大笑,“谁叫你家引出的动静恁大,叫兄弟们也吓了一跳呢。” 沈岳其实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附近的村镇竟还有这么一出戏。 他家竹编培训这事儿,怕是要重新预估规模了。 他这边想着培训的事儿,三个衙役点了菜之后,就把话题也引到了这上面。 孟衙役是个直性子,开口就问,“这培训我听说去年办过,还办的不错,收入怎么样啊?” 剩下两个衙役眼睛嗖地一下,全盯上了沈岳。 看来这些衙役们是有心了。 沈岳心中微哂,面上笑道:“去年时间太晚了,也就办了三期,赚的数可能入不了三位大哥的眼,但对于我们这些乡下小民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收入了。” 孟衙役丝毫没有掩饰,急道:“多少?” 沈岳瞥了一眼林征,见对方微微点头,便笑道:“分成后,我和媳妇赚了二十多两吧。” 三位衙役瞳孔一缩,“这 么多?” 虽然二十多两银子对县里的大老爷们来说是不多,但实际上衙役的工资一年也才六两多银子,二十多两对他们来说真的很多了。 更别说,就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林家就干了个把月时间。 个把月时间,一房分成就有二十多两,三位衙役们都有些心动。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了决定。 是三人中最稳重的郭衙役先开的口。 他委婉道:“不知这竹编生意,可还缺资金投入?” 沈岳摇头,“小门小户小生意,投资不大,目前尚不缺资金。” 三人顿时有些失望,对视一眼,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不过……”沈岳半句话,又让三人的眼中又染起了希望。 沈岳也没卖关子,说道:“从目前来看,竹编生意还是赚钱的,三位大哥是三哥的朋友,若是有 意愿参与投入资金,我们会适当扩大规模,让大家都参与进来。” 沈岳笑了笑,“生意当然要大家一起做,一起赚钱才好。” “当然,若是三位大哥无意愿,就当我没说就成,不勉强大家。咱们还当兄弟处着,日常一块喝酒吃肉,不要生分了。” 他是把正话反话都说了,既让对方承情,又不让对方觉得他是勉强答应。 “哈哈哈哈哈!”三位衙役对视一眼,拍掌大笑,“沈兄弟果然如外界所传的那样,仁义的很。” “你这个弟弟我们交了。”孟衙役拍板道。 刘衙役道:“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来衙门找我们,能帮忙我们绝不说二话。” “就是没事儿也可以常来逛逛,咱们带你转转县城,里面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下次可以带媳妇一起来看看。”郭衙役道。 沈岳心中一动。 豆芽菜才来了两次县城,每次都匆匆忙忙的,有机会还是要带他出来看看的。 小孩子都喜欢新奇的物事,带他来,怕是会高兴坏的。 沈岳想到豆芽菜那兴奋激动的小模样,面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说道:“如此,小弟以后就要多叨扰众位兄长们了。” 三位衙役豪放道:“尽管来叨扰,你若是不来,我们还不依呢。” 众人顿时大笑。 等上菜的时间里,孟衙役感慨 道:“林小三,你林家招了这么个赘婿,可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可不是,若不是沈兄弟已经成婚,我都想把自家的哥儿留给他。”郭衙役笑开玩笑。 刘衙役眼神鄙视,“你家哥儿才三四岁大,难道要让沈兄弟当十几年和尚,天天吃素吗?” 孟衙役神情猥琐,立马接道:“不是还有两只手嘛,自给自足总是可以的。” 沈岳:“……” 真是够了,男人们一闲聊,脑袋里都是黄色废料。 郭衙役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就被同僚调侃成这样,气的彻底抛弃了形象,起身就要揍两人,“你们这两个老不正经的,就会教坏小年轻。” 孟衙役敏捷地躲开他的攻击,猥琐地笑道:“他们都成婚多久了,荤的估计都吃腻了,哪里还会被我们教坏。” 刘衙役也道:“小年轻们说不得比我们还花样多呢。” “你说是不是啊,沈兄弟?”刘衙役拐过头,冲沈岳眨了眨眼。 八尺壮汉装可爱,场面异常辣眼睛。 沈岳嘴角直抽搐,同时还有些小尴尬。 外人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总是不自在。 谁叫他现在别说吃肉了,连汤都没喝过。 豆芽菜才十六七岁,他不会去做越线的事,虽然他有很多时候是想干些什么的。 毕竟老处男当了两辈子,喜欢的人在身边,他对某些事也是很好奇的。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会努力的憋着。 所以,在面对这些话题的时候,他憋着憋着,就忍不住脸红。 其实是有些丢人的。 沈岳想尿遁。 好在现场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刘衙役刚说完,郭衙役就丢下孟衙役,跑过来对着刘衙役就是一顿追杀。 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么的揭过去了,一场午饭吃的是鸡飞狗跳的,沈岳满头黑线,林征也面露无奈。 好在最后达成了合作协议,几个人在生意上谈的是很愉快的。 三位衙役没有出银子,他们出的是竹林,一人五亩。 原来他们给人划地,处理乡邻纠纷的时候,见那么多人都急着买竹林,就起了心思,借着职权之便在距离林家村比较近的沈家村买了竹林,把沈家村本就所剩不多的竹林给划到自己名下了。 沈岳对他们的投资方式没意见,他本来就想拉这些人入伙,有了这些人,将来不管是买地还是赚钱,都会方便很多。 因为相关手续方面可以直接越过村长林盛,也不用林征事事都得去县里找人,欠人人情,直接找这些人就行,毕竟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为了赚钱的共同利益,肯定要相互帮忙的。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三位衙役不掺和林家几房间的生意,他们只和沈岳分成做生意,他们出十五亩竹林,沈岳出技术和管理,最后这十五亩竹林的净收入五五分成。 商定好之后,沈岳就去找小二借了纸笔,由林征做见证人,几人签了契约。 下午三位衙役还有事情,沈岳和林征离家远也得早点儿回去,于是几人就简单吃了些,就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沈岳问林征:“三哥和他们是怎么相识的?” 林征也没瞒他,“参加县试的时候他们帮着搜身检查,中了秀才之后是他们来报喜,打过几次交道。” 他看着绿油油的田野,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元元出了事,大哥把林健打的半死还敲断了他的腿,林健娘也就是林马氏不依,就告到了县衙,把大哥抓了。” 沈岳一愣,“还有这种事?” 林征点了点头,“当时我只是个小秀才,林家无权无势,林盛是林家村的村长,还是大地主,林健家刚得了赔偿款,两家都是气焰正盛,哪里能让人骑到头上欺负,于是一合计,就放言若是大哥不道歉就把他给搞到牢狱中去。” 沈岳道:“大哥没服软?” “大哥是个硬性子的人,在涉及大嫂和元元的事情上从来不会服软,娘想让他去道歉,他愣是不去,所以就被林马氏使了银子,给告到县衙去了。” 林征道:“我拿了银子去疏通,偶然就找到了这三位衙役。他们虽然有些贪财,但也算正气,听了我的说辞之后,就保证会把情况跟县令大人说清楚,给大哥一个公道。” “后来,大哥被无罪释放,林马氏反而被打了板子。原本他们是想借着大哥的事,杀鸡儆猴,杀杀村里人的锐气,谁成想没成功,反而吃了县令大人的板子。村里人也不怕他们了,群情激愤想赶 他们走,再加上大哥一出来就三天两头去他家揍人,林健的名声在十里八乡都坏透了,连个媳妇都没人给他说,他们就灰溜溜地走了。” 沈岳道:“原来是这样。” 林征垂眼道:“所以,每到县城,我都会请他们出来吃一顿,一个是感谢当年的相助之恩,另一个也是要搞好关系。若是没他们,我们想干什么都不方便。” 沈岳懂他的意思,也知道林征是在向他解释。 他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邀请他们一起参与竹编生意。” “三哥不用介怀,你的意思我都明白,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林征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聊过之后便不再提这个话题,专心拉着牛赶路。 等到村子地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豆芽菜和林宝远远地就跑了过来。 “叔叔,三叔,我们有牛牛啦。” 林征应了一声,提醒道:“你跑慢些,别摔着了。” 沈岳则是看向自家豆芽菜。 豆芽菜的脸上全是激动,脚下的速度也非常快,由于身板瘦弱,衣摆飘飘,整个人跟飞了起来似的。 沈岳张开臂膀,一把抱住冲过来的人,笑道:“这么想我?” 林征:“……” 他咳了一下,示意旁边还有人。 沈岳却当没听见,看豆芽菜耳尖红通通的,就伸手摸了一下。 然而豆芽菜却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一下子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谁想你了,我想看牛!”豆芽菜红着脸,斜眼看他。 沈岳:“……” 林征顿时憋笑,给了他一个揶揄的眼神。 沈岳:“……笑什么笑,单身的人才不懂我们的小情趣呢。” 话一说完,就把绳子扔给豆芽菜,抬头挺胸地往家里走去。 把牛栓到临时牛棚里后,豆芽菜积极地给牛用麦麸和野草拌了饲料。 “它好可爱啊。”豆芽菜指着那头小母牛跟沈岳比划,“眼睛好亮,虎头虎脑的。” 小牛犊子还没张开,带着些稚气,眼睛又大又懵懂,确实是蛮可爱的。 不过沈岳还在醋豆芽菜刚刚说想看牛,而不是想他,哼了哼,“不过是徒有外貌,它现在又干不了什么活儿。” 豆芽菜愣了一下,比 划道:“可是它年纪小啊,干不了活儿也很正常啊。” 沈岳翻了个白眼,“它年纪小不能干活儿,但我可不仅拥有外貌,我还是无所不能的。某小没良心的怎么就为了它连我都抛弃?” 林元:“……” 他眼睛转了一转,终于明白相公是个啥意思了,脸止不住的有些红,又忍不住想笑。 扫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他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相公的腰,在那宽厚的胸膛上蹭了蹭。 “撒娇也没用哦,我可是被某人伤透了心。”沈岳傲娇地推了推豆芽菜的脑袋,表示不接受这个撒娇卖乖。 林元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相公,有些无赖,又有些占有欲爆棚,还很……幼稚。 但就是这样的相公让他心中像吃了蜜似的,甜甜的软软的。 最终,他红着脸比划道:“它用十来两银子就可以买来,但在我心里相公是无价之宝啊。” 就是这么一句话立马让沈岳心里熨帖了许多。 他抬起下巴,不要脸道:“那你再抱抱我,我就原谅你了。” 豆芽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比划道:“抱完之后,我就可以继续看它了吧?它好可爱的。” 沈岳:“……” 于是,豆芽菜和林宝晚饭的时候都没上桌。 两个人端着碗并排蹲在临时搭建的牛棚里,边吃饭边看牛吃草,看的是目不转睛,津津有味。 沈岳有些吃味,觉得自己这个无价之宝和十两银子比,好像也没占多少便宜。 豆芽菜的目光全被那十两银子给吸引走了。 想了想,他跟张氏吐槽,“大嫂,你也不管管他们两个,饭都不好好吃了,像什么样子。” 张氏将饭咽下去,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小宝只听元元的。” “元元以前不是这样的,是谁惯的,你自己不清楚吗?” 沈岳:“……” 作者有话要说:困了,睡了。白天有时间的话再码一更,没有的话就算了。感谢在2020-04-07 03:41:00~2020-04-08 03:1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戳鹅太任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レイ 10瓶;君子不翩翩 5瓶;樱 2瓶;昕宁、吃货的世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6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上午, 林家就来了三个衙役,来给划地的。 因为不是熟人, 沈岳就没多耽搁,带着人就去了他家之前买的四十亩荒地处。 地还是成块的比较好管理, 所以他打算在原本的四十亩荒地周围继续划地。 可能是比较忙, 衙役们收了沈岳私下给的几十文钱,就也没为难,匆匆地把地划完,登记清楚, 就走了。 新开荒的地上,林六叔和林大树在帮着犁地,豆芽菜正弯腰种葵花籽。 身体瘦瘦小小的,佝偻着背跟在犁后面, 一窝一窝地丢葵花籽, 再拿个挖镢把土埋上。 之前雇的翻地的人, 地翻完豆芽菜就让人都回去了,所以地里只有林六叔、林大树和豆芽菜三个人。 沈岳笑着跟林六叔和林大树打了招呼,然后就走到豆芽菜跟前,从他手里拿过挖镢, “你丢种子,我来埋土。” 豆芽菜被猛地抢走了挖镢,一抬头见是他,忙比划道:“地都划好啦?” 沈岳知道他一直埋头苦干,估计没注意, 便点了点头,“划好了,地契回去给你,你收着。” “好。”豆芽菜高兴地比划。 他的脸晒的红通通的,额上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但精神状态特别好,眼睛弯弯,眼神中都是欢喜,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超好。 沈岳心中一软,放下挖镢,用衣袖给他擦了擦汗,“累的话去地头歇歇,我来种。” “不累。”豆芽菜的眼睛亮亮的,比划道:“才干了一会儿呢。”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行,那跟着我。” 在林六叔和林大树的帮忙下,林家的二十亩向日葵用了差不多十天种完了。 种完之后,时间都已经是三月中下旬了。 沈岳赶紧让豆芽菜把之前买的花种拿出来。 “种到田里?”豆芽菜惊讶。 沈岳道:“收拾一两亩地出来种着试试看。反正地多,放着也是放着。” 他笑道:“再者你喜欢花,咱们种些出来,到时候你想怎么采就怎么采,等咱们盖了新房,还可以把这些花做些盆栽放屋里,摆着也好看。” 豆芽菜顿时眼神奇怪起来。 沈岳有些莫名,正想问他什么意思,豆芽菜就笑 了起来,点了点头,比划道:“听你的。” 沈岳摸了摸下巴,调侃道:“你就这么听我话?” 难道喜欢他都喜欢到可以纵容他“败家”的地步了? 豆芽菜得意地仰起了下巴,比划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这么为我着想,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吧。” 沈岳无语凝噎:“……你小小年纪,还是个哥儿,脸皮怎么这么厚?” 正常不是应该羞涩地说:相公我宣你吗? 哪有这么自恋的哥儿? 然而豆芽菜却翻了个白眼,比划道:“谁叫相公脸皮薄呢。” 沈岳:“……” 内涵到了人,豆芽菜似是非常开心,给了沈岳一个鄙视的小眼神,就蹦蹦跳跳地出门去找林宝了。 院子里很快传来了林宝欢快的叫声,“小叔,我们去放牛吧,它们都要闷坏了。” 沈岳不知道豆芽菜说了什么,没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哞”“哞”声。 他赶紧出屋去牛棚。 豆芽菜正和林宝一人牵着一头牛,往牛棚外走,见他出来,便比划了一下,“相公,你忙你的事情吧,我和小宝把牛拉到地里,一会儿我锄地,他放牛。” 沈岳皱眉:“小宝那么小,放不了吧?” 新买的小牛犊子,要比成年的牛活泼好动,林宝一个小家伙可拉不住两头牛犊,若是被牛踩了可就坏了。 想了想,他道:“你先别锄地了,一会儿手上的事情忙完我去锄,你和小宝就放牛吧。” 沈岳知道他对两头牛正稀罕着呢,让他放牛,他肯定高兴。 果不其然,刚说完,豆芽菜就眉开眼笑地比划道:“好。” 于是,叔侄俩开开心心地牵着牛走了。 沈岳转身就去敲了林征的房门。 大舅子今天休沐,正好可以帮他把手头的事情给办了。 他这些日子做了些油纸伞,现在就等着绘画和刷桐油了。 林征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颜料盘和笔,说道:“咱们在院子里画。” 现在田里已经开始锄第二遍草了,大李氏她们便停了手头的活儿,回去忙农活了。 院子里除了张氏在继续编竹编,没有外人。 沈岳把晾晒好的伞都抱到院子里,又拎了两把椅子出来,一个放东西,一个让林 征坐。 沈岳道:“画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三哥随意发挥就行。当然,如果能多画画我们林家村的自然风光就更好了。” 林征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下手画了起来。 他胸有成竹又技法娴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充满春意的画面就跃然出现在油纸伞上。 油纸伞上,两个笑容灿烂的哥儿正在油菜花田里奔跑,衣袂飘飘间,似是能看到两人的无忧与欢乐。 整个画面散发着浓浓的春天气息,真的是太美好了。 沈岳见画上后面哥儿的额头上有一颗小痣,心中一动,“三哥画的是元元和小草?” “是的。”林征顿了一下,问道:“弟夫可有别的想法?” 沈岳摸着下巴想了想,“三哥,要不你把我们大家都画上去?” “不过……”沈岳要求道:“我和元元要有一张单独的画” 他开始喃喃自语道:“到时候可以作为我和元元婚后第一个春天的纪念,若是以后有机会,每年春天我都要带元元去放纸鸢,然后画这么一张画,做一把油纸伞,然后等我们老了,可以把油纸伞……” 林征:“……” “元元看了应该会非常高兴吧,肯定开心极了,他那么可爱,就应该多画几幅画制成油纸伞,以后下雨了,撑开油纸伞就可以见到他,见了他,连下雨的烦闷说不定都会瞬间消失……” “那个,弟夫……” 沈岳一愣,回过神来,立马道:“三哥有什么吩咐的吗?” 林征面无表情,“我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沈岳:“……” “行吧。”他拍了拍衣摆,站了起来,对旁边的张氏道:“大嫂,三哥画完之后,伞得放到阴凉处晾晒,你帮忙晒晒。” 张氏憋着笑,“行,你赶紧去找元元吧。” 沈岳见真没自己啥事儿,便扛起角落里的挖镢,吹着口哨,溜溜达达地去地里了。 他走之后,张氏便憋不住笑了起来。 “三叔,你是不是得罪弟夫了啊?” 林征有些脸黑,“原来大嫂也这么认为,我就说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张氏低头规整了下竹条,笑道:“三叔也赶紧再找一个,再找一个弟夫就拿你没办法了。” 林征 顿时尴尬,“那个,大嫂,我还是画画吧。” 张氏失笑,也不再调侃他,低头干起活儿来。 而这边,沈岳扛着挖镢还没走到自家那块地,远远的便听到林宝尖利的叫声。 “小叔,快躲开!” 沈岳心中一跳,赶紧往北面看去。 一望无际的田野上,豆芽菜的身子瘦瘦小小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距离太远沈岳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此时的他正在四处游走闪躲,而追着他的人竟然是……林健! 沈岳顿时心急如焚。 他不在的时候,豆芽菜竟然被欺负了? 惊怒之下,他额上青筋暴突,怒吼道:“林健狗崽子竟然还敢欺负我媳妇,你给老子等着。” 吼着,便扛起锄头就抄近道往北面跑去。 他家的荒地买的太远了,沈岳开足马力跑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地头边。 然而到了地头,他才发现现场不在他家地里,而是在无主的荒地里。 场面也不是他想的那样,豆芽菜被人欺负了。 而是,豆芽菜正在下手猛锤别人。 “小叔,揍死他。”林宝边叫边跳,时不时的还伸出小短腿,上去补一脚。 “元元,揍他!”林草也在,一脸愤怒地加油助威。 “呜呜呜呜,揍他。” 抽噎声传来,沈岳才发现现场还有一个人,是一个瘦成竹竿的哥儿。 哥儿的脸上挂满了眼泪,又羞又怒地瞪着地上的人,不停地擦着眼泪。 “叔叔,你来啦!”不停在现场蹦跶的林宝最先发现了沈岳,冲着沈岳就跑了过来,“叔叔,这个坏蛋刚刚欺负小冉哥哥,快揍他。” 豆芽菜似是听到了林宝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转了头。 然而正是他这个停顿动作,让蜷缩在地上的林健寻得了时机,一拳挥向了他。 “元元!”沈岳大惊,瞬间飞扑上去,想一把抓住豆芽菜的衣领,将他拉开。 但是他和豆芽菜的距离还远,哪里来得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沈岳以为豆芽菜会挨上一拳的时候,豆芽菜以一个异常敏捷的姿势,从地上扭身跳开,躲过了那迎面一拳。 而地上的林健虚晃一枪,等的好像正是这一刻,趁着沈岳尚未近身,豆芽菜还在躲闪后退,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蒙头就往前冲去。 “哪里跑。”沈岳怒吼,扶住豆芽菜后,扭头就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第一更先更这么多吧,白天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0-04-08 03:13:29~2020-04-09 03:4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釉是冰天雪地 12瓶;小尘尘 10瓶;梅兰竹菊、昕宁、哭唧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70、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然而, 沈岳刚跑了几步,林宝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了, “叔叔,小叔让你别去追啦。” 沈岳脚步一顿, 顷刻之间, 林健已跑到了几丈开外。 想了想,他停下了脚步,走回到豆芽菜身边,问道:“怎么了?” 豆芽菜用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仰着头,神色担忧地比划道:“事情不能闹大,闹大小冉的名声就没了,他还没说人家呢。” 沈岳瞥了眼可怜兮兮的的哥儿, 点了点头, 捡起地上的挖镢, “那你们玩,我去锄地。” 这块荒地距离他家的地有些距离,附近空荡荡的除了豆芽菜几人,也就只有吃草的三头牛, 也不知道林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现在那哥儿还在抹眼泪,沈岳也不好问,摸摸豆芽菜的脑袋,嘱咐林宝看好牛,便回自家地里去了。 地是烧过荒且常年没有人踩过的, 土也比较虚,沈岳一个大男人放开马力,一上午就锄了大半亩。 豆芽菜和林宝都非常有经验,让林草帮着看牛,两人过一会儿就过来把锄下来的野草给收拾起来,抬到牛跟前喂牛,让他家的两头牛和林草家的一头牛,一个上午都没咋动过窝。 那个叫林冉的小哥儿哭完之后,便开始挎着筐子挖荠菜,挖累了,便和豆芽菜他们坐一块儿讲悄悄话。 几个哥儿头碰头的,叽叽哇哇一上午都没说够,回家路上都把沈岳抛在一边,自顾自的聊个没完。 豆芽菜别看不能说话,整个人都很活跃,抢话的时候,脸激动的发红,手比划的都快出现残影了。 沈岳看的有趣,想着若是会画画,他绝对会把豆芽菜的各种神态表情画下来,以后拿出来逗他。 而实际上,他们在说的是,“你相公又在看你啦。” “他的眼睛一直在瞄你。” “他好宠你啊,地里的活儿都没拉着你干。” 豆芽菜则是比划:“是吧是吧,我就说他超喜欢我的。” “他离开我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呢。” “谁家的相公都没有他好呢。” 林草在一边磕磕巴巴小声道:“元元你矜持点儿,让人知道会笑话你哒。” 林冉小声保证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咱们就说悄悄话,没人会知道的。” 他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满眼羡慕地道:“我娘给我找的相公要是有你相公一半好,我就满意了。” 林草红着脸,小声道,“我也是哒。” 林宝小豆丁仰着脑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发现这话题他插不进去,只能冲前面喊了声,“叔叔。” 哥儿们的聊天,倏地一下停了,全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林宝顿时有些怂,缩了缩脑袋,小声嘟囔:“我还小着呢,不想要相公。” 意思是:不是想找叔叔告密你们在聊他,而是跟你们聊不到一块去。 林元&林草&林冉:“……” 沈岳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小交流,听见林宝叫自己,立马停下脚步,等豆芽菜几人走近了,一把拉住豆芽菜的手腕,这才问林宝,“怎么了?” 林宝瞧着他牵起小叔的手腕,突然觉得这里也没法待下去了。 大人们怎么都这么……哎! 林宝小朋友摇摇脑袋,吼了一句,“我先回家了。” 然后就不管这些人了,撒开脚丫子往家里跑去。 而豆芽菜则已经脸蛋通红地跟其他两个小伙伴交流了眼神,心里美滋滋的。 相公果然是超级喜欢他哒。 午饭过后休息的时候,沈岳才知道上午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豆芽菜、林宝和林草汇合之后,各自拉着一头牛去荒地里放牛。 谁知还没走到自家那块地,便听到了呼救声。 荒地这块太过偏远,平时是没什么人来的,而且无主的地也没烧过荒,野草年复一年的长,枯草又厚又长,有些地方都到人大腿了。 若不走近,基本上是看不到草窝里的情况的。 三人赶紧将牛找了块石头栓了,跑近去看是咋回事儿。 然后就看到了林冉被摁在草窝里,衣领子都被扯开了。 摁他的人豆芽菜再熟悉不过了,新仇旧恨加一起,上去就是一脚,把林健给踹开了。 然后两人就厮打在了一起。 豆芽菜小的时候力气不行,但他是个常干农活儿的,再加上有意锻炼,基本上打遍附近村子里的哥儿们无敌手。 他的凶名赫赫可是来自于实战,对上一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癞子,经过几招探底,很快就将 对方压制住,进行了毫无人性的单方面的殴打。 沈岳以为他遇到危险了,实际上真正危险的是林健,若是他没过去,豆芽菜估计能把那狗崽子打成猪头。 “哥儿如果受到了欺辱,名声会不好听,以后会找不到好婆家的。”豆芽菜严肃地比划,“所以,相公别把这事儿说出去。” 沈岳见他担心林冉,一脸严肃地叮嘱自己,心里想的则是,豆芽菜之前遭到的可比这严重多了,怕是没少受煎熬吧? 怪不得之前林六婶他们说自从发生了那事儿,林家就在东北角缩着,不怎么跟村里人来往了。 那个时候的豆芽菜才十二岁,因为受到欺辱,突然哑巴了,名声也坏了,不仅天天晚上做噩梦,还受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后来因为那事儿,婚事上也坎坎坷坷,遭人嫌弃没人肯娶,最后只能掏银子招婿。 若是他没穿越过来,豆芽菜怕是一辈子都会孤独倔强地活着,不至于活不下去,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他惯的无忧无虑,无法无天。 沈岳有些心疼他,但没再去提这些已经过去了的糟心事儿,而是把豆芽菜揽进怀里,拍了拍,“我知道的。” 林元则有些小懵逼,相公今天怎么啦? 不过相公既然这么主动,他就受用了吧! 林元美滋滋地,一把抱住了相公,在他胸前蹭了蹭。 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但行为上却很合拍,也算是一种奇怪的默契了。 下午继续放牛锄地,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下午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林健娘林马氏竟然带着媒婆去林冉家提亲了,开口就是你家哥儿和我儿子成就好事儿了。 张氏捂着林宝的耳朵,道:“你们李嫂子来说,林冉她娘都要疯了,追着林冉满院子的打。” 沈岳皱眉。 豆芽菜则着急地比划道:“根本不是这样的,林冉是被欺负了,但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张氏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她道:“林冉跟他娘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娘不相信,追着他打,要让他嫁给林健。” 豆芽菜难以置信,“他娘怎么可以这么做?明明不是林冉的错,她怎么就不相信自己的哥儿。” 沈岳 也有些震惊,问道:“后来呢?” 他以前还吐槽林高氏重男轻女,轻视哥儿,现在对比起来,发现林高氏形象上竟高大了起来,毕竟林高氏就算对豆芽菜没什么好脸,动辄训斥,但面对外人的时候,还是护着自己的崽的。 张氏叹道:“林冉那哥儿上吊了。” 豆芽菜惊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猛地转头看向沈岳。 沈岳就见他瘪了瘪嘴,眼泪一下子就充满了眼眶。 但他咬了咬唇,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张氏也看到了,忙道:“别担心,他最后被救回来了。” 豆芽菜却没放下心,比划道:“他的婚事呢?” 张氏道:“听你们李嫂子说,他娘还是要让他嫁给林健,不过不敢逼那么紧了。” 她叹了口气,“他娘也是个糊涂的,那林健带着个怀孕的傻女人回来,动辄对怀着孩子的傻子动手打骂,那样的人是能嫁的吗?” 豆芽菜一脸愤怒地比划道:“若是她最后真逼着林冉嫁人,我就不许她来参加竹编培训班了。” 豆芽菜这话让沈岳心中一动。 想了想,他道:“元元的想法不错。以后我们不管做什么生意,凡是和林健家有往来的,都不允许他们参加了。” 豆芽菜和张氏同时一愣。 张氏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得罪人呀。” 沈岳道:“大嫂,村里人都知道我们家和林健是仇敌关系,对我们有感恩之心的,必不会再去亲近林健家,做些两面派的事情,没有感恩之心的,我们教了他们,说不得还会斗米恩圣米仇,养虎为患。” “所以就从明天开始吧,让李嫂子在村子里放消息,就说以后和林健家有来往的,就不用来参与咱们林家的任何生意了。哦,对了,孩子也不用送来读书了。” 张氏有些无措,“这样可以吗?那些已经买了竹编制品要参加培训班的人该怎么办,还有交了束修的孩子就这么不教了吗?” 沈岳非常果断,“买了竹编制品的,全额退款,五六月份的培训班就不用参加了,至于孩子们,这学期结束后,和林健家有来往的,孩子就不必送过来了,学堂拒收。” 现在林家学堂招了有三十多个识字的,七八个启蒙的, 年龄上最小的五六岁,最大的十三岁,从五六岁到十二三岁,林家村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几乎都进了学堂。 想了想,沈岳补充道:“对外就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林健那样下三滥的臭虫这么些年来都狗改不了吃屎,到处祸害别家哥儿的名声,那么跟他家来往的人家品性怕也是那样的,我林家拒绝和这样的臭虫来往,更不会把赚钱的法子教给这些人,以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张氏:“……” 以前一直觉得弟夫的嘴巴又毒又利,现在来看,功力丝毫没有下降啊。 既然沈岳都吩咐了,张氏自是没意见,她从来不是个喜欢拿主意的人,于是道:“那我明天就和大李氏说。” 然后消息放出去的第二天,林家村就炸了。 村里人到处都在悄悄谈论林家的决定,有为难的,也有丝毫不觉困扰的,纷纷扰扰,一时间各种声音都有。 大李氏到林家的频率顿时高了很多。 “跟你们说个消息,林江氏终于不再逼着林冉那哥儿嫁那个臭虫了。” 林江氏是林冉的娘。 现在村子里好多人都在私下沿用沈岳的叫法,称呼林健为臭虫。 沈岳估计林江氏是不想放弃竹编,才放下了促成这门亲事的心思。 反正自消息传递出去到现在,卖出去的竹编制品没一个人来退。 沈岳倒不是觉得村里所有人都倒向了他家,而是觉得大部分人都在观望。 毕竟相比于得势归来的林健家,他林家不过是赚了些小钱,给出的筹码并不多,押注的人心中自然都有些犹疑。 不过,沈岳也不觉得有什么,路反正是自己选的,有大李氏这个八卦小能手在,培训班一开,那些和林健家还有往来的人,他是不会允许进林家门的。 毕竟他不是搞慈善的,村里的有些人确实也该区别对待一下了。 时间过得很快。 等沈岳把两亩地的花种全种上之后,他先前制的油纸伞也新鲜出炉了。 豆芽菜不停地翻看手中的油纸伞,将它一遍遍的打开、合上、打开、再合上,还举到头顶试了试,张大了嘴巴跟沈岳比划:“好漂亮,我好喜欢。” 沈岳笑道:“喜欢就好。” 林征的画工不错, 豆芽菜的两把油纸伞上,一把画着豆芽菜和林草在油菜花田里飞奔的画面,一把画着沈岳和豆芽菜两人牵手走过花海的画面,沈岳虽然不懂画,也觉得大舅子水平不错,所以对这两把有豆芽菜的油纸伞还是非常满意的。 林草在旁边眼含羡慕地看着,小声叹道:“真漂亮呀。” “喏,你哒。”豆芽菜将一把伞递给他。 林草愣愣的,“我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去接。 豆芽菜点头,将伞塞到他手里,开心地比划道:“是我们两个人哦。” 林草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油纸伞,待看到上面的图画时,脸都激动红了,一把抱住小伙伴,大叫道:“有我,也有你,好漂亮!” 他的油纸伞上画着两个漂亮少年并肩坐在花海里,懒洋洋打盹的画面,林征的画栩栩如生,少年的模样和神态画的和现实像了个十成十,非常的动人。 豆芽菜也很开心,抱着自己的小伙伴,两个人跟个小孩子似的,在院子里蹦跳起来,傻乎乎地乐着。 没一会儿,等林宝小朋友看到自己伞上的画面,立马也加入了幼稚二人组,扑过去一把抱住小叔,嗷嗷叫个不停。 他的伞上画着和小叔放纸鸢的情景,他喜欢极了。 张氏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那把伞,笑眯眯地把它收了起来,她之前已经看过好多遍,画上的情景早就记在心间了。 沈岳共制了六把油纸伞,家里五个人一人一把,林草一把,正好就分光了。 一个早上林家院子就没安生过,几个哥儿都跟疯了似的,一会儿抱头嘀嘀咕咕,一会儿嗷嗷叫着抱成一团。 特别是林宝小朋友,声音特别响亮。 林征大舅子倒是光棍的很,吃完饭就拍拍屁股去学堂了,丝毫没有受到魔音穿耳的骚扰。 沈岳和张氏则是满头黑线,最后不得不出言训斥,赶着他们放牛去。 等人都一蹦一跳地走了,沈岳和张氏才安生下来。 第一批油纸伞试做成功,沈岳打算带着张氏开始制作第二批。 而撑着油纸伞,牵着牛,走在乡间小道上的林元、林草、林宝三人组,立马收获了大量的关注。 一路上,遇到的锄草整地的村里人都在问, 这伞是哪里得的,也太漂亮些了吧。 林元都很开心且骄傲地比划道:“是相公做的。” 所以不过是一个白天,整个林家村立马就传遍了,沈岳会做油纸伞。 做的还特别好,特别漂亮。 人们的心思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 林家人都不知道这些,当然,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沈岳这边忙着制油纸伞,清清静静的没人打扰,林元那里倒是热闹的很。 无主的荒地上,多了许多来采野菜的哥儿和女孩子们。 “现在大家都不敢单独出来了,都结伴呢。”林冉淡淡的声音里含着少许讽刺。 许是鬼门关走了一趟,他的气质变化很大,不再像以前一样畏缩,也不像之前那样弱弱的,整个人锋利了很多,也沉静通透了许多。 林元眉头皱起,比划道:“那只臭虫当时就应该打死他的。” 揍人的时候爽,但揍完人回想起来竟然打过那臭虫的脸,他就有些犯恶心。 手用胰子搓了好多遍,搓的红通通的,还觉得膈应,最后是相公握着他的手指亲了亲,他才感觉好些了。 林冉道:“现在家里有哥儿或者女儿的谁不害怕?但没一个人敢说让他滚出林家村。” “我听说,好多家里都悄悄叮嘱,以后出门,若是遇到你,往你跟前凑就行了,你能打过他。” 林元:“……” 还行不行了,他记得之前好多人说他凶,还交代家里的孩子别跟他玩呢。 不过想想,若是以后真遇到人被那只臭虫欺负,他多半还是要上手去收拾臭虫的,所以倒也无所谓人往他跟前凑了。 但林草有些不开心,“元元凭什么要保护他们啊。” 林宝也道:“就是,他们又没给小叔银子。” 这就是个小财迷。 “对哦,小宝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林元眼睛一亮,比划道:“保护费是不是要收一下?” 这是个大财迷。 林冉噎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瘪瘪的口袋,屁股悄悄后移,离林元远了些。 像他们这种未订婚的哥儿,手里哪有银子。 要收钱也只能找长辈收,但长辈们哪个敢明说防着林健,都还巴望着某天要用到人家呢。 毕竟不是每个亲人都是林宇,敢为了一个哥儿弟弟大闹,拼着坐牢,把那一家子给赶出林家村的。 林冉这边情绪复杂,百感交集,林元那边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相公已经很优秀了,做啥啥都好。 他要不要也做一番事业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9 03:40:21~2020-04-10 03:4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斯坦万格与你过深冬 20瓶;彼岸、小猪 5瓶;樱、竹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71、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豆芽菜和林宝牵着牛回来的时候, 沈岳刚砍了一捆竹子,在院子里刮竹青。 沈岳看了看天, 太阳还没落下,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天黑, “怎么回来这么早, 累了?” 林宝嘟囔道:“地里人太多啦,扰的牛都吃不香了。” 沈岳手上动作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人多?” 他们那片荒地距离林家村有两三公里, 平时是没啥人去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岳有了点儿兴趣。 林宝开始叭叭叭抱怨,“他们都围着小叔转,害得小叔都不能放牛, 也不能专心和我们玩了。” 沈岳一头雾水, 他瞥了眼正在栓牛的豆芽菜, 面上没有丝毫不悦,相反还带着些奇怪的喜意,看样子根本不像是被扰烦了的状态。 豆芽菜似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将牛一栓, 就跑过来跟他比划:“村里好多小哥儿和女孩子们都想让我保护他们呢。” “保护?”沈岳惊讶。 然后豆芽菜开始一通比划,沈岳也就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 “我想收些保护费呢。”豆芽菜开心地比划,“所以就没赶他们走,想看看情况。” 沈岳:“……” 这可真是个财迷。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豆芽菜之前一直独独的,除了林草和林小树, 和村里其他同龄人是没什么来往的,现下豆芽菜开朗了许多,如果能争取一部分同龄人的亲近与支持,也是没什么坏处的。 毕竟,在村里生活,又不是活在真空中,他们是要一辈子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看到豆芽菜站在院子里伸着细胳膊细腿,毫无章法的哼哼哈嘿一通出拳,沈岳没忍住,嘴角直抽搐,“你这是在干嘛?” 豆芽菜腿脚上的动作没停,拐过头跟他比划:“锻炼一下,以后揍坏蛋赚银子。” 沈岳一脸木然,“你不会就靠这个来赚钱吧?” 豆芽菜得意洋洋地比划:“那当然了。” 沈岳:“……” 他再一回想豆芽菜前几次打人的场景,顿时觉得胃疼。 豆芽菜打架的时候凶的很,一出手,气势十足,常常在第一时间就把对方压 制住,打的对方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所以他也就没怎么注意豆芽菜的技巧,只看他追着人打或者劈头盖脸地锤人了,现在一回想,发现豆芽菜根本就没有什么技巧,纯粹拼着一股不怕受伤的凶劲及一把子力气来打架的。 想了想,沈岳上前几步,站在豆芽菜的身前,双脚分立而站,重心下移,拿过豆芽菜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你来攻击我。” 豆芽菜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手腕一转,就朝沈岳的颈部袭击而去。 豆芽菜的速度非常快,但沈岳伸出胳膊,轻轻一个格挡,就止住了豆芽菜的动作,然后反手一推一拉,就把豆芽菜给双手反锁,压制在了怀里。 豆芽菜瞬间瞪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的被制住了。 他的双眼立马充满了战意,跃跃欲试起来。 沈岳看的有趣,松开手,勾了勾手指,“再来!” 豆芽菜立马朝他扑了过来。 沈岳微微一笑,转身躲过,然后一把抓住豆芽菜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他制住。 见豆芽菜眼神异常火热,战意越来越强,沈岳便继续道:“再来。” 慢慢的,一个引导一个学习,两个人便沉浸进去了。 于是,等张氏和林宝出了堂屋,便见两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地搏斗,都是一脸严肃的模样,看着凶的很。 张氏大惊失色,“你们这是怎么了?不要打架啊。” 沈岳刚想回答,林宝就扑了上来抱住了他的腿,小崽子凶的很,愤怒的骂道:“坏蛋,敢欺负小叔!”张嘴就朝他腿上咬来。 沈岳身体后仰,躲开豆芽菜收势不及的拳头,然后一把捏住林宝的后颈,将他扯开。 “坏蛋,放开我!”林宝手抓着沈岳的衣服,脚一个劲的乱踹。 沈岳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将他一把扔给焦急跑过来的张氏,说道:“我和元元练练,没有打架。” 豆芽菜这会儿收了动作,也跟了过来,一脸担忧地拉扯着沈岳的衣摆,比划道:“小宝没咬到你吧?” 沈岳握住他的手腕,止住了他的动作,摇了摇头,“没有。” 张氏虽然明白了可能是误会,但还是一头雾水,皱眉道:“练练?” 沈岳便 把事情解释了一通,说道:“我不会对元元动手的。” 动手打媳妇的男人还能叫男人吗? 自古以来,只有懦弱的男人才总是把拳头对准屋里人,他沈岳可不是这样的男人。 豆芽菜也忙比划道:“相公没打我,他在跟我比划,教我怎么打人呢。” 张氏嘴巴张了张,有些难以理解,“弟夫,这样不太好吧。” “元元毕竟是个哥儿,怎么能教他跟人打架呢。” “再者,家里又不是缺钱,怎么能让一个哥儿干这种事呢?传出去不止他的名声难听,你的名声也要毁了。” 沈岳忙道:“大嫂误会了,我并不支持元元跟人打架,但该有的防身手段还是要学一些的。” 张氏还是不理解,她摇了摇头,“反正我不同意,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吧,我去做饭了。” 说完,她就打开厨房门,进了厨房。 沈岳无奈,转过头想跟豆芽菜说说话,就瞧见他轻轻推了推林宝。 沈岳挑了挑眉,老神在在地看着面前的叔侄俩。 林宝讪讪的,看了看狂使眼色的小叔,又看了看表情不明的叔叔,小心翼翼地凑近,拉了拉叔叔的衣摆,小声嘟囔道:“叔叔,对不起,我误会你啦!” 沈岳勾唇,弯腰捏了捏他的脸颊,咬牙切齿道:“咬的时候你可真是干脆啊!” 亏他还帮过这小胖子那么多忙,翻脸不认人也是没谁了。 林宝缩了一下脑袋,也不敢说什么,只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他,瘪了瘪嘴巴,“对不起了,下次不敢了。” 沈岳提高音调,佯怒:“还有下次?” 林宝嗖地一下蹿到小叔身后,抱着小叔的腿,抿着唇不说话了。 跟头小倔驴子似的。 沈岳也没打算要怎么他,毕竟才六岁多一点儿的小豆丁,看性子估计遗传了他那老爹,脾气硬又超级护短,对豆芽菜是实打实的维护与关心,知道误会了也来道歉,说明性子上是个明事理的,就是有些冲动了。 于是他神色放缓,手指点了点他,“没有下次了哦。” 林宝眼睛一亮,似是觉得已经过关了,看着沈岳的眼神瞬间变得谄媚了起来。 他腆着脸问道:“那叔叔可以教我和小叔打架吗?” 沈岳面 无表情,“你小叔可以,你不可以。” 说完拍拍屁股就走,留下一个潇洒又冷酷无情的背影。 林宝顿时委屈,一瘪嘴,抱着小叔的腿开始撒娇,“小叔!” “没事,我悄悄教你。”林元赶紧比划,“但是不能告诉娘。” 林宝顿时眉开眼笑,“小叔,我不会告诉娘的,咱们拉钩吧。” 于是叔侄俩就完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接下来的日子,沈岳白天制油纸伞,晚上趁没人的时候,就教豆芽菜些擒拿术的招式,让他自己先揣摩,等他把招式练熟了,便和他一起演练对招。 没过半个月,豆芽菜便把招式都练熟了,也和沈岳对练过不下百次了。 一天中午,豆芽菜眉飞色舞地地跑了回来,从背篓里拿出一沓子纸,跟沈岳兴奋地比划道:“我 们发财咯。” 沈岳放下手中的竹片,笑着从他手中拿过那一沓子纸,“发什么财?” 然后他嘴角就抽了一下。 一沓子纸上全是豆芽菜那狗爬字,上面还摁了些手印。 沈岳一张张翻过,发现内容大同小异,全是跟别人订的粗略契约。 “我聪明吧?”豆芽菜得意洋洋地把纸从沈岳手中拿走,甩了甩,“这些都是钱啊。” 沈岳没想到他还没放弃赚钱的念头,还想了这么个法子来搞事情。 心里有些想笑,但又不得不承认,豆芽菜确实聪明。 那一沓子纸上写的全是教授武术的的契约,还是保密的。 林家村谁谁谁要在什么时间段跟着林元学武,事后要支付多少多少铜板,但在学成之前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就要赔钱十倍。 沈岳失笑,他估计豆芽菜是怕消息传到张氏那里,他要挨训,便来了这么一条保密的规定。 他还在其中看到了林冉和林草的名字,看来豆芽菜的小伙伴们都是踊跃参与啊。 契约上的钱看着不多,一个人也就几十文,不过对未婚的哥儿们,丫头们其实已经不少了。 参与的人有十几个,对豆芽菜这个财迷来说,不过是放牛的时候,自己练练身手,抽空再带带人,不仅钱赚了,顺便把陪练的事情也给搞定了,他能不得意嘛。 “我已经教他们有一段时 间了,大家学的都很好呢。”豆芽菜开心地比划道,“小草都可以跟小树过两招了呢,昨天还趁小树不备,把小树放倒了呢。” 豆芽菜继续比划:“小树也想学,但大家不是哥儿就是女孩子,他一个男孩子不能跟我们一起,为此他还不高兴了呢,小草哄了他好久都没用。” 他叹了口气,比划道:“男孩子就是幼稚鬼,我答应了他以后偷偷教他,他才不生气了呢。” 沈岳见他一脸无奈的鲜活模样,不由得想笑,你说人家幼稚,自己又成熟到哪里去呢。 都是一群小屁孩。 不过看豆芽菜虽然表面上无奈,但眼睛里都是光,他便摸了摸豆芽菜的脑袋,鼓励道:“晚上再教你一套拳法。” 让豆芽菜随便玩吧,反正他看着挺开心的。 “好。”豆芽菜立马大笑着抱住他,蹭了蹭,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相公真好。” 沈岳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的拥抱,心里软软的,单手回抱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脑袋,“去收拾一下,别让大嫂看到了。” 不然估计又是一顿念叨。 豆芽菜立马小心探头,看了看厨房,见没什么奇怪的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胸口,跟沈岳比划道:“那我回屋把契约都藏起来。” 看他那做贼心虚的模样,沈岳心里直乐,摸了摸他的脑袋,应了一声。 时间如流水,林家的日子平淡中又偶尔有些小刺激,忙碌又不会让人焦头烂额,沈岳觉得生活很舒心,若是长长久久地这样,也是很不错的。 就是在这种平淡有趣的日子里,沈岳把第二批、第三批油纸伞给制作了出来。 那时已经是四月底了。 油菜籽都成熟了,林六婶等家里种了油菜的都在抢收,麦子再过几天也可以收了,林家也停了手头的竹编、油纸伞活儿,开始准备收麦子。 而正是这个忙碌的时间段,周路来了。 一身丝绸长衫的少年摇着扇子,端地是风度翩翩,但一被沈岳迎进屋子里,就立马原形毕露,小心地扫了一圈空荡荡的院子,在沈岳耳边道:“他不在?” 沈岳本以为他来是有什么事情,谁知道第一句话就来这么一出,顿时有些无语。 “这里是我家,你找 他应该也是去他家找吧。” 想了想,他又道:“你这样不行啊,要是有意,可以去找个媒婆提亲啊,这动不动的过来看人家小哥儿,成什么样子。” 周路顿时脸红,“我这不是想着中举后,再来提亲嘛。” 他一说中举,沈岳就想起来了,今年秋季是有乡试的,“这么有把握?” 周路摇头,“科举考试哪里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我是想着中举之后再来提亲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怕小哥儿被别家抢先说走了嘛,所以就想过来看看。” 沈岳一个大老粗,再加上和豆芽菜是相处处出来感情的,所以搞不懂小年轻这些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心思,不过还是提醒道:“要是有意,可以去六婶家里提。科举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两厢又不冲突。” 周路听了,点了点头。 沈岳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想了想,对着厨房喊了声,“元元,拿把油纸伞过来,给周弟看看。” 油纸伞都在张氏屋子里,他一个男人不好进去。 “什么油纸伞?”周路一愣,继而惊喜道:“你会做油纸伞?” 沈岳点头,“你看看,若是喜欢,可以拿一把回去用。” 异世这里当然也是有油纸伞的,不过纸这种东西毕竟贵,油纸伞的成本价很高,普通农人家里可不会买什么油纸伞,只会用蓑衣来避雨,草帽来遮阳。 所以像他们太河镇这边,油纸伞这东西可是稀罕物,可能就是到了县城,用的人才会多起来。 不过油纸伞的制作也是一门技术活,异世的油纸伞制作技术还在发展中,制作出来的油纸伞比上一世的油纸伞粗糙的多。 沈岳结合上一世的审美与技术,制作出来的油纸伞要比异世的精致耐用的多。 果不其然,等周路把伞拿到手里,一撑开,眼睛都亮了,感叹道:“漂亮。” “这画是谁作的,技法娴熟,风景人物栩栩如生啊。” 沈岳一愣,大舅子也就在第一批油纸伞上画了人物,之后几批都是画的乡村自然风光,哪里来的人物。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豆芽菜是把自己用的伞给拿了出来。 伞面上画的正好是豆芽菜和林草在奔跑玩闹的那一场 景。 “沈兄,这把伞就归我了吧。”周路脸上泛红,整个人都有些激动。 沈岳面无表情:“……还是换一把吧。” 周路不干,“我喜欢这一把。” 说着喜滋滋的就把油纸伞一收,放在自己手边。 豆芽菜站在旁边一脸懵逼,跟沈岳比划道:“怎么回事?” 沈岳摇了摇头,示意他再去拿一把新的过来。 等豆芽菜把新的拿来,沈岳便把他递给周路,“这把你拿回去玩吧,那把是我媳妇的。” 周路梗着脖子,死活不撒手:“……油纸伞不都是用的,为啥还要分这把那把的,你手里拿的那把给你媳妇就行了啊。” 沈岳脸黑,“伞上有我媳妇的画像,你撑着伞是要到处逛游的,是想耍流氓吗?” 周路惊讶:“有你媳妇?我怎么没发现?” 沈岳:“……” 周路似是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忙打开油纸伞去看。 看完之后,脸就红成了个大番茄。 半晌,嗫嚅道:“我刚刚没看到。” 他似是有些不甘心,但又有些觉得伞拿在手里有些扎手,最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伞猛地扔给了沈岳,“拿去吧。” 沈岳一头黑线,敢情这货眼里就看到了林草。 他把油纸伞还给豆芽菜,摸摸他脑袋,“收起来,去做饭吧。” 豆芽菜一头雾水,丝毫不懂他们在打啥哑谜,挠了挠脑袋回厨房去了。 周路有些尴尬,他一把撑开新到手的油纸伞,瞥了一眼,眼神立马又被吸引住了,赞道:“这竹子画的可真好,疏密有致,气韵非凡,不错。” 他似乎忘了窘迫,急切地问道:“沈兄,这画油纸伞的可是一个人?” 沈岳点头,“是,都是我内兄画的。” 周路道:“不知我是否可以请他画伞面?” 他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道:“我的画工不好,所以想请林兄帮个忙。” 沈岳见他仍不死心,只好道:“中午他回来了,你问问他。” 然而林征下了课回来,却并没有同意给周路帮这个忙,他眼里有些不赞同,“你若是请我画别的都可以,但是未婚的哥儿或姑娘是不行的。” 周路只是询问了能不能帮他在油纸伞伞面上画个人物。 林征便 问了周路这人物的身份。 周路没说是谁,只说了是一个他心仪的小哥儿。 林征又问了是否提亲,是否已订婚。 周路答不上来了。 然后林征就说了上面的话。 吃完饭,林征去上课了,周路也走了。 少年人又羞愧又不开心,沈岳坐在马车上,将人送了几里地,才把人给安抚住。 “哎,沈兄,你可要帮我看着,若是有人去提亲,你就赶紧通知我。”周路忧心忡忡的,“我这次走之后,估计再来也是冬季了,怕时间太长了,被人抢了先。” 沈岳简直哭笑不得,“人家小哥儿又不认识你,家里也不知道你对小哥儿有兴趣,你这边担忧这担忧那的,都不如直接去提亲来的好。” 周路却摇了摇头,坚定道:“我要等中举了再提。” 沈岳见劝不动他,便不再劝了。 他大舅子都考了十来年了,都没考中,科举哪有那么轻松的。 不过小伙子锐气满满,斗志昂扬,也是不错的。 见人已经又充满了活力,沈岳就下了马车,让他走了。 回到家,豆芽菜就凑了过来,比划道:“中午是怎么了?” 他一脸狐疑:“你们三个都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岳知道豆芽菜和林草无话不谈,自是不会把周路的心思告知,以免扰了人家小哥儿的心思,在其中坏事儿,只拍了拍豆芽菜的脑袋,感叹了一句,“春天来了呀。” 林元更懵逼了,不过他见相公不愿意说,就不再提了,转而吐槽起三哥来,“三哥怎么那么爱花哨,他的第一把油纸伞从来就没用过,就又换了一把新的。” 林征的第一把油纸伞上的画跟他们是一套图,上面都是金黄色的油菜花,现在手里撑的这把上面画的是乡村小路上随处可见的画画草草。 他画技高超,就是普通的花草,也能把它们画的带着莫名的气韵,看着既精致又漂亮。 沈岳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行了,三哥这样也能给我们的油纸伞宣传一下了。”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他们能制作精致漂亮的油纸伞,都有些蠢蠢欲动。 但是沈岳并不打算开油纸伞的培训班,他打算重新搞个模式,到时候把沈家老 娘和两兄弟也带进来一起做,顺便把县城那三个衙役给提供的十五亩竹林交给沈家两兄弟来管理。 不过一切都在计划中,等麦子收了之后,竹编培训班开完再说。 豆芽菜则是吐了吐舌头,比划道:“好吧。” 下午两人便扛着锄头,带着草帽去地里给向日葵除草。 地里的向日葵已经长到腰的位置了,播下去的花种也都长了出来。 最近雨水好,不用他们挑水浇地,但雨水充足,地里的野草就多,更别提他们的地是开荒出来的,野草就是之前锄过一遍,也铺了厚厚实实的一地。 野草锄下来,他们就跟之前一样收拾到地头,等傍晚带回家,给牛吃。 林家的两头小牛在水草充足的情况下,长得特别快,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了成年牛的体格。 就这么的又忙了几天,麦子终于熟了。 沈岳去了老宅找林高氏,“娘,你那两亩地我们给你收了吧。” 林高氏在林如松死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降了很多,老态的很。 沈岳之前需要人帮忙编竹制品卖,就把她叫过去帮忙,一天给二十五文钱,老太太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人不是个懒的,手头活儿也不赖,沈岳还是非常满意的。 再者,跟人交流多了,老太太眼睛都有神了。 沈岳想着不管是为了什么,都要照顾着些她,毕竟是豆芽菜的娘,虽然不亲,但比起林冉那糟心的娘,真是好太多了。 再者他和豆芽菜、张氏、林征四个人,收个两亩地也是快的很,没得让这老太太一个人起早摸黑地颤颤巍巍地去收麦子。 外人看见了也不会好看。 他倒是不怕人说,但不过举手之劳就可以获得好名声,他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林高氏嘴巴张了张,想拒绝,冯氏就阴阳怪气道:“哟,这么好心,怕是想白占老太太那两亩地吧。” 五月初的傍晚,空气中带着焦热的味道,林高氏坐在院子里拾掇那些捡来的麦穗子,二房的三人都在石桌上坐着,正在吹着小风,惬意地吃着不知哪里来的葡萄。 冯氏话一说,林老二和林泽就全眯着眼,眼神不屑地看着沈岳,一副我们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 沈岳就当  没看到他们的眼神,跟林高氏说道:“我和元元打算麦子收完之后,就养些鸡和羊。” “娘要是有空的话,就帮我们问问村子里有谁家孵小鸡的,我和元元不懂这些,所以麦子我们就收了,小鸡这块就麻烦娘了。” 林高氏本来想拒绝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她点了点头,“行。” 冯氏阴阳怪气道:“哟,这四房是有钱了,买了一大片地还要养鸡养羊,日子过得那么好,怎么不把丈母娘接过去享享福,留在我们这破烂小屋里成天吃糠咽菜的,你良心上也过得去?” 林高氏皱眉,“冯氏,你给我住嘴。” 沈岳不以为意,冷笑道:“就是破烂房子,那也是爹留给娘的。我们四房早跟娘说过了要她过去,她舍不得,才留在了老宅。但是,你又算哪根葱,敢赶娘走?” “再说,都分家了,你少跟我阴阳怪气地说话,否则就别怪我别客气。” 沈岳道:“元元一个小哥儿,动起手来不疼不痒,要是惹我恼了,我让你麦子都收不成。” 他冷飕飕地看了林泽一眼,“不过你倒是还有一个废物儿子,说不得到时候还能用上,麦子也不至于收不了。” “你!”林老二夫妇顿时气急。 林泽则是吓了一跳,扭头就劝冯氏和林老二,“爹娘,他就是一个不知礼仪的土匪,不必跟他计较,计较的话太跌份了。” 沈岳都气笑了,“一个童生,懒的抽筋,整天窝在屋子里不干活,有好吃的却比任何人都跑的快。你奶奶都在旁边坐了半天了,你都没说分点儿葡萄给她吃,你可真是知礼仪,太孝顺尊敬长辈了。” 冯氏立马手压在盘子上,好像怕他上手抢似的,“葡萄是艳儿拿回来的,外边买的有名的品种,贵的很。” 林泽有点儿犹疑,看了眼冯氏,又看了眼沈岳和林高氏,最终从冯氏手里夺过盘子,走到林高氏面前,“奶奶,你吃,之前我读书太入迷了,脑子还有些混沌,没想起来。” 林高氏却摆了摆手,叹道:“你吃吧,奶奶不吃。” 她的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林泽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盘子回到了石桌上。 冯氏顿时松了口气,捏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儿可孝顺了,可是娘自己不吃的,不是我们不给的。” 沈岳摇了摇头,跟林高氏说了一声,“娘,那地你就不用管了,明天我们先给你收。”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岳便和豆芽菜、张氏、林征摸黑起了床。 早起有露水,还凉快,人们都是选择早早地起床割麦子。 等天热起来,麦秆一碰就断的时候,他们就收了工,回家吃饭,顺便把麦子拉到晒场晾晒,等着后续脱粒,下午温度降下去的时候,才又收拾收拾去收割麦子。 如此过了两三天,四人便将八亩地里的麦子收完了。 之后便是牛拉石磙碾麦子,脱粒,装袋子,还有种秋季的庄稼。 一顿忙碌下来,时间就到五月底了。 张氏忙着为即将开始的培训班准备东西,林宝给她打下手。 林征召回回家帮忙收麦子的孩子们,继续开课。 沈岳则带着豆芽菜,开始喂养两千只鸡苗,还传出了要买一千只小羊的消息,就等卖家上门了。 而正是这个时候,林家村突然传出了一件大事。 林家村的一个小哥儿把林健给打废了。 林家距离村子比较远,种的地也和村里人的良田不在一块,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是大李氏收拾完了麦田,种完了秋季的庄稼,过来串门的时候说的。 “林晨那哥儿也是个悍的,把那林健打的躺在床上半个月都没起来,听说大夫来看,都摇头了,说让他们做好病人长期卧床的准备。” 林晨? 沈岳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想了想,他突然朝豆芽菜看去。 这不就是和豆芽菜订过契约的哥儿之一吗? 豆芽菜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眼神,眼睛闪了闪,怂怂地往旁边坐了坐。 沈岳眉头微蹙,问道:“是怎么回事?” 大李氏哎了一声,“还不就是那回事儿嘛。” 林健胆大包天,色心不死,上次欺辱林冉叫林元给半道拦了,没成功。 这正割麦的时候,家家都起早贪黑的。 林健就盯上了林晨,而且很容易就找到了机会。 在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躲在路边袭击了早起割麦子的林晨,想生米煮出熟饭。 大李氏叹道:“陈氏也不容易,当家的早死了,只留了这么一个标致的哥儿,无依无靠的,可不就被林健那臭虫给盯上了嘛。” 林元本还有些得意,但一听大李氏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后续不妙,他忙问道:“林晨没事吧?” 大李氏道:“他没什么事儿,陈氏又不像林冉娘那样见钱眼开,惯会卖哥儿的。稍微有些心疼自家哥儿丫头的,也不会把人嫁给这家啊,都什么龌龊东西,不知从哪里骗了个傻女人回来,把人家弄怀孕之后却又打又骂看不上人家,净瞅着村里的哥儿丫头们下手,想占便宜搞生米煮成熟饭那套,真是太恶心了。” 说着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只是陈氏这母子俩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林元很担忧,比划道:“为什么这么说?” 大李氏道:“林马氏要让林晨嫁给林健照顾他,陈氏又怎么会愿意,闹了一通,后来林马氏放话,让陈氏等着瞧,那些得罪过她家的,谁都别想好过,她会让得罪她家的人在沙河县活不下去。” 沈岳皱眉,“陈氏家的地是租的林盛家的?” “不是,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大李氏道,“若是租的,她家现在早被赶出林家村了。” 沈岳点了点头,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见豆芽菜一脸担忧,他就没说什么。 大李氏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元元,你是不是教了林晨什么啊,他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哥儿,怎么这次就这么能耐了?” 林元一愣,比划道:“是林晨说了什么吗?” 大李氏眼睛一转就明白了,她摇了摇头,“林晨小哥儿没说什么,不过大家都在猜是不是你教了什么,毕竟他以前可不是个胆大的,就和你玩了个把月,就能把欺负他的人给揍了,所以大家就有了猜想。”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大李氏道。 虽然大李氏做了保证,但沈岳并没有放松,他差不多已经明白当下的情势了,有人怕是想对他们出手了。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等沈岳他们办完了三期培训班,他的预感就成真了。 县里派人下来收春季的田税了,但是只收银子,不收粮食。 村里人纷纷去镇上、隔壁镇上卖粮食,但全被挡了回来,说不收林家村人的粮食。 现在麦季刚结束,正是粮价最贱的时候,林家村人以低于别村人的价格卖粮食,竟然也卖不出去了! 大家都慌了。 毕竟只有秀才家才可以免税,普通人家可是得缴税的,而日常生活就过的紧紧巴巴的,哪有余钱可以缴税? 大多都得卖了当季的粮食来缴税。 不过很快消息就又传了出来,是村里有人得罪了镇上的首富宋老爷,所以太河镇不愿意收林家村人的粮食,而附近的镇子湘水镇,则是这家人得罪了林马氏和林盛,进而得罪了县衙的县丞大人,所以湘水镇也不收林家村的粮食。 至于县城和其他乡镇,林家村人可以去试试,看粮食能不能卖出去。 消息一传出来,就有人去了县城和附近乡镇卖粮食,可是一听说他们是林家村人,县里的粮铺就直接把他们撵了出来。 而附近乡镇的粮铺则直接说,他们也想买林家村人的粮食,但没办法,有人交代了,他们不能收林家村人的粮食。 还有给提议的,让林家村人把得罪大老爷的那家子赶出林家村,他们说不得就可以买林家村人的粮食了。 消息一波波地扩散开,村里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转到了林家身上。 大李氏天天来林家,把村里的消息也带了过来。 “现在村子里人心惶惶的,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李氏道。 她家之前用草编包和竹编赚了不少钱,所以是不怕的,但村里更多的人是没她家赚的多的,都得卖粮食缴税。 再者,就算勉强熬过了这季,下一季还要如此折腾吗? 大李氏担忧道:“就怕大家会起不好的心思。” 沈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竹编培训班虽然办了,但现在沙河县这个小市场已基本饱和,若想赚钱,只能出了沙河县卖。但村里人一辈子可能连镇上都很少去,哪里又有勇气出沙河县呢。 更别提缴税的事就在眼前,他们也没时间去外边卖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家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林征咳了一声,说道:“明天有几个孩子不来学堂了。” 张氏忧心道:“村里人的东西都卖不出去了,我怕他们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林征安抚道:“明天我去县城问问情况,你们不要担心。” 沈岳点了点头,“三哥先去问问,实在不行,我们再另想办法。” 晚上,沈岳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 他很少会心绪不宁。 以前就是冒着生死出任务,他也是从容不迫的,但这次有了牵挂后,他竟然犹豫不决了起来。 但是村里的情况非常危急,若是一不小心,怕是会酿成祸端的。 沈岳从来不相信人心,也不敢去赌人性,所以他必须尽早把事情给解决了,降低别人敌视的心理,保证一大家子的安全。 想了又想,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豆芽菜,让自己心硬了些,然后把打算说了出来,“元元,我要去跑一次商。”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安静。 半晌,一双手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新了,头快要秃了。 我去吃个饭,回来继续码字,下一章大家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吧~~~ 感谢在2020-04-10 03:49:32~2020-04-11 20:4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襄、梨梨 10瓶;侃大山、卿卿 6瓶;26305626 3瓶;354154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2、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 林家村就传出了消息,沈岳要收粮了。 林家村村民们顿时沸腾了, 纷纷跑到林家求证是不是真的。 沈岳耐着性子,一个个的回答, “是真的, 只要没和臭虫家来往过,没骂过我家,没欺负过我家的,都可以按市价到我这里卖粮, 卖的少的,四两以下,银子一次全给付清,卖的多的, 总金额超过四两的, 银子就只能付一半, 等后续我家把粮卖了,就把钱给大家结清。” 许久不见的陈冯氏扭着肥硕的腰,大摇大摆地进了林家的院子,啧啧出声, “谁不知道现在沙河县都没粮铺敢收林家村的粮食,你们那些把粮卖给他的,也不怕他血本无归,没法给你结清尾款。” 村民们一时有些犹疑,有人问道:“你们买了粮, 要怎么处理?” 沈岳也没瞒着,“我打算带些人去跑商,把大家积压的粮食卖了。若是大家有什么想卖的,比如竹编、草编等物件,到时候可以一并拿到这里记账,咱们收些代卖费,给一同拉出去卖了。当然,大家谁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去。” “跑商?”村民们惊讶,有男人站了出来,声音洪亮有力:“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啊。” 沈岳见是性情疏阔的林大树,笑了笑,“等大嫂的娘家弟弟回来吧,大约是六七月份。大树哥,你有兴趣?” 林大树爽朗一笑,应了一声,“有些兴趣。” 沈岳笑容大了些,“到时候我叫你。” “行。”林大树是来借挖镢的,张氏拿给他之后,他便扛着走了。 陈冯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你这一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谁知道你会不会拍拍屁股跑了啊。” 沈岳不搭理她。 张氏却恶心她,怒道:“我家不欢迎你,少在这儿给我歪歪咧咧的。” 陈冯氏嗤笑,“你现在骂我骂的爽,但以后有你哭的。现在谁还不知道他不喜欢哥儿啊,当时把他招过来也是不情不愿的,若是真让他去跑商,他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受苦的还是你那哑巴侄儿。” 这纯粹就是挑拨离间了。 张氏拎起墙角的一根竹竿,转身就朝她挥了过去,“给我滚。” 陈 冯氏吓了一跳,转身就跑,边跑还边挑拨:“你个不识好人心的,以后有你后悔的。” 而院子里的村民们则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岳却一点儿都不在意,说道:“各位乡亲父老若是怕的就少卖点儿,先把田税给交了。不怕的就多卖点儿,反正契约条子咱们写清楚,不会差大家一铜板的。” 他也不怕尴尬,实话实说道:“现在收粮的目的就是帮大家度过难关,毕竟不能由着臭虫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让大家连活都活不下去。我家实际上也没多少钱,所以大家能少卖的还是少卖些,我家尽量把钱给付了,把账结清。若是你们真的想多卖,我们也不好拒绝,咱们就写契约,先支付定金,后续赚了钱了再给结清尾款吧。” 有村民就忍不住笑了,“大家原以为你买粮是要做生意的,所以都想多卖些给你,哪有你这样开口就让大家少卖你的。” 沈岳也笑,“所以刚才就说了,买粮纯粹是为了大家度过难关。我家没多少银子,大家能少卖的还是少卖,咱们尽量让每家都能攒够田税银子。” 接着,他转移话题道:“三哥是个秀才,又是个有功名的,日常也不好和某些人起争执,家里只剩娘、大嫂和我媳妇,我怕有些不长眼的会来欺负他们,所以若我外出卖粮,这一家老小都要多麻烦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嫂们照看了。” 村里人本来还对他家心有怨气,但一听他讲话,知道人家为了他们的田税问题,拿出全部积蓄,放下一家老小出去奔波,心里顿时滋味复杂,有感慨这人确实是个好的,也有心里骂那林盛、林健包括镇上的宋家不是东西的。 总体而言,村里人是感动的,纷纷承诺,“放心吧,一个村子乡里乡亲的,到时候必会多照看的。” 沈岳笑着一一应下。 消息发出去的第一天,村民们纷纷来询问,却并没有人家把粮食运过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豆芽菜愁眉苦脸地抱出自己的大钱罐子,给沈岳算了一笔账。 林家村总共有六七十户,水田和旱田大约有八百亩,其中有三百多亩地都是林盛家的,二十多亩地是宋家的,算下来有四百亩 左右才是村里人自己的地。 四百亩地,一亩地十税一,粮价现在七八文一斤,一亩地就是三百多文的税钱,算下来总共得一百二十八两。 也就是说,他们最低也得有一百二十八两银子打底,才能解决此次的事情。 但是他们手里现在只剩二十几两银子了,其中十来两还是卖竹编赚的,并是不属于他们四房一家的。 “大嫂那里估计还有个十五两左右,三哥那里也就三四两,总共算下来也就四十五两左右的银子,远远不够呐。”豆芽菜快愁死了。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不用太担心,我有办法。” 豆芽菜一把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怀里,不吭气了。 沈岳知道豆芽菜是不想让他走,不过小家伙一直都没开过口。 他心里叹了口气,将他拥进怀里,好好的抱了抱。 这次是没办法了,家里需要豆芽菜主持大局,若是以后有机会再出去,他一定会把豆芽菜带上一起去的。 把人留在林家村,沈岳还没走,就觉得自己要提心吊胆,牵肠挂肚了。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但也让他更加向往平淡温馨的生活,只想和豆芽菜没有波折地好好生活在一起。 但现在显然不是他们想安心生活就可以安心生活的。 第二天一大早,沈岳就起身出发去了沈家村。 临出发前,他让豆芽菜下午的时候把林高氏、郭大娘、大李氏以及林六婶叫过来,他有事要和这些人商议。 沈家村附近没有河流,竹林并不多,郭衙役等三位衙役买下的几乎是沈家村全部的竹林了。 所以先前培训的时候,沈家村就没人参加培训班。 沈岳到的时候,太阳还斜挂着,没到中午。 沈王氏在院子里收拾小菜园子,家里没有其他人。 沈岳喊了声娘,问道:“大哥、二哥他们不在吗?” 沈王氏本来在拿着水瓢给菜地浇水,一听他的声音,立马放下水瓢,惊喜地跑了过来,“小三,你回来啦。” 沈岳登时一机灵。 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他还没抗议,沈王氏便道:“你大哥二哥他们都下地去了,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沈岳想着村与村之间消 息灵通的很,就算他不说,估计过不了多久,沈王氏都能听说林家村的事情,不如现在告诉了沈王氏,也省的她担忧。 于是,他便把林家村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把他的打算也说了。 “跑商?”沈王氏吃惊,“那家里怎么办?” 沈岳无奈道:“这也是我这次来的目的之一。” 他道:“家里现在没有钱支撑这次跑商,所以我打算在走之前做些油纸伞卖,凑些银钱。之前正好有朋友买了沈家村的竹林,离咱家近,我想着大哥二哥有空的话能帮着管管,做些油纸伞,还能给家里添些进项。” 沈王氏一听能给家里添进项,心里很高兴,但一回想沈岳说钱不够,顿时有些着急,“你缺多少银子?娘这里还有二两,你拿去用吧。” 沈岳道:“娘的银子自己留着吧,我这里差的多,总共得几百两,我想办法凑一凑就行。” “几百两?”沈王氏惊呼,她感觉自己要晕厥了,失声道:“你怎么凑?” 沈岳非常淡定,“还有一个多月,做些油纸伞拿去卖了,可以凑一些,实在不行,也可以问朋友借一些,总是能凑够的。” 沈王氏喃喃自语,“这么多银子,你怎么可能凑的够呀。” 她似是有些心慌意乱,怔怔地坐了一会儿,猛地起身去翻床头,。 很快,她便拿了二两银子出来,塞到沈岳手里,“你拿去用吧,娘在家里有吃有喝的,拿着银子也没用。” 沈岳忙推拒,“不用。” 沈王氏皱着眉头,不高兴道:“会赚大钱了,是不是看不上娘这些小钱了?” 沈岳:“……” “我不是……哎,算了。”沈岳无奈地接过银子,塞进自己的袖袋里,起身将沈王氏扶坐下,“好了,娘,银子我收了,你也坐吧。” 沈王氏这才松了口气,随着他的动作坐下了。 沈岳接着就开始聊第二个目的了,“我走了之后,元元那边就要娘和大哥二哥多看顾些了。” 沈王氏最担心的也是这个,一个刚成婚没多久的小哥儿,并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家来,更别提林家村群狼环伺,处境更不好,让这个儿媳妇独自待在林家村,她也是不放心的。 不过她儿子毕竟是赘婿, 她也不能要求儿媳到沈家村住,那样不说儿媳愿不愿意,就是儿媳的兄嫂及老娘,都是不会同意的。 于是她道:“到时候我让你大嫂、二嫂多去走动,若是有问题也好照应。” 沈岳点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母子两个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天,沈岳便开始起身帮沈王氏浇菜。 这一忙就忙到了快中午,沈家老大老二才带着媳妇回来。 一阵寒暄后,沈岳便简洁明快地把来意说了,并询问他们乐不乐意接手沈家村的十五亩竹林。 沈家兄弟还没开口,大小王氏便喜道:“当然乐意,有什么要求,小三尽管说。” 沈岳嘴角一抽,见自己是摆脱不了这个称呼了,便认命了,道:“你们若是有时间,下午就和我去林家村一趟,我找了些人,打算大家一起分工协作,制作油纸伞。” “这是要教技术吗?”大王氏惊讶了一下,忙问道:“要培训五天吗?” 沈岳点头道:“是要教技术,但这次和竹编草编又不一样了,这次我只打算找几家来教,不会对外再培训了。” 沈王氏点头,“这也不错,什么都教给别人,并不是好事儿。斗米恩升米仇,养大了别人的胃口,对自己反而是危害。在做好事儿的同时,要有所区别,这样别人才会感激。” 沈岳点头,表示受教了。 一顿饭,沈家人吃的是其乐融融。 中午吃完饭之后,沈岳便带着大哥二哥夫妇俩往林家村里赶。 作者有话要说:就更到这里了,困了,睡了。白天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04-11 20:48:39~2020-04-12 03:5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倒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襄 10瓶;卿卿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7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沈岳带着兄嫂们回到家的时候, 院子外挤了几辆运粮的平板车。 院子里搭了个棚子,里面码着十几袋粮食, 张氏正忙着称重,豆芽菜在旁边算钱付钱。 院子里坐了几个村里人, 还有叫过来商议事情的林高氏、林六婶、郭大娘、大李氏。 沈岳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番, 让他们稍等一会儿,他去给豆芽菜和张氏搭把手。 可能是消息才传到人们耳朵里,大家都在观望,村里人来卖粮的不算多, 且卖的量也不算多。 没一会儿,粮食就全给称了搬到棚子里去了,豆芽菜也把账给结了。 村里人虽然好奇沈岳为啥把兄嫂们给叫过来,但一看人家坐的整整齐齐, 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情要谈, 于是随意聊了几句, 就走了。 见卖粮的人都走了,沈岳便把人全叫到堂屋坐下。 他开门见山道:“我打算近段时间开始制作油纸伞,所以把众位都叫过来,看你们是否有意向加入。” 他从豆芽菜手上接过一把伞, 撑开,让大家看,“先前制作了两三批,数量不多,大家可以看看。” 很快, 大家手里就被分了一把油纸伞。 撑开之后,看到那漂亮精致的画作及伞身后,现场的人都惊呆了。 连林高氏都忍不住惊呼,“这也太漂亮了吧?” “是要像竹编那样,我们先学着制作油纸伞,然后开培训班教别人吗?”大李氏问道。 林高氏顿时心里一沉,想说别再把这些东西教给外人了,外边的人都是白眼狼,但想到已经分家了,沈岳也不会听她的,就闭了嘴。 只是她脸上的神色到底是不痛快了。 沈岳没发现岳母的不对劲,但是他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摇了摇头,“不会再开培训班了。” 众人皆是一愣。 沈岳道:“家里现在事情多,也搞不了先前的那一套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把买大家粮食的银子给凑出来,所以我想着你们若是愿意加入,就先给你们几家培训一下,然后咱们就开始专心制作。” 大李氏立马道:“我愿意,沈小哥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这边一定不带磕巴的。” 林六婶道:“现在秋季庄稼已 经种了,也没啥事儿,做些油纸伞添些进项也是不错的。” 郭大娘更不用说了,她一向是个清闲的,能赚钱她就高兴,立马也同意了。 林高氏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这个赘婿终于不是傻乎乎地给人做嫁衣了,她点了点头,道:“有事叫娘过来就行。” 沈家的两对夫妻自是没意见,他们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的。 于是全场所有人都同意参与。 现场的表现也都在沈岳的预料之中,他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我就说说制作油纸伞的分工以及工钱。” 油纸伞的制作工序比较多,制作周期也长,要是想短时间内做出更多的数量,需要分工协作。 沈岳道:“挑选竹子和技术指导就由我来做。批子、衬子、伞柄、伞托、伞杆等部件由六婶、李嫂子、郭大娘来做,组装这块由大嫂、娘来,元元小宝就负责晾晒、烘烤以及糊皮纸,三哥负责作画,我刷桐油。” 他道:“工序复杂,在实际制作过程中有问题的我们再调整。” “至于工钱,前期大家都不太熟练,就先按每人每天二十五文来付。熟练了之后,就按大家做的件数来付钱,多劳多得。” 林家村的几个人都没有问题。 大王氏有些懵,“那我们呢?” 沈岳道:“沈家村距离林家村有些远,来往交流都不太方便。兄嫂们就跟着我把选竹、制作部件、组装这块的内容全学了。组装后的伞骨拿过来,由元元这边接手。” 林高氏眉头微蹙,但没吭声。 林六婶几人也没说话。 大王氏便点了点头,“行。” 傍晚,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林高氏把沈岳单独叫到堂屋谈话。 她皱眉道:“你怎么把沈家你那俩兄弟也叫过来了?” 沈岳早就预料到了她会心绪不平,也直接道:“娘,我虽然是赘婿,但并不是不可以跟家里兄弟们来往。” 林高氏非常不高兴,“你把他们叫过来,就没想过村里人会怎么说你和小四?会怎么笑话我们林家招的赘婿吃里扒外养不熟?” 沈岳气笑了,“娘,别人的目光又有什么关系?” 他道:“现在家里这么困难,我一旦走了,元元怎么办?村里那么多乌七 八糟的人,谁来帮我看顾着元元?” “大嫂一个女人,带着小宝自身都难保,三哥一个秀才,你让他天天跟一些泼妇对吵?关键是他能吵得过吗?元元一个哑巴,连话都不会说,遇到欺负只会动手,但你让一个小哥儿天天跟人动手?” 林高氏嘴巴张了张,说不出来话了。 她是知道的,林家一直就缺顶门立户的男人。 沈岳缓了缓语气,说道:“我两个嫂子都是能说会道的,两个兄弟又都是男人,他们隔三差五地过来送伞骨,村里人就算个别有心思的,也要掂量一下。” 林高氏沉默了,半晌,她叹了口气,“行了,你自己做主吧。” 她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银疙瘩,递给沈岳,“拿去用吧,别跟其他人说。” 沈岳愣了一下。 林高氏趁他愣怔的空荡,把银子塞他手里,起身就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沈岳就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挨个指导怎么做相关的部件,怎么组装,怎么烘烤等等。 两天之后,见人差不多能上手了,沈岳便让沈家的两个兄嫂回家干活儿,林家村的几个人留在他家院子里干。 这么个时间里,村里突然又传出了一则消息。 林盛也要收粮了,他说村里人之前和林家往来的他既往不咎,但从现在开始,村里人若是为了占便宜把粮卖给林家,就是助纣为虐,置全村人的利益于不顾,他以后不会再把地租给这样的人,同时也不会再帮这样的人办事儿了。 而他收粮的价格是五文钱一斤。 村里人顿时哗然。 大李氏把消息带到之后,就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林六婶和郭大娘对视了一眼后,都摇了摇头。 林家人脸色都淡淡的,跟没听到这消息似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林家要被排挤的混不下去了的时候,林冉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背着包裹上门了。 这个小哥儿自杀过一次后,整个人都变了。 大李氏是个爱说话的,一见他这模样,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林冉眼眶红着,一脸木然道:“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院子里的林高氏、林六婶、郭大娘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没 有一个长辈会喜欢这种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小辈。 沈岳还没开口,豆芽菜就急急忙忙地比划:“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背着包裹?” 林冉这才有了表情,他抽噎了一下,说道:“我娘又逼我嫁给那只臭虫,我不同意,她就说若是不同意,就和我断绝关系。” “我没同意,她就让我收拾东西滚,我就背着衣服出来了。我也没地方去,想来想去,就来找你了。”说着,他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院子里的人顿时表情复杂。 郭大娘叹了口气,“哎,糊涂啊!” 大李氏也是一脸的不赞同,“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家哥儿。” 林六婶赶紧站起身,到他跟前安慰道:“快别哭了,你娘那边我们去说说他。” 林冉哭道:“没用的,她是铁了心的要让我嫁给那个臭虫。” 沈岳看林冉都哭的止不住了,院子里的人都一副气愤的模样,就道:“元元,你带着他去屋里好好聊聊。” 院子里那么多长辈,林冉又是跟家里断绝关系的状态,总归是不招人喜欢的,所以还是让豆芽菜跟他聊吧,两个年岁相当的小哥儿也能好好聊聊。 然后这一聊,就是半个下午。 傍晚,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豆芽菜才从屋里出来,愁眉不展地跟沈岳比划道:“他家人丁比咱们家还单薄,也没个舅舅姑姑之类的,他现在无家可归。” 豆芽菜叹了口气,继续比划:“没地方住,没田,没银子,一无所有。” 沈岳心想,估计他娘就是看着他一无所有,才会放言和他断绝关系。 最终的结果就是逼的这哥儿自己回去求嫁人。 不过,沈岳想着哥儿们不容易,他们这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毕竟,家里还有豆芽菜和林宝两个哥儿呢,若是有一天遇到了什么事,沈岳也希望有人能帮他们一把。 “秋季的庄稼现在还没种完,你问问他要不要租咱家的荒地。”沈岳补充道:“不让他交田税,给一成收入就行。” 基本上就等于白送了。 “租地给他种也行,不过……”豆芽菜比划道:“我想雇他养鸡,每天咱们吃啥他吃啥,住在学 堂的小休息室里,一个月给200文铜板。” 沈 岳一愣,没想到豆芽菜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打算了。 管吃住,一个月200文铜板,这个工钱不多也不算少,胜在非常稳定。 一年下来,若是手头紧些,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开支,就能攒个二两银子。 一年半载的就可以自己买亩荒地了。 “行吧。”沈岳道,“按你的安排来就行。” 家里人少,他一走,那么多鸡确实需要雇人来帮忙看着。 豆芽菜虽然年纪小,但在家事上却思路清晰的很,有时候考虑的比沈岳这个大男人都仔细。 他先前总怕自己一走,豆芽菜会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会因需要的时候找不到他哭鼻子。 但现在看豆芽菜的一些表现,稳的很,沈岳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然而豆芽菜却并没有表现出高兴,他一把抱住沈岳,蹭了蹭,不想放开。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家里之后就交给你了,羊先别养了,鸡如果想养的话,就再多买些鸡苗,也可以再多雇些人。等我回来了,咱们再说卖鸡的事情。” 豆芽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林家收留了林冉,雇佣他养鸡的消息就在林家村传开了。 然后原本逐渐冷清的林家门口,竟然排起了卖粮的长队。 林晨的娘陈氏就在其中,拉着林晨,见到沈岳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知道你家养鸡还缺人不?” 沈岳扫了一圈伸耳朵偷听的村民们一眼,微微一笑,“当然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估计会晚点儿再更,大家早点儿休息吧。感谢在2020-04-12 03:52:08~2020-04-12 21:5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宋旭、梨梨 10瓶;游臻、毛绒绒、彼岸、安之若素 5瓶;昕宁、樱 2瓶;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7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自林冉在林家学堂住下后, 林家的院门外每天都排了一长队运粮的平板车。 而沈岳手里几家人凑的五十多两银子越用越少,就在他想去县城跑一趟的时候, 李堂来了。 “你家这是要有大动作啦?”李堂一来就调侃。 沈岳将人迎进屋里,给人倒上茶水, 才一脸无奈地道:“让李掌柜见笑了。” 李堂喝了口水, 感慨道:“这天可真热啊。” 他道:“前些时候去府城了,昨儿个才回来,就听说你这里有些麻烦,怎么, 需要我帮忙不?” 沈岳心道这李掌柜可真是老奸巨猾。 他微微一笑,“我们或许可以互相帮忙。” 李堂一愣,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沈小哥真是一张利嘴不让人啊。” 沈岳现在虽然处于下风, 但也不是说真就走投无路了。 没得让这老狐狸在他这儿得了便宜又卖乖。 他从容道:“说说吧, 李掌柜这次来是需要多少油纸伞。” 李堂笑:“果然诳不住你。” 他道:“在府城的时候, 遇到了在那里备考的周秀才,也见到了你家制作的油纸伞,觉得不管是质量还是外观都远比旁的油纸伞强。现在正是天热多雨的季节,油纸伞这物件也是供不应求, 所以我打算先订一千把,至于后续培训……” “没有培训。”沈岳淡淡地打断了李堂的话,说道:“油纸伞的制作技艺,我不打算对外培训了。” “不办培训了?”李堂惊讶,“为什么?” 不怪他大惊小怪, 沈岳这人做事一向疏朗大方、仁义诚信,前几庄生意的模式让大家都习惯了,好像想要什么都可以从他这里攫取。 这一不培训,李堂都有些不习惯了。 沈岳眼神淡淡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这里是想让你好我好大家好,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的,但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诚心诚意对待的,也不是抱着好心做了那么多好事,就能在别人的险恶用心中,免除一家子被赶出沙河县的灾厄的。” 沈岳道:“既然如此,以后就没培有训班了,我先顾着我一家老小吧。” 李堂怔住了 ,突然觉得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半晌,他嘴巴张了张,叹了口气,“哎,都怪那些人心胸狭窄,阴险诡谲了。” 他劝道:“沈小哥,你也不要太难过,得了益的总归是对你心存感激的。”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无力了些,想了想,说道:“你先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了,后续的若有什么问题,我来给你挡上一挡,你付出了那么多,总归不能叫你被那些龌龊东西搅的事儿寒了心。” 将李堂送走后,沈岳揉了揉脸,将死气沉沉的表情给揉没了,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拿着钱袋子去找豆芽菜了。 一把油纸伞定价两百文,一千把就是两百两,李堂给了一百两定金,暂时可以解决他们买粮缺钱的问题了。 不过,油纸伞也要加快制作了,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六月中旬的时候,县里派人来收税了。 林家村人最终大部分人家把粮卖给了沈岳,成功地换了银钱缴了税。 也有一部分人家选择了将粮卖给林盛,至于心中是否乐意,那就不是沈岳关心的问题了。 沈岳在忙着制作跑商计划,因为张贵那小子回来了。 “小麦就别往南方拉了,那里的人吃米,很少吃面,若是想卖上价钱,还是要往北卖。”张贵斜倚在竹竿上,跟沈岳传授经验,“咱们一路往北走,要经过几个府,所以最好在江平府的时候,就把粮食给卖了,之后换的银钱可以再买些特产,一路卖下去。回来也是同样的道理,一路上若是没遇到山贼劫匪,基本上是稳赚不赔的。” 两个人现在正在竹林里,环境静谧,适合说些生意上私密的事情。 沈岳点头,问他,“什么时候出发?” 张贵道:“七月中旬吧,这一趟出去大约得半年时间,别的倒无所谓,但银子上你得提前做好准备,一定要带够,不然路上有你吃苦的。” 想了想,他又道:“你确定能从林元那里抠出银子来?至少五十两银子,他能舍得?” 沈岳嘴角抽了一下,“元元没你说的那样抠,他银子都分我一半呢。” 张贵显然不信,说道:“反正银子你得带够,带不够我是不会管的。外边风餐露宿太苦了,有些地方 环境也不好,所以有些黑店就专门宰咱们这些跑商的,你不住还不行,外边随时有危险,住了说不定一趟赚的钱就搭进去大半了。” “你得跟林元讲通了,让他把银子给你备足,不然受苦的是你自己,你别不相信……” “行了。”沈岳见他巴拉巴拉个没完,有些烦了,说道:“银子都在我这里呢。” 张贵顿了一下,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藏私房钱了?” “竟然没被林元那铁公鸡给扒出来?” 沈岳一说完就后悔了,忙上手去捂他的嘴,“你给我小声点儿。” 想了想,他警告张贵,“你不要出去乱说。” 他的私房钱都是委托张贵给卖几种口味的瓜子方子赚的,之前因为想离开豆芽菜,才偷偷藏了一笔不小的私房。 后来他打算跟豆芽菜好好过,这银子就没法拿出来了。 只想着等张贵回来,他拿着这些银子去找豆芽菜过明路,就说是张贵这一趟跑商帮他赚的。 张贵却哼笑一声,“出去说什么?那家伙那么抠,我才不会帮他拿到银子呢。” 沈岳心稍稍放下了些,吐槽:“……说元元抠,你也是够奇葩的了。” 张贵不以为耻,“商人商人,不钻进钱眼子里的,怎么能叫商人呢。” 沈岳摇了摇头,这家伙也是个不靠谱的。 他今天晚上就要把银子拿到豆芽菜那里过明路,以免张贵啥时候为利起早,出尔反尔,把他给暴露了。 他这边计划的很好,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 一转头,他就看到了一脸失望、气的浑身颤抖的豆芽菜。 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听了多少内容。 沈岳整个人都懵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卧槽!”张贵吓的一下子从竹竿上摔了下去,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子,“你什么时候到的?” 沈岳嘴巴张了张,急道:“元元,你听我我解释……” 豆芽菜却抿着唇,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扭头,转身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困了,白天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04-12 21:57:53~2020-04-13 01:4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k 10瓶;峥落 4瓶;梅兰竹菊、35415411、依依然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7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那是沈岳第二次见豆芽菜大哭。 他追到人的时候, 豆芽菜正抱着双腿坐在房间的踏板上,嘴巴微张, 不停地的抽噎着。 沈岳喊了一声,“元元。” 豆芽菜垂着眼皮也不看人, 眼泪却跟决堤的洪水似的, 哗哗地往下流。 瘦弱的身板哭的一颤一颤的。 沈岳都要心疼坏了。 豆芽菜一向是个倔强的性子,很少会因为什么事情不顾形象地大哭,不停地流眼泪。 沈岳见的两次,一次是林如松去世, 一次就是这次。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活力满满,斗志昂扬的。 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把他打趴下,在他那张精神元气的脸上,就算是出现愁眉苦脸, 也是很快就能云开雨霁的。 而沈岳竟然把他惹哭了。 沈岳在豆芽菜旁边坐下, 伸手想将他脸上的泪水抹掉, 却被“啪”地一下打掉了手。 豆芽菜抽噎了一下,把脸侧向了另一边。 “元元。”沈岳嘴巴张了张,“别哭了,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不喜欢我, 藏了那么多私房钱是为了离开我?”林元嗖地转过头,委屈地瞪着他,大眼睛里的眼泪还在止不住的往下掉,比划道:“你要走就早走啊,为什么非要欺骗我?” “说你会保护我, 照顾我,会永远陪着我……”林元狠狠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力道大的瞬间在脸上刮下了一道红痕,愤怒地比划道:“你就是个大骗子!” “我没有。”沈岳道,但转眼就看见他脸上的红痕都开始冒小血珠了,心里顿时一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翻看袖子。 豆芽菜那灰色袖子上不知何时粘了个苍耳,细细的尖刺上还带着点儿红。 他正想把袖子上的苍耳捏下来,手里的袖子却被人一把拽走了。 “别碰我。”豆芽菜斜眼瞪他,抽噎了一下,比划道:“我只给喜欢我的人碰,你既然这么嫌弃我,就碰你的女孩子们去吧。” 沈岳:“……” 沈岳皱眉,“你骂我藏私房钱我认了,但你说我嫌弃你?” “冤枉我也不能这么冤枉吧。” “你还不承认?”豆芽菜噙着眼泪,横眉怒目,比划道:“你在 沈家村就成天一副嫌弃哥儿嫌弃的要死的模样,你还跟人说就是死也不会娶哥儿,你敢说你没说过?” 沈岳:“……” 他发誓他没说过,但沈铜肯定是说过的,这点儿没跑的。 豆芽菜抽噎了一下,愤怒地比划道:“你不愿娶哥儿也行,但你不能骗我。骗我喜欢上你了,你还想着要跑。” 沈岳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豆芽菜的关注点根本不在私房钱上。 而且,豆芽菜竟然对他表白了,说喜欢他。 沈岳心里有些美,也不在意那顶扣在头上的黑锅了。 他往前凑了凑,在豆芽菜往后退之前拉住了他,“别动,我看看你的脸。” “不让你看,你就是个臭流氓。”豆芽菜身子往后仰,躲闪起来。 沈岳知道他没气的要一刀两断,哪里会放手,低声呵斥,“老实点儿,脸都冒血珠了。” 豆芽菜一愣,猛地捂住脸,开始狂推沈岳,不让看。 沈岳本来还担心着,这下被搞的都想笑了。 他无奈道:“没有毁容。” “不过……”见豆芽菜愣是不松手,他威胁道:“你要是不老实听话点儿,一会儿我可对你耍流氓了啊。” 豆芽菜瞬间放下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怒而比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都要拍拍屁股走了,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我?”豆芽菜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打开沈岳的手,比划道:“你不要碰我,你再碰我,我就揍你了。” 沈岳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心疼。 他一把抓过豆芽菜,不顾他的反抗把人拖进怀里,然后双手紧紧地抱住。 “你总说我嫌弃哥儿嫌弃哥儿,我要是嫌弃哥儿还会这么抱着你吗?”他将豆芽菜牢牢地抱在怀里,不在意豆芽菜锤在后背上的拳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抚道:“都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你觉得我是个会占哥儿便宜的人吗?” “除了你,我谁都不会碰的。” 怀里的身体一下子不动了,但眼泪却越流越多,很快就打湿了沈岳胸口的衣服。 沈岳叹了口气,将人稍稍松开。 果然,豆芽菜抿着唇,在无声地流泪,眼睫毛湿哒哒的,看着可怜极了。 沈岳轻柔地将他 脸上的泪水抹掉,没一会儿指头都给打湿了。 “别哭了。”沈岳心都要碎了,一阵一阵的酸疼,说道:“我不会骗你的。” 豆芽菜抬起了脸,看着沈岳,委屈地瘪了瘪嘴,比划道:“可是你说过你不喜欢哥儿,还偷偷藏了私房钱,还那么积极地要去跑商,你说不会骗我,可你做的每件事,都在说你会不要我了。” 他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推开了沈岳,“你都这样了,能保证出去了,看到了别的更好的哥儿或者女孩子,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吗?” 他抿着唇,一副难堪的模样,比划道:“你到现在都没亲过我呢。” 沈岳:“……” 他都不知道自己日常的表现是这样的可疑。 不过,豆芽菜也确实聪明的紧。 若不是对豆芽菜动了心,他绝对会像豆芽菜怀疑的那样,把家里的情况安排妥当后,借着跑商的名义,拿着私房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等他在外边找到适合豆芽菜的男人后,就把人带回来交给豆芽菜,然后扬长而去。 这也确实是他的性格。 但是,一切都在他产生了亲自照顾保护豆芽菜的想法后,变了。 沈岳伸手抹去豆芽菜脸上的两滴小血珠。 这次豆芽菜没有躲,抽噎了一下,直直地看着沈岳,似是在等一个答案。 沈岳笑了笑,坦白道:“我之前确实有拿着私房钱溜之大吉的想法。” 豆芽菜脸色瞬间大变,眼泪也一下子涌了上来。 沈岳道:“其实不止是哥儿,男人或者女人我都没想过和他们成家。” 豆芽菜一下子愣住了,泪水半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看着搞笑的很。 沈岳伸手将他睫毛上的泪珠子揩到手指上,手下的睫毛颤了颤,刷过沈岳的指肚,挠的他心里又软又绒。 豆芽菜就是这么个跟柔弱没任何关系,时而鬼灵精时而乖巧懂事,时而小坏蛋又时而萌唧唧的小家伙,总勾得他心里又软又绒,只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保护着。 豆芽菜想要个明明白白,他沈岳难道就不想要吗? 可以说,从决心和豆芽菜一辈子在一起开始,他就预想了这么一天,把一切讲的清清楚楚的一天,他只是没预料到这一天会这么早 来到,还是在他不久后就要离开的时候来,太不合时宜了。 但是,时机已经到了,沈岳也想要个答案。 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直面上一世,直面自己的机会。 沈岳道:“其实我不是沈铜。” 豆芽菜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身体也猛地绷紧了。 沈岳好似没看到般,说道:“我上一世在救人的时候死了,醒来之后,发现变成了沈铜,你的相公。我到的时候,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还没有整理他的记忆,就又晕了过去。上一世没有哥儿的存在,只有男人和女人,所以我并不知道你是哥儿,也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我是一个独身主义者,上一世没想过结婚,无论男人或者女人,我都不感兴趣,这一世依旧如此。所以在知道成了你相公后,我就想着不管怎样,都要先把责任承担起来,把你保护好,等有机会了,给你找个适合你的新相公,让他来照顾你保护你。” 豆芽菜的嘴唇颤了颤,脸一下子白了。 沈岳忍着心疼,继续道:“所以我藏了私房钱,想着等你有了新相公之后,我就去外边看看。但是,在相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 豆芽菜的表情一下子空白了起来。 沈岳苦笑:“但我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给你你想要的,我从未喜欢过任何人,也没想过和别人组成家庭,所以我是茫然又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但知道自己能让你开心,我就想着,不如试试吧。” “所以现在,我想问一下……”沈岳收了笑容,眼睛仔细地盯着豆芽菜的反应,认真道:“你害怕我吗?你想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豆芽菜嘴巴张了张,似是想说话,沈岳却伸手制止了,说道:“你若是不怕我,还愿意我照顾你,那我们这次把事情讲开,以后我必不会骗你。” “若是你害怕,不想我这么个借尸还魂的人在你身边转来转去,那这次跑商出去,我就再也不回来……” “我不怕!”沈岳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急切又陌生的声音给打断了。 豆芽菜竟然发声说话了!!! 沈岳反应过来后,惊天狂喜,一把抓住豆芽菜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你竟然能说 ……” 话还没说完,笑声刚发出了一半,就又被豆芽菜给打断了,对方似是急疯了,嘴巴张了又张,憋的脸皮红中带紫,最终歇斯底里地吼出了一句:“我不要你走。” 沈岳被他着急的模样吓了一跳,忙道:“你别急,别急,慢慢说话!” 然而豆芽菜却一把抱住了他,小身板抖成了筛糠,一副怕的不行的模样,嗓子跟个破风箱似的,呼哧呼哧急促地喘着。 沈岳急的要死,想知道豆芽菜的状态,却不管怎么扒拉豆芽菜,对方都死死地抱着他不放。 那破风箱似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大,沈岳都快急疯了,一个劲地安抚:“你别急,别急,先别急着说话了,我都知道的。” 然而对方却依旧抖个不停,更加用力地喘息起来,似是想把嗓子里那一团障碍给撕破掉。 就在沈岳越来越心焦,想将豆芽菜给一把敲晕过去时,对方重重地呼哧了几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大哭声:“我不要你走,也不要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的豆芽菜含水量比较高,请大家不要骂他,他一点儿都不弱,相信我。 感谢在2020-04-13 01:43:41~2020-04-13 22:1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皇耀诛天 10瓶;哭唧唧、千变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7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沈岳眼眶微湿, 忙道:“不哭不哭,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试探地往后退了一下, 这次豆芽菜没有紧紧地抱着他不放,而是松了一下胳膊。 沈岳就退开了些, 将豆芽菜将怀里挖出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 豆芽菜的脸上湿啪啪的,睫毛也一啾啾的,整个人都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沈岳用衣袖给他小心翼翼地擦脸,脸上的红痕都有些肿了, 看着有些吓人。 沈岳问道:“疼吗?” 豆芽菜眼泪流着,摇了摇头,有些愣愣的。 沈岳将他湿漉漉的额发拨开,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却见豆芽菜眼睛嗖地一下瞪大, 一脸难以置信地比划道:“我可以说话了?” 眼泪刹那间就收了回去。 沈岳:“……” 这反射弧也是够长的。 变脸的速度也是够快的。 沈岳叹为观止! 不过豆芽菜能够不哭了, 沈岳还是挺欣慰的。 他问道:“嗓子感觉怎么样?” “有……点……疼。”豆芽菜抚着脖颈,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显然回过神来后的的话语表达远不如下意识的表达流畅。 而且,他长时间没说话对他话语表达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沈岳忙道:“你慢慢来, 若是感觉疼的话就不要勉强了。明天我带你去县城找周大夫看看,他看过之后你再开口。” 他怕豆芽菜强行说话会伤了声带。 豆芽菜非但一点儿都不沮丧,反而兴奋地摸着自己的脖颈,惊奇道:“竟然……可以……说啦。” 沈岳见他露出笑脸,心情也好了些, 调侃道:“看来在你心里,我还是挺重要的。” 然而,他话一出口,豆芽菜立马放下摸脖颈的手,抿着唇,情绪低沉下去,整个人也变得蔫蔫的了。 “怎么了?”沈岳摸摸他的脑袋,手却被一把抓住了。 “你真的要去跑商吗?”豆芽菜比划道,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不舍和茫然,他瘪了瘪嘴,委屈地比划道:“我不想让你去。” 豆芽菜还那么小,把他留在林家村沈岳也不放心,但外边未知的危险有很多,还辛苦,怎么着也没有待在林家村里好。 而且家里这一大摊子都需要 人撑着,沈岳不得不把他留下。 他道:“不去不行,不过等这次过后,以后不管我去哪里,都会把你带着的。” 他解释道:“大嫂现在还撑不起来,小宝还小,三哥心在读书教书上,琐事他也不在行,你很坚强也很能干,家里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你胡说。”豆芽菜抽了抽鼻子,瘪着嘴比划道:“我明明弱小无助还可怜,谁都可以来踩两脚。” “我一点儿都不坚强,一点儿都不能干,没有你,我过的一点儿都不会好。” 他大大的眼睛里慢慢地又积起了水花,比划道:“别去了好不好。” 沈岳有些心疼,正打算安抚,就见豆芽菜比划道:“让张贵那家伙去跑,他帮着你藏私房钱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沈岳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 他还以为大哭一场后,豆芽菜早把私房钱的事抛到脑后了呢。 敢情人家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一切说开了,就打算秋后算账了。 沈岳知道跑不了了,也不耽搁,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就出了门。 外面已经傍晚了,院子里也空荡荡的没人。 沈岳瞥了一眼紧闭着的堂屋门,转身去了竹林。 没一会儿,他便又回到了屋里,把沾着湿土的袋子递给豆芽菜,“喏,二百两银子。” 豆芽菜眼睛瞬间瞪的灯笼大,惊喜地一把抓过袋子,拎了拎,又打开看了看,比划道:“怎么这么多?” 沈岳在他旁边坐下,“瓜子可以制成许多口味,一种口味的方子五十两,总共卖了五种口味的。” “你第一次拿回的五十两就是这里面的吧?” 沈岳没想到他到现在还记着呢,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早怀疑我了?” 豆芽菜白了他一眼,一副“还用我明说吗”的表情,将袋子上的土拍了拍,宝贝地将袋子抱进怀里。 沈岳一看他这表现,哪里不知他聪明的很。 心里也更放心了些。 想了想,他到底还有个疑问,于是说道:“你难道就不怕我是借尸……” 他话还没说完,豆芽菜就猛地抖了一下,一把扑向了他,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艰涩地说道:“别、别说了……我害……害怕。” 沈岳: “……” 这行为,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他本来还想问问豆芽菜是不是真的不怕他,怕他心里有疙瘩,但看了这小混蛋的表现,哪里不明白,人家估计早就怀疑他的身份了。 毕竟在做事上,他从来没有遮掩过,豆芽菜那么聪明仔细的一个人,婚前又调查过沈铜,不会没发现他和之前的人的区别。 但豆芽菜从来就没提过,只每次借着沈铜不喜欢哥儿的说辞来挤兑他,换取在感情上的主动权,而他说出真相的时候,豆芽菜也只紧绷了那一下,接着就完全把心思放在了他要走这件事上。 那么心宽体胖,根本就不像是才知道的样子。 沈岳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脑袋,装作不知道他已经暴露了,安抚道:“怕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豆芽菜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还蹭了蹭他的胸口。 就在沈岳以为这件事可以翻篇了的时候,豆芽菜趴在他怀里,突然开口道:“你……你为什么……不亲我。” 沈岳瞬间耳尖发烫。 “是我长得……不好看吗?”豆芽菜抬起脑袋,瘪了瘪嘴,小声嘟囔道:“还是我……不符合……你的审美。” 他的脸很小,只有巴掌大,但脸型很漂亮,眉眼又长得好,让他显得既英气又秀气,还有点儿可爱。 沈岳觉得没有比豆芽菜更可爱更好看的哥儿了。 当然,唯一的瑕疵可能是皮肤。 因为常年下地干活,豆芽菜的脸虽然用面脂养了一冬天,但依旧不是那么白皙,不过年轻底子好,稍微养一养,就不再粗糙,变得非常滑嫩有弹性,沈岳闲的无事最爱捏他的脸了,因为手感很好。 “当然不是……”沈岳立马反驳。 他是喜欢豆芽菜,但豆芽菜才十六七岁呢,他可下不了嘴。 虽然在异世,豆芽菜这个年纪的大多都成了婚,有的甚至还有了孩子,但在沈岳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关卡。 “你是我心里最好看的哥儿,谁都比不过呢。” 不过……”沈岳道:“有些事情,要等你再长大点儿。” 他心里发囧,面上却一派淡然:“你再大点儿,我们的娃娃生出来会更健康,更漂亮。” 豆芽菜的脸红了,不自在地动了 动身子。 他眨了眨眼睛,小声道:“这是不是……你们……那里的说法啊?” 沈岳一愣,突然笑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豆芽菜垂着眼似是在思考,半晌,他抬起眼睛,认真问道:“你想回去吗?” 沈岳怔住了。 他想不想回去? 他的上一世就像一个笑话,整个人浑浑噩噩地活着,没有关心的人,也没有关心他的人,人虽然活着,但已经没了追求,所以才想回到山清水秀的老家,养几条狗,提前过上老年人的生活。 来到异世,同样是小乡村里的种田生活,却和他之前预想的不一样。 有了豆芽菜,生活中到处都是惊喜和趣事,身边虽然也围绕着些臭虫奇葩,但为了保护豆芽菜,守护这一家子,他又捡起了早已丢弃的雄心和斗志,整个人焕发出上一世没有的活力。 问他想回去吗,上一世的生活确实要比这里方便很多,但他并不想回去。 “没有你的地方,回去了也没有意义。”他道。 豆芽菜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抿了抿唇,看着沈岳,认真承诺道:“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沈岳非常感动,觉得选择这根豆芽菜果然没选错。 伸手拍了拍豆芽菜的背,他微微一笑,“嗯,我们以后还要多生几个娃娃,到时候你们一起好好对我。” 豆芽菜:“……” 沈岳见成功噎到他,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 豆芽菜咬牙切齿,冷笑着道:“你……是不是……忘了,藏私房钱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沈岳脸色一变,猛地从踏板上跳了起来,撒腿就跑,“我想起来我好像忘了一件事,我出去想想。” 豆芽菜冷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晚上你……给我……等着。” 沈岳:“……” 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他绞尽脑汁地想避过晚上那一劫的时候,大舅子林征拯救了他。 饭桌上,林征道:“弟夫,吃完饭你一会儿来我屋里,我有些话要跟你讲一讲。” “什么事?”沈岳把饭咽下去,随口一问。 林征顿了一下,“有关爹画的商标的事。” 沈岳一愣,点头道:“好。” 而这一谈就是一晚上。 沈岳终于知道了为啥林如松让他和豆芽菜不要离开林家村。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0-04-13 22:19:16~2020-04-14 03:0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凌酱呀 20瓶;时光倒流、好事 10瓶;bluedream、貉嫒 5瓶;伪淑女_宋宋 4瓶;354154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77、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原来林如松还有个弟弟, 哥儿印记是牡丹花,名叫林沐, 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原来林家并不是祖祖辈辈都是农人, 往上数三代, 林如松的爷爷还是朝廷的二品大员。 当年林如松的爷爷官场获罪,一族都遭了秧,抄家的炒家,流放的流放, 只有林如松的爹因为从生下来就身子弱,五六岁的时候被过继给了已去世但膝下无子的远房族亲避灾,继而在这场几十年后的祸事中幸存了下来。 虽说是幸存下来,但一家子都惶惶不可终日, 最终决定离开京城, 返回原籍。 返回的途中, 林如松的爹颠簸劳累,到底没有坚持下去,路上就去世了。 雪上加霜的是,林如松因丧父之痛, 那遗传自老爹的身体,也开始作了了起来。 先是发热呕吐,后来直接晕死过去。 林家是逃难的,手头本来就紧,一来二去出京时带的家当全部搭了进去。 那个时候林家村还在千里之外, 林如松却已经昏迷了两天,别说给他抓药了,一家几口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经过的商户看上了林沐,向林老太太提出若是将林沐卖给他做妾,他就出银子给林如松看病。 林老太太那个时候也才三十出头,先是丧夫,眼看着就要承受丧子之痛,原本富贵生活养出的一头浓密黑发一夜全白,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追着商户就打。 林沐那时才十五六岁,不仅长得好看,二品大员家里教养出来的一身气度,就算是衣着朴素灰头土脸,也是挡不住的。 所以商户一见到他,眼睛都直了,不仅自己死皮赖脸地不走了,还拖着林家一家不让走,不让去给林如松看病,非要买他。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沐一咬牙将自己卖给了商户,在把银子交给林老太太后,什么也没交代,就头也不回地拉着商户走了。 林老太太拖着个昏迷的儿子,根本都来不及阻拦。 只是等她一个寡妇带着林如松这个孱弱的儿子在林家村定下来,回头去找那个商户时,却打听到商户跑商遇险,乘坐的船沉了,连带着一船的人都落了水,无一幸免。 林沐就在那 条遇难的船上。 他们使了钱去查看了尸体,找到了商户的,却没找到林沐的。 “奶奶和爹起先都怀疑他还活着,但他若活着,必会回来寻找母兄,他们却左等又等,没等到人。” 灯火如豆,夏夜的风透过窗户吹进屋里,灯火摇曳,光影明暗间,林征的神色有些看不清楚。 “等不到人就只能找,早些年家里花钱到处使人找他,但一直没有音讯。” “所以后来,奶奶希望我走科举之路,外派做官的时候可以利用手下的资源来找他。” 林征道:“这么些年了都没什么结果,所以爹后来怀疑,他可能在落水之后就已经去了,只是尸体没找到罢了。但奶奶临终前都在念叨着他的名字,爹去的时候就交代,若是某天我外派做官,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要继续找他,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我短时间是出不去了,你这次出去了可以打听一下。” 沈岳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爹交代我和元元以后留在林家村,是让我们等他回来吗?” 林征怔了一下,点了点头,“二哥二嫂不靠谱,我和林泽若是中举,也必是外派到别处,大嫂那里小宝是要嫁人的,很大可能不会留在林家村,所以就交代元元和你了,或许等不到他,但他若是活着,也许会有后人,若是哪天回来了,也让他知道家里人一直在等他。” 沈岳不置可否,问道:“元元是不是和他有什么相似之处?” 林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说道:“我没见过小叔,但听奶奶提过,元元和小叔小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连性子都像了□□成。奶奶说若不是两人的哥儿印记不同,一个是牡丹、一个是月牙,她都分不清两人谁是谁了。” 沈岳心想,怪不得豆芽菜总说奶奶喜欢他呢。他就觉得在这种哥儿地位极低的环境下,林老太太不会无缘无故地那么宠豆芽菜的。 不过,以后豆芽菜就由他来宠了,纯粹专一,独属于豆芽菜一个人的宠爱。 豆芽菜也不用在意外人了。 说着说着,林征就有些欲言又止。 沈岳非常干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林征似是有些小尴尬,他侧着脸,看着窗外,“ 我跟你说的有关小叔的事情,你不要在娘面前提。” 沈岳八卦,“他俩不和?” 林征嘴角抽了一下,“小叔失踪的时候,娘还没嫁过来呢。” “哦。”沈岳挑了挑眉,“那是娘和奶奶关系不和?” 林征额角抽了一下,没回答他,只道:“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 沈岳看出了他的逃避,随意地点了点头,拍拍屁股站起来,说了一句:“早点儿休息。”就离开了林征的屋子。 回到自家卧室的时候,油灯还在亮着,豆芽菜已经睡着了。 看着豆芽菜四仰八叉的豪放睡姿,沈岳无语凝噎,给他规整了一下,把人往里面推了推。 豆芽菜连哼唧都没哼唧,被扰了之后,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沈岳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小骄傲,豆芽菜现在这个模样,都是他宠的吧? 之前他刚来的时候,豆芽菜那个又干又瘦又黑又糙,还一脸戾气的模样哟,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楚。 现在变成这么青葱阳光、可爱精灵的模样,肯定都是他的功劳。 哥儿们就是要捧在手心宠的呀。 沈岳洋洋得意。 然而他还没得意够,就听豆芽菜睡梦中低喝了一声:“敢藏私房钱,给我趴下!” 伴随着呓语,手还啪地一下声拍了下被子,显然睡梦中,不仅对某人放了狠话,还狠狠地收拾了一下。 沈岳:“……” 要不,明天给好好做顿早饭,安抚一下下?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故意卡文,是写文的过程卡的我头秃。 下一章大家明天起来再看吧。 周末的时候我规整一下思路,以后尽量一章码够6000字以上,省的总卡到这种地方,大家看的不欢乐。感谢在2020-04-14 03:09:03~2020-04-14 22:4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黑咖罐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果糖 40瓶;伪淑女_宋宋、容闹闹、提剑赴山河 5瓶;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7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第二天早上, 张氏没给沈岳做早饭的机会。 沈岳起床的时候,豆芽菜还在睡着, 屋子里就传来了一阵米粥的香味。 沈岳穿好衣服,站在房门口, 往厨房看了一眼, 是张氏正在厨房忙活着,一脸的喜意。 昨晚上,一大家子都知道豆芽菜可以说话了,却都默契地绝口不提豆芽菜大哭的事情, 只笑着恭喜沈岳,恭喜豆芽菜。 沈岳思量着,估计豆芽菜能说话,对于长嫂如母的张氏来说, 就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小夫夫房里的事, 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不在意, 大男人林征就更不会在意了。 可能也就林宝有些不高兴,悄悄地瞪了他几眼。 不过,沈岳一点儿都不在意小豆丁的目光就是了。 沈岳想着事情,跟张氏打了个招呼, 就去洗漱了。 早上吃完饭,林征去了学堂,大李氏他们这些人还没来,张氏就带着林宝坐在院子里,开始组装伞骨。 沈岳等眼睛红肿的豆芽菜吃完饭, 便带着人出发去县城。 六七月份,正是天热的时候。 他们到了县城后,空气都燥热了起来。 两人下了马车,便撑着一把油纸伞去医馆找周大夫。 一路上吸引目光无数。 豆芽菜小声嘀咕,“他们都……在看……我们呢。” 沈岳揽了揽他的肩膀,把人往伞底下拉,“可能是我们的油纸伞漂亮呢。” 今天出门他专门挑了这把画着他和豆芽菜的伞,就是为了在县城里亮相。 大舅子水平不错,把两人的神情和面容画的栩栩如生,动人非常,沈岳看了都觉得两人之间甜滋滋的。 豆芽菜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有些脸红,“这样不太好吧?” 但是手却紧紧地抓着沈岳的衣袖。 沈岳嘴角抽了一下,心里骂了一句:小坏蛋,就想骗他说好听话! 装作没看见豆芽菜的爪子,沈岳调侃道:“告诉别人我们是夫夫,而且光明正大的夫夫情深,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有什么不好的?” 豆芽菜瞥了他一眼,一脸羞涩,“我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沈岳:“……” 先把你的爪子从我衣袖上拿下去, 你这句话才有说服力。 不过,内心吐槽归吐槽,沈岳还是将伞换到另一只手,原本拿伞的手往下,一把握住了豆芽菜的手,温声道:“走吧。” 路上的行人们顿时把目光聚焦在了两人的手上,又惊奇又鄙夷。 只是,撒眼再看看油纸伞上的画作,眼中到底闪现了一股羡慕的光芒。 今天医馆里有些忙,周大夫身前排着七八个病号,沈岳领了号牌后,就和豆芽菜坐在后面,低声聊悄悄话。 “伞好像……挺受人关注哒。”豆芽菜眼睛眨了眨,一脸的纯真模样,“一路走来,真的好多人看我们。” “你说,要不要多宣传一下?”豆芽菜慢吞吞地问道。 沈岳到了现在,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憋着笑,接口道:“那周大夫看完,我们就出去转转。” “好哒。”豆芽菜脸红通通的,一副羞涩的小模样,“我们要多卖点儿伞,多赚点儿银子,给你凑盘缠。” 沈岳心里都快要笑疯了。 他怎么才发现,豆芽菜竟然有戏精的潜质? 好玩又可爱。 沈岳真的好想抱着他揉揉,然后再坏心眼地揭穿他的戏精把戏,看他大变脸。 不过考虑到这里是医馆,沈岳暂停了自己作死的想法。 许是前面的人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很快就轮到了沈岳他们。 沈岳热情地跟老头子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周大夫。” 老头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问道:“哪里不舒服?” 沈岳把豆芽菜拉到周大夫跟前,说道:“我媳妇他能说话了,我带他来看看。” 豆芽菜有些紧张,嘴巴张了张,艰涩道:“周……大……夫。” 周大夫瞬间来了兴趣,把脉枕往前推了推,示意他把手腕放上去。 然后边诊脉边问道:“什么时候可以说话的?” 沈岳道:“昨天下午。” “把过程给我描述一下。” 沈岳知道若是想让大夫对症医治,最好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大夫。 于是他也不隐瞒,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也隐去了他的来历及两人互动的信息。 周大夫边听边点头,最后感慨,“你这媳妇倒是真在意你。” 沈岳一愣,心里弥漫过一股暖暖的 感觉。 他虽然也这么调侃过,但远不如从别人口中听到感触更深。 周大夫却没再说别的,开始认真诊脉。 诊过脉后,他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小哥儿自己想开了,以后慢慢练习,说话上肯定可以恢复如初的。不过嗓子上需要多保护一下,平时也少说些,毕竟几年没说过话了,猛然说太多也不好。” 他交代沈岳,“药是用来养补嗓子的,吃上三个疗程就差不多了。上次抓了一个疗程的,吃完的话,可以再抓两个疗程,回去慢慢养,不必大老远的总来回跑。” 沈岳忙起身道谢。 周大夫也忙,沈岳没敢耽搁他的时间,道完谢便去柜台抓药了。 抓完药,沈岳给周大夫打了个招呼,就拉着豆芽菜出了医馆。 还有半个多时辰才中午,两人也不急,手拉着手在街道上慢慢晃悠着,看到感兴趣的店铺就进去看看,看到想吃的小吃,就买个几铜板的,边走边吃。 县里和镇上不同,镇上集市是就忙早上那一会儿,县里却是人来人往,时时刻刻都很忙。 所以两人这一路走过,吸引目光无数。 就在两人逛累了,打算去县衙找人时,旁边的店铺里突然爆发出女人的大哭声。 沈岳瞥了眼店铺,发现名字有些熟悉,和豆芽菜对视了一眼,“不会吧?” 店铺上大大的招牌写着:尹记首饰铺。 豆芽菜扫了一眼店铺里的动静,低声道:“没错。” 两人都是爱热闹的人,但现在却懒得看热闹了,只想早点儿离开,省得沾染一屁股官司。 然而刚撑着伞经过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柔媚的女声道:“外边撑伞的,你们等一下呀。” 那声音又柔又酥带着说不出来的意味,沈岳瞬间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他不想搭理,拉着豆芽菜加快了脚步。 然而刚走没几步,一阵香风袭来,两个人便被一个身姿袅娜的女人拦住了。 女人一身风尘之气,媚眼如丝地瞥了他们一眼,捂着嘴轻笑道:“哎呀,跑那么快干嘛,奴家又不会吃了你们。奴家想问问,你们这伞是哪里买的呀?” 很快,从店铺里又跑出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油头粉面,女的浓妆艳 抹,只不过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沈岳不着痕迹地将伞往下遮了遮,挡住了女人的视线。 女人眼里流着眼泪,注意力完全被拦着沈岳的风尘女人吸引了过去,眼神怨恨地瞪着她,尖叫道:“你跑什么跑,今天咱们三个不把话说完,你就别想走。” 继而她转过头歇斯底里地冲男人大叫道:“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说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成婚不过半年,你就把一个□□往家里抬,你对得起我吗?” 男人脸皮子通红,气道:“你又不能生养,我把小乔抬进们也是为了你好,你在家里撒泼也就算了,在外边还发疯,像什么样子?” 他伸手去拉女人,女人却一把挣了开,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要对我好的,不会再要别人。” 男人一副恼火的模样,“那能怪我吗?你嫁入尹家半年,连个动静都没有,我尹家都快要因为你绝后了,我不休你,就已经够对得起你了。” 女人一怔,脸一下子白了,似是根本想不到他会这么说。 这一会儿的功夫,几人身边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对着几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沈岳不想和这家沾染关系,低着头拉着豆芽菜就要走。 “别走呀。”风尘女人笑吟吟地伸手拦住了两人,好像根本不受吵架的影响,声音酥媚入骨:“你们告诉我伞在哪里买的,不告诉,我就不放你们走了。” “你瞧瞧她那看见野男人就发骚的样子。”女人,也就是宋氏回过神来,立马冲着男人怒道:“你要是抬个良家出身的也就算了,我也不会说什么,但像她这样到处勾搭野男人的骚蹄子,怎么能进尹家?你让尹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姐姐,你这话可就难听了啊。”原本笑吟吟的女人,一下子收了笑,冷冷地打量了一下宋氏,说道:“我敬重你才叫你一声姐姐,你这么作践人,那以后就别想让我再叫你姐姐了。” 宋氏大怒,“谁稀罕你叫姐姐,你这样的贱人也配叫我姐姐?” 女人顿时眼圈一红,扑到男人怀里就开始哭了起来,“相公,奴家虽然是妓子,但也不是自愿成为妓子的,其中心酸奴家 也不好再言,但奴家现在已经从良,怎么还被姐姐这么对待呢?” “再说了,奴家拦住那对夫夫,也是见他们的油纸伞别致,想问问是从哪里制作的,到时候奴家也可以去制作一把,上面画上相公和奴家相处的场景,到时候相公和奴家携手共撑,可不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吗?” 男人眼睛一亮,竟似被说动了。 宋氏要疯了,冲着女人就扑打了过去,“谁是你相公,你这个千人睡万人枕的狐狸精骚蹄子就会勾引别人的相公,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相公,姐姐要来打我了,我害怕。”女人瞬间躲到男人身后,一脸害怕的表情,柔声哭道:“我不过是喜欢相公,为什么要被姐姐这么对待啊。” 男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把抓住扑过来的宋氏,“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怒道:“小乔也是你能欺负的吗?” 宋氏一下子惊呆了,“你竟然打我?” 围观群众也差点儿没惊掉了下巴。 沈岳惊的在心里“卧槽”了一下。 这宋氏到底是什么绝世眼光,竟然能求仁得仁,求来个这么个家暴渣男。 他和豆芽菜对视了一眼,虽然宋氏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应该高兴,但实际上他们早就不在意这个女人了,都有些兴致缺缺。 于是两人也不想再看热闹,油纸伞一遮就打算离开。 “哎,别走呀,油纸伞是哪里制的?”那个女人竟然还没有放弃,好像对刚刚的混乱没一点儿感觉,嗲兮兮道:“奴家也想制一把呢,相公的画作要比你伞上普通匠人的画作好的多,我们不要买成品,只要个空白的伞面就可以啦。” “对啊,这伞确实不错,哪里买的?”围观群众有人竟被转移了话题,把注意力放在了油纸伞上,向沈岳他们围了过来。 “我也想买一把呢,小哥说一下是哪里制的吧。”有人道。 沈岳觉得无语的很,不过看不说话人家是不会放他们走了,便道:“这伞是新出的,估计过不了多久,聚仁堂就会售卖了,大家想要的话,到时候去看看。” “原来是聚仁堂啊,不过……”人们反应过来,“既然聚仁堂现在还没卖,那小哥的伞是哪里来的?” “太河镇林家村林元家制作油纸伞,供货聚仁堂,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提前去那里看看。”沈岳道。 他收起伞,回过头,眼神掠过宋氏震惊苍白的脸,看向女人,“不过我家的伞是不会卖给尹秀才的,因为我林家是绝对不会把伞卖给一个家暴渣男的。” 说完他便不管别人的脸色,拉着豆芽菜就往圈外挤去。 等离开人群很远了,沈岳才把伞给又撑了起来。 他低头给豆芽菜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问道:“热了?” 豆芽菜点了点头,突然叹了口气,“她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行了,别操心外人的事儿了,咱们赶紧去找郭衙役他们吧,都快中午了。” “行吧。”豆芽菜拉住他的手,重新打起精神:“我们走吧。” 两人到达县衙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衙役们下衙。 “沈小哥。”郭衙役最先发现的他们,远远地摇手打招呼,他身后跟着孟衙役和刘衙役,闻声嗖地抬起了头,看向沈岳这边,笑了起来,“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岳脸上挂上笑容,“郭大哥、孟大哥、刘大哥。” 几人很快就汇合了。 沈岳笑道:“今天带着媳妇来办点儿事,好久没见过几位大哥了,正好和你们聚聚,请你们吃个饭。” 他低声道:“顺便谈一谈生意的事。” 三位衙役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有了些兴奋。 不过衙门口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几人便相携着去了春风楼。 坐定之后,等待上菜的时机,沈岳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递给为首的郭衙役,“这是哥哥们那十五亩竹林这几个月来的收益。” 三个衙役们的眼睛嗖地一下全亮了。 郭衙役赶紧打开袋子,其他两个衙役也都伸着脑袋,眼睛往袋子里扫。 “三十二两?”三人惊讶,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喜意。 沈岳将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底,闻言点头,“目前为止,十五亩竹林共产出了四百把油纸伞,除去颜料、皮纸等成本后,赚了六十四两银子,三位哥哥分得三十二两。” 三位衙役喜滋滋地收了银子,感叹道:“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沈弟就赚了这么多银 子,真是太能干了。” 沈岳谦虚,“三位大哥谬赞了。这是正好赶上炎热多雨的好时候了,若是其他季节,必赚不了那么多的。” 他从放在身后的背篓里拿出三把油纸伞递给三人,“这就是竹林的产出,三位哥哥拿去送给嫂嫂们。” “是你媳妇刚刚撑的那种吗?”三位衙役顿时惊喜,赞道:“沈弟也太周全了罢。” 沈岳笑了笑,“媳妇爱这些,就记在了心上。” 三位衙役顿时开始起哄。 林元脸红地抓紧了相公的衣袖,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虽然只有相公和他两个人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流氓模样,但人多的时候,他也是会害羞的呀。 不过听到相公说会把他的爱好记在心上,他心里甜滋滋的。 相公太好了! 就是马上要走了! 林元本来还在偷偷地笑,突然间就有些不开心。 沈岳虽然在和这些衙役们聊天,但实际上一直在注意着豆芽菜,看豆芽菜的情绪突然低落下去,忙低声问道:“怎么了?” 林元在外人面前,有些不自在,嘴巴张了张,却抬手比划道:“我不想让你走。”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还有半个月才走,到时候我把事情都安排妥当,必不叫你被人欺负了去,不用害怕。” 林元眨了眨眼睛,听懂了相公的言下之意,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 而三位衙役则对视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沈弟要去哪里?” 沈岳苦笑:“不瞒三位大哥,半个月后,我就要出去跑商啦。” 三位衙役惊讶,“你一说跑商,我们兄弟还以为你觉得小地方利润太少,想出去赚上一笔,但看你这个表现,也不像是很乐意的样子,怎么回事?” 沈岳叹了口气,“我媳妇之前受到恶人惊吓,不能开口说话了。这么些时间我们一直在寻求治疗,今个儿上午周大夫看了,说他可以试着说话了。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可能乐意出去?” 郭衙役皱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衙役是个暴脾气,卧槽了一声,“不会是那老头子搞的鬼吧?” 郭衙役和刘衙役都是一惊,提醒他:“慎言。” 孟衙役梗着脖子,瞪着眼睛 骂道:“都是一群龌龊玩意儿。” “你们前些时候不在县城不清楚,我可是知道的,那老头子交代了县里的粮铺,不让购买林家村的粮食,他那从儿媳抬起来的小妾不就是林家村村长林盛的侄女嘛,上次去划地大家也都看到了林盛的小人做派,再一结合沈弟的动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哪有好好的银子不赚,出去搞跑那风险极高的商呢,肯定是被这一伙人逼的。” “竟有这回事?”郭衙役和刘衙役对视了一眼,说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们昨个儿才回来,哪有时间告诉你们。”孟衙役吹胡子瞪眼,“先些时候我也忙,刘家村事情你们今天也知道了,我一直在焦头烂额地处理那一烂摊子事,平时连衙门都不回,哪里会晓得老头子搞事情,听说林家村这件事的时候,事情都过去好多天了,林家村的田税都已经收了上来,我还以为都过去了呢。” 郭衙役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对沈弟的事情不上心。” “哎,我错了还不行嘛。”孟衙役忙讨饶道:“下次一定上心。” 沈岳忙道:“不管孟大哥的事情,其实是我没说,我要是说了,孟大哥必会帮忙的。郭大哥也别错怪孟大哥了。” 刘衙役道:“你就为他说好话罢,咱们兄弟之间就是要守望相助才好,他倒好,留在县城也不说多关心下你。” 沈岳无奈地笑道:“都是我事发的时候没找孟大哥,哪里又能怪他,哥哥们可别再提了,再提我就要羞愧了。” 刘衙役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沈岳的脑袋,“你呀,就是好说话。” 孟衙役忙站起来,拎起茶壶给大家倒水,“行了,这次是我没注意,下次必不会这样了,酒菜还没上来,先给你们倒杯水,酒上来了,我自罚三杯,保证下次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 “这可是你说的哦。”郭衙役笑道:“既然如此,沈弟就把水先喝了,待会儿等他自罚了酒,再原谅他。” 沈岳无奈,只好站起身接过水,一口干了。 “好!”孟衙役大喝一声,“我也干了。” 端起茶杯,就豪放地一饮而尽。 如此这般,这件事算是揭了过去。 众人再坐定的时候 ,气氛更圆融和谐了。 “林家村田税的事情怕是沈弟解决的罢,后续还有什么问题吗?”郭衙役问道。 沈岳叹了口气,“还真是田税引起的后续。当时林家村的村民们卖不出粮食,还被告知只要撵我们一家出林家村,他们的粮食就有粮铺收了。没办法,为了保护一家老小,我只好借遍了亲戚朋友,凑了部分银子,一点点买下大家的粮食,让大家有银子缴税。” “当时也要谢谢聚仁堂的李掌柜,若不是他付订金订下一批油纸伞,我和媳妇手里的银子再加上借的,也怕是远远不够的,说不得到了现在,我一家老小都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天,他们也太过分了吧!”刘衙役惊道。 郭衙役摇了摇头,“欺人太甚呐。” 沈岳不甚在意道:“都过去了,好在老天爷也在保佑我林家,让我们度过了这个难关,还借着李掌柜的订单赚了一笔。几位哥哥的分红银子就是出自这一笔订单呢。” 三位衙役感慨,“原来竟是这么个缘法。” 随后又问,“那买下的粮食?” 沈岳点头,“共买下了近两百石粮食,家里人口少,附近又卖不出去,正好我大嫂的弟弟常在外跑商,我就想着跟他跑一次,把粮食销出去。” 刘衙役道:“可惜我们帮不上你什么。” 孟衙役怒道:“都是他们捣的鬼,粮食能卖什么钱,出去累死累活跑几个月,不过赚个几十两,沈弟留在家里守着竹林,一个月就能赚几十两银子,更别提跑商说不得有多少危险呢。” 郭衙役和刘衙役深有同感,都有些愤慨。 沈岳正想说什么,却感觉手被拉住了。 他低头看向豆芽菜,却发现他瘪着嘴,一脸的不舍,眼睛里也泪汪汪的,可怜极了。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揽了揽他的肩膀,看向三位衙役,“出去跑商是迫不得已,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必会做好准备,不叫自己受了伤。不过,我唯一挂心的是我媳妇,他一个人留在林家村我不太放心,怕那些人会针对他。所以愚弟就开了这个口,到时候若是媳妇有什么事,请三位哥哥不要嫌麻烦,尽量帮我照看一下。” 郭衙役“哎”了一声,“这算什么,到时候弟夫有需要,就到衙门找我们或者安排个人来通知我们,我们必会为他出头的。” “就是……”刘衙役也道:“作为兄弟,没得让你在外辛苦劳累的,还放不下家里。弟夫我们看着呢。” 孟衙役也道:“上次是我失误,下次必不会了。弟夫就交给我们兄弟三个,有什么是尽管说,咱们都是兄弟,不必再说麻烦这外道的话了。” 沈岳捏了捏豆芽菜的手。 豆芽菜立马会意,把眼泪憋了回去,站起身来,端起茶杯,艰涩道:“我……以茶……代酒,敬哥哥们……一杯。” 三位衙役一听他说话,哪里不知沈岳的担心。 就是自家正常的媳妇独自留在家里,他们都会担心,别提沈岳媳妇才刚刚能张口说话,若是真受了欺负,怕是连表达都表达不清楚的,怕是更让人挂心了。 当下,表示要帮着照看的心意又真诚了些,忙道:“有事儿尽管来,不必外道。” 话说到这里,在一旁等候的小二就开始上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很快就放开了。 刘衙役朝门外扫了一眼,见没什么人,便低声道:“虽说这次过去了,但沈兄留在林家村处处受人掣肘终究不妥,不若再使把力,把林家村村长的位置给拿下。” “你做了那么多事,在乡民间口碑不错,若是在我们兄弟的帮助下,把县衙关系打通,将来帮县衙管理乡民户籍和衙役的事,也不是多么难操作。” “对啊。”孟衙役一拍手,也道:“省的叫那些宵小骑到头上,一个不小心就护不住老小。” 沈岳顿时来了兴趣,不过他有些疑虑:“林盛他是村长,在县衙里有关系……” 郭衙役低声道:“凡是村长,都是从地主乡绅里选出来的。沈弟多留心帮助乡民,赚的钱也多买地,争取一批租户,那你基本上就有竞争力了。” “林盛是村长,但村长也有不能胜任的时候呢。”刘衙役道:“县令打算秋种之后召集乡绅地主商讨事宜,沈弟可以借机会多表现。” 郭衙役道:“县令去年夏季新来的,人生地不熟,本来他是不想和县里那一套班子掺和什么的,只等着任期一结束就走。但最近来了消息,他三年任期过后,很大可能会留任三年,所以他现在急需要自己的人手来办事,这是个机会。至于县丞那老头子你不用管,县令对他早不满了,只要你表现的好,我们兄弟有机会进进言,村长的职位,你要拿到手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最关键的是要和乡民们打好关系,我们还好说,毕竟是兄弟,他们才是麻烦,户籍税务徭役,一个不好,他们就能让你完不成任务,受上级苛责。”刘衙役道。 孟衙役道:“所以要多买地,让他们租地,这样他们不缴税的时候就可以威胁他们,不老实也不行。” 沈岳静静地听着,最后一拱手,“多谢三位大哥提醒,小弟必会尽力的。” 他对奴役欺压乡民没兴趣,但对当村长却是兴趣满满。 当了村长,就有维护乡村和谐稳定的权力,对那些偷鸡摸狗的,欺辱乡民的,泼皮、癞子他都有权力私自处理。 林盛是个大地主,村里人有一半都租的他的地,沈岳暂时是没办法,但林健那样的,沈岳当了村长,是可以直接把人赶出林家村的。 想起豆芽菜受的欺负以及先前的憋屈,沈岳看向豆芽菜,心里登时充满了战意。 前段时间那种忧心忡忡,生怕被赶出林家村的日子,他再也不要豆芽菜过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给豆芽菜创造一个安宁舒服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4 22:27:02~2020-04-15 16:4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果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uedream 9瓶;吖哩 5瓶;夏淮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七月初, 李堂派人结清了尾款,把一千把油纸伞给取走了。 沈岳非但没有停下油纸伞的制作, 反而通知所有人要加快速度,继续干。 于此同时, 他也把这一批油纸伞的工资和分红分了下去。 大李氏、林六婶和郭大娘一人一天二十五文, 干了三十天就是一人七百五十文,沈岳又给她们一人发了1两银子的红包,只把三人乐的合不拢嘴,干起来更带劲了。 工资发完了, 就是分红。 一千把油纸伞,沈家那边四个人制作四百把,林家这边制作了六百把。 沈家那边三个衙役占五成,沈岳占五成, 沈岳就把自己的五成重新分四份, 沈家占一份, 林征占一份,他占两份。 林家这边就按先前的投资来分红。 最终除去成本,四房分得近六十八两,大房分得二十五两, 三房分得近十七两,林高氏分得四两多银子,沈家那边分得八两银子。 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家里的银子就翻了几番,所有人都很激动, 见沈岳不打算暂停油纸伞制作,就又赶紧沉浸进去,蒙头干了起来。 沈岳则是趁走之前,把先前借的银子全还了。 最终算下来,他们四房手里还剩一百三十多两银子。 “大树哥以及他叔伯家的几个兄弟都会去,到时候咱们出些银子,雇他们帮忙把粮食给运到江平府。” 江平府府城距离林家村得有十来天的路程,虽然远,但粮价要比沙河县的粮价贵上几文,张贵在那里有认识的粮商,到时候可以把粮食就地出售,然后在府里购些特产杂货,跟着张贵他们一路往西北去。 “回来肯定赶不上秋种了,我也不太懂种地,家里的田种啥就由你来做主吧。” 沈岳抱着豆芽菜,轻声嘱咐,“家里的银子我就拿三十两出去,剩下的交给你,种地雇人或者养鸡雇人都有你来做主,不要累着自己。” “还有,若是鸡下的蛋太多,不好卖,就按照我教的法子制成皮蛋、咸蛋。前些天已经和李掌柜说了,到时候他会来取货的。” “瓜子你制好之后也交给他,他会去售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至于油纸伞,李掌 柜说这两个月还会需要货,你就让六婶他们继续制着,沈家那边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也会一直做伞骨运过来的,你先紧他们的卖,然后隔一个月就去找衙役们,给他们分红。利益都已经给了,你若是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们。” 想了想,沈岳又道:“村子里那几只臭虫,你平时多避着些,若是出门就把林冉或林晨带上,也有个照应。不过,大哥二哥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照看着,你也不用太小心翼翼。” “到了一个地儿我就给你写信,所以不用挂心我。” 林元瘪了瘪嘴,不开心道:“所以,你都安排好了,是吗?” 沈岳无奈:“不安排好,我能安心的走吗?” 他摸了摸豆芽菜的脑袋,说道:“所以你要好好的吃饭睡觉养好身体,乖乖听话不打架,保证自己完发无损,知道么?” 豆芽菜像是有些不情愿,撅着嘴哼唧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时间已经很晚了,第二天起来还要忙,沈岳就道:“已经过了你平时睡觉的时辰,赶紧睡吧。” 他仰起脑袋,把床头的油灯给吹灭了。 屋子里一下暗了下来。 夏季晚上的风非常的凉爽,透过窗户吹进屋里,把白天的热气都吹散了。 正是睡眠的好时候,沈岳躺在凉席上,舒服地叹了口气,正想入眠,却听到身边的人低声嘟囔,“那你去外面了,会不会也像姓尹的那样,去逛那种地方啊?” “哪种地方?”沈岳闭着眼下意识地问。 他脑袋里转了一圈,都没想起豆芽菜说的姓尹的是谁。 等豆芽菜压低声音,不情不愿地道:“青楼楚馆啊。” 他才反应过来姓尹的是谁,以及豆芽菜是个什么意思。 然后他就有点儿囧。 “我去那里干什么呀。”他有些无奈,豆芽菜的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呀。 豆芽菜却哼唧了一下,嘟哝道:“谁知道你去那里干什么呀?我又没经历过。” 沈岳:“……” 他还没离开呢,这小醋精就莫名其妙地发作了。 想了想,他觉得得给自己正名,“不是,你没经历过,我也没经历过啊。” “谁知道你想不想去经历一下呢。”豆芽菜反驳。 这口 莫须有的大锅沈岳才不想接,他道:“我要是想经历,就不会忍到现在了。”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沈岳脸有些发烫,这话是不是有耍流氓的嫌疑啊? 黑色的夜遮挡了他的视线,所以他也就没看到某根豆芽菜已经羞的脚指头都蜷了起来。 但是某些人虽然背地里纯情羞涩,明面上嘴巴可硬的很,“反正我跟你说哦,你若是敢在外边搞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不要你了。” 沈岳哭笑不得,伸手揽住他,抱进怀里揉了揉,无奈道:“银子大部分都留给你了,我手里的也只够做生意的,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也干不了,你还担心什么呀。” 他开玩笑道:“要不,我这趟出去不带银子了?” 豆芽菜伸手反抱住他,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一副软唧唧的模样,说出的话却特别冷酷无情,“行吧,省的我不放心。” 沈岳一下子哽住了。 “喂!”他试探性地戳了戳豆芽菜,“你不能这样吧?” 豆芽菜却明目张胆地装没听见,抱着他开始装死,一动不动。 沈岳又戳了他几下,豆芽菜直接开始扯着嗓子打起呼噜来。 沈岳:“……” 行吧,若是不带银子走,能让豆芽菜放心,他也可以少挂心一下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了。 省的在外边不仅要担心他会不会缺银子用,还要担心他在家里会不会胡思乱想。 卖粮的银子虽然少,到时候他多倒卖几次货,手头估计就能宽松起来了。 想通了以后,沈岳捏了捏小没良心的的鼻子,将他揽进怀里,就这么的睡了。 夫夫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提过银钱的事。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十六。 早上天还没亮,林家人就都起了。 “出去了要吃好住好,别不舍得花钱,有什么事就写信回来,别让家里担心。”张氏烙着小饼,絮絮叨叨,“外边人杂事多,凡事都要多思量,别叫人欺了去,也别和人起冲突,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别人后面是啥人。” 沈岳乖乖道:“知道了。” 张氏点了点头,似是满意了,转头就开始絮叨豆芽菜,“衣服都准备好了吧,夏季衣服带两身就行了,关键的是秋季和冬季的衣服。 去的时候可能没什么,回来的时候天都冷了,北方比咱们这儿下雪早,说不得会冷成什么样,厚衣服要带好,不然路上冻病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看病的地方都不好找,有得难受。” “还有盘缠、路引、干粮……你都检查过了吗?” 豆芽菜一脸认真地听着,忙道:“我准备好后,都检查好几遍了,没有漏的。” 张氏满意了,指挥道:“赶紧去吃饭吧,大树他们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小宝烧火就行,元元你不用烧,也去吃饭,一会儿还要送他们,不要让人家等你。我再多烙些饼,给弟夫带路上吃。” 于是,沈岳和豆芽菜就盛了饭,乖乖地端到院子里吃了起来。 “大嫂可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呢。”豆芽菜压低声音,偷偷跟沈岳吐槽,“刚刚絮絮叨叨的,差点儿让我以为是娘在说话呢。” 沈岳嘴角抽了一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给我好好吃饭。” 张氏把豆芽菜带大,可不就是当娘的心态。 估计看他就跟看儿婿似的。 沈岳上一世也快三十了,张氏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他可不习惯自己有个差不多大的“娘”。 不过有媳妇帮着收拾行李,有长辈絮絮叨叨的关心,他心里还是很温暖的。 这样的家才是个家的样子,也只有这样的家,才能让人心生留恋,不舍得离开。 沈岳还没出发,竟然就有些想家了。 豆芽菜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冲他吐了吐舌头,就端着碗呼呼大吃起来。 吃完饭不久,林大树就带着三个兄弟一起来了,同来的还有沈岳雇佣的四个村里人。 林大树几人是要跟着一路跑的,雇佣的人帮着把粮食运到江平府就会返回林家村,沈岳会付他们一人500文的雇佣费。 八个人都牵了牛,打了招呼后,便开始给院子里装着粮食的车套上牛。 沈岳这次出去,要用公牛拉车,就也把它从牛棚里拉了出来。 他前些时候刚学的赶牛套车,就是为了这次出行,技术还算不错,没一会儿就把车套好了。 沈岳昨晚上拉着家里每个人都谈过话了,包括林高氏这个长辈,他都跑去好好谈了谈,能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早上也没什么可 说的了。 见牛车已经套好,时间也不早了,他和张氏、林征、林宝打了招呼,便驾着牛车出了院子。 身后八辆牛车相继跟上。 一路紧赶慢赶,到达县门口时,张贵他们已经到了。 沈岳停下牛车,把豆芽菜放下,嘱咐他,“找周大夫看完嗓子,想在城里转转的话就转转,不想转的话就早点儿回去,不要走路回,多出些银钱租辆马车,让他们把你送回林家村。” “家里有事不要一个人扛,银子也不要舍不得用,有事一定要写信告诉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晚上有些凉,睡觉盖好被子,别着凉了,省的到时候难受……” “哎,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张贵斜眼看着他们,一脸无语:“他都那么大个人了啥不知道,还用你交代?” “再说了,他根本就不是小媳妇样,你这婆婆妈妈一顿交代,看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夸张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把手往沈岳眼前递,笑嘻嘻道:“不信你看看,鸡皮疙瘩起的老高了。” 沈岳啪地一下,把他的手拍了下去,笑骂:“给我爬远点儿。” “我不会爬,要不你让元元给我示范一下。”张贵站着不动,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容。 沈岳一脚踹了过去,“给我滚蛋。” 张贵这才哈哈笑着跑了。 一群人都看笑话似的跟着哈哈大笑,调侃张贵找打。 沈岳收了笑,低头看向豆芽菜。 豆芽菜垂着眼,噘着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连个眼神都没给外人。 沈岳知道他不高兴,但被打断了话,也不好再继续絮叨。 见豆芽菜依旧拉着他的衣袖不放,软唧唧的有点儿小可怜,手一伸,将人揽进怀里抱了抱,“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在等着呢,我们一会儿就不进城了,直接从这里往西走,你也早点去医馆,看完没啥事就回去吧。” “好。”半晌不开口的豆芽菜说话了,他的情绪显然非常低落,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的,垂着头,怏怏地抱了一下沈岳,便松了手,低着头往城门走去。 沈岳心里又酸又软,见豆芽菜越走越快,心里也越来越不舍,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张贵突然道:“喂, 小抠门的,我们都要走了,你怎么连一句话都不说,不能手上抠门,连嘴上也抠起来了吧。” 沈岳:“……” 张贵嘴贱的要死,自己是个铁公鸡,还说豆芽菜抠门,又是想作死了。 果不其然,豆芽菜脚步一顿。 张贵伸着脖子笑嘻嘻道:“你说句话,哥哥回来给你带种子,算你便宜点儿。” 豆芽菜脚踢了踢地上的泥块,弯腰就从地上捡了块坷垃,扭身冲他扔了过去,横眉倒竖,怒道:“给爷爬!” 沈岳:“……” 十几个拉着牛车的男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连沈岳都有些忍俊不禁。 豆芽菜白了一眼张贵后,抿了抿唇,又闷头跑了回来,一把扑进沈岳的怀里,嘟哝道:“你早些回来。” 说完不等沈岳反应,就松开手,冲着城门跑了去。 “哟,小媳妇不舍得哟。”男人们开始起哄。 沈岳有些脸红,见豆芽菜已经交了铜板,进了城门,便吆喝了一声,“走嘞。” 鞭子一抖,赶着牛向着西面走去。 进了城的林元悄悄抹了把眼泪,抬起头往医馆的方向走去。 “药不用再吃了,平时多练习着说话,但也不要过度。”周大夫收回诊脉的手,交代道:“没什么事就不用来了。” 林元点了点头,交了诊费后,就离开了医馆。 县城里人来人往的,也没有他熟悉的人,撑着伞在大太阳下站了一会儿后,他身子一转,就打算离开这里。 “林元!”有人在背后叫住了他,声音很熟悉。 林元不想搭理,继续往前走。 “林元,你给我停下。”背后的女声急了,一串环佩叮当声过后,女人追上林元,挡在了他身前。 林元面无表情,脚步往旁边一移,就要越过女人,女人却一把拉住了他,怒道:“跟你说话呢,别装聋作哑的。” 林元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松开!” 女人也就是宋氏,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你不哑巴了?” “不关你的事。”林元一把打开了她的手,沉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宋氏憋气。 想了想,她忍下了火气,颐指气使道:“上次看到的事情不准告诉你三哥,知道不知道?” 林元本来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狗屁话,耐着性子听。 谁知道这女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宋氏,上下打量了一下,嗤笑道:“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配出现在我们一家人的嘴上?” 他也不管宋氏一下子涨红的脸,扭头就朝县城门口走去。 独留下宋氏一脸难堪,又气又羞,怔怔地站了很久。 而离开沙河县,沿着官道向府城方向行进的沈岳,在度过了一个白天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旅程后,傍晚时分和一起跑商的人在一个小树林里停下了脚步,驻扎休整。 吃着能噎死人的干粮,喝着从沟渠里取来烧开的水,沈岳不由得庆幸,幸好豆芽菜没跟来。 不然就这一路的颠簸和风餐露宿,豆芽菜那刚养了半拉子的身体,估计又得倒回去。 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饭,大家就开始铺床的铺床,喂牛的喂牛。 沈岳把牛喂了之后,就开始铺床。 他的行李包裹都是豆芽菜收拾的,里面有草垫子,也有一条薄被,他给翻了出来,打算晚上用。 就在他打算系上包裹的时候,眼睛突然瞄到了一个眼熟的布袋子。 他眉心一跳。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袋子很重,随着沈岳拿起的动作,里面立马传来了金属的碰撞声。 沈岳把袋子放回去,开始解袋子上的绳子,豆芽菜系的是死扣,紧的很,路上不管咋颠簸,都不会散开的那种。 花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把绳子解开。 打开袋子,里面果然是银子和铜板,还有一张小纸条。 沈岳把它拿了出来,打开。 上面豆芽菜的狗爬字写着:知道你想无钱一身轻,我就只留了两个铜板。 沈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5 16:53:14~2020-04-16 20:3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襄、心悦风尘 10瓶;长溪 9瓶;== 3瓶;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80、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出了沙河县, 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屋舍零零星星地点缀在广袤的土地上,肥沃的田地里很少见到躬耕的农人, 大部分农田竟然给荒废了去。 走了几天都是这种情景,沈岳就有些奇怪:“地怎么都没人种, 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张贵经常走这一条道, 熟悉的很,就解释道:“前些年大旱饥荒,江平府往西的大部分府城十室九空,逃的逃、饿死的饿死, 没留下多少人,农耕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林大树也道:“大旱那年,人们都吃不饱饭,到处跑, 到处都是流民, 咱们林家村也跑了不少人, 大部分都没再回来过。这一路往西走,发现沙河县竟然是受旱灾影响最小的县城了,农田至少有一半还在耕作着,地里也有不少的农人, 这西边的县城基本上都空了呢。” 沈岳这个穿越人士,虽然接收了原身的记忆,但原身是个闷头干活不闻外事的老实人,记忆零零碎碎的,他就没怎么深挖过, 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竟还发生过饥荒,时间距离现在也不久。 “以前从来没出过沙河县,不知道外界竟然是这么的严重。”他道。 张贵道:“沙河县位于沙河的上流,所以是受灾相对最轻的地方。其实整个江平府都算不错了,出了江平府,往西北走会更荒凉。” 沈岳有些震惊,他一直以为沙河县人口少,大量荒田没人耕种,就是很穷的地方了,没想到外界的状况更糟糕。 他有些疑问,“既然到处都这么荒凉,跑商生意好做吗?” 张贵道:“好做也不好做吧。往西还有一些国家,他们比较富裕,但他们的物产没我们的丰富,所以拉东西过去卖,基本上都是赚的。但是你也看到了,越往西越荒凉,出了江平府后,更是如此,人烟稀少的地方山匪贼寇就特别多,若是没遇上咱们就是大赚,若是遇上了,基本上就是赔本回去。” 张双笑了笑,“别听贵子危言耸听,其实京城附近的府城还是很富有的,人口也多,这次是往西北方向走,没机会了,等明年咱们可以往东北方向走,去京城,那一路既安全又能赚银子,到时候叫你看 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繁华迷人。” 张贵看了一眼张双,嗤笑,“就算我不吓唬他,你看看他和小抠门的分别时那婆婆妈妈的样子,哪还有下一次,估计这次跑完,他就不会出门了。” 男人们顿时大笑,都眼神揶揄地看着沈岳。 沈岳笑了笑:“自己的媳妇自己疼,像你这种单身的人才理解不了我们的心情。” 林大树“嗨”了一声,笑道:“还别说,真的有点儿想媳妇了哈哈。” 男人们纷纷道:“就是,刚才走一天多,就有点儿想自家婆娘和崽子了。” 连张双都道:“我家那小崽子都三四岁了,我这总在外边跑,每一次回家他都不记得我,得哄好久他才能亲近我。小崽子们都是记仇的,你不陪他,他就不叫你爹,可恶的很呐。” 有男人道:“可不是,去年我就去镇上打工了半年,回去后崽子都不让我抱了,我气的给他屁股一巴掌,他才老实让我抱了。” 他叹道:“这一趟若是能赚些银子,我就不出去跑了,回去专心陪老婆崽子了,省的那臭小子不认爹。” 张贵有些窘迫,哼了一声,不屑道:“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把心思放到赚钱上,怎么能一天到晚地围着婆娘崽子转呢。” 张双反驳他:“有崽子你就知道崽子的好了,软软地叫你爹,你是恨不得把心都给他的。” 张贵翻了个白眼,显然觉得他夸大其词。 沈岳则是心中思量,有崽子真的会那么好吗? 会不会动不动就哭闹,被豆芽菜欺负了哭闹,饿肚子拉粑粑也哭闹,成天没个消停? 那样岂不是有点儿烦人? 他这边在纠结要孩子到底好是不好,那边男人们就开起了黄腔,“贵子,你是没尝过婆娘的滋味吧,你要是尝过了,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男人继续道:“不信你问问沈小哥,这男人一开了荤,哪里离得开媳妇呢?恨不得天天跟媳妇睡一个被窝,亲亲抱抱再干点儿那事儿。” “就是!”有人立马接口,猥琐道:“这一天不干那事儿啊,我就觉得缺了点儿啥,怪没滋没味的。你说是不是啊,沈小哥?” 沈岳:“……” 张贵:“……” “我呸,你还一天不干就觉 得缺点啥,就你那身板还想天天干,你咋不把牛皮吹破呢?” “嘿嘿,你咋知道我吹牛,就我的能力,我告诉你,咱张家村找不出比我更厉害的了。我媳妇天天夸着呢,就你们这种不行的家伙才会说人吹牛。” “我可去你的吧!” “滚蛋吧!” 张家村的男人们举起鞭子向他扔了过去,笑骂道:“谁还不知道谁,你若是真厉害,上次去青楼,咋那么早就睡了?面对那么漂亮的娘们你都在床上睡成死猪,还在我们这儿吹啥牛,当我们是瞎的啊。” 那猥琐男人立马嘿嘿笑,不说话了。 沈岳却忍不住心里嘀咕。 男人们真是下半身动物,一身的劣根性。 怪不得豆芽菜说怕他在外边搞乱七八糟的事呢,原来这些跑商的人都混成了老油条子,前科一堆一堆的。 到了城镇之后,他得离这些人远点儿,省的到时候传出什么话,惹得豆芽菜伤心。 他这边挂念这豆芽菜,林家村也有人在念叨着他呢。 林家院子里,几个妇人在聊天。 “沈小哥这次出去带了不少油纸伞吧?”大李氏边刮竹青,边问张氏,“这东西在外边也不知道好卖不好卖。” 张氏正在给油纸伞穿线,闻言摇了摇头,“再过些时候天就凉了,我估摸着肯定不如现在好卖的,不过终归是自家制的,拿出去试试也不当个啥,万一卖出去了也是好的。” “他是个有成算的,他说要带,肯定是觉得能赚钱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只是……”林六婶叹了口气,道:“马上就要收秋了,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郭大娘笑她:“这人才出发,你就开始念叨啥时候回了?” 林六婶有些发愁,“咋能不念叨呢,大树第一次出去,我这心总是吊着,生怕在外边出了啥事儿,家里又不能照应到。哎,当时就不应该同意他出去的。” 大李氏道:“婶子可别说了,大树出去一趟说不得能带多少银子回来呢?到时候咱们就只有羡慕的份了。” “其实呀……”她道:“我也想让我家那口子去,可惜我这肚子一直没动静,他一出去我就不放心,万一他在外边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咋办?” 张氏宽慰她,“你家那口子不是那样的人,不用想那么多。孩子总会有的,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林六婶也劝她,“既然大夫诊断说身体没事儿,那就肯定会有的,不过早晚的事情。” 林高氏一直沉默着,当下道:“你嫂子快三十了才怀上,你才二十出头,时间还长着呢,不用太担心。” 张氏看了婆婆一眼,垂着头没吭声。 大李氏一看这婆媳俩间的情况,笑了笑,“哎,我就是喜欢瞎担心,成天净想些有的没的。” 她眼睛一转,转移话题道:“哎,你们知道吗?臭虫家的傻媳妇生了!” 林高氏压低声音,问,“丫头、哥儿还是小子?” 大李氏撇了撇嘴,“丫头呗,不然就臭虫家老太婆那样子,尾巴不早翘天上去了。” 郭大娘顿了一下,“其实是个小子还好了,但生的却是个丫头,家里有哥儿或丫头的,估计又要提心吊胆了。” 大李氏道:“可不是,听说那臭虫最近又开始在村里转悠,给自己物色媳妇呢。” 张氏惊讶,“他不是起不来床吗?” “嗨。”大李氏拍了一下大腿,“本来我们都以为他废了,原来那家根本是串通了大夫,想讹林晨那哥儿呢。” “好在陈氏性子强,才没着了道,把自家哥儿给搭进去。”郭大娘庆幸。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林六婶无奈,她家的林草还没嫁人,她也要开始担心了。 “没个头儿,除非把他赶出林家村。但现在的情况,谁能赶得了?”大李氏摇头道:“别让自家哥儿、丫头独自出去才是正事儿。” 几位妇人点了点头,都有些发愁。 晚上林元从田里回来,便被张氏拉到屋里交代,“以后出门就和冉哥儿结伴吧,别到处瞎晃悠。” 虽然对上那只臭虫元元不会吃亏,但弟夫现在不在家,两人若真是对上了,有了肢体上的冲突,说不得会被一些心思阴暗的传出什么龌龊来,于元元的名声不好。 等弟夫回来了,也不好交代。 张氏是过来人,想事情想的清楚,因此特地把下午大李氏说的事情跟林元说了一遍,嘱咐道:“你们两个也小心点儿,遇到了别和他硬杠, 装作没看到就行。” 林元眼珠子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饭过后,林征去学堂了。 林元扛着锄头,背着背篓,正打算带着林宝、林冉去地里,林家院子里来了个眼睛红肿的妇人,张口就道:“哎,我说元哥儿啊,你能不能管管林健那个烂人呐。” “柳氏你在这儿胡咧咧什么?”张氏用围裙擦着湿手,从厨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怒道:“什么叫元元能不能管管,元元是招你惹你了,你把屎盆子扣他头上?” “哎。”妇人,也就是柳氏顿时尴尬,收起了面上的着急,讪讪道:“对不起啊张嫂子,我刚刚太急说错话了。” 她愁眉苦脸道:“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你家元元了。” 张氏皱眉,“就算是找元元,也得看看是什么事儿啊,那种臭虫玩意儿,谁家不躲的远远的,凭什么要让元元一个哥儿管,你让你当家的去找林盛,他不是村长吗,找他给你解决。” 柳氏红着眼眶,嘴巴张了张,接着一屁股坐在林家院子里,哭嚎道:“当家的昨晚就去找林盛了,那糟老头子要是管事儿,我还能跑这儿麻烦你们吗?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我就那一个丫头,被那个畜生给盯上了,跟了她一天,我能怎么办?我也是命苦啊,怎么就嫁到了林家村。” 她说着说着,就从假哭变成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齐飞,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你叫元哥儿揍他一顿不就行了,现在村里也只有你们一家敢和他们硬扛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啊。” 张氏皱着眉头,生气道:“你男人又不是打不过他,上去把他揍老实不就得了,你让元元一个哥儿去帮你们收拾人,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呢。” 柳氏哭道:“谁不知道他们两家狼狈为奸,我家还租着林盛的地,要是把人打了,这一季直接就连饭都没得吃了,一家子全都得喝西北风了。” 张氏知道她家的难处,但也有些无奈,“那你也不能就找上我家啊,元元相公不在,你让他一个哥儿帮你,他要是出了事儿,你们谁来承担责任啊。” 柳氏抹着眼泪,“我不找你们还能找谁呀。” 张氏无语。 自己解决 啊。 林冉站在一边有些伤感,小声对林元道:“柳婶子对林琳真的挺不错了。” “行了,别想你娘的事情了。”林元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下,转头就对柳氏道:“柳婶子,我记得前段时间收粮,你家没把粮食卖给我家,而是卖给了林盛家,还到处说我家的赖话,是吧?” 柳氏一下子噎住了,哭不出来了。 林元继续道:“还有竹编培训的时候,你家为了巴结林盛,就退了原先从我家买的东西,不来参加培训不说,还反过来跟陈冯氏、孙氏一起到处说我家怎么欺负村里人,是吧?” 柳氏嘴唇动了动,嗫嚅道:“我家没地啊,要租他家的地……” 林元点了点头,“你家没地,所以你就昧着良心跟着他们针对排挤我家。那我帮你家收拾了那只后,你要怎么选择?” 他歪了一下脑袋,眨着眼一派天真的模样,“估计林盛让你家排挤针对我家的时候,你家又会乖乖听他的话,端起枪口对着我家,是吧?” 柳氏说不出来话了。 林元耸了耸肩,“所以你看,帮你我一点儿好处都没有,那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林宝抓着小叔的衣摆,在旁边补充道:“我叔叔多好呀,原本可以待在家里陪小叔,现在却被你们逼的离家跑商去啦。” 柳氏脸一下子白了,愣愣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元撇了一下嘴,说道:“实话跟你说吧,那只臭虫仗着自己有后台,会继续作威作福的,而林盛为了那个后台,也会继续纵容包庇他的。你要么给你女儿找个婆家把人赶紧嫁出去,还要交代她平时不要总回来,要么就跟他以及林盛撕破脸皮闹上一闹,闹的越大越好,最好是闹到县令大人那里,让大人给你解决问题,否则谁都没办法,你得天天防着他。” “哦,还有……”林元又想起了一件事,“别指望那臭虫娶了村里的谁谁谁,就会放过你女儿林琳,就他那精虫上脑的样子,是个哥儿或女孩他都能上,别指望他娶了一个就会收心了。” 柳氏脸色惨白,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喃喃道:“可他后台就是县衙里的大老爷啊,县令大人怎么会听我们一个小民的,而且我丫头才 十三岁啊,还没及笄……” 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愣愣地发呆。 林元见她不说话,拉着林宝就准备走。 谁知刚一转身,就被叫住了,“你等等!” 柳氏的眼中闪着一股热切的光,紧抓着林元的裤腿,急道:“林晨一个哥儿怎么能打得过那只臭虫,你教他什么武艺了是不是?你也教教我丫头吧?” 张氏不高兴道:“你怎么净抓着元元薅羊毛?村里跟你家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的人家不少,你找他们帮忙啊。元元和弟夫成婚才不到一年,就因为得罪了那一窝小人的后台,又被你们排挤针对,才被逼着分开。怎么你有难了就来找他们了,你真好意思吗?” 柳氏脸涨得通红,“我家也是迫不得已,而且教我丫头,我家会出银子的。” 张氏嗤笑道:“元元那个身价,还缺你那百八十铜板、几两银子的吗?” 林元:“……” 他还真缺。 银钱全给了相公后,他连一文钱都没了,囊中羞涩啊。 最糟糕的是,还不能让大嫂和娘知道,否则肯定不是一顿训斥责骂就能完事儿的。 他最怕挨训了。 柳氏脸红的都快要发紫了,咬着牙道:“我就那一个丫头,我可以多出点儿。” “你……”张氏还要再怼,却被林元一把拉住了。 给了大嫂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林元道:“银钱是小事儿,我可以教林琳怎么打的那只臭虫满地找牙,让那只臭虫再不敢招惹她。” 柳氏眼睛一亮,“谢谢你!” “不用谢。”林元摆了摆手,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但是你家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柳氏急道:“你说,能答应的我一定会答应。” 林元道:“非常简单,租我家荒地来种,我让你家种什么你家就得种什么,种子不用你出,还不用你缴田税,收益我只要一成,剩下的全归你们。但你家得租够三年,还得写契约承诺,秋收之后不会再租林盛家的地。” “什么?”柳氏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大惊道:“你要求我家不能再租林盛的地了?” 不止她惊讶,连张氏和林冉都惊的瞪大了眼睛。 柳氏都懵了,“你家那可是荒地啊,一年种下来几乎没收成 ,我家不租林盛家的地,是要让我一家子喝西北风吗?” 林元冷面无情,“我的要求就是这个,想让我帮忙,你家就必须拿出点儿诚意来,彻底把自己和那一窝子蛇虫鼠蚁分开来。我不可能在帮了你家之后,还要承受被你家反咬一口的风险,毕竟我家也不是做慈善的,吃过一次亏之后就该长记性了。” “说一句实在话……”林元道:“我相公的赚钱能力十里八村的谁不清楚,干啥啥都赚,让你家租我家地纯粹就是便宜你家了,但是为了以防你家为了租地的事,事后又和林盛林健联合起来反咬我家一口,我就只能让自己吃点儿亏算了。毕竟哥儿不容易,女人们也不容易,能帮林琳的我肯定是会帮的,但一切看你们为人父母是咋选择的了。” 柳氏一脸茫然无措,看看张氏又看看林元,这让她怎么选择? 那可是荒地啊,租一年她一家子就要饿死了,还租三年? 林元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时间不早了,要去下地了。你回去考虑一下,若是同意,中午拿一两银子带着林琳过来,把她交给我。” 他从容道:“你放心,只要把她交到我手里,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受任何来自林健的觊觎和伤害。” 说完,他便扛着锄头,拉着林宝,带着林冉,不顾他大嫂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面容毫无波动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林家院子。 到了荒地后,林冉去地中间的棚子里把鸡放出来,林元则带着林宝摸进了向日葵地里。 确定了四周没人后,他瞬间疯了,一把抱起林宝,哈哈大笑了起来,“娘的,小爷终于要有银子啦,开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宝被小叔凌空抱起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一把抱住小叔的脖颈蹬了蹬小短腿,也跟着哇哇乱叫,但一听小叔的话语,笑容一下子没了,转而一脸懵逼,“小叔,你没银子啦?” 林元:“……” 他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感觉人生要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6 19:56:22~2020-04-17 23:4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疯子 50瓶;吖哩、一粒星光 5瓶;樱 2瓶;小小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81、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中午回到家, 柳氏果然如所料的那般拉着林琳过来了,同来的还有她家当家的林安。 林安一脸老实人的长相, 一到林家院子里,和林元等人打了招呼, 就找了个角落蹲下, 点上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林琳是个长得挺水灵的小丫头片子,还未及笄,乳臭未干, 一脸怯怯地躲在柳氏身后,看着就是个好欺负的。 “这是一两银子。”柳氏眉眼愁苦地打开手绢,上面躺着几块碎银子。 “你确定会教我丫头不受人欺负吗?”柳氏还有些不敢相信,想再次确认一遍。 林元道:“我会教她武艺, 并保她在村里不受林健那只臭虫的欺负, 别的不会保。” “这样啊。”柳氏下意识地看了眼林安。 林安抽着烟, 眼睛望着院外,不知在想什么,没有接收到她的求助。 她一咬牙,转过头看向林元, 说道:“那就这样吧。” 她把银子往林元那里递了递,“你收下吧,至于租你家地的事,我们先租十亩地吧。” 林元点头,头一歪, 示意林宝上前把银子收了。 林宝上前几步,喜滋滋地伸出小短手。 柳氏面色平静地将几个小银疙瘩放到林宝手上,但心中着实震惊了。 那可是一两银子啊。 元哥儿竟然眼都不眨地让她把银子放到林宝这个不到三尺高的娃娃手中,好像根本不放在眼里。 她之前去村长林盛的院子里找孙氏玩,见孙氏的儿子问林盛要几文钱的零花钱,那糟老头子都骂骂咧咧,抠抠搜搜地磨蹭了半天,最后才给了两文钱,一点儿有钱人的气度都没有。 元哥儿竟然这么不把银子当银子,是家里太有钱了吗? 想到这儿,柳氏心里突然好受了点儿。 荒地租就租了,他们一家子勤劳一点儿,多拾掇,跟着有能耐的元哥儿家,说不得真能不饿肚子呢。 半晌,一直闷头抽烟的林安开口道:“契约要咋写?俺也不识字。” 收了银子,林元心情特好,笑眯眯道:“我会写,你们先等一会儿。” 他一把拉住林宝的小胖手,把人拉进了自己的卧室。 门关上后,屋里就只有叔侄俩了。 林元在胖墩墩的林宝面前蹲下,拉着他的爪子,问道:“小叔以前说过,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小叔有肉吃就绝不让你喝汤,会好好保护你。你记得吗?” 林宝点了点头,开心道:“记得哒” 林元一脸严肃地道:“所以现在是换你保护小叔的时候,也是小叔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林宝眼珠子转了转,悄声道:“小叔不想让我告诉娘,你把银子全给了叔叔,是叭?” 林元咬着唇想了想,接着摇了摇头,“不止你娘,你谁都不能告诉。” 林宝乖乖点头,“那我就谁都不说啦。” 林元夸他,“小宝,你太好啦,就是小叔的小棉袄呢。” 林宝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得意地哼唧了一下。 林元摸摸他的小脑袋,说道:“你叔叔不在家,小叔要把咱家的荒地全给租出去,定了契约后,他们就得听小叔的话,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咱家了,等你叔叔回来了,就不会再和咱们分开啦。” 林宝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激动道:“真的嘛?” 林元点了点头,“真哒。” 林宝一把扑到他怀里,眼眶发热,鼻头酸涩,嘟囔道:“小叔,我好想叔叔呀。” 林元鼻子也有点儿酸,他也好想相公啊,但是相公才刚走,想了也回不来。 吸了吸鼻子,安慰似的拍了拍林宝的后背,他就把人推开了,“有点儿热,别靠太近啦。” 谁知道,一低头就见林宝眼睛里大颗泪珠子半落不落的,一副真情实感很伤心的样子。 对方噘着嘴,不高兴道:“小叔,你可太无情了吧。” 林元:“……” 他嘴角抽了抽:“……我只是没想到你是真的想念你叔叔呀。” 林宝脸一下子红了。 半晌,他用胳膊抹了一把眼睛,嘟哝道:“那我以后不咬他就是啦。” “好哒。”林元捏捏他肉乎乎的脸蛋,从他手里收走那几个银疙瘩,说道:“银子我就先收起来了。你要是做到不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你叔叔回来前,小叔每赚一两银子,都会给你一个铜板。” 林宝登时不想叔叔了,眼睛瞪的贼大,“真的嘛?” “当然。”林元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小叔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过。” “小叔你真好。”林宝谄媚地扒拉住自家小叔,然后捂住嘴,眼睛瞥了一下窗子和门,小声道:“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哒。” 林元满意地点头,站起身道:“你的铜板就先存在我这里,等你叔叔回来后,统一给你结账。” “当然……”他拐过头,对笑的眼睛都不见了的林宝挑了挑眉,笑嘻嘻道:“若是半路说漏嘴了,你的铜板就没啦。” 林宝:“……” 林宝小朋友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半晌,他一下扑到林元腿上,哇哇大叫道:“小叔,你太坏了。” 林元一把抱住他,将他扛在肩膀上,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叔侄两个又是一通闹腾。 玩闹过后,林元便放下小胖墩,起身去梳妆台那里研墨。 自从会写字之后,相公就给他买了一套笔墨纸砚,他也不常用,日常都是在沙坑里练习,所以纸上写字依旧写的跟狗爬似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能用就好。 没一会儿,他就把契约给写好了。 柳氏一家三口还在院子里等着,神情都有些不安。 柳氏见林元打开屋门出来,赶紧拉着林琳跑上前来,“写好了?” 林元点了点头,把三份契约给他们看,“都写好了,等会儿三哥回来,让他看看,没问题的话,安叔摁个手印就好了。” 柳氏一听要林秀才看过才让他们摁手印,心里也踏实了些。 她就是不识字,一看那歪歪扭扭的字体,也觉得元哥儿写东西是个不靠谱的。 好在,元哥儿虽然学问不行,但做事上还可以,没让他们立马摁手印。 柳氏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林安也蹲了回去,继续吧嗒吧嗒地闷头抽烟。 只有林冉眼睛望着外边的田野,愣愣地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琳和林元他们不算太熟,但一个村子里的也都认识。 小丫头片子见事情差不多谈妥了,便探着头和林元搭话,“元元哥,你要教我学的东西,真有那么厉害?” 林元一歪头,吩咐道:“小宝,去跟你琳琳姐过两招。” 林宝立马来了精神,几步跨到院子中间,声音洪亮地大吼一声,“好!” 把抽烟的林安、听他们讲话的柳 氏以及出神的林冉全都吓了一跳。 林安和柳氏都有些懵,林元和林冉则是嘴角直抽搐。 “琳琳姐,你过来站我对面。”林宝一脸严肃,有模有样。 林琳有些茫然,看了一眼爹娘,见他们没反对,便起身站到只有她腰那么高的林宝面前。 “琳琳姐,你来打我。”林宝下命令。 林琳犹豫,“这样不好吧?”但见在场的林元没反对,林宝又是一脸认真,于是点了点头,“你小心点儿哦。” 话音一落,就抬手击向了林宝。 她也没用劲,谁知道手刚一伸出,就被林宝一把拉住手腕,然后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就往地上栽去,吓的她大叫一声,手脚一顿乱舞。 幸好林宝在她倒地前一把拉住了她,勉强止住了她的坠势。 她慢慢站了起来,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林宝却道:“再来,要用力,不要怕打到我。” 林琳这次知道了林宝不是开玩笑的,便咬了咬唇,在林宝面前站定,然后手一伸,又挥了出去。 这次用了力道,脚下还踩的死死的,让林宝绊不动她。 谁知道刚一出手,肋下就是一痛,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背痛肋下痛,整个人已经躺在了地上,林宝半跪在她的胸口上,胖胖的肉手半掐着她的脖颈,把她制的死死的。 