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废柴的逆袭 作者：十日十月 文案： 这里是未来光芒星，异能、古武争奇斗艳，杨家大少爷是个既没有异能，又没有强健体魄修习古武的废柴，一天，一个糙汉子穿到了废柴身上，还附赠一个修仙系统。 他逆袭的日子，还会远吗？ 关键字：先婚后爱、修仙系统、金手指、糙汉子受、（可能）冰山闷骚攻 阅读指南 1.此文为脑洞大开产物，无节操，一切为了爽！ 2.后期有生子情节╮(╯▽╰)╭ 3.小受是个糙汉子，有粗口，雷者肾入！你好我好大家好！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制服情缘 婚恋 生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靖 ┃ 配角：张戚 ┃ 其它：修仙，空间，系统 第1章 穿越了 杨靖记得电视里常演，人在死亡之前，会快速地回忆其一生，可这种情况在他身上似乎没有生效，他只是费力地抬起头，视线模糊地盯着电脑屏幕，心想服战还没打完了，他们队都快赢了。 直到最后的最后，他才起了那对沾染了赌毒的父母，少了提款机，再没人给钱任他们挥霍，心底竟有丝报复地快意。 然而当他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鼻间是消毒水的气味，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一动不能动，心中顿觉惊疑恐慌，不确定自己发生了事。 杨靖较着劲，却丝毫不见起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他听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他知道有人在靠近，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 进来的人走到床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杨靖心里急得都快长了草，他越想睁眼看看，越是不能，眼皮就像是牢牢粘合在一起。 终于，床边的人开了口，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声：“你们的父亲就要来了，怎么说床上躺着那个也是他的儿子，待会可不能说什么‘下贱’、‘倒贴’一类的话，你俩就老老实实在旁看着，给我表现出兄弟友爱来。” 听了这话，杨靖第一直觉就是她认错人了，可耳边的议论还在继续，就在头顶上方响起，字字句句直指躺在床上的人如何如何，绝不可能是他误会了。 这个女人是谁？以他爸那穷困潦倒样儿，还有人愿意给他生儿育女？ 她的话音刚落，就响起两个不同声音的抱怨。 男孩的声音里充满不屑：“妈，他这贱样，我可友爱不起来，你不知道，在学校里，大家都怎么说他。” 女孩的声音娇滴滴的充满嫌弃：“对啊，妈妈，简直丢死人了，他才不是我兄弟呢。” 杨靖更困惑了，他都毕业好几年了，而且行事一直低调，谁还会提起他？ “呵呵，就要他这个样子。” 男孩发出一个音节，似乎还要说话，然后又猛地收了声，屋中恢复静默，只听见风吹动窗帘，沙沙作响。 过了一会，再次响起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比起之前那三人更加不容忽视，杨靖清楚感觉到有人站着床边，且带着恶意瞪着他，这让他差点躺不住，恨不得举起什么东西阻挡一下射过来的视线。 “父亲。”男孩女孩的声音同时响起。 刚刚还清脆婉转的女声，忽然变得哽咽：“这孩子，怎么就想不开呢，不就是和棕彦分手，何必要自杀？他若是有了好歹，我如何向菲姐交代，棕彦那孩子也真是的，我们靖儿对他可是一往情深。” ？？？ 杨靖心里全是疑问，这娘们说的是谁？ 她的话音刚落，后来进来的男人就发了火：“窝囊废，枉我还以为他能勾搭住棕彦，没想到对方就是玩玩，甩了他就要死要活，丢人现眼，还不如死了算了。” 女人闻言吓了一跳，柔柔开口劝道：“别这么说，他毕竟是你儿子。” 她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是火上浇油，男人看向床上的人，双眼几乎烧出了火：“我没这么个窝囊废儿子。” 女人眼底闪过一丝喜悦，不过转瞬即逝。 男人又道：“消息没传出去吧？