柳氏&林安:“!!!” 两口子已经惊呆了。 柳氏赶紧上前把自家丫头拉起来,边给她拍灰边着急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林琳摇了摇头,眼睛里都是兴趣,抓住娘亲的手,激动道:“林宝可真厉害,我就学这个了。” 柳氏顿了一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高兴道:“好!” 林宝顿时一脸骄傲地看向小叔。 林元走到他跟前,捏了捏他脑袋上的小揪揪,跟激动的母女俩道:“小宝刚刚出手的时候,柳婶子和安叔也看到了,训练过程中肯定是会受伤的……” “我不怕!”柳氏和林安还没说话,小姑娘就接了话,大声道:“只要学好了,就能让爹娘不担心,所以我不怕。” 柳氏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抹了一下眼角,说道:“既然琳琳不怕,那以后就麻烦元 哥儿了。” 林元道:“小事儿。” 想了想,他道:“柳婶子私下可以跟别人说说这件事,村里其他哥儿或丫头若是想学也是可以来的,条件和你家的一样。他们来我这里,别的不说,在他们出师之前,我保管天天接送,不让他们出一点儿问题。” “好。”柳氏信心更足了。 只是,她很快就想起了一件事,“马上就要收秋了,琳琳可能就只有这半个月的时间……” 林元道:“短时间肯定没有效果,这半个月先跟着我学吧,收秋就让她回家里帮忙,到时候你们多看着点儿,秋季忙完之后,跟我说一声,我把人接过来。” 柳氏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没让几人等太久,没一会儿房子后面的学堂便传来了学生们下课的声音。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林征便撑着油纸伞,拿着一卷书,从房子后面走了回来。 林元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书卷和油纸伞,把契约交给他,兴奋道:“三哥,你帮我看看。” 他快速地把和林安一家的约定说了一遍。 林征看着那狗爬似的字,一头黑线。 不过契约内容本身倒是没啥问题。 他道:“内容没问题,若是想好了,就各自摁手印吧。” 柳氏和林安到了现在是真没疑问了,身为一家之主,林安在上面摁了手印。 林元也跟着摁了一个。 林征把三张契约拿回屋,签上自己见证人的名字,也摁了个手印,这才算完了。 给了柳氏一张契约,林元道:“一张我家留着,一张等有空了我去县衙里找人登记了。” 柳氏惊讶,“元哥儿在县衙有认识的人?” 林元“嗯”了一声,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柳婶子以后有事也可以来找我,能办的我尽力给你办了,毕竟你家是我家的租户,总要给你们行些方便的。” “好、好的。”柳氏都有些惊呆了。 带着女儿和相公走在回家的路上,柳氏才回过神来,她激动道:“以后不用再找那个糟老头子办事了吧?” “或许吧。”林安也有些高兴,他拎着烟杆子,双手背在身后,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柳氏见当家的都这么说,心里更有底了,她道:“秋季一收,咱们就 去拾掇那十亩荒地,这两年雨水不错,元哥儿又不让我们交税,十亩地拾掇好了说不得还真会有些进账。秋种之后,你去镇上找些活儿干,我和琳琳看看林家到时候雇人不雇人,雇人的话就积极点儿去,争取被雇上。” “元哥儿家雇人工钱给的比镇上还高,我和琳琳好好干,年底估计也能攒一笔。明年就算颗粒无收,咱们一家也不会没饭吃,熬过这一两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安嗯了一声,眯着眼看向远方,悠悠道:“以后能不跟林盛那一家子妇人们打交道就别打交道了罢。” 柳氏道:“我又不是傻子,投靠了元哥儿那边,怎么还可能和林盛那一家子玩到一起去,以后不会去找她们了。” 林安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家子顶着大太阳,往村里走去。 林家这边,林元带着林宝在灶上大汗淋漓地忙活着。 没办法,包揽厨房杂事的大嫂和李嫂子、林六婶她们约着去镇上赶集了,家里没人做饭,只有他和林宝来凑合着做一顿了。 林征站在厨房门口,问道:“你今天干这事儿,是弟夫教你这么做的吗?” “没有。”林元老实道,“相公说那一百亩地不用管了,等他回来再说。” 林征眉头微蹙。 林元瞥见了他的表情,耸了耸肩,说道:“衙役大哥们说秋种之后,县令老爷就会召集地主乡绅们谈事。” “这是一个机会,我想让相公见见县令老爷。但是……”他道:“我家有地,却没有租户,算不得地主。” 林征气道:“所以你就用这种办法把地租出去?” 真不知道该说小四聪明还是天真了。 “你一个哥儿就跟那些小人们硬杠,抢他们租户,训练哥儿丫头们收拾他们,你就不怕他们反过来收拾你吗?” 林元却道:“三哥,相公去跑商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地是一定要租出去的,因为那是见县令老爷的机会,相公回来再弄这些就已经晚了,我得趁着还没收秋赶紧把地给找好租户,省的耽误了秋种。” “再者,把地租给村里人,就是抢林盛的租户,会得罪他,他会来收拾我,但我们不得罪他的时候,他不照样该怎么恶心人就怎么恶心 人。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为什么要缩着脑袋过日子呢?” 林征无奈,他怎么不知道有一天小四会伶牙俐齿到这种地步,让他都说不过了呢。 他道:“不说这个了,就说荒地不好耕种,若是租户们明年颗粒无收,你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 林元忍不住笑了,“三哥你这埋头读书教书的都傻了吧。” 林征脸一黑,几步走进厨房,伸手就要敲他的脑袋,“怎么说你三哥的?” 林元笑哈哈地躲过,说道:“你是一直待在屋子里不清楚,今年雨水好的很,我种的向日葵、波斯菊、虞美人、太阳花都长得很好的,不信你问小宝。” 林宝正在烧火,脸上热的全是汗,不过他丝毫没有不开心,笑呵呵地炫耀道:“小叔说的没错哒,红红黄黄一大片的花,超漂亮哒。” 林征还真不知道,他上一次去地里还是收麦子呢,都两个多月以前了。 他放下了敲林元脑袋的手,有了些兴趣,“地里种了很多花?” “嗯嗯。”林宝点头,“好多人都去围着看呢。” “行吧。”林征只能这么道,“有空我去看看。” 他虽然也下地干活儿,但对农事其实了解的并不多。 林元道:“三哥就放心吧,今年养了那么多鸡,粪肥上足足的,到时候让他们去地里拉,再督促他们勤快拾掇庄稼,总不会颗粒无收的。” “再者,就算颗粒无收,咱们秋季竹编、草编,或者收鸡蛋、卖鸡蛋,都可以招工,把他们招过来干活儿,咱家地又不多,租户顶天了也就十来家,能够都收下的。” “至于你说的训练哥儿丫头们……”林元突然严肃了脸,“我没找人打死他都算他幸运了,训练些哥儿丫头们防着他,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又不是暴力狂,只要他不出来作死,大家也不会动他。我们不犯法不作恶,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谁来了都不怕。” 林征心里叹了口气,林健搞的林家村里家家自危,怒而不敢言,他身为读书人实际上应该向上面大义直言的,但官场上的事他比小弟和弟夫要清楚的多,县令大人虽然不错,但他一天不下决心收拾县丞,他们这些被县丞仗势欺人的百姓,就算再委屈 再遭殃,也只是官场博弈的棋子和炮灰,得不来一个公正的评判的。 除非县令大人下定了决心要整顿沙河县的官场,才会根据他们受的遭殃,借机发难,一举将县丞收拾了。 官场自古就是如此,百姓们作为砧板上的鱼肉,也确实不容易。 不过小弟有一句是没错的,不犯法不作恶,只作自保,谁来了也不能说什么的。 想通了之后,他便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别的不用挂心,弟夫虽然走了,但还有我在呢。” 总归他在县衙里还有些熟人,村里这类日常不涉及人命的口角摩擦总是能给解决的。 没得整天缩头缩脑过日子,让家里人也受委屈。 “三哥,你真好。”林元一把抱住林征,蹭了蹭脑袋。 林征失笑,推了推他,“行了,大热天的也不怕出汗。” 林元这才放开他,龇牙冲他笑了笑。 林征拍了拍他的脑袋,出了厨房。 下午温度不是那么高的时候,林元就带着林冉、林宝驾着牛车去村子里接林琳了。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林元笑着一一给打了招呼。 村里人虽然知道他能说话了,但大部分人都没亲耳听他说过,这次听到了,不免都有些惊奇。 林元淡然自若,一一解答村里人的疑惑。 于是,私底下村里人又传开了,这元哥儿多好的一哥儿啊,能说会道的,幸亏老天有眼让他又恢复了,就是那只害人不浅的臭虫,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被人收了去。 不过这些林元就暂时不知道了。 林琳家在村南头,和林晨家不远。 林元接林琳的时候,顺道把林晨也给接了。 林晨现在被雇佣给他家养鸡,上午有事情请了半天假。 于是往回走的时候,一辆牛车上就坐了四个哥儿一个丫头,大家撑着油纸伞,笑哈哈地聊了一路。 村里人再一次对这些青春活泼的少年少女们行起了注目礼。 “好漂亮啊。”一到地里,林琳就从车上跳了下来,飞奔到那一大片花田里,左看看右嗅嗅,拉着花儿的枝叶,不舍得放手了。 对这一片花,林元可是相当骄傲的,说道:“相公说我喜欢花,所以专门买了种子,让我种 的。” 他话一出,在场除了林宝以外的所有人都一脸羡慕。 “可是……”林琳犹豫道:“就这么浪费了一块地吗?” 她家一直是租的别人的地来种,所以很珍惜每一块能种粮食的田的。 林元摇了摇脑袋,“不会浪费相公心意的,我打算赚些银子。” 不过他却并不打算多说,给牛找了一块草好的地方后,就把石头放在旁边,把牛绳绑了上去,让它吃草。 然后在远离牛的地方,找了块空地,跟林琳说道:“我先把拳法演示一遍,你跟着学招式,练熟之后,就先和小宝对练。打过小宝后,和林晨练练。” “林晨和林冉,你俩先围着地周围的栅栏转一圈,检查检查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就回来,自行对练就行。等晚点儿了,再把鸡给赶到棚子里。” “好。”林宝、林冉、林晨异口同声道。 林琳赶紧也道:“好。” 于是人就开始分成两拨,林元教林琳,林宝在旁边跟着练,林冉和林晨去检查栅栏。 林家总共一百三十亩地,种花和养鸡的三十亩地是用栅栏给围起来的,以防小鸡们乱跑。 而正是这个栅栏,让林元发现了赚钱的地方。 田野上的风一阵阵的,等凉意下来的时候,热风也转为了凉风。 林元抹了把脸上的汗,交代同样汗流浃背的林琳和林宝,“你俩休息会儿再对练,我去地里拾掇拾掇花。” 他说完话,正要转身,远远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元元!” “元……元!” 林草和林小树跑着过来了。 “你们怎么来啦?”林元大声道。 “今天没事儿,过来找你玩儿。”林草大声道。 他的脸晒的红通通的,额头上全是汗,但眼神里全是见到小伙伴的激动。 林元赶紧跑过去,和他抱在了一起,笑道:“好久没见你啦。” 其实也没有很久,就三五天吧,但两个人都觉得好久了,一见面都激动的不行。 “好漂亮的花海。”林草一转眼,眼睛嗖地一下就亮了。 没有女人和哥儿不爱花的,有些男人也是如此。 “好漂酿啊。”林小树口齿不清道。 林元笑道:“漂亮吧,昨天有好多人来看呢。” 他跑到牛车旁边,在牛车上翻了翻,拿下来一个牌子,“我一会儿打算把这个立起来呢。” 林草跟着小伙伴学了一阵子字,还是识得些的,撒眼一看,牌子上小伙伴的狗爬字写着:欢迎到沈园参观!十文钱可进园参观半个时辰;五十文钱可参观半天;一百文钱可以参观一天,同时可享受沈园的免费特色午餐。 林草:“……” 林草都惊呆了,磕磕巴巴道:“十文钱……一百文钱?” 林元知道小伙伴的意思,但还是很自信道:“对,就是那么多。” 然后过了没多久,他就让小伙伴知道了,他真的没有在瞎定价。 作者有话要说:脑袋有些疼,就先更这些,晚点儿我再码一章。大家看完早点休息~ 感谢在2020-04-17 23:43:02~2020-04-18 21:5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暖花开 20瓶;皇耀诛天 5瓶;依依然然、千变、小三黑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2、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傍晚凉意下来, 带着花香的风吹在身上,把一天的燥意疲惫都给吹跑了。 林冉和林晨两位哥儿结束了训练, 去棚子里喂鸡了。 林宝和林琳玩够了,开始哼哼哈嘿地对练起来, 林小树在旁边一会儿伸手, 一会儿抬脚,兴致勃勃地模仿着两人的动作。 林元拉着林草蹲在花丛中,搜寻幼苗,把它带土拔/出来。 波斯菊是陆续开花的, 在大规模开花后,最先开花的部分植株已经结了种子,种子又掉落在土地里,长出了幼苗。 林元珍惜这些幼苗, 就把它们找出来, 带土移栽到花田旁边已经收拾出来的空田上, 打算让它们开第二拨花。 他弯起胳膊擦掉鼻尖上的汗,感慨道:“哎,杂草长得太快啦。” 荒地就是这点儿不好,草锄了一茬又一茬, 但总是收拾不干净。 波斯菊的幼苗在一堆成株和杂草间夹缝求生,长得非常瘦弱,眼神不好都很难发现它们。 “是哦,我上次来才拔过一次草呢。”林草慢慢吞吞地道,他虽然也在拔草找幼苗, 但一直伸着脖子,眼睛往四周扫,“真的会有人来看花吗?” 他都问过好多遍了。 林元没有不耐烦,而是兴奋地点头,“当然会啦,一会儿就过来,前些天他们都是傍晚的时候过来,一批又一批的呢。” “好哒。”林草有些小激动,他急于知道小伙伴这样操作能不能赚到钱。 林元其实也有些紧张,不过能赚到最好,不能赚到他也没损失什么,所以心态维持的要比小伙伴平稳。 两人找着幼苗,拔着草,聊着小天,吹着香风,惬意自在的很。 就在两人低着头叽叽咕咕的时候,花丛外边林宝响亮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小叔,有人来啦,在叫你呢。” 林元大喜,立马放下手中的杂草,跳了起来,“等我一下,马上来啦。” 林草脸一下子红了,激动道:“可以赚钱啦。” 两个人把拔的杂草匆匆收起来,又把幼苗用筐子装了,急吼吼地往外边跑。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地头的栅栏处时,发现来的是五六个穿着清布长衫,摇着纸扇的书生。 书生们显然 心情非常好,正面带笑意低头和林宝说话呢。 林宝指着牌子上的字,挺着胸膛,骄傲地叽里呱啦道:“是我小叔写的,写的好吧?他可有学问了呢。” 林元脸一下子红了。 小宝真是太不靠谱啦,说什么不好,非要当着读书人的面夸他那歪歪扭扭的字,这是要让他钻地缝吗? 果不其然,林宝刚夸完,几个书生瞬间面容抽搐,用扇子遮着脸喷笑起来。 不过读书人涵养功夫好,失态也就是瞬间,笑过之后这些人就调整了表情,继续面带笑意地逗林宝,“你小叔的字写得确实有些……特色,不过这十文钱也太贵了,能不能便宜些呢?” 林宝显然很高兴,激动道:“是叭,你们也觉得小叔写的……” 为防林宝继续无脑吹,林元立马大声道:“不能便宜。” “小叔,你来啦!”林宝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就冲林元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蹭了蹭,邀功道:“那几位哥哥要进园子看花,我在跟他们夸你呐。” 林元真的想揍这个无脑吹的小胖墩。 能这么夸人吗? 让他脸都没法搁了。 好在他也是个要脸的,咬着牙用沾着泥土的手捏了下林宝的肉脸,在他脸上抹了个泥印子后,就放开了他。 转而抬头看向那几个看笑话的书生,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别人来了可能会便宜一些,但几位就不必了,十文一位,半个时辰。” 书生们本来也就是开个玩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收了脸上的笑,不解道:“为何我们参观就不能便宜呢?” 林元心道,当然是你们身为读书人却拿我的字寻开心,小爷不高兴了呗。 表面上,他却微微一笑,张开嘴就是一通胡说八道:“别人看花不过是看些颜色、外形,浮于表面,但众位一看就是饱学之士、不俗之人,看花看物必是看的精气风骨,那都是精髓啊,两厢怎么能比较呢。” 书生们一愣,打头的书生却眉尾一挑,拊掌大笑道:“这小哥儿说的不错,我等皆是读书人,看花看物,怎么能流于俗呢。一人十文钱,快交了一起看花去。这等好时光好风景,可莫要浪费了。” 说着从袖袋里掏出十文钱, 伸手递向林元,“喏,小哥儿收好。” 林元忍着笑,伸手接过,吩咐道:“小草,把栅栏门打开。” “哦,好的。”林草激动的脸红红的,一下蹦了起来,跑着去把栅栏门上缠的绳子解开,打开门让人进来。 其他书生见同伴都掏了钱进去了,忙道:“沈兄所言甚是,莫要浪费了时光。” 然后纷纷掏出了铜板,交于林元。 林元将铜板装到身上背着的草编包里,等六位书生全进去了,才让林草把栅栏门又给关上。 “天哪,这样都可以赚到银子?”林琳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又羡慕又觉得不可思议。 “对哦。”林草也是一脸恍然,傻乎乎地笑道:“元元太厉害啦。” 他们可是亲眼见到这些人为了看花,掏出了铜板的。 只有林宝有些茫然,疑惑道:“小叔,别人来了会给降价嘛?” 林元挑了挑眉,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无赖道:“降价?谁说的?” “你嚯嘚呀。”林宝小朋友被捏了脸,口齿不清道。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林元手指游移,把他的肉脸抹成了个大花脸,然后松开了他,笑嘻嘻道:“一个人十文,半个铜子都不能少。” “好吧。”林宝当下也知道小叔刚刚是在骗人了,不过他还是一把抱住了小叔的腿,开心道:“赚钱啦!” “小叔,你太厉害啦。” 林元骄傲地哼了哼,“那可不是。” 林宝星星眼,抱着他的腿使劲蹭了蹭脸,“小叔,我好崇拜你哟……咦?”他顿了一下,拉着林元的裤腿,抬头疑惑道:“小叔,你裤子怎么全是泥啊?”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摸了一手泥土,顿时大惊,“我脸上怎么全是泥?” “噗嗤!”林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指着林元对林宝道:“你小叔他抹的,哈哈哈哈哈哈……” 林草是站在林宝身后的,等他向旁边走了几步,看清林宝那花猫样,顿时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林宝一下子呆住了。 回过神来后,一跺脚,哇哇大叫着向林元冲了去,“啊啊啊啊小叔,你个大坏蛋,竟然欺负我!” 林元神清气爽,冲他做了个鬼脸,哈哈大 笑着跑了。 然后就是一通闹腾。 林宝小朋友伤透了心,回家的一路上都没搭理小叔。 直到到了家,扑在娘亲怀里,心情才算好了点儿。 只是,刚从娘亲怀里一抬头,就发现屋里坐满了人,全在看着他,顿时吓了一跳,连话都结巴了,“干、干什么、么呀?” 跟在他身后进屋的林元也吓了一跳。 他顿了一下,笑着一一打了招呼,然后问道:“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花海那边接待了四批参观的,等把人都送走后,天都擦黑了。 他赶紧赶着牛车,把林琳和林晨送回家。 这才刚一回自己家,就发现屋子里坐满了人,也没人聊天说话,显然是在等他,而且是等他很久了。 “元哥儿啊。”最先开口的是一个身材干瘦的婶子,神情有些怯怯的,“我家想租你家的地。” 她身边依偎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哥儿,又瘦又小,脸上手臂上几乎没肉,一双大眼睛在那张瘦的只剩骨头的脸上,看着有点儿吓人。 林元笑了笑,“可……” “元元!”张氏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止你赵婶子,屋里你这些叔叔伯伯们都想租地。” 林元看着那二十多个人,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其实,我还想请你教希哥儿点防身的武艺。”赵婶子顿了一下,说道:“银子我会给足的。” “我家娟丫头也是……” “我家庆丫头也想学。” “我家耀哥儿也想学。” …… 林元:“……” “众位……”林征伸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元元已经回来了,想租多少地大家一个一个跟他说,到时候合理分配一下,让每家都有地可租,所以先别急。” “至于跟着元元学武艺,等地分了之后,再说这个也不迟。” 林征一开口,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林元。 林元从来没面对过这么多人,有些紧张,但想到把事情处理好了,不仅可以把地租出去,还有银子可以拿,瞬间不紧张了。 他将背篓放在角落里,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说道:“从赵婶子开始,说说要租多少地,我估摸一下。” 然后这一聊,就是 一晚上。 等把人送走,林家人坐上饭桌,都快子时了。 张氏给几人盛了白米饭,叹道:“弟夫在的时候惯着你,弟夫不在的时候,你三哥又纵着你,我是管不了你啦,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大嫂。”林元急了,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央求道:“你别生气!” “我生气?”张氏绷着脸道:“你都那么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还能生什么气?生了气是打你还是骂你?有用吗?” “娘,今晚上的白米饭好好吃哟。”林宝端着碗,见小叔挨骂了,赶紧道,“别生气啦,好好吃饭才能长大呀。” “长大?长大像你小叔那样气我吗?”张氏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骂他:“你天天跟你小叔打一个鼻孔里出气,我说他两句,你还护上了,是不?” 林宝嘴巴张了张,委屈道:“我没跟小叔一个鼻孔里出气呀。” 他的小胖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有鼻子呀,不用小叔哒。” 张氏顿时脸黑,饭碗一放,咬牙切齿地道:“……你少给我装傻!” 林元:“……” 他赶紧道:“大嫂大嫂,小宝不会装傻,他原本就是这么傻的。” 张氏:“……” 林宝:“……” 林宝气的脸通红,饭碗猛地往桌子上一放,指着自家小叔就道:“我帮你说话,你还说我傻,我不喜欢你啦。” 说着说着,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吼道:“小叔就是个大、大坏蛋,净、净会欺负我。” 小胖墩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整个人都委屈的不行不行的。 说话的时候也是一抽一抽的,看着可怜极了。 正生气的张氏和当隐形人的林征都吓了一跳,都没搞明白他怎么就突然爆发了。 林征赶紧放下碗,胳膊一伸,就将他一把抱进了怀里,拍了拍背,“小宝别哭啦。” 小胖墩抽噎了一下,生气道:“小叔欺负我,我就哭。” 林征嘴角抽了一下,瞥了一眼自家不老实的小四后,伸手给小胖墩擦了擦眼泪,温声道:“跟三叔说说发生什么了,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呀?” “呜呜有人来看、看花,问、问牌子上的字,我就向他们夸、夸小叔写字写的好。”林宝抽噎道。 “我那么崇拜小叔,可、可小小叔却趁我不注意,把我抹成了花猫脸,所有人都笑我,呜呜,我再也不想理小叔啦,他坏。”林宝擦了把眼泪,哭的非常的伤心。 林征:“……” 怪不得要抹你花猫脸呢。 你小叔竟然少有的脸皮薄了一次。 张氏则是抓住了重点儿,“牌子?什么牌子?”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俩是不是又干啥了?” 林元赶紧道:“不过是赚了些小钱,没干坏事儿。” “对啊。”林宝抽噎了一下,边流眼泪边慌忙给娘亲解释道:“他们来看花,就、就收他们点儿钱,别的也、也没干啥呀。” 张氏:“……” 林征:“……” 半晌,张氏找回了声音,“收多少?” 林宝眼里有了点儿骄傲,抽噎了一下后,回道:“十文钱。” 林元跟着补充:“半个时辰十文,半天五十文,一天一百文。” 林宝立马忘了不搭理小叔这件事了,眼泪都没擦干净,就兴奋道:“小叔可厉害了呢,竟然真的有人来掏钱呢,就一会儿我们就赚了两百多文呢。” “明天大嫂和三哥去地里帮忙看看要咋完善,我今天就挂了个牌子,感觉太简单了。”林元道:“我想趁着花开的这段时间,赚上一笔小钱。” “小叔也会带我一起哟。”林宝昂着下巴,骄傲道:“小叔说他赚一两银子,就会给我一个铜板呢。” 林元赶紧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大嫂今天买的米真香,不过饭都凉了,赶紧吃饭吧。” “小宝,别赖你三叔怀里了,饭那么好吃,赶紧多吃点儿。” “对、对哦。”林宝吸了一下鼻子,抹了一把脸,对抱着他的林征道:“三叔放我下来吧,我要吃饭饭。” 林征:“……” 张氏:“……” 真是一对糟心的玩意儿。 然后大晚上的,林宝抱着小枕头敲响了小叔的门。 小胖墩瘪了瘪嘴,不开心道:“小叔,娘说嫌我糟心,不想看到我。” 林元因为把林宝弄哭了,心里也正愧疚着呢,忙把人拉进屋里,说道:“没事儿没事儿,来跟小叔睡。” “好叭。”林宝把枕头扔到床上,脱了鞋,熟练地爬上床 ,然后胖手拍了拍旁边,“小叔睡这儿吧。” 林元爬上床,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在他旁边躺下,把人半搂在怀里,道歉:“小宝,下午是小叔不对啦,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林宝本来还有些难过,现在闻到熟悉的味道,心里熨帖舒坦的很,觉得自己刚刚哭的好像有些丢脸,一头扎进小叔怀里,摇了摇脑袋:“小叔抱着我,我就不伤心啦。” 林元捏捏他脑袋上的小揪揪,拍了拍背,“小叔抱着你,快睡吧。” “嗯嗯。”林宝跑了一天,也累了,嘟囔着回应了一下后,就陷入了睡眠。 林元抱着圆滚滚的林宝,则是少有的失眠了。 虽然赚了钱,但相公不在家,总觉得少了什么。 也不知道相公到哪里了,会不会想他,路上有没有饿肚子,能不能睡个好觉,会不会遇到别的好看的哥儿们? 胡思乱想了一通,直到凌晨三更的锣响,林元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而他念叨的沈岳没能睡个好觉。 车队确实遇到了个好看的人,却不是个哥儿,而是个男人。 出了沙河县后,路上一片荒芜。 他们走了一整天,都没遇到村落,更别提城镇。 所以晚上就借宿在了一个破败的寺庙里,然后就遇到了一场厮杀。 几个人在追杀一个人,在破庙外面大打出手。 沈岳他们本来就要睡着了,却被吵醒,赶了一天的路,才找到这个破庙,都累成了死狗,大家都有些不高兴。 张家村的一个男人火气大,骂了一句,“他妈的谁呀,烦不烦人。” 然后那破烂的庙门便被人踹了开,两个拎着大刀的蒙面人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兜头就朝他们砍了过来。 男人们虽然身强力壮,但一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二没练过,哪里扛得起,吓的大叫,纷纷躲闪了起来。 两个黑衣人虽然蒙着脸,但眼中凶光直射,浑身杀气腾腾,根本不是善茬,看样子还想把他们全解决在这个破庙里。 沈岳心中警铃大作,拿起佛像旁边立着的木板,大吼一声,“大家拿起手头能用的东西,扛上一扛,不要乱跑,注意协助同伴。” 有男人哭道:“这谁他妈的扛得住,咱们还是散 开逃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把大刀就冲他脑袋砍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沈岳抓起佛像下的碎陶块,兜头就冲那蒙面人扔了过去。 蒙面人似是没想到有人袭击,等碎陶块快打到脸上时,才想着躲闪,只是还是晚了,那蒙面的面巾一下子被击落了下来,蒙面人那方脸络腮胡子一下子暴露在众人眼前。 趁着那蒙面人愣神的一瞬间,男人旁边的林大树拎起棒子,朝蒙面人挥了过去。 蒙面人抓着面巾赶紧闪开,刀口也在落在男人脑袋上之前,被收了回去。 但男人却一下子瘫倒在地,空气中瞬间散发出一股尿骚味。 “找死!”那络腮胡大汉一看暴露了,眼中凶光大盛,也不管那吓的尿失禁的男人了,拎起刀就追着林大树砍了起来。 “大树哥,来我这儿。”沈岳吼道,“其他人别乱跑,保护好自己。” 他正举着木板和另一个蒙面人对打,身后躲着一大堆人,根本走不开。 林大树也不是个孬的,吼道:“二树、三树、四树,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也别让人出去。” 沈岳心道林大树果然是个有胆识的。 看这些蒙面人的表现,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外边还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必须尽快把屋里这两个给解决了。 “贵子,带着他们离远点儿。”沈岳吼道。 人全躲在他身后,他动作上难免受掣肘,胳膊上已经被刀划了一道子。 不过对面的蒙面人也没落着好,已经被他用木板敲断了一只胳膊。 张贵也不是个傻的,这屋里能扛的人就沈岳和林大树两个,若是他们两个倒了,他们这一屋子人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于是赶紧喝道:“怕死的就找个角落躲起来,别挡了道。” “不怕死就拿着家伙,跟我协助沈岳和林大树。” 于是人群很快分成了两拨,张贵、张双等人带着木头、棍子脱身而出,趁机偷袭蒙面人,另一拨人藏在了佛像后面。 沈岳和林大树这会儿也汇合到了一起。 沈岳一脚将自己面前的黑衣人踹翻在地,木板一伸,挥向了追着林大树不放的络腮胡。 “我们只是在屋里睡觉,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 杀我们?”沈岳沉着脸道。 “哼,谁让你们倒霉,遇到爷几个呢。”络腮胡不屑地勾了勾唇,“死在爷几个的手里,也算便宜你们了。” 沈岳面无表情:“谁死在谁手上,还不一定呢。” 说完,他便丢了木板,身子一侧,躲过了大刀,然后一手抓住男人的手腕,一手直袭男人的脖颈。 片刻之间,络腮胡就被卸了刀,扣紧了脖子。 络腮胡大骇,“你是什么人?” “无名小……”话还没说完,络腮胡后就被一棒子开了瓢,往后倒去。 血花溅了沈岳一脸。 腥臭的血腥味猛地袭来,沈岳恶心的呕了一下。 他都多久没闻过这种味道了? “你没事儿吧?”张贵见他脸色难看,忙丢了棒子,一把抓住他,“有没有受伤?” 沈岳挡开他的手,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你去检查一下,看是不是死了?” 张贵这才反应过来,忙从地上捡起棒子,小心翼翼地走到络腮胡跟前,弯下腰用手指在他鼻端试了试。 “死了。”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接着猛地丢了棒子,跑到墙角干呕起来。 沈岳顿了一下,忍着恶心,走上前在络腮胡的脖颈处用手指探了探。 没有心跳。 确实已经死了。 他转头看向旁边已经被林大树和张双夺了刀,制住的蒙面人,走了过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人?” 那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嘴巴却紧闭着,不肯开口。 “你快说,我们招你惹你了,为什么要杀我们?”原本藏在佛像后面的人纷纷跑了出来,怒道:“我们好好的在这儿休息,你们喊打喊杀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有人道:“跟他说什么,杀了他不就得了。” “就是,杀了他。” “杀了他,不然他回过头肯定会找我们麻烦的。” 蒙面人眼中的惧意瞬间变成了不屑,他哼了一声,咬肌一动,片刻的功夫,就睁着眼睛瘫倒在地了。 沈岳掀开他的面巾,同款的络腮方脸大汉,面容普通没记忆点儿,是那种走进人群就认不出来的长相。 这人嘴唇黑紫,嘴角一股黑血。 沈岳探了一下他的心跳,已经停  止了。 “自尽了?”有人问道。 沈岳点了点头,“对。” 外边的厮杀声已经停了,却没有蒙面人闯进来…… 沈岳想了想,起身往外走去。 众人对视了一眼,忙跟上。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只有沈岳能给他们一线生机了。 于是大家连异议都没有,紧紧地跟着沈岳的脚步,出了寺庙。 而荒凉的寺庙外躺着三个血流如注的黑衣人,以及一个倚着剑,半躺在石阶下的锦衣青年。 这天晚上月光亮的能看清四五米远人的表情,所以沈岳在那青年抬起脸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那张脸精致俊美到了极点,带着一种乡野里根本见不到的气质。 但对于沈岳这种人来说,好看也只是皮囊,当不得什么。 让他发愣的是,那双眼睛…… 像极了豆芽菜。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但更完估计会很晚了,大家早点儿休息,明天再看。 感谢在2020-04-18 21:55:49~2020-04-19 22:1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你欢颜 44瓶;的笃。木鱼 5瓶;千变 2瓶;依依然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几天后, 沈岳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到了江平府府城。 府城繁华壮丽,沈岳等人却无心欣赏。 张贵常年跑商, 对府城还算熟悉,带着沈岳他们一行人到了之前住过的客栈打尖。 “他怎么办?”张贵在沈岳耳边问道。 沈岳瞥了一眼牛车, 说道:“先不管他, 你让小二给开上一间大通铺,我们一起住。” “府城虽然消费高,但也没必要住通铺啊。”张贵为难。 他们这些跑商的到了外边,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省银子, 毕竟日常风餐露宿,到了有人的城镇,当然是能怎么舒服怎么来。 沈岳道:“先一起住一晚,若是无事, 再分开住。” 张贵心中一肃, 立马道:“好的。” 沈岳点了点头, “你去订房吧,我和大树哥他们把货都拉到后院,卸下来。” 像他们这些跑商的,客栈都出租货物间, 还帮忙喂牲口,就是多出些银钱罢了。 这一路,张贵已经把沈岳当成了老大,沈岳安排什么,他自是听什么, 当即就去找掌柜的订通铺和货物间。 沈岳则和其他人在外面等着,没一会儿,小二便拿着牌子,满脸堆笑地道:“房已经订好了,客官先跟我到后院卸货。” 沈岳笑道:“麻烦小二哥带路了。” “客气客气,这边请。”小二殷勤道。 客栈的后院很大,小二领着他们走了五六分钟,才走到一间瓦房处,“货物间在这里了,客官们卸完货,可以拿着牌子去东边的牛棚处,那里有专门喂食牲口的人,到时候可以把牛都交给他们。” 沈岳接过小二递过来的牌子,道了谢,又给了两文铜板的小费,就把小二给打发了。 等小二走了之后,沈岳确定周围没人看他们,才揭开牛车上的布,把一堆稻草里的人给扒拉了出来。 他推了推那人:“赶紧起来吧,这会儿没人。” 遇袭那天晚上,他们还未来得及问话,这人就晕死过去。 看着和豆芽菜同款的眼睛,沈岳到底没有狠心将人丢在野外。 把几个死人处理了之后,他们把这人放到车上遮严实了,连夜出发,往西行进。 这人受伤严重,腹部、 腿部都有一个大口子,流血化脓别提多糟心了,路上他们又给人抓了药,勉强让这人的伤势没有恶化。 沈岳一路上问过这人好几次姓甚名谁,认不认识林沐,知不知道林如松,这人都愣是没开口。 全程只冷着脸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去江平府府城。 若不是看这人和豆芽菜眉眼相似,沈岳都恨不得当场把人扔了。 到了府城他们也不敢大意,将人在牛车上遮的严严实实,这才进了城门。 现下到了地方,沈岳已经不耐烦了。 这么个人一看就是个麻烦人物,他们带了一路,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家招来灾祸。 这人又一直冷冷淡淡,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沈岳早不想搭理他了。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这人顿了一下,扶着车,慢慢挪腾了下来。 他道:“我晚上走。” 沈岳扫了一眼他潮红的脸颊和发白的嘴唇,点了点头,从车上翻了翻,把先前准备的干粮扔给他,“我们卸完货你就待在屋子里吧。” “我姓木,这个给你,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这人解下腰间的吊坠,顿了一下,递给沈岳。 沈岳扫了一眼,玉质晶莹剔透,花纹反复,价钱应该不低,但他却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不要。”说着,就要扛起粮食往屋里走。 这人却一把拉住了他,把玉塞到他怀里,“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那些人目标是我,不会去报复你们的。” 说完,便一瘸一拐地率先往屋里走去。 一起来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发展。 沈岳扫了他们一眼,沉着脸道:“赶紧卸货,卸完货就去吃饭。” “哎,好的。”人群顿时一肃,慌忙行动了起来。 沈岳的战斗力那天晚上人人都看清了,现在哪个还敢不服他? 都服的五体投地,恨不得把他当大爷供起来。 要知道,一路跑商,就没个安稳的时候,跟着这么个武力值高的人,他们心里也有些安全感。 沈岳不知道一起来的人是咋想的,但听话的人他喜欢,见人都动了起来,便扛着一袋子粮食进屋去了。 卸完货,把牛交给客栈的人,沈岳他们便去找张贵。 张贵已经在客栈 打听里点了菜。 等人坐齐之后,张贵问道:“一会儿是先把粮食卖了,还是休息一下午,明天再去卖?” 为了以防被人发现不对,他们是趁着上午进城人多进来的。 所以一通忙活后,现在也将将才到吃午饭的时候。 沈岳不是个磨蹭的人,“下午去卖。” “这样今晚休息一晚,明天大家就可以随意出去逛逛。” “小九,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沈岳问林九,也就是他雇的林家村人。 林九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精气神非常足,充满了冒险精神,所以这次被沈岳雇佣,他非常积极,还鼓动了一帮子朋友一起来。 沈岳雇佣的五个小伙子,年纪都差不多大,都是村里经常一块玩的,隐隐以林九为首。 林九有些犹豫,但瞥了一眼朋友们期待的神情,他咬了咬牙,问道:“不知沈哥愿不愿意继续雇佣我们这些累赘……” “你们想继续跑?”沈岳惊讶。 “嗯。”林家村的几个小伙子点头。 林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也想倒卖货物,可惜没有本钱,就想着沈哥愿不愿意继续雇我们,这样我们也可以一直跟着去外边长长见识。” 沈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想跟着,那我就先提前把这一程回去的银钱给你们结了,你们明天去看看有什么想买的,可以几人合伙买,到时候拉到外边转手。” “五百文看着不多,但多转几次手,本钱就有了。另外……”他道:“你们的车和人我就继续雇佣着,一天二十五文不变,路上的食宿我包了,但是住宿上面就只能是通铺。” “谢谢沈哥。”林九等人大喜,起身冲沈岳鞠了个躬。 刚刚他们打听了,府城里面就算是通铺,一天也要十文钱,再加上吃饭,一天下来光食宿少说也得二十文钱。 他们在县城里做工,一天也就二十文的工钱,跟着沈哥,算下来一天都有四十多文的工钱,他们哪里不开心。 于是鞠躬也鞠的很实在,腰都弯成了直角。 沈岳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坐吧,中午好好吃一顿,下午把粮食卖了,你们就可以休息了。” “哎,好。”几人直起身,满脸喜意地在桌 上坐下。 中午小小地休整了一下,下午沈岳便带着林家村人,跟着张贵去卖粮。 府城粮价贵,但麦子收了才两个月,远不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就是贵,也没贵多少。 沈岳的一百六七十石粮食,最终以一石一两银子的价钱给卖了。 算下来,这一趟辛辛苦苦地过来,粮食也就赚了三十多两银子,去掉雇佣人力物力以及额外消费,净赚三十两左右。 他嫌少,但林家村的人都一脸的羡慕,“干一年的农活也赚不了这么多吧?这一趟来回也就二十天,就算苦了些,也是非常划算的。” 张贵却不以为意,“这是没遇到盗匪劫道,遇上的话你们就不会这么说了。” 一说到盗匪,大家又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遇到的莫名其妙的杀戮,顿时不说话了。 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根本想象不到,落到头上,那种随时失去性命的感觉,真是太让人恐惧了。 沈岳见他们都清醒了,便道:“车子都推回去吧,休息一下,想转的就结伴出去转转,别落单。” 现下他们孤身在外,出去最好是一起,不然出个事,找人都不好找。 林九他们立马道:“好的,沈哥。” 沈岳见他们走了,便问林大树,“大树哥这是要?” 林大树笑道:“我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给小草、小树、还有我家崽子买点儿。” 他那几个兄弟们也道:“我们也想给崽子们买点儿玩意儿。” 江平府府城到林家村有十天的路程,普通吃的邮寄回去基本上都会坏了,确实是买玩意儿更合适。 沈岳想着等一会儿买完花种,也可以去看看小孩子们的玩意儿,豆芽菜那么幼稚,肯定也会喜欢的。 他道:“既然如此,贵子,你就带大树哥他们转转,我先去给元元买点儿花种,他喜欢这些。” “好吧,你来了我也省事儿了。”张贵笑,他将府城种子铺的方向跟沈岳指了指,就道:“那我们就走了。” 于是,他也带着人走了。 沈岳没有先去种子铺,而是转身进了粮铺旁边的胭脂水粉铺。 他回去的时候,说不得快过年了。 豆芽菜一向不会在自己身上花钱,沈岳想着秋 季天干物燥,给豆芽菜买些面脂和冻伤膏,提前备用吧。 于是收完自家玉米,林元就收到了相公邮寄回来的五斤花种、几盒护肤品、还有一堆拨浪鼓、陶响球之类婴幼儿玩具。 林草拿着自己的七巧板,趴在他旁边,好奇道:“元元,你相公为什么要买拨浪鼓呀?是七巧板不好玩嘛?” 林元:“……” 他内心疯狂咆哮,好想要个七巧板呀,还想要只九连环。 但面上他却相当平静,抿了抿唇,稍带些苦恼地道:“或许相公是想要个娃娃啦?” “哇哦。”林草瞬间丢了手里的七巧板,扒拉着他,一脸羡慕,“娃娃才好呢。” 林元心情好了点儿,他随意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娃娃好像确实比玩具好玩多了呢。” 只是相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他好想相公啊。 不过很快的,他就没时间想相公了。 他家的花海迎来了一个大客户。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还有一更。 白天我尽量更六千,不卡情节,但若是时间不够,码不了那么多字,就请大家先担待一下。 感谢在2020-04-19 22:11:18~2020-04-20 02:3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子不翩翩 5瓶;小猪 4瓶;今天还更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8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秋收时节, 农人们逐渐忙了起来。 大李氏、林六婶、郭大娘几人家里地不少,都回去忙着秋收了。 林家几房只有几亩农耕地, 加上种的是玉米,玉米棒子还没全成熟, 就没急着收。 林家院子里, 就只剩张氏和林高氏在弄油纸伞了。 两人把先前制的油纸伞零部件组装起来,糊上皮纸,进行晾晒。 林元带着林宝继续搞他的花海生意,大早上就赶着牛车, 接了村子里的哥儿丫头们,去荒地里训练。 现在他已经收了十几个跟班了,一辆牛车坐不下,就年纪小的坐车, 年纪大的跟着牛车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穿过村子, 别提多惹眼了。 刚开始村里人还天天行注目礼, 后来习惯了就顶多扫两眼,就继续低头干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林元天天来回接送,一群哥儿丫头们成群结队的,再没出过事儿, 村里人难免就在私底下聊这元哥儿说话算话是个可靠的,天天不嫌麻烦地接送,挺能撑事儿的,同时说着说着就开始骂那只臭虫,把一个好好的村子祸害成啥了, 家里有闺女哥儿的天天提心吊胆的,让大家好好的日子不好过。 林元现在忙着赚钱大业,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 把一群人接到荒地后,就开始带着人打拳,等差不多了,就让人两两对练,他在旁边指导。 指导的差不多了,他就钻进花丛里,去拔草或者间苗。 这天早上也跟平时一样,他收了拳之后,交代大家两两对练。 只是刚交代完,栅栏外就来了七八个人,其中一人高声问道:“哎,你们谁是这园子里管事儿的?” 林元擦了把汗,小跑几步到栅栏门口,笑道:“是我,几位要进园看花吗?” 这些人穿着细布长衫,看着就是有钱人,只是表情都有些严肃,半围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锦衣青年,隐隐呈现一种保护姿态。 林元心道,又来了一只大肥羊。 被保护的青年却面容甚是温和,嘴角挂着笑容,饶有兴致地问道:“一天一百文,还管饭?” 林元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家三哥的影子,都是一挂的清雅温善气 质,估计也是个读书人。 不过这个读书人身上多了一份三哥身上没有的气势。 林元虽然见的世面不多,但眼色还是有的,立马道:“是的,午饭是特色农家饭,菜单都是我家自定的,客人们不能点餐,不过荤素皆有,保管能吃的饱饱的。” “当然……”他补充道:“客人若是吃不惯我家定的饭菜,也可以另外单点,不过费用就要自理了。” 这是第一批对午饭显示出兴趣的客人。 林元也有些小激动,但头脑却很清醒。 这些人一看就是有钱的,根本不会像普通农人那样饭里加两块肉就满足的,若是让他们随便点菜,估计只这一顿,他家这段时间靠花赚的钱得全赔进去。 所以在这些人决定留饭之前,他赶紧给自己立的牌子打补丁。 青年挑了挑眉,疑惑道:“可你这牌子上没这么写啊?” 林元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刚学写字不久,有些字太难了,还没学会。” 青年扫了一眼那狗爬似的字,嘴角抽了一下。 也不知道信是没信,一歪头,“把钱付了吧。” 然后就往前走两步,站在栅栏门口。 林宝非常机灵,谄媚地笑道:“哥哥,我给你开门,稍等。” 说着,就把绳子解开,把栅栏门拉开。 青年也没说什么,等门开了之后,便摇着扇子率先进了园子。 他身后六个随从紧跟着也进了去,唯留一个大汉给林元付款并点菜。 “这是二两银子,不用找了,中午除了你家的菜单,再给添几个清淡小炒,你看着办就行,不能太寒酸了。” “哎,好的。”林元笑眯眯地接过银疙瘩,满口答应,“保准几位吃的满意。” 大汉不置可否,瞥了他一眼,便小跑着去追同伴了。 “二两银子呐?”林宝眼睛贼亮,抱着小叔的腿,“有我两个铜板叭?” 林元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是的哟,赶紧去跟琳琳训练去,中午咱们早些回去准备午饭。” “哎,好的。”林宝笑眯了眼,抱着他的腿蹭了蹭,便迈着小短腿去找林琳了。 现场来的丫头哥儿们都听到了几人的对话,眼里全是羡慕和崇拜:“元元哥也太厉害了吧。” 林宝 立马昂起小脑袋,与有荣焉道:“那当然,我小叔可是最厉害的小哥儿呢。” 林琳跟他混熟了,逗他,“那小宝你呢?” 林宝哼了一下,臭屁道:“我当然是除了小叔外,最厉害的哥儿啦。” “噗嗤!”林琳喷笑。 其他哥儿丫头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纷纷逗他,“你哪里厉害呀,跟我们说说,让我们知道知道。”不过对林元,却都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玩笑过后,大家又开始对练起来。 林元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就去花丛里拔草间苗。 那八人虽然交了二两银子,却并没有留太久,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后,便走了。 临走前交代林元,“中午早些回去准备午饭,我们午时会过去吃饭。” 林元忙道好。 于是,空气还没热起来,林元就抓了一只自家的小公鸡,同时叫停了丫头哥儿们,把他们往家里送,顺便在林晨家里买了两只鸭子。 听那随从的意思,青年口味清淡,应该吃不了多重口的东西。 他打算做个老鸭粉丝汤,再做只不那么麻辣的椒麻鸡,炒点儿青菜、茄子、豆角、还有鸡蛋。 荤素皆有,还具有农家特色,量大点儿,让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应该就没啥问题了。 回到家的时候,张氏和林高氏都还在忙,见他赶着牛车回来,惊讶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宝坐在车上,眉飞色舞地叭叭,“今天来了好多人,小叔赚了二两银子呐。” 林元一把将他抱起,放到地上前掂了掂,“小宝,你又胖了呀。” 林宝面上的笑登时消失,瘪了瘪嘴,不开心道:“人家只是长高啦。” “好啦。”张氏觉得他俩超糟心,越看越嫌弃,见车上还绑了鸭子和鸡,转移话题道:“是要中午在这儿吃饭吗?” “嗯。”林元捏了捏林宝脑袋上的小揪揪,把车上扑腾着的鸡和鸭拎了下来,说道:“八个人,我想着做粉丝汤比较快,再做只椒麻鸡,炒些素菜就差不多了。” 张氏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放下手里的伞骨,对林高氏道:“娘,我和元元准备午饭去,你先弄着,中午在这儿吃吧。” 分家之后,张氏活络了 许多,林高氏对她的印象也好了些,点了点头,“你们去忙吧。” 院子里的土灶一直留着没扒,林元把大锅清洗了放上去,添了水之后,就让林宝架着硬柴大火烧开,同时厨房里的锅,也添了水,大火烧起来。 接着,他泡了粉丝,去房子后面的菜园子里摘菜,回来后清洗蔬菜,准备配料。 张氏则等水烧开后,杀鸭宰鸡,收拾肉类,林冉给她打下手。 一家子一起行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把鸡鸭下了锅,大火煮起来。 于是,等赵申带着人走进这个土墙上挂着花盆,院子边角栽满了花的小院时,闻到了一股香浓的味道。 他打量了一下拾掇的温馨干净,像极了花园的小院子,跟手下道:“这地方还不错。” 侯林忙道:“确实不错。” 赵申笑了笑,转头问道:“大娘,这里就是沈园的主人家吧?” 声音温润悦耳,听着让人非常舒服。 林高氏一愣,忙站起来道:“是来吃饭的吗?” “是吃饭的,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哎,马上好。”林元在厨房里听到了声音,赶紧跑出来,笑道:“各位大哥们先在屋里坐会儿吧,马上就好。” “坐院子里吧,把桌子摆那棵槐树下,一会儿在那里吃。”赵申指了指厨房旁边的大槐树,那里有一大片树荫。 中午炎热,但一到树荫下就凉快了。 在院子里吃也确实舒服,吹着小风,欣赏着院子旁边葱绿的竹林和院子里姹紫嫣红的花儿,着实惬意的很。 林元自是没意见,说道:“娘,咱俩去抬桌子吧。” “我们来吧。”侯林阻止了他们。 然后招呼了一下,几个随从便麻利地把林家堂屋里的桌椅给搬到了赵申指定的位置。 林元把碗放到桌子上,拎着热水壶给挨个烫了一遍,然后才摆到几人的面前。 赵申扫了一眼他的动作,嘴唇微勾。 林冉抱着三只小陶罐放到桌子上。 林元介绍道:“家里没什么好茶,都是自家制的平常喝来解渴的。有春季采的半枝莲,以及才制出来的荷叶茶和竹叶茶,都是清热解暑的,几位大哥要喝什么?” 赵申有了些兴趣,“给我来点儿竹叶茶吧。” “我要半枝莲。”侯林笑道:“这玩意儿虽然粗陋,但喝到嘴里就是解渴。” “我要荷叶茶。” “我要竹叶茶。” …… 几位客人纷纷说了需求,林冉赶紧挨个给碗里放茶。 林元拎着茶壶,倒上热水,笑道:“几位大哥跑了半天估计累了,先喝点儿茶坐一会儿,饭菜马上上来。” 见茶水都倒上了,侯林道:“行吧,你去忙吧。” “哎。” 时间其实还早,不过也不能让客人等太久。 一盏茶的时间,林元就把大份的椒麻鸡、炒笋干、凉拌青菜、苋菜炒鸡蛋、酱香茄子等菜用小陶盆装了,给端上桌了。 他家菜做的非常实在,量大,摆了满满一桌子,虽然颜色和摆盘不咋好看,但香味却是很诱人的。 他道:“肉菜做了椒麻鸡,稍微有些重口,不过很开胃,另外还有老鸭粉丝汤,需要趁热吃才好吃。素菜都是自家院子里种的,鸡蛋也是自家养的鸡下的蛋,虽然粗陋,但都是农家味道,各位大哥尝尝可还满意。” “好。”赵申道,“麻烦小哥儿了。” 林元笑了笑,便不在跟前立着了,而是去厨房帮张氏准备他们自己的午饭。 厨房里张氏悄声问他,“这些人什么来头呀?” 林元摇了摇头,“不清楚。” 张氏道:“说话的时候注意些,别得罪了人。” 林元点头,“我知道的。” 院子里的人吃饭速度非常快,没一会儿,就听到喊声,“小哥儿,再给我来碗粉丝汤。” “哎。”林元赶紧应道,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便出了厨房。 “小哥儿家这粉丝汤不错。”侯林笑道,“吃了一碗,就想吃第二碗,连菜都不想吃了。” 赵申也道:“确实不错。” 林元从他俩手上接过碗,笑道:“喜欢吃就多吃点,泡的粉丝多,足够各位大哥吃的饱饱的。” 想了想,他道:“今天煮的鸭汤和鸭肉多,中午肯定吃不完,诸位大哥若是不嫌弃,回去的时候可以打包带回去吃。这玩意儿做起来也方便,把汤煮开,泡了粉丝放进去烫一烫就可以吃了。” “你们中午不吃吗?”侯林一愣,下意识瞥了一眼赵申。 随从们也瞬间直 起了身子,放下筷子,手摸着腰间,八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林元。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起来。 林元嘴角抽了一下,这些人不会是以为他要害人了吧? 他手里烫着粉丝,面上丝毫不见慌乱,淡定道:“我家正在守孝,吃不得荤腥。” “哦。”侯林面上松了口气。 只是他心里是否松了口气,谁都不知道。 “赶紧吃饭吧。”他挥了挥手。 众人收起了放在腰上的手。 林元将烫好的粉丝倒进碗里,加上鸭汤、鸭肉、鸭杂碎以及烫好的青菜,给那两人端到了桌子上。 两人一声不吭地接过后,便放在桌上,吃起了菜。 林元无语凝噎,都吃了一碗了,还怕粉丝汤有问题,咋不怕菜也有问题呢。 不过他就当没发现,也不回厨房了,转身走到林高氏跟前,在她旁边坐下。 “娘,还有多少把没做?” 林高氏刚刚一直低着头忙活着手上的东西,没注意院子里的暗流涌动,说道:“十把。” 她顿了一下,问道:“这一批油纸伞做完,以后还做吗?” 林元想了想,说道:“做,入冬的时候会下雨,冬季会下雪,到时候让三哥作些应景的画,肯定也能卖出去的。” “行。”林高氏道:“等明儿个放假,教你三哥去花田里看看,多画些漂亮画。” 林元应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屋子后面响起了孩子们下课的声音。 “大嫂,三哥散学了,收拾一下,把饭端出来吧。”林元站起身,对着厨房喊了一声。 “哎。”张氏应道,“你把我屋里的小桌子搬出来,咱们也在外边吃。” “好的。” 张氏屋里的小饭桌不大,林元一个人就给搬了出来。 他无视了几位大爷警惕的目光,把饭桌同样放在了槐树树荫下,用围裙擦了擦。 没一会儿,张氏便端着木盆,拿着木勺出来了,她身后跟着拿着碗筷的林冉和端着蒜汁的林宝。 林宝一脑门的汗,脸也红通通的。 林元赶紧接过他手里装蒜汁的碗,摸了摸他脑袋,“脸怎么这么红?” “烧火好热哟。”林宝瘪了瘪嘴,用胳膊抹了一把额头,一副难受的样子。 林元把他拉到椅子上,“你 坐这儿凉快一会儿,冉哥儿……”他转头对林冉交代,“你给大家都泡碗竹叶茶凉着,吃完饭喝了消暑。” “小叔,我想喝荷叶茶,再加点儿糖。”林宝抱着他的腿,撒娇。 “行,想喝啥给你泡啥。冉哥儿,红糖在橱柜第三层,你拿出来,谁想喝给泡点儿。” “哎,好的。”林冉笑道,“小宝今个儿辛苦了呢,可要好好犒劳犒劳。” 张氏边给碗里盛面条,边笑,“你可别夸他了,不夸他尾巴都能翘上天,一夸他他怕是美的连家门都找不到边了。” 林宝顿时不愿了,噘着嘴道:“娘!” “行啦,他们逗你呢。”林元笑着把一盆水端到林宝跟前,蹲下身道:“来,小叔给你洗把脸,看脸红的,可别中暑了。” “还是小叔最好啦。”林宝一把抱住自家小叔的胳膊,开心地蹭了蹭。 “是哦,你眼里也只能看到你小叔咯。”张氏嘘他。 “哪里有。”林宝也是猴精,立马指着人道:“我还可以看到娘、看到奶奶、看到小冉哥以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个大哥哥们呐。” “娘可别冤枉我啦。” 侯林顿时喷笑,转头看向他们,“你家这小哥儿可真是好玩。” 赵申停了筷子,笑道:“确实可爱的紧。” 林宝一下子脸红了,有些小害羞,“是叭,我也觉得自己可爱的很呐。” “噗嗤!”桌上七个男人瞬间全部喷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连赵申的眼中也闪现过笑意,端起桌上的粉丝汤,说道:“今天来这一趟真是没来错,农家生活也确实别有一番趣味。” 侯林道:“公子说的是。” 然后端起碗,嗦了一大口粉,笑道:“这粉丝汤太对味了,一会儿我要再来一碗。” 林元:“……” 大老爷们说变脸就变脸的功力,他们普通人真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林元正感慨的时候,林征撑着伞回来了。 只是一进院子,就发现一堆陌生人,吓了一跳,“这是?”眼睛却在对上侯林眼睛的时候一下子瞪大了,“候……” “这位是?”侯林从椅子上起身,眼睛看着林征,话却是对着林元说的。 林元没注意他们的眉眼官司,忙介 绍道:“这是我三哥,他在屋子后面的学堂教书,刚刚散学。” “这几位是参观花田的客人。” “林秀才好!”侯林拱手。 林征沉默了一下,拱了拱手,“你好。” 林元扫了他们一眼,眼珠子转了一下,笑道:“三哥,你去洗下手,中午做的凉面,已经做好有一会儿了。” “行。”林征道,冲着侯林拱了拱手,“客人先赶紧吃饭吧。” 侯林笑了笑,没说话,又回到了座位上。 林元觉得他们怪怪的。 不过忙了半天了,肚子早饿了,他把疑问压在心底,就高高兴兴地吃饭了。 凉面非常开胃,又不用放凉,所以林家人吃的非常快。 他们吃完的时候,桌上的客人们还在吃。 张氏收了桌去刷锅刷碗,林元则在树荫下铺了凉席,让林宝躺上去,他则是和林高氏一起组装伞骨,时不时的起身给客人们烫些粉丝。 林冉回学堂自己的小屋休息去了。 林征坐在椅子上,倾着身子,听林宝趴在凉席上,跟他叽叽咕咕,一个劲儿地夸自家小叔。 “不困吗?”林征摸摸他的小揪揪。 “不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句话提醒了林宝,小胖墩刚说完不困,就眼皮子开始耷拉,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起来。 林征伸手将他扶卧下,让他躺在凉席上。 小胖墩立马舒展了腿脚,躺在树荫下呼呼大睡起来。 “小孩子睡眠可真好。”侯林感慨,声音放的底底的。 “可不是。”赵申瞥了一眼凉席上四肢大开的小胖墩,笑了笑,“也就只有农家的孩子才能养成这份无忧的心性。” 说完,他便收了笑,站起身,拎着椅子在林征旁边坐下,却转头看向林元,突然发难道:“我看你买了大量耕地,却是在上面种花、养鸡不务正业,现下又制油纸伞,又搞参观这些花样,心思都没放到种地上面,那么你买那么多地却浪费在那里,是不是想干些浑水摸鱼的勾当?” “勾当?”林高氏本来还在弄油纸伞的伞骨,当下却一下子怒了,“什么勾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当客人也不能这么说话吧。” 林征吓了一跳,瞥了一眼小胖墩,发现雷打不动,睡的 极香,于是忙解释道:“我娘她嗓门有些大,你别介意,另外,我小弟当时是想买良田的,但良田全被卖光了,于是没办法猜买了荒地。” 赵申眉头皱的更紧了,“买了良田也要这么荒废掉吗?” 林征道:“良田自有良田的耕种之法。” “什么耕种之法?” 林元心里翻了个白眼,接口道:“良田肥力高,不用怎么收拾,就可以直接种粮食,而且粮食产量又高,当然是用来种粮食最划算了。” “荒地杂草无数,肥力不足,若是第一年开垦,就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种庄稼,最后只会血本无归,别说缴税了,就是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说不得一季没过,就得全家饿死。” 赵申明显不相信,“我看你那花长得也不错啊。” 林元道:“那是我先前施了很多粪肥,又天天去锄草,它们才长得好。” “就这样,地里的草还长得一层铺一层的,拔都拔不干净。”他道:“你去看花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杂草太多了。” “再者,荒地养鸡,产生的粪肥都可以直接施到田里,增加荒地的肥力,怎么能算浪费?”林元道:“荒地现在种粮食铁定赔本,毕竟庄稼可是精细的东西,肥力不够,拾掇不好,就是良田也能颗粒无收的。但在荒地上种了花却能赚些小钱,怎么能算不务正业?” 赵申顿了一下,“那你打算何时种庄稼?” 林征忙道:“小弟已经把荒地租出去了,打算秋季开始,就试着种些粮食作物。” “租出去了?”侯林惊讶,“荒地还有人租?” 他放下碗,擦了把嘴,然后起身搬着椅子在赵申身边坐定,“荒地不是种不好吗?” 林元心中微微一动,说道:“所以是试着来种,我打算先让他们种些油菜,看看产量如何。这种庄稼肥地,也相对好收拾。” “你那可是一百多亩地,若是收成不好,那么多租户们要怎么生活?”赵申问。 林元道:“所以他们租我的地,前三年我只要一成收入,而且田税和种子都是由我来出,省去了他们的投入。” “而且以免九成的收入还不够他们养家糊口,填饱肚子,我家就制作草编、竹编、养鸡、卖鸡蛋,到时候雇他们来帮忙,给他们贴补家用。” 赵申眼中显现出了惊讶,和侯林对视了一眼后,说道:“那你家怎么能支撑得起来?” 林元幽幽一叹,“所以我相公去跑商啦。” 他道:“你看我家,虽然生活说不上多好,但之前编织草编和竹编赚了些银子,日常已经能添上新衣,吃饱肚子了,比林家村大部分家庭都好了很多。相公说一家赚钱不如一村人一起赚钱来的好,因为只有村里人一起赚了钱,给县里缴税才不会因为某些人拖后腿而拖三磨四的,这样衙差大哥们办起事儿来也更省心。所以相公就想扶持大家一把,去年和今年相继开展了好几次培训班,教授大家竹编、草编的技法,让大家农闲里给家里添进项。” 说着说着,他一脸骄傲道:“林家村之前年年都是十里八乡里最晚缴田税的,但今年的田税却是整个县里最先缴纳的乡村之一,大家那么高的积极性跟新来县令大人的英明脱不开关系,同时也说明我相公的观点儿没错,拖后腿的人越少,衙差大哥们的工作就越好做。” 赵申原本还在认真地听着农人们生活的种种细节,只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没忍住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侯林。 侯林一顿,轻轻摇了摇头。 赵申合了一下眼皮,微微调整了下表情,笑道:“看来是我错怪林小哥儿了。” 林元忙摆手,“哪里哪里,公子提的问题很好,给的提醒也很好,我也发现了自己前些时候有些畏首畏尾,没有放开手脚来经营荒地,所以造成一百多亩地,只经营了三十亩,浪费了一百亩地的一季子。现在地已经租出去了,等相公回来,我们一定会合力把手里的荒地改造成良田,让租户们既能填饱肚子,又能按时缴税,不耽搁上面的事情。” 赵申嘴角微勾,点了点头,“林小哥儿有魄力,有担当。” 林元谦虚,“哪里,都是公子提点的好。” 林征:“……” 他怎么才发现,小弟竟是个这么滑不溜秋的哥儿? 弟夫……他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码完,就先这样吧。感谢在2020-04-20 02:33:30~2020-04-21 04:0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4720034、水果糖、难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婷子 100瓶;不城 7瓶;萌萌哒 6瓶;樱、言……姑凉 2瓶;今天还更吗?、森罗、难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似是对林元的回答比较满意, 赵申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他嘴角挂着笑,跟闲话家常似的, 态度温和地又问了一些种地上的事情,林元一一应答。 之后他话头一转, 问林征, “听林小哥儿说你在学堂教书,林家村开村塾了?学生几何?” 林征微微肃容,冲他拱了拱手,“守孝无事, 家里便盖了几间房,充作学堂,日常教孩童们认认字罢了。” 他道:“学生总共二十人。” 赵申惊讶,“你家设的学堂?” 林元点头, “三哥先前教我认字, 被一些乡邻看到了, 想请三哥给自家孩子启蒙。来请的乡邻太多了,三哥想着他们大多家资不丰,就打算租用村中善堂,把村塾开起来。只是善堂租金太高, 到底没能租成,我家索性就自己盖了学堂,每名孩童一年收取半两银子的束修,把学堂给撑了起来。” “半两银子的束修?”赵申和侯林对视了一眼,问道:“可够学堂及林秀才的日常花销?” 林征有些小尴尬, “自是不够的,不过弟夫和元元的生意我投了些,有这额外的进项在,银钱上倒不是太过捉襟见肘。” 林元忙道:“教书育人本就是件善举,我家自会支持三哥到底的。” 赵申笑了笑,“你林家倒是仁义的很。” 林元道:“能为乡邻提供方便,为上面排忧解难,也是林家的荣幸。相公说读书人常说:贫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虽然只是乡野小民,能力有限,但该尽的心还是要尽的。” “好一句“达则兼济天下”。”赵申拊掌大笑,“你相公姓甚名谁?我倒要认识一下是哪家的好儿郎。” “我相公叫沈岳。”林元瞅准机会,赶紧推销,“他是沈家村……” “元元,元元!”大李氏人还没到,尖利的叫声一下子打断了林元的话。 “元元,林盛那厮带着衙役来了,说要问你的罪呢,你赶紧想想办法。”大李氏急匆匆地冲进院子里,一把抓住林元,神色着急道:“他们说你私自练兵,意图危害乡里治安呢。” “什么?”院子里的林家人大惊失色,“练兵?这从何说起?” 林高 氏瞬间怒了,扔下手里的伞骨,骂道:“那老匹夫又在戳坏事儿了,怎么一天安生的日子都不让人过?” 大李氏也是一脸怒意,“那王八羔子心眼子都是黑的,仗着在县衙里有后台,天天在村子里作威作福,鱼肉乡里,加上那满脑子□□的臭虫侄儿,一家子齐全了,全是一堆龌龊玩意儿。” “你说的林盛可是林家村村长林盛?”赵申惊讶。 大李氏不耐烦道:“可不就是那王八羔子呗……不对,你是谁?” 撒眼瞧了一圈,才发现院子里坐了八个陌生人。 个个身材高壮,看着不像是普通人。 她一下子愣住了,看了看林元又看了看林征,“是家里来了客人吗?” 林元脸色有点黑,回道:“他们是来看花的客人,中午在家里吃饭。” 大李氏嘴巴张了张,接着叹了口气,“你赶紧想想办法吧,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林元点了点头,跟张氏说道:“大嫂,你先把小宝抱到屋里睡吧,一会儿人来了吵的很。” 林宝已经迷瞪着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喊道:“娘。” 张氏忙弯腰拍了拍他,然后将人一把抱进怀里,送屋里去了。 林元转身对赵申等人道:“不好意思,家里有点儿事。众位大哥若是不嫌弃,可以先移步到后面的学堂,那里环境清幽,众位可以在那里小憩一会儿。” 赵申顿了一下,站起身道:“那行,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叫我们。” 林元拱了拱手,赞道:“各位大哥真是高义。” “有需要我会叫大家的。” 赵申嘴角一抽,站起身,“林小哥儿带一下路吧。” 学堂院子里也栽了些花,不过最多的还是竹子,绿竹成荫,环境清幽,非常的安静。 林元他们到的时候,林冉正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出神。 见人都过来了,他赶紧站起来,“怎么了?” “你怎么没午睡?”林元抬起眼前的竹枝,让背后的赵申等人通过,然后道:“前面出了点儿事儿,让客人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林冉问道:“什么事儿?” 他打开学堂的房门,把人都让进去。 林元道:“林盛请了衙役过来,说我危害乡里治安呢。” 林冉 眉头一皱,“我一会儿跟你一起去。” 林元点了点头。 学堂里放着二十多张书桌,地面铺着草垫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赵申随意在一个草垫上坐下,说道:“你们去忙吧,有需要的话叫一声我们。” 林元拱了拱手。 见他没有别的需求,便带着林冉去了前院。 然而两人刚穿过院子旁边的小道,走到院门口,就听到林盛的一句暴喝,“林元、林冉,你们两个都给我站住。” 远远的,林盛颠着一身肥肉,带着两个一身皂衣的衙役们,押着一堆人,跑了过来。 林元仔细看了看,押着的那堆人里都是极为熟悉的面孔。 有林晨,林琳,竟然还有林草和林小树,都是跟着他训练的哥儿和丫头们,身后跟着他们一脸担忧的父母亲人。 还有陈冯氏、林健、林马氏等趾高气扬,一脸洋洋得意的人。 最后面是看热闹的其他村里人,乌泱泱的跟了一大堆。 林家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全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第一次看到这个阵仗,林高氏腿一下子就软了,扒拉着林征,担忧道:“小三,这可怎么办呀?” 林征扶着她,安慰道:“娘,别怕,你和大嫂先回屋里去吧,我和元元去会会他们。” 林元也道:“事情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不过我们什么都没做,不必害怕。” 大李氏快要急疯了,“你虽然什么都没做,但那王八羔子背后依靠着县衙,说不得早就串通了衙役,就想趁着你相公不在,诬陷一通再屈打成招,把你一家子给投进打牢呢。” 她都快急哭了,“快想想办法吧。” 张氏也脸色发白,不过还是道:“一起去吧,有什么事也可以一起扛。” 林高氏定了定心神,抓着林征的胳膊,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去迎上一迎,别让那些龌龊玩意儿进咱们院子。” 于是,林家一众人就这么的迎着走了上去。 两队人在河流旁的树荫下相遇了。 “陈衙役、曾衙役。”林征上前拱了拱手,“这是……” 陈姓衙役是个身材稍显矮胖的中年汉子,见人就是三分笑,“我和曾衙役接到林家村举报,说有人在这里练兵,意图 危害乡里治安。” 曾衙役是个黑脸青年,眼神冷冷地打量了一下林征及他身后的人,说道:“这人和林秀才有些关系,不知林秀才认也不认?” 林征收了笑,淡淡道:“我所熟识的人都是安分守己的乡民,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 曾衙役冷笑,“林秀才真是嘴硬。”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那么多同罪之人在,还敢糊弄我们兄弟。” 他一把举起腰刀,刷地一下指向林元,“你是束手就擒,老实交代,还是想吃一番苦头,跟爷两个回去尝尝刑具的滋味?” 林征脸色一变,张氏和林高氏脸则刷地一下白了,慌乱道:“大人,这是诬陷,我们都是良民百姓啊。” 林征一把挡在林元身前,冷道:“我倒不知道,县衙何时有了未审案就定罪的规矩。” “衙役大人们就是县衙的规矩。”黑长马脸的林马氏昂着下巴,颐指气使道,“你一个小小的秀才,竟然敢质疑衙役们办案,该重重地罚上一罚。” “就是,要让他吃几板子,叫他质疑大人们。”陈冯氏掐着腰,一脸畅快。 陈衙役额角一跳,忙道:“林秀才莫要生气,咱们把人都带了过来,询问些情况,若是令弟是被人诬陷,我们自会还他公道。” “大人,林元怎么可能是被人诬陷的,那么多同罪之人都在呢。”林盛忙道,“他要是不认罪,就把他抓到县衙,让县丞大人审上一审。” 人群顿时哗然,都知道他的后台是县丞,现下看着林马氏和林健一脸得意,再看着他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内心都是又怒又惧。 若是林元一家真的被扳倒了,以后谁还会护着他们?成为他们的后路? 连平时租林盛家地,听从他吩咐的租户们都心中隐隐有些发凉。 以后真的要任凭鱼肉了吗? 陈氏则直接多了,开口骂道:“林盛,你和林健两个王八蛋不得好死!” “啪”地一声,陈氏的脸被甩了一巴掌,面上瞬间出现了个明显的巴掌印子。 “衙役大人们审案,岂容你喧哗闹事。”孙氏横眉倒竖,指着陈氏喝道:“再不老实,就别怪衙役大人们收拾你们……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杀猪般 的惨叫,被林晨一脚给踹了出去。 人群顿时炸了开。 林盛又惊又怒,指着林晨道:“大人,你们看,这就是林元教出来的哥儿,仗着有些身手不服管教,动辄对普通百姓下手,祸害乡里。” “我呸!”林晨吐了他一口唾沫,“你儿媳不打我娘,你当小爷我稀罕碰脏东西?当着衙役大人们的面颠倒黑白,你那么大年纪了可要点儿脸吧。” 林盛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冲两位衙役拱了拱手,“你看看,这都是林元这个哥儿教的,蛮横粗鲁,不知羞耻,两位大人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曾衙役瞥了一眼现场,转头对林征道:“林秀才,证据都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元一把将自家三哥拉到一边,“我三哥一个读书人,知书达理,谦逊平和,大人你要他说什么,有事就冲着我来,那老匹夫既然说我危害乡里,那我就跟他对峙。” 曾衙役冷笑,“好嘴硬的哥儿,不让你吃点儿苦头,你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是吧?” 林元丝毫不怕他,“大人不曾听我辩解过半句,言谈上却似定了我的罪,要给我苦头吃,这是为何?” “大胆!竟然敢枉议我们兄弟办案。”曾衙役大怒,一抽腰刀,“你找死!” “哎哎。”陈衙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动怒别动怒。” 他看了看两边,笑了笑,“曾衙役是个急脾气,小哥儿别放在心上,既然你说要辩解,那我就做主给你个机会,你且说说吧。” 林高氏和张氏登时松了口气,一把抓住林元,“元元,有什么话和大人们好好说,别急。” 林元调整了一下表情,拐过头,安抚地拍了拍两人的手臂,“我知道的。” 他才不是傻瓜,急脾气一上来就顶撞人。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去和衙役们交恶。 只是,这曾衙役问题非常大。 连陈氏被欺负,林晨才出手维护老娘的事实都可以视而不见,直接定了他的罪,然后找他三哥要说法,仿佛他三哥就是主谋似的。 这人目标很明确,根本不是他这个小哥儿,而是身为秀才的三哥。 估计是想借着这次的事情,一把把 三哥拉下马。 所以他才明确说明事情和三哥没关系,然后语气横冲直撞,把曾衙役的目光吸引到他这里来。 至于陈衙役…… 林元瞥了一眼他嘴上的油光。 林盛这个铁公鸡为了对付他,估计没少出血。 不过,陈衙役的态度倒是暧昧的很,一点儿都不像拿了人家好处的样子。 林元道:“既然陈衙役说给我机会,那我就想问问了,给我扣了两个罪名,一是私自练兵,二是危害乡里治安,这两个罪名的证据呢?” “你还不承认?天天带着一群哥儿丫头们去荒地里训练,你那不是练兵是什么,当我们是瞎子吗?”林盛道。 “兵,械也,械者器之緫名。器曰兵,用器之人亦曰兵﹝1﹞。”在林元开口前,林征就道:“小弟一没炼制兵器,二训练人的时候,没有让人使用兵器,怎么能说是练兵?” 林元怕自家三哥吸引炮火,忙道:“若是不信,可以去镇上和县里的铁匠铺查阅购买铁器记录,我从未炼制过,也未买卖过任何兵器,更未唆使过任何哥儿丫头们买兵器,训练的时候更是赤手空拳,怎么叫练兵?” 林晨怒道:“这纯粹是诬陷元元哥,也是诬陷我们这些哥儿丫头们。我们日常也就在一起打打拳,训练一下躲避恶狗臭虫的本事,毕竟家里穷的都吃不上饭,一把锄头一口锅破了补补,一用就是一辈子,谁会闲的没事儿去买那不中用的铁疙瘩?” “再者……”林元接口道:“你看看他们像是能拿起铁疙瘩的样子嘛?” 他伸手在赵婶子的哥儿身上点了点,“希哥儿才十岁,瘦的都只剩骨头了,平时站都站不稳,跟着我们锻炼身体,就叫兵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一脸紧张的小伙伴,说道:“小草平时连跟人说话都不敢开口,被人欺负了连哭都不敢,就这胆量,你叫他兵?”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大赵朝哥儿丫头们也能上战场了?” “你这是狡辩!”林盛涨红着脸,“别仗着林小三读了书,就跟我们咬文嚼字。好,你没练兵,但你唆使这些丫头哥儿们危害乡里治安的事情,你可狡辩不了。” 林元却不搭理他,而是看向陈衙役,“陈衙 役,我想问一下,扣在我脑袋上的练兵这一罪名,算不算是诬告?” “哼,就算不是练兵,但你纠集一群哥儿和丫头们天天训练,也是没安好心的。”曾衙役冷哼。 林元根本不鸟他,而是坚定地看向陈衙役。 陈衙役抓了抓脑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呵呵笑道:“这点儿确实冤枉你啦,不过你动辄让哥儿丫头们打人是怎么一回事儿?” 林元拱了拱手,说道:“既然第一条罪名审定是诬告,那我想问问各位父老乡亲们,我训练出来的这些哥儿丫头们打过乡里哪只臭虫了?” 人群顿时哄笑,纷纷看向林健。 “你!”林马氏黑长的马脸涨成了黑红色,“你唆使那些贱人们打我家健儿,你以为谁不知道呢。” “你才是贱人呢,你全家都是贱人,一帮子龌龊玩意儿。”陈氏大骂。 林晨接着自己娘的话,说道:“若不是你儿子龌龊,咱哥儿和丫头们谁想脏了手?” 林冉道:“晨哥儿说的对,你家那条臭虫,咱村的哥儿和丫头们谁见了不嫌恶心,若不是他犯贱,谁稀罕去揍垃圾。” 林马氏大怒:“你们这些小贱蹄子……” “好了好了。”陈衙役揉了揉太阳穴,“多余的废话不要说,我们不是来听你们泼妇骂街的。” 林马氏涨红了脸,“是他们欺负我儿……” “行了。”曾衙役厌恶地瞥了她一眼,看向林元说道:“既然有人说你唆使村里的哥儿丫头们打她儿子,这些哥儿……”他手指点了点林冉和林晨,“他们似乎也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元元哥从未唆使过我们什么!”林晨和林冉异口同声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林晨先开口,“那只臭虫趁着农忙村里人少,想来欺负我,我就揍了他一顿。事后还装病,逼着我嫁给他,想想就恶心坏我了。” 林冉也道:“那恶心玩意儿趁着我独自采野菜的时候,想欺负我,幸好是元元哥救了我。” 林琳立马道:“我去河边洗衣服,回家,出去割猪草,他跟了我一天,若不是娘赶走了他,又找元元哥保护我,我肯定也被欺负了。” 柳氏一把揽住自家闺女,心里一阵后怕。 “我们 都是自愿跟着元元哥训练的,而且我们也没打过人,只是防着那只臭虫欺负人罢了。”其他哥儿丫头们纷纷道。 “可是我儿已经改了啊。”林马氏脸色漆黑,骂道:“林元那小贱人训练了这么多厉害的哥儿和丫头,全是冲着我家儿子来的,你说他不是搞的人心惶惶,乡里不安是什么?” “你儿子搞的全村人都心里惶惶的,纷纷来找元元帮忙,你怎么不说他危害乡里治安?”林高氏怒道。 “我家可没惶惶不安啊,你们说你们的,可别代表我家。”陈冯氏哼了一声,说道:“林健那么好的小子,家里又背靠县丞,有钱有势,本该最意气风发的年纪,现在被你们一群哥儿丫头欺负的,都成什么样子了?” “萎靡不振,两眼无神,走个几步路就喘个不停,一副被透支了精气神的模样,我告诉你,他这样没有精神,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欺负的,罪魁祸首可都是林元。” 所有人:“……” 确定这不是肾虚的表现? 连最讨厌陈冯氏,想立马还口的林高氏都有些迟疑了,这娘们到底是在向着谁? 林马氏脸色黑的发紫,嘴巴张了又张,想骂陈冯氏一通,但想到是一个阵营的,又把到嘴的脏话给咽了下去。 只是心里到底将陈冯氏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衙役一头黑线,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不过拿了人的钱,当然要给人办事儿,他沉下了脸,说道:“林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林元道:“我没唆使任何人,从大家的话里,大人想必能看出来。” 陈衙役点了点头,“但是你继续这么做,会让乡里不安的。” 林元却反问,“若是不继续,那只臭虫继续祸害村里的哥儿和丫头们,又该怎么办?” 在陈衙役开口前,林元道:“陈衙役也有哥儿或女儿吧?” 陈衙役点了点头,“自是有的,但这跟现在的案子没关系吧?” 林元道:“若是他们某一天遭到了别人的觊觎,天天费尽心机地来占他们的便宜,你会怎么做?” 陈衙役当即怒道:“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欺负我家丫头,我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林元道:“大人,你可以自己上手收拾 臭虫,可像陈婶子,她一个寡妇带着哥儿,能让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吃不了兜着走吗?她能地里活不干了,天天跟着哥儿保护他吗?” 林元摇了摇头,“都不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哥儿自己保护自己。” 陈衙役不说话了。 林晨道:“所以我们都找了元元哥训练我们,保护我们。他小的时候也被林健那只臭虫欺负了,还哑了好多年,最近才能开口说话,他这样的人,能唆使我们什么?” 林草急红了脸,吭吭哧哧道:“他是个、个坏蛋,元元会……会保护大家的。” “可是我儿已经改了呀。”林马氏大叫,“我儿孩子都有了,怎么会看上村里这些粗鄙的哥儿和丫头们。” 众人心里纷纷骂娘,“村里哥儿丫头粗鄙,能让你生的那只臭虫别觊觎他们吗?” 林元道:“改没改谁都不知道,毕竟半个月前,他还跟踪了村里的小丫头,跟了人家一天,谁知道心里是个什么龌龊心思。” 林健指着林元,怒道:“你别诬陷人了,我就算跟了她一天,我也没对她干什么。” “反而是她,非要在我眼前勾引我。” “你说谁勾引你!”柳氏一下子疯了,从人群里跳了出来,朝林健扑了去,“你这个恶心玩意儿,少给嘴上放臭气了。” “好了好了。”陈衙役心烦,一把扯住了柳氏,“你们别吵了。” 他瞥了一眼曾衙役,发现那人垂着眼皮子,好像根根本不知道现场是个什么情况。 心里骂了声娘,他道:“这样吧,既然改了,那林健以后老实点儿,林元也别计较了,村里的丫头哥儿们该干活干活儿,别整天想着人家想害你们,去跟着林元瞎折腾了,这次事情就翻篇了吧。” 林元正待说话,林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黑着脸开口了,“怎么能翻篇?他搞的大家人心惶惶的,难道不该抓到牢房里收拾一顿吗?” 陈衙役觉得这次来的很糟心。 他虽然想贪些小钱,但也爱惜名声,现在林家村里是个什么情况,只要不是聋的,都把来龙去脉给搞明白了。他若是不顾百姓意愿,强行把林元带走,背地里肯定要被戳透了脊梁骨,以后若哪个哥儿真被欺负了,去上头闹,后续他怕是担不起的。 县丞他得罪不起,百姓那儿他也不想挨骂,自是能把事情翻篇就翻篇的。 他沉着脸,看着林盛道:“一人家哥儿没练兵,二搞训练也是村里人求的,还事出有因,既然你侄儿已经改了,以后也不让他们瞎折腾了,就这么过了吧。” “怎么能这么的过了?”陈冯氏大叫,“谁说他家没练兵,今儿个我还看到好几个人拿着刀进了他家院子,肯定是意图不轨的。” “而且你看他家都不让进院子的,直接把我们拦在这儿说话,他们绝对是心虚。” 张氏和林高氏对视一眼,脸一下子就白了。 练兵可不是小事儿,那被发现可是要杀头的。 虽然他们家没干,但这些衙役明显是偏心眼子,真让他们发现了那八个人,肯定会定了元元的罪名,抓走元元的。 “你胡说什么。”张氏道:“那是今天来吃饭的客人。” “我有没有胡说,你让大家去看看呀。”陈冯氏一看她脸色,就知道有问题,立马道:“大人,一定要去看看,林家绝对有鬼。” 曾衙役一直没说话,此时却冷笑着瞥了林征一眼,“那就去看看那些贼人吧。” 然而刚一转头,就见一行八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青年摇着扇子:“听说,你们想看看本官?” “本官?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官啊?两位衙役大人都不认识……。”林盛跟打了鸡血似的,说的正起劲,却在看向两个衙役的时候,一下子卡壳了。 “大人!”两位衙役单膝跪地。 “大人?”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忙往地上跪去。 林元也是一脸惊讶,忙拉了娘和大嫂一起跪下,低头道:“不知客人竟是县令大人,中午招待不周,请多见谅。” 赵申额角一跳,这个哥儿…… 顿了一下后,他道:“……都起来吧。” 林征:“……” 人家只说是大人,可没说是县令。 小弟,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1]引用自说文解字 卡文卡到头秃,到现在才更新,下一章不必等了,我码完放出来。 感谢在2020-04-21 06:00:00~2020-04-22 22:2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幸运者 40瓶;是凌酱呀 20瓶;哈哈哈 15瓶;鑫港穗总部李雪娇、一笑 10瓶;萌萌哒、峥落 6瓶;bluedream、有点无聊就来、言……姑凉、安之若素 5瓶;nonoat 4瓶;森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农忙时节, 本官视察乡里秋收情况,路过林家村, 在林秀才家暂留了一顿饭,不知大婶可还有别的异议?”赵申看向陈冯氏, 慢条斯理道。 “没、没有。”陈冯氏吓的腿都软了, 一下子跪在地上,“是民妇有眼不识泰山。” 村里人也两股战战,全低下了头。 赵申没叫她起来,而是看向两个衙役, 沉声道:“正是农忙的时候,这样劳师动众,耽搁农忙,搅得乡里人心惶惶, 你们日常就是这样在百姓面前耍威风的吗?” 陈衙役心中叫苦, 立马跪下, “大人,小人和曾衙役收到林家村举报,所以特地来调查。因牵涉人多,所以才一并带来, 方便办案。” 曾衙役也道:“林家村的林元确有问题,林征也有包庇纵容之罪。” 林元心里骂娘,这货怎么就盯上了他三哥。 他咳了一声,上前一步,拱了拱手, “乡邻求到草民这里,草民伸出援助之手罢了。草民所做之事,保护了哥儿和丫头们,稳住了乡邻的心,帮着维持了乡里的治安,草民不知自身有何问题?而且草民和三哥早已分家,三哥日常忙于教学,已经很久没出过家门了,草民所做之事与三哥无关,就不要把三哥扯进来了罢。” “你训练出来的人就是为了对付我儿,你以为大家不知道吗?”林马氏大叫,愤愤不平道:“我儿天天担惊受怕,生怕遭受毒打,你还敢说你没搅弄人心,扰乱乡里治安?” 林盛道:“小侄林健是县丞大人的小舅子,他天天受这一群刁民的恐吓威胁,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赵申惊讶,转头看向陈衙役:“陈衙役,本官听闻县丞妻姓余,妻弟同理也应该姓余才是,他何时有一个姓林的小舅子?” 陈衙役脸皮子抖了抖,低头道:“县丞大人新抬了个小妾,乃是林家村人。” 赵申一愣,“本官竟不知,小妾的弟弟也能称为小舅子了?侯林,你听过这个叫法吗?” 侯林咳了一声,隐下了笑意,沉声道:“未曾听闻过。” 赵申点了点头,看向林盛,“那你这侄子竟是冒充县丞妻弟身份了啊。” 林盛和林马氏瞬 间涨红了脸,林家村人忍不住发出喷笑声。 林盛道:“林健他……” “行了。”赵申摆了摆手,沉声道:“来龙去脉本官已经弄清楚了,来人呐。” “大人!”他身后的随从们出列。 赵申喝道:“把林盛和林健叔侄俩给我拿下。” “大人!”林盛大惊失色,“草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被抓起来?” “大人,草民是冤枉的呀。”林建哀求。 赵申横眉怒目:“林健,你冒充县丞的妻弟,借着他的势为非作歹,祸害乡里,逼的乡邻求助无门,只能寻求林元一个哥儿的保护,林家村那么多村民作证,你敢不认?” “林盛,你身为林家村村长却助纣为虐,袒护为非作歹的侄子,诬告林元,你可知罪?” “大人!”林马氏疯了,一把抱住林健,哭道:“我儿已经改了,是这些贱人们针对我儿,把我儿逼的连家门都不敢出,何来诬告?” 林盛也慌了,忙扑到地上,大喊冤枉,“大人,不是草民举报的啊,是她……” 他手指一下子指向了陈冯氏,“是她到草民这里举报,说林元练兵且危害乡里,草民才找了衙役们过来查看。草民是冤枉的啊。” “而、而且……”他急道:“而且,草民的侄子已经不能人道了,他不会再为非作歹了。” “不能人道?”林家村人哗然。 看着林健的目光瞬间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林健脸红的发紫,林马氏也愣住了,一把扑向林盛,“你个狗东西,谁让你说出来的?” “都给我安静!”侯林上前一步,一把拎住林马氏的衣领,把他给扯了开。 不止林家村人惊讶,林元惊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 林健这臭虫竟然不能人道了? 可真是……上天好轮回! 但事情可没完。 他寸步不让道:“既然他不能人道,为什么要跟踪林琳?” “对啊!”柳氏当初发现这只臭虫跟踪她丫头的时候,冷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那种惊吓,只有她这种为人母的才懂,真是魂差点儿都给吓没了,她喊道:“他为什么跟踪林琳?” 大李氏呸了一声,“还能是为啥,以前是精虫上脑要占便宜,现在 不能人道可不代表他就老实了,林马氏这一段时间可见了不少媒婆了,却一个人家也没说成,你说跟踪你丫头是为啥?哥儿和丫头们一旦被缠上,名声就坏了,不嫁他还能嫁谁?” “我去,这也太坏良心了吧。”陈氏骂道:“不能人道,你取媳妇是想祸害人家一辈子吗?” 村里人前面的惊天大瓜还没吃下,后面的瓜又接踵而来,都有些懵了,面面相觑之后,就猛地开始对林健和林马氏指指点点起来。 赵申第一次下乡就遇到这种事,觉得奇葩的很,他给了侯林一个眼神。 侯林伸出胳膊,往下摁了摁,“都安静一下。”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赵申咳了一声,道:“婚姻嫁娶全凭自愿,岂容通过不正当手段逼迫哥儿和丫头们出嫁?” “侯林,将林健母子给我拿下,一人二十大板。” “是!”侯林听令,伸手挥了一下,身后的随从们出列,手里拿着不知何时从林元家拿来的木板子,一下子摁住了林健和林马氏。 “大人,冤枉啊!”林马氏挣扎,涕泪齐飞,“我们是冤枉的。” 然而她一个好吃懒做的妇人,哪里抵得上身强力壮的随从们,一下子就被制住了,嘴里也被塞了一团子随手抓到的稻草。 林健则是自被爆出不能人道,整个人都颓了,直到被摁在河上的桥墩上,挨了板子,才回过神来,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大人,冤枉啊!” 随从们立马抓了一把被水冲到岸边的枯草,也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村里人悚然而惊,全场肃静。 林盛更是吓的满头大汗,半声都不敢吭。 林马氏母子在受刑,赵申就把目光转向陈冯氏,“这位婶子,林盛说你诬告,你可认?” 陈冯氏双腿一抖,瞬间软在了地上,“大人,我、我……” 她嘴巴张了又张,满脸恐慌,愣是没说出话来。 “大人,陈冯氏和林元一家不和,所以才会诬告林元。我也是受了蒙蔽,大人,都是陈冯氏这个贱妇的错。”林盛立马道,他猛地上前一步,“啪”地给了陈冯氏一巴掌,“贱妇,竟然敢糊弄我,大人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不可。” 陈冯氏脸颊上瞬间显出一个五指 手印,她眼神狠毒地瞪了一眼林盛,却最终没有反驳什么,而是抖着身子,低头冲赵申叩了一下头,“大人,民妇嫉妒林元才做了此等错事,民妇认罪。” 林元正兴致勃勃地想看着他们狗咬狗,没想到陈冯氏不但没暴起还手,反而低头认罪,顿时不解。 他低声问旁边的林征:“三哥,怎么回事儿?” 林征瞥了一眼陈冯氏和林盛,垂着眼,轻声道:“陈塘不在。” 林元眼睛一转,“李嫂子提过一嘴,说他前些时候去镇上做工了。” 他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瞎了一只眼,不好找活儿,难道是林盛帮忙找的?” 林征摇了摇头,“这就不知了,不过看陈冯氏这表现,确实有可能。” 他们这边说话,那边陈冯氏认罪,赵申就叫了随从,把她摁在桥墩子上,和林马氏头对头,受起了刑。 林盛则松了口气,站在那里,小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着,显然又不安分了。 林元遗憾道:“可惜了,没把那老王八给收拾了。” 林征道:“乡镇靠乡绅地主管辖,所以就算他认下诬告的罪,也不过是被训上一顿,大人必不会罚的太狠,毕竟他手里还有三百多亩地和林家村几乎全部租户呢。” 林元撇了撇嘴,“我知道的。” 只恨他赚钱速度太慢了,若是现在手里有大笔钱,他一定要把林家村附近近千亩荒地全买下来,把租户全抢过来。 两人正低头讲着话,那边林盛却开了口,“大人,林健、林马氏、陈冯氏都受了罚,知了错,那林元教授哥儿丫头们武艺这事儿是不是要停一停了?毕竟还是会搅得其他村民不安心的。” “哦?”赵申挑眉,看向林元,“林小哥儿是什么意见?” 林元忙收回思绪,拱手回应道:“草民愿意听从大人的任何安排。大人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一来林家村就为我们普通百姓做主,主持公道,林家村人都心存感激,知道大人是为我们好,大人作出的任何决定必定是民心所向,所以草民都听大人的。” 林盛脸色瞬间发黑。 林征嘴角一抽,小弟怎么那么会拍马屁? 不过很快,这马屁的效果就出来了。 赵申微微一笑,“既然 林小哥儿这么说,那本官就做一回主了。” 他瞬间严肃了神色,说道:“本官不会禁止你们跟着林元强身健体,但林家村人凡是学了武艺的哥儿、丫头必不能仗着武力欺负弱小,若被发现以强欺弱,本官必定会严惩不贷。” “大人,只要别人不借着力气大来欺负我,我是不会动手的。”林晨道,“我还想找个好相公呢,不会坏了自己名声的。” “是啊,我们也是!”林琳、林冉、林草等人异口同声道。 人群顿时哄然大笑。 陈氏脸红地推了自家小哥儿一下,“不害臊!” 林晨冲着自家娘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我这不是在帮元元哥说话嘛。” 陈氏戳了一下他的脑袋,闹心道:“那也不用这么说啊。” 赵申眼中也有了些笑意,说道:“哥儿、丫头们本就弱势,学些武艺没什么不好,只要保证了不为非作歹,本官自是……。” “大人,我们保证!”一群不害臊的哥儿丫头们立马大声道。 人群再次大笑。 陈氏见其他哥儿们也这样,只瞪了一下自家哥儿,便不说话了。 赵申摆了摆手,“既然如此,本官就不禁止你们跟着林元训练了。” “谢谢大人,大人英明!”林元立马道。 “大人英明!”这次不止哥儿、丫头们了,就是其他村里人也纷纷开口了,全一脸感激地冲着赵申认真地鞠了躬。 林盛一看这阵势,顿时着急,“大人……” “行了!”赵申摆了摆手,不耐烦听他说话,直接道:“你作为村长,明知村妇和林元家有仇,还不查不究,不仔细分辨其意图,直接找了衙役来抓人,劳师动众,耽搁农忙,在管理林家村的能力上存在极大的问题。” 他冷冷地看着林盛,“这次的事情本官就不追究了,但是若再有下一次,你这村长还是不要当了罢。” “大人!”林盛大惊失色,一下子跪倒在地,“大人,我错了!” 林家村人也惊呆了,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状况。 看着地上的抖如筛糠的林盛,根本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正是农忙的时候,没什么事儿,大家就不必聚集在这里了,回去收秋吧。”还是赵申打破 了安静,他摆了摆手,转身就往林家走去。 “谢谢大人!”林家村人回过神来,呼啦一下子全跪在地上,高呼:“大人英明!” 林元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伙伴们,和他们挥了挥手,就跟着赵申往家里走,背后是村民们嗡嗡响的议论声,以及林马氏母子和陈冯氏的惨叫声。 林高氏一脸才回过神来的表情,抓着林征小声道:“竟然是县令大人?” 她有些害怕,“那我先前骂他,他会不会打我板子呀?” 林征:“……不会。” “真的不会吗?”林高氏不相信,“县令大人那么厉害……” 林征一脸木然,“不会的,大人不会介意的。” 所以,小弟那胆大包天的鬼灵精模样,到底是随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才码了4000字,先放出来吧。我去吃个饭,马上码下一章,大家不必等了,看完这一章就早点休息吧。 感谢在2020-04-22 22:17:16~2020-04-23 21:2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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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林元 叫住了人,从墙上的竹钉上取下了两只小花盆,递给侯林,说道:“这两盆花送予大人,大人莫要嫌弃。” 赵申顿了一下,停下脚步,笑道:“你这是要贿赂本官吗?” 林元反问:“大人见过有人用十来文钱的东西来行贿的吗?” 他笑,“盆花不值什么,但林家村人的心意与愿景我希望能让大人知道。” “我打算秋收之后再多买些地,租给村里人,把林家村的荒地一点点的耕种起来。秋季会种油菜,明年三月份的时候,肯定会有大片的油菜花田,大人若是有兴趣,可以过来看看。盆花送予大人,是我想让大人知道,林家村这里将来一定会一改之前的荒芜,繁花似锦,良田遍野,每个人都有田种,每个人都能填饱肚子,会勤劳本分,努力耕作,把林家村发展起来,所以……大人还是收下罢。” 赵申垂眼想了想,冲他拱了拱手,“那本官就拭目以待。” 然后转头看向侯林,“花收起来吧。” 等所有人都走后,林征看向自家小弟,“你真是这么想的?” 林元看着他,一脸的无辜,“我可只是一个小哥儿呀。” 言外之意就是,我只是说说而已。 林征:“……你难道就不怕他信以为真了?” 林元翻了个白眼,“三哥,他哪里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自坐下,眼睛就一直在瞄墙上的花,都起身走了,眼睛还扫了一下,我能真就让他这么走了嘛。” 林征茫然:“……我怎么没发现?” 林元有些愤愤,“那些花可都是我的命根子,他扫了一眼又一眼,我能看不出来嘛。” 林征:“……” 感情你嘴上说的甜,心里是一点儿都不想送,对吗? 他摸了摸自家小弟的脑袋,敷衍地安慰道:“行啦,再从地里挖几株回来,种到陶盆里。” 林元有些不开心地点了点头,嘟哝道:“希望能给相公拉点儿好印象,也能给我带回点儿生意吧,不然真是亏大发了。” 林征嘴角抽了下。 小弟怎么这么抠? 不过,他有些疑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是县令的?” 林元想了想,“他咄咄逼人地问我为什么要祸害荒地的时候。” 他小声嘀咕:“一看就不是个种过地的,或者说根本就没了解过种地相关的,一身读书人的气质,却那么紧张耕地,身边还跟着几个护卫,一猜就知道是个官。县里的那些当官的传言各个都是脑满肥肠、一身油腻的糟老头子,就他没露过面,但传言很年轻,这不就猜到了嘛。” 林征一头黑线,提醒他:“……这话你可不要出去随便乱说啊。” 林元摇了摇脑袋,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我也不想去回想的啊,都是你问我才说的,回想那些,纯粹是在糟践自己的记忆啊。” “三哥啊。”林元语重心长道:“你以后可得好好锻炼,万一做了官,可别变成那些油腻老头啦。” “若是你跟我说着话,还摸着跟怀了五六个月似的的大肚腩,就别怪我嫌弃你啊。” 林征:“……” 他伸手敲了一下自家小弟,板着脸训斥道:“瞧你的性子,怎么什么都能说出口,弟夫都把你惯成什么样子了?” 刚出了府城三四天的沈岳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谁在想我?” 张贵嘲笑他,“是你想媳妇了吧?” 沈岳斜了他一眼,“有人就是想想媳妇,也想不了啊。” “哈哈哈哈哈,贵子,赶紧找个媳妇让你沈哥看看,天天拿这个嘲笑你,你都还不了嘴。”男人们起哄。 “去你们的,说的你们没拿这个嘲笑过我似的。”张贵怼他们。 “哈哈哈哈哈。”男人们都是老油条,根本不在意,话题很快就转了向,“我也想媳妇了。” “不知媳妇想我了没。” “哎,好久没跟媳妇一个被窝了,天天都睡不着。” 然后话题很快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向着少儿不宜的方向直奔而去。 沈岳不参与他们的话题,甩着鞭子,驾着牛车,想的却是:到了下一个城镇,一定要给豆芽菜写封信,不知道他不在家的时候,家里还好不好,豆芽菜有没有受欺负。 而院子里的豆芽菜林元也打了个喷嚏,嘀咕着,“是不是相公想我了呀?” 林征板着脸,“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林元可不怕他,一把拉下他的手,想了想,直接道:“三哥,侯林为什么说他们不是衙役?还有,你认 识他?” 林征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作为他转移话题的惩罚。 他先前还不觉得,但经过今天的事情,已经发现了小弟的敏锐,也不隐瞒,说道:“今天之前我并没有见过县令大人,但侯林我见过他在县衙进出过,刘衙役说他是县令的侍卫。” “侍卫?”林元茫然。 “对,听刘衙役他们说,县令大人并不是寒门出身,他应该是京城世家出身,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来到咱们这个人口不多的小县城。” 林征道:“县令任期三年,据说他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待个一年半载就走的打算,所以不怎么管事情。” 林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见林征表情疑惑,他便把刘衙役他们说的县令任期延长的事情说了。 林征沉思道:“任期延长,总不能再混下去了,怪不得他这个时候下乡来了呢。” 林元眨了眨眼睛,开心道:“所以,相公的机会也来啦。” 林征知道他的打算,摸摸他的脑袋,温声道:“三哥这里也有些银子,你拿去用吧。” “谢谢三哥!”林元跳起来,咧开嘴笑着抱了抱他。 路上,侯林见自家公子不停地瞄两只花盆,拎着花盆的手都要僵硬了,“公子,这两盆花,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赵申一愣,待反应过来他是个什么意思后,哑然失笑,“花没什么问题。” “那公子为何频频看过来。”大老粗挠了挠脑袋,“难道这花真有我这粗人看不出来的美?” 赵申这下是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半晌,他微敛笑容,勾着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过是想到祖母过世前,她亲手打理的花园里似是也种了这种模样的花罢了。” 侯林神情顿时一敛,“公子莫要再伤心了。” 赵申笑了笑,“刚被打发到这里的时候确实是伤心,但现在却觉得这小县城也没什么不好的。安宁惬意,鸟语花香,虽处处粗陋却有种说不出的自在肆意……” 他顿了一下,转口说道:“你回京一趟吧。” “公子可有什么吩咐?”侯林肃然。 “把赵辰接过来罢,府里一摊子勾心斗角乱七八糟的事,他独自在那里时间长了,我怕他会长歪了。” 侯林有些为难,“若是辰公子不愿呢?” 赵申瞬间冷了脸,“他若是不愿,你就把他敲晕了运过来。” 侯林顿了一下,弯腰道:“卑职遵命。” 赵申点了点头,眼睛一转,神情有些疑惑,“说起来,你觉不觉得林元那哥儿长得有些眼熟?” “眼熟?”侯林愣了一下,抓了抓脑袋回想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没觉得眼熟呀。” “算了。”赵申想不起来也不想了,随意地道:“他倒是聪明的紧。” “不过一切还是要看他的实力。” 侯林不知道自家公子念叨的是什么,敷衍地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是。” 赵申失笑,摇了摇头后,就把这个话题揭过,聊起了别的。 林元这里则没有像平时那样去接哥儿丫头们训练。 因为他正要驾着车去接人,家里就突然来了一堆村里人。 二三十人挤在院子里,纷纷提出要让自家的小子、哥儿或者丫头跟着他训练,同时还要租他家的荒地。 林元一下子就懵了。 不为别的,他家荒地全租完了呀。 这要怎么搞? 作者有话要说:这更就先到这里吧,白天应该还有一更。周末日万~ 感谢在2020-04-23 21:09:53~2020-04-24 03:1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流苏 50瓶;三十六郡 19瓶;大馒头滴后妈 10瓶;萌萌哒 6瓶;哭唧唧 3瓶;35415411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8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看着院子里一群领着哥儿、丫头、小子的大娘大婶们, 林元觉得压力有些大。 他开口道:“荒地已经全租出去了,暂时没有了, 诸位若是想租,得等些时候。” “至于跟着我训练……”他顿了一下, 说道:“哥儿们和丫头们可以, 小子们就算了。” 一个是他是个哥儿,若真是跟一群差不多年龄的小子对练,你来我往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另一个是, 他不想惹麻烦。 哥儿们和丫头们身体单薄,训练一下是强身健体保护自己的,但小子们惯会闹腾,若是真的凭借武力搞些事情, 他的连带责任也跑不了。 而且, 大赵朝男子才可以当兵, 他若真训练出一批能打的男人,被举报绝对一举报一个准。 “我还想着让竹儿跟着你练一把,就让他跟着镇上的镖师们去走镖呢。”一个大婶满脸的失望,“镖局招镖师的条件就是能练两手, 若是竹儿学了,肯定能被招上的。”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村子里的妇人们顿时眼冒绿光,“也教教我家小子吧, 他能吃苦。” “对啊,哥儿们、丫头们就算学了,也只能留在家里,白白浪费了本领,让小子们学了,出去说不得能赚大钱呢。” 林元非常坚决,摆了摆手,“小子们不能收,我教哥儿们和丫头们,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有能力自保,不会受人欺负。小子们别去祸害人就好了,教他们干啥。” 张氏&林高氏:“……” 妇人们:“……” 长辈们面面相觑,似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也太偏心哥儿和丫头们了吧。 有人笑道:“元哥儿,瞧你说这话,以后若是有了儿子和哥儿,你难道也只教哥儿,不教儿子吗?” “对啊。”妇人们纷纷道:“小子们虽然闹腾,但惯会顶门立户的,你这样偏心哥儿和丫头们可不行。” “说实话,村里有些人家虽然也宠哥儿和丫头的很,但那是没生小子或是小子生的多的,元哥儿,你这种还没娃娃,就可劲偏心哥儿和丫头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元哥儿,你这样,你相公同意吗?” …… 妇人们一多,这 个一句那个一句,现场没一会儿就一片嗡嗡响。 大家坐在林家院子里,姿势表情都闲适的很,好像根本没打算要走。 林家院子真是少有的热闹。 但是张氏心急着弄油纸伞,因为李掌柜很快就要来了,他们要赶紧把手里这批制好让李掌柜拉走,然后专心收秋。 于是她咳了一声,说道:“元元是个小哥儿,教小子们武艺有些不方便,若是真想学,等弟夫回来了,你们再来问问弟夫的意见,看他愿不愿意教,元元的本事也是弟夫教的呢。” “沈小哥也是个有出息的呢。” “元哥儿真是幸运,竟能找到这么一个有本事的相公。” “关键还是入赘的,现在这么好的赘婿哪里找?” “就是!” …… 张氏:“……” 看着聊个没完的大婶大娘们,林元一脸茫然,“大家都不去秋收吗?” “哎,玉米还没长老,两三天后再弄也不晚。”一个婶子拍着大腿道,她黑黝黝的脸皮上,那双小眼睛冒着精光,“元哥儿,县令大人真是来吃饭的吗?” “对啊,县令大人长得可真俊,他娶媳妇了没?”另一个大娘目光热切,一脸八卦。 林元:“……” 张氏:“……” 林高氏:“……” 敢情大家来这里一副打算长聊的架势,名义上是找他租地、训练,实际上是盯上县令了啊。 林元觉得好笑,但又明白这些人的心思。 县令大人一在乡里露脸,就出现在林家,不仅为林家主持了公道,打了林家对头的板子,还训斥了村长林盛,说他不够格当村长,怎么看,都是来给林家撑腰的。 甚至细品,还有点儿想扶林家一把的意味。 村里人大部分家庭连吃饱饭都困难,谁家不羡慕林家的日子呢。 现在看排挤欺负林家的村长一伙被打了脸,可不就起了些小心思,想来投靠一把嘛。 再者,有些人也确实是来给自家丫头或哥儿寻求帮助的。 先前还糊涂着,但今天这一通闹剧看下来,哪里不知道元哥儿真有两把刷子,不然也不会叫林健母子心里恐慌,找了人来寻元哥儿的麻烦。 丫头们和哥儿们不止是面对着林健,还面对着未来的婆家相 公以及许许多多心怀不轨的人,学两手总是没错的,万一以后受了欺负,也能出手还击。 于是,有人问,“元哥儿,必须要一两银子吗?可不可以便宜一点儿?” 价钱定好了,林元就不会改,毕竟最开始找他的人肯定是比现在院子里找他的人要更信任他,没得现在降价,寒了之前那些人的心。 于是他道:“跟着我学武艺的,不仅要一人付一两银子,而且还要租我家地。但是现在我家地已经全租了出去,所以一两银子是不够的。” “不够?”院子里的二十几个妇人全停下了聊天,一脸难以置信,“那可是一两银子啊。” 林元看着她们,非常直接:“一两银子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要的是学了我家的东西后,就停止墙头草行为,断了和林盛那一窝子的来往。” 众位妇人顿时尴尬,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都有些坐不住了。 林元好似没发现她们的窘迫,继续道:“你们谁若是想让哥儿或丫头跟我学武,一个人掏一两半银子。等我家秋季买了地之后,众位租了地,签了契约,我再给你们把半两银子退回去。” “契约的内容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我就不再叙述了。” “众位要是想让娃娃跟着我,就先把银子交了登记一下,若是不想,那就回去吧。大嫂和娘还要制油纸伞呢,这活儿不能让外人看了。” “元哥儿啊,大家都不容易,能不能放松些要求?”有妇人看了看周围同来的人,试探着开了口。 林元摇了摇头,“下午的事情才刚结束,我不招惹别人,但别人可不会放过我。跟着我的人,我会护着,但是想两边都投靠,还想占我家便宜的,我家不欢迎。” 众位妇人讪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 半晌,一个妇人开了口,语气惊讶:“元哥儿,你家秋季还要买地?” 众位妇人的眼睛刷地一下全盯上了林元。 林元道:“荒地价钱不高,等这批油纸伞卖了之后,应该会买了六七十亩。” “六七十亩?”众人惊呼,“那岂不是近两百两银子?” “你家不是才买了一百多亩地,这才半年时间啊。”妇人们感觉自 己羡慕嫉妒的都要晕倒了,这林家怎么这么能赚钱? 林元内心小人可劲蹦跶,面上却非常淡定,“众位若是想租地,想让自家娃娃学武艺,就排队登记吧,不想的话,就走吧。” 众位妇人们震惊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家这能耐,若是跟着他们,怕就算不能赚的一样多,但肚子应该能填饱吧? 但是那毕竟是荒地…… “我先来,我这里有一两半银子,元哥儿拿去给我登记。”正在大家都懵逼着的时候,林晨的邻居赵氏站了出来,一手拉着个哥儿,一手举着银子往林元那里跑。 她家隔壁就是陈氏和林晨母子,最清楚林晨那哥儿被林家雇佣养鸡的好处了。 农闲的时候,就是有力气的汉子都不好找活,林晨一个小哥儿一天十七八文铜板轻松到手,她眼馋好久了。 林家摊子铺的越大,需要的人就越多,跟着林哥儿总还是有些希望的,跟着林盛那老匹夫,一年累死累活都填不饱肚子。 她要赌一把。 “我也来!”赵氏一动,正在恍惚中的妇人们瞬间回过了神,纷纷跳起来,拉着自家娃娃往林元那里冲去。 林元面前很快就排起了长队。 林宝非常有眼色,立马跑到小叔屋里,拿了笔墨纸砚跑出来。 张氏和林高氏把桌子抬到林元跟前,让林宝把东西放上去。 于是,大半个下午,林元都没出院子一步,全在登记信息了。 当然,也有那么几家悄悄离开的,林元就当没看到罢了。 傍晚人都走了,收拾东西的时候,张氏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元元,你不喜欢小子吗?” 林元愣了一下,“大嫂为什么这么说?” 他脸有点儿红,“只要是娃娃我就喜欢呀。” 可惜他还太小啦,相公说想要娃娃得等他大一点。 张氏没发现他脸红,而是瞬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 她说了半句话,林元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她想表达什么,哼唧了一下,“教自家小子和教别家小子又不一样嘛,再者,那些土匪头子烦人的很,跟着我的都是未婚哥儿和丫头,不方便。” 他有些小羞涩,“而且,要小子或哥儿,得看相公喜欢什么呀。” 张氏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呀,吓我一跳,说话一套一套的,你没看娘全程被你说的一愣一愣的,走的时候都回头看了你好几眼呢。” 林元想到了那个场景,有些想笑,又觉得心酸,嘟囔道:“一下子把家里还没买的荒地都给租出去了,她怕是没想到我这么能干吧?” 张氏道:“我也没想到啊,谁能想到咱家的元元几乎能顶门立户了。” 她玩笑道:“也不知道弟夫回来了,会不会惊讶。” 林元得意地昂起下巴,“等他回来的时候,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不过转眼他又萎了,“哎,也不知道相公想我了没。” 沈岳当然在想他了。 离开府城四天后,商队到了江平府最西的一个县城。 刚把从府城购买的部分货物交易出去,换取了些银钱,男人们就呼朋结伴地要去“放松放松”了。 “沈哥,走啊!”林九招呼他。 沈岳摇头,“你们去吧,我去给媳妇寻些花种。” “明天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去寻,今晚上先放松放松。”张家村一个男人过来勾住他的肩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你见识见识这里最漂亮的小娘子。” “对啊,媳妇可以明天想,今晚上先快活一下。”连张双都来拉他。 沈岳心里有些烦他们,把他们的手打开,面上笑了笑,“你们去吧,我想看看有什么可以给媳妇邮寄的。” 张家村的男人们见他态度坚决,不像是拿乔装样子,就笑道:“那后悔了可别怪兄弟们不叫你。” 沈岳笑骂,“都快滚吧。” 男人们这才放了心,转头去林大树兄弟房间拉人了。 沈岳心道,这次跑商过后,必不会再跑了。 刚成婚的时候恐惧婚姻,绞尽脑汁想离开豆芽菜,想要自由,想在异世到处逛逛,可真到了跑商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豆芽菜了。 而这些男人们的行为也更让他心疼思念豆芽菜。 跑商固然辛苦,但在家里顶着大太阳,庄稼地里钻来钻去,忙于秋收的媳妇难道就不辛苦吗? 这群男人们越放浪,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总想着豆芽菜一个人撑家,不知道遇没遇见麻烦,有没有受人欺负,会不会哭 鼻子。 想着豆芽菜抱着他,哭着说不让他走的场景。 越想沈岳的心就越抓挠,难受的恨不得现在就立马飞回到豆芽菜身边去。 愣愣地坐了半晌,他站起身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给豆芽菜看看花种,再给他邮寄点银子吧。 真怕他晚上钻进被窝里,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咬着被角大哭。 沈岳真是想想,都觉得心要碎成渣了。 谁知道一打开门,就见到了斜对面同样打开门的林大树。 两个大男人同时一愣,然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笑了一下,“走看看这里有什么好玩的,给家里邮寄点。” “行。” 而这个时间,林家小院里夕阳美好,晚霞灿烂。 林元刚和张氏聊完,就被林宝一把抱着,小嘴嘚啵嘚啵一顿狂吹彩虹屁。 林元被他吹的心里一阵舒坦,扛着他玩飞飞飞的游戏。 院子里瞬间响起了林宝欢快的尖叫声。 张氏给闹的烦了,呵斥道:“再叫晚上跟你小叔睡去吧。” 一大一小都不当回事,哈哈哈继续闹。 然后吃完饭洗完澡,林元的小屋就被敲响了门。 “小叔,娘烦我。”林宝瘪着嘴,抱着小枕头,一脸的不开心。 “要小叔抱抱。”林宝伸着胳膊撒娇。 “进来吧。”林元将软乎乎的林宝抱进了怀里。 哎,相公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也好想被抱进怀里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不用等了,明天下午放出来。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8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八月初, 林家秋收前最后一批油纸伞制作完成,李堂亲自过来拉伞。 “这批之后, 每个月的量就减至五百把。”李堂道:“明年四月份到八月份,你能制多少我要多少。” “可以。”林元非常爽快。 夏季雨水多, 太阳毒辣, 油纸伞确实容易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 而到了淡季,可能就无人问津。 “李掌柜的货大部分都是拉往府城卖的吗?”林元状似随意地问道。 李堂笑了笑,“县城人口少,确实大部分都在府城售卖。” 林元点了点头。 心道, 怪不得上一次去送相公,也没见城里有几个人撑着他家的油纸伞。 看来相公走的时候带走的几百把油纸伞是不会在府城就卖了的。 也不知道会在哪里卖掉,一路上跑来跑去的,肯定超级辛苦。 他正胡乱想着事, 李堂开口了, “林小哥儿……” 林元立马回过神来, 问道:“李掌柜,有什么事儿吗?” 李堂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问道:“林家村东边那片花海是你家的吗?” 林元茫然地点了点头,“是啊, 怎么了?” 李堂道:“不知你家是否愿意出售盆花?” 林元眼珠子一转,调侃道:“李掌柜要改行做盆花啦?” 李堂失笑,解释道:“东家虽然在沙河县有铺子,但主要生意还是在府城。不过前些时候县令大人在住所的墙上挂了两只盆花,不知怎地给传了出去, 现在县里流行起盆花了。” 他道:“但都这个时候了,适合移栽到盆里的花也不多了,所以县里盆花的价格炒的挺高的。” 林元懂了,李掌柜是来给他送消息的。 同时也可能也是想额外赚上一笔。 他立马豪气一拍胸脯,“下午就去地里,李掌柜要多少有多少。” “好。”李掌柜赞道:“林小哥儿真是豪爽。” 于是吃过午饭,林元便带着李掌柜去了花田,身后跟了一群哥儿丫头们。 现在学武艺的哥儿丫头们人数多,好多都是邻居,因此结伴同行,再叫上独行的,呼啦啦一大群,也不怕遇到啥事儿。 所以也不用林元一个个的去接了。 这些丫头哥 儿们吃过饭,就会到林家院子里等林元。 现下见林元带着个老头儿去地里,都有些好奇。 “冉哥儿,这是谁呀?为什么跟我们一起啊。”林晨小声问同行的林冉。 旁边的哥儿丫头们都伸长了脖子,竖着耳朵。 林冉顿了一下,说道:“来买花的。” “这花也能卖吗?”林晨瞬间瞪大了眼睛。 其他人也很惊讶。 都以为林元相公宠林元,才浪费了两亩地去种这些好看但不实用的玩意儿,没想到竟然还可以卖钱? 林冉也有些恍然,试着解释道:“可能县里都是有钱人家,所以舍得花钱弄这些没法填饱肚子的玩意儿。” 林晨顿时羡慕,“哎,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这样就好啦。” 他一说,其他哥儿丫头们也都眼含憧憬起来。 连瘦的皮包骨的林希都小声道:“花其实挺漂亮的呀。” “对啊!”大家纷纷点头,眼睛里全是羡慕和崇拜,“元元哥可真厉害呀。” “干什么都能赚钱。” “还能保护大家呢。” …… 于是,一群人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就开始叽叽咕咕起来。 林宝听着他们对小叔的称赞,心里别提多骄傲了。 这可是他一个人的小叔呐,天天晚上抱着他睡觉觉。 感觉太好了,有木有? 谁都抢不走! 林宝小朋友非常得意,觉得生活简直不能再美了。 晚上还能再多吃一碗饭。 林元陪着李掌柜走在前面,不知道他们后面在叽咕些什么,也不知林宝想了啥,一路上跟李掌柜介绍了花的种类及成长情况。 八月初,花儿基本上都开始凋落,但他选的花种是春秋都可以播种的,所以最先开花的部分结了种子,掉落在地上,已经又开始新一轮的生根发芽了。 “虞美人、波斯菊、太阳花等都有幼苗,石竹这个时候也可以分株。” “虞美人和波斯菊花种都是购自外地,价格要贵一些,太阳花、石竹等一些花本地就有,价格会稍微便宜一些。” 李掌柜点头,瞥了一眼栅栏门口的牌子,眼角一抽,状似随意地问道:“有人来参观花田?” 林元解开栅栏门上绑着的绳子,把门打开。 闻言点了点头,“有 呢。” 他看了眼李掌柜,眼珠一转,笑道:“人还不少呢,县令大人都来看过呢。” “哦?”李堂这下是真惊讶了,“难道县令大人那盆花……” “对,就是我这里的。”林元面上淡定地笑了笑,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炸烟花了。 李掌柜也是个人精,一想就明白了,立马道:“林小哥儿这里能出的花我包圆了。” 林元笑容放大,一锤定音,“好,成交。” 于是李掌柜在花田里转了一圈之后,和林元定了价,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林元一脸平静地带着人继续训练,解散后告诉哥儿丫头们暂停训练,明天开始都回家帮着秋收吧,何时继续,等通知。 练了有一阵子了,大家玩笑打闹,相处的非常愉快,都有些不舍。 最后林元承诺秋种之后,闲下来了,必会再带着大家一起训练。 哥儿丫头们才又开心了起来,只道会等着的元元哥通知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人就被叫醒了,李掌柜带着十几个人,拉着几辆空车过来了。 林元穿好衣服,洗漱好,就带着人去了花田里。 林征稍后带着笔墨纸砚,也跟了过去。 从今儿个起,他的学生都回家帮着秋收了,所以他也闲了下来。 张氏和林宝则留在家里做饭,厨房里、院子里两个大灶同时烧了起来,给来的人准备早饭。 农忙时节,田野里到处都是人,见林元带着一群陌生人往地里走,都好奇都伸着脖子探看着。 有人好奇道:“元哥儿,你带着这么多人是要干嘛啊?” 林元笑了笑,“把地里的花给收拾了。” 他转移话题道:“林婶子,你家的黄豆长得不错啊。” “哎,是不错。”妇人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笑道:“今年雨水好,没什么病虫害,不止黄豆,别的庄稼也都长得不错呢。” 林元道:“那就好,等有空了去林婶子那里买点儿黄豆,想吃豆腐了呢。” “哎,好。”妇人瞬间激动了起来,“黄豆拾掇完了我跟你说。” “哎,那就谢谢林婶子了。”林元笑道。 等林元带着人走了,妇人旁边田里的一个老太太悄声问道:“这元哥儿才十六七岁吧?” “是啊 ,他比我家丫头小两岁,都是腊月底生的,我记得清楚。怎么了?” 老太太感慨道:“太能干咯,才这么大一点儿年纪呢。” 林婶子怔了一下,继而笑道:“可不是。我家丫头比他大两岁,生了俩娃了,现在都还没在婆家立起来呢。” 老太太撇了撇嘴,眼角眉梢都带了些嘲笑的意味,“你知道沈家村的沈老二家吗?” “知道啊,他家的沈宴今年春不是中了秀才吗,怎么了?” “你怕是不知道,当初元哥儿招婿,媒人也问过他家呢,被赶了出来,元哥儿也被他家暗地里骂了一通呢。” 林婶子吃惊,“还有这回事儿?沈岳是沈老三的儿子……那这沈宴和沈岳可是堂兄弟啊。” “可不是嘛……”老太太道:“前些时候,我听说沈老二家的在沈家村大骂沈王氏呢,说她扒拉着当赘婿的儿子吸血算什么本事,说元哥儿是她家沈宴不要的,被沈老三家的木楞儿子捡了便宜……” “我的天!”林婶子惊愕,“这话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对啊。”老太太一脸鄙夷,“所以两家打了一架呢。” 她道:“不过看元哥儿这情况,怕是消息还没传到他耳朵里。” 林婶子摇头叹气,“哎,真是糟心,那沈老二家的是疯了吗,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据说啊……”那老太太看了看四周,在她耳边道:“那沈宴前些时候拒了沈老二家的给找的婚事,说为什么要瞒着他拒了林家村的元哥儿,他只想娶元哥儿那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消息是他家邻居传出来的,沈家村都传遍了。” 林婶子目瞪口呆,“这都什么事儿啊。” 老太太道:“可不是嘛。” 林元暂时不知道背后两人谈论的事情,把李掌柜的人带进花田,就让他们动手分苗、分株。 他则开始捡成熟的种子开始收起来,以免被碰撞掉大量落在田里。 林元已经打算了,种子收拾出来,秋种的时候把这批种子再种下去,这样明年春天开花了,就可以继续搞花田参观。 李掌柜不下田干活,站在林征旁边,边看他登记数量,边抬眼望向四周。 “这一片荒地,秋季打算种什 么?” 林征撒了一眼荒草丛生的一百多亩地,“元元说种油菜,肥地。” “好。”李掌柜点了点头,说道:“到时候有需要可以找我。” 林征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应了一声,就接过分苗人手里的篮子,开始登记。 这一干就是大半上午。 田里的幼苗全被挑出来,带土拔了去,能分株的花则都进行了分株。 一通弄下来,花田里有一半的花都被挖走了。 李掌柜带来的五六辆车上也堆的满满当当。 林征把登记结果念了出来,“500株波斯菊幼苗,300株虞美人幼苗,太阳花分株1000株,石竹分株300株。” 李掌柜道:“按事先说好的,波斯菊幼苗10文钱一株,虞美人幼苗7文钱一株,太阳花和石竹则是3文钱一株,总共付你11两银子,林小哥儿,你算算这账可对?” 林元微微一笑,“李掌柜算的账,哪还有错。” 他接过李掌柜给的银子,道:“家里大嫂做了早饭,李掌柜莫要嫌弃,咱们先一道回去吃个饭吧。” 李堂做成了生意,心里也舒坦,哈哈一笑,“林小哥儿真是爽快。” “嫌弃什么,农家饭菜好久没尝了,正是想吃的时候呢。” 众人哈哈笑着,赶着车,又往村里走去。 早饭张氏煮的皮蛋瘦肉粥,又弄了几个小菜,蒸了花卷,不算丰盛,但量非常实在。 见人回来了,她围裙擦着手,招呼道:“饭都好了,你们先洗手,水在井边,我把粥盛上,把菜端出来。” 李掌柜拱手,“麻烦林家嫂子了。” 张氏笑了笑,“麻烦啥,都是农家饭菜,莫要嫌弃粗陋就好。” “嫌弃啥,正想吃这一口呢。”李掌柜笑,他指了指跟他来的人道:“林家嫂子不用管他们,你也忙了一早上了,赶紧吃饭吧,饭菜都让他们自己盛就行。” 张氏“哎”了一声,笑眯眯地回屋盛粥端菜去了。 等坐上桌之后,李掌柜喝了一口粥,嚼了嚼,眼睛一亮,“这就是沈小哥说的皮蛋瘦肉粥吧?” 林元点头,喝了一口没加肉的皮蛋粥,眉眼里都是满足,有些小自豪:“不错吧?” “都是相公告诉我的做法呢。” 李掌柜脸皮子抖了一下,咳了 一声,压下笑意,才道:“确实不错,沈小哥走之前说你家准备制作皮蛋,不仅会优先把皮蛋卖与我,还会给我提供几个方子,不过……”他问道:“这皮蛋何时能制出来?” 林元炫耀过自家相公后,心里非常舒坦,咳了一下后,正经了起来,说道:“鸡现在陆陆续续下蛋,但一天也就百八十个蛋,量并不算大,所以目前还没法大量制作皮蛋。” 他想了想,说道:“相公走之前带着我做了有两百个皮蛋,李掌柜想要的话,可以先拿去。农忙过后,鸡下蛋量大了,我会雇人制作皮蛋,到时候也快,估计半个月就能出一批。” “行吧。”李掌柜有些小失望,不过立马又打起了精神,“那我就先定一万只皮蛋吧。” “好!”林元非常爽快。 于是两人饭还没吃两口,就开始围绕着皮蛋的批发价推拉扯皮。 最终谈下来,一只皮蛋6文钱。 林征被他俩扰的无奈,等两人谈定,就起身把契约写好,让两人摁手印。 于是,一顿饭下来,林元就得了30两银子的定金。 一顿饭吃的不消停,但结果是皆大欢喜。 把李掌柜送走之后,林家就开始忙碌起来。 要秋收了,家里的玉米得掰了。 这次是林征去的林家老宅,把林高氏接了过来,帮着做饭收拾院子。 他们三房一起,把林高氏的两亩玉米先给收了,然后才开始收自家地里的庄稼。 这一忙碌就是半个月。 林家人起早贪黑,直到中秋前一天,才把地里的活儿给忙活完,把玉米给收进屋里。 然而还没松口气,下午林冉从荒地里回来就带来了个不好的消息。 “你说向日葵被人偷了摘小半亩?”林元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惊讶。 “嗯,就是靠近东北的角落里那块。”林冉脸色也不好看,他道:“我下午检查栅栏的时候,发现那里的向日葵被人踩倒在地里,杆子全断了,有小半亩的花盘都不见了。” “上午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肯定是中午地里没人的时候,有人去偷摘的。” 林元思索了一下,问道:“鸡有没有少?” “没有,我和晨哥儿数了一下,数量没减少。”林冉摇头,喃 喃道:“所以有点儿奇怪,要偷难道不是投鸡嘛,那可是肉啊。” 林元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沉了,浑身都散发着怒意,似是随时就要出去找人干架似的。 林冉吓了一跳,忙一把拉住他,“元元哥,你要干什么?” 林元顿了一下,深呼吸了一下,把气咽了下去,打算这笔账先给记着。 他转头跟林冉道:“你问问咱们一块玩的,谁家现在有空,要十个人,一人一天25文,帮我把花盘收了,地里清干净。” 林冉愣了一下,见他脸色仍然不好,忙道:“行,我明天帮你问问。” 想了想,他小心翼翼道:“我和晨哥儿能去摘花盘吗?” 林元想着他俩日常除了检查栅栏,还要捡蛋,喂鸡,数鸡,事情也多的很,于是问他,“能忙得过来吗?” “可以可以!”他立马举手道。 “我和晨哥儿每天早点儿去,先把鸡放出来,把蛋捡了,绝对不会拉后腿。” “行吧。”林元见他都这么说了,自是没意见。 于是,中秋节过后,林家要雇人收花盘的事情就在村里私下流传了下来。 知道林元要雇跟着他的那些哥儿或者丫头的家庭,还租着林盛田的村里人心里不免一阵动摇。 而租了林元田的人则是一阵庆幸。 其中有些家农忙还没结束,没法去赚外快,但心里却是明白了,跟着元哥儿,确实是会有好处,人家招人雇人都优先选跟着他的人,工钱一天25文,这活就是到县里都不好找。 村里人的心思摇摆林元不清楚,他带着十个人,用了两天的功夫就把10亩地的花盘给采摘了下来,堆在了院子里,又把向日葵杆子给收了,拉到院门口摊晒起来。 第三天,他就带着人开始处理花盘,一点点的指导要怎么做,什么样的瓜子不能要,什么样的留着。 最后,他交代:“个头大的瓜子都挑出来,放到旁边的簸箕里。” “为啥要挑出来呀?”林草一脸不解。 “要做种子呀。”林宝小朋友光看着花盘都口水直流了,手里摸着一个个粒大果饱的瓜子,吞了口口水,说道:“小叔以前说过,明年还要种呢。” “那明年是不是又可以看到好多花啦。”林草惊喜 。 “对啊,明年都能吃瓜子呢。”林宝高兴道。 林元一人一下,敲了下他们的脑袋,“赶紧好好干,你看晨哥儿他们多快,话也少。” 林草张大了嘴巴,有些无措,“元元,你是嫌我话多吗?” “可可是……”他有些犹豫,“我都是跟你学的呀。” 林宝撇了撇嘴,不开心地叭叭,“谁还不是跟他学的呀,他现在可霸道了呢,只能自己说话,不让别人说话。” 林元眉头一跳,捏着小胖子的脸,“我怎么得罪你啦?这么编排我。” 林宝哼了一下,口齿不清道:“灰表跑泥啦。” 其他哥儿们顿时笑了起来,连林草都脸上带笑,“小宝说话呜啦啦的,说不清啦。” 林宝顿时不高兴了,一把拍下小叔的手,哼道:“好讨厌,晚上不跟你睡啦。” 林元挑眉,“好,你说的啊。” 然而大晚上的,林元刚洗完澡躺下,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门外站了个抱着小枕头的胖墩,哼哼唧唧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身子一扭一扭的,就是不肯抬头看着他。 林元抱着胳膊,“怎么,不是说我讨厌,不跟我睡吗?” 林宝哼唧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拿眼睛瞄他,然后伸出一根短短的指头,试探着道:“再睡一晚?” 林元冷酷无情,“不行,你要说话算话。” 林宝瞬间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叔,你不喜欢我了嘛?” 林元弯下腰,捏捏他的揉脸,“我当然喜欢你啦,但是你自己说的不要跟我睡的呀。” “可是……”林宝眼睛泪汪汪的,“人家已经后悔了呀。” 林元哼笑,“你说后悔就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接受啊?” 林宝一下子呆住了,嘴巴张了张,眼泪越聚越多,好像下一刻就要流下来。 林元见逗人快逗过了,忙道:“不过,若是你告诉我为什么生气,我就接受你的后悔,让你跟我睡。” 林宝瘪了瘪嘴,控诉道:“叔叔的信,人家才念了一半,你就抢了收了起来,还说人家聒噪。” 林宝特别的不开心,“哼,当着娘和三叔的面,说人家话多,人家又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不要面子的啊?” 林元:“……” 那他都十 六七岁了,被一个小胖墩当众念出相公的情书,要不要面子的啊? 本来他还想着若是自己无意做了什么错事,就给小胖墩道个歉。 谁知道这小胖墩竟然还敢因为这事儿生他的气? 呵呵! 他不揍这小胖墩一顿就是好的了。 林元心里冷笑。 眼睛转了转,他上前一步,把人拉进来,然后把门关上,最后双手一用力,把小胖墩给架了起来。 “干嘛?”林宝吓了一跳,一手捏着他的小枕头,一手扶着小叔的胳膊,一双小短腿凌空蹬了蹬,有些害怕。 林元嘿嘿笑了一下,然后笑容一收,面无表情,言简意赅:“杀猪!” 林宝:“???” 林宝:“!!!” “娘,救命啊。”回过神来后,林宝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小叔欺负我。” “我再也不烦你啦,让我回去睡吧。”某小胖墩异常后悔,惊声尖叫。 正要入眠的张氏:“……” “你俩还有完没完,再不老实都给我站院子里去,谁都不许睡了!”张氏一掀被子,暴躁地冲院子里吼了一声。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某小胖墩抱着枕头,瑟瑟发抖地卷缩在床角。 “小叔,咱们有话好好商量嘛。”半晌,他探出头,讨好道。 “商量?当众念了你叔叔给我说的悄悄话,还敢生我的气?还告状说我欺负你?”林元一件件把他犯的错给列了出来,冷笑着一步步逼近他,“说,要怎么挨收拾?” “呜呜呜,人家错了。”林宝一看逃不了了,立马能屈能伸地开口道歉。 林元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制住了他的挣扎,面无表情道:“说说看,哪里错了?” 林宝大眼睛里泪珠子滚来滚去,小心翼翼地瞄着他的眼色,试探道:“人家不该念信?” 林元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可、可是……”林宝瘪了瘪嘴,哇地一下就哭了,指着他,小胖手颤抖着,一脸的委屈和难以置信:“不是你让人家念的嘛。” 林元:“……” 他忙一把捂住林宝的嘴,“嘘,小声点,小声点儿。” “我不。”林宝异常伤心,“你不讲理又霸道。” 林元脸上挂  不住了,“喂,我也不知道相公信里会那样写啊,你那样念出来,我今天下午一下午都没敢去看大嫂和三哥啦。” “哼。”林宝别过脸,显然不认同他的解释。 林元:“……” 往常相公寄回来的信都是问问家里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总归会把一家子全问候到。 所以中午他在屋子里刷碗,有人来送包裹,他就让外面的林宝给他念一下,让三哥和大嫂听听。 谁知道这次的信跟以往一点儿都不一样,开头就是:“元元,我好想你!真的好想把你抱进怀里……” 现在的他想起信的内容都会脸红心跳,羞耻的脚指头都蜷起来。 可想而知,当时小宝当众念出信的内容,他会是个什么反应,大嫂、三哥是个什么反应。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林小宝奶奶的声音得意洋洋地念着让人恨不得羞晕过去的话。 这小胖子在炫耀自己认的字多呢。 当他回过神来,红着脸冲出厨房,抢夺小胖子手里的信时,小胖子以为是在和他玩闹,拿着信就跑,边念边跟他躲猫猫。 现场极度尴尬。 大嫂和三哥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最后两人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俩一眼,各自回屋去了。 留下气成河豚的他和洋洋得意的小胖墩。 那样的场景,他能不收拾这家伙嘛,自是一顿唇枪舌剑,把小胖墩给拾掇老实了。 哪成想,这小子根本就是面上服气,心里不服气,下午就跟小草编排他霸道。 想了想,林元道:“叔叔若是写给其他人的,你念出来倒是没问题,但是看到是写给小叔的,你就不该再念了。” 林宝觉得光沉默也不行,瘪了瘪嘴,“你事先也没说呀。” “而且……”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呀?” 林元有点儿脸红,抱着他往床上一趟,捂着小胖墩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的脸,“因为那是独属于小叔一个人的呀,不能让外人看到或者听到。” 他心里虽然觉得羞耻,但也很甜蜜,知道相公在外边也在想着他,他心里是极开心和幸福的。 林宝噘了噘嘴,嘟囔着吐槽道:“还说你不霸道……” “什么?”林元正陷入自己幻想中,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林宝立马往他怀里拱了拱,装作什么都没说。 林元捏了捏他的小揪揪,威胁道:“再敢编排我,小心收拾你。” 林宝登时一动也不敢动。 林元满意地摸摸他的脑门,“睡啦。” 然后闭上眼睛,沉入香甜的睡眠。 唯有林宝内心哇哇大哭,强烈呼唤:“叔叔你快回来吧,家里娘越来越暴躁,小叔也不温柔了,这日子没法过啦。” 第二天一大早,林宝顶着个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地蹲在自家三叔的门口。 林征打开门后,见他无精打采地蹲着,捏捏他的小揪揪,“怎么啦?” “三叔。”林宝转过身子,一把抱住林征的腿,“晚上我和你睡吧。” 张氏从厨房里走出来,擦着手,“咋地,昨晚上跟你小叔闹的矛盾,到现在都没好?” 她眼神惊讶,“这可真是稀奇啊。” 林宝一脸怨念地瞥了眼自家娘,苦着脸道:“小叔昨晚上说梦话,念叨了一晚上的’相公,我好想你’,吵的我一夜没睡好,我再也不要和他一起睡啦。” 张氏&林征:“……” 刚打开门的林元:“……” “林小宝!”林元脸还没洗,就一下子红成了猴屁股,咬牙切齿,飞身就冲他扑了上去,怒道:“看我不收拾你!” “哇啊娘,救命啊!”林宝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朝张氏身后躲去。 院子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张氏:“……” 真是够够的了。 家里这俩真是一天都没个消停。 “都给我老实点儿。”她吼了一声,“不然都给我去院子外蹲着去。” 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 林元悄悄瞪了一眼躲在张氏腿后的小胖墩,摸了摸腰间的檀木挂件,昂着下巴,故作淡定地去井边洗漱了。 等背对着家里的几人后,他脸一下子火烧火燎起来。 昨晚上真的念了相公一晚上吗? 啊啊啊啊啊被小宝那个臭胖墩说出来了,好丢人! 而见人走远了,张氏敲了一下林宝,训道:“给我烧火去,什么话都说,怪不得你小叔要收拾你,我都想收拾你了。” 林宝噘着嘴,哼了一声,跑到厨房里不搭理自家娘亲了。 张氏和林征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两只皮猴子,弟夫在就好了,一收拾全都听话老实。” 林征笑道:“你确定有弟夫在,元元不会更闹腾?” 张氏嘴巴张了张,瞬间无语,“当我没说。” 然后转头回厨房做早饭了。 林征忍不住摇着头笑了起来。 这样一家子真的挺好的。 弟夫回来了,就更好了。 因为就算他纵着元元,元元在他那里也是个听话宝宝啊。 而被人念叨着的沈岳,已经在路上过了中秋节,现在正在城门口排队——他们商队到达了江平府隔壁的府城。 在排队的间隙,他眼睛随意打量着四周的人们,却在对上一双眼睛时,一下子愣住了。 那双和豆芽菜相似的眼睛也在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惊讶。 显然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又碰到他。 沈岳:“……” 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吃完饭再码,不用等啦,明早起来看吧。感谢在2020-04-24 19:57:21~2020-04-25 20:3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ey~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淼 10瓶;三十六郡 3瓶;樱 2瓶;表白太太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0、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林元雇的十个人, 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将十亩地的6000多斤瓜子给筛选拾掇了出来。 还给他挑选出了四五百斤大个头的葵花种子。 之后便是用水清洗瓜子。 林元趁着这个时间去了趟镇上, 把要买的香料红糖全准备齐全了。 等瓜子清洗过后,他便借了六婶家的移动灶。 大火不间断的烧着, 家里三个灶全部开动, 煮起了瓜子。 这一煮就是五六天。 因着量大,他也不炒了,煮熟的瓜子统一全放到院子里晒。 不仅将整个院子占的满满的,连后面的学堂都被他搭了架子, 摊了布来晒瓜子。 林家方圆一里内都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晾晒、翻腾,林元几乎都没好好睡过觉,一心扑在了瓜子上。 等瓜子晒干,李掌柜来拉的时候, 村里已经开始秋种了。 于是, 他又马不停蹄地拿着这段时间赚的银子以及相公给邮寄回来的100两银子去县里买地。 “这次要买多少?”郭衙役带着他往衙里走。 绿墙红瓦, 青砖铺地,县衙里一派肃穆安静。 林元走在院子里,有些小紧张。 他扶住背篓的肩带,顿了一下, “100亩。” 郭衙役四五十岁的人了,愣是没控制住表情,眼睛瞪的贼大,声音微抬,“多少?” 林元重复, “100亩。” 想了想,他解释道:“里面还包括大嫂和三哥的三十亩地,我家其实也就买了70亩。” 郭衙役瞪着大眼,嘴巴张了又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半年前才买过一百多亩地啊,怎么这么快,就又挣了小一百亩地? 林家是吃了金坷垃还是咋地? 郭衙役真是震撼又艳羡。 林元这段时间确实没少挣银子,油纸伞分了五十多两,卖花以及搞花田参观,赚了十五六两银子,皮蛋定金30两,瓜子卖了6000斤,净赚80多两银子,再加上教授武艺,总共挣了差不多有两百多两银子。 虽然他非常想把手里的银子都拿出来买地,但相公没在家,他很没有安全感,觉得无论如何都得留后手,以便于任何意外出现都能护住这个家,所以思来想去,他就只拿出二百一十两来买荒地。 跟着郭衙役 做了登记,又约定了划地的时间,林元见另两位衙役不在县里,就把三位衙役七月下半月的分红,一共二十四两银子给了郭衙役,“七月上半月的油纸伞相公都带走了,外边的价钱肯定和咱们县不一样,多少也不知,等他回来了再分红。” 郭衙役忙道:“不用急,这也是我们占了便宜。” 想来在外边卖油纸伞肯定比当地贵,沈岳辛辛苦苦跑商,卖的价高,他们拿的分成就越多,可不就是占便宜了嘛。 林元笑了笑,从背篓里拿出一袋子皮蛋,一共一百二十只,说道:“这是家里最近制的皮蛋,味道还不错,拿来给三位大哥尝尝。” 他道:“聚仁堂的李掌柜定了货,但家里现在忙着秋种,也没时间大量制来,所以市面上还没有,大哥们先看看好吃不好吃,若是觉得不错,等下次我来县里,再给你们带些。” 郭衙役拿着银子,拎着一大袋子的皮蛋,心里感慨,这林家虽然赚了钱,但待人上依旧真诚实在。 那因为眼红林家赚的银子而产生的酸意,也消散了下去。 他朗声笑道:“那就谢谢弟夫了,下衙了就拿回家让你嫂子尝尝,她最爱这些稀罕物了。” 林元笑了笑,和他又笑谈了几句,就离开了县衙。 这次他没直接回家,而是推着一车的虞美人,去了周大夫所在的医馆。 相公告诉他虞美人是种中药材,他是来推售的。 “它能镇痛、镇咳、止泻,用于咳嗽、痢疾、腹痛[1中华本草],掌柜的可以看看。” 周大夫是医馆坐馆的大夫,但并不是东家,也不是掌柜,所以林元和他打了招呼,就和掌柜的洽谈起来。 掌柜的拿着植株上上下下仔细观察,“这是丽春花吧?” 他喊了声,“周大夫,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丽春花?” 周大夫刚好给手头的一个病人看完病,闻言一撩长袍,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摸着胡子,像掌柜的刚才一样,仔细把虞美人的植株看了个遍,之后便是开口询问,“这花是个什么模样,林小哥儿描述一下。” 林元赶紧把虞美人的茎枝根花描述了一遍,说道:“我没见过丽春花,这花的种子是从西边带回来的,我相公叫它虞美 人。” 周大夫摸着胡子点了点头,“老夫来看,确实是丽春花。” 掌柜的眼睛一亮。 想了想,他拐头叫道:“姜大夫,刘大夫,胡大夫,你们也来看看。” 于是几个白胡子老头就拿着植株,仔细看了起来,一会儿摸摸胡子,一会儿点点头,还时不时的跟旁边的同仁小声探讨几句。 把林元搞的超级紧张。 就算他觉得相公说的没错,但能不能卖钱,主要还是得看医馆收不收。 好在经过一番商讨,大夫们纷纷点头,“确实是丽春花。” 有大夫没听到他先前说的种子是哪里来的,问道:“小哥儿这药材是哪里来的?以往也只有跑商的能带回来些,价格都贵的很,但看小哥儿这样又不像是……” “姜大夫!”掌柜的立马笑嘻嘻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有病人来了,赶紧去看病去。” 姜大夫谈兴一下子被打断了,摸着胡子瞪了掌柜的一眼,跟林元道:“小哥儿这药材要是多的话,尽管拉过来……” “咳。”掌柜的咳嗽了一声。 姜大夫瞥了一眼掌柜的,袖子一拂,气哼哼地走了。 周大夫给林元悄悄地比了个手势,也走了。 其他大夫们一看这架势,都又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等着人来看病。 四周清净了,掌柜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抚着自己的八字胡,试探着道:“小哥儿,你打算卖什么价?” 林元将一切看在眼里,哪里不知道掌柜的是怕大夫们说漏了嘴,才一直打断他们的话,究其目的就是想把他的价钱压下去。 他装作对刚刚的情况一无所知,问道:“我不太清楚药材的价格,掌柜的出价吧。” 掌柜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 林元惊讶,“500文一株吗?” 掌柜的嘴角疯狂抽动,又比了一下。 林元一脸疑惑,“不是五百文吗?” 他嘟囔道:“难道是五……” “五文钱一斤。”掌柜的怕他说出惊天数字,赶紧出口,重复了一遍,“五文钱一斤。” “五文一斤?”林元瞪大了眼睛,“五文钱连一粒种子都买不来……” 他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我不卖了,划不来。” 说着,转 身就要走。 “哎哎,小哥儿莫急,价格好商量嘛。”掌柜的从柜台后跑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道:“我给你十一文,你看行不行?” 林元:“……” “十一文一株吗?”林元反问。 “一斤,是一斤。”掌柜的忙道。 林元摇头,“十一文一斤,掌柜的你跟抢劫也差不了多少吧,不卖了。” “哎哎。”掌柜的赶紧拉住了他,“小哥儿莫急,价格不行就再商量吧,别急着走啊。” 林元:“……” 他真是没见过比这人还抠的了,价钱愣是要一文一文的往上加,生怕别人占了便宜。 好在他今天是赶牛车进城的,时间上也比较充裕。 不过他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说道:“掌柜的,你给个实意价吧,我有急事。”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头,“二十文一斤,再高是没有了。” 林元想到周大夫冲他比划的三根手指头,说道:“五十文一株,别论斤了,论斤就那价钱,我不会卖的。” “哎,小哥儿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掌柜的一副为难的模样。 林元道:“五十文一株勉强够成本,不能再少了。” 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锋。 最后从医馆出来的时候,林元拿着一两多银子,心力憔悴。 他决定,有了银子后,再也不会抠了。 抠门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出了医馆,他又去买了油菜种子,食盐,生石灰,细锯末等等,一圈子跑下来,牛车上装的满满当当,时间也到了下午。 在街上买了两个素菜大包子,他便赶着牛边吃包子边往家里跑。 第二天,郭衙役便带着两个陌生衙役来划地了。 林元自是一番好好招待,等把人送走之后,林家院子里又挤满了人。 “元哥儿,你家划了多少地呀?” “元哥儿,我想租你家的地,不知道可以不?” “元哥儿,我家先前交了一两半银子,地要先租给我家。” “元哥儿,先前都说了要租给我家的,你可别忘了啊。” “都要秋种了,元哥儿,这一季你家要种什么呀。” 院子里大爷大娘、大叔婶子们七嘴八舌地吵嚷着,要租地的、打探消息的, 想跟风种庄稼的,乱成一团。 “小宝,你帮我把椅子搬出来。” “三哥,你把油菜籽扛出来,一会儿负责登记信息,写契约。” “大嫂,你帮着称秤。” “各位大叔、大爷、大娘、大婶们。”林元看向院子里的人,“你们先排好队。” “先前家里有人跟我学武艺,交了一两半银子的排我左手边;没交过银子,想租地的排我右手边。” 他道:“最开始交了一两银子已经分了地的,你们先回家拿袋子,油菜种子我已经回来了,你们排到大嫂跟前,一会儿给你们分种子。” 正在院子里聊的欢的人一愣,然后哄地一下全站了起来。 “元哥儿,那我回家拿袋子了?”柳氏有些不确定。。 “去吧。”林元道。 柳氏顿时眉开眼笑,“好嘞。”起身就往院子外跑。 她身后跟着几个先前就租了地的,全都一脸喜意地往家跑。 “元哥儿,能给我们分多少地啊?”一个先前没交过银子的婶子问道。 林元道:“看交了银子的分完还剩多少。婶子先等一会儿。” 赵婶子问道:“我们分完地是不是一会儿也要回去拿袋子?” 林元耐心回答:“种子昨儿个买回来了,大家早点儿分完,早点儿开始秋种吧。” 想了想,他又道:“分完地分完种子之后,大家先别走,我这里有一个制作肥料的法子,跟大家说说。” 人群顿时开始叫好。 “那我们不租地的可以听听吗?”有人问。 林元还没吭声,林高氏就眉头一皱,大嗓门嚷道:“不租地凭啥要让你听?” “我家就是再大方也不是对所有人的,别成天想着从我家身上薅羊毛。” 一些人的表情顿时讪讪的。 林元心里赞了一声:娘,好样的! 升米恩斗米仇,便宜得到的好处往往容易滋生贪念。 他家先前培训草编、培训竹编,村里那么多人受益,但当他家被针对的时候,也只有相熟的几家帮他们说话,其他人全沉默了。 他理解大家怕惹上麻烦,得罪林盛一窝子,但理解不代表要谅解,从他这里得好处,就得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只有这样,当他 家再有难的时候,这些人就算不想帮忙也得帮忙。 所以有好处,只会紧着和他家利益挂钩的人家来。 那些不打算租地的人看林高氏发话之后,林元没吭声,就知道人家是默认不会让他们听了,表情尴尬地坐了一会儿,就都找了个借口走了。 剩下院子里都是要租地的。 “一亩地一斤油菜籽,确定租多少,确定之后回家拿袋子来装油菜籽。”林元高声道。 “哎,元哥儿我们知道啦。”赵婶子笑道。 “元哥儿,那先前多交的半两银子呢?” 林宝站在张氏和林征之间,扬了扬手里的小钱袋子,大声道:“订完租地契约来我这里领啊。” “哈哈,宝哥儿也好能干呢。” 林宝一脸得意,“那可不是嘛。”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张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打趣道:“尾巴都翘到天上去咯。” “人家才没有尾巴。”林宝哼唧了一声,不搭理自家娘了,转身面对着林征,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三叔,我想要只蜻蜓纸鸢。” 秋高气爽,温度不热不冷,可不正适合秋游纸鸢嘛。 张氏训他,“现在正忙呢,放什么纸鸢,惯的你!” 林征忙道:“没事没事,纸鸢做起来也不算多费事。” 他摸摸林宝的脑袋,“晚上给你做上两只,有空了带你朋友们一起玩。。 “哇,三叔,你可太好啦,我最喜欢你咯。”林宝的嘴巴非常甜,一把抱住林征,然后就是一通狂吹彩虹屁。 小胖墩长得圆溜溜的,皮肤柔嫩,眼珠黑亮,一笑起来非常灿烂,见到人也一点儿都不露怯,嘴巴嘚啵嘚啵个没完,无忧无虑的很,跟院子里随大人来玩的小孩子们一点儿都不一样。 灵气十足。 赵婶子看的眼热,拿了租地契约之后,也不忙着回家拿袋子,而是站在还没开始称量种子的张氏身边,夸道:“你家可真会养哥儿,元哥儿和宝哥儿都养的比别家的哥儿好。” 养大了林元和林宝,张氏也挺自豪的,但她也不是傻瓜,忙谦虚道:“哪里哪里,村子里其他哥儿也很不错,我家这两个太闹腾了,天天气的我脑壳疼。” 赵婶子笑,“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闹腾的很 。” 张氏见话题成功转移过去了,就又吐槽了几句自家的哥儿们,然后两人就开始聊起了别的。 林元对于自家大嫂的吐槽就当没听到,但林宝小朋友却很记仇。 大晚上的,又抱着小枕头敲响了小叔的门。 “小叔,娘亲说我闹腾,我不要和她睡啦。”林宝梗着脖子,非常有骨气。 林元撇了撇嘴,把他放进了屋。 屋子里,灯火摇曳。 “哇,小叔,你在数银子吗?”林宝眼睛蹭地亮了,抱着小枕头直冲床尾的梳妆台。 林元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梳妆台上的银子,哈喇子都快留出来了,拿过他手里的枕头,扔到床上,然后往椅子上一坐,将小胖墩一抱,放在腿上,揽着人继续数银子。 最近家里的银钱收支有些频繁,他要把账给理清楚,收入多少,支出多少,还剩多少,他要心里有数。 林宝看着银子在小叔手间挪腾,一脸羡慕,“小叔,银子好多哟,你好有钱呀。” 林元:“还行吧。” 一说到银子,林宝连刚刚的睡意都没了,兴奋道:“小叔,我要是能赚这么多钱,睡觉我都能笑醒呢。” “小叔,你赚了多少呀?” “小叔,要分给我多少呀。” 小胖子捏着手指,一脸的期待。 林元数银子的手一顿,想了想,“小叔总共赚了两百三十一两,除去买地、买种子以及其他东西,加上你叔叔给的一百两,现在还有一百二十多两。” “哇哦。”小胖子非常会算账,眨巴着眼睛道:“那就是要给我二百三十一文嘛?” “小叔,我好喜欢你哦。”林宝谄媚。 意图非常明显。 “是吗?”林元手上数银子的动作不停,装作没听到小胖子要银子的话,挑了挑眉,敷衍道:“小叔也好喜欢你哦。” “那分我多少嘛?”林宝不放弃,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然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伸出胖胖的小指,可怜兮兮道:“小叔要是觉得多,也可以少分我一点点儿呐。” 林元见躲不过去了,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少分什么,小叔是那么抠的人嘛。” 林宝眼里的希望大了点儿,试探着道:“那分我……” 林元想到药店的掌柜那 烦人的抠劲,估计自己抠门的时候形象上也差不到哪里去。 再想到张贵那小子总说他抠,这趟跑商估计会趁机在相公面前说他的坏话,破坏相公对他的好印象,思来想去,他决定在相公回来前一定要改变自己不大方的坏习惯。 而现在正是一个机会。 想了想,他忍着心痛,一拍胸脯,豪气道:“小叔给你多分点儿。” “真的吗?”林宝大喜,一把抱住林元的脖颈,蹭了蹭,开心道:“小叔,你可太好啦。” 林元摆了摆手,一副“这都是小意思”的模样。 “那要分我多少呀?”林宝期待。 林元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小叔给你二百五十文。” 林宝算了算,竟然比预计的多给了十九文,可以买好多糖果啦。 他顿时高兴,热情表白:“小叔,我最喜欢你咯。” 他不表白,林元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一表白,林元瞬间觉得忍着心痛多给的铜板,让他更心痛了。 这小胖墩的嘴就是骗人的鬼,下午才说过最喜欢三哥呢。 这“最喜欢”太廉价了。 他正在心里吐槽,小胖墩又说话了,语气好奇又疑惑,喃喃道:“为什么是二百五十文呀?” 林元坏心眼顿起,想到相公告诉他的某个词汇,嘿嘿一笑:“因为你是二百五啊!” 林宝小朋友顿时一脸懵,“二百五是什么意思呀?” 这个词汇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元心里憋笑,“二百五是夸你聪明大方的意思呀。” 林宝小朋友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也不知道哪里不对,真以为小叔是在夸他,一把抱住小叔,蹭了蹭,眼泪汪汪地再次表白:“小叔,人家真的好喜欢你呀。” 林元:“……” 突然有些小心虚怎么办? 他赶紧收起银子,把小胖墩的铜板给数了出来,放到一个布袋子里塞他手里,然后把他放到地上,推了推,“走吧,快睡觉去吧。” 林小宝抱着袋子,心里开心的直冒泡,决定明天早上就跟娘亲好好炫耀一下。 然后第二天早上,张氏正在厨房做饭,就听到了自家哥儿站在门口向她炫耀,“娘亲,小叔分了我好多铜板呢?” 张氏没当回事,手里揉着面,随 意问道:“多少?” “哈哈,二百五十文!”林宝激动地把钱袋子举高,让自家娘亲看。 张氏一下子停了手里的动作,围裙擦了擦手,就往门口走,皱眉道:“你那么小,又不懂事,你小叔怎么给那么多?” “我哪里小?哪里不懂事啦?”林宝紧紧地捏着钱袋子,一脸不高兴,“而且,小叔哪里不会过日子啦?” “小叔说我是个二百五,才给我这么多。” “他也是个二百五呢。” “我们俩都是二百五。” 刚走到门口的林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5 20:34:15~2020-04-26 21:1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10瓶;折眉 20瓶;随心所欲、llllll 10瓶;罗生萌天魔 6瓶;安琪拉、三十六郡、果果啊 5瓶;森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91、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大早上的, 林家就闹了个底翻天。 大的对着小的狂追猛打,小的嗷嗷直叫, 叔侄俩闹得是人见人嫌,狗见狗烦。 张氏原本不知那“二百五”是个啥意思, 一看这闹腾情况, 哪里不知道不是好话。 气的大吼一声,黑着脸,拎着两人的耳朵,罚他们去院子门口站岗去了。 挨了一顿收拾, 俩人也算老实了,除了饭桌上相互甩眼刀子,别的闹腾的事儿倒是没干。 一顿刀光剑影的早饭吃完,一家子便拿着镰刀一起去荒地里割草去了。 秋种陆续开始,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开始行动了, 有牛的开始翻地, 没牛的就先把粪肥挑到地里,到处都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林家三房的两百多亩地在林家村的东北两三公里处,原本人烟稀少,人们没事儿也不会到这里来。 但今天早上, 这片荒地上撒眼望去全是弯腰忙碌的农人。 一片片的野草被割了下来,堆成堆。 笑着和大家挥了挥手,林元便大声再次提醒,“带刺的草不要放进去啊……” “知道啦。”柳氏笑道,“昨儿个大家都听明白了呢, 别喊了,喊了其他人也听不到。” 柳氏是最先租种林家地的,所以选的地块挨着林元的地,非常的近。 林元笑道:“我这不是怕人忘了嘛。” “哪里会忘,这法子能肥地,大家都记得清楚呢。”柳氏笑眯眯的。 “哎,那就好。” 一家子总共二百三十亩地,林元留了三十亩自家种,剩下的全部租了出去,租户20户,把村子里一半多的租户都给抢了过来。 两百亩地的野草不少,租户们全家上阵,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把野草给割完了。 割完的野草全堆在林元用来养鸡的地里。 然后一户分出部分人烧荒,租牛耕地,剩下的人全集中在林家的地里,开始剪碎割下来的野草,以及铲鸡粪,挑水等等,把堆肥的材料搞碎乎了,混合堆积起来,浇上水,盖上麦秸杆子。 用了四五天功夫,在林家的地里堆起了几十座肥堆。 林元事先说好了,租户们若是想要肥料,就得参与制作,后续翻搅肥堆,给肥堆添加蚯蚓,也是 一户一户轮着来,到时候按参与情况来分肥。 租户们见他短时间就赚了那么银子,买了田,就知道他也是个能赚钱的,跟着他种地的信心更上了一层,因此他令行禁止,大家全码足了劲头,一边翻地,一边热火朝天地制作肥料。 林元这边三十亩地里有十八亩地没有开垦,是用来养鸡的,里面全是野草,他让张氏、林高氏、林冉、林晨去割野草制作堆肥,到时候每家都会给分点儿肥料。 他则赶着牛,带着林征开始给几家翻地、挑粪。 林元开垦出来的荒地只有十二亩,他打算种上相公邮寄回来的蔷薇花种、玫瑰花种,以及秋季收的虞美人、波斯菊等花种,明年春天再搞一波参观活动。 张氏、林征买的几十亩地全租给了村里人,要种作物的只有当初分家时分得的四亩地,再加林高氏分得的两亩地,林家一家子要种麦子的也就八亩地。 林元和林征花了八天时间,把麦子给种上了,然后一家子又花了十二天时间,把十二亩花也给种上了。 时间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九月初十,林家的租户们也陆陆续续地把地给种完了。 种完地,林元却并不能休息,他家另一间正房里已经堆了半屋子鸡蛋。 两千只鸡里有一千四百多只母鸡,就秋种这段时间,他家就再没制过皮蛋,鸡蛋已经堆了有一万多个,若是再不收拾,怕是要放坏了的。 而且这些鸡陆陆续续下了两个月的鸡蛋之后,已经进入了下蛋高峰期,必须要赶紧给制成皮蛋了。 于是林家村人刚闲下来,就听到了林元要雇人的消息,一天工钱二十五文起步,多干多得, 而雇佣的对象,就是他的租户。 整个村子瞬间又沸腾了起来。 院子里张氏带着林六婶、林高氏、大李氏、郭大娘继续制作油纸伞,林元则拿着笔登记有意向来制皮蛋的。 “制成一个皮蛋,分成一文钱。大家操作熟练了之后,若是配合的好,加把劲一天可以制上万个皮蛋,平分一下也能有几百文铜板。”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林元道:“若是鸡一天下的蛋量太少,工钱可能也就二三十文钱。” “天!”赵婶子一副快要晕 过去的模样,惊道:“最少也有二十多文?这可是县城里都找不来的好活儿呢!” “可不是嘛。”陈氏一脸羡慕,问道:“元哥儿,就不招别人啦?” 林元笑了笑,“先紧着我家租户来,若是有租户不想做这份工,人数没凑够,再从村里招人。” “我我我!”柳氏立马举手,“我想做这份工!” 赵婶子也道:“我也是,工钱这么高,别处可是找不到的,谁傻了会不做啊。” “哎,早知道我家也租些元哥儿的地来种啦。”陈氏遗憾。 她家自己有三亩地,一个寡妇带着林晨这个哥儿,能种的不多,所以就没租地。 众位妇人哄笑,打趣她,“晚啦,想租等三年后我们租地契约到期吧。” “咳。”柳氏咳了一声,郑重道:“契约到期了,我还要续租。” 陈氏笑骂,“便宜占了三年,还要继续占,柳氏可有你的啊!” 柳氏不以为耻,扬了扬下巴,“租元哥儿一家的地,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林家租户们忙道:“就是!” 林元笑了笑,打断了他们的笑闹,说道:“制皮蛋,一户我家最多雇一人。若是还想给家里添些进项,可以编些草编包,也可以编竹编,终归都是可以赚钱的。” “哎,没有稻草和竹林,怕是这两样都不好做。”陈氏有些愁。 “稻草我家没有,没法给解决,但竹林我家却是有的,到时候若想买,我家会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卖给大家的。” “真的吗?”陈氏惊喜,其他妇人们也一脸喜意。 “当然是真的,我相公说有条件会带着大家一起赚钱的。”林元道。 “沈小哥可真是仗义啊!”众妇人感慨。 柳氏想了想,问道:“沈小哥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林元抿了抿唇,情绪有些低落,“快了。” 相公走的时候,说是预计十一月初能回来。 现下已经九月了! 林元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报完名的,明天就可以来上工,到时候会培训半天,给大家分个工,让大家知道做什么。” “哎,好咯。”众人齐声道。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院子里就坐满了人。 林元咳了一声,开始把丑话说 在前面,“事先说好了,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不能告诉任何人。” “元哥儿,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那么好的赚钱机会,告诉别人我们不就被抢了活儿嘛。” “是啊,谁会傻到告诉别人呀。” 林元手往下摁了摁,说道:“为了避免以后伤感情,大家要在这里……”他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纸,“要在上面摁上手印,保证不会把从这里学到的东西告诉任何人,若是你们当中谁泄露了消息,让外人偷去了法子,每户都得赔付我两百两银子。” “两百两?”大家原本高高兴兴的脸上,此时满是惊愕,连张氏都惊讶地长大了嘴。 元元没告诉她呀。 “两百两?我家一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啊。”柳氏心惊胆战。 院子里前来制皮蛋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元哥儿这是想干什么? 林元想干什么,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家罢了。 他淡定道:“若是不泄露信息,这契约自是无效。但若是法子被人偷了去,所有人都要赔偿。” “意思是若是其他人泄露,我们没泄露的也要赔钱?”赵婶子问。 林元道:“我会给你们分工,若是你们当中有人没泄露,外人也偷不了这法子。外人若偷了,只能说明是你们全体都泄露了消息。” “我们不会的。”有人道。 林元点头,“我也相信你们不会,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监督他人,大家若是想干这个活儿,就摁了手印,若是不想干,我再从村里另找人。” 众人来之前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个事儿,此时都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元元哥,别人不干,我干!”林冉站了起来,果断说道:“我愿意摁手印。” “我也愿意!”林晨一脸兴奋地跳了起来,他是来等林冉去田里的,没想到碰到了这么个机会,真是惊喜啊。 “我、我也愿意!”林草红着脸,也举起了手,他是闲极无聊,带着哥哥来找娘和小伙伴玩的。 想到可以赚钱,他立马精神非凡,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激动的光芒,鼓起勇气嚷嚷道:“元元看我呀,看我呀,我是愿意的呀。” “还、还有……”林草顿了一下,猛地拉 起自家哥哥的手,抬着脚尖努力举高高,意图抢占机会,“小树哥也、也是愿意的呀。” “嘿嘿,愿意呀愿意呀。”林小树傻呵呵地乐,又蹦又跳,举着手在头上摇来摇去。 林晨一看这情况,眼睛一亮,说道:“林琳、林希他们肯定也愿意。元元哥,你等着,我马上把他们叫过来。” 我勒个去! 众人顿时大惊! 赶紧围上去,一把拦住了他。 “晨哥儿,你这太过分了吧,怎么抢我们的活儿?” “就是,可别是你娘昨儿个没抢过我们,今天叫你来给我们捣乱的。” 林晨被一群妇人拦的死死的,气急,“你们放开我呀,是你们不愿意摁手印的,怎么还不允许我的小伙伴们来摁?” 众人:“……” “谁说我们不愿意了?”赵婶子不愿意了,挤出人群,就往林元那里冲,大声道:“元哥儿,我来摁手印了。” 众人一看被赵氏抢了先,立马一哄而散,也不去拦林晨了,全往林元跟前跑,“元哥儿,我要摁手印。” “我也要摁,前面的别挡我道了。” “谁挡你道了?等我摁完!” …… 现场顿时吵的沸反盈天。 林晨、林冉、林草三个小哥儿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得意。 看,我们帮元元哥解决了问题呢。 院子里的其他人目睹了小哥儿们的眼神交流,则是目瞪口呆。 张氏喃喃道:“元元这是把一堆哥儿们都带歪了吧?” 大李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看嫂子你说的,谁家哥儿若真学了元元身上一丝半点,估计都要乐坏了。” 林六婶也忍不住嘴角含笑,“小草以前都不敢说话的,现在当着那么多人面不仅敢喊出声来,还敢使坏,都是元元的功劳呢。” 郭大娘喷笑,“你这是夸呢,还是损呢?我看改天要把郭果带来玩了,让他和元元好好学学。” 林六婶反驳,“当然是夸啊,元元从小独立聪明,村里哪个哥儿能比得上?说实话,小草的性子我都不敢让他成婚,所以总念叨着让他好好跟元元学学,等他哪天出师了,我才敢把他嫁出去。” 张氏失笑,“那小滑头有什么好学的,天天折腾 人。” 林六婶给了她个白眼,“你就拿乔吧。” 其他人顿时笑了起来,连张氏都忍俊不禁。 林元这边,人们争先摁了手印,松了口气,现场就又平静了下来。 林元将契约一收,也不耽搁时间,开始分工,“冉哥儿和晨哥儿一直在帮着养鸡,鸡蛋就由他们捡了拉回来。” “冉哥儿、晨哥儿……”他道:“从今天开始,你俩的活儿也算到制皮蛋的过程中,到时候会按照每天制皮蛋的量,给你俩发工钱。不过鸡一定要养好,护好。” 林冉和林晨相互对视了一眼,满脸震惊,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个惊喜,忙道:“知道了,元元哥。” 林元点了点头,继续:“柳婶子和宋婶子有劲,就帮着挖黄泥,拾掇黄泥。” “李婶子检查鸡蛋有没有破损、裂缝,是不是坏了。” “赵婶子和张婶子帮着割些柏树枝、香椿叶等材料,熬制料水。” “方大叔帮忙制作料糊……” …… 林元思路非常清晰,一点点地把二十二人的工给分了,最后安排林草和林小树:“小草,你带着小树帮忙晒皮蛋。” 林草一愣,瞬间脸激动的发红,“好的元元,保证完成任务。” 林元冲自己的小伙伴笑了笑,就转头面向众人:“大家好好干,活儿不重,每天提早干完,就可以结了工钱回家了。” “具体的,从柳婶子开始,我一个个的教,大家别着急,先坐会儿,上午专一搞培训,下午再上工。” “哎,好的。”众人把刚刚的事情抛到脑后,眼含兴奋,就等干活儿拿工钱了。 柳氏一脸喜意地看向林元,“元哥儿,你说吧。” 林元却脚步一抬,“柳婶子和宋婶子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河边现场教你们选黄泥。” 两人一愣,转而一笑,“好勒。”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不是林元小人之心,但为了避免麻烦,每个分工的培训他都会单独讲。 所用材料的比例他也一概不会说,只让人准备好材料,他提前给配好,再让人来操作。 为了能靠着皮蛋大赚一笔,他只能谨慎操作。 一上午,林元就在一拨又一拨的传授经验,直到午饭时间,才把人都给教了一遍。 “上午就到这儿了,下午吃完饭就过来上工,咱们今天尽量能制作出来一千个皮蛋。” 一千个皮蛋就是一两银子的工钱,二十四个人分,一人也有四十文。 众人精神一阵,立马道:“好的。” 林元点了点头,“那大家就赶紧回去吃饭吧。” 家里堆了太多鸡蛋,林元心里着急,不过也知道这些人还没上手,得等个一两天才能熟悉起来。 所以他要求的量并不多。 好在这些人大都是些勤劳淳朴的,为了赚钱不会惜力。 四天后,林家屋子里堆的近两万个鸡蛋被全部制成了皮蛋。 就在林元打算去县里通知李掌柜来拉皮蛋的时候,林晨和林冉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元元哥,你家堆的肥被偷了!” 林元:“???” 林元:“!!!”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今天就先更这些吧。 感谢在2020-04-26 21:00:32~2020-04-27 22:4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芩偲、水淼、玉言蒂v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居居o(^o^)o 84瓶;招猫惹狗 20瓶;41253582、三十六郡、墨墨不喜欢吃苦瓜 10瓶;bluedream、落什紫 6瓶;空白格、凌枫潇潇、杜若 5瓶;40990772 2瓶;梅兰竹菊、森罗、hey~y、观祈妙、夏淮楚、依依然然、354154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92、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时间是在早上吃完饭不久, 林冉和林晨结伴去喂鸡、捡鸡蛋,同时检查栅栏, 看鸡有没有少。 林元听到自家肥被偷了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肥被偷了?”他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嗯嗯。”林冉和林晨狂点头, 怒道:“栅栏门被打开了, 麦秸秆被掀了,一堆肥缺了个大口子,看样子至少被人拉走了一车。” 林元:“……” 想了想,他问道:“鸡没有少吧?” 林冉和林晨一怔, 摇了摇头,“昨天下午查了没少,今天的还没来得及数。” “下午等鸡进棚子了,数一数看看少没少。” “好的。” 两人原本是在地里忙着收鸡蛋的, 此时见林元表情平静, 没有要发火的样子, 就又回地里了。 林元看了一眼林高氏,对院子里盯着他的人都摆了摆手,“别看我了,赶紧弄, 弄完早些回家。” “哎。”众人应了一声。 私下里则相互对视了一眼,暗骂有些人不要脸,几百辈子没占过便宜了,连他们堆的肥都偷。 林元则是面色平静地把切菜的刀拿了出来,搬了椅子坐在他娘和他大嫂中间, 对着磨刀石一阵折腾。 张氏一看他动作,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登时吓坏了,一把摁住他的手,低声道:“元元,你想干什么?就那一车肥,当不了什么的,你可别冲动。” 大李氏、林六婶和郭大娘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也压低了声音,“元元,你那么快就知道是谁偷的了?” 林元表情淡淡地磨着刀,“上个月,我家向日葵的花盘被人偷了半亩去,这次估计还是同一拨人。” “半亩花盘?”大李氏大惊,“谁家这么大胆,那可是值二三两银子呐。” “对啊。”林六婶皱眉,一脸凝重,“这和小偷小摸可不一样,超过一两银子,可是要被赶出沙河县,背井离乡的啊。” 张氏不知道这事儿,眉头微蹙,“你先前怎么没说过?” 林元举起刀放在嘴边,吹了吹刀刃,冷哼了一声:“事不过三,第一次我可以看在旧情上无视,但他们贪心的再二再三,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旧情 ?”张氏喃喃地念叨着,突然,脸色一变,瞬间难看了起来。 旁边的林高氏一直没说话,此时却开了口,“这次就算了吧。” 她垂着头,众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听她声音,就知道心情非常差,“不会有下一次了。” “娘,你知道我的,给了一次机会,他们不知悔改,我就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了。” 林高氏嘴巴张了张,最终抬眼看向他,无力道:“这次看在娘的面子上算了吧。” 林元道:“上次就看在娘的面子上没有计较了,这次没得商量。” 大李氏等人对视了一眼,瞬间知道是谁了。 大家也不好意思在旁边围观,只道肚子突然有些疼,出去转转。 然后三个人放下手中的工具,一起站起身,往院子外边走去。 另一边正在忙着制皮蛋的人笑道:“你们三个怎么都跑了?是不是想偷懒?” 大李氏笑了一下,“早上吃太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出去转转。” 林高氏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先把刀收起来,中午等人走了再说。” 林元瞥了一眼他娘,无情道:“什么时候谈,都是这个结果,等中午人们都在家的时候,我就带着刀到村里,把他们的手指头剁下来,拉着他们全村示众。” “他们想趁着相公不在来欺负我,也要看看我是不是好惹的。” 他冷哼了一下,猛地将刀一收,拎着磨刀石往厨房里走去。 林高氏脸色顿时铁青,气的手都开始抖了。 “你是怎么管教他的,他一个小哥儿怎么能这么粗鲁野蛮?” 见人走了,林高氏压在心底的火气和恐惧涌了上来,气急了,冲着张氏就发火,压低声音怒道:“他说拿刀剁人你就让他剁人?你连拦都不拦的?” 张氏嘴巴张了张,最终憋气道:“不止我没拦,你也没拦啊。” “再说,元元可是你的哥儿。” 林高氏一下子噎住了,脸色气的青中发黑。 张氏好似没看到她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再者,偷东西的也是你儿子儿媳,甚至还有你孙儿,关我什么事儿?” “张氏,你给我闭嘴!”林高氏气疯了,一把将手里的工具扔开 ,腾地站了起来,怒道:“儿子生不出来,让老大绝后,孩子又管教不好,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歪歪咧咧?” 张氏顿时脸涨得通红。 林元一下子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扶住张氏,怒道:“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嫂?” “我怎么不能说?你大哥绝后不是事实?把你教的跟个土匪似的,不是她?” 林元气笑了,“感情你儿子偷了我家的东西,就是教的好了?” “我林家有这么个糟心玩意儿延续香火,是不是祖上还要冒青烟表示一下感谢?” “你!”林高氏气的眼前发黑,伸手就要去打他,“你个不孝子!” “哎哎,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赵婶子离得最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了过来,一把拦住了林高氏的手,“这么多人在呢,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哥儿都那么大了,外人面前起码要给点儿面子啊。” 院子里的人刷地一下全停了手里的活儿,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就是啊,元哥儿能干又懂事的,这是咋吵起来了啊?” “‘你儿子偷了我家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众人疑惑念叨,然后对视了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起来。 一家四房,人家三房都住在一起,唯独二房没人愿意搭理,这其中的纠葛,村里都传遍了。 只是没想到,这二房一点儿都不老实,连人家堆的肥都要去偷…… 虽说一点儿肥料不值得什么,但总归是恶心人。 这个时候众人还不知道林家二房偷了四房向日葵花盘的事情,虽觉得一言难尽,但都觉得事情不大。 宋婶子劝道:“不过是点儿肥料,不要伤了和气,晚上没人的时候去老宅那里好好说说你们二哥,事情就过去了。” “就是,家和万事兴,别吵了。”赵婶子道。 林高氏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怕林元又说出什么,挣脱了赵婶子制住她的手,沉着脸又坐了回去。 “行了,都赶紧干活儿吧。”赵婶子摆了摆手,拍了拍张氏的胳膊,就又回到原位置去了。 众人都闷头干活起来。 院子里一片安静。 张氏瞪了林元一眼,腾地一下坐回到了椅子 上。 林元撇了撇嘴,把刚刚放在林高氏和张氏之间的椅子搬到了张氏的另一边,拿起他们制作的部件,组装了起来。 三人之间的氛围非常不好。 半晌,林高氏妥协了似的,开口道:“再怎么说,老二是你二哥,你们是血缘亲人,泽儿也是林家唯一的孙子,他还要科举考试,你就算不帮忙,但也不要毁了他。” 林元不想搭理她,但觉得这锅可不能接,说道:“娘,你偏心是你的事,但别仗着相公不在,就把锅扣我头上。他们不偷我的东西,我会收拾他们?怎地到了你嘴里全是我的错了?” 林高氏顿了一下,低声喝道:“院子里那么多人,别跟我总提什么‘偷偷偷’的,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话关上门来说。” 林元最烦她这种态度,管不住二房一家,还偏心眼子。 相公在的时候怼得她说不了话,所以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了。 相公跑商走了,自己身为亲哥儿,根本不能去怼,如果怼的过了,别人还会说他不孝顺。 他都快烦死了,而林高氏继续道:“老二和你是血亲,就算是他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能把他一家子往别处赶,不然你爹就算在地下都不安生。” 林元不耐烦道:“他这样总来恶心我,你怎么不教教他,他年纪大的都可以当我爹了,却来偷我这个弟弟的东西,他不嫌丢人?娘,你骂大嫂不会教孩子,但我和小宝自小就知道靠自己干活赚钱,不偷不抢,而不是吸老娘老爹兄弟的血,搞些见不得人的事,你看看老二是什么样子?” 他道:“别说他家偷了我半亩地的花盘的事你不知道,知道了却从来没跟我们提过,还放任着他来偷肥料,娘,难道说都是你放任他们偷的?” “你!”林高氏差点儿没气晕过去,手里竹子一扔,抖着手指,指着他道:“你怎么说娘的?你个不孝的东西!” “哎哟,怎么这么热闹?”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林家院门口,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正伸着耳朵偷听的众人一愣,抬眼看向了院门外。 院外,一个衣衫干净整齐的老太太,背后跟着两个中年男人,一脸好奇地看着院子里。 “你们这是干嘛呀,一个个脸跟刷了锅灰似的。”沈王氏踮着小脚,笑眯眯地走进了院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先放出来,下一章攻出现,晚上我会尽量码个六千字,最近卡文卡的太严重了,头秃中。感谢在2020-04-27 21:52:37~2020-04-28 18:5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懒惰天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阎爱儿 10瓶;落什紫 6瓶;咩哈哈、卿卿 4瓶;一粒星光 3瓶;DCM520、二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9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娘, 大哥、二哥。”林元站了起来,惊讶道:“你们怎么来啦?” 他赶紧小跑几步, 迎了上去。 “想见见乖巧又懂事的儿媳妇,就过来了呀。”沈王氏笑道, 她招了招手, 身后的沈金和沈银上前两步,将背上的大包裹取了下来,拿在手里。 沈王氏接过沈金手里的那一个,递给林元, 说道,“这是娘给你和小三做的几身春秋的衣服,都是好料子,正好你这段时间忙, 也不用在上面花时间了。” 林元忙接过, 一把抱进了怀里, 笑弯了眼睛:“谢谢娘。” 沈王氏拉住他的手,笑眯眯道:“谢啥,娘一直想要个哥儿,可肚子却不争气, 连续三个崽子都是儿子。本想着娶儿媳妇一定要娶个哥儿,谁知道你大哥二哥娶的都是女娃娃,娘想着或许跟哥儿无缘,都死心了呢,谁知道就有了你这么个哥儿儿媳妇, 可算是圆娘的心愿了。” 她拍了拍林元的手,“以后呀,你就住在娘心窝子里了,有啥好的娘第一个惦记的就是你,可别说什么谢了。” 林元脸一下子就红了。 从小到大,还没哪个长辈这么直白地跟他说过这些话呢。 心里一时暖暖的。 他单手抱着包裹,挠了挠脑袋,“知道了,娘。” “哎。”沈王氏笑着应了一句,摸摸他脑袋,转身从沈银手取了另一个包裹,说道:“你嫂子她们前些时候去镇上,见有卖果脯的,特意多买了些,叫拿来给你吃。” 林元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超爱这种小零嘴的。 他转过头对着沈金沈银道:“大哥二哥,你们帮我告诉两位嫂嫂,谢谢她们。” 两个中年男人顿时局促起来,摆了摆手,“谢啥,不用客气!” 林元笑了笑,“前些时候忙,我也没时间去给你们送,今天你们正好来了,家里的皮蛋也制了一批了,等走的时候,你们拿些回去吃。” “皮蛋?”沈王氏茫然,“这是个什么呀?” 林元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看院子里铺了一地的东西,“这些就是,现在还不能吃,等再过个十来天就差不多了。” 沈王氏扫了一圈院子里,询问:“那这些人都 是来给你帮忙的?” 林元点头,“家里人少,就寻了租户们来帮忙。” “租户?这么多?”沈王氏惊讶。 “哎,娘,弟夫可能干了呢。”沈金忙给自家老娘解疑,“我媳妇昨晚上跟我说,弟夫又买了一百亩地租给村里人了呢。” “我的天呐。”沈王氏惊住了,看向林元,夸道:“元元,你也太能干了吧?” 林元一向脸皮厚,此时却少有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想谦虚两句,就听他大嫂道:“沈大娘来了呀。” 张氏站起身来,笑着招呼,“走了一路估计也累了,赶紧进屋喝点儿水吧。” “元元,快把东西拿屋里去,叫小宝把茶碗准备好。” 林元才反应过来没给人倒茶水,赶紧道:“娘,你和大哥二哥先进屋,我去把茶壶拿出来给你们倒点儿水。” “哎,不忙不忙。”沈王氏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转头问张氏:“你是元元大嫂吧?我听元元说起过你。” 张氏开玩笑道:“元元那滑头说了我什么?不会是说我老训他吧?” 沈王氏笑容加大,“怎么可能,元元可是一直夸你这个大嫂呢,搞得我都有些嫉妒,一直想来看看是谁抢了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张氏顿时失笑,“你听他说,在家里天天嚷着我管他管得严呢。” “小孩子都这样,虽然嘴上不耐烦,但心里都清楚谁是对自己好的人呢。”沈王氏道。 两个人又相互玩笑着说了几句,然后沈王氏才转头看向林高氏,笑着打了个招呼,“亲家好呀。” 虽然沈岳林元成婚没办婚礼,两家人连饭都没一起吃过,但沈家村、林家村相邻,距离也不算太远,两个村子里年纪大的人其实都相互眼熟,甚至认识。 林高氏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扯着嘴角说道:“亲家来了,进屋吧。” 沈王氏也知道自己当初把病重的儿子送进别家很讨人嫌,也不在意林高氏的态度,笑了笑,就跟着林高氏往堂屋里走。 张氏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又看看院子里众人手上活儿的进度,说道:“今儿个有客人不太方便,大家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再来干吧。” 院子里的人虽然想每天都有铜板入 手,但也知道人家确实不方便,知道鸡蛋飞不了,铜板迟早都是他们来挣,再加上想私下聊聊今天听到的八卦,也没有不愿意,应了一声之后,就把手头的活儿加速收尾,然后把东西一收拾,就走了。 张氏把最后一个人送走,见先前的林六婶等人也没见人影,正想转身去屋里招待沈王氏母子,冯氏和林老二却大大咧咧地来了。 “怎么才大清早的,就让人都走了?活儿都干完了吗?” 显然,冯氏和林老二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走的那拨人了。 冯氏一脸酸意,继续道:“有这么赚钱且轻松的活儿,也不说留给自家人干,怎么全找了外人?” 张氏脸一沉,拎起院子里的竹竿横在身前,怒道:“谁允许你们来的,给我滚出去!” 屋子里,林高氏和沈王氏两人不冷不淡地寒暄了一会儿,正要话头一转聊些别的,就听到了外边张氏驱赶人的声音。 两人均是一愣,还没说话,林元便放下茶壶,一脸担忧地冲了出去,“大嫂,谁来了?” “娘,是坏蛋来了吗?”林宝小脸一绷,身子一扭,也跟着跑了出去。 林高氏和沈王氏对视了一眼,两人站起身来,也忙往外面走去。 沈金沈银自是跟着老娘,手里的水碗一放,跟着快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冯氏一脸嚣张,抱着胳膊,混不吝道:“咋滴啦,还想打我们?这又不是你的房子,老娘想进想出你管得着吗?” 张氏气急,“你们不仅偷了元元半亩的花盘,还偷他堆的肥料,还有脸过来?” 冯氏脸色一变,和林老二对视了一眼后,昂着脑袋骂道:“你少含血喷人,张口就来,我什么时候偷他的花盘了?” 林老二一挽袖子,满脸凶意地逼近张氏,“我告诉你,你拿不出证据,就别怪我今天不客气。” “你对谁不客气,你再跟我说一遍?”林元拎起墙角的一根木棒,就冲了过来。 “哼,没有沈岳,你以为我会怕你?”林老二满脸不屑,“以前让着你,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啊?” 张氏怒道:“敢情你是趁着三叔不在,沈岳跑商故意来找事儿的啊?” “我呸!”她吐了口唾沫,“抽空摸缝想来欺负我 们,你还算是个男人?” 林老二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冯氏却冷笑道:“老二是不是男人用得着你来问?你一个寡妇,怕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林老二的窘迫瞬间不见,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你!”张氏气的浑身直打哆嗦,指着冯氏道:“你恶心不恶心,嘴怎么那么脏!” “哼!”冯氏翻了个白眼,“一个天天和叔子住一块的寡妇,还说别人脏?” “操/你妈!”林元大怒,举起木棒就往她身上挥去,“嘴脏老子就给你洗洗。” “救命啊!”冯氏尖叫着跳起来,往林老二身后躲去,边躲边叫着:“小叔子不仅嫌贫爱富,还打嫂子咯,快来人看看哟!” “冯氏,老二!”林高氏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怒喝道:“都给我滚回去。” 林老二一把抓住迎面敲来的木棒,喊道:“她说我偷花盘,这罪名我可不能由着她扣到我头上,今天非得要个说法不可!” “就是!”冯氏梗着脖子大叫道:“污蔑我们,必须给赔偿!” 林元夺了一下木棒,竟然没夺下来,林老二抓的死死的,他怒道:“小爷今儿个给你赔副棺材,你给我等着。” 林高氏气的脸皮发白,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没脸没皮到了这种程度,“她是不是污蔑,你们自己不清楚?” “你们是不是就是想来找事儿的?” 冯氏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才发现?我告诉你,今天这银子得给我出定了!就算不出银子,也得把制作皮蛋的法子告诉我们。” 林高氏怒道:“老娘还活着呢,亲眼看着你们推了一车向日葵花盘进屋,由得你在这里猖狂?” 冯氏丝毫不怕,“哼,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花盘也没了,现在谁有证据?” “你要去当人证吗?”冯氏嗤笑一声,“难道你想成为老林家的罪人,把我们一家子赶出林家村,毁了唯一孙子泽儿的前程?” 全场人,包括沈王氏和沈金沈银两兄弟都目瞪口呆。 沈王氏感慨,“亲家啊,你这儿子、儿媳可真叫我长见识了。” 林高氏脸都没处放了,气的浑身发抖,嘴巴只打哆嗦,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冯氏一愣,才发现院子里有个面熟 的老太太,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来看林元的?” “你儿子一个赘婿,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和你沈家已经没关系了,你怎么还有脸过来?” 沈王氏瞥她一眼,笑了一下,“嘴巴倒是个利的。” 她看向林高氏,淡淡道:“亲家,我家小三虽然是赘婿,但元元也是我沈家小三实打实的媳妇,小三走的时候,还专门回家交代他两位兄弟帮着照看元元,现下元元已经被欺负到头上了,我就做主替他出了这口气吧。” 她不看林高氏的脸色,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沉下了脸,直接道:“老大、老二,这两个恶心人的玩意儿欺负你们弟夫,上去给我扇他们嘴巴子,扇老实了为止。” “好的,娘!”沈金和沈银也被恶心到了,一挽袖子,就要去抓冯氏和林老二。 冯氏根本没想到她会让俩儿子动手,吓了一跳,威胁道:“我跟你说,这可是林家村,由不得你们沈家村的来撒野。” 林老二也慌了,一把松开棒子,就想跑,“你们公然欺负林家村人,我要找村长给我做主。” 他一丢棒子,林元就不怕被夺了木棒遭受反制,也松了手,把木棒扔到地上,迈开双腿就追了上去,怒喝:“哪里跑!” 林元体力比不过林老二,但技巧及速度吊打他没有任何问题,在林老二双脚迈出院门的一刹那,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在林老二挥肘反击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下用劲,只听“咔嚓”一声,林老二就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 “杀人啦杀人啦!”冯氏惊恐大嚎,却因为跑不过沈金和沈银,被一把抓住头发,摁在了地上。 “大哥二哥别动手!”林元忙道,他挥手抓住林老二迎面袭来的手,又是“咔嚓”一声,把林老二的手腕给掰断了。 林老二这下是真怕了,哭嚎着道:“娘,快救救我啊,他要杀了我啊!” 林高氏又惊又惧,左看看冯氏、右看看林老二,嘴巴张了张,“小四……” 她的声音因为惊恐非常小,林元没听到,自顾自地大声喊道:“大哥你制住他,二哥你去找根绳子……” “我去拿,我知道在 哪里!”林宝原本站在张氏身后,当下立马往屋子里跑。 “你们别打她,省的脏了手,把她绑住就行,一会儿我来收拾她。”林元道。 张氏一听,忙接过林宝拿来的绳子,说道:“我来绑!” 沈金和沈银立马懂了这弟媳妇的意思,没有勉强,而是压着冯氏,让张氏把她给绑起来。 “你要干嘛?”冯氏大惊,慌忙挣扎。 林元冷笑,不搭理她,而是看向林宝,“小宝,去厨房里把切菜刀拿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 冯氏这下是真疯了,嚎啕大哭,“娘,我和老二错了,你赶紧开口救救我们呀,他要杀我们!” 林老二眼泪鼻涕挂了一脸,丝毫不见刚开始的凶狠姿态,趴在地上哭道:“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这样了,你救救我们吧。” 林高氏看着苦苦哀求的二儿子,有一瞬间的怔忪。 三个儿子里,老二长得最像他爹林如松,所以尽管不是幺子,不是老大,却得到了除老大以外最多的关爱与偏疼。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本老头子在时,安分守己得有些懦弱的儿子,会变得这么张牙舞爪,性子恶毒。 她原本以为那么多儿子,最听话,最需要她的是老二,因为要供孩子读书,要养家糊口,但老二明显不像其他儿子那么能干,所以她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林家的香火给延续下去,把林泽给供出来,帮着二房把门户立起来。 只是没料到,老头子一死,翻脸最快,最不听话,最先把她撇开的也是这个儿子。 她是失望透顶的。 但是…… 她一脸灰败,嘴巴张了张,喃喃道:“小四,放了他们吧。” 林元没听到,他摁着林老二,“大嫂,你把绳子给二哥,让他来捆这个混蛋,别脏了手。” 张氏想起这对夫妇恶心人的话语,忙把绳子交给沈银。 沈银是个个子不高但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他接过绳子在林元的帮助下,很快就把林老二给绑成了个粽子。 “娘,你快说话呀!”林老二动弹不得,只能满眼含泪地求助林高氏。 “娘,他们打我,杀我可以,但老二可是你的亲儿子,你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亲兄弟给杀了啊。” “谁说要杀你们了,杀你们小爷还嫌会脏了自己的手呢。” 接过林宝递过来的菜刀,林元吹了一下刀刃,说道:“小宝,你躲远点,一会儿画面脏,不好看。” 林宝有些害怕,但还是挺着胸脯道:“不怕,我一会儿给小叔帮忙。” 林元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已经被沈金、沈银仍在一起的林老二和冯氏,冷笑道:“小爷要把你们的脏手剁下来,省得你们以后还偷鸡摸狗去。” 林老二和冯氏非但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更害怕了。 他们当然知道林元不会杀他们,那样喊不过是为了激起林高氏的同情心,让林高氏出手阻拦林元而已。 只是没想到林元竟是要剁了他们的手! “娘啊,你快拉住他啊!”看着越来越近的林元,林老二疯求了,整个人吓得不停地往院子外边蠕动,“我给你生了个孙子啊,我要是手被剁了,谁来供泽儿读书?” “娘,娘!我们错了,你快点儿拉他啊!”冯氏快吓尿了,脸上一片惨白。 张氏也慌张了,想劝元元别搞得那么血腥,但看现场那个样子,估计她一开口,元元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正在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时,胳膊被人给抓住了。 沈王氏笑了笑,低声道:“不用担心,元元心里有数。” 张氏一愣,看向沈王氏。 沈王氏没说话,只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 张氏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她侧头看向林元。 “娘啊,你倒是说话呀。”林老二都要绝望了,他无力地看着林元一手扯着他那根断了的胳膊,一手刀光闪闪。 “小四,放了他吧!”林高氏最终还是大声将话说了出来。 她垮着肩膀,脸色发灰,整个人心力憔悴,“算娘求你了,这次就放了他吧。” “娘,娘!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回去我一定改!”林老二立马激动起来,鼻涕流的一脸都是,歪着脑袋,在地上蠕动着,想离林元远一点。 冯氏也赶紧道:“娘,我们不会再来了,求你再劝他几句吧。” 林高氏闭了闭眼,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元元,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若是他们以后再敢招惹你,任凭你收拾, 娘不会再拦了。” 林元手里的刀一顿,最终,在林老二惊恐的眼神中收了刀。 但是没让两人松口气,他脚步一转,直接走向冯氏,在冯氏恐惧的眼神下,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你、你要干嘛?”冯氏浑身颤抖,眼神游移地往林老二那里看,嘴巴打着哆嗦:“老、老二,快说句话啊,他要剁我的手、手!” 林老二却头往胸前悄悄地埋了一下,装作没听到。 “别剁我手,我错了!”冯氏一看林老二不帮忙,顿时感觉要完了,立马大哭起来,“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别剁手行不行?” 林元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不剁你手!” 他将刀夹在胳膊底下,伸手去解冯氏的绳子,似乎想要把她松绑了。 林老二偷偷瞥了一眼后,立马转正了身子,叫道:“先给我松绑!” 冯氏却已经瑟瑟发抖了,林元那双冷幽幽的眼睛盯得她汗毛直竖。 她有预感,他根本不是来给她松绑的! 林元嘴角微勾,不屑地笑了笑,“你先等着,跑不了你的。” 林老二登时一机灵! 林高氏也发现了不对,慌乱道:“元元,你想干什么?” 林元沉了脸,“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们一次机会,但他们嘴巴这么脏,就让他们好好给自己洗洗嘴巴。” 林高氏一愣,说不出话了。 林老二和冯氏更惊恐了,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着什么。 实际上林元也没做什么,他松了松冯氏上半身的绳子,把她的手扯了出来。 然后拎着刀,站起身来,淡淡道:“从现在开始,对他掌嘴一百,然后再对自己掌嘴五十。”他手指指着林老二。 “什么?”林老二立马不干了,“凭什么要打我一百,打她五十?” “明明是她嘴脏!” 冯氏一脸难以置信,骂道:“如果不是你说要来赚银子,老娘会受这个罪?” 林老二立马反驳,“若不是你贪心要偷肥,会招惹这个煞星?” “你还出主意偷了花盘了呢,你怎么不说。”冯氏脸红脖子粗,眼睛中怒火熊熊,“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了你这么个男人!” “你说什么?”林老二眉毛倒竖,一脸要吃 了冯氏的表情。 林元心头冷笑,吩咐旁边的沈金和沈银,“大哥、二哥,你们把他们扶起来,让他们靠近点儿。” 沈金和沈银今儿个也算是长见识了,两兄弟对视一眼,眼神中全是看戏的兴奋,然后分别走到林老二和冯氏身后,将两人提了起来,往一起拉。 “娘,你快叫冯氏这贱人住手,我不要挨一百巴掌,要挨也是她挨,明明是她嘴脏,不关我的事啊!” 冯氏一看这情况,哪里敢耽搁,生怕林高氏经不起林老二哀求,让她来承受林老二的一百巴掌,见人就在跟前,立马一个大耳刮子甩了过去,大叫道:“打完必须放了我!” “啊!”林老二惨叫一声,怒骂:“冯氏,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冯氏缩了缩脖子,但心中怒火更盛,手下没停,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嘴上却道:“不是我要打的,都是被逼的。” “被逼的?你不会……啊!”林老二话还没说完,就又是一声惨叫。 接下来,根本没给林老二张口的机会,冯氏甩开膀子,对着林老二的嘴巴抽了起来。 林高氏一脸麻木,茫然地站在那里。 她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了这么个儿子来? 林元听着啪啪响的耳光声,走向林宝,“小宝计一下数,够一百了,叫一下我。” “好的,小叔!”林宝一脸崇拜,见林元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忙问:“小叔,你要去干嘛?” 林元拿着刀,往自己屋子里走,“写点儿东西,你好好计数,计错了就重新来过!” “哦,好!”林宝立马立正了,赶紧把注意力放到冯氏的巴掌上。 而林老二一听这话,瞬间疯了,怒骂:“你个……”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冯氏一巴掌给扇了回去,他瞬间顾不上骂林元了,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冯氏,“你给老子等着!” 冯氏知道回去了自己估计躲不过一顿毒打,于是更加不惜力了,咬着牙,一个大巴掌瞬间呼了上去。 院子里除了响亮的耳光声和林老二的惨叫声,偶尔还有林宝小朋友的数数声漏了出来,剩下的人死一般的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元元说了一句脏话,可能是我这方面的词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94、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不知过了多久, 至少对林高氏、冯氏及林老二来说是很久很久,林宝的小嘴念道:“一百, 好了,够了!” 不待众人松口气, 林宝立马转身往屋子里跑, 叫道:“小叔,够一百了,快出来吧!” 屋子里林元见纸上的墨迹已经差不多干了,便拿着印泥和三张纸, 站起身,往屋外走,“来了。” 林宝在门口抱住了小叔的腿,“我数够一百了呢。” 林元夸他:“厉害!” 林元没有直接去现场, 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把菜刀放回到了案板上。 他拿着东西走回到人群时, 所有人的心都又提了起来。“继续啊,给自己掌嘴五十下。”他看向冯氏。 冯氏打林老二是打爽了,但真叫她回过神来打自己,她还真下不了手。 “我来打这个贱人!”冯氏犹豫不决, 林老二却一脸恨意,非常着急。 林元想了想,同意了,“好!”他把印泥和纸交给林宝,让他拿着, 然后走向林老二,在他身前蹲下,拉着他那脱臼的手腕和胳膊就是一扭,“咔嚓”一下,原本扭曲的关节瞬间归位。 林元后退几步,扬声道:“打吧!” 现场围观人员的表情一时很复杂,但林老二和冯氏却根本没注意,两个人又开始了对吵,然后林老二就举起胳膊,对着冯氏的脸抡了下去。 院子里又重新响起了巴掌声和惨叫声,不过是角色调换了而已。 林宝绷着小脸,一个个的数着,众人沉默地看着现场。“五十,小叔,够了!” 一盏茶之后,林宝喊停的声音响起,但现场的巴掌声还在继续。 冯氏脸肿成了个猪头,眼睛里都是恨意,边往旁边躲巴掌,边骂道:“林老二,你给老娘住手!” “不够一百下,你想结束?想得美!”林老二冷笑,面目极其狰狞。 林元却道:“大哥、二哥,把他们分开吧。”“我还没打够呢。” 林老二挣扎着吼道,“还有五十下,非要打死这个贱人不可。” 他脸上巴掌印子一层又一层,整个脸又红又肿,丑陋的很。 林元并不想看到他,淡淡道:“想打你回自己家去打,我可没时间看你俩打架吵嘴 。” 他甩了一下手上的纸,说道:“这是认罪书,你看看没问题的话,你们俩就摁个手印吧。” 他把一张纸扔到了林老二的身上。 林老太太持家的时候,对孩子的教育一视同仁,林家所有孩子小的时候都认过字。 至于能不能学进去,学成多少,都是看个人了。 所以林老二是识字的。 他拿过那张纸看了看,脸色却在一瞬间大变,对着林元怒目而视,“我不摁!”然后双手一用劲,就把纸给撕了,团成一团扔了出去,“打死都不摁。” 林高氏一愣,忙问林宝道:“纸上写了什么?” 她并不认字。 林宝手里还有两张,他展开说道:“小叔三张纸的内容都一样,把坏蛋们干的事情列了出来,让他们认罪。” 林高氏怔了一下,忙道:“你给奶奶念一下,奶奶听听。” 林宝抿了抿唇,看了一下小叔的背影,发现小叔没反对,便奶声奶气地念道:“林家村林括与其妻冯氏先于赵朝元丰四年八月偷盗林元家向日葵花盘半亩有余,后于九月偷盗林元家堆肥一车,同时意图讹诈林元,却被林元人赃俱获,抓个正着,现事实确凿,林括和冯氏认罪,同时做出承诺,若以后再招惹林元、林征、林宇寡妻张氏,自愿被逐出林家村,永生不得再回林家村。” 林高氏嘴唇颤了一下,喃喃道:“永生不得回来吗?” 林元离的远没听到,但林宝听到了,他道:“小叔纸上就是这么写的,不过他们要是不再找我们麻烦,也不会被赶走的呀。” “奶奶,你不用担心啦。”他小嘴甜的很,似乎不觉得纸上写的内容有问题。 林高氏却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不过,深知今天没剁林老二的手已经是林元的最大让步了,所以她内心虽极为煎熬,却最终还是没开口。 林老二却死活不愿摁手印。 林元也没逼着他摁,而是看向冯氏,“给他掌嘴二十!” 冯氏一愣,看看林元又看看林老二,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林老二大怒,他不敢硬杠林元,却敢朝冯氏撒气,瞪了冯氏一眼,威胁道:“你敢打一下试试!” 林元表情非常淡定,对冯氏道:“你若是怕 了,不敢打他,那就打自己吧,五十下。” 冯氏一机灵,立马一个耳光就朝林老二甩了过去。 “你个贱人!”林老二要气死了,眼睛狠狠地瞪着她,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 冯氏憋气,不敢回声,但巴掌却丝毫没有停歇,甚至因为内心的惧怕,还加重了力道。 林老二的惨叫声又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林元道:“小宝,这次不用数了,他什么时候同意摁手印,你就什么时候喊停,不同意的话,就这么打下去吧。” 林宝觉得自家小叔又厉害又可怕,但满眼都是崇拜,“好的,小叔,我会看着的。” 沈金和沈银两兄弟本来还看戏看的津津有味,此时对视了一眼后,都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 小三这媳妇,长得是文文静静的一副面孔,可干起事来,可真狠啊。 幸好他们从来没得罪过他。 而沈王氏也有些震惊,小三媳妇是个好的她知道,但这么“能干”,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张氏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觉得元元在婆婆面前这样表现不好,现场人多,沈王氏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表情,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做好了打算,等人走了,她要好好训他一训。 现场人心思各异,但冯氏的巴掌还在继续。 林老二本就是个受不了苦的人,在冯氏大巴掌抡了几下后,就受不了了,哭嚎着道:“我摁,我摁,快让她停下。” 林元瞥了一眼冯氏那肿成馒头的手掌,说道:“停吧。” 现场的巴掌声一下子就消失了。 二房夫妇全都惴惴不安地望着林元。 林元神情平淡,从林宝手里拿过两张纸和印泥,在林老二旁边蹲下,“摁两份。” 林老二哪里还敢反抗,哆哆嗦嗦地伸手沾了印泥,在两张纸上分别摁了手印。 林老二摁完,林元便移到冯氏那边,还没说话,冯氏便害怕道:“我摁我摁,别打我!” 等冯氏战战兢兢地摁了手印,林元便站起身,看着两人,说道:“我原本是想敲断了你们的手脚,拉着你们全村示众的,但娘既然说给你们一次机会,我就看在她面子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但是……”他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们以后若是再 敢犯贱,我就扒了你们的衣服,绑着你们在村里走个十圈八圈,让全村人围观,让村里人看看你们皮下是什么恶心人的玩意儿。” 他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瞬间感觉身上一凉。 冯氏&林老二:“……” 两人都吓傻了,转头就向林高氏求救,“娘,他怎么可以这样?” “一个哥儿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林高氏整个人都麻木了,她也想知道自己生的哥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但眼前的林老二和冯氏更让她糟心。 她真的是心力憔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老头子在就好了,老头子不在了,这儿子哥儿全一个个露出了本性,她还一个都管不住。 没人听她的。 她感觉很疲惫,整个人都只想回去抱着老头子的牌位哭上一哭。 她转过身,眉眼间全是愁意,对沈王氏道:“亲家,我先把这两个丢人现眼的领回家,你在这里坐一会儿。” 沈王氏看戏看了半上午,也知道亲家没脸,赶紧道:“你去吧,回去好好说说,别气坏了身子。” 林高氏点了点头,没说话,而是看向冯氏和林老二,厉声道:“都给我滚回去。” 说完,就往院子外走。 沈金沈银赶紧给冯氏和林老二两人松绑。 冯氏和林老二现在是真怂了,得了自由之后,连抬眼看人都不敢,低着头就往院外跑。 等亲眼瞧着那三人过了桥之后,林家院子里的人才动了。 沈王氏笑呵呵的,“事情都解决了,就回屋聊聊吧,好久没见元元了,想得紧呢。” 正想私下训斥林元的张氏:“……” 元元这个婆婆怎么跟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不过虽然心里惊奇,她面上却丝毫不漏端倪,笑道:“都进屋喝点儿茶水吧,大老远的过来,还搅得你们连茶水都没好好喝上。” 沈王氏笑了笑,“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她也不坚持这个话题,话头一转,问道:“这皮蛋生意怎么样啊?制作那么多,都能销售出去吗?” 张氏笑道:“这个你倒是要问问元元了,生意上的事都是他操心,我们就是跟着做事,别的也不太懂。” 沈王氏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看向林元。 林元忙道:“都能卖出去,今儿个本来是想找人来拉呢,没凑巧出了事儿,就没出去。” 沈王氏赞道:“元元可真是个能干呀。” 林元被她夸的脸红,害羞地挠了挠头:“还好吧。” 张氏见沈王氏说话不像是恭维,而是实心实意的说话,便松了一口气,说道:“弟夫走了之后,元元就把家里撑了起来,还买了大几十亩地,这些天也确实比较忙,天天起早摸黑的,辛苦的很。” 沈王氏有些歉疚,“小三也太不靠谱了,正是忙的时候,他自己倒跑出去躲清闲了。” 张氏忙道:“可别这么说,弟夫在外边风餐露宿,比家里要辛苦多了。家里有我和他三哥在,元元就算辛苦,饭食住行上总不会差了,哪里像外边跑的,怕是热乎饭都吃不上的。” 沈王氏也只是说说,实际上也心疼自家儿子,因此没有说太多,转而夸起了张氏和林征,“幸亏有你和林秀才在,不然把媳妇留在家里,我那小三怕是在外边跑都不安心了。” 她是个极会说话做事的,张氏和她聊了一会儿,就觉得心里特别舒服。 现场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不见先前的僵硬与尴尬。 林元见两人聊起来就停不下来,便道:“娘和大嫂去屋里聊吧,我把院子里收拾一下,一会儿过去。” 院子里刚刚因为冲突,竹竿、木棒、绳子胡乱扔在地上,乱七八糟的。 张氏忙道:“我来吧。” 沈王氏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让元元弄吧,咱两个先聊聊。” 张氏顿了一下,也没坚持,和沈王氏相携着,去堂屋里了。 院子里沈金和沈银觉得娘不在,没有安全感,便稍稍地相互靠近了些,有些怂地看向林元,斟酌着说道:“弟夫,你看看还有啥需要我们帮忙的?” 林元瞥了一眼他们紧紧拉着的手,一时无言。 半晌,他无奈道:“大哥二哥也去屋里喝水吧。” 沈金和沈银对视一眼,立马松了口气,开心道:“好的好的。”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夹着尾巴跑了。 林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凑到林元跟前,低声道:“小叔,他们好像很怕你呀?” “是怕你会脱光他们衣服嘛?” “ 话说,若是坏蛋们再来,你真的会脱他们衣服吗?”林宝小胖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虽然面上一副好奇的模样,动作上却真实表达了他的担忧…… 若是自己犯了错,小叔会不会有一天也会把他那个了呀。 有些可怕! 林宝小朋友瑟瑟发抖! 林元嘴角一抽,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给我老实收拾院子去。” 林宝小朋友不敢违令,立马捡起地上的竹竿,谄媚道:“我谁的话都不听,就听小叔的。” “小叔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小叔让我吃鱼我绝不吃鸡,让我吃羊我绝不吃猪,让我吃虾我绝不吃米……” “你可想得真美!”林元受够了他叭叭个没完,抬脚踢了下他的小屁股,“给我闭嘴,赶紧老实干活!” 林宝立马闭上嘴巴,一溜小跑到距离小叔最远的地方收拾院子。 小叔太可怕啦呜呜呜呜呜。 林元可不知道自己又被林宝在心里编排了,他快速地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然后拉了林宝去荒地里抓鸡。 虽然他一家守孝不吃肉,但来了客人自是要一番好招待,不能让人家跟着他们吃素。 他们到荒地的时候,林冉和林晨已经捡完了鸡蛋,正在翻搅堆肥,臭气熏天。 一见林元过来,林冉就喊道:“元元哥,鸡没少。” “知道了!”林元应了一声,他道:“我来抓几只小公鸡,你们翻完肥就赶紧回家吧。” “好勒。”林冉和林晨忙应道。 幸好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农忙,地里没什么人,不然肯定有人会骂他。 整片地里味道太大了。 林元没有多待,带着林宝抓了七只鸡之后,就拎着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张氏和沈王氏还在聊天,林元便让林宝烧火,他拾掇公鸡。 没过多大一会儿,林冉和林晨也回来了,推着一车鸡蛋。 林元边给鸡拔毛,边道:“鸡蛋不用卸,下午不制皮蛋了,你们也歇歇,不用再去捡鸡蛋了,就傍晚的时候去地里喂喂鸡就行,明儿个再捡。” “哎,好的。”两人虽然疑惑,但能休息还是开心的。 现在他们这些哥儿走在路上,也没谁敢不长眼地来惹他们。 特别是林晨之前还把林健打的躺 在床上几个月,在十里八乡都有了凶名,没谁敢来惹他。 于是,林晨见林元没别的事吩咐,就打了招呼走了。 林冉把车子推进院子里,安置好,便跑到林元跟前蹲下,好奇道:“来客人啦?” 林元非常坦然,“我婆婆!” 林冉瞬间瞪大了眼睛,激动道:“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儿过来给你帮忙。” “行吧。”林元一刀切掉鸡屁股,把鸡肚子划了开来。 林元没搞懂他为什么激动,但大嫂不出来帮忙,有林冉帮忙,当然是非常好了。 午饭做的非常丰盛,林元下厨,煎炸烹炒来几套,一下子搞了十几个菜。 最后自然是宾主尽欢。 沈王氏拉着林元的手,一个劲的夸他,把林元这个脸皮厚的人,给整得一中午都没敢抬头看人。 等人走的时候,林元又送上六只公鸡,以及一百只皮蛋,说吃完了尽管来拿。 从吃饭开始到离开,沈王氏嘴巴就没合拢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也没推辞,收下后说让林元有空多去看看他。 林元自是满口答应。 把人送走后,林元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嘟哝道:“娘怎么这么热情啊!” 怪吓人的,搞得他都无所适从了。 “嘿!”张氏不乐意了,敲了他额头一下,训斥道:“你还拿乔了是不是?” 林元冲她吐了吐舌头。 张氏今天也提心吊胆了一天,总怕元元没表现好,给沈王氏留下不好的印象。 倒不是说沈王氏能拿着元元的错处,欺压元元什么的。 沈岳赘婿的身份就导致了沈王氏不可能和元元住在一起,平常媳妇受的气,元元都不可能受到。 只是沈王氏到底是沈岳的娘,万一真对元元印象不好,对着沈岳一挑拨,还是会影响小夫夫间的感情。 所以因为上午元元的表现,张氏一直提心吊胆的,连做午饭都没动,全交给了元元,让他好好在婆婆面前表现。 当然,林元是不知道大嫂的心里路程的,若是知道了,说不得会更坦然一些。 他知道相公实际上并不是沈王氏的儿子,而且相公连来自异世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是不怕两人间的感情会被人挑拨的。 不过,他唯一 奇怪的是,这个娘为什么对他这么热情呢?夸他夸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张氏也奇怪,她道:“你上午的表现,若是普通婆婆看到了,估计早就甩脸子,准备让儿子休夫了,怎么她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反而一直夸你……” 夸的她都以为元元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了。 林元摇了摇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傍晚,大李氏一来,就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上午出去转了一会儿,回来却发现你家来亲戚了,我们就直接回去了。” 大李氏端着饭碗,坐在院子里和他们闲唠嗑,丝毫没提她们几人转回来时,见到的令人震惊害怕的场景。 张氏就当她们什么也没看到,道:“不碍事的,明天继续来就行了。” 大李氏点了点头,突然凑近张氏和林元,压低了声音道:“元元婆婆没说什么吧?” 林元和张氏都是一脸懵,摇了摇头,“说什么?” 大李氏眼珠子转了转,“就没说沈家村的事?” “沈家村什么事?”林元和张氏对视了一眼,慌忙问道:“沈家村出事了?” 他又转头问张氏,“娘是不是说过什么?” 张氏皱着眉头想了想,“我和她聊了很长时间,她心情一直很好……而且大多都是谈你的,她也没提过家里那边的事情呀。” 想了想,她赶紧问道:“大妹子,是沈家村出什么事了吗?” 大李氏一看他们的表现就知道沈王氏没说沈家发生的事情,想着事情已经讲出来了,不如讲全乎了,省得让这两人担心。 于是她道:“这事情其实早过去了,要讲其实还要从七月底八月初说起。” 然后在十里八乡广为流传的八卦,最后终于传到了当事人的耳中。 林元也才知道,原来自己成了香饽饽,还让相公家和相公堂兄弟家真情实感地干了一仗。 林元:“……” 突然觉得自己有了点儿蓝颜祸水的潜质,怎么办? 大李氏则继续道:“外边传那沈宴对你有意思都传遍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两家现在是断了来往。” 林元:“……”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问道:“大嫂,当时给我说亲的时候,真的是先说的相公堂弟吗?” 张 氏还没说话,大李氏就眼含八卦,问道:“怎么,若是真给你先说的沈宴,你要如何?” 难道要投奔沈秀才的怀抱? 林元木着脸,冷酷无情道:“我先去揍那姓沈的小子一顿,然后……” “扒了他的衣服,全村示众?”大李氏下意识接话。 张氏:“……” 林元:“……” 现场顿时很尴尬。 “天哪,天也黑了。”大李氏慌忙站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你们赶紧睡觉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端起还没扒两口的饭,拎着新买的裙子就跑。 张氏看看还未落下的夕阳,顿了顿,还是喊道:“……大妹子,有些话别传出去了啊。” 大李氏顿了一下,背着他们应了一声,“好勒。”然后跑的更快了。 张氏看着大李氏的背影,有些犯愁,“我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又会十里八乡出名了。” 林元:“……” “你最近给我老实点儿,别再搞事儿了。”张氏训斥他。 林元能怎么办? 他当时也只是吓唬吓唬林老二和冯氏啊,根本没想到后遗症那么大。 不仅林高氏、大李氏当了真,连林宝那小崽子见了他都是紧紧抓住领口,一副生怕被扒了衣服的模样。 林元想说,他真的只是说说而已,他又没有扒人衣服的怪癖。 “不过……”张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不过什么?”林元下意识问道。 “你这名声一传出去,估计沈家那边的糟心事就没了。” “我勒个去!”张氏一拍大腿,反应了过来,怒道:“我怎么说她全程笑呵呵地夸你,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敢情是不费吹灰之力就为自家小子守住了媳妇,她能不开心嘛!” 林元:“……” 他想说,就算名声好好的,他也不会对别人起心思的啊。 相公那么好,谁都比不上的。 不过林元并没有说,因为他大嫂又开始念叨他了,“以后还是要注意自己名声的,虽说你成亲了,但弟夫万一相信了流言怎么办?觉得你不矜持怎么办?” 林元心道:“相公早就知道他不矜持了呀,相公就爱他这一号的。” 不过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不然大嫂非炸了不可。 他老老实实地听大嫂唠叨,夕阳温暖,时光静谧。 而远在西部的沈岳在卖光了油纸伞以及其他丝绸茶叶等货物后,也踏上了归程。 作者有话要说:攻出来了啊。 感谢在2020-04-29 18:44:06~2020-04-30 23:3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山茶树 50瓶;zhou 42瓶;独奏 30瓶;桑酒酒的酒呢 22瓶;42300314、乐行 20瓶;小仙女呀、******、哎不会哟、柠檬黄的酸柠檬、桃味糖 10瓶;梨梨 8瓶;35963378 7瓶;hey~y、32679739、长安某、椰子、26886825 5瓶;二朵 4瓶;一粒星光 3瓶;落什紫、樱 2瓶;DCM520、哭唧唧、白開氺、夏淮楚、£呆萌丹^O^、梅兰竹菊、森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西北的风景地貌与南方的截然不同。 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滩上矗立着绵延起伏的荒山, 山体裸/露,光秃秃的连个植被都没有。 傍晚时分, 他们在到达一处山坳背风处时,停下了行进的脚步。 一群人穿着看不出原色的衣服, 脸被晒的黝黑, 皮肤干裂粗糙,嘴唇干燥起皮,远远看着像一群野人,狼狈的很。 不过近看却发现, 这些人一个个脸上都不见苦楚,反而挂着兴奋的笑容。 “就这形象,回去估计小崽子都认不出来了!”张双自嘲。 西北风沙大,昼夜温差也大, 白天太阳毒辣, 晚上滴水成冰, 所有人都晒成了黑炭,穿着上一会儿夏季衣服,一会儿冬季衣服,又没有时间打理, 脏乱的很。 沈岳他们昨儿早上离开的边境贸易小镇,赶了两三百公里的路,才到达这么个山坳处,都累的不行,卸了牛车, 给累坏了的牛喂了草料,把饭煮上草草填饱肚子,才铺了床铺,聚集在了一处闲聊。 张贵道:“可不是,以前从来没跑过这么远,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天气,回去估计我姐也认不出来我了。” 有人道:“不过这一趟辛苦是辛苦,但起码比以前赚的都多。” “这倒是。”张双脸上挂着笑容,“咱们这一趟都抵上以前五六趟了,以后有机会了再过来跑几次,赚了钱回家买个几十亩地种着,日子也美了。” 林九等人立马道:“到时候可以叫上兄弟们一起。” 张双豪爽道:“那是必须的,走这一道早就成了兄弟,有钱当然大家一起赚才好,只要你们愿意跑,下次必定叫上你们。” 人群顿时欢呼。 张贵泼冷水道:“不要高兴的太早,咱们哪次来的时候不是赚的钵满盆满,回去的时候身上被扒的差不多只剩一张皮?” 众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没有了。 来的一路上风平浪静,林九有些怀疑,“真的会遇到打劫的吗?” 张双也严肃了,“跑这么远是第一次,还不清楚情况,但以往只要回程,必会遇到些拦路的。” 众人神情顿时有些凝重。 张贵道:“那些专门拦截行商的土匪,一般不会要人性命 。一旦遇上,幸运了,会给咱们留些牙缝肉,让咱们能好好回去过冬,不幸的话,咱们也只剩一条小命,两手空空地回家。所以……” 他道:“大家一定要小心些,发现任何异样都要说,以便及时应对。” 他感叹:“行商哪有那么容易,要是不总遭遇打劫,小爷早就吃香喝辣,美人环绕了,哪里用得着这么辛苦,一跑好多年。” 他一开始不正经,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林九笑道:“万一我们这次幸运了呢?” 张贵白他一眼,“想啥美事儿呢,马上冬季了,一路上走来,你也看到了,地都是荒的没人种,人跑哪里去了?都在暗处躲着,就等着咱们回程给他们带钱粮呢。” 众人:“……” “行了。”沈岳笑道:“你也别吓唬他们了,能让这么多人冒险出来跑商,肯定是有利可图的。到时候小心应对着些就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有办法的。” 他一开口,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九抬起脑袋,眼睛闪着好奇的光:“沈哥,你这趟赚了有多少呀,说出来让兄弟们见识见识呗。” 沈岳笑着踢了他一脚,“见识个啥,你小子赚了多少,倒是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乐啊。” 林九开始嘿嘿笑,“就我那小钱,哪里值得在众位哥哥们面前提?” 众人顿时嘘他,“想知道别人的,自己先报数啊。” “就是啊,先说说你自己的啊。” “行了行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沈岳摆手,笑骂:“一个个赚了银子还憋不住嘴,都老实点儿吧。” 张双笑道:“沈哥可不是要让你们闭嘴嘛,若是他现在报了实数,将来被你们谁传出去,让他媳妇发现他上交的数目和赚的数目不同,可不得被罚跪搓衣板嘛。” 众男人们顿时开始哈哈笑。 有人打趣,“原来沈哥不愿报数,是怕藏私房钱被媳妇发现啊。” “你们没发现嘛,沈哥就是个妻管严。” “哈哈哈哈哈哈。” …… 沈岳:“……” 真是够了。 他拎起手边的枕头,兜头向张双砸去,笑骂:“你可给我滚蛋去吧!” 张双一歪脑袋,枕头一下子砸到了他旁边的张贵身上。 张贵 顿时大叫,“又不是我告诉他们你藏私房钱被元元发现的事,干嘛砸我!” 众人一愣,顿时爆发出一阵更大的笑声。 张双都笑疯了,擦着眼泪道:“原来沈哥真的有藏私房钱被媳妇抓到过呀。” “是不是罚跪搓衣板了?” “双腿还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岳:“……” “今天晚上是不是都不想睡觉了?”他面无表情道。 “不,沈哥我们错了!”众人笑容一滞,赶紧开始求饶。 “我们不该笑的,真的。”大家一脸正经,“都是张双和张贵的错,今晚应该他们守夜。” 沈岳点了点头,“那就张双和张贵从今天开始守夜吧,后续咱们再排。” “喂……”张双和张贵想抗议。 沈岳却挑了挑眉,嗯了一声,语气疑惑,“确定?” “好吧!”张贵垂头丧气,然后一转头,冲着张双就扑了过去,“都怪你!” 张双忙跳起来,撒腿就跑。 两个人一阵混乱的追逐厮杀,最后被沈岳不耐烦地捉了衣领,一人教训了一顿,才算老实下来。 之后又闲聊了一会儿,大家便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而沈岳盖着厚被子躺在凹凸不平的石头地面上,听着呜呜的风声,望着天空中闪亮的星星,却有些睡不着。 这一趟出来,他确实大赚了一笔。 拉过来的六百把油纸伞,被他以一两银子一把卖给了西边国家的商人,一路倒腾的丝绸、茶叶虽说没有油纸伞赚的多,但也给他带来了三四百两的净利润。 回程他又进了别的货,都是些毛皮、花种、精油等,若是路上不折损,算下来回去又能给他带来几百两的净利润。 不过因为路上情况多变,他并没有把赚的银子全投到货上,手里留了五百两银子,被他换成了银票,贴身藏着。 赚的钱自然不能跟别人说,当然,这不是因为他又想留私房钱了。 而是低调总是没错的。 其实说到私房钱,沈岳就想起因为私藏私房钱,惹得豆芽菜大哭…… 沈岳当时只觉得心疼又好笑,还有些丝丝缕缕的愧疚,此时远离了豆芽菜,再审视豆芽菜的所作所为及两人之间的婚姻关系,才清醒地意识 到豆芽菜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豆芽菜虽说不舍得从手里掏钱出来,但每次一旦他做出决定,豆芽菜都义无反顾地掏出所有去支持他。 从来没有一次磕巴的,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他,支持他。 这种纯粹的信任和支持,沈岳泡在里面太久,没有深切的感受,一旦离开,才发现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沈岳对婚姻关系陌生,甚至带着些许的排斥,但决定了要和豆芽菜好好过日子,他就打算要多学些东西,而放下心防,对豆芽菜付诸于信任,就是他在这段关系里最需要先学会做的。 他跟豆芽菜交代了他的来历,做出了感情上的投诚,是正确的一步,但却远远不够,日常生活中,感情的维系中,信任都要如影随形。 沈岳藏私房钱,对于豆芽菜来说,确实伤他的心了。 所以这次回去,沈岳会把所有的银子都交给豆芽菜,一是安他的心,二是又一次的投诚,告诉豆芽菜,这个相公是个知错能改的,也是个可以造就的,让豆芽菜放心地把后半生交给他。他也会拿出半生的时间,来好好的对待豆芽菜,把他放在手心里宠。 远在几千公里外的林元并不知道相公的心理活动,他拿着三哥给的认罪书,一脸的惊讶,“林泽也参与了?” 白天林征去了县城,一个是通知李掌柜来拉皮蛋,另一个是买些笔墨纸张,顺便再看看县城书肆里最近有没有进什么好书,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一回来就听林宝说家里来了客人,又来了坏蛋,想欺负他娘和他小叔。 林宝是个能说的,叭叭叭很快就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流畅地描述了出来。 林征听的大怒,水还没喝上一口,就气冲冲地去了老宅。 林元当时在屋子后面边摘菜边喝林冉聊天,等他摘完了菜,聊完了天,回到前院,才知道三哥回来了,还去了老宅。 没待他去助阵,三哥就一脸寒意地拿回来了一张纸,上面详细罗列着他家花盘被偷的经过,以及最终卖给了谁。 原来偷花盘虽说是林老二提的,但究其原因也是他听了林泽说想磕瓜子了,林老二才动的心思。 后续见林老二、冯氏偷的太多,林泽怕被查出来,就自 家只留了几个,让他们剩下的花盘全卖给了林艳的相公,林艳相公在隔壁湘水镇上正好有一间杂货铺,可以卖这些吃的。 这也是林老二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横的原因,毕竟事情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花盘也没了,除了林高氏,谁都没法证明他家偷了东西。 坏就坏在,见第一次偷东西那么顺利,冯氏就贪了心,想要再来一次。 而村里人到处传林家的肥料怎么好怎么好,可以把荒地变成良田,跟金坷垃也差不了多少,冯氏就起了心思,想着偷点看能不能卖出去或者自家试试看是不是效果真那么好。 一家子全是既蠢又毒的主,心思贪婪又不务正业,所以才敢偷了第一次,就偷第二次,偷完第二次,就敢上门讹诈,一步步把自己的胃口养大,直到被人收拾为止。 林元看完纸上的内容,都无语了,吐槽道:“他和咱们是亲兄弟吧?” 林征一愣,顿时哭笑不得,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乱说。” 林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他拉过林征的胳膊蹭了蹭,问道:“三哥是怎么逼林泽写出认罪书的?” 林老二和冯氏他是一通惊吓威胁,才逼得两人摁手印,但三哥从未对人动过手,平时连大声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林泽又不是林老二和冯氏那种特没脑子的,怎么会那么容易就亲笔写了认罪书,还摁了手印? 林征摇了摇头,似是不愿说这个话题,转而问他道:“我听小宝说,他要是犯了错,你要扒了他衣服,全村示众?” 林元:“……” “林宝!”林元的惊天怒吼在林家院子里响起,“你个小混蛋,竟然敢胡乱编排我,一会儿给我等着!” 林征看着气得头发都要倒竖起来的小弟,嘴角一抽,忙安抚道:“没事没事,小宝就是说着玩的。” 林元瞪他一眼,生气道:“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他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 林征:“……” 还不是因为你俩关系好,他是你的小跟屁虫嘛。 谁知道你也有被小跟屁虫编排的一天? 不过小弟正在生气,林征也不敢惹他,忙道:“认罪书你收着吧,我还有些事儿,回自个儿屋了。” 话音一落,拍拍屁股 就跑。 而厨房里,林宝抱着娘亲的大腿,眼泪汪汪,瑟瑟发抖,“肿么办?娘,小叔要扒我衣服了?是要晚上骂?人家好害羞的,不敢出去见人啦。” 张氏:“……” 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 她不耐烦地推了推腿上的狗皮膏药,“晚上别跟我睡了,糟心。” “好呀!”林宝瞬间跳了起来,拍手叫好,眼睛贼亮,在光线昏暗的厨房里,闪闪发着光。 张氏:“……” 似是发现自己的表现不对劲,林宝立马瘪了瘪嘴,一脸委屈,“娘也不要我啦,我太可怜咯。” 张氏面无表情地指着厨房门:“……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滚蛋!” “哇呜呜呜,娘好无情,我找小叔去啦。”林宝捂着心口,一脸受伤地飞奔出厨房。 张氏:“……” 这个戏精是她亲生的吧? 怎么这么糟心? 大晚上的,林宝小朋友在经受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折磨”后,终于如愿以偿地抱着枕头,和小叔睡到了一个床上。 “小叔,我好崇拜你哟。” “和你在一块睡,我好有安全感呢。” 小胖墩的嘴里有说不完的好听话,林元捏着他的肉脸,丝毫不为他嘴上的糖衣炮弹所迷惑,警告他:“不许再在外边编排我哦,不然小心我继续收拾你。” 小胖墩困的不行,眼皮子耷拉着,但还是摇了摇头,语音含糊不清地道:“不会对别人说哒,不让别人骂小叔。” 他伸出肉肉的胳膊,闭着眼睛抱住林元的胳膊,嘟哝道:“今天怕怕,想和小叔睡……” 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软了下来,睡了过去。 林元一愣,眼神一下子就软了。 他摸摸小胖墩的头发,放低了枕头,抱着人轻轻拍了拍,待林宝呼吸平稳后,也躺了下去。 看来小家伙今天是被吓到了。 自从相公来了之后,这是林宝第一次因为害怕二房而想尽办法要和他一起睡。 想到那一家人…… 林元眼神微冷,这是他给二房一家最后的机会,以后若是再犯到他手上,就别怪他不念血脉亲情,出手无情了。 第二天早上,李掌柜就来拉皮蛋了。 他并没有只拉先前订的那批,知道林 元这里货多,立马做了决定,全部都拉走。 林元把相公留的几个吃皮蛋的方子给了他,还写了注意事项给他,毕竟皮蛋这玩意儿少吃一些对身体好,吃太多了就容易出问题,还是要把握好量的。 李掌柜收到注意事项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待看清文字内容,立刻向他拱手,“林小哥儿真是个实在人。” 林元笑了笑,“我家做生意以诚信为本,不仅是我,还有我相公,都必不会为了销量,而做出什么不仁义之事的。” 李掌柜又拱了拱手,“沈兄和林小哥儿高义。” 林元立马谦虚了几句。 生意很快谈好,两人由林征做见证,订了新的买卖契约,李掌柜事情多,也没留饭,拉着皮蛋欢欢喜喜地就走了。 林元转头看向旁边这人,“李掌柜都走了,你不走吗?” 一身佳公子打扮的周路有些脸红,他拿扇子挡住脸,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小声道:“别这么无情好不,我起码也帮了你家生意不少,再者我再怎么也是个秀才,你要对我尊重些。” 林元白了他一眼,见院子里制皮蛋的,制油纸伞的,全在偷偷打量这个秀才,便转身大步往堂屋里走,“说说吧,有什么事情?” 周路瞥了一眼身后,脸更红了。 他小跑几步跟上林元,待在堂屋椅子上坐定,才扭捏着小声道:“我乡试之前来,小草不在,他今天怎么在呀?” 林元心道,我的小伙伴当然是想来就来呀,关你什么事! 但当他看到周路那红通通的脸,频频往外瞄的眼神时,沉默了。 这个家伙不仅不是来怼他小伙伴的,还怕是看上他的小伙伴了吧? 他一沉默,周路就有些慌张,一股脑地把心思往外倒:“先前我想着考中举人来向小草提亲的,但是我这次却没中。” 他有些怅惘,“想着要是再等三年,小草怕都被人抢走了,我才一从府城回来,就赶紧跟着李掌柜来了你家。” 林元面无表情,“你应该去六婶家吧?” “不不!”周路忙摆手,说道:“我想让你帮我问问,看小草对我有没有想法。” 他犹豫道:“我家境还算优渥,条件也算尚可,怕一旦提亲,六婶就同意了。若 是到时候小草对我无意,不愿嫁我,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让他不开心了嘛。” 林元成功地被噎了一下。 想了想,他如实道:“……我恐怕,你条件越好,六婶估计越不会答应,别说小草不愿意,就是他愿意,六婶都不一定让小草嫁给你。” 周路一愣,扇子都惊到脱手了,还没发现,他茫然道:“为何?” 林元摇了摇头,“不知,反正六婶先前放话,条件太好且家庭关系复杂的不要找他家说亲,而且小草的婚事要再过个一两年,若是可能,她想给小草招赘。” 周路这下是真懵了。 任凭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家境好竟然还是他婚姻大事的阻碍! 林元见他失魂落魄,挠了挠脑袋,说道:“若你真有意,可以试着向六婶家提亲,看六婶是怎么说。” 周路犹豫,“她不会把我赶出去,再也不让我见小草吧?” “不、不行!”他回过神来,立马求道:“你帮我问问小草的意思吧,好不好?” 他道:“我直接去问他,就太唐突他了。” 林元没有这种春心萌动的经历,他和相公是先进入的婚姻,后经过相处才心动的。 所有杂七杂八的事他都没遇到过。 周路的这个要求,让他有点儿懵又有点儿脑壳疼。 不过他不是个拖拉的人,直接出了屋,拉着正和林小树欢欢喜喜捡皮蛋的林草,到了院子外的大路上。 林草一脸懵,拍了怕手上沾染的锯末,“元元,你拉我出来干嘛呀?” 林元觉得这事儿不好开口,想了想,他问道:“小草,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林草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眼睛闪了闪,看向田野,结巴道:“干、干什么问、问这个呀?” 林元和他从小一块长大,自然能看懂他的神态动作,有些惊讶,“你有喜欢的人啦?” “嘘!”林草脸更红了,他紧张的手都在抖,眼睛慌乱地扫了一圈,见没人,才拍了拍胸口,小声嘟哝道:“你可别告诉别人呀,娘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这下林元更惊讶了,“六婶竟然也知道?” “她是个什么想法?” 林大大的眼睛里瞬间水珠滚动,但却咬着唇眨着眼,把眼泪给逼了 回去。 他紧抿着唇,摇了摇头,没吭声。 林元懂了,六婶没同意。 手上突然一暖,林草抓住了他,咬着唇,小声求道:“元元,你别告诉别人,好不好?” 林草的身上带着一种林元从未见过的哀伤与无奈,眼睛里却透漏出一种坚定和决绝。 林元顿时有些心惊了! 他愣道:“你那么喜欢他吗?” 林元怔怔地看着林元,半晌,坚定又果决地点了点头。 林元有些苦恼,想了想,他还是说道:“你觉得周路怎么样?” 林草一愣,接着摇了摇头。 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 林元懂了,小伙伴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周路。 回到堂屋时,林元整个人都有些愣怔。 周路也是个聪明人,一看他的表现,就知道林草对他无意了。 他有些伤心,但还是想争取一下,说道:“林小哥儿,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 林元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就听院子外,突然有人喊道:“元哥儿,马上上面就要来收税了,镇上和县里的粮铺还在针对我们。” 喊话的人声音带着喘息,显然是一路急匆匆过来的。 林元说了一句,“失陪。” 就忙跑着出了堂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30 23:35:40~2020-05-01 23:0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oubasi 20瓶;41858933 10瓶;白大人呀 7瓶;kk 5瓶;35415411 3瓶;我要吃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9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元哥儿。”陈氏一看到林元出来, 忙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儿?”林元看陈氏风尘仆仆,院门外还停着一辆手推车, 上面堆着粮食。 林元惊讶:“这是刚回来?去那么早?” 陈氏擦了把汗,叹了口气道:“这不想趁着早上粮铺人少, 不用排队嘛。谁知道一大早去卖粮, 粮铺却各种刁难,说若是想卖给他们,就必须以三文钱一斤的价钱卖。” 院子里所有人都在听着,闻此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文钱一斤?那岂不是连市场价的一半都不到?” 大李氏停了手头的活儿,皱眉道:“那粮铺有没有说什么原因?” 陈氏道:“那掌柜的告诉我,说上面有人开口,这次不是不收林家村人的粮食, 而是网开一面, 只要能接受三文钱一斤的价格, 他们粮铺就收。” “这也太过分了!”赵婶子怒道。 她家上一季租的林盛的地,林盛的租金要的高,若是真按这个价钱卖粮,她一家子全要喝西北风了。 “就是!”院子里的人不是林元的租户, 就是自家有地的,都很气愤,“这让我们怎么过啊。” 陈氏急道:“元哥儿,这可怎么办啊?” “我可以帮你们。”周路跟在林元身后,把几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见人都望着他,他忙道:“我把你们粮全买了!” 众人一惊,都有些茫然,不知这个陌生的后生是个什么身份。 不过他这话一出口,大家的心情就好了点儿。 林元顿了一下,问他,“买了之后,你怎么处置?” 大半个村子的田税,少说也得二百两,周路一个秀才,就算家境不错,一下子拿出二百两,也是个非常费力的事情。 再者,他才十七八岁,家里长辈都在,他当不了家做不了主,一下子花那么多钱买粮,家里肯定不同意。 而且,买了之后销路是个问题,他家又不是做生意的,那么多粮,能卖给谁? 周路被他问了个正着,一下子噎住了,他抓了抓脑袋,费劲脑汁地想了想,最后一拍手,高兴道:“我可以卖给我的同窗们。” 林元:“……” 这可真是个书呆子。 他摇了 摇头,“大家种的大多是粗粮,玉米、高粱之类的,你同窗们又不吃这些。” 周路顿时无措,看了眼林草,又看向林元:“那该怎么办呀?” 林元瞥见了他看林草的眼神,想着小草对他无意,自己还是别让他掺和了。 毕竟,周路说不得是看小草的面子上才提出帮忙的,自己还是不要让小草莫名其妙地背了这个人情。 想明白了之后,他便道:“这么些粮食,我来买下吧。” 这下轮到张氏吃惊了,“元元,你买了这么多粮食干什么?” 院子里的人本来听他说要买粮,都非常高兴,但张氏这话一出来,大家顿时不好意思了。 赵婶子忙道:“元哥儿不用啦,我们再想想办法就是了。” 郭大娘也道:“你相公还没回来,买这么些粮岂不全砸自己手里了?大家虽然觉得困难,但也没得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林元给了自家大嫂一个安抚的眼神,摆了摆手,冲大家道:“行啦,大家跟着我家干,总不能让你们连日子都不好过。” 他笑了笑,“我家原本的想法也是带着你们干,让你们的日子都好起来,没得让大家越过越不好过了。” 他道:“今天有空了就把粮食拉来,这次也跟上次一样,先紧着大家的税收来,若是真想多卖粮食,等后续我手里资金转开了,你们再拉来也行。” 张氏嘴巴张了张,但看那么多人脸上挂着喜意,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不再吭声。 见张氏没反对,众人便道:“那就麻烦元哥儿了。” 林元笑了笑,“没事儿。” 周路则是一脸的惊讶,想了想,他上前几步,低声道:“你手里银钱若是不够,我可以借给你一些。” 林元有些意动,他手里的银钱是够买粮及交自家田税的,但事情一搞完,钱估计就没剩几两了。 相公不在家,他手里没银子实在是没安全感。 生怕家里出了事,他解决不了。 晚上睡觉都会睡不安生。 但又看了眼懵懂的林草,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周路的帮助:“暂时不用了,若是以后有需要,我再跟你说!” 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扶墙大哭了。 他的心好痛! 但他还要故作坚 强地说道:“我手里有钱。” 周路有些失望,“那好吧,以后有困难了一定要跟我说。” “好。”林元在心里抹了把泪。 众人见事情已经说定了,心也安定了下来,继续手头上的活儿。 林元让周路在椅子上坐一会儿,他则让陈氏把车推进院子里,叫林宝从屋里拿了称出来,开始称重。 陈氏家三亩旱田,种的都是玉米,田税大约是一两多银子。 现在秋收刚结束,粮食都便宜,玉米市场价七文一斤,她车上大约装了两石玉米。 林元熟练地称重,算账,然后一会儿就和陈氏结了账。 拿着一两半银子,陈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也不回家了,坐在院子里和大家聊天。 赵婶子道:“我家是没办法,租的是林盛的地,不卖粮食交不起田税,也交不起租金,你家晨哥儿不是做工赚了些银钱嘛,可以先把田税交了,何必这么早卖粮食,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价钱会好很多的呀。” 陈氏叹了口气,无奈道:“过了年晨晨就十六岁了,我这不是想趁着年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头儿嘛。” 一说到小辈婚事,现场的大娘大婶们瞬间来了兴趣,个个眼冒绿光,耳朵伸的老长。 大李氏问道:“有目标了吗?这十里八乡的,合适的头儿还是有很多的。” 陈氏摇头:“你们也知道,我一个寡妇,家里没有男人,若晨晨外嫁,受了委屈我也不能给他撑腰。所以思来想去,就想效仿元哥儿这样的,给晨晨也招个赘婿。” “赘婿?”大家都有些惊讶,“怕不好招吧。” “招赘婿可不便宜哟。”郭大娘手里刮着竹青,耳朵也在听大家说话,此时道:“元哥儿婚事当初是花了三两银子的吧?” 她问的是张氏。 张氏点头道:“可不是,当时公公也是怕元元嫁人受欺负,就把压箱底的银子拿了出来,执意要给元元招婿。” “不过呀……”她试了下手里的伞骨,看没问题,便放到一边,笑道:“这银子没白花,弟夫是个好的,对元元也好,也顾家,比一般家里儿婿、女婿强多了。” 妇人们顿时一脸羡慕,“沈小哥确实能干又能疼人。” 林六婶抿 了下穿孔的花线,说道:“所以我也想给我家小草招一个,自家哥儿不待在眼皮子底下,实在不放心。” 郭大娘深有体会,“这哥儿或丫头一嫁出去啊,你就天天晚上别想好好睡觉了。天天担心他们是不是在外边受了委屈或者吃了苦,而且你还不能总问,他们那边又有夫家,你关心太过,问的次数太多,那边又会不乐意,反过来使作你孩子。反正是各种操心,各种不放心。” 张氏笑道:“听你这么一说,以后我家小宝,我也给他招赘算了。” 赵婶子只有林希一个哥儿,一听这话,不由得失笑:“你们这样,搞得我也想给我家希哥儿招婿了。” 众位妇人顿时大笑。 笑过之后,就开始给陈氏出主意。 “郭家村西头儿有一家,家里有两个儿子,大的二十二三岁,小的十七八岁,都没成婚。” “沈家村有好几个适龄小伙子,可以让媒婆去问问。” …… 长辈们聊的热火朝天,林草却噘着嘴有些不开心。 他悄声对林元咕哝:“不想嫁人,也不想招婿。” 林元今儿个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有心上人,现在人多,周路又时不时的眼神瞥过来,他不好多问,就道:“没事儿,六婶那么疼你,你要是不喜欢就和她说,她不会随便就定了你的婚事的。” 林草点了点头,脚往林元那边移了移,头一歪靠在林元肩上,蹭了蹭:“元元。” 林元知道他在撒娇,揽住他的肩膀,摸摸他的脑袋,“怎么啦?” 林草叹了口气,眼神看着远方,嘟哝道:“你说要是长不大该多好呀。” 林元一下子哽住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长不大就不能和相公认识,不能和相公生娃娃了呀。 相公走的时候还嫌弃他小来着。 他现在抓心挠肺的,就是希望自己快点儿长大。 林草不知道小伙伴和他不是一条心,不开心地嘟囔道:“长大了,什么都没啦。” 林元正想问他什么意思,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视线。 他抬起了眼,嗖地望了过去。 然后就对上了周路那复杂难言又无比震惊的眼神,看他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 林元:“???” 林 元:“!!!” “喂。”他一把抬起小伙伴的脑袋,抬腿就向周路走去,想去解释事情不是周路想的那样。 然而周路却比他更迅速,一脸伤心又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就往院门外跑去。 林元:“……” 林元赶紧追上去,喊道:“你误会了啊。” 刚刚他正和林草蹲在堂屋门口,周路是坐在院子里的,两边之间距离不小。 周路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紧抿着唇,蒙头就往院子外边冲。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停下了聊天,面面相觑。 “元元,怎么回事儿?”张氏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竹屑,疑惑道:“客人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啊。” 林元嗖地从张氏旁边跑过,回道:“我去问问他。” 然而周路一个行动力敏捷的少年,又决定了要走,林元这个小哥儿又哪里能追得上。 林元一路狂喊,周路一路狂奔,最终在跑了一两公里后,见距离越拉越大,林元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 看着那个越跑越快的长衫少年,他一脸无语。 “元元,怎么啦?”远远的林草带着林小树,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 “怎、怎么啦?”林小树口齿不清,一脸着急。 “……没事。”林元有点儿想骂娘。 “他生气啦?”林草冲到他跟前,手撑着腿,弯着腰,不停地大口呼气。 “他、他为哈生气呀。”林小树懵逼。 林元一人敲了他们一下,再回头看看已经跑的不见人影的周路,无奈道:“走,回家吧。” “元元,他是不是喜欢你呀?”林草也回头看了一眼,凑到林元跟前,红着脸小声八卦,“喜欢你的人好多哟。” 林元:“……” 他看着眼前一脸八卦的小伙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转神,就用劲敲了一下他凑过来的脑门,哼道:“少给我八卦,我一个已婚的哥儿,他要是喜欢我,我会让他上门?” 心道我还不是为了你?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还想看我笑话? “痛!”林草顿时眼泪汪汪,干脆道歉:“我错了嘛。” “痛!”林小树摸着自己的脑袋,也眼泪汪汪。 林元抬腿给了他一 脚,“少跟草儿学不好。” “嘿嘿嘿嘿。”林小树傻乎乎笑着躲开。 林草也嘿嘿笑,抬起下巴骄傲道:“我可都是跟你学的呀。”说完扭头就跑。 林小树是个人来疯,一看林草跑了,立马也跟着哈哈笑着跑了。 林元无奈,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中午,等所有人都回去了,张氏拉了林元到堂屋里问罪。 “那个周秀才是怎么回事儿?”张氏皱眉,开口就道:“他是不是对你有意?” 林元:“……” 他忙摆手,“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张氏怀疑地看着他,“不是?他为啥扭头就走?大家都没惹他,他怎么表现的跟喝了陈年老醋似的?” 林元肃然起敬:“……大嫂,你还真敏锐。” 张氏面色一紧,“不会真对你有意吧?那以后可不能让他上门了。” “不是这样的。”林元赶紧解释,“他是吃了醋,但不是对着我的啊。” “不过大嫂,这个事情你可别往外说。”林元有些犯愁,“我怕影响不好。” 张氏一回想今儿个院子里的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眉头蹙着点了点头,“我自是不会往外乱传话。不过……” 她转而训斥林元:“你以后少掺和这些,别人不知事,说不得还要误会你怎么了呢。” “我知道我知道。”林元忙道:“他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来了。” “行吧。”张氏似是对他的解释还算满意,想了想,问道:“他条件还算不错,小草当真对他无意?” 林元摇了摇头,他想对大嫂说小草有心上人了,让大嫂日常帮忙劝说一下六婶,别逼小草,但转眼又想,自家小伙伴的心事还是不要外传了。 不然万一大嫂说漏了嘴,有大李氏等人在,事情肯定会很快传开,到时候别人说不得私下会怎么骂小草不知廉耻,想男人呢。 小草本来就怕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他学着跟人讲话做事儿,还是不要再搞这种有风险的事了。 于是他道:“你知道的,六婶想给小草招赘,周路那样的也不可能来入赘。再者小草心思又是个敏感的,没有长久相处过,一般人也进不了他的心。” 张氏叹了口气,“你六婶也不 容易啊,两个娃娃的婚事拖到了现在,一个也没影儿。” 林元跟着她叹道:“做人父母的,确实要操不少心呢。” 张氏顿时憋不住笑了,“你这娃娃都还没有,就开始感慨了。” 林元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是今天听长辈们操心小辈婚事,才发觉做人父母根本不是他想象的生个娃娃来玩那么简单,生了之后,那就是一辈子的操心与挂念,麻烦事儿一堆。 不过,若是相公愿意和他生娃娃,他还是想要多生些娃娃的。 最起码小的时候很好玩呀。 就像小宝一样,怎么欺负都会跟他撒娇,求抱抱,当他的小跟屁虫,软软的可爱的不行不行的。 当然,惹他生气的时候也是很气人就是了。 张氏不知道他脑袋中所想,若是知道了,估计又会训斥他了。 她想了想,道:“今天你那陈婶子提到晨哥儿的婚事,我才想起来冉哥儿和晨哥儿差不多大吧?” 林元瞬间懂了大嫂的意思,说道:“晨哥儿比我小一年,冉哥儿比我小半年。” 张氏道:“晨哥儿比冉哥儿还小,你陈婶子就开始着急他的婚事了,冉哥儿那边,怕是不会有人给他操心了。” 林元嘟囔,“恐怕就是操心,给找的也是不咋地的人家。” 张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皱眉训他:“长辈的事不是你能议论的,虽然冉哥儿娘不是个好的,但话如果从你口中出去,冉哥儿心里必定是有疙瘩的,而且外人也会说你不尊长辈。” 林元吐了吐舌头,赶紧道:“我知道啦。” 张氏瞥他一眼,继续道:“虽说没啥血缘关系,但他年纪到了,又住在咱家,眼见不会回家去,又没啥人给他操心这个事儿,我想着,若是他愿意的话,我就做主给他操心一下这个事儿算了。” 林元惊讶,大嫂什么时候也会关心别人的事儿啦? 他有记忆以来,大嫂都是一个木讷寡言的人,日常除了干活儿,就只会围着他、大哥以及张贵转,后来还添了个林宝,但大嫂从来不会把注意力给任何外人的。 所以大李氏经常来家里玩,他是欢迎的,除了想了解八卦以外,就是想让她带带大嫂,和大嫂说说话,让大嫂知道一下外边的 事情,开阔一下眼界与思路,享受些闲聊唠嗑的悠闲时光。 没想到不过才不到一年的时间,效果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林元瞬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我问问他。” 他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但很快,就被叫停了。 “你先别跑,还有些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张氏沉下了脸,盯着他,不满意道:“你买那么多粮食干什么?难道你要让弟夫回来之后再去跑商?” 林元心里吐了吐舌头,他就知道躲不过。 幸好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于是又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老老实实地坐直了身体,认真地说道:“我不会让相公再去外边跑了。” 就算是跑,也要带上他一起。林元心里补充道。 张氏松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也不想让弟夫去跑,但你买那么多粮食,要怎么办?” 林元把先前想的说辞放了出来,“大嫂,你想过今年我们带着租户们种油菜,明年麦季过后,大家会遭遇什么吗?” 张氏一愣,“你的意思是?” “对,现如今粮食不好卖,但明年麦季我们种的可是油菜,租户们要吃饭,肯定是要买粮的,你猜到时候会不会出现买不到粮的情况?” 张氏一下子呆住了。 林元道:“所以粮我们必须先准备好,以免租户们明年连饭都吃不到。” 张氏瞬间反应了过来,“那现在大家为了缴田税卖的粮,也不够咱家租户一季子吃的啊?” 林元刚开始说的话就是为了应对自家大嫂的,现下一说,也回过神来了,这买的粮貌似还不够啊。 他快速地计算了一下,他们至少还需要再买一百石粮食。 “行啦,银子不够的话,我这边出。”张氏见他有些发愁,站了起来,推了推他,“去菜园里摘点儿菜,顺便问问冉哥儿的意思。” “哎,好!”林元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张氏,哈哈笑道:“大嫂,你真好!” “别说好听话,你和小宝俩人别总气我就好了。”张氏推他,一脸嫌弃。 旁边正在嗑瓜子的林宝一脸懵逼,“娘,我好乖的哟。” “你也就今天乖。”张氏戳了一下他的脑袋,“跟我来厨房里烧火做饭。” 林宝顿时瘪嘴,冲着小叔不开心道:“我哪里不乖了?是不是你又干坏事儿连累我啦?” 林元嘴角一抽,伸手就去捏他的肉脸,鄙视他:“我连累你?你个小胖墩吃着我煮的瓜子,嘴巴却说我坏话,你说你除了吃能干啥?” 林宝顿时脸色一变,手里紧抓着装瓜子的小布袋,一个大大的笑容被挤了出来,“小叔,你好厉害哟。” 林元才不听他的甜言蜜语,一把将人扯进怀里,好好蹂/躏欺负了一番,才吹着口哨高高兴兴地摘菜了。 林宝小朋友捂着被捏红的脸,迈着小短腿,一脸委屈地跑进厨房,“娘,小叔捏人家脸啦。” 张氏知道了林元的打算,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养大的孩子是多么的能干,心里骄傲开心的紧。 林元面前她不好表现,但背着林元她却是憋不住的高兴与激动,伸手给林宝整了整小衣服,顺带着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怪不得你小叔总捏你,手感确实不赖。” 林宝:“……” 林宝小朋友已经出离愤怒了,他火也不烧了,瘪着嘴,扭头就冲出了厨房。 然后一下子撞到了刚回来的林征腿上。 “三叔!”林宝小朋友抚着撞疼的额头,抬头眼泪汪汪地大声控诉道:“小叔欺负我,娘也开始欺负我啦。” 林征嘴角一抽,他捏捏林宝的小揪揪,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没事儿,晚上你不和他俩一起睡了。” “好!”林宝眼泪一收,怒道:“不和他们睡了,让他们欺负我。” 张氏在厨房里听的清楚,撇了撇嘴,“可是你说的啊,晚上别偷偷去找你小叔。” 林宝一噎,想了想,大声地非常有骨气地道:“那我就晚上和他一起睡,白天叫我睡,我都不和他一起睡。” 说完还气哼哼地,趾高气昂地道:“叫你们欺负我去,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林征:“……” 得了,就知道这小屁孩会这样,没救了。 林元这边已经询问完了林冉,林冉垂着脑袋还没回应。 半晌,他快速抬眼扫了一下林元的表情,咬着唇艰难地开了口:“元元哥,你、你能不能让张婶子帮我问问六婶家小树……” “小树?”林元惊讶,“  你喜欢小树?” 林冉脸一下子红了,但他却摇了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我想有个自己的家,家里的相公不骂人、不打人,婆婆不磋磨人,公公不动辄训斥人,姑嫂妯娌不欺负人……” 他眼眶发红:“我知道要求高了点儿,但若是嫁了人就得动不动挨打,受人欺负,一不小心就被赶出门,这样还不如一个人过。” “我一个没家的人,已经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了。”林冉苦笑,“说实话,小树,我谈不上喜欢,但却不讨厌他的性子。六婶六叔很好,小草也好,大树哥和大树嫂子都是明事理的人……” 林元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林冉扫到他的表情,瞬间慌了,忙道:“我不是贪图六婶家条件好。” 他眼眶中眼泪滚滚,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不是个偷懒的人,也不是个会欺负小树的人,我就是想有个家,想把家给拾掇好,若是一起生活,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真的,你相信我。” 林元表情严肃,不是因为他反对,而是他有些疑惑。 他抓住了林冉不知该如何摆放的手,说道:“小草是我好朋友,小树也是我好朋友,我不会看着别人欺负他们的。但是,你也是我的朋友呀,我怎么会看着你受委屈的啊。” 林冉一愣,眼泪挂在睫毛上都忘了掉落。 林元伸手给他擦掉睫毛上的眼泪,说道:“听我大哥说过,小树六七岁的时候发高烧,六叔六婶发现的晚了,医治不及时,让他烧坏了脑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他可能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了,你若真嫁给了他,他可能没法像个成熟的男人那样去照顾你,保护你,甚至因为傻乎乎的,要你不停地操心,就像照顾自己的娃娃一样,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六婶六叔因为愧疚,特别的宠小树,对他的媳妇肯定会严格要求,说实话……”他道:“当小树的媳妇肯定不是想象的那么轻松的。” 他见林冉怔怔的,便道:“当然,像你说的那样,当小树的媳妇又比当其他人的媳妇来的更有保障些。一个是六婶家条件好,最低不会让你饿肚子,另一个是小树被教的很好,他不会动手打哥儿,更不会像普通男人那样到处拈花惹草,搞些破事儿烦你,再者六叔六婶大树哥大树嫂都是讲理的人,和这样的家庭相处,确实要省心很多。” 他道:“你再认真考虑一下,若是执意想嫁小树,我就让大嫂去问问六婶。” 林冉怔怔地望着他,然后眼泪刷地一下就落了下来。 林元吓了一跳,“喂,你怎么了?” 林冉不吭声,却一把抱住了他,嚎啕大哭道:“元元哥,谢谢你!” 林元:“……” 他忙拍了拍林冉的背,安慰道:“哎,没事儿没事儿,别哭了。” 然后他就花了很长时间,才让林冉止住了哭声。 林冉哭过一顿,整个人都跟脱胎换骨了似的,明朗了起来。 久违的眼泪似乎击溃了他先前的阴霾、自闭,让他再获新生。 他用胳膊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道:“我想试一下。” 林元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好,下午就让大嫂问问六婶。” “谢谢你!”林冉真心感激。 林元摸摸他的脑袋,“行了,别那么客气。你去洗把脸,我赶紧把菜给大嫂送过去,不然她一会儿准要念叨我了。” 林冉“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点了点头,“好的。” 林元这边忙着一堆事,沈岳那边也没闲着。 在商队离开边陲贸易小镇五六天后,他们遇上了打劫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停电,手机电脑都没电了。没办法借了别人的电脑,匆匆忙忙码字,这一章肯定有很多错别字,大家见谅一下,我稍后再改,先放出来。感谢在2020-05-01 23:03:43~2020-05-02 21:5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为、吃饱了就睡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人甲乙丙丁 28瓶;是凌酱呀 20瓶;森罗 17瓶;沐·陌染 11瓶;独木成舟 10瓶;十二 7瓶;一只于 5瓶;二朵、昕寧、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7、晋江独家 赶着牛车在戈壁荒滩上走了五六天, 他们终于遇到了一片山林。 九月中旬,树叶凋落,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落叶。 一脚踩上去,脚踝都被没过了。 牛拉着车在这种路上走得非常艰难。 众人都下了牛车, 减轻牛的负担, 跟着车慢悠悠地往前走。 张双看了看四周,说道:“越过这座山,就可以到西平府了。” 西平府东南是陇南府,陇南府东南是江平府, 所以距离他们到家,直线距离至少还有一个月的路程。 “要我说也别去西平府府城倒货了,咱们拉着这批货直接回江平府卖。这天冷的,我估计快要下雪了。” 张双对着双手呵了口气, 搓了搓手道:“早点儿回去, 早点儿心安。” 林九穿着厚棉衣还冷的瑟瑟发抖, 边跟着车走,边在路上蹦跳,“怎么这么冷呢,咱家里现在估计也才秋种完。” 张双打了个呵欠, 昨晚又轮到他和张贵守夜,人有些困,他道:“咱们那边在南方,这西北就是冷的早,一般九月中旬就会下雪。” “哎, 又冷又干,怪不适应的。”林家村人道。 张贵吸了一口冷空气,说道:“回去就好了。” 沈岳走在最前边领路,没有听后面人聊天,而是低声和林大树谈话:“林子里安静的异常,大树哥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林大树皱眉看了一圈,低声道:“家里那边没山,所以也不知道这正常不正常,但我心里始终不得劲,总觉得不安。” 沈岳点了点头,一招手,叫停了商队。 “大家先别说话了,往一起凑凑。胆子大的站边上,胆子小的往中间凑。”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怎么了?” 张贵和张双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哐哐直跳,忙问道:“沈哥,有什么不对吗?” 沈岳脸色有些沉重,“山林有些太安静了,总觉得不对劲,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其实秋冬季节,山林里确实没有春夏热闹,但他心里一直突突跳,总觉得有事发生。 大家现在都把他默认成了商队的头,一听这话,立马也不敢再放松了,抽出鞭子,开始吆喝。胆子大的往边上移,胆子小的 往中间移。 商队很快就整出来了个新队形。 沈岳提醒,“若是真有什么事,中间的那些要么原位置待着别动,要么跟外边的人一起动手,一定不要慌乱,不要拖大家后腿。” 他这话说的算是非常不客气了。 中间的人有些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许是跑商经验丰富,见识的多,在利益选择上比朴实的老百姓们更加聪明,张家村的人大部分都藏到了中间。 反而是第一次跑商的林家村人,可能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几乎全选择站在了外边。 沈岳把这些林家村人带出来的,别的不说,必须要保证要把人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因此道:“林九,若是遇见啥事,你注意带着人跟在我身后掠阵,别硬扛,也别乱跑。” 林九等小年轻立马道:“好的,沈哥,我们全听你的。” 林大树道:“二树他们跟着我就行。” 沈岳瞥了一眼林大树的堂兄弟们,都是三十多岁身高马大的汉子,有血性能担事儿,立起来就是一道防线,于是点头道:“行。” 沈岳雇的林九等人,都是十七八岁小年轻,血气方刚,但身板上比这些人差的远了,沈岳需要特别照顾。 “张贵,张双。”沈岳看向他俩,“若是遇到意外,你俩一个跟着我,一个跟着大树哥,但要注意着别让中间的人乱起来。” 张贵和张双立马道:“好!” 商队现在沈岳、张贵打头,林大树、张双殿后,左右两边跟着林大树的堂兄弟们以及林九的兄弟们,大家整个把张家村的人给包围了起来。 沈岳交代完,就扬起鞭子抽了一下牛,小心翼翼地带队往前走去。 这一走就是一炷香时间,大家全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而山林里除了时不时有惊鸟掠过外,非常的安静。 “确定有问题吗?”一炷香之后,有人憋不住了,问道:“都这么长时间了,咱们都快走出这片林子了。” “就是,害得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有人不高兴。 见是张家村的人,张双低喝,“你们给我闭嘴。” 张家村说话的两人眉毛一竖,就想发火,只是还没来得及发作,前面林子里就传来了打斗声。 “天,真的有人劫 道。” 众人顿时惊慌,商队一下子就乱了,里面的人挥起鞭子想往外冲。 “都老实些。”张双喝道,扬起鞭子抽了一下他前面的人,“张老二,你要是想死别连累大家。” 张老二正慌张地想给牛调头,撞的他前后左右都跟着乱,猛地挨了一鞭子,顿时老实了。 张双眉头皱的死紧:“想活命的都给我闭嘴,老实在队里待着。” 林九等人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有我们在边上挡着呢,你们怕什么。” 沈岳喝道:“都给我安静,拿好趁手的家伙事儿。” 前面也不知是个什么状况,他们车队有准备用来防身的木棍,也有一路用来做饭的菜刀、修理东西的斧头以及在贸易小镇上买来玩的弯刀。 众人闻言,忙转身把压在货物底下的防身武器拿了出来,挡在身前。 沈岳手里拎着斧头,侧头问张贵:“除了这条道,没有别的路了吗?” 张贵很害怕,手里紧紧握着菜刀,但还是认真道:“我先前问了人,西平府南北狭长,境内全是山林,咱们来的时候走的这条道是通往陇南府最近的路,路上虽然经常会被劫道,但江平府的行商们大都会选择从这里过,就是因为这里好走。” 他道:“若是想绕路确实可行,但咱们可能要增加两个月的行程,而且现在世道不太太平,凡是行商经过的山林,大大小小都有土匪窝,躲他们是躲不开的。” 前面传来了惨叫声,没一会儿空气中就爆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商队的人更慌了。 “不是一般交些财物就让过路吗,怎么还会杀人?” 张家村的人有些不知所措,“我们该怎么办啊。” 张贵跟沈岳解释,“我们跑商这么多年,都是在江平府附近的府城来往,遇到的匪贼无数,大多都是要财,不会要命。” “跑这么远还是头一次,不知道西平府的匪盗竟是要人命的!”他也有些慌了,“沈哥,我们该怎么办?” “也就是说,就算绕道,也有可能会遇到盗匪劫道,是么?”沈岳问。 张贵顿了一下,“是的,其实我听说西平府南边更乱,因为那里是通往南边更富庶府城的必经道,陇南府和咱们江平府其实 都比较穷,所以走这条道相对好些。” “行了。”沈岳一抬手,下了决定,“大家赶紧往前走!” “去送命吗?”有人道,“我不去!” “我也不去!明知道前面有人在打斗,还让我们过去,你这不是让大家送命吗?”车队中间有人抗议。 “就是,要去你们去,我们在后面待着。” “反正你们也总嫌弃我们拖后腿,我们就不跟着了。” 沈岳都气笑了,他摇了摇头,头都没回,说道:“盗匪人数多少不确定,咱们前面现在还有人在扛着,所以明明那些盗匪听到咱们说话,却没有来拦截,可你们想过没有,若是前面的人扛不住了,咱们躲在后面会是个什么下场?” 众人顿时不说话了。 沈岳道:“是兄弟的就跟上我,总要去过一遭。”说完,就赶着牛车,往前走去。 张贵吓了一跳,忙跟上,“沈哥,我跟你去。” “我们也去!”林九等人立马也跟上。跟谁都没有跟着沈岳有安全感。 林大树什么话也没说,给自家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便赶着牛,跟在林九等人的身后,往前走了去。 张双看看留在原地的张家村人,有些恼火,又觉得丢人,但也知道这些人跟去也是拖后腿,就道:“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跟着他们去看看。若是前面有什么问题,你们就逃吧。” “哎,双子,你走了谁来管我们啊。”张家村人见旁边都没人了,也有些害怕,“你留下吧,他们出事的话,咱们一起跑。” “就是,你家崽子还在家里等着呢,为啥要傻乎乎的跟上去。命没了,怎么办?” 张双也是无语,这些人和他一起长大,日常一起吃喝嫖赌,称兄道弟,有钱一起赚,遇到匪贼一起投降保命,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怎么这次看着就这么让人生气呢。 “贵子我不放心,她姐就他一个亲人,咱们离开的时候还让我帮忙看着他,答应的事总不能不管。”张双憋着怒气,说道:“你们在这里待一会儿吧,我去前面看看。” 说完,他便不顾张家村人的阻拦,挥起鞭子抽牛,穿过队伍赶紧往前面赶去。 沈岳带着一群人,紧赶慢赶,一路上遇到残肢无数,倾 倒的货物十几车,最终在这片林子边缘,赶上了这场厮杀。他们十一人的出现,让现场三拨人的动作都是一滞。 一拨是行商,穿着绫罗绸缎,坐着带篷子的马车,马车后面是一溜货车,都是马拉的,因为遇上土匪,这些货车大部分都被掀了个底朝天,一堆堆的货物洒在地上,被随意践踏。 另一拨人……沈岳眯眼看着那个护在一群浑身褴褛的人身前,持剑防御的蒙面人。 呵,又是那双像极了豆芽菜的眼睛。 沈岳都要冷笑了,怎么到哪里都会遇到这伙。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身高九尺有余、满脸横肉的男人甩了下手里带血的长刀,“呵,又来一只肥羊。” 那双贪婪邪恶的眼睛在沈岳等人以及他们身后的货物上扫了一下,之后紧紧地盯着沈岳,嘴巴却冲着小喽啰们道:“兄弟们,分几个人出来,给我把这领头的肥羊拿下。” “好嘞。”三五个目光浑浊,形貌丑陋的男人脸上挂着邪笑,从人群里跳了出来,油里油气道:“老大等着,这里领头的是个好看的,等兄弟们捉了,晚上让你好好享受一下。” “好勒,谢谢兄弟们了。”那男人狂笑,然后挥刀就冲他面前的一个侍卫模样的青年砍了过去。 人群只经过那短暂的停顿,瞬间又厮杀到了一起。 沈岳眼神冷厉,手里拎着斧头,吼道:“大家都保护好自己,注意掠阵,别散开了。” “好!”他身边的十人高声应道,然后瞬间位置移动,背靠背形成了一个阵势。 五个土匪目标很明确,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冲过来后,为首的男人就开口对沈岳淫/笑道:“小子长得不错,这次就便宜你了。你乖乖就擒,晚上让我们老大好好享受一顿,我们就放过你,只宰其他肥羊,怎么样?” 沈岳脸一黑,二话不说,拎着斧头就冲那粗壮男人挥了过去。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吓了一跳,提刀挡住,恨道:“今儿个非让你看看爷们的厉害,兄弟们,给我上,拿下他,老大爽完了,也让你们也爽爽。” 沈岳:“……” 林九等人:“……” “你找死!”沈岳暴怒,一下子跳了起来,挥起 斧头再一次向那人劈了下去。 他这辈子就想平平静静的过,所以从穿越之后根本就没再练过武,也没回想过上一世的生活。 不过,虽无意再练武,但教豆芽菜的那段日子,他想给豆芽菜最好的指导,就捡起来好好练了一段时间。 状态肯定比不过上一世,但对付这些异世的小喽啰,还是轻而易举的。 土匪们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也会看走眼,遇上了硬茬子。 于是等那领头男人身体传来一阵剧痛,手臂直接被砍掉,才反应过来,之后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其他喽啰们瞬间吓的屁滚尿流,连倒地惨叫的兄弟也不顾了,转头就向那高壮男人飞奔而去,“老大,遇到硬茬子了,老二被废了!”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那老大正与蒙面男人缠斗,手里的长刀差点儿被对方震掉,心里正是震惊惶恐的时候,碰巧那四个仓皇无措的小喽啰跑了回来,开口就是丧气的话,心里顿时憋气,长刀一挥,就冲领头的喽啰砍了去,怒道:“不中用的东西,给我滚远点儿。” 然后那开口的喽啰还没从惊慌中回神,头就直接滚下了身体,日常肮脏邪恶的脸上,挂着一个震惊的表情,极其的讽刺。 其他喽啰们顿时一惊,反应过来后,吓的尖叫着往树林里跑去。 林九盯着向他们这里跑来的土匪,皱眉,“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那些人不是他的手下吗?怎么连自己手下也杀?” 林大树一脸严肃,“杀人越货的土匪,你能指望他有良知,讲义气?” 众人表情都有些沉重,这次怕根本不是普通劫匪那么简单了。 沈岳一脚踹翻从他们面前冲过的小喽啰,喝道:“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 “好!”众人顿时严阵以待。 小喽啰们被自己老大给吓坏了,一个个蒙头就往树林里跑,不过,也有部分在路过人的时候,又举起刀开始厮杀起来。 沈岳他们守着山林的入口,来一个制服一个。 没一会儿,脚下就被绑了七八个喽啰,涕泪满面地求饶,“大哥,大爷,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被逼的。” “我家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五岁稚儿,求大爷放了我吧。 ” “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不会再干这种事儿了。” “大爷,我以后跟着你干,只要填饱肚子就行,求大爷高抬贵手。” …… 沈岳冷着脸,捡起了喽啰们掉在地上的刀。 脚下的喽啰们瞬间哭声一滞,安静了下来。 全都瑟瑟发抖地往远离沈岳等人的方向爬起来。 “看好他们,我去会会那个老大。” 沈岳根本没给他们一个眼神,举起刀就冲厮杀的最厉害的两人冲了过去。 林大树等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林九犹豫,“大树哥,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现场还有两拨被土匪拦道的人,一拨行商,一拨像难民,行商那一拨带了些有武力的护卫,面对着十几个喽啰,能抵挡,但明显很吃力,难民那拨都是些瘦成麻杆的人,眼神呆滞,表情麻木,手里拿着棍子,却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堆,愣是没个人敢站起来反抗,靠的全是他们身前一个持剑的黑衣蒙面人来抵挡那九尺大汉和五六个喽啰的攻击,虽说没让人越过防线,但那黑衣人身上已经被划了好几个口子,显然也撑不了多久了。 想了想,林大树道:“留三个人在这里看着,其他人跟我去支援那行商。” 眼看着行商的护卫又倒下了一个,立马有两个喽啰把目标转向了沈岳,林九等人也不敢耽搁,三两句确定了留下的人,把捆了死扣的绳子头交给了张双、林二树以及林九的一个朋友,其他人拿起喽啰们的刀,也赶紧冲了上去。 他们也有自知之明,一进入战场,就背靠背站到了沈岳背后,直面迎击偷袭沈岳的喽啰。 而沈岳手中大刀挥的舞舞生风,立马就把他们的后背给护住了。 “我呸!老子还不信今天治不了你们这些小玩意儿了。”那九尺大汉一脚踹开蒙面人,吐了口唾沫,眼神狠辣地向沈岳袭了过来。 沈岳迎面举刀抵挡,却被震的虎口一疼,手里的刀一下子豁了个口,差点儿没掉落了去。 他心中顿时一紧,不直面攻击,根本没发现这人也是个厉害角色。 而且,对方手里的刀质量非常好,他的估计抵挡不了几次,就会报废。 “接着!”就在沈岳心提起来的时候,一把剑从 旁边飞了过来。 那个蒙面人把自己手中的剑扔给了沈岳,自己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开始和喽啰们厮杀起来。 沈岳一刀挡住了土匪头子的攻击,身体一个飞跳,接住了那把一看就不便宜的剑。 入手一片湿滑,全是血。 沈岳来不及擦拭,土匪头子的刀就又挥了过来。 “叮!”地一声,第三次交锋,沈岳手里的刀一下子断了,彻底报废。 “嘿,就这破玩意儿还敢挡老子的刀,真是不知死活。”那土匪头子满脸骄狂,接着眼神一变,下一招就又袭上了沈岳。 就这么短暂的几招时间,沈岳已经将剑柄擦好紧握在手,脸色微冷,身子一侧就躲过了土匪头子的袭击,然后一剑剑连续劈下,在土匪头子闪躲的同时,不断地伺机寻找机会。 最终,在土匪头子为了躲闪露出一个破绽时,他一个健步上前,扣住了土匪头子的手腕。 “你还想抓老子?”土匪头子狞笑着,手腕一转就挣脱了沈岳的扣手,转而抓住了沈岳的手腕,下一步就想用力掰断。但沈岳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近身作战可是他的强项,他根本不给土匪头子反应的时间,身子借势一转,反扣住土匪头子的胳膊,脚下一个用力,就给了土匪头子一个过肩摔,然后手下猛地一扭,一脚踩住土匪头子的脖子,脚下用力,凶狠道:“你再敢动一下,我就踩断你的脖子。” 一气呵成的动作把土匪头子都给整懵了。 不过,正常人可能会因为害怕,就势认输,但穷凶极恶的土匪头子怎么可能会放弃求生? 他丝毫不怕沈岳的威胁,躺在地上,举起刀就冲沈岳砍了过来。 沈岳一个翻滚,躲过了攻击。 “你心太软了,刚刚就应该一脚踩断他的脖子。” 不远处,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岳没回应,闪身躲过土匪头子一连串的攻击,最后一个飞扑将撂到一边的剑捡了起来,横剑挡住了刀身。 “呸,小子有两把刷子啊。” 土匪头子嗤笑,“可惜老子吃软不吃硬,你要是放下武器,让老子爽一爽,老子说不得就服软了,但你敢威胁老子,老子总要先把你大卸八块,再带着寨子们里的兄弟们 一起爽一爽。” 沈岳都多少年没遇到过这种恶贯满盈、穷凶极恶的人了。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一把扔了手中的剑。 “哟呵,是要向老子投降吗?”土匪头子一愣,叉着腰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算你识相,回去让老子爽了,老子把寨子里的老二给你当当。” “你干什么?”蒙面人顿时惊了,一个愣神就被一个小喽啰在胳膊上划了一刀,然后反手就把那个小喽啰给宰了。 “他们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烧杀抢掠、奸/淫/女人、哥儿,恶事罄竹难书,你跟了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官府迟早要来收拾你们的。”蒙面人怒道。 “官府来呀,老子们就在这里等着啊。”一个喽啰仰着下巴,吊儿郎当道:“官府那些废物,每次来都被老大给杀了个片甲不留,还敢拿官府来威胁老子们,你以为老子们怕啊。” “哈哈哈哈,老子们就等他们来呢。” “那些官府里的人味道就是不错,下次来,咱们咱抓些活口玩玩。” 喽啰们也不打了,站在那里全开始淫/词浪/语地一通嘲讽。 语言极其不堪,听得人只想呕吐。 蒙面人双眼直冒火光,林九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个什么发展。 张贵看看丢弃武器静止不动的沈岳,顿时急了,“沈岳,元元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你可别给他戴绿帽子。” “我跟你说,你要是敢给他戴绿帽子,回去他绝对不会要你了。” 林大树等人:“……” 沈岳:“……” “噗嗤,元元是哪个呀。”喽啰们不骂官府了,转而一脸淫/笑,“他也可以来我们寨子里啊,寨子里缺啥都不缺男人,想要几个,我们都满足他。” “我操/你妈!”张贵大怒,举起刀,就冲那说话的喽啰扑了过去。 “不过是个被人用过的破鞋,老子们用他,是看得起……啊!”一声惨叫从这喽啰的口中迸发而出。 “你干什么?别以为是老大看上的,就敢伤害我们兄弟!” 一个喽啰站了出来,指着沈岳怒骂:“指不定哪天,老子……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和他兄弟一样瞬间捂着胯,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现场的人顿时感觉下身一凉,  都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沈岳。 土匪头子脸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他紧紧地盯着沈岳,以及沈岳手中的那把剑,刚刚他都没发现,沈岳是什么时候捡起那把剑的。 “你……”沈岳又丢了那把剑!现场除了两个兀自惨叫的人,顿时一滞。连土匪头子都懵逼了。 “老大,虽然他长得不赖,但他断了咱两个兄弟的命根子,可留不得。” 一个喽啰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双手捂着下身,试探着说道:“寨子里那么多女人和哥儿,他一个男人捅着有什么意思?” “寨子在哪里?”沈岳开口了,“人有多少?” “不远,就在那座山头,一个时辰就到了。”土匪头子没吭声,有喽啰就开了口,欢欢喜喜地表示,“我们那里什么都有,金银财宝、美人良田应有尽有,而且兄弟们也多,除了这里的,还有三四十个,到了那里,只要老大爽过后,你想选谁选谁,想选几个选几个,到时候记得叫上我。” 沈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而慢慢走向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顿时眉眼松开,满脸邪笑,“今晚上就让你尝尝老子的味道。” 张贵要气疯了,吼道:“沈岳,你脏了,元元不会再要……嗝!” 他惊的一下子把话吞了回去,并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现场不止是他,所有人都惊呆了,嘴巴张得都可以塞下鸡蛋了。 土匪老大双手捂着脖子,眼睛因为极度震惊而瞪的凸了起来,直直地摔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老大!”喽啰们惊叫。 然而下一步,他们就脚步一转,冲着山林逃了去,连地上的兄弟们也不管了。 “一个不留!”沈岳冷血道,接着,提着剑就冲一个喽啰劈了过去。 众人皆是一愣。此时看到他犹如再世修罗,忙慌慌张张地捡起地上的刀,开始战斗起来。 行商本来还想趁机逃走,但现下却对他一身的煞气胆战心惊,只好又哆哆嗦嗦地吩咐护卫们,赶紧提刀干起来。 现场惨叫声顿时接连起伏地响了起来,只是这次叫的人却换成了喽啰。蒙面人顿时松了口气。 他也不管现场的厮杀,而是撑着刀,走向了行商,“现在,你可以说说我小爹了吧?” 行商闻到他一身的血腥味,看他浑身湿透了,就知道全是血,头皮都要炸起来了,忙苦着脸道:“我说,我全说,你别靠我太近就好。” 蒙面人顿了一下,身子往后移了移,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深吸了口气,“你说吧。” 而沈岳这边,很快就带着人把现场二十多个蹦跶的喽啰给解决了。 “老、老爷,行了吧。”行商的护卫们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们这种富人家的护卫,日常从未吃过什么苦头,这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兄弟死了五六个,人都要给整崩溃了。 沈岳问他们,“我打算去寨子上看看,你们愿不愿意去?” 护卫们小心翼翼地打量的神色,见他是真心实意的询问,而不是强制,立马疯狂摇头,“我们老爷还要我们的保护!” 沈岳点头,并不为难他们。他甩了一下手上的剑,看向张贵等人,“有没有受伤?” 张贵等人这会儿还是懵逼的,根本不知道事情为啥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反制土匪,取得了胜利? 不过,有一件事,张贵觉得自己一定要澄清一下,“那个,沈哥,我错怪你了,我认错!” 沈岳瞥他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 张贵心中一紧。 不过沈岳也没抓着他不放,而是道:“若是没什么问题,我想去寨子里看看,你们去不去?” 张贵等人顿时一愣。 林大树问道:“你是想去救那些人?” 沈岳嗯了一声,“恐怕普通百姓不少。” 林大树顿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我跟你去。” 他一说话,他的堂兄弟们立马也开口了,“我们都去。” 林九等年轻小伙现在血性上头,觉得跟着沈岳干太激情了,立马也道:“我们也去。” 张贵嘴巴张了张,最后只能认输,“我也去吧。” 沈岳点了点头,高声冲山林口守车的张双三人道:“解开绳子,放两个人走。” 张双等人看了全程,已经对沈岳五体投地了,因此虽然疑惑,但还是开始解绳子。 只是八个土匪却开始了内斗,“放我走吧,我才进寨子,没干多少坏事儿。” “屁,你在寨子里长大,血都是黑的,你说你没干坏事儿?” “我家里有八十岁老母……” “你娘早被你爹打死了,你恋母,连八十岁老妪都不放过,你还有人性吗?” …… 随着他们内斗自爆料,现场的人真是越来越恶心,纷纷皱起了眉头。 林九:“沈哥,这些人以前都没官府来收拾过吗?” 张贵强忍着恶心,说道:“你没听到他们怎么说官府的吗?” 林九愣愣的,“我以为他们是故意这么说呢。” “行了。”沈岳胃里一直在翻腾,他打断了两人的话,“这趟跑商结束,不要再往这边跑了。” 他是打算只跑一趟就不再跑的,但张贵是个爱跑商的,以前是幸运,没遇到这种劫道的,但保不准以后还幸运。 林九等人本来还摩拳擦掌,打算以后就跟着张家村的人混了,但这次的事,直接给他们泼了一瓢冷水。 林九瘪了瘪嘴,有些委屈道:“外边太乱啦,我想娘了,想回家了。” 他的朋友们瞬间红了眼眶,眼巴巴地看着沈岳,异口同声道:“沈哥,我也想娘了。” 沈岳:“……” 林大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三个小屁孩,他一人敲了一下脑袋,“经常见你们娘在村子里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你们抽,没想到出来一趟,还知道想娘了呢?” 三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顿时脸红,手足无措道:“以前不懂事嘛。” 沈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拍拍张贵的脑袋,“回去了好好在家待一段时间,别让大嫂总担心你。” 张贵今天也吓到了,虽然现在无事,但浑身直冒冷汗,后怕的不行,忙道:“以后我也少跑几趟,会抽出时间,好好陪陪她的。” 几人又闲聊了些时候,沈岳估摸着那两个放走的人,现在已经到了寨子,就道:“拿好武器,出发吧。” “好!”众人神情一整,立马捡起脚边的刀。 沈岳瞥了一眼正专心致志听行商讲话的蒙面人,脚步一拐,转身就拉着一个绑的严实的土匪带路,往山上走去。 树上的叶子已经全落了,厚厚的落叶吸掉了脚步声,沈岳等人到达寨子时,寨子门破破烂烂地挂在土墙上,里面静悄悄的,除了一地狼藉外,连个人影都没见。 “会不会有埋伏?”林九一脸紧张。 其他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沈岳没吭声,推着引路的土匪往里面走。 寨子其实不算大,除了正房外,盖了二十多间偏房,正房两边整齐地分布着,土墙颜色斑驳,看着有些年头了。 此时,所有房间的们都大敞着,地上路上到处都是衣服、杂物,显然是忙着逃跑,连衣服都是急匆匆地收拾的。 “你们两人一组,一个屋一个屋地翻一翻,看有没有人。”沈岳下令。 他则推着那个土匪去了正房。 “老大、哦不,是那贼人平时住在正房,一个人霸占了两间,而我们兄弟被他欺负的只能睡偏房,还是好几人一间。”那土匪一脸愤怒,“我们原本都是种田的良民,却被他逼着做了土匪,如果我们不做,命都保不住。所以不是我们想做土匪的,是我们被逼的啊。” 说着说着,他眼里竟然开始冒泪花了。 沈岳看着比院子里还乱的堂屋,里面的桌椅、茶杯砸了一地,而转眼看向旁边应该是土匪头子卧房的屋子,门被大力踹开,斜挂在墙上,衣服、被子、箱子扔了一地。 “我们抢、哦不,那贼人抢来的金银财宝也不舍得分给别人,全藏了起来。那些人跑得比较匆忙,肯定来不及找出来,你可以看看找找看,那些金银财宝估计够普通人家吃几百辈子了。” 土匪的眼神里瞬间迸发出自己也没意识到的贪婪。 沈岳瞥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推着他进了土匪头子的卧房。 里面瞬间迎面冲出来一股极浓的腥膻味道。房子里比想象的还乱,帐子、被子、箱子地上扔的到处都是,甚至连床也被翻了个个儿。 沈岳只看了一眼,便屏着呼吸,推着那土匪离开这房子。 紧接着,又进了堂屋右边的房子。 这次里面倒是没那么乱了,但地上也差点儿被铺满了,全是书。 沈岳:“……他还认字读书?” 土匪见自己说了那么多话,沈岳都没开口,此时看到满地的书,竟然开口了,立马高兴起来,说道:“他大字不识一个,那么多书全是路上抢来的货。我们、哦不,他抓来的一些人有认字的,他就把这些拿来充门面。” 他以为沈岳喜欢书,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起这些书了。 说是好多都是从游学的书生那里抢的,大多都是绝版,还有一些事京城书局印的,分发给各个府城的,都是非常好非常好的书,就是被贼人暴殄天物了。 沈岳不耐烦听他唠唠叨叨个没完,问他,“你们就这些房间吗?” 他见这土匪眼珠子转来转去,警告他,“你知道不说真话的下场的。” 土匪吓的一缩脑袋,立马道:“我住的房间有个小门,小门往右走,有一个暗牢,里面都是、是他们抓过来给我们种田、洗衣服、那个生崽子的人……” “别处的没了?” “没、没了!我保证没说瞎话。”土匪忙道。 沈岳点头,然后一手刀下去,这家伙安静了。 书房里有两排书架,里面全是书,上面落满了灰。 书架旁边还有个多宝阁,里面全是瓷器、玉器等玩意儿。 沈岳瞥了一眼那些玩意儿,便面无表情地对着墙敲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如果还是万更,沈岳就回家了,如果不是万更,他下下章回家。 感谢在2020-05-02 21:54:14~2020-05-03 23:2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吃饱了就睡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饱了就睡觉 4个;hey~y、小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BH沈莹 20瓶;吃饱了就睡觉 10瓶;三十六郡 8瓶;长安某 5瓶;哭唧唧 3瓶;千变 2瓶;梅兰竹菊、我要吃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8、晋江独家 正房坐北朝南, 北墙和西墙外面都是悬崖峭壁,东墙和堂屋相连, 南墙隔壁是偏屋,沈岳随意敲了几下, 发现没有异响, 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脚下。 地是青砖铺地,从表面磨痕来看,估计是很久之前就铺了。 土胚房用青砖铺地,也是有意思。 沈岳用手在正中间的地上敲了敲, 没有异响。 他打量着屋中的摆设,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占了一面墙的巨型多宝阁。 多宝阁是有两个柜子组成,一边放着些瓷器,一边放着些玉器, 数量不多, 但却落满了灰。 沈岳走上前, 仔细打量这个多宝阁,在看到多宝阁上某个马型玉像干干净净时,嘴角微勾。 他摸上去,玉像果然一动不动。 他试着左右转了一转, 然后玉像下的底盘动了,只转了半圈,在听到一声轻微的“咔”之后,玉像转不动了。 沈岳扫了一眼地上,没有任何机关被打开。想了想, 他试着把手伸进两个多宝阁柜中间的缝隙,用力往两边掰。 预想中又沉又重的多宝阁柜,竟然被轻而易举地分开了。 沈岳用了些力道,把两个柜子分别往墙角推,然后半面墙和十来块几乎没什么岁月痕迹的青砖露了出来。 沈岳直接蹲下身,开始敲砖。 “咚咚咚”的声音显示下面应该有个空间。沈岳对着十来块转头挨个摁,最终发现一块翘了角,似是粘的不是那么牢固的青砖。 他用手抠了一下,砖头就被抠了起来,然后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 他试探着把手伸进去,发现是个小暗盒,里面有个手柄类似的东西。他往下压了一下手柄,一声轻轻的卡塔声跳进了耳朵。 想了想,他从黑洞边缘开始抠旁边的青砖,却突然感觉脚下一动。 他退开两步,用力一揭,十来块青砖连成一个整体,被揭了起来。脚下是一个深度一米的空间。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银财宝,只有一个一尺多长宽的箱子。 箱子有些重,沈岳提了一下竟然没提起来。 箱子上面挂着一把锁,沈岳在书房里找了找,在墙角处找到了一根铁丝,轻而易举的就将锁撬开了。 箱子一打开, 金色的光芒瞬间在眼前炸开。 小小的箱子里,黄金铺了整整半箱子。 沈岳啧啧出声,怪不得他提不起来呢。 这半箱金子,至少也得三四千两。 而金子上面,是一摞厚厚的银票和五六枚一看就知道是好货色的玉器。 不过土匪头子显然不会保养东西,玉器表面暗淡,看着陈旧的很。 沈岳的眼睛却在看到其中一块雕花玉佩的时候定住了。 他猛地伸手把玉佩拿了起来,然后皱着眉头,对着窗口投射进来的光线细细查看,却在看清玉佩那个牡丹雕花的形态时,脸色一下子变的极为难看。 “沈哥,沈哥,你快来,我们发现了一个暗室。”林九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里面好多人!” 沈岳手中的玉佩一收,心里有些焦躁。 难道豆芽菜的小叔来过这里? 三十多年了,就冲这些土匪的性子,也知道他们上一代也不是好东西,那豆芽菜的小叔怕是…… 沈岳一瞬间竟然觉得有些不忍。 他猛地站起身,也没看那一沓子银票是多少,顺手将那枚玉佩连带着银票塞进怀里。 想了想,他又将箱子盖上,然后把砖块盖上,把多宝阁恢复到原位置。 在路过那个被他砍晕的土匪时,他一脚将人踹醒了过来。 “别,别杀我。”土匪一睁开眼就被他满身的戾气给吓到了,转身就往门口爬去。 沈岳冷着脸,上前几步拽住他的头发,对着他惊恐的眼神,又重重地给了他一手刀。 土匪顿时又晕死了过去。 沈岳这才丢下他,往暗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进入土匪们的房间,穿过敞开的后门,他就看到了林大树以及一群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百姓。 他们的眼神死气沉沉,表情麻木不仁地被人推着爬出地下室的洞口,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般,等着人来下判决书。 沈岳扫了一眼,男人、哥儿、女人都有。 男人大部分年纪都很大,多数是四五十岁的,少数是幼童,青壮年竟然一个都没有。 哥儿和女人们则全是三四十岁以下的,除了年龄小点儿的以及怀里抱着孩子的眼睛有些神采,大部分目光呆滞,眼神空洞,看着毫无生 气。 林大树重重地叹了口气,“这都是造孽啊。” 高壮的汉子,眼眶微微发红,“咱们要怎么处置他们?” 沈岳捏了捏眉心,也有些发愁,“等小九他们上来,咱们问问情况。” “好。”没一会儿,林九、张贵等人就依次爬了上来。 “总共五十二个人。”张贵脸色有些难看,“年纪最大的五十三岁,最小的才出生五个月,都在这里了。” 沈岳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这些百姓,“你们当中,谁是能说话的?” 人群一阵静默。 最终一个脊背佝偻的老头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他撑着一根木棍,浑身发着抖,嘴巴张了张,艰涩道:“是、是我。” 沈岳道:“你知道土匪们的粮食藏在哪里吗?” 老头一愣,摇了摇头,“我、我们不知道!” 一个瘦成皮包骨的五六岁的小丫头躲在一个妇人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岳等人,似是觉得他们不像坏人,咽了口口水,咬着手指头道:“我、我知……唔!” 妇人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瑟瑟发抖道:“小、小丫不知道。” “我们不会偷粮食的。”妇人慌忙补充。 “你们要是知道粮食在哪里,就自己做点儿饭吃,填饱肚子后,我带着你们去官府给你们登记,到时候该回原籍回原籍,想留在西平府的留在西平府。” 沈岳耐心道:“我们只是行商,这事儿一过我们就回自己家乡了,但那些土匪们跑的时候就带了衣服和银两,我怕他们稍后还会回来。你们若是什么话也不讲,什么事也不做,等我们一走,就没人管你们了。” “你、你们不是和他们一样的?”老头长大了嘴巴。 “老爷爷,我们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样?我们可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良民百姓。”林九立马道。 老头吓了一跳,忙鞠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误会了。” 林九赶紧往旁边跳开,“我还小呢,使不得使不得。” 老头子嘴巴张了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犹豫地看了一圈神情麻木的同伴,“那个……” 沈岳摆了摆手,“行了,别犹犹豫豫了,男人们和哥儿们先把粮食找出来 扛到院子里,下午我们拉走,女人们收拾东西,做饭,等你们收拾好填饱肚子后,就跟着我们走,明儿个到成平县县衙登记了,你们想去哪里去哪里,别再回来了。” “我们只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我们就走,你们来不及跟上的,就等着土匪们回来吧。”说完,他就转身往小门里走去。 林大树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对老头道:“你们赶紧收拾吧,晚上还得赶路呢。” 老头忙道:“好的,好的。” 林大树点了点头,带着张贵等人也穿过小门,跟着沈岳往堂屋里走去。 人都走光了,老头儿眉眼一耷拉,叹了口气,“婉儿,你带着她们去做饭吧。” “成子,你们跟我去搬粮食。” “爹。”叫婉儿的妇人有些担心,抱着小丫头,紧张道:“他们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们赶紧跑吧?” 她话一说出口,现场的众人眼中瞬间闪现过一道光彩。 人看上去,也不像先前表现的那么死气沉沉了。 “唉,跑了又能去哪里?”老头儿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等这些人一走,那些人把我们抓回来,怕又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现场气氛顿时一滞。 婉儿也知道她爹说的是事实,只好道:“那走一步看一步,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些人的内部谈话,沈岳等人没听到,他们正在沈岳的带领下,眼冒绿光的看金子呢。 “天哪,这么多,他们到底劫过多少商队啊。”张贵下巴都快惊掉了。 “不计其数吧。”林大树道,“听土匪们的意思,有些从小在这里长大,估计几十年前他们父辈们就开始劫掠了。” 张贵抓了抓脑袋,“几十年吗?但这寨子里人却并不多啊。” 林九也有些好奇,“虽然没见过其他土匪,但发展几十年下来,起码也是个大寨子了,他们总共才几十人。而且,大部分都是青壮年,都没见过老头子。” 众人顿时都有些疑惑。 沈岳道:“估计在别处还有据点吧。” “有可能!”众人摸着下巴,纷纷点头。 而后,眼睛又开始盯着金子,嘴巴里直咽唾沫,紧张道:“这、这个是要分给我们吗?” 沈岳嗯了一声 ,说道:“参与对抗土匪的兄弟都有份,大树哥、贵子、小九,你们拿了自己的,就各再多拿一份,回去给守货车的三位兄弟。” “没有其他人的吗?”林九下意识道。 只是他话一出口,就立马被他自己的兄弟在背后给掐了一下。 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来,忙解释道:“哎,我的意思是……” “行了。”沈岳摆了摆手,明确道:“参与的有份,没参与的就下次有机会再说。反正咱们机会多的是。” 林九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紧张还是该兴奋了,“好、好的。” 林大树接沈岳的话说道:“这样也好,到时候也能激励大家团结,省得遇到事儿一盘散沙。” 他这么一说,大家立马就想起了躲在林子里,不愿跟他们一起的张家村人,顿时感激沈岳把他们这些跟随者放在了心里。 沈岳提醒众人,“黄金和银子不同,拿多少你们商量好,也别跟任何人说,包括家人,谁问就说是跑商赚的。剩下的就放在这里,明天禀报县衙。” 这半箱的金子,可相当于几万两白银的。 他们商队才跑了一趟,可吃不下这么多。 张贵有些遗憾,“早知道就多买些货,充充量了。” 其他人也遗憾,但也知道他们可以拿一些,但若是全拿完了,事后官府想追讨,他们也麻烦了。 想通了之后,几人便开始一通商量,最终确定了一人拿十两。 “之后若是一路顺利,那我们这趟下来,能顶家里十几年的收入了。”林九高兴道。 张贵给他泼冷水,“你可想得真美,天越冷,这边盗匪越多,咱们人少,遇劫的机会也多。” 林九顿时苦脸,“哎哟,这可怎么办呀,到手的金子还没捂暖呢。” 张贵哼了一下,“所以刚刚说不要拿太多,不然也只是惹人眼红,为别人做嫁衣。” 有些还在遗憾的人,顿时心里一机灵,彻底想开了。 沈岳道:“贵子,下山之后,你去问问那个行商是不是和咱们一条道,到时候可以结伴走。” “实在不行,到时候问问这帮人里谁家在江平府方向,到时候咱们顺路把他们送回去。” 张贵觉得麻烦,不过想一想,这也不 失为一个办法,于是道:“那我们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武器,省得他们赤手空拳的,没有威慑力。” “行。”于是,等寨子里的人草草地填饱肚子,战战兢兢地把粮食堆到了院子里,就见这八个说是来解救他们的人,各个手里拿着几把刀枪棍棒,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老头子快吓尿了。 “把他们的武器收走,以免他们回来之后还祸害人。”沈岳淡淡道,抬手示意他们把武器收起来,别吓到人了,同老头子继续道:“你们当中若是有家在江平府方向的,到时候可以跟我们一道回去,我们把你们送到家。” 老头子一愣,忙道:“好、好的。” 只是身体上却抖的更严重了,频频给女儿使眼色。 他们是不是要把我们抓走奴役啊? 沈岳就当没看到他们的表现,见时间已经不早了,说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老头有点儿手足无措。 “男人们两个人一组,哥儿们四人一组,把粮食搬下山去。” “女人们照顾好孩子,拿好行李,别走丢了。” 百姓们都有些愣怔,但看发令的人已经扛了一袋子粮食,转身往寨子门口走去,赶紧把手头的东西教给熟识的女人们,两个、四个一组的开始搬粮食。 土匪们的田就开在山腰上,亩数不多,再加上水土不丰,一年只种一季,收的粮食并不算太多。 林九等人都是身强力壮,留三个同伴扛着武器,剩下的一人扛着一袋子粮食,就这么大踏步的往山下走去。 而那些被劫掠的人,看人家发号施令之后就不再管他们,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也抬着粮食、背着包裹、领着孩子往山下走。 张双三个人提心吊胆地在牛车旁等了一个多时辰,心焦的连午饭都没吃。 好不容易等回来了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到自家人身后跟了一群难民似的百姓,登时有些懵了。 沈岳扫了一眼行商车队处,那里空荡荡的,人连个影儿都没了。 “人呢?”他问道。 “走了。”张双有些不高兴,“我原本想跟他们商量着结伴走,话还没说完,那老头子就让人赶着马车跑了。 ” “真是不识好人心。”张双嘟囔。 沈岳也有些无奈,“可能是吓到了吧。”然而话音一落,周围顿时一静。 “沈、沈哥,我叫你沈哥了。”张双刷地一下扑了上来,抱着沈岳的大腿道:“你的锁喉神功无敌了,身法上更是快如闪电,我还没看清,那土匪头子就被你给解决了,厉害了,哥!我对你是五体投地,佩服有加,教我两手吧,教我两手,以后你就是我嫡亲的沈哥了。” “小弟愿意为了沈哥,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岳:“……” 这货比他大好多岁呢。 脸呢? 他一抬脚,把张双给踢了开,笑骂:“你可给我滚蛋吧。” “哎,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张双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又抱了上来,“你教我一下嘛。” 沈岳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沈哥,我也愿意当你小弟。”沈岳还没把张双踢开,林九就扔下粮食,一个飞扑,也抱了上来,蹭着沈岳的裤腿,高声表白道:“以后咱俩就是亲兄弟,我娘就是你娘,你娘就是我娘,我当定你弟兄了。” 沈岳:“……” 他艰难地放下粮食,然后对着两个狗皮膏药一人一脚,“都给爷爬开!” “没事儿,只要你能接受我娘叫你爹,你当我爷爷我也愿意。”林九立马笑嘻嘻地高声道。 沈岳笑骂:“……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孙子。”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好了。”沈岳拍了下手,微敛了笑意,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对着那群战战兢兢的百姓们道:“粮食是从寨子里搜出来的,明儿个去县衙做好登记后,你们谁要离开,就分给你们一人五十斤粮食,若是要跟我们一起走的,粮食就先不分了,放在牛车上,用来路上充你们的伙食。” 那叫婉儿的年轻妇人一下子呆住了,“这、这粮食你们不、不要吗?” 沈岳道:“我们自己带的有。” 那群人顿时全愣住了。 这个时候,一直当隐形人的另一伙难民们开口了,“有、有我们的吗?” “王大娘,你们不是逃走了吗?”婉儿惊讶。 “又被抓回来了。”王大娘是个五六十岁的妇人 ,表情木木的,她低头看向脚边的蒙面人,眼睛流露出愧疚:“是这个小哥救了我们。” 沈岳心道怪不得初见这群人一个个跟活死人似的,前面打打杀杀,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表情麻木,死气沉沉,原来是被抓回来的。 他低声问张双,“他们怎么没走?” 张双神情有些复杂,“那行商刚走,蒙面人和那王老太太聊了没两句话,就晕了过去。” 沈岳瞥了一眼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说道:“他们守着人不动,是想让我们帮忙?” 张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看笑话的意味:“他们是想让你帮忙,不是‘我们’帮忙。” 沈岳一时无语:“……为什么要找我?” “那王老太太说蒙面人和你认识,她只找你。” 沈岳:“……他也和你们认识啊。” 张双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人家就认准了你。” 这一会儿的功夫,婉儿和王老太太就聊过了各自的经历。 沈岳见时间差不多了,人也是从山寨里出来的,就道:“你们也一样,谁要离开,一人五十斤粮食。” 王老太太顿时欢喜,她抹了一把眼角,赶紧指着脚边的人,对沈岳道:“那个,这位小哥说他要是晕过去了,就找你……” “……好了,我知道了!”沈岳面无表情。 第一次见面,他们间接救了这货,并一路给抓药看病,偷偷摸摸拉地到江平府府城,第二次见面,这货混在人群里进城,他看了一眼后,就当做没看到,这是第三次! 一路跑商,净遇到这货,麻烦还不少。 反正给他等着,以后不好好压榨这货一番,他就不姓沈了。 沈岳木然地把车上的货物放到张贵的车上,整出位置,让这个昏迷的血人躺在了自己的牛车上。 时间已经不早了,张双回到树林,把张家村的一群人叫了出来。 几句无意义的争执后,一群人就朝着东边,往成平县赶去。 天气渐寒,林家院子里却忙的热火朝天,气氛欢快温馨。 林冉和林小树的婚事定了。 林六婶对这个儿媳妇非常满意,天天到林家指导林冉怎么准备嫁妆绣喜服。 “你和小树这辈子就这一次,成婚 就应该用好的,这是娘攒的好料子,你拿去做喜服,肯定好看。”林六婶高兴的嘴瓢了都没发现,见林冉接了喜服后,继续道:“嫁妆什么的不用准备太多,家里什么都有,你的银子就压箱底,以后当做你的私房。” “家里没分家,有什么事儿问公中要银钱就行,别不好意思。你大嫂来的时候,我也是这么交待她的,别怕会让谁不高兴,你和小树过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林冉脸红的已经变成了大番茄,但他的眼睛却止不住的湿润了,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轻声道:“我知道了,娘。” “冉哥儿别听她说好听话,红包都没给呢,就让你改口叫娘了,美得她!”赵婶子起哄,嘘林六婶。 林六婶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说了什么,以及林冉回应了什么,顿时乐的合不拢嘴,拉着林冉的手得意道:“你可得了,冉儿迟早是我家媳妇,我迟早要给他个大红包,早叫晚叫有什么区别?” 大李氏笑眯眯地打趣,“当然有区别啊,叫你提前有了个听话的儿媳妇,叫你占便宜了呗。” 林六婶要打她,“咱俩常在一处做活儿,你向着谁,你说?” 赵婶子嘘她,“我跟你讲理,你跟我扯这个,还逼着李氏说好听话,哎哟,这林六嫂子竟然也不讲理了,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张氏笑,“林六嫂子这是高兴呢。” “可不,我要是有个冉哥儿这么好的儿媳妇,肯定比六婶还高兴。”大李氏接嘴,笑眯眯道,“我还要给他包个大大大大红包,叫村里哪家都比不上。” 赵婶子噗嗤一下就笑了,连张氏也笑了。 其他人全跟着起哄,“一定要大大大大红包啊!” 林六婶站起身,抓起竹屑撒他们,笑骂:“一个个不安好心的,大红包还用你们说嘛。” 众人顿时大笑,“谁叫你到处炫耀,教我们看的眼馋呢。” 林六婶笑骂:“我呸你们!你们谁娶到好儿媳妇的时候没在我这里炫耀过?给我站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谁叫你正赶上大家都不娶儿媳妇的时候呢。” …… 院子里欢声笑语,林宝听的有些眼馋,蹲在水盆边儿也不玩水了,湿啪啪的爪  子扒拉着林元的腿,“小叔,我也好想要红包哟。” 林元坐在椅子上,正费力地洗着盆子里的衣服,闻言面无表情道:“我也好想要哦。” 他和相公成婚那天,没有婚礼,没有嫁衣,没有喜宴,沈家村的人把相公送过来的时候,他还在玉米地里钻来钻去,钻的灰头土脸,没有丝毫准备。 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他竟是这么过的。所以他有些羡慕冉哥儿。 回想起来,鼻头竟然有些酸酸的。 林元捏了捏鼻子,把酸意捏散了。 相公要是在就好了。 让他包个好大好大的红包弥补自己。林元搓着衣服,愤愤地想。 “可是你已经有叔叔了呀。”林宝瞪大了眼睛,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你没有红包了啊。” 他掰着小胖手给小叔唠叨:“你没有奶奶的红包,你没有三叔的红包,你连娘的红包都没有了,所以你要了叔叔,就没红包了呀。” 林元:“……” 他深呼吸了一下,决定不和小胖墩一般见识。 小胖墩又开始得意洋洋地掰手指炫耀,“我有好多好多红包呢,叔叔的,小叔的,三叔的,娘的,奶奶的,等我以后嫁人了,还有一个大大大大大红包。” 他眨了眨眼睛,开心道:“小叔,这些你都没有哦。” 林元:“……”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一把掐住小胖墩的腰,把人夹在了胳膊下,往院门外走。 视野一下子变了,林宝吓的哇哇直叫,“小叔,你干什么呀。” 张氏见他夹着林宝风风火火地往外面走,忙问道:“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卖猪肉,换红包!” 众人:“……” 张氏:“……” 林宝:“……” 林宝懵逼了,回过神来哇地一下就崩溃了,拍着小叔哇哇大闹:“人家才不是猪啊啊啊啊啊!” 林元也不走了,胳膊夹着他,上下颠了颠,“哟呵,这么圆溜,不就是我家的小猪仔么,拿去换红包咯。” 林宝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瘪了瘪嘴,疯狂摇头,“人家才不圆溜,不卖。” 张氏额头青筋直跳。 大李氏笑道:“你家元元和小宝真的太好玩了。” 张氏无奈:“成天气的我脑壳疼。” 赵婶子呵呵笑,逗林宝:“小宝,我给你小叔个大红包,你跟我走,给你希哥哥做个伴,怎么样?” “来我家,保证你吃的更圆溜,谁都比不上。”大李氏抢道。 “可以啊。”林元瞥了一眼小胖墩,笑眯眯道:“五文钱一公斤,谁给我包一个大红包,我就给谁。” 林宝:“……” 林宝顿时惊呆了,回过神来哇地一声就哭了,“娘,你赶紧说给小叔红包呀,我不想被卖呀。” 张氏:“……” “噗嗤!”妇人们憋不住大笑了起来,纷纷道:“哈哈哈哈哈我给红包,要多少给多少,去我家吧。” 见娘亲闭着嘴不说话,林宝已经惊悚了,眼泪挂在眼角,伤心欲绝地大哭道:“娘啊,你不要我了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妇人们大笑,连林元都抱着小胖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氏看看这两个不省心的,哪里不知道又闹矛盾了。 最后一指院门口,怒道:“……别哭也别笑,都给我站到院门口去!” 林宝登时止住了哭声,瘪了瘪嘴,捏着小手,可怜兮兮地抽噎道:“……可、可是你还没给小叔红包换我呢。” 张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元一下子笑喷了,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大嫂,上红包!” 林宝立马瞪大了眼睛,殷殷切切地盯着自家娘亲:“娘,快上红包呀!” 张氏:“……” 她脸一黑,大吼一声:“都给我站外边去,晚上不许吃饭!” 林元:“……” 林宝:“……” “噗哈哈哈哈哈哈……”这下换院子里的妇人们笑疯了。 张氏:“……” 弟夫赶紧回来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3 23:28:16~2020-05-04 23:5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疯子 50瓶;半兮 6瓶;沉迷葡萄无法自拔 5瓶;君子不翩翩 3瓶;千变 2瓶;梅兰竹菊、二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9、晋江独家 林家村的日子忙碌又安乐。 十月下旬的时候, 李堂过来拉走了年前最大一批皮蛋。 林元把所有的成本除去之后,发现光在皮蛋上, 这一两个月他就赚了三百多两银子。 再加上油纸伞,总共有四百多两银子入账。 在尾款银子到手之后, 林元轻轻松松解决了村子里的田税问题, 就开始以市场价大批量的向十里八乡购买粮食。 一个是以免明年租户们买不到粮食,另一个是给鸡准备食物。 冬天来了,鸡不仅下蛋少了,连野外的食物都少了。 为了让这一两千只鸡顺利度过冬天, 明年天气热起来的时候继续下蛋,他得提前多储存点儿粮食,好好喂养这些的财神爷。 这一买,就又买了一百多石, 全堆在另一间正房里。 “以后盖房子了, 一定要多盖几间。”林元手里纳着鞋底, 嘴上嘟哝道:“东西都没处放了。” 皮蛋制好后,把各个房间塞的满满的,晚上回屋睡觉,都得小心别踩上去了。 先前制作红薯干和编竹编、草编也是, 没处放,只能放在睡房里,人进进出出的一点儿都不方便。 张氏抿了抿棉线,仔细地将它穿过针孔,才道:“李掌柜说想多要些货, 我还以为你会满口答应呢。” “原本是想答应的。”林元感觉脸颊有些痒,停下手中的活儿,挠了挠,“但外边下雨夹雪,屋里又没地方坐,让人家在哪里干?” 他道:“所以手里的银子都留着,明年春天盖几间大房子,到时候不管啥天气,都可以让人来干活儿了。” 张氏笑了笑,“没想到才一年时间,家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感叹,“弟夫真是个不错的,我们元元也是个有福气的呢。” 林元有些脸红,但还是傲娇地仰起下巴,“那可不是嘛。” 张氏看的好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提醒他:“明年孝期就过了,你赶紧和弟夫生个孩子,不管是哥儿还是男娃都行,家里只要有崽子,男人的心就定了,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借口来搞事儿了。” 她道:“你大哥是长子,当年和我成婚的时候,谁都没料到会十几年都没孩 子,娘天天闹,月月闹,逼着你大哥休我,也不知道闹了多少次了,反正天天都不让人好过。得亏你大哥脾气硬,换个普通男人,说不得你现在都叫别人大嫂去了,不过你大哥他表面上虽不说,我也知道他压力大的很。” 张氏眼眶微微湿润,叹了口气,“我那个时候真的恨死了娘,孩子是能逼出来,闹出来的吗?但现在真的无比庆幸和你大哥有了小宝,不然真叫你大哥没了后,我得后悔死。” 林元赶紧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没事儿没事儿,大哥不会在意这些的。他就希望你和小宝好好的,别的以他的性子,也不会想太多。” 张氏忍不住笑了一下,“确实,我就没见过比你大哥还心大的男人了。” “但是啊,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大哥那样。”张氏话题一转,说道:“你瞧瞧二房的那个,就是因为成婚到现在没动静,被天天往娘家撵。所以啊,要孩子的事儿一定要趁早打算,毕竟孩子来不来就靠缘分,缘分的事儿不好说,早做打算总是没错的。” “好的好的。”林元快声应答。 张氏看出了他的敷衍,伸手又敲了他脑袋一下,训他:“有了孩子也能成熟些,你看看你,成天跟小宝一样不懂事,冉哥儿、晨哥儿都比你小,哪个像是你这样的,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绑不梳,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动辄跟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打闹,把家里搞的鸡飞狗跳。” 林宝正抱着个千层底,拿着锥子戳着玩,根本没想到话题会落到自己头上,见娘的眼神一直在小叔身上,赶紧放下锥子和鞋底,弓着腰,悄默默地往门口移。 “你给我站住。”张氏一撒眼,就瞧着了他的动作,伸着手训道:“你还敢躲?” “你都六七岁了,又不是三四岁不懂事,怎么天天去招惹你小叔,让他收拾你?” 林元:“……” 林宝:“……” 林宝觉得自己有些委屈,瘪了瘪嘴,掰着小手指头,为自己辩解:“今天我很老实呀,又没有说话,还一直帮小叔戳孔呢。” “戳孔?”张氏一愣。 林元也是一愣,赶紧低头去看针线筐。 林宝有些小骄傲,扭了扭屁股,得意道:“小叔说 是给叔叔做靴子,我也好想叔叔呢,就帮着把另一只鞋底子给戳啦。” 林元瞅着那被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孔的千层底,瞬间两眼一黑。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步跨到小胖墩跟前,一把将他夹到胳膊底下,怒道:“你个小混蛋,戳成那样,也敢说是给我帮忙的?今天就是谁给红包也不好使了,我非把你卖了不可!”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林宝嗖地瞪大了眼睛,使劲往张氏那边挣扎,大叫道:“娘,救我!我是你的小宝呀。” 张氏脸黑成了锅底,气的直哆嗦,“你动你小叔的鞋底子干啥?” 林宝一看娘的脸色,也知道自己闯祸了,顿时吓坏了,“我是真的想给小叔帮忙的呀。” 他大大的眼睛里泪水滚来滚去,却从没有像以前那样说哭就哭,而是带着鼻音,急急忙忙地解释:“昨晚上,小叔一直在揉手指头,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纳鞋底纳的手指头疼,所以、所以我才想帮忙的呀。” 他停止了挣扎,伸手揉了揉眼睛,抽噎了一下,求道:“我不、不是要干坏事的呀,不要卖我好不好?” 林元一怔,昨晚上手疼,林宝确实问过他。 他还以为是这小混蛋闲得无聊故意干坏事呢。 他赶紧把人放下来,在林宝跟前蹲下,愧疚道:“对不起,小叔误会你了,小叔给你道歉,你原谅小叔好不好?” 林宝有些伤心,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怪小叔,是我没做好。” 他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揉了回去,伸出胳膊,撒娇道:“要小叔抱抱,抱抱就不伤心了。” 林元鼻头一酸,林宝还是那个极度依赖他的小宝贝呀。 他赶紧伸手把小胖墩揽进怀里,抱着他拍了拍,“小叔错了,小叔以后再也不说卖你了。” “嗯。”林宝蹭了蹭他的脖子,心里顿时暖暖的,乖乖道:“那我以后再也不偷藏小叔的头绳了。” 林元:“……” 张氏:“……” 然后瞬间的,林家院子里就传出了林宝极有穿透力的哭叫声。 这哭声不仅惊起竹林飞鸟无数,还惊得学堂课间休息的学生们面面相觑,笑嘻嘻道:“先生,你家林宝小哥儿又惹事儿啦?” 林征嘴 角一抽。 为了林宝以后能找个好相公,他咳了一声,说道:“小宝乖的很,可能是摔倒了或者是磕到哪里了。倒是你们……” 他拍了一下桌子,训斥道:“都赶紧坐好,读书人就要心无旁骛。” 学生们:“……”这不是课间休息嘛。 事实证明,林家有这两个糟心的货,根本不可能安生下来。 没一会儿,张氏就忍无可忍地发了火,“都给我松开手,站门边去,谁再乱喊乱叫中午就别吃饭了。” 然后,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张氏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根本不搭理那两个站在门口,还继续搞眉眼官司的,自顾自地干起活儿来。 上午雨就没停,等两个人站着无聊,自己老实下来后,张氏就让他们又回到椅子上坐着了。 门口湿气大还冷,站久了也不好。 “我看这天气,估计过不了两天就要下大雪。下雪了地里就不好走,冉哥儿要忙着婚事,晨哥儿到时候一个人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要不等雨停了,咱们把鸡都抓回来,放到竹林里养着算了。”张氏道。 “行,到时候问问希哥儿,他要是有空的话,就让他来接一下冉哥儿的班,让冉哥儿专心准备嫁妆。这样晨哥儿也可以和希哥儿一起来回,方便些。” “这些你做主就行,不过鸡舍也要提前准备好,雨停之后,就叫你六叔来帮着在竹林里搭几个棚子。” 两个人很快就把事情给商量妥当了,只是没料到意外也很快就出现了。 还没到中午,林晨就裹着蓑衣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你说什么?鸡舍被烧了?” 林元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道:“鸡没事儿吧?” 林晨喘了一口气,擦了把脸上的雨水,:“烧死了二十六只。” 他道:“是昨天晚上干的,我和冉哥儿昨儿傍晚离开鸡舍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林元松了口气,“幸亏昨天晚上下雨了。” “不过……”林晨脸色有点儿复杂。 “不过怎么?” 林晨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鸡少了二十只。” “二十只?”林元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你怀疑那人偷鸡了?” 林晨点头。 张氏的神色瞬间难看起 来,怒道:“又是他们!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林元却摇了摇头,肯定道:“不是他们。” 张氏惊讶:“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 “不是。”林元解释道:“现在正在守孝,他们又不能吃肉,偷了也没用。”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偷偷吃!”张氏怒道。 “娘和他们一起住呢,怎么可能让他们吃,她可是最注意这个了。” “好吧。”张氏认同了他的解释,转而开始犯愁,“那这次是谁?” “有些人怎么就这么坏呢?”她拍了一下椅子肘。 “好了好了。”林元拍拍她的肩膀,转头对林晨道:“你去把冉哥儿叫回来吧,下午不用去了。” 林晨一愣,“为什么不用去了?” “我要去县城报案!”林元神色平静,说出的话却犹如炸雷,把张氏和林晨都吓了一跳。 当然,吓了一跳的人不止是他们。 当林晨把林家的鸡被偷了,鸡舍被烧的消息传到村子里后,林高氏和林家二房也都吓坏了。 傍晚雨还在下着,林元一家坐在门口吃饭,林高氏就带着林家二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林高氏脸都白了,连院子都不进,任凭雨打在身上,只站在院外高声解释:“这次不是你二哥他们偷的,我可以保证。” 林老二和冯氏吓的腿都软了,相互扶着,伸手指天发誓道:“不是我们偷的,要是我们偷的,我们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林元:“……” 张氏:“……” 林征:“……” 林元放下饭碗,问道:“娘,你吃饭了吗?” “还吃什么饭!”冯氏冻的直打哆嗦,仰着下巴坚持道:“今儿个必须把话说清楚,不是我们偷的,你不能把我们赶出林家村。” “就是,我林括做了就承认,没做,你就算屈打成招,我也不会认的,所以我不怕你报案!”林老二也一派硬气。 林元:“……” 见林高氏嘴巴张了张,似是也要说些什么,他赶紧道:“娘,你要是没吃饭就进来吃点儿吧,外边冷。” “至于鸡这件事儿……”他看向冯氏和林老二,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林老二和冯氏一腔热血而来,根本没想到他会 这么轻轻揭过,忙又硬气道:“我们没偷鸡,你不能诬告我们,就算诬告,我们也不会认的,而且我们也绝对不会离开林家村,你要报官就尽管去报,我们不怕你……” 林元不耐烦了,一把抓过墙角的木棒横在身前,沉着脸,厉声吼道:“你们滚不滚?” 冯氏&林老二:“……” 两个人对视一眼,知道要是不滚怕是真要受皮肉之苦,瞬间连林高氏都不顾了,夹着尾巴就逃。 林高氏看着两人的背影,表情一下子变的超级精彩。 林元:“……娘,你要不还是进来吃点儿吧?” 林高氏瞥了眼那已经跑到桥对岸的两人,叹了口气:“……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忙了,才码了三千多字。为了不断更,我就先把它放出来了,所以沈岳没及时出现。 沈岳下章会出现,大家别催了,我不看评论了。 大家早点休息,晚安。感谢在2020-05-04 23:54:33~2020-05-05 23:5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onoa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压 20瓶;涉水、nonoat 10瓶;三十六郡、ima 5瓶;千变、一只于 2瓶;二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00、晋江独家 第二天一大早, 休沐的林征没有待在屋里画油纸伞,而是收拾了东西要去县城里。 “我说我去嘛, 你非要去。”林元边给他把包裹系身上,披上蓑衣, 边小声嘟哝, “新制的衣服,连一水都没穿过呢。” “行了。”林征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衣服是小事儿,外边泥大, 还下着雨夹雪,我既然有空,还能让你跑?” 他道:“你和大嫂在家里把学堂收拾一下,再准备几床被子, 下午人若是跟我来了, 晚上就让他们在这里住下。” “会不会太简陋了些?”林元有些犹豫, “而且地上湿气大的很。” “弄些炭把屋里烘一烘,再多铺几层垫子,可以了。”林征道:“乡村里条件就这样,他们常年在外边跑的, 都清楚。” “好吧。”林元点了点头,转而嘱咐他,“天不好路滑,路上小心些。” “我知道的。”林征接过鞭子,摸摸他的脑袋, 转身坐上已经套好的牛车,鞭子一甩,牛便拉着牛车出了院子。 “我也好想去县城里哦。” 林宝从厨房里跑出来,一把抱住林元的腿,仰着脑袋求道:“小叔,你下次带我去叭。” “带你去干啥?”张氏围裙擦了擦手,站在厨房门口调侃他,“看你都胖成猪崽了,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 林宝顿时不干了,“娘,你怎么也说人家胖啦?”“行,你不胖,你小叔胖。” 张氏笑着瞥他一眼,把围裙解开,挂在屋檐下的绳子上,然后把厨房门带上,小跑着进了堂屋。 看着下个不停的雨夹雪,她叹了口气,“咱们这里一直雨夹雪,北边估计已经下雪了,这么冷的天气,不知道弟夫和贵子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林元也有些担心,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收到相公的家书了。 “看十一月初吧,相公上一封家书说他已经在回程路上了,最晚十一月初回来。” “行,那就快了。”张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草垫子抱出来,小宝去捡些炭,我去抱被子,一会儿咱们去把学堂拾掇一下。” “……好。” 而被惦记着的沈岳等人已经到江平府府城了。 本来众人是打 算把从西边倒腾的货卖了,就回沙河县的,但一路跟他们纠纠缠缠的蒙面人,也就是穆林,病情反反复复,在到达江平府府城的时候,又昏迷了过去,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给这位大爷看病。 “拉了他一路,不仅免费供他吃吃喝喝,还免费给他看病吃药,真的已经够对得起他了。现在已经到了府城,又不是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干啥还要搭理他啊,趁他还昏睡着,咱们把他往医馆一扔,直接走了得了。” 张贵有些暴躁了,看了沈岳几次,最终忍不住了,把心里的怀疑说了出来,“你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像元元,看上他了?” 沈岳脸一下子黑了,踹了他一脚,“你乱说什么呢?” “你看看别人,一进府城都欢天喜地里到处浪,怎么就你一个天天蹲在穆林门口守着,动不动把他挂嘴上,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张贵:“……” 穆林:“……” “咳!”穆林在屋内发出了提示声,面无表情道:“我醒着呢。” “醒了就赶紧滚蛋!”张贵立马跳了起来,推开门就闯了进去,不高兴道:“你总赖着沈哥干什么?他已经成亲了!” 穆林嘴巴张了张,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你瞧清楚,我可是男人啊,我能看上他?” “那你干什么跟个牛皮糖似的,抓着沈哥不撒手?”张贵才不信他,不依不挠。 穆林眼珠子转了转,不怀好意道:“这你倒要问问你沈哥了,若是我偷偷溜走,你看他干不干?” 张贵嗖地一下把目光转向沈岳。 沈岳:“……” 若不是这小子突然自曝名字是穆林,在成平县的时候,他就会把人丢到医馆,拍拍屁股走的。哪里会带着这么个累赘,免费供着吃喝,一路费尽心力地拉到江平府。 他冷笑了一声,“我拉着一头猪从西边跑到这儿也能赚些差价呢。你医药费、伙食费都还没付,想跑?你想得倒美!”说完,也不理这两人了,甩了甩衣袖就出了门。 张贵嘴巴瞬间张的鸡蛋大,指着穆林就开始爆笑,“哈哈,原来你在沈哥心里就是一头猪,哈哈哈哈哈……” 穆林面色微变,却突然笑了一下:“……我看你一路 总在‘元元’‘元元’的叫个不停……”他眼珠子转了一下,“难道,你喜欢你沈哥的媳妇?” “哈哈哈哈……嗝!”张贵一下子被吓的打了个嗝儿。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怒道:“你别乱胡说。” 穆林挑了挑眉,勾着唇,“我是不是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岳不知道两人的谈话,但既然穆林醒了,他们明天就可以出发回家了。 他回自己房间收拾了一下后,就出了门,打算给家里人,特别是豆芽菜买些好东西。 林家村,雨夹雪还在下着。 林征下午带回来了三个衙役,其中一个是熟悉的,之前陈冯氏诬告林元时,被林盛请过来的陈衙役。 林征在堂屋里招待人,张氏拉了林元在厨房里做饭,两个人低声说着悄悄话。 “三叔怎么把那个人给请了来?”张氏有些不高兴,也有些担心,低声道:“那个人明显是和林盛一伙儿的。” 林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压低了声音,“三哥跟我说,这人是个墙头草,不碍事的。而且,现在入冬,到处都在催缴田税,忙得很,衙门里没有多少人,他便被安排了过来。” “哎,就应该请你们熟识的衙役过来。”张氏还是有些担心。 “刘衙役和孟衙役今天不在,郭衙役上次帮咱家划了田,又和咱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总叫他过来也不好。而且,我们总要和各种性格的衙役打交道的。” 张氏皱眉,“各种性格的打交道,什么意思?” 林元嘿嘿笑,凑到张氏耳边,低声道:“郭衙役给三哥漏了消息,说十一月中旬,县令大人就会召集乡绅地主论事,到时候会根据近些年的表现,选一些能干的当村长,叫咱们早些准备。” “还有这等事儿?”张氏惊讶。 她顿了一下:“你想让弟夫当村长?” 林元点头,理所当然道:“不然我买那么多地,还绞尽脑汁地把地租出去是为了啥呀?自家雇些人来种不是更好吗?” 张氏无语:“……你怎么不早说?”早说她就多买些地支持了。 “相公走的时候,说让我把鸡养好,地就不用管了,等他回来再安排,我答应的满满的。” “哎。”他叹了口气 ,眼睛里满是惆怅,“我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这么能干!” 张氏:“……” 她敲了一下林元的脑袋,木着脸道:“给我倒水去!” 林元吐了吐舌头,端起案板上的茶壶,笑嘻嘻地小跑着出了厨房。 林宝往灶里添了一把柴,捧着下巴,星星眼,“娘,小叔真的好厉害哟。” 张氏拨开他的小短手,给他擦掉下巴上的灰,训他:“觉得他厉害,就别去招惹他啊,天天挨收拾。” 林宝嘟哝:“人家只是怕叔叔不在,他不开心又闷在心里,所以才天天逗他玩嘛。” “真的?”张氏不信。 “当然是真的咯。”林宝拍胸脯保证,“我可是小叔最贴心的小棉袄了呢。” 张氏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在小胖墩看见之前,立马又绷紧了脸,“那你逗他玩,为啥总把自己逗哭啊。” 林宝脸一下子就红了,吭吭哧哧地嘟哝道:“也没谁说人家不能假哭、不能撒娇啊,人家也是需要小叔安慰的呀。” 张氏:“……” 得了,就是个欠收拾的货。 张氏快速地炒了五六个菜,蒸了米饭,让中午赶路没吃饭的衙役门饱餐了一顿。 之后,林征便带着人去了地里,让他们查看痕迹,并说明当时为了和村里人养的鸡区分开来,就在自家鸡的爪子上绑了红绳。 “近五十只鸡的损失,得有一两银子了吧?”陈衙役问自己的两个同僚。 “差不多,年底肉的价格上涨,得有个一两三钱银子。”宋衙役道。 陈衙役点了点头,“这是幸好当晚下雨了,若是没下雨,这一千多只鸡怕都没了,这人的心思可真是恶毒,一千多只鸡,得三四十两银子了。” “这要是查出来是谁,赶出林家村都是小的,我看都得刺字流放了。”李衙役道。 林征神色肃然,“全赖县令大人及各位衙役大哥为我家小弟做主了。” “好说好说。”三位衙役摆了摆手。 三人正说着话,林盛竟拖着肥胖的身体,踩着泥坑跑了过来,“大人!” “林村长!”陈衙役拱了一下手,“你怎么来了?” 另两位衙役也和林盛都认识,笑道:“大冷天的,路又不好走,这么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是有什么事吗?” 林盛喘着气,瞥了林征一眼,“哎,我这不是看有些人跟不知道天气似的,那么冷,路又滑,屁大点儿事就把大人们叫过来,怕大人们辛辛苦苦跑一趟,还得不到好好招待,就赶紧过来了。” 林征面无表情地道:“我小弟家一千多只鸡差点儿被烧没了,这对家大业大的林大村长来说是小事,所以可以嫌我们事多,但对我们普通百姓可不是小事儿,毕竟这可是普通人家一辈子的收入了。” “你……”林盛噎了一下,赶紧道:“我是那个意思嘛,但凡你们有事,我什么时候嫌弃过?每次都是不辞辛苦地跑到县城去帮你们办事儿。” 他也不等林征说话,就跟几位衙役道:“我是怕路滑天不好,大人们在这里吃不好,住不好,毕竟小乡村比不上县城里,林秀才家也没地方招待大人们,才着急上火了,请大人们不要介意。” “没事儿没事儿。”陈衙役笑眯眯的,“你的心思我们都懂,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会误会你的。” 林盛心中顿时得意,激动道:“我已经为大人们在家里准备好了住的地方,大人们若是无事,可以先移步到我家,今天晚上让我好好招待一番。” “这……”几位衙役顿时犹豫,“那个,林秀才……” 林征拱手道:“我家已经为各位大人在学堂准备好了住的地方。” 他笑了一下,“前些时候县令大人来我家做客的时候,就在学堂小住,夸我家学堂墨香悠远,环境清幽,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不过,不瞒几位大人,学堂条件是远比不上县城的客栈酒楼的……” “县令大人竟也在你家住过?”宋衙役瞪大了眼睛,激动道:“既然县令大人都夸了,那肯定是个好地方呀。” 林征忙摆手,谦虚道:“县令大人谬赞了。” “县令大人怎么会有错,你这个书生真不会说话。”李衙役道:“看来今天晚上必须要住你家学堂了。” “哎,就是条件确实不如村长……”林征说的真心诚意。 “行了行了,县令大人说好的地方,怎么会差?就算有人觉得差,那也是他不懂欣赏、不懂享受。”李衙役是个直性子,皱着眉头道: “你也别谦虚了,你再谦虚,我就当你不愿招待我们兄弟了。” 林征忙道:“哪里,自我离家去请大人,便叫家人把学堂拾掇出来,拿上好的炭烘了屋子……” “好,那就好。”李衙役洒笑道:“只要你不嫌弃咱这些老粗玷辱了你的学堂就成。” “怎么会!”林征失笑,“学堂是培养栋梁的地方,但却不是每个学堂都能培养出栋梁,大人们是沙河县名副其实的栋梁,有了大人们的光顾,我的学堂也算是度了金,占了光。” “哈哈……”宋衙役和李衙役大笑,“林秀才可真会说话。” 林征笑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宋衙役和李衙役对视一眼:“林秀才可真是个妙人!” 陈衙役:“……”他是真的想去林盛家,而不是去什么破烂学堂的啊。 林盛:“……”娘的,这林征不是个书呆子吗?怎么这么能说? 但是不管两人心里话是什么,既然宋衙役和李衙役都说定了,陈衙役自是少数服从多数,答应了去林征家住。 林盛心里愤愤,嘴上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笑呵呵道:“那以后有机会了,请各位大人一定要到我家,让我好好招待招待。” “好说好说。”宋衙役和李衙役应道。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林盛不好再多待,忍着心里的担忧和不忿,和衙役们道了别之后,就离开了林家。 李衙役道:“现场看过了,根据粪堆上的脚印,可以确定是一个男人作案。不知林秀才有没有怀疑的人选?” 林征苦笑了一下,“不瞒大人,还真有!而且,这怀疑的人选,陈衙役都还认识。” “哦?”李衙役和宋衙役顿时惊讶,“陈衙役认识?” 陈衙役却有点儿懵,“林家村我就来过几次,也没认识多少人啊?” 林征马上就为他解了惑,“上次诬告我小弟的陈冯氏,她有个儿子陈淼,虽然才十三岁,但长得人高马大。”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宋衙役和李衙役对视了一眼,问陈衙役道:“怎么还有诬告?” 陈衙役:“……” 他就知道这趟差事不好搞。 于是林征就把之前诬告事件的前因后果及发展过程详细都描述了一遍。 宋 衙役扯了扯嘴角,“这林盛平时还看不出来呐。” 李衙役哼了一下,“可不是!” 陈衙役收了林盛不少银子,有些心虚:“林盛也是被人蒙蔽了嘛。” 李衙役和宋衙役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都没说话。 气氛顿时就有点儿古怪。 林征嘴角的冷笑转瞬即逝,接着道:“陈冯氏的儿子只是其一,还有一个是村长的侄子林健,不过他的嫌疑没有陈淼大。” “为何?” “咳。”陈衙役插话,“那林健的姐姐是县丞大人的小妾,家里有些银子,而且他身子有些虚……” 宋衙役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李衙役没接陈衙役的话,而是问道:“还有其他人吗?” 林征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不过也不排除是他们联合起来作案。” 李衙役点了点头,拍拍腿就站了起来,“行,那我们兄弟这就去走一趟,林秀才带路。” 林征忙道:“现在已经傍晚了,不如吃过饭,明天再……” “现在去吧,以免有人通风报信。”李衙役非常果断。 “李衙役说的对。”宋衙役也站起了身,“这会儿去看看吧。” “走吧,陈衙役。”两位衙役招呼。 陈衙役:“……” 陈衙役就算不愿意,还是站起了身,离开了温暖的屋子,同两位同僚一起,踏着泥泞,跟着林征一同往村子里走去。 男人们说话声音不小,张氏和林元在厨房里听的清清楚楚。 两人有条不紊地做着饭,见人都走了,张氏道:“这宋衙役和李衙役倒是不错,跟上次来的两个一点儿都不一样。” 她说的是上次跟郭衙役一起来的两个,划地之前各种点菜,划完地之后连吃带拿的,还要跑腿费,教张氏不高兴了很久。 “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样也正常。” “哎,就怕弟夫真当了村长,会天天和这些人打交道,然后这些人会没完没了地要吃要喝要银子。” 张氏有些发愁,“哪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呀。” “行了。”林元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咱们顶多再熬几年,等三哥中了举,选派了官,有些人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了。” “再者……”他道:“大 不了以后让相公再想个生意,把县令大人拉进来一起做,到时候他们总不敢再欺负咱们的。” “但愿吧。”张氏叹道:“没银子的时候,天天担心吃不饱饭,有银子的时候,又开始担心被人盯上,真是天天叫人担心个没完。” 林元笑,“总归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呀。” “那倒也是。”张氏也忍不住笑了。 她看了一眼林宝,笑道:“小宝之前瘦的就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这才一年多时间,都长成猪猡啦。” 林宝小朋友最不爱听别人说他胖,哼了一声:“小叔胖成大猪猡了呢。” 林元伸手去捏他脸颊,“是大嫂说的你胖,又不是我说的,干啥要把话题移到我身上?” 林宝躲了一下,没有躲开那两根手指,抱着小叔的手腕,气道:“还不是你先说的我,你不说我胖,娘怎么会觉得我胖?” “胖怎么啦,胖不是说明你有福气嘛。”林元笑嘻嘻道:“咋地啦,还知道爱美啦?” 林宝脸一下子就红了,哼哼唧唧道:“人家怎么就不能爱美啦?人家也是小哥儿呢。” 张氏忍不住笑了起来,点点他的脑袋,“还知道自己是哥儿呢?天天跟个土匪似的在院子里又吵又闹,后面学堂的男娃娃们谁不知道你的性子?” 林宝一下子惊呆了,“不会吧?” “咋不会呀?”林元在他跟前蹲下,笑眯眯道:“上次郭木还问我你怎么了,说他在学堂天天听到你哭叫,是不是你爱淘气,所以总是磕到这儿,摔到那儿,磕疼了摔疼了,就哇哇大叫呢。” “我都没好意思跟他说,是你天天欠揍,挨我收拾,才又哭又叫的。” 林宝:“……” 林宝小朋友欲哭无泪,“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林元挑眉:“告诉你了,你就会做个乖宝宝?” 林宝大大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自个儿的小叔,嘴上嘟囔着:“乖宝宝有什么好的呀,我才是最好的呢。” “哟呵,还会自夸了呢。”林元打趣他,“让我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说着就捏着林宝的脸颊,作势要凑近了看。 “哈哈,不让看。”林宝顿时躲闪了起来,一把抱住林元的脖子,往他怀里钻,笑 道:“不让看,不让看。” 林元顺势把他抱进怀里,摸了摸脑袋,“不让看就不看了,不过以后还是要乖点儿,不然嫁不出去该怎么办呀?” 林宝才不怕,仰着下巴道:“以后也可以找个和叔叔一样的相公啊。” “你叔叔那样的哪里是容易找到的。”张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还是给我老实点儿。” 林宝不开心了,吧唧一下又投入了小叔的怀抱,嘟哝道:“找不到就不嫁了啊。” 他声音小,林元和张氏没听到,两人转而又把话题移到了案子上。 但他俩,包括林征都没想到,不过几句恐吓,陈淼就供出偷鸡的时间,以及鸡的去向,以及林艳这个主谋。 所以当衙役们绑着陈冯氏一家三口、林老二一家四口,身后跟着面如死灰、满头白发的林高氏以及看热闹的村民们,出现在林家院子里时,林元和张氏都懵了。 “大人,我们没有偷鸡啊,我们正在守孝,又不吃肉,根本不会去偷那玩意儿。”冯氏大叫,“我们是冤枉的。” 李衙役道:“林艳可是你家女儿?” 冯氏哆嗦了一下,“是!” “陈淼供出是你女儿指使他去烧鸡舍,他舍不得鸡,才拿了二十只鸡回家,这件事,你认是不认?” 冯氏茫然,“这我也不知道啊,怎么认?” 她猛地扑向林艳,抓着她使劲摇晃,“你快跟大人们说,你是被诬陷的,陈冯氏一家惯会诬陷人的。” 陈冯氏本来正瑟瑟发抖,闻言立马变成了战斗鸡,“你女儿是个什么鬼样子,村里谁不清楚?教唆我儿子干坏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来逼逼?冯氏,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是我儿子干的我们一家承担责任,但是林老二一家也别想跑得了。” 冯氏大急,使劲去摇林艳,但林艳却跟没感觉似的,紧闭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元,一句话都不说。 李衙役高声道:“人我们明天带回县衙,县令大人审过之后再做其他计较。众位若是有线索倒是可以提供一下,没有的话,就不要在这里聚集了。” 村里人虽然想看热闹,但一向害怕官府,更怕这些衙役,一听人家驱赶,立马又哪来的回哪里去,麻溜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01、晋江独家 沈岳非常庆幸他进了城去见了周路。 当周路告诉他林家全家现在正在衙门参与县令大人审案, 他整个人都懵了。 回过神来后,扔下一摊子人就往县衙跑。 然后到了县衙, 就见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瘦瘦小小的豆芽菜被人摁在堂上,一副失控崩溃的模样,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与无助。 若不是见旁边的林征虽然着急, 但丝毫没有惊惧失态,他早就暴走大闹公堂了。 谁知道,一把人抱进怀里,豆芽菜就彻底晕了过去。 “元元怎么样?”张氏和林高氏眼里流着泪, 神情痛苦又着急,挣扎着想过来,但被衙役们拦的死死的。 林宝见小叔被压在地上,早就急的哇哇哭了, 伸出小短腿去踹衙役们, 却被一把拎住了后衣领, 抓了起来。 张氏连忙又去抢人,和衙役一顿拉扯。 堂上比周围更乱,林艳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一副害怕林元木棒抽她身上的模样,使劲往林老二身后躲,但林老二对她的蛇蝎心肠心有余悸,拉着冯氏挡在自己前面,冯氏又挣扎打闹, 现场乱成一团。 “大人失礼了,我小弟太过伤心难过,已经晕了过去,请大人允许弟夫带他出去寻大夫看病。”林征拱手道。 “去吧。”赵申摆了摆手,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都给我肃静!” “啪”地一声巨响,现场安静了下来。 林征抓着沈岳的手臂,赶紧和沈岳一起护着林元,往人群外挤。 两人到了转角处,听不到堂上的声音后,他小声道:“你去给元元找个大夫,我留在这里……” 他的神情哀伤又愤怒,抓着沈岳的手臂青筋毕露,可见心中的情绪远比表面上更波涛汹涌。 沈岳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征伸手捂住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气,似是在压制情绪,但他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大哥是被林艳联合陈塘给害死的。” 沈岳瞳孔猛地一缩,眉头皱成了疙瘩,“当真?” 林征苦笑,“她都认了!” 沈岳心中情绪顿时翻江倒海,不过豆芽菜要紧,他紧了紧抱着豆芽菜的胳膊,说道:“三哥 ,你先进去吧。等把元元安置好,我过来找你。” 林征顿了一下,摸摸林元的脑袋,扭头就又回了堂上。 沈岳抬起脚,正想去医馆,张贵和穆林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看他怀里的豆芽菜,立马担忧地问道:“怎么回事儿?元元他怎么了?” “晕过去了!” “怎么晕……”张贵话还没说完,便被穆林一把给推了开,“我来看看。” “你会看病?”沈岳惊讶。 “比一般大夫强些。”穆林不愿多说,拉着林元的胳膊就开始诊脉。 沈岳双臂抱着豆芽菜,顿时不敢动了。 “气急攻心,没什么大碍。”穆林诊脉非常快,但神情却少有的严肃,“他身子有些不足。” “怎么调理?”沈岳非常干脆,没有一点儿怀疑。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豆芽菜是个什么状态他一清二楚,后来日子好过了,但林如松又去世了,豆芽菜开始守孝,虽然说肚子吃饱了,人也胖了些,但先前缺的其实都没怎么好好补。 “这个不急,等一会儿找个地方,我给你写个药方。” “你怎么那么相信他?”张贵不干了,怒道:“你是元元的相公,他就算长得再像元元,也是个男人……” “嘘!”穆林手放到唇上,示意他小声点儿。 “嘘什么嘘。”张贵更大声了,“我偏要说话。”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见沈岳抱着人突然往地上蹲去。 他一愣,“怎么了?” 待他绕着沈岳转了半圈,探头看向林元时,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林元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此时抱着自家相公的脖颈,无助又悲恸地无声大哭呢。 张贵一肚子的话,全咽了回去。他顿了一下,拉着穆林,“咱们去看看衙门里在审什么案子。” 穆林瞥了他一眼,甩了下袖子,率先往衙门口走去。 张贵抓了抓脑袋,看了眼抱在一起的夫夫俩,也忙跟了上去。 “没事没事,有我在呢。”沈岳单膝跪地,将豆芽菜放到腿上,上身退开了些,把豆芽菜的脑袋从怀里挖了出来。 几个月没见,豆芽菜的眉眼长开了些,眉间的稚气散了些,脸颊也瘦了些,不变的是依旧很漂亮。 但此时的他却 丝毫没有几个月前的无忧无虑与阳光灿烂,浑身散发着痛苦与难过。 沈岳心里微疼,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见他鼻子冻得通红,复又把人抱进怀里,拉过他的手摸了摸。 入手一片冰凉。 “怎么穿这么少?”他身子微动,欲站起身,豆芽菜却一把抱住了他,哭道:“不放。” “行,不放就不放。”沈岳伸手解开下巴处的绳子,把身上披的大敞一把扯了开,给豆芽菜裹到身上。 “大哥他是被林艳害死的。”半晌,豆芽菜开了口。 沈岳顿了一下,没有开口。“其实全怪我!” 豆芽菜抽噎道:“若不是我惹得她嫉妒,大哥就不会死了。” 沈岳本来对他百依百顺,听了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扯过豆芽菜的胳膊,在他愣怔的表情下,把人推开了些,严肃道:“你觉得是你的错?” 豆芽菜愣愣的,泪珠子不停地从脸颊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他看了一眼沈岳,垂着脑袋点了点头,哭道:“都是我的错。” “都是你的错?若是有人因为我喜欢你,待你好而嫉妒你,要来抢我,我被人抢走了,也是你的错吗?”沈岳面无表情。 豆芽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望着沈岳,眼泪还在流,但嘴巴张了又张,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若是我喜欢你喜欢的再也看不到别人,我没被抢走,那个人因为这个干了坏事,也怪你吗?”沈岳再接再厉。 豆芽菜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委屈。 他瘪了瘪嘴,抽噎道:“可、可是我心里好难受啊!” 说着,他就一把扑到沈岳怀里,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沈岳赶紧拍着他的背哄道:“没事儿,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不会上她的当了。” 他给豆芽菜分析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杀人偿命,这是县令在审案,她既然认了,说明早就想好死法了。她这么说,只是为了死前恶心大家,让所有人对你心生嫌隙,让你也不好过罢了。” 说实话,沈岳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表里都如蛇蝎的女人,就算他上一世那个妈,内里不管是什么,表面上也是一朵白莲花,林艳这样把蠢和毒放在明面上,要么她是有 恃无恐,要么就是为了恶心大家。 很明显,她并没有什么后台,那就是说明,她今天在县衙里认罪这一套,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人的。 “你漂亮又可爱,懂事又聪明,谁喜欢你都是正常的,只有她心思不正,才会生出那样扭曲的想法,干出那样的恶事,但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因为自身美好并受大家的喜爱,并不是罪过,你懂吗?” 豆芽菜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慢慢止住了哭声,抽噎了一下,“我、我想去听听她还会说些什么。” 沈岳有些不放心,“你刚刚晕过去一次,先跟我去客栈……” 豆芽菜擦了一把泪,抬头看着沈岳,坚持道:“我想去听一下。” 沈岳见他神情执拗,想了想,便放开了他,“我跟你一块去。” 而林元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一直在相公腿上坐着。 他下意识望了下四周。 沈岳捏着他的下巴,伸手固定住他的脑袋,“老实点儿,给你把眼泪擦干净,不然一吹风,脸上得皴了。” 林元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相公没回来的时候,他一直在计划着,想要穿上一身新衣服,把头发梳好,用相公买的头绳绑好,再抹些面脂把皮肤保养好,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让相公一回来就见到他最好看的样子。 可他现在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几天没洗了,灰扑扑的不说,上面还全是泥浆,脸上不仅没有抹面脂,早上来的匆忙,就胡乱洗了一把,刚刚又一顿哭闹,估计已经变成了花猫脸,可以说是人生最狼狈的时候了。 沈岳看出了他的窘迫,捏了捏他泛红的脸颊,笑了笑,“没事儿,好看着呢。” 林元脸一下子红成了番茄。 两个人没有多说什么,把豆芽菜收拾好,沈岳便揽着他去去衙门口。 案子还在审着,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审过了林健、林盛一窝人,赵申正在向陈塘问话。 “陈塘,与林艳密谋杀害林宇,你可认罪?” 陈塘佝偻着身子,趴在地上,“小民认罪!” 陈冯氏和陈淼吓坏了,慌忙道:“那林宇不是救你死的吗?你在瞎认什么罪?” 陈塘身子趴的更低了,他头抵着地板,高声道:“小 民认罪,是小民一人杀的林宇,原因是林宇交了那么多朋友,而我却只有他一个朋友,我心里不平衡,又觉得他看不起我,于是趁着服徭役在山上采石头的时候,假装脚滑,在他过来拉我的时候,又趁他不注意,一下把他撞摔下了石山,然后我为了脱罪,就告诉旁人说林宇是为了救我摔死的。” “大人,我做的事我一个人担,我犯的错我承认,都与林艳无关。” 陈冯氏眼睛嗖地一下瞪大,一脸的难以置信,伸手就去撕扯他打他,哭嚎道:“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把那贱人的罪给顶了,啊?你还有一家老小要照顾呢,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肃静!”赵申拍了一下惊堂木,衙役们很快就上前制住了陈冯氏,把两人分了开。 陈塘低着头不看陈冯氏,也不说话,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艳冷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赵申,“大人,我不用他帮忙顶罪,我做了什么我全认,林宇就是我让他杀的。” 人群顿时哗然,“他们这是个什么意思?” “无亲无故的,也不用这么顶罪吧?” “不会是有什么龌龊吧?” 围观群众们面面相觑,看着林艳和陈塘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暧昧了起来。 陈冯氏耳朵尖,听到了大家的议论,立马冲着背后的围观人群吼道:“你们再管不住臭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哼!”林艳嗤笑,“他们也没说错啊,你丈夫也确实和我有私情!” “你说什么?”陈冯氏横眉倒竖,一脸震惊。而震惊的又何止他一个,林老二、冯氏、林泽,包括冷眼看着现场的张氏、林高氏以及林艳那绿云罩顶的相公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别胡说!”一直不搭理陈冯氏的陈塘竟然一脸紧张地开了口,独眼紧盯着林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瞎来蹚浑水。” 赵申敲了一下桌子,严肃道:“徐氏,陈塘为什么要为你顶罪,你们两个之间可有私情?” 林艳一点儿害羞的意思都没有,直言道:“我月事来后不久,第一次就是跟的他。”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陈冯氏和徐天都要疯了,异口同声地骂道:“林艳,你这个贱人,怎么什么话都说 得出口?” 衙役们生怕先前的混乱再次上演,听惊天八卦的同时也不忘自己职责,不待徐天和陈冯氏动作,便立马上前制住了两人。 林艳继续道:“他那个婆娘动辄对他打骂,他又惧又恨,却丝毫没有办法,活的一点儿男人的尊严都没有,就像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不给他面子,上手就打他。” “我跟他处境也差不了多少,家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林元那个贱人身上,没人在意我,唯一真心在意过我的大伯为了那贱人私下警告我,说我以后若是再敢伤害那贱人,就会把我赶出林家。我答应了他不会再干坏事,但他却再也没搭理过我。我连家里唯一在乎我的大伯都没了,能怎么办,只能去外边找别的男人来在乎我啊。” 她转头看向徐天,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娶了那么多小妾,抬了那么多通房,猜猜看,我睡了多少男人?” 徐天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你个破鞋,老子怎么会眼瞎娶了你?” “都是他们夫妻以及那个死老太婆贪钱啊。”她笑着把手指向了林老二、冯氏以及林高氏,“要怪,就怪他们去。” 林高氏气的脸色发青,颤着嗓子道:“是你要找个有钱的,怎么现在倒打一耙?” 林艳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根本不搭理林高氏,而是看向赵申,“大人,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罪我认了,但是……” 她转头看向林泽,“我这一对爹娘太过疼爱儿子,为了儿子的前途,宁可把女儿嫁给一头有钱的只会交/配的猪。但是这儿子呢,偏偏理所当然的受了。大人,我这弟弟学问是好,但在家里从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下地干过活儿,却高高在上,让所有人为他服务,动辄争得了功名,能让大家沾光,实际上却自私自利到了极点儿,为了一点儿口腹之欲,暗示明示让我那可怜的爹娘去林元那贱人的地里给他偷葵花花盘,最终我这爹娘被林元那贱人抓到,一通收拾,我这弟弟却当起了缩头乌龟,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大人……” “这样的人,若是真让他有机会科考做官,怕也是个自私自利只会压榨乡民的贪官贼人……啊 !”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冯氏一把拽住了头发,“啪”“啪”往脸上甩耳刮子! 冯氏吃了她的心都有了,怒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你这是要毁了这个家啊!” 林艳刚开始还惨叫几声,后来愣是不吭声了,而是抬起头,冷冷地看向冯氏,“我都要死了,还会在乎这些吗?” 冯氏愣了一下,手顿时打不下去了。 她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恨铁不成钢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林艳擦了擦流血的嘴角,嗤笑道:“我在徐家天天挨打,你和爹又不允许我和离,逼得徐天天天把休我挂在嘴上,我能怎么办?被休了我还有活路吗?前儿个,他的几个妾才被我下了药流了产,他不会放过我的,既然我没有活路,那大家就全玩完呗。” 冯氏本来还流着泪,这下表情变得异常难看,怒道:“你想死就死,为啥要害泽儿啊?” “因为……”林艳阴森地笑了笑,“就是要恶心你们呗。” 说完,她不再管冯氏青黑的脸色,而是把眼睛转向了沈岳和林元。 沈岳觉得今儿个真是长见识了,见林艳看过来,他一把半捂住林元的耳朵,在他耳边道:“一会儿她说什么,你都别听。” 好在赵申听完八卦后,回过了神,没给林艳机会。 他咳了一声,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那儿。 他接过师爷递过来的笔录,扫了一眼,发现没什么问题,就道:“既然认罪,那就画押吧。” 衙役们忙上前,拿过笔录,开始让此案相关人员全部画押。 林艳非常干脆地摁了手印,陈塘看着她一脸哀凄,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陈冯氏一把摁在了地上,爆锤了起来,“你个贱男人,老娘给你生了个儿子,为你照顾老娘,为你收拾家里,不嫌弃你独眼跛足,你竟然敢嫌弃老娘,去外边找林艳那样的贱人,你恶心谁呢?” 衙役们赶紧把他两人拉开,只是拉开后,就发现陈塘脸被抓花了,脸上布满了指甲抠的血印子,吓人的很。 陈冯氏犹不满足,伸脚踹向陈塘,骂道:“你敢找狐狸精,你以为老娘收拾不了你吗?你给老娘等着!” 陈塘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丝毫 不在意,见林艳摁了手印,深呼了口气,也果断地把手印摁了上去。 等所有人都画了押,赵申就开始宣读此次判决。 “陈塘、林艳图谋杀害林宇,致使林宇死亡,根据大赵律例,判处斩刑。两人各打五十大板,暂囚于县衙牢狱之中,待刑部复审完此案,斩立决!” “陈淼,先受林艳指示,意图烧毁林元家鸡舍,后起贪念,盗取林元家鸡,情节恶劣,罚赔偿林元家十两银子,以后若是再犯,逐出沙河县。” “陈冯氏,明知儿子犯法却依旧包庇儿子,并用从林元家偷的鸡贿赂村长林盛,意图遮掩儿子犯罪的事实,鉴于先前诬告林元,心思不正,教儿失败,枉为人母,现罚三十大板,如若再犯,逐出沙河县。” “林健、林马氏,占用林盛受贿的财物,鉴于事先不知,现判赔偿林元家二百文铜板。” “林盛!”赵申顿了一下,叹道:“我上次是怎么说的来着?” 林盛原本是站着的,闻言瞬间跪在了地上,“大人,草民知错了!” 赵申摇了摇头,“我也不管你事先知不知陈冯氏送你的鸡是林元家的了,自上次陈冯氏诬告,我就说过,若是再有事儿,你这能力怕是不足以担起村长的重任了。” 林盛瑟瑟发抖,“大、大人,草民下次不敢了,再给草民一次机会吧?” “大人!”赵申还未说话,他旁边坐着的县丞开口了,“林盛做了二十几年的村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确实是他大意了,受了陈冯氏的蒙蔽……” 赵申笑了一下,“短短时间内,林盛遭受同一个妇人两次蒙蔽,我倒不知是这妇人奸诈,还是林盛能力确实有限了?” 县丞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精瘦老头儿,闻言也不恼,而是笑道:“林家村的赋税治安户籍管理方面一直做的都比较好,县令大人来沙河县才一年多时间自是不清楚,老朽在这里待了几十年了,每个村镇的乡绅、地主都是老朽看着长大的,他们的情况,老朽也自是一清二楚,林盛虽说时不时犯些小错,但日常管理一个村子的能力还是没任何问题的。” 赵申笑容不变,“县丞大人说的有道理,本官确实不太了解本县的乡绅地 主,因此打算趁着农忙结束,年底之前办一场宴会,请沙河县有兴趣协助管理乡镇事务的乡绅、地主一聚,了解本县的实际情况,为明年春季农忙做准备,不知县丞以为如何?” 县丞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收拾好了表情,笑道:“一切都听大人的安排。” 赵申点了点头,看向堂下的林盛,说道:“林盛,像县丞说的,你管理林家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这次撤掉你村长管理权的事情我就看在县丞的面子上,揭过去了。” “不过,你收受陈冯氏贿赂,白吃了林元家的鸡也是事实,必须得给予赔偿。陈冯氏家赔十两,你家吃了至少一半,就赔五两银子,但是下不为例,若是再让本官知道你为非作歹,知法犯法,就别怪本官不念县丞的面子,收拾你!”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林盛慌忙磕头,承诺道:“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申不置可否,站起身来,“开始行刑。” 然后没一会儿,县衙们前就响起了陈冯氏、林艳以及陈塘的惨叫声。 沈岳对看打板子没兴趣,就道:“咱们先回去吧,三哥、娘、大嫂在这里就行了。” 林元神色还有些恍然,他点了点头。 于是沈岳就拉着林元挤出了人群。 林元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小宝这下是真不好找人家了。” 林艳什么话都往外说,不止是为了恶心徐家,也是为了恶心他们林家。 家里尚未成亲的林泽和林宝,特别是林宝,婚事上影响会非常大。 毕竟有那么一个不自爱的长姐,下面小的也别想有好名声。 “别担心了。”沈岳拍拍他的脑袋,“大不了以后招赘。” 林元想说招赘是那么容易的嘛,而且招赘也不能保证可以招到好的,甚至很大可能会因为名声,招的全是歪瓜裂枣。 不过相公让他别担心,他也不好再提,只想着以后一定要为小宝把好关。 他们两个拉着手走出人群,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喊,“沈哥,小抠门的,等等我们!” 林元心里顿时憋气,张贵这家伙每次都在相公面前破坏他的名声,必须要好好收拾了。 他愤愤地转过身,怒道:“你才抠门,你全家都……” 话音却在看到张贵身旁的青年时,一下子消失了。 他皱着眉,看看青年再看看身边的相公,一脸的难以置信,怒道:“你不是说不会给我找新相公了吗?” 张贵:“???” 穆林:“???” 张贵:“……你怎么会觉得穆林是沈哥给你找的相公,正常难道不该是他是沈哥带回来的狐狸精吗?” 林元愣了一下,抓了抓脑袋,“……好像也是哦。” 转而怒瞪自己相公:“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狐狸精到底是哪里来的?” 穆·狐狸精·林:“……” 沈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7 05:48:48~2020-05-08 04:0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饱了就睡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乐行 60瓶;閻愛兒 11瓶;凝绿、觅锦、冷 10瓶;风襄 8瓶;雨雪 6瓶;不知道叫啥、半兮、flying、萌萌哒、夜风微微微凉、45090154 5瓶;侃大山 4瓶;Tibetwalker 3瓶;长安某 2瓶;之四Cq、lalaland?、言……姑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2、晋江独家 下午天阴沉沉的, 冷的很。 车队在城门口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了张氏、林宝、林征和林高氏, 四人后面还跟着林老二一家三口。 “大嫂,贵子说他先回去了, 明天去林家村看你。”沈岳道。 张氏点了点头, “知道了。” 她嘴巴张了张,想问问沈岳跑商的情况,但今天的事情冲击太大,情绪实在是提不上来, 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吧。” 所有人的情绪都不高,林九见没人搭理林老二一家,便开口叫那三人挤一挤, 坐他的车子, 他给捎回去。 沈岳则扶着一家老幼上了自己的牛车, 让穆林驾着豆芽菜来时驾的牛车,一同甩鞭,往家里赶去。 林宝缩在林元的怀里,眨了下眼睛, 低声问道:“小叔,我爹他是个超级好的爹爹,是吧?” 林元鼻头猛地一酸,眼眶中的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张氏和林高氏突然把头别向一边,捂着脸失控地哭了起来。 林宝眼睛里瞬间凝聚起了水花, 他回过身,执拗地看着自己小叔,求一个答案:“他若是在,我和娘就不会被那些坏蛋欺负的,是吧?” 林元咬着唇闭上眼,把哭声吞咽回肚子里,点了点头,鼻音浓重,“是。” “我恨他们。”林宝咬了下唇,眼泪实在憋不住了,趴到林元怀里,紧紧地抱着小叔,抽噎着哭道:“小叔,我恨他们。” 黑沉沉的天空下,张氏、林高氏和林宝的哭声在茫茫原野上飘荡。 车队一片安静,只有滚滚的车轮声和哒哒的牛蹄声混合着哭声,越发显得寂寥与悲恸。 林老二一家坐在后面的牛车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林九已经后悔载着这三人了。 但后悔已经晚了,他只能使劲的抽着鞭子,让牛车跑快点儿,赶紧到家,赶紧把这三个人撵下车。 这一跑,就是两个时辰。 回到家时,已经戌时了。 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整个村子黑漆漆一片。 “林九,你一会儿顺道帮我把娘送回去。”林家院门口,沈岳交代林九。 林九忙道:“好。” “大树哥,把人和东西放下,你们也赶紧回去吧,时 间不早了,天也冷,就不让你们进屋了,等晚点儿有时间了叫兄弟们来我家,跑一趟不容易,大家好好吃顿饭。” “好!”林大树道。 想了想,他指着他们一路拉回来的难民,“那他们要怎么安排?你家里估计也没地方住,要不……” “没事,一会儿把学堂收拾一下,他们住学堂。” 沈岳道,“冬天天冷,挤一起凑合着也能过,等明年开春盖了房子就好了。” 林元扫了一眼那几十个难民似的人,有些懵逼。 他还以为这些人是搭便车的呢,所以就没怎么注意。 怎么听相公的意思,这些人还要在家里住? 不过人前他不好问,想着等一会儿人走了,他好好问问相公。 林大树听他这么说,也不坚持了,开始帮着卸车。 沈岳招呼了一声,“大家把各自的被褥、毯子以及行李都搬下来,我家已经到了。大树哥他们家在村里,还要再往前赶路,大家动作都快点儿。” “好的,老爷。”王大娘应道,从车上跳了下来,转身就招呼陈老头、陈婉等人,“咱们快点儿,莫要老爷等了。” “老爷?”林家所有人都一愣。 张氏抱着哭睡着的林宝,神情还有些沉郁,低声问道:“他们怎么会叫你老爷?” 沈岳接过她怀里的林宝,让她方便下车,说道:“一句话说不清楚,等晚点儿再说。” “大嫂,你先去烧两锅水,我先前在县城的时候买了包子,咱们晚上凑合着吃些。” “元元,你把包子给娘拿几个,让她回去吃。” “好。”林元和张氏同时应声。 张氏接过林宝,扭头进了院子。 林元则打开袋子,给林高氏捡包子。 “三哥,咱家里屋子少,穆林晚上和你凑和一下。” 林征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和林元、林宝眉眼相似的青年,心里有了猜测,点头,“行。” 应完,见屋里已经被张氏点了灯,便开始把自家牛车上的东西往院子里搬。 穆林瞥了一眼忙碌的众人,也颇有眼色地开始搬东西。 沈岳见跟着他过来的四十多个难民们都拿好了东西,看着他,转身便往学堂走去,“家里地方小没有房间了,但后面有个学堂,白天 村里的孩子们在这里跟着三哥读书识字,晚上没人用,你们便在这里凑合着住。” “等等!”林元突然起了一件事,“相公,我和你一块过去。” 沈岳疑惑:“怎么了?” “学堂小隔间冉哥儿在住……” 沈岳差点儿把林冉给忘了,拍了下脑袋,“行,一起去。” 他一个大男人虽说带着人,但晚上总不好和未婚的哥儿多接触。 车上的东西都卸完了,林大树、林九等人就要走。 沈岳道:“娘,你回去了早点儿休息,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去看你。” 林高氏嘴巴张了张,“好。” 她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手里拿着林元给的包子,愣愣地坐在车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岳心里叹了口气,和林九挥了挥手,便和豆芽菜领着四十多个难民,扛着铺盖往学堂走去。 学堂里,林冉屋中的灯亮着。 