如今这个紧要关头，我可不想他有什么不好的名声。” 男人故意咬重“不好”那两个字。 女人身后的男孩接口道：“父亲，放心吧，是我第一个发现哥哥自杀，原本想请张医生过来的，可电话里，张医生说哥哥伤的太严重，必须去医院，我安排了自己的人送来的，对外也说是食物中毒。” 男人欣慰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眉毛总算有舒展开的趋势，他点点头，不吝称赞：“端儿，做的好，临危不乱，我的儿子就该这样。好了，都回去吧，不用守在这了。” 女人装模作样地哎呦一声：“我们都走了，谁照顾靖儿？他毕竟是你儿子，虽不是我亲生，我却真将他当亲儿看待，端儿、意儿要复习功课，你们科学院也少不了主心骨，你们走吧，我在这里陪他。” 男人烦躁地吐了口气：“如今那项研究正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又要和张家撕扯婚事，简直忙死了，这畜生还不省心。” 他的话刚说完，屋中那女孩紧张兮兮看过来，男人投去个安抚的笑容：“放心吧，我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个废人的。” 屋中几人皆松了口气，男人拥住自己的妻子：“我打算…小茹，好好照顾他。” 杨靖闭着眼，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听男人在说话时故意停顿一下，似有暗示。 女人再开口，声音带着哽咽：“我，我…只怕要委屈他了。”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难道让我为了个废人，赔上杨家异武双修的女儿？” 异武双修？这是什么意思？夸女孩难道不应该是德艺双馨？ 最后谁都没在说话，男人甚至没问一句躺在床上的人身体状况如何，这就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了。 病房门被不轻不重地带上，杨靖能感觉出女人还站在床边，还一瞬不瞬盯着他看，过了十来分钟，女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如银铃一般：“废人和废物，倒也是绝配。” 说完后，扭着腰就出了病房，踩着高跟鞋，哒哒哒，步伐轻快，房门被她狠狠甩上。 杨靖忘了自己不能动，理所当然要睁眼，只见一丝光亮射进眼瞳，刺双目酸痛，他连忙闭上眼，之后又尝试了几次，总算适应了屋中光线。 适应光线后，他就迫不及待支起脑袋，望向门口，眼睛又酸又胀，视线一片模糊，隐约看见墙上贴着几幅画，仔细看两眼，发现是疾病防治的宣传，床边垂着吊瓶，很明显这是间病房。 揉掉眼中生理泪水，视线更清楚，又看见对面墙上挂着电视，角落里有个小冰箱，门口的地方是一组沙发茶几，斜前方有个玻璃门，应是卫生间，看来这病房档次还不低。 杨靖此时心中惊涛骇浪，充斥了太多疑问，其一，他没有如此大方的爸妈，那俩人若是有这闲钱，早拿去赌了。其二，杨靖是独生子，并无兄弟姐妹，而且刚刚那充满威严的声音，绝不是他那惯会逢迎拍马的老爸能发出来的。 想破头也理不出头绪，忽然，几个零星片段毫无预警地在脑中浮现，画面中，两个男孩激烈的争吵，一句“你算什么东西？大家在一起你情我愿图个乐子，你还真想赖上我，以为我会娶你？杨靖，你觉得你配吗？”最为清晰，画面一转，其中一个男孩哭着喝了什么，白色瓶子在他脚边摔得粉碎，男孩痛苦倒在地上，绝望地看着玻璃碎片中投出的倒影。 这段记忆来势汹涌，其中的痛苦，似乎感染了现实中的杨靖，让他胸口仿如窒息般疼痛。 弯着身子胡乱挣扎几下，咣当咣当的声音伴随着病床摇摆，杨靖大口大口喘着气，让自己清醒些。他得到了一些记忆，非常的杂乱无章，但是杨靖下意识地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恢复些力气后，他迫不及待下床，直奔屋中的玻璃门，因动作过猛，双脚沾地时，又是一阵头重脚轻的晕眩。 他拉开门，见里面贴着白瓷砖，有马桶、水池和浴盆，这里果然是卫生间，杨靖急切地冲到水池边，双手撑着台面，紧紧一个抬头动作，竟格外地艰难。 镜子反射出一张略清秀的脸庞，杨靖双目圆睁宛如见鬼，因为里面那个并不是他原本的样子，这种感觉十分惊悚，他此刻浑身冰凉，脑袋却出了一层薄汗，仿佛被人定住，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大病初愈的身体承受不住，双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杨靖立刻撑住，咬牙让自己站稳。 