似是听到了响声,他跑了出来,只是猛地见到一群人,有点儿吓住了,“沈哥你回来了啊。” 他往林元跟前凑,“元元哥,这些人是谁,要干什么啊?” 林元也一头雾水呢,顿了一下,“他们是……” “是我买的人。”沈岳道:“家里没地方住,我想着学堂晚上没人,就让他们在这里凑合一下。” 林冉顿时无措,“要不我搬出……” “不用,你还是住这儿吧。”沈岳道:“他们人多,可能晚上会有些吵闹,估计会打扰到你。” “没事没事。”林冉慌忙摆手,“我不怕吵的。” 他以为沈岳是要把他赶出去呢。 “行。”沈岳道:“没事儿你回去休息吧,我带他们把桌子拉一下,把床铺了。” “哦哦、好!”林冉怔了一下,想了想,“我去把油灯拿过来,学堂里比较黑,你们照个亮。” 他也不等沈岳回话,立马抬脚往小隔间里跑,没一会儿就端着一只油灯,手护着火苗,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解释道:“才加的油,所以拿的时候得小心些。” 林元接过,说道:“外边冷,你回去睡吧,油灯明儿个让他们还你。” “好。”林冉道:“你们也赶紧收拾收拾,早些睡。”然后就转身摸着黑,回屋去了。 沈岳从 豆芽菜手上接过灯,温声道:“你也回去吧,回去用热水洗洗脸,喝点儿热水,吃几个包子。中午就没吃饭吧?” 林元鼻头有些酸,他想抱着相公蹭蹭,但相公正拿着油灯,不方便,他只好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去吧,我给你照着路。” 灯火在黑暗中作用其实不大,但林元的心却安定了很多,他很快就转了身,往前院走去。 沈岳见他的身影进了前院,才转头跟望着他的四十多个人道:“因为是学堂,天天都有打扫,屋里很干净。不过,学生们白天要上课,所以到时候大家要早早的起来,把床铺收拾好,堆在后面,把课桌摆放好。晚上来睡觉的时候,再重新铺床。” 他道:“有些麻烦,但这段时间只能这样了,等再过半个月,外面下了雪,学生们结课,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已经很好了。”陈老头道,“能住在学堂,沾沾墨香,是我们的福气了。” “对啊对啊。”其他人忙应和。 先前住在逼仄潮湿的地下室,他们都坚持了过来,学堂是他们没出事之前都接触不到的地方,能住进来觉得整个人都飘忽了,有种度了金、沾了光的感觉。 “希望林秀才不要嫌弃我们这些人污秽才好。”陈婉有些自卑。 “不会的。”沈岳道:“地上冷,睡地上对身体也不太好。等过些时候,给你们分些炭,把屋里烤一烤,将湿气散了去。度过了这个冬天,明年就好了,盖了房,到时候就不必再这样挤在一处了。” “老爷真是心善,谢谢老爷。”王大娘神情顿时欢喜。 其他人也很高兴,感觉跟着来了之后,日子比被抢之前过得还好,毕竟那个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谁家会买炭啊? 众人顿时决定了,一定要好好跟着主家干,一定不要被撵走了。 沈岳不知道他们想法,见时间不早了,便道:“你们先收拾吧,等收拾好了,派几个人去前院拿吃的喝的,吃完就赶紧睡,跑了一路也累了,晚上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主家。”众人大喜。 “对了……”沈岳想起了一件事,“八个男人睡最外边吧,哥儿和女人们睡里面,中间 隔些书桌。今儿个没时间了,等明儿个给你们弄条帘子,挂在中间,这样以后做事情也方便了些。” “好。”女人和哥儿们顿时眼眶发红。 沈岳见没什么事儿了,便道:“你们赶紧收拾吧。” 说完,便把油灯交给王大娘,转身往前院走。 只是,半路上却被大舅子给拦住了。 两个人移步到黑黢黢的竹林里,林征开门见山,“那个穆林是怎么回事儿?他原名确实叫穆林吗?” 这也是沈岳怀疑的,所以才把那货一路拉了回来。 但穆林嘴紧的很,无论他怎么开诚布公、询问打探,都问不出什么。 不过穆林有一点儿却表现得很明显,沈岳觉得就算自己不拉这人,这人也会一路跟随他们,追到林家村。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人也对他们感兴趣。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这人挂着这么个名字,绝对和林征、林元的小叔林沐有关系。 沈岳道:“他的眼睛长得和元元、小宝太像了,所以第一次见到他,我就问他认不认识林沐,林如松,知不知道牡丹花印记,他却全无反应,还非常干脆地和我们车队分道扬镳。” 林征皱眉,“他不知道这些?那他怎么会跟过来?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无聊之人。” “关键是他还称自己是穆林……”林征疑惑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沈岳顿了一下,“所以我猜,就是在第一次和第二次见面的中间发生了什么,才让他第二次一见到我们,就故意说自己叫穆林,继而赖了上来。” 这个就有点儿复杂了,林征觉得有些头疼,“他当真什么都不说?” 沈岳摇了摇头。 “不过……”沈岳犹豫了一下。 “不过怎么?”林征立马来了精神。 沈岳想着反正迟早要说,不如现在说了得了。 他从袖袋里摸出一枚玉佩,交于林征。 林征一愣,赶紧伸手摸了摸,然后神情顿时变得莫测了起来,他问:“这个是哪里来的?” 天黑,沈岳没发现他的表情不对,见他问,就立马把遭遇土匪,发现玉佩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那些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林九他们还在地下室旁边的山道里,发现了一些尸 骨。所以……” “所以你觉得几十年前,小叔被土匪抓到过?”林征脸色非常难看。 沈岳接着他的话,“而且,很可能已经死了。” 林征顿时颓然,喃喃道:“难道当年的那封信,写的就是被抓了?” 沈岳茫然,“什么信?” 他回过神来,严肃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林征捂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爹说,家里实际上应该是收到过小叔的求救信的。” “应该?”沈岳迷惑了,“什么意思?” “小叔失踪后,奶奶和爹就没有放弃寻找小叔,当时见打捞的尸体没有小叔的,他们就转了方向,打探那段时间那个地方有没有人获救,正好被他们打听到了,说有一艘船事发不久经过了那个地方,还短暂地停留了些时间,好像是从水中救了个人。” “不过,这艘船却并不是江平府的,家里钱财有限,等再打探到这艘船的信息时,据说船上的货在被往西运的途中,遭遇了打劫,商队的人无一幸免。” “信是怎么回事?”沈岳直指重点。 林征顿了一下,这次没有隐瞒,“在打探货船的去向时,家里收到了一封信。” “当时正值秋收,奶奶、爹、大哥都去了地里,娘怀着二哥,快要生了,就没有下地。信是送到老宅的,衙差告诉她,信是从西边来的,距离远,费用高,让她出钱。当时家里为了找小叔,穷的叮当响,她不舍得出钱,想了一圈,觉得西边没有认识的人,就说信寄错了,愣是没收那封信。” 沈岳皱起了眉头,“然后呢?” “然后衙差就生气地走了。”林征满脸无力,“爹和奶奶是后来偶然听到她抱怨衙差心黑,才知道家里曾经有这么一封信,而那个时候,距离衙差送信,已经半年过去了。” 沈岳终于知道林高氏和自己婆婆之间为啥不和了。 “爹和奶奶疯了似的去找当初的衙差,但那衙差一直在外边跑,等见到人,又是几个月过去了,信因为长久没人要,也退不回去,没人为他的辛苦付钱,他就把信当引火的,给烧了。” 沈岳:“……” 接下来的林征没说,但沈岳已经猜到了。 肯定是婆媳修罗场 。 林老太太曾是个识字体面的官家夫人,从她要求自家的哥儿、儿子全部识字就可以看出来,她心气儿高的很,根本不愿自己的后代蜗居在小乡村,成为土里刨食的农民。 她落难之前接触的都是官家、世家的哥儿、小姐,估计当初也早为自己儿子看好了人家,综合水平肯定吊打林高氏不止多少倍。 但家里落难,落毛凤凰不如鸡,儿子年龄到了,得成婚了,曾经看好的人家是不可能了,只能从十里八乡找。 家里为了找哥儿又没银子,肯定找不到出挑的,找了各项表现都不怎么样的林高氏,估计已经是最优选了。 但林老太太心气儿高,哪里会满意,肯定会意难平。 一直找的哥儿因为这个不识字、粗鄙、小家子气的儿媳妇彻底断了音讯,林老太太怎么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发作一通。 而怀着林老二的林高氏有了免死金牌,妥协肯定还是林老太太妥协,只是婆媳关系肯定是打成了死结,怎么都不可能解开的那种。 这也能解释,为啥那么多儿子,林高氏独宠林老二,林元深受林老太太喜爱,却一点儿不受亲娘喜欢了。 当然,在一定程度上,沈岳真相了。 “其实……”林征顿了一下,说道:“这枚玉佩,是小叔和别人定亲时所制之物。” 沈岳惊讶,“他说亲了?” 林征点头,他是不愿意提长辈们私事的,但这玉佩出现的蹊跷,他还是要说一下的,“我看过爹画的图像,实际上,这枚玉佩,在小叔婚事毁了之后,就已经被小叔亲手毁了。” 他解释道:“爹说小叔当时和人定了亲,但出事之后,那人却毁了婚。小叔性子好强、果断,就把定亲时的玉佩给砸了,说一刀两断。” 这就很有意思了! 沈岳挑了挑眉,“玉佩不会有两枚吧?” “但它怎么会出现在土匪窝里?”林征直指矛盾,“而且,若是小叔没了,穆林为什么叫穆林,为什么会和元元、小宝长得那么像?” “还有,他若是小叔的后代,为什么不认我们?” 沈岳:“……小叔是不是疑心重,掌控欲特别强?” “啊?”林征懵逼,没想到他转了话题,“什么意思?” 沈岳道:“我们把底儿都露完了,穆林那货到现在还什么都不说,完全就是个谁都不信任,只想掌控一切的霸道性子,小叔是不是也这么霸道?” 林征:“……小叔失踪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沈岳:“……好吧。” 他拍了拍大舅子的肩膀,“既然那货都来了,肯定是和小叔有关,就让他自己玩吧,咱们能提供的东西都提供了,也尽力了,他爱咋搞咋搞吧。” “好吧。”林征叹了口气,“就怕小叔出了意外。” 沈岳安慰他,“要出意外,估计早出意外了,你担心也没用。反正奶奶和爹已经去了,相关人员已经来了,他知道的肯定比咱们知道的多,咱们就顺其自然,让他自己慢慢玩揭秘游戏吧。” 林征无奈:“……好吧。” 两个人又稍稍聊了几句话,就瑟瑟发抖地离开竹林,往家里走。 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 而竹林深处,靠着一根粗壮竹竿听完了全程的穆林,面无表情地搓了搓冻僵的手臂,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竹林。 回到家里,水已经烧好了,包子也热好了。 张氏的情绪还是不高,但比先前好了些,她道:“那么远跑回来肯定累了,吃完了就赶紧收拾收拾睡吧,小宝困了,我先去把他哄睡,不用等我了。” 今天晚上的林宝异常黏人,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还是抱着娘亲不放,不愿意去睡觉。 沈岳知道他现在正是缺安全感的时候,说道:“大嫂拿两个包子过去,边吃边哄,不用操心我们,一会儿吃完,我们自己把厨房收拾了。” “好。”张氏也没推辞,拿了一个包子,抱着林宝就出了堂屋。 林元赶紧起身,倒了一碗水,给她端过去。 虽然累,但却没什么胃口。 显然林征、林元都是如此,三人各自艰难地啃了一个包子,就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放回到橱柜里。 全程隐形人的穆林也没什么精神头,快速地吃了两个包子后,便一句话不说,回了林征的卧室。 几人心情不明媚,也没时间去关注他,就随他去了。 等回到久违的卧室,沈岳总算舒了口气。 他原本是想把赚的银子交给豆芽菜,让他开心开 心的。 但是豆芽菜一进卧室,眼皮子就往下耷拉,显然是累极困极了的。 沈岳不想烦他,帮着他脱了衣服,脱了鞋之后,就让他睡下了。 “相公!”豆芽菜躺在床上嘟囔。 沈岳赶紧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怎么了?” “抱抱我,我好想你啊。”豆芽菜闭着眼睛,伸出了手臂。 沈岳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困了就睡吧,有我在呢。” 怀里的脑袋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浑身软了下来,陷入了睡眠之中。 沈岳满足地叹了口气,终于回来了,终于把心心念念的人抱进怀里了。 稍微调整了下姿势,他闭上眼睛,也开始酝酿睡意。 然而,这天晚上注定了不会安宁。 半夜三更,林家村的狗全都疯狂地吠叫了起来。 还不待沈岳清醒,院子外就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叫喊声,“张大嫂、林秀才,元元,赶紧起来,你家老宅起火了!” “什么起火了?”沈岳正在穿衣服,隔壁林征的门就打了开,“哪里起火了?” 显然林征到了现在还没睡。 大李氏的声音更清晰了些,急道:“你家老宅起火了,赶紧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8 04:05:07~2020-05-09 04:4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饱了就睡觉、三十六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影草 24瓶;思安十三、独木成舟 10瓶;一只于、莲未生时 5瓶;二朵、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03、晋江独家 寒冷的北风呼啸着吹过茫茫田野。 从县里回来的路上还只是零星下着的小雪, 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院子里地面白茫茫一片。 大李氏急的连厚棉袄都没系好带子,一路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 看到沈岳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不过却没时间打招呼, 而是喘着粗气焦道:“快去看看,火烧的大, 正房快烧没了, 我当家的喊人, 屋里没人应, 不知是个怎么回事。” “三哥,你去后面叫人, 大嫂, 你把家里所有能盛水的水桶、盆子都拿出来, 一会儿让他们带过去, 我和元元先过去。” 沈岳二话不说,立马下了命令。“好!” 林征和张氏没有犹豫, 立马分头行动。 林元也赶紧去拿院子里的盆子和木桶。 沈岳顿了一下,跑回屋,把床上的褥子拽了出来,扛着就往门外跑,“李嫂子, 走!” “哎, 好!”大李氏擦了把头上的汗,扭头就往外边跑去。 出了院子,跑在田野上, 远远的就看到林家村东北角火光冲天。 “娘会没事的吧?”林元擦了把泪,脚步踉跄着往南边跑。 沈岳怔了一下。 “会没事的。”他道。 “我先过去。”一把夺过豆芽菜手里的水桶,沈岳扛着褥子,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把豆芽菜和大李氏甩到了身后。 老宅院子里此时火势汹汹。 林高氏卧房上的稻草火势冲天,堂屋屋顶已经烧了个对穿,林泽睡的书房已经塌了,连带着把旁边大房之前住的偏屋也给燃了起来。 大李氏当家的林和正拿着木棒撞门,小李氏和林顺则来来回回端水,不停地往火上浇,但杯水车薪,土胚房是土木结构,上面还铺着稻草,晚上风大,就算天上还在下着雪,火势都止不住。 得亏是各家院子都大,林和和林顺的房子距离林家的房子有些距离,但火势若是控制不住,说不得也会殃及他们两家。 林和一看沈岳来了,忙道:“先前没人应,我以为屋里没人,但刚刚我听到你娘的声音了。” 火势太大,门上的锁已经被融成了一团,墙随时都有可能坍塌,林和不敢靠的太近,只能拿着个木棒撞门。 沈 岳点了下头,皱眉朝屋里喊道:“娘,我是沈岳,你听到了吗?” 然而他喊了几声,屋里都没有人回应。 沈岳眉头皱成了个死疙瘩,林高氏估计已经失去意识了。 不敢再耽搁,他疾步跑到院子里的大水缸旁边,一把将褥子塞了进去,然后摁着缸沿,一个翻身也跳了进去。 正在端水的小李氏和林顺一愣,“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岳又一个跳跃翻了出来,将外套往脸上一遮,把湿透的褥子捞了出来,往头上一蒙。 “和哥,咱俩一起用劲。”沈岳吼了一声,扛着湿褥子,疾步冲向了堂屋门。 林和愣了一下,吼道:“好!”拎起木棒就冲门撞了过去。 许是烧太久了,门松动了,这次两人合力,一撞一踹,“咚”地一下,就把门给撞开了。 无数火星子、土渣子还有冒着猩红火光的木头兜头掉了下来。 林和拎着木棒,赶紧往旁边躲。 沈岳却褥子蒙头,佝着腰,不闪不避地冲进了屋里。 林和大惊,“沈岳!”想去拉但根本来不及。 “大哥,赶紧浇水,火越来越大了。”林顺端着水盆,全身**的,不知道是汗是水,一脸着急,“再烧要烧到你家了。” 林和一机灵清醒了下来,拎起沈岳拿来的水桶,赶紧去打水。 而此时的林元和大李氏也跑了过来。 “相公呢?”林元茫然。 “已经冲进屋里去救你娘了。”林和喘着粗气道。 林元下意识想往屋里冲,却被大李氏一把拉住了,“别犯傻了,赶紧打水,你三哥那屋都燃起来了。” 林元抹了一下眼睛,脚步一转将手里的盆子给了大李氏,抿着唇,拐头就奔向了尚未着火的厨房,把屋里的水桶、面盆全拿了出来。 然后拎着两个水桶就往河边跑。 缸里的水已经见底了,家里的井是小井,打水上来并不比从河里挑水快。 此时的沈岳已经在滚滚浓烟中找到了林高氏。 林高氏身上穿着白色里衣,蜷缩在卧室门口,已经昏死了过去。 幸好两间房交界处的大梁比别处稳固,虽然零零星星掉些火星子下来,却并没有倒塌断裂。 不过若是再过些时候,就说不 准了。 沈岳佝着腰,松开了抓着褥子的手,忍受着呛鼻的浓烟,一把将林高氏抱了起来。 入手却是一片黏腻,鼻尖也隐隐传来一股铁锈味。 光线昏暗,什么也看不到,但林高氏的卧房房顶虽已经被烧了个对穿,房梁却并没有断裂倒塌。 那林高氏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沈岳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过火正在烧着,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沈岳收起了念头,不再耽搁,抱着林高氏就往堂屋门口跑。 也得亏林家屋子建的小,几步挪腾躲闪,除了被从梁上掉下来的木头块子砸了下腰,别的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就把林高氏给救出了屋。 而这个时候,林家院子里挤满了人,有沈岳买回来的人,也有村里人,全都拿着木盆水桶,在忙着灭火。 见沈岳出来了,瞬间欢呼起来:“沈岳出来了!” “没事吧?”林征和林元丢下水桶,急切地扑了过来。 旁人手上一顿,也忙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怎么没反应啊?你丈母娘她没事吧?” “没事。”沈岳道,“昏迷过去了。” “相公,你没受伤吧?”林元慌乱地摸着沈岳。 沈岳摇了摇头,低头给林高氏检查喉鼻,见没有异物,呼吸心跳也算正常,就道:“我先把娘抱回家,得给她找个大夫来。” 林元和林征同时一怔。 林征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林高氏只穿了一身里衣,赶紧把身上的棉衣脱了下来,给她盖上。 沈岳淡淡问道:“二房的门都锁了,他们不在吧?” 林元摇了摇头,表情复杂:“门破开了,里面空荡荡的。” 沈岳应了声知道了,转头对林征道:“三哥,你在这儿指挥灭火,我和元元回去给娘收拾一下。” 林征忙应下了,“你赶紧回去吧,身上都是湿的,别冻住了。” 沈岳点头,然后对众人道:“今天麻烦大家了,改天请大家吃饭!” “哎,好说好说,赶紧回去吧,天冷,你可别冻病了。” “不用挂心这儿,有我们在呢。” 人多力量大,林家房子的火势已经控制住了,不过想把火扑灭还得些时间,沈岳冲大家道了谢,便抱着林高氏, 领着林元急匆匆往家里走去。 屋里,张氏正抱着林宝,跟前围了一堆沈岳买回来的萝卜头,坐立难安地等着。 萝卜头们的娘、小爹、爷爷、奶奶们全去扑火了,人生地不熟的,为了以防他们害怕乱跑,就让他们待在主家跟前,让主家帮忙看着。 突然有了这么多小伙伴,林宝也没能高兴起来。 他眼眶红红的,抓着娘亲的手,担忧地问道:“奶奶会没事的吧?” 张氏摇了摇头,“没事儿。” 虽然婆媳不和了十几年,但林高氏若真出了事,她心里也必定是不舒服的。 毕竟是生养了林宇的人,元元的亲娘,小宝的奶奶,这三人当中只要有一人伤心,她也是会难过的。 所以她还是希望林高氏好好的。 没有让她们多等,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院子外的路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张氏赶紧站起身来,跑出堂屋,迎了上去。 一堆萝卜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惶惶不安地跟了上去。 “怎么样?”张氏问道,“娘没事吧?” “昏迷过去了。”林元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火已经控制住了,不过房子可能就没了。” “人没事儿就行。”张氏松了口气。 见人没地方放,就道:“把娘放我屋子里吧。” 沈岳犹豫了一下,“行。” 林元立马放下褥子,上手去接林高氏,“相公,我和大嫂把娘抬屋里放床上,你去换身衣服,别冻住了。” “锅里有刚烧的热水,去洗个澡。”张氏交代,和林元一头一尾,就把林高氏给抬了起来。 沈岳摸了把湿啪啪的头发,转身往堂屋外走,“我换个衣服,澡就不洗了,得去请个大夫,一会儿我去镇上跑一趟。” “不用了。”张氏忙制止了他,“穆林已经去了。” 沈岳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了。” 而把林高氏抬进屋里,放到床上,揭开身上的厚棉袄,把脸扶正之后,林元和张氏才发现不对。 看着林高氏鲜血淋漓、黏黏糊糊的半边脑袋,两个人都惊了,慌慌张张的就往外面跑。 “相公,娘受伤了。” “弟夫,娘受伤了。” 沈岳已经换好了衣服,把湿衣服丢到衣篓里,走到 门口,神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却犹如炸雷,“我到老宅的时候,堂屋门也是锁着的。” “什么?”张氏没反应过来,林元却神情大变,扭头就要往院外的方向冲。 沈岳一把拉住了他,“人现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林元气的直抖,颤着嗓子吼道:“那可是他娘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张氏愣愣的看着林元的反应,半晌,眼睛猛地睁大,突然明白了过来,顿时汗毛倒立,浑身战栗,惊道:“这是作孽啊!他怎么敢?” 林元挣扎着想往外冲,吼道:“我一定要找到这个王八蛋,把他碎尸万段,大卸八块!” “那也得看看娘是个什么意思!” 沈岳一瓢凉水兜头浇下。 林元一下子愣住了,停了动作,看着沈岳,神情茫然。 事实证明,沈岳猜的不错。 在穆林带回来大夫看过之后,林高氏就醒了。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屋顶,等林元在她旁边说去报官、去追二房,反反复复说的口都渴了的时候,她才开口,“算了吧。” 声音嘶哑无力,似乎短短三个字就就耗费了她全部精气神,之后林元再怎么骂林老二,她都没再说过话。 林元真是又气又恨,气林高氏到了现在还护着二房,恨血脉相连的林老二心黑手狠,畜生不如,连亲娘都不放过。 林征带着一群人连夜扑灭了火,拿着东西,灰头土脸地回到家,正想看看亲娘怎么样了,却听到了林元的痛骂,知道了二房的操作,顿时整个人都气疯了,厚衣服都没顾上穿,扭头就要往屋外冲,气道:“我去报官。” “小三,别去。”林高氏也不沉默了,一下子从床上扑了下来,急道:“别去,娘求你了。” 林征脚步一下子止住了,他回过头,难以置信道:“他是要你命的啊?” 林高氏嘴巴翕合,眼里起了泪:“不是他,是、是……” “林泽?”沈岳反问。 林高氏沉默了。 “冯氏抢你积蓄,你不肯给,林泽就把你打晕了过去?”沈岳继续反问。 林高氏嘴唇颤了颤,闭了下眼睛,最终点了点头。 沈岳摇了摇头,不赞同地看着她,“你觉得跟林老二无关,但他们放了火之后,可 是把堂屋门落了锁的,你觉得林老二不同意,他们还会落锁吗?” 林征和林元一脸愤怒,连张氏都脸色难看,任谁都会想不到,当儿子、孙子的会如此冷血如畜生。 林高氏神色怔怔的不说话。 半晌,她开口道:“冯氏怪我给她女儿找了徐家,逼得她女儿走投无路,毁了儿子的前程,他们一家子都有气……” 沈岳竟不知这个丈母娘还会愧疚、自责,都给气笑了。 他嗤笑道:“她小小年纪就会出卖身体,联合外人欺负小叔、杀害大伯,心性蠢毒世所罕见,你说她能这么轻易的被徐家给逼得走投无路,一心求死?” 屋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林高氏顿了一下,解释道:“她之前说过徐天成天打她,她已经因为受伤,流了两个孩子了,她以后生不了孩子了,不想活了。” 沈岳知道很多人都喜欢小孩子,他身边的豆芽菜就是一个,天天把生娃娃挂在嘴上,但林艳能面不改色地把徐天两个小妾的孩子给除了,就说明她绝对不是那种喜欢孩子心慈手软的头儿。 “你觉得她是那种在意孩子的人吗?”他问林高氏。 林高氏也犹豫了,不知道该咋说。 沈岳道:“她不可能因为生不了孩子就求死,她不是那种人。” “正常来说,不能生孩子,只会让她更加疯狂,想尽办法作恶,让别人不好过,而不是求死,让别人好过。” “林艳的一系列操作很诡异,但冯氏怪你,你竟然还真愧疚了。”沈岳摇头,开玩笑似的说道:“我都不知道娘你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高氏的精神头也一下子颓了下去,但同时也闭紧了嘴,绝口不提去追二房的话。 林征瞥了一眼自己老娘,最后一扭头,气冲冲地离开了卧室。 “走吧,咱们也出去吧。”沈岳拉了拉气哼哼的豆芽菜,把人揽进怀里,带着走了。 屋里就剩张氏和林高氏。 静默了半晌,张氏开口了:“无论她遭遇了什么,她杀了林宇,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死不足惜。我知道你惯会对二房心软,就算他们想要你的命,你都能给找无数个借口,但是……” 张氏道:“你有 没有想过,二房会有今天,你会有被儿子、孙子火烧索命的今天,都是谁一手造成的呢?” “你!”林高氏顿时脸涨得通红,“你放肆!” 张氏丝毫不在意,继续道:“你骂我不会生儿子,不会教孩子,但你看看被我一手带大的小宝和元元,哪个不是孝顺又懂事的呢?” 林高氏的脸一阵青白。 张氏道:“你真的算是很好命了,之前对元元和沈岳那样,元元为你着急上火,那么冷的天跑的大汗淋漓,沈岳不顾自己安危,冒着大火冲进屋子里救你,你说说你,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不知道愧疚愧疚呢。” 林高氏已经气的说不出来话了,指着张氏的手指抖个不停,“你……” 张氏神色平静地把她的手握住,塞进被窝里,然后又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上缠着的绷带,好像先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道:“晚上咱俩就挤一挤吧,老宅子里什么都烧干净了,我和林宇的家没了,你的家也没了。” 林高氏一下子愣住了,呢喃道:“和老头子的家没了?” 张氏叹了口气,神色莫名:“是啊,都没了。” 出事以来,情绪还算稳定的林高氏,突然之间,一下子崩溃了,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沈岳、林元两人的小屋里。 “娘以后要和我们住吗?”林元坐在踏板上,有些难过,“她怎么这么偏心呢?”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将人抱进怀里,“行了,以后也偏心不了了。” 林元一愣,“怎么了?” 沈岳嗤笑了一下,“你觉得发生这么大的事,是我们选择不报官就可以不报的吗?” “你觉得林盛会让我们息事宁人?” 林元:“……” 作者有话要说:先去吃饭,吃完饭继续码。不过晚上不用等了,码完会很晚很晚了。感谢在2020-05-09 04:41:52~2020-05-10 20:3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十六郡 2个;小钱、江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影草 36瓶;33573730 30瓶;江宴 10瓶;风襄 9瓶;一只于、29108135 5瓶;莲未生时、昕宁、二朵、丹丹不是箪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04、晋江独家 事实证明, 沈岳猜想的没错。 天一亮,林盛就收拾了东西去了县城, 下午就带了衙役过来询问情况。 林高氏吓的不行, 含含糊糊的想给林老二一家遮掩,但林盛这次却是铁了心的想治林家, 带着衙役把当晚救火的乡邻们全都询问了一遍。 林高氏头上的伤以及邻居们的供词, 很快就明确了一件事, 林老二一家意图烧死老娘未遂, 畏罪潜逃。 衙役们也不耽搁,下午问完话, 就启程回了县衙, 开具缉捕令。 林高氏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床上, 嘴里翻来覆去的不停地骂林盛多管闲事, 天打雷劈。 家里的气氛也一直紧绷着,每个人的心情都不美妙。 直到半个月后, 县里衙役们通知他们一家去县城升堂,因为林老二一家三口被抓了。 “大人,我和冯氏做的事情我们认,也知道错了,但是泽儿全程没有参与, 他是无辜的。”林老二道。 冯氏也道:“大人, 是我起了贪念,想着娘银子多,想问她借点儿用, 但她不同意,我一时没想开,就推了她一下,她一下子撞到椅子上晕了过去。后来当家的在她鼻前试了一下,以为没气了。我们吓坏了,就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林老二接着道:“泽儿读圣贤书的,孝顺他奶奶,不愿意走,然后我和冯氏就把他敲晕了,连夜带走。他所有的事情都不清楚,也没参与。” “走的时候为何锁门?”赵申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你们是不是知道林高氏没死,只是晕过去,才把她给锁到屋子里,意图烧死?” 林老二快速瞥了一眼林高氏,埋着头道:“锁门只是习惯,我们以为她已经死了,想着被人知道就惨了,所以……” “所以就毁尸灭迹,是吗?”赵申声音威严。 林老二立马道:“要是知道她没事儿,我们肯定不会跑的。” 冯氏抹了一下眼角:“现在外面正冷,我们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东躲西藏,苦的很,若是知道她无事,必不会跑的。” “大人,我晚上打更遇到了这三人,那个年轻后生根本是清醒着的。”被衙役们找来的更夫跪在了堂上。 林老二立马慌了,说道 :“大人,泽儿是我儿,我舍不得下手,所以离开林家村后,他就醒了过来。” 赵申:“醒了过来,就愿意跟你们走了?” 冯氏满脸苦楚,“当时火已经放了,爹娘都已成了罪人,又跪下去求他,他才跟我们走的。” 赵申不置可否,看向林泽,“林括和冯氏所说是否为实情?” 林泽顿了一下,低着头趴在堂上,“是!” 赵申扫了他一眼,就看向林高氏,“林高氏,他们所说是否为实?” “你头上的伤从何而来,是否为冯氏所伤?他们放火的过程中,你是否醒来过,求救过?” 林高氏眼神飘忽,眼珠子转来转去,着急地思考着该怎么说,却一下子对上了林泽那双冷漠无情又带着恨意的眼睛。 记忆中,在向她挥来木棒的时候,这双眼睛也是如此的无情、凶狠又冷漠,看她跟看仇人似的,让她一时愣在了当场,忘记了闪躲,然后就被一下子敲晕了过去。 其实,当时她虽然晕了过去,但还有意识,带着墨香的手在她鼻前试探了一下,然后她就被一脚踹了出去,头砸向椅子,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是被屋子里的烟气呛醒的,叫了几声救命后,就又晕了过去。 她心里酸楚,眼睛发烫,但想着到底是林家唯一的孙子,低声道:“是被冯氏所伤,然后晕了过去,没有意识。” 她话一出,堂上的林老二和冯氏顿时都松了口气。 林元气的要炸了,脚一抬,就想往堂上闯,沈岳一把拉住了他,在他耳边道:“别说话,回去再说。” 林元顿了一下,头一扭,转身就离开了县衙。 沈岳知道他生气,小声跟旁边的林征交代了两句,就背着背篓,忙挤出人群,去追豆芽菜。 林元并没有走太远,沈岳追上他的时候,他正在狠狠地踢着脚边的落叶泄愤。 “为什么不让我去说话?”他低声嘟囔。 “你没有任何证据。”沈岳上前几步拉住他的手,手心里的手指下意识缩了一下,却没有挣开。 沈岳继续道:“而且,娘明显要帮着他们给林泽脱罪,你要是上场,娘要恨死你的。” 林元怔住了,喃喃道:“那可是要害死她的人啊,她到底是怎 么了?” 沈岳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因为我也理解不了。” “但是我知道……”他道:“只要娘坚持林泽无罪,就算你上场了也没用,而且事后说不得还要传出一个得理不饶人以及不顾及血脉亲情的名声。” 林元:“……”沈岳看出了他的不开心,摸摸他的脑袋,“行了,反正他们这次肯定是徒刑,就是林泽麻烦了点儿,若是判无罪,以后回到林家村,估计还有得折腾。”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能解决的。”他还是很乐观淡定的。 “好吧。”林元瘪着嘴,心情也总算好了点儿。 两个人没有再回审案的地方,而是去了县衙后门,找郭衙役他们。 这次是孟衙役和刘衙役在,郭衙役不在。 沈岳和他们约了吃饭时间,就带着豆芽菜在县城里逛游。 “小宝一直想来县城玩,但上次来了却一直待在县衙里,没能逛成。有空的话,我们带着他来逛逛吧,县城里挺好的,就是来一次太麻烦了。” “行。”沈岳想了想,“要不我们在县城里买座房子吧?” 林元却摇了摇脑袋,“不用,买了也住不了几天。” 他道:“县里虽然东西丰富,交通便捷,路还整洁干净,但地方太小啦。乡里地方大,风景好,若是把房子修好了,路上再铺上青砖或石子,搞干净些,会住着非常舒心的。” “不过……”他忽然狡黠一笑,“若是买一座房子,是用来给娃娃读书的,那也未尝不可以。” 沈岳:“……” 他咳了一声,本来想转移话题的,但忍了又忍没忍住笑了出来,捏了捏豆芽菜的小耳朵,“行,等你大点儿了,咱们给娃娃在县城买个院子,提前给他准备好。” 轰地一下,这次换林元脸红了,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让相公牵着。 两个人也没逛太久,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约好的酒楼定了包间。 没过一会儿,孟衙役和刘衙役就结伴过来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两个衙役就开始询问沈岳跑商的事情。 沈岳专挑了几件惊险有意思的事情说了,直把两个衙役听的一愣一愣的,感叹:“若是我们再年轻些,必会 跟沈弟一起去跑一跑的。” 沈岳笑了一下,“实不相瞒,这次之后小弟不会再出去了。” “为何?”孟衙役和刘衙役惊讶,“外边的世界多精彩啊,咱们这小地方哪里比得上。” 沈岳叹了口气,“外边虽好,但哪里有家里安心呐。” 孟衙役和刘衙役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沈弟,你可真是……” 沈岳也有些忍俊不禁,他把背篓里的钱袋子拿了出来,放到两个衙役身前的桌子上,“这是一百二十五两,是这次跑商卖油纸伞的分红。” 两个衙役顿时大喜,“这么多?”刘衙感叹道:“我原想着,油纸伞这玩意儿在外边卖肯定比在沙河县卖赚钱,但哪里想得到,竟是这么赚钱!” 孟衙役眼含期待,“沈弟,你当真不跑了吗?” 沈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跑了,以后就在家种地了。” 两个衙役顿时遗憾,“这生意也太赚钱了吧,不做真是可惜了。” 沈岳无奈,只好说:“我们商队之后还有人会去跑,两位哥哥若是想继续做生意,我可以给你们引荐,只是这跑商风险也大,并不能保证每次都赚。” “知道知道。”两个衙役立马道:“你尽管引荐,赔了自然算我们兄弟的,不会叫你贴钱的,沈弟不用担心。” 沈岳点了点头,转头就把李掌柜的信息告诉了两个衙役。 “竟然是聚仁堂的李掌柜?”孟衙役惊讶。 沈岳笑道:“先前家里的产出都是卖于李掌柜的,所以算是熟识。李掌柜常年来往于沙河县和江平府府城,有时间的话也会去外地跑一跑商,做的买卖不算小,商队的规模也有些,风险会比一般小商队低,若是两位哥哥有兴趣,可以投些银钱,让他帮着操作一番。” 刘衙役顿时摇头,“你可莫寻我们玩笑了,李掌柜做的是什么买卖?我们兄弟就这点儿家底能让他看上?” 沈岳挑了挑眉,一副惊讶的模样,“这从何说起?家里日常的产出都是李掌柜来拉的,他也没说看不上我家那小宗生意啊。” 孟衙役伸出胳膊拍了拍沈岳的肩膀,“行了行了,他和沈弟生意相交说明是觉得沈弟家的产出有价值,但我们这些人,人家 还真看不进眼里去,就那点儿家底,也不好找上门去。” 沈岳顿了一下,“那要不就给两位大哥引荐我大嫂家的弟弟,不过他的商队太小了,才十来个人,风险太大,有时候赚的盆满钵满,有时候又血本无归,多年来收入比普通农人好些,就怕哥哥们看不上……” “算啦,沈弟。”刘衙役打断了他的话,“刚刚是哥哥们脑门一热,现在想想,大商队做的是大宗买卖,风险小,但是看不上咱们这点儿家底,小商队倒是门槛没那么高,但风险大,血本无归的可能性也大,想来想去,还是老实过日子,分分红比较牢靠。” “就是,沈弟的心意我们都懂,刚刚是哥哥们唐突,沈弟莫要在意。”孟衙役也道。 沈岳忙道:“哪里哪里。” 几个人一顿吃喝,之后两个衙役就拿着银子欢欢喜喜地走了。 结了账,走出了酒楼,林元小声问道:“相公不想让他们参与张贵他们的跑商?” 沈岳挑眉,豆芽菜真的是非常聪慧。 他确实不想让这些衙役们参与张贵他们的跑商。 一是怕养大了这些人的胃口,这些人跟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不同,骨子里就隐藏着掠夺和霸道,一次赚、两次赚,时间长了胃口只会越来越大,但跑商就是高风险的活动,没有稳赚不赔的,一旦血赔,就只会把这些总想占便宜的人推到仇人的位置,何必呢? 二是沈岳不想让这些人插手他们的生意过多,当初结识这些人就是为了能够办事方便,但这些人插手多了,只会让他处处受掣肘,到时候只会更不便利,那就违背他的初衷了。 好在这两人自己发现了不对劲,及时收住了贪念。 不过沈岳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以后有钱还是要低调,不然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在别人眼中,真的就是一只大肥羊。 他道:“怕引来麻烦。” 林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两人又买了些吃的,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着牛车去县城门口等林征、林高氏。 未时左右,林征和林高氏出现在了城门口。 沈岳招了招手,林征便扶着颤颤巍巍的林高氏走了过来。 “怎么判的?”等人坐上车了,沈岳一扬鞭 子,赶着牛车小跑了起来。 林征叹了口气,“那两人徒三百里,林泽无罪。” 沈岳点了点头,这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于是不再说话。 林元则问道:“他们人呢?” “被冯氏娘家接走了,给了三天准备时间,三天之后就要上路了,林泽到时候会陪着他们在那边安家落户的。” 沈岳挑了挑眉,看来林泽不会回林家村了,那他们也省事儿了。 众人一时无言。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张氏已经做好了饭,见人回来了,便把饭端上了桌。 跑了一天也累了,几人匆匆吃过饭,话没多说,就回了屋。 洗漱之后坐在床上,林元兴致勃勃地拿出了他的存钱陶罐,开始数钱。 沈岳好久没见到这个大肚陶罐,也没见豆芽菜数钱了,竟然还有些怀念。 他把棉衣脱了,披在肩膀上,从豆芽菜身后抱住了他,听他小声咕哝着钱的数目。 “多少?”他问。 “二百三十三两一百二十二文钱。”林元数的特别精确,往后一靠,靠进了自己相公的怀里,暖暖的,超有安全感。 “真不错!”沈岳夸他。 他离开的时候,豆芽菜把全部银钱都给了他,现在能赚这么多,豆芽菜非常厉害了。 “那可不是!”林元仰着下巴,非常得意。 沈岳笑着刮了刮他的脸颊,松开他,把棉衣给脱了下来,拿在手里,对着内衬一阵翻腾。 “怎么?”林元好奇。 沈岳冲他笑了笑,“给你一个惊喜!” 林元眨了眨眼,探着脖子想看仔细,“什么惊喜?” 不会又是什么面脂、玩具的吧? 然而等他看到沈岳手上那一厚沓子玩意儿时,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惊道:“哪里……” 发觉自己声音有点儿大,他赶紧捂住了嘴,眼睛骨碌碌扫了一下门和床,小声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票? ”若是平时他肯定就上手抢了,然后抱着一堆银子直流口水。 但面对着两指厚的银票,他整个人都吓住了,根本不敢用手去碰。 沈岳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抓过他的手,将一百多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放到他手里,说道:“还有些金子和银子,就在那卷皮子里,你 没去翻吗?” 从他回来,家里事情就很多,处理老宅的事情,应对衙役的盘问,盖鸡舍,抓鸡,把一两千只鸡移到竹林里,给买的四十多个人立规矩,处理他们的吃喝拉撒一众事宜,导致他忘了先前想给豆芽菜一个惊喜的事情了。 今晚上豆芽菜数钱,他才想起来自己有一笔银子未上交。 而看着豆芽菜的银钱数量,他也才反应过来,自他回来,豆芽菜还没问过他赚取的银子的事呢。 “竟然还有银子?”豆芽菜惊讶,“我还以为你出去一趟,拉回来了一车东西,又买了那么多人,把银子花完了,没敢跟我提呢。” “我想着你好不容易回来,就算银子花光了也没什么,就不提银子的事儿了,省的让你没面子,没想到你还赚了些银子呢?”豆芽菜非常开心,变脸的也非常快,扒拉着沈岳的胳膊,眉开眼笑,“相公,你好厉害哟。” 沈岳无语凝噎,指着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怕我没面子?” 林元翻了个白眼,根本懒得理会他,掀开被子,越过他就往床下跳。 沈岳:“……”好吧,他确实有每次一出门,必把身上银钱花光光的前科,而且前科累累。 不过…… “你要干嘛?” “当然是把银子翻出来,抱着银子亲亲啊。”林元理所当然,弯着腰,开始扒拉堆在草垫子上的皮子。 沈岳的表情瞬间一言难尽,“银子那么多人摸来摸去,多脏啊。” 他掀开被子也下了床,披着大棉袄在豆芽菜旁边偏后的地方蹲着,然后一伸胳膊,把人一把抱进了怀里,裹在大棉袄里。 豆芽菜翻皮子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瞥向自家相公,眼神疑惑:“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变了呢?” 沈岳挑眉,低着头看他,“哪里变了?” 豆芽菜抓了抓脑袋,好似也有些茫然:“解释不清楚,但能感觉出来,你对着我好像有那种感觉了。” 沈岳懵逼:“什么感觉?” 他怎么就没发现有什么变化了? 豆芽菜顿了一下,脸有些红:“要不……我给你示范一下?” 沈岳没发现他的不对劲,顿时来了兴趣,“感觉还能示范?可以啊!” 豆芽菜得 了鼓励,二话不说,仰头就冲那一直勾引他,让他肖想了很久的唇上亲了过去。 沈岳一下子僵住了,竟然是这个感觉? 半晌,豆芽菜稍稍离开了些,眼神羞涩地看着自家那似乎已经傻了的相公,舔了舔唇,回忆了一下那柔软的让人全身酥麻的触感,红着脸道:“就是这种不再把我当小孩子喜欢的感觉。” 沈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0 20:39:48~2020-05-11 04:4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钱、二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开氺 63瓶;辣椒 20瓶;33573730 17瓶;涉水、唐唐 10瓶;雨雪 9瓶;言……姑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05、晋江文学城首发 直到帮着欢欢喜喜的豆芽菜把金子和银子抬回到床上, 沈岳脸还是红的。 “十五两金子,七百二十两银子, 哇, 我们发了呀?” 豆芽菜数完银子,非常兴奋, 抱着一堆金属块不舍得撒手, 眼睛也亮晶晶的, “跑商真的好赚钱呀。” 沈岳在他身边半躺下, 枕着胳膊懒洋洋道:“还行吧。” “这也叫还行?”豆芽菜瞪大了眼睛,“不、不对……”他突然皱起了眉, 念叨着:“你买了那么多人回来, 又拉了一车东西回来, 还有这银子和银票, 一万多两……” “你这银子是哪里来的?”他激动的情绪突然消退,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眼神狐疑:“就跑了一次,不可能赚那么多的,你别说你天赋异禀,我不信的。” 沈岳:“……” 豆芽菜也太敏锐了吧? 林元见他不回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犹豫了一下, 还是说出了口:“你们不会是抢了别人吧?” 话一说出口,不安的情绪就更明显了。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不仅脸上的笑容、眼中的兴奋全都消失不见, 连手都从银子上收了回来了,当然,收回来之前,还不忘把银子往外推了推,仿佛那一堆东西不是他喜欢的银钱,而是烫手山芋。 沈岳忍不住笑了一下,往被窝里一躺,从下往上看着豆芽菜,说道:“一万两的银票和金子确实不是跑商赚的,但也不是抢的普通人的,其他五百两银票和七百多两银子是跑商赚来的,你放心。” “我放心?”豆芽菜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声音都颤抖了,猛地抓住沈岳,惊慌道:“你快想办法把银子还回去,你不是这里人不知道,在这里抢钱可是要砍头和坐牢的啊。” 沈岳:“……” “早知道就不要你出去了,什么都不懂,怎么办?出事了怎么办?”豆芽菜都快疯了,急的抓耳挠腮,一把抓住沈岳,“在哪里抢的?我们还回去好不好?” 沈岳:“……” 他咳了一下,坐起来摁住了豆芽菜的肩膀,低声道:“我们遇见了劫道的土匪,反杀回去,抄了他们的老巢。” 林元一下子愣住了,“土匪?” “你们遇见土匪了 ?”他更慌了,伸手就要去扒拉沈岳的衣服,“没受伤吧?” 沈岳一把抓住他的手,握在了手心里了,笑了笑,“没受伤,都回来半个月了,若是受伤,早跟你说了。” 林元顿时松了口气,不过没一会儿,他又紧张起来,“那些土匪都被收拾了吧?” 沈岳点了点头,安抚他的情绪,“我们去报了官,估计都跑不了,没事的,不会追来的。” “以后再也不要出去了。”林元一把抱住他,后怕道:“这次是没事儿,但以后谁知道呢。” 沈岳嗯了一声,抱着他拍拍他的肩膀,“不会再出去了。” 他道:“金子是从土匪窝里找到的,银票也是。不过金子太显眼,让张贵他们拿了一部分之后,就把剩下的又放回到了原处。官府若是去山寨抓土匪,估计能发现,若是不去,留下来的部分也不至于再培养出一个大型的土匪窝。” 其实讲到这里沈岳就有些后悔了。 当时为了赶路,把消息报告给官府,给想跟着他的人办理好奴籍之后,他就带着商队急匆匆的走了。 其实应该留下看看官府到底有没有去抓土匪,若是去抓了还好,没抓的话,他就应该上手把人收拾了,然后把之前为了省事留下的金子拿走,釜底抽薪。 不然,先前逃走的土匪回到山寨,找到金子,很快就能重新再发展起来。 虽说规模不会太大,但总是个祸端。 沈岳现在庆幸的是,土匪窝里的银钱大头都被他们拿走了。 不过到底是有些后悔了。 “那就好。”林元不知道他的想法,拍了拍胸口,同时愤愤道:“土匪都是坏蛋,还敢劫你们的道,就应该好好收拾他们。” 沈岳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脑袋,“把银钱都收起来,赶紧睡吧。” 林元点了点头,“好。” 刚要起身,突然又顿住了,扭头问自家相公:“分你一半?” 沈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个什么意思,忍了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不用了,家里的银钱以后都归你管。” 林元眼睛一下子变得弯弯的,好看极了。 他开心道:“那以后需要银子尽管说。” “好。”沈岳笑眯眯的。 林元很快就把东西 全塞进了陶罐里,大肚陶罐一下子装的满满的,死沉死沉的。 沈岳抱了一下,有点儿重,怕罐底被压坏,就让豆芽菜找了个箱子来,又重新把银子掏出来放到箱子里,最后留了两百两放在陶罐里,明儿个给大家分了,剩下的挡零花。 一顿折腾下来,时间就不早了。 但重新钻进被窝里,豆芽菜却激动的睡不着,扒拉着沈岳喋喋不休:“相公,我们好有钱哦。” “嗯。” “相公,我好开心呐。” “嗯。” “相公,我们再亲亲吧?” “嗯……嗯?” 沈岳一下子清醒了,忙捂着胸口往后退,“……不行!” 这小没良心的就爱撩拨他。 林元面无表情:“……相公,要不我们明天去找大夫给你看看?” 沈岳:“……”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他二话不说,一把抓住豆芽菜,上手就是一顿咯吱! 最后在笑的直打颤的豆芽菜耳边,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看看到时候是谁不行! 林元莫名打了个寒颤,嘟囔了一句:“冷。” 然后顺理成章地美滋滋地钻进相公怀里,笑眯眯地闭上了眼睛。 相公的怀里就是温暖舒服。 沈岳垂头在怀里人的发顶亲了一下,捏捏这小没良心的的耳朵,笑了笑,也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趁着所有人都在,沈岳将银子拿了出来,说道:“这次跑商油纸伞卖了六百把,家里这边三百五十把,我娘他们那边二百五十把,一把一两,先前没时间也没说,今儿个把银子给大家分了吧。” 他道:“大房九十五两,三房六十七两,娘十八两。你们算算可有问题?” 林元立马拿起袋子,给大家分银子。 “我就估摸了一下,分我们的多了吧?”林征道。 “凑个整。”沈岳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这下张氏和林高氏也知道自己占便宜了。 不过沈岳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再纠结,各自欢喜地把银子收了,拿回房间存起来。 再次回到桌上,林高氏感叹道:“这跑商可真是赚钱啊。” “虽说赚钱,但风险也大。”林征道:“没事儿还是不要出去 了。” 林高氏点了点头,眼神飘忽起来,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就是,不要出去了。”林元赞同自家三哥的话,“相公一出去我就提心吊胆的,总怕出个什么事儿,成天饭吃不香,觉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 “而且……”林元有些小委屈,看着沈岳道:“别家一看相公不在家,就总找机会想来欺负我,我可害怕了呢。” 沈岳立马自责了,将人拉进怀里摸了摸脑袋,问道:“谁欺负你了?我找他们算账去!” 连一个哥儿都欺负,太不要脸了。 他就知道不能离开豆芽菜,虽然豆芽菜平时看着挺厉害的,但才十六七岁,哪里能应对别人的故意使坏与刁难。 他当时就应该把豆芽菜一起带走的,在家里真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委屈。 以后哪里都不去了,就留在家里陪着豆芽菜。 “还能是谁。”豆芽菜瘪了瘪嘴,瞥了一眼林高氏,下口却不留情:“老宅子那一家,陈冯氏那一家,林盛那一家……” “都趁着你不在,来找事儿,吓坏我了呢。” “你都不知道,吓得我天天晚上做噩梦,哭唧唧,枕巾都哭湿了好几条呢。” 沈岳:“……” 张氏和林征本来还一脸气愤,同仇敌忾,但听到后来,表情逐渐消失,一脸木然。 林高氏也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了,只能面无表情。 “就是就是。”林宝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点了点脑袋,助力自家小叔:“他们可坏了,吓得小叔拎着菜刀追着他们砍呢。” 林元:“……” 沈岳:“……” 其他人:“……” 现场顿时陷入一场尴尬的沉默。 “咳!”一直壁上观的穆林咳了一声,眼神中带着笑意,调侃道:“那你小叔可真可怜,被人欺负成这样子了。” “可不是嘛。”林宝感觉空气有点儿冷,悄默默往这个不太熟的哥哥身边靠了靠,说道:“所以我天天晚上去抱着小叔睡,就怕他害怕。” 小胖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的骄傲,“有我在,小叔睡的可香了,连我偷偷给他扎花辫都没发现呢。” 林元:“……” 他面无表情:“大嫂,我又想便宜卖猪崽儿 了,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张氏:“……” 林宝:“……” 小胖墩立马哇哇叫,“小叔,你给我保证过,说以后再也不会卖我啦。” 林元表面非常淡定,内心已经抓狂,好不容易得个机会求安慰求抱抱,全让这个小混蛋给毁了。 呜呜呜呜相公看他的眼神他都不敢回望了。 好尴尬,好生气。 真的好想揍这个小混蛋一顿啊。 他木着脸,一把抱住小胖墩的腰,二话不说,夹在胳膊窝下就往门外冲。 “哇啊啊啊啊,娘,小叔要卖我了,你快点儿买啊!”林宝大惊失色,挣扎着向堂屋里的张氏求救,“快给小叔两文钱,不贵的啊。” 张氏:“……” 沈岳:“……” 其他人:“……” “噗嗤!”穆林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家的哥儿也太逗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他笑音未落,在场的所有人,目光冷嗖嗖地,全一下子看向了他。 穆林笑容还没收敛住,却下意识退了一步,警惕道:“干什么?” 沈岳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你说干什么?都半个月了,供你白吃白喝白住,什么时候走?” 穆林一怔,继而笑了,“怎么?不想探究我的身份了?” 沈岳嘴角勾了一下,“穆兄今年二十有五了吧?” “是,而且单身,怎么?”穆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怀里抱着剑,靠在门上,懒洋洋道:“想给我介绍对象?” 那副和豆芽菜像极了的眉眼,在晨曦下漂亮的很,但其中内敛的气质与光华,和他们这破旧斑驳的土胚房极为的不搭。 沈岳心想,这人如果是豆芽菜小叔的孩子,怕以前过的都是好日子。 这样的人,内心警惕,不愿意暴露身份也是正常的。 毕竟他们这种农门小户,看起来确实是像那种一旦沾染就撕扯不掉的穷困亲戚。 他笑了笑,“我们见识有限,认识的都是农门小户的哥儿、丫头,你怕是看不上的。” “不过……”沈岳接道:“小乡村没什么消遣的,哥儿、丫头们会经常来找元元玩,家里地方小,肯定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为了避嫌,你若是无事的话,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 穆林却好似没发现别人在撵他,挑了挑眉,“就我这破烂身体,怕别人也看不上我,不过若是沈兄能帮忙介绍美言,那就最好不过了。” 沈岳:“……” 林征却皱起了眉头,“你身体怎么了?” 穆林咳了一下,轻笑一声,“没什么,不过是不中用罢了……” 然而谁都没料到,他话音一落,就突然双眼一闭,往地上倒了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穆林!” 沈岳和林征回过神来,对视一眼,赶紧往门边跑。 俊秀青年一直抱在怀里的剑滚落在旁边,人却躺在地上,脸色煞白,一动不动。 林征蹲在地上,仔细检查了一下,有些懵,“真晕过去了。” 言外之意:不是装的。 沈岳眉头微凝,拿不准是个什么情况,只好道:“叫大夫来看看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1 04:42:34~2020-05-12 19:1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静美人和肉包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9108135 12瓶;luckys、橘子、难捱 10瓶;nonoat 5瓶;哭唧唧 4瓶;千变、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06、晋江文学城首发 牛车刚套上, 穆林就醒了。 林征把沈岳叫进了屋,“他说不用找大夫过来。” 青年躺在床上, 脸色白的吓人, 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不用请大夫过来看看吗?”沈岳觉得他这样不对劲, “你一路上晕了那么多次, 不会每次都这样吧?” 穆林嗤笑了一下, “你以为我是装的?” 沈岳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挑了挑眉,没吭声。 “好吧……”穆林认输, “大部分时候是装的, 只偶尔一两次是真的。” “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他讽笑道:“看来, 你也不是不想知道我是谁呀。” 沈岳不置可否。 林征则道:“既然已经说开了, 那你就说说林沐是你什么人,你真实名字叫什么吧。” 穆林哼笑:“我真实名字就叫穆林啊。” 穆林的话让林征和沈岳都愣了一下。 “你们不会以为穆林是我参照林沐改的名字吧?” “不过……”穆林挑眉, 看向沈岳道:“你先前问我认不认识林沐,当时我确实是不认识的。” 沈岳:“你不认识?那你……” “对,我以为是有人给我挖陷阱,不然为啥把我的名字倒过来问我这个本人呢?” 林征抓住了关键:“你说你当时不认识林沐,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穆林突然安静了下来。 半晌, 就在沈岳和林征以为他不会再吭声时, 他动作了,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物件,扔给了两人。 沈岳接过一看, 登时一愣。然后交给林征,“三哥看看,和我给你的有什么区别。” 林征接过玉佩后,也是一愣,他看了穆林一眼,起身去翻箱子,没一会儿便拿着两个玉佩坐回到了椅子上。 手上两个牡丹花纹玉佩的纹理和玉质一模一样,除了一个晶莹、一个暗淡,看不出来不同。 “你这个是哪里来的?”林征激动。 “家父遗物中翻出来的。”穆林道:“那个时候沈岳问我认不认识林沐,知不知道牡丹印记,还让我看了商标图案,我只觉得图案眼熟,但想不起哪里看到的,直到翻到了家父遗物中的玉佩,才想起小的时候,他把玉匠叫到家 里,打过这么一只玉佩。” 林征一颓,“小叔……他已经去了吗?” 穆林摇了摇头,神情落寞:“不知道,我也在打探小爹的下落。” 林征一愣,“小叔失踪了吗?” 穆林顿了一下,“我一岁的时候,他留书离开了。” 沈岳和林征都有些茫然了。 既然已经成家生子了,为什么不联系他们,为什么还抛弃丈夫和孩子,不负责任地离开? 林征想到小时候奶奶和爹念叨小叔的那些过往,忍不住道:“小叔根本就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穆林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父亲从未说过小爹半分坏话,只说对不起小爹,但却告诉我说小爹在我一岁时去了。他今年七月份病逝,我回去奔丧,翻看他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小爹的留书,才知道父亲他……而且小爹根本不是去世,也不是不要我,是带不走我却必须得离开,所以……” 沈岳道:“所以你离开家,根据蛛丝马迹,到处探听你小爹的真实身份,以及他可能的踪迹?” 穆林有点儿犹豫,但还是道:“从小爹的留书里知道了那救他的行商。我想知道小爹是谁,就打听了行商的踪迹,千里迢迢地找到他,询问他小爹的情况。” “行商说几十年前,在跑商过程中看见有人在卖哥儿,其中一个哥儿不仅眼瞎了,哥儿印记也被人毁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看着快要死了,他一时心软买了下来,那个哥儿叫林沐。后来跑商遇到劫道的,他们被抓了,劫匪要砍他的脑袋,是林沐拼死救了他一命,脸也被刀划了一道,毁了容。后来我父亲带兵剿匪,他们获救,他便把林沐给放为良籍,林沐被我父亲给带走了。我猜想,小爹大约是叫林沐的罢。” “你姓穆……”林征突然站了起来,指着穆林,神色严肃,“你是哪个穆?” 穆林怔了一下,“肃穆的穆,怎么了?” 林征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那你父亲是……” 穆林收敛了表情,从床上坐了起来,“淮阳侯府穆长云。” “你是庶出?”林征脸色黑的都能滴水了,“小爹是外室?” 穆林顿了一下,神情有些难堪,“是。”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良久,林征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穆长云真是欺人太甚!” 沈岳一头雾水。 穆林则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神色有些尴尬。 “穆长云根本不配为男人。”林征都要气疯了,脸皮一阵扭曲,“当年他和小叔有婚约,但林家落难后,他却当起了缩头乌龟,任凭淮阳侯府拜高踩低,给他另寻善妒的汝阳伯之女为妻,同时威胁小叔必须以妾的身份嫁给他,否则就要毁了小叔的名声,让他一辈子嫁不了人。” “小叔当年就没同意,把定亲的信物都砸了,怎么可能多年以后去给他当外室,给他生庶子?”林征气的都要晕过去了,诅骂道:“穆长云他不得好死!” 穆林表情一片空白。 沈岳也一脸懵逼。 林征从来没这么生气过,也从未跟他说过这些。 不过,以林征的性子,确实不是那种喜欢讲别人私事的人,这次说出来,估计真是气疯了。 其实按照推论,林沐若是个硬性子,大概率是被穆长云以别的身份给骗了,说不得还被告知根本没有娶亲,只是后来发现不对,却已经怀孕,孩子生下来后,又带不走孩子,只能留书出走。 “那小叔为何没有联系林家人?”沈岳疑惑,“林家这边一直在找他。” 按理说离开穆长云和孩子后,他就应该转道回林家村的啊。 林征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小叔的信上是不是还有别的内容?” 穆林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复杂,既伤心又失望,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小爹信里说他不会回家,让父亲不要去寻找他的家人,也不要打扰他们,还提到那姓顾的行商只是救过他,他也一命还一命两清了,希望父亲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穆林犹豫了一下,“所以,我猜,小爹应该是被父亲胁迫了。” 林征气的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他揉了揉眉心,颓然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一个目盲的哥儿,家不能回,孩子不能要,几十年过去了,他会是个什么状况? 最关键的是,他还活着吗? 沈岳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感觉太狗血了。 想了想,他问道:“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儿?” “小的 时候生下来身体就不怎么好。”穆林脸色发白,看向窗外,“五六岁的时候被人推进了冰湖里,救上来之后就坏了根本,后来又经历过几次阴私手段,被人下了慢性毒,父亲怕让我待在家里,不得安宁,就把我送去兵营,这才好了些。” “呵。”林征冷笑,嘲讽道:“穆长云可真能耐。” 沈岳问道:“第一次见面,你被追杀,不会也是你父亲正妻搞得鬼吧?” 穆林垂着眼皮,神色淡淡的,“不是她,她两年前就去了,汝阳伯府衰落,她被父亲以迫害侯府子嗣的名义给休了,回到汝阳伯府后就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 沈岳:“……” 林征已经不想再说话了,他发出了一声冷笑。 穆林继续道:“杀我的是她的儿子,淮阳侯府的嫡子。因为今年六月份大夫诊出来父亲被长年喂食慢性毒,和当年我被下的那种一样,父亲便上折子要求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同时要求我尽快回京,他便提前下手,追杀了我一路,想除掉我。” 沈岳:“……然后你得了世子之位?” 穆林摇了摇头,“庶子不能继承侯府爵位……父亲他上折请皇上削掉淮阳候的爵位。” 林征脸色一变,惊讶道:“他竟然没过继一个族亲?” “没有,父亲说淮阳侯府就这样结束吧。” 沈岳:“……” 这真是个狠人! “父亲没坚持到我回家,他是突然去的。”穆林眼中隐有泪光,“听照顾他的人道,他临死之前还在叫小爹的名字。” 林征:“你想找到小叔,让他去穆长云坟上看一眼?” 穆林没有否认,他沉默了。 “实际上,我奶奶、爹去世的时候也在念叨着他,但他并没有出现。”林征站起身来,表情冷淡,“你在我家是等不到他的。” 沈岳知道林征已经生气了,他也有些无奈,说道:“你要是无事的话,还是回去吧。小乡村毕竟不是适合你待的地方。若是有小叔消息了,我们再通知你。”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穆林突然开口,“而且我也没有家了。” 林征和沈岳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 “所以我想留在这里,若是哪天小爹 回来,希望他能看我一眼。” 穆林下床冲两人鞠了一躬,“我不会白吃白喝白住的,父亲给我留了遗产,我自己这么些年也有些积蓄,手脚健全,能干活还能吃苦,不会拖累大家的,请三表哥和表弟夫不要嫌弃,给我一个机会。” 林征&沈岳:“……”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头秃。下章不用等了,我吃完饭再码,大家早些休息。感谢在2020-05-12 19:16:40~2020-05-13 21:3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吃饱了就睡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光倒流、哎呀,维维 10瓶;梨梨 8瓶;千变、月柔美 2瓶;林下一松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07、晋江文学城 上午穆林的事搞得大家都有些心情复杂。 沈岳是被长辈们的狗血往事给震住了。林征是被穆林的厚脸皮及小叔的心酸过往给气坏了。 至于林元、张氏和林高氏不知道林家小叔的过往, 只听穆林自我介绍,则全是震惊, 原来这个默不吭声跟过来的后生竟然是早已失踪多年的小叔的后代! 林元和张氏高兴, 决定要做一顿好的招待穆林。 林高氏则表情隐晦,估计她自个儿也搞不清当年是怎么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哥儿产生了嫉妒, 进而让她讨厌了自家这个据说和小叔长得很像的哥儿十几年。 看着穆林清隽的气质、俊美的容貌, 再想想自己家那畏畏缩缩了半生, 再过两天就要服刑的儿子, 林高氏突然觉得心很累。自己怕是真如老太太所说,连她哥儿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林高氏叹了口气, 独自回屋躺着了。 林宝小胖墩则蹲在了穆林的椅子前, 抬起头, 和穆林两人眼对眼相互打量着。 “你是我的表舅嘛?”林宝一脸好奇, 眨了眨大眼睛,“你和小叔长得好像哦。” 穆林看着他的眉眼, 笑了笑,“你跟你小叔长得也挺像的。” “是叭。”林宝立马来了精神,挺起小胸脯,骄傲道:“我也觉得自己像小叔呢,以后肯定会长得像他一样既好看又聪明。” 穆林眼珠子一转, “你很喜欢你小叔?” “嗯嗯。”林宝重重点头, 叭叭:“小叔可喜欢我了呢,我也超喜欢他哒。” “那他早上不是还要卖你嘛,你这么快就忘啦?”穆林心眼超级坏, “你看我给他两文钱把你买下来,你喜欢我好了。” 林宝嗖地站了起来,连忙后退了几步,眯着眼警惕道:“你虽然长得像小叔,但笨的很呢,就两文钱还想买我,你当我小叔是傻的吗?” 穆林:“……” “不是你说让你娘出两文钱买你嘛?”他不服气。 “你跟我娘能一样嘛。”林宝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厨房跑,边跑边喊道:“小叔,表舅说要花两文钱买我,让我喜欢他。可人家最喜欢你啦,就算你把人家卖了,人家的心还是你的,所以不管他给多少银子,你也不 能卖,知道不?” 穆林:“……” 林元正在剁鸡块,就被蹬蹬蹬跑进来的小胖墩抱住了腿。 “小叔!”林宝抱着小叔的腿一顿猛蹭,“知道了不?不能卖哒!” 林元用手背拍了他一下,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赶紧烧火去,灶里没柴了。” “哎。”林宝悄悄拍拍胸口,松了口气,转身坐在灶前,对着火膛搓了搓小胖手,嘟哝道:“手好冷呢。” 今儿个外面没下雪,就是干冷的厉害。 张氏道:“前些时候忙的没得空,这两天得去县里买些棉花和布料回来,那么多人的冬衣得赶紧准备起来了。” “行。”林元“砰砰”剁着鸡肉,嘴上道:“到时候也得多买些针线工具,让能动手的人都动起来,这样也快些。” “小叔,去县城也带上我好不?”林宝立马从灶前跳了过来,扒拉着林元的衣服蹭了蹭,“人家会很乖很乖的哦。” 张氏打趣他,“有求你小叔的时候就很乖很乖,调皮捣蛋惹你小叔收拾你的时候,怎么就不乖乖地了?” 林宝脸红,哼唧了一下,“哪有调皮捣蛋,不管人家什么样子,小叔都很喜欢啦。” 林元给了他一个冷笑,放下刀,伸出带着油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颊,撇嘴:“好厚的脸皮哟。” 林宝顿时面子挂不住了,反驳道:“我脸皮哪有小叔的厚哟,早上还说谎话跟叔叔撒娇呢。” 他吐了吐舌头,刮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小叔羞羞脸哟。” 林元:“……” 我勒个去! 林元一下子就怒了,“敢情你这个小胖墩还知道我在撒娇呢?”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拆我台的?” 他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把将林宝抱了起来,站在厨房门口往外喊:“便宜卖了,一文钱就卖,谁要?” 林宝:“……” 小胖墩顿时可怜兮兮地看着张氏,深情表白:“娘亲,我错啦,其实人家最喜欢的就是你啦,买我吧?” 张氏:“……” 糟心! 林小宝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这张嘴到底随了谁哟。 张氏面无表情,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不敢要!” 林宝还不待伤心,穆林就积极地跑了过来,伸手就 要抱他,“我要我要!” “可人家只喜欢小叔哇。”林宝大惊失色,紧紧地抱住林元的脖颈不撒手,着急不已,哇哇大叫道:“小叔,你卖的太便宜啦。” “人、人家那么重,那么胖,最起码也得十文吧?”林宝急中生智,赶紧给自己加价。 林元:“……” 张氏:“……” 穆林嘴角抽了一下,非常大方:“……十文就十文吧……” “不行不行!”林宝慌了,急忙拍小叔的肩膀,“小叔,他好有钱,快加价,加价到他买不起!” 穆林:“……” 张氏:“……” 林元心里快笑疯了,他捏捏小胖墩的脸颊肉,威胁道:“那你下次还敢不敢拆我台啦?” 林宝立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反正叔叔已经知道了他不在的时候,我对你才是最重要的啦。” 林元:“……” 张氏:“……” “噗嗤。”穆林绷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把将挣扎的林宝抱到了怀里,“走,表舅带你去玩儿,让你小叔卖不了你。” “好。”林宝欢喜,在表舅怀里蹬了蹬腿,可是转眼间就萎了,“我还得烧火。” 于是乎,等沈岳粗略地做好了未来一年的计划,进入厨房,就发现了穆公子正在林宝叭叭叭的教导下,紧张又笨拙地往灶膛里添柴。 “要这样放啦。” “放太多啦,会把灶膛堵死的。” “太少啦太少啦,火要熄灭啦。” “表舅,你好笨哟,我三岁都会烧火了呢。”林宝小朋友心力憔悴,“要不以后跟我当小弟,我照你算啦,不然饭都没得吃。” 穆林:“……” 沈岳:“……” 林元&张氏:“……” 一顿午饭,做的是热闹的很。 午饭过后,沈岳把上午做的计划拿了出来。 “先前走的匆忙,地都荒废了,等开春之后,我打算把买的一百多亩地给租出去。” 他道:“家里必须得有租户,不然在村里办事非常被动。不过荒地可能会不太好租出去,到时候看看减免一下租金还是怎么地。”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林元咳了一声,正襟危坐:“那个……相公!” 沈岳顿了一下,问他:“咋了?” “小叔把地租给了好多好多人呢。”林宝立马插嘴,星星眼道:“他好厉害的,大家都听他的呢。” 张氏笑了笑,顺着自家哥儿的话说:“元元后来又买了些地,我和三叔也跟着买了些,总共二百三十亩地,元元留了三十亩地自己种,剩下的都租出去了,现在有村里租户二十家。” 沈岳:“???” 沈岳大为惊讶,看向豆芽菜,“这么多?” 那林盛那老头子不得气死? 张氏瞥了一眼有些羞囧的林元,笑着把他怎么争取租户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沈岳听完之后,只觉得三观都被刷新了,不由得摸了摸豆芽菜的脑袋,真心实意地赞道:“你也太能干了吧!” “不对……”他瞬间又回过味来了,“你上午不还说林盛一家欺负你了?” “是欺负咯。”林元囧的都想找地缝了,“不过我也抢了他家的租户罢了。” 呜呜呜呜说谎被相公发现啦。 “其实小叔就是想向你撒娇啦。”林宝笑嘻嘻拆台。 林元:“……” 他的脸一下子爆红了,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就去抓林宝:“你个小混蛋!” 林宝冲他吐了吐舌头,转身往穆林身后躲,“哈哈小叔害羞了。” 林元:“……” 沈岳:“……” 敢情豆芽菜根本不是奶猫,而是一只凶猛的老虎幼崽,外表看着毛茸茸挺可爱的,内里凶悍的很呢。 沈岳先前一直把豆芽菜当做虽然聪明但很幼稚不成熟的小不点,所以两人相处的时候,他一直把握着分寸,生怕越过了界限。 现在来看,豆芽菜根本不是“豆芽菜”,不管在他面前表现的多么幼稚不成熟,实际上思维手段比一些二三十岁的成人都厉害。 不过…… 自家豆芽菜自是想怎么撒娇都行的。 沈岳看着他羞涩闪亮的大眼睛,摸摸他的脑袋,笑道:“行了,没事儿,以后想怎么撒娇都可以,我家元元真是又厉害又可爱呢。” 林元脸烫的厉害,整个人都有些晕陶陶的,也不去管拆台的小胖墩了,蹭了蹭沈岳的手,眯着眼睛开心道:“相公,你真好!” 张氏&林征&穆林&林高氏:“……” 四个人全部面无表情,异口同 声地咳了一下。 林元嗖地一下,身体坐正了。 沈岳也有些脸红,他收回放在豆芽菜脑袋上的手,表面一本正经,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道:“另一件事就是盖房子!” 林家现在住的房子是林六婶家的,地方有些小,两个人挤一个屋,家里来个客人都没法留宿。 张氏问道:“有没有决定在哪里划宅基地?” 林高氏立马道:“用老宅就可以了,还往哪里划。” 沈岳摇了摇头,“娘,我打算在荒地那块建房。” “荒地?”这下所有人都惊讶了,“这么远!” 林元倒是没意见,大事儿上他都听自家相公的,他注意的是另一个事情,“大嫂他们还和我们住一块住吧?” 沈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当然,若是娘、三哥、大嫂愿意,咱们就还住一个院子里。” “还有我。”穆林立马举手,非常积极,“我也愿意。” 沈岳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元元喜欢花,那里正好地多,我打算开些地出来种上花,到时候建些花园什么的,住着也舒服。” 他道:“老宅地方到底还是小了,家里买的这四十个人得有屋子住,咱们一家子若是想住一起,就没地方倒腾了。” 林高氏没话说了。 四十个人,就算三四个人一间房,也得有十几间,再加上这一大家子,总共也得十七八间,老宅地方确实有点儿小了。 张氏想了想,“行,到时候我和小宝和你们一块住。” 林征孤家寡人一个,住哪里都可以。不过人多热闹,他也喜欢小孩子,就道:“我也一起。” 林元非常高兴,“好,到时候三哥教我识字也方便些,而且,也可以继续卖小宝了哈哈。” 林宝:“……” 其他人:“……” 林宝立马悄咪咪地往自家娘亲身后躲。 张氏拧了拧他的脸颊,低声训他:“叫你刚刚拆你小叔的台!” 林宝眨了眨眼睛,脑袋一缩,藏的更深了。 呜呜呜小叔太坏了,不仅说话不算话,还预订了以后要卖他,呜呜呜不喜欢他了。 林高氏则有些犹豫,她想回老宅住,“要不,我在老宅盖间房子……” 沈岳道:“娘,你想回去住也 行,不过我还有个打算。” “什么打算?”大家好奇。 沈岳道:“元元喜欢花,所以我就买了很多外地的花种。那些都是本地没有的,也算是稀罕物。我想着不如到时候开一片花田出来,看能不能吸引一些人过来旅游什么的,咱们建个客栈……” “肯定可以哒。”蔫蔫的林宝立马来了精神,激动道:“小叔种的花田,好多人都来看,赚了好多钱呢。” 林元:“……” 虽然他也很骄傲,但现在“好多钱”这个词从林宝小胖墩嘴里说出来,他就觉得不得劲。 这可是个能把自己以十文钱“高价”卖出去的胖墩啊! 他咳了一声,谦虚道:“其实也没赚几个钱,才几两银子。” 和相公赚的钱比起来,就是毛毛雨啊! 沈岳则是真惊讶了。 豆芽菜也太有经商天赋了吧? 他忙问:“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流量大吗?” 林元对这些再清楚不过了,他立马把情况说了一遍。 其实普通农人们不会来,来的大部分都是比较闲的读书人、地主、乡绅们。 这些人大部分都有牛车、马车,来回方便,所以天气一凉快就过来。 流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天平均下来能有个五六批人,他立牌子收钱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有些人都来回看过好多次了,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愿意掏钱继续看的。 他道:“花开的时候天都热了,所以他们赶着车过来,也就只能看个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时间不长。” “人基本上都是太河镇的,因为比较近。外边的也就县令大人来过之后,跟风来了几批人,不过那个时候花都快落了,风景不如最开始的好看。” “其实……”林元挠了挠脑袋,“虽然让他们看花能赚钱,但每次时间都很短,我觉得只看花好像有些单一了。” 沈岳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在老宅也建房子,当做客栈,到时候可以想些别的法子留住客人,让他们在这里住。” “娘到时候要回去住也可以,我安排两个人去收拾屋子、服务客人,同时也可以照顾娘。” “好,把他们服务好了,就能留住人,留住人了,就可以卖东西了。”林元高 兴地掰着指头道:“我们的竹编、油纸伞、草编都可以卖。” 沈岳心里感慨,豆芽菜真是太聪明了。 他笑了笑,“好,详细的我们稍后再做计划。” “就是这个……”他看向众人,“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张氏、林征和林高氏都摇了摇头。 穆林却道:“自古以来,文人最爱风花雪月,富人们最爱附庸风雅,但他们那些有钱人最讲究的其实是身份。” “你的想法和安排不错,但有些粗糙,其实应该对客人们分级服务,让那些有钱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份是与众不同的,只有这样,才能引来真正的有钱人来花钱。” 他道:“只建一个客栈不太够,你既然开花田,我就建议你,在花田里建设一个小农庄,专门为有钱有身份的人提供食宿等一切服务,让他们宾至如归,不舍得离开。” 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良久,沈岳比了个大拇指,“穆兄厉害。” 穆林下意识瞥了眼林征,咳了一声,“小意思,有需要的地方,表弟夫尽管提,都是一家人。” 林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表情总算不那么严肃了,他道:“弟夫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咱们是一家人,到时候可以一起使力。” “好。”沈岳笑道:“那下午咱们就先一起合计合计房子的事。” 他其实挺喜欢林征这个大舅子的,为人平和,性子一点儿也不尖锐,平时神隐,不吭不嗯,但要用到他的时候,从来不推脱,也不拖后腿,稳的很。 既然这么说定了,张氏和林高氏开始收拾厨房。 林征则把自己房间的笔墨纸砚拿到了堂屋,把荒地的地形图给粗略画了出来。 然后一群人开始对着荒地地块涂涂画画,做规划。 众人兴致勃勃,从房子的选址到要建几间房子,以及后续还要建设的农庄该怎么关联,都细细地讨论着。 正在他们聊的热火朝天时,院子外传来了个声音,“林元林小哥儿家是住这里吗?” 林元忙放下手里的毛笔,回道:“是!”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出堂屋,然后就看到一个皂衣衙役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立在院子外。 林元赶紧小跑几步上前,拱了拱手:“我就 是林元,大人有什么事吗?” 衙役并不下马,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从褡裢里掏出一张帖子,递给林元:“这是县令大人下的帖子,邀请你家于三天后,参加在县城醉仙楼开办的宴会。” 林元心里隐隐有些猜想,不过还是道:“敢问大人,不知是什么宴会?” 衙役倒也不难说话,提醒道:“此次的宴会是邀请的都是沙河县的地主、乡绅们。” “谢谢大人!”林元赶紧从袖袋里摸了一角银子,衣袖挡着,往衙役那里送。 衙役倒也没推辞,笑了笑就收下了,冲林元拱了拱手,“林小哥儿到时候莫要迟到了,在下告辞!” “哎,大人走好!”林元拱手。 “什么事?”等林元进了屋,沈岳问他。 他们在屋里,隐隐听到什么“大人”,估计不是小事。 “嘿嘿。”林元拿着帖子摇了摇,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将林宝抱了起来,开心地往上举了举,嘟哝了一下,“怎么又变重了。” 然后转过头,对沈岳开心道:“相公,你要去竞选村长啦。” 沈岳:“???” 林征&穆林:“???” 林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3 21:36:50~2020-05-14 14:5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安 20瓶;bluedream、莲未生时 5瓶;凌枫潇潇 3瓶;千变 2瓶;小懒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08、晋江文学城 “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没告诉过我?” 晚上躺在床上, 沈岳捏着豆芽菜的脸,故作生气地质问。 虽然村长不算什么官, 但为了自家方便, 跑商之前他就生了心思,等回来之后再买些地, 想办法把地租出去, 和上面的衙役们搞好关系, 然后去争一争村长这个位置。 只是没想到, 一回来,豆芽菜把什么都给安排好了。 可真是个“惊喜”。 林元乖乖地没有动, 吐了吐舌头, 嘿嘿笑:“没啦。” 沈岳憋不住也笑了, 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吓我一跳。” 林元有些小得意,眯着眼, 仰着下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小别胜新婚,两人现在处于蜜里调油阶段,做个事情说个话都黏黏糊糊的。 沈岳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心里软软的,满满的。 豆芽菜怎么这么可爱, 这么的合他心意呢。 温馨又甜蜜地抱了一会儿, 沈岳摸摸豆芽菜的脑袋,松开胳膊,问道:“县令大人怎么样?” 林元想了想, “还行吧,感觉跟三哥差不多。” “就是那种看着没什么脾气,但心里什么都清楚的人。不过……”他补充道,“应该比三哥更老奸巨猾点儿。” 沈岳:“……” 这是什么形容词? 不过林征一个尚未入官场的读书人,自是比不上县令这个已经有了品级、入了仕途的人圆滑老练。 “哎呀,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林元拍了怕他的臂膀,抱上去蹭了蹭,嘟哝道:“不过是个村长,能争取的话就争取一下,不能的话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他也赶不走我们了。” 沈岳嗯了一声,拍拍他,“行了,我知道了,你睡吧。” 其实他也不太喜欢和官场的人打交道,但家里摊子要铺大,还要不被人觊觎,就得把上面的关系给打点好了。 而且为了铺摊子的时候不被下绊子,他最好是能把村长的位置给拿下,同时把村子里的大部分人家都给拉进他的规划中。 谁叫大舅子现在还在守孝,不能科考为他们提供庇护呢。 不过这一切都不会是沈岳的负担就是了。 他喜欢这样为了过得更好,而去努力争 取的生活。 思来想去考虑了很多,怀里的人却很快就陷入了香甜的睡眠。 沈岳忍不住笑了一下,低头在媳妇脑袋上亲了亲,闭上眼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上就开始零星飘着些雪花。 沈岳怕雪会越下越大,就带着豆芽菜,收拾了五六张皮子、捡了一百二十个皮蛋、绑了六只小公鸡,去沈家村。 天气冷,沈家几个人都没出门,待在屋里制油纸伞。 见沈岳和豆芽菜过来了,都非常高兴。 大小王氏一起接过沈岳手中的包裹,笑眯眯道:“怎么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不用那么客气!” 林元笑了笑,“好不容易来一次……” “那以后常来,就是别再带东西了。”沈王氏一把抓住他的手,领着他们二人往屋里走。 堂屋里地上全是竹屑和竹竿,堆的满满当当的。 沈金和沈银赶紧把工具、伞骨半成品往自家卧房里移,大小王氏一人拿着扫帚,一人去找铁锨,收拾地上。“屋里有些乱。” 沈王氏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些日子天也冷,就没怎么出去,天天窝在屋子里弄伞骨,地上都没收拾。” 堂屋里摆放了一张床,还有几个箱子,如今又制油纸伞,竹竿、竹屑、工具堆的到处都是,屋里乱七八糟的,挤的很。 沈岳问道:“什么时候盖房子?地方有点儿小了。” 沈王氏眼中有了笑意,“今年多亏了你和元元,家里已经赚了些银钱,不过还不太够,我想着等明年秋季结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再盖几间房,好好收拾收拾,你们回来了也有地方住。” 沈岳点了点头,将装钱的袋子递给沈王氏,“这是跑商卖的那批油纸伞的分红,总共三十二两,应该是够了。” “够了够了。”沈王氏立马道,然后突然又愣住了,“三十二两?” “怎么这么多?” “油纸伞在外边卖的贵,所以分红就多了。”林元忙解释。 “天哪,这也太赚钱了吧。”大小王氏也听到了谈话,立马围了上来。 大王氏激动道:“上次走的时候,就带了半个月制的油纸伞吧?” “对啊,我也记得就半个月。”小王氏接话,感叹道:“外边的银子也太 好赚了吧。” “哪里好赚哟,相公遭遇了好几次危险呢。”林元立马打消她们的某些念头,说道:“反正以后我是不会再让相公出去跑商了。” 沈家的三个女人顿时惊讶,“发生了什么事?” “外边站着不嫌冷啊。”沈金和沈银见老婆扔下扫帚和铁锨就不管了,只能亲自上手处理地上的垃圾,同时招呼众人,“进屋里说吧,都收拾好了,我们把垃圾弄出去。” “赶紧进屋里跟娘说说是怎么回事!”沈王氏忙拉着两人往屋里走。 大小王氏也非常有眼色,快走几步,利索地将桌椅都拉好。 众人在屋子里坐定,都急切地想知道沈岳跑商路上经历了什么。 沈岳也没卖关子,就把路上遇到的两次危机讲了出来。 他倒不是吓唬沈王氏或者想让她担心,而是怕自家那两个哥哥一看好赚钱,闷头也跟着去跑商了。 钱哪里是那么好赚的,看土匪窝那一堆黄金和银票,就知道有多少行商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日子能安逸地过,就好好过着吧,有他在,这一家子虽然不能赚大钱,但小钱总是源源不断的。 一听完沈岳的经历,跃跃欲试的大小王氏顿时熄了火,“哎,还以为外边遍地黄金呢,谁知道乱成这样子。” 沈金和沈银本就是老实人,听完就感慨,“外边还是不如咱们这里好。等盖完房子,手里若是还有积蓄,就再买几亩地,这世道还是种地牢靠。” 沈王氏则担忧道:“那些人也太凶恶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没有。”林元接话,“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一遍,相公没受伤的,娘你不用担心。” 他话音一落,现场便霎时一静。 沈王氏、大小王氏的目光全朝他忘了过来,表情有些暧昧。 林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他脑袋往沈岳背后一缩,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岳有些想笑,又有些囧,他往前移了移,身子挡住豆芽菜,然后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我走的这段时间,家里有什么事吗?” “咳。”沈王氏声音中带着笑意,“没什么事情,家里一切都好。” 大小王氏对 视了一眼,她们本来还想说些事情的,但娘既然这么说了,她们也就闭上了嘴巴。 沈岳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他道:“我和元元打算明年春天盖房子,咱家里若是打算那个时候盖,就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一起把青砖和瓦片给订了。” “盖青砖瓦房?”沈王氏一愣。 “娘,三叔都是地主了,怎么可能再住土胚房子?他得住的气派些,不然和普通农户一样寒寒酸酸的,也压不住租户啊。”大王氏道。 “而且……”小王氏接嘴,“咱们靠着别人的十五亩竹林就分红三十多两,三叔可是自家就有二十亩竹林的,银钱上肯定是足足的。” 沈王氏顿时想通了,她扫了一眼林元,跟沈岳道:“元元是个能干的,确实得有青砖瓦房,不然也委屈元元了。” 林元忙道:“没什么的,只要和相公一起住,就算住露天大棚我也是愿意的。” 沈王氏一下子笑了,摸摸林元的脑袋,转头跟沈岳道:“必须得青砖瓦房,到时候要是忙不过来,就让你大哥二哥去给你帮忙去,把房子的事情解决了,就赶紧生几个娃娃,家里孩子多彩热闹。” “好。”沈岳无奈。 豆芽菜还小着呢,怎么生娃娃? 众人又聊了些一会儿,沈王氏便带着大小王氏去厨房做饭。 林元和自家相公打了个招呼,也赶紧跟上。 屋里剩下三个男人,沈岳便开口了,“我跑商的这段时间,家里当真没发生事情吗?” 沈金和沈银顿时有些慌了,下意识瞥了眼厨房,见没人出来,只好坐立难安地抓了抓脑袋,嗫嚅道:“没、没什么事啊!” 沈岳看着他两人,随意地点了点头,“若是有事,一定要和我说。” “好、好!”沈金和沈银对视了一眼,瞬间松了口气,笑着道:“有事大哥二哥不会瞒着你的。” 然而两个人高兴的太早了。 刚吃完午饭,沈家院子里就来了个人。 大冷天穿着长衫的沈宴站在沈家院子里,对着屋里的众人拱了拱手,彬彬有礼道:“三婶,听说三堂哥和林元小哥儿来了,我是来向他们道歉的。” 沈岳看向豆芽菜,神情疑惑:“跟你道歉?” 林元一脸懵逼,回视自家相公:“……他是谁?” 沈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4 14:57:15~2020-05-15 21:5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happines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凌酱呀 9瓶;莲未生时 5瓶;樱、林下一松鼠、千变、难捱 2瓶;飞时燕、bluedream、依依然然、354154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09、晋江独家 沈宴显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神色一僵,尴尬道:“林小哥儿, 我是沈岳的堂弟。我之前还去参观过你家的花田……” 林元一副茫然的模样, 挠了挠脑袋, 看了看自家相公,又看向青年, “是吗?什么时候?” 他窘迫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客人太多了, 我有点儿没记住。不过……” 他满脸好奇, “你说要给我和相公道歉,道什么歉啊?” 沈宴:“……” 沈王氏黑着脸, 本来还想发作撵人, 此时却憋不住想笑。 沈宴站在寒风中, 脸却涨得通红。 他吭哧了一下,最后硬着头皮道:“前些时候村子里流出了一些不好的传言,冒犯了小哥儿, 请小哥儿见谅。” “什么传言?”林元仰着脑袋想了想,“你是说有人心悦我的那个吗?” 沈岳:“!!!” 沈宴脸红似血, 伸手拱了拱, “在下失礼了。” 沈岳目光似箭, 嗖地一下射向了沈宴。 没想到他走了之后,这人竟然敢觊觎自己的豆芽菜了! 沈岳眉眼间霎时冷如寒冰,怒意勃发。 沈宴抖了一下, 立马道:“在下是心悦元哥儿,但元哥儿已成婚,在下就不会去打扰,也不会去纠缠。说在下非君不娶的传言太过荒唐,只希望莫要影响了元哥儿的生活,堂弟也不要误会。” 林元点了点头,不在意道:“不会影响的,我那么能干,心悦我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哪个都影响,那我岂不是得天天郁闷坏了。” “而且……”他瞥了一眼自家相公,自信道:“相公不会误会的,除了相公我都不会多看别人一眼的,相公都知道。” 沈岳:“……” 心里突然之间非常舒服。 沈宴脸皮子抽了一下,神情更尴尬了。 沈王氏实在太爱这个媳妇了,神情也从最开始的紧张黑沉变的放松了下来,淡淡地看向沈宴,“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你就离开吧。小三外边刚回来,我们一家人想好好聊聊。” “哎,打扰了。”沈宴扫了一圈,见所有人的态度都不冷不淡,顿时羞愧不已,一拱手,垂着脑袋落荒而逃。 一家子经历这么个事情,聊天的兴致都散了不少。 看时间已经不算早了,雪越下越大,沈岳便带着豆芽菜辞行。 “你当真不记得他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沈岳终于憋不住问了。 豆芽菜记性好着呢,他就不信一个让豆芽菜赚过钱的人,豆芽菜会记不住。 况且,沈宴长得不赖,身上又有读书人的气质,这么个人,在乡村里其实挺独特的。 林元眨了眨眼睛,讨好地往相公身上蹭了蹭,撒娇道:“你想听实话还是谎话呀。” 沈岳:“……” 他就知道这豆芽菜记得那家伙! 心里顿时忍不住有些酸,“我家元元魅力好大哟。” 林元本来还有些忐忑,听到此话,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斜着眼瞄自家相公,“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沈岳:“……” 豆芽菜这种小不点,就是自家手心里的宝贝,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别人觊觎。 心态可不就一下子失衡了嘛。 不过他还是强撑了一下,“怎么可能?” 他上一世可是活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会产生吃醋这种幼稚的心态。 林元不信,“真的吗?” 沈岳嘴硬,“真的。” 林元嘟哝,“相公真是,都那么大了,还喜欢学小宝嘴硬,真是太幼稚啦。” 沈岳:“……” 他一下子恼羞成怒了,“我怎么可能会吃醋?” “嘿嘿,你没吃醋,是我吃醋了好不好?”林元斜睨着他,语气揶揄。 沈岳一下子哽住了。 他伸手捏了捏豆芽菜的脸颊,咬牙切齿:“就算我吃醋了,又能怎么样?” “说明相公在意我了嘛。”林元笑眯眯地接道。 沈岳动作一顿,捏着豆芽菜脸颊的指头变成了抚摸,眼神中浓烈的情绪翻滚着。 他确实是非常在意自家宝贝被人觊觎,好像自己珍藏的宝贝,一下子被人注意到了,心里忐忑又不安,生怕被人抢走了。 林元不知道沈岳的想法,他直视自家相公,话题一转,“不管外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就是再好的人跑到我跟前说心悦我,我都不会看他一眼,因为在我心里,谁都比不过相公。” “先前我哑的时候,爹最开始没打算为我招赘,他是希望我嫁人的,但是十里八乡,除了痞子癞 子或者死了媳妇的,没有人愿意娶我。”林元垂下眼睛,低声嘟哝了一句,“其实还挺丢脸的。” “后来没办法,爹才掏钱为我招的婿。”他抿了一下唇,继续道:“相公刚过来的时候,虽然对我无意,但仍然护着我,宠着我,没有一丝看不起我,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好了,若是相公不背弃我,我的心一辈子都是相公的。” “别人看我现在这样,觉得后悔没娶我,但若不是遇上相公,我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的,那个时候谁又会多看我一眼呢?说不得谈起林家小四,都要嘲笑一句‘那个嫁不出去的哑巴’。”想起往事,林元有些意难平。 沈岳眼神一动,摸着他的脸道,认真道:“是他们没有眼光。” 林元笑了笑,“若不是相公,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还真不能说别人没眼光。” “所以,在我心里、眼里,一辈子都只会有相公一人。”他认真道。 沈岳心里的酸意顿时消失不见了。 他将豆芽菜揽进怀里,顿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我刚刚是吃醋了。怕我好不容易等着长大的宝贝,被人抢走了。” 林元的眼睛瞬间弯成的月牙,他一把抱住相公的背,幸福道:“不会哒,我的心永远都是相公的,谁都抢不走的。” 沈岳心里都快软成一滩水了,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低声叹道:“你快点儿长大吧,我想要娃娃了。” 林元一愣,脸一下子就红了,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会快点儿长大哒。” 夫夫两个达成了协议,心情都无比的好,于是就这么相互抱着,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事,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人就起了床。 昨天晚上雪下了一夜,早上铺了满满一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张氏做饭,穆林和林宝烧火,林元和林高氏收拾要带的东西,沈岳则和林征一起把去年制的爬犁拿了出来,整理干净。 吃过饭之后,沈岳用爬犁拉着豆芽菜和林宝,林征拉着林高氏,就往县城出发。 林老二和冯氏今天下午要出发服刑,林高氏想去送一送。 而宴会是明天上午开始,为了避免迟到,沈岳就打算带着家小提前一天到,在县 里住上一夜。 路上,林高氏坐在爬犁上,坐立难安,“下午能到吧?不会错过了吧?” 她擦了擦眼角:“老二他们这一去,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 林征不厌其烦地安抚她,“能赶上,而且想见以后还有机会的,只要他们安分老实。娘你就别总担心了。” 林高氏叹了口气,“不是娘偏心,不论你们谁遇到这事儿,我都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所以不要嫌娘烦。” 林征不置可否。 林元就当没听到。 沈岳则道:“不管偏心不偏心,吃的穿的给了就算了,银子绝对不能给。” 他道:“我是不在意你那三四十两银子,但是若真给了他们,我是不依的。” 林高氏嘴唇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他们一路上需要打点衙役……” “打点衙役不要用我带着你赚的银子,我不想辛辛苦苦赚钱,最后致富了他们。而且……”沈岳冷下了脸,“他们要烧死你,你不在意,但他们的女儿可是害死了大哥,联合外人欺负元元,我没有找衙役路上教训他们已经是我大度了,娘你千万别惹我生气。” 林高氏心里哐哐直跳,有些犹豫了。 沈岳见她不说话,淡淡道:“你是知道我的,当初说了不会让二房占便宜,我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占任何便宜。你要是非寒我的心,以后我不会再管你,而且会直接找衙役打点,让他们好好照料照料二房两人的。” 林高氏一下子捏紧了手里的袋子,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了。 因为这个插曲,一路上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就没怎么说话。 到县城时,已经快中午了。 沈岳找好了客栈,给五个人订好了三间上房,把东西放好后,便带着人下楼,打算去外边找个好饭馆搓一顿。 谁知道刚走到大门口,一个影子便飞快地从斜后方冲了过来。 “小心!”沈岳一把拉住豆芽菜,躲过了这个不长眼的人。 然而路上雪滑,被豆芽菜拉着的林宝一直在东张西望看热闹,根本没注意脚下,也没及时闪躲开来,一下子被撞了个正着,砰地一声被撞飞了出去。 “小宝!”林元惊呼,慌忙去扶被撞倒在地,已经迷糊了的林宝。 沈岳看着那个罪魁祸首,眉头一皱,正待呵斥。 那个撞人的男童却先开了口,吊着眼睛,态度极为嚣张:“没长眼睛啊,竟然敢挡小爷的路,是不想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5 21:50:21~2020-05-16 23:5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茄、左岩、33616498 5瓶;jue 3瓶;册册枫、千变 2瓶;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10、晋江独家 面前的男童十来岁的模样, 一身打着补丁的灰色粗布短打也遮不住那极出色的容貌,但眉眼间的霸道和嚣张也是相当的惹人厌。 “小胖墩你撞了我, 赶紧给我道歉。”他拍拍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伸手指着林宝, 跋扈道:“不听话就叫我大哥过来收拾你!” 林宝吓的往小叔怀里一缩,大大的眼睛里瞬间聚集起了泪水。 但他是个坚强的小哥儿, 愣是咬着唇, 不让泪水掉下来。 “小宝,有没有摔到哪里?”林元摸摸他的脸, 又慌乱地伸手去检查他的身上。 “没有。”林宝摇了摇头, 有些委屈,更多的则是害怕:“小叔, 咱们赶紧走吧, 他坏!” “你不许走!”男童不依不挠, 一副林宝不道歉,他就不罢休的态度,几步跑到林宝身前, 指着他,凶狠道:“必须给本少爷道歉, 不然你一家子都别想走了!” 沈岳都气笑了。 这熊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身边连个大人都没跟着, 撞了人竟然还敢如此态度。 他二话不说,一把抓住熊孩子的胳膊,冷冷道:“我一家子就不走了, 咱们这就去县衙,让县令大人评评理,看是谁该道歉!” 原本还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态度强硬的男童嗖地瞪大了眼睛,惊慌地挣扎了起来,“你放开我,我不跟你去!” 沈岳冷笑,抓着他的衣领子就往县衙方向走,“你说不去就不去的吗?今天你不道歉,我就非带你去见见县令大人!” 男童顿时大惊,疯狂挣扎,吼道:“我不去,你放开我!” 十来岁的小子挣扎的劲头不小,地上又滑,沈岳提溜着他,路并不好走。 他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停下了脚步,淡淡道:“你给小宝道歉,道完歉我就放开你!” 男童一下子顿住了,指着林宝,难以置信道:“叫我给这个小胖墩道歉?他也撞了我好不好?而且小爷还从来没跟人道过歉呢,他休想!” “你确定不道歉?”沈岳作势要带着他往县衙的方向走。 “等等!”男童挣扎,忙道:“你先放开我!” “你放开我,我就道歉!” 沈岳根本不相信这小子,不过还是松了 手,他声音淡淡的,“道吧!” 然而话音刚落,男童就惊喜地跳了起来,向沈岳身后招呼:“大哥,你来啦!” 沈岳顿了一下,慢慢悠悠地转头看向身后。 果不其然,身后空荡荡的。 而男童已经蹿出了几米远,站在那里冲他吐了吐舌头,哈哈大笑道:“小爷从不道歉,想让小爷道歉,想得美!” 沈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低头看向豆芽菜怀里的林宝,“小宝没事吧?” 林宝抽了一下鼻子,捂着屁股摇了摇脑袋,“没事!” 呜呜呜就是屁股有点儿疼。 县城里的人好坏! 他蹭了蹭小叔的胸膛,抹了下眼睛,“小叔,我想娘啦,想回家!” “哎,不哭不哭。”林元忙给他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抱进怀里拍了拍,“明儿个就回去!” 林征蹲在他两人的旁边,安慰道:“一会儿去买点儿好吃的,等明儿个带回去给你娘吃,好不好呀?” “嗯。”林宝眼睛亮了亮,抽了一下鼻子,点头道:“那我们赶紧吃饭,吃完饭就去买吃的吧,买完早些带回去给娘亲吃。” 林征笑了一下,摸摸他的脑袋。 林元也忙应道:“好,都听你的!” 而一直没人搭理的男童则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轻蔑地瞥了一眼林宝,嘟哝了一句,“娇气包!”然后头一扭就气哼哼跑走了。 “这什么人啊!”林高氏嘟囔,“没有教养。” “估计是被家里宠坏了的。”沈岳拉起豆芽菜,“走,先去吃点儿东西。” 一家子人也没太在意这个小插曲,但不远处的林盛却神情兴奋,拉过身后跟着的一个二流子,小声交代了几句。 吃过饭之后,林征便带着林高氏去城门口等着送人。 沈岳则抱着林宝,拉着豆芽菜去买布料和棉花。 四十多人,每人一套棉衣,一床被子,也得几十匹布,几百斤棉花。 他们要的量大,掌柜的很爽快地答应了下午备货,明天就安排人给送到林家村去。 买完了急需的东西,三人就开始闲逛起来。 “相公,我们买些果脯吧?”一走到一家果脯店门口,豆芽菜就抬不动脚了,咽了一口口水,大眼睛里全是渴望。 “你喜欢 吃果脯?”沈岳惊讶,不过还是抬脚往店里走去,“先前怎么没说过?” 豆芽菜喜欢吃辣,所以沈岳下意识的就觉得他不爱甜食。 不过自从家里买了红糖之后,豆芽菜和林宝叔侄俩经常头对头抱着碗喝红糖水,喝的一脸满足。 沈岳每次看到都觉得好玩,不过他的心也确实够粗的,每次买东西都是花种、面脂或者是各种幼儿玩具,吃的确实很少给豆芽菜买。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不爱吃零食的。 先前没谈过恋爱,也没照顾过小朋友,所以也没有买零食的习惯。 根本没考虑到豆芽菜这个年纪,正是喜欢零食的时候呢。 沈岳下了决心,以后要好好改造一下自己了。 林元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笑嘻嘻道:“以前不是没钱嘛,哪里敢奢想吃这些东西。” 林宝也极为高兴,“小叔,我也喜欢吃呐。” “好。”林元捏了捏他的肉脸,“小叔买给你吃。” “小叔太好啦。”林宝兴奋地蹬了蹬小短腿。 然而他蹬腿的动作太突然,沈岳一个不妨,差点儿没抱紧他。 “小宝这是又胖了吧?”沈岳跟豆芽菜吐槽。 “哼,人家才不胖,人家只是肉多。”林宝立马不高兴了,挣扎着要下地。 已经到了店里,路也不滑了,沈岳就把他放了下来。 “小叔你拉着我。”小胖墩不敢直杠叔叔,只对着小叔哼哼唧唧道:“叔叔还嫌弃我哩,他肯定比我胖多了。” 沈岳嘴角抽了一下,这小胖墩还知道爱美了呢。 想了想,他对豆芽菜道:“一会儿去给你和小宝都买些发带吧?” 小哥儿们的饰品不多,一般都是发带和发冠,不过发冠得等二十之后才能带,豆芽菜这个年纪只能带发冠。 “天呐,叔叔你太好啦。”林宝立马松开抓着小叔的手,转身扑抱住叔叔的腿,深情表白:“人家好喜欢你哟。” 沈岳顿时感觉一言难尽,看向豆芽菜:“……他都是跟谁学的?” 脸皮够厚啊! 林元缩了一下脑袋,嘿嘿装傻,转而看向柜台后的老头儿,“掌柜的,你这里有什么果脯,给我们介绍一下。” 沈岳哪里不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伸手敲了一下他的 脑袋,就把扒拉着他的腿,掂着脚尖想往柜台上探头的林宝抱了起来。 “杏肉脯、桃肉脯、葡萄干……好多种呢,客官可以看看。”老头儿笑眯眯地把柜台上的罐子打了开。 一股股香甜浓郁的果肉味道在空气中散了开来。 林元和林宝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口水,眼睛都紧紧地盯着罐子。 看着可爱的很。 “要桃肉的,我喜欢这个。”豆芽菜立马道。 “我也似。”林宝口水滴答,眼睛直冒光。 沈岳本来还想每种都买些,但看豆芽菜和林宝都指着桃肉脯流口水,便道:“那就来十斤吧。” “哎,好嘞。”掌柜忙吩咐小二称量,他帮着包装。 两人动作都很麻利,很快就把果脯给包好了,十个油纸包排的整整齐齐放在柜台上,“一斤四十八文,总共四百八十文。” “好贵哦。”林元一愣,下意识地捂住了钱袋子。 沈岳好笑,“价钱确实高,不过喜欢吃的话就买些。” 掌柜的心里一跳,以为他们不想买了,听了这话,赶紧道:“小哥儿的相公是个疼人的呢,这桃肉脯用的桃子是咱们江平府西路县产的,个大味香,汁多甘厚,吃多了能补养身体,尤其适用于气血两亏,小哥儿怕是还没生孩子吧,吃了这个以后将养了身体,说不得怀孩子都比别个容易些呢。” “真的吗?”林元眼睛嗖地一下亮了。 沈岳嘴角一抽,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桃子虽然养人,但哪里会有那么神奇的效果,这掌柜的不过是在夸大其词罢了。 不过,这桃肉脯味道确实不赖,闻着极香甜,连不爱甜食的他都有些忍不住的分泌唾液,想来制作果脯的桃子肯定也会好吃就是了。 脑袋里突然之间就有了个想法。 沈岳将铜板给小二,让他清点,转头问掌柜的道:“不知掌柜的可知这桃树树苗何处可以买得?” “桃树树苗?”掌柜的一愣。 沈岳道:“看掌柜的说这制作桃肉脯的桃子不错,我想购些桃树树苗回去种着,不知掌柜的可认识产桃子的人家?” 掌柜的一拍手,笑道:“可从来没有客官问这个,但是小哥这次真的没问错人。” 他喜道:“小老儿老 家就是西路县的,当地盛产桃子,在江平府府城卖的极好。其实若不是跑商不方便,桃子不耐放,当地的桃子肯定早卖过来了,说不得就是京城也能卖得的。后来当地人想了法子,制了果脯,这桃子才算传了过来,不过到底比不得新鲜的桃子够味。不是我说,这么些年,小老儿就没见过哪里的桃子比西路县的好吃,客官可真是有眼光。” 沈岳一见这掌柜的说起桃子来就滔滔不绝,想着桃子就算再差,估计也是不赖的。 林家村村子里也有人家在门口种桃树,但那桃子个头不大,毛还多,口感干涩,牙口不好的话根本都咬不动。 沈岳觉得种那种桃树没什么意义。 既然这次碰巧遇到有好品种的,沈岳就起了心思,打算探听一下货源,以后可以买些,在田埂或者院子里种上。 到时候开花了肯定美美的,豆芽菜想必也会极喜欢的。 想好了之后,他便道:“我想买些树龄三四年的桃树,不知掌柜的可有认识的人卖这个?” 掌柜的大喜,立马道:“实不相瞒,小老儿的堂弟一家现在还在西路县,他家的桃林多又管不过来,就打算拔掉一些三年以下树龄较小的桃树,种粮食作物。客官若是需要,到时候,我可以让他安排人运过来。” 沈岳一看这么巧,立马来了兴致:“不知这三年的桃树价格如何?” 掌柜的很爽快:“西路县的桃树品种好,客官也是个诚心的,我就讲个实意价吧,五年以上的两百八十文一棵,三年的话,会便宜些,大约会在两百文一棵。不过加上运过来的成本,三年左右的桃树估计会达到两百五十文一棵。” 沈岳心里点头,这价钱其实也算在合理范围内了。 不过价钱还是要砍一下的。 他道:“我订两千棵,掌柜的再便宜些吧。”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了讨价还价,一番唇枪舌剑后,最终定下了每棵两百一十文的价钱。 两千棵桃树就是四百多两银子,四百多两银子的交易,不仅对沈岳,就是对果脯店掌柜的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买卖。 两个人都很慎重,口头约定等明年土地解冻,掌柜的会带沈岳去西路县看看,到时候若是满意, 可以签订购买契约。 沈岳给掌柜的留下了林家村的地址,付了果脯的钱,便带着豆芽菜和林宝出了店。 等回到客栈房间,林元一把抓住沈岳的衣袖,噘着嘴,不开心道:“相公,你又要走了吗?” “可不可以不走哦。”林宝塞了个果脯进嘴里,一把抓住叔叔的衣摆,咕哝道:“叔叔不在,小叔做梦总叫叔叔,可怜的很呢。” 林元:“……” 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一把捏住林宝的脸,恼羞成怒道:“我哪里做梦叫相公啦?” 林宝翻了个白眼,口齿不清道:“窝似为泥锁话呐。” 林元才不信他呢,红着脸威胁道:“闭上你的嘴,不然就不让你吃果脯了。” 林宝立马老实了,闭上嘴,规规矩矩地站好,扒拉着小叔的手也放了下去,眼神示意:这样行不行? 林元揉了揉他脑袋上的小揪揪,这才松了手。 而沈岳心里已经软成了一汪水。 他摸摸豆芽菜的脑袋,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然后将人一把揽进怀里,搂着腰道:“桃花漂亮,你会喜欢的。” 他顿了一下,低头在豆芽菜额头上亲了一下,温柔道:“不过不会再丢下你的,到时候带你一起去看看。” 林宝:“!!!” 他一把捂住眼睛,嘴里咕哝,“羞羞!” 然后一转身跑到椅子上坐下,不再管这两个人,抱着油纸包,抓了一把果脯就塞进了嘴里,享受地眯起眼,啊呜啊呜地吃了起来。 而林元的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他愣愣地看着自家相公,迷蒙着眼傻乎乎道:“你亲我了哎,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沈岳:“……” “……那个,你不是要吃果脯吗?”他忙顾左右而言他,“再不吃小宝就给吃完了。” 林元回过神来,瞧着他那绯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一下,相公怎么这么纯情呢? 明明上一世比他大了好多岁呢。 他一把抱住相公的腰,蹭了蹭他的胸膛,决定不为难相公了。 然后一转身去找小宝抢东西吃了,“小宝,给我留点儿。” “辣么多勒。”林宝抱着油纸包,转身就跑,“泥再开一包嘛。” “我就爱吃你手里的呀。”林元耍赖 ,一把抱住他的腰,把他拖了回来,摁到了椅子上。 叔侄俩瞬间展开了一场幼稚至极的夺食大战。 沈岳:“……” 这样的豆芽菜让他怎么下得去嘴呢。 幼稚鬼! 傍晚时分,林征带着林高氏回来了。 林高氏出去时背着的包裹已经不见了,神色也有些恹恹的,和沈岳打了个招呼就进自己屋子了。 “吃的已经叫小二准备好了,一会儿端上来,你和娘都吃点儿吧。”沈岳对林征道。 林征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他点了点头,“麻烦弟夫了。” 沈岳看了下林高氏的门,低声问道:“银钱上?” 林征摇了摇头,“没给。” 沈岳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虽然放言林高氏若是敢给二房的银钱,就不会再管她,但这世道讲究孝道,他不可能不管的。 所以若林高氏真的拿银钱给二房让他们打点,那非得让他恶心死。 他顿了一下,“三哥不要觉得我心狠……” “我知道的。”林征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虽说只有元元是大哥一手带大的,但我比大哥小了也有八/九岁,爹身体不好,大哥早早就撑起了家,对我来说,他就是我另一个父亲,所以他的死……还有二哥……”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二哥从小到大没冒过头,所以我们兄弟虽然不算亲近但也没什么矛盾。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任凭林泽放火烧娘,还不知悔改。” “娘糊涂,觉得自己没几年可活了,命不值钱,总是比不上二哥年纪轻轻好活着。但我和元元心里都是清楚的,这样的兄弟,连溺爱他的亲生娘亲都可以放火烧,其他兄弟在他眼里怕是根本没有血缘亲情可言的。” “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心狠。”林征叹了口气,“就这样吧,他们去了北边,吃点儿苦也好清醒清醒。” 沈岳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同道:“只有吃点儿苦,才知道父母养他多么不容易,才会知道错误,三哥不必难过。” 林征勉强笑了一下,“不是难过,就是心里空荡荡的。” 他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 沈岳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忙道 :“好。” 大舅子是个心软的人,不过好歹底线还是有的。 沈岳对他很满意。 和大舅子道了别,沈岳就又回到了自己房间。 豆芽菜和林宝已经吃好了饭,叔侄两个也不抢零食了,坐在床上,脚对脚,头对头地拿着旧发带翻花绳。 两个家伙根本坐不住,没一会儿就又打闹成一团,在床上扑腾起来。 沈岳看了他们一眼,没过去,转身走到桌子边坐下。 他该计划一下明天的事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沈岳就起了床。 他先洗漱了,之后便下楼订饭。 再回到房间时,豆芽菜和林宝都起了来,也洗漱打扮好了。 两个人穿着同款同色的宝蓝色外袍,扎着宝蓝色的发带,衬着白嫩的脸颊,看着漂亮精神的很。 然而两个人都没发现他进屋,争先拿着镜子臭美。 “小叔,我好可爱呀。”林宝摸着肉脸,捏了捏自己的小揪揪,对着镜子一副自恋的模样。 林元夺过镜子,对着自己上下照了照,然后把镜子放在桌子上,捧着脸笑嘻嘻道:“我也好好看哦,相公会喜欢的吧?” 沈岳:“……” 他咳了一声。 屋里两个哥儿瞬间把镜子藏在身后,端庄地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咳了一声,“你回来了呀。” 沈岳嘴角直抽,上去一人敲了他们一下,“收拾好了赶紧下去吃饭,一会儿就去醉仙楼。” 一大一小两个哥儿不约而同地吐了吐舌头,相似的大眼睛里都是激动和兴奋,“好嘞。” 请帖上邀请了沈岳和林征,还让携带家眷,所以今儿个一大早,豆芽菜和林宝小朋友就洗漱打扮,穿上最好的衣服,打算跟着去长长见识。 林高氏年龄大了,不想动,再者她的心情没有平复,就没跟着一起去。 一家子四人浩浩荡荡地到了醉仙楼门口,迎面就遇到了一脸纵欲过度的林盛和宋知礼。 这两人身后跟着五六个挂着黑眼圈、衣衫不齐、脚步凌乱的随从,看着格外的糜乱。 “哟呵,你也来了呀。”林盛打了个呵欠,睁着不大的眼睛,斜睨着沈岳:“就那两百亩的荒地,也配和我们一起参加宴会吗?” 他是人多壮胆,加 上有宋知礼做靠山,借着昨晚未散的酒意,才敢故意挑事儿的。 之前在林家村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跟沈岳说话的。 沈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拉着豆芽菜就往醉仙楼里走。 “你得意什么啊。”林盛不依不挠,跟在身后道:“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抢林家村村长的位置吗?” “我就告诉你吧,想抢我的村长之位,你就做梦吧。”林盛冷哼了一声,“宴会上县令大人是会评定这一年来大家对沙河县的贡献的,就你那两百亩荒地,今年一年颗粒无收,明年、后年很大可能还会颗粒无收,你拿什么和我的三百五十亩良田争?” 宋知礼勾着唇,笑眯眯道:“谁说沈小哥一无是处的,人家可是会做生意的。” “呵。”林盛翻了个白眼,“就那小作坊似的生意,恐怕一年下来连你那一个铺子的收入都比不上,也配叫做生意吗?” 宋知礼最爱别人夸他,心情顿时非常好,“林村长过奖了,不过是赚些小钱罢了。” “哪里,我说的都是实在话。”林盛语气轻蔑:“他们来县城连醉仙楼都住不起,租住的客栈上房一天也才半两银子,也是够寒酸的,哪里配和你这样会赚钱的老爷相提并论。” 醉仙楼前院是酒楼,后院为客栈和园子,日常为有钱有势的人提供住宿和宴饮服务,一天的住宿费就得十两银子,不是有钱人一般也住不起。 沈岳找的客栈虽然比不上醉仙楼,但环境不错,客栈服务也好,周围商铺林立,方便他们买东西。 再者,沈岳手里虽然有银子,但他并不想高调。 毕竟家里没靠山,闷声发大财就行了,把钱财暴露于外,只会招致灾祸。 不过面前的这两人显然不会这么想。 “林村长不清楚,林家一向奉行节俭罢了。”宋知礼阴阳怪气。 林盛冷笑了一声,“是穷酸惯了,没见过世面,赚了钱也不会花吧。” 沈岳却微微一笑,看向身边人,问道:“你们知道若是出门遇到一群狗向你乱吠叫,该怎么做吗?” 林元眼珠子转了一下,好奇道:“乱棒打死?” 这是个暴力狂。 “炖狗肉吃?”林宝小朋友是个吃货。 林征:“……按兵不动,回头等它们分开了,挨个套麻袋,一顿狠揍?” 这是个表面无害,实际心黑的。 沈岳却摇了摇头,带着他们踏过门槛,从容道:“狗这种动物最喜欢仗势乱吠,但何必制止,想吠你们就让它吠,不吠怎么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它们是一群只会吠的废物呢。毕竟管不住自己嘴的狗,最后都逃不了被主人暴尸荒野或者丢进热锅的命运。” “你!”宋知礼瞬间脸色铁青,“你放肆!” 林盛脸涨得通红,不过让他阴阳怪气可以,开口直杠沈岳他可没那勇气。 沈岳根本不搭理他们,目不斜视地带着人往园子里走去。 林盛和宋知礼气的要死,却丝毫没有办法。 两人昨晚在青楼逍遥快活了一晚上,现在身上都带着酒气,不能直接跟着去园子里,得回去住处换洗一下。 眼看着沈岳一家越走越远,两人阴着脸,恨道:“得意什么,迟早让你好看!” 然后一跺脚,气哼哼地转身往住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6 23:57:12~2020-05-17 21:0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075895 51瓶;莫失莫忘 10瓶;凌枫潇潇、happiness、jue 3瓶;千变 2瓶;言……姑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1、晋江文学城 把受邀的帖子给守园的管事看了之后, 他们一家便被放进了园子里。 醉仙楼园子挺大,亭台楼阁样样都有。不过因着冬季, 万物凋零, 除了雪景也没什么好看的。 沈岳几人来的早, 就是想看看这县城里有名的园子是个什么模样,但看完之后, 四人都有些失望。 “还不如村里的竹林白雪, 雾凇水塘呢。”林元嘟哝。 林征笑了笑,“乡村的雪景虽然粗陋, 但正因着天然形成, 未经人工雕琢,显露出一种纯真的质朴, 被那世俗烟火衬得冒着一丝仙气儿, 实际上清雅的很呢。” “而且, 家里的雪还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呢。”林宝小朋友就知道玩。 醉仙楼的园子为了方便人来人往,除了植物、建筑物上的雪留着给人观赏没动,地上的雪全扫的干干净净, 可不就是连玩都没得玩嘛。 “粗鄙之人,不懂欣赏罢了。”一个年轻人摇着扇子, 带着两个小厮沿着小径走了过来。 沈岳一看那扇子, 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大冷的天, 还摇扇子,就算是为了装逼,也是够傻的。 不过待看清来人的相貌后, 他就生出了“这人就是个傻逼”的想法。 来人不是宋氏那宠妾灭妻的相公尹秀才,又是谁! 尹秀才瞥了他们一眼,“真是一群乡下来的穷酸暴发户,没见过世面。” 他身量不算高,也就比林元这个还在长身体的哥儿高个头尖,不过面皮白净,长得倒是不赖。 不过他眼下常年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气质是说不出的油腻。 沈岳低头,淡淡地瞧着他,“往上数两代,你爷爷和你爹都是泥腿子出身,你家也是十五年前才搬到镇上,八年前搬到县里,如你所说,你家确实是个暴发户。” 尹秀才不妨他竟然回嘴,脸皮子一下涨得通红,骂道:“粗鄙之人,果然只会说粗鄙之语,和他这个屡考不中的……” 他拿着扇子指向林征,轻蔑道:“都是一般的不可造就。” 沈岳挑了挑眉,“哦,难道尹秀才你中举了?” “不过,我常往来于县城,怎么就没听到这个消息呢?” 尹秀才瞬间恼羞成怒,吼道:“……我今年 没准备好!” 沈岳点了点头,轻飘飘道:“原来是不可造就!” 他也不和姓尹的纠缠,转过身,拉着豆芽菜往前走,“时间快到了,我先送你们过去。” 家眷们的宴会和男人们的不在一处,一个在西园,一个在东园,两个园子中间隔着一个人工湖,绕路走还是很远的。 沈岳有些不放心,交代道:“一会儿就带着小宝吃吃喝喝,看看热闹,不用管那些家眷,反正也没什么认识的,不用操心交往之类的。” “若是有事情,不要乱跑,去东边找我和三哥,我们马上过来。” “好。”林元笑眯眯的答应,心里很甜蜜。 林宝也很乖,“我们不会乱跑哒。” 沈岳捏捏他的小揪揪,“外边冷,和你小叔尽量待在屋里,等宴会结束后,我和你三叔来接你们。” “好哒。”林宝高兴应道。林征见沈岳都交代好了,便道:“中午估计会在这里用饭,不过时间肯定会稍晚于平时的午饭,饿了就吃些宴会上的糕点填填肚子。” 他这个根本不用交代,因为家里的元宝组合可都是吃货,放着好吃的怎么可能去不吃呢。 两人异口同声地点头,“好的,记住了。” 于是两个大男人稍稍放了些心,把人送到西园后,便匆匆转身往东边赶去。林元随意扫了几眼,发现除了湖上的小亭子可以看湖景,别的都没什么意思,便拉着林宝往宴会厅走去。 西园的宴会厅再往西和醉仙楼的客栈小院相连,都修了火墙,一到门口,一股暖意就扑面而来。 “小叔,好暖和哟。”林宝闪着大眼睛,偷偷地打量着屋子。 门口摆了雕花屏风,看不清屋子里有谁,只能听到一些细细碎碎的交谈声。林元拉着林宝转过屏风,就看到屋子里摆着十几个矮桌,矮桌后铺着厚厚的毯子,上面已经跪坐了十几个人。 已婚的、未婚的哥儿和女人们坐在一起,一部分捂着嘴低声交谈着,一部分正在听上座的中年妇人的讲话。 见他们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们看了过来,不轻不重地打量起来。 “这是哪家的哥儿?长得可真标致!”为首的中年妇人笑眯眯问道。 她四五十岁模样,容貌 普通,神态平和,看起来非常的慈祥大气。 林元正待说话,中年妇人旁边妆容精致的年轻妇人就抢先道:“林家村林秀才的弟弟,今年家里刚买了二百多亩荒地,所以才被邀请了过来。” 中年妇人点了点头,表情未变,对林元道:“今儿个是男人们那边有事情要谈,我们实际上没什么事,就大家伙儿聚聚,聊聊天,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找个空位置坐下,大家一起说说话。” 县令赵申还没有家眷,所以主持此次家眷宴会的是县丞的夫人,也就是这个中年妇人。 她身后站着的年轻妇人林元很熟,就是林健的姐姐——县丞曾经的儿媳,现在的小妾——林玉。 林元接收到了林玉那不善的目光,不过他全不在意,而是对县丞夫人拱了拱手,“是,夫人。” 然后拉着林宝,在靠近屏风的空位置上坐了下来。 屋里的声音瞬间又响了起来,女人们和哥儿们收回目光,又聊了起来。 林元边给林宝把披风解开,边竖着耳朵听了听别人的谈话,无外乎哪家的小妾怎么狐媚,哪家的秀才是单身,哪家的地主有家资,哪家的乡绅正在给孩子说亲。 绕来绕去,来参加宴会,都是为了给自家未婚的哥儿或丫头物色对象。 林元听着听着就不感兴趣了,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矮桌上。 矮桌上摆了好几盘糕点,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水果,见他们坐下,旁边的婢女立马上前给他们倒上茶水。 水汽袅袅中,茶香四溢。 林元吞了口口水,快速地把自己身上的披风也解了下来,一同交给旁边立着的婢女。 这才坐回到林宝小胖墩的身边。 “小叔,绿豆糕好好吃哟,你也吃吧。”林宝嘴里塞着绿豆糕,小胖手还从盘子里拿了一块芙蓉糕,啊呜咬了一口,把嘴巴撑得鼓鼓的。 林元吹了吹茶水,尝了一口,觉得温度不算太高,给他喂了一口水,这才捡了块绿豆糕往嘴里塞,然后眼睛一亮:“唔,确实好吃!” 林宝咽下嘴里的糕点,嘿嘿笑,左手一块绿豆糕,右手一块芙蓉糕,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他们这两人抱着见世面的态度埋头苦吃,却不知道有人对 他们起了兴趣。 “林小哥儿,林秀才现在还未说亲吧?”一个珠圆玉润的妇人带着一个满脸通红的哥儿走过来,在他们旁边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林元忙喝了口水,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回道:“尚未!” “为何不再找一个呢?”妇人满脸好奇,连那哥儿都偷偷抬眼,打量着他们。 林元不认得这妇人,但见妇人无恶意,挠了挠脑袋,解释道:“三哥现在还在守孝。” 这妇人不会是想给三哥介绍对象吧? 林元立马打起了精神,接着道:“孝期后年结束。” 妇人似有些失望,想了想,问道:“那不知近期可有定亲的打算?” 林元顿时懵逼了。 他也不知道自家三哥是个什么打算啊。 而且,三哥喜欢到底喜欢什么类型来着? 林元心里疯狂挠头,面上却不得不稳重道:“这个我不太清楚,稍后回去问问家里。” 妇人似乎也接收到他的信号了,笑了一下,夸道:“林秀才是个不错的呢,孝期结束还会继续科考吧?” 林元非常确定地点头。 “不知他读书的话,钱财上是否需要……” 林元知道她要问什么,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一家子都会全力支持三哥读书科考的,不过三哥能干又参与了家里的生意,钱财上不会缺,他也不会依靠别人的。” 妇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点了点头,话题一转,就开始夸起林宝了,笑眯眯道:“这哥儿长得可真有福气。” “是哦,而且很可爱呢。”跟着她的哥儿立马接话,一副非常亲和的模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 林宝脸一下子就红了,扑到小叔怀里,不好意思道:“婶婶,哥哥,我叫小宝,六岁半啦。” 妇人和哥儿顿时乐了,夸道:“真是懂事。” 林元摸摸林宝的脑袋,正想谦虚一下,一个女声就从前面传了过来,“你出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几人一愣,抬头看去,竟是宋氏。 一段时间没见,宋氏憔悴消瘦了很多,穿着暗色的丝绸夹袄长裙,衬得整个人都有些阴郁、暗淡。 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林元,似乎旁人都不存在似的。 妇人和哥儿一时间都有 些尴尬,连林宝都有些不安了。 林元先前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她了,一直当做没看到。 现下也不想搭理她,但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不罢休的模样,只好冲妇人和哥儿道了声,“先失陪一下。” “哎,没事没事。”妇人忙道,“你去吧,小宝我们帮你看着。” 林元想着就出去一会儿,就没必要让小胖墩跟着他出去挨冻,便道:“谢谢!” 他低头跟怀里的林宝道:“小叔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你乖一点儿,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林宝有些不想离开自家小叔,但怕影响小叔谈事情,只好噘着嘴,不开心道:“好。” 林元笑着捏捏他的小揪揪,放开他,站起身,从婢女手里接过披风,率先走了出去。 两人在湖边的小亭子里停下了脚步。林元望着结了冰的湖面,冷淡道:“说吧!” 宋氏身量高挑,长得漂亮,再加上家里有钱,追求者众多,所以是相当的傲气,在不情不愿地嫁入林家后,她跟林家人说话的时候就没个称呼,全是“你”“你”“你”。 但此时此刻,宋氏却道:“……元元,你三哥最近怎么样?” 林元看了眼天空,目光转向宋氏,疑惑道:“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宋氏的脸一下子红了,眼中也怒意勃发。 只不过,片刻之间,她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湖面,仰着下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三哥他喜欢我,我问你的事情,你最好告诉我一下。” 林元:“……” 他怀疑宋氏的脑子被门夹了,想上手检查检查了。 “你都和三哥和离了,和另一个男人成婚了,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还喜欢你啊?” 宋氏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傲气道:“他到现在都没定亲,也没成婚,你觉得他放下我们的过去了吗?” 林元觉得这话根本没法谈下去了。 他头一扭,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宋氏一看他要走,赶紧提着裙子上去拦截! 林元看着横在胸前的胳膊,无奈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宋氏,认真道:“他很好,因为守孝暂时没打算定亲,你还有其他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 “我知道他为什么没定亲。”宋氏根本听不进去他讲的话,说出了找他出来的目的:“你跟他说一声,我和姓尹的马上就要和离了。” 林元:“……” 想了想,他问道:“你爹知道了吗?他同意了?” 宋氏瞬间沉默了。 半晌,她态度坚决道:“我以后再也不会听他的了,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林元忍不住嘴角直抽,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她那锅全让别人背的想法:“你和姓尹的成婚,不就是你自己追求的吗?” 宋氏一下子哽住了。 林元不想让她再来打扰三哥,直接道:“三哥表面上是心软,但实际上心最硬了,和离之前他心里或许有你,但和离之后,你就别再想了,他从来就不是吃回头草的人。” 为了把事情说的更明白点,他问宋氏:“虽然外界传三哥是吃软饭的,传的沸沸扬扬,但实际上他自从和你成婚,从未花过你家及你的嫁妆一文钱,是不是?” 宋氏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她抿了下唇,心底有些不安,但还是道:“是!” “你的吃穿用度是不是没花过嫁妆一文钱,都是他抄书赚来的,是也不是?”林元再接再厉。 宋氏下意识摸了下鬓边的珠翠,她已经隐隐意识到林元要说什么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转头看向湖面,“是。” 林元道:“三哥虽然表面上不争也不在乎,但他的自尊心怕是比任何人都重的。” 这次宋氏怔怔地望着湖面没说话。 “不说你为宋家偷林家草编技术的事了,就说你和三哥之间的事。你嫁入林家十来年,不是半年或者几个月,除了新婚那几天,你身为媳妇,却从未在三哥家里吃过饭,过过夜,把瞧不起三哥及他家人的姿态给摆了个十成十;爹去世的时候,你身为儿媳妇,连家都不回,任凭外边怎么唾骂三哥……三哥也许不在乎自己身上的骂名,但他最是孝顺的一个人……” 林元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闭上了嘴。 除了湖面呜呜的风声,四周瞬间静的可怕。 半晌,他道:“话我会给你带到,但请你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然后转过身,小跑着往宴会厅的方向跑去。 徒留宋氏一个人站在亭子里,望着茫茫湖面,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然而当林元回到宴会厅,却看到自己位置空空如也。 扫了一圈屋子,只看到那妇人和哥儿正趴在位置上跟人聊天聊的火热,但是…… 林宝不见了! “婶子,小宝呢?”林元心中一跳,赶紧上前询问。 妇人愣了一下,“啊,不是在这儿……” “天,他哪里去了?”妇人顿时大惊。 哥儿也急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手足无措道:“他刚刚还在这里呀。” 林元心里顿时升起了怒意,但更多的却是怪自己出去没把林宝带上。 他也不管这对母子了,赶紧问旁边伺候的婢女,“刚刚的小胖墩去哪里了?他有没有说什么?” 婢女手里的披风已经没了,肯定是被林宝给拿走的。 果不其然,婢女道:“小哥儿说要去茅厕,我本来要陪他去的,但他说给他指下路就行了,所以我把披风给他系上,带他到门口,给他指了路。” “不过……”她也有些慌了,看了眼林元,小心翼翼道:“茅厕离这里不远,按理说他这会儿就应该回来了。” 林元:“……” “怎么回事儿?”许是他们的动静太大,县丞夫人站了起来,询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元现在心慌意乱,冲她拱了拱手,“我侄儿不见了,我先去外边找找他。” 县丞夫人眉头微蹙,点了点头,“兴许是贪玩跑远了,你先去找找,若是找不到,就使人回来告诉我,我安排人排查园子。” “谢谢夫人!”林元也没心情客气,手一拱,转身就往屋外跑去。 等林元一离开,县丞夫人又回到了主位上,想了想,她吩咐林玉道:“你去吩咐人帮着找找,动静不要太大,男人们那边正在谈正经事,不要打扰了。” 林玉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好。” 然后身子一转,接过婢女手上的披风,也出了门。 而男人们这边,县丞正在侃侃而谈各村镇地主和乡绅们的贡献和业绩。 先是县城里的地主乡绅,之后是镇上的,镇上的之后才轮到乡里。县丞或许是有意的,夸完县城和镇上的乡绅地主,各乡里第一个夸的就是 林盛。 “林家村今年的夏税和秋税缴纳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没有缺斤少两,在整个沙河县,这表现都是名列前茅的。而且林家村一整年都没发生什么大的案件,治安上管理的也非常好,这些归根见底,都是林盛林村长的功劳啊。” 林盛心里乐开了花,咧着嘴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县丞大人和县令大人领导有方,指导得当,不然就村里那些无知庶民,哪里会老老实实缴税,安分守己地不惹事呢。” 县丞摸着胡子点了点头,笑道:“林村长真是谦虚了。谁不知道林家村有一半人都是你的租户,没有你的鞭策出力,乡民们想必也不会如此积极。” 宋知礼立马道:“县丞大人说的是,林村长确实出了不少力,使了不少劲,我宋家在林家村买的有地,最是清楚林村长的辛苦了。” 林盛笑呵呵道:“都是应该的,应该的,能为大人们出力,也是我等的荣幸。” 现场的人都是老狐狸,立马拱手,齐声道:“为大人们出力,确实是我等的荣幸。” 县丞摆了摆手,“乡镇管理还是要靠在座诸位,你们都辛苦了。” 赵申扫了一眼现场,笑了笑,“今儿个请大家过来,其实是因着知道大家辛苦了一年了,想犒劳一下大家的。” 县丞顺势接话,“村镇管理要靠在座诸位,不过我知道并不是在座所有人都有时间和精力管理村镇,特别是村长一职管理的杂事太多,所以县令大人想给大家提供个机会,问问大家是个什么想法。” “有意竞争村长之职的,可以出来说说自己的能耐,和现任村长比较一下;有意卸任村长之职的,也可以放心卸任,不必太有负担。” 现场的人都有消息渠道,早就知道这次宴会是个什么目的,于是都笑了笑,拱手道:“谨遵大人令。” 赵申摆了摆手,眼睛瞥了一下沈岳,笑道:“说到林家村,我就想起了先前去乡下视察农忙。” “听说沈地主为了让林家村人顺利缴纳田税,买下了林家村的几乎所有粮食,去跑商了?怎么样,跑商有什么感受吗?” 现场顿时一静,所有人都看向了沈岳。 沈岳好似没发现大家隐隐打量他的目光 ,从容道:“麦季结束,粮食不好卖,村里人为了能及早缴纳田税,就找到了草民,草民想着这事儿也算是为村民和上面分忧,就借了银钱买下了粮食,随后跟着商队把粮食售了出去。” “其实说到跑商……”沈岳道:“外边虽好,但总归不如自家家里好。” “哦?”赵申挑了挑眉,“为何这么说?” 沈岳笑了一下,“经过一路见闻,发现林家村虽然不富裕,但土壤肥沃,一家人若是勤劳,耕种个十几亩地,缴纳过田税之后,填饱肚子总是可以的,这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 “而一旦能填饱肚子,农人们就不会到处乱跑,也不会惹是生非,不仅缴税不是负担,治安也会好转,户籍管理上也更方便了。” “目前草民家已有二百三十亩地,二十户租户,为了能够更好的造福乡民,草民打算买下林家村剩下的七百多亩荒地,给改造成良田,让所有村民都能填饱肚子,安居乐业。” 现场顿时哗然:“再买七百多亩荒地?” 赵申也震惊了。 不过能把治下荒地变为良田,这也是政绩啊。 于是他瞬间下了决定,赞道:“沈地主高义!” 然后立即询问:“不知你是否有意做林家村村长?” 沈岳拱手:“能为乡民们,为大人们出力,是草民的荣幸!” 赵申:“好,那就……” “大人!”县丞立马打断了他的话,“林盛担任村长多年,业绩出色。” 赵申顿了一下,正待说话,外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急报:“大人,小公子失踪了!” 众人顿时大惊。 赵申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然而不待侍从回话,一个尖利的女声也传了过了来。 林玉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跑进宴会厅,急道:“大人,林元家的小哥儿失踪了!” 现场顿时一静,之后便是沈岳和林征的震惊的声音:“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7 21:05:38~2020-05-18 23:5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双我吹爆 50瓶;雨雪 18瓶;千变、小猪 2瓶;DCM520、飞时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12、晋江独家 “怎么回事儿?”县令赵申还未说话, 县丞就发了飚,“夫人是怎么做事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林玉立马抹了下眼睛, 楚楚可怜道:“夫人忙着和各家应酬呢。” “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简直是……”县丞越说越气, 转头向赵申拱手道:“内子无能,下官尽快安排人出去, 寻找失踪的小公子和小哥儿。” 赵申情绪平静了些, 摆了摆手,“先问问情况。” 他看向侍从, “你们不是一直跟着辰儿的吗?人怎么会失踪的?而且, 林宝小哥儿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是和家眷们在西园吗?怎么会和辰儿一同失踪的?” 侍从一愣, 跪到地上, 忙解释道:“早上吃过饭, 小公子换上衣服,偷偷溜出了县衙,小人们跟先前一样, 远远地跟在后面。只是街道上突然有人惊马,引起了混乱, 等小人们冲出混乱人群, 小公子就不见了。” “把小公子最爱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 却依旧没见他踪迹,小人就让其他人继续找,自个儿先回来向大人汇报了。至于林宝小哥儿……” 他顿了一下, “小人们未曾去过西园,也没见过他,可以问问守园子的人,若是小哥儿未出园子,那就很大可能是迷路了。” 县丞立马拐过头问林玉,“问过园子里的下人了吗?” 林玉心里一跳,赶紧道:“刚刚小哥儿一出事,夫人就让我来找老爷,尚未询问过下人。” 县丞脸一下子就黑了,胸口快速起伏了几下,忍着怒气道:“你先安排人去问问园子里的下人,等人找到了咱们再说。” “好。”林玉心中暗喜,“那妾这就去!” 说着,冲赵申和县丞福了下身,转身就往宴会厅外走去。 沈岳忙道:“大人,小宝不见了,内子怕是急坏了。草民也一块去找找吧。” “可以,你和林秀才……”赵申话还没说完,林盛就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大人慢着!” 赵申皱起了眉头。 虽然知道这些老匹夫们都看不上他这个没有根基的县令,但一遍又一遍地打断他的话,他也怒了。 “你有什么急事要说吗?”他黑沉着脸道:“若是没急事,就等本官安排 完事情再说吧。” “不,大人!”林盛吓了一跳,赶紧道:“草民有小公子踪迹的线索,而且还和沈岳一家有关,一时着急才打断了大人的话,请大人见谅。” 沈岳和林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怒意。 这个林盛又在搞什么鬼!沈岳拱手道:“大人,草民都没见过小公子,不知道林盛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赵申也烦的很,不客气道:“林盛,你有什么话就快点儿说,沈地主还要去找人呢。” 林盛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道:“你说你没见过小公子就没见过吗?” 沈岳皱眉,“你什么意思?”林盛没有直接接话,而是冲赵申拱了拱手,“大人,小公子是否身上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旧袄子,脖颈上和手腕上却挂了一套金镶玉的长命锁和镯子?” 赵申嘴角抽了一下,转眼看向一直跟着赵辰的侍从。 侍从忙道:“今儿个早上,小公子换衣服的时候比较急,忘了把饰品摘下,确实是这个打扮。” “那就对了!”林盛一拍手,眼神一转,充满恶意地看向沈岳,话却是对赵申说的:“昨儿个中午,草民看到沈岳家的林宝撞倒了小公子,沈岳还恶人先告状,仗着自己人多,小公子身边没人,擒住了小公子,逼迫他向林宝道歉。最后还是小公子机灵,使计逃脱了沈岳的魔爪。” “谁知道今儿个这么巧,小公子和林宝同一时间失踪了,谁知道是孩子玩闹,还是沈地主心眼肚量小,觉得昨天没有出气,做了什么吧?” 沈岳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全程,目光平淡地看着林盛,“你怎么知道小公子今天的装扮?” 众人本来还觉得林盛说的有点儿道理,但听沈岳这么一问,登时一愣,全嗖地一下看向了林盛,“对啊,你怎么知道小公子的打扮?” 林盛一愣,慌忙解释道:“我和宋老爷今儿个早上起的早,在街上看到了小公子,还是宋老爷告诉我小公子身份的。不信,你们问问宋老爷。” 宋知礼心里暗骂林盛把他扯了进来,面上却不得不道:“之前有幸在县衙见过小公子一面,所有知道他的身份,今儿个早上确实在青云路那块见到过他。” 众人眼神 隐晦地打量了一下他们眼底的黑影,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他们的解释,转头看向赵申,等赵申说话。 赵申早就知道自家那不省心的弟弟昨儿个干了啥,也知道他遇到了沈岳一家,只是没想到还有人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捏了捏眉心,“这事肯定和沈地主一家没关系,赵路……” “小人在。”侍从忙上前应道。“去县衙里找梁林,让他安排人在城门口附近的街道小巷里找找,看看那小子钻哪个地方去了。” “是!”侍从忙应声,接着转身就出去了。 赵申:“沈岳,你和林秀才去找林宝吧,等人找回来了再回来,不用急。” “大人!”林盛不依,“虽然你信任沈岳,但沈岳有绑架小公子的嫌疑和动机,小公子没找到,就不应该他们走,他哪里都不能去。” “而且……”县丞也接了话,“林家村村长不能让这样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来担任。对一个孩童都各种威逼欺压,使尽手段,对乡里的百姓,怕是会更甚的。” 沈岳心里急的要死,怕豆芽菜一个人担忧着急,只想赶紧跑到他身边,站到他身前,但这两个人太可恶了,跟疯狗似的,咬着他不放。 他也不客气了,“林盛,你动辄说我有绑架小公子的嫌疑和动机,那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他道:“若是小公子的失踪跟我有关,那我就带着一家子离开沙河县,永远再不回林家村,但要是小公子的失踪和我无关,你这诬陷的罪是跑不了的,林家村的村长你怕是没那个人品去当的,到时候村长就我来当,你给我带着你那一家子永远滚出林家村,你觉得怎么样?” 众人顿时哗然,面面相觑! “这也不用如此吧?” “就是,不过是嘴上的来往,何必搞这么大阵仗?” “离家别业,这也太狠了吧?”沈岳根本不管别人怎么说,直勾勾地看着林盛,冷声道:“你敢不敢给我打这个赌?” 林盛冷汗嗖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忙看向赵申,急道:“大人,我也是为了小公子好,谁知道有些人背地里会干出什么事来,沈岳他也太急躁了,这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大人真的应该好好查查他。” 赵 申冷眼瞥了一下他,看向林征:“林秀才,时间紧急,你先去帮着林小哥儿找人,沈地主就留在这里继续谈事情。” 林征顿时松了口气,他冲赵申拱了拱手,“谢谢大人!” 然后不等其他人开口,扭头就走。 沈岳心里也稍稍安了些,他看向林盛,“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到底赌不赌?我最烦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不像男人。你有门嘴碎进谗言,就别跟我怂。” 说着,一转身又坐回到了原位置上,拍了下椅子肘,“你既然管不住自己那张臭嘴,我今儿个就跟你奉陪到底了。” “哎,年轻人脾气不要那么冲。”县丞扯着嗓子打圆场,“既然人都安排出去找了,咱们就继续吧。” 他道:“接下来是沈家村的沈村长……”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外边就传来了巨大的喧哗声。 他眉头立马一皱,“怎么了?”话音刚落,外边就冲进来一个侍从,“大人,小公子和小哥儿都找到了!” 赵申心里一喜,嘴上却骂道:“那臭小子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怎么搞那么大阵仗,让他回县衙好好待着去。” “大人……”侍从有些犹豫,说道:“小公子不是自个儿闹失踪,他是被人绑了。” “什么?”赵申震惊,下意识反问道:“绑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很惊讶,沈岳也有些懵逼。 不过绑人可和他没什么关系啊。 他下意识瞥了眼林盛,却发现那糟老头子脸皮发白,冷汗直冒,连身子都在发抖,心中顿时一动,问道:“不知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侍从忙道:“小公子和小哥儿抓了绑他们的人,正在西园往这边来的路上呢。” 赵申站起身来,急匆匆就往门口走,“那一起去看看吧。” 沈岳正想去看看豆芽菜,闻言立马站起身,跟着赵申就往外走。其他人一看这情况,相互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往外走。 “你脸怎么这么白?”宋知礼诧异地看了一眼林盛,眼珠子一转,猥琐地笑道:“不会是昨晚搞的太过,身子虚了吧?” 林盛腿肚子都是软的,哪有心情跟他开玩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神情晦涩地看着他,“宋老爷,我可是为了你才和你前 女婿那一家子对上的,你可要记得见机帮我说说话啊。” 宋知礼不疑有他,笑了一下,“咱们还用说这个嘛,放心吧,晚点儿大人要是再议村长职位的事,我必为你美言。” 他们两人在后面慢慢腾腾地走着,沈岳和赵申则大步向前,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便遇上了从西园过来的,押着绑匪的浩浩荡荡的大部队。 “见过县令大人!”县丞夫人领着众家眷们冲赵申行礼。 “行了,不必多礼。”赵申摆了摆手,眼睛不住地打量自家不省心的弟弟,见除了受些皮外伤,别的没大碍,便沉着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征上前解疑,“这些绑匪绑了小公子,把他运送到了醉仙楼……” …… “相公!”林元拉着林宝站在边角处,低声朝沈岳招了招手。 “没事吧?”沈岳快走几步,走到两人跟前,拉住了自家豆芽菜的手,上下打量,“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林元摆手,“小宝受了点儿伤,不过无碍。” 沈岳这才低头看向小豆丁。 只见林宝脸上挂了彩,脑袋上的小揪揪也歪了,头发乱糟糟地耷着,跟个小疯子似的。 不过眼神却亮的很,气势上也雄赳赳的,跟打了胜仗的小公鸡一样,骄傲的很。 他扫了一眼人群前,被绑了绳子,鼻青脸肿的三人,“怎么回事儿?” 林宝眼神里都是兴奋和激动,正想开口回答他,其中一个绑匪却大吼一声,“林老爷,快救救我们,我们都是为你办事儿的啊。” 林老爷? 众人疑惑。 等反应过来有这个称呼的是谁后,眼睛刷地一下全看向了人群中最后面的林盛。 林盛吓的直接软瘫在地,把宋知礼带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怒道:“你到底怎么……” 然而话还没说完,两个皂衣衙役就疾步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林盛,将他向赵申跟前拖去。 宋知礼顿时唬了一跳,迷茫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沈家村的地主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撇了撇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没看出来吗?绑架小公子的事情八成跟他脱不了干系。” 宋知礼登时感觉一盆子凉水兜头浇下,整 个人都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猛地看向林盛,一脸的难以置信。 沈家村地主扫了他一眼,啧了一声,转头看热闹去了。 而赵申面前,林盛慌了,跪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响头,哭道:“大人,草民不知道这事情啊,草民是被陷害的。” 绑匪也慌了,急忙道:“林老爷,你昨儿个见过小公子,说他长得俏,让小子抽空找人把他绑了让你享用一番。今儿个早上又见到了小公子,你立即示意小子们动手绑人,小子们这才下手把他绑了,送到你的住处,你怎么敢不承认呢?” 林盛脸憋的通红,怒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绑过人,肯定是有人让你陷害我。” 现场大部分人常年和林盛交往,哪里不知道他的为人,但还是惊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连县令大人的亲弟弟都敢下手,是不想活了吗? 赵申的脸已经青黑了,一挥手,吼道:“将人都给我拿下,带回衙门,好好审问一番。” “是,大人!”皂衣衙役们立马上前,二话不说将林盛和绑匪们架起。 “大人,我是冤枉的。”林盛大惊,拖着肥胖的身体拼命挣扎,但衙役们怎么可能让他挣脱,死死地扣住他的胳膊,跟拽死猪似的,粗暴地把他往园门口拖。 绑匪们被捆绑的严严实实,没敢挣扎,老老实实地被衙役们押着走。 等林盛那杀猪似的惨叫声远去,赵申转过身子,冷冷地看向县丞。 县丞扯了扯嘴角,强笑道:“那林盛竟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幸亏小公子无碍,不然就是把他千刀万剐,也是难泄我心头之恨的。” 赵申冷笑:“好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县丞大人力举林盛为林家村村长,说林盛是你看着长大的,品性为人最是清楚。怎么?现在临到头了,又换了种说法,是你老眼昏花、识人不清还是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县丞大人觉得自己不需要解释一下嘛?” 县丞的脸顿时一僵。 现场也登时一静,所有人都提起了心来。 难道县令和县丞要公开交恶了吗?那他们该怎么办? “大人,老朽确实识人不明,老朽愿意受罚。”片刻之后,县丞 垂着眼皮,躬下了身子。 赵申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转身看向众人,说道:“本打算中午宴请诸位,但本官现在要去审理林盛所犯案件,怕是没法招待了,只能等来日寻空再请大家聚一聚了。” “大人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挂心我等。”沈家村地主忙道。 “就是,大人去忙吧,来日方长。”众人异口同声道。 赵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本官失陪了!对了……” 他顿了一下,说道:“从现在开始,林家村村长之职就由沈岳来担任了。” “沈岳,对于林盛的事,你要引以为戒,同时处理好相关事宜,莫要懈怠了。” 沈岳一愣,忙上前道:“是大人,草民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 赵申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赵辰和县丞,袖子一甩,大步往园子门口的方向走去。 县丞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赵申脚步一动,他就头都不抬地,立马跟了上去。 赵辰也被侍从们前后左右地包围着,带走了。 等侍从们身影都不见了之后,沈家村的地主走到沈岳跟前,拱了拱手,笑道:“恭喜沈村长!” 沈岳回礼,“谢谢!” 然后瞬间的,他就被一堆不曾见过的地主乡绅们围住了…… 等沈岳一一接收道贺,又一一回完礼,时间已经中午了。 园子里也空荡荡的,只剩他们一家四口人了。 “回客栈吃点儿东西吧。”沈岳提议。 “好。”林元和林宝异口同声,满脸笑容。 “相公,你当村长了哦。” “叔叔,你好厉害哟。” 林征顿了一下,为了合群,也跟着吹了一句:“弟夫确实不错。” 沈岳笑了笑,接着脸色一沉,转声就冲元宝组合道:“待会儿回去,你俩要好好给我解释解释。” 林元和林宝立马闭上了嘴,收起了谄媚的嘴脸,老实了起来。 林征摇了摇头,一把将林宝抱了起来,“路滑,三叔抱着你走。” “三叔,你好好哦。”林宝立马嘴甜道。 林征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警告他:“好好想想,回去好交代。” 林宝:“……” 然而回到客栈时,站在客栈门口迎接他们的不是林高氏,而是鼻青脸肿的赵辰。 一见到他们,赵辰眼睛刷地就亮了。 “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们好久呢。”赵辰扑了过来。 沈岳打量了一下他那打满了补丁的黑袄以及挂在颈项上的金镶玉长命锁,嘴角一抽,“没回去?” 赵辰丝毫没有初次见面时的跋扈,嘿嘿笑了两声,挤眉弄眼道:“偷偷溜出来的。” 沈岳扫了一眼他身后,果不其然,看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人,估计都是跟着保护这个小公子的。 沈岳表情淡淡的,“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赵辰表情一顿,却是不回他的话,转头扒拉住林宝,笑嘻嘻道:“你好厉害哟,谢谢你救了我。” 林宝本来还很高兴,仰着脑袋想说不客气,但赵辰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一下撅起了嘴。 “小胖子,我问你个问题,你真的是哥儿吗?”赵辰还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不住地打量他,“你真的不是汉子装哥儿,骗我的吧?” 沈岳&林征&林元:“……” 林宝一下子就不开心了,怒道:“你才是小胖子,你全家都是小胖子!” 赵辰低头看了下自己,颇有些得意:“可我才比你大了两岁,就高你好多好多,不仅长得好看,还瘦,不是胖子啊。” “哼!”林宝气急,伸出小短腿踹了他一下,“你就胖。” 然后一转身抱住了林元的腿,委屈道:“小叔,我不要搭理他了。” “哎,不要生气嘛。”赵辰有些无措,“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说你胖,但你长得圆溜溜的,好可爱呢。这样吧……” 他一拍脑袋,把自己挂在颈项上的长命锁取了下来,“这个给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下不止林宝吓了一跳,连沈岳、林征、林元三个大人都吓了一跳。 那金镶玉的长命锁玉质莹润,镶嵌的金子也是足金的,一看就不是凡物,沈岳哪里能让林宝收,“太贵重了,小公子还是收回去吧。” 林宝虽然贪吃,也知道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忙推开他的手,“我不要。” “给你你就拿着,不过你有空得来找我玩。”赵辰一点儿都不在乎,握着他的肉手,将长命锁往他手里塞。 最后见林宝实在推拒的厉害, 直接将长命锁往林宝脖颈上一挂,扭头就跑,边跑边得意道:“给你了就给你了,小爷送的东西,还没人敢不收呢。” 沈岳黑线:“……那你别跑啊。” 长命锁上的暗扣复杂的很,不熟悉的人不会弄,等三个大人轮番试过,匆匆忙忙地把长命锁从林宝脖子上摘下来,再回头的时候,路上只有行人,赵辰早没影子了。 林元顿时发愁,“小宝是个哥儿,不能随便收他的东西,要怎么办呀?” 沈岳无语凝噎,只好道:“……我想想办法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8 23:55:26~2020-05-19 23:5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左小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同心圆 17瓶;菇凉,你凉了吗 3瓶;千变、夏淮楚 2瓶;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13、晋江独家 然而等他们吃完饭, 去县衙找人,想买地及把金镶玉长命锁还人时, 发现县衙里还在审案子。 他们熟识的衙役都在堂上, 不熟识的人又不敢随意把东西交付出去。 最后见时间不早了, 只能先拿银子买了地,然后回客栈收拾东西回家, 打算下次来县城再把那贵重玩意儿给还了。 而路上, 听林宝描述,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及赵辰为啥说林宝对他有救命之恩。 原来林元和宋氏在湖边的小亭子聊天的时候, 林宝因为吃了太多糕点,喝了太多茶水, 有些憋不住了。 他在家里独立惯了, 同时也不好意思让不太熟悉的人带他去茅房, 就让一直给他们倒茶水、上糕点的婢女指了路,披上小披风就出了门。 茅房在园子和居所的后面不远处,他入完厕之后, 本打算回去宴会厅继续等小叔,但在经过一间屋子的后窗时, 听到几个男人在骂骂咧咧, 随后便是一阵拳打脚踢以及“呜呜”求救声。 他一时好奇, 就掂着脚尖看了下,然后就见到了昨儿个把他撞倒的小坏蛋,全身被绑着绳子, 嘴巴被布塞着,蜷缩着躺在地上。 身边三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正对他拳打脚踢,小坏蛋看着可怜的很。 他下意识就想跑回去找小叔,告诉他这里有坏人! 但是却一不小心踩到了窗沿下的枯树枝,叫人发现了去。 那些绑匪凶神恶煞的,对视了一眼后,就跑出来抓他。 他哪里经历过这个,都快吓傻了,赶紧大喊着往园子里跑。 只不过到底是人小腿短,在回园子的路上被人一把从后面提溜了起来,嘴巴也被捂上了,拖到了小屋子里。 “那你和那小子是怎么脱困的?”沈岳好奇。 三个绑匪,都是大男人,林宝一个小豆丁,就算练了一段时间的武,也不可能干得过这三人。 力量相差太悬殊了,任何技巧都会成为摆设。 林宝撅着嘴,哼了一声:“他们看不起哥儿。” 那三个绑匪抓了林宝,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因为这孩子衣着簇新,长得又白白胖胖、玉雪可爱,一看就是来参加隔壁宴会的。 而参加宴会的大部分都是本县 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真闹腾起来,他们也会非常麻烦。 不过人已经抓了,林盛又只喜欢男孩,不喜欢哥儿,他们必须再想办法人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小哥儿给处理了。 商量来商量去,三人最后合计,趁着林盛没回来,没人知道,就把林宝给运出醉仙楼卖了。 外边太冷,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都不愿出去跑。 于是最后的决定是,两个留在屋里看着赵辰,一个把林宝运出去。 而那个被迫要离开温暖屋子的人也非常不高兴,不过他的武力值在三人当中是最低的,没有话语权,只能骂骂咧咧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为了以防被醉仙楼的侍从门们发现端倪,同时也觉得一个六七岁的哥儿闹腾不了多大的动静,那个负责林宝的绑匪就拿着指长的小刀,威胁林宝不许说话,然后取下了他嘴里塞的布,解开了他手上绑着的绳子,抱着他往外面走。 林宝吓坏了,但到了这个阶段,知道自己一旦出了醉仙楼,估计就再也见不到小叔了。 于是等出了屋,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他便道:“叔叔,我比较重,你放我下来走吧,我不会乱跑的。” 绑匪本来就不想接这个任务,再加上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在青楼喝酒胡混,整个人头晕腿软,胸闷气短,一点儿也不想抱着这个肉多的小胖墩,于是把他往地上一扔,威胁道:“我把你放下来,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否则就别怪我刀下无情。” 其实主要还是觉得一个哥儿没那个胆子,也没力气去闹腾。 林宝平时就机灵会演戏,点了点头,可怜兮兮道:“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我害怕。” “就是我可能会走的慢点儿。”他抬起小短腿,试探着小小地往前跨了一步。 绑匪嗤笑了一声,不屑地收起了刀,“谅你也不敢跑。” 林宝怕怕地瞄了他一下,在经过一个花坛时,手从花坛里的灌木上抓了一把雪,兴致勃勃地捏了捏,用一副好奇的口吻问道:“叔叔,你小时候喜欢玩雪嘛?” 绑匪瞥了一眼他的动作,根本不搭理他。 林宝自顾自道:“我好喜欢玩雪哦,我小叔也喜欢,但我打雪仗都玩的不好,每次都被小叔撵着 打,他可坏了呢。” “不过小叔也很厉害呢,他不仅会打雪仗,还会放风筝,会的东西超多,大家都好喜欢他呢。” “我以后也要像小叔一样。”他又抓了一把雪,在手里团来团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绑匪,嘚啵道:“叔叔,我们来玩打雪仗吧?” 绑匪一脸“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的表情,冷笑了一声,眼神里都是轻蔑,“果然是不知人间疾苦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就该让你们这些有钱人尝尝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滋味。” 林宝登时被唬了一跳,捏着大雪团子,一下子从绑匪身边跳开,表情可怜巴巴,眼睛泪汪汪地抽了下鼻子,软软道:“叔叔,我乖乖跟你走,你别伤害我小叔,他可好了呢。” 绑匪还以为他要逃跑,刀都拿了出来,但一听他的话,刀就又收了回去,心里更不屑了。 有钱人生的崽儿都是没脑子的猪。 他哼了一声,一脸凶狠地威胁道:“你给老子闭上嘴,少说话,不然别怪老子收拾你一家子。” 林宝赶紧点了点头,一副害怕绑匪害怕到了极点的模样,小脚微抬,往远离绑匪的方向移了移,“叔叔,我害怕,我往边上走走。” 绑匪眉毛一竖,手一指,喝道:“你给老子过来点儿。” 此时两人右边正好有一条小道,这小道是林宝来时经过的路,直通园子。 “可是你吓唬我,我有点儿害怕你呀。”林宝非常委屈,脚步也停了下来。 绑匪不耐烦道:“再不听老子话过来,就不止是吓唬你了。” 林宝哆嗦了一下,眼泪欲滴未滴,欲落未落,瘪了瘪嘴,“好吧。” 绑匪松了口气,这没脑子的猪猡真是太难搞了。 而且这外边也太冷了,那两个狗日的也太欺人太甚了,以后这种活他绝对不干了。 简直晦气。 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就在他放松下来那一刹那,他眼中那个猪猡似的哥儿会那么大胆,竟突然跳了起来,几个硬邦邦的雪球说时迟那时快,正对着他的眼睛就砸了过来。 绑匪一个不察,被砸了个正着,眼睛生疼,再加上雪花瞬间融进眼睛里,眼泪直流,让他直接睁不开眼了。 他登时大怒,捂着眼往林宝那 里冲,怒气冲冲道:“小/逼崽子,你找死!” 林宝当时怕极了,但他知道自己腿短,再怎么跑都跑不过这个坏人。 最后心一横,抓起路边的石头石子兜头就向绑匪砸了去。 在绑匪躲闪的同时,放开喉咙大叫,“快来人啊,有坏蛋!” 绑匪也慌了,抓着指长的小刀,边躲边威胁道:“你赶紧给我闭嘴,再不闭嘴,就别怪我杀了你。” 林宝别的不怕,就怕他手里的刀,不过到底是和村里高高低低的哥儿们练过的,对敌经验不老练,但也不少。 见绑匪乱舞着手臂挡石子,护眼睛,就一狠心飞身踹了去。 也算他比较幸运,这个绑匪的武力值不高,昨晚上又是喝酒又是胡混,腿脚本身就是软的,被他一踹,脚下打滑,竟然一下子摔倒在地。 “然后你就把他擒住了?”沈岳有点儿难以置信。 林宝的武力值都这么高了吗? 林宝一下子脸红了,吭哧道:“他手里紧攥着刀,摔倒的时候没来得及伸开胳膊,就一下子砸在自己胳膊上,插了自己一刀。” 沈岳&林元&林征:“……” 这突如其来的运气! 刀太短了,冬天又穿的厚,那人其实就受了点儿轻伤。 不过他身下压着胳膊和刀,不起来就一个胳膊动不了,刀也拔不出来,林宝一看这情况,直接从路边抓了一块石头,扑到这人身上压着,对着人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 “然后小叔就来啦。”林宝抱住自家小叔的胳膊,蹭了蹭。 林元到了之后,就对这个绑匪进行了单方面惨无人道的殴打。 之后屋里的两个绑匪似是听到了惨叫声,纷纷跑出来,却不是给这个绑匪帮忙,而是想逃。 林元自是不会让两人跑掉,于是叔侄俩一起合作,开始狂揍剩下的两个绑匪。 期间园子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再听林宝述说,知道屋子里还有个赵辰,就去屋子里的赵辰放了出来。 然后赵辰就看到了林宝小胖墩揍人的英姿,甚为赞扬。 沈岳摸着下巴,问林宝:“那赵辰为什么只感谢了你,没感谢你小叔呀?” 林宝一下子噎住了,挠了挠脑袋,一脸懵逼,“可能是觉得我可爱叭?” 林 元嘴角抽了一下,为赵辰正了下名,“把绑匪绑起来后,他谢过一次。” 只是后来就扒着林宝不放了,直说两人之间有救命之恩。 林元想着想着,突然之间感觉有些不对。 不过,这赵辰才八岁,小宝也才六岁多一点儿…… 他顿时稍稍安了下心。 一家子人两天的县城游过得是惊心动魄,不过到家之后,一切就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淡生活。 直到衙役们来林家村划地,林盛在县衙里受审,沈岳担任林家村村长之位的消息传开,林家村突然沸腾了。 而林家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嫁给侯府嫡子》求预收~ 文案: 夏枢虽生于小农之家,但却是老夏家唯一的双儿,自小备受父母兄姐宠爱。 无忧无虑长到十五岁,一纸婚书将他和淮阳侯嫡子绑在了一起。 乡亲们都说老夏家祖上冒了青烟,可洞房花烛夜,夏枢才知道,他的夫君,侯府嫡子褚源是个瞎子。 夫君俊美逼人,却温柔可亲,仅一眼夏枢就心悦于他。 于是,夏枢做了决定,一定要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里保护好自己的夫君,不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京城世家圈子里都知道淮阳侯府嫡子褚源虽是个瞎子却一点都没有瞎子的觉悟,冷酷暴戾,心狠手辣,不仅让敌对势力闻风丧胆,还让未婚的世家贵女贵双们避之不已。 而最近,这位瞎子不仅被老侯爷以死相逼着娶了一位小门小户出身的双儿,还因为新婚妻子双儿的身份,失去了竞争侯府世子之位的权利。 世家圈子里纷纷议论,这淮阳侯府新娶的双儿怕是活不长了,就是不知道是被挖心掏肺,还是“自然去世”。 众人翘首以盼,都在暗戳戳地等着看淮阳侯府的笑话。 然而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几十年过去了……他们都没听到这双儿去世的消息,反而听到了无数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传言。 他们猜对了一半,褚源确实对这双儿掏心掏肺,不过掏的却是他自己的心肺,这双儿不仅没被虐待,反而被宠上了天,成为世家圈子里最令人羡慕的存在。 ps:篇幅不长的调剂小甜文。 感谢在2020-05-19 23:56:48~2020-05-20 23:5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琪拉 5瓶;千变 2瓶;二朵、难捱、DCM5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14、晋江独家 孟衙役带着衙役来划地, 是在两天之后。 刚一见面,孟衙役就哈哈大笑道:“恭喜沈弟啦。” 沈岳笑了一下, “谢谢。” 两人简短地寒暄了几句, 孟衙役就开始给沈岳介绍跟他们一起来的另五个衙役。 这些人手上拿着铁链子, 是来羁押林盛一家进县城上公堂的。 沈岳身为村长,这些人自然要和他对接。 五人之中为首的是一个姓许的衙役, 寒暄过后, 就让沈岳带路去林盛家,他们去拿人。 沈岳就把划地的事交给了豆芽菜, 让他来领着孟衙役三人去荒地。 林盛家住在村子中间偏西头, 拥有一个青砖盖的大院子,在村子里非常的气派。 不过林盛虽然堂兄弟多, 但媳妇早早的去了世, 自身子嗣不丰, 只有林康一个儿子。 林康喜欢胡混,娶了孙氏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就不怎么在家。 沈岳带着人去的时候, 院子门半开着,家里就只有林盛的儿媳妇孙氏和她儿子在家, 两人正拿着木棒对着两个跪在院子里的下人动手打骂。 沈岳皱了下眉, 站在院门口问道:“林康哪里去了?”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孙氏非常横,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着木棒,翻着白眼道:“不掏银子, 当家的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沈岳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一把将院门推了开。 许衙役等人立马就出现在了孙氏的视线里。 孙氏登时吓了一跳,“你带人来是想干什么?” 许衙役可没有沈岳的好脾气,暴吼一声,“把她给我拿下,再搜搜屋里。” “是!”他身后的衙役们立即行动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抓我干什么?”衙役们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一把就把孙氏摁在了地上,铁链子三下五除二便把她给绑了起来。 她儿子,十岁的林喜立马大哭了起来,“不要抓我娘。” 见衙役们下手不留情,立马朝沈岳冲了过去,拎起木棒就打,“你这个坏蛋,不想活了我就打死你!” 沈岳一把抓住迎面挥来的木棒,一推一搡,便制住了林喜。 很快就有衙役过来,把林喜绑了去。 “大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孙氏鬼哭狼嚎,“我公公是村长,你们不能不经他的同意就来抓人。” “呵。”许衙役冷笑,“我倒不知道林盛一个将死之人,竟有这么大的权力了。” “什么?”孙氏惊愕,挣扎着道:“你什么意思?我公公他……” “是不是他……”孙氏手指头猛地指向可沈岳,眼中都是恨意,“是不是他捣的鬼?” 许衙役根本没搭理他,见其他衙役跑了回来,纷纷冲他摇头,便冷声问:“林康哪里去了?” 孙氏却一下子闭紧了嘴巴,浑身不住地哆嗦着,却任凭怎么询问,都不开口。 许衙役问了几次没有回应就不耐烦了。 就在他忍不住打算动用武力逼问时,一个浑身是伤,无力地趴在地上的女人细细地喘了口气,开口了,“在镇上妓馆里。” “孙青,你这个贱人!”孙氏顿时大怒,挣扎着就想去揍那女人。 女人刚刚被孙氏母子打的鼻青脸肿、皮开肉绽,身上那层薄薄的中衣上一道道血印子,看着受伤不轻,她打着冷颤,继续道:“五天前去的,一直没回来。” 孙氏要疯了,怒骂道:“当家的怎么就买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贱蹄子,你不得好死!” 孙青冷笑了一下,没搭理她,而是俯身去询问刚刚跟她一起挨打的另一个女子,那女子趴在地上,不住地打着哆嗦,身上的中衣已经变成了血衣,显然受伤更重。 陈衙役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一挥手,“全都给我带走!” 院子里还有四个美貌女婢,原本都还在津津有味地看戏,此时全都吓白了脸,普通一声跪倒地上,哀嚎道:“大人饶命啊。” 陈衙役等人铁石心肠,不顾这些女人的哀求,直接上手把人都给捆了,然后垂头看向那两个哆哆嗦嗦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的女人。 沈岳适时插话,“大人,先让她们穿上衣服吧。” 都快腊月了,这天气把人扒的只剩中衣,跪在直冒寒气的地砖上挨揍,孙氏也是心够狠的。 陈衙役漫不经心道:“县衙里正在等着开堂审理林盛的案子,你们动作快点儿,屋里有药的话就拿着,没药一会儿去镇上买些。” 那两个女人顿了一下,忙道谢:“谢谢大人。 ” 然后转过身冲沈岳点了下头:“谢谢沈小哥。” 沈岳随意应了一声。 两个女人很快就穿了衣服出来,陈衙役等人还要去镇上抓林康,不能在林家村久待。 沈岳和这些衙役约好了有空聚聚,就把人送出林家村。 之后便去荒地里,和豆芽菜一起跟着孟衙役等人,给自家划地定标。 林家村剩余的荒地还有七八百亩地,沈岳全给买了下来,不过里面的七百七十亩地是用作农田耕种,以后要缴税的,剩下的几十亩他打算作为宅基地,以后用来盖房子。 其实这里地广人稀,普通宅基地都是不要钱的,只要跟村长打了招呼,去县衙登记了,就可以在任何非耕地上盖房子的。 荒地就是非耕地,只要没开出来种农作物,就不用缴税,就可以划了当做宅基地,不过沈岳为了省事儿,就掏银子把宅基地买了,定到自己名下了。 等众人划好地,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了。 张氏和林高氏已经张罗好了饭菜,自是对这辛苦划地的三位衙役一顿殷勤招待。 孟衙役感慨道:“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你林家就买了这么多地,看来不等林秀才中举,你林家就要起飞了哟。” 沈岳摇头苦笑道:“哪里,地买的是多,但全是未耕种过的荒地,估计未来两三年都要硬撑的。” 孟衙役“哎”了一声,“以沈弟的能耐,肯定是能撑过去的,不必担忧。” 林征嗤笑,“孟兄真会说话,要是这么好撑,林家村的荒地,甚至沙河县的荒地早被人买光了去。” 孟衙役啧了一声,“你看你这大舅子当的,不应该多夸夸弟夫吗?” 林征瞥了一眼沈岳:“夸他我怕他骄傲,哪天发愣,把沙河县的荒地全买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子全去城里要饭,喝西北风去。” 孟衙役和其他三个衙役顿时大笑起来。 沈岳也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县城距离林家村远,孟衙役三人也没多留,喝了些茶水,就告辞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穆林从屋子里出来了,抱着灶里给他留的饭菜,大口吃了起来。 “为什么躲在屋里?他们也没那么可怕啊。”林元随意地问了一嘴。 穆林这家伙,自衙役们过来,他便把自己关进了林征的屋子里,大半天连房门都没出过。 穆林将嘴里的饭菜咽进肚子里,拿着手帕擦了擦嘴,才道:“不想让他们盘问来盘问去的,烦!” “哦。”林元点了点头。 屋子里的沈岳和林征对视了一眼,都没吭声。 反而是穆林率先发问,“你们怎么那么胆小啊,跟他们扯来扯去的,还一顿演戏,不过是三个最底层的衙役,至于这么防备害怕吗?” 林征对他没有好脸色,“吃饭就吃饭,话怎么那么多,大嫂还在等着刷你的碗呢。” 穆林别人都不怕,最怕这个表哥了,瞬间老实了,埋头狂吃起来。 不过吃完饭,他又憋不住了,“怕他们干啥啊,有我在,他们又吃不了你们。” 这次是沈岳接话,他笑了一下,“你不是已经离开了侯府,除了继承部分财产,剩下的什么都没有了吗?况且这里偏僻,距京城上千里,你的身份在京城可能还有些作用,在这里没人认识你,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对啊。”林元夫唱夫随,“再者,虽然咱家不算有钱,买的还是荒地,但崛起的速度太快,又没有靠山,若是还高调,只会让别人觉得咱家是肥羊,可以随时随地地宰割,这就是自寻死路呀。” 沈岳摸摸豆芽菜的脑袋,夸道:“元元太聪明啦。” 林元蹭了蹭自家相公的手,嘿嘿笑,“马马虎虎啦。” 穆林咳了一声,小声嘀咕:“那也不必这么怂吧。” 沈岳笑的意味深长,“谨慎点儿总是没错的。” 他还记得和穆林第一次见面时,穆林那个冷艳高贵的模样,虽然当时穆林已经受了重伤,但那冷冽的高高在上的眼神,让沈岳记忆犹新。 那种从骨子里透漏出来的生而高贵的气质,沈岳从未在旁人身上看到过,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软弱可欺、动不动被人毒害的庶子身上,所以除了小叔的经历,穆林先前说的其他的事情,以及现在在他们面前展现的姿态,沈岳是半点儿都不信的。 不过一个人的异常行为总有其目的,他们现在没有小叔的信息,就这样留着穆林也是不错的。 起码线索还在,不是吗? 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就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了。 之前在县城里买的棉花和布料都到了,全堆在后面的学堂里。 学堂已经停课,现在那些买来的人也不用天天挪地方了,就地在学堂里制起冬衣和被褥来。 张氏收拾完厨房,就和林高氏、林宝一起去了学堂,一边给买的人做指导,一边用沈岳带回来的皮子,给自家做些披风、手笼之类的东西。 沈岳几人则待在堂屋里,继续研究宅子的建设图纸。 现在又买了七百多亩地,要怎么建,需要再重新合计合计。 只是没多大一会儿,林家就来了好多结伴而来的人,有大李氏,也有林六婶,还有一些不怎么和林家往来的林盛的租户。 所有人的眼睛里全闪烁着八卦之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0 23:54:40~2020-05-21 23:5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雪 15瓶;南城 10瓶;45465550 3瓶;樱、千变 2瓶;DCM520、happines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15、晋江独家 “听说你现在是咱们林家村村长了, 是也不是?” 八卦小能手, 大李氏先开了口。 刚刚沈岳带着一群衙役,羁押着孙氏等人从村里穿过,住在村子中间往北的人家几乎全都知道了。 林晨的娘陈氏好奇地问道:“林盛那王八蛋犯了什么错?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林马氏、林健母子呢?” 她最讨厌的不是林盛,而是林马氏和林健一家子,差点儿毁了她的哥儿, 她可不就盼着这一家子赶紧滚蛋嘛。 林六婶也少有的八卦了,“你们去县城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岳捏了捏豆芽菜的手指头。 豆芽菜立马会意, 笑道:“县令大人前两天说林家村村长以后就是相公啦, 所以以后可能要麻烦各位了。” “麻烦啥。”大李氏笑眯眯的,“沈小哥当了村长, 我们必是支持的,怕是以后要给你家添不少麻烦了。” “就是……”大家纷纷道。 “不麻烦。”一看又要来虚的,林元摆了摆手, 非常的爽快:“都是乡里乡亲的,相公又是村长, 以后有事尽管来, 咱不讲那些虚的。” 众人不由得笑起来, “行, 那我们以后就不客气了。” 林元笑了笑,继续道:“至于林盛,前些天他在县里犯了事儿,但案件县令大人还在审,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到时候有结果了会通知大家的。” 其实孟衙役今天中午来的时候讲了林盛的事情。 说林盛此次也是有些冤。 他家和赵辰起冲突的那天,林盛在远处看到了,当时不知道赵辰的身份,又见赵辰长得美貌,就起了把人绑了,运到自己住处享受享受的心思,同时还想着,若是有人来寻赵辰,也可以嫁祸给他们林家。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和宋知礼从青楼出来的时候,林盛又见到了赵辰,他是那个时候从宋知礼口中得知赵辰身份的。 林盛吓的冷汗都出来了,立马打消了绑架赵辰的心思,见宋知礼在旁边,赶紧使眼色给跟着他的绑匪,让他们停止绑架行动。 只是当时遇到混乱,绑匪混了一夜头脑混沌,一看他不说话,还频频冲赵辰那个方向挤眉弄眼,以为他急 了,于是趁着混乱脱离了大部队,混进人群把赵辰给绑了。 绑匪们也不是傻的,先前没发现,绑了赵辰才发现这人虽然穿的破烂,但颈项上和手腕上都带着金玉饰品,哪里不知道他怕是哪个有钱人家偷跑出来的小公子。 绑匪们和林盛合作了很多次,非常熟稔,知道他就爱好这一口,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他们的财神爷林盛的需求重要,于是就把赵辰给带到了林盛在醉仙楼的住处。 然后他们在收拾挣扎的赵辰时,被林宝发现了。 多了个林宝,所有的事都偏离了预期的方向,最终搞得林盛和绑匪全部落马。 县令赵申知道前因后果后,勃然大怒,挨个把县衙和林盛交往过的衙役们叫上堂询问他的为人,以及是否还犯过其他罪,同时又让衙役到林家村,把林盛的一家子都带到公堂上审问。 从县令的雷霆手段,以及林盛、绑匪的供词来看,林盛怕是要完了。 不说林盛欺压乡民,就说绑架罪,那可是重者杀头或者充军的,林盛这么些年在县城里有私宅,和绑匪们合作的非常频繁,谁知道他干了多少此类勾当。 反正从县令的表现看,此次绝不会轻饶了林盛。 林元猜测,把林盛一家子抓到县衙里只是开始,此后衙役们怕是还会来林家村,就林盛一家所犯的事进行取证。 不过事情没有尘埃落定,林元是不会乱说的。 因此,他只是笑了笑,转移话题道:“相公把林家村剩下的七百多亩荒地都买下了,大家若是有意向租地,可以回去和当家的商量商量,确定之后,来我这里登记。” “七百多亩?”来看热闹和打听八卦的林家村人都惊呆了! “元哥儿别不高兴,我们就问问,买那么多地种得过来吗?”有人问。 林元没有不高兴,说道:“相公买了四十多个人,他们以后就要在林家村落户了,这么些地肯定是能种下的。” 来玩的大部分都是熟人,不是租的林家的地就是自己有地,因此也没在屋子里多待,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不过也有人留在了最后。 “还有什么事吗?”林元问朱氏,还有他身后跟着的六个人。 朱氏是县城往北的朱家庄 的一个哥儿,前些年嫁给林家村人林飞。 朱家庄和孙庄相邻,朱氏和孙氏很早就认识了,再加上林飞的爹和林盛是五服之内的亲戚关系,所以林飞家从爷爷辈租的就是林盛的地。 朱氏身后的几个人的当家的同样都和林盛沾亲带故的,都租的是林盛的地,之前从来没有来过林家。 朱氏有些犹豫,见林元一直盯着他,便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我家可不可以租你家的地?” 他慌乱地摆了摆手,“其实之前我就想租你家地了,不过当时当家的没同意,所以……” 他咬了下唇,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去看林元,嗫嚅道:“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 “我们也想租你家的地。”跟着朱氏的六个人同时道,神色都有些隐隐切切的。 林元笑了一下,“当然可以,不过你们当家的同意吗?” 朱氏等人眼睛嗖地一下瞪大,反应过来他是个什么意思之后,惊喜万分,“当然同意,来之前就说好了的,要是你家有地,就租你家的地来种。” 林元点了点头,“不过不慌。” 朱氏等人一怔,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心里顿时惴惴的。 林元解释道:“距离春种还有四五个月,距离明年割麦子还有六七个月,你们先专心把麦季拾掇好,地有的是,等明年春上地解冻了,到时候会统一叫大家过来租地的。” 朱氏等人顿时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明年雪化了再。” 话已经谈完了,见屋里沈岳等人都在忙着写写画画,朱氏等人也不好再打扰,就起身告辞了。 然后没过多久,沈岳当了村长,林盛一家犯了事儿在县里受审的消息在林家村里传开了。 同时传开的还有,沈岳对以前跟着林盛的那些人既往不咎的消息。 林家村里有十几户人家顿时松了口气。 同样的,一直和林家交好的二三十户人家,也骄傲激动的很,觉得当初就没跟错人。 一时间,村子里除了极个别人家,非常的和谐。 十一月下旬,林家村的部分人果然被县衙的衙役们给带走了。 沈岳作为村长,全程跟着处理事情。 十二月初,林盛的案子尘埃落定。 林盛、林康被砍 头,林盛一家充军的消息也从县城传了回来。 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有关林盛绑架赵辰的事情却被压了下去,传出来的全都是林盛、林康父子的变态作为。 林盛虽然在林家村过得相当朴素抠嗖,但本人在县城里却有好几处私宅。 他的私宅里藏污纳垢,污秽不堪,衙役们仅搜查,就搜出来好几具男童的尸体。 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林康那不知从哪里掳来的侍妾孙青实名举报,林盛虐杀妻子,也就是林康的母亲。 孙青说林康说过梦话,说他亲眼所见娘被爹杀了。 而林康由此受了刺激,跟他爹一样心理变态,虐杀了不少女人,尸体就在镇上私宅的水井里。 衙役们根据孙青提供的线索,还真在镇上林康私宅的水井里发现了三具女尸。 孙青还说,孙氏一直都是知道的,她不仅包庇林康,还助纣为虐,动辄跟林康一起虐待打骂林康买回来的婢女侍妾们,第一具尸体还是孙氏帮林康找地方埋的。 有孙青在,林盛父子俩犯事儿的物证很快就被搜了出来,人证也有私宅的一些下人提供。 再加上衙役们对林家村十几户村民的盘问证词,知道林盛每次到了村民家里,都会对别人家里的小子动手动脚,让人敢怒不敢言,于是就彻底确定了林盛的罪名。 林盛不是个能吃苦头的,刚开始还硬扛,说自己是被冤枉诬陷的,后来被动了几次刑,就全招了。 林康却出乎意料的,一丝一毫都没辩解,当堂认下了自己所有的罪名。 公堂上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县令赵申都没想到就这么个小地方,竟然会有这么大个案件。 而因为这父子两人的行为太令人发指了,整个县的人都哗然了。 沈岳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林盛刚见到他就对他动手动脚,怕也是对他起过意的。 虽然他搞不明白林盛明明喜欢男童,为啥还盯过他,但还是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恶心的够呛。 不过好在有豆芽菜的亲亲抱抱,让他心里好受了点儿。 不过林盛一家一被收拾,他的田产也全被充了公。 林盛原本是有些堂兄弟的,正常这些人也是可以在林盛没了之后分些田产的。 不过县令赵申却丝毫不给他们机会,言明林盛十恶不赦,财产必须全部充公,不然林盛那一大家子就等着全部挨罚吧。 林盛那些堂兄弟顿时息了闹事儿的心思,关上门当起了缩头乌龟,无人敢吭声。 而林马氏和林健母子,也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带着疯女人和孩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林家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1 23:58:36~2020-05-22 23:5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ue 3瓶;千变 2瓶;难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16、晋江独家 十一月初的时候, 林如松去世一周年, 林家那个时候老宅被烧,二房在逃,一家子气氛都很低迷,只简单地办了个周年祭。 进入腊月,林家除了林征和在外服刑的林括、林泽以外, 所有人都出了孝期。 不过日子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除了餐桌上食材丰富了些, 有了荤食, 其他都一样。 张氏怕长时间没吃肉,猛地大吃大喝, 大家的身体会受不住,就抓了鸡,煮了一锅鸡汤让大家先润润胃, 肉则大部分都让穆林一个给吃了。 穆林大呼过瘾,说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鸡肉, 以后要顿顿吃。 这人自来到林家, 林家就没给他另开过伙食, 大家吃啥他吃啥, 可不馋肉嘛。 林家人全都无视了他的要求,抱着碗大口喝汤。 不过就是鸡汤,大家也喝的很香,毕竟一年没碰过荤,身体它缺这个东西啊。 所有人都喝鸡汤、吃鸡肉, 只有林征不能碰,看着可怜的很。 不过林征本人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依然抱着自己的萝卜白菜酸笋,吃的津津有味。 进入腊月,村子里氛围都不一样了,家家都喜气洋洋的。 而最喜庆的事,莫过于林冉和林小树要成婚了。 林冉自和林小树定亲之后,就不怎么往前院跑了,平时除了和林晨、林希两位哥儿一起养养鸡,剩余时间基本上都窝在自己小屋里绣嫁衣。 沈岳没回来前,他也就吃饭的时候或者林六婶来的时候,去前院里。 沈岳买了人,带着穆林回来了之后,他就不跟林家人一起吃了,而是跟着沈岳买来的人,一起在学堂那里建了灶,吃大锅饭。 林家人都知道这小哥儿是在避嫌,也没强求,随他去了。 不过临着林冉和林小树两人成婚,又出现了个问题。 那就是林冉从哪里出嫁? 林六婶来找林冉谈了话,之后便拉着人找上了张氏和林高氏。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岳便从豆芽菜那里知道了这事情。 “冉哥儿之前和家里断了关系,一直没来往,他出嫁就以大嫂干哥儿的名义,从咱家出吧?” 沈岳对这些嫁娶之类的事情不熟悉,问道:“这样可以吗?” 林元蹭了蹭他的胸膛,嗯了一声,“可以的。他不嫁林健,被他娘赶出了家门,就是想逼着他回去认错,听从家里的安排嫁人。现在他由大嫂做主给找了小树,他娘不闻不问,也不提给嫁妆的事,想来是不满意的,若是硬求着他娘让他在家出嫁,后续六婶家估计会不得安宁的。” “行吧。”沈岳对这些没意见,“你们安排就行。” 林元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把脑袋埋进了自家相公的怀里,嘟囔道:“冉哥儿的嫁衣好漂亮呢。” 沈岳一个大男人当然没见过林冉的嫁衣,回想了一下上一世电视剧中见过的古装嫁衣,大红色,款式夸张,若是肤色黑些,穿上别提多土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欣赏不来,就道:“不过是红色的衣服,还没你平常穿的衣服利索好看呢。” 怀里的人顿时没音了。 沈岳也没多想,以为他要睡了,便放松下来,把人往怀里轻轻搂了一下,眼睛一闭,就要睡去。 然而将睡未睡时,只听怀里人咕哝道:“我还没穿过嫁衣呢。” 然后一个翻身,背对着他躺了下去。 那语气中的酸意和委屈,都快溢出他们的小床了。 沈岳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清醒了过来。 豆芽菜这是……羡慕了? 不过也确实,他是个粗神经,但小哥儿成婚,一辈子基本上就一次,哪里可能会不重视? 而豆芽菜和他成婚时,确实什么都没有的。 沈岳心里一动,“那个……”他试探着道:“要不,我们再……” 然而没有人接他的话,怀里的人呼吸已经平缓了下来,彻底睡着了去。 沈岳:“……” 腊月里家家都在忙着准备年货,林家却在帮着六婶家准备婚礼的事。 这一忙就是七八天。 时间转眼就到了腊月十一,婚礼的前一天。 一大早上六婶家那边没啥事儿,沈岳、林征、穆林三个大男人就钻进了林征的屋子里研究他们的设计图纸。 张氏则让林宝把林冉叫到了堂屋里,和林高氏两人,一点一点儿地给他交代婚后的一些事情。 林元抱着林宝跟在旁边,兴致勃勃地听着。 就是这么个温馨、喜气的氛围下,林家院子里闯进来了几 个人,为首的是林冉的娘。 “张嫂子,我来把我家那不成器的哥儿带回去。”林冉娘气势汹汹地带着人跑过来,说的话倒是也客气。 张氏以为她是心软想给自家哥儿撑场子,心里有些高兴,拉了拉林冉,笑道:“冉哥儿,你娘来接你了呢。” 林冉的脸却刷地一下白了,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张氏顿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想了想,她问道:“明儿个就要举行婚礼了,你家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什么婚礼?”林冉娘嗤笑了一声,“我又没同意跟林六福家结亲,他们想玩就自个儿去玩吧。” 张氏眉头顿时拧的死紧。 这下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来者不善了。 “小崽子你是乖乖地跟我回去,还是等着我让人绑了你回去?”林冉娘冷冷地问林冉。 林冉咬紧了嘴唇,坚决地摇了摇头。 林冉娘却笑了一下,满脸的尖酸刻薄样,上下打量了林冉几下,“哟,都胖了呢。看来人家伙食好,你就死赖上了是不是?” “几位大哥!”林冉娘冲身后的人喊了一声,“帮我把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绑了带回家去。” “慢着!”林元跳了出来,怒道:“婚事都定了几个月了,你怎么早不说晚不说不同意,明天要成亲了,现在来搞这个事情?” 林冉娘对谁横,也不敢对林元横。 谁都知道这哥儿发起疯来,是个人他都敢揍,甚至还敢拿刀剁人手指头呢。 村子里私下都传遍了,得罪谁都千万别得罪他。 否则哪天被剁了手指头,扒了衣服全村示众,就等着别活了吧。 林冉娘有些怂,不过转念一想,林冉是她生的她养的,她就有权处置,林元就算是厉害,也无权干涉她。 于是道:“前些时候忙,一直在给他找合适的人家,这不昨天刚找到,今儿个他就老实跟我回去,过几天就要出嫁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元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林冉,有些头疼,“是哪家的?” “湘水镇徐家。”林冉娘有些得意地仰起了下巴,“徐平虽然是二婚,但家里有银子,说只要冉哥儿嫁过去,就给十两银子的聘礼呢。” “徐平?”张氏有 些懵,难以置信道:“你竟然要把冉哥儿说给徐平?你不知道那徐平家里已经抬了五六房妾侍了吗?” 林冉娘丝毫都不在意,“他不是到现在都没孩子吗?只要冉哥儿去了,生了儿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妾侍又算得了什么?” “或者说,你们林家能给自己孙女找徐平这样的,我家就不行了?”林冉娘翻了个白眼,“就算沈岳是村长,也不能那么不讲道理的。” 林高氏听到她提徐平还有些难堪,但听完她的话,简直看不下去了,“六福家的小树虽然有缺陷,但六福一家子都是和善的人,冉哥儿嫁过去不会受欺负,但是徐家又是个什么状况,你不清楚吗?” “林六福家是有银子,但他家会舍得给十两银子的聘礼?”林冉娘不为所动,就盯上聘礼了,“给不了这么多聘礼,这婚事我当然不同意。” 屋子里的人都无语了。 林六婶家有银子,但家没分,林大树当初成婚的时候,聘礼就给了二两,不可能小树成婚的时候要给十两,那样太不利于家庭和谐了。 况且,乡村里成亲,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聘礼大部分都是几百文或者一两银子,二两银子已经很多了,毕竟有些家庭一年估计也就落个二三两。 就在众人不知怎么应对的时候,林冉脸色煞白地站了出来,咬牙切齿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会再逼我了?” “哼,想死早点儿去死啊。”林冉娘哼了一声,嘲讽道:“又不是没死过,不还是好好地苟活着。” “我也不想废话了。几位大哥把他绑了。”林冉娘不耐烦道。 她身后五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瞬间跳了出来,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地就往林家堂屋里冲。 “你们干什么?”林元大喊了一声,拎起屋子墙角处的木棒,就跳到了门外,横着挡在胸前。 沈岳本来还在和穆林、林征商量着事情,听到林元急促的叫声,立马起身打开门。 看着院子里五个陌生的男人以及眼熟的林冉娘,他眉头一皱,身上的气压瞬间降了好几度,怒道:“你们在这里胡闹什么?” 林冉娘心里一跳,忙解释道:“我给冉哥儿找了一门好亲事,我是来接……” 沈 岳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带人擅自闯入别人家闹事儿,不用接人了,你就在林家待着,明儿个我送你去县衙牢里清醒清醒。” 林冉娘腿一下子就软了,慌乱道:“我不是来闹事儿的啊,我是来接自家哥儿回去的。” 沈岳看了一眼那几个油腻邋遢的男人,问道:“他们又是谁?” 林冉娘一愣,忙道:“徐家给我的人。” “穆林。”沈岳也不废话,非常有气势地吼道:“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穆林:“……” 所有人都是一愣,那几个男人也反应过来这家是个硬茬子了,转身就跑。 好在穆林知道现在不能砸场子,拽过林元手里的木棒,二话不说,追着这几个男人就是一顿揍。 林冉娘要吓死了,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哀求道:“我错了,别送我去坐牢。” 沈岳最看不惯这些冷血无情的人:“冉哥儿好歹是你生的,平常地里的、家里的活儿也没少干,为人也算孝顺,你怎么就能昧着良心,为了那十两银子,就毁了他一生?” “再者他出嫁这么大的事,你连嫁妆都没出,又有什么脸面来觊觎他夫家的聘礼?” “嘴里动辄要他去死,这是你身为人母该做的事情?” 沈岳三连问,问的林冉娘哑口无言,瑟缩在地,最终只能小声哼哧道:“他是我生的,就应该听我的。” 沈岳冷冷地看着她,“话我就放这儿了。林家村现在是我做主,我决不允许村里人借着婚嫁来买卖哥儿丫头的事情出现。” “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林冉娘狡辩,“我也没有卖哥儿啊。” 沈岳冷哼了一声,“十两银子的聘礼?普通人家婚嫁几百文聘礼就够了,你跟我说你这不是人口买卖?” “带人私闯民宅,扰乱乡村治安,强抢哥儿,牵涉人口买卖,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沈岳一甩袖子,扭头冲着林元道:“去把绳子拿出来,把他们全绑了,明天带去县衙。” 五个男人已经全被穆林打倒在地,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呻/吟着,闻言立马慌了,“我们只是徐家掏钱请来帮忙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不管我们的事啊。” 林冉娘已经吓傻了,忙从地上爬 起来,向林冉求救,“冉哥儿,你跟他们熟,快说我不是要卖你的啊,娘也只是想给你找个好人家啊。” 林冉眼泪挂在脸上,木楞楞地看着她,“你怀里藏着卖我的契约,你当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林冉娘一愣,下意识捂住了胸口,等她扫到围观众人的表情时,顿时明白了过来,她被诈了。 脸一下子变得青白,她整个人都慌了,转身就要跑。 穆林却一下子挡了她的道,面无表情道:“跑了也要被抓回来,何必费这个事儿呢。” 林元把找出来的绳子扔给穆林,直接伸手制住了林冉娘,从她怀里掏了掏,果然就掏出来了一张纸。 林冉娘一下子萎了,面如死灰。 沈岳从林元手里接过纸,看了看。 纸是婚书,不过内容却和一般的婚书不一样。 上面写着,林冉嫁入徐家之后,从此和娘家断绝一切关系,十两银子是林冉的聘礼和卖身银子。 看来徐家也怕被林冉娘这个吸血虫吸血,直接买端断。 不过这也给沈岳提供了证据。 他看着林冉娘,抖了抖纸,淡淡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林冉娘登时大哭起来:“娘知道错了,冉哥儿,求你救救娘吧?” 沈岳道:“你求他没用。” 林冉娘一下子噎住了,转而冲他哭道:“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不要让我坐牢。” “张嫂子,你帮我说说话呀,都是当娘的,我也不舍得哥儿啊,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犯了错,你帮我求求村长吧。” 张氏:“……” 虽然孩子都是哥儿,但她不会卖自家小宝啊。 不过,沈岳头一次处理村里事务,不能太过严苛,不然也不太好。 因此她劝道:“林冉娘知道错了,念在她是第一次犯,就算了吧。” 沈岳冷哼了一声,“那就看在大嫂的面子上放过你一次,不过要是下次再犯,我就直接把你逐出林家村了。” 林冉娘顿时松了口气,“谢谢张嫂子,谢谢村长,我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了。” 沈岳不置可否,淡淡道:“回去了把事情跟别人讲一讲,以后不止是你家,所有家都一样,但凡出现私闯民宅,带人闹事儿、买卖哥儿 丫头的,全一律逐出林家村。” 林冉娘一时之间,心情竟诡异地好了点儿。 原来沈岳不是针对她,而是所有人! “再告诉一下别人,腊月二十二那天,我请村里人吃饭,到时候把走亲戚的时间挪开一下,每户至少保证能有一个人到场!” “请吃饭?”林冉娘一下子磕巴了,脸上顿时一喜,“能不能全家都到啊?” 沈岳:“……” 林冉娘激动道:“我一定会全部通知到的,保证不落下一人。” 沈岳瞥了她一眼:“那样最好不过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给林家村立一立规矩。” 林冉娘登时闭了嘴,老实了下来。 沈岳到最后也没处理那五个男人,而是让他们传话给徐家,若是再来这么一次,就别怪他把事情捅到县令大人那里,治徐家一个欺压良民的罪。 五个男人都要吓死了,慌忙答应他的要求,然后屁滚尿流地跑了。 等所有外人都走了之后,林冉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冲着沈岳磕了个头,“谢谢!” 林元忙把他拉了起来,责备道:“这是干什么,有相公在,总不会叫人欺负了咱们这些哥儿的。你也不用把死挂在嘴上,腊月里说这个不吉利,而且明天就要成婚了,可别再想些有的没的。” 林冉眼眶通红,一把抱住林元,哽咽道:“谢谢你!” 林元拍拍他的脑袋,“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以后要好好的过。” “嗯。”林冉悄悄擦了下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林冉娘很快就把沈岳整治她的消息放了出去。 林家村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新任村长不是个好惹的。 但也是个能为受了欺压的人做主的。 一时之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林六婶一家子也是在林冉和林小树成婚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感动的不行,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到林家做了一次感谢。 两家的关系更亲密、更好了。 林冉成婚之后,学堂的那间小屋子就被空了出来。 然后穆林就被林征赶出了房间,委委屈屈地住进了那间屋子。 忙完了别家的事,自家的事也得忙起来了。 腊月中旬,沈岳带着几个买来的下人,去镇上采购了一批东西。 刚回到家,隔壁沈家村的村长就来了。 沈村长开门见山:“不知林家村的学堂收不收外村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2 23:56:21~2020-05-23 22:5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 8瓶;林下一松鼠 5瓶;千变、hey~y 2瓶;DCM520、35415411、难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17、晋江独家 沈家村的村长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外表看着很是精明强干。 先前在县城的时候, 沈岳和他见过。这老头子是个活络人,对着沈岳也有亲近之意。 现在一听他的话,沈岳就知道是为啥了。 他笑了一下,“当然收。” 一句话把人的情绪稳了下来。 两个人笑着寒暄了几句,等人在堂屋里坐定, 张氏上了茶水之后,沈岳便一脸好奇地询问道:“不知大叔怎么会想到林家村的学堂?” 他解释道:“说句实在话, 林家村的学堂就三哥一个人在教书, 本意是为了给林家村人行个方便,师资上肯定不如镇上的学堂, 若是村里有人想走科举之路,送到镇上学堂读书应该是更牢靠的。” 沈村长似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实不相瞒, 镇上学堂的束修要的贵,而且距离沈家村较远, 若是想供一个孩子读书, 不仅要提供束修, 还要为孩子在镇上租房子, 再加上吃饭,普通家庭是承担不起的。” 沈岳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除却笔墨纸砚书本花费,就这些, 一年下来至少得五六两银子吧?” “五六两银子也打不住呢。”沈村长倒也实在。 沈岳感慨:“那供养一个孩子读书确实不容易。” “可不是。”沈村长苦笑,“所以就厚着脸皮过来问问,想着若是林家村的学堂收人,我们村里就把孩子送过来,麻烦一下你和林秀才了。” 沈岳支持开学堂的时候,就是抱着把附近村子的学生都纳进来的打算。 闻言自然道:“不麻烦,能为乡里乡亲以及十里八乡做些事情,也是我们的荣幸。” “不过……”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也不瞒大叔,林家村的孩子束修是五百文一年,但若是其他村子的孩子来,怕是要多交些束修的。” 沈村长一愣。 沈岳把事情掰开了说:“村子里现在有二十个孩子跟着三哥学习,其实外边都不知道,维持这个学堂正常运转,我们一家是倒贴钱进去的。” “三哥若是不教书,仅日常抄书,他一年的收入都够支撑自己读书花费以及其他人情往来了,但是开这个学堂教书,一年十两银 子的束修,根本不够他自己读书的花费。” 沈村长顿时明了,感叹:“你林家真是高义!” 沈岳笑了笑,“读书是大事,若是有孩子想到这里读书,我们是不会拒绝的。但是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若是有其他村的孩子来读书,学堂以及先生的数量都是不够的,三哥一个人带那么多孩子也带不过来,所以必须要重新扩大或者建设学堂,还要外聘先生。” “我们土生土长在这里,对乡里乡亲的都有感情,所以想力所能及的照顾乡邻,但外聘的先生却没有义务为我们白白做工,所以……” 沈村长懂他的意思,“那束修要定为多少?” “普通孩子只要一两银子。”沈岳道,“人多的话,到时候在学堂边上建个食堂,学生们可以自带干粮过来,交由食堂加工。” 沈村长一合计,有些疑惑,“这……岂不是还赚不了多少银子?” “所以到时候可能会制定一些政策。”沈岳一点儿都不隐瞒,“优胜劣汰。” 沈村长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沈岳道:“若是想来学堂读书,我们都给这个机会,但也不能凭借着村里提供的好的学习条件来混日子。” 他道:“到时候按阶段考试名次来给学生分类,努力读书,名次靠前,品行好的,可以免除束修;名次一般,品行好的,交一两银子的束修;名次差的,品行不错的,则一人要交二两束修;至于不愿意好好读书且品行尚可的,则一人三两银子束修;人品差的,则不允许进入学堂。” “当然有些人无意科考,只是来识字的,那也可以另开一班,束修一年一两银子。” “这只是我的大致思路,具体的可能要等明年春上定下来,沈村长可以先回去考虑考虑。”沈岳这么说。 沈村长一时间觉得脑子里有点儿乱,这花样也太多了吧? 不过思来想去,都觉得在林家村学堂里读书比镇上合适,就算只读个两三年识识字,后续再去镇上深造,也比直接把孩子送到镇上强多了啊。 他是想立马定下来,不过村里人是个什么想法还是要考虑的,于是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给你答复。” 他也不在林家多留,聊了几 句后,就起身告辞,急匆匆地回沈家村了。两人谈话的时候就在堂屋里,也没避着人,因此一家子都听到了。 林元道:“相公想扩大学堂规模,聘用其他先生?” 沈岳点了点头,“其实最主要的是想让三哥有些空闲时间,多和其他读书人交往交往。” 家里要说忙,其实最忙的人是林征。 教书、绘油纸伞、下地干活儿、还要自己读书,日子过得就没个清闲时间。 守孝期间不能科考,但不代表就要把时间大部分放到杂事上。 读书人还是要以读书为主业的,日常和同类人的学识交流也很重要,若是真让林征独自待在小乡村,埋头杂事两三年,不说其他,就是眼界上就要差镇上、县里其他读书人好多。 所以他就捉摸着,把林征给解放出来。 学生还继续教,但减少他带的学生的数量,这样课业布置,作业点评上也会少花很多时间,剩余的时间都可以让他自分配。 而且招了先生来,不仅可以和林征交流,还可以帮他家绘制油纸伞。 先生们打打零工,赚些外快,收入不会比镇上先生低的。 沈岳将自己的想法跟大家说了说。 林征本人倒是挺高兴的,不过他有个疑问,“俗话说有教无类,学生当真要优胜劣汰?” 沈岳道:“其实说优胜劣汰也不算合适,但为了防止有些人享用了资源却不知道努力,有些穷人家孩子一心读书却无能为力,就打算这么的激励他们。” “其实具体的细节还要再琢磨,不知道你们是个什么想法?” 穆林一拍手,赞道:“这个法子不错,既让人知道咱们做了好事,又不让人觉得咱们是烂好人。” 他话题一转,“到时候若是银子不够,我这里可以资助一笔。” 银子当然是够的,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出钱,沈岳自然笑纳,“那就可以设立一笔奖学金,给表现优异者以资奖励。” 林征感叹,“弟夫可真是考虑周全,且为人慷慨了。” 林元也一脸骄傲,“相公好厉害呢,如果是我肯定想不出来这样的。” 在异世,读书本就是打破固化阶级的唯一途径,除了部分希望自己村子人才辈出的村学,没有哪个学堂 愿意损害自己的利益,搞这些鼓励大众读书的事情的。 林家的学堂虽不是村学,但成立之初,就是为了方便村民。 尽管有些村民还不懂其中的意味,但林家确实是在做好事儿。 而让沈岳惊讶的是,他提出这么些举措,家里的几个人竟然没一个反对。 要知道,办这个学堂,既花精力又花时间,一年下来,他们真的没什么赚头的。 看来一家人的心胸和眼界,要比普通的村人高很多,而且也确实是喜欢这个地方,把林家村当成了自己的归宿。 沈岳想着既然如此,那有生之年,他一定会尽全力,把这个根发展壮大起来。 于是他道:“若是你们没有异议,那咱们就按照这个大致思路,制定一套管理制度出来。” 林元立马摇头,“没有异议。” 他兴致勃勃道:“那我们的学堂要怎么弄啊?” 沈岳见林征也摇了头,便道:“这个要看看年前有多少人来咱家,以及是哪些村子里的人。” “如果来的人少,咱们就再盖两间,若是来的人多,且距离家比较远的,那咱们可能就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找地方重建学堂、准备学生宿舍了。” 一旦建学生宿舍,那要搞的事情就多了,宿舍建在哪里,怎么建,学生的吃喝拉撒、住宿费的收取标准、宿舍的管理等等全都要考虑。 不过谈这个还有些早,得看后续其他村子的反应。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知道情况复杂,于是就沈岳先前提出的给学生按名次收取束修讨论了起来。 张氏和林高氏见几人在商量,她们两个又插不进去嘴,便起身去了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林宝则窝在小叔怀里,好奇地听着大人们讲话,努力去理解每一个人的意思。 一家子人各抒己见,等傍晚的时候,就大致讨论出来了个章程。 不过一切还是要看沈家村行动之后,别的村子会不会也动起来。 好在读书在异世是个大事,各村子没有让林家多等。 第二天上午,沈家村村长就又跑了过来,说村民们有二十三家想把孩子送过来读书。 之后两天,沈家村村长找林家村村长商讨孩子读书的事的消息就传了开来。 后续又 有两个村子的村长来了林家村,商量着想让孩子在林家村读书。 沈岳统统应承,并一一记下他们报的粗略人数。 直至腊月二十一日那天,林家一共登记了外村约八十名孩子要在林家学堂读书,大部分都是报的识字班,只有十几个孩子,家里人有意让他们走科举之路。 对于这个人数,沈岳心里早就有底,把李家村村长送走之后,便将学堂的事暂时往旁边一扔,专心梳理明日宴会要讲的事情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05-23 22:58:37~2020-05-25 02:5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心 20瓶;千变 2瓶;夏淮楚、了得笔墨、洛宁、二朵、梅兰竹菊、人格分裂#、难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18、晋江独家 林元则指挥着家里的下人去村里借锅碗瓢盆、桌椅板凳。 林大树和林小树下午的时候就把自家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拉了过来, 不过林元觉得不太够。 林家村总共六十多户人家, 他估摸着到时候来吃饭的最少也有一两百人。 于是又叫下人去村里借了些,凑齐了差不多够两百人吃饭的用具。 家里几个大锅煮肉、蒸肉、炸丸子、炸鱼的,全启动了起来。 买来的哥儿和女人们也纷纷行动起来,洗菜、洗肉、切菜、切肉的,忙的脚步停不下来, 张氏、林高氏则分别在前院和学堂里的灶上指挥着,保证忙而不乱,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等沈岳把思路梳理出来, 天差不多已经黑了。 院子里摆满了几十张桌子及配套的板凳,拥挤的很。 “要赶紧盖房了, 地方太小了,办个宴席都局促的很。”张氏把一木盆粥端到桌子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坐了下来,给大家盛饭。 “可不是。”林高氏也没想到这家里会有这么挤的时候, 说道:“别的不说, 院子一定要大点儿, 至少也要和老宅差不多。不然以后召集村里人商量事情, 人都没地方站。” “好。”沈岳应承,接过张氏递过来的白粥放到豆芽菜跟前,然后又去接下一碗。 “明儿个大家再忙一天,等年前把事情都跟他们说了,就可以放心过年了。”沈岳道, “明年也省事儿。” “哎,你拿主意就好,都听你的。”林高氏眯着眼,喝了一口白粥,感叹着:“以前哪里有现在的日子,天天白面大米还有肉,都是先前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呢,这点儿忙碌算不得什么。” 沈岳笑了笑,敲了一下豆芽菜的碗,示意他别总盯着重口味的辣子鸡,吃点儿清淡口味的萝卜白菜。 这几天家里重油重盐,豆芽菜都有些上火了,嘴巴里起了溃疡,天天晚上跟他哼唧着疼,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林元不满地哼唧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地把筷子移向了桌上的呛白菜。 “你弄得那套村规民约我看过了,不错,但是会有人捐款吗?”林征觉得不太好实施,“若是没人捐款 参与,仅靠着咱家,是长久不了的。” 沈岳打算让村子里有能耐的人捐款,成立一个基金,相关款项到时候可以用到孤寡老人的养老以及贫困学生的学业上。 想法是好的,但现在村子里的情况是,除了他家,没哪家会愿意出钱干这些的。 因为沈岳身为村长,他干这个是希望村子里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但普通人家可没有这样的觉悟,也没有相关的钱财去支持。 可能这一想法推行下去之后,掏钱的就只有他一家,那这事儿就没意思了。 沈岳胸有成竹道:“没事儿,我有办法。” “林盛那一窝子王八蛋都不是东西。”林高氏突然皱眉道:“先前我还没嫁到林家村的时候,就听说过林家村有几十亩公田呢。后来不知怎的,公田变成了他自家的田了。” 沈岳惊讶,“还有这事儿?” “确实有。”林征道:“林家村虽然外来人多,但村子里先前也有几家林姓大户,他们在村子里设置了几十亩公田,收入用于照顾村子里的老弱病残,只不过前几十年发生了一场大饥/荒,村子里人心惶惶,大部分都离开了,田地也荒了,林盛就趁机低价买了一批良田,等饥荒过去,人们回过神来之后,就发现公田变成林盛的了。” “人们质问林盛,林盛说是有离开的大户把公田私下卖给他了,田契他也拿了出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他又被扶成了林家村村长,村里人有一半人家都租他的地,更是不敢说什么了。”林征道。 沈岳道:“看来设置公田也不是太靠谱。” 穆林说话非常直接,“主要还是看上面当官的是不是和下面鱼肉百姓的串通一气,没有上面的纵容和默许,他一个村长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干这种事儿。” “行了,吃饭吧。”沈岳敲了一下桌子,淡淡道:“不管上面怎么做,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只要保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他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提醒道:“有些话出去可不能乱说。” 穆林身份神秘,有恃无恐,他们这一窝子可都是小老百姓,妄议当官的,可不是好事儿。 “嗯嗯。”林元点头,抱着碗呼呼大吃,对男人们 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 同样不感兴趣的还有林宝、张氏,母子俩吃起饭来,连头都没抬。 林高氏则道:“放心吧,说话上大家都是有分寸的。” 沈岳点了点头,话题一转,就边吃边和林征讨论起其他问题来。 等吃完饭,天就黑了。 林高氏去刷碗,林元和张氏则去检查看肉菜都放好了没,林宝小朋友口水滴答地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的偷吃上一两口。 等沈岳和林征、穆林商讨完沈岳弄出来的那个村规民约,回到自己的小屋,豆芽菜已经睡熟了。 沈岳拨了拨炭盆中的炭火,脱了衣服,在豆芽菜身边躺下,没一会儿豆芽菜便自动钻进了他的怀里。 沈岳笑了一下,在怀里人的脑袋上轻轻吻了一下,抱着暖呼呼的宝贝,闭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人吃过早饭,便带着下人们继续忙活起来。没多大一会儿,林家熟悉的人家比如林六婶家、柳氏、陈氏、大李氏、郭大娘等都过来帮忙了。 林草这会儿不带着自家小树哥了,而是带着林冉,跟在林元身后当起了小尾巴。 “元元,好香呢。”林草吸了吸鼻子,跃跃欲试:“我给你帮忙吧,你给我安排个活儿。” 林元瞥了一眼带着一群哥儿,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玩疯了的林宝,说道:“你去看着小宝他们,别让他们一会儿闹别扭,哭起来。” “好。”林草顿时眉开眼笑,转身蹦蹦跳跳地去找林宝了。 林冉笑道:“郭果才回来,小宝见到小伙伴,开心坏了呢。” 郭果是郭大娘大儿子的哥儿,先前喜欢来找林宝玩,不过先前郭大娘大儿子在镇上做起了生意,就把郭果接到了身边,于是林宝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小伙伴了,可不乐疯了么。 林元见他眼中都是喜爱之意,挑了挑眉,调侃道:“想要娃娃了?” 林冉脸一红,下意识看了下周围,转而轻轻拍了林元一下,嗔道:“你难道就不想要吗?” 林元也有些害羞,他瞥了一眼堂屋,相公正在那里和人说话呢。 他小声嘟囔道:“想要啊。” 他还没和相公圆房呢。 想了想,他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便 凑近林冉,用气声询问道:“那个……你成婚的时候,有没有那种……小册子啊?” “小册子?”林冉下意识重复,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脸一下子爆红了。 不过,紧接着他就又明白过来第二重意思,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竟然还没和你相公……” 林元脸红地点了点头,小声哼唧,“他说我太小了,对身体不好。” 林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怪不得元元哥成婚一年多都没个动静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是今儿个是我十八岁生辰。”林元脸红的滴血,羞的眼睛中都起了水雾,哼哧道:“我想今儿个那个……” 林冉:“……” 元元哥好主动!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故意在这儿断的,突然被通知有个会,我去开会啦。 感谢在2020-05-25 02:55:17~2020-05-25 19:5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幽冥姬 100瓶;疯子 28瓶;叶子 10瓶;夏淮楚 5瓶;千变 2瓶;沫|*雅轩、难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19、晋江独家, 林冉一脸呆愣。 不过既然元元哥想要, 他自然会帮忙。 于是趁着人不算多,他又悄悄地跑回了家, 把成婚时婆婆私下给的一本小册子揣到怀里, 复又折返到林家, 拉着林元到没人的角落, 偷偷摸摸地塞给了他。 “谢谢你啦,冉哥儿。”林元将册子塞进胸口,探头看了看周围,一脸的心虚加害羞。 “没事, 有用就好。”林冉脸都是红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羞囧,但不知怎地, 对视了几眼后,竟忍不住一起笑了出来。 院子里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忙, 两人也没在角落里多待。 待脸上的红晕差不多消失之后, 就手拉着手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装作若无其事地各自忙碌起来。 村里人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都有些好奇,因此早早地就相互结伴,拖家带口地到了林家。 一整年里风调雨顺, 人们心情舒畅,各个都是笑逐颜开。 沈岳这边正在堂屋里和人聊天。 聊的是孩子读书的问题。 先前林盛的部分租户在站队的时候站了林盛,因此孩子仅在林家学堂读了两个月的书, 就被各自的父母又领回了家。 这次这些林家村人听说林家学堂会接收其他村里的孩子来读书,心思又活跃起来,找到沈岳,想让孩子重新回到学堂里读书。 “先前是我们想岔了,希望村长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些目光短浅的,再给孩子们一次机会。” 说话的是林湛,他是个三四十岁的红脸汉子,家里有两个男娃娃,大的十二岁,小的七八岁,先前都在林家学堂里读书。 “我们以后必不会这样了。”林奇,也就是林盛堂兄的儿子道,“先前也是怕林盛不给租田,一家老小饿肚子,才被逼着不让娃娃读书的。现在村长家里有地,以后我家都租你的地,一定会按时缴税,按时交田租,希望你能原谅我们之前犯的错误。” “哎,是我们人老糊涂啊。”林奇的爹叹气,他脸上沟壑纵横,皮肤黝黑,头发花白,一脸饱经风霜的模样,声音沙哑着道:“江儿先前在学堂里读书,林秀才都夸他有灵气,只要学堂里还愿意收他, 叫老头子干啥老头子都愿意。” 他和林盛虽是堂兄弟,但自小脾气不和,也不如林盛活络会钻营,所以林盛发了,成了林家村的大地主,他家还穷的连地都买不起,只能租林盛的地。 屋子里十来个男人眼神殷切,异口同声道:“我们也都什么都愿意做。” 他们身边跟着的孩子也忙鞠躬道:“我们知道错了,希望村长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会好好读书的。” 沈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得想,这些人结伴而来,是想着人多力量大,他怎么也会给面子吧? 不过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也确实没必要揪着以往不放,不然别人倒会说他小气了。 于是笑了一下,“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不过……”他扫了一眼那些跟在长辈跟前的男孩子们,淡淡道:“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虽只是你们的启蒙老师,你们也身不由己,但不辨是非,擅自断绝师生关系,你们是不是要给先生道个歉啊。” 他这话说的挺重的。 在场的农家汉子们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这话若是传出去,这书就不用读了,忙推了推孩子,“赶紧去给先生道歉。” 然后讪着脸跟沈岳道:“以后必不会这样了。” 沈岳表情淡淡的,“咱们这些大老粗不在乎,但读书人讲究的多,有些事儿做之前还是要三思而行,莫要一时不过脑子,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是是是!”屋子里十几个男人忙点头哈腰。 然后一屋子人全看着那十几个孩子。 孩子们心里惴惴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由林奇的儿子林江带头,一起走向林征。 林征是一个在人群中随时都能隐身的人,他放下手里的茶水,表情不悲不喜,静静地看着在他身前跪下来的小家伙们。 “先生,我们知错了。”林江紧张地抠了一下手指,率先叩头。“我们知道错了!” 其他孩子们紧随着他,也全部跪趴在了地上。 “哪里错了?”林征面色平静地问道。 屋里的大人们顿时面色尴尬。 孩子们也支吾起来,相互瞄来瞄去,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征垂眼,淡淡道:“都起来吧。” “回去把先前 学的字都拾起来,多跟一直念书的其他人交流,明年春天若是跟不上进度,就不用来了。” 孩子们顿时无措起来。 大人们则全松了一口气,催道:“还不谢谢先生。” 孩子们赶紧拱手道:“谢谢先生!” 林征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大人们见林秀才一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和沈岳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孩子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沈岳在椅子上坐下,调侃道:“三哥倒是有架势,不过为什么又轻轻揭过了?” 林征摇头失笑,无奈道:“都是些皮猴子,才认了几个字,能知道什么道理?” 沈岳:“……倒也是。”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穆林就进了堂屋,在他们旁边坐下,感叹道:“这可真热闹啊!” 沈岳问他,“你刚刚哪里去了?怎么连个人影儿都不见。” “哎。”穆林叹了口气,“还不是人太受欢迎啦。” 沈岳不明所以。 “你瞧瞧外边。”穆林指了指院子里。 沈岳一脸懵,转头看向外边,然后很快就无语了。 穆林吊儿郎当地笑道:“怎么样?兄弟是不是魅力够大啊?” 外边的哥儿、丫头们,不管年纪多大,都在不经意间偷偷地往堂屋里探头,目光所及对象,不是眼前的穆林又是谁! 沈岳:“……” “他们只不过是在看猴子罢了。”沈岳面无表情,“相信我,这跟魅力没什么关系。” 穆林一下子哽住了。 半晌,咬牙切齿道:“……弟夫,我忍你好久了,你不要太过分了啊!” 沈岳挑眉,根本不怕他。 穆林咳了一声,给自己找台阶下,试探着道:“那个……你们说,若是我在这里找个哥儿成婚……” “咦?”林元端着一木盆馒头走了进来,一脸的不解,“你不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嘛,要什么媳妇?” 穆林&沈岳&林征:“……” 现场顿时很安静。 林元懵逼地把盆子放到桌子上,疑惑问自家相公,“我说错了吗?” 沈岳心道你干嘛那么早就去扯穆林身上的皮,让他再多装些时间,也好让他们看戏啊。 不过媳妇都问了,他自然道:“你怎么会有错。” 然后转移话题道:“来了 多少人了?” “大人一百多个吧。”林元道,“小孩子到处乱跑,还没个准数。” 沈岳点了点头,问道:“准备的东西都够吗?” “够的。”林元搓了一下手,小跑到自家相公跟前,扒拉着相公的胳膊,眉飞色舞地吐槽:“昨儿个娘还怕人少,一直念叨着东西准备多了,到时候就浪费了。今儿个一看这人数,立马就夸我能办事儿呢。” 沈岳见豆芽菜一脸的骄傲,忍不住笑起来,摸摸他的脑袋,“元元确实很能干呢。” 林元顿时更高兴了,歪头在相公的手掌上蹭了蹭。 “咦?”沈岳感觉豆芽菜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戳他胳膊,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狐疑道:“你把什么放到怀里了?怎么硬硬的?” 他只是随便一问,怎么也没想到豆芽菜会突然跳开,然后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连看他一眼都不敢,逃也似的跑出了堂屋。 沈岳拐头看向身边两人:“……我没干啥啊。” 穆林幸灾乐祸,“哥儿的心海底的针,等着晚上回去跪搓衣板吧。” 林征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比起弟夫,你才更应该跪搓衣板吧。” 穆林顿时不敢说话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忙站起身道:“那个……我去看看外边忙不忙。” 然后不等屋里两人说话,就风也似的,冲出了堂屋。 沈岳和林征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中午的时候,院子里就坐满了,小孩子们没地方坐,都依偎在自家父母身前,闻着空气中的香味,不停地咽口水。 “好香啊。”林宝拉着郭果的手,两人蹲在厨房门口当起了门神。 “嗯嗯。”郭果根本不敢开口,生怕口水绷不住会流出来。 林元一人敲了他们一下,“别蹲这儿,一会儿上菜烫到你们。” 然后小跑着跑到堂屋门口,“相公,菜都准备好了,是现在上吗?” 沈岳站起身来,往门外走,“不用了,我先讲话,讲完话再上菜。” “好勒。”林元笑眯眯,立马冲厨房喊道:“菜先别铲,陈婉,你去跟后边说一声。” 陈婉是之前土匪窝里救出来的人,家乡太远了也回不去了,为了有个去处,就和其他人 一起把自己卖给了沈岳,当起了林家的下人。 闻言应了一声,忙从厨房跑出来,往院外跑去。 这会儿院子里坐满了人,知道沈岳要讲话,都停下了话头,看向沈岳。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岳开门见山道:“今儿个请大家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快过年了,请大家乐一乐,另一个则是讲一下咱们林家村的一些事情。” “天冷,我就长话短说了。”沈岳非常直接,“前些时候,想必大家都听说有人带着外边的人进林家村闹事儿抢人这事儿了。” 人群哗地一下,全看向了角落里的林冉娘。 林冉娘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慌乱地喊道:“那个,我已经知道错了。” 沈岳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林冉娘知错能改,所以事情就揭过去了,她今天在这儿吃饭。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他的眼睛冷冷地扫视一圈:“以后若是谁敢在带着外边的人到林家村耀武扬威、惹是生非,就别怪我把你那一窝子全赶出去。” “别说我给林冉娘机会,不给你们机会,有事儿林家村自己内部解决,你找外人来,是看林家村没人,想来上手欺负一下了是不是?” “此事下不为例,再有人敢如此行为,我绝不会轻饶。” 人群顿时静的落针可闻。 “啪啪啪!”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林九站起身来,见众人都望着他,嘿嘿笑了一下,拍马屁地吼了一声:“沈哥威武!” 林家村人回过神来,赶紧吼道:“沈哥威武!” 声音震天,响彻云霄。 沈岳:“……” 他面无表情道:“……再拍马屁,也得等我把话说完。” 人群一愣,瞬间大笑起来。 沈岳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他摆了摆手,院子里立马又静了下来,不过气氛也不像最开始那样紧绷了。 沈岳接着道:“还有孩子读书的事情,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你们谁想让孩子过来读书,明年春上带人过来就成。不过学堂到时候会有别的村子的学生来,林家村的学生本来就比人家交的束修少,就要给我老老实实好好学习,千万不要丢了学堂的脸,省的让人说你们拿着学堂的优惠,却烂泥扶不上 墙,全村人都跟着你们丢人。” “我们会好好学的。”郭木大声道,“一定不会给先生、给林家村丢脸的。” “是,我们也不会辜负村长对我们的好意的。”其他学生异口同声道。 而院子里的大人们则激动了起来,私下议论道:“我们交的束修竟然比别的村子里少?” “那别的村子竟还有学生过来?” 众人议论纷纷,柳氏则大胆地问了出来,“咱村里人交的束修我听说过,别的村子比我们多交了多少呀?” 沈岳道:“具体的束修明细后续会贴榜告知大家,不过外村学生至少也交一两银子,若是不好好学习的,则要交二两,甚至三两银子的束修。” “那外村的学生还要来么?”众人吃惊。 沈岳点头:“其他村子现在已确定有七十多名孩子会来林家村的学堂读书,后续估计会更多。” “那学堂地方怕是不够吧?” “行了。”沈岳摆了摆手,“学堂不够就再建,有什么问题以后再问,等我把话说完,天冷,你们不想早些吃饭吗?” 林家村人此时已经惊住了,他们才意识道自己村子里在林家学堂上占了多少便宜。 几乎瞬间的,全对沈岳这个村长以及林家一家子人折服起来。 沈岳敏感地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变化,他嘴角微勾,继续道:“鉴于之后林家村的部分孩子们会走上科举之路,但家里却不一定能承担起孩子读书的费用,所以我提议,要对孩子进行一些奖励。比如说,孩子德行良好,孝顺父母,若是他中了秀才,林家村就以村子的名义给予他家五两银子的奖励,若是中了举人,给予二十两银子的奖励,若是更有能耐,中了进士,则给予八十两银子的奖励。” 院子里的人已经惊呆了! “八十两?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吧?”柳氏惊呼,转眼间就眼神热切地看着沈岳,“学堂收丫头或哥儿吗?我想把我家林琳也送进去读书了!” “就是,我家希哥儿也可以。”赵氏立马举手。 “我家晨哥儿也想读书。”陈氏凑热闹。 不一会儿,林家院子里就又哄闹了起来,妇人们争先恐后地举手表示自家丫头或哥儿要进学堂 。 “咳。”有人大声咳了一下,插话道:“哥儿和丫头又不能科举,就算进了学堂,也拿不了那八十两银子啊。” 赵氏立马不愿意了,“束修那么低,我想让希哥儿识字,还不行嘛。” “就是,我们又没说非要盯着那八十两银子啊。”妇人们顿时不乐意了。 这时候,人群突然传出来了个弱弱的声音,“那个,这银子谁出啊?” 众人一愣。 对啊,这银子谁出? 嗖地一下,眼睛又全转向了沈岳。 沈岳微微一笑,“我打算在林家村成立……” “陈大娘,你怎么来了?” 沈岳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兀地打断了。 林奇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扶院门口拄着拐的老太太。 “听你们说今儿个吃席,我就来了。”老太太抬眼轻轻地扫了一圈院子里的人,颤颤巍巍地看向沈岳,“不知老婆子可不可来呀。” 沈岳正想问豆芽菜这是谁,那老太太就道:“我知道陈塘和他媳妇对不起你家,老婆子代他们向你家道歉。” 沈岳顿时知道了,这老太太是陈塘的娘,陈冯氏的婆婆。 陈塘处斩,陈冯氏带着孩子卷了财产回娘家了,陈家只剩这老太太一个。 林高氏估计在厨房里听到了她的声音,蹬蹬跑了出来,脸皮黑成了炭,怒道:“谁稀罕你的道歉!” 沈岳转身拉住林高氏,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后对豆芽菜道:“先把娘拉进屋里。” 林元也脸色难看,但还是听话地行动了。 林高氏就算再不高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不给沈岳脸,只能恨恨地瞪了陈大娘一眼,拐头气哼哼地钻厨房去了。 林奇有些尴尬,解释道:“陈冯氏走的时候,把屋子烧了,陈大娘没地儿住,就跟着我家住了,所以她知道……” “哦。”沈岳神色淡淡的,“既然来了,就入席吧!” 林奇松了口气,赶紧冲妇人桌上的媳妇梅氏招手,让她过来把陈大娘扶到妇人桌上。 梅氏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起身从丈夫手里接过陈大娘,把位置让给她,自己在陈大娘旁边挤坐着。 梅氏怀里抱着自家的小哥儿,凳子只坐了半个屁股,难受的紧。 看着陈大娘坐在 位置上,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都不知道往凳子那头挤挤,心里越想越不舒服。 想着这老太婆可能要在她家待一辈子,忍了又忍,她到底是年轻,没忍住,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村长,村子里好多孤寡老人,你要不想个法子给照顾一下?” 她这话一出,全院子哗然! 都知道这陈大娘的儿子可是杀人犯,杀害的还是林家的林宇,梅氏这么一提,不是把沈岳这个村长放火上烤嘛。 众人竟不约而同地站到了沈岳这边,开始同情他起来。 沈岳倒没有别人想的那么为难,他瞥了一眼垂着头的陈大娘,说道:“所以我想着在村子里成立一个协会,大家有钱的捐钱,有物的捐物,钱财到时候可以拿来给学有所成的学生们当奖励,捐的物件、粮食就拿来资助村子里的孤寡老人。林家村不是有善堂嘛,到时候可以启用起来。” “捐钱捐物?”村里人悚然而惊,和身边的人对视了几眼后,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咱们那么穷,哪里有余粮余钱捐出来啊。”有人立马开始哭穷。 他们原本还想着要孩子好好学习,把那高额的奖金拿下来,哪里会想到,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竟然还是他们自己出钱来供孩子读书。 而且这沈岳一当上村长就让大家捐东西,名义上是为大家好,但很大可能是第二个林盛,不过是换了种法子来盘剥他们罢了。 大家登时都有些意兴阑珊。 沈岳就当不知道大家私下在嘀咕什么,“明年春天,我打算开放村子,发展旅游,到时候大家有意的可以一起参与,赚些银钱。” 人们一愣,然后就疯了,把刚刚的不满抛到脑后,“你竟然要带着我们赚钱?” “此话当真?” “我莫不是在做梦吧?” “天啊,谁不知道跟着村长的人家都赚了不少银子,这是咱们的机会吧?不会是在做梦吧?” 沈岳摆了摆手,“行了,先听我把话说完,你们回去了再想想。” 他继续道:“捐钱捐物不是要求大家都捐,而是有意向,想为村子做贡献的人家可以来捐。” “到时候会选取捐东西最多的前四名,和我一起管理林家村。” 他虽 然当了村长,但并不想天天跑来跑去处理别家的事情,也不想整天和村里的大娘大婶大叔们打些鸡毛蒜皮的交道。 所以他打算找帮手。 “管理林家村?”这又是一个炸雷! 村里的大部分都是租户,有的租户问道:“我们这些租地的只要捐了银子,也可以参与管理林家村吗?” “当然可以。”沈岳非常明确。 “天!”人群顿时沸腾了。 谁都知道,只有拥有大片的土地,成为地主,才有资格在村里面管着别人,让别人听从自己的号令,这租户只要捐了东西,都可以管别人了? 这地位升的可不是一层啊! 租户们立马激动起来。 而有自己田地的也很兴奋,一家就那十几亩地,如果没有意外,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谁知道会来这么个惊喜。 沈岳心道,果然人人都有官迷的潜力。 他摇了摇头,提醒道:“只有前四名才有资格协助管理林家村,家里钱财有限的,就不要贸然参与,好好过日子,日子过好了,赚了银钱,想为林家村做些贡献,到时候再多捐些就是了。” 众人一听,顿时冷静了下来,也知道沈岳不是故意想盘剥大家了。 毕竟真贪婪的人,是从不会嫌钱少的。 这些年,他们从林盛身上可学到了太多东西。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感慨,看来沈岳这个村长是真的想为林家村做些事情了。 于是大家愧疚过后,便安静了下来,继续等着沈岳说话。 沈岳接着道:“我家捐出一百两银子,作为协会的第一笔资金,若是有人愿意捐钱物,吃饭之后,可以找三哥登记,此后资金的来源、去向、结余都会找人记录清楚,于每月的初一公布上一个月的账务明细,保证相关资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而这笔资金除了用于学生科举之路上的奖金、孤寡老人的的赡养费用,还要用于村里表现的好的人家的奖金。”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起了兴趣,纷纷询问。 沈岳道:“村里一年到头也没个娱乐,所以我想着要不咱们定个日子,趁每年年底有空的时候,请些戏班子什么的来唱戏,到时候开个表彰大会,大家吃吃喝喝,顺便评出  出一些睦邻友好、家庭和睦、教子有方的人家,算是个彩头。” 他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村里邻里之间也是矛盾不断,但是实际上事情都不是大事儿,原本只要一方大度些,很多事情就能轻易揭过去,也不会说天天吵吵吵、闹闹闹的,搞得村子里乌烟瘴气。” “这是要立模范了吧?”大李氏笑。 沈岳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到时候睦邻友好、家庭和睦、教子有方三个名号可以各选出三个家庭来,一个家庭奖励二两银子。” “一个名号二两?”有人笑道:“那岂不是大半都要被林六福家给赚了去?” 众人顿时大笑,全都看向人群中的林六婶一家,开玩笑道:“可不是,感觉他家要是分家,这名号村里人不用争了,全是他家的了。” 林大树爽朗笑道:“到时候承蒙大家厚爱了。” “你可滚蛋吧。”林大树的朋友们立马嘘他。 有人调侃道:“大树,要不你也捐些银钱算了,光从里面挣银子,不出银子,你好意思啊?” 林大树顿时要上前踢他,笑骂:“还八字没一撇呢,你就给我盖锅了。” 林六婶笑道:“村长号召,我家自然支持,也想为村子里做些什么,到时候叫大树回去拿二十两银子登记上。” 众人不待起哄惊叹,林九就跳了出来,高呼道:“沈哥,我也出二十两。” 大李氏冲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林和站了出来,“我家比不上你们,出十两银子。” “我出十五两!”一个跟着沈岳等人跑商的小伙子林海一咬牙站了出来,吼道:“跟着沈哥有肉吃。”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笑疯了。 其实村里人心里已经惊涛骇浪了。 这些站出来的人拿出来的银子,都是大部分人家好多年、甚至一辈子的积蓄了。 但这些人却轻轻松松地拿了出来,看着还不当啥事儿似的,说明人家手里有银子,根本不在乎现在出的这些。 而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全是和林家往来较密,跟着林家做生意的。 众人心里激动非常,跟着沈岳走,他们有一天也会有这样豪气的时候吧? 沈岳见有人捧场,笑道:“协会的资金有来源了,我就说下对村子的要求。” 他神色严肃了下来,说道:“睦邻友好、家庭和睦、教子有方,这是对大家的基本要求。村里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叫人记着,年底的时候根据大家一年的表现,来评定谁有资格拿这个奖金。” “学生在学校学习,若是表现良好,就算没有拿到功名,也是有奖励的,奖励的数量可能不多,但省着些花,足够学生一年的生活花用了,不过这个钱并不向村里募集,目前穆林已投入了一百两银子,若是无意外,可以用几十年,所以林家村的学堂为学生们提供了如此优厚的学习条件,在座的学生们一定不要辜负了先生,更不要辜负你们父母。” “最后,村里的孤寡老人们……”他道:“虽然我会尽己所能为大家提供方便,但林家村不养闲人,我也不会把钱投到好吃懒做的人身上。” “明年我会开放林家村,让人过来旅游,带着大家赚些银子。所以村子里我希望不要出现隔空对骂或者械斗厮打的场景,也希望村子里的路要干干净净,不要到处都是随手丢弃的垃圾或者臭不可闻的牛、羊、猪粪,各家的院子里就算你收拾不出来个名堂,也要弄的干净些。柴火不要乱堆放,都堆到晒场里去。” “等明年春天解冻,会招人来修村子里的路,修完路之后,就要招人天天打扫道路,检查各家院子里的卫生,保证村子里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大家有意向参与的可以报名,当然若是人太多了,人选就由村子的协会酌情考虑。” “工钱是多少啊?都是从刚刚捐的银钱里出吗?”有人问。 “是的。”沈岳道:“具体的到时候会贴榜出来,当众宣读的。” 人群顿时嗡嗡响了起来,大家都一脸兴奋地相互讨论,说赚钱的机会到了呢。 “对了……”沈岳想起来一件事,“以后村里的哥儿或丫头们成婚,若是不满意成婚对象,不想嫁却被爹娘逼着嫁的,可以来找元元。” 他道:“林家村若是出个三五户惯爱攀高枝、为了银子卖掉自己亲生孩子的,大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男孩子们科举,可是要看村子以及家庭风评的,反正你们各自都想清楚,愿不愿意受连累。” 大家嗖地一下,又全把目光对准了林冉娘。 林冉娘都要臊死了,忙摆手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况且亲家一家子人都不错,冉哥儿嫁小树也是不错的归宿了。” 林六婶笑了一下,“改天叫冉哥儿和小树回去看看你,一个村子里的,不用像其他人家那样弄的生分。” “哎,好的。”林冉娘立马接话。 其他人见人亲家俩个都不提往事了,便不再盯着林冉娘看。 林冉娘顿时松了口气。 沈岳话都讲完了,见人们忙着聊天,聊的是热火朝天,连饭都抛到脑后了,便道:“元元上菜吧。” 中午的菜非常丰盛,大部分都是荤菜。 不过为了保温,他们就没炒,全统一制成了烩菜,可以边吃边添加,保证吃到嘴里的都是热乎的。 林元叫人通知了学堂那边的灶,没一会儿,一盆盆烩菜就上了桌。 人们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寒冷以及饥肠辘辘,等沈岳一声令下,便忙把筷子伸进了盆子里,边感叹着好香,边快速地吃了起来。 沈岳叫了林大树、林九、林海以及林和在屋里坐下,林征、穆林作陪。 林元也被沈岳拉了坐到跟前,埋头大吃。几人桌上的菜和外边的一样,沈岳笑道:“赶紧吃,吃完之后说个事情。” “哎,沈哥你说吧,我们边吃边听你说。”林九大大咧咧道,“不耽误我们吃饭的。” 其他几人顿时笑了起来。 林大树敲了林九一下,“你倒是聪明。” 林九嘿嘿笑,“可不,跟沈哥学的呗。” 沈岳瞥了一眼他,“少贫。”然后筷子一转,从盆里夹了一块猪耳朵,放到了旁边林元的盘子里。 他漫不经心道:“明年春天,若是人多的话,可能会有人在这里住宿,住宿就会要吃喝,要购物。到时候你们有想法的话,可以参与一下。” 几人都不是笨人,一听就明白是啥意思了。 于是也不再说话,筷子一伸,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一顿,一吃就是一个时辰。 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林元便让借给林家碗筷以及桌椅的人家留下。 下人们把油水十足的剩饭剩菜装到碗里,让这些人自行带回去,然后就得到了一顿感谢。 之后下人们分头行动,把每家的桌椅板凳都给人送了回去。 剩下的人则洗碗、刷锅一顿忙碌,直到傍晚才收拾停当。 中午吃了太多,晚上也没什么胃口,张氏煮了粥,又做了几个下饭的小菜,大家简单地填了填肚子。 等天都黑了,沈岳拉着豆芽菜回到了自家的小屋。 把油灯点上、炭盆燃着,沈岳一回头就是一惊! “脸怎么这么红?”他吓了一跳,忙去摸豆芽菜的脸,“是发烧了吗?” 林元垂着脑袋,摇了摇头,声如蚊呐,“没、没有。” 他羞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脑袋也热的发烫,整个人如在云端,飘飘浮浮,晕的很。 “相、相公。”他小声嘟哝,连眼都不敢抬,猛地从被褥底下摸出了那个册子。 上午差点儿被相公发现这个册子,他便把它胡乱藏进了被褥下面。 “这、这个给你!”他一把伸出胳膊,垂着脑袋把册子递向了自家相公。 沈岳正在翻箱倒柜,“什么?” 他笑了一下,“你声音太小了吧?” 他从柜子里拿出自己前些天抽空去县城买的东西,走近豆芽菜,笑眯眯道:“快看看这是什么?” 林元不敢抬眼,他猛地把册子往前一递,鼓足勇气咕哝道:“你先把这个收下。” “这是什么?”沈岳疑惑,但看豆芽菜坚持,只好接到手里,然后把衣服往豆芽菜眼睛下晃了晃,满怀期待道:“我已经收了,你看看这个喜欢不喜欢,嗯?” “什么啊?”林元揉了揉脸颊,决定豁出去了,抬起了眼,然后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一脸的难以置信,声音禁不住的有些颤抖:“送给我的?” “当然,除了你,我还能送给谁?”沈岳无奈,继而笑道:“你先换上,我挑了好久,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非常喜欢!”林元眼睛里闪着泪光,抿着唇,抱着衣服欢喜道:“这是我最喜欢的衣服啦!” 他手里拿着一套大红的嫁衣,款式不算繁复,但嫁衣的质地及手感却特别的好。 “相公,我换了给你看吧。”林元笑着摸了一把眼睛,果断地从踏板上跳了起来,伸手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好。”沈岳脱了自己的羽绒服,夹袄,没一会儿,便显出一身婚衣。 他是早上就穿好的,就等着晚上这一刻。 趁着豆芽菜换衣服的空荡,他把册子塞进袖袋里,开始点红烛,准备合卺酒。 “一直想给你补办个婚礼,但是我知道一旦补办,你怕是会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你可能不在乎,但我绝对不想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于是想趁着今天你生辰,找来全村的人吃宴,这样我们也算是补办了婚礼,就是不能明说,委屈你了。” 沈岳背对着豆芽菜,将合卺酒倒上,然后端着酒杯,转过身,“你嘴里还有溃疡,我就买了点儿果酒,一会儿你少喝……” 话没说完,酒杯差点儿掉地上。 沈岳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豆芽菜。 今晚的豆芽菜格外的不同,一身红衣,衬着那含水的眼睛,白皙通透的皮肤,透漏出一种沈岳从未见过的成熟韵味。 “好、好看吗?”林元紧张的都结巴了,下意识拉了一下嫁衣。 沈岳选的嫁衣很合适,穿在豆芽菜身上,显得长身玉立,气质清贵中夹杂着媚意。 诱人的很。 沈岳都要看醉了,呆呆地磕巴道:“好、好看。” 林元害羞地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 “哦哦。”沈岳回过神来,端着酒杯的两手有些抖,他咳了一声,缓和了一下剧烈的心跳,转而看向豆芽菜,“合卺酒,要不要喝点儿?” “要!”林元眼睛一亮,舔了一下唇,他好奇酒的味道,好奇很久了。 沈岳见到他的馋猫样,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情也不是那么紧张了,走到豆芽菜跟前,把一杯酒交给他,提醒道:“你嘴巴里有伤口,慢慢喝。” “嗯嗯。”林元答应的很快,转头勾起沈岳手臂的时候,却一口闷了下去。 “哇!”一股热辣辣的疼痛在嘴巴里炸开,林元的眼睛瞬间蒙上了水雾,扒拉着自家相公的胳膊,伸着舌头哈赤哈赤吐气,可怜兮兮道:“好疼!” 沈岳一见熟悉的豆芽菜回来了,放松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笑。 他把喝空的酒杯放到踏板上,捏着豆芽菜的嘴巴,“张开我看看。” 林元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着眼睛望向一边,嘴巴却老实地张开了。 其实昏暗灯光和烛光下,什么都看不清楚。 沈岳却觉得有些燥热。 豆芽菜那沾着酒液的红唇娇嫩的跟玫瑰花瓣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咬一口。 “没事了。”沈岳口干舌燥,都不知道自己看了啥,说了啥,站起了身来,用手扇了扇风,“今天的炭火有些热,时间不早了,咱们睡吧。” “嗯。”林元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顿时紧张起来,根本没听清相公说了啥,怂道:“那啥,我先睡了啊。” “好。”两个人站在床边,各自快速地解着衣服带子,都不敢看对方。 只是沈岳脱掉衣服的时候,却摸到了袖袋里的硬物。 他一愣,反应过来是豆芽菜刚刚给他的小册子。 “这是什么?”他咕哝了一下,将衣服放到床头,掀开被子,拿着册子坐在了床上,拍了拍旁边,“快过来一起睡,别着凉了。” “哦、哦!”林元低着头叠嫁衣,根本没看到他的动作。 于是等他放好嫁衣,回到床上,就对上了一双让人脸红心跳、浑身酥麻的眼睛。 那双眼睛隐隐有火苗在跳动。 林元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那火苗快速跳动起来了。 沈岳咳了一下,艰难地抖了抖手上的册子,“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林元当下是既怂又期待,脸都羞的红透了。 他眨了眨眼睛,嘴巴张了张,“冉哥儿给的。” 声音非常小,沈岳凑近了些,才听到他说了什么。 沈岳又咳了一声,想正经些转移一下话题,谁知道话题没想出来,人却被豆芽菜给猛地扑到了怀里。 那是真的猛,沈岳被撞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砸到墙上。 “我今儿个十八岁生辰。”林元豁出去了,抱着自家相公,对着胸口就啃起来,“我要对你负责!” 沈岳身子紧绷,忍受着从未经历过的水深火热,咬牙确认道:“……你确定你能承受的住?” 林元紧张的浑身都在颤抖,深吸了一口发烫的空气,果断道:“当然!” 然后他就被压在了床上。 然后他就彻底陷入了云雾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5 19:58:38~2020-05-27 03:5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乐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雪 17瓶;莲未生时 10瓶;最爱肖战王一博 5瓶;千变 2瓶;难捱、he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0、晋江独家 清晨, 在沙沙的脚步声中,沈岳醒了过来。 怀中是蜷缩成一团的豆芽菜, 软软的香香的, 正神情恬静地呼呼大睡着。 沈岳心中一阵荡漾, 低头在豆芽菜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嗯……”豆芽菜哼唧了一声, 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吧唧了一下嘴巴,软的很。 沈岳心中柔柔的,见他睡的香甜, 便不再打扰他,紧了紧胳膊,抱着怀里人, 闭上眼睛,心安理得地睡起了懒觉。 再次醒来时,怀里空荡荡的, 豆芽菜人没了。 沈岳打了个呵欠, 看着窗户外面大亮的天光, 起身穿衣服, 下床。 饭菜都已经做好了,摆在饭桌上,大家坐的整整齐齐的。 “大家早啊。”沈岳冲堂屋里的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厨房小锅里烧的有热水。”张氏提醒到。 “好的。”沈岳应了一声,便端着脸盆去舀水洗漱。 等他快速洗完, 回到桌子上,才发现大家都还没动筷子,却直直地盯着他,气氛有些怪怪的。 沈岳下意识摸了一把脸,问旁边的豆芽菜,“我脸洗干净了吧?” 豆芽菜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沈岳一头雾水,不清楚他怎么蔫蔫的,拉了拉他脖子上的狐狸毛围巾,“好看是好看,但是屋里又不冷,干啥带这么厚的围巾,吃饭不嫌麻烦呀。” “我给你取下来,放到一边去,吃完饭了你再围上。”说着,他就伸手要去解豆芽菜的围巾,但豆芽菜却极为迅速地拦住了他的手,红着脸,眼神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咳。”还不待沈岳出口询问,一桌子人全捂嘴咳嗽起来。 “吃饭吧。”林高氏表情淡淡地端起了碗。 其他人正襟危坐,也跟着端起了碗。 桌子上立马响起了咀嚼的声音。 只是沈岳却感觉到那时不时打量过来的眼神有些……微妙。 沈岳:“……” 吃完饭,郭果来了,林宝哇啦啦跑出去,拉着小伙伴蹿出了院子。 林元这次没跟着,他老老实实地被相公拉着进了夫夫俩的小卧室。 “身上还好吧?”沈岳把他拉到床边坐下,顺手摸了摸他的 脸,红红的,但不烫。 “还好。”林元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撅着嘴道:“大嫂他们都知道了!” 沈岳:“……什么?” “那个呀。”林元掀开狐狸毛围巾,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白皙的脖颈上,几枚红点点缀其上,若是不围围巾,真的挺显眼的。 沈岳:“……” 他怎么说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甚至吃完饭张氏收碗的时候,还走到他跟前低声说了一句,“以后注意一点儿。” 他当时还一头雾水,以为自己怎么了。 原来是这个…… “不知道娃娃是不是已经在我肚子里了。”豆芽菜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个事情,把围巾重新围回去之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岳,满怀期待地问道:“相公,你是喜欢男娃娃还是哥儿呀?” 哥儿只能生出男娃娃或者哥儿。 沈岳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以前根本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就是和豆芽菜在一起,知道他特别喜欢孩子,才生出了些兴趣。 想了想,他笑道:“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林元眼睛更亮了,眨了眨眼睛,一把抱住自家相公,“相公,你真好。那我们就两个都要吧,我喜欢哥儿,也喜欢男娃娃。” 沈岳失笑,摸摸他的脑袋,“好,都听你的。” 林元从他怀里退出来,眨了眨眼,嘿嘿坏笑道:“那我们晚上继续那个吧。” 他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相公好厉害,好舒服呀。” 沈岳脸一下子就红了。 豆芽菜也太…… “咳。”沈岳咳嗽了一声,红着脸道:“确实挺舒服的,主要是元元太美味了呀。” 轰地一下,这次变成林元脸红了。 夫夫两个,竟然互相耍起了流氓。 事实证明,只要脸皮够厚,什么流氓都能耍的飞起。 沈岳笑道:“元元晚上继续加油,相公我等着呢。” 林元:“……” “你个坏蛋!”林元突然一把将他扑倒在身下,对着他的脖颈就下口啃了起来,气哼哼地嘟哝道:“叫你咬我!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能被笑话一早上嘛。” 其实主要是家里长辈都隐隐察觉到了小夫夫一直没圆房,所以在林元顶着一脖颈吻痕出现在院 子里时,大家都有些意外,当然还有些好奇。 不过照顾到林元的面子,大家都没问,只张氏指了指他的脖颈,让他回屋照照镜子,围个围巾再出来。 然后照完镜子的林元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第一次完成圆房大事,就全被人知道了去,好羞耻。 而罪魁祸首就是他相公。 昨晚上两次之后,他就受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然后睡到一半,就又被弄醒了,脖颈被不停地允/吸、舔咬,虽然舒服,但一颗大脑袋在他颈窝处拱来拱去,扰人清梦,烦的很。 他推了好几次都没推开,最后实在抵不过睡意,嘟哝了几句,就彻底陷入了睡梦中。 谁知道早上起来会遭遇这么一出。 沈岳不知道他心理活动,脖颈被啃来啃去,不疼但痒的很,他摸摸豆芽菜的脑袋,顺毛摸:“好啦好啦,让你咬就是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话音刚落,豆芽菜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抬起脑袋瞪着他。 “哼!”豆芽菜鼓着脸颊,对着他鼻孔里出气,“下次不许这样了。” 太丢人了,别人都知道啦! 沈岳却笑着一把将他抱进怀里,鼻尖在他脖颈上蹭了蹭,吸了一下,声音低沉缠绵又隐带笑意:“好香!” 林元:“……” “以后谁都不能吸,小宝也不行,只能我一个吸。”沈岳霸道地宣布主权,并意图让对方签订不平等条约:“你答应了,以后就不欺负你了。” 林元哼哼:“那也要看你咯。” 他小声咕哝:“若是你以后都在我身边,出去也带着我,那就答应你。要是以后你丢下我一个人去逍遥,那我就去找小宝一起睡咯。” 沈岳哭笑不得:“不是答应了你,若是出去会带着你嘛。” 不过他心里也是极高兴的,豆芽菜很黏他呢。 林元这才笑了起来,一锤定音:“好,那初春解冻了,就让三哥和穆林留在家里盖房子,咱俩一起去买桃树。” 沈岳这才反应过来豆芽菜为啥不安,原来是怕又被独自留在家里。 年底事情多,又要操心盖房子,他都快把买桃树的事情给忘了。 没想到豆芽菜竟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道:“行,到时候让三哥和穆林操 心房子和学堂的事,我带你出去逛逛。” 然而计划的挺好,就在过了年,天气渐暖,他们打算联系县里那个卖果脯的掌柜时,林元突然嗜睡起来。 当然,嗜睡也不算什么,主要是他不仅嗜睡、没食欲,还吃什么吐什么,短短两三天的时间,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这样的情况,沈岳哪敢带他出去跑。 “不会是怀孕了吧?”林高氏生了许多孩子,经验最足,上下打量了林元一圈,眼睛中突然迸发出喜意,肯定道:“绝对是怀了。” 一家人是既高兴又不确定,“要不,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咳。”穆林咳嗽了一声,“那个……我算半个大夫。” 沈岳想到先前豆芽菜晕厥过去一次,穆林给诊的脉,动作很老练。 后来穆林还给豆芽菜开过补身的方子,不是中药,而是一些药膳,豆芽菜一直在吃着,身体素质确实有提升,很明显的一点儿,就是血气充足了起来。 这个冬天,豆芽菜手脚冰凉的状况改善了很多,也没以前那么怕冷畏寒了,沈岳抱着他睡觉,感觉就跟抱着个小暖炉似的,暖烘烘的。 穆林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于是他道:“那你看看吧。” 大家一听沈岳开口,忙让开了道,给穆林空出位置。 穆林在林元跟前蹲下。 所有人都探着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半晌,就在大家憋的即将厥过去的时候,穆林开口了,笑道:“确实怀了,时间正好一个月。” 大家一愣,登时大喜。 林高氏高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跪在门口冲外边磕了个头,“谢谢老天爷,林家又要有孙子了,谢谢老天爷保佑!” 她话一出,屋里顿时一静。 林元突然有些小紧张,扒拉着自家相公的袖子,苦恼道:“要是不是男娃娃,该怎么办?” “呸呸呸!”林高氏忙对外吐了几口口水,双手合十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天爷不要听他瞎说,肯定是孙子。” 沈岳捏捏豆芽菜的手,上前几步,把林高氏从地上拉了起来,“娘,不管是哥儿还是男娃娃,我都喜欢,元元也喜欢。而且我们还年轻,机会多的是,没必要在孩子的问题上施加压力,搞 得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 “而且,都道养儿防老,但养儿子和防老可没什么关系,我给你举个例子啊……”他道:“就说陈塘的娘,陈大娘。” “她的事迹你估计比我们都清楚,重男轻女,看不上哥儿,轻者打骂,重者贱卖。陈塘成婚前,她就把四五个丫头、哥儿都卖给了几百公里外的村子里,给那些穷困、窝囊、好吃懒做的男人们当媳妇,就为了凑几两银子的聘礼给陈塘娶媳妇。后来她相公死了,她为陈塘重金求来的好媳妇陈冯氏在套走了她全部积蓄后,动辄对她打骂,而陈塘立不起来,活的憋憋屈屈、窝窝囊囊,连帮她说一句话都不敢。” “你看看她现在的处境,谁能拍着胸口保证这不是她的报应?” “再说咱们家的二房……”沈岳非常不给脸,“当初发生的事情,若是我们这些人都计较,娘,你现在会在哪里?” 林高氏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沈岳道:“不是说必须有儿子才能防老,养出孝顺的、能撑事儿的孩子才能给你防老,所以性别一点儿都不重要。” “人生不过几十年,真的没必要在某些事上太过执拗,不然你让大家都过得不开心,大家有多少心思来真心待你呢。” “而且,你先前捧在手心里宠的长孙林泽是个什么样子,你到现在都没回过神吗?” “说实话,我不觉得他天生就是这种歪样子,说句诛心的话,我觉得他是被你过度的重视以及偏爱给养歪了的。” “所以,我的孩子,不管他是哥儿还是儿子,我都会一视同仁,并且拒绝别人以亲人的名义给予他冷眼或者偏爱。娘,若是你再这么执迷不悟,就算元元真生了儿子,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见他。”沈岳冷冷道。 林高氏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怒道:“孩子姓林!” “是啊。”沈岳无所谓地点点头,“那也是林元的林,我们的孩子我们自己做主。” 林高氏要气疯了,“我又没随意卖哥儿,小四招赘,我都给出了三两银子,我就是偏爱些儿子、孙子又怎么了?” 沈岳道:“我只是怕他们被你的观念一影响,仗着自己男人的身份,眼高于顶,不尊父母长辈,动辄想仗 势欺人……所以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你!”林高氏气的摇摇欲坠。 林征立马上前扶住她,“娘,元元怀孕是好事儿,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反正弟夫和元元会教孩子,你到时候只享受天伦之乐就行了。” “那你倒是生个孩子啊!”林高氏一扭头,将火气全撒到他身上,“不要求哥儿、儿子还是丫头,你倒是给我生一个啊,天天让我看着别的人抱着孙子、孙女到处遛弯,你怎么不知道孝顺孝顺你老娘?” 她这话有点儿阴阳怪气,但话里的内容却让大家都知道她是妥协了。 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是否是真妥协,但以后肯定不会再在这个话题上惹的大家不愉快就是了。 林征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无奈,“等孝期结束再说吧。” “孝期结束成婚,那你现在就得赶紧定亲,不然好人家的都被抢完了!”林高氏不放过他。 “哎,娘,有合适的再说。”林征最怕这个话题,拎着衣摆就往屋外跑,“我去读书了。” 沈岳一看林征跑了,拉着豆芽菜也走,“走,我带你去竹林里逛逛,给咱们娃娃陶冶一下情操。” 两人也不跟屋子里的人打招呼,就这么相携着出了屋子。 穆林见没啥事儿,也鸟悄地遁了。 屋子里顿时只剩林高氏和张氏。 婆媳俩其实没什么共同语言,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张氏开口了,“弟夫和元元都是能干的,他们的孩子以后说不得会有什么造化呢,娘实在不必执着于孩子的性别。” “再者……”她道:“两人还年轻,元元如此容易受孕,以后想多要几个孩子还是很轻松的。哥儿生儿子的几率又大,娘还是别惹弟夫不高兴了,省的以后就算有孙子也见不着面。” 林高氏冷冷地瞥她一眼,“还用你提醒?”然后袖子一甩,进了隔壁的屋子。 张氏则磕着瓜子,悠悠地看向门外。 现在这日子真是不错哟。 因为林元突然被查出来有孕,他自然不能跟着去买桃树。 沈岳不想离开豆芽菜,又怕他怀孕难受,想留在家里照顾他。 于是一合计,决定让穆林去买桃树。 穆林倒是个潇洒的人,爽快地答应了。 并 在离开之前,把一沓子田契交给了沈岳,“先前看你想买又不敢买,我就给拿下了,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怎么样的,也不必扭扭捏捏地总摁着自己的脑袋,不敢冒头。” 年前腊月底,宋氏来找林征了。 两人在外边谈了啥,众人不得而知,但林征回来却转述了宋氏带来的消息——县里已经清理好了林盛的财产,并打算等开了年就售卖林盛的田产,而宋知礼一心想拿下这些田产。 沈岳是想买的,不过家里买了一千亩荒地就已经够打眼的了,若是再拿下总计两三千两银子的三百五十亩良田,估计全县都会震动。 他们毕竟还是小门小户,买地太多,不说旁人,就是县令赵申,估计都要忌惮了。 所以这消息他听过之后就把渴望压在了心底,只是不知道穆林什么时候竟然给拿下了。 “这算是我给你和元元成婚的贺礼!”穆林非常大方,笑嘻嘻道:“以后崽子多了,送我一个玩玩,就算报答我了,所以不用太感动!” 沈岳:“……” 他给了穆林一个冷笑,“想得美!” 手一甩,就想离开。 “哎,我开玩笑的。”穆林忙拉住了他,把田契往他手里塞,“开玩笑的,不要当真了。” “不过田一定要收下,把我一路带到林家村,又救我几次命,说实话,这点儿东西我还觉得太少了,不足以显示我这条命的价值呢。” “再者,我不种田,也不爱管这些事儿,若不是看你想要,我也不会动嘴去买,所以收下吧,就当做是我给未来表外甥的聘礼或者嫁妆好了。” 沈岳是不想收的,“那我给你银子吧。” 谁知道话一出口,穆林就立马收回了田契,冷着脸转身就走。 “哎。”这次换沈岳拉人了。 他以为穆林会挣一下的,谁知道人家顺势一转身,直接把一沓子田契塞进他怀里,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笑嘻嘻道: “你收下了哦,不能再还给我了。” 然后立马跑开,头也不回地往院子外跑去。 变脸比翻书都快。 沈岳无法,只能收下。 地上的雪化的差不多的时候,果脯店的掌柜来叫人出发了。 然后穆林吃了大家给他准备的送别的 饭菜,收拾了东西,坐着掌柜提供的马车,抱着剑吊儿郎当地走了。 离别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所以谁都没有预料到,一个半月后,掌柜押着桃树苗慌慌张张地回来,会带给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的消息。 “穆林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正在进入收尾阶段,所以有些卡文,大家见谅一下。 另外我的新文《嫁给侯府嫡子》(小太阳受*对受和颜悦色,对别人冷厉狠辣攻,生子文)《在古代种田做官的日子》(身份神秘身手厉害受*穿越攻,讲述穿越攻从流放到权倾朝野的晋级历程,生子文)求预收。 感谢在2020-05-27 03:54:19~2020-05-29 05:1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橡皮擦掉铅笔、幽幽子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白兔奶糖糖、风襄、雨雪 10瓶;藤蔓、nonoat 5瓶;橡皮擦掉铅笔 4瓶;千变 2瓶;难捱、依依然然、之四C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21、晋江独家 彼时二月中旬, 沈岳为了加快工程进度,不仅从县城里请了三个建筑队, 见自己村里人不够用, 还从附近村子里招人, 最终召集了一二百人来干活儿。 果脯店掌柜拉着十几车桃树苗到林家村的时候, 一千亩地的正中央,住宅区、农家乐以及学堂都建了一大半。 近二百亩地的花田里,木栈道也已修建完成,外村雇的人开始修建那条从荒地住宅区旁边饶过, 贯通一千亩地东西方向的一条地砖路。 林家村里也是热火朝天,村里人汗流浃背地修建着村里的大道、小道以及辖区内通往四周邻村的路,先是夯土, 把道上的土都砸实,然后小道铺上石板,大道则铺上沈岳从县里订购的地砖。除了部分要忙着农耕的人, 沈岳不拘男女老少, 只要村里人愿意干, 不偷懒, 就是小孩子他都给付工钱。 不过小孩子们干不了重活儿,也就时不时的跑跑腿,帮着送送汤水, 不如大人们一天干到晚,所以一天工钱也就七八文,不足大人们的一半。 不过就这样, 村里人也都很高兴,毕竟春天是青黄不接缺粮的时候,一个四口之家齐上阵,干半个月下来,不仅为自家省了粮食,还能有个一两左右的收入,非常不错了。 当然,若是家里人口再多些的,收入甚至能上二三两,几乎和一年的净收入也差不离了。 所以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起早贪黑地干,就是想在沈岳面前刷刷好感,让他以后有活儿还找他们。 而林家买的下人们,除了陈婉和王大娘在厨房里帮忙,其他人则全投入到了那新买的七百多亩荒地中,割草的割草,堆肥的堆肥,烧荒的烧荒,翻地的翻地,因着这收拾出来的地有一部分是分给他们种的,所以大家非常积极,忙的不亦乐乎。 林家人自己也没得闲。 一二百人要吃饭,家里的几个灶就没停过火。 张氏、林高氏还有陈婉、王大娘全扑在了厨房,连林宝都没出去玩,围着几个灶不停地打转添柴,累的满脸通红。 沈岳一边调度调控着大局,一边和林征分头出去监工,林元则不停地记账、算账,控制着家里的财务收支,同时 安排人进行采买。 林家人就是在这个忙碌的氛围中,得知穆林失踪的。 “你说他是在和你们回来的路上失踪的?”沈岳皱眉询问,“事先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掌柜的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异常的,那天傍晚他还和我们有说有笑的,说等回林家村了,一定要找个媳妇定下来,以后也算有个家了,省的每次出门都没人惦记。” “我们还打趣他眼光高,不然就凭他的条件,崽子肯定都可以去打酱油了。他倒也没恼,笑嘻嘻的说了几句话,就把话题转移走了,只是晚上一起在土地庙里睡下的,早上醒来他却凭空消失了,什么都没留。若不是大家都对他有记忆,我差点儿以为是自己做梦他跟我们跑了一路。” 掌柜的说到这里,沈岳就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但他到底不死心,“那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掌柜的神情竟然有一丝的犹豫。 沈岳立马问道:“可是有什么动静?” 掌柜的挠了挠脑袋,也是一脸的茫然,“其实中间我起过夜,再次入睡的时候不如第一觉那么沉,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夜枭的叫声以及急促拍打翅膀的声音。其实这中间还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平时第二觉我绝对不会睡的太沉,别说正在运送货物的途中,更是不可能,但那天不知怎地,刚开始还有些意识,后来直接陷入了沉眠,早上起来时天光已大亮,我们一个商队的都起晚了。” “大家刚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们被下了药,有人把他掳走了。”掌柜道,“但是,若真有人掳走他,肯定不会把他的行李也给全带走的,毕竟我们这些人出门在外,身上带了银钱,都没被偷行李银钱,没必要单把他的行李偷了去。” “所以你觉得是他自己走的?”林征问。 掌柜的顿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对,最关键的是不论庙里庙外,都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所以我们觉得是他自己走了。” “去向不明!” 等和掌柜的结了账,付了银钱,把人送走,林家人都还是懵的。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吧。”林征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 是不是和小叔有关系。” “和小叔有关,他也没必要给人下药啊。”林元接口道。 沈岳赞同,“元元说的对,所以我猜他估计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算了……” 他也叹了口气,“若是他不在意咱们这些穷亲戚,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但若是在意,我估计信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虽然我不喜他父亲,甚至有些迁怒于他,但他总是小叔的儿子,性子肯定也随了小叔,我觉得他不是他父亲那种冷血无情、拜高踩低的人。”林征道。 沈岳也不是认为穆林是坏人,他只是分析了可能。 穆林经常十句话里九句假,但看他日常和林宝相处,就知道他是一个特别喜欢小崽子的人。 而一般喜欢小崽子的人,心都是软的,人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他道:“希望他会寄信回来,给大家报个平安。” “先看看吧,若是实在没音讯,我就去外边找找他,顺便再打听打听小叔的消息。”林征如是说。 “三哥想出门?”沈岳听出了他的意思,非常惊讶。 林征平时最爱的就是待在房间里读书,很宅很宅。 林征顿了一下,“距离下一次科考还有两三年,我确实是想出去转转的,就是学堂……” “没事儿。”沈岳立马道:“学堂到时候可以聘请些先生过来,三哥大可不必挂心。” 林征短暂地松了口气,转而道:“怎么买这么多桃树苗,都种哪里?” 桃树苗上千棵,都堆在了院子里,把院子都堆满了。 “元元喜欢花,又喜欢桃肉果脯,我想着不如多买些,到时候可以制些果脯来吃。” 沈岳笑道:“下午就让下人们挖坑,把它们往荒地那边修的地砖道的两旁种,剩的也可以在院子里和学堂里种些,到时候开了花,想必会非常漂亮。” “相公可真好。”林元立马笑嘻嘻地夸奖,然后摸着肚子,满脸憧憬,“明年要制好多好多果脯,小崽子肯定也会喜欢吃的。” 沈岳嘴角一抽。 刚生出来的小崽子哪里能吃果脯? 他忙道:“就是为你买的桃树,到时候果脯都是你的,小崽子若是想吃,等他大点了再说。” “好吧 。”林元顿时有些遗憾。 夫夫两个正甜甜蜜蜜地说着话,林征却悄悄地闭上了嘴,提起衣摆就打算开溜。 然而他的动作远不及林高氏的嘴快,“你瞧瞧你弟夫和小四,再瞧瞧你,说个媳妇不好吗?村里丫头哥儿你可能看不上,但镇上、县里好的哥儿和丫头们多的是,咱们家里现今又不同以往,谁你都能配得起,所以你躲什么躲,赶紧找个人定下来,你也老大不小的,得赶紧要娃娃了……” “哎,知道啦。”林征非常敷衍,转而对沈岳道:“弟夫,你留在家里陪元元,我去村里和地里转转。” 说完,不等林高氏再唠叨,撒腿就跑。 林高氏顿时生气,“你说他是怎么了?一直抗拒再找,难道真的对宋氏念念不忘吗?” “三哥没有。”林元立马道:“宋氏年前刚被尹秀才休了的时候就来找过三哥,对三哥说了她已单身。三哥若是有意,当时就会再朝她提亲的,哪里会让她转眼又嫁给别人。” 林高氏一时也有些迷茫了,不再盯着林征,而是叹了口气,“你说她图啥呢,被休不到半个多月,就又嫁了人,还是个死了媳妇的糟老头子,说出去多丢人啊……这老头子怎么也没尹家秀才好呀。” 尹秀才和妓子纠缠不休并且殴打宋氏的事林元和沈岳没和别人说过,林高氏自然觉得有钱又年轻,还有秀才功名的尹秀才好。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宋氏也已经被休,再嫁,先前的事情就没再提的必要了。 林元道:“反正三哥那里对她是死了心的,娘你就别操心了。” “我能不操心吗?”林高氏怒了,“他一天到晚只会读书,路上遇到个丫头或哥儿连瞥一眼都不瞥,我看母猪上树,他都不一定能找到媳妇,你说我不催他,他能动?” 林元顿时语塞,咕哝道:“那催了也没用啊。” 三哥明显无心婚事。 “谁说没用?”林高氏不服,“不催才没用。” 沈岳顿时在心里悄悄擦了把汗,催婚党太可怕了。 幸好他和豆芽菜早成婚了。 估计大舅子想出去,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躲避催婚。 那给学堂招先生的事得赶紧做了。 早招到人,早放大舅子自由。 然而他打算的挺好,却怎么都没料到,穆林报平安的信林家都收到了,贴的招先生的告示却没为他们带来一个秀才。 二月下旬,学堂都快建好了,林家学堂竟然一个来应聘的秀才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9 05:17:03~2020-05-30 04: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075895 40瓶;小鱼洗洗、空白格、我头发呢 10瓶;harumamakk123 8瓶;35415411、千变 2瓶;淮楚夏、丹、难捱、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22、晋江独家 截止二月下旬, 林家学堂已经收到了附近村子里一百二十多个学生进学的请求。 虽说学生大部分都是五岁到十岁这个年龄段的,但这个人数, 就是沈岳都很震惊。 总归说来还是林家学堂收的束修太低了。 孩子们五六岁、七八岁的年纪, 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儿, 待在家里天天在村子里斗鸡摸狗、惹是生非, 林家学堂束修要的低,再加上若是孩子学的好,甚至还能拿一笔奖学金,大家都想把皮猴子送到学堂里试试, 万一出息了呢? 当然,就算没出息,有人帮着带孩子管孩子, 同时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让孩子识识字,以免以后一到外面世界就双眼摸黑,再者, 林家学堂规定了, 夏收和秋收各放一个月假, 让这些孩子们回家帮忙收种, 其实一点儿都不耽误农事儿。 大家可不就非常乐意把孩子往林家学堂送嘛。 不过外村一百多个孩子再加上林家村的三四十个,至少得分三四个班,沈岳不想让林征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皮猴子身上, 至少也得请两名先生过来,一人带两个班。 但是这人却怎么也招不到,就是个非常大的问题了! “一人一年二十两银子的聘金, 不少了吧?”沈岳问林征。 林征道:“不少了,镇上学堂里的先生一年下来也差不多是这个收入。” “关键是,镇上不管吃住,咱们管吃住啊,别说,咱们还十天一休沐,秋收夏收各放一个月假,春节时又是一个月假,一年下来,光休息时间,都有四个月了吧?”林元嘟哝,“我要是一年就干八个月,能有这么多收入,我都想去当先生教书了呢。” 沈岳想到他那写到现在还跟狗爬似的字,忙打消他的某个念头,“咱们不教书啊,你一年下来,赚的可比教书先生多多了。” 林元点了点头,抓了抓脑袋,嘿嘿笑,“那倒也是。” 怀孕前两个月他受尽了孕吐的苦头,人都消瘦了,好在进入第三个月,孕吐的症状就消失了,他人也比以前更有精神头了。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看向林征,“那我明儿个去县城里找找周秀才,看看他有没有熟识的人推荐。” 沈 岳原本打算去镇上书肆或者学堂里找些读书人,看看有没有愿意来坐馆的,但经林征提醒,他才知道镇上学堂已经好久没出过秀才了,出了秀才也大部分都是去县学里、府学里求学,在镇上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是连秀才功名也没有的。 虽说林家学堂只是蒙学,但沈岳还是想招些有功名的年轻人来,这样和林征也有共同话题可讲,还可以一起探讨学问。 不然,他也没必要扩大学堂的规模,给自己找麻烦。 “村子里还是太偏僻了,不管是交流学问还是吃穿住行,都没有县里方便。”沈岳道:“我想着村里的小商店得加紧开起来了,这样从县城里进些中高层次的货物,也能给人提供些便利,然后这两天有空的话,三哥叫个下人陪你去县里或者镇上书馆买些书,咱们早些把书馆的藏书给准备好。” 省得有功名的读书人嫌这里不方便,不想往他们这个偏僻的小地方跑。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秀才都是家庭条件好到可以追求精致生活的,不过沈岳总想着,他们提供好的条件,到时候应聘的人多,他们也可以从中挑选些好的。 只是没想到,招人告示上把条件列的那么好,前景描述的那么远大,还是没人来。 不过,不管怎样,聘金他是不可能再加了,再加,他们这学堂就又要倒贴钱进去了。 林征懂他的意思,“行,那我就趁着今儿个去吧,正好和你错开时间。” 沈岳看看天上的太阳,时间不算太晚,于是道:“这样也行,马车小六已经会驾驶了,带着他去吧,下午若是赶不回来,就明儿个再回来,我推迟一天去县里。” “好。”林征应了一声,站起身就往屋外走,同时冲院子里喊道:“小六呢,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趟县城里。” “哎,好的,林老爷。”小六从牛棚里跳了出来,笑嘻嘻问道:“这次驾马车?” “马车快些,不过不可跑的太快。”沈岳在屋里提醒道:“你才学会不久,等技术熟练了再提速度。” “好的老爷。”小六高兴地应道,转身回到了牛棚,开始解拴马的绳子。 因为买了一千多亩地,沈岳怕农耕的时候,租户们租不到牛,耽 误了种田的进度,所以天气刚暖和的时候,就带着人去县城里买了二十八头牛和一匹马,几乎把县城的牛给买空了。 加上家里先前买的两头牛,林家总共有三十头牛,一匹马,全都挤在院子里扩大了好几倍的牛棚里,由买来的小六专门养着。 后来沈岳又定制了一辆带蓬的马车,专门让小六学了驾驶技术,方便家里人出行。 林征带着小六走了之后,沈岳便问豆芽菜,“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银钱?” 林元扒拉了一下桌子上的账本,“把采买的账都结了的话,还剩六千多两,等房子和学堂盖好,付了所有工钱,估计就只剩六千两了。” 沈岳点了点头,在他旁边坐下,“开小商店,你觉得还要投多少?” “相公。”林元没有回答,抿了抿唇后,低声道:“小商店的生意让大嫂来做吧。” 他咬着唇,神情略有些紧张地看着沈岳。 “哦?”沈岳挑了挑眉,在他旁边坐下,拉着他的手不停地摆弄着,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 林元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三哥是读书人,以后若是中举,要么是选官,要么是去考进士,肯定不会在林家村久留。但大嫂的意思是以后让小宝招赘,给大哥留个后。” 沈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所以?” 林元抽出手摸了摸肚子,眼神一转看向门外,神色平静道:“大嫂把我养大,小宝也几乎是我当亲弟弟带大的,我们的感情你也是知道的,当初大哥去世,若不是为了保护大嫂和小宝,我不一定能坚持下来。但是,小宝以后若是招赘,必是要留在林家村的,而大嫂的生意是依附着咱们,意味着小宝以后也是要依附着咱们,可再往后呢,难道让他去依附咱们的崽崽,看崽崽的脸色吗?” 沈岳一愣,根本没想到豆芽菜会想这么远,这么深。 他眉头微蹙,反驳道:“崽崽肯定不会被咱们养成二房那样眼高于顶的。。” 林元却摇了摇头,还是道:“我知道的,我喜欢崽崽,肯定会竭尽所能地把他养好的,但他和小宝的关系就又远了一步,人心易变,谁都不能保证以后他们的身边人不会出问题……” 沈岳插话:“你 想让大嫂拥有自己的生意,不再依附我们,和我们分开?” 林元看着他,“有生之年,我都想让我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但是为了以免以后会出问题,我想给小宝多一层保障。到时候就算他和崽崽受人挑拨关系不和,他也有一份独立的财产。” 沈岳其实能理解豆芽菜,自古以来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就是骨肉至亲也能挣个你死我活,更别提血缘关系淡化或者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人了。 想了想,他道:“我怕大嫂手里的银子不足以支撑起一家小商店。这样吧……” “到时候咱家出一部分银子,三哥出一部分银子,但大头让大嫂来出,同时让她来经营,这样分红她占大头,不然你贸然提出让她一个人出银子建小商店,她肯定会多想的。” “再者,小商店前期投资又大,后期收入不定,咱们一家子都投资,也降低了赔钱的风险。”沈岳道。 林元突然揉了下眼睛,又眨了眨,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沈岳忙摸摸他眼睛下面,“行啦,别哭,有我在,操心的事都让我来,你好好管理着家里的银钱,再跟着三哥学学字、读读书,给咱家崽崽提前打打基础就行了,所以不用太感动啦。” 林元:“……” “相公!”他眼泪汪汪,却又面无表情地道:“你早上做饭,是不是切辣椒了?” 沈岳:“……” 他咳了一声,尴尬的有些手足无措:“那个,是不是辣的眼睛疼?切完辣椒我洗了好几次手,不知道会没洗干净!” “没事儿!”林元眼中的泪水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人却笑了一下,“相公,你真好。” 沈岳都快惊悚了,怎么眼泪说来就来? 都辣成了这样了吗? 他忙一把拉起豆芽菜,“帕子我用过,不敢给你用。我带你去洗洗手,一会儿你自己洗洗脸,擦擦眼睛,我去把家里咱俩的帕子都洗了。” 林元这次非常听话,眨了眨火辣辣的眼睛,乖乖地任相公半抱着自己走。 沈岳认认真真地把他早上碰过的东西都清洗了一遍,又把手用胰子搓了好几遍,最后舔了舔手指肚,没有辣味了,才敢去碰豆芽菜。 豆芽菜也把手和脸洗了几 遍,眼泪终于停下来了。 沈岳有些后怕,嘟哝道:“以后还是让大嫂来做早饭吧,吓死我了。” 张氏和林高氏一大早就出发去了镇上采买,沈岳就起来做了早饭,没想到竟搞出这么个意外。 豆芽菜可是最脆弱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了。 林元淡定地安慰了他几句,见人不再手足无措,便开心地计算起了开小商店要投入多少。 沈岳则收了收心思,开始着手制定小商店的装修计划。 林家村村里村外的道路都修好了,所以现在只剩下荒地那边还在建设房屋,别的地方工事都结束了。 夫夫两人忙碌了一会儿,便相携着去荒地那边的建设工地转了转。 转过之后就又回到家里忙起自己的事来。 本以为一天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度过,没想到中午的时候,李掌柜竟驾着马车来了,同来的还有周路。 周路一从马车上跳下来,就笑嘻嘻道:“沈兄,听说你家学堂在招先生,你看看我怎么样?” 他自卖自夸道:“小弟也是秀才出身,而且君子六艺都有涉猎,自问不会比别的秀才差多少。” 说着说着,他环顾一周后,突然靠近沈岳,捂着嘴低声道:“我知道竞争激烈,但不管怎样,咱们熟,关系好,你悄悄给我开个后门呗。” 沈岳&林元面无表情:“……好啊。” 周路一愣,继而大喜,感动的眼泪汪汪:“沈兄,我就知道你是个仗义的,元元,我就知道你是个大方的,认识你们,周某真的值了。” 沈岳&林元:“……” 夫夫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虚。 被架到高台子上,下不来了,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30 04:30:00~2020-05-31 03:5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错过的囧年华 13瓶;41910676 10瓶;樱 4瓶;千变 2瓶;淮楚夏、难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23、晋江独家 沈岳咳了一声, 引着两人往屋里走去。 边走边询问最近的情况。 然后得知两人昨儿个才结伴从江平府回到县里,在县里休息了一晚, 就跑了过来。 沈岳心道, 怪不得周路不知道他家学堂没招到人呢。 李掌柜道:“林家村这变化可真大, 路修的比县城还好, 沈村长怕是费了一番心思吧。” 沈岳忙道:“还按以前的称呼来吧,叫‘沈村长’太生分啦。” 他道:“先前村人捐了些银子,我想着不如把村子拾掇一遍,时常安排人打扫检查着, 这样外人来林家村,看着也好看些。” 李掌柜有些惊讶了。 他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村子的村民们会自愿捐银子的。 不过这话沈岳当村长前他可以说,现在可不能说。 而且, 这个时常打扫、检查又是个什么意思? 县城的大部分街道都还没人打扫,日常都是马粪、牛粪、人粪到处都是,脏兮兮、臭烘烘的呢。 于是他道:“还别说, 经这么一收拾, 村子里比县城的街道上还干净呢, 更别提花红柳绿、鸟语花香, 若不是身上事务繁忙,老朽都想在林家村住上一段时间呢。” “不过,这时常打扫, 怕是要招不少人,花费也不少吧?”他一脸好奇。 沈岳笑了一下,“村子里有些孤寡老人, 地种不了,重活儿也干不了,人老了也坐不住,没法去做工赚口粮,所以我就把村里的路分片包给他们,让他们每个人负责一片,每天打扫过后,时不时的去检查检查就可以,一天给十文钱工钱,逢年过节再给分些肉、粮食、布匹等,这样下来不仅维持了村里的卫生,也给他们提供了活计,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了。” 李掌柜立马伸出大拇指,赞道:“沈小哥考虑全面。” 他感叹道:“林家村有你这么个村长,真是他们的福气啊。” 沈岳忙谦虚,“哪里哪里,主要还是村民们支持。” “我想把村子发展成供人休闲度假的村庄,村民们虽然不懂,心里也没底,但还是支持我的决定……”沈岳感慨,“所以有这些村民,也是我的福气呀。” “休闲度假的村庄?”李掌柜 一愣。 “是的。”沈岳微微一笑,给李掌柜介绍起来。 而周路却不耐烦听这个,他悄悄拉了一下旁边的林元,眼神示意,“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林元本不想搭理这个愣头青的,但想着林家学堂说不得以后就只能招来这么一个先生,得珍惜着呢,于是就悄悄地起了身。 “找我有什么事?”林元在竹林里站定,斜眼瞧他。 周路立马嘿嘿笑,抓了抓脑袋,“那个……那个先前对不起啊。” “哦?”林元翻了个白眼,“你哪里对不起我啊?” 这货去年离开的时候那个生气、愤怒,再加上之后到现在有半年都未曾来过,林元还以为他们断交了呢。 相公说去找周路寻求帮忙的时候,他还在想,要不要把两人断交的事情讲了,谁知道还没讲呢,周路这货就屁颠颠地自己跑来了。 “哎,先前是我小心眼,现在我已经想开了,就算小草心悦于你,可两个哥儿是没有未来的,更何况你已经成婚,有了沈哥这么优秀的相公,肯定不可能对小草动心的,因为小草心悦于你我就迁怒于你,这确实是我不对,我道歉!” 林元:“……” “相公优秀,我确实不会对别人动心,但是……”他面无表情:“谁跟你说小草心悦于我的啊?” “谁跟你说的啊?”他捡起地上的断竹竿,追着这货就开始揍,怒道:“为了给你解释清楚,小爷差点儿没跑成死狗,你还敢不分青红皂白地冲我生气,撒蹄子跑的比野猪还快,你知不知道小爷气的真想撬开你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 周路一愣,惊喜道:“小草不是心悦于你?哎哟!”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下,赶紧一边提着长衫下摆,一边蒙头就跑,嘴上还在叨叨:“你说小草不是心悦于你?你确定?哎呦,你先别打了,给我解释清楚啊!” 林元拎着竹竿追他,冷笑:“你倒是别跑啊?” “我不跑,你难道能不揍我?”周路也不傻。 不过他还是问道:“那小草的心悦是谁啊?” 林元:“……不知道。” 他突然之间就有点儿同情周路了,于是也懒得追了,停下了脚步,扔了竹竿扭头就往回走。 竹林里密密麻麻的都是竹子,竹笋也很多,林元想着等大嫂回来,这两天就把笋给挖了。 他喜欢吃酸笋,超下饭的。 “你不揍我啦?”周路蒙头往前冲了一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背后没有脚步声,于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逐渐走远的林元。 “哎。”周路赶紧小跑着跟上,“小草很喜欢那个人吗?” 林元摇了摇头,“不清楚,或许吧。” 他转头看向已经跑到他旁边的周路,“你要真的有心,可以跟你家人说,叫你家长辈去六婶家提亲试试,另外……” 他顿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其实我家学堂没招到先生,招人告示挂出去十来天了,愣是没个人来,我估计也不会有人来了。” 县城里那位县丞估计又使什么坏了,不然这么丰厚的条件,普通秀才肯定会来的。 只是,不管能不能招到人,他一点儿都不想因为小草的关系占周路的便宜,那样会让他觉得对不起小草,也对不起周路。 “你不缺银子,县学的学习条件肯定比我们这里好,说实话,你也不必为了小草,非来我们这里当先生。” 周路的笑容顷刻间就消失了,神情也萎靡了下去,他踢了踢脚下的枯枝落叶,半晌,低声道:“我已经跟家里人说了。” 林元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家里没同意?” 周路闷不吭声地点了点头,接着道:“爷爷今年上半年要留在府城给人看病,爹娘就要把我也留在府城,他们没收了我的银钱,不让我回来。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路上碰到李掌柜,被他捎了回来。” 林元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所以,你现在是离家出走,身无分文?” 周路有些羞愧,低着头嘟哝:“是!” “所以……”他豁出去了,猛地抬起头,可怜兮兮道:“你家学堂就收下我吧,啊?” “除了这里,我真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说的可怜巴巴,林元却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货会没地方住? 县城里周大夫家可是有至少一处房产的。 况且周路那么多同窗…… 不过既然这货不是因为小草而故意“援助”他家,他家学堂自然也愿意 收下这个先生。 于是他道:“学堂快修好了,你最近有空的话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到时候我叫小六去县城接你。你来了之后,吃住都是学堂包了,不过你的衣服得自己洗,若是不会洗,也可以出点铜板,叫别人来洗。” 周路眼睛瞬间一亮,“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这边聊完了正事,沈岳那边也和李掌柜商谈完正事,说起了学堂。 李掌柜对他们建的学堂一阵恭维,说道:“建学堂,还收那么低的束修,沈小哥和林家真是高义。” “说实在话,建学堂是一件福及后世子孙的大事,老朽在府城还有些熟人,若是沈小哥不嫌弃,学堂书馆的藏书可以交给老朽来帮着收集,也算让老朽厚脸皮跟着占占光了。” “哪里哪里。”沈岳惊喜,拱手道:“那就谢谢李掌柜了。” 李掌柜笑道:“不用客气,沈小哥若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老朽说。老朽虽说年纪大,但总还识得些人,说不得会有两三思路。” 沈岳苦笑了一下,“实不相瞒,周秀才是第一个来应聘的先生呢。” 李掌柜惊讶,“此话当着?” “当然是真的。”沈岳有些无奈,“自问报酬已经很丰厚了,但确实没有秀才来学堂应聘先生。” “按理说不应该啊。”李掌柜也有些疑惑:“乡试才结束半年,下一次得两年多以后了……” 不过,他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说道:“林家村风景秀丽,适合休闲养老,也适合学子们在此静心读书,只要撑过最开始这段时间,肯定会有读书人愿意过来的,这个事情沈小哥先莫要着急。” 沈岳见他这么说,只好道:“李掌柜说的不错,着急也没用,先撑过这段时间再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林元就带着周路回来了,两人满面笑容,手里各攥着一大把荠菜,搬了椅子,在院子里拾掇起来。 没一会儿张氏、林高氏和林宝就赶着牛车回来了。 沈岳等人停住了话头,开始帮忙卸车。 张氏道:“今儿个镇上人多,回来的有些晚了,客人先坐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去做饭。” 李掌柜忙道:“不急不急。” 几人把车卸了之后,张氏便带着 林高氏、林宝围上围裙,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林家院子门口就跑来了两三个风风火火的男童,高声问道:“村长,饭好了没,我们去送饭去。” “估计好了,但这会儿正热着呢,你们先把车拉到后面,等饭放凉了些,再盛到木桶里送过去。” “哎,好的。”男童们笑嘻嘻应道,拉着车子,呜呜呜就奔出了院子。 沈岳见李掌柜一脸疑惑,便道:“后面有几个大灶,是用来给建房子的匠人们做饭的,家里人少事多,就找了些孩子一天给些铜板,让他们来帮着送饭、盛饭,怕他们毛毛躁躁的烫到自己,每次灶上就提前做好了饭菜,放那儿凉着,差不多了才让他们盛到木桶里,拉到地里去。” 李掌柜感叹,“沈小哥可真是细致体贴,考虑周全。” 沈岳笑了笑,就跟他聊起了其他事情。 李掌柜这次来不仅是要订购皮蛋、油纸伞的,还预订了林家村的油菜籽,所以沈岳也是高兴,把发展计划都跟李掌柜简单介绍了一下,吃完午饭,还带着李掌柜去他们的油菜花田看了看。 油菜花还没有全开,但放眼望去,茫茫原野都是一片黄,风送花香,生机勃勃,让人一看就觉得心胸舒畅。 李掌柜看的满脸向往,只叹,“如此景色,若是能长居此处,日日高处观景,感觉必是不错的。” 沈岳笑道:“观景楼已经在建了,就在农庄里,到时候一千亩荒地全种上花,在观景楼上四面都可以看到。客人们可以在农庄里品茶、谈生意、聊诗词、开文会,保证不会如闹市中那样,轻易的就被人打扰了兴致。” “不错。”李掌柜摸着胡子,“以后你这里怕是要闲不下来咯。” 沈岳笑:“但愿如此。” 林家村距离县城比较远,李掌柜和周路没有多留,定下了契约后,就一起驾着马车走了。 林家人下午就开始砍起了竹竿,开始制作油纸伞。 傍晚的时候,林征和小六拉着书回来了。 “我还以为三哥要在县里住一晚呢。”沈岳上前,打算帮忙搬书。 然而刚到马车跟前,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开了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小宝,我来看你啦。”来人一跳 下马车,眼睛扫了一圈,随后连招呼都没打,就欢天喜地地冲林宝跑了去,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我好想你,你怎么不去找我玩呀?” 众人:“……” 张氏瞬间脸黑,猛地看向沈岳和林元,“这个是谁?” 沈岳&林元:“……” 两人有志一同,全懵逼地看向了林征,眼神询问:他怎么会跟来了? 林征嘴角一抽,头疼地捏了捏额角:“……一言难尽!” 张氏:“……所以他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31 03:56:56~2020-06-01 17:5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幽子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羽 44瓶;白开氺、幸运者 20瓶;醉清泠 16瓶;漂流瓶0615、糯糯诺 10瓶;幽幽子墨、千变 2瓶;淮楚夏、梅兰竹菊、难捱、冷、3967949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24、晋江独家 沈岳上前拎住赵辰的后衣领, 将他从林宝身上拉了开。 “你的侍从们呢?”他问。 赵辰本来还不高兴,但见林宝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也不计较沈岳的动作了, 挣了一下, 待沈岳松开手后, 整了整衣领,才用一副不在乎的口气道:“让他们回家通知我大哥了。” 沈岳眉头微蹙,不过没有再问什么,而是交代林宝, “你带着赵小公子转转,别去河边,也别往竹林里钻, 一会儿回来吃饭。” 林宝还没回答,赵辰立马眼睛发亮,“好啊!” 他一把抓住林宝的手, 转头就往院外冲, “小宝, 你带我出去看看, 刚刚在马车上看了一路,我好喜欢你家这边呢。” 得了,这也是个嘴巴特别甜的。 果不其然, 林宝一听特别开心,跟着赵辰就撒丫子往外奔,“我们这里好漂亮呢, 小叔种了好多好多花,好多人都来看呢。” “真的吗?”赵辰兴奋大叫,“我也要去看。” 然后两个人手拉手,转眼就消失在了院门口的大路上。 而张氏这会儿也通过林元介绍,知道了赵辰的身份,脸还黑着,但却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好教训自家哥儿一顿,都快过七岁生辰了,怎么能让一个男孩子说抱就抱,说拉手就拉手呢。 沈岳这会儿则帮着林征把书都搬进林征的卧室,顺便打听了一下赵辰是怎么跟来的。 “估计在买书的时候,他就看到我们了,后来我们驾着马车出城,他就在城外等着,非要让我们带他来林家村,不然就站在马车前不让我们走。”林征捏了捏眉头,特别无奈,“他两个侍从也不敢硬管他,后来没办法,只能听他的安排先回去报告给大人。” 沈岳一时有些无语。 这货也太不好管教了吧? 上次绑架那事儿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不信赵申回去不收拾他,但看现在这样子,说跟一个不熟悉的人走就走了,也太任性了吧? “估计大人明天就会叫人来接他。”林征搬着书,顿了一下,“关键是他今晚睡哪里?” 沈岳心想这还用问嘛,“跟你睡吧。” 穆林来信说短时间不回来了,他睡 的屋子就收拾给下人住了。 林征心力憔悴,他根本没见过这么折腾的小孩,“那小子说自己不习惯和人一起睡。” 这是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沈岳突然之间变得非常淡定,“不习惯和人睡是吧?” 他冷笑了一下,“牛棚里倒是有位置,不和人睡,就叫他晚上和牛一起睡吧。” 林元&林征:“……” 张氏&林高氏:“……”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林高氏咳了一声,劝道:“毕竟是县令大人的弟弟……” “就是。”张氏接道:“睡哪都不能让他睡牛棚,回去跟县令大人说咱们虐待他,那就不好收拾了。” “行了,我心里有数。”沈岳摆了摆手:“大嫂和娘去做饭吧,多弄些小宝喜欢吃的东西。” 张氏和林高氏一时有些愣怔,“不问问那小公子?” “不用问,咱们吃什么他吃什么,他就是来体验乡下生活的,你尽弄些大鱼大肉,他估计也吃烦了。”沈岳非常干脆果断。 “行吧。”张氏和林高氏半信半疑,但在这些事情上,两人还是很听沈岳话的,于是就起身去坛子里掏酸笋了。 没错,林宝小朋友和他小叔一样的口味,都特别爱吃酸辣下饭的酸笋。 而院子里的林征和林元两兄弟则嘴角直抽搐。 弟夫/相公这赶人的态度也太明显了吧? 他们哪里知道,沈岳这是怕那小子喜欢上这里,就不愿离开了。 就这种小少爷脾气,若是赖在这里,有得折腾。 晚饭弄得也不算寒碜。 张氏宰了一只小公鸡,做了一大盆子的酸笋鸡,又炒了鸡蛋、竹笋、凉拌了荠菜、藕片,种类不多,但分量十足。 做好之后,太阳还没落山,张氏便站在门口林宝回来吃饭。 刚从地里转回来的林宝和赵辰正在路上辣手摧野花,一听到张氏的叫声,撒丫子就往家里狂奔,边奔边喊:“娘,等等我啦,我要吃两大碗米饭。” 胃口非常好,行为也极其的豪放。 赵辰从来没见过这么不顾形象的哥儿,忙跟在后面喊道:“小宝,慢点儿跑啊,你发髻散了,跟小疯子似的。” 林宝一点儿都不在意,随便扒拉了一下脑袋,高兴的嗷嗷直叫:“辰哥 哥快跑,吃饭啦吃饭啦。” 赵辰无法,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往前冲。 一回到家里,沈岳就手指了指井边的大缸和木盆,“水瓢在大缸里,自己舀点儿水,把手脸洗干净。” “好的,叔叔。”林宝笑嘻嘻,欢快地冲向大缸。 大缸差不多有一米高,林宝也就比缸高了一个头,伸着短胳膊舀水的时候,瓢拿的一头高一头低,水有一半都顺着瓢把倒流了出来。 他倒是喜欢玩水,追着洒到地面的水踩来踩去,一会儿就踩出来一个水坑,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缸旁边的地上立马变得泥泞起来。 赵辰一脸的难以接受,这也太粗鲁了吧? 哪有小哥儿还玩泥巴和水坑的呢? 不过看林宝短胳膊短腿的不好舀水,他还是上前,拿过林宝手里的水瓢,“你乖乖去盆子那里蹲着,我来舀水。” “好哒。”林宝也很是听话,转眼就把踩水坑给抛到了脑后,蹦蹦跳跳地去木盆边蹲着了。 赵辰顿时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绕开林宝刚刚踩出来的一片泥汤子,双手端着水瓢,开始慢慢往木盆里舀水。 两个小家伙还算安分地洗干净了脸和手,随意甩了甩,便往堂屋里冲。 饭桌上菜已经摆好,饭也盛到了碗里。 林宝夸张地哇呜了一声,惊喜道:“有酸笋鸡!” 他转头看向赵辰,热情地向他介绍,“酸笋鸡可好吃啦,我和小叔最爱吃这个啦,一会儿我把我的鸡腿让给你,你尝尝。” 赵辰已经惊呆了。 桌子上的菜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味道,竟然告诉他好吃? 难道乡下人已经穷到拿馊了、坏了的东西来招待客人的地步? 而这馊了生出异味的东西,小宝竟然说好吃? 生在这样的家庭,小宝也太可怜了吧? 他自动忽略了林宝白白胖胖的富态模样,一脸坚毅地拿出了决心,“没事,我吃,我全吃了,你别动。” 坏的东西就不让小宝碰了,等明儿个大哥派人接他,他叫人多给小宝买点儿好吃的。 桌子上的人都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都有点难以置信,这小子脸皮未免太厚,性子未免太霸道了吧? 而林宝惊的瞪大了眼睛,眼眶中已经起了水雾, 不过他自认是个坚强的哥儿,吸溜了一下口水,憋了一下泪意,故作大方道:“我不吃,都给你吃,不过……” 他可怜兮兮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瘪了瘪嘴,“你要给娘、小叔、三叔、奶奶分点儿。” 赵辰一看林宝不吃坏了的食物,立马高兴起来,不甚在意道:“没事儿,都听你的。” 于是两人也算达成了鸡同鸭讲的和解。 只有桌子上的大人们一脸无语,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饿了。 张氏虽然不满意这小子抱自家哥儿,但也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热情地给赵辰夹了一个大鸡腿,“都是乡下种出来、养出来的东西,味道都还不错,你尝尝看喜欢不喜欢。” 赵辰忍着不适,艰难地从上面夹了一小块鸡肉塞到嘴里。 虽然他非常豪气地说鸡他全包了,小宝的娘也温善可亲,但吃的时候他还是难以过心里这关啊。 然而,正当他随便嚼了几口,正打算囫囵咽到肚子里时,一股又酸又辣又香的味道突然在口腔里炸开,他的眼睛嗖地一下就亮了。 赵辰赶紧又嚼了几口,待感受到那个滋味不是幻觉之后,把肉咽进肚子里,惊叹地举起了大拇指:“好吃!” 林宝都快哭了,他也好想吃哇。 他吞了口口水,眼巴巴地瞄了一眼赵辰碗里的鸡腿,心里直掉泪珠子。 然而正在他口水泛滥时,手里的碗突然一重,赵辰把张氏给夹的那只大鸡腿放到了他碗里。 “鸡腿你吃。”赵辰脸有些红。 他原以为是食物放坏了,所以才说了那些话,现在反应过来自己搞了乌龙,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林宝摇了摇头,把鸡腿又放回到他碗里,“娘给你的,你吃。” 赵辰一怔,而后突然笑了,“好,我吃。” 他从盘子里又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林宝碗里,“你的,吃吧。”然后便低头扒起饭来。 林宝瞬间眼中又冒起了亮光,夹起鸡肉,啊呜一口就塞进了嘴里,十分香甜地吃了起来。 最后林元把自己那只鸡腿给了林宝,两个小家伙是吃的滚瓜肚圆,相当的满足。 饭后张氏、林元去收拾厨房,林高氏回屋休息。 沈 岳则把桌子擦了,搬进院子里,坐定之后,从怀里拿出一只金镶玉的长命锁,递向赵辰,“这个还给你。” 赵辰一愣,“原来在你这里呀,我怎么说小宝没戴呢。” 林宝趴在桌子上,摇了摇脑袋,嘟哝道:“不戴,还你。” 他从小也是个财迷,但什么东西该收,什么东西不该收,他还是知道的。 赵辰立马不高兴了,“说送你就送你了,就算你不戴,也不能还我。” 沈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把东西往他手里塞,“东西贵重,小宝不能收,你收回去吧。” 赵辰却闪躲了开,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远离沈岳,说道:“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我家里这类长命锁一天戴一个,能保证一年三百多天不重样,日常丢个几个都是常事儿,哪里用得着这么小气扭捏。你再这样扫兴,我这会儿就回去了。” 沈岳抬眼看了黑黢黢的天空,面无表情地收起了金镶玉长命锁,“我明天托人交给你哥。” 赵辰却突然放松了下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嗤笑道:“他连我哪天生辰都不知道,会在意一只长命锁?” 说完之后,也不搭理沈岳了,对着昏昏欲睡的林宝小声道:“小宝,你想睡觉了吗?” “嗯。”林宝趴在自己的肉胳膊上,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眼睫毛颤了颤,眼皮子挣扎了一下,还是没睁开。 “今晚你跟谁睡……” “今晚你跟小宝三叔睡。”沈岳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道:“小宝快七岁了,他跟他娘睡。家里也没空房间,你若是不想跟三叔睡,就去牛棚跟牛睡。” 赵辰:“……” 赵辰根本没想到他竟然敢这么不客气,立马就想发飙。 毕竟自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这么对他呢。 但沈岳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一下子熄了火,“家里条件就是这样,小宝从小就没有单独的房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也凑合一晚上吧,明儿个回县城了就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的来。” 赵辰瞥了一眼林宝,想着这个家确实不像太富裕的样子,嘴巴抿了抿,到底没有再发少爷脾气。 晚上躺在床上,林元低声问,“相公不喜欢赵小公子?” 沈岳摇了摇脑袋,“就是不想惹麻烦。” 赵辰说他的长命锁一天换一个戴,能一年不重样,他看那送给林宝的长命锁起码得三四百两银子,也就是随便一个娃娃周岁礼,就至少有十来万两银子的人情往来。 这还是往少了算,往多了算,数据估计会更吓人。 这样的家庭除了世家大族不做他想,但这样的大族是非也多,婚姻大事更是不可能自己做主,他是不知道赵申为什么会到这个小地方当县令,但肯定不会是因为好事情,而赵辰和林宝走的太近,对林宝也别无好处。 林元对银钱往来很敏感,立马就懂了他的意思,“也不必太过担忧,他们还小呢,况且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多待,毕竟他也到了入学堂读书的年龄,县令大人怕也是看不上沙河县县学的。” 他现在怀着孕,沈岳不想让他操心,便随意地点了点头,摸摸他的脑袋,“你说的对,早点睡吧,明儿个人就走了。” 夫夫两个都有些困了,因此相互吻了吻额头,便相拥着睡了过去。 林家人,甚至赵辰都以为赵申会安排人来接,谁都没想到县令大人会亲自到来。 林家人自是一顿好招待,沈岳还带着人去转了转村子以及花田,得到了几句“不错”的赞赏,等下午人都走了,一家人才松了口气。 回县城的路上,赵申冷冷地看着自家弟弟。 赵辰根本不怕他,翻了个白眼,便趴在了车窗上,看沿途的风景。 赵申心里叹了口气,最终无奈妥协,“下次出门要带上侍从。” “哦。”赵辰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赵申心里憋气,但想想还是忍了,转而问道:“你喜欢林家那个小哥儿?” “是又怎么样?”赵辰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里跳跃着小火苗,“你又想干什么?” 赵申头疼,捏了捏眉心,无奈道:“我没想干什么,但是……” 他突然严肃了脸,“咱们那样的家族,是不允许娶哥儿为正室的,更何况,门不当户不对,家里不会同意的。” 赵辰一点儿都不在意,懒懒道:“我难道不会把他抬成侧室?” 赵申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觉 得人家会把哥儿嫁给你当侧室?” “怎么不会?”赵辰哼笑了一下,“小爷有的是银子,就他们那点儿资产,都不如小爷手指缝里漏的多。” 赵申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智障,“咱们临走前,沈村长专门找了我,感叹他媳妇的大哥不容易,只有林宝一个哥儿,说以后会给林宝招赘,他会帮着把媳妇大哥那房给带起来,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你猜……”赵申嗤笑了一声,“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 他毫不留情地下刀子,“别说侧室了,就是正室人家也是不愿的,人家根本就是怕你惦记人家的哥儿。” “再者……”他直掐赵辰的三寸,“人家的资产再少也是自家辛辛苦苦赚来的,你银子倒是多,但你跟我说说,里面是有哪一文一钱是你赚的?” “你……”赵辰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赵申道:“我就算无法婚事自主,但我有能耐躲开,谁都拿我没办法,你呢?除了招猫斗狗、惹是生非,你有什么?” “说实话,人家小哥儿五六岁的时候都会下地干活,会做饭收拾厨房,甚至去镇上叫卖草编包,为家里赚钱,六七岁的时候更是敢和绑匪斗智斗勇,救你这个软蛋,你觉得人家会看上你这个只会靠着家族势力作威作福、高高在上,眼高于顶,但婚事不能自主,仕途不能自主,离了家族又养活不了自己的窝囊废?” “人家在这个小乡村里衣食无忧、夫夫琴瑟和鸣,儿女承欢膝下地过一生,不比跟着你却得忍受你那一家族的糟心事强的多?” “赵辰,你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赵申最后发出一声冷哼,便不再搭理他,背靠着车厢,闭目养神起来。 所以就没看到赵辰那紧紧攥起的拳头以及委屈通红的眼睛。 林家村这边,和对他几乎百依百顺的小伙伴分开,林宝也有些舍不得。 他轻轻地抱住小叔的腿,“小叔,崽崽啥时候出来呀?我好想带着他玩呢。” 沈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在林元旁边坐下,手里拿着工具制作油纸伞的批子,“得段时间呢,不是想吃新鲜竹笋了吗?去跟你娘一起挖去,晚上做好吃的。” 林宝一听有好吃 的,立马把没有人陪他玩的苦恼抛到了脑后,颠颠跑出了院子,朝着竹林喊了一声,“娘,我来帮你。” 张氏在竹林不远处应了一声。 林元见人走了,便道:“怎么把小宝支开了?” 沈岳道:“已经跟县令大人提过了。” 林元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半晌,他突然道:“若是小宝长大喜欢那小子,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沈岳懂他的意思,说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不过……” 他道:“小宝也不小了,不能再这么疯玩下去了,等学堂开学了,叫他也去识识字,读读书。以后不管干什么都有个保障。” 林元立马来了兴趣,跃跃欲试道:“我可以教他。” 沈岳嘴角猛地一抽,豆芽菜怎么还有这个想法? 但他不好明着打击豆芽菜,只好道:“那个,学堂若是先生招够了,就算了,若是没招够,就再说吧。” “好啊。”林元答应的非常干脆,还美滋滋地亲了一下自家相公。 沈岳少有的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忍不住的暗自祈祷,希望周路出马能为他们多招些先生过来,让豆芽菜放下这个教人读书识字的执念。 好在祈祷没白费,他的小兄弟周路还是靠谱的,不负重托,两天后就带着三个秀才过来应聘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1 17:56:00~2020-06-02 05:4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凌酱呀 20瓶;沐·陌染 4瓶;侃大山 3瓶;千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25、晋江独家 周路带来了三个读书人,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沈宴。 沈岳表情不变,笑意盈盈地把人迎进堂屋, 一同坐下, 这才询问道:“周弟, 这些都是你同窗吗?” 周路忙起身指着一个瘦长脸的青年和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分别介绍道:“这是卢雨卢秀才,沙河县刘家村人。这是宋行宋秀才,沙河县宋家村人。他们两人都是我的同窗。” 沈岳点了点头,拱手:“卢秀才, 宋秀才。” 两位秀才也拱手回礼,“沈村长。” “这位……”周路手伸向沈宴,“是我们路上碰巧遇上的, 沈宴沈秀才……” 沈宴忙道:“堂弟,昨儿个下午我从镇上学堂回来,听村长说你这里招先生, 今天准备了一下想过来试试, 路上正好碰到了周秀才驾着马车经过, 就被捎了一程, 一起过来了。” 沈岳心道,他还奇怪一直在镇上学堂读书的沈宴怎么会和县学的周路认识,还一同过来, 原来是这么个缘由。 他同样点了点头,拱了拱手,“沈秀才。”却没称呼“堂哥”。 沈宴顿时尴尬。 而周路却一脸惊奇, “原来沈哥和沈秀才竟然是堂兄弟?那可真是近了。” 现场一时有些沉默。 都知道林家学堂招人只招三个先生,这一搞,竟然多出了一个人来。 和周路一同来的卢雨和宋行脸色微微的有些难看。 捎沈宴一程的时候,两人想着他们是周路推荐的人,根本不怕和别人比,哪里想着捎的这人却是个关系户! 这要是被刷掉了,丢人是小,赔了夫人又折兵是大。 两个秀才暗自磨牙,卢雨先开了口,“不瞒沈村长,我和宋秀才在县学学期已满,就想出来做些营生,补贴家用。前些时候见到林家学堂招聘先生的告示就想着来试试,但当时县学里却传出了一些不好的风声……说来惭愧,我二人出身平常,能力微薄,一听这风声,想着林家学堂待遇丰厚,竞争激烈,我二人只是普通增生,不一定能被选上,为了不得罪某些人,不得不歇了来应聘的心思。” 宋秀才也道:“此次若不是周秀才邀请,并力保我两人能被聘上,我们是断不 敢冒着风险来应聘的。” 两人话一出,换沈宴脸色难看了起来。 周路非常尴尬,看着沈岳不知所措起来。 沈岳神色不变,转头对旁边的林征道:“三哥,我和三位秀才谈谈学堂的事情,你再去准备三份契约,稍后和先前准备的一同拿来,叫大家看看。” 林征对于订契约的事情熟悉的很,笑了一下,也不多话,起身就去准备了。 而众人一听,就知道沈岳是有意把所有人都留下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暗暗凝结的气氛也化了开来。 沈岳似没有发现现场的暗流涌动与两人话语中的机锋,笑道:“既然来了,一会儿先看看契约,若是都无异议,那林家学堂的先生就是四位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彻底放松了下来,脸上也带了笑。 沈岳开始聊起了学堂的事,“来的路上,想必大家都有看到林家学堂。” 卢雨接话道:“学堂建设在一片花海当中,当真是少见又令人向往,我看房屋都已结顶,怕是很快就要开始授课了吧?” “估摸着三月中旬吧。”沈岳应道:“现在地坪、粉刷、管道铺设都已经收尾,匠人们在收拾院子,休整道路,估计月底就可以全部完工。之后屋子再晾晒些时间,课桌、教具以及先生们住宿、休息的一应器具都可以布置进去,那个时候差不多就可以开课了。” 他顿了一下,说道:“既然一切基本就绪,那我就大致上说说学堂的规矩,详细的契约上有写,大家一会儿可以看看。” “什么规矩?”周路好奇。 卢雨和宋行瞥了他一眼,见他是真的不知情,心里稍安。 沈岳淡淡道:“林家学堂给的待遇比镇上学堂、甚至县里学堂也是不差的。” 众人都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管吃住,逢年过节还有节礼,一年能休四个月的假,净收入还有二十两银子,这待遇确实不错了。 而且教学任务是给一群小孩子启蒙,也花不了太多精力,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做自己的事,可以说非常逍遥了。 “学堂里教学任务不重,所以先生们不能缺课,有事可以请假,让其他人代课,但一年请假天数不能超过十五天,超过十五天 ,则会从薪资里按天扣除银钱。”沈岳神色严肃,“若是超过一个月,学堂有权解除聘用契约。” 众人立马道:“这是应该的。” 沈岳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只是其一,其二,学堂的学生也许会有些哥儿和丫头,他们的年龄肯定不会太大,我希望学堂里的先生们,不管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都要牢记为人师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要和学堂里的学生发生任何情感上的纠葛。在外边我管不了,但林家学堂里禁止发生此类事情,一旦发现,学堂会立即解除聘用契约。” 在场的男人们脸上都有些尴尬。 这是连风流韵事都要管了吗? 周路有些迟疑,小草应该不会来学堂里识字吧? 沈岳接着道:“为了给先生们提供方便,林家在学堂旁边给先生们安排了宿舍,有单间的,也有套间的,也就是说有家室的先生可以把家小带过来,一同生活。” “林家村地多,到时候不管是在这里租地种,还是干些手工活儿,都是可以的。学堂虽然不管先生们家小的吃饭问题,但给提供做工赚钱的机会,让先生们无后顾之忧。” “但是……”沈岳强调,“我要说的就是第三条,什么都给先生们安排了,就是为了保证先生们有一个好的教学条件,学生们有一个好的学习条件,所以外边的争端、吵闹以及歪风邪气不要带到学堂里来,以免影响了学生的学习生活。” 最后,沈岳道:“大致上就这么些要求,详细的看契约。” 正好这个时候,林征拿着契约走了进来,其他人想问些什么的,都暂时闭上了嘴。 “都是一样的,每个人一式三份,大家看看有没有问题。”林征把契约分给大家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周路现在心里跟猫爪的似的,但又不好当着大家的面问沈岳,只好坐在位置上等。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卢雨倒是个干脆的,看过之后就给出回应,“我家人口少,内人和两个孩子到时候也会过来,不知这边租地田租如何?” “荒地本村人半成,外村人一成,旱地都是两成,水田都是三成,税银全由东家缴纳。不过……”沈岳道:“现在只有荒地了, 其他田全租出去了。” 众人一愣,周路惊讶道:“这田租好少!” 别处的田租一般都是三成、四成的收,而且税银还得自己缴纳。 林家村这边的地田租收的确实是少。 沈岳道:“为了开荒,荒地种作物,还免费给提供种子、耕牛,带着大家制作肥料。不过,因田租少,种什么就由东家说了算。” “天,我都想来种地了。”周路大呼。 沈岳当然知道他在说笑,于是开玩笑道:“周弟就算了,就这小身板,我怕你干不动地里的活儿,不过大家若是有熟悉的想来种田的,尽管介绍过来,林家村还有两百多亩荒田没人租呢。” 众人顿时不由得笑起来,应道:“好,到时候回去问问。” 周路抓了抓脑袋,嘿嘿笑。 能讲的都讲了,沈岳道:“契约今天先不着急签,大家可以回去再想想,若是确定没异议,后天可以过来把契约签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看看住的地方,你们回去收拾一下,三月十五过来就成了。” “到时候东西多的话,可以提前说一声,我安排人去你们村子里接你们。” 这安排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几人顿时更安心了,接话道:“好,那就谢谢沈村长了。” 中午沈岳留了几人吃饭,饭后喝了一会儿茶,几人就满面笑容地走了。 等马车影儿消失之后,林元撇了撇嘴,不满道:“不是招三个人嘛,相公为啥要留下那个沈宴?” 沈宴的出现,沈岳也很意外。 不过人既然来了,他肯定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不然他娘和他大哥二哥在沈家村估计会受不少唾沫星子。 再者先前的谣言传的漫天都是,豆芽菜说不得也会因为他针对沈宴,受不少风凉话。 他道:“没事儿,有空的时候问问村里的哥儿和丫头们,看他们愿不愿意识字,若是愿意,一人收个三百文铜板的束修,让沈宴教着,你有空的话跟着上两堂课就成。” 林元:“……”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林元脸都红了。 他不是在跟相公说自己受欢迎,被黏着不放啊。 他的意思是怕沈宴搞鬼。 沈岳忍不住笑了一下,摸摸他的脑袋,便拉着人往院子里走, 肯定道:“他搞不了鬼的。” 林元不知道相公为啥那么肯定,不过既然相公都这么说了,他自不会再问。 只想着以后还是离那沈宴远一些,省得麻烦。 一天后,四人都来了。 沈岳也不废话,把契约拿出来让人签了,双方各留一份,剩下一份等有空了带到县衙里备案。 然后带着人去花海中的学堂参观。 学堂已经修好了,一个大院子里面分了四个区域,东面和南面是教学区,北面是学生宿舍区、先生宿舍区、食堂区,西面是正大门,各个区域间用桃林、竹林、花园给隔开。 “无论是教室、书馆还是学生宿舍、先生宿舍都建了火墙,冬天到了,不必受严寒之苦。” “教学区的书馆到时候会全天开放,先生们和学生们都可以凭借阅读卡进去阅读学习。”沈岳道:“食堂为先生们全天开放,一日三餐都会提供,早餐可能会简单些,中午和晚上都是一荤两素。当然,若是不想吃食堂的大锅饭,想吃些旁的,也可以出些银钱,叫食堂帮着做。” “另外,学堂旁边的农庄会设置一个小卖店,里面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林家村特产都会有,若是大家有别的需求,都可以提,小卖店会尽快把货进到,为大家提供便利。” …… 沈岳边走边介绍,走走停停,用了半个时辰,把学堂给转了一遍。 一群人看完学堂,就沿着花海中的木栈道往回走。 “我们可以带人来玩吧?”周路在木栈道上环视四周,茫茫花海,漂亮的很。 那么一大片花海,在这里春游,开诗会都是极好的。 “当然可以。不管是谈生意、喝茶、开诗会,只要不把乱七八糟的人带进来坏了这里的风气都是可以的。”沈岳微微一笑,“不过进入花田观赏区,是要收门票的。” “门票?”所有人都有些茫然。 “对,就像我们现在走在木栈道上,这就是观赏区,都是要收门票的。”沈岳道:“所以也算是我们给先生们提供的一项福利,教课满一年,先生们若是想在观景区浏览风景,则是免费的。” 众人顿时兴致更高。 沈村长虽然市侩,但对读书人还是很重视,对读书风气还是很 严肃的。 一群人转了一圈下来,都很满意,于是二话不说,各自回去准备了。 秀才们是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来任教,沈岳则是召集人,开始把课桌、书籍、书架、书桌、床等东西往学堂、农庄和新房里搬。 三月十五,学堂开课。 三月初十开始,小六驾着牛车,分批次把除了沈宴以外的先生的家当接了来。 三月十三那天,周路、宋行、卢雨及其家眷坐着小六的牛车到了林家村。 跟着牛车而来的,还有刘家村的几户人家。 其中包括哼哧哼哧推着平板车,带着老娘、哥儿以及全部家当,许久不见的刘氏。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可能忘了,提醒一下,刘氏就是当初和林征传绯闻,泼了林征媳妇宋氏一桶粪的牛人。她本来也是个弱性子的人,为了保护和前夫生的哥儿,捅了丈夫一刀,差点要坐牢。被县令赵申保下之后,性子大变,彪悍了起来,后来劝说张氏要立起来,现听同为刘家村的卢秀才说沈岳这边有地出租,来投奔沈岳这边了。 下一章不用等了,我开始码,但速度太慢,放出来会很晚了,明天再看吧。感谢在2020-06-02 05:44:54~2020-06-03 19:1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糯诺 4瓶;藤蔓 2瓶;he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26、晋江独家 林家此时在搬家, 一车车的东西被下人们从租的宅子里搬到新建的宅子里。 张氏和林高氏在新宅子里张罗,沈岳和林征在租的宅子里张罗。 见小六拉着人过来, 沈岳和先生们打了招呼,并被介绍了卢秀才的媳妇和两个孩子。 周路未婚, 非常光棍地自己过来了。 宋秀才成婚了, 却不知为何没把家小接过来。 沈岳也来不及多想, 卢秀才指着车后面的十几人,介绍道:“这些都是刘家村的村民,过来是想在林家村这边租田的。” 沈岳一愣, 没想到当初的一句玩笑话, 这卢秀才竟当了真。 更让人意外的是,竟然还真有人拖家带口地过来了。 “沈村长。”刘氏率先打了招呼。 沈岳刚刚一撒眼就觉得她像是刘氏, 现下一听声音,才彻底确定了是刘氏, 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刘氏倚在车上,穿着以前的同款短打,整个人却和以前判若两人。 先前的她膀大腰圆,眉眼间缠绕着一丝戾气, 一副随时找人干架的架势。 现在的她面容憔悴, 皮肤黝黑, 整个人消瘦苍老了许多。 不过眉眼间的戾气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 “家里没地,想租些地来种, 听卢秀才说你这里有地,就带着老娘和哥儿过来了。”她笑了一下,说道:“希望没给你家添麻烦。” “哎,刘嫂子这话说的,添什么麻烦。”正在沈岳一头雾水,不懂刘氏为什么那么说的时候,林元站了出来,笑道:“想租多少你说,下午就带你去看地。” 不待刘氏回答,跟在她身后的十几男人立马道,“我们也想租地。” “行,家里在搬家,院子里没位置,你们车放外边,人先进院子,一会儿来我这儿登记一下,下午一块去地里划地。”林元坚决果断,雷厉风行。 “哎。”众人一愣,连忙道,“好、好。” 各个激动的手忙脚乱,推着车往院门口两边推挤。 卢秀才看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就提出要去宿舍里整理东西。 沈岳自是没意见,随意聊了两句,就让小六把他一家子和宋秀才送去学堂。 周路不想收 拾,又闲得无聊,就留了下来,打算找林家人聊聊天。 沈岳评价他,“懒得抽筋。” 周路不以为耻,“晚点儿我出些银钱叫你家下人来帮我收拾。” 沈岳不想搭理他了,转身就开始去收拾自家屋子。 周路凑到搬书的林征跟前,讨好道:“林大哥,跟你商量个事情,你看行不行?” 林征瞥他一眼,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拭去其中一本书书脊上的薄尘,“什么事情?” “那个……”周路有些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帮我画幅画吗?” 他见林征眉头微蹙,似是想起了什么,忙摆手道:“不是旁人的,是我自己的。” 林征嘴角一抽,直接拒绝,“我不画外人,只画家人和风景。” 想了想,他又道:“算了,以后你若是有空的话,就跟我一起作画,我们一起探讨探讨作画的技巧。” “哎,谢谢林大哥。”周路忙道谢。 林征顿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哥儿的名声最是重要,周秀才若是有意,行为上还是要谨慎些。” 周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他就是想画幅自己的肖像画,寄给家里,让爷爷、爹、娘、大哥、二哥看画思人,莫再在信里念叨着想他了。 他不是要小草的画像啊! 然而林大秀才根本就没听他辩解的意思,将书仔细放到车上后,便又转身进屋去搬书了。 周路顿时郁闷。 转头看了一圈,发现除了他大家好像都挺忙的,连小胖子林宝都在一点一点地从堂屋里往外搬椅子。 周路赶紧凑上去,接过他手里的椅子,“小宝,我来帮你吧。” “好呀,谢谢周路哥哥。”林宝嘴巴特别甜,将椅子放到他手里,转身去搬另一把椅子了,“我搬这把。” 周路嘿嘿笑,“不客气、不客气。” 只是笑着笑着,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过想来想去都想不起来哪里不对,挠了挠脑袋,就把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抛到了脑后。 直到两天后的林家宅子暖房、沈园农庄开业,林家学堂开课大宴,他听到林宝对林草的称呼,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 因为林宝当天称呼林草,是叫“小草叔叔”的。 他被林宝称呼的,小了 林草整整一辈! 周路:“……” 周路内心的抓狂,林宝小朋友并不清楚,因为他的小伙伴赵辰来了,他高兴坏了。 为了省事儿,沈岳就把暖房、开业、开课放到了同一天。 所以三月十五这天,林家村里空前的热闹。 不仅十里八乡的村长来了,各位和林家相熟的衙役们、李掌柜、果脯店掌柜、甚至连县令大人都带着弟弟过来了。 林家村人跟过了年似的,全都涌向了林家盖的新宅子,帮忙的帮忙,看舞狮子的看舞狮子,各个眉开眼笑,脸上挂着满满的自豪。 赵申站在农庄的三层楼高的观景台上,环顾四周,赞道:“这地方不错。” 登高望远,茫茫原野尽收眼底,但原野上却不是荒芜,而是一片繁花似锦,热烈璀璨,任谁看了都觉得心情舒畅,心胸瞬间开阔起来。 “就是,就是。”跟在赵申身后陪同观景的众人赞道,“从来不知,田园风光也能如此迷人。林家村村长这次可是让我们开了眼界的啊。” 沈岳忙谦虚,“主要是县令大人支持,以及众位乡邻协助,不然就凭我一个人哪里会有这般模样。” 众人顿时笑起来,“倒也是,不过你的功劳也不小就是了。” 沈岳失笑,同他们又相互吹捧了几句,便开始介绍起自家农庄,打起了广告。 他道:“沈园每年二到四月份、六月份到九月份会有不同种类的花海,欢迎众位到时来赏花、喝茶。” 众人客气,“到时候一定会的。” 赵申眉头微蹙,声音维扬,“不种粮食了?” 现场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林元心里撇了撇嘴,县令大人也太爱种粮食了吧? 去年他种了十亩向日葵和两亩波斯菊、虞美人,就被训了,今年还是没逃掉。 “暂时不打算种粮食。”沈岳丝毫不惧,淡然自若道:“一千亩荒田,肥力不足、杂草丛生,若是直接开垦成农田,就算我只收半成的租子,收的粮食也根本填不饱租户的肚子。” 赵申作为父母官,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想他作为世家子弟,在京城时锦衣玉食,根本想象不到就算好年成,部分普通百姓也会填不饱肚子,进而卖儿鬻女,骨肉分离 。 到了这个小地方之后,他才知道民间疾苦。 他从小学的就是政斗权术,这种技能在这个小地方屁用都没有,他五谷不分,不懂耕种,不懂农事,但他既然在任,就会想尽力让治下的百姓不饿肚子。 “那你种这些东西,普通百姓看了就能填饱肚子吗?”他有些生气,“你这怕都是弄来给有钱人享受的吧?” 在场的有头有脸的人一时间非常尴尬。 他们刚刚还赞美了沈岳有想法,还应了会来玩,可真是…… 众人神色顿时隐晦起来。 沈岳表情不变,沉着道:“油菜肥地,每年种一茬,配合着农家制的肥料,能改良土壤,要不了多少年,荒地就会变成良田。” 赵申神色好看了些,但还是不满意,“那油菜这茬结束,为何不继续种植油菜?种那些劳什子的只能看不能吃的花干什么?” “油菜可以卖籽,花除了让人来看,你还能干什么?农人们种了这东西他们怎么来填饱肚子?” 沈家村村长咳了一声,插话道:“大人,作物最好不要连茬种植。” 赵申目光移向了他。 沈村长压力颇大,额上甚至隐隐起了汗意,但还是坚持道:“小老儿种了几十年的地,虽然不懂是何原因,但作物连茬种植,收获只会越来越小。” “沈村长说的是。”其他村长一看沈老头都开了口,立马道:“确实有这样的现象。” 沈岳心里感激这些人为他说话,也接话道:“大人,种的花虽然不能吃,但也是有其他作用的。” 他道:“小人打算从农人手里买下他们种植的花,用来制作精油和花露。” “精油和花露?”众人惊讶。 有些没怎么出过沙河县的本地人甚至有些茫然,“那是什么?” 赵申也被惊住了,“你会制作?” 他是知道精油的,但是这玩意儿基本上都是从西边的一些国家进的,成本巨高,在京城中价值堪比黄金。 如果沈岳当真制作出来,那确实是比种粮食赚钱多了。 “不会。”沈岳却摇了摇头,说道:“但草民跑商的时候,听过那些行商提过制作方法,草民想试试。” 赵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那玩意儿不好 制,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他软了声音。 众人一看赵申这语气变化,哪里还不清楚其中的利益。 他们都垂下了脑袋,屏住呼吸,伸长耳朵仔细听两人的谈话。 沈岳道:“所以草民想试试,村子里这一千亩荒地种粮食本就没什么收获,若是种上花,让草民试出来了精油和花露的制作法子,那租户们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但若是未试出那法子,草民家里有几项和李掌柜合作的生意,皮蛋、草编包、竹编、油纸伞以及最近打算制作的扇子,大量需要人手,到时候可以让租户们农闲的时候参与进来,日子肯定会比之前好过些。” “再者……”他笑了一下,“林家村道路通畅便捷,处处花香鸟语、片片环境清幽,若是大人不嫌,也可以常来坐坐,观观景、喝喝茶,时不时再和县里有识之士论论文道、谈谈古今,以文会友,以诗会友,让草民多赚些家用,贴补贴补租户,也是不错的。” 赵申:“……” 众人:“……” “你呀。”赵申忍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笑意,拿着扇子指着沈岳,笑骂道:“得了,你就盯着本官薅羊毛,其他人你怎么不敢上去薅一薅呢?” “大人亲民。”林元立马补上,嘿嘿笑,“相公还打算制些好喝的花茶,既美容养颜,又醒脑提神的那种,大人常来坐坐,我们的花茶生意也好做些。” 这下赵申真是哭笑不得了,他无奈地环顾四周,对众人道:“瞧瞧他们夫夫,可真是天生一对了,是也不是?” “谢谢大人夸奖。”林元不待众人开口,便笑嘻嘻地接上,骄傲地仰了仰下巴:“我也是这么觉得呢。” 轰地一下,这下是所有人都憋不住,笑了起来。 众人看着沈岳的眼神也揶揄了起来。 不过县令大人和林家的关系竟这么好吗? 开业亲自到场,被开玩笑还不生气…… 多少人表面笑呵呵,心底惊涛骇浪,就只有自个儿清楚了。 众人在观景台上又看了一会儿,沈岳看日头差不多了,便提议众人下楼。 所有人在大厅里就位后,赵申发表了简短的贺词。 沈岳没有废话,当即下令开席,于是大厅里的和大厅外的 众人便开始大吃起来。 一场宴会也算是宾主尽欢。 吃完饭之后,时间也不早了,赵申叫梁林去找赵辰,就打算这么回去。 谁知道没过一会儿,赵辰人是找回来了,脸上却挂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看着就知道是拳头砸的。 他梗着脖子站在厅堂中间,眉眼间全是怒意。 “怎么回事?”赵申当即就怒了,拍了一下桌子,吼道:“谁打的?” 大厅有头有脸的人物正打算离位,一听县令大人发怒,有些止不住的惧怕,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都老老实实地又把屁股放回到了椅子上。 院子里的饭桌上,老百姓们也是一脸懵逼,不懂这是个什么发展。 沈岳摁住了豆芽菜要起来的身子,站起来看了看门外,走到他跟前,皱眉道:“小宝呢,他竟然没和你在一起护着你?” 赵辰咬着牙,没吭声。 沈岳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走,跟我出去指一下是谁揍了你,我给你出气!” “我不要你管。”赵辰脚死死地钉在地板上,甩了一下胳膊,挣了开来,转头对赵申道:“走不走,不走我就走了。” 说完,也不管众人的表情,扭头就往门外冲。 沈岳忙去拉他,“你跟我说是谁,我给你出气!” “我不要你管。”赵辰死拧着,又开始挣扎。 “我是主人,你是客人,你受了委屈,我不管谁管?”沈岳松开了他的胳膊,但还是坚持问道:“到底是谁?你要是不认识,给我指一下。” 赵辰气的大吼了一声,“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自己撞的还不行吗?” 然后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背对着赵申道:“我要走了。” 赵申脸色非常不好看,但还是冲众人道:“那你们再坐会儿,我带他回去找大夫看看。” “哎,大人快点儿去吧。” “小公子应该无碍的,大人莫要担忧。”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赵申随意地点了点头,便带着梁林,快步追上赵辰。 沈岳心里有些预感,他看了一眼豆芽菜,发现豆芽菜眼中也透漏着担忧,就知道两人想到一处去了。 不过现在不是商讨的时候,他给了豆芽菜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快步追着县令兄弟俩 人去了。 “今天招待不周,是我大意了,才让小公子受了伤。”沈岳面带愧疚道。 “行了。”赵申摆了摆手,捏着眉头叹了口气,“他的皮性子我了解,哪能怪到你头上。” “哎。”沈岳也有些头疼。 “我们这就先回去了,你回屋里忙吧。今天人多,事情也多,不用送我们了。”赵申也没有废话,扶着梁林的手就上了马车。 “沈小哥回去吧。”梁林倒是面无异色,“有空了我让兄弟们再带小公子来玩。” “哎,好。”沈岳忙道。 他退开了几步,梁林便扬起鞭子,抽了一下马,马车瞬间开动,很快就跑出了农庄,在那修的平整的青砖道上快速地跑了起来。 车厢里,兄弟俩间静悄悄的。 半晌,赵申嗤笑了一声,“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小哥儿欺负了,你也是能耐。” 赵辰一惊,瞬间坐直了身子,眉毛倒竖,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赵申根本不在意他的虚张声势,继续道:“小宝那小哥儿倒是够泼辣的啊!” “你才泼辣!”赵辰下意识回嘴,却在看到赵申那瞬间沉下来的表情时,低声嘟哝道:“对不起。” 赵申没搭理他,而是看向窗外的一片灿烂花海。 “对不起,我不该不敬兄长。”赵申抽了下鼻子,拉住了他的衣袖,“我错了。” 赵申表情淡淡的,“回去罚五百张大字吧。” 赵辰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神情里都是委屈,但嘴巴张了张,最后出口却是,“好。” 赵申表情这才松快了些。 他摸摸赵辰地脑袋,认真道:“你瞧瞧,现在你哥才只是一个县令,但若真计较起来,他家人护不住他,你更护不住。我是你大哥,所以会听取你的意愿,但若是家里其他人呢?” “小辰,你要明白一件事……”赵申语重心长道:“你自己不强大起来,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因为你想要的你都护不住。” 赵辰一下子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3 19:17:13~2020-06-04 18:0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生命如此多娇hh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糯糯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莲未生时、45228824 10瓶;harumamakk123 6瓶;糯糯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27、晋江独家 沈岳刚送走了赵申, 拐过头就碰到了衙门里十几个熟悉的衙役、李掌柜、果脯店掌柜。 众人纷纷跟他辞行。 沈岳也没多留他们,嘱咐路上注意些, 就让开了道,让这些人驾着马车走了。 回到屋子里后, 还没走的就是十里八乡的村长们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没事儿吧?” 沈岳摇了摇头, “小公子说是自己撞的,大人说带他回去看看。” “哎,小孩子就是爱磕磕碰碰。” “可不是, 我家那小子也是, 天天身上这里青一块,那里肿一块, 问他怎么弄的,他都想不起来啥时候磕的。” 众人纷纷应和, 至于相信不相信这个说辞, 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沈岳笑了笑,揭过这个话题,说道:“既然诸位都在,那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 跟大家说一件事。” 沈家村的村长和沈岳比较熟, 他问道:“什么事?” 沈岳对他先前的施以援手心存感激, 缓了缓声音,说道:“林家村的学堂也招收哥儿和丫头,束修的话, 六百文一学期,无论是假期还是奖学金,都和男孩子们同等享受。各位村长回去问问,若是村民们有意,也可以把他们送到学堂来。” “束修六百文?” “哥儿和丫头也可以读书了?” “还有奖学金?” 众人惊讶之下的关注点儿也没跑偏,纷纷问道:“那林家学堂还能收多少孩子?” 沈岳道:“有意的都可以送来,教室是够的,招的先生也多。” 众位村长既惊喜又有些犹疑。 惊喜的是束修太低了,犹疑的是,哥儿和丫头读书也没什么用处啊。 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沈家村的村长先开的口,“我们回去通知一下,把消息带到。” 其他人也道:“我们回去也跟大家伙说说。” 沈岳点了点头,“可以。” 众位村长也没有多坐,这个时间正是农耕时节,都忙,于是一杯茶下肚后,便纷纷告了辞。 沈岳把人送走之后,便着人开始收拾屋子、院子,同时把刚刚告诉村长们的消息说给了来帮忙的村里人听。 不过,村里哥儿和丫头们的束修他只收三百文。 村里人自 是一通高兴,不过沈岳却没有多少心思在上面。 把村里人送走后,见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和豆芽菜对视了一眼,便拉着坐在角落里生闷气的林宝进了两人的卧室。 三人在椅子上坐定,沈岳和林元不说话,只盯着林宝看。 林宝好像也知道自己犯了错,瘪了瘪嘴,小身子往后退了退,抠着手指道:“对不起!” “可是。”林宝突然又很委屈,大声道:“是他先欺负果果,我才揍他的。” 郭果前些时候跟着爹娘去了镇上,今天林家学堂开课,他便跟着爹娘回来给哥哥郭木帮忙。 林宝好久没见小伙伴,高兴的很,拉着到处在人群里疯玩,半路赵辰来了,要跟他们一起玩,林宝非常大方地同意了。 这是玩着玩着……闹矛盾了? 沈岳有些无语,“他为什么要欺负果果?” 他怎么说先前送人的过程中,瞥见郭家果果眼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小不点儿可怜兮兮地抓着郭大娘的手,不停地抽噎着,林宝站在一边义愤填膺地跟郭大娘说着什么。 他还道小孩子调皮,被大人收拾了,林宝在为小伙伴说话呢。 谁知道林宝竟是为了郭果揍了赵辰? 其实乡下的小孩子闹矛盾,打打架也不算什么,只是这次被揍的是县令的弟弟,而县令明显是个护短的,就让人头疼了。 林宝不知道大人们的忧愁,气哼哼道:“他太霸道了,果果拉着我的手,他非不要果果拉,我另一只手明明都给他拉了,他一个人又握不了两只手,还非要全部霸占住。” “原本我和果果手拉手玩的好好的,他才是后来加入的,就这样,果果也没说不让他拉我啊,反而是他各种提要求,果果拉我手,他把果果的手打掉,果果手都被打红了。果果喜欢我,就忍着没哭,揉了揉眼睛,还是来拉我,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还趾高气扬地说我只能给他拉。” “果果都被他欺负哭了,我能不为果果出气?” 林宝越说越气愤,梗着脖子道:“反正错我认了,但他太坏了,我以后都不理他了!” 沈岳咳了一声,“他确实不太对。” “就是!”林宝一看叔叔支持自己,立马深有同 感地点头,“我就没见过比他还霸道的人呢。” “不过,你也不应该打人。”沈岳道:“你看看他眼圈都青了,你打在他身上也就算了,眼睛那么脆弱,你一拳头上去,若是把他眼睛打伤了怎么办?” 林宝也有些害怕了,慌张道:“他没事吧?” 他慌忙解释,“他把果果推倒后,我很生气,就说以后不和他玩了,然后去扶果果,谁知道他还很凶地凑上来,我以为他要打果果了,就给了一拳……” 他小声嗫嚅,“其实我只是作势吓唬吓唬他,根本没往他身上打,他往旁边躲的太急,恰好脸撞上去了。” 沈岳&林元:“……” 原来赵辰那小子还真是自己撞上去的啊! “他没事儿吧?”林宝还是有些紧张,扒拉着沈岳,一脸担忧。 沈岳知道了前因后果,心里一阵无语。 小屁孩们事情真是多。 “没什么事儿。”他给了林宝一个放心的答案后,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但是以后做事情的时候先讲理,理讲不透了再动手。” 林宝松了口气,赶紧点点头,“好的。” 林元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却开口道:“相公,你出去一下,我跟小宝讲些事情。” 沈岳对豆芽菜的教育水平还是很信赖的。 林宝那么皮的一个哥儿,日常不仅听话懂事,还很勤快能干,别家的哥儿都没林家的养的好,这都是豆芽菜言传身教的好。 于是他点了点头,起身在豆芽菜脸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我去看着把院子收拾干净,你要是累了,一会儿去床上躺一下。” 林元有些脸红,眼睛眨了眨,“好。” 夫夫两个现在处于老夫老妻的模式,干事情特别有默契,于是沈岳不再多留,把地方留给了叔侄俩。 等沈岳走了之后,林宝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欢快地扑到小叔怀里,嘚啵嘚啵,“小叔,新家好漂亮呀。” 林元揽着他,摸摸他的发髻,笑道:“可不是嘛,我们小宝都有自己的房间了呢。” 新建的宅子是三进的大宅子,因林高氏说等老宅的房子建好后,她要回老宅住,沈岳和林元就住了正房,东厢房和西厢房则给大房母子以及林征住。 东厢房 房间多,张氏就给林宝单独收拾出来了一个房间。 林宝却摇了摇脑袋,扒拉着小叔道:“我要和娘亲一起睡。” 林元失笑,调侃道:“真是小粘人精,羞不羞,嗯?” 林宝嘿嘿笑,仰起了脑袋,理直气壮道:“小叔也是粘人精,你和叔叔一起睡都不羞,我才不羞呢。” 林元:“……” 他咬牙切齿地捏住林宝的脸颊肉,“几天不收拾你,你是不是又皮痒了啊?” 林宝才不怵自家小叔,若是以往肯定会和小叔各种互损,然后被收拾了就在小叔怀里撒娇打滚求蹭。 但现在嘛……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在小叔肚子上轻轻地戳了戳,开心道:“小叔,崽崽在看着呢,你要是收拾我,他就不敢出来啦。” 林元:“……” 他抱着林宝的身子,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掌,“你就是欠收拾。” 林宝顿时哇哇大叫,“小叔就爱恼羞成怒!” 不过他到底不敢挣,只眼里眨着泪花,屁股乖乖挨了几下。 林元叫他说的脸红,哼了一声,停下了动作,拧拧他的耳朵,“你又知道啦?” 林宝瘪了瘪嘴,觉得现在的小叔太脆弱了,他不仅不能闹腾小叔,还得包容小叔的无理取闹,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想想很快就有崽崽当他的小跟班了,他心里又舒服了些。 算了,还是选择原谅小叔吧。 他林小宝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于是他哼唧一声,伸胳膊抱住了小叔的脖颈,蹭了蹭,叹了口气,无奈道:“哎,我不看小叔,小叔也别害羞啦。” 林元:“……” 他忍了一下没忍住,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将林宝抱进怀里摸了摸后脑勺,笑骂道:“就你能。” 林宝小朋友怂怂地表示,小叔怀里好香,好不容易被抱一次,原谅他的嘴硬咯。 叔侄两个抱了一会儿,林元便松开了林宝,开始给他讲事情,“小宝,明儿个开始,你就去学堂读书吧。” “为什么呀。”林宝一愣,立马开始抱着小叔的胳膊撒娇,哼唧道:“小叔,我不想去读书。” 虽然他经常炫耀自己识得些字,但那跟进学堂可是不一样的。 学堂里一坐半天,闷的很。 他在田野上疯跑惯了,让他去学堂,他一点儿都不乐意。 林元小的时候也不爱读书,不过他和林宝还不一样。 他小的时候就知道将来顶门立户的是大哥林宇,有大哥在他想怎么疯就怎么疯。 但林宝不一样,他是大房的独苗苗,以后就是招赘也是要顶门立户的,多习些字,多出去见识见识,只会有好处没坏处。 毕竟他们家以后也不是小门小户了,不是说闷头种地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不过这些跟林宝说也没用,他还小着呢,根本理解不了。 因此林元直接拿出了杀手锏,“刚刚你叔叔说哥儿读书的话,也可以去争取学堂的奖学金,你知道的奖学金是多少吗?” 林宝当然听说过奖学金,不过具体金额不清楚,闻言立马来了兴趣,“多少?” “甲等一人三两,乙等两人,一人二两,丙等三人,一人一两。”林元道。 “哇哦。”林宝惊叹,赶紧扒拉住自家小叔,“真有这么多吗?” “嗯。”林元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若是你去读书还得了奖学金,小叔给你保证,不管你得哪等的,小叔会私下再奖励你同等的一份银钱。” 林宝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哈喇子差点儿没掉下来,盯着自家小叔激动地反复确认道:“真的吗,真的吗?也就是说我拿甲等,你会私下奖励我三两银子吗?” 林元点了点头,哼笑了一下,“当然是真的,小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不过……”他嘘了一声,看了一下门窗,凑到林宝跟前,小声道:“不能跟你任何人说,特别是你娘。” 林宝立马心领神会,拍了拍胸脯,一脸得意地保证道:“放心吧,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哒。” 林元挑了挑眉,“那去学堂的事……” “我去我去。”林宝立马抱住小叔的胳膊,眼睛贼亮,“我一定会给小叔争光的。” 林元捏了捏他的脸,哼笑一下,“那小叔就暂时选择相信你咯。” 他眼珠子转了转,把话题引到了今天的谈话目的上,“其实说到学堂,学堂里男孩子比较多,有些事我要给你交代一下。” “什么事呀?”林宝好奇。 林元摸摸他的脸蛋,笑道:“我们 小宝长得可可爱了呢,在学堂里肯定有好多小伙伴们跟你玩。” “那可不是!”林宝挺了挺小胸脯,一脸骄傲,“他们都听我的话呢。” 林元嘴角抽了一下,赶紧把话题拐回来,继续道:“不过,六月份你就要过七岁生辰了,是大孩子了,以后不能让那些男孩子拉你的手,摸你的脸,甚至亲你、抱你,这些都不可以。” “辰哥哥也不行吗?”林宝眨了眨眼睛。 “嗯。”林元明确道:“任何男的都不行,包括你叔叔和你三叔。他们谁要是抱你、碰你、摸你,让你觉得不舒服,你都要跟小叔说。” “那辰哥哥一定要拉我的手呢?”林宝有些迟疑,“我怕不答应,他会欺负果果。” “那你告诉他,你七岁了,他若是尊重你,就不能再干这些事了。”林元道:“若是他不听,你就告诉小叔或叔叔,我们会跟他说。” “好吧。”林宝叹了口气,“长大好麻烦呀。” 林元失笑,“哪里麻烦啦?” 他道:“长大了又不耽误你和果果以及其他哥儿丫头们打闹玩乐,你还可以自己上学堂挣银子,还可以以年龄大为借口,自己保管银子,长到和小叔这么大的时候,若是遇到心仪的人,还可以生个崽崽来玩,让心仪的人和小崽崽都听你的话,当你的小跟班。哪里不好?” “说的好像也是哦。”林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然后突然一笑,开心道:“那我就快点儿长大,问娘把这些年的压岁钱都要过来。” 他眉开眼笑,“好多好多呢。” 林元:“……” 一年才几文,六七年算下来也才几十多文,哪里多了? 不过林宝小朋友开心就好,林元并不打算打破他的小美梦。 下午没什么事儿,叔侄俩就多聊了会儿,等吃晚饭的时候,才从卧室里出来。 中午所有人都吃的多,晚上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些,便洗漱了回屋里歇着了。 之后几天,陆陆续续有人带着哥儿或者丫头过来,表示要让他们进学堂识字。 林家学堂来者不拒,全登记了下来。 直到五六天后,才没有人过来。 这个时候,林家学堂已经收了总共一百三十多个男孩子,二十多个哥 儿和三十多个丫头,把林家村附近十里八乡几乎大部分孩子都给收了进来。 学堂里共招了四个先生,每人一个教室,管理着近五十个学生,林征被解放了出来。 不过林征就算是解放了出来,也没有闲着,林家正带着林六婶等人大量制作油纸伞,他手头上根本没停下来过。 时间就这么忙碌又平淡的过去了半个月,三月底的时候,沈宴的娘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4 18:07:53~2020-06-05 18:0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染、糯糯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叽崽吖 15瓶;翟乾 10瓶;清染 3瓶;人格分裂# 2瓶;沫|*雅轩、糯糯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28、晋江独家 这天, 沈岳正在沈园农庄里接待两位从县城里远道而来的两位商人,远远的就听见有一个女声在外面叽叽哇哇乱叫。 没一会儿下人便急匆匆地跑过来道:“外边有一个妇人, 说是沈秀才的娘吴氏,来找夫人的。” 沈岳一时有点儿懵, 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夫人”是谁。 “她找夫人有什么事?”沈岳眉头微蹙, 站起身来, 跟两位商人道:“内人有孕在身,不方便应对这些,我出去看看, 先失陪一下。” 两位商人忙起身:“没事儿, 沈村长去忙吧。” 沈岳点了点头,转头交代跟在旁边伺候的陈婉, “一会儿带两位老爷去观景台或者是栈道上看看,中午做些咱们沈园独有的特色菜, 要伺候好了, 不可怠慢。” “是。”陈婉应声。 于是沈岳也不废话,转身就往农庄外走去。 林家新宅、沈园农庄、林家学堂三个大院子是相邻的,沈岳出了农庄的大门,就听到那刺耳尖利的女声从新宅子那边传了过来。 距离的近了, 女声叫骂的内容也听的清楚了。 “你个狐狸精, 就会勾引我儿子!” “若不是你骚贱, 我儿子怎么会拿着好好的县学不去,来这破落乡下当先生?” “今儿个你们非得给我各说法,把你侵猪笼, 不然我让你们家这破学堂开不下去。” …… 话语内容,不堪入耳之极。 沈岳心中瞬间腾起了无边怒火。 “你先去地里把小六叫回来,让他驾着马车去把沈家村村长接过来,然后去宅子那里把三哥叫回来,让他给沈宴替课,跟沈宴说让他去新宅的厅堂里,就说他娘来了,动作要快。” 他黑沉着脸,一边交代下人,一边健步如飞地往新宅子里跑。 下人不敢怠慢,听了吩咐,立马转身往远处的荒地跑去。 农忙时节,林家的下人除了做饭、跑腿的,剩下的全在地里忙着翻地、施肥、播种薰衣草花种子。 张氏、林高氏则带着村里有空闲的人,在原先的宅子里制油纸伞、皮蛋。 林征画油纸伞的同时,也在监工老宅里林家客栈的修建。 所有人都在忙,所以新宅子里就林元一 个,他正在屋子里拿着上好的布料,给未出世的崽崽做襁褓。 吴氏在门外叫骂的时候,他一脸懵逼,等出了门,见到这个陌生的妇人,他还茫然了一阵。 不过妇人那有些眼熟的眉眼以及胡搅蛮缠的叫骂,让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是谁了。 他抚了抚有些有些微突的腹部,下意识的想屏蔽掉妇人的声音,不让崽崽听到。 “你不想让你儿子当先生,可以直接跟他说,来我这里闹什么?”林元皱着眉头,难以理解道:“亏你还是秀才的娘,说的话净是些污人耳朵的,也不嫌丢你儿子的人。” 吴氏顿时大怒,“他要不是因为你这贱蹄子,会不听老娘的?嫌老娘说话难听,你倒是别发骚啊,老娘就是想让所有人听听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烂货。” 她叉着腰,神情激动,唾沫乱飞:“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从小就惯会勾引男人的,勾了林健,又勾沈老三家的贱种,勾完沈老三家的……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惨叫着扑到了地上,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林元小心护着腹部,收回了手,脸色阴沉道:“再敢骂相公,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了!” 吴氏根本没想到他怀着孕还敢动手,而且下手如此之重,摸了摸肿痛麻木的脸,她一下子疯了,嗷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冲林元飞扑过去,“贱人竟然敢打我,看老娘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若是平时,林元早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了。 但现在他怀着孩子,根本不敢脚下发力,更怕吴氏横冲直撞过来,伤到孩子,只能拐过头往家里跑,打算找根竹竿或者是木棒,把吴氏给赶出去。 吴氏见他扭头就跑,以为他是胆怯了,更是嚣张,张狂道:“现在没人,看老娘不好好收拾收拾你和你那孽种,让你以后还出去发骚去。” 林元心里怒气上涌,气的直打哆嗦。 这人心真是太狠毒了,竟然连他的崽崽都盯上了。 他连忙跨过门槛,去拿角落里顶门的木棍,然后心里发了狠,对着冲进门朝他扑来的吴氏就是一棒子。 “哎呦!”吴氏又是一声惨叫,忙往一边躲去。 不过她也是个狠的,一边大声叫骂,一边举着胳 膊护着头,眼珠子四处乱扫,很快就让她发现了另一个门后边靠着的木棒,忙凭着挨了几下,把木棒拿到了手。 林元一见她拿到了木棒,心里登时一咯噔,赶紧拎着木棒,跨过门槛往外跑。 于是,等沈岳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就发现自家媳妇正一脸惊恐地被后面一个凶神恶煞、拿着木棒的妇人追赶着。 他登时狂怒,大吼了一声,“元元!”然后冲了上去,一把将媳妇护进了怀里。 “相公!”林元被抱进了怀里才松了口气。 沈岳眉头皱的死紧,上上下下摸了摸他,“没受伤吧?” “没有。”林元刚刚吓坏了,但回过神来,赶紧指着吴氏,怒道:“她要害崽崽!” 沈岳这才抬头看着不远处拿着木棒的妇人。 一身粗布短打,满脸风霜痕迹,但枯树般的脸皮上,颧骨高耸,嘴唇削薄,眉眼盛气凌人,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珠子差点儿没长在头顶上。 典型的心比天高、尖酸刻薄的长相。 吴氏一看他来了,立马停下了脚步,指着林元骂道:“这小贱人勾引宴儿,你是不是个男人,头上都绿油油的了,竟然还护着他?” 沈岳根本不搭理她,而是看向她身后跑过来的五六个妇人:“刘嫂子,赵婶子,你们俩劲儿大,帮一下忙制住她,我和元元进屋找个绳子出来。” 吴氏一愣,赶紧回头,然后就看到了几个气势汹汹的妇人,一股脑地向她奔来。 “我是秀才的娘,你们这些贱妇谁要是敢来抓我。”她举着木棒,装腔作势道:“以后宴儿当了大官,不会放过你们的。” “呸!有你这样的娘,沈秀才能当大官才怪。” “对,你这老太太就是一个戳屎棍,拖后腿的,我看他是倒了八辈子娘从你肚子里钻出来的。” “我们先把你收拾了,不然以后说不得沈秀才被你连累到什么程度呢。” 妇人们丝毫不惧,一拥而上就把她给压制住了。 吴氏顿时慌了,大叫道:“你们放开我!” “林家这还是开学堂的呢,人品败坏,私自用刑,欺负一个柔弱妇人,有什么资格开学堂,我要去县衙里告你们。” “哟呵,我就觉得你来的不对劲,这是盯上 学堂了?”刘氏一愣,和众位妇人对视了一眼。 “学堂东家头上绿油油,东家媳妇偷人,学堂里的孩子们能被教成个啥样子?我告诉你们,把哥儿和丫头送到这里,就是害了他们,你们等着他们以后嫁不出去吧。” 刘氏等人眼睛嗖地一下瞪大,都觉得事情有些严重。 见这女人似乎还要开口,相互之间给了个眼神,掏出汗巾子,二话不说,一下子塞到了吴氏的口中。 “呜呜呜。”吴氏顿时挣扎起来。 但刘氏等人心里都明白,这老婆子不安好心,哪里能松开手,赶紧死死地压住她。 就在这个时候,沈岳拉着豆芽菜拿着绳子,从宅子里跑了出来。 见到吴氏嘴巴被塞着,沈岳顿了一下,把绳子递给刘氏。 众位妇人连忙一同上手,把吴氏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她是长辈,又是妇人,我不好碰她,怕她反诬我占她便宜,几位嫂子和婶子们再帮帮忙,把他拖到堂屋客厅里。我使人去叫沈秀才和沈村长了,他们估计一会儿就到。” “呜呜呜。”吴氏大怒,挣扎着想跑。 妇人们眼神中顿时出现一丝不屑,根本不给她机会,五六人一起上手,抬着吴氏就跟着沈岳走。 新宅落成后,这是妇人们第一次来林家院子里。 三进的院落,占地面积极大,所以院子里宽阔敞亮,主道上铺着地砖,小径上铺着鹅卵石,一排排新栽不久的桃树、柳树、还有各种花树,把院子分成了好几个区域。各个区域上又栽种了不同种类的花以及爬藤,虽然现在没开花,但不难想象,若是开花,这个院子有多美。 妇人们看的眼热,羡慕的紧,“这院子收拾的太漂亮干净了吧?” 沈岳边带着她们走,边道:“我那里有设计图,你们若是想盖同样的,到时候可以来我这里取。” “哎哟,咱们就是说一说。”赵婶子笑道:“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来拾掇宅子呢,有土胚房住着就不错了。” 沈岳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刘氏是来投奔沈岳掌管的林家村的,一看这院子,再对比先前林家的境况,就更不后悔自己先前投奔的决心。 她现在带着老娘和哥儿,在林家先前的小院子 里蹭住,也想尽早盖房子,在这里定下来。 于是问道:“不知这样的盖一进要多少银子,还有这些地砖、花树还有花啊,得多少才能拿下来?” 沈岳没想到刘氏会问,不过他对刘氏印象一直很好,是个能拼的女人,于是想了想,说道:“仅盖房子还有地砖的话,估计得个三十多两。” “三十多两?”妇人们惊呼,刘氏也有些惊讶。 沈岳嗯了一声,“不过花树还有花的话,不用花费太多。” 他道:“蔷薇、玫瑰花今年就算了,明年春天修剪枝杈的时候,你们来剪些回去,插仟一下,一两年就开花了。若是想要种虞美人、波斯菊和向日葵,等今年秋季种子收了,你们可以买些种子,至于石竹之类的,镇上、县城里都有种子,可以去买些。” 妇人们顿时欢喜,“那就谢谢村长了。” 妇人们爱漂亮的东西是天性。 “不过有一个条件。”沈岳道:“种子和枝杈不能给别的村子的人。” 妇人们一愣,只是还没待说话,厅堂就到了。 众人忙把吴氏放到地上。 林元也把茶水都准备好了,给每个人倒上后,说道:“快中午了,别回地里了,你们坐在这儿歇歇,中午在这里吃饭,我叫王大娘多做了几个菜,都是外边没有的。” 妇人们都和他熟,倒也没推辞,笑道:“那我们就享享口福咯。” “为啥不能给别的村子的人啊?”在桌子上坐定后,赵婶子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众人立马来了精神,又都看向了沈岳。 林元虽然不知道是啥事儿,但也没问,乖乖地在相公旁边坐着,听他说话。 沈岳在桌底下拉了拉他的手,反问道:“若是种花就能赚钱,旁人会不会眼红,会不会也一窝蜂的去种?” “那没人种粮食了,粮食价格会不会上升?用卖花赚来的银子来买高价粮食,确定够填饱肚子?” 妇人们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 “况且,种花基本上不赚钱。”沈岳道:“这东西大片种植,你看有人来收吗?” “林家村种花能赚钱是因为我在收,但其他地方的花我不会去收。”沈岳认真道:“所以就算你们在种花上赚了钱,你们的亲戚们 他们是赚不了钱的。” 但亲戚们难道就不眼红吗?眼红了不跟风种吗?种了之后赔了,难道不会和他们产生嫌隙吗? 更何况别的村子田租收的比林家村高的多,那真要是赔了,得倾家荡产、卖儿鬻女了。 妇人们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沈岳的意思,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冷汗。 “哎,原是我们想岔了。”赵婶子讪讪道。 沈岳道:“有我在,总是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若是大家再勤快些,我也会给大家提供便利,不管是参与制作油纸伞、草编包、还是竹编、皮蛋,工钱都会比县城里做工多些,让大家多些进项,生活上也更宽裕些。家里孩子若是能读书,肯吃苦,学堂和村里都会尽力支持,不叫大家为难了的。” “其实……”林元插了话,他道:“我给你们算笔账啊。” “林家村总共六十五户人家,现在加上刘嫂子他们新迁来的,总共七十二家。跟着做皮蛋的是最先租我家地的二十四户人家,屋子里面的,除了刘嫂子,赵婶子你们五家都在里面,心里应该有数,一家一年下来差不多能赚十四两银子,是吧?” 刘氏眼睛嗖地一下瞪成铜铃大,扫了一圈身边的人,难以置信道:“十四两银子?” 赵氏等妇人顿时嘿嘿笑,含糊道:“差不多吧。” 刘氏顿时眼都红了,举手道:“我也想参与。” 林元笑道:“刘嫂子先听我说。” 刘氏忙道:“你说你说!” 林元继续道:“做草编包的,在座的估计都做过,一年下来,少说也能赚个五六两银子吧。” 刘氏一愣,笑道:“还真是。” 不过她先前为了争取夫家放她和离,把银子都给那个赌鬼丈夫还了赌债,净身出户,所以身上没什么银子。 再一次走投无路,又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她就决定带着老娘和哥儿离开刘家村,另谋出路。 正好听到卢秀才说这里有地,而且沈小哥成了村长,她就过来投奔了。 这真是没投奔错,林家村的日子真是太有奔头了。 刘氏干劲十足。 “至于竹编。”林元道:“因为李掌柜那里有专门的人在做,大家生意上可能不太好,但闲暇时做做,一年下 来,二两银子的进账总是有的。” “油纸伞现在只有五六户参与,一年的收入一户大概也有十几两,因为能画画的人只有我三哥,摊子也铺不了太开,不过……”他道:“等以后招到了会作画的人,或者咱们村自己的孩子被培养了起来,肯定也能参与进来,所以孩子回去要好好鞭策,束修不多,负担不重,还有各种奖学金在,就加把劲让他们好好读书,努力成才。” “再者,以后相公要制精油或者制花茶,都是需要人手的,机会多的是,肯定是要先紧着咱村子里的人来用,在林家村,只要我家在,大家赚钱的机会很多很多的。” “天,元哥儿不说我还没发觉,这一算账,才发现咱们确实比别的村子要过的好的多。”宋婶子道。 赵婶子翻了个白眼,“你才发现呀。我看你家前两天不还找了工匠,说是要推了旧房子,盖青砖房了嘛。” 宋婶子一下子哽住了,但她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刚刚谁还说盖不起青砖房呢,装什么装,当大家不知道呢。” 赵婶子丝毫不相让:“彼此彼此。” 林元&刘氏&其他人:“……” “好啦好啦。”林元两厢安抚,“日子好过起来就行,以后会更好的。不过……” 他道:“相公那儿有关于咱村子布局的设计图,以及一些房屋建设的设计图,宋婶子要盖房子的话,可以让当家的来看看,到时候咱们全村子都按照布局来,建设一片青砖房,再种上果树、花树或者是花,弄得漂漂亮亮,打扫的干干净净,让县城里的人来了羡慕能在林家村生活的我们。” 刘氏捂着心口,一脸恍惚:“我光一听,就知道林家村以后是神仙住的地方了。”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宋婶子笑道:“行,等收完麦子开始盖房子,我就让他来瞧瞧。”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儿,一个人由下人领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一看到躺在地上被捆绑的严严实实,堵着嘴的吴氏,沈宴脸一下子白了,“娘!” 妇人们顿时停了说笑,静静地看着他。 沈岳淡淡道:“赵婶子,你们陪元元去院子里的小亭里吹吹风,我有话要跟沈秀才说。” 林元一愣,想 开口说些什么,手却被一把抓住,捏了捏。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去转转吧,一会儿吃饭了我叫你。” 林元抿了一下唇,有些不情愿。 赵婶子眼珠子一转,上前拉住林元,“走元哥儿,怀着孩子就要多出去走走,有些人开口说的话乌七八糟的,听了对孩子不好。咱们崽崽呀,生在神仙住的地方,就要听神仙话。” “就是。”刘氏也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笑道:“崽崽其实很聪明的,他在小爹肚子里的时候,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要让他多经历些开心的事情,那些不好的,就别让他听了,不然崽崽会不高兴的。” 林元神情一动,但还是有些犹豫。 吴氏说他勾引别人,他不在场的话,相公…… 沈岳心里叹了口气,手托着他的后脑勺,探身上前,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低喃道:“你应该相信我的。” 林元一怔,脸瞬间爆红,但他根本来不及害羞,忙拉着身前人的衣袖,急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啊。” “所以,你也知道我的。”