他再次看了眼镜中的人，如何都受不了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他下意识一横眉一抿嘴，属于前世的那种混不吝好歹找回一些。 看见这张脸的同时，他想起了这具身体本名也叫杨靖，还有一个“棕彦”的名字，反复出现在脑海里。 扶着水池支撑着身子，想起那两个名字后，大脑便一片空白，之后，他连怎么走回病床都不记得。 最初的震惊过后，杨靖以他想象不到的速度接受了这个事实。 迷迷糊糊再次睡了过去，晚上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用针扎着他的手，吓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清明得不似刚刚睡醒，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倒把那小护士吓了一跳，嗷地嚎了一嗓子。 年轻的护士吓得脸色惨白，一直拍着胸口，等她平复完心跳，磕磕巴巴地解释这是在给他输营养液。 杨靖点点头，也就不再挣扎，可却亢奋地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小护士整理好一切，端着东西迫不及待跑出去了。 等护士出了病房，杨靖几乎立刻睡着，本以为这一夜会噩梦缠身，没想到竟睡得意外踏实。 第2章 系统 就在杨靖瞪着俩眼珠子看着小护士给他扎针的时候，杨家却是一片欢声笑语，杨夫人冲着一双儿女暗示地指了指搂上，之后三人便笑了起来。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上首，见他容光焕发，精神矍铄，而在他对面站着的，是习惯性地穿着一身白大褂的中年人，他正是杨靖父亲——杨禀。 杨禀捡了个位置坐下，摘了眼镜，伸手按了按眉心，声音有些疲惫：“父亲，我欲让靖儿和那张戚结婚。” 杨老爷子表情未变，耷拉着眼皮看着他：“张家人会同意？他们想娶的可是意儿，一直拿新年时，意儿当众说非君不嫁说事。” 提到自己女儿曾说过的话，杨禀也有些头痛，可面上却冷冷的，不屑哼了一声：“他不是眼光高吗？看不上咱家意儿吗？怎么，现如今他成了半死的人了，他们张家倒想着娶我女儿了？也不看他还配不配！” “你跟张家说了？” 杨禀顿了下，点了点头：“说了，我说要是靖儿的话，我就同意这门婚事。” “胡闹，张戚虽废了，可他手底下还有不少对他忠心耿耿的，张家会同意？”杨老爷子猛地瞪起眼睛，目露精光。 杨禀神色轻松，忙接道：“他们张家如今唯一救命稻草就是科学院，还指着新药救醒张戚，我那个研究又快有了突破，张家为了多份保障，自然恨不得和咱家联姻，杨家大少爷，说出去分量也不轻。” 杨老爷子一声冷哼，要不说父子就是父子，俩人表情如出一辙：“他们也不是傻子，杨家大少爷光名头好听，可是什么货色，他们不是不知道。” “此一时彼一时，再说张家又不是真的想和咱家联姻，只不过以为拿捏住咱家孩子，让科学院为他尽心尽力。” 杨老爷子眉头略微舒展开：“那张睹怎么说？” 杨禀撇嘴一笑：“他态度已经松动了，说考虑一下。” “你那好儿子之前和棕家小子纠缠不清，这可是众所周知的。” 杨父神色一僵，也带了怒意：“那个小畜生…反正我这次态度坚决，噩梦军少了张戚，他那帮手下哪个是省油的灯，早晚得散！张睹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了稳住底下人，让他们以为张戚不日就能苏醒，他也会同意。” 杨老爷子舒展开眉头，看着慈祥，说出来的话却冷酷：“他家能同意最好，咱们也做两手准备，若你那新药有用，救醒了张戚，于张家可谓是大恩，若是新药失败，反正在他们手上的是靖儿，任他们如何都没关系，咱们家也没损失。” 虽提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可杨禀一点痛心都没有，轻轻松松点了点头，俩人又说起了别的。 。…… 杨靖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小孩被人叫废柴，小孩从小到大一直被欺负，好不容易喜欢个人，相恋没几年，对方一脚把他蹬了。 小孩默默地流着眼泪，一滴，两滴，滴在了杨靖的心上。 