沈岳忍不住笑了一下,低头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才捏捏他的后颈,“去吧,中午给你做好吃的,我亲自下厨。” 这下林元是彻底红成了虾子。 整个人从脸到脖颈到手腕脚腕,全都红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最后还是林元起身打断了屋里的气氛,他羞的连话都不敢说了,转头就往厅外跑去。 赵婶子等妇人回过神来,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既害臊又好笑,赶紧追了出去,“哎,元哥儿,慢点儿,别跑那么快。” 而屋子里,只剩三个人后,气氛安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沈岳在吴氏旁边慢条斯理地蹲下了身子,拽掉了她嘴里的汗巾子,淡淡道:“都听到了吧,所以你明白了吗?是你儿子配不上林元,而不是林元配不上你儿子。” 沈宴身形一滞,脸色刷白,痛苦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啊!” 沈岳根本不想看他们母子间的纠葛,站起身来,看着吴氏,面无表情道:“说说吧,谁让你们,哦,让你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5 18:08:01~2020-06-06 21:3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9785613、翟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翟乾、雨雪、清心 10瓶;梦非梦 7瓶;糯糯诺 2瓶;沫|*雅轩、he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29、晋江独家 沈宴说他先前不知道林家学堂在招先生, 是回到沈家村被村长告知了才知道的,沈岳是不信的。 林家学堂招人的告示可是他亲自去贴的, 镇上学堂虽然没什么秀才,但整个太河镇是有的, 所以当时他就去镇上贴了几张。 沈宴作为镇上学堂稀有的秀才, 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儿。 毕竟学堂门口他也贴了, 当时是想着看能不能从镇上学堂挖些先生。 当然,事实证明,他没挖到就是了。 沈岳也不觉得沈宴是那种明知道心仪之人有相公且对自己无意, 还非要往人家跟前凑的没有羞耻之心的人。 沈宴毕竟是沈家村里稀有的秀才, 也没必要把自己放的那么低。 既然看到了告示,先前没来, 后续却颠颠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肯定是知道了林家招不来先生, 想过来帮着凑凑人头罢了。 当然, 其中肯定也存了刷好感的心思。 只是,这林家招不来先生的消息是哪里得的? 沈岳觉得肯定不是从沈村长那里听得的,很大可能是从吴氏那里听的。 事实证明,他话一问出口, 吴氏就慌了。 “哪有什么人, 你别胡说八道。”她的眼珠子转来转去, 频率还非常高,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沈宴比旁人更了解自己的娘,一看他这表现, 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们又来找你了?” “你竟然还同意了?”他一脸的难以置信,“我不是告诉你,别搭理他们吗?” 吴氏也不高兴了,怒道:“若不是你跑过来让别人家看我们的笑话,我能同意,啊?” “他不过是一个乡下粗野的哥儿……呜呜呜!”吴氏瞬间瞪大了眼睛,慌忙挣扎起来。 沈岳收回了手,淡淡道:“我不想打你,所以你这张嘴还是堵住了好,省的一会儿你把我惹毛了,受顿皮肉之苦。” “呜呜呜。”吴氏看着沈岳,眼睛里都是怒火。 “她嘴里的汗巾子你最好别动,身上的绳子也最好别解。”沈岳看着想伸手的沈宴,冷冷道:“不然就你娘这样的,惹我发起怒来,我可是六亲不认的。” 沈宴顿时停下了动作,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叹了口气 :“娘,你还是先别说话了,这是在别人家里。” 吴氏一下子顿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沈岳摇了摇头,站起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悠悠道:“我就好奇,你娘到底想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媳妇。”说着,他看好戏似的,看向沈宴。 沈宴一怔,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把吴氏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让她在椅子上坐下。 沈岳继续道:“找个门当户对贤惠能干的,就凭你娘这眼高于顶的模样,以及你镇不住她的现状,娶的媳妇怕是要受尽了磋磨吧?” “找个稍微高门户的,以你家现在的条件,也没得你选择的权利吧?而稍高门户的也有个习惯,就是眼高于顶,那肯定是看不上你,你得受尽磋磨吧?” “若是你娘对着强势的媳妇服软还好,若是不服软,你怕是两边都要受磋磨,一辈子受这两人的夹缝气吧?” 沈宴突然苦笑了一下,“你这是在看我笑话吗?” “不……”沈岳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谢谢你来林家学堂,但以你的性子,你和元元不合适。” “先前的元元是个哑巴,出身更是贫穷,假设当时你没错过机会,真娶了他,以你和你娘的性子,他怕是要受尽了磋磨,还没法跟人诉苦。当然,以元元的性子,发现相公靠不住,婆婆又各种虐待,日子没法过,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和离。两厢磋磨,就算当初没错过,最后也只会落得个想看两厌的下场。” “所以你大可不必觉得遗憾。” 沈宴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只是脸色非常难看。 “我从来不觉得钟情一个人有什么不对。”沈岳淡淡道。 “那你可真是自信。”沈宴语气嘲讽,他显然是心里不平了。 沈岳就当没听到,继续加药:“我是说钟情没有任何错误,但当你的钟情只能为他人带来谩骂侮辱以及无穷无尽的麻烦时,这样的钟情,你觉得对方稀罕吗?它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沈宴顿了一下,然后沉默了。 沈岳道:“男人的尊严来自于他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所以作为堂兄弟,我给你提条建议。” 他认真道:“以你现在的情况,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 实读书的好,别的什么都别考虑了。不然就你娘这样善于给你制造乌烟瘴气、乐于给你添麻烦的性格,不仅你受不住,别家的哥儿和丫头也都受不住。为你钟情的人多考虑些,你还是把心思收一收,别给人家找麻烦了。” “当然,若是从今天开始,你能立起来,把你娘制的服服帖帖,别到处给你捅娄子、惹麻烦或者是动辄对人家哥儿丫头污言秽语、坏人名声,那就当我没说过先前的话。” “呜呜呜!”吴氏大怒,从椅子上蹦起来,对着沈岳一顿“呜哇”狂喷。 沈岳嗤笑了一下,根本不搭理他。 还是沈宴面容惨淡地又把她摁回到了椅子上,不耐烦地呵斥道:“别说话了。” 吴氏一愣,怔怔地看着沈宴,然后突然跳了起来,兜头就冲沈宴撞去,眉眼间都是怒意。 沈宴一个不妨,被她撞的趔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摔倒。 “呜呜呜!”吴氏疯了,被捆绑着也不停地上蹿下跳,见沈宴没事儿,又蒙头撞了上去。 沈岳估摸着,若是吴氏被松绑了,这会儿沈宴怕是已经被揍成了猪头脸。 沈宴不敢和他娘动手,只能在屋子里绕着跑,吴氏在后面“呜呜呜”地蹦跳着狂追。 母子俩就这么一追一赶地转起了圈圈,画面相当的辣眼睛! 林高氏偏疼林泽那是真心实意地偏疼,把人高高地供着,从来没舍得打骂过,所以供出了林泽及二房一家子的眼高于顶。 吴氏这是……把儿子当自己所有物了吧? 儿子听话孝顺读书有成,就高高在上,谁都看不起,儿子一个不顺就动辄打骂…… 沈岳觉得这母子关系,真是……一言难尽。 他皱着眉头,起身一把抓住吴氏身上的绳子,制住了她的动作,冷道:“再闹就别怪我动手了啊。” 他比吴氏高了一个半头,低头看人的时候,给人造成的压力巨大,再加上表情不善,语气冷硬,吴氏顿时不敢动了。 沈岳瞥了一眼愣住的沈宴,这才放开她,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看着沈宴,说道:“说说是谁吧?” “我已经派人去叫沈村长了,后续事情他会来处理,但我要知道是谁让你娘来的,目的如何。” 沈宴顿了一下,“宋知礼。” 沈岳点了点头,他早猜到了这个人,不过是想再验证一下。 沈宴继续道:“宋知礼派人找我娘,说会给些银子,让我娘来给学堂找些事情。我娘有时候糊涂,我怕她会不听劝,来找麻烦,便想着来这边做先生。” “呜呜呜!”吴氏激动起来。 沈岳:“……” 他伸手拽掉了吴氏嘴里的汗巾子。 果不其然,吴氏立马大叫了起来,怒道:“若不是你非要过来当先生,我会收他的银子过来闹?都是那个呜呜呜呜!” 吴氏的嘴巴瞬间又被沈岳用汗巾子给堵上了,她要疯球了,瞪着大眼睛,怒瞪着沈岳。 沈岳淡淡道:“你话少点儿,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他基本上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看向沈宴,“你娘是知道元元怀着身孕,故意寻着没人的时候,拿着木棒子追着元元打的。” 沈宴惊愕,脸一下子变得青黑,转过头猛地看向吴氏,怒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干?” “呜呜呜!”吴氏梗着脖子,怒视着他,很明显,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所以,我会让沈村长来主持公道。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学堂闹,她依旧是存心不良,故意伤害元元和崽崽的,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另外……”沈岳道:“你娘这一步已经走过了,宋知礼肯定会有下一步棋,我希望你不要再进他的任何圈套了,不然我不会手软的。” 沈宴一愣,表情颓然。 半晌,他叹了口气,低声道:“以后不会了。” 沈岳不置可否。 三人静静地坐在厅堂里,谁都没说话,只是眼睛盯着屋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沈村长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他穿着麻衣短打和草鞋,露出来的胳膊、脖颈以及裤子上全是土,脸庞黑红,上面还带着汗渍,显然是直接从地里被小六拉过来的。 沈岳也没和他寒暄,简单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老头子脸上都是怒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吴氏,“你真是糊涂啊,是不是毁了沈宴你才高兴?” “他来林家学堂之前问过我意见,是我建议他来的。这边环境 好,林家人和善,学堂有读书氛围,还有林秀才可以交流学识,拿的银钱也不少,给你们一家子减轻了多少负担,你竟然来闹事,还毁坏元哥儿的名声?你毁了元哥儿的名声,沈宴他名声就好听了?” 此时的吴氏嘴里的汗巾子已经被沈岳取走了,不服气道:“我是他娘,我会害他,啊?你一个外人你会为他真心考虑?谁不知道是你想巴结沈岳这个入赘到林家村的赘婿,你是为我儿好?我呸!” “你!”沈村长要气死了。 一甩胳膊,冲沈岳拱了拱手:“老头子会给你个交代的,我带他们回沈家村,就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哎,中午在这儿吃顿饭吧。”沈岳忙道。 “不了。”沈村长又气又无奈,拱了拱手,叹着气转身就走。 沈宴面色颓败,低声冲沈岳说了一句“抱歉”,顿了一下,又说了句“谢谢”,拉着他娘,跟着沈村长走了。 沈岳忙交代下人,叫小六再把沈村长等人送回去。 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沈岳去了一趟院子,发现豆芽菜正和刘氏他们聊天,眉眼带笑,没有什么不适,便放心地去了厨房,叫王大娘烧火,他掌厨开始做起了午饭。 中午张氏、林高氏、林征以及林宝回来吃饭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看,估计是听到了些什么。 不过人多他们也没说什么,等刘氏他们吃完饭离开,林高氏就直接炸了。 “那吴氏你就直接放她走了?她可是要害小四肚子里的孩子的,你难道不应该绑了她送她去吃牢饭?” 林高氏咄咄逼人地质问:“你是不是想着她是你亲伯娘,就不舍得下手了?” “娘。”沈岳还没待说话,林元就拉住了林高氏,安抚道:“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要是出事,就晚了。”林高氏气道,“他是你相公,就应该好好为你出气。” “相公不是都为我出气了嘛。” 林高氏想说些什么,林元忙道:“相公让沈家村村长处理她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解释道:“相公是林家村村长,那吴氏又是沈家村人,还是相公的伯娘,相公若是真的私自处理了吴氏,而不告知沈家村村长,沈村长会怎么想?” “若是从 前,相公私自处理她当然是没事的,但现在相公是村长,考虑的事情就要多些。再者……”他道:“就算把吴氏送到县衙,她一没有伤到我,二还挨了我几棍子,若是她咬定说是我勾引她儿子,她才想过来收拾我,我也无力自证,若是她儿子为了护自家娘亲再做个伪证,我就无法自辩清白了。” “真是欺人太甚!”张氏怒拍了一下桌子,转头就对沈岳道:“那沈秀才不能再用了,他娘那样子,他再留在这儿,肯定会没完没了的。” 沈岳点了点头。 其实他觉得就算不辞退沈宴,沈宴也不会过来了。 林征则道:“下午就叫人来这边干活儿吧,人多热闹些。” 这点儿张氏和林高氏倒是没意见,两个人都后怕的不行。 林宝扒拉住自家小叔的腿,义愤填膺道:“小叔,我不去上课了,我跟在你身边随时保护你。” 林元捏了捏他的脸颊,挑了挑眉,说出的话非常的无情:“想得倒美,你给我老实点儿去上课,叫我知道你逃课,浪费了家里的三百文钱,小心我收拾你。” “就是!”张氏道:“你要是不老实上课,你的束修家里就不给你出了,全从你每年的压岁钱里扣,什么时候扣完了,什么时候算。” “哇,娘你怎么能这样。”林宝顿时不乐意了,趴到林元腿上就开始卖惨:“小叔,以后崽崽你可要好好养,他要什么你给什么,千万别像娘对我一样,动辄要扣我的压岁钱,我太可怜啦。” “别去闹你小叔。”张氏一把抓住他,对着他的屁股“啪”地就是一掌,怒道:“胆子肥了,连你娘你都敢编排了,是不是?” 林宝顿时哇哇直叫,“人家只是说实话嘛。” 张氏见林元已经靠在沈岳肩上开始打盹,忙道:“白天越来越长,大家先去午睡会儿吧。” 说完,拉着林宝就走,“走,跟我回屋里去‘说实话’,省得你哇哇乱叫,打扰你小叔休息。” 林宝瞥了一眼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小叔,赶紧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跟着娘亲走了。 林高氏和林征一看这情况,就也起了身,离开了。 沈岳揽着林元,“我抱你去屋里睡?” 林元是困,但其 实也没那么困,他只是不想让娘亲和大嫂质问相公,才装的困。 不过他还是红着脸,抬起了胳膊,点了点头。 沈岳笑了一下,把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脖颈上,然后手穿过他的后背和腿弯,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怀里的脑袋在颈窝里蹭了蹭,发丝撩过脖颈,有些痒。 沈岳低声道:“其实,沈宴不会帮他娘做伪证。” “哦。”半晌,林元懒懒地应了一声。 沈岳低头,见他似有些不高兴,便道:“元元,谢谢你。” 林元低低地嗯了一声,还是觉得有些闷。 “我原本是想让沈老头过来听听是他们沈家村人没理,然后把吴氏绑了,送到县衙去。”沈岳道:“只是那老头来了后……” “你心软了。”林元以肯定的语气道。 沈岳叹了口气,“若真把吴氏送到县衙,沈宴为你作证,那他自己就毁了。老头儿很精明,加上很看重沈宴,所以他两句话说完,根本没让我说处置吴氏的话,就直接说自己会好好处置,然后就带着人走了。我想着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会收拾吴氏的……” “元元,对不起!”沈岳道歉。 他确实是心软了。 林元本来心里还有些郁闷,听了他的话,却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扯着他的头发在手指上绕圈,调侃道:“那你是吃瘪咯?” 他坏笑道:“让我们沈大村长吃瘪,也是很不容易的哟,那老头儿有前途。” 沈岳顿时无奈。 “其实没关系的。”林元收敛了笑容,胳膊一伸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脖颈,将脑袋埋他颈窝里蹭了蹭,低声嘟哝道:“只要你心里有我,别又想着把我推给别人,我就很开心了。” 沈岳一愣,心里顿时酸成一团。 他认真道:“你是我的宝贝,我不会把你推给任何人的。” “嗯。”林元笑了一下,“我现在知道了。” “不过……”他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岳道:“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有多好了,我真的会胡思乱想的。” 沈岳:“……”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 不过,他还是忙道:“以后不会了,放心吧。” “嗯嗯。”林元点头,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呵 欠,嘟哝道:“困了。” 怀了孕之后,他确实嗜睡了很多。 “你睡吧。”沈岳不再打扰他,将他往怀里轻轻搂了一下,抱着他放缓脚步,减轻颠簸。 暖风习习,身心依赖的人在身边,林元很快就睡了去。 而沈岳边慢走着,边思考着事情可能的发展以及他该做什么,久久没有困意。 下午,张氏和林高氏就带着制油纸伞的和制皮蛋的挪了窝,所有人都坐到了林家的新宅子里。 妇人们夸着林家宅子的气派,说着自家也打算盖房,气氛顿时热闹了许多。 而让林元惊奇的是,林草竟然没去上课,跑过来找他玩了。 小哥儿两个也没坐在妇人堆里,而是坐在走廊上,边听着妇人们谈笑,边低声讲悄悄话。 “三哥讲课没有沈秀才讲的好,还是咋地,你怎么连课都不上啦?”林元低声问道。 “不是。”林草忙摇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红着脸道:“我跟娘说,怕你遇到坏人,我想陪着你。” “六婶同意啦?”林元吃惊,“现在人都挪到这边了,也不用另找人陪我,再者,她不是让你好好识识字嘛。” “娘就是同意啦啊。”林草仰着下巴,高兴地跳起来,围着林元欢快的转圈圈,然后一把扒拉住他,笑的见牙不见眼,“娘竟然同意啦,我都不敢相信呢。” 林元见他高兴,喃喃道:“我也不敢相信呢。” 不过…… “你也不喜欢读书吗?”他问自己的小伙伴。 怎么不用读书了,会这么高兴呢? “不是。”林草却摇了摇头,然后脸一下子红了,他悄悄瞥了眼妇人群中的娘亲,小声支支吾吾道:“那个,元元,你喜欢我吗?” “喜欢呀。”林元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呢。” 林草顿时眉开眼笑,“嗯嗯。不过……” 他又有了疑问,紧张地抓着林元的衣袖,小心翼翼道:“那个,若是以后在家里天天见到我,你会不会烦我,嫌我笨呀?” 林元抓了抓脑袋,觉得这话有点儿奇怪,不过他可从来没嫌弃过小草,于是忙拍了拍胸脯,真心实意道:“绝不会嫌你烦,也不会嫌你笨,既然六婶同意了,你可以天天来找 我玩。” “元元,你真好。”林草立马眉开眼笑,一把扑向林元,抱住他开心道:“我好喜欢你哟。” “哎,我知道啦知道啦。”林元笑眯眯地摸摸自己小伙伴的脑袋。 小草的头发不仅长得浓密黑亮,手感也不错呐。 而妇人们这边,大李氏打趣林六婶,“你看看小草抱着元元多开心啊,以后小草要是嫁了人,两人分开了,小草准得哭鼻子。” “可不是。”郭大娘笑道:“我看呀,以后就给小草找个近的,也方便他们俩多联络。” 林六婶笑了一下,“小草呀,我还是舍不得他离开我,婚事上以后再说吧。” “哎呀,小草都快十七岁了吧?年纪不小咯。”柳婶子道:“他们差不多大的元哥儿有了娃娃,冉哥儿嫁给了你家小树,晨哥儿已经说好了人家,不管是嫁人还是招赘,小草都得抓紧起来了。” “哎,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头儿吧。”林六婶眉头有些轻愁,不过很快就又掩藏了过去,笑道:“你们手里有头儿的话也帮着看看。住在咱们这附近的,父母为人和善,家庭和睦,也不用太有钱,也不要往外跑,家里有几亩地能填饱肚子,人是个明事理的就行了。” “这条件太低了,一抓一大把啊。”大李氏摸了摸自己六七个月的肚子,笑道,“你要找也该给小草找个好的,反正若是我这胎怀的是个哥儿,绝对会给他找附近最好的人家。” “就是……”其他人也道:“只有往好的找,哪有去找条件不如自家的。” 林六婶顿时无奈,“哎,我这不是怕条件太好的,哥儿被人欺负嘛。你瞧瞧你们,说的跟我是个后妈似的。” “哈哈哈哈……”妇人们顿时大笑,“你这挑儿婿的法子,还真有点儿后妈的感觉。” “你们可给我滚蛋吧。”林六婶抓起竹屑撒他们,笑骂道:“一个个净拿我取笑了。” 张氏也笑道:“其实不用太担心,只要就近找个,元元和小草关系好,有元元在,随便教小草几招,小草吃不了亏的。” 林六婶笑着摇了摇头,“行啦,你这说的我更担心了。” “哈哈哈哈……”妇人们又笑了起来,连张氏也忍俊不禁。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30、晋江独家 四月初一, 天气不冷不热,因为休沐, 花田里自早上开始就非常热闹,到处都是拖着纸鸢飞奔的稚童们。 油菜花已经凋谢, 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玩闹的兴致, 每个人都笑的见牙不见眼, 田里不时的就传出一段清脆的笑声。 一大早,沈岳就让下人们收拾好了沈园,准备足够的笔墨纸砚以及热水、茶叶。 上午巳时的时候, 一辆辆马车哒哒哒经过青砖道, 驶进了沈园农庄。 来的人都是周路的同窗,十几个人一溜的全是秀才, 沈岳和人打完招呼,便交代下人们好好服务, 然后就把场子交给周路, 自己带着豆芽菜去了花田。 他准备摘些花朵,中午做些鲜花饼,给豆芽菜尝尝。 夫夫两个人撑着伞,挎着小竹篮, 怀里抱着竹编花瓶, 一路沿着木栈道, 穿过凋谢的油菜田,走进了玫瑰花和蔷薇花田。 “好香。”林元吸了吸鼻子,环顾四周, 一脸惊喜,“也好看。” 玫瑰花和蔷薇花都各种了五亩地,面积不算大,花朵也尚未全部盛开,但是撒眼望去一片红粉,香味浓郁又非常漂亮。 “院子里那些移栽晚了,等明年肯定也能开花了。”沈岳笑道:“老宅的房子这个月就可以盖好,到时候在四周种些篱笆,等秋季的时候也移栽些蔷薇过去,明年开了花,你想在哪里看都可以看到。” 林元笑着嗯了一声,心里甜成了蜜,眉眼间都是兴奋,“相公,我们采些花吧。” 说着,他抚着肚子,弯下腰,就要伸手去扒拉一朵盛开的玫瑰。 沈岳吓了一跳,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来吧,花上有刺。” 他把衣摆塞进裤腰带里,弯腰扶着木质地板,轻轻跳下了木栈道,进入了花丛中。 “哎,没事儿吧。”林元忙往前跟了两步,心也提了起来,“有没有刺到你?” 沈岳笑了一下,“皮糙肉厚的,没事儿。” 他把手伸向豆芽菜,“剪刀给我,我给你剪几株花,你一会儿插到花瓶里。” 林元忙把剪刀给他。 沈岳扫了一圈,专门找了几株饱满红艳的花朵,带枝剪了下来,随后又刷刷几下,把枝上的刺给剪掉,然后把玫瑰和 剪刀递给豆芽菜,“你再去看看虞美人和波斯菊那边,想插花的话可以也剪些。把竹篮给我,我采些花朵,咱们一会儿就回去。” “哎。”林元接过花和剪刀,又把竹篮递给他,嘟哝道:“其实让下人来剪就好啦。” 沈岳瞥了他一眼,低头采花朵,笑道:“其实,我想亲自剪了送给你。” “因为……”他顿了一下,耳尖有些红,“我上一世所在的地方,红色玫瑰的花语是‘我爱你’。” “我爱你?”林元一愣,忙问道:“那粉色蔷薇花呢?” 沈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林元:“……” 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沈岳瞬间慌了,忙丢下竹篮,从玫瑰花丛里往他的方向跑,“你怎么了?” 林元瘪了瘪嘴,有些委屈道:“不知道,鼻子突然一下子就酸了。” 沈岳:“……” 他知道怀孕的人情绪都有些敏感,可没想到这么敏感。 不过他还是站在地上,望着木栈道上高他一截的豆芽菜,拉着他的手,无奈地安慰道:“没事儿儿……” “相公。”林元低着头看着这个满眼都是自己的英俊男人,红着脸抿了下唇。 沈岳伸手摸摸他发烫的脸颊,忙道:“怎么啦?是太热了吗?” “不……”林元眼睛都羞的起了水雾,嘟哝道:“我想亲亲你。” 沈岳:“……” 他下意识看了下周围。 然而不等他说什么,他的脸就被一双小巧的手给捧住了,然后眼前一暗,豆芽菜的脑袋就低了下来。 看着眼前紧紧抓着自己衣领,越靠越近,闭着眼睛,睫毛抖动个不停的豆芽菜,沈岳有些想笑,但更多的是心中的悸动。 他抓过豆芽菜手中撑开的油纸伞,遮在两人头顶,不待豆芽菜睁眼,便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仰起脑袋,对着他的唇亲了上去。 观景台上作画的林征:“……” 他赶紧咳了一声,把观景台上十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这儿,“那个,诸位不是想要定制自己的油纸伞吗?” “是啊,林秀才给家人画的这春游之景的油纸伞太有意趣了,我也想定制一把,画作的内容就是今天的诗会。” “我想给自家娃娃定制一 把。” “我想亲自在油纸伞上画一幅春日美景,到时候我会把这把油纸伞买了去。” “我也想。” “我也想。” …… “好好好。”林征忙道:“既然如此,此次诗会不若以伞为题作诗,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顿时一愣,继而拍手叫好,“不错。” 其中一个胖胖的秀才赵畅笑道:“大家先前还想着以花为题作诗,但发现这大片的花都谢了,顿时觉得少了什么,林秀才这个建议真的不错,让一听就觉得眼前一亮。” 林征悄悄瞥了一眼玫瑰花田,发现两人已经分开了,顿时松了口气,咳了一声,笑道:“油菜花虽然凋谢,但园子里还有一片花田,种的都是从外边买来的花种,咱们这附近是没有的,因着还差些时候,花骨朵尚未全部盛开,在高处看着就不太显眼,但近看花香扑鼻,香气宜人,也别有一番趣味,那些花弟夫打算用来制作精油和花露,可能不会留太久,诸位有兴趣的话,可以趁着机会去看看。” “精油和花露?哎,早说啊。”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快带我们去看看是什么花竟然能制作出这等贵比黄金的珍宝来。” 赵畅道:“要不,林秀才把东西收了,带去花田,咱们一起去花田里转转,若是一时起了兴,说不得还能做些好句,做些好画呢。” “行。”林征也不推辞,吩咐下人道:“这画好的油纸伞你们先拿下去,交给大嫂处理,没画的空伞另外叫人抱着,带着颜料跟我们一起去花田里。” “是,林老爷。”下人们忙道。 于是林征就带着众人下了观景台,往花田里走。 他边走边道:“既然是诗会,我觉得得有个彩头。” “什么彩头?”众人笑道:“今儿个除了宋秀才,别个也没带个红颜知己过来,这彩头就算得了,没处送,少了趣味。” 宋行揽着一个风尘味十足的女子,眉眼间都是肆意,“那直接把彩头给我呗。” 众人顿时笑骂:“你可想得真美。” 继而又转头问林征,“不知林秀才打算以什么为彩头?” “难道是精油?”赵畅瞪大了眼。 林征顿时哭笑不得,“一两精油一两金十两银, 这彩头可出不起,再者现在还在等花开,精油短时间也制不出来。” “所以我想着不若这样……”他道:“诗会既然是以伞为题,那拔得头筹者必是以伞为彩头才最应景。” “诸位,我家的油纸伞基本上是销往府城,此次谁若是拔得头筹,我则把他的诗提于伞上,制作五百把油纸伞,以此次诗会为契机,为大家诗文扬名。” “五百把?”众人一愣,随后瞬间激动起来,“如此,就多谢林秀才了。” 林征摆了摆手,“那就期待大家此次多出佳句了。” 周路的同窗们都是县学的秀才,虽说大部分都是家境颇好的,但也有三四个家境一般的,大家顶多就是在沙河县有些名气,在府城是别想的。 若是真能把诗词提于油纸伞上卖出去,让更多人看到,那真是天大的惊喜了。 于是,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准备一鸣惊人。 而这边,沈岳已经采完了花,带着豆芽菜往回走。 “元元,元元!”不远处的林草撑着伞欢快地跑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小短腿抱着纸鸢的林宝,“小叔小叔,你跟我们一起放纸鸢吧。” “我回去做鲜花饼,你在这里跟他们一起玩。”沈岳一看这俩来了,就知道有得热闹,从林元手里拿过竹编花瓶,把伞递给他,叮嘱道:“看他们放就行,你别跟着跑,一会儿做好饼子了,我来接你。” 林元见林草和林宝脸上都红扑扑的,快活的不行,也有些心动,眨了眨眼,乖乖地接过伞,望着他道:“好。” 沈岳笑了一下,摸摸他的脑袋,就转身往一边的岔道上走去。 “元元,花好漂亮啊。”林草看见了他怀里先前抱着的花瓶,“叫什么名字呀?” 林元脸突然红了,“……玫瑰。” “哇,名字真好听。”林草一把拉住他,然后就有些疑惑,“你怎么脸那么红呀?” 林元:“……” 林宝哼了一声,“哎呀,小叔一和叔叔待一块,就喜欢脸红呀,你怎么这么笨。”说着转身就往刚刚的来路上跑去,“快点儿跑呀,三叔他们过来啦。” 林宝自从当了林征的学生,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怵的很。 林草一愣,把伞往上 举了举,果然看到了向这边走来的林征等人,脸也是一红,忙拉着林元就走,急道:“元元,快点儿走呀。” 林元顿时一脸懵逼:“……不是,小宝他日常不好好学,被三哥训斥,才害怕见到他,你跑什么呀?” 林草一下子噎住了,“那个……”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看林元。 不过林元也没为难自己的小伙伴,见一堆男人过来,只以为林草是害羞,还是加快了步伐,“咱们快点儿走吧。” 林草顿时松了口气,赶紧拉着人往前走去。 而人群最后的周路看着林草撑着的那把油纸伞,回想刚刚观景台上林征新绘的那把伞,眼神一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7 22:36:11~2020-06-08 23:0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第三天堂 19瓶;林下一松鼠 5瓶;清染、糯糯诺 3瓶;vai星牛牛、安之若素、卿卿 2瓶;难捱、he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31、晋江独家 诗会开展的情况如何, 沈岳没跟着,也不清楚, 但下午这群秀才离开的时候,都是拎着沈园赠送的鲜花饼, 满面红光, 并说等下次休沐的时候再来玩。 有人还感慨啥时候放个长假, 这样他们就可以来林家村住上一段时间了,这地方实在□□逸,太适合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了。 沈岳自然是笑着说欢迎他们常来。 等人走了之后, 下人们就开始收拾, 其他人也各忙各的。 晚上的时候,沈岳、林元、林征三人坐在了一起。 林征道:“诗作方面, 周路周秀才拔得头筹。我已按照你说的法子送了彩头,估计这五百把油纸伞半个月后能出来。” 沈岳点了点头, “正好可以趁着天热起来前卖出去。” 林征继续道:“他们向我这里定制了二十把油纸伞, 自己绘画的有六把,总共二十六把。” “好,全部制出来之后,让小六给他们送到县学里去。”沈岳站起身道:“天也不早了, 三哥回去休息吧, 你明儿个还得上课呢。” 林征也站起身, “行,你们早些休息吧。” 顿了一下,他道:“以后在外边注意些, 观景台上什么都看的清楚。”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林元有些懵,看向自家相公,“三哥是什么……”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脸一下子爆红,羞耻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沈岳也有些脸红,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今儿个进账多少?” 林元脸都是烫的,知道相公在换话题,小声嘟哝道:“场地费、餐费、游览花田等等这一套下来,共三两银子,给周路打了个八折,再加上他们定制油纸伞,总共入账近六两银子,若是扣掉成本,大约是赚了五两银子。” 沈岳道:“看来还是卖东西最赚钱。” 林元想了想,“确实如此。” 提供场地就是提供服务,忙来忙去一整天,也就赚了二两多银子,但就卖油纸伞,一下子就是三两多银子入账,确实比其他那些赚钱的多。 “这次也算成功,等麦季结束,向日葵、玫瑰花、蔷薇、波斯菊等全开了,咱们加大宣传,多引些人来这边游览,到时候可以多卖些东西出 去。” 说到赚钱,林元兴趣非常足,“行。” 他道:“人多的话,就有人在这里住,大嫂的小卖店也能开起来,村里人制的东西也可以放进去卖。” 林元这个话也一下子提醒了沈岳。 倘若以后有了流量,林家村人的货物的价格可得给定死了。 千万不能出现恶性降价销售,影响整个村子的收益。 于是他道:“行,先看看最近这段时间会不会有大量的人来,若是有,麦季结束后,召集村里人开个会。” 夫夫两个商量好了,便不再多说,相携着回屋睡了。 而林征这边,却被林高氏敲开了门。 “小三啊,你觉得小草怎么样?”林高氏也没废话,在屋里坐下之后,开门见山。 林征怔了一下,“怎么了?” “你六婶最近在给小草找合适的人家,我想着你明年就出孝了,若是对小草那哥儿有意,我就找媒人给你说说,先把亲事定下来。” 林高氏道:“你六婶家条件不错,家里人都是通情达理的,小草也乖巧懂事的很,虽然年纪小不能撑事儿,但成婚之后跟着小四锻炼锻炼,他不是个笨的,不过几年肯定也能把你们那房撑起来。咱们两家关系好,也知根知底的,怎么讲也总是比旁人强。” 她叹了口气,后悔道:“以前是娘想岔了,给你找了宋氏……” “娘。”林征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都过去了。” “哎。”林高氏怔了一下,打起精神,“那你觉得小草怎么样?” 林征顿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娘,我比他大了十一二岁,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他……” “十一二岁怎么了,抱过了又怎么了?”林高氏可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皱眉道:“他不就是尿了你一身嘛,那个时候他才多大点儿,几个月的崽子他能知道什么,你至于记到现在吗?” 林征:“……” 他根本就忘了这回事儿了,是他娘自己记得清楚吧。 林高氏不满地念叨他:“谁还没个小时候,他现在大了,肯定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了,人家一个小哥儿,你也别死扣着不放了。” 林征:“……” 他觉得自己巨冤,忙道:“我不是说这个,再者这事儿都 多久了,我都忘了,你可别再提了。” 林高氏不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林征道,“人家一个哥儿,我记这种事干什么。只是我年纪上……” “不用说只是。”林高氏摆了摆手,站起身道:“真的你就考虑考虑小草。” 林征无奈:“……他太小了。” “哪里小了,元元和他一样大的时候都成婚了。”林高氏一看这情况,知道今晚是没戏了,也不急,跟他道:“先前那事儿是娘不对,娘以后不会再管你娶谁,但有合适的头儿你先看看,若是真没意,娘也不会逼你去娶人家。” 她叹道:“我只是怕你因为先前的经历,不想再成家了。” 说完,她也不看林征,转身就往屋外走,“你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哎……”林征喊了一声,但他娘却越走越快,根本不搭理他。 院子里静悄悄的,估摸着大家都睡了,他也不好再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娘进了东厢,他才关上了房门。 回身躺在床上,他却了无睡意。 想到中午周路气冲冲地质问他的事,林征叹了口气。 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婚姻及感情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但林草、周路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却不是…… 他又何必强行插/入这其中,搅乱一池春水呢。 就这样吧。 林征想。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人就早早的都起来了。 吃完饭之后,沈岳和林元夫夫俩开始例行的胎教,林征带着林宝去学堂,林高氏和张氏则开始准备制油纸伞。 没过一会儿,林六婶、林草、大李氏等人陆陆续续也来了。 林草一来,沈岳就把林元交给他,自己去竹林里砍竹子去了。 一切都像平常一样,繁忙又温馨。 但半晌的时候,一个下人匆匆跑到竹林里,急道:“老爷,宋秀才在学堂里闹了起来,林老爷叫我来喊你。” “什么?”沈岳拎着斧头,直起腰,眉头微蹙:“宋行闹了起来?怎么回事儿?” 下人脸上都是汗,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听林老爷说宋秀才大早上喝的酩酊大醉,没按时去给学生们授课,你快去看看 吧,我来的时候,周秀才都快和宋秀才打起来了。” “周路和宋秀才打起来?”沈岳一愣,赶紧收起斧头,“我去看看,你把竹竿都收了抱到宅子里去。” 说完,也不管下人,开足马力就往学堂里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没码完,我继续码,大家看完早些休息。 感谢在2020-06-08 23:00:04~2020-06-09 23:5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糯糯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依依然然、清染、vai星牛牛 2瓶;DCM520、表白太太们、35415411、糯糯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32、晋江独家 沈岳到学堂的时候, 整个学堂里乱糟糟的,学生们全挤在门窗处偷偷往院子里看, 而院子里,林征、周路、卢雨、宋行四个先生正在吵架。 准确来说, 是周路在和宋行吵架。 两个人都是脸红脖子粗, 时不时的就往一起凑, 林征和卢雨分别在背后抱着两人,阻止他们动手。 “小爷眼瞎了推荐你过来当先生。”周路怒气冲冲,指着宋行, 骂道:“歪心思一串串的, 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宋行梗着脖子,红着脸吼道:“我歪心思?你几斤几两当大家不清楚吗?你巴结林秀才, 私下把他叫到一边说悄悄话,让他给你暗箱操作, 你才拿了诗会魁首, 你道我不知道?” “你说谁暗箱操作?”周路大怒,挣扎着就想去揍他。 林征眉头皱成了死结,紧紧地拉着他,转头呵斥学生们, “都回自己座位上去。” 学生们吓了一跳, 脑袋往门后、窗后一缩, 但都没有回座位上,而是等了片刻,又悄悄地探出了头, 好奇地看着四位先生。 林征不知道学生没听他的,黑着脸对宋行道:“周秀才真才实学拿的魁首,昨天诸位秀才都无异议,宋秀才,你要是有异议,信不过我,下次斗诗叫他人做裁判即可。” 卢雨也劝道:“昨儿个周秀才的诗确实作的最好,宋秀才你想多了。” “你不过是为了巴结林征、周路,谁不知道你媳妇孩子都带来了,以后肯定要依靠他们生活,你不帮他们说话,还能帮我说话不成?” 卢雨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林征冷冷地看着宋行,“若是不满,下次再行斗诗即可,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大早上一身酒气,课不上也不请假,还在学堂里大吼大吵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上课时间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沈岳拎着斧头,沉着脸向四人走了去:“都去上课吧。” “他血口喷人。”周路咽不下这口气,冲沈岳气冲冲道:“昨儿个的事儿……” “行了。”沈岳皱眉打断了他的话,冷道:“上课时间先生却在外边站在聊天不上课,成什么样子?” 他道:“ 有什么事等下课了再说。” 周路一噎,见沈岳表情严肃,狠狠地瞪了宋行一眼,扭头就往教室走去。 学生们见他一过来,慌忙往座位上跑,还小声提醒同伴们道:“先生来啦,快回位置上去。” 四间教室里,立马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和嚷嚷的读书声。 沈岳对卢雨和林征道:“你们也去,宋秀才留下,他的学生,你们有空的时候去照看一下。” 卢雨和林征都是负责任的人,闻言也不再留,转身也回了自己的学堂。 现场唯留下满身酒气、仍旧梗着脖子的宋行。 “走吧。”沈岳瞥他一眼,大步向前走去,“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 “昨儿个周路暗箱操作得了彩头。”宋行愤愤不平道,“我这人就算不慕名利,也觉得他的行为可耻。” …… 两人边往先生宿舍那里走,边说话,很快就到了宋行的房子跟前。 沈岳淡淡道:“所以你就大早上的喝酒,不请假也不去上课?” 宋行义正言辞:“我是为大家不平,觉得这学堂明明是最神圣的地方,却被他弄得乌烟瘴气,心里一时不顺,就喝的多了些,早上没起来。” 他的表情没一丝愧色,继续道:“那彩头不应该是他的,论才能,昨儿个参加诗会的谁不比他先考中秀才,论人品,都没有私下找裁判,就他找了,这还用我去评价吗?” “他凭什么就得了魁首,拿了彩头?” 沈岳眼神沉沉地看着他,“所以呢?” “我开办学堂,出银子是叫你们来教书的,所以呢?” “他率先搞暗箱操作……” “所以关学堂什么事情?”沈岳冷道:“关学生们什么事情?” 宋行一下子愣住了,继而怒道:“所以,你难道不应该主持公道吗?” “我出银子是让你来教书的,不是给自己找儿子的。”沈岳觉得他泯顽不灵,也怒了,“你凭什么要我给你主持公道?我是你爹还是你娘?” “你……”宋行脸一下子涨红,怒道:“你说话放尊重一点,别太过分了。” “沈村长也太不客气了吧?”突然,一个柔媚的女声插了进来,“宋秀才不过是为大家不平罢了,你不主持公道就算了,怎 么能骂人呢?” 两人一愣,都往旁边看了去。 一个身子袅娜的女人笑眯眯地从宋行的房子里走了出来,扶着腰,噘着嘴道:“宋秀才,这地方好破哦,睡的奴家身上疼。” “哎,没事儿吧。”宋行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扶住她。 “床板太硬了,奴家的腰都疼的直不起来了呢。”女人倚在他身上,打情骂俏道:“今儿个得换了,不换的话,晚上不让你弄了。” 宋行脸上顿时尴尬,下意识瞥了一眼沈岳,忙道:“你先回屋去,我一会儿去陪你。” “好吧。”女人不情不愿道,“不过,你答应的奴家,要把奴家的画像和你的诗词都提在油纸伞上,卖去府城,为奴家扬名,可千万不能食言,奴家这两天新琢磨出了一个妆容,想好好让人看看呢。” “行了行了,赶紧进屋去休息吧。”宋行推了推她。 沈岳神情冰冷地看着他们,在女人转身的那一瞬间,他道:“你下午就走吧,你被林家学堂辞退了。” 女人和宋行的动作均是一顿,然后都猛的一回头,一脸的惊讶。 宋行愣愣地看着沈岳,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你被辞退了。”沈岳面无表情,“给你半天时间收拾东西。” “凭什么?你凭什么辞退我?”宋行顿时疯了,上前一步想去抓沈岳,却被下人一把拦住了。 宋行也不算蠢到无可救药,立马放下了攻势,脚步一转就要往来路走,说道:“我这会儿就去上课。” “你不用去了。”沈岳道:“回屋收拾东西吧。” 说着,就要转身。 然而却被宋行给的吼声给叫停了下来,“你说辞我就辞我,总得给个理由吧,我都知道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话非常的理直气壮,沈岳都气笑了。 “你是不是因为我跟周路起了冲突,就要辞退我?”宋行怒道:“我原先还高看你一眼,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谁知道你跟他们一样不堪。” 沈岳:“……”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 他也懒得和这人废话,“一,你故意缺课,耽误学生们学习,并在学堂以私人恩怨挑起先生们之间的争端,公私不分,影响恶劣,不配为人师表;二,学堂 明确规定不许带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你还带了妓子过来,品行不端,作风不堪,为以防学生被你影响,我林家学堂绝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沈村长,你这话可就难听了啊。”女人擦了擦眼角,一副受了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奴家已经从良,过去的经历是不堪,那也不是奴家愿意的,你一个大男人,何必糟践奴家呢。” “就是,春儿已经从良了。”宋行立马把人抱进怀里,怒视着沈岳,“你就算看不起她,也不能针对她一个弱女子。” “我犯的错我认,但春儿是无辜的。”宋行生气道,“你也不必以她为借口赶我走。” “知道错了,就离开吧。”沈岳一脸平静,“至于这位春儿……” 沈岳表情冷成了冰碴子,“你和宋知礼是什么关系?” “宋知礼?”宋行愣了一下。 女子,也就是孟春,却捂嘴笑了起来,“原来沈村长还记得奴家啊。奴家还以为你把奴家忘了呢。” “春儿,你和沈村长是旧识?”宋行懵了。 孟春却没搭理他,而是笑意盈盈地看着沈岳:“沈村长真是敏锐,先前不过是见了奴家一面,就猜到奴家识得宋老爷,真是太聪明了,奴家都对你有些动心了呢。” 沈岳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这女人先前出现在宋氏和尹秀才之间,毁了宋氏和姓尹的的夫妻关系,现在又出现在宋行身边,在林家学堂搞事情,太过巧合,他就不信和宋知礼没关系。 只是宋知礼竟然连亲女儿宋氏的婚姻都敢毁,沈岳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对这人也是汗毛直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太过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了。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而下人则留了下来,对着宋行道:“宋秀才收拾一下吧。” 宋行这才真的慌了,迈步就去追沈岳:“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林家学堂本来就缺先生,你把我辞退了,先生都不够了。” 感情这是以为林家学堂缺先生,所以才肆无忌惮? 沈岳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跨过了月亮门。 而宋行一看哀求无用,豁出去了,怒吼道:“你既然如此不近人情,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口口声声说林家 学堂容不得乱七八糟的人,但那些做饭的、打扫卫生的哪一个不是被千人骑万人睡的?” “你瞒得再好,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敢辞退我,我就告诉所有人,林家的下人都是被土匪睡过的,林家学堂完全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处事不公,偏心自己人,叫你们一辈子别想再招先生进来了。” 背对着宋行,沈岳脸刷地一下就黑了。 不过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捏了捏眉心,快步离开了学堂。 无论如何,宋知礼这个狗皮膏药他得想办法给撕了,不然后患无穷。 但周路和三哥又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是谁告诉的宋行林家下人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9 23:56:35~2020-06-10 23:5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雪、kk 10瓶;侃大山 6瓶;吖哩 5瓶;hey~y 3瓶;清染、左岩 2瓶;淮楚夏、糯糯诺、难捱、DCM5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33、晋江独家 沈岳没有再回竹林, 也没回家,而是去了沈园, 同时吩咐跟着他的下人,“你去把其他人叫来, 我有话要说。” 下人刚刚也听到了宋行的话, 脸色非常不好看, 低下头道:“是。” 像他们这种在土匪窝里待过的人,有的是家人亲朋死在了土匪刀下,只剩下孤家寡人, 无处可去, 有的是怕回了老家,在土匪窝的经历, 要遭受乡邻的唾沫星子和指指点点,没那个勇气回去。 但既然坚持着逃出了那个地方, 无论怎样都是想好好活着的。 跟着沈岳过来林家村, 一个是为了讨口饭吃,另一个就是为了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从新来过。 但是,他们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叫外人知道的呢? 沈岳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起在土匪窝分金子的人, 他都有交代不要把事情传出去, 更不要提这些跟着一起回来的人的身份。 这些人为了隐瞒自己分了金子的事情, 自然不会出去乱说,再者,他们也和宋行没有交集, 自是没办法告诉宋行,那宋行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是下人们自己说出去的? 沈岳皱起了眉头。 事实证明,沈岳的猜测没错。 等人都到齐之后,沈岳把问题问了出来,然后一个哥儿脸色煞白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爷,是我错了。” 这个哥儿叫水蓝,只有十七八岁,做事很勤快,被沈岳分配到了学堂,日常打扫学堂的卫生。 他一跪下,所有下人的脸都黑成了锅底。 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大娘率先憋不住了,怒道:“你嘴巴怎么那么大,所有人都要被你害惨了,不说大人们了,你让孩子们怎么办?” “是啊。”陈婉也气的不行,“好不容易隐姓埋名、重新开始,孩子们以后可以正常成家立业,你这一大嘴巴的,难道要让他们一辈子遭受指指点点,头都抬不起头来?” 陈婉的老爹陈老头道:“关键是这事儿要是被宋秀才传出去,连累了学堂怎么办?” 他话一出,现场登时一静。 所有人都从生气愤怒变成了惴惴不安,开始小心翼翼地瞄沈岳。 他们不会被赶走或者全体 发卖了吧? 沈岳在他们慌张无措的眼神下,神情平淡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水蓝动作一顿,直接趴在了地上。 “是、是那宋秀才说要娶我……”他缩着脑袋,声音颤抖道,“我受了哄骗,信以为真,在他探问我是哪里人以及为什么会来林家村的时候,一时大意说漏了嘴。” 现场顿时哗然。 沈岳也沉下了脸。 “昨儿个他带了个女人过来,我就知道他是骗我的了!”水蓝猛地磕了个头,哭道:“老爷,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沈岳面容冷淡地看着他,“你知道你一时说漏嘴,造成了什么后果,连累了多少人吗?” 下人们顿时慌了,相互看了一眼,哗地一下,全跪在了地上,哀求道:“老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求求老爷不要发卖我们。”王大娘慌张地趴在地上,“我们以后不会犯这种事的。” 其他人也哀嚎道:“求求老爷不要发卖我们。” 水蓝一看这情况,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下意识抬眼看向沈岳。 沈岳神情平淡,一副不会所动的模样。 水蓝一咬牙,大声道:“老爷,是我犯的错,我一个人承担。” 他猛地往地上磕了个头,转身就伸着脑袋往旁边的台阶上撞去。 众人顿时大惊。 沈岳也惊了一下,忙抬起脚,一脚将他踹开,怒道:“你干什么?” 水蓝砰地一声摔在地上,但好歹没有一命呜呼。 他咬着牙,狠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其他下人们顿时懵了,全看向了沈岳。 沈岳原本是生气的,但看着一堆人各个愁眉苦脸,神情哀凄,心里顿时无奈。 他沉着脸道:“你死了,事情就能解决了吗?” 沈岳真是无语了,他都不想去评价水蓝这个哥儿是怎样的恋爱脑,竟然会傻到把过去的事情告知一个还不熟悉的人。 他道:“你这次惹的事情有多麻烦你知道吗?不说学堂会遭受什么,就是你们这群人以后要怎么过?” 他都可以想象,若是宋行真把事情传出去,他们一家子包括学堂的名声都能毁了。 毕竟就算是开放的上一世,一个女孩子被强/奸了,外人也多的是 看不起女孩子,那些本来不该存在的唾沫星子和有色眼镜都能让受害者社会性死亡的,所以更别提哥儿和女人们地位更底下的异世了,贞操观念禁锢着哥儿和女人们,犹如铜墙铁壁。 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估计以后不止他家下人,就是他家的豆芽菜和林宝,出去走个路,都能被人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指指点点和唾沫星子少不了。 沈岳真是又生气又无语。 下人们一听他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王大娘擦了擦眼角,试探着道:“老爷,你不会发卖我们了,是吧?” 其他人也都殷殷切切地看着沈岳。 沈岳没回她,而是道:“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你们离开林家村,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另一个则是,你们留在林家村,但是以后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说,要是再惹出事情来,我会将你们全都发卖出去,绝不会再姑息。” 下人们松了口气,异口同声道,“我们选择第二条路,会谨记老爷的教诲,以后必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林家村佃租低,学堂束修要的少,他们的孩子就算是奴籍也都进了学堂,若是再成器些,以后给林家管个生意也是可以的。 再者他们虽是奴籍,但主家从来不会打骂他们,天天能吃饱肚子,每个月还有两百文的月例,每一季还有几身新衣服,日子过得比之前好多了。 而且就算是到了别处,谁也无法保证过去的经历能藏的住。 所以,他们是傻子才会离开。 沈岳不置可否,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去忙吧。水蓝留下。”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走了出去。 而这会儿的水蓝既如释重负,又有些提心吊胆,他小声道:“谢谢老爷。”并保证,“以后我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沈岳其实挺同情这些哥儿和女人们的,所以当时离开成平县的时候,这些人要卖身给他当下人,他想着家里要买地,租给谁都是租,不如给这些人一个活命的机会,就同意了,一路将人带了回来。 只是,人是带回来了,也确实埋下了隐患。 这次宋行的事情不过是把隐患提前暴露了 出来,打了沈岳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沈岳知道隐患早晚都会暴露,因此虽然生气但也不算太过惊讶。 他唯一要考虑的是,怎么才能在此次事件中扭转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不利局面,把宋知礼、宋行给一块拉下马。 想了想,他冲水蓝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一顿交代。 而水蓝的神色则从最开始的忐忑变成了惊讶,最后由惊讶变成了果断和坚定,他冲沈岳保证道:“我一定会完成好老爷交代的事情。” 沈岳点了点头:“那你去忙吧。” “好。” 水蓝离开之后,沈岳又在沈园待了一会儿,直到学堂下课的铃声响起,他才起身回宅子。 在宅子门口,正好碰到了林征和周路。 周路的脸还是臭的,一见沈岳就挣开了林征的钳制,跑向沈岳,大声道:“沈哥,那宋行我非得收拾他一顿不可,你不能拦我。” 林征无奈道:“我怕他一会儿去找宋行打架,下了课就把他带回来了。” 周路气道:“你要是不拉我,我非揍的他满地找牙不可。” 沈岳眉头一皱,训斥他道:“你还横上了是不是?在学堂里打架,都不如几岁的孩童识理,你这是为人师表该做的吗?” 周路一看他生气,脑袋顿时一缩,嘟哝道:“谁叫他冤枉我呢。” 沈岳冷冷地瞥他一眼,率先进了门,“我已经辞退他了。” “什么?”周路和林征都是一惊,“辞退了?” 周路顿时有些后悔,扒拉住沈岳道:“不过是小事儿,你不用为了我……” “不是为了你……”沈岳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他昨儿个身边带的那女人和宋知礼有关。” 周路和林征惊诧,“宋知礼?” 沈岳点了点头,“我估计过不了两天学堂就会有麻烦事儿了,你们两个注意点儿。” 说到这里,他问林征道:“三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叫人抓住了把柄?” 背后顿时一静。 林征和周路都沉默了。 沈岳顿了一下,拐头扫了他们一眼,见两人气氛凝滞,疑惑道:“你们两个不会也闹矛盾了吧?”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沈岳眉头微蹙,正想再问些什么,一个欢快的声音传了 过来,“相公,小草给崽崽做了一双虎头鞋,可漂亮了呢,你快看看。” 花树后面走出来两个人,林元小脸圆润,满眼欢喜,手里拎着一双指长的软鞋,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虎头,看着精致可爱的很,他旁边跟着同样圆润的林草,原本正眨巴着大眼睛,殷切地看着林元,待看到他们三人之后,瞬间紧张的将手背到了身后,人也半边身子都藏到了林元身后,红着脸,大眼睛偷偷地打量着他们。 沈岳嘴角一抽。 这林草也太胆小了吧?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到了豆芽菜身上,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虎头鞋,上前一步揽住他,笑道:“确实不错。” “是吧是吧。”林元开心道:“小草可厉害了呢,他的绣工是六婶教的,但他比六婶绣的还好,据说他的绣法是咱们这边都没有的,都是外边传过来的呢。” 外边传过来的? 沈岳心道,林六婶几乎没出过太河镇,谁能传给她? 不过还不等他细想,就听豆芽菜叭叭道:“你不是说要教大家制团扇吗?到时候可以由我带着小草一起弄,趁着刚入夏制作一批,肯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行,都听你的。”沈岳温声道。 夫夫两人间的气氛真可谓不错。 而背后的林征、周路、林草三人则一个比一个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没码完,先这样吧,大家晚安。 感谢在2020-06-10 23:58:23~2020-06-11 23:5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xxx 15瓶;尽人事以安天命? 10瓶;harumamakk123 5瓶;清染 2瓶;糯糯诺、DCM520、354154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34、晋江独家 中午王大娘做了红烧肉, 所以林元把林草留了下来,在林家吃饭。 饭桌上沈岳也没说什么, 吃完饭之后,沈岳才向所有人宣布了宋行被他辞退的事情, 并把原因也说了出来。 林高氏愁道:“那学堂的先生岂不是又不够了?” 沈岳也愁这个事情, 林征虽然从来没抱怨过什么, 但他人都快忙飞了,绘制油纸伞,又要教课, 批改学生作业, 基本上天天都熬到很晚,长久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学堂里还是要继续招先生, 若是可以,还要招一些画手。 周路有些愧疚, 拍了拍胸脯, 说道:“把他的学生们都分给我,我来带。” 沈岳没有拒绝,不过还是道:“这样也不是长久之法,周弟若是有认识的人愿意过来当先生或者画手, 可以再推荐过来。” 周路因为推荐了宋行这个奇葩, 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没想到沈岳竟然还相信他,让他推荐人,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 打起精神道:“我休沐的时候去县里问问。” 其实已经打定了注意,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带人过来,若是实在没人过来,大不了送一封信去府城,把他那举人二哥叫过来充当先生。 至于画手…… 小县城里其实没多少人会重视这琴棋书画的技能,重视的人也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不到落魄时,一般也不会到这个小村庄谋生,确实不好招人。 周路偷偷瞄了一眼林草,想着若是招不到画手,他就和林征好好学绘画技能,到时候也把林草画的漂漂亮亮的。 沈岳不知道他的心思,继续道:“宋行已经知道家里下人们的来历了,我怕他到时候会以此为借口,说些污言秽语,败坏学堂的名声。” 众人均是一愣,都没想到这茬。 而林高氏、张氏包括周路和林草都是一脸懵,问道:“什么来历?” 沈岳这个时候也没想着瞒他们,但也没把事情说全,“先前我出去跑商,途经一个土匪窝,发现了他们,就把他们给救了下来,他们无处可归,便卖身于我,求一条活路。” “天!”张氏和林高氏惊呼。 他们一直以为家里的下人是沈岳买的流民,哪成想,竟是 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 这流民和土匪窝里救出来的,可一点儿都不一样。 婆媳两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茫然。 林征是知道情况的,他是家里唯二的男人,沈岳不可能瞒他,在告知过林元之后的第二天,就把情况告诉了他。 林征道:“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儿,要尽快找到应对的法子,不然会很麻烦。” 林高氏和张氏见他还有林元都丝毫不惊讶,瞬间知道了只有她们两个,哦,还带个林宝,是蒙在鼓里的,顿时又生气又无奈。 不过也知道现在讲这个无用,两人都没吭声,只是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周路和林草也惊讶,但林草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听了之后也眨了眨眼睛,抱着林宝,两人一起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都在悄无声息地学习着“成人”处理事情的方法。 周路则道:“那土匪都被抓了吧?” 他的关注点儿竟是这个。 沈岳道:“当时向成平县县衙举报了土匪的位置,县令大人估计已经派人把土匪都抓了。” 周路点了点头,也有了点儿愁,“确实得想个法子,宋行那货平时心眼贼小,这次的事也知道了他的品行,估计他一回县城,就会到处传林家学堂的坏话的。” 张氏实在忍不住了,说道:“怕就怕咱们一家子的名声都要坏了,我和娘倒是没什么,小宝和元元,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其实若真是收留一个两个身世不堪的人倒也无所谓,但沈岳这是一下子把人都带了回来,外人不清楚情况,肯定是要骂林家人,特别是女人和哥儿不干净的。 张氏第一次对沈岳产生了不满。 林元敏感地发现了张氏的情绪,忙道:“大嫂别急,我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张氏和林高氏同时出声。 婆媳两个鲜有的没有敌视对方,站在了同一战壕里。 林元瞥了一眼自家相公,抚着肚子,说道:“相公不是要教人制团扇吗?我想着趁距离收麦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招些哥儿或者妇人来制团扇或者买他们的绣品,大批量的制作团扇。” 他小小年纪对人性看的非常透,“娘,大嫂,若是有一家 人名声非常不好,但它家承诺你为它干一天活儿,它就给你一两银子,工资日结,绝无欺骗,你们乐意去干吗?” 林高氏立马反驳:“一天一两银子,哪有这样的美事!你是开玩笑的吧?” 张氏瞬间明白了林元的意思,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但还是有些不赞同:“这种施恩惠的法子,终究不能根治这问题。” “我也有个法子。”沈岳忽然开口。 张氏皱眉,“什么法子?把他们发卖出去?” 讲真的,她是有些自私,不想让自家受牵连,但若真是把那些下人都发卖出去,她又觉得良心难安。 这真是一个死结。 但沈岳却一派淡定,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交给林征,话却是对着张氏说的,“不发卖,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 而林征则打开了小薄本子,快速地看了起来,周路也侧头跟着一起看。 两个人看着看着,眼睛就嗖地一亮,神情也激动起来。 “不错。”林征评价,“没想到弟夫的文笔不错。” 周路也赞道:“沈哥这故事讲的真好。” 原来沈岳从带着这些人回到林家村之后,就知道人多嘴杂,他带回来的这些人迟早有身份泄露的一天,为铲除后患,他提前就开始谋划,因此就把当时救人的故事三分真七分假地写了下来。 故事跌宕起伏,但主角不是他,也不是他们行商中的任何一人,而是这些从土匪窝里跑出来的哥儿和妇人。 他们都是出身良家,一时受辱,身家性命受制于人,但一直没有放弃生的念头,忍辱负重,不断地寻找脱离苦海的机会。一次土匪劫道,让他们得到了机会,几人带头,一起掀了土匪老巢,炸了土匪后院,等土匪发现不对回防的时候,他们又和被土匪劫道的行商联合了起来,最终把土匪一网打尽。 而为了能够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他们这些伤痕累累的人把自己卖给了行商,打算跟着行商在异乡隐姓埋名、重新来过。 而行商也是个高义的,虽说是买了他们,但也只是签订了卖身契,并不真把他们当成奴仆看待,给他们粮食让他们填饱肚子,每月还发放月例,并掏钱让他们的孩子读书,给他们一 个新的人生。 当然,沈岳也只写到这里,后面行商被人陷害,爆出买的一批下人全是被土匪糟蹋过的,名誉受损,事业陷入危机等等,他也只是列了个大纲,并没有详细写。 “故事情节有,但文字表述上肯定有很大不足,具体的要三哥和周弟润色润色。另外……”他道:“后面的故事,就写这批人当中有一个哥儿遇到了个读书人,被哄骗着把过去的经历说了出来,而这个书生却是行商的竞争对手安排过来的,就是为了打垮行商,才不停地向行商的下人探问情况,后来见问不出来什么,就施展美男计,口头允诺婚事,哄的一个想嫁人的哥儿暴露了身世。” “行商立马因为这个陷入危机,而哥儿也是这个时候发现自己被骗了,立马将计就计,虚与委蛇,最终从读书人那里探听到了他背后的人是谁。哥儿为了帮行商解决因自己带来的危机,直接去了县衙,把这一众人告到了县令大人那里。县令大人绝世英明,通过彻查,很快发现了读书人以及他背后的人干的一件件违法乱纪之事,最终抄了这些人的家,判处这些人流放充军。” 现场众人:“……” 林征嘴角抽搐了一下,“弟夫这故事可真不错。” 连县令的马屁都提前拍了。 沈岳淡定一笑:“三哥过奖了。” 林元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道:“故事好是好,但只有会识字的人知道就太可惜了。我看不如这样……” 他道:“相公不是说要每年定个时间请些戏班子什么的,叫村里人乐上一乐嘛,我们可以请戏班子过来,叫他们排了这场戏,叫大家看呀。” 张氏立马来了兴致:“或者是请个说书人过来,在村里说上几天书。” 周路立马举手,“上次来玩的赵秀才他家里开有酒楼,里面有说书人,而且他家也养了一个小戏班子,你们要是没有合适的对象,我可以把戏本给他,叫他让人排了。” 沈岳没想到周路还有如此人脉,立马道:“行,那就麻烦周弟了。若是此事能成,以后赵秀才来沈园游玩,全部免费。” 沈园对先生们是完全开放的,不收任何银钱,因此沈岳没说让周路也免费。 周路拍拍 胸脯,笑道:“包在我身上。” 这边谈好了,但戏本子却是个问题。 沈岳文笔有限,林征、周路都不是那种看杂书的人,润色文笔可以,再多的技能是没了,肯定是不能满足戏本子要求的。 想了想,林征道:“弟夫把接下来的故事补全,我和周秀才润色了之后,交给卢秀才,让他看看。” 卢雨的情况不仅沈岳不知道,连周路这个卢雨的推荐人也不知道。 周路惊讶道:“卢秀才会写戏本子?” 他们这些秀才都是正经读书人,写戏本子这些玩意儿其实有些不务正业了。 会被人看不起的。 林征淡淡道:“谋生罢了。” “行。”沈岳接话道:“到时候会给卢秀才一些额外的报酬,价钱三哥你跟他谈。” 这个林征自然没问题。 家里人很快就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没码完,我继续,大家晚安。 感谢在2020-06-11 23:58:19~2020-06-12 23:5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rumamakk123 3瓶;莫南 2瓶;DCM5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35、晋江独家 沈岳去续写故事, 林征、周路拿着本子去学堂找卢雨,同时商量重新分配宋行学生的事情。 张氏和林高氏心里压着事情睡不着, 就去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继续制油纸伞。 林元、林草、林宝三个人则没多大烦恼, 在林宝房间里的床上玩闹了一会儿, 就相互抱着睡起了午觉。 午休过后, 林宝去上课,林元和林草则在长廊里坐下,一个琢磨着制作团扇的事, 一个安静地绣绣品。 林元根据制作团扇的工序, 考虑着要准备什么以及需要多少人。 现阶段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才开始收麦子, 天气慢慢炎热了起来,但地里其实是没多少活儿的, 要招人的话, 村里大部分人肯定都有时间。 但因着今天发生的事,他还是能招女人、哥儿的话,就招女人、哥儿。 考虑好了,他便对林草道:“小草, 我打算明儿个就开始招人教授制作扇骨、糊扇面、绷扇面, 到时候你帮我搭把手, 收些绣品,跑跑腿,咱两个把团扇这块给搞起来。” 他眨了眨眼, 捏着林草的脸颊,坏笑道:“给你赚点儿嫁妆钱。” 林草立马脸红,但还是忍不住激动道:“就像大嫂和你娘那样吗?” 现在林家制作油纸伞这块确实是张氏和林高氏在负责,油纸伞这块除了让林征绘画外,剩下的都有两人带着林六婶他们给包圆了,都不用旁人担心的,油纸伞一把把的出,旺季的时候一个月能给他家带来一百多两的收入。 当然,平均每个月分到大房头上才差不多四五十两,但就是这样,油纸伞也是他家除了皮蛋以外的最赚钱的生意了。 银子永远也不嫌多,加上现在相公成了林家村的村长,林元除了自己赚钱,也想多搞些营生,带着村里人一起赚钱,给相公在村子里搏一搏美名。 沈园农庄和学堂由男人们来管理经营,和外边的人打交道,小生意上,就由他、大嫂、娘分工合作,和村里人的哥儿、妇人们打交道,保证两边兼顾,一切都忙而不乱、井然有序。 林元为自己的小伙伴操了一把心,说道:“到时候你也投点儿银子,我把三哥拉上,让他帮我们绘 扇面,赚的银子咱们三个分红。” 林草眼睛瞬间一亮,激动的都结巴了,“三、三哥也参与啊。” 林元斜眼瞧他,打趣道:“稀奇了,你怎么跟小宝反着来呀。小宝先前跟三哥亲的很,但自从当了三哥的学生,见了他就跑;你呢,以前三哥稀罕你,你却见了他就跑,现在做了三哥的学生,反而见了他就两眼发光,要不是你一直陪着我不去学堂,我都以为你超级热爱读书呢。” 林草的脸瞬间爆红,大眼睛闪了一下,吭哧道:“他、他去教课我就来陪你啦,他也没做过我先生呀。” 林元挑眉,“难道你想让他当你的先生?” “不……”林草脸色一下子变了,慌忙摇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咬了咬唇,紧张又坚决道:“不要他当先生。” 林元失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瞧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三哥知道他在你们眼中已经成了洪水猛兽的代名词了吗?” 林草想了想过往,有些害羞,也有些想笑,但还是红着脸,认真解释道:“他很好哒,我没把他当洪水猛兽,我现在都不躲着他啦。” 林元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坏笑道:“那你做的荷包,我就不代你给啦,你自己去给他吧。” 林草一下子紧张起来,丢下手里的绣品,就去抱林元,央求道:“元元,元元,你帮我给吧。” 林元捏了捏他的脸蛋,却不为所动,笑道:“自己去给,谁叫你原本好好的,却突然开始躲着他,一躲好多年,他还问我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吓到你这个小不点了呢。反正,你不跟我说他怎么惹着你了,我也不知道情况,你们两个自己和解吧,我就不掺和了。” 林草更紧张了,瞪大眼睛,手足无措道:“他要是不收怎么办呀。” “你从小就叫他三哥,他也把你当弟弟,会收的。”林元肯定道:“不收的话,我去说他。我们小草好不容易搭理他了,他怎么可能会不收呢。” 林草嘟哝道:“我也没不搭理他呀。” 林元揶揄他,“是哦,是谁好多年前抱着我大哭,说再也不理三哥了,之后见了他就躲,甚至都不怎么来家里找我玩啦。” 林草顿了一下,睫毛颤着,低 头小声道:“他成婚了呀。” 他声音太小了,林元没听清,问道:“什么?他怎么啦?” 林草忙摇了摇头,眨巴着眼睛,红着脸,握紧小拳头,给自己打气道:“我自己去给他。” “好。”林元立马给他打气,“我们小草最棒啦。” 林草嘿嘿笑,抱着林元蹭了蹭,“元元你对我真好。” 林元摸摸他的小脑袋,“那是必须的,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呢。” “嗯嗯。”林草点头,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说过话之后,两个人就分开,继续忙碌了起来。 之后两天,林元就叫来他家里干活儿的村里人把林家招人制作团扇的消息宣传了出去。 与这个消息同时传开的是林家的下人全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都被土匪糟蹋过的消息。 一时间,第二个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附近十里八乡都被传的沸沸扬扬。 说什么的都有,但大部分都不是好话。 把哥儿和丫头放在林家学堂识字的人家更是慌张无措,怕自家孩子的名声被连累坏了,全去找了自家村长询问情况。 于是沈园也热闹了起来,十里八乡的几个村长全跑到林家,神色隐晦地打探消息。 沈岳倒是一个都没瞒,不过也没全说实话,就把先前准备的故事情节讲了讲,重点儿夸了这些下人都是有情有义、有勇有谋之人,帮助他们商队脱离了土匪的魔爪,所以他把这些无家可归的人都带了回来,想为他们提供重新来过的机会。 村长们人老成精,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打了哈哈之后就又回去了。 之后几天,陆续的就有人来林家学堂带孩子回去。 这次不止是哥儿、丫头,还有男娃娃们也都被带了走,说是家里忙不过来,孩子以后不会来学堂上课了。 然后孩子们被络绎不绝地接走,林家学堂又忙着给结掉束修,收拾桌椅物品。 一折腾就折腾了四五天,直到学堂里只剩一半学生了,才消停下来。 最后沈岳统计了一下,除了林家村、沈家村,别的村子都有人家把孩子领走,远一点儿的村子,孩子基本上全被家里接了回去。 这一下子,林家学堂就只剩下七八十个男娃娃以及二十多个哥儿 、丫头了。 大部分都是林家村和沈家村的孩子。 先生们的工作量也因祸得福地降了不少,连继续招先生的事情也省了。 外边冷嘲热讽的热闹,林家村里倒是喜气洋洋。 招人制作团扇的消息一传出去,林家村里人就争先恐后地报名,根本不管外边传了什么,等名字被林元登记了,得到第二天就可以上工的通知后,才松了口气,有时间去讨论外边的消息。 但此时,名字已登记,谁都不想错过赚钱的机会,再者林家村里有一半人家都租着林家的地,孩子也都在学堂近乎免费地读书识字,谁都不会傻乎乎地和村长一家对着干,跟着外村人一起骂林家村。 他们都清楚地意识到林家村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只有维护村长的名声,他们才能过的好。 于是林家村人也一点儿都不示弱,得着机会,就跟他们那些外村的亲戚诉说村长有多良善,多高义,尽最大努力的去挽回林家村的名誉。 而随着林家以市场价收购绣品的消息传开,十里八乡沸沸扬扬的指责和叫骂声,突然之间就安静了下去。 虽然时不时的还有人骂两句,但大规模的却是没有了。 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 村里的绣品卖给走街串巷的货郎,方便是方便,价格却比县里和镇上低的多,但去县里或镇上卖的话,距离远不说,坐牛车来回还要掏车费,算下来一件两件的绣品根本赚不到几个钱。 而林家收绣品,距离各村近,价格高,谁都不会真傻到为了嘴上爽两句,连钱都不挣了。 于是别村的人也逐渐消停了下来,纷纷往林家村跑。 林家又开始接待络绎不绝的其他村里人,收购他们拿来的绣品。 宋行这件事闹出的风波,也因为招人制作团扇、收购绣品这个事情,暂时在十里八乡是消停了。 但林家人都知道,除了附近村子,外边他们林家被传的极其不堪。 因此都在等着卢雨改戏本子,希望借戏本子扭转不利局面。 而正是这个时候,太河镇突然爆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宋氏亲自将她爹宋知礼告上了县衙,状告他草菅人命、为富不仁、为祸乡里、陷害良民。 消息传开后,不止太河镇,整个沙河县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2 23:59:18~2020-06-13 23: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木佐希溪 5瓶;莫南 3瓶;清染 2瓶;糯糯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36、晋江独家 宋氏不是口说无凭的, 她是拿了证据出来的。 他们父女原本也是一条路上的,宋知礼这几十年私下干的坏事儿不少, 也从来没有瞒过她,所以她拿出来的宋知礼为非作歹的证据足以把宋知礼给锤死, 甚至因为证据太过全面, 把县丞也给扯下了水。 原来宋知礼这么些年来, 为了寻求县丞这个老色鬼的照拂,不仅行贿不计其数,逼良为娼、助纣为虐的事也没少做, 县丞强娶的十来房小妾, 其中有一半都是他的杰作。 因为涉及的案件时间跨度大,牵连的人多, 连林征这个宋家前女婿都被叫到县衙问事。 一时间,因为这个案子, 整个沙河县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风声鹤唳。 当然, 普通百姓们则是讨论的热火朝天,骂宋氏的,夸宋氏的几乎在城里开起了擂台赛,众说纷纭, 吵的非常热闹。 林家因为林征被叫去县衙问事, 再次成了附近十里八乡的话题中心。 这次沈家村村长也坐不住了, 跑过来找沈岳求证:“林秀才被衙役带走了,他……没事吧?” 可别也掺和进宋家那些案件当中去了。 林家学堂的先生接连出事,他们把孩子放在这里也是提心吊胆的, 生怕在林家学堂学习的经历会成为孩子们未来道路上的污点。 沈岳忙安抚他,“没什么事,衙役们带三哥过去是县令大人要问些事情,并不是他犯了事。” “哎。”沈村长有些犯愁,问道:“不知林秀才什么时候回来,林家学堂的先生们可教的过来?” 沈岳神色不变,“什么时候回来不确定,得看宋家案子的进展。不过……” 他道:“学堂里还有两个先生,教学生是足够的,再者,再过半个月就要忙起来了,孩子们也要放假回家了。” “也是。”沈村长舒了口气,笑道:“既然如此,老朽了解了情况,就不打搅了,你继续忙吧。” 说着,他就起身告辞,挥挥衣袖,浑身轻松地离开了。 等人影儿都不见了的时候,林元从后堂走了出来,抚着肚子,叹气道:“估计农忙过后,学堂的人数又要再少一半了。” 沈岳起身拉住他的手,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没事儿,学生少了,三哥就不用授课了,卢秀才和周路两个先生也不用那么忙了,到时候叫他们一起给咱家绘油纸伞面和扇面,咱趁着旺季,多做一波生意。” 林元忍不住笑了,“相公倒是想得开。” 沈岳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在他跟前蹲下,轻轻抚着他的腹部,说道:“开学堂一是为了名声,二是为了方便乡邻,所以束修收的少,操的心却不少。” “不过同样是忙碌操心,皮蛋、油纸伞包括竹编、团扇都有一笔笔银钱入账,办学堂的收入却不过是将将抵过支出,赚不到什么银子。都已经这样了,还在别人那里落不了好,那就没必要给外人以优惠了。” 他神色平静道:“学生们想带走就带走吧,以后后悔了想再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林元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低低地嗯了一声,“以后再收人的话,束修就三两银子起步吧。” 他虽然能理解各村人的做法,但理解不代表就要接受。 他一家子一直与邻为善,给大家提供方便,求的就是一旦有难,别人会看在他家先前的作为上,为他们提供援助之手。 而现在他家还没落魄,只不过是遇到点小波折,这些人就开始落井下石…… 林元是生气又愤怒的。 不过看相公似乎也有些不高兴,他就没有再多提,转移话题,笑道:“崽崽刚刚又动了呢。” “真的吗?”沈岳瞬间来了兴趣,将脸凑近他的腹部,搂着他的腰,轻轻蹭了蹭,小声咕哝道:“小崽崽,来亲亲爸爸。” 然而风吹过,鸟叫过,小崽子好像没听到他的呼唤似的,任凭他腿都蹲麻了,都没动一下。 “他是不是不亲我呀。”沈岳怀疑,脸贴着媳妇的肚皮,仰着脑袋,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家媳妇。 林元被他蹭的有些痒,又觉得他的表情好玩,忍不住就想笑。 他咳了一声,红着脸,一本正经地捧起他的脑袋,低头快速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眨了眨眼:“崽崽他小爹亲你,行了吧?” 沈岳挑了挑眉,扶着椅子站起身,弯下腰,低声笑道:“行,但不够。” 然后手撑着椅背,脑袋下移,对着那只红润的唇就吻了下去。 沈 岳接待沈村长的事情也没瞒着大家。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林高氏在饭桌上,对着外村的人就是一顿臭骂。 “小三这还没出事呢,一个个的就急着和咱家撇清关系,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都是惯会落井下石的,以后他们村的孩子来读书,咱家学堂一定不要收,让他们去镇上和县里读吧。” “多交几倍束修,他们就老实了。” …… 老太太是真的觉得寒了心,一中午嘴上就没个消停,一直骂到午饭结束,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小三怎么这么不顺啊。” 早些年和宋氏成亲后,不仅被宋氏看不起,还被外人看不起,私下说他无能,是宋家买的赘婿;后来和宋氏和离后,好不容易洗清了“赘婿”的标签,又碰上老爹去世,守孝三年,错过了乡试;办了学堂后,日子过舒心了,又被宋家父女给牵连了,叫衙役给叫去了县衙,前途未知,学生们也要被家长一个个的领回家,私下里不知又被骂成了什么样子。 林高氏是真的后悔了。 她当年就不该鬼迷心窍,为了一时意气之争,以自己绝食逼着林征和宋氏成亲,想利用亲家的身份,提升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叫婆婆再也不敢看不起她。 一步错,步步错,小三真的是被她给害惨了。 想着想着,林高氏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拍着大腿哭道:“小三这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活啊!” 她哭的突然,桌子上的人都被惊住了,回过神来后,林元忙安慰道:“娘,三哥不会有事的。” “是啊,三叔他做事心里都有数,肯定不会牵扯到宋知礼那些事里的。”张氏也道。 “娘,你别哭了。”沈岳头疼,从下人手里拿过帕子,递给林高氏,嘴上说道:“三哥也只是被叫去问问话,你别多想了。” “我怕就怕他们父女两个打仗,牵连了小三。”林高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说道:“他们父女都不是省油的灯,去年过年的时候,宋氏还过来求小三回心转意,小三没答应,我就怕他们不安好心,把小三给诬陷进去。” 沈岳等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现下也别无法子,只能看县令大人审案的时候,宋家父女会说出些 什么,而林征会应对些什么。 其实沈岳是觉得林征不会牵扯进去的,毕竟这个大舅子也是个有骨气的,宋氏嫁给他十来年,嫁妆都没动过,全靠他一个人起早贪黑地赚钱养家,供着宋氏的大手大脚,这种深藏的自尊和狠劲,沈岳不觉得他会和宋家有钱财上的往来,更别说去占宋家的便宜。 不占便宜,不贪图宋知礼的钱财,就不会和宋知礼有更深的利益上的往来,他实际上也牵扯不到哪里去。 不过林高氏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就怕宋氏父女都对他心存怨恨,两厢都想把他拉进泥潭。 倘若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就要看林征做事是不是足够圆滑、全无把柄了。 沈岳道:“娘你也别哭了,宋家的案子不是短时间就能结的,等明儿个我去县城看看三哥,探探情况。” “若是宋家父女都不安好心,我们再好好想想应对法子。” 沈岳都开口了,林高氏也松了口气,她擦了擦眼角,说道:“行,今晚上我收拾一下,你明儿个给小三带些东西过去。” 然而沈家人刚商量好,下午赵辰便带着梁林过来了。 还捎来了林征的口信:“一切都好,三天后回来。” 此口信一出,林家人全都松了口气。 赵辰口信捎到之后,便不耐烦听大人们说话,拉着休沐的林宝说想去花田转转。 林宝愧疚先前误打了他,又感激他带来了三叔的消息,也没拒绝,从屋子里拿了纸鸢,便带着人跑了。 沈岳见叫不住这小子,就不管他了,拉着梁林进了沈园,开始打探林征的情况。 梁林也没遮掩、卖关子,把县衙堂上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原来林高氏的担忧确实是成真了,宋知礼可能是极恨这个前女婿的,直接脏水泼林征身上,想拉着他一起沉沦。 不过有一点儿和林高氏预料的不同,宋氏全程没有诬陷林征,明明白白把证据摆出来,说案件确实和某些人有关,但跟林征无关。 林征是个什么心情无人知晓,但他做事上也确实足够圆滑、清白,在宋氏的有意帮助下,成功摆脱了诬陷。 “案子还在审,里面牵涉了许多小案子,可能到时候还需要他提供口供,所以暂时还回不来 。”梁林道。 “谢谢梁大哥把情况告知于我。”沈岳冲他拱了拱手,笑道:“这样,我娘和媳妇也不用担心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梁林便提出要告辞。 只是却又出现了个意外情况,赵辰那小子死赖着,硬是不走了。 几人站在花田里,梁林一脸无奈,“小公子你还是跟我走吧,明儿个你就要出发回京城读书了,今儿个不走,明天就来不及了。” “你回去告诉大哥,说我就在这儿上学,不回去了。”赵辰双手抱胸,仰着下巴,就是不动。 梁林愕然,“你要在这里读书?” 他慌道:“你不是答应了大人,今儿个看过宝哥儿后,就回京读书吗?” “小爷看上这里了,觉得这里不错,反悔了呗。”赵辰骄横的很,仰了仰下巴,扭头就往花田深处走去,“你赶紧回去跟大哥说吧,记得明儿个把我的行李送过来。等我休沐了,会回去看他的。” 梁林一个大男人都快哭了,求助沈岳:“……沈小哥,你要不帮着劝劝小公子?” 沈岳面无表情:“……你觉得他会听我的吗?” 梁林:“……” 最终,梁侍卫只能留了人在这儿看着,然后哭着回了县城。 而沈岳看着赵辰那小子,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3 23:59:26~2020-06-14 23: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清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iubiubiu2333 20瓶;AAurora 10瓶;清染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37、晋江独家 傍晚的时候, 赵辰和林宝玩过瘾了,拿着纸鸢一前一后跑了回来。 林宝脑袋上戴着个波斯菊做的花环, 跑步的时候,颜色鲜艳的花朵一跳一跳的, 配上元气十足的脸蛋, 漂亮可爱极了。 一看到沈岳, 林宝的的脑袋就下意识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取下花环拎在手里, 小声嗫嚅了一句, “叔叔。” “花朵是我摘的,花环是我给小宝做的, 要多少银子你说,我给。”赵辰上前一步站在林宝前面, 仰着下巴, “小爷不差那点儿银子。” 沈岳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而是对着林宝招了招手。 林宝现在最怕的除了三叔就是这个叔叔,抿了一下唇, 老老实实地跑到沈岳跟前, 抬着眼睛偷偷看他, “叔叔。” “你没告诉他,花田里的花不能随意采摘吗?”沈岳沉着脸问道。 林宝手里捏着花环,下意识看了眼身后, 小嘴颤了颤,不敢说话。 花田规定了十岁以下的孩童可以免费参观,但为了以防孩子小不懂事,随意毁坏花田,沈园就规定,谁采摘、踩踏了花田里的花儿,是要百倍赔偿的。 林宝常常带着一堆小朋友们在花田里蹿,规定背的比谁都熟。 “他告诉我了。”赵辰见林宝受到了惊吓,立马大声道:“是我非要采的,难得这么多花,长得又好看,我就做了花环送给他。” “你也别怪他了。”赵辰拍了拍胸脯,“你说要多少,小爷有的是银子,就当买下这些采的花了。” 沈岳抬起眼睛,看着这个身穿锦衣,一脸嚣张的小公子,神色冷淡道:“既然你说他告诉过你了,想必你也知道沈园的规定,偷摘一朵花,百倍赔偿。” “喏,给你。”赵辰从腰上解下了个玉佩,伸手递向沈岳,不甚在意道:“这玉佩起码值两百两,够了吧?” 林宝眼睛嗖地瞪大,“两百两?” “不算什么了,我家里比这贵的多的是。”赵辰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将拿着玉佩的手又往前伸了伸,不耐烦道:“快收下,我肚子饿了,想去吃饭了。” 沈岳却没有接,而是看着林宝道:“小宝,价值两百两的花环,你还要收吗?” 林宝一愣,只是还不待说话,赵辰就道:“他喜欢我就送给他,你不要多管闲事。” 沈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看着林宝,沉声道:“小宝,你娘和你小叔是怎么教你的?” 林宝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花环,然后烫手似的,把花环藏到赵辰怀里,手往背后一藏,小声道:“辰哥哥,太贵的东西我不要收。” 顿了一下,他眼中含着泪珠子,上前一步扒拉住沈岳的腿,“叔叔,花我来赔吧。” “凭什么?”赵辰顿时不依了,扯着林宝的胳膊,将花环往他怀里塞:“是我送给你的,你得收下,不用你赔钱,我有的是银子。” 这次林宝却没看他,也没接那只花环,只紧张地看着沈岳,举起手臂擦了擦眼睛,抽噎了一下,“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收啦。” “你哪里有错?”赵辰生气,怒看着沈岳,“快跟他说,他没错,叫他收下我的花环。” 沈岳淡淡地瞥他一眼,拉着林宝的手就往院子里走去。 赵辰一愣,拿着花环追了上去,急道:“你不能拉小宝的手,他都长大了。” “我都没拉,你也不能拉。” “你再不搭理我,小爷生气了,不来帮你们了。” “小爷好心好意地跑过来坐镇,想保着你家学堂,你家却不承情,惹我恼了,小爷不管了,明儿个就走。” “要不是怕小宝被连累,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我至于大老远跑过来受这冷遇吗?” “唉,真是不识好人心,气死小爷了。” …… 沈岳拉着林宝穿过院子,进入了饭厅。 赵辰跟在后面,一脸愤愤。 林元看这三人都没个高兴脸,笑道:“这是怎么了?” “小叔。”林宝有些委屈,松开拉着叔叔的手,跑过去抱住小叔。 林元瞥了一眼赵辰以及他手上的花环,又瞄了一下自家相公,大约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摸了摸林宝的脑袋,说道:“吃饭吧。” 张氏和林高氏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不过以为是赵辰和林宝闹了小矛盾,因此也没怎么在意,热情地给赵辰夹菜,感谢他带来了林征的消息。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吃完饭之后,沈岳叫豆芽菜和 林宝谈谈,自己把赵辰单独叫到了院子里。 沈岳开门见山道:“明儿个大人派人过来的话,你就回去吧。林家学堂现在没什么事,也不用你在这里耽误学业了。” 赵辰明显不信,说道:“县城里传你家学堂的话我又不是没亲耳听到,学堂的学生都快跑没了吧?现下只有我能帮你家学堂挽回名誉和留住学生了,只要我在这里上学,谁都不敢再说学堂的坏话,而且那些犹豫的人也会打消疑虑,学堂的学生也不会继续流失了。” 沈岳不为所动:“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确实不需要了。” 他道:“学堂先生数量少,学生太多也教不过来,现在的数量刚刚好。另外,林家学堂的先生们功名最高才是秀才,给孩童们启蒙是够了,再多的却是教不出来什么了。为了不耽误小公子的前途,小公子还是听从大人安排吧。” 赵辰见他完全不承情,怒道:“我来这里读书是看得起你,你少给我拿乔。再者,我想来读书就来读书,你管得着么你?” “我当然管不着,也不会去管。”沈岳淡淡道:“大人若是同意你来这里读,我自然没意见。大人若是不同意,我自是听大人的。” 赵辰一下子噎住了。 他大哥当然不会同意他来这里读书了。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提出想在这里读书,林家学堂必会热烈欢迎。 毕竟林家包括林家学堂想在舆论中翻身,利用他县令弟弟的身份镇场是最快的。 哪成想,林家学堂根本没打算留他。 他还想借着林家学堂的挽留和利用,跟他大哥扯皮,进而留在沙河县呢。 眼看着计划不成,赵辰瞬间悲从中来,难道刚和大哥待了半年,认识了林宝这么个可爱的小哥儿,就要再次回到京城那个冷冰冰的家中去吗? 想了想,他软了语气,言辞恳切道:“我在这里读书,会方便保护小宝,让他不受别人欺负的。” 沈岳嘴角抽了一下,挑了挑眉,说的话非常不留情面:“……你觉得不管是武力上还是其他方面,你能保护得了他?” 赵辰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嘴巴张了张,吭哧了一下,却怎么也没能说出厚脸皮的话。 小宝能打又 有胆量,他和小宝比起来,除了个子长得高以外,确实没什么优势。 若真是较真起来,两个人在一起,肯定是小宝保护他的次数会更多。 想透彻之后,他就更开不了口了。 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采的。 沈岳给了个台阶,说道:“小宝是乡野间长大的哥儿,懂事又听话,我们这些长辈们会教着他自己保护自己,所以小公子放心的回京吧,以后要是有机会了,也可以回来找他玩。” 赵辰心里好受了些,但还是不愿意就这么的离开,“那要是我回来了,他不在了怎么办呀?” 沈岳真诚道:“林家村就在这里,小宝以后是要招赘的,基本上一辈子不会离开林家村,小公子若是想来玩,大可放心的过来,不用怕找不到人。” 赵辰脸刷地一下就变了,“招赘?” 他先前听大哥说过,但当时只以为是大哥在开他的玩笑,没想到竟然亲耳从林家人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顿时有些慌了,扒拉住沈岳的胳膊,脱口而出道:“他不能招赘,我要娶他,他那么可爱,只有我能保护他。” 沈岳心道这小屁孩,放到上一世还在读小学的年纪,竟然懂得给自己找媳妇了。 不过心里吐槽归吐槽,他面上却是一正:“小公子慎言!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公子年纪尚小,做主不得,还是莫要轻言婚事,以免惹的长辈不快又坏了别家哥儿的名声。” 顿了一下,他道:“你若是想保护他,有些话就不应该轻易说出口。” 谁知道他家里人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因为他心悦一个乡间小哥儿而动什么歪心思。 世家大族里面乌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沈岳不想冒这个险。 赵辰怔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对、对不起。” “没事。”沈岳眉头微蹙,“以后不要再提就可以了。” 赵辰这次没有应话,他低着头,神情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颓然。 半晌,他一咬牙,抬起头来,眼睛盯着沈岳,再次确认道:“确定要招赘吗?” 那眼神中的决绝看的沈岳一愣,心道小屁孩看着还挺认真的,不过他还是道:“他爹早就去世了,他娘也只有他 一个哥儿,所以他以后肯定是要顶门立户,给他家那房延续血脉的。” 虽然沈岳不太在乎这些,不过异世的人都在乎,他也表示尊重。 “而且……”他道:“小宝性子烂漫,做事粗放,实在不适合嫁与高门。家里人也不希望他离太远,只盼他能找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相公,在乡野田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几个儿子或哥儿,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的。” 赵辰垂着头,看不清是个什么表情,最终低低地嗯了一声,抬脚就往西厢走去,“我去睡了。” 沈岳应了一声,却没跟着赵辰一起走,而是静静地看着天空,等待着什么。 没一会儿,一个身影走到了沈岳跟前,拱手道:“谢谢沈村长,大人会记得你这个人情的。” 沈岳回礼道:“不敢,能为县令大人做事,也是我的荣幸。” 那人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沈村长多教导小公子一段时间了,等案子结束,大人会亲自送林秀才回来,顺便把小公子接回去。” 沈岳一愣,然后第二天他就懂这人是什么意思了。 赵申不仅没来接赵辰,也没安排别人来接,甚至在把弟弟撂这儿之后,连衣服行李都没给他送过来。 而且,三天后,林征也没按时回来。 沈岳:“……” 这县令大人不想直面他那糟心的弟弟,把教导的活儿推到他这里了,是吧? 他不过是例行公事地拍了个马屁而已,实际上根本不想管啊。 作者有话要说:赵辰和林宝这对,明儿个赵辰下线,就结束了,后续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明儿个有新人物上线,故事进入最后一个大情节。 希望故事的收尾没让大家失望,我现在写的是头都秃了,小心翼翼的生怕烂尾或者是崩了,从来没这么用心过,希望过段时间回头看的时候,它能叫我基本满意。 另外说一下,这本几乎坚持日更下来,我太自豪了,也太有成就感了哈哈,希望下一本也能如此~ 大家晚安~有兴趣的话可以收藏一下我的专栏,我以后会好好码字滴。 感谢在2020-06-14 23:59:15~2020-06-15 23:5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枫潇潇 5瓶;糯糯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38、晋江独家 赵辰待在林家三天, 也算老实,天天跟着林宝一起去上课。 张氏看这小公子的下人似没注意到主人身上衣服脏了, 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无奈之下, 只好把先前给林宝做的有些大的衣服拿出来给小公子暂时穿着, 让他把身上那套脱下来给他洗洗。 好在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林宝的大衣服赵辰也勉强能穿,这才把小公子的窘况给揭过去了。 “也不知道大人啥时候安排人来接他, 或者是把他的行李送过来。”张氏手里摇着竹扇, 傍晚吃过饭之后,跟林元在小亭子里聊天, 无奈道:“小宝那衣服我可是挑的好棉布,细密又软和, 他穿上不过几个时辰, 身上就磨出了红印子,给我吓的还以为他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起疹子了。” “哎。”她叹了一句:“富贵人家的孩子,娇贵的很呐。” 顿了一下, 又道:“不知道大人为何不闻不问, 咱家条件一般, 这孩子放到咱家不是得吃足了苦头嘛。” “谁知道呢。”林元也有些犯愁,三哥又叫人带了口信,说过些时间会回来, 但人只要没回来,大家心里始终挂念着,安生不了。 小草那个以往躲着三哥,害羞的不敢说话的家伙,都每天问几遍人什么时候回来,他这个亲弟弟,心里更是担忧的很。 他道:“也不知是不是案子有别的问题,大人忙碌的无暇顾及他,叫三哥也回不得家。” “有可能。”张氏摇扇的动作停了一下,认真道:“三叔在县里怎么样还得倚着大人判定,小公子在这里可不能受了罪,要不……我明儿个去镇上给小公子买些精致点儿的用品……” “不用。”沈岳走进了亭子,在林元旁边坐下,接着道:“不用给他刻意准备好东西。” 张氏笑道:“弟夫忙完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始收割油菜,油菜之后就是收麦子,沈岳刚刚和林大树、林九等人在沈园里商量事情。 村子里晒场分配,石磨、石磙的使用,下一季耕牛租借,还有没种粮食的租户们购买粮食等等好几个问题,沈岳拿出了方案,把几人叫来商讨了一下,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 这才回来。 他道:“暂时忙完了,等他们明儿个他们通知其他人。” 张氏点了点头,“对了,你刚刚说不用,为什么?” 沈岳倒也没瞒她,“大人是想锻炼他。” 张氏一怔,似是有些不太理解,咕哝道:“既然有条件让孩子过好日子,为啥还要让他吃那些不必要的苦啊。” 沈岳笑了一下,“可能是想让他知道好日子的来之不易吧。” “哦。”张氏应了一声,但神情依然懵着,显然不懂为啥要这么搞。 要是她有能力让自家孩子过上锦衣玉食、人上人的生活,她是绝对舍不得孩子去乡野间吃那些没必要的苦头的。 不过她虽然不懂,但也不会多评价别人的做法,又坐了一会儿,见天黑了下来,便道:“我去看看小宝大字写完没,已经凉下来了,你们早些回屋休息吧。” 沈岳和林元同时应了一声,“一会儿就回。” 张氏也没有多说什么,拿着扇子就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林元道:“大人这是不想让赵辰待在林家村吧?” 沈岳捏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你倒是聪明。” 他叹了口气道:“婚事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让赵辰这个世家小公子对一个乡野小哥儿念念不忘,终归不是好事情。赵辰又是个逆反跋扈的性子,越是不让他干什么,他越要干什么,大人估计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如了他的愿,好好磋磨他一番,让他自己乖乖求着回家。” 林元是听不得林宝半句不好的,闻言有些不高兴,嘟哝道:“嫌弃个什么啊,他们世家大族看不上小宝这个乡下哥儿,那也要看看咱们这些乡野村夫能不能看上他那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公子。” 沈岳听出来他话里的怒气了,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宝自然是好的。”他道:“所以咱们以后要尽量给他提供好的生活条件,把他培养好,给他攒一笔丰厚的嫁妆,这样以后在婚事上,就算是招赘,他的选择也会多些,也没得让别人去挑三拣四。” 林元没应声,半晌,摸了摸肚子,低声道:“我希望这胎是个男娃娃。” 他突然换了话题,沈岳愣了一下,不由得失笑,“怎么会想要男娃娃 了,你不是说儿子和哥儿都喜欢吗?” 他起身在林元跟前蹲下,轻轻揽住他的腰身,低头亲了亲他隆起的腹部,仰头看着这个因为怀孕,再也没有蹦蹦跳跳,行为上逐渐成熟起来的豆芽菜,“怎么会想要儿子?” 林元心里攒着一团火,但嘴巴张了张,却最终泄了气,瘪了瘪嘴,不开心地伸开胳膊,撒娇道:“相公抱抱!” 沈岳站起身,在他旁边坐下,然后把人抱进怀里,摸了摸脑袋,轻声问道:“怎么啦?” 林元却摇了摇脑袋,闷不吭声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沈岳感觉到他情绪低落,心里有些许的明白。 豆芽菜恐怕是在林宝的事情上受了刺激,觉得生个哥儿被人挑挑拣拣的,心里不痛快了。 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他道:“不管是儿子还是哥儿,我们都尽我们所能的爱他,教养他,给他提供我们能提供的所有一切,这就够了,再多的就靠他们自己了,所以,你没必要为了尚未发生的事情觉得无能为力,也不要生气。” 顿了一下,他又道:“人生不过几十年,属于我们的也只有三十多年,我只希望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你能把烦恼都交给我来处理,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所以……别不开心了,好么?” 林元怔怔的,内心的那团火,终于慢慢地散开了。 他眨了眨眼睛,鼻子有些酸,嘟哝道:“相公,你真好。” 沈岳失笑,侧头在他耳边吻了一下,说道:“那你听话点儿,咱们回去睡觉吧,好不好,嗯?” 林元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刚刚突然之间就非常生气,但现下平静下来,又觉得刚刚的情绪莫名其妙。 脸颊有些发烫,他悄悄蹭了蹭相公的肩膀,轻轻嗯了一声,“好。” 十几天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 沙河县开始进入农忙,而林家村学堂也准备给学生们放假。 沈岳要求卢雨和周路给学生们布置作业,同时也要求学生们回家给家里帮忙,并言明,只有帮忙的学生才有可能获得奖学金。 卢雨、周路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要求学生帮家里干活,但两人只是给学生开蒙,别的杂事一概不管,也没对他的要求提出反对意见。 沈岳为什 么会这么要求? 他只是怕林家学堂里出来的学生会变成林泽那样的眼高于顶,理所当然地要求所有人都为他付出的白眼狼。 他要学生们亲身体会农忙的辛苦,知道家人的不易,让他们清楚意识到家里人送他们来读书,是他们占了大便宜,所以他们应该心存感激,而不是去当白眼狼。 当然,这些他就没必要跟两位先生说了。 因为两位先生读书的时候,都没怎么下过地,他要是明说原因,得把两人都给得罪了。 不用教课,两位先生也没离开学堂。 周路是县城只有他一个人,他不想回县城,就留在了林家,时不时的蹭饭,顺便凑到林草跟前,帮着绘扇面。 卢雨是夫妇俩带着孩子全搬过来了,他们在刘家村的几亩地都租出去了,在林家村又租了林家的地,种薰衣草,不过现在不忙,卢雨媳妇就时不时的去地里浇些水,除除草,他则是给林家绘扇面,挣些小钱。 农忙时节,林家村人大部分要忙着收油菜或者麦子,因此林家停了制作油纸伞,皮蛋则隔几天制一次,由张氏和林高氏两人自己弄。 林元怀着身孕,自是干不了重活儿,他和林草就带着刘氏这些种了薰衣草,不用收庄稼的人继续制团扇。 沈岳嘛…… 沈岳带着林宝、赵辰一本正经地下了地,开始收油菜。 “家里不是有下人吗?为什么要让小宝下地啊,全交给下人收不就行啦?”林草早上遇到拎着镰刀,顶着太阳割油菜的林宝小朋友,还惊了一把。 张氏木着脸,不想说话。 林高氏则是少有的翻了个白眼。 都说她对哥儿不好,但林元这个年纪的时候,她也只是叫他割草喂鸡、晒粮食、做饭,就是林宝,先前她也没叫他下过地。 谁知道一向被夸人好的沈岳,竟然大早上的带着林宝,叫上县令大人的弟弟,不顾张氏和她的反对,下地了! 还一脸严肃地表示,今儿个要把沈园门前的一亩地割完。 林高氏真是…… 她也不想说话了。 大嫂和娘都不说话,林元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咳了一声,“那个,学堂规定,学生得帮着家里干活儿才能拿奖学金,小草和小辰都想要 奖学金,所以……” 实际上,学堂也没硬性规定必须下地。 是他相公想让赵辰体验一把乡村生活,又不能只带他,就把小宝也给带上了。 正常小宝只用去捡捡油菜杆子或者拾拾麦穗就行了。 不过,这个他就不能说了。 “哦,原来如此。”林草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没码完,我继续,大家晚安。感谢在2020-06-15 23:58:34~2020-06-16 23: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花雪月、玉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思安十三 10瓶;卿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39、晋江独家 油菜田里, 赵辰气喘吁吁。 最开始的新鲜感散去,他甩着因为抱油菜杆子而被搁得生疼的胳膊和手掌, 拉住了满头大汗的林宝,皱着眉头对沈岳道:“小宝脸都晒红了, 这活儿干着好累, 找些人来干吧。” 沈岳将割下来的油菜放到地上, 停下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继续躬身干活儿,“这活儿小宝以后都是要干的, 找人?找来了人, 他也得学着干。” 赵辰生气道:“你不要欺负小宝。” 沈岳都气笑了,“我怎么欺负他了?” “小宝, 你跟他说说,叔叔欺负你了吗?”沈岳看向林宝。 林宝倒是没什么不适应的, 小脸晒的通红, 脸上的灰和汗水混成了一坨,变成了花猫脸。 他站起身锤了锤腰,吁了口气,摇头道:“叔叔没欺负我呀, 辰哥哥你不要乱说。” 赵辰顿时不开心了, “我是为你说话呀。” 沈岳瞥他, “小宝又不是小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得学会自己干活儿, 才能在以后填饱肚子。” “是呀。”林宝点了点脑袋,非常有干劲:“我要变得和小叔一样能干呢。” 赵辰道:“你不用这么辛苦,我有好多银子,到时候给你买点儿下人,让他们干不就好啦?” 林宝却坚决道:“不要,小叔说不能平白无故不能收别人的东西。” 想了想,他道:“辰哥哥你要是嫌累的话,可以去边上休息一会儿,等我和叔叔割完了,叫你一起回去。” 说完,弯下腰,一手去抓油菜杆子,一手拿着镰刀,断胳膊一挥,又割了起来。 赵辰皱着眉头,抬眼环顾四周,发现地里到处都是人,还有不少他在学堂见过的同窗们,大家都顶着大太阳,跟着大人一起埋头干活儿呢。 沈岳边干活,边道:“今年春天雨水不错,油菜的收成也不错,小宝到时候可以根据咱们收的这一亩地的产出,估摸一下咱家租户那两百亩地的油菜产籽多少,计算一下要缴多少税以及咱家能收多少田租。” “还要算算租户们净收入多少,赚的银子够不够买半年口粮,够的话结余多少,不够的话,需要补多少。”他道:“若是你算的无 误,你生辰的时候,叔叔给你做上次给你小叔做过的鲜花饼,作为你的生辰贺礼。” “好啊。”林宝眼睛嗖地一下就亮了,他激动地蹦了蹦,和沈岳讨价还价道:“那我要和小叔的那份一般多哟。” “行。”沈岳笑道:“你生辰前算出来就行。” “我一定会算出来的。”林宝举起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为什么要算这些?不过是饼子,有什么稀奇的。”赵辰满脸不屑,见说了那么多,林宝都不听他的话,霸道地说:“你生辰的时候,想要什么贺礼尽管说,我都给你买来,但他的东西你不能收。” 他指向沈岳,“小爷才不要你用一个饼子去引诱小宝干活儿呢。” “我才不要你买的贺礼,我就喜欢干活儿。”林宝立马站直了身体,不高兴道:“你不要再这么跟叔叔说话,你先前答应过我的,你要说话不算话吗?” 赵辰眉头皱紧,也不高兴了,不过抿了抿唇,最终抵不过林宝强硬的态度,看了眼沈岳,软下了态度:“那你得听我的话。而且,你也得收我的贺礼。” 林宝却一声不吭地直接转身干活儿了,显然是生气了,不打算搭理赵辰了。 沈岳瞥了两个小家伙一眼,似是没听到他们的争端,不动声色地继续干活儿。 赵辰看林宝这个表现,一下子炸了,扔了镰刀,气道:“我都说了软话,后退了一步,你怎么还无理取闹上了?” “小、小公子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人说软话,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赵辰梗着脖子,怒气冲冲道:“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林宝抿了抿唇,伸出胳膊擦了擦眼睛,低着头猛割油菜。 沈岳刚开始还没发现不对,赵辰也在喋喋不休,“要是京城的哥儿,谁敢这么无视小、无视我?我喜欢你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还拿乔上了?” 沈岳眉头微蹙,正想训斥他,却突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抽泣声,这才发现了不对,“小宝?” 他赶紧扔下镰刀,上前拉住林宝的胳膊,制止了他割油菜的动作。 等人被他拉着转过身面向他时,沈岳才发现林宝抿着唇,半闭着眼,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睫毛也被泪水糊成了一揪揪 的。 小家伙和他小叔一样,一向都是鬼灵精,喜欢笑,喜欢逗弄别人,日常也总是假哭,哪成想竟然会哭成这样。 沈岳一时间都慌了,这要是让豆芽菜看到,非得炸了不可。 他手在身上擦了擦,慌忙在林宝跟前蹲下,给他擦眼泪,哄道:“乖,不哭了哦,不哭不哭。” 林宝似是觉得委屈有了宣泄口,原本憋在嘴边的抽噎声也突然大了起来,小身子抽的一颤一颤的,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沈岳见他越哭越伤心,赶紧把人抱进怀里拍了拍,“没事,好多人喜欢小宝呢,娘、小叔、叔叔、三叔、奶奶,还有你小草叔叔,小树叔叔,六婶等等,好多人都喜欢小宝呢,所以别伤心了,好不好,嗯?” 林宝抽噎着,抱住叔叔的脖颈,边哭边嗯了一声,但眼泪还在哗啦啦地流,怎么也止不住,显然是伤透了心。 而赵辰已经吓蒙了。 看着趴在沈岳怀里,眼泪一串串往下流的小胖墩,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之后就是手足无措,慌乱不堪。 “你、你别哭啊。”赵辰紧张的都结巴了,急的在原地转了一圈,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林宝的小手,慌忙道:“我喜欢你的,我是乱说的,哎,你别哭啦。” 林宝却手一缩,不让他拉手,脑袋也别向一边,抽噎着不理他。 沈岳感觉他情绪已经不那么激动了,便松开了他,将他身子往后移了移,给他擦眼泪,同时温声哄道:“你小叔啊,他最不爱哭啦,所以我们小宝也要像他一样,做一个可爱又坚强的小哥儿,好不好呀?” 原本还在流泪的林宝抽噎声突然一下子就止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叫眼泪继续流,然后胳膊猛地擦了一把眼泪,抿了抿唇,带着哭腔重重点头,“好。” 虽然说了“好”,但还是没忍住抽噎了一下。 沈岳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林宝的模样像极了豆芽菜,懂事又乖巧,若是他们以后生了哥儿,怕也是林宝这个模样的。 想到这里,他就更心软了,也有些后悔去管别人家那纨绔玩意儿了。 想了想,他将林宝手里的镰刀拿掉,放在一边,又摸摸他的脑袋,说道:“你别哭啦,晚点儿叔叔收完 油菜,回去给你蒸碗鸡蛋羹。你先去沈园里洗把脸,洗完脸就出去玩吧,不过不要去河边,在咱们这边玩就可以了。” “要收油菜。”林宝小小地抽噎了一下,伸出小短手指着田野,“好多,叔叔一个人收不完。” 沈岳真的是被他给软化了。 豆芽菜真的太会教育孩子了。 他笑了一下,给他擦掉脸上粘的灰,说道:“没事儿,能收完的,农忙时间还长着呢。” 林宝却摇了摇头,伸出胳膊再次擦了擦眼角的水痕,弯腰捡起地上的镰刀,倔强地嘟哝道:“我喜欢干活儿,要跟小叔一样能干呢。” “而且……”他轻轻地抽了一下,愤愤道:“我要多干点儿活,要赚好多好多银子,给娘、小叔、三叔、叔叔还有奶奶,给你们花,不叫别人看不起你们。” 说完,他便不再说话,伸出小短手攥紧一把油菜杆子,右胳膊用力,“刷”地一下把那把油菜给割了下来。 全程没给过赵辰一个眼神。 沈岳为了不耽误他放油菜,只得起身让开,然后眼睛一转,看向了赵辰。 赵辰脸色刷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嘴唇嗫嚅着:“小宝……” 然而林宝根本不搭理他,只闷头干活儿。 小胳膊挥的飞快,没一会儿身边就堆了一小堆油菜。 “小公子没事儿的话,还是回去吧,叫下人给你打点儿水,洗个澡,明儿个我就叫人把你送回县城。”沈岳淡淡道:“农忙时节,林家条件有限,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他捡起赵辰扔在地上的镰刀,也不再搭理这个纨绔子弟,转身在林宝身边干起活儿来。 而赵辰站在田野里,看看不搭理他的林宝,再看看对他一脸冷淡的沈岳,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到底没忍住,往地上一坐,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小、小宝,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他坐在地上,哭的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见林宝还是头都不回,哭着爬着去扒拉林宝的脚,“你看看我好不好哇?” 沈岳看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形象全无的模样,直接满头黑线。 但林宝的气性非常大,就算被扒拉住了脚,还是根本不搭理他。 不过沈岳怕林宝手里拿着镰刀 ,一旦站不稳两人都会有危险,忙上前把林宝手里的镰刀给取走,扔到地上另两把镰刀处,然后掐着赵辰的咯吱窝,想将他抱开。 “你别碰小爷。”赵辰挣扎,手拉着林宝的衣摆不撒手,“小宝!” “你再敢这么对我叔叔说话,以后别再叫我‘小宝’了。”林宝抿着唇,终于转了身,他冷脸看着赵辰,开口道:“你看不上我娘、看不起我小叔、叔叔,看不上我家人,我也不想搭理你,反正以后你不要找我玩了,我不会再跟你说话了。” 赵辰怔了一下,哭的更大声了,“我没有看不起!你娘给我找衣服的时候,我还说谢谢了呢。” 林宝气道:“还敢说没看不起?我小叔说见了长辈要有礼貌,要尊敬长辈,但我叔叔比你大了好多,你是怎么跟他说话的?你答应了要改,却从来没改过……” “我不会再……” “随便你怎么说,我不会相信你了。”林宝超生气,直接拉开他的手,往后退。 “还有……”他道:“我不会听你的话,我只听我小叔和我娘的话。所以你走吧,咱俩以后不是好朋友了。” 他身子一转,也不割油菜了,开始一捆一捆地将刚刚割的油菜往地头抱。 沈岳低头看了眼怔然的赵辰,松开手,放下了他,“你回去吧,你的侍从们过来了。” 赵辰一愣,一抬头,发现两个侍从一脸担忧地冲了过来,“小公子,你没事儿吧?” 他神色一变:“我不……” 话还没说完,沈岳截住了他的话,淡淡道:“回去吧,发生了什么,你也可以跟他们明说,我一家虽然能力微薄,但怎么的也不会叫小宝在你那里受了委屈。” “我不会叫小宝受委屈的。”赵辰梗着脖子怒道,眼泪还挂在眼角,看着滑稽的很。 沈岳笑了一下,不屑道:“刚刚是谁把他给惹哭的?” 他也不管赵辰五彩纷呈的脸色了,冲来的两人拱了拱手,“小公子嫌累了,两位带他回去吧。” 两个侍从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知道是小公子自己提出要来割油菜,而且大人要小公子留在林家村也是为了让他吃些苦头的,因此也不好说什么,只沉着脸点了点头,扶起还在地上 坐着的赵辰,小声求道:“小公子,咱们回去吧,这会儿天热……” “不……”赵辰却死拧着道:“我不回去。” 说着便捡起地上的镰刀,气势汹汹地朝沈岳走去。 两个侍从脸色一变,“小公子不可!” 沈岳丝毫不惧,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气冲冲朝自己走过来的人。 现场气氛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就在两位侍从吓的要厥过去,林宝要尖叫这扑过来时,那贵气无比的小公子,竟然狠狠地剜了一眼沈村长,低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沈岳:“……” 侍从们:“……” 林宝:“……” 不待众人松口气,那小公子抿了抿唇,委屈地瞥了一眼身后的林宝,竟干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他一声不吭,闷头冲进了油菜田,开始拿着镰刀,疯狂收割起可怜的油菜们来。 现场气氛顿时很微妙。 沈岳瞥了一眼林宝,发现他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讶。 而两位侍从对视了一眼,都悄悄松了口气,但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若是小公子扛住了苦头,适应了林家村的生活,且还是不愿回京,他们该咋办? 一上午时间,三人歇歇干干,割了半亩地的油菜。 下午的时候,沈岳原本不打算再带着两人了,但两人不知怎地,好像较上了劲,相互之间也不说话,但沈岳刚到门口,两人便拿着镰刀匆匆地追上了他,还仰着下巴对对方重重地哼了一声。 只把围观的林元、张氏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回事儿,是闹矛盾了吗?”张氏疑惑。 “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说话,你才发现啊。”林高氏撇了撇嘴,拿着锥子在竹片上穿孔。 林元中午就发现了不对,但问了相公,相公却什么都没说,只叫他不要操心。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宽慰道:“小孩子闹个脾气也很正常,晚上说不定就好了。” 但实际上两个小家伙之间却并没有好,都憋着一口气,不搭理对方。 时间就这么又过了三天,赵申坐着马车来了。 跟随他而来的除了回家的林征,还有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外加一个小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6 23:58:57~2020-06-17 22:3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招猫惹狗 17瓶;清心 10瓶;君子不翩翩 3瓶;harumamakk123 2瓶;英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40、晋江独家 “大哥。”赵辰一看到赵申, 眼眶就红了,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抱着林征大腿嗷嗷叫的林宝, 眼眶更红了。 赵申看到赵辰则是惊住了,因为他差点儿没把眼前这黑不溜秋的弟弟给认出来。 虽然他希望自家弟弟吃些苦头, 但眼前这个一身灰扑扑的粗糙少年, 还是让他忍不住嘴角直抽。 他瞥了一眼跟着赵辰的两个侍从, 笑道:“不错,看着结实了。” 赵辰忍下了手心的刺痛,瘪了瘪嘴, 没吭声。 两个侍从则是心里叫苦, 小公子手心脚心都起了水泡,还非要跟着下地, 短短几天就晒得又粗又糙,这一回京去, 他们估计少不得一顿板子。 沈岳也有些无奈, 这货除了林宝的话谁的话都不听,而林宝气性大的很,根本不搭理他,所以就搞成了这样。 没办法, 他只好对着赵申一顿自我贬低, 说自家没把娃给人带好。 赵申除了惊讶, 倒也没有别的不好的情绪,点了点头,说道:“他的性子我清楚, 这段时间估计没少惹麻烦,多谢沈村长费心了。” 沈岳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他倒也没违心去夸赵辰,说道:“大人今天是来接小公子回去的?” “嗯。”赵申淡淡道:“家里祖母想念他,让他回去看看。” 他也没说要送人回去读书,毕竟林家还有个学堂呢,说出来就有点儿暗指人家学堂水平不高,太下人面子了。 沈岳笑了笑,“小公子的衣服我大嫂已经洗好晾干了,一会儿叫她收拾了放车上。” 赵申道:“麻烦了。” 之后,赵申便给沈岳介绍那个跟着他过来的老头儿,神色恭敬道:“这是范老先生。” 老头儿白发稀疏,面相清瘦,看着六十多岁,但身板挺直,精神饱满,非常的有气质,沈岳忙拱手道:“范老先生好。” 老头儿抚着长胡子点了点头,“沈村长。” 沈岳心道估计是赵申先前介绍过他了,他忙伸手将众人往院子里请。 等所有人在厅上坐定,赵申说道:“范老先生远道而来,是来应聘林家学堂先生的,不知学堂可还需要先生?” 沈岳一愣。 远道而来? 是专门应 聘他家先生的? 他看了一眼林征,发现林征为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老夫致仕后无事,喜好美景又喜好热闹,听说林家村风景别致,还建设了学堂,就有意过来应聘先生,不知学堂可还需要先生?”范老头儿问道。 致仕? 那最低也是举人了! 沈岳当然需要。 秀才和举人之间可是有一条巨大鸿沟的,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考上举人。 有这么个老头儿在,不说幼童蒙学了,就是秀才他也能教得起。 以后林征、周路、卢雨这三可有人帮他们指点了。 沈岳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倒是风轻云淡,他微微一笑,“既是县令大人的旧识,又是饱学之士,林家学堂自然是缺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感觉赵申和老头儿都嘴角抽了一下。 不过他也没在意,顿了一下,跟老头儿摊开了讲:“不知范老先生想要什么样的待遇?我先说说林家学堂提供的各项条件吧,你要是满意,咱们这会儿就可以签订聘用契约。” 老头儿似是来了兴趣,抚着胡子,笑眯眯道:“你说说看。” “学堂先前招收的先生都是秀才出身,学堂给他们付一年二十两的薪资,过年过节的节礼另算,另外还有先生宿舍及食堂提供免费食宿,若想独自开火,则会每顿提供五文钱的饭补。另外,先生们也可以把家小带过来,学堂会一并给安排住宿,若是家属没有田地且无其他生活来源,林家村会为他们提供一些赚钱的机会,也会有田租给先生们的家小,方便先生们能够无后顾之忧地在林家村教学。” 沈岳道:“范老先生学识渊博,经验丰富,若是你来林家学堂教学,除以上外,林家学堂会为多付十两银子的薪资,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平心而论,这待遇在沙河县都是非常不错的待遇了。 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攒不了三十两银子。 老头儿倒也没说什么,摸着胡子沉思,赵申的神情却有些古怪。 沈岳一直在偷偷瞄他的反应,自是发现了异常。 他还以为是不是提供的条件不太让人满意,老头儿就点了点头,“待遇不错,那这契约何时签订?” “先生稍等片刻,学生这就去起草契约。”林征起身道。 他看了一眼沈岳,转身去了沈园的小书房。 沈岳总觉得这气氛有些怪怪的,只是不知道哪里怪。 想了想,他问道:“不知道老先生家住哪里,家小是否过来?行李若是多的话,我安排下人去把东西帮着搬过来。” “多谢沈村长。”老头儿道:“老夫夫人去世多年,无儿无女,现在家里只剩老夫和书童秋雨两个,行李不多,已经随车带了来,稍后叫秋雨去镇上再填补些零碎物件即可。” 他脸上风轻云淡,沈岳却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对不住……” “没什么。”老头儿倒是心宽的很,笑道:“以后就要叨扰了。” 沈岳只好道:“哪里,有需要尽管跟我们说,林家村民风淳朴,风景别致,干净整洁,特别适合长住久居,希望你在这里过得舒心。” 老头儿点了点头,夸道:“这里确实不错,刚刚坐车进入林家村地界的时候,路瞬间就平整了,叫老夫差点儿以为是进了城,透过车窗往外看,才发现整一条路全铺了青砖,打扫的干干净净,路两边的田野里,农人们忙而不乱地抢收,脸上不见愁苦,全都挂着笑容,村子整体的精神风貌,和一路走来见过的村子格外不同,让人心生好感。” “年轻人村子管理的不错,真是后生可畏啊!” 沈岳忙谦虚道:“是县令大人英明,教导有方!” 范老头儿不置可否,笑眯眯地瞥了赵申一下。 赵申心中一跳,冷汗差点儿没掉下来,赶紧接话道:“沈村长确实不错。那个……” 他转移话题道:“时间也不早了,明儿个辰儿要回京,我这就带他回去了。” 沈岳还不待说话,赵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抬腿往门外冲去,“我不要回去!” “你给我站住!”赵申一下子就怒了,指示屋里的侍卫,“快去追他。” 他转头冲范老头儿拱了拱手,“辰儿年纪小不懂事,闹笑话了。” 范老头儿没为难他,“去外边看看吧。” 沈岳忙道:“小公子可能是一时情绪激动,大人莫要太过担心。” 他转头冲范老头儿道:“契约我三哥正在写,估计一会 儿就好了,老先生先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跟大人一起去外边看看。” “行了,你们去吧。”老头儿摆了摆手。 赵申冲范老头儿拱了拱手,转身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沈岳也忙跟上。 而沈园大门口的路上,林宝被急冲出来的赵辰差点儿撞倒。 只是还不等他生气,人就被紧紧地抱住了,“小宝,我们和好吧。” 林宝虽然生气他先前伤了自己的心,但此时听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也有些心软,挣了一下,“你放开我。” “我放我放。”昔日霸道的纨绔小子立马松手,举着手往后退了一步。 林宝这才发现他眼睛红通通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赵辰吸了吸鼻子,委屈道:“你不和我好了吗?” 林宝抿了抿唇,别开眼不去看他,然后低着头踢了一下脚边的落叶,低声道:“是你不想和我好了呀。” 赵辰一怔,忙道:“我没有,我好喜欢你的。” 林宝摇了摇脑袋,看着他:“你不喜欢我,你只喜欢听你话的。” 他说:“我不会听你话的,我只听小叔和娘的话。” 说完,他便转身要往沈园里走。 赵辰急了,一把拉住他,带着哭腔道:“小宝,我不喜欢听话的了,我只喜欢你呀。” 林宝停下了脚步,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赵辰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瘪了瘪嘴,伤心道::“我都要回京城了,我不会骗你的。” “你要回京城了?”林宝瞪大了眼睛,心中突然产生了浓浓的不舍,仰着小脑袋看着他,“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了面了啊?” “嗯。”赵辰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一把抱住林宝,“小宝,我好舍不得你啊。” 这次林宝倒没有挣扎,他瘪了瘪嘴,也有些不开心,“我也是啊。” 赵辰这会儿听到这话,肠子都悔青了,“小宝,要是我当时没乱说话,惹你生气就好啦。我们好几天都没说话了,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跟你说过,我好多天没敢看你笑,你笑起来那么好看,那么可爱,我不该让你伤心的……” “我以后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再也不强迫你干不愿意干的事 情,再也不让你伤心啦……我、我真的好后悔啊!” 他说着说着,竟跟再也承受不住似的,嚎啕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只把跟过来的赵申和沈岳都吓了一大跳。 “小……”下人们要喊人,却被赵申给抬手制止了。 赵申眉头紧皱,神情复杂,最终自己上前,一把将赵辰扯了开,本来到嘴边的嘲讽话语,却在看到弟弟那红肿不堪的泪眼时,变成了:“以后有时间了可以再过来找宝哥儿玩,他家就在这里,又不会跑了。” 赵辰似是觉得丢人了,在被拉开后就停下了大哭,变成了小声啜泣,闻言却摇了摇头,但也没有挣扎,泪眼朦胧地看着林宝,抽噎道:“小宝,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林宝这下确定了小伙伴确实会走,眼眶也红了,鼻子也酸酸的,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好。” 赵辰脸上挂着眼泪,笑了一下,抽噎道:“那我给你准备的生辰贺礼你也要收下。” 见林宝犹疑,他忙手脚慌乱地补充道:“不贵的。你过生辰我都不没法给你庆祝,贺礼你一定要收下。” 林宝擦了一下眼泪,见小伙伴都这么伤心了,抿了抿唇,心一横,认真道:“好,我收下,不叫小叔看到,不然他要骂我。” 沈岳:“……” 赵申:“……” 赵辰哽了一下,连哭都给忘了,抓了抓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岳,“那个……” 沈岳觉得也是够糟心的,不过还是坚持原则道:“仅此一次,小宝过了七岁生辰,就不收别人的生辰贺礼了。” “好、好!”赵辰瞬间心花怒放,打了个哭嗝,连声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叫他挨骂的。” 赵申站在旁边,看着自己这个送礼都送不出去的蠢弟弟,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抬头看了眼太阳,他忍着吐槽的**,开了口,“说好了咱们就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谁知道他一开口,原本已经情绪平静下来的赵辰瞬间爆哭,一把抱住林宝,“小宝,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呀。” 连带着林宝也开始掉金豆豆,“辰哥哥,我也好舍不得你。” 两个小不点紧紧地抱在一起,真情实感地哇哇大哭起来。 沈岳&赵申:“……” 最终两人一人一边,把两个小不点给扯了开。 赵申也没多说什么,冲沈岳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帮我跟范老先生说一声我先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来探望他。”,就把他那闹腾的弟弟交给五大三粗的侍卫,几人连拖带拽地把人给抬到了马车上,赶着马车走了。 而林宝看着越跑越远的马车,抹了一把眼泪,望着沈岳,伤心道:“叔叔,辰哥哥不会再来找我玩了,是吗?” 沈岳想想相隔千里的京城,再想想之后两人不同的人生轨迹,自是觉得赵辰不会再来了。 不过,说给林宝小朋友听的话却是:“他回去要是听家里人的话好好读书,家里人觉得他懂事了,长大了,就会让他来看小宝了,同理,小宝也要好好念书,好好念书的话,叔叔就不把你收他生辰贺礼的事情告诉你小叔!” 林宝眼睛嗖地一亮,也不哭了,忙拍胸脯保证:“我会好好念书哒。” 沈岳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脑袋,“去沈园里洗洗脸,叫你小叔和你娘看到你哭了,准得念叨你。” “嗯嗯。”林宝心有余悸,赶紧点头,乖乖地去洗脸了。 沈岳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一顿轻松,正想回沈园去看看那老先生契约签的怎么样了,林征却从沈园里走了出来。 林征这段时间在县城过得显然不是那么好,脸颊都消瘦了许多。 “三哥,你怎么出来了?”沈岳走向他,“契约写好了吗?” “已经签了。”林征从袖袋里掏出一卷纸递给沈岳,“沈老先生说他想独自在园子里看看,我便出来了。” 沈园里面花草树木一样都不少,最重要的还有个观景台,确实是有可看之景。 他扫了一眼观景台,发现人果然是在上面。 于是接过纸卷,打开扫了一眼,和林征一起往家里走,“老先生叫范林?他是哪里人?” 林征道:“不清楚,我们来的路上遇到的他和书童,大人让马夫停车,捎了他们一段路。” 沈岳一愣,“他们不是和你们一起来的?” 林征:“不是。” 沈岳都懵了,“……那大人和他不认识?” 林征这次倒没那么绝对,沉思了一下,“我觉得他们是认识的……” 他瞥了一眼观景台,低着头,低声道:“但估计关系不怎么好。” 沈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7 22:35:05~2020-06-18 23:0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 5瓶;淮楚夏、糯糯诺、小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41、晋江独家 林征回来了, 不仅林家人高兴,连在林家院子里制团扇的村里人都笑开了花。 不过知道人一回来肯定是要和家里人聚聚, 林家村人也没有多留,纷纷起身告辞。 林草也没留, 抱着针线筐和绷子, 红着脸和张氏打了招呼, 就溜了。 林元原本还想留他吃午饭,等回过神来时,发现人都跑了, 只得作罢。 心道小伙伴也太胆小啦, 怎么还是见了三哥就跑。 人走之后,林高氏烧了火盆, 让林征去一去晦气,之后就吩咐王大娘多弄几个素菜, 再炖上一锅鸡汤, 中午给林征补补。 林征现在还处于孝期,一家子只有他不能吃荤,只能偶尔煮些鸡汤,给他补充营养。 一家子喜气洋洋的一起吃了顿午饭。 等中午吃完饭, 大家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些, 坐在厅堂里, 这才有时间问起此次案件的审理进度。 林征当着众人的面也没说太多,只道:“案子牵涉太多,还在搜集证据的过程中, 要结案,估计还得一段时间。” “那你之后还会去上堂吗?”林高氏最关心的是这个。 林元、张氏也紧紧地盯着林征。 林征道:“暂时不需要了。” 虽然说的是“暂时”,但林高氏、张氏也都松了口气,“那就好。” 林高氏道:“不过去了几天,整个人都憔悴了,以后还是不要去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去不去又不是林征能做主的,不过他还是道:“好的。” 情况知道的差不多了,众人便不再揪着林征问了,说了句让他中午休息会儿,便散开了。 沈岳陪着豆芽菜回了房间,把他哄睡之后,便悄悄起身,去找林征。 沈岳敲响林征门的时候,林征还没有睡,正手执毛笔,写着什么。 “弟夫怎么没休息?”林征一顿,放下毛笔,将纸张收了起来。 两人也没说废话,在椅子上坐下,沈岳开门见山道:“案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若是宋氏状告宋知礼,必不会拖延那么长时间,还在搜集证据,说明案子后续非常复杂。 “县丞下狱了。”林征也没瞒他,低声道:“牵涉到县衙里大大小小不少官员皂吏,最快也得秋 季才能结案。” 沈岳惊愕,这县令自从来了沙河县一直没什么动静,这次是打算干个大的了? 想了想,他道:“大人的安危如何?” 赵申来沙河县才两年多的时间,人脉势力都差在沙河县经营了几十年的县丞太多了,可别没端掉地头蛇,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放心吧。”林征对赵申非常有信心:“梁林等人都是他带来的贴身侍卫,足有二三十人,加上县衙里有一半衙役愿意听他调遣,只要注意些,安全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沈岳忽然明白了赵辰为啥突然被送回京城去。 这小子是个爱闹腾的,若是留在沙河县,说不得就会出什么意外,叫人寻着机会逮了去。 上一次绑架的时间距离现在也不远,赵申必不会在如此危机的时候,冒险把弟弟放在沙河县,成为暗处敌人的靶子。 他点了点头,同时也松了口气,“那就好。” “若是大人有什么需要的,我们这边会全力配合。”沈岳道。 林征笑了一下,调侃道;“这话弟夫应该当着大人的面说,当着我的面说可没什么效果。” 沈岳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拍马屁,挑了挑眉,眼睛一转:“我来之前,三哥在写些什么?” 林征一顿,咳了一声,别过眼道:“没什么,长久没写字,手有些痒……” 沈岳长长地哦了一声,也不细究,站起身来,“三哥在外边待了这么些天,估计也累了,中午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省得元元一会儿醒了找不到我。” 林征:“……” 他瞬间面无表情:“去吧。” 沈岳笑了笑,摇着竹扇,美滋滋地走了。 而林征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站起身又回到书桌旁,拿起刚刚写的东西,看了两眼,突然叹了口气。 想了想,他将纸又收了起来,压在一沓子宣纸下面。 田里的油菜收割、晾晒、脱粒,装袋,刚收拾干净还没过两天,林家村又开始收麦子。 整个村子里一派繁忙,人人都在抢收,生怕突然下雨,一季子的收成都没了。 林家的七百多亩荒地租给租户们种的都是薰衣草,剩下的两百多亩地,一部分自家种了玫瑰、蔷薇、虞美人、油菜等,剩下的 都租给村里人,种的是油菜。 油菜收割之后,沈岳就开始叫几个下人去收他家那几亩良田里的小麦,他则把耕牛以及向日葵种子分配给租户和下人,让他们开始翻地,种向日葵。 他打算种两百多亩的向日葵。 分配完耕牛和向日葵,沈岳便开始捣鼓起制作精油的器具,不停地往县城跑。 林元和林草带着人制竹扇、团扇。 张氏和林高氏则继续弄他们的油纸伞。 林征回来了,学堂又在休假,没什么事儿,因此很快就加入了绘扇面和绘伞面的大军。 许是觉得无聊,学堂里新招的范老先生在逛完了花田和林家村之后,便开始找林宝聊天。 林宝长得可爱好看,嘴巴又甜,老头儿老太太们都很喜欢他。 范老先生也不例外,自从林宝给他送过一次林家做的酸菜鱼,他就喜欢没事儿拉着林宝,让林宝陪他逛游、聊天。 林宝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的,他除了读书练字,也在跟着小叔做事情,帮着跑腿。 一次两次,范老先生就知道林家在制油纸伞和团扇了。 于是立马找到了林征,说也想加入。 对此,林元非常欢迎,叫三哥通知老先生,可以随时来上工。 林家绘扇面和伞面的人,一下子从先前的林征一人,变成了四个人,叫来拉油菜籽的李掌柜乐的合不拢嘴。 李掌柜也是个诚信的,先前说要帮着收林家村的油菜籽,在知道林家村油菜已经收完后,立马带着人,赶着货车,过来拉油菜籽。 林家村人原本还担心有人使坏,叫他们油菜籽卖不出去,谁知道油菜籽刚收拾干净,堆到屋里,就有人来敲他们的门,说要以市场价收他们的油菜籽。 一时间,全村人都跟过了年似的,各个喜笑颜开,觉得有沈岳当村长,真是太好了。 沈岳不知道村里人对他的信服又上升了一层,他在和李掌柜聊天。 两人聊了聊这一季的收成,以及能为李掌柜提供多少油纸伞和扇子,气氛非常愉快。 话题一转,李掌柜道:“麦子估计下个月就收完了,到时候来拉油纸伞、扇子和皮蛋的时候,村子里的麦子我也一并收了吧。” 沈岳却摇了摇头,拒绝了,“谢谢 李掌柜好意,麦子到时候我来收。” 李掌柜一愣,“沈小哥是要去跑商吗?” 沈岳失笑,解释道:“上一季,林家村有二十多户人家都没种粮食,我打算集中从十里八乡收些粮食,叫他们不用去外边买了。” 李掌柜不由得夸道:“沈小哥考虑周到,一心一意对待村民,有你做林家村村长,真是林家村村民的福气。” 沈岳谦虚道:“哪里,李掌柜谬赞了。” 李掌柜笑了笑,“咱们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说实话,能跟沈小哥合作,也是我的福气呢。” 沈岳忙道:“李掌柜说这话,可太折煞我了。” 李掌柜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以后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了,转而问起林家学堂来。 学堂里现在不缺先生,也不缺学生,虽然目前还处于赔钱状态,但学堂亏的钱有其他生意补贴,加上沈岳觉得开学堂这事儿有意义,就没觉得哪里不好,兴致满满地给李掌柜介绍起来。 李掌柜边听边点头,笑道:“虽然目前看起来亏了,但后续福报不会少,而且我相信,不久之后,林家学堂必可以转亏为盈。” 沈岳倒也没在意,拱手道:“那就借李掌柜吉言了。” 李掌柜自己也忙,没有多留,在林家吃过午饭,便拉着货走了。 沈岳将人送走,便回到屋子里,折腾那堆制精油的器具和玫瑰花。 院子里,范老头儿提着笔,漫不经心地在身前的油纸伞上绘出一丛竹子。 “咦!”周路经过的时候瞄了一眼,一下子就走不动了,眼睛盯着老先生的笔,闪闪发光。 林征和卢雨已经画好了几幅,正在旁边休整,闻言往他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两人都愣住了,对视了一眼后,双双站起身,快步走到老先生身后。 三人也没说话,都静静地看着老先生下笔,脸上的神色如痴如醉。 林元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一看他们三人这种表现,立马也好奇了,拉了拉旁边的林草,“小草,走,咱们过去看看怎么了。” 林草鼓着脸颊,有些犹疑。 林元以为他是又害怕自家三哥了,捏了捏他的脸颊,站起身,拉他:“行啦, 三哥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呢。” 林草皱了皱鼻子,瞥了一眼那堆人,嘟哝道:“不是……” “不是就好。”林元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胳膊上,“走,扶着我去看看。” 林草噘了噘嘴,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扶住了自己的小伙伴。 老先生笔走龙蛇,作画提词一气呵成,等林元和林草慢悠悠地走到他身后时,他已经结束了题字,往后退了一步,开始欣赏自己的作品起来。 “不知先生贵姓?”周路两眼冒光,见画作完成,立马上前,恭敬道:“学生周路,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画作。” “学生也从未见过如此风骨的字。”卢雨叹道:“老先生真乃神/人也。” 老先生倒是没有嘲笑他们两人见识少,也没谦虚,淡淡道:“老夫姓范。” “范先生好!”两人立马鞠了一躬,然后开始对着范老头儿一顿吹捧。 林元不懂欣赏画作,字上也就能看出来人家比他写的好,于是把自家三哥拉一边,小声问道:“真的特别好吗?” 林征看了眼老头儿,神色有些严肃,他低声道:“老先生字画自成一家,又暗藏风骨,说实话,江平府都不一定有这般出色的人物。” 林元眼睛嗖地一下瞪大,惊道:“这么厉害?” 紧接着,他就狐疑起来:“那他怎么会到咱家学堂应聘先生?” 京城、府城那么多学堂,哪个都比他们这个偏僻小乡村的学堂好上几百倍。 林征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 兄弟两个看看满脸崇敬的卢雨和周路,再看看神色淡淡的范老头儿,头皮都有些发麻。 林草似是感知到了林元的情绪,瞥了一眼范老头儿,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元元,他是不是不对劲啊?” 林元正不知该怎么说,就听自己小伙伴说道:“我也觉得他不对劲,他刚来的时候看了我好多次,眼神可吓人了呢。” 林元和林征同时一愣。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后,林征沉了脸,问道:“当真?” 只是不待林草回答,那老头儿突然转过脸,看向林草,神色莫名:“这位小哥儿,你额上的哥儿印记倒是少见。”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码完,我继续,大家晚安。感谢在2020-06-18 23:04:40~2020-06-19 23:5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聊就看看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糯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42、晋江独家 林草吓了一跳, 忙低下头扯着头发去遮额头,林征眉头一皱, 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挡在了身后, 沉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印记长在哪里都是父母赐予的, 倒也没什么不同。” 老头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女声就响了起来, “哎呀, 哪里会没有不同,小草哥儿的印记长在额间, 可是顶顶好看的呀。” 刘氏手里制着扇骨,笑着继续道:“除了元哥儿, 我就没见过比小草还好看的哥儿, 你们说是不是呀?” 她看向院子里的张氏等人。 张氏笑了笑,“可不是,不过呀,虽说哥儿的印记大都长在耳后脖颈处, 但位置都不一样, 所以长在额间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这倒也是。”刘氏笑道:“不过啊, 这印记长在额间,真的很衬人呐。” 哥儿的印记一般是长在而耳后的,平常人不仔细盯着人家哥儿后颈看, 是瞧不出来的。 林草的印记却长在额间,一点红痣,搭配他白皙的皮肤、秀气的眉毛和黑碌碌的眼睛,可爱灵气之外,平添一股说不出来的清贵之气。 当然,这种清贵之气日常是不显的。 林草是个害羞、胆小的哥儿,小时候因为印记长的地方不同,被同龄人欺负,所以养成了习惯,见了人就低头,不怎么爱说话。 林小树未成婚时,两兄弟形影不离,见人打招呼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林小树傻呵呵地叫人,林草很少抬头,存在感极低,村里人鲜有有看过他正脸的,偶然见了,也不过是感叹一句他长得不错,但实际上再多的关注是没了。 毕竟乡里人,只要容貌不是太过磕碜,大家也不会去过度评价和关注一个哥儿的容貌。大家关注和喜欢评论的反而是那些长相一般、性子硬、嗓门大、能顶事儿的哥儿,因为这些哥儿才是婚姻嫁娶中的热门人选。 这些性子林草一个不占,就不太符合大家的审美,大家顶多在他出现的时候聊一下他的印记怎么长偏了,别的时候也根本想不起来他这个人,也不会提他。 今儿个范老头儿提起这个话题,刘氏刚来林家村不久,因被林家雇佣着制扇子,和林草 接触的多了,就将林草拉出来夸了一波。 其他人没什么兴趣,听过之后笑笑,就转移了话题,开始谈论别的。 只是刘氏这一短暂的插话,直接将刚刚暗藏的剑拔弩张给破了去,范老头儿和林征之间的隐隐对峙,也进行不下去了。 范老头儿也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林征,就转过头和周路、卢雨聊画作了。 林征眉头微蹙,转过头,对林草道:“你和元元出去转转,坐了好一会儿了,估计也累了。” 然后又嘱咐林元,“不要跑太远,有事的话叫我。” 现在人多,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想着等人都走了,去找老头儿谈谈。 “好的。”林元知道自家三哥是不想让小草在这里坐立不安,手一伸便拉着林草往一旁的小径走去,“小草,我们去看看相公。” “哦、好!”林草回过神来,赶紧收了偷瞄林征的视线,红着脸,小声道:“那三哥,我们走了啊!” 然后不等林征回应,便小跑两步追上林元的步伐,扶着他的胳膊,欢快地沿着小径往前走去。 周路看了一眼林草雀跃的步伐,又瞥了一眼林征,神色沉了下来。 沈岳这边正在后院里,拿着一堆器具,进行蒸馏实验。 他上一世是个理科生,化学实验没少做,休假的时候去过薰衣草花田,又了解过精油和花露的制作过程,所以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弄出来的,所以摆弄器具的时候,也算是有条不紊。 “相公怎么样啦?”林元和林草一进后院,就闻到了一股玫瑰花香味。 “还在通蒸汽,得等一会儿才能知道效果。”沈岳抬起头来,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坐的时间长了,腰有些疼,就来转转。”林元咕哝。 “腰疼?”沈岳赶紧脱了林元给他弄的薄布手套,上前扶住他,把他引到自己坐的椅子上,“我给你揉揉吧。” “没事儿,我自己走走就好啦。”林元忙拦住他的手。 虽说他脸皮一向够厚,但总不好在小草一个未婚哥儿面前秀恩爱。 沈岳不知道他的想法,在他身前蹲下,小声哄道:“乖啊,我给你揉揉,省的你难受,好不好?” 林元脸一下子就红了,下意识的看了 眼林草。 林草脸也有些红,忙举手小声道:“那个,我去书房看看小宝。” 说完,也不等林元回应,夹起尾巴就跑,回头的时候由于太猛,还差点儿撞到旁边的桃树。 林元:“……” “行啦,人都走了,后院也没人,我给你揉揉吧。”沈岳见林草跑没影了,好笑地捏了捏他红红的脸颊,也不客气了,直接上手摸上了他的腰。 于是很快的,林元就放软了身子,舒服地吁了口气,乖乖地任自家相公揉捏了。 “相公,那范老先生为什么会来林家学堂教书?”林元把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 先前沈岳告诉过他范林是致仕后无聊,觉得林家村环境好,就过来应聘了,但今天这事儿一出,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继续道:“今儿个他不是绘油纸伞嘛,三哥说凭他的本事,府城都不一定能找出来一个可以和他媲美的。” “哦?”沈岳眉头一皱,认真道:“三哥真是这么评价的?” “嗯。”林元点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致仕的,又是府城难以寻出来的人物,难道他是京城过来的?” 沈岳想了想,“还真有可能。” “京城过来的,那他会不会认识穆林?”林元歪头看向自家相公,“穆林是不是有一个月都未来信了?” 沈岳有时候就在想,豆芽菜那小脑瓜子真是灵活的很,若是是个男孩子,给予他足够的空间,他的发展必定不会仅限于这个小乡村。 不过,豆芽菜心思不在外面,他也就爱待在这个小乡村罢了。 沈岳道:“你怀疑他是穆林那边安排过来的?” 林元没否认,撇了撇嘴,“不然那么多好地方,凭什么就来了咱家啊。” “而且……”他道:“你说县令大人都对他很尊敬,他的身份肯定和京城有关。” “咱家和京城唯一的联系也就穆林一个,不是他搞的事情,还会有谁?” “有一定的道理。”沈岳沉思了一下,“不过,穆林又不知道咱家学堂的情况,再者,你确定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侯府庶子,在侯府倒了之后,能安排得动这么一尊大佛吗?” 林元一愣,“也是哦。”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他有些发愁 ,“刚刚范老先生提到了小草的额上的印记,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和小草扯上关系啦?”沈岳失笑,摸摸他的脑袋:“你们到底聊了什么,怎么会聊到他身上去。” “其实也没主动聊。”林元总觉得有些不安,一把抓住自家相公的手,“相公,如果……” 他顿了一下,认真看着沈岳:“我是说如果范老先生和小草产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那……” “放心吧。”沈岳忙安抚他,摸了摸他的脑袋,,保证道:“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在意的人受伤的。” 林元看着一脸严肃、认真保证的自家相公,突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一个不确定的事情,他竟然杞人忧天,叫相公也陪着他担心起来了。 他抓了抓自家相公的衣袖,稍微往后退了退,低着头,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哎,不用在意我的小情绪,我就是最近闲的没事,就爱瞎想。” 想了想,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说会显得有些作,忙又扒拉住自家相公,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也不是闲的没事瞎想,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哎,这么说也不对!” 他突然之间就抓狂了,猛地扒拉住沈岳,可怜兮兮道:“你别烦我啊!” 沈岳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用劲揉揉他的脑袋,无奈道:“你在瞎想些什么呢。” 说着说着,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温声道:“你觉得哪里不对,找我说,是因为你相信我、依赖我,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厌烦?” “我就是情绪突然之间就变得很敏感。”林元瞅着他,瘪着嘴,小声嘟囔,“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最近好像总有一种别人都要来害我的奇怪情绪。” 他小小地叹了口气,有些烦恼:“真是好奇怪,好不习惯,好无奈呀。” 沈岳知道他因为怀孕,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做,甚至还得依赖别人的保护,这对一向独立又能干的豆芽菜来说,非常的不安又非常的不习惯,情绪上难免敏感了些。 不过沈岳一点儿都不厌烦。 他先前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的有耐心,甚至在知道豆芽菜怀孕之后,还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决定这段时间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强 迫自己做一个二十四孝好相公。 但真到了豆芽菜需要他,把敏感情绪和一些事情抛给他的时候,他看着豆芽菜侧着圆润白嫩的小脸,抠着手指,小声嘀咕又小心翼翼偷看他的样子,真的半点不耐烦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觉得豆芽菜更可爱了,也更可口了。 沈岳笑了一下,说了一句:“你很好。”然后也不废话,直接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告诉他,身为相公,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 沈岳在闭上眼睛前想,他也是时候去找范老头儿聊聊了。 毕竟,自家媳妇的第六感一向是奇准。 当初藏私房钱,被不停地试探的时候,他就领教过了。 豆芽菜会有这种不安的情绪,就说明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得把问题给尽早挑明、解决了。 让媳妇早日安心,快快乐乐地怀小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9 23:57:48~2020-06-20 23:5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姑凉 2瓶;淮楚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43、晋江独家 夫夫两个腻歪了一会儿之后, 林元便红着脸, 坐在椅子上看自家相公忙碌。 装着清水和玫瑰花瓣的密封大铁桶架在土灶上,底下干柴不停地烧着, 铁桶侧面一根管道经过另一只特制的铁桶中凉水的冷凝, 通往一只小铁桶。 等了不过半个时辰,小铁桶中逐渐响起了液体的滴答声。 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味在空气中散开。 “好闻。”林元凑近小铁桶, 吸了一下鼻子,却冷不防猛地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嘟哝:“好香。” 沈岳赶紧放下手里的柴火, 将他往远离小铁桶的方向拉,无奈道:“你不要站太近,小心呛到你。” 香味确实是浓郁, 但能不能搞出精油, 还不一定。 林元喷嚏打的响, 可能惊住小崽子了, 在他肚子里又不安分起来,不停地施展着拳脚。 他也不敢再动了,皱着眉头, 赶紧坐回椅子, 小心地安抚。 “怎么了?”沈岳在他跟前蹲下,将手放到他手上,“小崽子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嗯, 最近老踢我。”林元皱了皱鼻子,不满地咕哝。 “你说崽崽以后会不会顽皮不听话呀。”林元突然有些担忧。 “没事儿,我来教训他。”沈岳一听,忙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肚子上轻轻点了点,严肃道:“不许再踢你小爹了,知道不?” “以后也要老实点儿,若是不听你小爹的话话,小心我收拾你。”他“狠狠”地警告。 似是这“狠话”起到了作用,原本还不老实的小崽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林元的肚子好受了些,表情也没那么难看了。 “你看,他还是听话的。”沈岳抬起头,有些得意低看着自家媳妇,夸道:“咱家的崽子,还没生出来就听爸爸和小爹的话了呢。” 林元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手指,在肚子上摸了摸,眼中狡黠一闪而过,笑着调侃道:“是哦,我才发现,相公好会相夫教子呢。” 沈岳:“……” 沈岳表示,豆芽菜这怀着崽崽,也没法收拾呀。 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让自家媳妇占个口头便宜,他来占个嘴上便宜吧。 于是也不客气,直接上嘴,叫豆芽菜闭 上了嘴,脸红心跳,再也没精力去打趣自家相公了。 而站在穿堂墙角的林草一把拉住了往前冲的林宝,并及时地捂住了他的眼,将他往回路上拖,“走,你、你小叔他、他在忙,咱、咱们别、别去打扰啦。” 由于太紧张,他不仅脸红,连话都说的结巴了。 林宝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顺着他的力道往回走,撅着嘴,不开心道:“那么香,我们要去看精油是怎么制出来的呀。” “不、不能看。”林草咳了一声,松开了捂着他眼睛的手,脚步不停地拉着他往回走:“我、我们回书房去,继续写字。” 林宝眼珠子一转,狐疑道:“你不会是看到小叔和……” “哪有!”林草脸红的滴血,立马跳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胡说。” 林宝撇了撇嘴,倒也没追根究底,而是嘟哝道:“小叔自从怀了崽崽后,和以前一点儿都不一样啦。” 林草见他不挣扎,便松开了抱他的胳膊,拉着他走,同时揉了揉发烫的脸颊,随口问道:“哪里不一样啦?” “一点儿都不威猛了。”林宝一脸嫌弃。 说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林草,“小草叔叔,你若是成婚了,可别跟小叔……”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无奈道:“算啦,你本来也不威猛,我还是别强人所难啦。” 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眼神,看的林草一个向来温和的哥儿都想磨牙揍人。 不过,他不是个暴力哥儿,这种想法根本没往脑子里过,而是道:“元元那样很好呀。” 他满眼的羡慕,“我也想有个崽崽呢。” “那可不行。”林宝摇头,不赞同道:“你太胆小啦,崽崽是需要保护的呀。” “谁说的!”林草立马不高兴了,大声道:“有崽崽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 林宝明显不信,但觉得不能和小草叔叔这种语气说话,只好道:“那前提是你也得有个相公呀。” 他道:“小叔是前年成婚的,现在才有崽崽,你就算现在成婚,也得好多年后才有崽崽呀,所以想要崽崽,你得赶紧找相公啦。” “是哦。”林草恍然大悟,抓了抓脑袋,脸一下子红了,“可、可是……” 他一时间有 些犹疑。 “可是什么呀?”林宝晃了晃脑袋,瞪大眼睛指导他:“你得胆大一点儿,不要害怕别人,不然找不到相公的哟。” 说完话,他也不管林草叔叔是个什么想法,蹦跳着往前跑去,呼唤道:“小草叔叔,快点儿呀,咱们再写几页大字吧,都是三叔教过我的,我教你不会写错哒。” 林草眼睛嗖地一下就亮了,捏了捏袖袋里还没送出去的小荷包,顿了一下,立马去追他,“好哒,你等等我。” 一下午,林家人都在各忙各的,气氛都还算不错。 等傍晚的时候,沈岳熄了火,在装着冷凝液滴的小铁桶里加了点儿盐,然后就把小铁桶和未用完的花瓣收到后院的屋子里,结束了半天的实验。 “明天早上再来看看产没产生精油。”沈岳将东西收拾好之后,便拉着豆芽菜穿过穿堂,往前院里走。 闻了半天的香气,两人的鼻子都快失灵了,身上也带着一股花香。 到前院的时候,人都走了,院子里只剩张氏、林高氏在带着下人收拾东西。 林宝跟在众人后蹦蹦跳跳地帮忙拿东西,有活力的很。 “娘,三哥呢?”沈岳问。 “刚刚还在的呀。”林高氏看了一圈,也有些疑惑,她问道:“你找他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就问问。”沈岳笑了一下,招呼林宝,“小宝,你别跑了,跟着你小叔玩,照看他一下。” “哎,好哒。”林宝立马放下手里的竹竿,快活地蹦到林元跟前,抱住他的腿,吸了吸鼻子,“小叔,你身上好香啊。” “确实是挺香的。”张氏笑,“精油制出来啦?” “还没呢。”林元接口道,“才刚开始弄,明儿个再看看吧。” 他转过头看向沈岳:“相公,你去忙吧。” “行。”沈岳见这里都是人,也不怕豆芽菜出事,就离开了。 走的远远的,还能听到张氏和林高氏问精油的事。 一家子人勤劳又快活,沈岳对现状非常满意,不希望有什么事情打扰了现在的生活。 出了门之后,他的脸就沉了下来。 范老头儿是个什么来路,他一定要搞清楚。 不过,没想到,在进入学堂大门的时候,却遇到了刚刚没见影儿 的林征。 “三哥去哪里了,刚刚没见你。”沈岳随意问了一句,便和他一同往先生宿舍那里走去。 “送一个小家伙去了。”林征眼带笑意,显然心情非常好。 他也没问沈岳为啥找自己,两人都到了这个地方,显然目的是一样的。 沈岳扫了一下他的腰部,挑眉问道:“三哥这个荷包是哪里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 林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倒也没避讳,手捏着小荷包,温声道:“小家伙送的。” “哦?”沈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其中意味非常欠打。 林征也听出来了,顿时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无奈解释道:“小家伙比较胆小,先前不知怎地,好多年都没理过我,我还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吓到他了呢。今儿个他找我说话,还送了荷包,我才会过意来,原来先前不是我做错事了,是他太胆小了,现在他鼓足了勇气跟我说话,荷包我肯定得收下,鼓励鼓励他。” 顿了一下,他又道:“他跟元元一起长大,他们两个小的时候常在一起,我一个人带两个娃,他跟亲弟弟也没什么不同的了,你不要乱想,在外边也不要乱说。” 沈岳面上平静地“哦”了一声,实际上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个大舅子。 说一次就行了,把话题揭过去他也不会追根究底,反复解释那么多遍,就算他不多想,也觉得大 舅子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且,大舅子脸上那少有的灿烂笑容,怎么看都觉得诡异,不过是个荷包呀,豆芽菜平时没少给大舅子做,怎么不见大舅子平常那么喜形于色? 还不让他多想,大舅子你倒是别表现出这种有异于平常的行为啊? 不过沈岳内心吐槽归吐槽,却没打算去继续打趣单身狗大舅子,一个是觉得怕他抹不开面子,另一个则是因为范老头儿的宿舍到了。 先生宿舍是个小的四合院,卢雨一家和周路一起住在东厢,公用东厢耳室,作为小厨房。 当然,周路是不会做饭的,学生放假前他吃食堂,学生放假后,食堂就没开了,他日常都是把学堂的伙食补助交给卢雨的媳妇,在人家家里蹭饭。 范老头儿过 来之后,就住在了西厢,西厢的耳室一个当了他的书房,一个被他的书童收拾出来,弄成了个厨房,主仆俩的日常伙食也都是在小厨房做的。 沈岳他们到的时候,老先生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边喝功夫茶,一边看着卢秀才的一双儿女在院子里嬉笑打闹,姿态惬意的很。 看到他们,老先生倒也没惊讶,手一挥,让书童再上两个杯子,淡淡道:“坐吧。” 沈岳和林征对视了一眼,一同在老先生对面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0 23:59:16~2020-06-21 23: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顼 150瓶;默恋-夕阳、独木成舟、花玖柒秋、22967559 10瓶;昵称123456 5瓶;harumamakk123 2瓶;糯糯诺、我才不是吃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44、晋江独家 老头儿似是知道他们的目的, 等杯子送过来, 给他们满上茶水后,便让书童离开了。 茶香袅袅, 沈岳没有心思去细品, 稍稍润了润唇,便放下了, 开门见山道:“不知老先生是哪里人?身份如何?为何会来到林家村学堂应聘先生?” 老头儿瞥他了一眼,倒也没有隐瞒,悠然道:“京城人士,曾有过在国子监任教的经历, 来这里是受人所托。” 国子监任教过的先生? 那至少也是进士了! 还有……受人所托? 沈岳和林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难道是受穆林托付而来的? 他们这个乡村小学堂别说进士了,秀才都难招到, 这么个人物受人所托而来, 沈岳想不到除了穆林, 谁还会为他们干这种事儿。 再者, 他们除了穆林,别的也不认识什么厉害人物。 若真是穆林,那小子就太够意思了! 不枉当时千里迢迢把他带回林家村。 沈岳收起激动纷飞的思绪, 脸上带了笑意, 开口确认道:“不知先生可是受穆林所托而来?” “穆林?”这下换老头儿疑惑了:“这是谁?” 他摇了摇头,一把飘逸的白胡子在风中微杨,说出的话却一点儿都不仙风道骨,怨气十足:“老夫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们也不用再打探那委托之人是谁,老夫来之前就被威胁着封了口。” 他愤愤道:“那人叫老夫过来,明面上是委托,实际上却是威胁,所以别指望老夫能给他说一句好话。” 沈岳&林征:“……” 两人激动的心情登时被泼了一瓢凉水,面面相觑。 老头儿瞧见他们的神色,嗤笑了一下:“你们也不用担心老夫会做什么坏事,这么个小学堂还不值得老夫去花心思。” 说完,也不喝茶了,将茶杯重重放在石桌上,直接吩咐立在不远处门口的书童:“送客!” 书童立马上前,面无表情道:“沈村长和林秀才请吧。” 沈岳和林征现在都有些懵。 这老头儿原来和委托人还有仇? 那把人搞到这边来到底图个啥? 来折腾他们的吗? 咳了一下,沈岳立马做了决定:“其实我们这 个小学堂就是给孩子们开开蒙,先生只要秀才或童生,就足够了。老先生高才,在我们这里实在是埋没了,正好老先生也是被逼来这里的,我看不如……” “你看不如什么?”老头子觑他,冷笑:“老夫是那种让来就来,让走就会走的人吗?你们这一家子做事情不行,想得倒美!” 沈岳:“……” 老头儿哼笑了一声,从袖袋里掏出契约,甩了甩,仰起下巴,得意洋洋道:“让老夫来老夫是来了,但想让老夫走可没那么容易了。老夫已经致仕,在哪里待着都是待着,这地方不错,以后就待在这儿不走了!” 活脱脱一副小儿无赖模样,先前仙风道骨的文人气质连个影儿都没了。 沈岳都无语了。 这老头儿是在委托人那里受了委屈,转过来想折腾他们了,是不是? 看着不像是个不讲理啊,怎么这么无赖? 林征皱了下眉头:“老先生,我们不知道你那所谓的委托人是谁,现在也不想去探究其中的关系,但是……” 他顿了一下,沉声不留脸面地道:“小草那哥儿才十七岁,你年纪也大了……” 老头儿原本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不待林征说话,他便啪地一声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读书识理,就是这么妄测长者的吗?” 林征丝毫不退让:“稍微知礼的读书人都知道为了哥儿的名声好,不该随意地盯着一个哥儿打量。” 老头子脸色一下子五彩纷呈,指着林征,气的直打哆嗦:“你……” 书童赶紧上前给老头儿顺气:“老爷,别气别气!” “林秀才,你误会了。”书童脸色一言难尽,忙解释道:“我家小公子的哥儿印记也是在额间,所以老爷见到小草哥儿,才会多看了两眼。” “小公子?”林征疑惑。 老头儿不是说他无儿无女吗? “小公子比小草哥儿大了十来岁,不过他早些年难产,已经去世了。”书童垂眼,神色无悲无喜。 林征顿时尴尬。 沈岳也有些囧。 原来竟是这么个情况? “对不起,是我误会先生了。”林征忙上前道歉。 “你们走吧,老夫现在不想看见 你们。”老头儿别过脸,根本不看他们,显然还在气头上。 林征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些什么,书童却拦住了他,手一伸将两人往来路上请:“林秀才还是和沈村长一起回去吧,老爷这会儿心情不好,想静静。” 人家明显要送客,林征和沈岳无法,对视了一眼之后,只好冲老头儿鞠了个躬,告辞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老头儿收敛了哭丧的神情,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的廊柱:“你躲在那里半天不走,也有事?” “没、没。”周路忙跳了出来,尴尬地笑着,摇了摇手,“那、那个,原本是有事的,但刚刚误听了一嘴,知道是我误会了啊,我给您老道个歉哈。” 说着就鞠了个躬,挠了挠脸颊,小步移着往后退,嘿嘿尬笑道:“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哈。” 说完,也不管老头儿是个什么反应,扭头就跑。 范老头儿:“……”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书童:“我的行为真的叫人误会了吗?” “不、不!”书童赶紧摇手,真诚地为自家老爷开脱:“是他们关心则乱了!” “关心则乱?”老头儿原本松开的眉头,刹那间又皱在了一起,低声念叨:“夫人先前说过,只有拥有她家族血脉的哥儿才会拥有额间印记。” 书童一愣,赶紧将石凳子往老头儿那儿移了移,在他跟前坐下,低声道:“……你怀疑小草哥儿?” 老头儿摇了摇头:“夫人家族蒙难,她的亲人都不在了。” 书童歪着脑袋想了想,迟疑道:“会不会还有人……” “嘘。”老头儿突然将手竖在了唇间。 书童登时不敢说话了,环顾了一下四周,站起身来,大声道:“老爷,凉气快下来了,我扶你进屋吧。” “不用了。”老头儿自己站了起来,淡淡道:“你把茶具收屋里,就去做饭吧,我去书房坐会儿,饭好了叫我。” “哎,好的老爷。”书童笑道。 老头儿背着手,慢腾腾地踱着步,晃悠着进了书房。 只是进了书房之后,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原本以为夫人家族血脉断绝,没想到…… 想到这个拥有额间印记的哥儿尚未成婚,好像还有两个有功名的读书人 对他有意…… 老头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认命地提起笔,开始写信。 既然已经被逼来了,还被迫上了那人的贼船,那人也总得给他提供些好处。 而这边沈岳和林征离开了学堂的院子,往家里走。 “三哥觉得会是谁委托的范老先生?”沈岳开了口。 林征摇头道:“虽然穆林那小子骗了我们许多,身份成谜,但觉得不会是他。” 若是穆林,那小子早就会写信跟他们炫耀自己的功劳了。 沈岳知道大舅子的潜台词,想了想,他道:“不是穆林,那……” “会不会是小叔?”两人异口同声。 但相视了一眼后,都觉得这可能好像不大,将眼睛转向他处,林征叹了口气:“若是小叔有这能耐,他这么些年来也不会连封信都没寄来过。” 沈岳道:“确实如此。” 按林征描述的,小叔必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若是真的脱了险,有所成,怎么可能会不联系家里人? 两个人都有些想不通,只好揭过这个话题,聊起了先前计划的,在麦季结束后,请戏班子和说书先生来唱戏、说书,清洗他家坏名声的事情。 “卢秀才已经改好了戏本子,明儿个周路会去县里把戏本子给他同窗送去。”林征说了一下进度。 “行,若是还有其他问题的话就跟我说,咱们争取早些把这出戏唱出来。”沈岳道。 林征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纠结的问题:“将宋氏改了性别放到戏本子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因为出了宋氏这么个意外,沈岳又重新改了戏本子后面的故事桥段。 他将小哥儿状告行商的仇家,为主子行商报仇的事,改成了小哥儿为自家主子寻求公道的过程中,饿晕在路上,被恰巧路过的行商仇敌的儿子英雄救美。 而小哥儿不知男子身份,在对方的询问下,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知了男子。男子才知道自家父亲竟如此不堪,他极为同情那些从土匪窝里逃出来的哥儿和妇人们,同时又佩服行商的仁义和小哥儿的忠义,决定回家劝说自己的父亲回头是岸,及时收手。 但他父亲表面上答应了他,背后却不仅不知悔改,还派人狙杀小哥儿。 男子意外得知父 亲的计划,紧急赶到小哥儿处,冒死救下了小哥儿。 自此,男子也知道自己父亲是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了,无奈之下,痛定思痛,选择了大义灭亲,护着哥儿到了县衙,并一起将自己的父亲告到了县太爷处。 县太爷英明果断,判案如神,最终还了行商清白,同时有感于哥儿的忠义之心以及男子的正直大义,做主为两人配了婚,成就一段好事。 沈岳当初叫水蓝去挑拨宋行和孟春之间的关系,并说宋知礼已经用孟春这个女人害了好多人,不仅害得宋行丢了一份工作,还心狠手辣害得亲闺女宋氏被夫婿休弃。说宋知礼不除,只会继续干坏事儿,宋行身为读书人就应该大义直言,为受害人伸张正义,怂恿宋行去找宋知礼算账。 沈岳原本是想看宋行和宋知礼狗咬狗,谁知道宋行是心胸狭窄、记仇,但也怂的很,不敢自己干,反而找到了宋氏,添油加醋将知道的事情讲给了宋氏听。 宋氏一听事情因果,差点儿没气晕厥过去,直接就把她亲爹给告到了衙门。 因为宋氏插了这么一脚,沈岳为了效果,只好把她加上。 “三哥,我知道你不想把她牵扯进咱家挽回名声的事情当中。”沈岳道:“一个是你心软,另一个可能是你不想在她那里占一点儿便宜。” 林征眉头一皱:“我……” “行啦!”沈岳摆了摆手:“你可以嘴硬,但我还是了解你的。” 林征顿时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沈岳脸皮厚,根本不怕他的眼神,边走,边继续道:“第一,你心软,但你觉得她状告了自己的父亲后,还能在沙河县生存下去吗?” 林征一怔,说不出来话了。 沈岳道:“世间男子若是做这个事情,操作得当,面上肯定会获得一个好名声,她一个女子,世人对她远不会那么宽容,此事了,现夫家绝对不会留她,她若是想在沙河县生存下去,必须得找个保护她的好夫婿,但那样的男子……你觉得还会有吗?” 成婚三次,和离一次,被休两次,名声全坏了。 谁家男子都不会再娶她了! 林征怔怔的,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这又是何必呢。” 沈岳看大舅子这个神 色,想了想,没有说第二条,而是道:“所以,现如今虽说是为咱自家挽回名声,但加上她,通过戏文,向人们讲述宋知礼有多坏,做了多少坏事,以及歌颂她大义灭亲的行为,可以让人们对她稍微宽容些。” “不然……”他道:“她一个女人肯定是没法在沙河县生存下去了。” 沈岳不知道宋氏为什么突然状告宋知礼,但这个女人省了他们的事儿,他还是乐意帮她一把的。 事情讲到这里,两个人便没什么话可说了,一路无话地回到了宅子里。 平静地吃过晚饭,帮着豆芽菜洗漱过后,夫夫两个一起坐在了床上。 “相公,小草那事儿怎么样了呀?”林元眨着眼睛,一脸好奇,“那老头儿是什么来路?” 他饭桌上都想问了,但一直憋着,小草的这种事儿可不能叫娘和大嫂知道了。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倒也没瞒他。 一边给他揉腿,一边把老头儿那边发生的事告知了他,同时也说了自己的疑问。 林元听了,想了想,一下子翻了个身,激动地给出一个非常肯定猜测:“委托人绝对是小叔。” 他说的太肯定了,沈岳都愣了:“你怎么确定是小叔?” “你想啊!”林元兴奋地跟他比划:“咱家除了穆林和失踪的小叔,也没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若不是穆林干的,除了小叔,还能有谁?” 沈岳:“……” 好像也是哦! “但若是小叔,他人都委托过来了,怎么连封信都没写?”沈岳提出了他和林征同样的疑问,“而且,有这能耐探听到咱家的情况,逼着一个进士过来当一个蒙学的先生,必不会是不自由的,为什么一直没联系家里?” 林元猜测道:“……可能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叫他不能亲自回来,也不能写信回来吧?” 沈岳:“……好吧。” 这话真的是把话题给堵死了。 但林元丝毫不觉得有问题,他眼睛骨碌碌一转:“你说那老头儿窝着不想走了,是不是?” 沈岳没料到他突然转移话题,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怎么了,你难道有办法?” 林元摇了摇头,眯着眼不怀好意道:“不,既然他不想走,还那么厉害,我们也没必要硬赶着人走,毕竟,这也是一棵粗壮无比的摇钱树呀。” 沈岳惊讶:“摇钱树?你要用他赚钱?” “嘿嘿。”林元坏笑,得意洋洋道:“是滴咯,他既然想赖着不走,那就物尽其用咯。” 沈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1 23:58:01~2020-06-22 23: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火、难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45、晋江独家 沈岳刚开始还不懂豆芽菜是个什么意思。 五月底, 李掌柜来拉油纸伞和扇子的时候, 沈岳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那个时候,沈岳正在沈园里, 组织着林家的租户们一起收粮。 麦子已经收完了, 沈岳为了给林家那些种花的租户们提供方便,事先放出了林家村以市价收购粮食的消息, 然后组织着租户们,在沈园里集中收购十里八乡拉来的粮食。 沈岳坐在桌子后,一边算账,一边道:“现在粮价便宜, 你们估摸着自家一年的口粮是多少,多买一些存在家里。” “一年?”林九笑着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下一季, 沈哥还不打算种粮食吗?” 在场的男人们立马伸长了脑袋, 好奇地看着沈岳。 “良田继续种粮食。”沈岳放下笔, 看着大家:“荒地肥力不足, 今年春的油菜收成大家就能看出来,若是继续种粮食,肯定是填不饱肚子的。” 油菜相比其他粮食作物, 算是比较好拾掇的了, 正常一亩地能产400斤,荒地的一亩地算下来才产了一百多斤,这还是不停地堆肥、施肥、浇水、拔草,才有这么个产量。 林家田租要的少, 还提供种子,就这么个产量,卖的银子,也是不够租户们吃饭的。 柳氏当家的道:“确实如此,荒地地薄,没个三五年精心拾掇,地力是起不来的。” 虽是这么说,但他脸上丝毫不见哀愁,反而笑着道:“反正我们相信村长,村长叫我们种啥我们种啥,跟着村长有肉吃。” 院子里的三四个男人顿时大笑。 沈岳笑骂道:“你们可别净给我带高帽子,自己勤快点儿,别成天赖着媳妇给你们赚家用,不嫌丢人。” “哎,沈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林九立马拍桌子嚷嚷:“你咋不看看各家媳妇都是谁带着赚钱的,元哥儿、张嫂子还有林婶子,都是有能耐的;可我们一群大老爷们,连个带的人都没有,我们也想赚银子,把家里的娘们比下去呀。” “就是,就是!现在家里是能填饱肚子了,但收入大都是媳妇赚的,我们看着着急,也想在家里挺直腰杆子啊。” 男人们起哄道:“村长 ,你身为村里最厉害的人物,是不是要让我们男人长长脸啊。” 沈岳站起身就要去揍他们,“你们一个个的自己不主动,还怪上我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男人们顿时大笑,忙闪身躲开:“不敢不敢!” 一通笑闹后,沈岳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椅子上又坐了下来。 林九先前跟着沈岳跑商,年前又积极响应沈岳的号召,拿出银钱捐给了村里,没过多久就又拿着丰厚的聘礼娶了一房好人家的媳妇,村里的男人们大约猜到他跟着沈岳发了,都打心眼里的羡慕。 因此今儿个本是没林九什么事儿的,他也被男人们扯了过来,想把这个话题提起来。 沈岳哪里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但现在豆芽菜怀着身孕,家里事情又多,他也没有精力去搞别的,并不想给人以承诺。 于是,他道:“女人和哥儿们赚家用的时候,地里的活儿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得好好拾掇起来,不能媳妇顾不上,你们就把地给荒了。” 柳氏当家的一看村长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咱都不是偷懒耍滑的,哪里会叫地荒了的,只是想趁着麦子收完的这段时间,赚些银钱。” “是啊。”男人们都跟着道。 沈岳却不为所动:“地里的活儿干好了,收入不会比妇人们少。” 男人们先前都是种粮食的,现在种了花,这东西只能看,不能吃,所以心里都吊着呢,就怕最后啥没啥。 但这话又不能跟沈岳说,因此脸色都有些讪讪的。 沈岳一看他们的表现,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接着说道:“现在草肥的很,你们没事儿的话,就去割些草,和油菜杆子、麦秸秆混在一起,堆些肥,等秋天的时候也可以往地里多施些肥。” 他道:“种向日葵的得抓紧了,下个月幼苗长高,就得施第二次肥了。种薰衣草的,现在花逐渐都开了,你们还在这里跟我磨叽,不好好拾掇,等下个月或下下个月收花的时候,你们拿什么卖钱?” “你要收花了?”众人惊讶。 “当然,不然叫你们种这些东西,然后喝西北风吗?”沈岳没好气道。 众人顿时大喜。 柳氏当家的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那怎么收呀,什么价钱?” 他家是最早租林家地的,当时只租了十亩,种了油菜,后来林家又买了荒地,他家就又租了十亩,种了薰衣草。 现在薰衣草他带着闺女林琳正小心侍候着,油菜已经收了,拿着林家给的向日葵种子,种上了向日葵。 柳氏在林家帮着制皮蛋,月收入能有一两半银子,家里是不差钱的,但农人最关心的还是田里的收入问题。 沈岳道:“你们先好好拾掇,价钱到时候会公布的,反正不会比上一季油菜收入少。” 荒地的油菜收入虽远不如良田的,但一百多斤油菜籽,只用缴一成田租,还不用交田税,收入实际上也就比先前租林盛良田的时候,少了几十斤。 各租户家里又有女人或哥儿在林家挣钱,填饱肚子是一点儿都没问题,甚至手里还攒了些小钱。 于是大家都不纠结了,忙兴奋地表态道:“我们一定会好好把地种好的。” 沈岳笑了笑:“那就行。”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沈岳见暂时没人拉粮食过来,便交代他们等有人来卖粮了,再叫他过来,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等沈岳走了,林九就也站起了身:“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通知其他家,叫他们明儿个来在这里值班。” 租了林家荒地的租户们大部分都需要买粮,沈岳为了不浪费人力,就叫要买粮的一家抽出一人来,总共凑了二十八人。 他给这二十多个人排了班,两三人一组,一天一组地轮着来看守沈园的收粮摊位,等外村的人来卖粮。 若是当天收的粮够他们值班的几家需要的量,当天就让他们把粮分了,结账拉走。 若是不够,就全堆在沈园的仓库里,等后续凑够了,再给他们分。 沈岳就是帮着算算账,卸粮、装仓库、拉粮都是这些人干。 当然,通知人来值班守粮摊的事儿也不是他来干,全交给了林九、林和这些沈岳组成的村协会的成员们来干。 大家都还干的挺起劲。 男人们赶紧对林九为他们跑这一趟表示了感谢。 林九摆了摆手,表示这都不算啥,然后背着手,美滋滋地离开了沈园。 沈岳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其他人都在忙,他打了 声招呼,就去客厅里找李掌柜和自家媳妇。 “你这个想法……跟沈小哥说过了吗?” 刚走到门口,沈岳就听到了李掌柜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然后是他媳妇豆芽菜语气轻快地回答:“我想给相公一个惊喜,所以还没跟他说。” “我觉得你还是要跟沈小哥说一下,生意上的事,最好还是男人来做主。”李掌柜显然不赞同他的做法。 “相公会让我做主的,李掌柜放心吧。”豆芽菜不以为意,“你看看价钱如何?” “哎,我觉得还是让沈小哥做主好!”李掌柜不同意。 “相公……” “我不在,元元做主就好了。”沈岳一脸笑意地走进了屋子,无奈地看着自家媳妇:“你想给我什么惊喜?” “相公,你回来啦?”林元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兴道:“我想改一改和李掌柜的合作模式,正在和他商量呢。” 沈岳吓了一跳,赶紧走到他跟前,摸摸他脑袋,念叨他:“你小心些。” 林元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沈岳瞪了他一眼,然后拉着他一同坐下,这才看向李掌柜:“什么模式?只要不损害你我的利益,我觉得都可以试试。” 他这话一出,李掌柜就知道改变合作模式板上钉钉了,只好复述了一遍林元说的新合作模式。 原来林元知道范林是个厉害的进士之后,就打上了他作品的主意。 有钱人最爱附庸风雅,老头儿既然这么厉害,作品在有钱人那里肯定非常值钱。 那按照先前一把油纸伞卖一百二十文,一把纸扇卖五十文,根本就暴殄天物了。 他们完全可以把老头儿绘的油纸伞和纸扇摘出来,单独高价售卖。 李掌柜道:“林小哥儿的意思是,范老先生的作品由我代卖,价钱五两银子起步,给我一成的提成。” 林元补充:“李掌柜从我们这里进的油纸伞,通常一把可以赚三百八十文。若是怕高价卖不出去,赔到手里,我们也可以直接给他三百八十文的代卖费,风险由我们自己来承担。” 沈岳嘴角一抽,豆芽菜这是真打算靠着老头儿赚钱了? 而且……考虑的也太全面了吧。 咳了一声,他一脸 正经地道:“元元提出的这两种合作模式,既没有伤害你的利益,也没伤害我家的利益,我看不错。李掌柜难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李掌柜顿了一下,神色有一瞬的纠结,犹豫了一下,他道:“范老先生,他同意吗?” 沈岳挑了挑眉,看向李掌柜:“范老先生参与制作油纸伞和扇子,我家给他付了工钱,他也接受了,自然是同意的。” 李掌柜惊的瞪大了眼睛:“不、不可,哦,不、不会吧?” 他结巴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垂下了眼睛,但刚刚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沈岳和林元全都看到了。 夫夫两个对视了一眼,都不动声色。 李掌柜心虚地瞄了一眼两人,尬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第二种模式吧,我来代卖,你们给我三百八十文的代卖费。” “提成不是更能赚钱?”林元不解。 “哎,人老了,就是想求个稳。”李掌柜笑了笑,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哦。”林元状似同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瞥了一眼自家相公,站起了身来:“那我去叫三哥写契约,我再去核对一遍范老先生的作品目录。” 沈岳想了想:“行吧,你叫小草陪你去。” “行。”林元笑道,也不在这里留了,起身离开了客厅。 只剩两人后,沈岳状似无意地问道:“李掌柜认识范老先生?” 李掌柜愣了一下,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老头子一个没念过几天书的,哪里能认识那样的人物!” 沈岳瞥了一眼他紧抓着椅子肘的手,拿起茶壶,给他续水,淡淡问道:“什么样的人物?” 李掌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沈岳,忽然就笑了:“沈小哥这话问的,肯定是很厉害的人物啊。” 他眨了眨眼睛,笑道:“老头子别的不会,看人却一看一个准,当初一见沈小哥,就是知道沈小哥不同凡人,将来必会有所作为。” 他一副真情实感的模样,叹道:“果不其然,不过两年时间,沈小哥已经坐拥千亩良田,成了林家村的村长,开办学堂,造福乡邻,叫老头子打心眼里佩服,觉得能提前和你合作,真的是老头子的幸运……” 沈岳微微一笑,别有所指:“和李掌柜合作,也是我们林家的幸运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2 23:59:11~2020-06-23 23:1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ey~y、花玖柒秋、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46、晋江独家 李掌柜并没有在林家多留, 签了契约, 拿了货之后,他便匆匆离去了, 连午饭都没吃。 午休的时候, 林元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低声问道:“李掌柜是不是有问题?” 沈岳对豆芽菜的聪明都习以为常了, 但还是觉得惊喜。 他边给豆芽菜打扇,边点了点头:“或许跟委托范老先生的人有关。” “这下可以确定委托人不是穆林了吧?”林元打趣。 李掌柜很早之前就和他们合作了,他和穆林若是一伙的,穆林也不用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找小爹, 最后才找到这里来。 那李掌柜背后的人以及范老先生的委托人,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沈岳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道:“元元聪明, 这是奖励。” 林元脸红, 轻轻地锤了他一下, 嘟哝:“你这明明是占我便宜。” 沈岳臭不要脸地把脸往他嘴边凑:“那你让你占回来吧。” 林元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相公,你什么时候像我一样脸皮这么厚了哇?” 沈岳:“……” 沈岳成功被噎住了,半晌, 无奈地摸摸自家媳妇的脑袋:“行啦, 为了吐槽你相公,连你自己都黑,至于么,赶紧睡吧。” 林元嘿嘿笑, 突然凑近沈岳,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双眼一闭,往他身边凑了凑,美滋滋道:“便宜占回来,可以安心睡啦。” 沈岳顿时哭笑不得,不过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便不再闹腾他。 在他身边轻轻半躺下来,一边打扇,一边望着窗外,思考着些什么。 花了几天时间,林家租户们买够了粮食,沈岳便停下了收粮的动作,开始带着林宝向租户们收田租,同时安排林九、林大树等四人在村里收田税。 “林家村的田税都是收这么早的吗?”刘氏好奇。 她道:“我记得刘家村的田税,基本上到了七八月份才开始收呢。” 陈氏白了她一眼:“林家村和刘家村能一样嘛?早些收了省事儿,村长这么安排,肯定是有原因的。” 陈氏自家手里有三亩地,但她一直眼馋当林家的租户可以跟着林家赚银子,所以二月份的时候,又从林家手里租了两 亩地种薰衣草,成了林家的租户。 这不,麦子一收完,她便马不停蹄地过来,跟着一起做扇子。 林元知道刘氏只是无心地问问,陈氏也是为了维护他家,两人都没坏心思,于是笑眯眯地缓和两人间的气氛:“往年确实是七八月份,不过陈婶子也没说错,今年收的早是有原因的。” 陈氏也只是说说,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原因?” 其他人登时也都伸长了脖子,八卦道:“怎么回事儿?” “弟夫说这一季子收成不错,村里人又都勤奋能干肯吃苦,表现的不错,就想着把上半年的事情都清掉,然后请个戏班子过来,叫大家放松放松,听听戏,庆祝一下收成。” “原来是要请戏班子啦?”妇人和哥儿们顿时激动起来,七嘴八舌地问道:“什么时候?” “是哪出戏?” “会唱多长时间?” “能不能叫亲戚过来听呀?” “会花不少银钱吧?” …… 林元无奈地摆了摆手:“行啦行啦,都安静些。” 人群顿时一静,暗藏兴奋的眼睛全盯紧了林元,想求一个答案。 林元失笑:“不用那么激动……” 他知道村里人没有什么娱乐,大家说不定几年才能看一次戏,好不容易村里要请戏班子,都激动着呢。 他也不卖关子:“大家田税和田租都交完的话,五天后,戏班子就会过来。目前定的是唱三天,但具体的看大家反响,若是喜欢的话,可以让他们唱个五六天……” “喜欢啊!”大家异口同声地尖叫,笑哈哈道:“什么戏都喜欢。” 林元:“……好吧。” 他继续道:“银钱上由村协会出,大家不用担心。” “不过……”他强调了一下:“唱戏那段时间,外村肯定会有很多人过来,大家一定要保持好村子里的卫生和风貌,不能和人起冲突,要和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实在是有事,就私下去找大树哥他们去解决,也不能随意吐痰,往地上撒粪尿、垃圾……” “哎呀,元哥儿,我一个刚来两三个月的,都不会干这些事啦,其他人更是不会了。”刘氏笑道:“你放心吧,到时候大家都会监督着的。” “就是,村子里可是每天都花钱请人打扫的,没得重要的时候,还叫这钱白花了的。”众人一起道。 “好。”林元非常满意大家的态度,笑道:“那几天人肯定多,大家若是想趁机做个小生意的,也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众人一愣,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个机会。 回过神来,顿时大喜。 但…… “我们能做什么生意呀?”陈氏说出了大家的苦恼。 林元给他们出主意:“戏班子到时候会住进我家老宅新盖的房子里,但来往那么多人,不一定都能白天及时回家,你们谁家有房子,到时候可以收拾出来,租出去。” 陈氏羡慕道:“大李氏家新盖的房,倒是方便了。” 其他人也全都羡慕地看着大李氏。 大李氏谦虚道:“哪里,不一定能租出去呢。” 她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除了收麦子那段时间,天天往林家跑,参与制油纸伞。 林和怕她出问题,就跟沈岳求了个人情,叫她妹子兼妯娌小李氏也来林家干活儿赚钱,顺便看着大李氏。 林和林顺两兄弟都是自家有地,没有租林家的地,所以正常他们的媳妇是不能来林家干活儿的。 但大李氏和林家关系好,当初林高氏差点儿被烧死,也是林和林顺两兄弟带着媳妇帮着灭的火,沈岳记得这个情,就应了林和。 现在小李氏听着众人的谈话,也有些羡慕自家刚盖了新房的姐姐了。 于是问林元:“元哥儿,还有其他生意吗?” 林元看着一个个盯着自己,丝毫不动脑的人,有些无奈,但还是出主意:“有住宿,就会要吃饭,但住宿的人肯定不如吃饭的人多,你们谁家要是厨艺好,倒是可以试试看。” “这倒真是个法子!”众人眼睛一亮。 “还可以卖自家产的东西呀。”刘氏笑道:“比如瓜果蔬菜,比如草编、竹编,甚至还有绣品、糖果、零食、小吃摊等等,到时候可以去唱戏的地方摆小摊呀。” “天,你也太厉害了吧。”陈氏顿时对刘氏折服了,排外的心也散了,抓着她的手,开玩笑道:“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和我们的不一样,快叫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扒拉刘氏的脑 袋。 众人顿时大笑起来。 刘氏赶紧跳起来,躲开她的动作,笑骂道:“你给我起开,看了有啥用,又不长你脖子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连陈氏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林元见气氛好,也不打断他们,任他们笑闹。 而林草根本没在意热闹的人群,大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林元,红着脸,抱着他撒娇似的蹭了蹭:“元元,你好厉害呀。” 林元摸摸他的脑袋,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林草眼睛嗖地一亮,然后直接扑进了林元的怀里,嘟哝:“元元,你真好!” 周路收回了看着林草的目光,瞥了一眼专心画画,似是没听到旁边喧闹的林征,提着笔边在伞面上写字,边低声道:“小草和元元的关系可真好。” 林征“嗯”了一下,淡淡道:“他们从小一块长大的。” “小草……”周路顿了一下,好奇道:“他只有对元元,才会这样吗?” “什么样?”林征笔下动作不停,轻轻抬眼扫了一下扑在元元怀里的林草。 笔下动作不由得一顿。 “或许吧。”他道。 记得元元小的时候,身后总是跟着一个拉着他衣袖,安静、乖巧、不爱说话的小不点。 小不点胆子非常小,陌生人稍微大点儿声说话,他都能吓得缩成一团。 据说是因为林家小树生病的那段时间,家里大人们忙着给小树到处求医、看病,忽略了小不点,导致小不点常常一个人待着,被村里的几个坏小孩联合外村的孩子们,以他长得和别的小哥儿不一样,是个小怪物为借口,狠狠地欺负了几次。 具体的细节已经模糊,但小不点自此以后,就落下了个胆小、怕人、不爱说话的毛病。 或许是被欺负的过程中,被元元偶尔救过一两次,再加上两家大哥的关系好,常走动,小不点非常的依赖元元,常跟在他身后当跟屁虫。 元元也是个非常仗义的哥儿,有了小不点这个小伙伴之后,就立马把他保护到了小小的羽翼之下。 为了小伙伴,不仅和村里的同龄人打架,还和外村的坏孩子们干架,甚至为了安抚小伙伴遇见陌生人焦虑、害怕的情绪,还把小伙伴带到他这个大孩子跟前,央求着 他发表保护小不点的宣言,给小伙伴以心理安慰。 那个时候的林征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热血少年,心里正义感爆棚,加上极为疼爱自家弟弟,就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说有他照着,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元元和小不点儿,就来找他,他给两人出气。 那个时候的小不点还没有现在爱脸红、害羞,或许是发现这个不太熟的大哥哥不会伤害自己,还保证会保护自己,心理得到了极大满足,一下子就扑进了大哥哥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最开始,林征必然是无措的,自家弟弟鬼精灵又皮实,日常逗的很了总会哇哇大叫着去追杀他,哪里会扑到他怀里哭,还软软地求抱抱,他热血沸腾的小心脏一下子就软了,抱着小不点儿好一通安慰。 后来除了干活儿和读书,他就带着两个跟屁虫玩,村里的小孩子们惯会看形势,一见两人有大孩子下场护着,就再也没敢去招惹两人。 两三年后,为了专心读书考取功名,他去了镇上学堂,和小不点的接触就少了很多,不过两家关系好,小不点也没跟其他小孩一样忘性大,每次他从学堂回家,都能在家里见到小不点,每次都还能得到一个软软的抱抱。 不过,再后来小不点到了需要大防的年纪,他考上秀才、成婚,焦头烂额地操持着生活,加上能感觉到小不点在躲他、不搭理他,他多次求解无效,只以为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吓到小不点了,就不再强求,相互之间就慢慢地淡了接触和联系。 上次小不点开口叫他三哥,还是十来年里,头一次呢。 之后没过几个时辰,小不点又小心翼翼地送他荷包,叫他知道原来不是他做错了事。 当时他高兴的恍恍惚惚,下意识的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差点没喜极而泣。 他都无悲无喜地过了多少年了,那情绪真的是让他觉得陌生又懵逼,诡异的很。 现在想起来都怀疑当时是不是见鬼了! 当然,回过神来,心里自然是一番无奈和感慨。 因为面对着眼前人,才发现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先前爱抱着他哭唧唧的小不点,莫名其妙地不搭理他了,然后再注意到时,他已经 莫名其妙地突然长大了。 林征回想过往,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不得不感慨,跟小年轻们比,他实际上已经老了。 “小草……他有没有心仪的人?”周路继续低声问道。 林征收回思绪,却没有马上回答,他将笔下的一首诗写完,才停下笔,神情冷淡地说道:“你不应该来问我的。” 周路顿了一下,坚持道:“你不是说他也是你弟弟吗?” 林征瞥他一眼,没吭声。 随意将笔扔在笔冼里,起身离开书桌,在经过周路身后的时候,才低声道:“他的喜好我无权,也不会去干涉,但无论他嫁给谁,或者招了谁当赘婿,有我和元元在,谁都别想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周路梗着脖子:“我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林征看他一眼,这次却没说话,直接走了。 和他们书桌隔了一段距离的范老头抬起眼皮子扫了他们一眼,而后撇了撇嘴:“嘴上说的倒好。” 心里却是一叹,得赶紧写信催那边办事儿了。 不然小草那哥儿想找个好人家都难。 “什么?”一直沉浸于作品中的卢雨终于放下了笔,出了神:“先生刚刚在说什么好?” 范老头儿收回看着周路的目光,却瞪了他一眼,教训道:“继续干,别偷懒!” 笔都没放下过的卢雨:“……” 行吧,听你老人家的还不行吗? 卢雨瞥了一眼愣愣出神的周路,认命地继续干起来。 范老头儿给了卢雨一个满意的眼神,然后就摸着胡子,继续思考该怎么跟那人谈条件。 而林元和林草则头对头,一脸兴奋地叽叽咕咕着他们的赚钱小计划。 初夏的风吹过,林家院子里,风光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3 23:16:06~2020-06-24 17:3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要吃糖 50瓶;左岩 2瓶;梅兰竹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47、晋江独家 六月初一, 林家学堂开学。 如沈岳、林元夫夫所料的那样, 当天有许多外村的人家领着孩子过来,却不是来上课的, 而是来退学的。 “家里也忙,娃娃就算小也是个劳动力,能搭把手。” “不是不想让孩子在林家学堂读书, 实在是一年一两银子的束修,家里承担不起啊。” “读书识字没什么用,还不如早早下地干活,攒些银钱娶个媳妇。” “哎,你看着娃娃实际上也才上了一个多月的课,先前交的束修, 能不能退一些啊。” “先前别的村子里的娃娃就给退了,我们这也给退了吧?” …… 沈家村人挤在学堂门口,七嘴八舌地朝沈岳嚷嚷, 孩子们则都躲在大人身后,眼神闪烁。 沈家村村长面露窘迫,无奈道:“哎,劝了好久了, 都不听……” “没关系。”沈岳面色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看向众人:“现在学堂正在上课, 你们不要挤在这里,跟我去沈园,我给你们算账, 退束修。” 林高氏都要气炸了:“退什么退?束修交了之后,哪有退的?” “娃娃才上了一个多月课,字都没写会,一两银子的束修,你说不退就不退,你怎么不上天呢你!”一个妇人大声道。 “不会是沾染了土匪窝里的习性吧?”有人阴阳怪气,撇着嘴道:“那别的方面,是不是也沾染上了?” “还真是有可能。”有人啧啧出声:“所以还是要早点儿带孩子离开的好。” “林秀才虽然回来了,但那案子还没结束吧?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教书了?” …… 沈家村人越说越起劲,连最开始的和气都懒得装了,一顿夹枪带棒,气的林高氏差点儿没晕厥过去。 沈村长脸黑成了锅底,没想到早早答应他说会好好谈的村里人会这么嘴碎,大吼了一声:“你们给我住嘴!想要束修,就都给我安静点儿。” 沈家村人翻了个白眼,考虑到村长的威望,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话了。 只不过这一下子彻底不装了,几十双眼睛不停地在下人和沈岳、林高氏之间打转,神情鄙夷。 林高氏脸涨得通红,气的直打哆嗦 :“你们……” 沈岳摁住了她的肩膀,制止了她的话语,低声道:“娘,你先回去吧,元元早上吐的厉害,早饭也没吃好,你回去帮我看看他,叫王大娘给他做些小点心填补一下。” 林高氏知道沈岳已经做了决定,不能在人前有损他的威望,胸脯快速地起伏了几下,眼睛扫过沈家村人,最后一扭头,恨恨地走了。 沈岳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如坐针毡、满脸惶恐的三个下人,也把他们打发走:“你们把车推回去,去找夫人,说沈家村的孩子们要退学,需要二三十两银子。再去把笔墨纸砚以及入学登记册准备一下,去沈园等着我。” 学堂开学,学堂的几个先生就得去坐班教书了,再去林家宅子里绘制伞面、扇面就不方便了。 因此大早上的,沈岳、林高氏就带着下人,把糊好了皮纸的两车油纸伞和扇子给运到先生宿舍,给几个先生分了分,方便他们有空的时候赚些外快。 谁知道刚出学堂院子的大门,就被沈村长带着一群沈家村人给挡住了路。 然后就发生了上面不愉快的事情。 沈岳吩咐完之后,下人们顿时如释重负,忙推着车,一溜小跑着,分头去了林家新宅和沈园。 沈岳见人都走了,便抬起脚往沈园走去,神情平静道::“大家跟我去沈园吧。” “哎,都是些目光短浅的。”沈家村村长和沈岳并排走着,无奈地叹了口气,惋惜道:“多好的读书机会呀。” 沈岳此时此刻情绪非常稳定,甚至还出声安慰了他:“没什么的,不在林家学堂读,也可以去镇上学堂读,只要有心思,总是能成才的。” “那束修,能一样吗?”沈村长头疼。 这次沈岳没吭声。 束修当然不一样,镇上的三分之一罢了。 甚至哥儿的束修,也才只有镇上学堂的五分之一。 林家在这个学堂里补贴了不少银子,又减束修,又设立奖学金,还免费代加工午饭,给学生们提供免费的汤水,种种举措,虽说是为了搏个好名声,但未尝不是为了给这些小乡村的孩子们提供机会,给乡邻们提供方便、减轻负担。 但人若是不知足,不知感恩,这些就没必要提供给他们了 。 沈岳知道先前宋行爆出林家下人全是土匪窝里被糟蹋过的人时,林家名声被传的非常臭,为此其他村子的人都把孩子接走了,沈家村人却没有,是沈村长在压着沈家村人。 但这次林征被牵扯到宋氏状告宋知礼的案子时,他压不住了。 沈岳知道他是个明白人,不过明白人的数量终究是太少了。 他没回话,沈村长就知道他心里是有疙瘩的,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我们对不住你林家了。只希望他们回去不会后悔。” 顿了一下,他又道:“虽然老头子知道自己说这话有点儿死皮赖脸,但还是希望若是他们后悔了,林家学堂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老头子眉头皱在一起,整张脸都有些愁苦。 说实在话,去年冬天在县城里聚会的时候,沈岳见了不少乡绅、地主,但沈家村这个村长却是个非常少见的。 别的村长都富态且倨傲,只有他身材干瘦,穿着普通,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平易近人的很。 他是第一个向沈岳表达善意的地主,沈岳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加上之前护着沈宴,强势将沈宴他娘吴氏给处置了,沈岳对他观感更好了。 不过观感和印象再好,沈岳也是要维护自己脸面的。 不然,以后谁都可以踩他一脚了。 他微微一笑:“只要是愿意在林家学堂读书,学堂都是欢迎的,无所谓机会不机会的。” “不过……”他道:“学堂收的束修低是为了方便乡邻,本就不赚钱,反而要贴不少银子进去。这次之后,学堂打算重新整改一番,为给学生们提供更好的教育服务,以后林家学堂收外边的学生的时候,束修会最低五两起步。” 沈村长惊愕:“五两?” 沈岳点了点头,还不待说话,身后的人群里就传来了讽刺的话语:“五两?你家咋不去当土匪,去抢呢?” “就是,一两大家都不愿意让孩子来,你还五两?”有人嗤笑:“真以为你家这学堂是金窝银窝啊。” “嗤,别说的我们会后悔似的,这学堂除了林家村自己人,你看还有人来不?”沈家村人满脸不屑。 “还五两?等着以后去喝西北风吧。” 沈村长整个人都是懵 的,但一听村里人讲话,快气死了,怒道:“你们都给我住嘴,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沈家村人安静了,不过看着沈岳的表情更不屑了。 沈村长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连连叹气:“唉。” 这一下子真的是把人给彻底得罪死了。 沈岳面色都没变,反而笑了一下:“沈村长也不必如此。” “镇上学堂、县里学堂、府城学堂,学堂到处都是,各个都还不错,林家学堂跟他们相比,终归还需要进步。” 说到这里,沈家村村长就知道一切都改变不了了。 很明显,林家学堂以后不会再向附近的十里八乡提供任何便利了。 甚至,林家村以后都不会为别村提供机会了。 他本来还想问问林家村请戏班子唱戏的事情,这下是开不了口了。 沈岳的尾光一直在注意着老头儿,发现他欲言又止之后,倒也没有视而不见,开门见山道:“沈村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村长怔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豁出脸道:“我是想问问林家村请人唱戏的事情……” “哦?”沈岳挑了挑眉:“沈家村也想请戏班子吗?” “不、不是!”沈村长尴尬的无地自容,吞吞/吐吐道:“我想问问在林家村卖东西的事情。” 原本还一脸不屑的沈家村人,瞬间收回了表情,大咧咧开口道:“我们想到时候在林家村做些小生意。” 沈岳心里嗤笑了一声,面上淡淡道:“戏台会搭在村里的广场上,到时候会在四周都会设置摊位,观众席后面的摊位林家村人已经订了,其他三面的摊位目前还有些位置没有订出去,沈家村人若是想订的话,一会儿事情办完,可以去现场看看,挑选挑选。” “不过附近几个村子里天天有人过来预订位置,大家若是想订的话,还是要快点儿,不然过不了两天,就没空位置了。” “订?”有人发现了重点,“这摊位难道是要钱的?” “你这是什么话,镇上的摊位也是要银子的啊。”沈村长呵斥。 说话的那人顿时讪讪的,不过还是开口道:“林家村的摊位又怎么和镇上的摊位比?” 但这次没人应和他,其他沈家村人关注的是:“摊位 多大?订一个位置要多少铜板?” “位置不同,价格也不同,不过摊位大小都是一样的,感兴趣的话可以到实地去看看。至于价格?”沈岳嘴角冷笑一闪而过:“最低一百文一天。” “一百文?”众人惊讶,连沈村长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挖了挖耳朵,不过回头看村里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己一点儿都没听错。 “具体的到时候再说,大家先排好队,按顺序来给大家退钱。” 众人一愣,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进了沈园的大门,而沈岳已经在前面摆的书桌后坐了下来。 这一退钱、办理退学手续,就是一整天。 沈岳连午饭和晚饭都是下人送到沈园里,在沈园里吃的。 晚上回到房间时,他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了。 林元今儿个身体一直不舒服,所以就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见相公神色疲惫,沾了枕头就睡,心里极为心疼,同时又很愤怒。 他暗暗咬牙。 一定会叫那些人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4 17:33:47~2020-06-25 23:5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要吃糖 54瓶;q 10瓶;花玖柒秋、清心 5瓶;小三黑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48、晋江独家 转眼时间就到了六月初六, 林家村人集体欢腾的日子。 一大早天还没亮, 林大树、林九等人就凑到沈园,开了个小会, 最后一次确认了一下各自的分工。 戏班子在林家老宅新盖的房子里住,林和家在林家老宅隔壁,所以沈岳就把接待戏班子的事情交给了他带的那队人。 林九及其朋友都是身强体壮、性格活络的小伙子, 沈岳就叫他们从村里报名参与此次活动的人中选了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分两组进行巡逻,检查现场及村道的卫生状况,维护现场秩序,解决突发事件。 林大树性子豪爽,人缘好, 综合协调能力强又有大局观,现场总指挥就交给了他。 “前两天我会去现场,后面我会待在沈园, 有事的话就叫人来找我。”沈岳道。 “好。”几人都没有问题。 谈完了正经事,沈岳就让人都走了。 别的人可能不急,但林和不止接待戏班子,他家可是承包了戏班子的伙食的, 大李氏怀孕,家里只有他弟弟林顺、弟媳小李氏以及丈母娘在, 人少,他得回去搭把手,之后还得带着人去戏台上准备, 时间紧的很。 人都匆匆忙忙的走了,沈岳就离开沈园,回了家。 家里张氏和林高氏也在忙着,婆媳俩正在院子里,检查今儿个摆摊要卖的东西,乐呵呵的。 沈岳走到旁边揽住豆芽菜,笑道:“你俩制油纸伞,一天下来赚的银钱不比摆摊卖的多多少倍去了,干什么这么费事要去摆摊?” “你懂什么?”林元立马白了他一眼:“制油纸伞能和摆摊一样?” “就是,摆摊多热闹呀!”张氏和林高氏同时白他:“大家都爱看戏,边摆摊赚钱边看戏多热闹高兴啊,像你这样不乐意去的,才少见呢。” 林宝从起床就一直蔫蔫的,闻言眼睛一亮,立马扑过来抱住沈岳的腿,央求道:“叔叔,你不爱看戏,我爱呀,要不你去替我上课,我去听半天的戏,好不好呀?” “不好!”林征过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训斥道:“赶紧洗漱去,洗漱完就先吃饭,一会儿都开始早读了,你还在这里磨蹭。” 林宝立马又蔫了下去 ,可怜兮兮地看着林元:“小叔,人家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好烦呀!”他气哼哼地跺了下小脚,不开心道:“人家也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呀。” “哦。”林元无所谓地撇了撇嘴:“想去看戏就去看戏呗。” 林宝眼睛瞬间亮成了灯笼,只是他小叔下一句话就将他打回了原形:“不过提前说一下,去了之后,奖学金没了哦。” 林宝:“……” 最终林宝小朋友还是为了金钱屈服了,憋闷地洗漱、吃饭,然后哭唧唧地去上学了。 当然,到了学堂里,看着大部分跟他一样愁眉苦脸的小伙伴们时,他的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反正过不了几天就要休沐了,到时候也可以去看戏。 哼! 抱着他这个想法的小屁孩们数量不少,因此大家短暂地不高兴了一会儿,便拿出书,用功地背诵起来。 学堂现在只有四十来个学生,包括小子、哥儿和丫头,全都是林家村自己村里的孩子。 沈岳为了省事儿,直接就让他们坐在一个班了。 也就是说,实际上只需要一个先生就可以了。 卢雨家小都带过来了,周路独身一人在沙河县,范老头儿受委托而来,三人都不愿意离开林家学堂。 为了不浪费资源,也为了不惹得大家都不高兴,沈岳没辞退任何人,直接给周路、卢雨两人排了班,一人教半个月,剩下的时间,则跟着范老头学习。 范老头儿进士出身,教举人都绰绰有余了,教几个秀才手到擒来,更是不在话下,自然不反对,于是日常林家学堂就分了两个班。 一个是林家村孩子们的蒙学,由卢雨、周路来教,另一个就是范老头儿的班,教秀才的,周路、卢雨、林征三个都跟着他学。 当然,从一群孩子的先生变为进士的学生,且教课的时间也变了,卢雨、周路的薪资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两人日常绘伞面、绘扇面,收入不比当先生差多少。 因此,都欣喜若狂,暗忖幸好当初来应聘先生的同时,更不愿离开林家学堂了。 吃过饭之后,天才亮不久,林征去上课,张氏、林高氏推着小车,车上放着小板凳和一些货物,出发去了 村中心的小广场。 沈岳看着频频探头往外看的豆芽菜,不由得失笑:“就这么想去吗?” “嗯嗯。”林元赶紧点头,眨着眼睛,可怜巴巴道:“我都好多年没看过戏了呢?” 他其实是想知道会有多少人来看戏,以及这戏唱完,大家是个什么反应。 毕竟最开始排这出戏,也是为了洗刷林家头上的污名。 现在外村的孩子都从林家学堂退学了,大部分家长们没了忌讳,连装都不装了,开始明目张胆地拿污名来到处传林家的坏话。 他心里急的不行,就更想知道结果了。 “行了,现在戏还没开始,你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儿陪你过去。”沈岳摸摸他的脑袋。 “你不是不感兴趣嘛?”林元疑惑,咕哝道:“要是不想去,我带个下人,自个儿过去就行啦。” “小草在那里摆摊,我去了就坐在他旁边,不会乱跑的。” 沈岳确实不怎么感兴趣。 上一世文娱资源那么丰富,他都不爱看,一个不大的戏班子排的戏,戏本内容还是他写的,他就更没啥兴趣了。 不过第一天,他肯定要去转转的。 一个是去台上走个流程,发个官方套路的言,另一个就是看看其他几个人做事情怎么样,以及以后办这种活动还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村子里从来没举办过这种活动,林元也不晓得流程,不过见自家相公终于动了凑热闹的心,也没再纠结,非常高兴地道:“行,我等你。” 沈岳也没让他等太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放下手中的账本,叫了小六去把马车驾过来,夫夫两个一同乘坐马车,往村子里去。 然后就发现,别村通往林家村的路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群人。 有成群结队坐着牛车的,也有三五成群步行的,还有用扁担挑了箩筐,箩筐中坐着黑不溜秋的小娃娃的,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热切的笑容,在不停地说说笑笑。 林元探头看着窗外的人,一脸惊叹:“好多人!” “第一天人多也正常,估计唱个两三天,人就没那么多了。”沈岳扫了一眼车窗外。 异世人民对热闹的参与度确实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看着路上挑着货物的人,沈岳想了想 ,对前面驾车的小六交代了一句。 等两人到了村里小广场,才发现路上的人根本不算什么,广场里人山人海,比肩接踵,除了原先划出来的摊位以及观众区,剩下的地方全站满了人。 沈岳护着林元,穿过人群,在正对着戏台的地方找到了脸色发白,表情紧张的林草。 “元元!”一见林元,林草就发出了救命似的尖叫,成功在小范围内,让大家都安静了一瞬。 “哎,我来啦来啦。”林元笑嘻嘻地冲他打了招呼,然后又冲他旁边喊了声:“大嫂,娘!” 张氏和林高氏眉头微蹙:“你怎么来了?” 不过见现在人多,也不好再继续念叨,就起身,想把他接到身边。 只是动作才做了一半,林草就跳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扶住林元:“元元,和我坐吧,我拿了椅子过来。” “行。”林元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然后回过头看着沈岳道:“相公,你去忙吧,我就在这里,不会乱跑的。” 沈岳皱眉看了眼挤来挤去的人群,扶着他往摊位后走,交代他:“你和小草、娘、大嫂他们待在这儿,一会儿我就过来接你。” “好。”林元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也有些担心自己出意外,捂着腹部,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下了。 沈岳把手里的水壶给他,又叮嘱了林草、张氏、林高氏照顾他,这才转身离开。 挤出人群,刚要去找林九,林九就带着一队人跑了过来。 “沈哥,你在这里啊!我们找了好久呢。”林九热的擦了把汗:“人太多了,人挤进去就不见影了。” 他这一句话,瞬间提醒了沈岳一件事。 “这会儿叫四个人去村路口守着。” 林九擦汗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沈岳瞥了一眼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的孩子:“怕有扒手,还有拐子。” “不会吧?”林九惊呼。 但一看这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人的状况,瞬间知道沈岳不是多想了。 他赶紧对身后的人道:“林十,你去问问先前报名,但没被选上的人,看他们谁想去路口守着,发现异常就赶紧上报。” “好。”林十转身就要走。 “慢着。”沈岳制止了他的动作,看着林九道 :“广场上摊位已经全占满了,但刚刚在路上,见到一些人还挑着货往这里赶,我刚刚叫小六在北边守着,但肯定是不够的,你再叫几人,去东南西三个路口守着,想来做生意的,一人收十文钱,不想交钱的,就不要让他进村子了。” “另外,就算交了十文钱,也不能叫他们进了广场。”沈岳道:“广场是给林家村人做生意赚钱的地方,不交够一百文的摊位费,就不能让他们进去抢生意。” 林九眼睛瞪的老大,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吸了吸鼻子,“好!” “都听到了吗?”他拐头问身后的五个村里人。 “听到了!”大家心中热血沸腾。 这个村长真的太好了,什么都为林家村人考虑。 “听到了就赶紧去办。”林九吼道。 “是。”林十响亮应答,然后也不耽搁,麻溜地去办事儿了。 和林九又交代了几句要维护好广场的秩序,沈岳就离开了,去了后台,准备发言。 “你这把伞是三哥新绘制的吧?”林元坐在椅子上,打量林草怀里抱的那把油纸伞。 伞面褶皱上,哥儿额间的红色印记非常显眼。 “嗯。给三哥荷包的时候,他送给我的。”林草红着脸,有些小骄傲:“可好看了呢。” “噗嗤!”林元喷笑,捏着他的脸蛋,打趣道:“哪有自己夸自己好看的,小草的脸皮什么时候也这么厚啦?我要看看。” 林草的脸更红了,但也没挣扎,任林元捏着,害羞地小声咕哝:“我是说油纸伞好看呀。” “什么好看?”两人声音小,旁边的张氏没听到,笑着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 “没、没什么!”林草吓了一跳,赶紧把伞往身后藏。 林元以为他胆子小,又吓到了,哭笑不得地捏他:“大嫂跟你说个话,又不会抢你的伞,你怎么吓成这样?” “哎,小草已经不错啦。”林高氏为林草说话:“早上我们来,他就已经在了,当时几乎没啥人,他一个人就把摊子铺起来了呢。” 林元觉得有些奇怪,他娘怎么会说起小草的好话了? 不过夸自家小伙伴总是不错,于是他笑道:“那确实厉害啦。” 林草眼睛蹭地一亮,抱着 油纸伞的手紧了紧,然后嘴一抿,给了林元和林高氏一个大大的微笑。 林高氏看着林草漂亮年轻又乖顺的模样,心里真是一万个满意。 她打算,等这戏唱完,就去催一催那不动如山的小三,可别叫这么好的哥儿,被人给抢走了。 几人也没聊几句,很快的就有人上两个摊子上问油纸伞和扇子的价钱了。 之后除了台上唱戏的阶段,他们就没闲下来过。 当然,油纸伞价格那么贵,没多少人买,但架不住来问的人多。 沈岳从台上下来后,见豆芽菜听戏听的津津有味,就没直接将他带走,而是一同在摊位后面坐下,陪他听戏。 中午戏散场的时候,林和带着戏班子的人去吃饭。 村里几家打算在这段时间里做食宿生意的,立马上到台子上,开始引着想吃饭休息的人跟他们走。 当然,也有带了干粮,不想去花大钱吃饭的,就围到了刘氏等人的大铁锅前,拿着干粮,喝着一文钱一大碗的西红柿蛋汤,来填饱肚子。 刘氏带着一群跟她一样,从刘家村迁过来,暂时租住在林六婶家老宅的人,忙的热火朝天。 生意异常火爆。 “她好能赚钱呀。”林草吃着林六婶送来的饭,看着角落里忙活的刘氏等人,非常钦佩。 “嗯。”林元赞同,而后夸道:“六婶做饭好好吃呀。” “我做饭也好吃,以后给你做。”林草立马挺起胸脯,眼睛偷偷瞄了一下林高氏,发现林高氏正在冲他笑,心里一下子就充满了干劲。 “行。”林元没发现小伙伴的动作,他吃的超满意,觉得小伙伴也超贴心,笑眯眯道:“小草,要不你以后就跟我们家得了,我家养你。” 林草瞬间羞红了脸,在心里悄悄回答:“好。” 嘴上却抿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把脑袋扎进了碗里,不敢再看人了。 沈岳无奈地给豆芽菜擦了擦嘴上的油印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好好吃饭。” 豆芽菜看戏看入了迷,坐在位置上半天都没挪窝,戏散了,好不容易要动了,林六婶又过来送了饭。 大饭盒里装了五人份的饭菜,很明显包括了张氏、林高氏、豆芽菜和他四人的。 林六婶做事太过周 全,沈岳也没好带人离开。 林元脸红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注意动作,小声嘟哝道:“别人都在看着呢。” 沈岳扫了一圈,果然有几个陌生的妇人在偷偷笑他们,顿时有些尴尬,不过他向来能装,轻轻咳了一声:“好好吃饭,一会儿跟我回去休息,下午再来。” 林元没想到相公竟然愿意让他继续来看戏,顿时满眼都是星星,高兴道:“好!” 林草羡慕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小伙伴。 他一定会勇敢起来的,也一定会像元元一样,能够撑起一个家,在不久的将来,可以放肆的依赖喜欢的人,也可以让喜欢的人放肆的依赖。 他一定可以的。 他悄悄给自己打气。 一切就从卖东西,克服心理障碍,大胆跟陌生人讲话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5 23:57:56~2020-06-26 20:5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下一松鼠 5瓶;wif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49、晋江独家 戏文并不长, 但也唱了三天才唱完。 三天里, 林家村天天人满为患,村里家家都忙坏了。 不过就是这样, 村里人也都乐的合不拢嘴,纷纷反映,希望戏班子再唱三天。 沈岳原本计划的就是六天, 因此也没反对,就让戏班子继续唱。 而原本以为听过一遍,外村来的人会少些,没想到,第四天,人竟然比先前还多。 这次不仅是十里八乡的人过来了, 镇上、甚至县里都有不少人跑了过来。 当然,这些人过来的原因是什么,沈岳心里门清。 戏文的内容传出去了, 里面包含了两个大瓜引起了空前的热议。 其一就是:宋秀才刚爆出的林家下人全是土匪窝里被糟蹋过的妇人和哥儿,在林家村唱的这出戏就大咧咧地承认了先前的爆料,甚至不以为耻,反而借着戏文里为主人伸冤的小哥儿受县太爷夸奖, 歌颂起这些已经失了清白的哥儿和妇人们,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其二就是:现实中宋氏状告亲生父亲宋知礼, 却将前夫林征及林家也给牵扯了进去的事情还没落幕,案子还在审理中,林家就请人唱了一出戏, 戏文里不仅爆了宋知礼陷害前亲家林家,宋氏迫不得已大义灭亲,为民除害,还提前定了宋知礼的死局。可以说做亲家,最后却做成了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足够叫大家跌破眼镜了。 所以这个戏,可以说是在现实八卦的助推下,一下子爆火了。 当然,戏文里也不是没有槽点,宋氏一个漂亮妇人被性转成了男人,还狗血地娶了林家的下人,叫大家看的起劲的同时,又觉得非常诡异,忍不住大骂这戏文天雷滚滚,写戏本子的人夹带私货,放毒污染了大家的耳朵和眼睛。 当然,越骂越火,无数喜好热闹,爱好吃瓜的众人,在知道有这么一出戏之后,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不远千里,纷纷来到林家村现场来看热闹。 至此,原本三四百人的观众,一下子翻了好几倍,林家村中央的小广场都挤的满满当当,原先设置的摊位,也被迫搬出了广场,在通往广场的村道上扎了根。 部分外村人还想以此为借 口压价摊位租赁费,沈岳直接一句“不想租了可以走”将他们全给怼了回去。 外村人经此事也明白了过来,先前为各村子降束修的老好人林家村村长已经不存在了。 他们以后也不可能再从林家村村长这里得优惠了。 部分人想着林家先前收粮食、收绣品、办草编培训班、招学生等等给予他们的优惠、私下里免不得后悔,而部分人则已经暗暗将自家村里那些目光短浅的人给骂了一遍。 沈家村村长是最后悔的一个。 但现在他后悔的太早了。 就是在这么个状况下,林家学堂休沐了。 不管是先生还是学生,一下课,书一收,连家都没回,就结伴往村里跑去。 沈岳当时正在摊位上坐着看账本,见到整整齐齐的林征、周路、卢雨以及范老头儿四人组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待瞥见他们身后呜呜跑过的小屁孩们时,不由得嘴角一抽:“今儿个的戏都快结束了。” “不是吧?”周路瞬间抓狂:“现在天也没黑呀。” 卢雨也有些遗憾:“内人说这戏特火,看的人特别多,我还想着赶紧过来,今儿个能看上一段呢。” 林征探头看了一下黑压压的小广场,咂舌:“人确实多。” “所、所以生、生意特别好!”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林征循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是和自家弟弟共撑一把油纸伞的小不点。 漂亮的小脸蛋从如诗如画的油纸伞下露出来,眼神羞涩又热切,看的林征心头一悸。 他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是么?赚了多少呀?” 林草赶紧从伞底下探头去看周围,见附近有几个摊位的主人正在往这里看,赶紧闭上了要开口的嘴巴。 抿了抿唇,他冲林征轻轻的勾了勾手指,跟做贼似的,又瞅了瞅周围,认真地小声地道:“三哥,你凑近些。” 林征:“……” 见小不点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周围,他忍不住想笑。 不过考虑到小不点很少会有这种主动、大胆的行为,他憋住了笑,上前两步站在摊位前,弯下腰,侧脸将耳朵凑了过去。 林草心脏咚咚直跳,忙上前凑去,红着脸,激动道:“赚、赚了六百文啦!” 他的眼睛亮 闪闪地看着林征,里面窜动着骄傲和兴奋,还有一点点的小自信。 林征虽然猜不懂小不点的心思,但小不点敢压着恐惧跟人交流,把东西卖出去,就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更别说还赚了钱,行为上更是非常值得鼓励。 于是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小草真是厉害!” 林草一下子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然后转过身就去找小伙伴分享开心了,抱着林元的胳膊激动的在原地跳了几下:“元元,三哥夸我了呢。” 直接把林征给撂在那儿了。 林征嘴角抽了一下,心道小屁孩眼里就只有元元一个,对他这个三哥真是说撂就撂,无情极了。 见两个哥儿抱在一起叽叽咕咕说话,他也不立在摊位前了,和他大嫂、娘打了招呼,便跟着周路等人去了广场。 也确实如沈岳所说,听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下午的最后一幕戏就接近尾声了。 为了避免拥挤,四人就又原路返回。 “你们什么时候收摊?”林征问道。 “散场的时候,还可以卖一波,收摊的话,估计得一个半时辰以后了。”沈岳回道。 豆芽菜爱看戏、爱热闹、爱赚钱,所以他这个原打算在家里算算账的人,只好把账本拿到摊位上,陪媳妇来凑热闹了。 “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一会儿等人都走光了,我叫林九他们给你们四个在观众席上留好位置,明儿个直接过来看就成了。” 林征还有一本书没读完,为了明儿个能安心看戏,他打算早些回去把书读完,卢雨想去媳妇摊位上看看,于是两人就走了。 周路和范老头儿则留在了林家摊位上,眼含兴趣地询问起摆摊生意来。 这次林草不说话了,全是由林元一个人来回答。 不过没一会儿,戏就散了场,人们成群结队地从广场上出来了。 路边的摊主们也不聊天了,立马站起身,吆喝起来。 张氏和林高氏瞬间调整了状态,也加入到了吆喝的队伍当中去了。 林草紧张地站起了身,抓着小伙伴林元的手,给自己打气,望着来往拥挤的人群,憋来憋去,脸都憋红了,才发出了一句小小的:“快过来看看呀。” 若不是离的近,根 本就听不清那声音。 不过林元知道小伙伴在努力,立马鼓励道:“不错,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比中午更厉害了呢。” 然后咳了一声,站了起来:“你跟着我喊,不要害羞。” “好。”有林元开口,林草瞬间松了口气,赶紧点头。 “精美好看、避雨遮阳的油纸伞来看看啦,便宜实惠,是外边都买不到的实惠,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呀。”林元喊了好多天了,叫卖的非常顺溜。 林草则有些吭吭哧哧,话都学不完整,他红着脸,眼睛都不敢抬了:“便、便宜实惠的油纸伞,来看看呀……” 不过,声音倒比先前响亮了许多。 林元鼓励地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对着人群,又开始喊了起来。 这次,林草没有先前紧张了,长句学不会,他就只说关键词,声音大了许多。 两个哥儿相互配合着,不过片刻,就有人三五成群地结伴过来了,询问油纸伞的价格。 这个林草练了好多天,都习惯了,没多少惧怕,除了稍微有些紧张外,对答如流。 油纸伞这东西爱惜些,一把能用五六年,价格也比较贵,买的人并不多。 所以他们摊位上是询价的人多,实际买的人却并不多。 和他们摊位相反的则是张氏和林高氏的摊位,竹扇五文钱一把,团扇五十文一把,纸扇五十文一把,后两者不好卖,但前两者别人是挤破了头的买。 毕竟林家竹扇款式多,制作精美又便宜,买起来并不觉得多心疼。 于是见林草胆子大起来了,林元便和沈岳去旁边张氏和林高氏的摊位上帮忙。 周路借机站在了林草旁边:“小草,我来帮你吆喝吧。” 林草看了他一眼,悄悄往旁边挪了挪,也没说话,只抿着唇,点了点头。 周路抓了抓脑袋,有些尴尬。 小草也太防备他啦。 刚刚和林征相处的时候,他明明不是这样子的呀? 周路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也有些着急,不过也知道自己这样太唐突了,忙往旁边挪了挪,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张嘴就开始学着林元刚刚的话,吆喝起来。 许是见他一个年轻英俊的后生在卖油纸伞,比较稀奇,没一会儿他们摊位上就挤满了 询价的妇人和哥儿们。 林草也很快忙了起来。 那和陌生男人离的太近的紧张、恐惧和戒备心理,不知不觉间就散了。 范老头儿见人多,也不在摊位前立着了,踱步到两人身后的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坐了下来,抚着胡子,一脸安逸地欣赏着眼前的热闹和尘世的烟火气。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林六婶穿过人群,挤了过来。 她笑着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便对周路道:“周秀才我来吧,麻烦你了。” “哎,没什么没什么。”周路慌忙摇手。 听话地往后退,把地方让给林六婶。 而他一让开,身后的范老头儿就没有遮掩的,一下子暴露在了林六婶眼前。 女人眼睛猛地瞪大,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范老头儿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面孔,一时间也有些怔愣:“你是……” “我是六福家的,你就是林家学堂新招的先生吧?”林六婶回过神来,扯着嘴角打断了他的话。 小树媳妇林冉怀孕了,家里忙,她最近一个多月都没去过林家,只听说招了个新先生,没想到…… 周路没发现气氛不对,想在林草娘亲面前好好表现,于是接话道:“是的,范老先生学识渊博,我和林秀才、卢秀才现在都是他的学生呢。” “哦。”林六婶神思不属地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背对着他们,吆喝了起来。 只要是细心的人都可以发现,她的身体绷的紧紧的,显然正在戒备着什么。 周路马大哈,一心想好好表现,自己没注意,但范老头儿却什么都看的明白,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众人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天黑下来,人几乎走光了,才开始收摊。 沈岳和周路帮着把两家的东西搬到车上,准备运到附近的林六婶家。 “我来吧,你陪着元元去路口等着,一会儿我就过去。”周路抓住了车把,不叫沈岳碰。 “行吧。”沈岳也没去争。 天黑了,豆芽菜又怀着孕,他扶着才最放心。 “娘,我去送送元元,一会儿就回家。”林草道。 “去吧。”林六婶神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清,“周秀才,咱们走吧,天都黑了。” “哎,好的。” 于是众人分成两拨,往两个方向走。 林六婶家并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院子外面。 林六婶停下了脚步:“周秀才,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前面就到地方了。” 周路一愣,没想到小草的娘这么敏感。 他有些羞囧。 但想着林征和小草之间的相处,心里一横,将思索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六婶,我喜欢小草,想向你家小草提亲。” 林六婶扶着推车的手臂一顿,却摇了摇头:“你们不合适!” 虽然已经预感到了答案,但周路还是心慌了。 他急道:“哪里不合适?” “我爷爷健在,是个远近知名的大夫,他性格开明,受人爱戴,我爹娘都听他的。我两个哥哥,一个是举人,一个接了家里的生意,都各有发展,我们兄弟关系很好,而且他们结了婚,嫂嫂们也都很和善,我虽然不才,但迟早都能考上举人,小草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他,不会让他受半点儿委屈的。” 林六婶看着他:“不是你的原因。” 虽然周路言语中避重就轻,略过了父母,想来父母不是好相处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草不适合你。” “我知道小草不爱说话,但这根本没什么的,我就喜欢他的性子。”周路极力争取。 林六婶还是摇了摇头,她闭了下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小草的相公不能考科举,娶了他,基本就断了仕途之路。” “为什么?”周路惊愕。 这次林六婶没回他,淡淡道:“天都黑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知道你是怕我走科举之路发达了会抛弃糟糠妻,但我发誓我不会的。”周路急急道:“而且,你也不用说他性子不能帮我,我不用他在仕途上帮我,我靠自己就行了,所以他不适合我没关系,我会去学着适合他的。” 林六婶:“……” 她本来心里跟塞了秤砣似的,现在竟忍不住想笑。 小伙子真是个好小伙,配小草也是非常好的。 但……确实不能害了人家。 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回去吧。” 于是等沈岳他们等到周路时,发现他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都有些好奇是怎么了。 但一向爱说话的周路却闭紧了嘴巴,怎么问都不肯说。 沈岳想着等有空了,私下问问他。 只是,等他们一行人回到家,才发现,一向黑灯瞎火的沈园竟然灯火通明。 园子里来了新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6 20:55:10~2020-06-27 05:0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ckys 10瓶;harumamakk123、小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50、晋江独家 “是来找范老先生的。我已经叫下人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和饭食。”林征道。 “找我的?”范老头儿一脸疑惑:“谁?” “三个从府城过来的举人, 说是来拜访你的。”林征神色有些微妙。 “江平府府城?” “是。” 范老头儿更懵了, 他在江平府根本没有熟识的举人功名的人啊。 想了想,他神色狐疑地看向沈岳和林元:“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事?” 林元缩了一下脑袋, 有些心虚地将目光移向一边。 范老头儿眉头一皱:“你不会真……” “哎。”沈岳忙打断了他的话,“先生,我们什么都没做。” “真的?”范老头儿怀疑。 “真的。”沈岳保证, 顿了一下,他又道:“其实,也不是说什么都没做。” 范老头儿的脸已经开始黑了。 沈岳忙道:“这不是家里在做油纸伞和扇子生意嘛,货其实大部分都销往府城……” 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老先生的墨宝怕是这些人跑过来的原因吧? 只是,老头儿的墨宝是多有名,竟然叫人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拜访? 众人心中都有些震惊。 老头儿估计也猜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行了,赶紧吃饭吧,吃饭吧, 啊?”林高氏招呼。 她是不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但起早摸黑忙了一整天,早饿了,就想好好吃顿饭。 她道:“沈园那边现在估计也在吃饭, 有啥问题一会儿去问问。” “对,吃饭吃饭。”林元忙道。 明儿个休沐, 食堂晚上就没开门了。 沈岳想着这些先生来了,到现在都没一起聚过,就让王大娘和陈婉做了一桌吃的, 把大家都留下来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 没成想,还有这么个事情。 想了想,他道:“先吃饭吧,一会儿我去沈园里跟客人说一下,明儿个休沐,老先生要休息一天,暂不见客。” “行吧。”范老头儿心里稍稍满意。 然而计划比不上变化快。 三位先生吃完了饭,正打算离开时,就在林家大门口遇到了三人。 三个书生装扮的中年男人,态 度恭谨地朝范老头儿鞠了一躬:“范老大人好。” “我们是江平府府城的举子,此次前来是为拜访老大人,所以得知老大人回来,冒昧过来叨扰。”为首的中年男人微弯着腰,神色诚恳地道。 沈岳看了眼黑黢黢的天空,有些无语:“诸位举人老爷,现在天已经黑了,不如……” “罢了。”范老头儿抬眼打量了一下三人风尘仆仆的面容,转身又往回走:“都进来说话吧。” 沈岳:“……” 没想到老头儿竟然如此有人情味。 他转过头交代下人去准备茶水,然后和林征对视了一眼,快步往前几步,领着人往客厅里走去。 周路和卢雨虽然好奇三人身份及后续发展,但见人家要忙,也不好多待,因此和林征打了招呼,就告辞了。 林征将两人送走之后,才转身去了客厅。 客厅里,等下人上茶的功夫,范老头儿出言询问了三人的身份以及来这里的目的。 他平易近人的态度叫三人感动非常,立马呜啦啦地将先前的经历全倒了出来。 原来三人偶然得知有一个卖伞和扇子的店铺,在出售范老头儿真迹,为了一辩真伪,三人就去了店铺。 然后一番品鉴,就发现竟然是真品。 三人对范老头儿非常崇敬,一直都想亲自拜访一次。 先前老头儿在朝为官,公务繁忙,他们这些尚未走入仕途的人没有资格去叨扰。 现下范老头儿致仕,他们就想趁着机会去拜访讨教一番,没想到在离开京城,杳无踪迹的范老头儿,会在这个小店铺里留下痕迹线索。 于是三人对着店小二一番询问,得知了这油纸伞和扇子均是从沙河县的林家村里运过来的,日常都是卖五百文和一百文的,但是上个月,有一部分却卖起了五两银子和一两银子一把。 估计是新雇了绘扇面的人,成本高了起来。 他们一细看,发现卖高价的果然都是范老头儿的作品,于是大喜,将整个店铺里老头儿的作品给全包了。 “我们久仰老大人之名,来这里其实也只是试试,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人。”名叫韩向的举子非常激动,和同行之人对视了一眼后,又都站起来给范老头儿鞠了一躬。 “行了行了。”范老头儿摆了摆手:“老头子已经致仕了,叫什么大人。” “是。”三人顿了一下,恭敬道:“范老先生好!” 范老头儿挥了挥手,问道:“你们来可是有事?”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跑过来拜访,肯定也是有事的。 三人对视了一眼,上前躬身道:“实不相瞒,我三人听说老先生在这里的学堂教书,所以我等想……” 一咬牙:“我等想留在这里,跟随范老先生学习。” 韩向忙解释道:“知道大人轻易不收学生,我们……我们愿意旁听。” “是的。”其他两人也忙道。 三个人都看着范老头儿,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谁知道范老头儿却轻飘飘道:“你们进学堂的事我做不了主,你们问问沈村长吧。” 三人一愣,这才看向了刚刚一直忽略的青年人。 “这……”韩向有些迟疑。 “学堂是沈村长开的,我也只是学堂的先生。你们想进学堂,还是要问问他同不同意。”范老头儿老神在在,沈岳却被架到了火上。 他这个学堂,不过是给乡童开蒙的,让老头儿教林征、卢雨和周路,也是为了方便留住先生,让人别总干不了几天就跑,耽误乡童的学习。 但正经学堂,肯定不是一个老头儿就够的,因为学生不能只死读书,还要学什么礼乐射御书数,他们学堂根本就没有相关的设施及师资教学条件…… 更别提,他们也没有建立相关的学堂管理制度体系,也没有相关的管理人才去管理。 这举人一收,情况会比乡童复杂的多,到时候搞的乱七八糟的,啥也教不出来,成什么样啊? 但老头儿在教学,他却不收人,不一下子得罪了三个举人吗? 举人就可以选官,他们不选官,还在读书,就说明野心极大,是奔着进士,奔着以后在中央中枢系统发光发热去的。 当然,能不能有那机会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他家大舅子以后要走仕途,他一定不能提前把人给得罪了。 沈岳这一下子,真是头疼了。 见三人都殷殷切切地看着他,沈岳心底真的忍不住吐槽老头儿。 你老人家本来就是个能人,自己想不想教就明说了呗, 何必要我去出头,去得罪人? 不过心底的话只能心底说,他面上一派沉稳,淡笑道:“我家学堂不会拒绝任何向学的人。” “不过,你们来之前想必也打听了……”沈岳道:“林家学堂成立之初是为了给乡童们开蒙的,范老先生来了之后,才另开了一班,教授几个秀才学识。” “小地方偏僻落后,怕不能为三位提供县城、府城那样的学习条件。” 三人原本还以为范老先生是要借他的口拒绝大家,等听他说完话,才发现这个小乡村的村长竟然同意了。 三人顿时大喜,忙道:“不吃苦头,读书进学是不会有进步的,这里正适合我们三个。” 沈岳见此,只好道:“明儿个,我带你们去看看学堂,你们再下结论。” 三人想说些什么,但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就把话又吞回到了肚子里,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沈村长了。” 三个人也知道现在时间晚了,见话都说完了,就起身告辞了。 林征又起身将三人给送走。 客厅里,范老头儿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好像给人出难题的不是他似的。 沈岳提醒他:“现在喝茶,晚上不容易入睡。” 老头儿抬了抬眼皮子:“人老了,睡眠时间少,也不在乎那一杯茶两杯茶的。” 沈岳顿了一下,实在忍不住了:“你老人家收学生的事自己做主就是了……” “哦?”老头儿挑了挑眉:“拿着我绘的油纸伞和扇子抬价,你怎么事先不让我做主呢?” 沈岳一下子噎住了,半晌,吭哧道:“不是已经付你工钱了嘛。” 双方银货两讫,想怎么卖自然他家说了算。 当然,他也知道这么做有点儿奸商了。 果不其然,他不说老头子还不算生气,一说老头子就吹胡子瞪眼:“绘一个伞面给我五文钱,拿我绘的油纸伞一把卖五两银子,你这银钱倒是赚的爽溜啊!” 沈岳:“……那以后再给你多发点儿工钱就是了。” 想了想,他开始可怜兮兮地卖惨:“你老人家也知道,我家虽说开了一千亩荒地,又种了三百多亩良田,但收的租子,不说沙河县了,就是江平府估计都是最低的,加上为了减轻租户负担, 田税也是我自家交的,这算下来,一千多亩地,半年净收也就一百多担粮食,也就只够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的。” “另外学堂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降束修、设立奖学金、为先生们提供免费食宿,为学生们免费加工中餐,种种举措算下来,一年都要贴不少银子进去。” “还有村里的老弱孤寡,聘用他们打扫村里的卫生,为他们提供生计,一年下来也得不少银子。” “虽说村里已经有几户响应号召捐了些银子帮助弱寡,但这么点儿银子折腾起来花的很快,后续投入也不能靠他们这些才解决温饱问题的来出,总得我这边出大头儿。” 沈岳叹了口气:“说实话,若不是家里有这些生意做着,给乡邻们提供赚钱的机会,学堂根本就开不下去,村里人也不会有现在这半年的衣食无忧。” 这一点儿范老头儿必须承认,在管理村子这块,就是靠近京郊大村子里干了几十年的村长都不如沈岳能干。 他当初刚到林家村,就被这比县城还干净平整的村道给震住了,瞬间对林家村有了一个好印象。 还有林家村的妇人和哥儿们,一同干活儿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是各个都勤快的不行,满面笑容,干劲十足。 还有此次请戏班子唱戏,他就算下午才去看了冰山一角,也发现村里人的参与度很高,很团结,妇人和哥儿们摆摊或者招揽客人,男人们应村长要求,巡逻的巡逻,维持秩序的维持秩序,整个村子几乎都调动了起来,忙而不乱,各司其职。 他甚至还去广场旁边临时盖的一排茅厕里看了看,时刻都有老妇人在那里守着,紧盯着如厕的人,让他们按照秩序排队上茅厕,同时还及时处理卫生,让茅厕一整天都保持的干干净净的。 老头儿就是想吐槽沈岳是奸商,也得承认,沈岳确实是个能干的,而且性子上,比他见过的大部分当官的、经商的都仁义。 “行啦。”范老头儿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老头子不跟你计较了。” 沈岳嘴角一抽,心道你不跟我计较,我还要跟你计较呢。 他咳了一声:“那韩举人他们……” “老头子也只是学堂雇的先生,你既然收了人 ,我还能咋办,当然得听你话教咯。” 沈岳:“……” 这是锅全让他顶了是不? “那学堂的条件……” “行啦行啦,都听你的还不行嘛?”范老头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老夫明儿个还要去看唱戏的呢,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说着,也不理沈岳了,手一背就往门外走去。 沈岳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头子根本就是想把人收下,又不想开金口罢了。 沈岳都无力吐槽了。 他赶上老头儿,开门见山道:“你老人家要是想收学生就直接跟我说,我都怕会错了你的意。” 老头儿脚步顿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竟然直说了,摇头笑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踱步走了。 沈岳一头雾水,问身后跟着的林征:“他什么意思?” “他虽然致仕蜗居于此,但也曾经任过太子太傅、国子监祭酒,据说当今不太喜……”林征顿了一下,继续道:“他来招收学生,和学堂来招收学生,两者是不一样的。” 沈岳一惊:“你是说太子太傅?” 而后,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怎么知道?” “韩向说的。”林征垂眼往客厅里走。 沈岳忙跟上,他迟疑了一下:“小叔……” “实际上早该料到了,若不是和上面扯上了,小叔怎么会毫无音信?”林征叹了一口气:“要知道,穆林从去年开始,可也是一直在找他的啊!” 但却兜了一圈,除了林家村,啥都没查到。 沈岳一下子就怔住了。 不过他到底心性坚韧,很快就稳住了心态,说出今晚的怪异之处:“你说他一个致仕的,本该享受晚年,啥都不管,他怎么会起了招收学生的心思?” 若是为后代积攒人脉,根本就说不过去,因为老头子无儿无女无亲眷,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林征皱眉想了想:“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吧。” 两人说到这里,都知道这个谜底暂时是解不开了,于是也不再废话,各自回屋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几个先生、举人加上林家一大家子坐着马车和牛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前往村里的小广场。 许是因为学生们都休沐了,村里到处都是 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们。 林宝一到地方,就哇哇大叫着去找自己的小伙伴郭果了。 先生们和举人们则兴致勃勃的,在沈岳叫人给他们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静等着开戏。 沈岳和林元没去看戏,他们帮着两家铺摊。 林元凑到忙碌的林六婶跟前,问道:“六婶,小草怎么没来呀?” 林六婶垂眼从车上拿了椅子下来,放到摊位后面:“你先坐后面,等我们把摊子铺好。” 然后才道:“他身体不太舒服,剩下的两天我来看摊子。” “身体不舒服?”林元一愣:“他怎么啦?” “没啥事儿。”林六婶笑了一下:“就是吃坏了肚子,不用担心,休息两天就好了。” “好吧,那我一会儿去看看他。” 林六婶是个能干的,也不用林元去打气,因此待了一会儿,等人多起来的时候,便由自家相公陪着去了六婶家。 “你吃了什么,怎么会吃坏肚子呢?”林元熟门熟路地敲门进了屋。 林草正在低头做绣活儿,半晌了,针却根本没动一下,闻言抬起头,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他眼眶红通通的,又肿又红,看着像是哭过。 林元吓了一跳,赶紧走到他跟前,拉住他:“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林草吸了下鼻子,却抿着唇摇了摇头。 林元顿时无奈,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也真是,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就能哭成这样。”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厨房有没有鸡蛋,我去给你煮一颗。” “不、不用了。”林草一把拉住了他,眼眶更红了。 林元见他随时就要哭的模样,忙又回过身安慰他:“没事儿,好好吃饭,下午就可以不疼了。” “元元。”林草嘴巴张了张,声音也带了鼻音。 “怎么了这是?”林元有些愁。 “元元。”林草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林元懵了:“……这是怎么啦?” 然而他的小伙伴根本就没回答他。 在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之后,他的小伙伴就推着他,让他离开。 “元元,我没事的。”林草吸了一下鼻子,笑着抹掉脸上的泪水,最后说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我以后会 很好的。”然后就当着林元的面关上了房门。 林元全程懵逼,转身看向站在屋檐下的相公,一脸的茫然。 他正要在敲门问问是什么情况,沈岳就拉住了他:“行啦,回去吧。” “但是小草他……”林元不想走。 “他不想说的话,你问也问不出来什么。”沈岳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而且看样子,他已经释怀了。你现在可以做的,就是给他留出平静情绪的空间。” 林元:“……” 好吧,相公说的貌似有些道理。 于是林元就一步一回头地跟着相公走了,两人又回到了摊位上。 林六婶并没有说什么,看他们回来了,就伸手扶着他在椅子上又重新坐下,之后就陷入了忙碌之中。 就这么又忙碌了两天,戏唱完了,戏班子离开了,林家村的热闹才消了下去。 不过于此同时,十里八乡,甚至沙河县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起因是在听戏的过程中,有一个外村的妇人话多,在听到旁边的人不是本地口音后,就询问起了人家的身份户籍祖宗十八代,然后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这外地人是府城那边赶过来投奔林家学堂,来林家学堂当学生的,最最关键的是,他的身份竟然是一个举人老爷。 而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不止这一个人,一共三个举人老爷都冲着林家学堂来了。 一夜之间,消息借着此次唱戏聚拢的热度,哗地一下在沙河县传了开来。 整个沙河县一时间都陷入了吃瓜看戏以及打探消息的极度兴奋的状态。 毕竟前段时间,林家村十里八乡的乡邻们看不上林家学堂,嫌弃人家名声差,带着孩子纷纷从林家学堂退学的事情闹的挺大,热度还没完全消散。 哪里想到普通农人看不上的学堂,不过十天时间的功夫,竟然有举人老爷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投奔…… 众人从惊愣中回过神来,就发出了吃瓜的兴奋表情。 而有心人已经探听到了相关消息,正带着孩子,急匆匆地往林家村赶来。 当然,现阶段的林家人暂时还不清楚背后的暗流涌动。 他们刚把此次请人唱戏,租借摊位的盈利贴了公告,公布给村里人,就收到了两封信。 一 封来自于穆林,一封来自于林泽。 穆林信上说他已经找到小爹了,小爹一切安好,只是现在不方便和他相认,说他现在正在执行一项任务,信随时都有可能被拦截,多余的话不能说,等任务完成了他会回来说明情况的。 林泽的信上则说,他爹娘去世了,希望林家能出个人,去北边的新平府,把他爹娘的尸体带回林家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7 05:03:32~2020-06-28 04:1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糯糯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iubiubiu2333 20瓶;笑追风 5瓶;林下一松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51、晋江独家 收到林泽的信的时候, 林家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穆林基本上一两个月来一次信, 大家都习惯了。 林泽…… 但是真的看到了信的内容,大家还是懵了。 林征、林元两兄弟心里空荡荡的, 怅然若失。 林高氏则是信都没听林征念完,就直接晕厥了过去。 手忙脚乱地把林高氏抱到床上,又叫下人去镇上请了大夫过来看看。 一通忙碌后, 林高氏醒了来,但整个人的情绪都崩溃了,大哭着要去找林老二。 众人当然不可能叫她一个五六十岁的人去,又安慰了许久,答应了她会去把人接回来,她才情绪稳定了些, 不过一转头就要收拾东西回林家老宅。 “我怕老二回来了,家里连个人都没有啊。”她泪流满面。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怔然。 沈岳对这老太太观感挺复杂的。 老太太先前偏心二房的一系列操作真的让他挺烦的, 但若是不涉及二房那一家子,她其实也不难相处。 许是苦日子过的多了,能过好日子了她很珍惜,所以五六十岁的人了, 天天跟着村里中青年的哥儿和妇人们一般埋头干活儿,勤劳有干劲, 生活还很朴实,从来不提什么过分要求,都是家里吃穿什么她跟着吃穿什么, 努力赚钱,一点儿吸林元和林征的血,让两人给她养老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可能是一家之主沈岳态度强硬,也可能是她重男轻女,但凡沈岳做了决定,她就算不满意、不理解,也不会去反对、唱反调,顶多念叨两句就过去了,剩下的就是尽力配合。 沈岳有时候就感慨,不愧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岳父林如松真的是把林高氏的性子给摸的透透的。 当初林如松说分家之后,不用他们管林高氏,就逢年过节有空的时候去照看一下就行,林高氏有两亩地,若是不想继承她的地,就不用给她养老,她不会麻烦大家的。 当时沈岳还觉得不可能,这种糊涂的老太太怎么可能不吸别的儿子的血,为自己,为她偏心的儿子谋利益,但现在看来,林高氏虽然被二房怂恿过,但她从来没实行过。 老太太心里也有一股傲 气呢。 沈岳搞不明白她怎么会对二房那么执拗,但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又何必再去纠结呢。 于是他道:“那我叫两个下人去照顾你。” 老宅里没人,只一个老太太住他也不放心。 林高氏用手绢抹了抹眼泪:“好!” 虽然说了要去新平府把两人的尸体接回来,但都知道这事情急也没用。 一个是新平府虽距离江平府直线距离不算太远,但新平府境内全是山窝窝,山路不好走又弯弯绕绕的,信送过来至少得两三个月时间,就算现在急着跑去,到哪里也得两个月后了,四五个个月的时间,天气又热,尸身变成什么样完全都可以想象。 另一个是千里迢迢,路途危险,林征一个书生就算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没能耐对付一路上可能遇到的山贼、土匪,他得准备完全了才能出发。 “明儿个我去县城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商队出发去新平府。”沈岳道。 “现在都六月份了,哪还有商队去那么远的地方。” 张贵今年也跑商了,不过二月底的时候,他就带着新组的商队去了西北,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林元有些发愁:“而且,新平府都是秃山,土地贫瘠,物产不丰,所以才成了罪犯们服刑的地方。路不好,又没有好货,还不是通往西边诸国的通道,平时商队都不会去那里的。” 沈岳不知道豆芽菜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总要去打听打听的,而且:“若没有商队,到时候我们贴告示,招人护送三哥过去。” 林元道:“也可以去县城里的镖局问问。” “行。” 夫夫两个很快就商量妥当了。 一旁的林征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有些无奈:“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的,以后中了举,我还要只身出去游学,难道也要招人护送我一路吗?” “这能一样吗?”林元少有的有些暴躁,拍了拍胸口:“一听你要出去,我的心就砰砰乱跳,坐立难安,心里烦躁的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虽然你和娘会说我冷血无情,但我总觉得这一趟不应该去。” 林征知道他现在怀孕,情绪不稳定,赶紧起身走到他跟前拍 了拍他的肩,温声道:“没事儿的,你三哥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能叫你提心吊胆的。” 林元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下,但他还没有放弃。 他从袖袋里掏出两封信,打开给林征看:“你看看这两封信。” “怎么了?”林征有些茫然,信都是他念的,他自是知道内容的。 沈岳也有些疑惑,从林征手里拿过信看了看,然后就有些惊讶:“落款日期一样!” 林征瞬间反应了过来,凑到跟前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难以置信道:“这也太巧了吧?” 两封信落款日期一样,到他们手里的日期也一样…… “难道穆林和林泽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两人异口同声。 “穆林在西北执行任务,林泽恰巧也在西北,信是同一天写的,又是同一天寄到的,两人就算不在同一个地方,距离也不会太远。”林元道:“穆林虽然没说,但在罪犯服刑的地方执行任务,总不会是动动嘴的简单事儿。” 沈岳想到当初初遇穆林的时候,穆林拎着剑遭人追杀的情景,还有之后遇到土匪被打成重伤…… 这货身边确实是腥风血雨。 沈岳的心情也凝重了起来。 “而且……”林元皱眉道:“林泽这人我信不过。” 当初是林括和冯氏两人替林泽顶的罪,他去西北也只是去陪二老服刑,人是自由的。 也就是说,二房夫夫去世,他是可以扶灵柩回林家村,安葬父母的。 但他却莫名其妙地写了一封信,叫林家人去西北把尸体带回来安葬,要说其中没猫腻,肯定是不可能的。 林征也懂他的意思。 但那边既然都写信叫人去了,他们的娘林高氏又在,他们无论如何都得去。 毕竟林泽可以豁出脸面不管林老二,他们作为亲兄弟却不能不管。 虽然曾经对簿公堂、断绝关系,但人都已经死了,还能再去计较先前的事,叫林老二客死异乡吗? 他们两人的心没那么狠。 林元是个哥儿,还怀了孕,林征肯定不能让他去,那就只能自己去。 一同分析下来,他也不敢再大意了,说道:“明儿个我也去县里,和弟夫分头去打听一下。” “好。”沈岳应道,想了想,转身出了 门,没一会儿就拿着一块玉佩回来了。 他将玉佩递给林征:“这是最开始救了穆林,他给的玉佩,说以后有事儿可以去找他。” “后来一直没用上,也不知道咋用,不过我看玉上的花纹像是什么徽记,你在路上可以留心一下,看看有没有商号有这个标记的。” 他道:“你也知道穆林继承了侯府的不少财产,说不定其中就有不少大商号呢。” 林征:“……” 他本来想收下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沈岳看出了大舅子的纠结,拍了拍他的胳膊,直接将玉佩塞到了他手里,笑道:“行了,收下吧。知道你不想占侯府的丁点便宜,但你想过没有,他既然欺负了小叔,我们也不能便宜他啊,便宜当然是能占就占了。” 沈岳说的颇为无赖,但意思确实不赖。 林征想了想,也不去纠结了,直接收下玉佩:“行,我收下了。” 于是两人也不耽搁,第二天就去了县城,打听有没有去西北新平府的商队或者镖师。 幸运的是,虽然没有商队,但有一家镖行愿意接下护送林征去西北的生意。 镖行会安排八个人随行保护林征,镖银要求一百两,同时还提出了一个要求:镖行的东家希望林家的学堂能收下自家的小崽子。 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抓着头发,一脸的羞涩:“俺听说林家学堂有一位老先生是进士出身,先前在京城当过大官。俺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俺崽子是个小老粗,也不敢奢望老先生能亲自教他,就希望他能去你家学堂沾沾仙气。” 沈岳&林征:“……” “只要你们答应收俺家崽子,镖银可以再商量,而且这次俺会亲自护送林秀才,只要俺有一条命在,林秀才必能完完整整地到家。”大汉豪爽地拍胸脯保证。 护送一个来回,八个人才一百两,沈岳算了一下,这一趟下来,镖行基本一个子儿都没赚。 这大汉还说只要答应条件,镖银可以再商量…… 沈岳也不是个心黑的,想了想,他道:“这一路路途遥远,危险重重。若是能安全回来,护送我三哥的镖师,家里但凡愿意让孩子去我家学堂读书的,我林家全部欢迎。” 大汉灯笼大的眼睛蹭地一 亮,拍了一下沈岳,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如此,这生意成交!” 于是,在双方都满意的氛围下,这桩走镖生意签订了契约。 签完契约之后,沈岳才把先前的疑惑问出了口:“不知陈东家怎知我林家学堂的老先生的身份?” 陈东家一愣:“你竟不知道这事儿吗?” “现在整个沙河县的人,都知道老先生的身份了!”陈东家道。 沈岳和林征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懵。 怎么就全县都知道了? 似是看出了他们的惊讶和茫然,陈东家解释道:“谁传出来的不清楚,但最近县里许多家都在计划着把崽子送到你家学堂读书呢。” 大汉嘿嘿笑了一下,自豪道:“幸亏俺先下手为强,不然那么多崽子,就俺家臭小子那熊样,哪有资格挤进你家学堂呢。” 沈岳&林征:“……” 这当真是亲爹,无异议了! 大汉又给他们说了一下最近县城热闹情况,两人才知道林家村的那场戏,不仅洗刷了林家头上的污名,还让林家学堂成为了县里趋之若鹜的存在。 毕竟县学的先生最高功名也才举人,哪里比得上在京城当过大官的进士呢? 当然,若是沙河县人知道了范老头儿曾经任过太子太傅和国子监祭酒,估计更会疯狂的。 “估计过不了几天,你家学堂的门槛就要被踩坏了,嘿嘿,还是俺这个大老粗英明,先下手为强!”陈东家说着说着,又陷入了美滋滋的自豪情绪中。 沈岳和林征觉得好笑,也就没打断他的情绪,等他回过神来,就又和他聊了一些细节内容,最终敲定了三天后的戌时,在县城门口集合,戌时一刻开拨出发。 回家之后,全家人就忙碌了起来。 张氏和林高氏两个妇人帮着林征收拾行李。 林征忙着和熟识的人告别。 沈岳则和林元一起,绘制上一次跑商的路线图,然后把知道的地理情况也图上绘制了出来。 绘制完之后,就将图给了林征,由他根据先前读的杂书,来完善江平府和新平府之间几个府城的地理信息。 “不是完全的准确,但若是遇到突发事件,可以根据地图重新更改路线。外边跑不容易,不管吃住都要挑好的来,别 委屈了自己。” 沈岳其实挺不放心的。大舅子最远也就去过江平府府城,这次是第一次出远门,再加上别的地方的治安没有江平府的好,他难免有些提心吊胆的。 若是他能去他就去了,但是豆芽菜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据说哥儿生产九死一生,他必须要待在豆芽菜身边照顾他。 林征倒是没他那么多顾虑,笑道:“你在家好好看顾着元元,娘、大嫂、小宝也交给你了,家里事情多,就烦你辛苦了。” 两个男人一通讲述对方的辛苦,少有的婆婆妈妈起来。 最终还是林元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两人转性了,才让两人都闭上了嘴。 一眨眼,两天时间就过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沈岳亲自驾着马车,将林征送到了县城。 一通交代后,他把大舅子交给了陈东家带领的镖师们。 然后看着一群九人,驾着马车,浩浩荡荡地沿着城门口的路,往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8 04:17:02~2020-06-29 00:1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杜若 20瓶;£呆萌丹^O^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52、晋江独家 林征等人离开的第二天, 陈东家的夫人就领着他家小崽子, 带着一堆的生活用品到了林家村。 陈东家夫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哥儿,在县城里开了个豆腐店, 所以为人处世上非常活络,彼此交谈氛围不错。 带人在学堂里参观了一圈,给八岁的陈沧登记了入学信息后, 沈岳给带着人去学生宿舍。 “学生有四人间,有八人间,都是上床下桌,不知你们想选哪个?”沈岳打开了挨着的两个宿舍的门,让他们看看喜欢哪个。 “四人间一年二两银子,八人间一年一两银子。目前学堂的学生都来自林家村, 所以暂时没有住学生宿舍的。” 陈夫人看着宿舍内新奇的上床下桌配置,虽说是多人宿舍,但和他先前以为的大通铺完全不一样, 能兼顾学习和休息,他很满意。 “那他们怎么吃饭?在哪里洗漱?有没有热水?”陈夫人问起了生活起居上的条件。 “学堂有食堂,除了休沐及放假,一日三餐都开, 平常先生们忙的话,也会在食堂吃。” “伙食费怎么算?” “伙食费的话, 最高消费一顿五文钱,最低一文钱,平均一顿三文钱足够填饱肚子, 荤素皆有,看学生想选哪个价位的。” “洗漱的话,宿舍里有洗漱间。现在人少,铺设的热水管道没有通热水,若是想洗澡或者是要热水的话,可以提前叫食堂的人烧了送来。” “当然,以后人多了,食堂那边就会集中烧热水,将热水通过管道通往宿舍的洗漱间,以后不管是洗澡,还是喝热水,都会很方便。” “那这些都是免费的吗?” “免费的。”沈岳笑了一下:“收了住宿费,这些服务当然都是免费的。” 他道:“而且,宿舍还专门建了火墙,冬天住的话也不会冷。” 陈夫人这下是没什么不满的了,笑着恭维道:“沈村长考虑的真是周全。” 沈岳谦虚:“哪里!” 然后带着人去了一下洗漱间,给他们介绍了各个管道以及瓷质水龙头的用法。 陈夫人看的叹为观止,直夸学堂设施新奇。 虽说束修、住宿费、伙食费一年下来就得十两银子,看 着不少,但他家的臭小子在县城里读书的时候,银子也没少花,而且还是在家里吃饭、住宿,实际上算下来,一年至少得花二十两银子。 反正总体上,他是非常满意的。 沈岳之后又带着他去食堂转了一圈。 食堂不小,不过里面只摆了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 他们到的时候,两个厨师正在后厨做饭,出来打了个招呼,就又进去忙了。 沈岳道:“先前人多的时候,食堂里摆满了桌椅,学生们和先生们中午若是不回去,就会在这里吃。” 陈夫人也知道林家学堂的事情,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嗤笑有些人就是眼皮子浅。 就县里熟识的有头有脸人家先前讨论这学堂的架势,他估摸着他家今儿个把孩子送过来,明天就有不少人行动起来。 看完食堂后,又走到了学生宿舍院子的门口。 沈岳道:“现在人少,就陈沧一个住宿舍估计会害怕,不如……” “俺不害怕!”虎头虎脑的小屁孩拍了拍胸脯,豪气道:“俺就瞧上那床了,今晚上非得睡了不可。” 刚刚他就一直在扒拉木床的梯子,被陈夫人给拽了下来。 沈岳以为是他顽皮,没想到他竟是看上宿舍的床了,登时有些哭笑不得。 陈夫人眉毛一竖,上手就要去揍他:“臭小子!大人没说完话,你插什么嘴!” 陈沧也不怕,嘿嘿笑着躲开:“俺不是怕沈叔叔不让俺住了嘛。” 然后停下脚步,对着沈岳躬了下身,挤眉弄眼道:“沈叔叔,俺错了,原谅俺吧,好不好呀。”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陈夫人怒了,上手拧住了他的耳朵。 “哎哎,俺错啦错啦。”皮猴子开始上蹿下跳,捂住耳朵直喊疼。 最后陈夫人又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才松开了手,无奈又尴尬地道:“哎,臭小子有点儿皮了。” 沈岳瞥了一眼刚挨了一巴掌,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准备辣手扒拉院子里花坛的陈沧,笑了一下:“没事儿,爱玩闹是孩子的天性。” 难怪陈东家吐槽他家孩子熊,确实够皮的。 他本来还想着学生宿舍没人,怕这小子晚上一个人害怕,就叫他到家里住几天,等人多了,再让他回学生宿 舍住。 但看这小子皮实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晚上叫下人过来在旁边的值班间里睡,看顾着这小子。 能看的地方都带着看了,沈岳就把空间留给父子俩,叫他们把带来的东西放进宿舍,收拾整理,同时交代了一个下人,让他在旁边帮着搭把手,然后就离开了学堂。 之后两天,就如陈夫人预料的,林家学堂突然迎来了大批的人。 不仅有学生及家长,还有秀才想来应聘先生。 当然,也有想来拜访范老头儿的。 来的人不是有功名的,就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沈岳想躲都没法躲,大舅子走了,连个帮他接待的人都没有,忙的是焦头烂额。 不过三五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林元心疼的不行,晚上两个人的时候,挺着大肚子,坐在床上给坐在床踏板上的他按摩太阳穴。 “相公,我们得找个管家了。不能带着去学堂参观,还要你亲自出面。” “确实。”沈岳今儿个说了太多的话,脸上还得一直挂着笑容,这会儿太阳穴都是疼的。 “而且,学堂就那么大,宿舍床位就那么多,得赶紧定下人数,不然以后有得麻烦。”林元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沈岳低声嘟哝,歪头将大脑袋靠在了他腹部,轻轻蹭了蹭。 林元知道他这是累极了,下意识的撒娇行为,但心里还是一瞬间软成了水。 家里人不管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想的都是相公有法子,所以都会找他去处理去解决,相公也愿意成为大家的避风港,从来没推过事情,也没抱怨过,都会尽力给解决了。 而且不止家里,村里的事也是一样的。 相公会想办法让大家过好日子,甚至为了让大家有好日子过,孩子有书读,尽量为乡邻们提供赚钱机会,提供各项优惠便利条件,让那些原本填不饱肚子的人手里积攒的钱越来越多。 林元有时候也挺不能理解的,但他知道相公是个极好的人,这样的人就应该被好好护着。 先前十里八乡那些带着孩子来退学的乡邻,林元觉得他们的选择无可厚非,毕竟林家名声不好,谁也不想让自家孩子受影响,不是吗? 但是带着孩子退了 学,不代表他们就能在背后嚼舌根子,言语重伤林家。 当初的优惠都享受了几个月,又何必在后来翻脸不认人,说一些撇清关系,顺便踩一脚林家的话呢。 不说话,也没人当他们是哑巴! 想着那些从外村传出来的极尽摸黑林家的话,以及今儿个沈家村村长让婆婆沈王氏来打探学堂消息的事情,林元就怒火中烧。 尽管婆婆没给村里人说好话,但也能想象到了一定地步,她肯定会被村里人一同施压,逼着她来说好话。 那个时候相公说不得会因为怕沈王氏一家吃亏而心软,进而又收下那些学生。 林元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出现,他会在相公心软之前,想办法把他们进林家学堂的路给堵死。 别说他心狠,也别说学生是无辜的。 当初最受伤的可是一直操持学堂事务的相公,那些人在背后骂林家人的同时,谁没嘲笑过林家开了学堂,给了那么多优惠,还不是为了求着他们孩子上学,为了以后能在他们家孩子有出息的时候,提前巴结他们? 而且,那些孩子又有谁站出来为学堂说过话? 没人懂他相公的好无所谓,但好心却被践踏,被踩的一无是处,被踩到泥底,林元是绝不会原谅他们的。 稳了稳心神,他道:“虽说学生越多越能显示出学堂受欢迎,但学堂目前就三个正式的先生,学生还是宜精不宜多。就算要再招先生,也得好好考察学识和人品,不能再像先前一随便了。” “而且,学堂也需要重新定位。先前是蒙学,所以学生会识字读书即可。现在有范老先生坐镇,又有那么多秀才和举人投奔,若是以后不能培养出像样的科举人才,对学堂的影响会是致命性的。” 他道:“现在看着林家学堂是受欢迎,但若是不能把人培养出来,以后说不得会被踩成什么样呢。” 人性既是如此。 现在他们靠的是范老头儿的牌子,所以会被人高看一眼,若三五年后,他们学堂没培养出来像样的人才,他们估计会直接被从云端扯下来,以后再也翻不了身的那种。 “所以你的意思是?”沈岳歪头看他。 林元捏了捏他的脖子,垂眼道:“床位有限,住宿的 学生数量是定死的,我们招满之后,就停止招生吧。这样既不得罪人,又能专心投入精力,把这些打算走科举之路的学生们给培养起来。” 一般把孩子送过来住宿的,很少是像陈东家那样让孩子“沾仙气”的,几乎全部都是想让孩子未来走科举之路的。 不然也不用把孩子送那么远,毕竟一个秀才或者是举人,教孩子读书识字算账都绰绰有余,何必盯着进士呢。 他道:“走读的是不用住宿,但我们都告诉外边的人停止招住宿生了,还在不停地从附近的村里招走读生,那不是得罪人吗?” 沈岳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是娘今儿个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说的娘是沈王氏。 林元知道他已经猜出了自己的想法,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娘说沈村长让他来问问,村里的孩子来读书的话,束修的问题。” 林元道:“娘说,他们刚开始还想交一两银子的束修,后来听说学堂收五两银子的束修后,就说愿意交三两银子的束修。” 林元直言自己的厌恶,怒道:“就是他们交十两银束修,我也不想让他们进学堂。” 沈岳伸手给他轻抚胸口,失笑道:“你别生气,是怕我会心软答应吗?” 林元顿了一下,知道猜错相公的心思了,眼睛瞥向一边,有些不好意思。 沈岳伸长手臂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侧过身,抱住他的腰腹,在鼓起的肚皮上落下一个吻,轻轻吁了口气:“你相公哪里是你想象中大度、不计较的完美好人。” 他笑了一下,抬头望着豆芽菜:“从来没有什么完美好人的存在,我是想做些好事儿,给大家提供便利,一是大家都不容易,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另一个就是给咱们家积累些福报,让崽崽以后的路更宽些。机会都只有一次,若是没人承情,还产生了升米仇斗米恩这种情况,那这些好事儿就没必要做了,反正损失的不会是咱们就是了。” 林元心道相公在他心里就是最完美最好的,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伸手摸了摸他俊朗的脸颊,嘟哝:“都瘦了!” 沈岳抓住他长了些肉的手指,低头在上面亲了一下:“也就这两天 了,明儿个从应聘的秀才里面挑出来两个,叫他们接手学务这块的事情,平常卢秀才和周路忙的时候,也可以由他们帮忙代课。” “另外就是食堂和学生宿舍管理这块,陈老头识字又懂账务,明儿个把他叫上熟悉一下流程,带一带,以后这块就交给他管了。” 陈老头是陈婉的爹,在被土匪抓住前,他曾做过十几年掌柜。 被土匪抓了后,他有时还被土匪们拉着去算账购买物资,基于这个原因,他才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不是被杀就是被折磨致死。 “还有……”他道:“你再问问村里的哥儿或丫头们,有没有愿意跟着陈老头打下手干杂事的,有的话就让他们过来,招三个人,一人一个月半两银子,包三顿伙食,若是干的好,以后会酌情提升薪资。” 他们家买的这批人,有四个做了厨娘,食堂和林家各分了两个;六个做了杂役,三个地方到处跑;还有一个做了车夫,剩下的全去种地去了,能用来在家里、学堂、沈园周转的人太少了。 他打算以后学堂的杂役就聘用村里人,村里学生多,两厢可以相互监督,不好用的话就解聘,再重新招。 家里的话,他们其实很多事都是自己做,留两个杂役,日常打扫卫生,干些杂事,给王大娘和陈婉两个打下手就行了。 沈园里留四个,打扫卫生,侍候来往的客人,若是后续人还不够用,就可以考虑再买人,或者是从林家村里招人。 外村的人他是不会用的。 信不过。 “好。”林元懂他的意思,“我明儿个问问。” 然后第二天一问,在林家干活儿的几乎所有人都举起手:“我家哥儿可以!” “我家丫头可以!” 然后没过一会儿,大家就争起来了:“你家哥儿马上出嫁了!” “你家丫头乳臭未干,盘子碗都端不稳。” “你家哥儿不会做饭。” “你家丫头笨手笨脚。” …… 林元无语了好一阵,只得开口喊了停,说道:“识字懂算账的优先。” 他道:“学堂里干活儿,这两样都是基本技能,都得有。” 话一出,现场顿时不吵了。 有人开始后悔当初林家学堂招哥儿或丫头的时 候,怎么没把家里的大龄哥儿或丫头送到学堂里。 众人纷纷感叹,确实后悔了。 林元道:“现在还有机会,若是想把孩子送学堂,现在就可以送。” 柳婶子惊讶:“现在还可以吗?早上过来的时候,听人说沈园和学堂里都挂了告示,住宿生招满,就不会再招生了。” “而且束修……”陈婶子有些迟疑:“要五两银子吗?” 其实大家早上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有些懵了,不知道自家娃娃下一年要上学,是不是也要交这么多的束修。 五两银子? 以现在的条件,不是出不了,而是出了之后,手里攒的银钱就全没了。 众人都殷殷切切地看着林元,期盼他否定这个说法。 林元也没让他们失望,笑了笑:“先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外村的孩子纷纷从林家学堂退学,家长也在外边说些不三不四话,叫我家相公寒透了心。但林家村人是不一样的,村里人还依旧相信学堂,相信我相公,就冲这信任,我相公在一日,林家村的孩子们读书束修都不会变。” “男娃娃半两银子,女娃娃三百文,不变?”柳婶子确认。 “是,不变。” 林元有力的话语让众人都松了口气,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与幸灾乐祸。 谁不知道,那些外村人先前骂林家学堂的时候,也没少连带着骂他们林家村人,说他们这些人软骨头,喜欢巴结林家人,眼皮子浅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以后迟早会后悔。 但实际上,他们早上来的时候可看到了,说他们眼皮子浅的人现在正在沈园里求人呢。 是的,外村人确实在沈园里求沈岳呢。 当然,说求也不太准确。 “哎,当初也是家里忙,所以才让孩子退学的,后来发现孩子极爱读书,就觉得无论如何都要供他读书,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是啊,我们村的孩子也是,回家之后抱着书本不放,天天练字到很晚,家里觉得既然喜欢读书,那就咬牙供到底吧。” “我们知道学堂束修涨了,我们也不愿意叫学堂吃亏,这样吧,我们都出三两银子,沈小哥,你看看怎么样?” …… 这些是最先退学的那些 孩子的村长,三四个老头儿一脸遗憾,纷纷说着孩子多爱读书,不能读书就是此生遗憾。 沈岳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我家学堂不招走读生了。” “不招走读生?”老头儿们一愣,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招的学生除了林家村的孩子们,都得住学生宿舍专心读书,休沐的时候才能出学堂。” 沈岳接着道:“住宿费、伙食费一年下来差不多是四五两银子。” 再加上束修,得七八两银子了,村里人哪肯干啊。 老头儿们顿时急了:“能不能通融一下。” 沈岳摇了摇头:“走读太浪费时间了,学生们应该把时间都放在学习上,才能进步更快些。” 郭家村村长不解道:“学堂不是还要求学生们回家干活吗?这难道不是浪费时间?” “学堂这个要求,是让学生们体验父母的辛劳,知道父母养育他们的不易,进而知恩感恩,而不是让他们闭上眼睛死读书,不知礼不懂礼,把别人的一切好心付出当成理所当然,受人之恩却不知感恩,行那白眼之举。” 四个老头子的脸刹那间五彩缤纷,精彩极了。 沈村长叹了口气:“哎,是老头子目光短浅了。” 沈家村人虽然是最后抛弃林家学堂的,但也是唯一和林家学堂撕破脸皮的。 他昨儿个没脸过来,就叫沈王氏过来问问。 原还想着大不了叫村里人多出些束修,哪成想今儿个早上,刚到沈园就见到了外边贴的告示。 告示上说学堂不再招收走读生,贴出来的时机还那么凑巧,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昨儿个叫沈王氏来询问,林家这边猜到了他的用意,连夜想出的应对之举。 想来是不愿再叫他们这些附近村里的孩子来林家学堂了。 沈村长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沈岳却好似没看到他的脸色,轻笑道:“哪里话,沈村长是我最佩服的长辈了。” 他道:“目前学堂就这么大,先生就这么多,能招收的孩子有限,所以就先紧着住校生来了。以后若是学堂扩建了,会多招些学生的。” “说实话,十里八乡的孩子们来读书,学堂自是欢迎的,毕竟附近要是能出个人才,还是从学堂里出去的, 也是学堂的光……” 几个老头儿听到这里,脸上已经红了青,青了紫的,难看极了。 因为各个村里都在传林家想巴结他们,讨好他们,所以学堂才会收那么低的束修,就是想在他们村里的孩子考□□名之后,占他们的光,占他们的便宜。 现在沈岳说这个话,显然是已经听到了那些中伤之语,反过来一遍遍地挖苦他们呢。 老头儿们觉得脸都没了,顿时待不下去了。 不过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不敢去撕破脸皮了,只能勉强撑着脸皮,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以后学堂扩建了再。” “好。”沈岳笑了笑,站起身来:“那我就不留诸位了,客厅里还有人等着,我去看看,诸位慢走。” 说完,提起衣摆,就先出了门。 老头儿们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郭家村村长怒道:“欺人太甚!” “他也不怕把人都得罪了,在太河镇混不下去。”李家村村长道。 沈家村村长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站起身道:“上几个私下放话让他混不下去的人,一个已经被砍了头,还有两个现在还在牢里受审呢。” 几个村长一愣,瞬间觉得背上发寒。 沈村长继续道:“他一个林家村村长,只要林家村服他,听他的话,凭着他占有一千多亩地,上面都不会动他。” “更别提……”他叹了口气:“现在传言,学堂里致仕的老大人是京官,还是进士出身,来投到他座下的,除了六个举人,还有十来个秀才,有这些人在,你们觉得有些话还适合说出口吗?” “这些人又不是冲着学堂来的。”郭家村村长嘴硬。 “是啊,不是冲着学堂来的,但老大人他在这里,还放任林家学堂为他招生啊!” 一句话说的几人鸦雀无声。 半晌,一直没说话的王家村村长叹了口气,站起身往外走:“回去都约束着村里人,有些话少讲的好,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什么意思?”郭家村村长赶上他。 “你说老大人为什么不去府学,不去县学,偏偏来了什么都没有的林家学堂呢?” 众人一机灵,回过了味。 突然之间有人想起了一件事:“林家人虽然姓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53、晋江独家 六月中旬, 繁花盛开。 七百多亩地的薰衣草田花香阵阵。 抬眼望去, 满眼都是梦幻般的紫色,让人忍不住的流连忘返。 沈岳陪着赵申, 撑着油纸伞,远远地撇开下人,在花田里停了下来。 “大人有什么事吗?”沈岳先开了口。 赵申望着远方, 半晌,转过头看着沈岳:“穆林是你林家小叔的儿子吗?” 沈岳一愣,根本没想到他突然会问到这个问题。 因为赵申刚刚一直问学堂的情况,还问了计划,他还以为县令大人会品评一下呢。 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沈岳想了想,没有回答, 而是问道:“大人认识穆林?” 赵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眼睛转向前方,看着远处淡淡道:“先前只觉得他眼熟, 后来他去县衙里买田产,报了名字,我才想起原先在京城里见过他。” 沈岳问道:“何处见的?” 赵申突然笑了一下,看向他:“我问的问题你还未问答, 怎么反而开始向我提问呢?” 他调侃:“沈村长真是越发会做生意了啊。” 沈岳忙道:“惭愧。” 转而无奈笑道:“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小叔的孩子。” “哦?怎么说?” 沈岳解释道:“我们也只是根据他和元元的长相相似, 猜测他可能是小叔的孩子。但实际上,他从未明说过自己的身份和经历,我们并不能保证这个猜测是真的。所以, 我才会问大人是何处见的他,想确定他是什么身份和来历。” 赵申惊讶:“他竟未说过自己的身份?” 沈岳摇了摇头:“其实就算他说了,我们没去过京城,也无法判断真假。” “其实我是在穆王府后院见到他的。” 顿了一下,他又解释道:“穆王是今上的小叔,他家后院和我家挨着。” 沈岳:“……” 这意思是不小心偷窥到了? 而且……穆王? 沈岳不知该怎么吐槽穆林了,怎么连个真实身份就能搞的云里雾里的。 城里人太会玩了,他们乡下人实在玩不起。 赵申道:“穆王虽是个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但他和淮阳侯府的侯爷穆长云交恶,京城 人都知道。” “而穆林是传说中淮阳侯府的庶子,所以我奇怪他怎么和穆王扯上了关系。” “传说中的?”沈岳摸不着头脑。 怎么连穆林承认的亲爹也变成传说中的了? 赵申神色隐晦:“京里人都听说过淮阳侯府有一个庶子叫穆林,但见过的却是少数,我自然也未见过。穆林买田产的时候报过名字,我才想起来他是谁,才意识到他可能就是淮阳侯府的庶子。” 沈岳不动声色:“那大人想从我这里打听什么呢?” 他笑了一下:“说实在话,穆林告知我的信息极少,我现在连他是不是小叔的孩子都不确定了。” 赵申看出了他的戒备,轻轻一笑:“我并无恶意。” 沈岳不置可否。 赵申是京里的世家子弟,谁知道他打探了穆林的消息是想干什么。 沈岳虽然吐槽穆林满嘴谎言,但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让穆林陷入未知的危险中的。 见状,赵申也没再坚持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其他的。 沈岳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临走前,赵申说了一句:“其实,当年穆林的小爹救过我娘,我不会害他儿子的。” 沈岳一愣,忙不顾礼仪地抓住他,急切地问道:“你见过穆林的小爹?” 赵申摇了摇头:“我娘见过,她给我看过穆林小爹的画像,先前见到林小哥儿就觉得面善,后来穆林来了沙河县林家,结合京城二三十年前的一些传闻,我猜我娘当时见的人可能就是林家小叔。” “令堂是什么时候见的小叔?”沈岳这是承认了。 “我七八岁的时候吧。”赵申道:“按照穆林的年纪来算,那个时候他应该刚生了穆林没多久。” “当时我娘怀了身孕去庙里还愿,却遭遇不测,失踪了。府里派人找了好多天,都没找到人,后来却在半夜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了个地址。府里根据地址,连夜在一个破庙里找到了昏睡过去的娘。” 顿了一下,他道:“娘后来私下告诉我,她被人推下山坡,滚进了一个深坑里面,大出血,叫天天不应,是一个盲人小哥儿救了他。” “小哥儿当时的状态也很不好,浑身脏兮兮的,不仅胳膊 断了,还发着烧,娘躺在坑底不能动弹,不太清楚外界情况,但感觉小哥儿不是听到她的叫声,从上面跑下来救他的,而是他原本就在坑底,可能是昏迷过去了,也可能是睡着了,是娘掉下来的声音把他给唤醒了。” 这意味着什么,两个成年人都很清楚。 赵申继续道:“他似乎懂些药理和药草,把娘从坑里背出去后,便搜罗了一些药草。我娘说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能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随着时间流逝,但却不知怎地,小哥儿叫她吃药,她便吃了,什么都没想,后来就这么的保住了命。她把身份跟小哥儿说了,但小哥儿却没吐露半点信息,再后来她一觉睡醒,就发现回了家,小哥儿不见了。” 沈岳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林家小叔也没做过什么恶,人生怎么会那么坎坷呢。 他的上一世,奶奶早早地去世,双亲漠视他,只有在他们双方互撕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对方有一个儿子,然后把他扯进来,当成是攻击对方的有力武器,骂对方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平时两人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 这样的家庭,让沈岳失了对婚姻的兴趣,对感情的追求,觉得什么都无所谓,精神世界一片荒芜,但他也就是心理难受,起码身体健康,衣食无忧,□□上并未受过任何伤害,但林家小叔这个…… 和小叔的人生比起来,沈岳竟突然对上一世有些释然了。 “那后来是怎么知道他是穆林小爹的?”沈岳问。 “淮阳候疯了似的找他,把他的画像挂的到处都是,我娘身体好了之后,偶然见了画像,直说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过淮阳候夫人母家势力强大,又传言她为人善妒且品性存疑,我娘说他身为外室,身份极为尴尬,既然什么都不说就消失了,说明根本就不想和那些人搅合,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把先前遇到穆林小爹的事给隐了下去。” 赵申道:“所以你大可放心,无论我们最终是否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我都不会去针对穆林,针对林家。” …… 直到人都走了,沈岳才回过神来。 赵申的话他是相信的,但也没有全信。 政治斗争最为残酷,父子相残、兄 弟相杀都很常见,不过一次救命之恩,妇人们可能会深深的记在心里,但政客们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些事情放弃自己的立场? 而且,先前穆林在的时候,赵申都没来找人聊聊,现在人都走了几个月了,他怎么会突然过来说起这个事情? 沈岳嗤笑,虽然他不知道赵申的目的,但他绝不会相信一个走仕途之人的承诺。 就是穆林…… 淮阳侯府传说中的庶子? 世家大族,庶子和嫡子除了继承权不一样外,别的不管是交际还是晋升,机会都相差无几。 赵申只听过却没见过穆林,穆长云这是连把穆林带到人前都不曾有过? 那穆林小的时候岂不是一直过着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生活? 穆林说穆长云为了护住他,把他送到了军营…… 沈岳想起初见穆林时,他被人追杀,九死一生的画面…… 沈岳差不多已经琢磨出了穆林这么些年的处境,但却越想越觉得糟心。 穆林这货确实过得不容易。 就是不知道他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会不会对在他小小年纪就离他而去的小叔心里有疙瘩。 平心而论,如果是沈岳,他会的。 但小叔…… 沈岳还真就没见过比他还坎坷的人。 不过沈岳也知道,他在这里担心也只是瞎操心。 一切还是要等穆林回来了再说。 血脉亲人,只要心里有对方,疙瘩总有消解的一天。 赵申走了之后,学堂的事就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沈岳开始叫租户们收花,他要制作精油。 谁知道刚收没两天,范老头儿就气哼哼地找到了他。 “现在花开的正盛,正是赏花的好时节,你怎么能叫人把花都给收了呢?你懂不懂什么叫情趣啊?”老头儿吹胡子瞪眼。 书童背着茶具,拎着小茶桌,扛着大型纸伞,一脸尴尬地解释:“今儿个不是休沐嘛,先生想在花田里赏赏花,喝喝茶,那个……” 他顿了一下,突然吐槽道:“先生也太‘何不食肉糜’啦,农人种花也是为了卖花赚口粮,也不能叫人为了给你赏花,就不赚钱,饿肚子呀。” 范老头儿&沈岳:“……” 两个人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范老头儿就炸了,抓着扇子 就要去敲他:“怎么说你家先生的啊?你怎么这么会吃里扒外!” 书童吐了吐舌头,笑着躲开:“这不是怕沈村长难做嘛。” 老头儿怒道:“你怎么不怕你家先生连享眼福的机会都没了呢?” 沈岳无语地看着一大一小幼稚的互怼,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他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表情,笑道:“其实不会把花收完的,会留一些给人观赏,下个月再继续收。” 他道:“其实种花最开始的打算就是把附近的人引过来旅游、赏花,赚些小钱,不过现在这个季节比不得春天,天气热,且林家村比较偏,来的人比较少。” “哼,原来是人少,你早些跟我说呀。”范老头儿傲娇道:“我开个文会啥的,人不都来了嘛。” “哎,确实不错呀。”书童一脸做作的激动道:“那样不仅能赚一波银钱,也不用白白浪费这美景了呢。” 沈岳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还有什么不明白,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面上没表现出来,怕老头儿脸薄,就道:“老先生这主意不错。” “你觉得不错就行了。”老头儿打开折扇摇了摇,转身就往外走:“今儿个有空的话,去找韩向他们,让他们准备准备,再写些帖子,邀请沙河县取得了秀才功名及以上的人过来参加文会。” “好。” 等出了门,范老头儿悄悄看了眼身后,歪头看向书童:“刚刚没暴露吧?” “没。”书童立马保证:“他绝对没看出来你老人家是上赶着想帮他。” 范老头儿脸上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伸手就要去拧他耳朵:“你最近是不是皮又痒了?” “哎哟,哪里敢哈哈。”书童笑嘻嘻地侧身躲闪,身上挂满了东西却如同空无一物,敏捷异常。 范老头儿打不到他,也不生气,折扇轻轻一摇,哼笑道:“你懂什么,人多了热闹。” 书童笑嘻嘻,也不去拆穿他先前还说过最烦文人那些无聊的聚会。 背着一身东西,在地上几个挪腾,就把老头儿撂在了身后:“你太慢啦,不等你咯,我先去把伞撑上,茶桌摆上啊。” “臭小子!”范老头儿顿时也不晃晃悠悠了,抬步去追他:“给我慢点 走,小心老夫的茶具。” “哎呀,我会小心的。” 沈岳站在门后,看着两人闹腾着逐渐走远,转身去了家里。 院子里,一堆妇人和哥儿坐在阴凉处制伞骨和扇骨。 旁边走廊下,十来个读书人正在悠闲地绘扇面和伞面。 除了周路和卢雨是在认真赚钱,其他人都是在凑热闹。 沈岳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就在韩向旁边停了下来:“范老先生打算下一次休沐的时候开文会,届时会邀请沙河县秀才功名以上的文人过来。” “开文会?”众读书人全停下了笔,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先生到时会开讲吗?” “开讲哪些议题?” …… 沈岳懵了。 他完全不懂这些读书人说的是什么玩意儿啊。 咳了一声,他赶紧道:“实不相瞒,在下也只是传达老先生的话语,对读书人的文会并不太了解。” “先生可有让沈村长交代大家的事?”有人问。 沈岳道:“老先生让我来找大家,说叫大家准备准备,然后把帖子写了。” 韩向扫了一下大家,笑道:“既然如此,那此次文会就交给我们吧。” 沈岳求之不得:“那就麻烦众位了。” “不过,我们大多是新来的,对沙河县不太了解……”有人道。 周路站了出来,微微一笑:“我和卢秀才是本地人,邀请人名单就由我们来拟吧。” “行,事不宜迟,咱们下午就开始准备吧。”韩向一锤定音。 “好。”众读书人跃跃欲试。 “这是又要办活动啦?”大李氏往读书人那里探头。 众人忙也跟着往走廊下看,然后转身望着林元,激动道:“是真的吗?” 林元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呀。” “你们问他,他怎么会知道?”张氏笑道:“很明显弟夫也才刚知道的,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呢。” “哎,这不是太激动了,没来得及动脑子嘛。”陈婶子笑。 “上次戏班子来那会儿,是赚了不少银子吧?不然能激动成这样?”大李氏觑她。 “哎哟,你赚的才多吧,戏班子那么多人可是在你家那里吃了整整六天的。”陈婶子丝毫不让她。 “就是,一天下来,至少也得一两银 子吧?”刘氏接口。 大李氏笑道:“你们净盯着我了,就我知道的,刘嫂子你一天下来,不说一两银子,七八百文总赚了吧?” “最赚钱的就是柳婶子和陈婶子你们两家了,看管牛车、马车,中午再喂顿饲料,一天都得二三两银子去了。”大李氏斜眼瞧她们。 “哪有那么多,别瞎说。”陈婶子忙道。 “就是,我们两家还得分呢,哪有你家守着大房子赚的多,不止包了戏班子的伙食,远处来的人,在林家村住宿的,差不多都去了你家”柳婶子笑着摇头,啧啧出声:“你家那账,我都不敢去算。” 大李氏赶紧伸手去敲她,笑骂:“别瞎胡说。” “看来还是你们几家赚的多。”宋婶子笑道。 “就是!”其他人跟着道,笑吟吟地看戏。 “少说我们,你们摆摊的也没少赚。”大李氏立马回击。 “就是,我们在现场可是都看见了,铜板在哗啦啦地往你们的口袋里溜。”陈婶子笑。 两拨人瞬间热闹了起来,你说我赚的多,我说你赚的也不少,你来我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岳也忍俊不禁,走过来在豆芽菜旁边坐下,也不等众人询问,便道:“大家都准备好就是了。” “哎,知道啦。”众人欢呼。 跟着村长走,不止可以喝汤,肉也是足足的呀。 众人真是开心坏了。 又跟人聊了几句,沈岳便扶着豆芽菜开始走路。 怀孕期间,适量的运动有助于生产。 “怎么会突然要开文会?”林元歪着头,好奇。 沈岳先前也奇怪老头儿为啥要率先示好,毕竟他们的关系有些尴尬。 但刚刚周路说完话,他拉着他悄悄问了些事情,就明白了过来。 他把早上范老先生说要开文会时的表现跟豆芽菜说了一下,然后道:“前两天别的村的村长们不是过来了嘛。” 林元有些懵:“是啊,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走的时候,可能脸色不太好看,正好叫范老先生看到了。”沈岳道:“当时周路也在,老先生就问了他这是什么情况,周路就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提了一下学堂新出的告示。当时老先生说了一句‘就该如此’,就走了 。然后就发生了今天的事情。” 林元瞬间就意会了,调侃道:“他老人家脸皮可真薄。” 这是觉得相公做的不错,有点儿欣赏相公,想主动帮忙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就搞了这么一出出来啦? 林元忽然之间觉得这老头儿竟然有一点可爱。 毕竟他有眼光地发现了自家相公的优秀,还愿意为相公撑腰呢。 林元伸开手,抱住身前人的腰,脑袋抵住对方肩膀蹭了蹭,嘿嘿笑道:“相公可真厉害!” 只要了解了相公的为人,谁都会被他吸引,都会围在他的周围,尽力的去支持他。 相公太厉害啦。 而且…… “相公是我哒。”林元美滋滋。 沈岳失笑,微微侧转一下身子,将他抱进怀里,亲了一下额头,温柔道:“我们元元才是最厉害的。” 没有豆芽菜,他说不定现在会是个什么状态。 或许居无定所,或许缩身在一个小乡村里孤独冰冷地生活,或许会在一次偶遇中,像上一世一样为救一个不相干的人,毫不留恋地付出生命。 但毫无例外地,身边肯定不会有这么一个抱着就让人温暖且充满力量的存在。 是豆芽菜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去努力和身边人、身边的世界沟通、搭建关系,让他在这世上有了牵挂,也有了牵挂他的人。 所以,豆芽菜才是最厉害的存在,是他心中最闪亮的星星,最明亮的火焰,是谁都比不了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码完,先放出来,我继续。感谢在2020-06-29 20:14:04~2020-07-01 01:5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幽子墨、小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荼蘼 25瓶;bluedream 15瓶;橘子、一呀一、六月冰 10瓶;幽幽子墨 3瓶;double 2瓶;花玖柒秋、淮楚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54、晋江独家 六月下旬, 林家学堂即将开办建立以来的第一次文会, 邀请整个县秀才以上功名的人来参会,历程为十天的消息在沙河县一夜之间传了开来。 整个沙河县都沸腾了。 林家村附近十里八乡的乡民们则是疯了。 乡民们纷纷跑到村长家里,想请村长们再出面一次,为他们说好话,让孩子继续上学。 但各村村长都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解到了林家学堂的意思,哪里还会出面去做这种无劳的事,全拒绝了, 并警告他们安分点,以后闭紧了嘴巴,千万别再谈论林家村那边的是是非非了。 大部分乡民也知道自己当时做的事不厚道,老实了下来, 但也有部分人不死心, 想趁着文会的时候人多,结群到林家学堂求机会,让林家学堂抹不开面子去拒绝。 林家村人大部分都和附近的村子有姻亲关系,因此消息根本瞒不住, 很快就传到了林家村人的耳朵里。 林家村人知道后, 气疯了,赶紧又报到沈岳这里。 此次文会至关重要, 因为文人的笔杆子有多锋利没人比沈岳这个穿越人士更清楚,所以开文会的消息刚发出去,他就召集了村里的四人组开会, 叫他们这次一定要慎重,通知村里人要团结起来,把事情做到最好。 做好的话,林家村声名远扬,以后这样的机会不会少,做不好则臭名昭着,再想办如此大的活动都难了。 现在村里人可能懂的不多,但办一次活动就意味着来的人多,来的人多就意味着他们只要勤快点,脑袋灵活点,就有大把的铜板、银子入账,哪里还敢怠慢,都内心的劲往一处使,村长让做什么,就坚决做什么,丝毫不敢放松。 正是这个紧张又兴奋的氛围下,外村传来了有些人要在文会人多的时候闹事的事情,林家村人顿时炸了。 而在附近村子里有姻亲关系的林家村人,简直要气疯了。 这是要连累他们姻亲家的人以后也进不了学堂吗? 林家村的人纷纷跑到姻亲家中,述说利害。 于是没过多久,各个村子里自己也吵了起来,消息又传回了各村村长耳中。 这下,老头子们都坐不住了,赶紧 将村里那些不安分的人给骂了一通,又赶来林家村,找到沈岳说他们会把事情解决的,绝对不会影响文会。 在林家村办文会,各村就算不能吃到肉,喝汤也是能喝饱的,上一次林家村请戏班子唱戏,各村都有人来摆摊,赚的不如林家村人多,但也不少。 村长们也都在摩拳擦掌,试图在此次活动中喝一口饱汤呢。 他们就是傻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惹恼沈岳,弄得什么便宜都沾不上。 沈岳这头忙的还没来得及想办法解决事端呢,老头子们就来表忠心了。 他自然是笑纳了,同时开了金口,此次只要各村人还像上次一样老实听话,且愿意缴纳租借摊位的租金,林家村人都欢迎。 各村长们顿时松了口气,欢欢喜喜地回去,打算要彻底整顿一下村里人,千万别再像先前一样目光短浅地搞事情了。 当然,沈岳也并没有完全就相信了各村长的约束能力,他直接把上次负责秩序维护和卫生检查的林九和林海叫到家里开会,让他们根据上次的经验,好好想想怎么解决突发事件。 林九和林海两个人都是热血的大小伙子,上次事情做得好,得到了沈岳一通夸赞,但也叫沈岳提出了一系列问题,此次两人摩拳擦掌,都想把事情做得更好些,叫沈岳在年底村里开会的时候提名表扬他们,争取一下村里年底的奖金。 于是两个小伙子一合计,叫了上一次一起干活的兄弟们,就关于上次活动中他们的漏洞、不足以及这次活动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一通讨论,最后口头给了沈岳一个汇报。 沈岳照葫芦画瓢,又叫林大树和林和把上次活动的经验及问题汇报了一下。 最终叫了四人在一起商讨,针对各类问题,一一制订出解决方案。 不过此次文会和上次请戏班子来唱戏还不一样,上次来的人都是乡民,沈岳可以直接撂挑子,把事情交给四人,这次却不行了,来的都是牙尖嘴利,一根笔杆子就能搞死人的文人们,他们得更慎重。 于是直接挑起了总指挥的担子,又给其他四人重新分了工。 “大树哥带人负责接待这块。”林大树为人豪爽,极会为人处世,还识得些字,接待这 些文人比林和要有优势的多。 “虽然拿着帖子到沈园参加文会的文人是由韩举人他们来接待,不用我们管,但是届时来的人必不会只有这些人,沙河县的童生以及未取得功名的读书人,估计会来不少,而且有范老先生的名头在,外县、甚至府城说不得都会有秀才、举人过来,这些人是我们要接待的重点。” 他交代道:“面孔陌生的读书人必定不会少,但人家不说或者故意说谎,我们也不会知道人家到底是童生、是秀才还是举人,所以接待这些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态度,都要恭恭敬敬的,千万不要因为人家功名高低不同就在言语和态度上区别对待。” 林大树笑:“这些人哪个不比咱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强,大家不会的,肯定会恭恭敬敬的。” 沈岳摇了摇头,林大树会为人处世,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拜高踩低是人的本性。 前几年他大舅子林征可是秀才,就因着有钱有势的岳家看不起,村里就没多少人去尊敬,甚至还在背后说了不少的闲话。 现在村里人世面见多了,举人、进士都见过了,沈岳特别怕他们眼光放高了,做出一些拜高踩低的事情来。 他道:“这个地方还是要特别注意的,一定要把接待组的村民们培训好,要不卑不亢,体现出咱林家村受文人风气影响,知礼识礼的一面,这样也有利于学堂的名声传出去。” 一说到学堂,众人就慎重了起来。 这可是涉及子孙后代发展的地方,现在外村人谁不羡慕林家村人孩子能在学堂读书? 他们一定不能毁了学堂的招牌。 林大树也认真了起来,保证道:“行,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沈岳点头说好,转而给林和布置起任务来。 “和子哥就带着人负责摊位管理这块,顺便给陈管事搭把手吧。”沈岳道:“文会那块的后勤由陈管事负责,他会和外边送来的物资对接,但若是出现突发事件,需要村里物资补上时,村里物资的协调这块就由你来做。” 林和没意见:“好。” “摊位这块,会设置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沈园外面,一个是村里的小广场。沈园外面的摊位就只留给本村人了,在 文会进行过程中一定要保持安静,卖东西一定不能闹出太大动静。村里的小广场限制没那么多,外村人、本村人都可以卖东西,不过一定要注意秩序,注意卫生。” “因着摊位分两个地方,为了以免大家都抢着在沈园外面摆摊,造成不愉快,此次村里人摆摊,统一都收租金,沈园外面的贵些,小广场里的便宜些,租金到时候统一充入村协会的资金库。” 这个大家没意见。 谁家都想占好摊位,但好摊位数量有限,为了以防分给这个人,不分给那个人,闹出矛盾,就明码标价,交了高租金的占好位。 同时这些租金他们几人也不会去贪了,都进入村里的资金库,到时候用来给他们这些实际上是受聘于沈岳的人发工资,剩余的也都是用来建设村子,反用到村里人身上,受惠的还是村里人。 林和提出了一个建议:“可以不可以把摆摊的时间往后延一下?” 他解释道:“文会一开就是半天,沈园距离林家村有两三里远,上午半天结束后客人们也没时间逛摊位,吃完饭稍稍休息一下就要开始下一场,要逛也只能在下午结束后。村里小广场的摊位若是经营时间不往后延,怕是赚不到什么的。” 沈岳笑道:“你不说这个,我还没想到,不错。” 他道:“既然发现这个问题了,那摊位经营时间就统一规定为子时之前吧。” “好。”林和这下没疑问了,拍拍胸脯保证道:“这块就放心交给我了吧。” “行。”沈岳笑,然后转身看向林九和林海:“林九这次就负责治安维护、秩序维持这块,林海负责卫生维持以及来往车辆管理这块。” “上次人手不足的问题很明显,林九这次就多招些人,确保工作万无一失。”他道:“到时候县令大人会安排衙役们过来值班,帮助大家工作,但防拐防扒手的事情一定不要放松。” 众人皆是一愣,林九惊讶道:“县令大人安排了衙役?” 沈岳点了点头:“此次文会,不仅是林家村的大事,也是沙河县的大事,首日县令大人会亲自到场的。” 众人震惊了! 县令大人都过来了? 还排了衙役? 但回过神来一想, 当初学堂建成开学,县令大人不也来了吗? 众人突然之间醍醐灌顶,怪不得林家学堂就算遇到了事,还一直蒸蒸日上,这学堂打一开始就受到了县令大人的重视啊! 于是对这文会的事情就更重视了一层,都神情谨慎了起来。 沈岳暗自点了点头,这次文会可是大事,虽说文会上的事全是由韩举人等人操持,但后勤保障这块却是由沈园和林家村来提供。 沈园由林家的几十个下人来保证后勤服务,主要招待拿了帖子的人。 村子里则由村里人来服务,主要招待没拿帖子的人。 把各方都招待好,把文会办的利益最大化,才是他的终极目的。 毕竟他以后还打算利用花田、利用学堂带动林家村这边的旅游经济呢,所以村里的相关服务一定要做到位。 眼前这些人重视,做好配合,才是他把一切设想化为真实的最大筹码。 他道:“至于卫生这块以及来往车辆管理这块,也是重中之重。” “村里的卫生就代表了村里的面貌,林海,这些客人会不会去村里吃饭、住宿、购买东西就全靠你了。” 林海和林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也是个精神小伙,曾经跟着沈岳跑过商,去年捐款的时候也捐了十五两银子,不过他没有林九跳腾,日常都是听大家说话,很少开口。 听到沈岳此言,非常有干劲地道:“放心交给我吧。” 沈岳笑了一下,继续道:“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马车、牛车过来。有帖子的人的马车、牛车会由沈园这边的下人统一管理,但其他的就要由你来管了,村里上次不是有两家在做寄存车或喂牛喂马生意的,到时候可以交给他们来干,千万不要让大家一窝蜂地都去抢着干,太难看了。” “而且牛马多了,路上卫生维持就要时刻盯紧了。” 林海道:“好。” 沈岳看了下大家:“这里其实还有好几个生意。” “一是沈园能为有帖子的文人提供食宿,但他们带来的小厮、书童以及其他没有帖子的读书人,到时候肯定会在附近找地方住。不同价位的住房,肯定都有需求” “二是吃饭,十天时间,就是山珍海味都会吃烦了,客人们肯定会 想办法换换口味,而且有些人也不一定能吃得起有荤有素的饭食,村子里手艺好的人家,可以像上次一样,给客人们提供不同档次的饭食。” “三是来的人不一定都有马车、牛车,来往沈园和林家村之间,肯定会有客人想坐车。林家有几十头耕牛,到时候想要做这个生意的,可以来租牛,价钱到时候再说。” “四是天热,客人们需要洗澡,并不是所有提供住宿的人家都能方便客人洗浴的,所以看看有没有人家愿意弄个澡堂子。” …… 随着他罗列的条数越来越多,几人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沈岳道:“时间紧急,你们回去了就把消息通知大家。统计好大家想干嘛,然后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千万不要让大家一窝蜂地去干一件事,造成资源浪费,钱也没赚到。另外就是招好人,做好培训。” “还有……”沈岳差点忘了一件事:“提供饭食的,一定要注意饭菜新鲜,千万别叫人吃坏了肚子,若是在饭食上出了差错,我这边一定不会轻饶。” “记住了。”四人异口同声。 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沈岳也不废话了,直接叫人都去忙了。 之后几天,林家村人全都行动了起来。 除了打算自个儿做生意的,剩下的老老少少几乎全参与进了此次活动,听从各个组的口令,进行培训锻炼,力求能在文会的时候,做到不出差错。 很快就到了文会的前一天。 沙河县接了帖子的秀才、举人们坐着马车、牛车,络绎不绝地赶到了沈园,韩向等范老先生的学生,倾巢而出,带着林家的几十个下人们,接待、服务这些人。 沈岳则在接见李掌柜。 “李掌柜何时回来的?”沈岳问。 前些时候林征去西北,沈岳第一个找的就是李掌柜,想问问他是否有熟识的商队去西北。 不过当时李掌柜不在,小二说他去府城了。 “昨儿个回的。”李掌柜道:“回来之后,听说你和林秀才去店里找我了。” 沈岳点了点头,简略地把二房夫夫去世,林征去西北接人回来的事说了。 李掌柜叹了口气:“节哀顺变。” 沈岳道:“谢谢。” 然后就问他此次来意。 现在沈岳已经知道了李掌柜背后之人和林家小叔有些关系,因此说话都是开门见山。 李掌柜道:“上次来,听你说打算制精油,不知现在制的怎么样了?” “已制了些,玫瑰精油有八两,薰衣草精油制了一百斤。” 李掌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知这打算如何卖?老头子想把这些货全部拿下。” 沈岳笑了一下:“其实此次文会,我打算出五两精油作为优胜者的奖励。” 李掌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文人若是趋之若鹜,那事后的宣传推广肯定会铺天盖地。 那精油的价钱也绝对会水涨船高。 到时候林家村的精油根本不用沈岳去卖,绝对会被商人们抢破了头。 李掌柜能不能抢到还是两说呢。 李掌柜是个聪明人,笑道:“实不相瞒,老头子知道沈小哥的疑问,但自身地位所限,知道的并不多。” 这老头实在太上道了。 沈岳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李掌柜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其实老头的东家姓顾。” 沈岳心头一动,当初林沐写给穆长云的信上也提到过姓顾的行商。 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李掌柜说话。 “老头是沙河县人,在聚仁堂当了几十年的二掌柜,两年前,老头儿听说林家村有人在卖草编包,还要开办培训班,觉得此事算得商机,就买了草编包,写了一封信一并报给了东家。然后老头子也算幸运,东家直接召回了大掌柜,任我为大掌柜,命我采买林家的货。” 李掌柜道:“说实话,当时觉得东家是看重了老头子有眼光,于是就想再弄些稀罕货,叫东家看重于我。” “你那次跑商……” “对,当时急于得到重视,搭上你给介绍的张贵那条线之后,我就跟着去跑商了。” 李掌柜咳了一下,有些尴尬:“然后回来后就被东家叫到府城,训斥了。” 沈岳:“……” “后来东家就明说了,林家出的货我都可以收,不用再去寻别的了,东家有自己的商队来进货。”李掌柜道:“然后我就咂摸出了不同。” “不过……”他解释道:“刚开始确实是揣摩上面的意思来购买林家产出的东西,但后 来就发现林家的货没少赚钱,老头子就非常乐意从林家进货了。” 沈岳知道他家的产货量不多,顶多只能支撑一个小店,李掌柜平时没催过,也没加量过,都是他们产多少,李掌柜就要多少,这对一个以营利为目的的生意人来说,非常的不可思议了。 先前没注意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发现了问题,再回头看看,全都是漏洞。 沈岳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问道:“从林家买的货,基本上都运到了府城,是东家的意思吗?” 李掌柜没否认:“老头子将草编包邮寄给东家看过,东家说不错,然后就规定了以后从林家进的货,全送到府城。” 沈岳大约是明白了,草编包上的商标就是根据林沐的哥儿印记制的,顾东家若是和林沐是旧识,或者是林沐的手下,一看商标,就知道和林沐有关了。 之后,一直买林家的货,怕是已经确定了林家人的身份。 但聚仁堂在沙河县几十年,都和林家从无交集,难道林沐或者是他熟识的人,竟不知道林家人在林家村吗? 沈岳问道:“李掌柜,不知聚仁堂在各个县是否都有分店?” 李掌柜想了想:“倒也不是全都有。老头子是本地人,虽在店里待的时间久,但东家的产业布置一直都是从府城过来的大掌柜比较清楚,老头子知道的很少。不过去年去府城参加年会,偶然听到一个大掌柜在感叹,说他的聚仁堂所在的县虽也有姓林的,但店不赚钱,估计很快就要被召回了。” “所以我猜,只要有姓林的地方,就建有聚仁堂?” 李掌柜这句话是反问,因为他也是懵的。 而沈岳心底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那情绪非常的复杂。 他已经基本串联起了林沐的半生经历。 先是贵门公子,只待年龄到了,就可以嫁与门当户对的侯门世子,但世事无常,林家出事,全族遇难,唯有他一家因为父亲被过继,躲过了一劫。 全家离京的时候,父亲病逝,哥哥病重,他又因为生得好相貌,被路过的行商纠缠,阻挠他一家救哥哥,为了哥哥活命的机会,他问行商要了银钱,给老母留下了银钱和信,就跟着行商走了。 后续行商的船 出了事,他被人救了,但却是跳出火坑却又进了狼窝,被弄瞎了眼睛,奄奄一息。后来姓顾的行商许是见他可怜,救了他,买了他当小厮,然后跑商过程中遇到了土匪,他们全都栽了进去。是穆长云剿匪,救了他,瞒着身份,把他带去了京城,让他当起了外室…… 中间某个时段,或许是叫他找到了机会,写了一封信邮寄给家里,告知母亲和哥哥他在哪里。 但林高氏的无知和愚昧,叫林家人错失了这封信,自此双方就失了寻找对方的线索。 沈岳猜,或许是当年写信却没收到回音,叫他以为母亲和哥哥不在这个林家村,就让人在各个有林家村的地方开了聚仁堂,打听林家人的消息,但其他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林家人? 而且鉴于他后来的经历,这种打探林家人行踪的事,根本就不能放到明面上,否则不说其他,就是淮阳侯府的穆长云以及穆长云的嫡妻都不会放过林家人。 沈岳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特别是想到林家老太太以及林征都说过,豆芽菜和他小叔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沈岳静静地坐了半晌,都觉得心绪难平。 最终他道:“玫瑰精油量太少了,不卖,薰衣草精油现有的一百斤,卖你九十九斤,后续再制了你来拉。” 虽然他不清楚姓顾的和林家小叔的关系,但从现在知道的信息来看,关系绝对匪浅。 而李掌柜虽然主观上没有怎么帮林家,但其揣摩上面的意思,歪打正着的操作,确实给林家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做生意怎么都是做,既然有这个关系在,以后精油这块也主要卖给李掌柜就是了。 他道:“外边都传一两精油一两金,但精油供不应求,实际上远不止这个价。不过我们合作了那么长时间,我也就不说虚价,一斤精油我卖你三十两银子。” 李掌柜一愣,继而大喜,激动的直打颤:“当真?” “当然是真的。”沈岳道:“你回去和你们东家说,希望某天小叔能回家,家里一直有人在等他。” “啊,这是什么意思?”李掌柜摸不着头脑。 沈岳笑了一下:“你们东家会明白的。” 然后不再聊这个话题,转身往外走:  “价钱都谈好了,你跟我去看看精油,若是满意的话,咱们就签订契约。” “哎,满意,肯定满意。”李掌柜立马道,然后几步跟上沈岳,脸上笑开了花:“从你这里拉的货,我百分百满意,百分百放心。” 沈岳这次也不谦虚了,笑了笑:“那就好。” 情况果然如沈岳所料的那样,自他在文会首日拿出精油,说要作为文会魁首的奖励后,不仅在文人之间,就是在商贾和普通百姓之间都引起了巨大轰动。 之后,无数文人开始为精油写诗,为精油撰文,无数的佳作腾空出世。 而相对应的,各路商人也纷纷赶了来,想要提前预订沈岳以后要制的精油。 沈岳统统以产量低,早已被人预订为理由,打发了那些人。 但林家村也在大家口口相传中出了名,众人才发现它不仅能聚集文气开文会,还有大片潜藏的商机,以及美不胜收的乡村自然风景。 特别是这个村子根本不像普通的村子那样脏乱差,村民也不像别的村子那样邋遢、不修边幅。 它处处显露着文人墨客笔下理想的村庄模样,乡民朴实且充满生机活力,不识字却知礼识礼,言语粗简却不粗言鄙语,充满了浓浓的乡村风情,既自然又大气。 一时间,无数赞扬林家村是人间仙境,是人心底的归宿的美文营运而出。 沈岳这人别的不会,赚钱的机会绝对会把握住。 只要是大部分人夸的好文、美文,他全都去找了原作者叫他们提在伞面或者扇面上,留下真迹。 然后等晚上,就叫周路、卢雨以及其他有时间的秀才们加班,将他搜集的美文大批量的绘制在伞面或扇面上,加急做出来,在客人云集的摊位上售卖出去。 李掌柜自收了精油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在了林家村,并且非常热心地叫他的下人帮着给林家人打下手,甚至利用自己的人脉,帮着拉运货品回来,填充林家在沈园里新开的小卖部。 说是小卖部,实际上和现代的超市差不多,由张氏、林元、林高氏带着李掌柜的三个收下在看着,售卖的不仅包括林家产的各类扇子和油纸伞,还包括从县里运来的日用品、小吃、零嘴、服饰以及其他。 生意异常火爆。 当然,沈园外面的摊位和林家村小广场上摊位的生意虽不如林家的小卖部,但也非常火。 每天都有外村的人来打听有没有人不干了,有没有空位置留出来,不断地后悔当时因为觉得摊位费贵,就没去租。 也有不少的外村人知道林家村没位置,直接就在林家村和别村交界的地方摆上了摊位,售卖东西。 当然,这样的客流量必是比不上林家村内的,但也叫他们赚了一些银钱。 甚至,因为林家村这段时间到处都是做生意的,物资极为丰富,村里的小卖部还售卖县里的东西,附近十里八乡的人为了省事儿,直接县城和镇上都不去了,全去林家村的小卖部购买所需要的东西。 为此,张氏掌管的小卖部,进货的频率越来越大高,进的货的种类越来越多,直接把李掌柜都给惊住了,跟沈岳感叹:“你这里怕是要取代太河镇的地位了吧?” 沈岳失笑:“不过是文会期间,平时哪里会有人来。取代太河镇这个说法,也太夸张了。” 李掌柜说完也觉得夸张了,根本没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会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1 01:50:41~2020-07-01 21:3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ai星牛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火、花玖柒秋、沐·陌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5、晋江独家 就这么忙碌了十来天, 文会结束, 时间进入七月中旬。 大部分人陆续离开了,还有一部分人在沈园续订了房间,打算再留一段时间,欣赏一下农忙的情景。 沈岳没有管这些人,叫沈园的四个下人伺候着他们,便扭头去忙秋收的事情了。 现在还没有到正式农忙的时候,但薰衣草得赶紧收了,于是林家的租户和下人们, 尚未从文会的热闹气氛中回过神,就又投入到了农田里。 七百多亩薰衣草,先前只叫下人收了二十亩,制成了一百斤精油, 现在手里只剩半斤了, 沈岳打算在八月中旬前把精油制出来,叫李掌柜来拉走。 因为豆芽菜九月份就要生了,沈岳想好好陪陪他。 院子里,沈岳同时启动了十来套设备蒸馏薰衣草精油, 林元坐在旁边, 拿着账本写写画画,半晌, 放下了笔,开心道:“相公,此次文会, 沈园赚了不少呢。” “多少?”沈岳走过来,在他旁边弯下腰,翻着账本快速浏览了一下。 然后就皱起了眉:“范老先生付银子了?” “嗯。”林元无奈道:“早上他带着书童过来蹭早饭,临走的时候把一个荷包塞我怀里,就跑掉了。那书童身手非常敏捷,我都没追上。” 沈岳吓了一跳:“你追他干什么,给了就给了,等我回来了去找他就是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知道不?” 林元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袖袋里摸出银票和一张纸条,递给相公:“袋子里有五张银票,还留了张纸条。” 沈岳打开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把纸条给抛到了火里。 纸条上写着:老头子缺啥都不缺银子,咱们该怎么算账就怎么算账,别再把这些屙肚玩意儿给送回来了,老头子不爱看这些堵心玩意儿。 沈岳表示他不想说话了。 “我想着他都这么说了,给他送回去也不太好看。”林元道。 “算了。”沈岳站起身,摸摸他的脑袋:“他不想占咱们的便宜,咱们把银子留下吧。” 邀请别人来参加文会,吃住自然是要包的。 沈岳想着范老先生把人请过来,也是给他们赚外快、打广告,就想着邀请过来 的人的吃住费用就由他来出。 没成想,老头儿早上趁他去田里指导摘花,就把银子送了过来。 不过老头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收吧。 沙河县算是不小的县城,一年能出十几个秀才,所以这次受到邀请的人特别多,差不多有两三百个,基本上全来了,食宿费四百多两银子,老先生给了五张面额一百的银票,是把场地费也算上了。 “其实最赚钱的是小卖部,赚了将近千两银子呢。” 沈岳惊了一下:“这么多?” “嗯。”林元有些自豪:“店里进的货基本上供不应求,天天都要去城里拉货,补货呢。” 沈岳想了想,就拿帖子过来的都有两三百人,其他没有帖子的读书人数更是得翻倍,平均下来,林家村就接收的读书人也得上千人,别说其他看热闹的乡民了,谈生意的商人了,这么高的流量,赚一千两银子确实也算正常。 “伞、扇子都卖脱销了,娘他们那里制的伞骨也都清空了,这个月月底就要开始收秋,之后还要秋种,我估计今年不到十一月份,是别想再出货了。” 他说的娘是沈王氏,一直在为林家这边制伞骨。 沈岳“嗯”了一声:“不急,现在李掌柜就等着精油呢。” 林元高兴道:“没想到制精油这么赚钱呐。” 他道:“客人们参观花田随随便便就叫咱们赚了三四百两,没想到精油更赚钱。” 一亩地薰衣草制得的精油有五斤,总共可以卖一百五十两银子,七百多亩薰衣草,算下来赚的银钱几乎是让人不敢去想的。 沈岳神色却有些凝重:“这些都不要跟别人说,包括大嫂和娘都不要说。” 在上一世社会系统完善,有了钱存银行里还是怎么着,总是安全的。 这一世,外村的乡邻们,大部分连填饱肚子都很难做到,若是话不小心漏了出去,叫人知道林家赚了这么多银钱,怕是会起歹心的。 林元知道轻重,他在异世长大,比沈岳还敏感,低声道:“不会跟娘和大嫂说的。” 想了想,他道:“过两年,田肥起来了,咱们就种粮食吧。” 沈岳也是这么想的,这个世道银钱赚够了,粮食就要多种些,保证无论遇到什么, 他们都能好好地活着。 他道:“到时候可以把制精油的法子卖了,然后留个五亩种薰衣草,再留个十五亩种玫瑰花。每年制的薰衣草精油也不卖,就咱家里人自己用,玫瑰精油就给你一个人用。” “剩下的各类花花草草,可以让村子里的人从地里取了,拿去扦插、栽种,种在路边或者种在院墙边、院子里,到时候你在村子里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漂漂亮亮的花。” “嗯。”林元心里甜蜜蜜的。 他知道玫瑰花的话语,也知道相公说只给他用是什么意思。 相公真的是时时刻刻都在表达对他的重视,以及他在相公心目中的独一无二。 林元觉得幸福极了。 之后的一个月,沈岳一直在后院里忙着制精油。 林元带着两个下人,在院子里放了个桌子和称,称量村里人送过来的薰衣草花,并记录重量数据,等凑齐了十份,就会叫下人把花给送到后院。 种花的村里人虽然没收到银子,但这个时候已经不担心赚不到钱了。 一个是文会的时候,荷包赚的满满的,不缺钱,另一个是文会上精油在最后时刻作为奖励送给了魁首,大出风头,也叫他们知道了这东西号称“一两精油一两金”,只要他们种的一亩地薰衣草,能提炼出来一两精油,那就能赚十两银子了。 他们是丝毫不担心村长沈岳提炼不出来的。 毕竟文会上,他可是送了别人五两精油的,那么大手笔,一亩地起码也能提炼出一两来。 众人对自家村长信心满满,因此干活儿的时候谨记沈岳的交代,要摘花,不能把薰衣草的枝叶给弄进去了,因为摘的花越纯,提炼的精油质量就越好。 为此,大家都累断了腰、看花了眼,但还是劲头十足。 时间就在忙碌中匆匆而过,八月二十,即将进入下旬的时候,沈岳终于把最后一批花给提炼了出来。 这个时候林家村除了种薰衣草的,剩下的人都正处于农忙中,所有人都在地里收秋,而林元已经八个多月了,肚子大的看不到脚。 家里人虽然忙碌,但日常都分出来一个人看着他,就怕出个意外。 沈岳制好了精油之后,就彻底接手了陪他的事情,顺道 吩咐小六跑了一趟县城,叫李掌柜过来拉货。 李掌柜根本没过夜,来的非常及时,等被沈岳领着,见到了储存于林家储藏室的三千多斤精油时,整个人都乐疯了。 沈岳道:“你确定这么多货,你能全吃下?” 十几万两银子呢。 李掌柜一个稳重的老头子笑的见牙不见眼:“东家说,不管有多少,他全要了。” 既然人家说能全要,沈岳就不多事了。 让开了位置,叫他带着人清点货物。 李掌柜背着手看了一会儿上称的数据记录,等看够了,则开始数银票。 最终双方以十万八千两的银票和三千六百斤的精油,做成了彼此都十分满意的买卖。 临走前,沈岳提醒他:“运货的时候做些伪装,别叫人发现了真实的量。” 叫人发现,一打劫一个准,他们林家也会遭殃。 “放心吧。”李掌柜拍拍他的肩膀:“东家非常重视这次的生意,专门派了人来接此次的货,保证万无一失。” “行吧。”沈岳随意地点了点头:“这些货还是运往江平府吗?” 他以为李掌柜会说是的,谁知李掌柜却摇了头,神秘地笑了笑:“京城。” 送走李掌柜后,沈岳回到卧室,把十万四千二百两的银票交给了乖乖坐在屋里不动的豆芽菜。 “我留了三千八百两,明儿个叫村里人过来领银子,这些你找个地方收好。” 林元接过银票,算了算:“两斤花按五文钱来收吗?” 沈岳在他旁边坐下:“本来我想按一斤花五文钱来收的,但这样的话一亩地就十两银子,十亩地就一百两银子,七百亩就是七千两银子,这个太惊人了,外人很容易就能想到我们会赚的更多。” “两斤五文钱,十亩地就能赚五十两银子,比种粮食赚的多,但也就多了一倍,不会那么惊人。” 林元知道相公的顾虑:“你的做法没错。” 没人比相公更希望村里人多赚钱了,但精油这个行当吃的是技术,有技术就能赚取暴利,没技术就赔的血本无归。 相公正是掌握了更好的技术,提炼的精油多,才能赚到这一大笔银钱。 但这根本不能让人知道,因为林家现在别看风光,实际上根本是 无依无靠,让人知道相公有好的精油提炼技术,财帛动人心,会让林家陷入无穷无尽的灾难中的。 林元自小活的通透,他从来不会高看人性。 “等年底开总结大会的时候,多捐些银钱,给大家多发些奖金。”沈岳道:“而且,学堂里也可以再设置一类助学金,来帮助家庭困难的孩子读书。” “都可以。”林元道。 沈岳伸手将他抱进怀里,下巴在他头顶上蹭了蹭,吁了口气:“明年再制一次精油,赚的银钱就差不多够你和崽崽想干什么都可以了。” 林元抱住他的腰,甜笑道:“崽崽是个男娃娃的话,以后就让他读书,科举,他到哪里做官,我们就跟到哪里。如果是个哥儿,等他大点了,就带着他出去游玩,见世面,以后不管他想嫁人还是招赘,都随他。” “好。”沈岳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发心,轻笑道:“也可以多生两个,到时候可以多陪我们一段时间。”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怕小孩子了,一想到流着他和豆芽菜血脉的崽崽马上就要出来喊他爸爸了,心里一阵柔软,恨不得这样的崽崽多来几个。 当然,他现在也就是应情地想想,豆芽菜生产的时候,叫他知道了“哥儿生产就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是个什么意思”,他当场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决定这辈子除了崽崽,再也不要别的孩子了,再也不叫豆芽菜承受生产之苦了。 九月初十,在经历了一天两夜的生死之痛后,林元为沈岳生下了他们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林深。 当然,刚出生的崽崽还不叫这个名字,他没有大名,只有小名崽崽。 他的两位糊涂父亲,在他出生前的九个多月里,丝毫没为他今后的名号考虑过,等他都生下来半个月了,家里才有人想起来他名号挂零,然后他两位父亲才敷衍地给他起了个名字——林深。 当然,这个时候没人会叫他这个未来会位极人臣的狂暴男人林深的,大家都叫他崽崽。 “崽崽今儿个闹腾了没有?”林元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发白,但眼睛中全是闪亮的星星。 沈岳一时有些无语,但在媳妇面前,还是违心地摇了摇头:“没。” 实际上他 家崽子闹腾的很。 只要醒着,只要发现他不在旁边,立马就嚎啕大哭,脾气又狂又暴坏的很,张氏、林高氏、下人哄都没用,只要自己的父亲哄。 大家被他闹腾的脑袋疼,他还不知足,白天闹腾完了,晚上还要继续闹。 林元生产的时候又伤了身子,正是需要休息养身子的时候,沈岳哪里能叫崽子打扰他,每次都把孩子远远地抱到书房,自己边干活边看着,等孩子睡着了,才抱过来叫林元看看。 林元今儿个半睡半醒的,就听到过崽崽好多次响亮的哭闹声,知道相公说的违心,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摸摸相公的脑袋:“辛苦你了。” 沈岳抓住他的手,在柔软的掌心里亲了一下。 柔软的嘴唇触碰手心,痒痒的。 林元脸一下子就红了,挣了一下,嘟哝道:“脏。” 虽然他天天被擦手、擦脸、擦脚,但没有洗澡,加上生产后一直躺在床上,身上有味,脏的很。 沈岳却没放开他的手,低头在他手背上又亲了一下,这才摸摸他的脸,眼中笑意氤氲:“那你要快点儿好起来才行。” “嗯。”林元抿了下唇,眼眶发热。 他刚生完崽崽就大出血,当时感觉自己活不了了,就庆幸幸好给相公留下了崽崽,但在意识就要飘走的时候,他恍惚中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哭声,哭着求他留下,说不能没有他,他内心忽然就产生了一股钻心的痛,挣扎着想告诉他别哭了,他不会离开的。 然后他就被救了回来。 几天后他醒来,大嫂和娘就告诉他,他听到的哭声不是幻相。 这个男人在听说他大出血救不回来了之后,就疯了,闯进了产房,抱着他嚎啕大哭,跪在地上求他,求老天爷,求一切能求的东西,说只要让他活过来,他可以拿命去换。 现场的稳婆和下人们都惊呆了,后面跟进来的张氏、林高氏、林草等人也惊呆了。 后来还是被周路急急背过来的周大夫吼醒了大家,将闲杂人等赶出产房,把他的命给救了回来。 所以躺床上休养的这段时间,林元一直乖乖的,听从相公的一切安排,要尽快把身体养好,就是想看崽崽了,也乖乖地等相公把人哄睡了抱过来 ,省的叫相公担忧崽崽是不是吵到他了。 现在他身体好很多了,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了。 沈岳又珍惜地亲了亲他的眼睛,这才把人抱了起来,吩咐身后的下人们换被褥床单。 九月下旬,天已经凉了下来,晚上睡觉盖上被子也不会觉得热。 但是林元自生产后,身体虚,天天冒冷汗,所以被褥床单就换的勤。 “晚上冷吗?”沈岳轻声问。 崽子天天晚上都能醒来好几次,要吃的、要尿、要拉屎、不高兴或者纯粹想折腾都会哭,沈岳怕豆芽菜被扰的睡不好,就把崽崽放在书房,父子俩一起相互折磨。 夫夫两个没在一起睡。 “不冷。”林元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黑眼圈:“要不,还是把崽崽放我这儿吧。” 沈岳双手抱着他没法捏他脸,只能白他一眼,嗤笑道:“你想什么呢,不养好身子,崽崽那么乖巧可爱的小宝贝,你就别想碰一下。” 林元:“……” 他是真的想告诉相公,他其实能听到崽崽哭闹折腾的声音,知道崽崽脾气不好,不是个乖宝宝,他只是不说而已。 但见相公如此真情实感地拿着崽崽来引诱他,他只好忍下了内心的无语凝噎,面无表情道:“好吧!” 不过虽然说的是云淡风轻,但他还是认真地遵从医嘱,该休息该活动该吃吃补补,他一个都不落下,尽管他实际上在床上都躺烦了,也已经吃够了少盐少油、没滋没味的补品,吃的几乎都要吐了,但还是在努力地让自己好起来。 好在他的努力没白费,崽崽满月宴的时候,他终于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 “你脚好了,病还没好吗?”林元捏捏林草没有肉的脸,吐槽道:“我的脸色都比你好看。” 林草自六月中旬戏班子走了之后就生病了,一直待在家里养病。 林六婶也因为二儿媳林冉怀孕,家里比较忙,就没有到林家制油纸伞了。 母子两个一个忙,一个生病,林元生产前他们都没再到过林家。 林元惦念小伙伴,去看过他几次,原本不爱说话但见了他就叽叽咕咕个没完的小伙伴,生病之后,见了他也不爱说话了。 而且以前就算害羞不爱说话,也会认真听别人说话 ,人也是元气满满的,长得漂亮,脸上肉嘟嘟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上手去捏捏他的脸,现在完全是死气沉沉,不说话,别人讲话的时候他就出神,明显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看不进去。 林元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要不是大嫂告诉他,他生产大出血的时候,小草鞋都没穿,跌跌撞撞地跑了好几里路过来,脚上被不知什么东西割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都没发觉,在现场哭的差点晕厥过去,他都要以为这个小伙伴和他生疏了,不喜欢他了呢。 见林草还不说话,他伸手扯了扯他脑袋上的抹额:“干嘛把印记挡住呀,露出来才漂漂亮亮的呢。” 然而一直没吭声,在愣愣出神的人却一下子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抿着唇,不让他动自己头上的抹额。 林元无奈,只好再捏捏他的脸:“你要多吃些啊,不然脸蛋都不好捏啦。” 林草拉住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抿了抿唇,终于开了口,小声问道:“你最近身体好点儿了吗?” 林元走路时间长点就大喘气,虚的很,不过比先前好多了。 他点了点头:“嗯,你也要赶紧好起来,不然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崽崽大点儿,你都抱不动啦。” 说到崽崽,林草似是有些想不通,歪着脑袋好奇道:“他真的好软呀。” 崽崽虽然脾气狂暴,见不到父亲就哭闹,但一张脸却净往好看了长,眼睛黑亮有神,皮肤白白嫩嫩,浑身软的跟棉花糖似的,脾气好的时候,见了人就张开无齿的小嘴,乐呵呵地笑,逗的大家心都化了,所以别看他把沈岳搞的脑仁疼,实际上还挺受大家欢迎的。 林元见他一说起崽崽眼中就有了光彩,就拿孩子的事逗他:“喜欢的话,就赶紧成亲,也生一个娃娃,到时候咱们可以换着玩。” 然而林草脸上浅浅的笑意却突然消失了,他站起身来,背对着林元摇了摇头。 林元有些懵,忙站起来扒拉住他肩膀,又把他转了回来:“怎么啦?” “我不会要孩子的。”林草垂着脑袋,低声道。 “为什么呀?”林元想不通,“你不是挺喜欢崽崽的吗?” 想了想,他就直说了:“小草, 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过,你有喜欢的人嘛,你现在这样无精打采、死气沉沉的,是六婶不同意吗?” 林草垂着脑袋,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的话,那为什么不找媒婆去人家家里问问呢?”林元有些不懂:“是他已经成亲了吗?” “不是。” “是他不喜欢你吗?” “……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林元一把抓住他的手,无奈道:“既然这些都没问题,你要去试试啊。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你也要告诉我,别总憋在心里。若是六婶那边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他将这个可怜兮兮的小伙伴抱进怀里摸了摸脑袋:“我们一起玩到大的,我之前说过,若是你喜欢的,就是抢我也要帮你抢回来,所以你不要这个样子了,好不好,嗯?” 然而怀里的人反手抱紧了他,却根本没点头。 林元无奈的很,最终只能愤愤地拍了他一下,气道:“你就不听我话吧!” 然后将人推开,一把拉住人的手,气哼哼地往门外走:“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跟我去沈园,今儿个非盯着你吃饭,你要是不好好吃,就别怪我收拾你。” 林草缩了下脑袋,有些怕怕的,嘟哝道:“我也没有不吃饭呀。” “还敢顶嘴?”林元回头瞪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地拉着人继续往前走,念叨道:“你好好吃饭了,还能瘦成这样?” “我是哑过,但我可没瞎过。” 然而等林元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到了沈园的宴会上,却发现本该宾客满席的宴会上,桌椅歪七扭八地倒着,几个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杯子碎了一地。 院子里的人都不见了,只有两三个村里人站在那里,神色无措,一脸茫然。 林元看着满地的狼藉,脸上一片空白:“人都哪去了?” 不是崽崽的满月宴吗? 不是拉着小草走之前,席位还坐满了一大半,热热闹闹的吗? 怎么一回头,全变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相公呢?”他茫然地问道。 “唉。”宋婶子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身边两个不说话的人,面带愁苦道:“你娘晕倒了,你相公他送你娘回去了。” 林元一愣:“我娘怎么了?” 他扫了一圈空荡荡的院子:“其他人呢?” 村里人今儿个不都来参加崽崽的满月宴了吗? 宋婶子眼神中满含同情:“刚刚来了一封信,你三哥,林秀才他在去西北的路上遭遇了土匪,掉下山崖,摔死了!” “村里人……” 再后来的话,林元就没听清了,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了宋婶子尖利的叫声。 “小草哥儿!” “元哥儿!”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三哥,怎么就也离开他了呢?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 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说一句:三哥他没事儿。 最近会狂码字。 感谢在2020-07-01 21:34:54~2020-07-02 18:2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ai星牛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rumamakk123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6、晋江独家 等林元再次醒来,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醒来了就喝点儿粥吧?”沈岳从门外端了一碗粥进来, 在床边坐下。 林元望着他,瘪了瘪嘴,眼眶发红,鼻子发酸:“三哥……” 沈岳放下勺子,一手端着碗,一手摸摸他的头,然后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你看看吧。” 林元抹了一把眼睛, 接过信封,从里面掏出信纸,快速地看了起来。 信是林泽写的,非常简略, 就是人遇到土匪了, 起了冲突,掉下悬崖了,尸体他还在找,希望家里再安排个人去, 把林征的尸首一并带回。 林元看着看着, 眼睛就起了红,攥着信纸使劲甩了甩, 怒道:“他怎么那么轻描淡写?肯定是他,肯定是他下的手!” 沈岳道:“昨儿个我已经安排小六去镖行找了陈夫人,陈夫人说他并未收到当家的任何信件, 他又去问了其他护送三哥的镖师的家眷们,都回复说未收到任何信件。” 林元激动的情绪一滞,愣道:“什么意思?” 沈岳给他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淡淡道:“要么全军覆没,要么都没事。” 林元一把抓住相公的手,激动道:“你的意思是三哥有可能没事?” 沈岳舀了一勺粥喂到他嘴边:“有没有事现在都没法确定,你先吃点儿吧。” 林元却扭头躲了开,急道:“我现在怎么吃得下啊。” 沈岳将勺子丢到碗里,沉下了脸:“这个事情急有用吗?但你身体是什么样子,你自个儿不清楚吗?” 他一沉下脸,林元就懵了。 眼眶里刹那间就充满了泪水,要落不落,看着委屈巴巴的,可怜兮兮的。 沈岳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单手将人揽进怀里,无奈道:“你急我就不急吗?” 昨儿在林家老宅等着林高氏醒来的时候,宋婶子告诉他豆芽菜晕倒过去了,他当时差点没疯了。 这身体还没养好,人就又倒了下去了,怎么不叫他发狂。 连林高氏那边都没顾,直接飞奔着跑了回来。 然后这人就从昨儿个中午一直晕到了现在才醒,沈岳守在床边,一晚上都没睡,实在是担忧的 上了火。 但豆芽菜现在的心情他能理解,只能又叹了口气,柔声哄道:“你先吃点儿东西,这都快中午了,算起来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身子哪里会受得住。” 林元瘪了瘪嘴,吸了下鼻子,轻轻嗯了一声:“好。” 沈岳松了口气,将人放开,舀了一勺粥重新喂到他嘴边:“就垫垫肚子,不想吃的话只吃几口就行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吃午饭了。” 林元垂眼乖乖道:“好。”然后低头将嘴边的一勺粥吞进了肚子里。 沈岳有些欣慰,刚收回勺子打算再舀一勺,外边下人来报:“老爷,李掌柜到了,在客厅里等着。” 他手上动作一顿,侧头道:“我马上过去。” 林元往外看了一眼,惊讶:“李掌柜怎么来了?” “叫他过来商量些事儿。”沈岳没有多谈,拉起他的手,将碗放到他手里,摸摸他的脸颊,然后站起身道:“你慢慢吃,一会儿叫下人进来把碗收走,我去去就来,你吃完再躺一会儿。” 林元手指握紧了碗,仰起脑袋看着他,但因背光,面容陷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好。”他道。 粥他实在是吃不下,硬吃了两口之后,就有些犯恶心。 正想叫人进来收走,张氏就敲了敲门,进来了:“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大嫂。”林元鼻子有些酸。 张氏看了一下他手里的碗:“没吃两口,是不合胃口吗?” 林元摇了摇头,难受道:“犯恶心。” 张氏也没有勉强,从他手中接过碗,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两人的心情都不好,都没有急着开口。 半晌,林元情绪缓了缓,开了口:“娘怎么样了?” “昨儿个周大夫去看了看,已经无碍了,就是精神头一下子就没了。”张氏叹息道:“一下子失去三个儿子,她心里煎熬的很呐。” 林元垂眼:“我下午去看看她吧。” “好。”张氏静静地应了一声,然后好似想起了什么,嘴巴张了张:“那个……” “怎么了?”林元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心里登时一咯噔:“不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张氏 忙摆了摆手。 想了想,她还是豁了出去,把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小草和三叔,是怎么回事呀?” “小草和三哥?”林元听出了她话里的意味,懵了:“他们没怎么啊,什么叫‘怎么回事’?” 张氏见他一脸茫然,就知道他也是不清楚情况了,拍了下腿,摇头叹道:“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 然后林元就知道了晕倒前听到的那声“小草哥儿”是怎么回事儿了。 在听到三哥去世的消息后,他的小伙伴,林草跟他同时晕倒了过去。 “小草他喜欢三叔,是吧?”张氏有些不敢相信:“日常他也没表现出来啊。”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两家关系近,知根知底,要是早知道六福家的小草对三叔有意,林家这边肯定会促成这桩婚事的。 之前没往这事儿上想,是因为三叔年纪大小草十一岁,根本不是一代人,加上三叔是要娶二婚妻,小草这哥儿还没说过亲,凭着两家关系那么好,林家就不会去打人家一个未婚哥儿的主意,所以一家子谁都没往这些事上想过,更没注意到林草这哥儿会抱着这种心思。 “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张氏话说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要是早知道了,促成了这段婚姻,难道要让人家哥儿现在守寡吗? 现在这个情况,实际上是应该庆幸当初不知道的,这样小草哥儿可能会伤心一段时间,但时间过去了,就可以收拾收拾心情,再找个好人家嫁的。 只是张氏到底觉得有些意难平。 因为她虽然也做了寡妇,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嫁给林宇,也没后悔和林宇那短短十二三年的夫妻情。 甚至还在想,若是有下辈子,还会嫁给林宇,为他生儿育女。 她懂那种嫁给心悦之人的感受,哪怕只拥有了短暂的一段时间,往后余生里,都不会后悔此生。 但是她的想法也只是她个人的想法,不应该强加于别人的。 最终也只能叹一句:“冤孽啊!” 林元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被面:“我下午去看看小草吧。” 下午吃完饭,他先去看了林高氏。 林高氏已经醒来了,不过躺在床上没有起来,知道林元来了,也没 有见。 林元知道自己的眉眼和三哥有点儿像,她不想见也正常,问了下人她这一天的生活起居,了解了她身体上没什么大碍,就离开了。 “哎,元元你要节哀,别伤了身子。”大李氏站在路口,拉住林元的手,劝他。 她几个月前生了,是个哥儿,一家子都欢喜的很,还给村里每家都送了红鸡蛋。 她的脸色红润,血气充足,和林元这个前后脚生产的人站在一起一对比,就显得林元气色非常不好。 “我知道的。”林元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回屋吧,外边冷,我去六婶家看看小草。” “小草?”大李氏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她小心觑着林元,欲言又止道:“小草和林秀才是不是那个呀?” 林元:“……” “哎。”大李氏看他脸色不好,忙轻轻打了一下嘴巴:“我这人嘴碎,你别介意。只是村里都传遍了,说小草对林秀才有意,若是林秀才好好的,肯定能成好事,都替他们遗憾着呢……” 林元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的。 不过他现在没有开口的心情,只随意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然后就发现,一路上遇到的村里人,在知道他的目的地是林草家之后,脸色都古怪了起来。 他想,村里人肯定又传出什么话了。 也是,一个未婚的哥儿,在听到一个单身男子的死讯后,竟突然晕厥了过去,是他,他也会好奇这哥儿和男子是什么关系。在知道了两者先前没有任何婚配方面的意向的时候,就会猜这小哥儿是不是单恋,若是单恋,人家男子知不知道,不知道了还好,若是知道了,这哥儿无疑就是倒贴了。 倒贴不过一个词,说起来委实太过难听。 特别是后面还涉及男子家庭是不是嫌弃这哥儿,所以才不同意婚配。 而且,无论如何,主动心悦一个男子,都会让哥儿名声扫地,特别是这种有“倒贴”嫌疑的,哥儿的名声会更差了。 林元心道,若是无关于自己的人,自己说不定也会吃吃瓜,聊聊背后八卦,涉及到小草,他突然就觉得这老天爷心太狠了,弄了这么一出事情出来。 林六婶家里人都在院子里忙。 六福叔和大树哥、小树 在拾掇农具,六婶和冉哥儿、大树嫂子在做针线活。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林元敲院门的时候,院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显然都是心不在焉的。 “六婶、六福叔、大树哥……”林元一一打了招呼,“我来看看小草。” “元元来了呀。”林六福和林大树笑了一下。 林六婶放下针线筐,赶紧站了起来,上前拉住他的手:“都快下雪了,怎么也不穿厚点,走这一圈,手冰凉。” 林元穿的厚实,他是生产之后伤了身子,浑身冰冷:“没事儿,一会儿进屋子里就好点了。” “你先进屋去吧,小草在自己卧室。”大树嫂子站起身来,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烧点热水,一会儿给你们送过去,喝点热水暖暖身。” “柴没了,我去搬点儿柴。”林小树跳了起来。 “元元哥,你进屋去吧,我去找找厚衣服。”林冉扶着大肚子站了起来。 林元忙道:“哎,不用了,你们忙吧,不用管我。” “行了。”林六婶推着他走:“别管他们,他们坐的时间长了活动活动。” 接着,她叹了口气,眼眶微湿:“元元,你来看小草,真的谢谢你了。” “哎,哪里话,我和小草从小到大的情分呢,他生病了,我怎么能不来看看。”林元拍拍她的肩膀:“六婶,你别担心了,有我在呢。” “哎,好。”林六婶擦了一下眼角,笑道:“你们说说话,小草他最听你的话了呢。” 林草的卧房是在偏屋,林元敲门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 他喊了一声:“我进来了。”便推开门,进了房间。 房间门口摆着一个新的屏风,木制的,上面雕了些花草蝴蝶,热闹可爱,像是六福叔的木工手艺。 林元越过屏风,在床前停下。 大木床上,林草闭着眼睛缩在被窝里,脸色苍白吓人,显得又瘦又小又可怜。 林元没说话,自顾脱了鞋子和棉衣,爬上床,拎起被角推了推他:“往里面睡睡,让我躺一会儿,冷的慌。” 林草睁开了红通通的眼睛,抿着嘴唇,听话地往里面挪了挪,把睡热的地方让给他。 等林元躺好,他便又自动靠近林元,拉着林元的手往自己 咯吱窝里夹。 冰冰凉的手和身子,触碰上只隔了一层中衣的热源,温暖瞬间传遍上半身,林元顿时舒服了,他也不客气,伸着冰凉的脚,往林草腿弯里挤着取暖。 林草被凉的一激灵,但还是乖乖地没动,任他欺负。 林元边取暖,边开门见山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不等林草回答,他就继续道:“怎么不告诉我?” “你还瞒着我多少事?” “我跟你说,林小草,都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今儿个要还是把话憋心里,不给我说出来,我告诉你,我非得收拾死你,就是六婶他们来都没用。” “你知道外边怎么说你的吧?” “你要是早告诉我了,至于会出这种事吗?” “出了这种事,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三哥要是……” “我以后不嫁人了。”林草瞪着眼睛看着他,苍白着脸,硬气道:“我不怕他们说!” “哟呵,你还跟我顶嘴了是不是?”林元都气笑了,抽出取暖的手,就去捏他的脸,嘲讽道:“你还不怕他们说?” “那你叫你侄儿侄女们怎么办?叫你娘、你爹、你大哥、你二哥怎么办,让他们全要因为你的行为,而去受别家的指指点点、碎话茬子?” 林元一副不认识他的表情:“林小草啊,我都不知道你会这么心狠。” “那……那你叫我怎么办?”林草显然是受到了刺激,瞪着林元,眼泪毫无预兆地就冲了出来:“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想当场晕倒叫别人看了去,但他死了,我控制不住的绝望,痛苦,心里绞痛、腿软、眼前发黑,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呀?” 他当着林元的面,崩溃大哭。 林元被这猝不及防的大哭惊到了。 记忆中林草从来没这么哭过,也从来没大声说过话,很多时候难受了,都是红着鼻子,挤两颗金豆豆,可怜巴巴地抱着他,哼唧唧撒娇说:“元元,我好疼。” 这样肆意发泄情绪的林草,他从来没见过。 但同时,他内心不可抑制地翻涌出一股心疼和难受。 他也好想三哥啊! 他吸了吸鼻子,把溢出眼眶的泪意给逼了回去,赶紧把人抱进怀里,拍了拍背:“哭吧,以后 可别再哭成这样了,怪吓人的。” 然后林草就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林元胸前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后来情绪平静下来后,两人一起平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林草开了口:“我一直很喜欢三哥。” “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他就是我以后唯一想嫁的人。” “但是后来他成婚了,我很难过。” “然后你就不想去家里找我玩了?”林元没有去吐槽那个时候他的小伙伴才多大年纪。 小草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因为大人的疏忽及哥儿印记的与众不同,经常被人欺负,导致他表达上或者是心性上都和同龄人不太一样。 “是,也不是。”林草苦笑道:“我那个时候不懂事,在家里大哭了一场,说难受,叫娘知道了。” 林元可以想象的出来六婶当时的震惊:“然后呢?”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果不其然。 林草道:“娘说她理解我的心情,但是她不同意我再去林家了。” “她说我年纪小,什么情绪都不会伪装,他又大我那么多,若是叫人看出来我对他这个已婚的人有意,外人肯定会认为是他引诱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哥儿,闹起来,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都会是一个丑闻。我年龄小可以说我不懂事,但他却是大人,丑闻是会影响他以后的仕途的。” 林草擦了一下眼泪,继续道:“我就想着,他那么好,我干什么要去毁了他的前程呢,再加上见了他实在是难受,你又总在地里蹿,我就不去你家,直接去地里找你了。” 林元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怜惜道:“后来呢。” 后来就是近十年过去了,林征和宋氏和离了,林草也长大了。 “我知道我很坏,但三哥和离,我真的很高兴。”林草抽噎了一下:“但是娘却一直不同意。” 林元心道,要是他的哥儿要嫁给二婚且大了那么多的男人,他也不同意呀。 虽然六婶这么做显得瞧不上三哥,但林元设身处地的想想,他能理解这种做法。 毕竟林六婶家又不是宋家,既不缺钱也不慕地位,没得非要像宋家那样,卖个女儿,赌之后跟着姑爷,能一步登天。 无所求,给哥儿寻相公,必 须是往好了寻才是。 但是林草却道:“娘说会耽误了三哥的前程。” 这下林元是愣住了:“耽误前程?” “嗯。”林草抽噎了一下:“我以为娘是觉得我不会说话,胆子小,若三哥走仕途,成不了他的助力。” “所以你就说要跟我学,要学着撑事儿?要胆大起来,坚强起来?”林元问。 林草点了点头,眼中瞬间充满了泪水:“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个耽误。” 林元懵了:“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林草静静地躺着,没有说话,就在林元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的时候,他道:“娘说,她是罪臣之后,尽管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但她的哥儿不能嫁给想走仕途的好男儿,会耽误人家前程的。” 林元目瞪口呆,表示他受到了惊吓。 六婶不是本地人林家村人都清楚,据说六福叔年轻的时候给本地行商当过杂工,六婶是他跟着商队去跑商的时候,从南方一个遭了饥荒的小村子里带回来的。 “六婶怎么会是……?”他难以置信。 同时又发现了关键:“她说哥儿不可以,难道丫头就可以了?” “是。”林草道:“有外婆家血脉的哥儿,印记都长在眉心处,会被人发现的。” 林元知道林大树都三四十岁了,六婶来到林家村至少也得三四十年了,不由得道:“都几十年过去了,天下都大赦了多少次了,就是罪臣,也得赦了,罪臣之后也没多少人在意了吧。” 更别提一个哥儿的眉间印记了,谁会在意这个啊! 林草顿了一下,这次却是撑起上半身,凑到了林元耳边:“娘说,赦是赦了,但外婆家是仁和太子的太子妃的母家,因为支持太子被满门抄斩,而太子妃他就是个有眉心印记的哥儿。” 林元:“???” 林元:“!!!” 他就是不认识什么太子和太子妃,他也知道一个太子妃的母家被满门抄斩是个什么意思! 这根本不是犯了贪污、受贿、不干人事儿等罪,遇上大赦就可以收拾收拾东西滚出牢房或者离开服刑地,回家了。 涉及到皇权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亡,是上位的人最敏感的东西,就是表面上能赦的都赦了, 但和皇家沾过边的人和事他们是不会忘的。 而且太子妃母家满门抄斩,明显是太子那一派挣输了啊! 那现在的当位者,看到斗输那一派的后代,会是个什么表现? 林元心里一阵发寒,鸡皮疙瘩瞬间爬了一身。 半晌,他冷静道:“你怎么把事情告诉了我?是六婶同意的吗?” 怪不得他问相关的事情的时候,小草打死都不说。 这要怎么说? 而林草突然告诉他,肯定不是他自个儿的打算。 林草没有躺回去,他看着林元,情绪不高,低低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 “娘说,你们林家也是罪臣之后。” 林元:“……” 林元:“!!!” 他们不一样啊! 他爷爷是过继出去的,和罪臣什么的没关系啊! 还有,这是要报团取暖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林草被他看的缩了一下脑袋,屁股往后面退了一下,吭哧着道:“娘说那狗皇帝的狗腿子过来了,肯定是没安好心,想来想去,觉得你们也得防范,毕竟狗皇帝不是什么好……” 林元要吓死了,赶紧去捂他的嘴:“你说什么狗……你想被砍头吗?还有……” 他眉头一皱:“什么狗腿子来了?什么时候?六婶怎么知道的?” 林草见他不恼自己了,就趁机往他跟前凑了凑,在他身边躺下来,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嘟哝道:“就是那姓范的糟老头子啊!” 林元:“……” 他心道,怪不得村里办文会的时候,六婶家视金钱如粪土,丝毫没有赚钱的动作。 就连唯一有动作的大树哥,也直接把相公给他发的工钱直接又捐到了林家村的资金库,挥一挥手,丝毫不带走半个铜板。 这是根本不想占范老头儿一点便宜? 林元想了想,怀疑道:“是不是六婶搞错了?” 范老头儿刚开始来的时候确实是不情愿,感觉是被小叔逼着过来的,但他也没干过坏事啊,还帮着相公带领林家村致富…… 而且,老头子也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性子,听说还是因为直言上鉴被皇帝厌弃了,自个儿一怒之下辞了官,据来拜访的文人们说,就是因为他这刚直不阿的性子,他在那些大城市的文人当中,名声特别好…… 怎么着也不像狗腿子啊? “六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误会。”林草垂下眼睛:“娘说她亲眼看到,是他带着人抄了外婆家,把外公外婆一应亲族抓走的。” 林元懵了。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林元推了推林草:“走,跟我去我家。” 林草本来已经把那种伤心的情绪暂时忘了,林元一提起来,他眼睛瞬间就湿了,往被子里一钻,背对着林元道:“不去。” 林元不搭理他,而是爬起来穿衣服和鞋子。 等穿戴好之后,他也不客气,直接一把将被子掀了开,掐着林草的咯吱窝就往外拖:“快给我起来!” “我不!”林草挣扎,瘪了瘪嘴:“我不去你家。” “你要是不去,我就给三哥结个阴亲去。”林元也恼了,撂下他,转身就走。 现在能让村里人少说点闲话的办法就是他带着小草去林家玩,表明林家知道了小草的情愫之后,一点儿都不嫌弃小草,根本不是小草倒贴,他林家是喜欢小草的。 至于为啥没成事儿,那就让村里人自己去脑补吧。 眼看着他就要打开门出去,似乎真的要给三哥结阴亲,林草一下子慌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追人,最后在人打开门前,顺利地从背后一把将人抱住,求道:“你别,我去我去!” 他追的急,衣服没穿,鞋子也没穿,光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冷得直打哆嗦。 林元感受到了他在发抖,松开抓着门的手,无奈地敲了他脑袋一下:“赶紧穿衣服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2 18:23:47~2020-07-03 23:5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ai星牛牛、童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知鸢 10瓶;he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7、晋江独家 院子里静悄悄的, 大家都停了手头的活儿, 在闷不吭声地发呆。 发现他两人出来,都是一愣。 “水烧好了,我去端过来。”大树嫂子先看到的他们,立马站了起来。 “嫂子,不用了。”林元忙出声制止了她:“我这就回去了,带小草去我家玩。” 众人这才发现林元身后被遮挡了一半的林草。 “小草,好点了吗?”林六婶上前,抓住林草的手捏了捏, 一脸的担心。 “嗯。”林草眨了眨眼,嘴巴动了动,用极低的声音道:“娘,我已经告诉元元了。” 林六婶立马看向林元。 林元刚刚就一直在看着她, 接收到她的视线后, 就轻轻点了点头:“放心吧。” 林六婶眼眶微湿。 林元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笑了一下:“我带小草去我家玩,不知六婶同意不?” 林六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林草, 确认道:“你确定要去吗?” 原本不情愿的林草这次却坚决道:“去。” “好。”林六婶释然地叹了口气:“去吧。” 然后转头看向院子里的三个男人:“小草要去元元家里玩, 他俩身子都不太好,你们谁去送一下。” “我去!”六福叔、林大树、林小树三个人异口同声, 丢下手里的农具就站了起来。 林草抿了抿嘴,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一个人就行了,大树你去吧。”林六婶下了决定:“套上牛车, 小树去把屋里的厚被子抱一床放牛车上。” 于是,林家村人就见到了驾着牛车的林大树,以及坐在牛车被窝里的林元和林草。 “大树,这是要干嘛去啊?”有人眼睛里闪着八卦。 “带小草去我家玩,路远天冷,就叫大树哥帮着送一程。”林元开了口。 “哎,这天儿确实冷。”问话的人笑嘻嘻的,将两手插在袖子里,跺了跺脚:“不说了,回去咯。” 林元知道这人八成是急着回去把见到的事情传出去,也没应声,转头看向北面的田野。 虽然知道这样有点对不住三哥,毕竟三哥这个当事人活着的时候也没表现出对小草有什么特殊情愫过。 但时至今日,活着的小草不应 该为这尚未得到回应的一腔情义受人指指点点。 而六婶一家子,似乎早就知道了小草的心思,知道了他态度的坚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让他把人带走,并安排了大树哥这个在村里有些威望的男人一路护送。 林元知道,今天之后,林家村的人再谈论起小草的时候,肯定不会再像先前一样,言语践踏,神情鄙夷。 毕竟两家人都表现出了支持、维护小草情义的态度,说明林征家人喜欢他,他自己父兄家人支持他,他不是倒贴不知廉耻,说不定没有这个意外,两家人早就成了一家人。 人们会带着同情的目光,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感叹本来可以成就好事的一对,却因为一场意外,阴阳相隔。 他们会同情、会遗憾,肯定是不会再指指点点、鄙夷唾骂了。 只不过这一下子,小草可能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林元转头看了下前面专心驾车的大树哥,又看了看旁边紧握着拳头的林草,一伸胳膊,将人揽进怀里拍了拍。 看六福叔一家人的表现,怕是早做了同意小草不嫁人的打算。 车轮声滚滚,林家宅子很快就到了。 “麻烦元元了。”林大树将车停下,扶着他俩跳下牛车。 “没什么。”林元笑了一下:“大树哥进屋坐一会儿吧,相公他在家。” “不了,下午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忙,等有空了再。”林大树道。 他低头摸摸林草的脑袋,交代道:“你在这里玩,傍晚我来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叫小六送他就行了。”林元道。 林大树没有应,他拍了拍两人的脑袋:“行了,进去吧,外边冷。” 说完,就驾着牛车走了。 “走,带你去看崽崽。”林元拉了拉有些愣神的林草。 两人到书房的时候,书房里的李掌柜已经不在了,周路却在。 沈岳怀里抱着娃,两个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神情都有些严肃。 林元跟周路打了声招呼,便凑向自家相公,去抱娃:“崽崽下午没闹吧?” “没闹。”沈岳都快被自家娃给搞疯了。 离开小家伙视线范围内一会儿,小家伙就哭,谁哄都没用,吵的人脑壳痛。 没办法,他只能抱着 娃商量事情。 崽崽见小爹过来了,立马咿咿呀呀一阵婴语,露出无齿的笑容,伸着胳膊笑嘻嘻地让小爹抱。 可爱乖巧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是个会折腾大人的狂暴崽崽。 林元把软软的小家伙抱进怀里,歪头亲了一下他脸颊,便道:“你们聊吧,我和小草去里间。” 书房里面有个小隔间,里面有一张小床,用来临时休息的。 “哎,不用了,已经谈完了。”周路立马站了起来。 