杨靖被泪水烫醒了，这具身体所有的事他都想了起来，包括这个世界的背景，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和小孩的灵魂融合，他觉得心里像淹了水般难受，可即使知道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不再会觉得惊讶了。 昨天之前，杨靖还一直以为他在中国，只是附在一个自杀的男孩身上，可事实上这里根本不是地球，连银河系都不是，而是一个位于黑鸟系的，叫“光芒”的星球。 人类并不是这颗星球的原着居民，而是因母星病毒肆虐，才不得不逃到这个环境类似，却怪兽横行，资源贫瘠的星球。 骤然减少的人口，让人类不能完全征服这颗异常危险的星球，如今星球上还有一半区域未被探索，某些地方甚至带着能量屏蔽，任何高科技在其面前都成了废铜烂铁。 环境的改变，又或是光芒星上有什么神秘的物质，使来到新星球的人们，其中一小部分觉醒了异能，他们带领众人抵御本土怪兽，在社会中扮演领导者角色。 五十年弹指一挥间，科学家们终于研究出潜能液，可以改变普通人资质，体能得到强化的人开始修习古武，和异能者并驾齐驱。 然而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既没有觉醒异能，身体的资质让他们也承受不了潜能液的改造，他们只是普通人。 如果小孩生在普通家庭，那么他将过完平凡一生，可谁让他的父亲是杨禀，科学院院长，潜能液的开发者，有一对异武双修的同父异母弟妹，普通小孩注定一辈子被人叫做废柴。 “麻辣个巴子！” 【叮～发现宿主，开始扫描人物…】 就在杨靖气血上涌，心绪复杂之时，倏然，一个奇异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吓了他一跳。 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搜索门派…搜索中…叮～人物已绑定“洞冥观”，开始刷新…】杨靖敏感地捕捉到“洞冥观”三个字，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太熟悉了，他之前玩的游戏，里面的人物就是拜入的洞冥观。 【刷新成功，恭喜开启“洞冥观”修仙系统，获得新手礼包*1】“谁在说话？”杨靖下意识问道。 原本无起伏的声音上扬了几度，带着欢脱的语调：“我是修仙系统，辅助人物修仙，二奶你本身绑定了‘洞冥观’，所以略过门派选择，直接刷新。” 杨靖再次捕捉到一个敏感词：“你管我叫什么？” 那个声音竟然在杨靖脑海里咯咯咯笑了起来，拿腔捏调地说：“二奶啊，你不是‘二奶也是奶’吗？” 杨靖差点跪了，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穿越之前，正是在玩着《问天》这个游戏，里面的人物就是拜入洞冥观，而角色名字正是“二奶也是奶”。 系统那贱音不停地叫着“二奶”，听起来贼嗨皮，对于当初随手起了个这么卧槽的名字，杨靖此时悔的肠子都青了。 杨靖发现，自从他接受了穿越这件事，对于其他匪夷所思事情的接受度，有了质的飞跃。 “辅助人物修仙？你这个系统和《问天》里的一样？可以学法术，升级？”杨靖忍不住流露出喜色，声音带着急切。 “是的，达令，你可以试着查看下系统界面，任何信息都有哦！” 如果说系统是个妹子音，娇滴滴的叫声达令还情有可原，可那明明是个如熊般的汉子音，偏偏还要故意捏着嗓子，杨靖听了阵阵头皮发麻。 抛开杂思，杨靖领悟力挺高，意念一动，果然脑海里出现个界面，简洁的风格如《问天》一样，分别显示了人物属性、物品、法术、任务、宠物、家园、炼制、商城几项。 人物属性无外乎就是些数据，他此时等级为一，数据颇悲惨，都是只有几十，匆匆看了眼，就迫不及待查看起物品，只见有个红色小礼包，孤零零躺在物品栏里。 似乎感应到杨靖的查看，系统音再次响了起来：“达令～是否打开新手礼包？” “恩。”系统要是有舌头，杨靖非把他舌头撸平了不可。 只见红色小礼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组加血小药，一组加法小药，从头到脚一套1级装备，五百两银子，和一张双倍经验符。和当初玩游戏时给的东西一样，看起来挺多，其实没太大作用。 