他挠了挠脸颊,瞥了一眼林草,小心翼翼道:“那个,我想和小草聊聊,可以吗?” 林元一愣,他突然想起来,周路貌似喜欢小草。 他看了一眼林草:“你要去吗?” 林草正弯着腰,低着头,和崽崽大眼瞪小眼呢,闻言抬起头,看了看两人,有些懵:“和我聊聊?” 周路有些紧张,手脚似乎都不知该怎么放了,又抓了抓脑袋,快速地点了点头:“嗯。” “好吧。”林草直起身,手不舍地摸了摸崽崽的小肉爪,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周路眼睛一亮,赶紧跟上。 “周路来是有什么事吗?”林元抱着崽崽,在沈岳旁边的榻上坐下。 “我想让他帮忙看着学堂一段时间。”沈岳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抱了一下,然后侧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林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低头看着崽崽,也不说话。 半晌,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也要去。” “不行。”沈岳坚决地拒绝了。 林元瘪着嘴,瞪着眼睛看着他。 沈岳却没有妥协,伸手摸了摸他脸颊,看着眼前人雾气氤氲的大眼睛,坚决道:“你留在家里,陪着崽崽。” 林元一下子就变得很委屈,扭头将脸别向一边。 沈岳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人转了回来,看着他,深情道:“我又何尝舍得离开你?” “但是新平府现在已经在下雪,天冷,你不会骑马,身子骨又这样子,经不得凉,受不得累,让你去了,万一出点事情,岂不是让我一辈子后悔莫及?” 林元梗着脖子,反驳:“那让你一个人去,万一出事,让我怎么办?” 他声音有些大,原本正躺在小爹怀里,美滋滋地看着父亲,双亲在侧,乐成了二 傻子的崽崽惊的一下子合上了嘴巴,大眼睛滴溜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边哭,还边咿咿呀呀一顿婴语,小肉爪子指着两个父亲,意图谴责他们吵架,吓到了崽崽,伤害了崽崽幼小的心灵。 而崽崽一哭,林元就慌了,赶紧低头拍了拍襁褓,柔声去哄他:“乖崽崽,不哭了哦。” “小爹不该太大声说话的,是不是吓到崽崽了呀,不哭咯,不哭咯,好不好呀。” 崽崽是个有脾气的,小肉手指着另一个父亲,眼里流着金豆豆,咿咿呀呀一顿说。 意思是他不认错,我就哭。 沈岳敷衍地拍了拍这个爱折腾的货,哄道:“行了行了,再哭就打你屁股了。” 顺便吐槽了一句:“你一个大老爷们,至于这样哭嘛。” 然后瞬间的,崽崽的哭声又拔高了几个度,直冲云霄,房顶都要掀翻了。 林元完全哄不住,气的狠狠拍了一下自家相公:“你跟他好好说话。” 沈岳:“……” 认命地叹了口气,沈岳站起身,弯腰把崽崽抱了起来,在屋里边转,边哄道:“你要是现在能忍住不哭,等你爸爸回来了,就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呀?” “咿咿呀呀!”崽崽抽噎了一下,不哭了,但瞪着自己的父亲,显然还是很生气。 沈岳想说爹又听不懂你的鸟语,但想想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不然这货肯定还得哭。 “行了行了。”他拍了拍崽崽的小屁股:“男子汉大丈夫,少哭点,我和你小爹商量事情呢,不是在吵架,也不是在凶你,所以别哭了,别哭了。” 崽崽也不知道听懂没有,转脸就去找小爹:“咿咿呀呀!” “哎,乖崽崽,我在呢。”林元赶紧凑到跟前,拉住他的小手笑了一下。 崽崽眼睛一转,看看两个凑在一起的父亲,立马张开小嘴,乐呵起来:“咿咿呀呀!” 林元笑着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伸手给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饿了没,饿了给你喂点糊糊?” “咿咿呀呀!”崽崽激动地叫了一声。 “真是个小贪吃鬼。”沈岳吐槽:“刚刚才喂了他一奶瓶糊糊呢。” “行了。”林元瞪了他一眼,转 身去里间泡糊糊去了。 哥儿们没法产奶,糊糊是专门针对哥儿生产出来的婴幼儿们的一种粉末,用热水泡了就是一种糊糊,放到奶瓶里,婴幼儿们可以吸食。 夫夫两个都知道有崽崽在,这话是没法谈了,就打算等晚上崽崽睡着了再聊。 而周路和林草这边,林草跟着他走到了院子的亭子里,开口问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路看着这个身体单薄,面无血色的哥儿,既心疼又心情酸涩。 他最开始见到的小草是个见了人都不敢抬眼对视,但笑起来特别可爱的哥儿,脸蛋肉肉的,经常脸红,不爱说话,但人真的很乖巧可爱,看了就觉得心里软软的,想把他保护起来。 但现在面前的这个,敢直视任何人了,但精气神却没了,身体里的元气似乎都随着那人的死亡而消失了。 周路先前就怀疑小草喜欢的是林征,只是林征不接他的试探,小草那里他又不好去明问,所以一直心存侥幸,觉得自己有机会。 昨儿个听说小草听到林征去世的消息晕倒,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成了真,但他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就算不想让小草和林征在一起,他也不希望林征死去,让小草一个人伤心。 “你节哀。”他吭吭巴巴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林草愣了一下,转身走到亭子边,看着远方:“谢谢。” “那个……”周路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还年轻,好男儿多的是……” “我不会再嫁人了。”林草打断了他的话,突然笑了一下:“我只喜欢三哥。” 周路嘴巴张了张,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草看他一脸空白的样子,有些想笑,想想元元都结婚了,周秀才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联想到自己单恋那么多年,情思一朝成空,对周路这个单恋的人就有些同病相怜。 于是好心劝了一句:“其实好哥儿也多的是,他是很优秀,但他已经都成婚了,孩子也有了,他相公对他也很好,很疼他,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自己,莫要再执着了。” 周路听到前面,心中一恸,正打算伤心,可一回味这话,顿时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抬眼看向面前对着他一脸同情 的哥儿,他表情一阵僵硬:“小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林草摇了摇头:“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遮掩,因为你和我有相似的经历,所以我才想着劝劝你,你莫要以为我是在嘲笑你。” 周路:“……” “元元是很好,他那样的哥儿是少有,不过外边肯定会有更适合你的,你可以把目光放远一点儿,迟早会有那么一个属于你的哥儿……” 周路:“……” 他面容一阵扭曲,难以置信地看向林草:“你觉得我喜欢他?” “嘘。”林草吓了一跳,赶紧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才松了口气,低声提醒道:“你小声点儿,莫要坏了元元的名声。” 林草见他脸皮瞬间涨得通红,似乎又要发飙,赶紧安抚道:“我知道你求而不得,心里不好受,但一定要冷静冷静,千万别激动!” 周路感觉自己都要吐血了。 纯粹憋屈的! 他锤了锤胸口,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 “嘘!嘘!”林草快疯了,赶紧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小心翼翼地叨叨:“你小声点,小声点。” “我知道说到你的伤心事了,你不想我提,我就不提就是了,你别那么大声,院子里随时都会来人的。” 林草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胳膊:“大家都不容易,你的心情我了解。不过外边有些冷,咱们还是进去吧,一会儿进屋了我跟你说话,你别盯着元元就是了。” 周路吐血而亡。 于是等林元这边喂完宝宝,就见只有林草一个人回来:“周路呢?” 林草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不过觉得还是不要在元元面前提起周路的暗恋才好,毕竟元元娃娃都有了,生活的也很幸福,他还是别给小伙伴横生枝节了,只好无奈道:“周秀才他走了。” “哦。”林元应了一声:“外边冷吧,相公刚点的炭火,你过来暖暖手。” 林草确实冷了,忙往前凑了凑,把手放到了热乎乎的炭盆上,瞥了一眼抱着娃一无所觉的小伙伴,想了想,他没忍不住感慨:“我怎么觉得周秀才比我还惨呢。” 林元:“???” 立冬之后,白天很短。 两人烤了一会儿火,又玩了一会儿娃娃,林大树就驾 着牛车过来接人了。 拒绝了林元留饭的邀请,兄弟俩坐着牛车晃荡着回家了。 没一会儿,学堂就下课了。 林宝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晚饭王大娘早做好了,林宝一回来,饭菜就上了桌。 于是一家人快速地把饭吃了,就回屋点上灯火,继续干自己的事。 “我不去了。”林元躺在床上,率先开了口。 沈岳正在给崽崽换尿布,闻言也没惊讶:“好。” 他知道豆芽菜就算偶尔感性大于理性,但只要给足时间,他都会理性战胜感性。 “但你一定要安全回来。”林元从床上爬了起来,愤愤地看着他道:“若是你不全须全尾地回来,我就带着你的崽崽嫁给别人去!” 沈岳失笑:“好。” 放下被换了尿布都没醒,睡的香喷喷的崽崽,给他盖好小被子,沈岳便去洗手。 于是回来之后,就见到床上横着一个气鼓鼓的大蚕蛹。 “怎么啦?”沈岳伸手去剥蚕蛹。 “你竟然说好?”林元挡住他的手不让他动,难以置信道:“我说带着你崽崽嫁人,你竟然说好?” 沈岳没回他,而是躺在床上,将大蚕蛹一把抱进怀里,然后在蚕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林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我一定会安全回来,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沈岳认真道。 十月十五,沈岳在把学堂、村里、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之后,骑着马,带着李掌柜等人,往江平府赶去,五天后又在江平府换了马,重新集结了李掌柜东家提供的二十人小队,绕开大雪封住的山路,快马加鞭往几千里外的新平府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3 23:58:30~2020-07-04 23:5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香香 38瓶;糯糯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58、晋江独家 不同于林家的低迷, 林家村里热闹非凡。 这一年, 林家村人没少挣钱。 农闲日常都被林家雇佣着干活儿,一个月平均少说也有一两银子的进项,林家村又办了两次活动,村里人占了光,大部分人家在这两次活动中都赚到了银子,少的进账四五两,多的几十两;再加上林家田租收的少,种粮食的租户比往年少交两成租子, 还省了田税,种花的收益更是种粮的几倍,一年下来,几乎家家手里都有几十两的净收入。 为此, 村里人纷纷推旧翻新, 盖起房来。 当然,眼馋林和家率先盖房,在每次活动中为人提供食宿,进而大赚特赚, 也是人们竞相盖房的原因之一。 林九和林海就非常后悔。 因为当时他们捐完银子, 沈岳就私下把他们四人叫到一起,说了下未来村里可能存在的赚钱机会, 建议他们翻新一下屋子或者收拾一下院子,以后可以给客人们提供住宿或者是餐饮,也可以开个小卖部, 办个养鸡场,开个大菜园子什么的。 林大树是家里本就是青砖瓦房,大院子,肯定不会再盖房。 林九和林海是毛头小子,不当家,捐了银子之后回家还被家里人关上门来骂了好多天。 要不是他两个梗着脖子,硬拦着家里人,说不得捐出去的银子,还没过夜,就能被他们的父母找沈岳给要回去。 他们两个是提了沈岳的建议,但家里人根本不当回事儿,还警告他们别妄想住青砖大瓦房,土胚房子就那样住着吧,啥时候住不了人了,再重新翻新或者推倒重盖土胚房。 他们几个,也就林和,从沈岳这里回去之后,就直接重新盖了房,拾掇了院子。 然后他家就在两次活动中大赚特赚,据村里人估计,少说也赚了二三十两。 而林家自己弄的小卖部,在文会的时候,生意那个火爆,村里人都惊的目瞪口呆,暗自流了不少口水。 林九和林海的父母这个时候才后悔了,只恨当时没听儿子的话,把房盖起来或者把小卖部开起来。 因为众所周知,文会的时候,因为人太多,林家村里甚至住不下,好多客人都住到了附近的沈家 村去了。 而且林家村的各类物资,青菜、肉、日用品等都出现过好几次紧缺,最后还是从县城以及附近村子大量购买,才填补了空缺。 他们后悔,就少不得跟身边人念叨。 村里本来就藏不住事儿,这一念叨,立马所有人都知道了。 于是一立冬,村里人就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推旧翻新,决定在来年的时候,一定不要错过赚大钱的机会。 一时间,几乎整个县城的匠人们都被林家村给承包了。 这么多匠人来林家村的消息一漏出去,就有外村人找了过来。 “元哥儿,我们想在林家村子里买个摊位,卖些小吃。”沈家村的一个婶子找上了门。 下人说有外村人来拜访的时候,林元还以为是想送孩子上学的,没想到竟是买摊位的。 林元面上不动手色,心里却是一动,对立在身后的下人道:“你去书房里把相公先前制的设计图拿过来。” 下人立马应声出去了。 妇人好奇:“不知这设计图是个什么?” 林元笑了一下:“村里经常会有客人过来,相公想着整个村子不但要干净,还要布局美观,就设计了林家村的房屋布局图,提供给村里人,让他们按照图上位置来建房。现在匠人们还没有全部过来,只有陆续几家开了工,我在设计图上给你指出来,你看看想把摊位摆在哪里。” 妇人眼中一亮,感激道:“元哥儿考虑的周全,多谢元哥儿。” “不必客气。”林元摆了摆手,状似无意道:“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这匠人们盖房,估计一盖就是一个多月,陆陆续续的,估计都到年底去了。年底又是各家各户大量进年货的时候,但咱们这里,婶子也清楚,距离县城和镇上路远且路况不好,所以林家村打算开个集市,给十里八乡提供方便。婶子若是有意,到时候也可以来买个摊位。过年了,摊位费咱们都有优惠。” “当真?”妇人惊喜。 “当然是真的。”林元笑道:“到时候天冷,咱们会建了棚子,提供炭火,叫摊主们不必受那风雪之苦。” “那……那我现在可以预订位置吗?”妇人激动,丝毫不觉得林元会骗她。 “当然可以。”林 元微微一笑,直接站起身:“不必等下人拿设计图过来了,我们直接去书房,看设计图,订契约。” 于是,等妇人拿着两个多月的摊位租订契约走了之后,林元交代下人:“去通知林大树、林和、林九、林海四人下午来开会。” 下人应声而出,林元则开始对着相公手绘的设计图,仔细研究起来。 沈岳选的四个人对林元这个村长夫人还算给面子,中午吃完饭没一会儿,几人前后脚就到了。 跟着林大树一起来的还有林草。 林元也没客气,把人请到书房之后,就把崽崽交给林草,让他抱着待在自己身边,然后拿出了那张设计图,铺在桌子上。 他开门见山道:“我想在村子里建立一个小商城,不知几位要不要参与?” 众人没料到他这么直接,上来就直奔重点。 更没料到这么一件大事,他竟然敢在沈岳不在的时候,私自做主。 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来神。 林草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小伙伴,立马来了兴致,抱着崽崽凑近桌子,在设计图上扫了一圈,兴致勃勃道:“建哪里呀?” 他这一插话,其他人立马回了神。 林和道:“建商城?那是什么?是村长计划的吗?” “商城就是在一个地方集中建一些商铺,人们可以在里面买卖东西。”林元简略地描述了一下。 这是相公跟他说的,今儿个那妇人过来租摊位,林元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雪,大雪天卖东西得冻坏了,然后就想到了相公说过的商城。 反正林家村时不时的都要来波人,外村也时不时的就要来租摊位,不如直接搞个正规的地方,省的叫冬冷夏热受死了罪,大不了以后摊位费收高些就是了。 林元把上午给妇人签的契约拿了出来,给他们看:“我打算商铺全盖成青砖房的。” 林和、林九、林海都不识字,林大树就把契约给念了出来。 然后等契约的最后一个字念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九道:“元哥儿,不是哥几个不相信你,但你要提供炭火,还要盖青砖房,你确定就那点儿摊位费,你能赚钱?” 林和也道:“这村长是不知道的,是你一个人的决定吧?” 林元也 没隐瞒,点了点头:“目前确实不能保证赚钱,这是我今儿个才想到的点子,相公不知道。” 林海道:“不确定能不能赚钱,那这生意根本不能做啊!” 他犹豫道:“家里盖房,所以银子就不太充裕……” “我家也是。”林九为难:“银子实在周转不开。等沈哥回来了,我家里银子周转过来了,他要是说建,那我再想办法找亲戚朋友借点投进去,你看行不?” 林和倒是没说银子不足,而是道:“这么大的事儿,还是等村长回来了,好好商量了再说,不然银子打了水漂,一整年的收成都没了。” 林大树没有否定他的计划,而是问了和林草同样的问题:“打算建哪里?” 林元也不气馁,他找这些人过来又不是图他们投钱的。 就是想着这些人都是相公的助手,他可以在赚钱的时候带着他们一起赚。 但人家嫌弃,他自然也不会上赶着。 他伸手指了指他和相公先前租的六婶家老宅的地方:“这里!” 他道:“先前盖的青砖瓦房的学堂,可以当仓库。要是你参与,咱们可以把你家的老宅推了,盖成青砖瓦房的商铺。” 林大树家的老宅以及林家盖的旧学堂先前都租给了从刘家村迁过来的刘氏等人,现在刘氏等人的新房子已经快盖好了,估计十月底就要搬出去了。 “你六婶说老宅以后就是小草的了,你问他吧,他要是同意就可以。”林大树道。 林草一愣,他娘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呀。 不过他也不是个傻子,一听大哥这说法就知道大哥是想同意,但又不好明说。 于是嘿嘿一笑:“元元,你找我合伙吧,需要干什么,尽管跟我说。” 林九、林海、林和的神色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三个人都是已成婚的成熟男人,两次活动中也长了不少见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见没别的事儿了,就提出了告辞。 于是四个男人都走了。 等四人出了林家宅子的大门后,林九就忍不住了:“难道咱们就不阻止他吗?沈哥回来了,家里钱全被他败完了怎么办?” 林和觑他:“你这心操的挺大,但人家会听你的吗?” 林海道:“我 也觉得他不会听,感觉沈哥把他媳妇宠的也太天真了,说建商城就建商城,跟玩过家家似的,钱是那么好赚的吗?” “行了。”林大树终于开了口:“不想参与就不参与,不要在背里议论。” “大树哥,你怎么能叫小草哥儿拿着那几间房子陪他玩啊?”林九吐槽道:“可真舍得。” 林六婶家的老宅比村里大多数家的土胚房子都盖的好,不漏雨,房子大,朝向也不错,当初林六婶家盖新房,有不少村里人都去打听过他家的老宅,想买下来,但六婶家一直不卖。没想到这房子不卖,竟然给了林草,还任他去和林元两个人玩过家家的游戏。 其他三人不免在心里吐槽,林六婶家宠一个哥儿,和沈岳这个村长宠媳妇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不过见林大树只是笑了笑,却不开口,众人也知道人家是不想聊这个话题了,因此只好聊起其他话题。 “元元,建商城要多少银子啊,我手里有五十多两银子,够不够呀?”林草手里拿着拨浪鼓,边问自家小伙伴,边逗崽崽。 崽崽听见拨浪鼓的声音,特别兴奋,咿咿呀呀个不停,还伸着手想去抓拨浪鼓。 林元抓住他的手,捏了捏,挑眉道:“拨浪鼓是小爹的,不能给你!” 然后才回道:“不够。” “不够的话,我去问大哥借点儿。”林草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用。”林元道:“我有银子。一会儿我估摸一下商城要建多大,商铺要开几个,然后看看要多少银子,到时候我带上大嫂,咱们三个一起做。” “好。”林草高兴地跳了起来,手里的拨浪鼓瞬间远离了崽崽。 崽崽立马不高兴了,收敛了笑,瞪着小草叔叔:“咿咿呀呀!” “哎。”林草和他玩的时间长了,基本上能听出他语调里的情绪,赶紧又蹲回去,摇了摇拨浪鼓,笑道:“刚刚太激动啦,忘了我们崽崽啦。” “咿咿呀呀~”崽崽瞬间又露出了无齿的笑容。 时间已经十月中旬了,林元也不耽搁,逗了一会儿崽崽后,就把崽崽交给林草带,自己坐在旁边的书桌后,专心算起了账。 这一算,就是一天。 张氏了解林元的能耐,一听他提起想 搞个新玩意儿,立马二话不说拿出了存款,问需要多少。 张氏这两年存了不少银钱,算起来差不多有一千多两。 林元也没让她多出,对照着镇上商铺、摊位的数量以及两次活动中十里八乡租借摊位的数量,大致估算出了他们要建多少个铺位,需要多少银钱,就收了张氏一百两银子。 他自己出了三百两银子,林草从林大树那里拿了些,最终也凑出了一百两。 三个人的分成比例也按出资比例来。 确定了出资比例以及分成之后,林元立马吩咐陈管事去附近县里联系匠人。 没办法,林家村人几乎把县里的好匠人们都给预订完了,为了加快工程进度,他们还是直接去外县里找比较方便。 他则是先去县里订了各种建设材料,又去集市买了两匹马,然后去了县衙,找人划建房用地。 接待他的是老熟人郭衙役。 上一次相公跑商不在家,林元在县衙里买地的时候,接待他的就是郭衙役,这次碰到老熟人,他自然更轻车熟路了些。 将手里捏的一两银子偷偷塞给郭衙役,林元笑着说明了来意。 “哎,你林家真是腾飞咯。”郭衙役感叹。 林元微笑道:“哪里,都是仰仗县令大人和衙役大哥们的照顾。” 去年这个时候,林元来买荒地的时候,郭衙役心里还有些酸,现如今,已经酸不起了,林家已经升到了需要他仰望的高度。 虽然今年每人都从沈岳那里取得了近百两的合作所得,但他和孟衙役、刘衙役都清楚,以沈岳的吸金能力,现如今他们最多也就这样了,再深的合作,他们也没资格去和沈岳谈,因此三个都老老实实地,没敢再起什么贪念。 不过想起林家学堂,郭衙役到底没忍住。 在把林元要办的事处理完之后,也没放人走,直接跟上司请了半天假,拉着林元到县衙附近的茶馆,说要请林元喝茶。 林元推辞了几次都没推掉,没办法,只好来了。 幸好他来县衙办事之前就去集市上搞定了建筑材料的事,不然这一喝茶,准得当误事儿。 不过他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因此开门见山道:“不知郭衙役找我有什么事?” 郭衙役一时有些 尴尬,他最开始想说些场面话,比如感谢林家和他们合作,今年收入不错,但又想到合作是他们三个衙役和沈岳的合作,跟沈岳媳妇没什么关系,而且他单独叫沈岳媳妇来表示感谢,不叫其他两个衙役,传出去很容易就得罪其他两个衙役。 于是思索再三,只能腆着老脸直说了:“那个,我想问问林家学堂还招学生吗?” 众所周知,林家学堂是不招了。 林元也没说他明知故问,而是道:“学堂床位是一定的,现在已经入住满了,所以不招了,不知郭衙役为何问起此事,是你家亲戚孩子要读书吗?” “哎,不是。”郭衙役道:“是我的大孙子。” “哦?”林元疑惑:“令孙不是在县学里读书吗?” “哎,但是都知道县学比不上林家学堂……” “哪里的话。”林元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家学堂的蒙学是由刚取得秀才功名的先生来教的,肯定是不如县学教了几十年课的老先生们,郭衙役太高看林家学堂了。” “老先生经验是丰富,但哪有年轻先生脑袋灵活。”郭衙役笑道:“若是林家学堂愿意收,我自是希望我的大孙子去林家学堂的。” 人家话都说到这儿了,林元也不好再去反驳。 不过这事情他也不能说答应就答应。 于是现场就沉默了下来。 半晌,就在郭衙役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林元开了口:“郭衙役如此抬举我林家学堂,叫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笑了一下,他道:“这样吧,过了年,若是令孙还想来林家学堂读书,就把他送过来吧,到时候我来想想办法。” “当真?”郭衙役高兴地问道。 先前他是不觉得林家学堂值得去的,但林家学堂办文会的时候,不仅全县有功名的读书人都去了,连县令大人都去当场讲了一课,还对为首的林家学堂老先生表现出了十足十的推崇和尊敬,他才反应过来,先前是他想错了。 县学里的先生,有谁能得到这个待遇? 因此一直想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个学生名额。 林元道:“当然是真的,郭衙役既然都开口了,你和我相公也是老相识,我也不能无视不是?” “ 不过……”他道:“我希望事情没成前,郭衙役不要和任何人说。不然明年一开学,县里脸熟的人家都要找我想法子,本身学堂就那么大,招生人数都是定死的,那你说到时候是让谁家孩子进,谁家孩子不进?是不是?” 这话一说,郭衙役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了。 不过既然林元都答应想法子了,他也不会说就此退却,立马道:“哎,麻烦林小哥儿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他当然不会说了,他又不是傻子,等他孙子进了学堂,他再出去炫耀也不晚。 林元其实不太喜欢这些本性不坏,但时不时就暴露出贪意的小吏,但“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的好。 但是,这好处也不能叫他白占不是。 他笑道:“那这个事情就这样吧,开学的时候,会叫下人来通知郭衙役的。” “另外,房子盖的比较急,若是方便的话,还是希望郭衙役能帮忙美言一下,叫上面早些安排人去林家村把地划了。” 正常一般都是三天左右才会安排人下去划地,当然,时间长的能十天半个月。 郭衙役非常上道:“林小哥儿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一会儿我就回县衙里找办差的人,明儿个就会有衙差们去林家村划地。” “如此,便麻烦郭衙役了。” 两个人各取所需,也算相谈甚欢。 林元没有在县里多待,出了茶馆,就叫小六驾着马车,匆匆地往林家村赶去。 相公不在家,家里崽崽看不到他就会哭,他得赶紧回去,不然崽崽嗓子都能哭哑了去。 果不其然,回到家,还没进入院子里,就听到了崽崽极具穿透力的哭声,以及林高氏着急慌张的哄娃声。 经过几天的自我情绪消化,林高氏自己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天天到林家宅子里报道。 现在家家都在忙着盖房子、修房子,加上李掌柜正好跟着沈岳去了西北,天气又进入冬季,出货上没任何压力,油纸伞的制作就暂停了下来。 张氏不制油纸伞了,就去沈园的小卖部里坐着,收拾小卖部,林高氏则天天过来看娃、哄娃。 不过崽崽脾气不好,只面对着两个父亲才会给笑脸,旁人 大多都是代答不理的,因此哄娃的难度非常大。 “乖崽崽,不哭咯,小爹回来喽。”林元一进屋,将身上的大敞一脱,就去炭盆前烤手,散寒气。 “咿咿呀呀!”崽崽带着鼻音的婴语响起,在林高氏怀里不停地往林元那里伸手。 “崽崽等一下啊,等小爹身上寒气烤散了再去抱你哟。”林元赶紧安抚。 “上午睡醒之后,就开始哭,后来喂了些糊糊,才好了些,又睡了过去,刚刚睡醒,给他喂糊糊都不管用了,一个劲儿的哭。”林高氏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小崽子也太认人了。” 林元听的心都疼了,怪不得觉得崽崽的声音都沙哑了呢。 感觉身上暖了些,他便上前一把接过朝他这边挣动的崽崽,抱进了怀里。 “咿咿呀呀~”崽崽立马停下了哭音,欢快地蹬动了一下。 小嘴也咧开了,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林元的心一下子变得软软的,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崽崽好乖哟。” “咿咿呀呀~”崽崽笑的更灿烂了,无齿的牙龈都露了出来。 林高氏也松了口气,拿着拨浪鼓摇了摇,逗弄道:“刚刚看把你委屈的,现在开心了吧?” “咿咿呀呀~”崽崽笑呵呵。 林元忍不住笑,抱着崽崽在旁边的榻上坐下:“今天没什么事儿吧?” “南边几个村子里有人来问租摊位的事情。”林高氏道:“我说你外出了,叫他们明儿再来。” “好,我知道了。”林元道。 想了想,他道:“我今儿个出县城的时候遇到宋氏了。” 林高氏瞬间面无表情。 林元道:“她问三哥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说林泽的信写着三哥遭遇土匪,掉下悬崖了,具体情况不清楚,相公已经出发去那边了,要知道是不是真的,得等相公回来,她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林高氏冷道:“她现在做这种姿态给谁看,先前怎么不好好珍惜?” 林元摇了摇头:“她说她要他爹结束继续针对三哥的行为,她爹不听她的,还打了她,她才举报了他爹,将他爹告上了公堂。” “娘。”林元叫了一声,说道:“我提到宋氏,是因为她当年一意孤行,现在后悔了却没有后悔  药可吃。咱们家里何尝又不是这种情况呢?” 林高氏垂着眼,没说话。 “相公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你吗?”他道:“你赚的那些银钱,连几个擅长吸血的舅舅都要不下来几个子,除了是你手里已经没有存款了,还能有什么原因?” “那你的存款哪里去了?”林元淡淡道,根本没有让她回答:“每个月偷偷地叫人给你往西北邮寄银子,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林高氏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林元没回他,而是抬头冷漠地看着她:“若是三哥真的没了,你以后就不必来了。” 林高氏一愣,然后一下子就炸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指着林元怒骂道:“沈岳都没说不让我进门,你一个亲生的哥儿,竟然不叫老娘进门?谁养的你,带大的你,你是不是忘了?你这个白眼狼!” “大哥养的。”林元冷漠道:“他被你宠歪了的儿子的闺女给害死了。” “三哥带大的。”林元眼神冷若冰霜:“他被你最亲的孙子给骗过去,掉下悬崖,凶多吉少。” 林高氏脸色一白,强挺着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泽儿……” “我就知道!”林元恨声打断了她的话:“我就知道林泽心肠狠毒,会干这种事儿。像他们这种从内里就腐烂黑臭的人,也就只有你拿着当宝了。” 他摇了摇头,失望道:“林家三个男人,一个被你宠的人性泯灭,自己养的儿女也是一对狼心狗肺的东西,最终自食其果;两个被你宠的人的儿女给害死,尸骨无存;现在林家男人只剩崽崽了,我决不允许你再接近他了。” “所以,从今儿个起到相公和三哥一起安全回来,你不要再来家里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说完,他便不搭理摇摇欲坠的林高氏,抱着崽崽,让下人给他系上披风,然后把崽崽往披风里一裹,出了书房。 今儿个刚一到县城,他便跑了驿站,打听县驿站到新平府中间有几个站点,计算他何时会收到相公的信件。 因为相公说了,会正常五天一间隔地给他写信,若是路途中正好没有站点,可能信就会晚些到。 他没想到的是,他一向驿差打听,人家驿差就说有人月月都在往他给的那个地址邮寄银子,数额还不少。 驿差本是感慨有钱人真是奢侈,净会浪费银钱,有这财力,当时就应该努把力把人给捞出来,也省的叫人去西北服刑受苦了。 林元当时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使了银子一打听,果然就打听出了林泽的名字。 他道林高氏为什么一直要回老宅住,原来是和他们一起住,找人往外邮寄银子太不方便了。 林元知道真相后,五内俱焚! 县衙里买东西,和人交锋,直到回来,一路他都在憋着气。 现在气终于撒出来了,他心里虽然不那么火烧火燎了,但却一片悲凉。 他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他这个娘了。 十月二十,陈管事带着一群背着行囊的匠人到了林家村。 林元订的建筑材料,也陆陆续续地运到了村里。 现在下人们忙着在地里堆肥,家里人又少,林元便没打算管饭,直接给匠人们一人一天三十五文的工钱,管住不管吃,叫他们自行在村里的摊位上买饭吃。 已经开始在林家村摆起摊位的外村人大喜,征求了林元的同意后,便把摊位集中摆放在了工地旁边,用油布搭了个棚子,供人临时歇脚。 至于为啥把摊位集中摆在林家的工地旁? 因为林元为了加快工程进度,一下子请来了七八十个匠人,打算二十天之内,就把屋子给盖好,三十天内,全部完工。 这么多人,当然就占优势咯。 而林家村人一看这情况,就有些眼热那些赚钱的外村人。 大部分正在准备材料,尚未开工的人家一看,立即下了决定,他们也不管饭了,等匠人们来了,就直接提高工钱,让匠人们自己去摊位上吃,然后一转身,就开始暗戳戳地打算,要不自家也出个人,摆个小摊,出去赚钱吧。 林元刚开始没注意,等他某一天早起围着村子跑圈锻炼身体,顺便去他家工地看看工程进度的时候,才突然发觉,他家工地旁的小摊位一夜之间增加了十来家。 不止是卖吃的,喝的,还有穿的、用的,林元就见到了卖棉袄和酸笋的。 林元想不通村里人怎么会把棉袄和酸笋拿出来,向匠人们售卖。 人家穿着棉袄,而且也不开火。 不过大早上的,摊位上有卖包子和粥的,香气扑鼻,林元跑了一圈有些饿了,也不挑,从袖袋里抹了两个铜板买了个大肉包子,捧着就啃了起来。 等他检查完工地出来,又出了五文钱,让人给他包点儿酸笋,拎着回家了。 他打算中午让王大娘做点酸笋母鸡汤来吃。 而随着十月下旬各家准备工作做完,建房陆陆续续开工,十月底,村子里的匠人们数量达到了小高峰,两百五十二人。 像林家一样,大部分人家都没有管饭。 然后附近村子里立马有一堆人跑了过来,说要在林家村开摊。 林元当然笑纳,同时宣传了一下他们村十二月会开集市,欢迎他们到时候继续来摆摊。 部分人一看还有这机会,立马就和林元签订了两个多月的摊位租赁,直到除夕那天租赁结束。 而听到外村人说林家村打算在年底开集市,卖年货,村里人立马找到林元,确认是不是真的。 林元为了方便,就说是相公走之前的打算,还没有对外公布。 村里人顿时大喜,然后就开始沸腾起来,打算在林家村的集市上好好赚一把。 十二月初,随着村里匠人们工作接近尾声,林家村打算办集市的消息,就在十里八乡传了开。 林元要求建的小商城已经提前建好,商铺也打扫干净,随时可以入驻了。 他也不磨叽,给自家留了一个摊位之后,便直接叫那些签了契约的外村人在小商城里优先选铺位。 第一年搞这个,他打算大甩价出租铺位。 而这个时候,沈岳带着人,夜以继日地骑马奔跑,终于在绕了一大圈之后,进入了新平府的境内,朝着府城进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4 23:51:37~2020-07-05 23:5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Y 4瓶;林下一松鼠 2瓶;淮楚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9、晋江独家 十二月中旬, 林元收到了相公年前的最后一封信, 同时也收到了穆林下半年的唯一一封来信。 相公的信上说,他们一路向西北策马狂奔,但西北大雪纷飞,山路被封,他们可能得绕道向西南拐去,因为他带的人说新平府西南面有一块地势稍缓,他们可以从那里进入新平府,向府城进发。 而穆林的信非常简短, 只说他意外救了林泽,得知三哥掉下悬崖,现在正在搜寻三哥的下落,后续有进展的话, 会写信回来。 “他们果然是在一个地方。”林元念完了信, 眉头皱成了死疙瘩:“但穆林是个什么意思,他怎么会救了林泽那狼心狗肺的东西?” “或许是和穆林的任务有关?”张氏不确定地猜测。 林元捏了捏眉心,觉得事情扑朔迷离,一团乱。 “唉。”张氏突然叹了口气, 愁道:“你看弟夫和穆林的信都到了, 贵子怎么毫无音信啊?” 张贵自春季和张双组织了一批人出发去西北跑商,至今未回, 信也没一封。 “眼看着都过年了,往年他往外跑可没这么久不回。”张氏有些提心吊胆:“你说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啊?” 林元也说不准,相公说跑商就是凭的运气, 若是没遇到劫道的,一切好说,遇上了就是九死一生。 想了想,他的心也沉了下去,问道:“他们一起跑商的人是不是都没音讯?” “我前几天去县城里进货,还遇到双子他媳妇了,也说没消息,说他们村出去跑商的人家,都还想来问问我,看我这儿有没有消息呢。”张氏无奈道。 林元这下心里也有些不安了,见张氏六神无主的模样,就稳了稳心思,说道:“再过几天看看,若是小年前还不回来,我们就去县衙里报一下案吧。” 若真出事了,报案一点儿用都没有,毕竟江平府距离西北边陲小镇几千里路,这边一个小县城,就算手伸的再长,也伸不到那边去。 不过是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罢了。 而且现在西北大雪封路、封山,他们这边就算派人去找人、去查情况,也得等来年雪化了,路通了才行。 张氏也知道只能这样了, 最终只能气道:“他那么一个大人,怎么离个家,连封信也不往家里写呢。” “他又不会写字,路上幕天席地、餐风露宿的也不方便。”林元拍了拍张氏的胳膊:“大嫂,你先别急,等小年了再看看。” 张氏心道,他不会写字,又不是不会出钱叫人代写。 但也知道林元这么说是在安慰他,只能心里叹了口气,忧心地等着,看年前是个什么情况。 家里愁云惨淡,村里却热闹非凡。 中午吃完饭,趁着崽崽午睡,林元骑着马,张氏母子坐着马车一同往村里新建的林家商城里赶去。 等到了商城门口,林元从马上跳下来,取出袖袋里的两封信,交给林宝:“小六一会儿会带你去老宅,你把这个给你奶奶念一下。念完了之后,你就去找果果玩吧,但不能去河边,不能点炮仗、不能乱吃糖、知道不?” “好哒。”林宝张开掉了门牙的嘴巴,笑嘻嘻地应道。 他这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加上昨儿个期末考,他考了第二名,拿了二两银子的奖学金,还得到了小叔私下给的二两奖励,整个人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不仅丝毫没有被家里两个大人的低沉气压影响到,连最近最在意的大门牙都抛到脑后去了。 “行了,你坐好。”张氏手指戳了一下他脑袋,跳下马车,吩咐小六:“去吧,把他送到就回来,下午就待在商城里,暖和些。” “哎,好的。”小六眼睛亮晶晶的,吸了下通红的鼻子,手一扬,马车就跑了。 林元敏捷地爬上马背,低头对张氏道:“大嫂,你去铺子里吧,我检查完一圈就回去,不然崽崽一会儿醒了,找不到我,肯定会哭的。” “哎。”张氏应了一声,但瞥到他通红的鼻子,还是忍不住数落道:“叫你坐马车你不坐,非要骑马,看你鼻子冻的,都红了。” 林元笑了一下:“骑马方便。” 也不多说,双腿一夹,马就沿着商城四周小跑了起来。 林家商城是个大四合院,里面总共有三十六个商铺,有大有小,每间商铺的门面都是统一的装饰,从外边看去,整齐又美观。 正对着大门的最大商铺被张氏占了,把先前沈园的小卖部搬 了进来,里面拾掇成超市的模样,卖的货除了林家自产的,就是从县城进的,胭脂水粉、米面粮油、成衣布匹等等,全都有,张氏日常就带着三个下人在超市里看着。 现在邻近过年,十里八乡过来的人多,所以商城里铺位都租出去了,租铺位的有林家村人,也有外村人,小吃、零嘴、蔬菜、肉等等卖什么的都有。 外村人可能还是想着像先前一样,弄些零碎的东西来卖,趁着人多挣一波小钱,林家村人则比较大胆,直接根据每年办年货时的购物清单来进货,打算把十里八乡的年货都给包了。 好在他们的野心有林家在背后支持,张氏给他们介绍了当初李掌柜给提供的的批发渠道,他们的年货生意才能正常进行。 商城里人来人往,小吃铺占了快一半,烟囱直接和商铺中的火墙相连,省了不少炭钱,但卫生问题、食品质量问题也需要特别关注。 林元除了安排自家下人来商城里打扫卫生、维持秩序,时不时还会来个突击检查,确保他家商城里秩序井然,卖出的东西卫生干净。 他当时签契约的时候就要求了,卖的东西必须得保证有一定的质量,若是出问题了,会直接收回商铺,且永远不会再租给出事的人家。 先前学堂那事儿给十里八乡的人都造成了极深的心理阴影,一听他这要求,哪里还敢不听,自然是满口答应,小心做事,生怕出了事,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来赚钱了。 毕竟这一个商铺租给他们两个月,租金也才三百文,平均下来一天五文,地方宽敞、室内温暖、人流量还大,哪里都没这么好的事儿。 他们不珍惜才怪呢。 林元里里外外检查了一圈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打算骑着马回家去,谁知刚出商城大门,就见一瘸一拐的林草远远跑了过来:“元元。” 林元从门童手中牵过马,一跃而上,然后双腿一夹,就冲林草跑了去:“我还以为你今儿个不来了呢?” “怎么会?”林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伸出手:“拉我上去。” 林元可不敢拉他,直接跳下马,牵着马绳,慢慢地把他扶上了马,然后踩着马镫,翻身坐在了他身后。 大披风将林 草裹住,林元一夹马腹,马便小跑了起来。 “咋样?疼不?”林元问道。 “还行。”林草咬着牙,忍下了大腿的疼痛。 林家买马的时候,林元就怀孕了,所以沈岳、林征都学会了骑马,连林宝都时不时的可以坐在马上溜两圈,就他只能眼馋看着。 现在崽崽生了,他不仅天天早上起来跑圈、打拳,锻炼身体,还让范老头儿教他骑马,每天都骑着马来林家村周围转悠。 林草一看他骑马,立马就来了兴致,要学。 但他死活不接受范老头儿的主动教学,要林元这个半瓶子咣当的带他,然后就带成了这样。 一个多月时间了,走个路都一瘸一拐的,村里人还以为他受了情伤自残了呢。 “相公明年春天如果不回来,我就去找他。”林元道。 张贵没有按时回来,叫他提心吊胆的,总觉得外出会出事。 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他不清楚,但张贵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三哥出去人就没了,肯定远比他想象的危险。 相公走了两个月了,他今天收到的信也是一个月前的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遇到危险,受没受伤,路封了,驿站停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倘若相公明年春天按时回来了,一切皆大欢喜。 但相公若是不能按时回来,他一定要去找他。 所以这段时间他未雨绸缪,死练马上功夫。 因为,没有比马跑的更快的工具了,若是他出去找相公,真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他也能靠娴熟的骑马技术,尽可能地躲避危险。 当然,他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至少现在,他敢保证,林家村除了范老头儿和他那几个从府城过来的学生,没人的骑马技术能比得上他。 林元只希望一切顺利,相公能早些把三哥的尸身带回来。 听到小伙伴这么说,林草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忍着疼痛,看着远方,冷静道:“到时候我也去。” “好。”林元吸了一下鼻子。 他想相公了。 而被人惦记的沈岳,已在今儿个早上,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新平府府城。 新平府府城规模及繁华程度远不如江平府府城,但邻近新年,城里人挤人,一行二十多人在李掌柜的带 领下,穿过拥挤的人群,七拐八拐,最终在一个杂货铺前停了下来。 沈岳看了下铺子,倒是和周围的铺子没什么区别。 李掌柜却叫跟来的侍从们牵着马在外面等着,拉着沈岳就进了店铺。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李掌柜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小型玉佩递给小二。 沈岳瞥了一眼,发觉这玉佩和穆林当初给他,他转给林征的非常相似,不过玉质差了些,形状也小了些。 他不由得心想,难道穆林和顾东家早就相识? 但又想到穆林当初跑到西北去拦截顾家一个分支的小商队,就为了打听小叔的消息…… 他必是不知顾家的。 难道……穆林早就和顾家或者说是小叔有了交集,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沈岳不待深想,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头儿就笑容满面地从后面小跑着走了出来。 “陈掌柜,我是沙河县聚仁堂的掌柜李堂,受东家所托,带着沈少爷来找穆少爷的。”李掌柜不等老头儿说话,就率先做了自我介绍,并说出了此次来新平府的目的。 “先不忙这个,我先给你们安排一下,订几个房间,你们休息休息,再过一个时辰就中午了,到时候我做东,咱们边吃边聊。”陈掌柜愣了一下,但还是热情地做出了邀请。 李掌柜摇了摇头:“实不相瞒,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我们需要马上找到穆少爷。” 陈掌柜倒没有坚持,不过却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提供少爷的行踪,少爷他一个多月前就带着人出去了,行踪未知。” 沈岳上前一步,冲陈掌柜拱了拱手:“我想问陈掌柜,几个月前是否有一个叫林征的人来过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5 23:59:27~2020-07-06 23:5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生命如此多娇hh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微笑、vai星牛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影草 5瓶;林下一松鼠 2瓶;微笑、DCM520、观祈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60、晋江独家 “你说林征林少爷?他来过。”陈掌柜叹了口气:“但是他失踪了, 穆少爷也在找他。” 沈岳眉头微蹙。 他只是试着问问, 根本没抱希望,谁知道大舅子还真来过。 他立马问道:“不知他何时来的,何时离开的,何时失踪的,在哪里失踪的?” “哎,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陈掌柜道:“两位先跟我去后面吧,这里人来人往的,客人时不时的就会进来, 说这个也不方便。” “好。”这次沈岳没拒绝。 “我去叫把他们叫进来。”李掌柜道。 “哎,我去我去。”小二非常有眼色,话音一落就小跑着出了铺子。 “李掌柜也跟我来吧,你们带来的人和东西, 小徐会安排的, 放心吧。”陈掌柜转身请两人往后面走去。 这个铺子后面是个占地面积不小的院子,带个会客室,很快,三人就在会客室里坐定了。 店铺里另一个小二机灵地跟进来给三人倒上茶水后, 就悄悄地带上门, 退了出去。 “说实话,穆少爷跑这趟是要干什么, 咱们也不清楚。”陈掌柜开门见山:“他也就来了小店两次。” “一次就是中秋,东家给穆少爷邮寄了月饼,他过来拿, 咱们才知道他来新平府了。当天他心情不太好,拿了月饼就去对面的酒楼喝酒去了,咱们也不敢吭声。” “傍晚的时候,林少爷就带着一行八人,背着行囊,风尘仆仆地来了。他拿出玉佩,说要找穆少爷。正好当时穆少爷还在酒楼没走,小徐就把他们带去了酒楼。” “后来呢?”沈岳问。 “后来,他们在酒楼住了一晚,林少爷就带着人,跟穆少爷分开走了。” 沈岳跟李掌柜对视了一眼,问道:“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就是一个多月前。”陈掌柜丝毫不隐瞒:“穆少爷带了另一位名叫林泽的少爷过来,说林征少爷失踪了,他们找了一圈没找到,让人准备些吃的,他们继续去找人。” 沈岳没去问林泽的事,而是问道:“那陈掌柜可知林征是从哪里失踪的?” “听穆少爷说,他们是在黒峰崖崖底找了半个月,但黒峰崖崖底却什么都没有 ,连个动物的尸体都没有,所以我猜,应该就是在黒峰崖失踪的,但尸体到底哪里去了,这个就不好说了。不过……”陈掌柜道:“黒峰崖崖底现在落满了积雪,人恐怕是进不去的。” “而且黒峰崖先前是土匪的聚集地,就算穆少爷先前已经带着人挑了土匪窝,那里肯定还回有落跑进入山林的土匪,不安全,再者附近都是山,山上落雪不实,一不小心就会引起雪崩,所以我建议若是想找人,最好还是等明年雪化了,再行进山找人。” 沈岳随意地点了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黑峰崖在哪里?” 于是一行二十多人,不过休息了半个时辰,便整装待发,拒绝了陈掌柜的热情挽留,驮着新买的物资,往黒峰崖赶去。 临走前沈岳跟陈掌柜道:“穆林回来了,你跟他说我去黒峰崖了。” 黒峰崖在新平府府城西北方向六百多公里处,不过这次沈岳他们不敢一路狂奔了。 如陈掌柜所说,在山林里行进,一不小心就会引起雪崩。 而一出新平府府城,就是绵延的高山峻岭,他们得谨慎些。 这一慢行,就是十来天。 直到腊月二十八,他们才穿过种种潜在的危险,登上了黒峰崖。 黒峰崖山势险峻,山顶却相对平整,撒眼望去,一排排房屋几乎被大雪掩埋。 四周一片寂静,地上除了鸟兽的脚印,就没有别的印记,显然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天快黑了,尽快清理一个房间出来,咱们休整一下。”沈岳下了命令。 “是。”跟来的侍从们应声。 然而不过片刻,就有开道侍从微颤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沈少爷,李掌柜,地上都是残肢。” 率先跑到正房门口清扫门前雪的侍从,则是一脸惊恐地指着屋子:“里面也全是尸体。” 原来那门是往里推的,也没有锁,他清理雪的时候轻轻推了一下,门就开了,然后就见到里面一堆凝固的血液,还有死了不知多久的尸体,场面极其血腥。 众人顿时头皮发麻,对视了一眼后,站在原地等着沈岳这个领头的发话。 沈岳心道,看来这就是陈掌柜说的穆林带人挑了的土匪窝。 顿了一下,他道:“ 你们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干净的房间。” 然后就抬步朝着正房门口就去。 侍从们不得不顶着压力,一一去查看附近的房间。 “有五个人。”最先开口的侍从胆子不算小,探头看了一下:“都是男人。” 沈岳点了点头,将门推了开。 昏暗的房间里,横七竖八地倒着些人,可能死的时候天已经冷了,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但已经长满了尸斑,味道一言难尽。 沈岳扫了一圈,有四人都是一击毙命,只有一人是身上不同部位都有伤,缺胳膊少腿的。 正当他收回眼神,打算吩咐人挖个坑把这些尸体都埋了时,神情却倏地一变,大步走向那具伤痕最多的尸体。 “怎么了?”李掌柜发现了他的异常。 但是当他屏住呼吸,跟在沈岳身后,转了个角度,看清那人的脸时,也是一惊:“这人是张家村人吧?” 沈岳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极为难看。 张贵商队不是走的南边的商路吗? 他商队里的人,怎么会死在了这里? 那张贵人呢? 那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穆林杀的? “把院子里的雪也清理了,把尸体都清理出来,抬到院子里。”他大步走出房间,冲着人大声吩咐道:“出五个人,房子后面挖坑。” 跟着来的人虽然都是拳脚功夫不错的,但大部分都是商队的护卫,仗着行商的时候人多势众,实际上没见过多少血,因此都有些头皮发麻。 但他们都是顾家买的下人,上面让他们协助沈岳,他们自然得听话,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开始从屋里找工具,清理院子里的雪以及断肢残体,然后两人一组,开始搬尸体。 沈岳也没等他们把尸体全摆出来,屋子一个个打开,他便一间间的找过去,最终又在其他房间,发现了五具张家村人的尸体。 从死亡状态来看,大都在死前受过不少折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掌柜也茫然了。 “按理说,穆少爷不会伤害这些普通百姓的?”他道。 沈岳摇了摇头,虽然他不喜欢这些张家村人,但一条性命代表的就是一个家庭,不知消息传回去,要有多少家庭分崩离析了。 而且,这些人明明是在跟着张贵 跑商,怎么会死在了几千里之外的黒峰崖上? “沈少爷,在房子后面发现了几具尸体。”前去挖坑的一个侍从满脸大汗地跑了过来。 沈岳一怔,“带路。”然后跟着人,抬步往后面走去。 房子后面几百米处就是悬崖,风大,雪就不如院子里的厚。 沈岳到的时候,雪已经被清理掉了,坑还没挖。 一排八个尸体被侍从们排的整整齐齐。 沈岳一一看过,发现都是不认识的,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这气尚未喘匀,眼神却在扫到一具尸体的腰间时一变,他两步上前,一把扯下了尸体腰间挂着的东西。 “这荷包有什么不同吗?”李掌柜问道。 沈岳摇了摇头,看向远方的群山:“是三哥之前佩戴在身上的。” 和豆芽菜、张氏做给林征的不同,所以他记的清楚。 李掌柜一愣,紧接着叹了口气:“节哀。” 沈岳没应声,他转身往悬崖边上走去。 既然荷包在这里出现,就说明林征肯定来过黒峰崖,而这土匪窝的后面又是一个悬崖…… “三哥是不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李掌柜见他瞬息之间就恢复了冷静,不由得有些佩服,小跑两步跟了上去,回道:“很可能是。” 陈掌柜没来过现场,只听穆林提了一嘴在黒峰崖崖底下找人,自是不知道林征是从哪个地方掉下去的。 沈岳点了点头,蹲在崖边,垂眼往底下看。 天色已经昏暗了,崖底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 李掌柜见他凑近崖底,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小声劝道:“你别靠那么近,地上滑。” “没事,我心里有数。”沈岳手抓着崖边的粗树,手指摸索着上面凹凸不平的手指抓痕,若有所思。 “这里以前怕是掉下去过不少人吧?”他道。 李掌柜没看到树上的抓痕,自然而然地道:“若是掉下去,山崖下面肯定会有痕迹。既然陈掌柜说山崖下面什么都没有,所以我猜着,这土匪虽然凶残,但也没到见人就想杀的地步。” “再者,都把人带到窝里来了,肯定是想着怎么去奴役的,杀人肯定不是他们的目的。” 沈岳不置可否,他微微起身,眼睛却在瞄见一丝闪烁的亮光 的时候,顿住了。 紧盯着那亮光片刻,他猛地站起身,大步往回走:“准备长绳,我明儿个下去看看。” “啊?”李掌柜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一下子跳了起来,激烈反对:“不行,下面那么危险,你下去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我刚刚看到下面有一丝亮光。”沈岳低声道。 “亮光?”李掌柜一愣:“是不是穆少爷他们在崖底……”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山上的雪都堆了五尺多厚,崖底只会翻倍,再加上这山高几百丈,崖底浓雾缠绕,现下天又黑了,底下的星星火火,上面根本不可能看到。 那…… “这崖半腰有人?”他激动起来。 “很大可能。”沈岳淡淡道:“明儿个天亮了再看看。” 崖边树根上斑驳的抓痕显示从这里清醒着掉下去的人不少,但崖底却没有痕迹…… 这只能说明,人在掉下去的过程中被什么给拦截住了。 至于掉下去的人是生是死,这个就不能确定了。 沈岳只希望,若是林征真是从这里掉下去的,能给他留一个全尸。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尸体都被清理了出来,摆在了院子里。 “一共四十六具尸体。”侍从上来汇报。 “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累了一天了,你们吃点东西,就去休息吧。”沈岳道。 “是。”侍从们拱了拱手,就退了下去。 沈岳挨着顺序,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屋里发现的五具张家村人尸体,院子里及房子后雪堆里清出来的,都没有再发现熟人。 没有张贵,他也暂时松了口气。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简单地啃了干粮,喝了点热水,就拿着粗绳子,到了悬崖边上。 “沈少爷,还是我去吧。”一个侍从站了出来。 “不用。”沈岳见他嘴唇都发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靠崖边太近,一会儿帮忙拉着绳子就好。” 有些人天生恐高,有些人天生就对高度不敏感。 沈岳就是那个不敏感的人。 眼看着这些人靠近崖边腿肚子就开始发抖,他怎么能叫人下去? 他们很快就在崖边竖好了木桩子, 将绳子一头绕过崖边的那棵树,绑在了木桩子上。 “绳子只有五十丈,不一定能到达你说的地方,我会和他们在这头拉紧绳子,慢慢放,你那里要是有异常,就扯两下或者喊一声,我们把你拉上来。” “好,若是我扯了一下,你们就继续放绳子。若是我扯三下,就表示我到地方了。” “……好。” 沈岳腰间绑着绳子,脚下踩着雪窝,随着绳子的下放,一点点地往下移。 悬崖下边风极大,要不是他压低了重心,说不得都能被吹飞了。 而且,风不仅大,它还冷,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还没下到一丈远,他就感觉自己浑身拔凉拔凉的,跟泼了凉水似的。 “感觉……怎么样?”李掌柜的声音在风中被吹的七零八散的。 “还好。”沈岳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上面能不能听到。 不过绳子还在正常的往下放,他一手抓住绳子,一手扒拉住悬崖上的枯草枯树,配合着脚下动作,不停地往下移。 悬崖实际上没有远处看的那么直上直下,它坡度是大些,但也长了不少草和树,根系还不浅,叫沈岳往下移的过程中,借了不少力。 就这么的往下移了半个时辰,绳子它不动了。 沈岳往崖下看了看,一团浓雾,什么也看不到,耳旁的风呜呜地吹着,上面也不知道说没说话。 不过他知道,自己就算开口了,上面也听不到,因此他使劲扯了一下绳子。 他估摸着绳子应该还有十来丈,还是能再往下放些的。 果不其然,没等一会儿,上面的绳子就松快了些。 他继续边观察周围,边往下移。 悬崖上的树隔上三五米就有一棵,或大或小。冬季,树叶都落了,树枝光秃秃地暴露在寒风中。 有些树的树枝完好,有些树的树枝却层层断裂,上面甚至还挂着些破碎的布料,迎风狂舞。 沈岳猜想,估计是掉下悬崖的人在掉落过程中,被树给挂了一下。 往下移着移着,就在他感觉绳子就要不够的时候,脚下却突然踩空了。 他来不及反应,就一下子往悬崖下掉下去。 只是还不等他胆颤,脚下就不知踩到了什么,一滑溜,他一屁股坐在了冷冰冰的地上。 然后一直缭绕的浓雾嗖地一下就从他眼前消失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山洞。 而让他一脚踩滑的东西,也不是他脑海中下意识出现的断肢残臂,而是一根烧了一半的棍子。 他正坐在一个四米宽的环山平台上。 他屁股旁边是一堆未燃烧充分的枯枝干草。 沈岳:“……” “这里有没有人啊?”他随意地喊了一声,伸手扯了三下绳子,告诉上面他到地方了。 他也没抱希望有人会回答,然而话音刚落,洞里就传来了一个温润清朗的,极为熟悉的声音:“弟夫?” 沈岳一愣,登时大喜:“三哥,是你吗?” 他下意识的要往洞口走去,然而刚走了两步,身上的绳子就阻止了他的行为,他赶紧上手解绳子。 正好这时林征也从山洞里拄着拐走了出来,一脸的惊喜:“弟夫,你怎么来了?” 沈岳一见到他,解绳子的动作就是一顿,然后下一刻,捂住肚子,拍着大腿,就哈哈大笑起来。 林征脸颊微红,有些囧:“见笑了。” 只见他头上裹着掉了色的旧花布,身上穿着红配绿的旧袄,若是手上再拿个手绢,嘴上涂个红唇,嘴边再点个红痣,就活脱脱一妖艳土媒婆。 沈岳不知道他为啥会搞成这个装扮,但想到他一向注意自己的形象,浑身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清风朗月般的玉竹气质,再对比现在这个极接地气的模样,真是笑的停不下来,差点笑岔了气。 林征本来还脸红窘迫,后来见这人越笑越大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就只能收起了不好意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笑。 好在沈岳笑着笑着,就想起了大舅子是个脸皮薄的人,笑过瘾了之后,就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趁着大舅子愣神,一把抱住了大舅子,使劲地拍了拍人家的肩膀,做作地吸了一下鼻子,一本正经地自我感动道:“三哥,你没事儿,真好!” 林征:“……” 他本来是相当感动的,当下却面无表情道:“是吗?” 沈岳就当没听到他的语气嘲讽,拍了拍人之后,就松开了手,咳了一声,就开始说起了正事儿,笑道:“三哥,我带了人过来,他们在上面 等着,咱们这会儿就上去吧。” 林征顿了一下,却道:“我有些东西需要收拾,而且这里还有其他人,这次能活着,多亏了他们相助。今儿个还是除夕,我去和他们道个别吧。” “其他人?”沈岳一愣,转身把绳子绑到旁边的树上,跟着林征往前走:“你怎么会掉下悬崖的?” 林征淡淡道:“说来话长。” “对了……”他转移话题道:“家里都还好吧?元元生了吗?” 沈岳见他面色不太好,就知道里面肯定有隐情,也不再问了,转而接起他的话题,笑道:“你有侄子了?” “侄子?”林征脸上一下子就有了神采,激动地抓着沈岳的胳膊,题噼里啪啦一串问题就跑了出来:“小家伙叫什么名字?长得可爱吗?像你还是像元元?是不是乖乖巧巧的?和元元小时候一样可爱吧?” 沈岳:“……” “大名林深,小名崽崽,长得集合了我和元元的所有优点,超好看,超乖巧,和元元一样可爱。”某人滤镜千层厚。 但林征丝毫没发觉,想象着某个可爱乖巧又听话的小宝贝,满脸向往:“好想回去看看崽崽,抱抱他。” 沈岳一点都不心虚:“没事儿,他最爱别人抱他了,又乖巧又可爱还聪明会认人,这次回去就让你看个够,抱个够。” 他儿子他了解,脾气不好还挑剔,不让别人抱,一抱就狼嚎,闹腾人的很。 林征不知道他这个弟夫又在昧着良心瞎吹,心里对崽崽的期望值又提高了好多。 当然,等他回去之后,被某娃尿了一身,又被折腾的脑壳痛,他才知道某些有了娃的男人的话是多么的不可信。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一前一后一起进了山洞。 山洞很深,光线很暗,林征在前面介绍道:“这里有一个四十多口人的小村庄,村民都是几十年来被黒峰崖上的土匪折磨的濒死,陆陆续续扔下来的普通百姓。他们穿过这个山洞,在山的后面发现了一大片肥沃的土壤,就开成了农田,在这里悄悄活了下来。” “我是被敲晕了扔下来的,当时被树挂在了上面,是一个溜出来玩耍的娃娃发现了我,叫人来把我救了下来。” 沈岳心道,幸好大舅子 运气好,不然一家子可得伤心坏了。 “其实他们还救了二哥和二嫂……”林征顿了一下。 沈岳一愣:“林泽不是说他们已经去世了吗?” “是去世了。”林征浅浅地叹了口气:“他们的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尸身被这里的人给抬到村子的墓地里埋了。” 沈岳:“……是林泽吗?” “他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亲生爹娘都害。”林征道。 他说是这么说,但语气里的讽刺意味却十足。 沈岳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是他把你敲晕了,扔下来的吧?” 这下林征没回答。 但沈岳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心道估计就是他猜的那样。 他也没有再问,一个是林征明显不想提这个话题,另一个就是山洞到头了。 光线一下子打到脸上,刺的眼睛一片白茫。 两人站在原地适应了一会儿,眼睛终于能清晰视物了。 然后入眼的就是漫山遍野的桃林和点缀在桃林中的小木屋。 “我在汤大叔家住,当时是他的小孙子看见的我,他一家子把我给救下来的。”林征指了指斜前方的小木屋。 沈岳摸了摸身上,问道:“孩子多大了?” “六岁了,怎么了?” 沈岳从怀里摸出一小包牛轧糖,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本来想着路上遇到什么意外,补充一下能量,现下正好,可以给小孩甜甜嘴了。” 林征失笑:“有了娃娃,你倒是细心多了。” 沈岳就当是大舅子夸自己了,仰着下巴美滋滋道:“当爹的滋味,谁当谁知道。” 林征:“……” 每次都能被秀一脸,他实在不想说话了。 两人很快就穿过竹林,到了木屋前。 木屋外没人,但木屋旁边的小土培房里却传来了炒菜做饭的声音。 “汤大叔,我家里人来找我了。”林征带着沈岳进了屋。 木屋里很简陋,一张小床靠墙放着,上面放着两床棉被,一张小桌放在屋子正正中间,上面摆着几盘香气扑鼻、还在冒着热气的菜,桌子四周摆着四把椅子,一个小男孩正趴在桌子上,盯着桌子上那盘鸡,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沈岳走近了,冲正蹲在地上,拾掇炮竹的老头儿喊了一声:“汤  大叔,你好,我叫沈岳。” “哎,啊?”老头儿抬起了头,沟壑纵横的脸上一下笑出了一朵菊花,站起身,手在身后衣服上局促地抹了抹:“你好呀,娃子,这是谁呀,长得好俊!”他问林征。 林征笑着提高了声音:“这是我弟夫。” “哦哦。”老头儿猛点头,开心道:“你家里终于有人找来了呀?看来每天晚上去点火也是有用的呀。” 沈岳:“……” “娃子,你叫啥呀?”老头儿热情地看向了沈岳。 “我爷爷他耳背。”桌子旁的小男孩适时插话。 “我叫沈岳,大叔!”沈岳不得不提高了声音。 “哎,好好!”老头儿拍了下手,赶紧将他往桌子上请:“你快坐,一会儿饭就好了。” “娃子,你也坐。”老头儿又转身去请林征。 “小南,去叫你姐姐再多炒两个菜来。”老头儿吩咐男孩子。 “哎,不用不用。”沈岳和林征赶紧阻止:“够吃了够吃了。” 汤小南一下子站住了,看看爷爷,又看看两个叔叔,嗦着手指头不知道该听谁的。 “去吧去吧,别站在这里。”老头儿推了推他。 汤小南眼睛一亮,不待沈岳和林征阻止,三蹦两跳的就出了屋,跑进厨房,声音雀跃道:“姐姐,爷爷说要再多炒两个菜。” “哎,好的。”一个清脆响亮的额女声响了起来。 沈岳有些不好意思。 老头儿家条件明显还不如他刚入赘时的林家,桌上荤素四个菜过除夕,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他这一来,就叫人家再破费…… 想了想,他从怀里拿出那包牛轧糖,又从腰间娶下了随身携带的酒囊和一大包牛肉干,递给老头儿:“汤大叔,来的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礼物,这是路过府城时买的牛轧糖、烧酒和牛肉,请不要嫌弃。”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老头儿忙起身推拒。 “大过年的没带礼物,请一定要收下。”沈岳塞给他。 “哎,不用……”老头儿有些不好意思:“家里也没怎么招待你。” “有荤有素,好几个菜,怎么叫招待的不好?”沈岳笑道:“挺好的。” “哎……”老头儿还要推拒,一个女声就传了过来,“收下吧,爷爷。客人过年带来的礼物,也是一份心意。” 皮肤微黑,但眼睛明亮、笑容灿烂的女孩子端着一盘菜进了来。 将菜放到桌子上后,她冲沈岳福了一下身:“客人好,我叫汤灵,你和林大哥一样称呼我灵灵就好。” “灵灵你好。”沈岳打了个招呼,笑道:“你叫我沈岳吧。” “谢谢沈哥的礼物。”汤灵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道:“锅里还有一个菜,稍等一下,马上就好。我先把东西收起来。” “哎,好。” 汤灵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处事儿落落大方,做事儿也很麻利,没一会儿六菜一汤就上了桌。 时间到了午饭时间,众人也都饿了,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都闷头大吃了起来。 午饭过后,汤灵收拾了厨房,拎着一壶热水,给大家摆上大碗,倒上水,才在椅子上落了座,问起了沈岳此行的目的。 沈岳来的目的在座的都知道,他不搞不明白汤灵为什么要明知故问,不过还是客气地道:“我是来接三哥回去的,黒峰崖上面有人等着,我们今天下午就走。” 林征道:“下午我就去把二哥、二嫂的尸身起了,将他们火化带走。” 林老二和冯氏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实际上几十年来掉下来的死人不止他们两个。 这里的人时不时的就会去沈岳掉下来的那个平台上清理尸体,把尸体带到村子后面的坟墓里,挖坑埋了。 “走是可以走。”汤灵道:“但是大过年的在村子的坟墓里起尸体,会不会太晦气了?” 她有些为难道:“我们家里只有爷爷、小南和我三个人,我们是可以不在意,但村子里其他人必是不会同意的。” “这……”林征一下子就为难了。 “我看不如这样……”汤灵眼睛一转,给了个建议:“过了元宵节,你们再走行不行?那个时候,村里人必不会在意了。” 沈岳不知异世人的忌讳,但也知道这事儿确实算是比较晦气的事了。 想了想,他道:“不如这样,我和三哥先上去,等过了元宵,我们再下来把尸体给起了。” “上面是土匪的窝,什么都没有,不如留在我们这里过年得了。”汤灵极力挽留。 “就是呀,林叔叔,你再在这里待几天嘛。”汤小南一把抱住林征的腿,撒娇道:“你一走,姐姐就不做好吃的了。” 腾地一下,汤灵脸红了,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林征。 沈岳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是个怎么回事儿了,他看了一眼自家大舅子,却发现大舅子在神游物外,根本没有在听他们讲话。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岳咳了一声:“那个三哥……” “哎?”林征愣了一下,看了一下在座的几人,茫茫然才回过神的模样:“不好意思,刚刚说到哪里了?” 汤灵&沈岳:“……” 沈岳和林征终究没有待在汤家过年。 吃过饭后不久,林征便去收拾了几件衣裳,谢绝了汤家三人的热情挽留,跟着沈岳,一前一后地抓着绳子,让上面的人把他们给拉了上去。 当然,为了大舅子以后少留点黑历史,一到上面,沈岳就把自己带的另一套厚衣服给了大舅子,让他换上。 “他们在下面住着,安宁是安宁,就是日子太清苦了,四十多个人,连自给自足都有些难。” 傍晚吃完饭,林征和沈岳穿着大棉袄,坐在悬崖边吹着冷风,喝着小酒,聊着小天。 沈岳点了点头:“确实。” 汤家三口人的衣服都是打着补丁的粗麻布,里面填充了些保暖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鼓鼓囊囊的,这凸一块,那凹一块,看着一点儿都不保暖。 汤南一个火力旺盛的小男孩都经常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往林征怀里挤。 显然,下面的生活,物资太贫乏了。 想了想,他道:“你那件棉袄……” 林征顿时有些囧。 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林泽把我打晕了之后,就把我来时带的行李绑到了我身上,做出我偷了那些土匪的东西,想要逃跑的假象。” 他终于提起林泽了,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包裹太大了,所以掉下去的一路,就比较‘坎坷’,时不时的就被挂在树枝上,树枝断了,我就继续往下掉,却也正是因为这个,让我逃过了这个必死劫。” “掉到那个平台上面的时候,包裹里的银钱什么的小物件几乎都掉光了,就剩下两件被挂的破破烂烂的大棉袄。” 沈岳:“……然后呢?” “汤家人救了我之后,汤灵提出条件,说让我用包裹里那件好一点的棉衣换救命之恩。”林征道:“我同意了。” “只是剩下的那件破的太狠了,棉絮都露了出来,一穿上就掉棉絮。她说若是我愿意出其中一半的棉絮,她会去村里给我换两块好一点儿的布,帮我把棉衣重新制好。” “然后就换来了一块红布和一块绿布?”沈岳挑了挑眉,有些幸灾乐祸。 他怀疑汤灵想整他这个大舅子。 毕竟就是换一块细麻布,也比让男人穿那红绿搭配的好啊。 林征咳了一声,无奈道:“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村里丫头们多,想让我出去的时候穿的丑一点儿。说实话,我自个儿也想少些事情,就……” 沈岳黑线。 原来大舅子知道人家对他有意啊? 中午的时候,他就觉得他这个大舅子出神的太巧合了,哪里不出神,就恰恰在人家姑娘被揭露了心思,羞涩看着他的时候,他来了个灵魂出窍,表示啥都没听到,啥都没看到…… 沈岳对大舅子的装傻本事甘拜下风,忍不住感慨道:“三哥,你这桃花可真不少啊?” 林征闷了一口酒,望着远处的山脉,否认道:“哪有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你可不要瞎说。” 沈岳见他是打死不认的态度,就突然想到了林草。 想起豆芽菜跟他说的,林草喜欢了大舅子十来年的事,就觉得不如推一把看看,省的大舅子在感情的事儿上一个劲的装傻,豆芽菜一个劲的跟他说小草多可怜多可怜。 豆芽菜还说,要是知道小草喜欢三哥,早就撮合他们了,这样他们两个的娃娃就可以一起长大,他也可以有两个娃娃玩了。 当然,豆芽菜说的时候,以为三哥死了,所以他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出口,但真要让他去撮合两人的时候,他肯定就没那么厚的脸皮去开口了。 沈岳想着,不如自己这个大男人来开口吧。 行就行,不行就算了,省的继续耽误人家哥儿。 “其实,接到你去世的信的时候……”沈岳故意顿了一下,将大舅子的目光引到了自己身上:“正是崽崽满月宴的时候。” 林征的慵懒的神情敛了去,静静地看着沈岳。 “当天,全村的人都到了。” “当时以为是庆祝崽崽满月的信,大家都起哄,要求当众念出来。”沈岳真假掺和着道:“谁知道,念出来之后才发现是你去世的消息。” “当时娘和元元直接晕倒了,我正着急呢,突然就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小草哥儿’,然后一回头,就发现小草那哥儿脸色刷白,竟当场晕了过去。” 林征神色一震,难以置信道:“……小草?” “对,就是小草。”沈岳道:“当时村里人都懵了,我也懵了,还是大树哥反应了过来,抱着小草那哥儿就匆匆地跑回了家。” “自那天开始,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对着小草那哥儿指指点点。后来元元看不下去了,就把他带到了咱们家。” 林征眉头微蹙:“他同意了?” “嗯。大树哥亲自送的他。”沈岳道。 林征神情茫然地看着远处,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又是何必呢?” 沈岳轻轻抿了口酒,淡淡道:“说这个不是说让你愧疚,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早下决定,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到时候也省的继续纠缠……” “我不是愧疚。”林征打断了他的话,烦躁地闷了一口酒,吐出了心中的憋闷:“我只是觉得配不上他。” “因为……”他顿了一下,怅然地叹了口气:“我的科举之路已经断了,而他实际上值得更好的。” 他低声念叨道:“我比他大那么多,此生顶天了也就是个秀才……” 沈岳刚开始还以为他只是在谦虚客套配不上人家哥儿,但听到后面他就愣住了:“……顶天了也就是个秀才?” “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坐直了身体,严肃地看着林征。 “因为他姓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过来。 近一年没见面的穆林,在茫茫夜色中走向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6 23:59:49~2020-07-08 00:0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ai星牛牛、小猪 2瓶;DCM520、he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1、晋江独家 “幸好赶过来了, 不然都不知道你俩背着我偷偷在喝好酒?”穆林走过来, 笑着和沈岳、林征两人抱了一下。 “不过是乡间粗酿,喝惯了美酒佳酿的穆公子哪里能看得上?”沈岳撇了一下嘴:“三哥,你说是不是呀?” “我去,我哪里又得罪你了,你至于这么挤兑我嘛。”穆林大呼委屈。 “你说呢?”沈岳给了他一个白眼:“瞒了多少事情,你自个儿不清楚吗?” 穆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正打算告诉你嘛。” 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 沈岳瞥了一眼大舅子,眼神上下打量他:“你已经告诉过三哥了?” “哎,你至于这么计较嘛, 都是一家子人,还非要分个先来后到嘛。”穆林稍稍后退了一步,很明显底气不足。 “行了。”林征一人敲了一下脑袋,往地上铺的垫子上一坐, “都坐吧。” 然后跟沈岳解释:“中秋那天他喝醉了, 抱着我大哭,逼不得已听他倒了一夜的苦水,才发觉,有些事情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好呢。” “就是。”穆林在沈岳旁边坐下, 立马应和:“我就怕告诉你们了, 你们会压力巨大,所以才一个人独自承受……” “你可得了吧, 这算一回事儿吗?”沈岳拍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这一出一出的,什么都不说, 还动辄消失不见,我们还得为你提心吊胆,生怕你在外面出个事情,我们却丝毫得不到消息,你还好意思说?” 穆林一下子沉默了,半晌,低声叹了口气:“也只有你们关心我了。” 沈岳将一个新酒囊塞他手里,然后茫然地看着远处:“说说吧,咱们林家不是已经是无罪之身了吗?为什么三哥顶天了就只能获得个秀才功名?” 他从入赘林家开始,就一直寄希望于林征,希望他能在未来顺利地走上仕途,成为林家最坚实的后台。 所以他后来竞选村长,搞了学堂那一系列事情,交好一切能交好的人,就是为了给大舅子以后的仕途打好人脉基础。 谁料到,这忙来忙去,今儿个却告诉他,他的努力竟是一场空? 还有比这更坑爹的事情吗? 沈 岳冷笑了一下,他都想骂娘了! “我也是四月份回到京城,才知道的。”穆林开了口。 他道:“三月份,我收到穆王的紧急召令,以为他是有什么任务安排给我,就急匆匆的赶赴京城。” “谁知道到了京城,等待我的却是小爹本人,还有一个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沈岳和林征同时一愣:“小叔?” 沈岳下意识看向大舅子,惊讶:“他没告诉你这个?” 林征面无表情:“……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没告诉我这个。” 穆林缩了一下脖子,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继续说吧。”林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闷头喝了一口酒,看着远处道:“我是恨穆长云,但你是穆长云儿子的同时也是小叔的儿子,我不会……” “我不是。”穆林突然开口,打断了林征的话。 他讽刺地笑了一下:“我不是穆长云的儿子。” 林征&沈岳:“……” 两人都惊呆了,瞪着眼睛,跟傻子似的看着穆林。 “你瞧,你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觉得难以相信的吧?”穆林苦笑了一下:“我也是。” “当时用‘五雷轰顶’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那你……难道是……穆王的儿子?”沈岳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穆王又是谁?你怎么会认识他?”林征皱起了眉头,问的是沈岳,看的却是穆林。 穆林:“……” 他立马举起手,小心翼翼道:“……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可是要怀疑你们是在为了我争风吃醋的哦?” 沈岳&林征:“……” 两人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拉过穆林就是一顿猛锤:“叫你不会说话。” 等闹过之后,三人对视一眼,却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久别再见的气氛终于松快了些。 “好吧,中间分开了太长时间,交流不太方便,大家的信息不太对等。”沈岳有些无奈,提议道:“这样吧,穆林来说,有问题的话,我们之间相互补充。” 林征和穆林都没意见。 穆林叹了口气,苦笑一下:“你还真没猜错,就是他。” 沈岳&林征:“……” 两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了。 “穆王是仁和太子的儿子,他 十几岁的时候,他爷爷还好好地当着皇帝,他爹仁和太子就被人诬告谋反。老皇帝做了几十年皇帝,年纪越大越贪恋权力,他冷眼无情地看着他其他几个儿子兴风作浪,在整件事后面推波助澜,根本不等事情查清,就将他自己最优秀的,对他威胁最大的儿子的谋反罪名给钉死了。” “仁和太子一倒,支持他的公卿士族们就受到了敌对势力的联合清洗,林家是支持太子的一派,自然受到了牵连。” “但爷爷不是过继出去,不受牵连了吗?”沈岳问。 “正常是不应该受牵连的。”穆林淡淡道:“但仁和太子和太子妃却在被圈禁的过程中,双双中毒而亡。唯有穆王因被老太后叫去承欢膝下,躲过了一劫。” “老皇帝或许是后悔了,也或许是被其他儿子的操作给吓到了,说要立十七岁的穆王为皇太孙。” 沈岳&林征:“……” 这老皇帝可真会立靶子。 “朝臣们当然不同意,各个派系之间吵的是热火朝天,最后不了了之。后来老皇帝暴毙,没留遗诏,经过一阵腥风血雨,继任的是他当时最宠的小儿子,也就是诬告仁和太子的幕后主力。” “但老太后却一直不承认新帝的皇位,说皇位应该是穆王的。临死前还留了懿旨,说哪天若是穆王出事,绝对是继任皇帝下的手,请天下共诛之。” 沈岳&林征:“……” 谁当皇帝也受不了这个奇耻大辱啊。 穆王本身身份特殊,就是新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老太后这么一操作,新帝更是对穆王恨的牙根痒痒。不过老太后这么做也是有好处的,起码穆王的性命是有保障了。 新帝安排了许多人,名为保护,实则是监视穆王,同时为了剪除穆王背后势力,他不停地打压当初支持过仁和太子的朝臣以及后代。 “新帝子嗣不丰,生的儿子都接连夭折,四十多岁了才养活了一个儿子,还是体弱多病,一不小心就会一命呜呼的那种。”穆林道。 这个时候穆王已经在新帝的监视下长到了二十岁,龙姿凤章,颇有其父之风。 朝臣们说要新帝给穆王操持婚事,新帝心里忌惮穆王,怎么可能会愿意给他找有家世、有背景的媳妇, 让他多一层依仗,但找小门小户、不成景的人家,又怕被大臣们指责他虐待侄子。 毕竟,就算他清洗了仁和太子的支持者,他也清洗不掉他皇帝老子的支持者,这些人里,有部分可是打心眼里想让穆王上位的。 穆王比他的儿子健康,穆王还有支持者,叫他时刻不能安心,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于是就在宠妃的建议下,搞出了一出腌臜事。 新帝吩咐自己的亲妹子淮阳侯夫人帮着穆王操持相亲大会,邀请了京里大半的公子小姐门到皇家别苑参加花会。 “穆王提防来提防去,还是着了道,下人被人支开,他被下了那种药。”穆林顿了一下,垂眼道:“当时爹……穆长云还是世子,他是新帝的亲侄子,又剿匪有功,正是春风得意、如日中天的时候。侯府里给他娶的卢氏跋扈,他不喜欢,好不容易找到了小爹,隐瞒身份把小爹带到了京城,为了以防卢氏发觉端倪,找到他的私宅里,揭露他的身份,破坏他的好事,他就将小爹打扮成小厮,带到了皇家别苑里住着。” “到了皇家别苑之后,小爹就发现他身份不对劲,想走,但那个时候,他眼瞎了,没走多远,就又被带了回去。” 然后就是花会那天,许是知道长辈们腌臜操作,受了启发,穆长云给林沐喝的茶水里下了药。 林沐不过十七八岁,经历的事情已经比世间大部分人多,他对穆长云早有警惕心,在感觉身体不适的时候,就立刻借口说要去出恭。 而穆长云因为取走了一半准备给穆王的药,被他娘知道了,正好在这个时候派人过来请他去别的院子里问话。 穆长云交代林沐一定要等他,但林沐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可能还会等他,只面上说好,等穆长云一走,他便飞快的离开。 只是皇家别苑太大,他又是个瞎子,走着走着隐约听到了后面有喧哗声,以为是穆长云派人来抓他了,赶紧闷头跑,最后实在觉得这样跑不是法子,就打开了一个屋子的门,躲进去了。 而那个屋子,正好是穆王躲起来的地方。 因为那些人实际上是在找他,想让他当众出丑的。 当然,若是他把持不住,再牵扯进去一位公 子小姐,那就更好玩了。 沈岳表情刹那间颇为微妙:“穆长云知道你不是他的儿子?” 穆林低低地嗯了一声。 穆王不能有孩子,他自己的命或许可以保住,但他知道倘若他有了孩子,孩子的命绝对是保不住的,甚至孩子娘的命都别想保住。 那个时候穆王还打算花会过后,就告知众人他有疾,不用为他操持这个了,谁知道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爹和穆王年龄相近,林家又是支持太子那一派的,外公虽说是过继出去的,但实际上一直在林家生活,所以小爹日常也会参加宫里或者世家圈子里的聚会,他们自小见过几面,也都认识。”穆林道。 穆王惊讶于林沐的变化,林沐则震惊于穆王的处境。 林沐虽然是个不参与事的哥儿,但林家一家子同气连枝,他内心自然也是心向着仁和太子和穆王的。加上新帝派系杀了他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还有一堆的堂兄弟姐妹,叫他一家子颠沛流离,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恨? 他不想让这个处境堪忧的天潢贵胄叫人辱了去,也不想让上面的人得逞,所以完事之后,在穆长云找来前,在找穆王的大部队人到来之前,他直接使计敲晕了穆王,起身离开。 当然,他没有成功离开,因为他被穆长云带人给抓住了,甚至还闹到了淮阳侯夫人那里去,然后下人的嘴不严,兜兜转转就叫穆长云的嫡妻卢氏给知道了。 “卢氏大闹,但这个时候小爹突然被查出来有孕,穆长云说孩子是他的,谁都不能动小爹。” 沈岳:“……” 林征表情复杂,真是既恨穆长云,又觉得他可怜。 “有了孩子后,侯府就安抚了卢氏,小爹也没再逃跑。”穆林表情淡淡的,好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直到孩子生下来前,一切都算平静。” “但孩子生下来之后,卢氏就以小爹是妾是外室,不能自个儿养孩子为由,要把孩子抱过去自己养。” “侯府夫人同意了。” “小爹尝试带着我跑过一次,但穆长云又一次抓住了他,这一次侯府夫人发了怒,说他擅自抱走侯府的子嗣,要去母留子。” “穆长云求情,小爹才躲了过去。不过…… ”穆林道:“没过多久,小爹就发现我被卢氏虐待了。” 卢氏娘家满门将才,掌握着整个大赵朝近一半的兵力,侯府夫人虽然是公主,但也得为帝位一直不太稳的皇兄好好拉拢这个儿媳,再加上侯府早有卢氏生下的嫡孙,自然就不怎么在乎他这个“庶孙”了。甚至还有意的把他送到卢氏那里,让卢氏出气。 穆长云有心但无力,他镇不住后院,也要不回穆林,林沐无法,只能去找卢氏。 卢氏明言,她喜欢穆长云,要求林沐必须离开穆长云,不然谁都无法保证他的孩子什么时候命就没了。 “她说只要小爹离开,她以卢氏满门的名义来保证,绝不会害我半分。”穆林闷了口酒,讽刺一笑:“上天果真是长了眼的,这女人最终还真把她娘家满门给赔了进去。” 沈岳&林征:“……” 林沐无法,只得答应。 穆长云认死了穆林是他的儿子,林沐根本没法把孩子带走,因为侯府虽然不在意庶子,但绝不允许血脉被人抢了,流落在外。 而他根本不能暴露孩子是别人的这一事实,因为当初皇家别苑的事,很容易就能让动手陷害穆王的侯府联想起来他的孩子可能和穆王有关。 那样的话,孩子根本活不过一天。 为了孩子少受点儿苦,也为了离开穆长云这个他一切灾祸的起源,他在卢氏的帮助下,给穆长云留了一封信,离开了侯府。 “小爹被卢氏放走之后,穆长云大发雷霆,要休了她,还是侯府夫人制止了这场闹剧,最终把我又送回到了原住处,安抚了穆长云。” 穆林道:“他对我其实很好很好的,亲自教我读书习字,还教我骑马射箭……当然,他的后院太乱了,卢氏强势,时不时的就来玩个下药、罚站、罚跪、罚挨板子……他休不了她,又对她的手段防不胜防,最终只能妥协,尽量减少我的存在感,不让我去和她的儿子争东西,抢风头,让我见了她就躲……” “我在侯府几乎是没名没姓地活到了五六岁,然后那年冬天,突然就生了一场大病,太医院的大夫都被他请来给我看病,都说我长期被下药,病入膏肓,救不活了。” “后来穆王送来了个大夫, 救好了我。我被他领着去穆王府拜见那位大夫,被那位大夫私下收作了徒弟。再后来,我就被他送进了兵营里,一点点地学本事,往上爬,之后身体倒没再出过问题。”穆林关于自己的事,讲的很简略。 沈岳猜测道:“你那位师父不会就是小叔吧?” “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对?”穆林本来还感伤着呢,一见他又猜对了,顿时就无语了。 沈岳笑了笑:“你继续说。” “后来新帝去世,他的体弱多病的儿子继位,没过两年,他儿子就驾崩了,由他孙子也就是今上继位。” “今上为人多疑,还刚愎自用,对穆王一派的打压更是变本加厉。”穆林道:“我也是回京了才知道,为了打击异己,铲除穆王莫须有的党羽,他甚至纵容科场舞弊,把他太子时期的太傅给气的在朝堂上对着他破口大骂,直接撂了挑子,告老还乡。” 沈岳:“是……范林范老先生吗?” 穆林惊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征一脸木然:“……因为老先生他现在在林家学堂当先生呢。” “林家学堂?不可能!”穆林大叫,他反驳道:“那老头子是坚定的保皇派,和林家当年就是死对头,他去哪个学堂,都不会去林家学堂的,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呢。” “确实是他。”沈岳道:“他说他是受了委托到林家学堂的,县令大人对他很尊敬,从府城过来的举人、秀才们对他也很尊敬,都称呼他是范老先生。所以我们才怀疑,委托他去林家的人应该是小叔。” “赵申?”穆林一愣,喃喃道:“如果他都认了的话,那老头子肯定是范林没错了。因为范老头儿当太傅的时候,他是今上的伴读。” “但是他怎么可能会听小爹的话来林家学堂教书呢?”穆林想不明白。 沈岳现在几乎能把所有的事情给拼接起来了,但他有点不敢去深想。 “是今上的原因,三哥不能再进一步了,是吗?”他问。 穆林没想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闻言点了点头:“不止是三哥,穆王无嗣,在他去世之前,所有当年被清算的人家都没有出头之日。” 皇帝宁肯纵容科考舞弊,都不愿让某些可能成为穆王党羽 的人出头,怎么可能会给姓林的机会。 其实,就算穆王去世了,就这皇帝的性子,估计也不会给人出路的。 “上行下效,底下的人是靠揣摩上位者的心思来升官发财的,所以三哥连续几次乡试都没中举,不一定是他本事不够,很大可能是被人给暗箱操作了。”穆林道。 “穆王没打算认回你吗?”林征突然问话。 穆林一愣,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林征和沈岳对视了一眼,想着小叔找到了林家,却没有和林家联系,两人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想了想,沈岳道:“赵申问过你和林家的关系,其实我感觉他是想打听你和穆王之间的关系。” 他迅速地把赵申找到他,和他谈论的话复述了一遍。 “他说小叔对他娘有救命关系,他不会伤害你的,当时只觉得这话有点儿怪,现在结合你的身份来讲,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他有点儿投诚的意思。”沈岳道。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林征皱起了眉头。 穆林的身份可不是小问题。 若是穆王有子嗣的事情传出去,估计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穆林的神色也慢慢凝重了起来。 沈岳道:“他看着不像是有恶意,就是行为有点儿奇怪。另外就是范老先生……” “他怎么了?”穆林和林征同时问道。 “六婶是他小姨子。” 林征和穆林同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 随后,穆林的神色变得无比诡异,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据说,他年轻时,亲手把他岳家的所有人都给送进了牢房里。不过几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他夫人孩子也早去世了,也不知道是哪家那么倒霉,成了他岳家。” 林征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蹙:“难道六婶他娘家和林家一样?” 沈岳点了点头:“六婶让小草告诉元元的,六婶的娘家就是仁和太子太子妃的娘家。” “什么?”穆林惊愕,吓的手里的酒囊都掉了。 林征也惊呆了。 半晌,他喃喃道:“那小草……” “是,所以六婶刚开始不同意,是怕耽误你的前程,但是谁知道你竟然死了,她也就不怕了……” 林征:“……” 穆林不懂 他俩之间的哑谜,整个人都有些懵了:“小爹怎么会让他去林家学堂?穆王竟然还同意了?”他难以置信。 那可是杀害穆王外祖一家的刽子手之一啊? “可能只是当时的立场问题吧。”沈岳道:“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站到穆王这一边……”林征说了一半,就闭上了嘴巴。 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个给你吧。”林征突然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穆林:“你不是在找这个东西吗?” 他捏在手心里已经很久了,久到手心都出了汗,浸湿了那个千斤重的东西。 “什么?”穆林平静地接过来,然而当他看清了手上的东西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严肃道:“你这里哪里来的?” “土匪窝里。”林征神色淡淡的,手指却在不停地进行着攥住、松开的动作,显然,他的内心远没有他表面上的平静。 “我被林泽带到土匪窝的时候,土匪们正拿着这个玩意儿商讨‘大事’,林泽是他们的军师,把我也拉了进去,说要一起干大事。但是当晚,林泽把我叫到这里,说他爹娘是被土匪们杀死的,他迫于无奈加入了土匪们,希望我能帮他,为他爹娘报仇。” “我同意了,他说让我靠近点,他要说一下计划……” “然后你就被敲晕了。”沈岳真的想吐槽大舅子竟然还对林泽抱有希望。 林征:“……对。” “醒来之后,我怀里就有这么个玩意儿。所以我猜……”林征顿了一下:“林泽这么做,一个是嫁祸我,另一个就是恨极了土匪,想让他们希望落空。” “那玩意儿什么东西?” “林泽把你扔下的悬崖?” 沈岳和穆林同时开口。 穆林把东西扔给沈岳,再一次开了口,皱眉道:“你说是林泽把你扔下悬崖的?” “嗯。”林征显然有点不想提,声音有些低。 穆林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死疙瘩,语气快速地解释道:“林泽说你和土匪起了冲突,被土匪追赶,从这里跳了下去。我原是不信他的,但张贵说你莫名失踪后,土匪们确实破口大骂,说你拿藏了他们的东西,  他也不清楚情况,我就以为真如林泽说的你和土匪们起了冲突,你躲避追赶的时候掉下了悬崖。” “我带着人让林泽领路去崖底找了一圈却没找到,天又冷,他小身板受不了,我就把他送回了府城,让他在那里等着,又带着人过来……” 说着说着,他气的在地上转了几圈,猛地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侍卫们,吼道:“杨达,快去府城,把林泽给我拿下。” “再帮我寄一封信。”沈岳捏着手里的小印章,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但还是没忘了正事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下午写好的信,交给跑步过来的高个儿侍卫:“寄往林家村的,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地址信封上有。” “是!”杨达很快就领了命令离开了。 “张贵人呢?他们怎么会跑到这边,还被土匪给抓了?”沈岳差点把张贵给忘了。 “把他们救出来,就让他们回家了,现在路不行,我估计他们绕道的话,明年三月初能到家。” “说起他们怎么被抓,去年咱们收拾的那波土匪你还记得吗?”穆林无奈道:“那波土匪和新平府这边的土匪其实是一窝的,他们分了南北两个据点。去年那些土匪四散逃开,大部分都躲过了官府的缉捕,后来又在南边重新聚拢,再次干起了劫道的勾当,张贵那小子以为官府收拾了土匪,路上就安全了,就带着人继续跑那条道,正好被逮个正着。” “秋季来往商旅比较多,承平县县令想要政绩,就又安排人剿匪,不过消息提前泄露,土匪们一看这县令剿起匪来没完没了,立马拉着张贵等人往北转移,投靠新平府这边的据点。” 怪不得张贵等人会跑到这边呢。 沈岳顿了一下:“昨儿个清理尸体的时候,张家村有些人……” 穆林瞬间冷了眉眼:“几个叛徒罢了!” “被土匪们一威胁,就拿起武器对准了同伴,手上不仅沾了同伴身上的血,还跟着一起干起了劫道的勾当。这些人渣,我就没客气,直接把他们和土匪们一起都解决了。” 穆林浑身杀气腾腾。 沈岳:“……” 三观不同,观念不同,还是不要深入讨论这个话题了。 捏了捏手中小印章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他转移了话题。 “这是传国玉玺?” 他朝着旁边的两人确认:“这是真的吗?” 穆林一下子沉默了。 林征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真的。”沉默了一会儿,穆林还是开了口:“我被穆王安排了找它的任务。” 他顿了一下:“只说可能是在西北,可能被土匪抢走了,别的什么都没说,还告诉我完不成任务,就不要回京,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它呢。” “传国玉玺不是该在宫里吗?怎么会在西北的土匪窝里?”沈岳难以理解。 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说丢就丢了? “穆王说,当年传国玉玺丢失,却在仁和太子的东宫中找到了,所以老皇帝根本不听解释,也不让人细查,直接就判了他谋反的罪名。”穆林垂眼道:“后来穆王查到,原来传国玉玺是丢了,但所谓从东宫中找到的那个,根本就是假的,也就是说现在皇帝用的就是个假的。” 沈岳&林征:“……” “那真的怎么会流落到这里?”两人同时问。 穆林摇了摇头:“穆王没有细说,但跟当年的皇位之争肯定是有关系,因为据说老皇帝年纪渐老,日日不得好眠,做梦梦到大赵朝因为皇位之争陷入动荡之中,于是不顾朝中以太子为首的众臣反对,安排当时还是皇子的新帝,代他巡视西北,和西北诸国签订借兵协议。可能正是那个时候,玉玺丢失的吧,反正等新帝回京后不久,太子就被冠上了谋反的罪名。” 穆林道:“像这种皇家机密,外人是不会得知的。就像几十年过去了,皇宫里用的那个玉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不对劲。” 沈岳&林征:“……” 可能是发现不对了,但是不敢说啊。 穆林拿起酒囊狠狠地闷了一大口酒,突然道:“明天早上我就出发回京。” 沈岳和林征都没吭声。 “我原以为他们都不喜欢我呢。”穆林有些伤感,眼眶有些红。 林征摇了摇头:“我一直觉得小叔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不联系林家,肯定是有苦衷的。” “现在我知道他有苦衷,但他骗了我好久。”穆林还是有些委屈:“从穆长云遗物里知道小爹还活着的时候,我偷偷去穆王府找他,告诉他我要去找小爹,你们猜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穆林气愤道:“他一脸惊讶,还转身数落穆王,不应该给我安排那么多任务,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叫我赶紧去找爹。” 沈岳&林征:“……” “不是,我刚刚猜你师父是小叔,也只是开玩笑的。”沈岳赶紧道:“他不一定是你小爹。” 天黑看不见,但穆林的脸都涨红了,气道:“……他是!” 林征:“……你和小叔长得像,而且小叔又瞎了眼,特征那么明显,你在找人的过程中就没怀疑过他吗?” “他说他脸上有很严重的伤疤,不想叫人看见,就蒙了脸。这么多年为了怕他伤心,我就没闹过叫他摘过脸上蒙的布,而且……”穆林道:“他的眼睛是好的,我怎么可能把他和我那个人人口中都是瞎子的小爹对上号?” “小叔没瞎?”沈岳和林征吃惊。 “被穆王找大夫给看好了,视物不如平常人,但日常生活是没影响的。”穆林回了一句,闷了口酒后,继续气道:“今年四月份回到京城,他把蒙在脸上的布取了,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以及眼下面不细看都看不出的小伤疤,我才知道自己被他骗了好多年。” “他们两个承认是我的亲生父亲,又讲了讲当年的事情,连消化的时间都没给,就让我来找什么消失了几十年,啥音信都没有的传国玉玺,还说找不到就别回去……我都没来得及高兴,就直接被泼了一瓢凉水……” “你是又喝多了吗?”林征伸手推了推他。 “我没有喝多,脑袋清醒的很。”穆林伸手,“啪”地一声打掉了他的手,继续道:“我都快气哭了,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在想,大不了就如了他们的意,一辈子不回京了……” 沈岳看向大舅子:“……他喝醉了就是这样?” 没喝醉,穆林这小子可不敢这么对大舅子放肆。 “差不多吧。”林征显然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不想多提,站起身推了推他:“起来回屋睡觉去。” “我不!”穆林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腿,“我想哭,为啥别家都是要死一块死,他们两个却一遇到事就把我远远推开。” “我小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干也就罢了,现在我可是打遍军中无敌手,他们不仅不认我,还思考着怎么把我推开,我真的好伤心呜呜……” “弟夫,我真的好伤心啊呜呜……”穆林还不忘沈岳,转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沈岳:“……” 他赶紧站起身来,一把捡起地上的酒囊,看向某一脸黑气的大舅子:“那个……三哥,天色已晚,我把酒囊收拾回去,咱们有空再喝,你安慰完他,就赶紧把他送回屋吧,我先回去睡了,晚安。” 说完,不等林征发话,拍拍屁股就跑。 “……喂!”林·已气成河豚·征想去追,却被紧紧地抱住了腿。 “三哥,你太高了,你是柱子吗?你蹲下呗,你不蹲下,我要怎么哭啊呜呜呜……”穆某人抱着某河豚的腿,不停地试图往上爬。 林征:“……” “三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也嫌我烦了是不是呜呜……”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林征一手刀下去。 世界安静了。 第二天一大早,等沈岳和林征起来,穆林的住处已人去房空。 书桌上放了一封信。 穆林:我回京了,若是此番顺利,我带小爹回去看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个肥章就完结了感谢在2020-07-08 00:07:40~2020-07-09 00:1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微笑、独奏、戳鹅太任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凌酱呀 20瓶;vai星牛牛、harumamakk123 2瓶;DCM5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2、晋江独家 沈岳和林征在土匪窝里一待就是十五天。 正月十六, 两人带着两个侍从, 再一次下到了崖腰的平台上。 汤家一家人都在等着,沈岳让林征和他们细聊,他则是带着人去给二房夫妇俩起尸。 二房夫妇死的早,尸体早就腐烂了。 这崖上崖下的不好弄,回程又是几千里,沈岳直接让两个侍从把二房夫妇给火化了,把骨灰分装到两个小坛子里。 这一顿操作下来时间就下午了,沈岳和林征辞别了汤家人, 带着两个侍从,背着骨灰,原路返回。 “他们不愿上来吗?”沈岳问。 汤家人对林征有救命之恩,尽管汤灵已经用这恩情换了棉衣, 但都知道救命之恩大过天, 一件棉衣根本算不得什么的。 “她说若是我愿意娶她,她便带着她爷爷和弟弟上来跟我走。”林征道:“但是……” 他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了。 沈岳知道这是大舅子没同意咯。 想了想,他道:“那绳子咱们就留那儿吧, 等回去了叫陈掌柜弄个铁链子来挂在崖上, 弄的隐蔽些,叫人不容易发现, 同时等他们想上来的时候,也可以上来,不必被困在下面。” 下面生活虽然平静、安宁, 但也太过清苦,各类物资都极为缺乏,长期以往,对他们并无好处。 “行。”林征想,这是最妥当的处理法子了。 两人也不耽搁,晚上收拾收拾,第二天就带着李掌柜等人,下了黒峰崖往新平府府城赶去。 七天后,众人到达了杂货铺。 然而,陈掌柜却拿出一封信交给沈岳:“这是林泽林少爷给你留的信。” 沈岳一愣:“杨达没抓到林泽吗?” 陈掌柜茫然地摇了摇头:“你们前脚离开府城去黒峰崖,林少爷后脚就过来了,他说把信给你,之后就离开了府城。” “杨侍卫来过,但他就是问了一句知不知道林少爷在哪里,那个时候林少爷都离开二十多天了,老头子说不知道,他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陈掌柜看气氛不对头,就有些慌:“是林少爷有什么问题吗?” 沈岳和林征对视了一眼,急忙打开手中的信,快速浏览 了起来。 林泽:我知道你来了,你被土匪绑架、被索要钱财的消息我已亲手写信通知了林元那小贱人。你们夫夫情深,想必他会特别乐意拿钱财来买你的平安,我会带着人在路上等着他来赎你,你知道我会干什么的。 沈岳和林征脸色都是一变。 “马上回家。”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就往门外冲去。 “李掌柜,通知陈镖师他们,让他们带够干粮稍后跟上。”沈岳一跃上马,对着众人道:“其他人都跟我走。” 陈镖师他们护送林征一路过来,林征去黒峰崖的时候,就让他们留在了府城,所以至今他们都不知道林征出了事。 “是。”众人应声,然后兵分两路。 一路跟着沈岳和林征策马狂奔,一路跟着李掌柜,去通知陈镖师等人,备足干粮,稍后跟上。 而林家村里,林元丝毫不知几千里之外的人的心急如焚。 相公不在家,年都过得不热闹。 不过大年初一收到相公让张氏转交的红包,林元还是开心炸了。 抱着崽崽笑的像个大傻子。 崽崽也很高兴,虽然他还不懂红包是个啥,但手里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以抓,小爹又笑的那么开心,他也咧着嘴,蹬着小腿,傻呵呵地跟着笑。 张氏欣慰,笑眯眯道:“过年嘛,就应该开心点儿,弟夫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也要多笑笑,你看你一笑,崽崽都乐的合不拢嘴呢。” “咿咿呀呀~”崽崽适时地应了一声,好像在附和张氏说的话似的。 林元心里顿时软成了一坨,低头在他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笑道:“嗯。” 不过家里人到底是少了,比不得以前热闹。 林元不是个喜欢沉浸在负面情绪里的人,过了大年初五,他就一头扎进了村里花灯会上。 当年被宋知礼联合镇上商家欺压他们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后来他买东西,宁愿跑远点去县城里,都不想去镇上。 现在眼看着自家村里经过几次活动有了小流量,加上建商城、卖年货,更是让年前的流量就没断过,他就想着一定要把流量留住,因此在过了大年初五,就召集村里的四人组商讨办花灯会的事情。 经过上次拒绝投资建商城, 以及过年前林家小商城十里八乡购买年货人山人海的盛况,林九、林海都不敢再逼逼了,林和也觉得有些小尴尬。 只有林大树老神在在,笑眯眯道:“你打算办花灯会?” “嗯。”林元点了点头,事先说明:“不能保证能赚钱。” 实际上商城也没赚到啥钱,他估计一两年能回本都不错了,不过外人都不清楚,只看到了人流量大,买东西的人多,根本没注意,他收的摊位费完全就是白菜价大甩卖。 实际上赚钱的都是租他摊位的人。 “我是想着去年大家收成不错,也没有好好庆祝,就想着趁着元宵节,办场花灯会,叫大家都热闹热闹。镇上的花灯会太远了,大晚上的天又冷,不若咱们村子自己办一个,再号召十里八乡一起过来看看,摆个小摊,赚些小钱。” 他年前就有这个打算了,但怕他一个哥儿说话在这四个男人面前不顶用,再加上村里人都忙,就没提。 现在经过了年前的热闹,这些人必不会再觉得他一个哥儿瞎胡闹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一说完这个,林和就咳了一声,开了口:“那你打算怎么做?要我们怎么配合?” “元哥儿,你安排就行,打配合我们都是老手了,你放心吧。”林九和林海同时开口,带着隐隐的讨好。 林大树为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嘴角,但面上却是豪爽一笑:“你尽管安排。” “好。”林元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林元没亲手制过花灯,但结婚头一年的元宵节相公带他去镇上看花灯,就跟他说过花灯的制法不外乎那几步。 他年前就有了开花灯会的心思,就用村里资金库里的银钱在县城买了大量的材料,还买了些成品花灯,拆开一两个看了看,叫张氏试着制了一下,就把骨架给做了出来。 村里大部分哥儿和妇人编竹编都是老手,只要看看模型,再稍微提点一下,就能很快上手。 打络子,十三四岁年纪往上的丫头、哥儿们就没一个是不会的。 绘花灯和出灯谜,他直接找上了范老头儿。 “你找韩向他们不就行了,他们人年轻,脑袋灵活,手头快,我都老咯。”范老头儿坐在学堂的 书馆里,喝着茶,懒懒地翻着书。 坐在他身后不远处,也在翻书、看书的韩向等人瞬间竖起了耳朵,相互对视了一眼。 过年了,范老头儿的部分学生趁着放假回了家,也有部分还留在林家村,跟着他天天待在书馆里。 为此,学堂的食堂就没停火,书馆里有火墙,暖烘烘的。 老头儿和他的学生更爱待在这儿了。 “你哪里老啦,看不出来呀。”林元笑嘻嘻道:“我最爱你的作品啦,旁人都是比不上的。” 范老头儿:“……” 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随手涂出来的作品被他弄到府城,“高价”售卖的经历。 回想起来,就觉得脑壳疼。 他的一世英明啊! 想了想,他回头对身后的学生们道:“你们没事儿的话,就去帮他绘花灯去,大过年的,也该热闹热闹。” 韩向等人:“……是,先生。” 于是,绘花灯和出灯谜的人选也凑够了,三个举人、四个秀才,外加一个声明自己只出灯谜不绘画的范老头儿。 这次制花灯,林元没有给大家发工钱,只说了一句:“这是村里的活动,大家有空的话最好都参与一下,材料管够,大家多学学,多掌握一门手艺就多一门赚钱的营生,谁家过来制花灯,制好的花灯可以一人拿两个回去。” 要知道,每年花灯会,镇上那种绘了图案的花灯,可是几十文一个的。 村里人知道林家人每次搞活动,他们都能赚的盆满钵满,都非常支持搞这个活动,再加上过节没什么事儿,制花灯他们不仅跟着学了手艺,还能在完事儿后得两盏花灯,挂上应应景,热闹热闹,于是更积极了,哥儿们、妇人们纷纷跑到林家来,要凑热闹,要参与。 林元干这种事儿经验丰富,直接拉着张氏、林草一起参与进去,叫他们一人带着制花灯骨架,一人带着打络子,他则带着下人负责糊花灯,等花灯糊好晾干了之后,拿给学堂的读书人们彩绘,彩绘完了,抹上桐油,晾干,挂上打好的络子,放进一小节蜡烛,就大功告成。 几乎全村的哥儿、妇人们都参与了进来,加上学堂读书人们的倾力协助,于是不出五天,就制好了上千个花灯。 等花 灯上的桐油晾干后,林元叫人贴上灯谜,然后就让下人挨家挨户地送花灯。 参与的多的人家多送,参与的少的就少送,保证参与过制花灯的一人分两个。 林元也不偏私自己,自己家包括学堂里参与了多少人,就也分了多少,剩下的全让人挂到林家村村道以及商城里去了。 因为他决定,花灯会在小商城举行抽奖活动,但凡猜中了灯谜或者是在任何摊位上购买了东西,都可以去抽奖,而且百分百中奖。 奖品什么都有,包括铜板、花灯、林家小卖部的一些小商品、购物满减券等等,而最大奖品就是小商城里某个铺位,租金全年免费。 消息传出去以后,十里八乡的人都沸腾了。 有心做生意的,赶紧找到林元,说要租摊位;有心抽大奖的,则纷纷摩拳擦掌,打算在花灯会上一展身手。 林元大方一挥手:可以,一晚上一个摊位二百文,若是再多交一百文,可以让你租够一个月。 想租摊位的人一看这摊位费,就惊到了,但想到晚上的抽奖活动奖品都由组织者林家出,他们不用出任何东西,而客人们在他们摊位上买了东西,也可以参加林家举办的抽奖活动——可以说是白白给他们送客人了。 于是一咬牙,直接掏出三百文,拿下了摊位一个月的租赁费。 只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二个、第三个马上就到了。 于是,小商城三十五个铺位,不过一天时间就全被人抢租了去。 后面再有人找过来想租位置,已经没有了。 就是在这样紧张又热闹的氛围下,正月十五到了。 元宵节傍晚,林家村所有的花灯都被点燃了,整个村子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大批镇上学堂、县里学堂的先生们、学生们乘着马车,结伴而来,想一窥范老先生所设灯谜的妙处。 当然,最主要还是想破解老先生写的字谜,在老先生面前露一把脸。 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则是连晚饭都没吃,就坐着牛车,拖家带口地赶到了林家村,想凑热闹、碰运气。 一时间,大量的人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就涌入了林家村。 林大树作为总指挥,一看这架势,立马就安排人去通知村里想做 客栈的人家,赶紧把住处准备好。 林九和林海两个经验丰富,一看人多,赶紧就派人去村里继续拉人,壮大巡逻队伍,同时在村子四个路口的闸口处,增派看守人员。 而负责抽奖环节和发奖环节的林和和陈管事在这个时间段则相对比较轻松,两人各带着三四个助手,坐在放着抽奖箱的桌子后面,一边吃着小摊位上买的东西,一边等着事情过来。 没办法,猜灯谜他们这些大老粗是不行的,为了能抽奖,就只能从摊位上买东西,拿着摊位上给的一条特制的彩线,当成他们已购买货物的证明,来试一试手气。 当然,为了避嫌,他们的奖得晚点抽。 一切安排都算是有条不紊,很快,村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而本场活动的组织者,本应该最忙的林元,此时却抱着自家遮的严严实实的崽崽,带着左顾右盼的林宝,跟在范老头儿和他的学生身后,边看花灯,边听他们跟讲天书似的,评判每个花灯上灯谜的妙处。 “你听得懂吗?”周路跟在他身边,小声嘀咕。 林元瞥了他一眼,丝毫不以为耻:“听不懂啊,但是我的儿子崽崽,他以后肯定能听的懂,是不是呀崽崽?” “咿呀~”崽崽欢快地蹬了一下腿,大眼睛随着花灯滴溜溜地转,可爱极了。 林元小心地拉了拉襁褓,挡住他的口鼻额头,只露两只眼睛出来,笑眯眯地夸道:“崽崽真厉害!” 周路:“……” “你怎么今儿个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开学的时候才回来呢?” 周路父母兄弟都在府城,过年他就回了府城,这个时间回来,基本上就是过了大年初五就往这边赶了。 “爹娘要给我说亲,我不想听那些,也不想成亲……”周路颓丧地踢了一下路上的石子:“不想待在家里。” 林元其实挺喜欢周路的。 一个是周路人品性格都不错,另一个是周路和他爷爷周大夫都对他有救命之恩。 当时他产后血崩,是周路把正好来探望孙子的周大夫一路背了过来,救了他一命。 但是,周路感情上的事,林元觉得有些无能为力。 “你先前不是和小草谈过吗,你跟他说了吗?他说了什么?”林元好 奇。 周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没……没说什么。” 林元明显不信,他记得小草回来跟他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当时不待细想,崽崽就尿了,他忙着去给崽崽换尿布,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为什么会觉得你比他惨?”林元怀疑:“你是不是跟他说过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导致小草误解了什么? 孰料周路听完这话,整个人都僵硬了,这次连话都不说了,直接瞪着他跳开三尺远。 然后给了他一个情绪极为复杂的眼神,头一扭,直接朝前面的范老头跑去。 好像他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似的。 而且那扭头前的小神情…… 总感觉透漏出一种诡异的咬牙切齿之情。 林元:“???” 发生了什么? 他没得罪这货吧? 当然,这个问题最终无解。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他们已经很老了,林元和他前半生的小伙伴,后半生的妯娌林小草忆当年,谈起年轻时的趣事,才解开了这曾经颇为不解的一段往事。 当然,那个时候的周秀才早已不是现在的毛头小伙子了,他历经岁月,蜕变成了沉稳干练的能臣干将,成为了大赵朝的肱骨之臣,对了,生的儿子还娶了林草的宝贝哥儿,和林草成了儿女亲家。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花灯会当天晚上,热闹非凡,人们直接玩到了凌晨一两点,才逐渐散去。 镇里、县里来的直接在林家村找地方住下,十里八乡的乡民则抱着抽得的奖品,欢欢喜喜地坐着牛车回家。 整一个晚上,人人都收获满满。 第二天,林元清点了一下,发现就一晚,他们就抽出去了四百多张小卖部的满减优惠券,其他小物品如一个铜板、一颗糖、一盏花灯等等,更是不计其数。 他估摸着,昨天晚上商城的营业额怕是已接近二百两银子了。 “小卖部旁边的那铺子,当真要给人家免费租一年吗?”张氏有些犹疑。 因为抽到最高奖的是个沈家村人,张氏怕林家村人不高兴。 “当真啊。”林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做生意就是要讲诚信,说了免费一年就免费一年。” “那林家村……” “没事。”林元摆了摆手:“都到了现在了,每次活动都跟着大口吃肉,他们心里都有底。况且,这种活动就是要办的公正、诚信,才会引来人,若是动不动搞暗箱操作,便宜都让林家村占了,时间长了,十里八乡的人家才不会来陪着玩呢。” “大家都不是傻子,有外村人带来的流量这种长远的便宜可以占,不会眼皮子浅,就盯着免费铺子这点儿便宜的。” “好吧。”听林元这么一说,张氏也松了口气。 林元笑道:“那么多满减优惠券,估计小卖部里最近一个月生意都会比较忙,就劳烦大嫂了。” “哎,看你说这话。”张氏也笑了起来:“我还巴不得他们一直过来,让我忙点好呢。” 花灯会结束后,林家商城正式进入新一年的运营。 正如林元所说,那么多优惠券发出去,一个月里,附近十里八乡有优惠券的乡民们购买东西,大部分都跑到了林家商城。 而人们赶集大多都是结伴而行,就导致附近的大部分村民都不去镇上买东西了,而是直接跑到林家商城买。 许是买过几次习惯了,许是发现林家商城距离近,售卖的货物种类却不少,渐渐的,若非必要,附近村子里买卖普通的东西,都跑到林家商城这儿来了。 而拿三百文租了一个月铺位的人家就发现,在商城里卖东西,客流量虽然比不上年前办年货的时候,也比不上花灯会的时候,但和镇上的也差不离了。 于是在一个月租赁到期之后,直接又跟林元续租了半年,打算在林家村花田里花朵盛开,客流量渐多的这段时间里,再挣一笔。 林元当然没意见,直接在二月十六,和这些人又续签了半年的合约,六十三两银子的租金到手。 而商城里铺子全开,货物种类稳定增加,附近的乡民们更爱来林家商城买东西了。 流量稳定增加,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林元心里也在悄悄期待着,希望春暖花开的时候,相公能按时回来。 那样,一切就太完美了。 然而,二月二十日,他却接到了一封信,如一盆凉水,兜头把他的美梦浇醒了。 林泽:叔叔和我在带着三叔以及我爹娘尸体回来的路上,被西平府和江平府交界处的土匪绑架了,要二万两白银的赎金,你快来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码完,太困了,睡了,晚安。 感谢在2020-07-09 00:14:54~2020-07-10 03:1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白格 10瓶;vai星牛牛、淮楚夏 5瓶;DCM520、凤火、依依然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63、晋江独家 林元气的直发抖, 恨声道:“林泽!” “信里讲的什么?弟夫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张氏看他脸色刷白、摇摇欲坠的模样, 吓坏了,赶紧去扶他。 “没事。”林元一把挣开了她的搀扶,咬着牙,怒道:“我要是收拾不了他,我就不姓林了!” “到底怎么了呀?”张氏不识字,夺过他手中的信看了看,也没看出来个什么,急道:“你倒是跟我说说呀。” “林泽说相公和他在西平府和江平府的交界处被土匪绑架了, 要我拿二万两银子去赎人。”林元咬牙切齿。 张氏一愣:“绑架?二万两银子?咱们从哪里弄那么多银子啊?” “不,不对!”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不能去,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一个哥儿他叫你去面对土匪, 他安的什么心?” “而且, 真要赎金,弟夫不会写信吗?怎么是叫他写信来要银子?”张氏也不算笨,很快就找出了疑点。 “他是想把我们林家人的连根拔掉。”林元冷声道。 “这……”张氏不敢相信,迟疑道:“他不会这么狠吧?” “用他爹娘把三哥引去, 又用三哥把相公引去, 现在又想用相公把我引去……套路都懒得改,看来是觉得我们铁定会去了的。” 张氏的冷汗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元元一定不能去, 如果元元出了事,下一个就是崽崽和小宝这两个林家人了! 这两个一个连话都不会说,一个才掉了乳牙, 能顶什么事儿? 她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拉住林元:“元元,你别冲动,你一定不要去,他肯定是骗你的。” “贵子到现在都没回来,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你要是万一再出了事,叫大嫂怎么过?”张氏眼泪都流出来了,紧紧地抓着林元的手:“你听大嫂一句劝,弟夫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你别莽撞,别逞强,再等等,万一弟夫没事,只是林泽他骗你呢。” “大嫂。”林元双手扶住张氏的肩膀,认真道:“我不会莽撞的,但这趟我一定要去。” 万一林泽没骗他呢,万一相公真的在土匪手里等他的赎金呢? 他不能 冒这个险。 但是,他一定不会让自己也栽进去的。 因为崽崽还需要他。 尽管某个大坏蛋可能已经食言了,但林元不会改嫁,也不会找别人,他会保护好自己,独自养大崽崽。 为了他们俩的崽崽,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张氏要疯了,气的狠狠地锤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明知道他有问题,你还要往上撞,是不是真出事了,你才高兴?啊?”张氏气得大哭,怒道:“反正我不会让你去的,有我在你就别想出门。” 林元无奈:“你是知道的,我要出门,谁都拦不了我。” 他伸手给张氏擦了擦眼泪,轻声哄劝道:“大嫂,你放心吧,我有办法,一定会没事的。” “弟夫法子不比你的多?身体不比你壮?”张氏气道:“你一意孤行,难道要崽崽一直哭下去吗?” 崽崽是个特别黏双亲的小家伙,一会儿见不到,就会嚎啕大哭。 当然,基本上都是假哭,但听着就是让人心疼。 林元抿了下唇,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低着头,喃喃道:“那万一相公真在他手上呢?” “我不要相公了吗?”他抬眼,看着张氏。 张氏一下子哑火了。 最终只能撂下一句:“我去找你娘,让她来跟你说。”就落荒而逃。 林元冷笑一声,估计他娘来了,巴不得他早点去把林泽接回来享福呢。 他一定不会让他娘,让林泽这种人得逞的。 抹了把不知何时流出来的眼泪,林元一转身就去了卧室。 去年他们四房卖精油、卖皮蛋、卖油纸伞、卖扇子,再加上沈园和花田的运营、小卖部的分成,总共赚了近十一万两银子,再加上先前手头的六千两银子,总共有十一万六千两,仅一百两一张的银票,就有一千多张,全藏在了床底下。 林元趴到床底,把地砖一块块地掀开,露出一个洞,然后从小洞里拎出一只木箱。 木箱里什么都有,有他们四房的全部存款,也有一厚摞的田契房契,还有相公早些时间给他买的布老虎、兔儿灯,跑商时候给他邮寄回来的各种幼稚玩具。 林元抿着唇,鼻头酸涩地一个个小心摸过。 这些东西,他连崽崽 都不舍得给玩,除了一个拨浪鼓拿出去逗崽崽,剩下的全当宝贝一样放在箱子里了。 现在,相公很可能凶多吉少,但无论是不是出事了,他都要把人给带回来,把林泽那个祸端给除了。 他数了两百张银票,然后在箱子里翻了翻,找出了三哥曾经让他保管的东西——林泽的认罪书。 当时林泽怂恿二房夫妇偷了他家半亩的向日葵,还趁着家里没男人,让二房夫妇过来欺压他。 他收拾了一顿那俩人,三哥回来之后又去老宅收拾了那一家子,逼着林泽写了认罪书,然后又把认罪书交给了他。 他把认罪书塞到怀里,把箱子合上放回原位置,又把地砖铺了回去。 然后开始准备行囊,一切准备妥当,他正打算去看看崽崽醒没醒,张氏就拉着林高氏急匆匆的到了。 一个多月时间没见,林高氏都老的不成样子了。 满头白发,身体也瘦成了杆,颤颤巍巍的,一见到他就老泪纵横,哽咽着叫了一声:“小四。” 林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既酸涩又难过,说出的话却冷血无情:“不要叫我小四,我不会像三哥那样心软,把自己也栽了进去,抓到林泽,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你爱护着谁就护着谁,都与我无关,不要试图在我这里求情,咱们也没多少情可言。我还要去看看崽崽,你没事儿就回去吧,家里不欢迎你 。”说着,就冷着脸越过林高氏,往书房里走去。 林高氏的脸刷地一下白成了纸,身子晃了一下。 张氏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娘,你没事吧?” “元元,娘只是来劝你不要去的,你怎么说话的。”张氏一下子就怒了。 “你确定她是来劝我不去的,而不是劝我去把林泽接回来享福的?”林元冷笑了一下:“实话说了,你知道她每个月赚的银子都是怎么花的吗?” 张氏一愣,惊疑不定地看了眼林高氏:“怎么花的?” “一分都不舍得花,全给人家的乖孙子和乖儿子邮寄过去了呢?”林元讽刺道:“不然,你以为林泽怎么会狮子大开口问咱家要二万两银子?” 张氏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高氏,气道:“娘,元元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高氏身子抖了抖,低下头,沉默了。 张氏往后退了两步,沉着脸收回了扶着林高氏的手。 林高氏的头垂的更低了。 林元瞥了她一眼,直接对张氏道:“大嫂,你不用怕我会出事,家里还有崽崽,无论怎样我都会活着回来的。我这里有林泽的几封信,还有三哥给的林泽的认罪书,今儿个我就去县衙,状告他先偷窃林家财物,后暗害两个叔叔,绑架勒索。届时,县令大人应该会安排衙役去抓捕他,我和衙役们一块去找相公,不会出事的。” 张氏怀疑:“……这样可以吗?” “说他暗害叔叔,绑架勒索也只是猜测,三封信也只是说事情都和他有关,并不能作为证据,而且尸体下落不明,我们怎么证明他害了人?在县衙状告他唯一有用的是认罪书,可以证明他唆使他人盗窃,但这个涉及金额不多,县令大人会安排人千里迢迢地过去抓人吗?” 林元也不确定,想了想:“我先去县衙里试试,实在无法,我就去江平府府城,举报江平府边界处有土匪,希望官府能安排人出来剿匪。” 他有自知之明,他一个小哥儿,又没出过远门,外边人生地不熟,真遇到了土匪,小命绝对保不住。 不若求助于官府,多使些银钱,求得上面出人剿匪,说不定会有些用。 “唉。”张氏愁道:“说的容易,府城你认识谁?哪个大人会管这个事情?你上哪里去举报呢?一个门路都没有。而且,弟夫和林泽那边详细情况我们不了解,听说在府城报官,若是最后查出来和你举报的不一致,人家会说你诬告,你怕是要有牢狱之灾的。” 她哀叹道:“为啥日子都好起来了,却不让人过好日子呢?三叔三叔没了,弟夫弟夫又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还不听话,明知是陷阱还非要跳,若是你再出些事,叫我怎么办呢?” 林元抿了抿唇,鼻头有些酸:“没事,我不会出事的。” 张氏气的都想出手揍他了,憋不住骂道:“你说你不会出事,万一他对你下手了呢?你一个哥儿,他把你引过去面对土匪,谁不知道他就是想让你死?” 说着说着她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一把抱住林元, 气的狠狠地锤了他两下:“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啊,你大哥去了,我就只有你和小宝了,现在你又要这样,你是要逼死我吗,啊?” 林元心里也很难受,他吸了吸鼻子,用胳膊擦了一把眼角的泪花,认真地保证道:“大嫂你放心,我不去府城了,我在县里状告他,然后求得县令大人安排人去抓他的,我跟着衙役们,不会出事的。” 然而张氏一点儿都不放心,锤着他的肩膀哭道:“你说状告就状告,没有足够的证据,把你自己搭进去了怎么办?” “我去吧……”一直很安静的林高氏突然开了口。 林元和张氏一愣。 “我去状告他意图谋害长辈性命。”林高氏垂着眼静静道。 然而当林家三人一同到了县衙,却被县令大人赵申问的问题难住了。 “你有他将你击晕,然后放火烧你的证据吗?” 林高氏一下子就呆住了。 林元和张氏也懵了。 当时或许是有证据,但现在身上的伤口早好了,烧毁的房子都已经拆了重建了,哪里有什么证据? 赵申皱眉道:“我记得先前这案子,你们林家二房的冯氏说是她无意把你推倒,你晕了过去,他们以为你死了,才放的火,与林泽无关,当时你也认了他们的说法,所以本官判了他们两夫妻徒刑,怎么现在又换了一种说法,变成是林泽将你击晕,放火烧你?” “到底哪种说法是对的?你现今为何要翻供?给我从实招来。”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冷声道:“若是再不老实交代,就板子伺候。” 林家三人全吓了一跳。 林元赶紧跪下,将袖袋里的三封信以及认罪书拿出来:“大人……” 然而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林高氏一把抓住了胳膊,从他手上拿走了证物。 “大人。”林高氏直直地看着赵申,将证物高高举起:“我不止要告他意图谋害我性命,还要要状告他怂恿父母偷窃林家财物,伤害我三儿性命,意图用我儿婿的性命进行敲诈勒索。” “老婆子先前以为他读书识理,干坏事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在老二夫妇把罪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轻轻揭了过去。但现如今,老二夫妇身死,他却变本加厉 ,仗着其他人关心兄弟,把人一个个引过去,害了去。” “老婆子知道自己犯了错,愿意承担任何处罚,但求大人尽快派人将他缉拿归案,绳之以法,还其他人一个清静。” 林元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张氏也一脸惊愣。 很快就有衙役上前收了证物,呈交给赵申。 赵申一一打开,快速地浏览了一下:“你这些证物,除了怂恿偷窃这个,别的也算不上是证据。” 他严肃地看着林高氏:“若是将人缉拿回来,却发现你是诬告,本官必不会轻饶你。你确定要继续状告吗?” 林高氏一顿。 林元一拱手:“大人,我……” “大人,我要状告林泽。”林高氏趴在了地上。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很安静。 林元望着车窗外飞逝的田野,内心五味杂陈。 他瞥了一眼林高氏,发现她头发稀疏的几乎快掉光了,腰也佝偻着,脸色暗沉无光,整个人都笼罩在灰暗的情绪里。 他摇了摇头,将心中的酸涩情绪压了去。 回到家里,他和张氏下了车,吩咐小六将林高氏送回老宅。 然而刚进屋,就遇到林草抱着崽崽冲了出来。 “元元,怎么样了?”林草神情紧张。 “成了,明天早上就出发。”林元勉强笑了一下,从他怀里接过崽崽:“他没闹人吧?” “没有没有。”林草慌忙摇手。 顿了一下,他咬着唇道:“元元,我明天想跟你一起去。” “外边危险……”林元刚要拒绝,林草就红了眼眶。 他道:“我已经跟爹娘、大哥说了,他们答应了,我也把行李带过来了。元元……” 他认真地看着林元:“我现在是什么都不怕了,真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林元便起身给崽崽换了尿布,喂了糊糊,抱着迷瞪瞪的崽崽不舍地亲了又亲。 “饭已经做好了,去吃饭吧。”林草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脑袋上绑着暗红的抹额,从外面进了来。 “好。”林元吸了吸鼻子,将迷糊的崽崽又放回到了睡篮里,叫下人看着。 然后就跟林草相携着去了饭厅。 “东西我都检查了一遍,没有漏缺的,到了那边记得写信 ,有什么事要通知家里,我们在这边想办法。”张氏殷殷切切地交代。 “一定要万事小心,跟紧衙役大人们,保护好自己,和小草一起平安回来。” “好,我知道的。”林元应道。 时间很急,几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开始闷头吃饭。 饭后,林元再一次回卧室看了一眼熟睡的崽崽,就跟林草牵着马,在林宝和张氏的不舍目光中,打马离开了家。 只是,等两人跑到了直通林家村的村道上时,却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二月的早上,天还很凉,林高氏坐在路旁的石头上,身上、头上都是湿漉漉的水珠,站起身的时候,身上也在不停地打着寒噤,不知道在这儿坐了多长时间。 “元元。”林高氏嘴唇颤着,开了口。 林元勒停了马,坐在马上,沉默地看着她。 “路上小心。”林高氏垂着头,低声道。 “我知道。”林元神情淡淡的:“你没别的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说着,就举起了马鞭。 “慢着!”林高氏慌忙往前跑了两步,拦住了林元的马头。 顿了一下,她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抬起手递向林元,眼含期待道:“这是给你的。” 林元却没有动,神情平静道:“我不需要。” 林高氏嘴唇抖了抖,执意地又把袋子往前递了递,认真道:“这是给你的,你们都有。” 林元冷笑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一边:“没什么事你就走吧,我不知道你给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反正已经不需要了。” 林高氏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她垂头抹了把眼睛,但却没有走。 直接上前两步,一把抓住林元执马绳的手,将那小袋子塞到林元手中,抬头看着他:“娘不是只给二房邮了银子,娘总共把银子分了四份,这是娘打算死后,留给你和崽崽的那一份。娘知道你恨娘,但若是可以,娘宁愿自己去死,都不想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受伤害。” “娘做错了事,会自己承担后果,但娘希望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就算是为了回来看着我这个老太婆自食恶果、孤独终老,娘都心满意足。” 说完,她把袋子往林元手中一塞,转身就走。 林元抓着手中的袋子,手指紧了又紧。 最终,他没有回头,抹了一把眼泪,将银袋子往怀里一塞,扬起马鞭,“驾!” 和林草一起,骑着马一路迎着朝霞,往北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0 03:19:50~2020-07-12 00:1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同心圆 20瓶;vai星牛牛 5瓶;DCM5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64、晋江独家 二月下旬, 春回大地, 万物复苏。 林元和林草跟随着沙河县的衙役们, 一路向江平府西北方向飞驰而去, 最终在三月初五, 到达了江平府和西平府的交界山区。 “尚未得知林泽有几个帮手, 也不知他们将相公置于何处, 未免他们狗急跳墙,大人们不如先行藏起, 待我与他交涉, 确定同伙人数以及相公安危之后,再行将他抓捕。”林元道。 领头的许衙役想了想:“可以。”举起手叫停了行进中的队伍。 “待会儿叫林小哥儿去交涉, 我等找地方藏好, 待得合适时机, 我等再实行抓捕。” “好!”其他九位衙役同时应声。 “元元,我陪你一起。”林草打马上前,和林元骑马并立。 林元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 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十名衙役拱手道:“如此就有劳众位大人了。” 众人也不多说废话, 舍了马, 沿着山道又走了一段, 许衙役一挥手, 十名衙役便往山石后藏了去。 林元扫了一圈,发现人都藏好了,便拿出林泽信里给的那只哨子,在山道上连吹了三次。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 山上愣是没个动静。 “他们会来吗?”林草咬了咬唇,有些紧张地环顾四周。 “再等一会儿。”林元也有些不确定。 林泽信上内容非常简短,只说了是两府交界处的山脉,同时还给了个哨子,叫一越过府界,就吹哨子,别的信息一概没有透露。 林元猜想,让在这里吹哨子,土匪的窝肯定不会离的太远。 想了想,他拿起哨子,又吹了几次。 就这么焦灼地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山路上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拨开山道旁一人多高的葱郁草丛,走了出来,眼睛扫了一下林草,看向林元,嘴角勾起一抹笑:“你终于来了,两万两银子带来了吗?” 来人正是林元一年多没见的林泽,个儿长高了不少,一身破破烂烂的短打挂在身上,脸颊瘦削,神情阴郁,望着林元的眼神阴寒毒辣,还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幸灾乐祸。 恶意根本连遮掩都懒得遮。 “银子都是小事。”林元 将怀里的一厚摞银票亮出来给他看了看,然后又放了回去,不动声色地一手拉住了林草的手腕,一手掏出了别在腰间的菜刀:“我相公呢?” 他打一开始就认定了根本没什么土匪,都是林泽带人搞的鬼,现在来看,果然是这个黑心玩意儿在兴风作浪。 林泽扫了一眼他的胸口,又瞥了一眼他手上的菜刀,面露不屑,哼笑了一声:“两万两是小事?你们夫夫倒真是对彼此情深义重。” 不过他也没有说太多,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回望着林元:“他在山上,你跟我去,他们收到银子就会放了他。” 既然已经对接上了,林元才不会跟着他去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地方。 他站住不动,冷静道:“我不去山上,就在这里。你去跟他们说,他们什么时候把相公带到这儿,把三哥、二哥、二嫂的尸体交出来,我再给银子。” “你给我住嘴!”从出现到现在还算平静的林泽,突然就炸了,一个箭步冲向林元,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睛中翻涌着恨意,咬牙切齿地道:“你不配叫他们二哥、二嫂,他们都是被你给害死的!” 林元不耐烦地举起刀,一把推开了他,冷声道:“别跟我歪缠这些,是是非非都是县令大人秉公明断,他们自己也认了罪。现在,他们虽然死了,但死前所做的一切并不代表着可以一笔勾销,你少跟我提这些过去的事,也别想把他们死的原因怪到我头上,要说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恐怕是你这个二房的亲生儿子吧。” “你胡说。”林泽神情顿时扭曲起来:“你一家赚了那么多银钱,凭什么就不能让我家用,我爹娘不过是贪了些,从来没想过害人性命,是你斤斤计较、小肚鸡肠,连亲兄弟都要赶尽杀绝,逼的我一家家破人亡,逼的他们两个远离家乡,最后被土匪所害,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们的错。” “还有林老三,他也不是个好东西,满口仁义道德,兄弟亲情,但实际上伪君子一个,惯会趋炎附势,跟红顶白,我一家被你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屁都没放一个,冷眼旁观、落井下石,最终让我一家家破人亡……” “所以是你害死了他,是吗?”林草咬 着牙,一脸恨意地瞪着他。 林泽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讽笑道:“是又怎么样,管你这个从小惯爱倒贴林家的外人什么事?” “你……”林草涨红了脸,恨道:“你小的时候,三哥是怎么对你的?你狼心狗肺……” “我狼心狗肺?”林泽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了两声,看着林草道:“若不是他冷眼旁观四房的欺辱我家,我爹娘怎么会死?” “林老三他死不足惜。”林泽眉眼间都是畅快:“让他下去陪我爹娘,是我做过的最舒心的一件事。当然,很快,你们也要下去见我爹娘了,所以你们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好。” 这下,他是完全撕开了脸面,露出了满怀了恶意。 林元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土匪绑架了相公,是你假传消息,而且相公也不在你手上,是不是?” “你倒也不算太蠢。”林泽眼神轻蔑地瞧着他,哼笑出声:“不过太晚了。” “实际上,林老三的尸体也不在我这儿,他早被我扔下悬崖,尸体叫蛇虫鼠蚁啃了个干净。” 林元忍着怒意,问道:“你总说林家其他房对不住你们二房,但你奶奶呢?她几乎把你们二房都捧在了手心里,你怎么连她也害?” “捧在手心里?”林泽冷笑:“若不是她给林艳找了那样烂的婆家,林艳至于会被逼的发疯吗?林艳不发疯,不暴露曾经杀过人,二房的名声至于会坏吗?我至于连考取功名的机会都没了吗?” “而且,她手里明明有银子,娘问她要,她却死死地攥着银子,连一个铜板都不给,你说这就是她把二房捧在手心里的样子?” 林元实在不想听这种吸血吸的理所当然,不给吸血就是大错特错的言论,但是考虑到三哥的尸体没了,娘被打晕、被放火烧的证据也早没法收集了,想定他的罪,还是要引着他把所犯的事情都说出来,叫周围的衙役们听上一听,就继续忍着恶心问道:“所以你就打晕了她,放火想烧死她?” “我只恨她命好,叫人给救了去,没在一年前一把火烧死她。”林泽咬牙切齿,神情癫狂。 林元皱起了眉头。 他实在是恶心坏 了。 林草也觉得这人实在让人犯呕,心里怕是都扭曲了。 他难以置信道:“伯娘赚了银钱都不舍得花,攒起来邮寄给你们,叫你们在那处好好打点,把日子过起来,你怎么能如此好赖不分,恩将仇报?” “我恩将仇报?”林泽冷笑:“若不是她一个劲的邮寄银子,会叫四处逃窜土匪盯上吗?若不是被土匪盯上,我爹娘怎么会死?” 林元和林草同时一愣,都没想到二房夫妻俩的死还会和林高氏邮寄的银子扯上关系。 林元皱眉道:“若是不想让她邮寄银子,你写封信就是了,怎么能把这事儿怪到她头上?而且,邮寄的银子,怎么会叫逃窜的土匪盯上,还下了杀手?不会是你娘到处炫耀,得罪人了吧?” 服刑的地方生活穷困,盗匪流窜,但有衙差们在,只要小心些,日常给些银钱打点一下,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衙差们为了长久地抠钱,基本上都会罩着打点的人家,怎么可能叫土匪害了自己的摇钱树? 肯定是冯氏又犯了蠢,得罪了什么人,人家直接不管他们了。 他话一问出来,林泽就黑着脸沉默了。 不过,很快他就收拾了表情,看向林元:“不管怎么样,她就是祸端,就是我爹娘惨死的根源,今儿个收拾了你们,下一个就是她。” “哼!”他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一窝子人,谁都别想跑掉。” 林元早就猜到他把人一个个引过来的目的,但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心里发凉。 不过,他早就留有后手,根本不怕,拉着林草的手腕往后退了一大步:“你以为我会一个人过来吗?” 林泽神色霎时一变,小心翼翼地转动着身体,扫视着四周,但在再次对上林元的眼睛时,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 林元心中一跳,突然觉得不对。 果不其然,还不待他出声,山林的四面瞬间就响起了“哈哈哈哈哈哈……”的狂妄笑声。 下一刻,五十多个衣衫褴褛、凶神恶煞的男人手持刀枪棍棒,哗啦啦从山林里跑了出来,领头的土匪是一个八尺大汉,手握铁锤,:“哈哈哈哈哈,泽弟弟说的不错,这江平府不仅有银子,还有漂亮的哥儿,不枉咱兄弟们跟着你千 里迢迢跑到这里打劫一场。” 他们满身煞气,态度狂妄,一看就是杀人如麻、作恶多端的恶人。 林元和林草一下子变了脸。 “大胆狂徒,休得在江平府放肆!”许衙役不等林元召唤,带着九名衙役,一下子从周围跳了出来。 他们将林元和林草两个哥儿团团围住,拎着刀,戒备地看着领头的土匪。 领头的土匪根本没把衙役们放在眼里,脸色连变都没变一下,眼神赤/裸裸地打量着林元和林草,淫/笑着拍了一下林泽的屁股:“看来爷今儿晚上可以换换口味,好好地爽一爽了。” 林泽脸上闪过一丝屈辱和恨意,但很快就调整了表情,得意地看着林元,嘴上则笑道:“那就恭喜李大当家了。” 林元冷着脸,拎着菜刀挡在身前,林草也拎起木棍,冷眼看着那些恶贯满盈之人。 两人都做了决定,无论结局如何,一定要手刃林泽这个混蛋,为三哥报仇,不能再让他继续害人了。 “林小哥儿,此事怕不能善了。”许衙役等人一脸严肃,悄悄地靠近林元,一边戒备地看着领头的土匪,一边低声道:“既然你相公无事,一会儿我们兄弟护着你们,你们借机逃出去,找县令大人搬救兵。” 林元一愣,心中涌起无边的愧疚,忙道:“大人不可,林泽的目标就是我,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若是把你们留下,他必定不会留活口的。” 许衙役也知道是这个情况,但现在被土匪团团包围,很明显,以他们的人数,根本不能和土匪抗衡,也无法全身而退。 来之前,县令大人就私下交代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保住两位哥儿的性命。 他们虽名义上是衙役,但实际上都是县令大人从京里带过来的侍卫,自要誓死遵从大人的命令,保护两位哥儿到底。 他摇了摇头:“这是我们的职责,林小哥儿一会儿就和小草哥儿见机逃吧。” 说着,就拔/出了腰间的刀,指向了土匪头领。 土匪们也瞬间严肃了起来,举着武器就要攻击。 “慢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元眼睛一转,摁下了许衙役的胳膊,冷静地看着土匪头子:“李大当家,我有句话不知当讲 不当讲。” 现场顿时一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李大当家的扛着铁锤,舔了舔唇,眼神淫邪地扫了他一下,哈哈大笑着道:“看在你漂亮的份上,说吧。” 林元忍着恶心,将目光转向林泽,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知李大当家的可知一件事?” “什么事?”李大当家的兴致勃勃地逗弄道:“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咱们可以晚上好好探讨一下。” 林元握紧了拳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眼前的恶人,表面一脸真诚,实则张口就来,胡说八道:“林泽此人与你等有杀父之仇,李大当家的可知?”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码完,先放出来,大家看完就睡吧。我去吃点儿饭继续码。 下一章林泽的事就解决了,就大团圆了,大家不要催。 感谢在2020-07-12 00:17:05~2020-07-13 22:2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雨轩箫 15瓶;思安十三、nonoat、八步蛇 5瓶;vai星牛牛、梅兰竹菊、DCM520、我很想念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独165、晋江独家 林元原本也只是试试, 谁知道竟让他瞧见了林泽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不过林泽到底不是以前的林泽了, 惊慌也只是一瞬, 定下神之后, 指着他就破口大骂道:“你少胡言乱语, 挑拨离间, 我自个儿主动追随的李大当家的, 若真是有杀父之仇,我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一跟就是一年, 而且在山寨被贼人占了之后,还为他出谋划策, 打入敌人内部, 探听消息?” 李大当家见林元说的笃定, 心中大惊,铁锤一下子就举到了林泽头上,但接下来林泽的辩解又让他打消了怀疑,及时收回铁锤, 皱着眉头看着林元:“你莫要仗着长得漂亮就胡说八道, 挑拨我们兄弟间的关系。” “是不是胡说八道林泽心里清楚。”林元冷笑道:“他是一个睚眦必报、薄情寡义之人, 我猜他带着大当家劫了我之后, 下一步就是要带着大当家的去林家村,洗劫他的生身之地吧?” 对于这个,李大当家倒是没有否认,饶有兴致地舔了舔唇:“泽弟弟说林家村女人、哥儿个顶个儿的漂亮。” 话语中的恶意, 让人忍不住犯呕。 许衙役等人眉头皱的死死的,都攥紧了拳头。 大人正是沙河县的父母官,若真出现了辖区内一村被劫掠的大事,不说仕途完蛋,就是京里赵国公府某些不安分的人也会借此机会,对着大人落井下石,叫大人永远也翻不了身。 衙役们不由得庆幸,谢天谢地来了这么一趟,不然估计事发了,他们才能反应过来,同时都在心底决定了,今天无论如何,必须得有人活着把消息给带回去,报给大人。 林元不知道衙役们的心理活动,他眼珠子转了一下,继续说道:“林家村将林泽养大,给了他读书做人上人的机会,而原本是林泽爹娘犯了错,他们一家子被赶出林家村,他却怀恨在心,一直试图要报仇。现在得了机会,抓了我这个亲叔叔,之后还要带着大当家的去林家村洗劫,对着自己的生身之地,对着自己家乡的父老都能下如此狠手,在场的众位应该知道林泽是什么人了吧?” 众土匪们一愣,终于回过味来了。 可不是嘛,林泽心 思也太歹毒,太睚眦必报了吧? 他们这些人落草为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着回不去的家乡也总有些惦念,但林泽…… 他们虽然穷凶极恶,但也怕身边出现这么一个比他们还没底线、还狠毒的恶人啊。 于是,刹那间,众人看向林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且……”林元看着林泽躲闪慌乱的神情,再接再厉:“大当家可知当今皇上的太子太傅正在林家村的学堂里任教?” 李大当家一愣,看了一眼林泽,眼神瞬间惊疑不定起来:“不曾。” “不可能的,太子太傅怎么会去林家村?”林泽惊愕,一脸难以置信。 林元冷笑了一下:“你就别装了,家里给你写信的时候,给你寄钱的时候,不都提过了吗?你不就是因杀父之仇,对李大当家的一众人怀恨在心,想把他们诳过去,彻底栽进你设的陷阱里?” “你胡说,他一个帝师怎么可能去林家村?”林泽立马反驳,转头就跟土匪头子解释道:“林家村偏僻穷困,人们连填饱肚子都难,堂堂帝师不可能好好的京城不待,而去那污秽之地的。” 林元悠悠道:“你就迷惑大当家吧,谁都知道帝师在林家村学堂,许衙役,你说是不?” 许衙役看着当前的情况,手上依旧握着佩刀防备着,嘴上则应道:“确实是,帝师老大人喜欢风景好的地方,所以就在林家村住下了。我们大人是当今圣上的伴读,曾有幸得帝师老大人授过课。” “你们大人?”李大当家疑惑。 “我们大人就是沙河县县令,京城赵国公府大公子。”许衙役神情冷漠道:“林家村正是沙河县所辖乡村之一。” “什么?”李大当家一惊,转身大铁锤就朝林泽挥了去,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人!竟然真的想害死老子。” 他的动作太快了,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只听“砰”地一声,林泽就被铁锤砸中了胸口,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而林泽本人趴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竟是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这么软瘫了下去。 现场刹那间一片安静。 林元这方的人都是心中怦怦直跳,举起了武器。 土匪那边也慢慢移动着脚步,做出攻击的 姿势。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了起来。 林元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可能会有两种结果。 一是他们负隅顽抗,土匪们将他们全部灭口,拿着银钱再次窜逃;另一个就是,他交出银钱,假意屈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深深地吸了口气,在气氛越来越紧绷的时候,林元再次开了口。 “大当家,你们兄弟被林泽诓骗到了这里,也是冤枉,既然他这个祸害已除,我也不能叫你们白跑这么一趟,你们觉得这样如何?” 他稍微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那一厚摞的银票,说道:“我身上带的这两万两银子本来是拿来赎相公的,现在得知相公安好,我也就放心了。你们来这一趟本就是为这两万两银子,我就把这两万两银子赠予你,你带着兄弟们离开,你看怎么样?” 银票一出现,土匪们眼睛就直了。 “可以、可以啊!”周围的小喽啰们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激动地朝土匪头子排马屁:“大当家的,这趟没白跑,都是你有远见,兄弟们跟着你真是没白混。” “可以。”土匪头子勾着唇懒洋洋地将铁锤往肩上一扛,眼神轻飘飘扫了一下林元和林草:“但是你们两个得跟着爷一起走。” “爷这趟可不仅是求财的,还要求几个漂亮的哥儿换换口味。”他舔了舔唇,眼神轻蔑地扫过许衙役等人:“这俩哥儿若不能伺候的爷舒服了,你们谁都别想走。” “你……”许衙役大怒,抽出刀就想动手。 林元一把摁住了许衙役的胳膊,面容淡淡的,声音却压到了极低:“大人莫要动怒,一会儿见机行事。” 许衙役一怔,胳膊就被松开了。 林草和林元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见林元这个表现,就知道他是什么打算,紧张的脸都红了,但还是低声道:“元元,咱们一块。” 林元摸摸他的脑袋,见他眼神坚定,就抓紧他的手,低声交代:“保护好自己。” “好。”林草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 “你们商量好了吗?”土匪头子一直在盯着两人看,被林草那一笑搞的心头一颤,更加迫不及待了,催促道:“若是商量好了,就跟爷走,今晚上伺候一晚,若是叫爷舒服了,就 放这些衙差们走。” 林元才不相信他会放人。 这些土匪们穷凶极恶,人多的时候根本不会把官府放在眼里,现在这五十多个土匪,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普通衙役们是拿他们没办法,但官府一旦派人来收拾,他们立马全都玩完。 谁都不会傻到放了一群衙役,让他们回头带人过来剿灭自己。 不过林元心里虽然门清,但面上却装作不知土匪头子在诓他,犹犹豫豫地看了下两边,一副既害怕又担忧的模样,试探着问道:“当家的说话可算话?大人们好心陪我来找相公,我自个儿倒没什么,但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老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土匪头子不耐烦地吐了口唾沫,往前走了两步,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个都赶紧给我老实点过来。” “哎,好,既然大当家的说话算话,那我也把武器卸下,以示诚意。”林元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转过身,背对着土匪头子,将腰间别着的菜刀取了下来交给许衙役。 “啧,你这小哥儿倒是有意思。”土匪头子笑了一下,看了看身后的小喽啰,一把将大铁锤扔了过去:“给爷拿好,离远点儿,爷要左拥右抱,好好享受享受两个美人儿。” 说着,就笑嘻嘻地走向林元和林草两人,张开胳膊,色眯眯道:“两位小美人,快到爷的怀里来。” 林元笑了一下,拉着林草走过去,土匪头子心情顿时更飘飘然,回头安排小喽啰们:“你们都赶紧滚山上去,不要打扰了爷的好事儿。顺便再将这些大人们一并带回去好好招待,爷今儿个……啊!” 只听“咔嚓”地一声,众人还不待反应,土匪头子的惨叫声就在林中骤然响起。 众人一愣,慌忙朝响声处看去,然后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就发现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土匪头子,竟被那两个小哥儿卸了只胳膊,紧扣着脖子压到了地上。 土匪们大惊失色,纷纷拎起武器,想要上前冲:“大当家!” “你们谁敢动?”林元跪在土匪头子胸口上,直接扣紧了他粗大的喉咙管,状若疯癫地吼道:“你们谁敢往前走一步,我直接掐死他。” 土匪头子脸皮因呼吸困难涨得通红, 难受地翻着白眼,看着四周的小喽啰们,艰难地喘着粗气:“都给我往后退。” 只有他知道,林元是真的想掐死他,他整个人都呼吸困难了,胸腔里憋的快要炸了。 小喽啰们慑于他的威势,忙往后退,举着武器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林元和林草这边也很艰难,土匪头子的身体一直在不停地挣扎,想要挣脱钳制,两个哥儿合力也只能跪在他胸口上,制住他上半身,压制的非常艰难。 “许衙役。”林元大喊了一声。 “到!”许衙役等人这才从惊愕中回神,留了七个人以防土匪们突然发难,剩下三个一起忙跑上前来帮忙。 三个大男人身强力壮的,一边戒备地看着土匪们,一边三下五除二将土匪头子给制住,捆绑了起来。 期间小喽啰们不断地想上前救土匪头子,都被林元凶狠地掐住土匪头子喉咙管,威胁要掐死他的模样给吓退了回去。 “你们若是想活命,就立马放下武器自行散去。”等许衙役等人捆住了土匪头子,林元便从许衙役那里拿过菜刀,一把架到了土匪头子的脖子上:“若是想试试小爷的刀利不利,就别怪小爷不客气。” 说着刀就往土匪头子的肉里送了一下,土匪头子登时呜呜惨叫起来。 一串浓稠的血液顺着菜刀流了出来,看着瘆人的很。 林元吓的手心里都是汗,差点握不紧刀把。 林草也没好到那里去,若是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不仅腿肚子在抖动,脸皮子也在不停地抽动,显然是吓的不轻。 不过这个时候,两个哥儿都知道自己气势壮一点儿,敌方气势就会弱一些,因此憋足了劲,露出凶悍毒辣的表情,一副随时和人拼命的架势。 土匪们相互对视着,都有些犹豫,但脚步却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土匪头子当下是真急了,拼命挣扎:“呜呜呜……”你们别走。 然而他的嘴里塞了布,谁都不知道他想表达啥。 “你们若是现在离开,江平府肯定不会追究。”眼看着气氛就要冷却,许衙役冷酷地开了口:“但若是再执意逗留江平府境内,就别怪江平府稍后出动兵力来收拾你们。” “当、当真不会追究?”其中一 个小喽啰看了眼同伴,往后退了两步,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你们若是再晚些,那就不知道了。”有衙役甩着刀,凶神恶煞地往前走了两步。 “别、别,我马上走!”小喽啰瞬间怂了,犹豫地看了下土匪头子,连话都没留,直接撩了武器就逃:“快跑啊!” 他一跑,其他土匪们的态度就松动了,眼神犹疑地看着土匪头子,脚步不停地往后退,吭吭哧哧道:“那个,大当家……” “呜……”土匪头子大怒,但他嘴里塞了东西,说不出话来,急的脸上青筋直冒,眼睛睁得贼大,眼珠子都瞪凸了出来。 一看他这情形,喽啰们更怕更慌了,当下也不犹豫了,扔下武器,拔腿就跑。 不过片刻功夫,现场就乱七八糟扔了一堆武器,几十个土匪跑的只剩土匪头子一个了。 林元稍稍松了口气,眼睛环顾四周,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这地方不能久待,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好。”许衙役也有同感,转头吩咐其他衙役:“以防土匪们反应过来后回返,咱们尽快离开。” “是!”衙役们经此,心中也有些后怕,收起刀,赶紧整理东西。 然而就在林元转身去拉林草一起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风声袭来。 他心脏刹那间狂跳,来不及转身,便下意识双手抱头,往旁边地上猛地滚去。 “元元!”林草大惊失色。 他几步上前,想要去拉袭击林元的人,却终究晚了一步,在还没碰到那人的时候,那人手里的刀就冲着林元挥了下去。 “元元!”林草目眦俱裂。 “元元!”不远处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吼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刀锋袭来,林元以为自己格挡的手臂即将不保的时候,“嗖”地一声,一支飞箭当胸射中了身前那举着刀,一脸凶狠的人。 箭的力道之大,将那人带的一个趔趄,手中的刀也砍歪位置,一下子插在了林元胸旁的地上。 就是这么个短暂的停顿,林元抓住机会,从地上一跃而起,反腿就是一脚,将林泽给踹飞了出去。 林泽摔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这下是彻底没动静了。 “元 元!”远近三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一个声音是林草的,另外两个声音是…… 林元和林草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了骑马朝他们飞奔过来的两人,眼睛一下子睁的老大。 “三哥?” “相公?” 两个小哥儿不敢相信地对视了一眼,待发现对方的表情和自己的一样后,就知道这不是幻觉,然后嗷嗷叫着,拔腿就朝着马飞奔而去。 “三哥!” “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没码完,先放出来,我去吃饭。 写到这里,能写的内容差不多都写出来了,只差最后一个完结章就结束了,所以本文没有番外。 大家看完早点休息,明早起来再看最后的完结章。感谢在2020-07-13 22:27:13~2020-07-14 22:0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CM5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玫瑰小说网,玫瑰小说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meiguixs.net 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 ☆、、166、晋江独家 沈岳刚刚在马上亲眼目睹了差点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整个人都快吓疯了, 见豆芽菜跌跌撞撞地一路跑过来, 赶紧从马上跳下, 快跑几步, 一把将扑过来的人抱进了怀里:“元元!” “相公相公相公!”林元乐疯了, 开心地抱着自家相公又蹦又跳, 笑成了大傻子:“相公,你没事真好!” 沈岳抱着久违的心上人, 心里也被填的满满的, 恨不得直接把他揉进身体里,永远再也不分开了。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后怕道:“你没事才好!” “我会保护好自己哒。”林元笑弯了眼, 幸福地蹭了蹭相公的胸膛。 “嗯。”沈岳笑了一下, 但抬眼看向地上躺着的林泽时, 却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两个人抱了片刻,林元雀跃的情绪就冷静了下来。 他退出沈岳的怀抱,拉着他的胳膊,急道:“相公, 咱们赶紧离开吧, 我怕那些土匪们反应过来, 跑回来。” “没事的。”沈岳非常淡定, 看着他清瘦了许多的脸,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之后又重新将人抱回了怀里,舒服地叹了口气:“有人在收拾他们, 你不用管。” 林元一愣,正想问相公是什么意思,草木葱郁的山林间就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厮杀声。 他下意识在相公怀里回了下头,就发现原本正在整理土匪们武器的许衙役等人也都站起了身,手上拿着武器,聚在一起,神色疑惑又戒备地盯着前方的山道。 林元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挣了一下:“相公?” 沈岳摸摸他的脑袋,又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这才舍得放开了。 好在许衙役等人一直关注着前方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也没注意两人,这才叫林元不是那么窘迫。 他见相公听到了厮杀声也一脸风轻云淡,心里稍安,整理了一下心情,看向旁边的小草和三哥。 两人靠的不近不远,小草正神情欢喜,仰着脑袋看着三哥讲话,手却偷偷地伸向三哥的衣袖,试探着想去拉一拉。 看到这个情景,林元心里坏笑。 他走到林草身后,伸出胳膊,抬头看着自家三哥,笑眯眯地求抱抱:“三哥。” 林征失笑,张开胳膊:“ 过来吧。” “嘿嘿嘿。”林元眨了眨眼,从背后一把揽住林草,闷头就朝自家三哥怀里扑了去:“三哥,我好想你啊。” 林草不妨他的动作,被带的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吓的挥舞着胳膊,惊叫出声:“三哥!” 林征也吓了一跳,赶紧往前一步,一边一个将两个扑过来的小家伙全都接进了怀里。 温暖又陌生的气息瞬间将林草这个没见识的哥儿给笼罩住了。 然后他就跟熟透了的虾子似的,从脸到脖颈到脚,全身都红了起来。 然后整个人心脏砰砰狂跳,脸烫的人晕晕乎乎,羞的趴在林征怀里,一动不敢动。 林元恶作剧成功,便笑嘻嘻地从自家三哥怀里退了出来。 林征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摸摸怀里小不点的脑袋,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询问:“元元没轻没重的,没吓到吧?” 林元伸出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就一蹦一跳地去找自家相公了。 沈岳全程围观了自家媳妇的操作,等人美滋滋地跑到跟前了,就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瞎胡闹。” 林元得意地哼了一下,然后捂住嘴小声道:“我这是深藏功与名。” 沈岳挑了挑眉,捏住他的脸颊轻轻拧了一下,嗤笑:“你这是厚脸皮。” 林元:“……”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相公:“那你说说,外边哪个狐狸精脸皮不厚呀?” 沈岳:“!!!” 媳妇蛮不讲理的时候不能硬碰硬! 他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个,你跟我介绍一下那边几位衙役大哥吧。” 林元这才发现,还没给许衙役等人和自家相公、三哥介绍呢。 见三哥和小草已经分开,他便出声招呼:“三哥,过来给你介绍一下大人们。” 许衙役等人听到了他的话,虽然不清楚前面草木掩映的山道上是个什么情况,还是收了武器,主动走过来,拱了拱手:“沈村长、林秀才,我们是县令大人的侍卫,去年冬季到的沙河县,目前受县令大人安排,缉拿犯人林泽。” 沈岳和林征同时一愣:“缉拿林泽?” 他们倒不是觉得林泽无辜,而是不明白县令大人怎么会突然缉拿他。 林元知道他俩的 疑惑,就快速地把先前到县衙状告林泽的事情说了一遍。 “娘她……”林征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衙役们,到底忍住了在外人面前评价自己的娘亲,转而道:“这趟有劳大人们了。” 沈岳也冲许衙役等人拱了拱手:“多谢众位大哥对内子一路的照顾……” “哪里哪里。”许衙役摆了摆手,笑道:“还是要多亏元哥儿和小草哥儿的帮助。” “元哥儿和小草哥儿的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其他衙役们立马道。 他们是真的感谢林元和林草,若不是这两个勇敢的哥儿趁土匪头子一时大意,果断将人制服,他们这些人怕是全部都要交代在这里的。 沈岳和林征虽然不明就里,但人真诚实意的感谢他们还是能看出来的,也没多说什么,打算等回去了私下问问两个哥儿是怎么回事。 这边许衙役就又开了口:“两位可知前方清剿土匪的人是何许身份?刚刚射箭的人可是他们其中之一?” 虽然射箭的人出完手就消失在了草木之中,但那箭法,就是他们也是远不及的。 那人肯定是专业经过训练的,怕是身份不简单。 沈岳倒也没瞒:“这些土匪都是新平府流窜到这里的,杨达杨侍卫受了上峰的指示,带人过来清剿他们,刚刚射箭的就是杨侍卫。” 杨达询问陈掌柜林泽的踪迹,得知了林泽早在他到达新平府府城的二十多天前就离开了新平府,于是二话不说,带着人离了新平府府城,就开始追踪林泽的踪迹。 沈岳和林征比杨达又晚了半个月时间得知这一消息,不过他们和杨达的目标不一样,他们是急着赶回林家村,因此直接离开了李掌柜、陈镖师那近三十人的大部队,一路不停,日夜兼程,谁知道最终不仅赶上了杨达,还同行了一段路。 也不枉他们一路狂奔,累死了几匹马,终于叫他们及时赶到这里,没叫林泽阴谋得逞,进而发生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外人说了。 许衙役等人则稍稍有些疑惑,总觉得杨达这人名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哪里听过,不过他们也没有去深究,转而问道:“不知杨侍卫他们需要我们帮忙吗?” 他们刚刚其实就想去探看现场,但又怕敌我不明,一不小心中了暗算,现在听沈岳说是一方的,就起了帮忙的心思。 “不用,他们一会儿就能结束。”沈岳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说道:“咱们把东西整理好,等他们清剿完土匪,咱们就回去吧。” 许衙役想说哪有那么快,然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前方曲曲折折,被草木遮挡住的山道就平静了下来。 然后不过片刻,一个高高瘦瘦的冷峻男人就一身血水地拨开遮挡视线的草木,走了出来。 他也没走近,而是站在远处,神情冷淡道:“土匪已清剿,林泽也已伏法,尸体还请沈少爷通知附近官府来清理,我等这就回去了。” 沈岳拱了拱手:“谢谢杨侍卫。” 然后邀请道:“这里距离林家村不远,杨侍卫不如带着兄弟们跟我们一起去林家村……” “京中还有要事,须马上返回。”杨达果断地拒绝了,顿了一下,又道:“有空必会去拜访,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等沈岳回话,就直接转身又隐到了草木之后。 之后一阵窸窸窣窣的碎响声,远处山道上很快就传出了越来越远的马蹄声。 这些人竟是直接走了! 沈岳知道这些人令行禁止,现如今完成了这边的任务,加上京中确实有要事,肯定不会多留,也不甚在意,冲衙役们道:“咱们回去吧。” 林泽伤势有些重,胸膛上的血虽被止住了,但根本站立不稳。衙役们将他架到囚车上,和绑的结结实实的土匪头子一起塞进囚笼里。 “你怎么会是村长?村长不是林盛吗?”林泽无力地趴在囚车里,双手紧紧地抓住囚笼的栏杆,死死地盯着跟在囚车后的沈岳和林元。 “他已经被县令大人撤了村长的帽子,处斩了。”林元冷漠地看着他。 “不可能!”林泽瞪大了眼睛,激动道:“林盛背后有宋知礼,还有县丞大人,他的势力那么大,县丞大人不会让你们得逞……” 林元面无表情:“所以他们三个前后脚在地下相遇了。” 林泽惊住了。 林元道:“你想烧死你奶奶,但她却偏心偏的没法看,被救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为你脱罪, 宁肯和林家几房闹翻,没人给她养老,也要几房不去追究你的责任。甚至在林盛针对林家,进而去县衙举报你们二房放火烧人的时候,还和你爹娘一起帮你脱罪。” 他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我就想不通了,怎么连林盛这个人渣你都能容下,就是容不下对你百般包容的奶奶,还有曾全力供你读书的林家?” “你也别说谁又对不起你!”他举手制止了林泽开口的动作,神情平静无波:“我不想再听你那些屁话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也不是一直窝在书房里死读书,什么也不懂的书呆子了,你经历过不少风雨,尝过不少人情冷暖,若脑袋里还是你娘灌输的你是林家的顶梁柱,林家所有人都理所应当为你付出,所有人都欠你的那套想法,我觉得你还是别问接下来的问题了,因为那样会让你更难堪。” 林泽脸色难看:“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林元瞥了他一眼,将眼睛转向一边,不想搭理他了。 林泽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忍住:“太子太傅当真在林家学堂任教吗?林家学堂不就是给乡下孩子启蒙的,太子太傅怎么会到林家学堂,你不会是诓人的吧?” “还有那二万两银子的银票是你们几房凑齐的吗?你们几房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他手指握紧了栏杆,嘴巴张了张,自行得出了结论:“林盛、宋知礼在沙河县混了几十年,都没这人脉和财力,你肯定是骗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让我难堪,你绝对是不安好心。” “你是不是觉得离了你这个‘顶梁柱’,林家只会越来越差?”沈岳忽然将目光投向他,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林泽嘴唇抖了抖,没有吭声。 沈岳唇角微勾:“其实林家学堂不止有那些,有太子太傅坐镇,学堂里现在有十几个秀才功名以上的学生,其中包括六个举人老爷,十几个秀才老爷,而且除此以外,县里几乎所有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都在林家学堂读书。学堂以外,林家还买了一千多亩地的田产,雇了几十个下人,拥有村里全部租户,外村人甚至有些也迁到了林家村,租种林家的田产。”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林泽 不愿意相信,激动道:“林家村明明是个又穷又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外人想去?而且,林家一个破落户,又没有人中举做官,怎么可能会有官场上的人脉?你们绝对是骗人的。” “沈村长还真没骗人。”一直跟在囚车旁边压阵的一个长脸衙役骑着马,闲闲道:“这整个沙河县谁不知道自从沈村长掌管了林家村,林家村就大变了模样,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我们兄弟去年在京里的时候,就听说过沙河县林家村的名头,因为林家村的精油在京里卖的非常火爆,达官贵人们都纷纷抢购,普通人就是有银钱都买不到。年底到了沙河县就想去林家村看看,正好元宵节的时候县令大人想到林家村私访,我们就陪着他去了,然后就见识到了林家村办的花灯节,你还别说,真的挺热闹的,县令大人都称赞说比县里的花灯节办的好。” “是吧,我也觉得。”囚车另一边一个衙役接上话,笑道:“听说林家村每年二月底到七月底到处都是花海,非常漂亮,咱们兄弟这一趟结束,就去林家村看看花放松放松,顺便买些精油、油纸伞什么的,给家里邮回去。” “行,要不是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我都想让自家娘子过来看看花了,她最喜欢这玩意儿了。”长脸衙役笑道,同时冲沈岳拱了拱手:“到时候就麻烦沈村长了。” “麻烦啥。”沈岳摆了摆手,笑道:“大人们有空就多去林家村转转,咱那儿偏是偏了些,但风景秀美,乡风淳朴,道路通畅,干净整洁,最适合游玩放松心情了,嫂子们孩子们若是有空,就也把他们接过来玩玩,到时候吃住我全包了。” “哎,这怎么使得。”长脸衙役忙道:“不用如此。” 沈岳笑道:“怎么使不得,这一趟大人们是为我林家来的,一路辛苦,我心里能不清楚?能不惦记着恩情?所以等回去了,大人们尽管去林家村,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众位哥哥们。” “哎,论到底还是元哥儿和小草哥儿救了我们,我们也没做什么,其实最应该说感谢的就是我们……”长脸衙役还想推辞。 “那不得了,那就说明这情谊已经结下了,哥哥还是不要外 道了。”沈岳笑。 “行了老胡,就你那张嘴,你说得过沈村长?”许衙役骑着马从前面过来了,冲沈岳拱了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到时就叨扰了。” “哪里哪里。”沈岳客气。 众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把关系给搞热络了。 而林征跟在林元旁边,则是一脸惊奇:“元元,是你办的花灯节?” “嗯。”林元骄傲地挺了一下胸膛,眉飞色舞道:“原来县令大人也去了,还夸我花灯节办的好呢,我才知道我这么厉害呢。” 林征嘴角抽了一下,狐疑道:“……这么折腾,村里人竟会听你的?” 他怀疑的语气太过明显,林元翻了个白眼,对自家三哥的大惊小怪表示鄙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提前建了个商城,在年底的时候把商城的铺子租出去,大卖年货,年底客流量大,租赁摊位的人家都赚了银钱,十里八乡的人都传遍了,他们都信任我能带着他们赚钱。元宵节的时候,我只是号召了一下全村的人到家里制作花灯,办花灯节,他们连工钱都没要,纷纷到咱家里,一干好多天,把花灯给制作了出来。” 衙役们那边正在聊天,沈岳也就没去插话,正好听到了自家豆芽菜的话,不由得惊讶:“你连工钱都没发吗?” “没有呀,这又不是咱自家赚钱,本来就是村里一起赚钱的事,当然不能给工钱了啊,不然我操这么大的心,谁给我发工钱?而且,我也没叫他们白做工,还给每个参与的人,一人两盏花灯叫他们挂起来,所以到最后,村里家家都挂着花灯,路上一排排也全是花灯,可漂亮了呢。” 沈岳:“……” 自家媳妇这样的性子,做事既通透仁义,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对不会养出那种‘斗米恩升米仇’的白眼狼村人。 说实话,在这方面,比沈岳都强。 不过,他也有一个疑问:“你商城建哪里去了?” “建我家老宅那里了。”林草脸颊微红地开了口。 这个事情他也参与了呢。 超级骄傲! 沈岳惊讶:“大树哥竟然同意?” “大树哥说老宅给小草了,小草同意就行啦。”林元不以为意,轻轻叹了口气:“哎,就是建商城 的银子花的比较多,估计要一两年才能回本呢。” 林征看他做事儿有模有样,忙安慰和鼓励道:“没事儿,不急,你做的不错了,以后会更好的。” “哎,你们不懂。”林元有些小苦恼:“小草为了支持我,把自个儿的嫁妆都投进去了呢,我得赶紧把本钱赚回来,把他嫁出去。不然他嫁不出去了该怎么办呀?” “要不这样吧。”他眼睛忽然一亮,转头看向林征:“三哥,要不你……” “哎,你渴不渴呀?”沈岳忙出口打断了他的话,拿出水囊:“我这里有水。” 没看到大舅子耳朵都红了,小草那哥儿头都快钻到地缝里去了嘛。 “不渴不渴。”林元推开水囊,笑嘻嘻地接着道:“三哥,要不你借些银钱给小草,叫他去攒一攒嫁妆?” 林征&林草:“……” 沈岳:“……” 这一走就是半天,终于在傍晚太阳落山前,一行人到达了一个破庙,暂停进行整顿、休息。 “今儿个在这里休息一晚。”吃完饭后,许衙役走过来,在沈岳旁边坐下:“明儿个我们兄弟就转道白沙县,从白沙县向东那条道回沙河县。” “怎么了?”沈岳一愣。 “那些土匪的尸体得叫白沙县的官府派人处理一下。”许衙役也没瞒:“那么多尸体,总要过去把情况说明一下。” 沈岳懂了。 官府扯皮有得磨。 他冲许衙役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沙河县见。” 许衙役笑了笑,顿了一下,说道:“林泽说想见见你。” 沈岳到囚车跟前的时候,林泽正瘫在囚笼里,眼睛无神地望着天空,整个人一动不动。 “许衙役说你想见我。”沈岳神色淡淡地道:“是有什么事吗?” “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像娘说的那样,是林家的顶梁柱,会走上仕途,为林家光宗耀祖……咳……”林泽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胸前的伤口只经过草草的包扎,箭头都没有□□,所以伤口有些发炎,人也没什么精神。 “但是,我才发现,我不仅连一个入赘的赘婿都不如,还比不上一个一直嫁不出去的哑哥儿。”他神情惨然。 沈岳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 道你们都恨不得我死……” “不!”沈岳面容平静无波:“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林泽愕然:“你……” “若不是你写信到林家村,要求家里出人去接你爹娘,我们基本上已经把你们一家子给忘了。若不是你设计三哥、元元,咱们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沈岳冷淡道:“你脑中的那出爱恨情仇,都是你一个人或者说你一家子人自导自演出来的。自始至终,不管是大房、三房、还是四房都从来没有想着去让你当顶梁柱,靠着你鸡犬升天。你们一家一直自视甚高,以为所有人都要在未来依靠你们,所有人都得为你们付出,不然就是占你们便宜,就是对不起你们,进而对其他几房产生莫名其妙的恨意,在家里不停地搅弄是非,使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我们并不想背那么大的锅,也不想被你们贷款沾光,就分了家,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们安分守己,我们和你们一家老死不相往来。” “但你包括你那一家子还是在不停地搞事情,那我们就只能走上公堂,让县令大人来做出一个最终的判决。” “其实到了现在,你应该也看明白了,没了你家,林家其他三房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好的。” 林泽的脸皮顿时黑了青,青了黑。 沈岳继续道:“你爹娘的尸体三哥已经在黒峰崖下面找到了,我们会把他们的骨灰带回林家村,把他们安葬了。” “至于你……”沈岳目光淡淡的:“谋杀祖母、叔叔等亲人,即使是未遂,也是斩刑,你有什么活就到公堂上说,也不必再私下叫我们任何一个人来,因为大家对你无话可说,既同情不了你,也懒得去恨你,只是不想再和你纠缠。你死后,我们会把你、你爹娘、你姐姐,你们一家人埋在一起,永不分离。” 说完,他便不顾林泽难看的脸色,转身离开。 “相公,他是不是后悔了?”沈岳一回到自家的小区域,就被豆芽菜拉住了。 “或许吧。”沈岳扯了一下嘴角,在他旁边蹲下:“以后我们要好好教崽崽。” “放心吧。”林元拍了拍胸脯,骄傲地仰起下巴:“交给我,崽崽必定是最棒的。”   沈岳就爱他这元气满满、自信爆棚的模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好,交给你。” 他看了眼四周:“三哥呢?” “和小草去散步啦。”林元凑到他跟前,贼兮兮地笑:“三哥好像也有点喜欢小草呢。” “哎。”转瞬,他又有点发愁:“希望小草以后也生个男娃娃。” 这是连两人的娃娃都给惦记上了。 沈岳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豆芽菜喜欢孩子,是不论哥儿或者是男孩的,这么说是在担忧大舅子和林草的以后。 想了想,他低声道:“其实生哥儿或者是男孩都无所谓的,因为三哥他也不能再进一步了。” 林元一下子懵了:“什么意思?” 沈岳也想吐槽这事儿,扫了一圈,发现没人,便低声快速地把穆林告诉他的关于林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元茫然道:“……这么说,我们两家都是罪臣之后,他们两个确实是天生一对,没错咯?” 沈岳:“……” 但很快,新的问题就又产生了。 “那崽崽以后怎么办?”林元无助地看向自家相公。 可怜的崽崽,还没学会说话呢,就提前把未来科举读书的路都给断了。 沈岳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说一下,顿了一下,就低声把小叔的身份以及他的猜想说了出来。 这下林元直接惊呆了,瞪大了眼睛:“小叔他……” “等穆林的消息吧。”沈岳也不知道小叔他们在京里的行动会是什么结果,但小叔不愿认回穆林,又把穆林远远打发了,而且还从不联系林家,根本是打算豁出去了,在不连累林家、保住儿子的情况下,用命为后代赌一个未来。 “我猜也要不了多久了。”他低声道。 从范老头儿跑到林家学堂开始,估计京里就在暗流涌动。 现在穆林带着传国玉玺回京,京里怕是要起风了。 林元心情有些复杂,喃喃道:“其实崽崽当个富贵闲人也是不错的。” 沈岳知道他是在担心小叔,不过那边已经行动了,他们这些小乡村的平民无力干涉,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把家里经营好。”沈岳摸摸他的脑袋,将他揽进怀里,轻声道:“成功了,我们就把家里收拾的漂漂亮亮,迎接小叔和穆林回来;失败了,林家也算是穆林的一条后路,我们保住他,小叔的心血就不算白费了。” 穆林在名义上还是穆长云和林沐的儿子,和穆王是没什么关系的,和穆王的夺位也是没一个铜板关系的。 其实沈岳猜测,现在和穆王在一起的小叔也许已经不叫林沐了。 “好。”林元吸了吸鼻子,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扒拉住自家相公,斗志昂扬道:“那我们也别浪费光阴了,赶紧回家赚钱吧。” 沈岳:“……” 豆芽菜这情绪变的也太快了吧? 不过豆芽菜不纠结于他们不能改变的事情,他也松了口气。 因为无论如何,日子还要过,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在为他们这一家子拼命,他们自己也要把林家给经营好。 晚上休息的时候,林征和林草两人相携着回来了。 也不知道谈了什么,两人的神情都很愉快。 林元偷偷地瞄了一眼,发现自家小伙伴的爪子已经明目张胆地抓住了自家三哥的衣袖,三哥也没挣开,显然进展不错。 睡觉的时候,他便抱着小伙伴,开始严刑逼供。 “其实也没聊什么,三哥跟我说了好多小时候的事。”林草有些脸红,低头将脸蛋埋进被窝里,然后开始含糊地嘟哝:“我向他表明心意了。” “怎么样怎么样?他是不是说喜欢你了?”林元激动。 林草却摇了摇头,嘟哝道:“他说我太小了。” 林元难以置信:“……你都十七岁了呀。” “他说一看到我,就想到我刚出生的时候,他抱过我,那么小的一团……”林草羞的声如蚊呐,林元几乎都凑到他嘴边了,才听到最后一句:“我尿了他一身。” 林元:“……” 林元:“!!!” 林元不敢相信这是他那人前一向光风霁月的三哥会说出来的话。 “他说我对他来说,永远都是那么小小的,他会想保护我、照顾我、让我一辈子无忧无虑,但是喜欢的话,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哥儿。他说如果我不嫌弃他年纪太大的话,他愿意照顾我一辈子。”林草红着脸,轻声道。 林元有些懵:“所以他是要和你在一起了,是吗?” “嗯。”这次林草头点的非常干脆,眼睛弯成了月牙,抱着自家小伙伴的胳膊蹭了蹭:“所以元元,我真的好开心哟。” 林元抓了抓脑袋,想了想:“好,你不用担心,有我给你助攻,三哥迟早全部都是你的。” “嗯。”林草立马点头,斗志昂扬道:“我也会努力哒。” 旁边离的不远,将两人大部分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的林征和沈岳:“……” 可以预想得到,林家以后的日子就要热闹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衙役等人和林家人告别,骑着马,拉着囚车往北而去。 沈岳则和自家豆芽菜、大舅子、未来的嫂子四人一组,骑着快马,迎着春风,向千里之外的林家村飞奔而去。 春意复苏,沿路一片大好风光。 【完】 后记 大赵朝元亨八年腊月,启帝赵顺病逝,顺无子,帝位由其叔赵穆继任,史称文帝。 大赵朝景乐元年六月,后携太子省亲。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这里就完结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也感谢自己把写文这件事坚持了下来,平均日更近6000字,真的挺骄傲的哈哈。 小草和三哥的番外现在没有灵感,就暂时不写了,以后有灵感了,可能会开个坑,以他们为主线写一下,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专栏。 总之感谢大家的陪伴,咱们有缘下本再见~~~感谢在2020-07-14 22:08:29~2020-07-15 23:4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ai星牛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晶萧怡 15瓶;卿卿 3瓶;千变、安之若素 2瓶;DCM5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