杨靖是行动派，这就操作意识将装备一件件穿上，幸而现实中的外表没有改变，他还是穿着蓝条纹病服，再次洞察杨靖想法的系统开了口：“你若是想让装备在现实中显现出来，则可以拿出来再穿，效果一样～～～～～” 他的话提醒了杨靖，倒不是想把装备拿出来穿，而是试探性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红药，果然取了出来，滚圆火红的小药丸躺在手中，杨靖扔进嘴里，嘎嘣几下嚼了，药丸带着股淡淡清香，补满了血的他立刻觉得神清气爽，身体也不这么沉重了。 杨靖继续查看起其他选项，系统不甘寂寞，喃喃道：“你一直无视我的秋波，弄得我很没成就感啊！” 因为他自动绑定了洞冥观，所以法术栏里全是洞冥观初期技能，这个门派本就属于攻守兼备、能封能奶的辅助门派，杨靖对这些法术太熟悉了，他激动得像打了鸡血，早知道刚才应该试技能，不吃小红药了。 “达令，你知道为什么我是汉子，不是妹子吗？” 至于任务和宠物，如今还是空的，家园和炼制，等级不够暂不开放。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喜欢汉子啊，我们系统，都是根据宿主内心喜好而生成的～～～～” 商城是好物，里面卖什么的都有，可价格不菲，五百两银子连个屁都买不了。 杨靖思绪猛地顿住，本能地问道：“你刚说什么？” 系统因得到了回应，声音越加高亢：“我是说，你本身不就喜欢男人嘛？所以我才是个汉子～～达令，有没有感动？” 杨靖只觉一口老血梗在喉中。 系统那骚音又忽然端正了：“第一个任务来了，快快快接受。” 杨靖下意识以为只是新手惯常送信任务，百无聊赖说了声“接受”。 “新手任务～杨禀的好感度达到负二百。” “负，负二百？”杨靖瞪起眼睛，这是什么破任务？杨禀是杨靖的父亲吧？ 系统好似看到了杨靖目瞪口呆的傻样，顿时响起了淫玲般笑声。 杨靖刚欲详细询问，只听房门传来动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男人五官周正，棱角分明，头发向后背着，油光瓦亮，就跟把整瓶香油都倒脑袋上赛的。 杨靖看了那脑袋，立刻想起这人是杨家的管家——徐叔。 第3章 新手任务 徐叔昂然走进病房，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他来到床边，微微一弯身：“大少爷，院长让我接您回家。” 不管外人还是杨家下人，都称呼杨禀为“院长”，就像这样听起来牛逼哄哄似的。 杨靖能说什么？还能死乞白赖地不走？他无言地点点头。 徐叔又道：“手续已经办好了，这是从家里带来的衣服。” 放下手里的袋子，徐叔就转身出去了。杨靖脱了上衣，发现皮肤上黏糊糊的，一股子汗臭，于是他走到卫生间，简单地冲了个澡，才出来换上衣服。 简单的长裤、衬衣，贴在皮肤上极为舒适，且带着一点淡淡香气。 杨靖刚换完衣服，正要走出去，徐叔却像是掐好了时间，敲了三声门，见里面没传来反对，便推门而入，杨靖往外走了两步，随口说道：“我换好了，咱们走吧。” 徐叔看着他，眉毛轻轻皱起，表情有些不满，杨靖刚要问怎么了，只听脑海里响起系统那贱音：“徐叔好感度减五！” 杨靖心道什么玩意，他还吗都没干了，怎么减了五点好感？ 只见徐叔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床边，微微弯腰，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件东西，然后又走回杨靖跟前，将如同手机的物品递给杨靖。 “大少爷疏忽了，竟忘了您的终端。” 杨靖回过神来，才想起被他遗忘的终端，这终端是光芒星公民标配，集手机、电脑、身份证、银行卡、钥匙等一系列功能为一身，更夸张的是，终端可以和某一处地方绑定，接受两边信息，进行“无条件量子电运”，能将非生命体以量子形势，瞬间运到另一处，这其中又牵扯到“量子力学”、“量子泡沫”、“宇宙维度”等科技，具体的杨靖就不懂了。 徐叔不再说别的，这就在前面带路，径自出了病房。 终端采用的是记忆合金，杨靖下意识地将它环在了手腕上，全黑的镜面戴在手上像是朋克风的手镯，和他这身休闲装扮实在不搭。 俩人走出医院，盛夏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些灼人，回身仰望如高塔般耸立的大楼，身边有行人经过，三五成群，应是去探望病人，嘴上念叨着某某某最近渐好，那些声音渐行渐远。 台阶之下停着一辆悬浮在半空的加长汽车，好吧，这又是运用了反引力科技，杨靖已经见怪不怪。 徐叔见他久久没反应，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杨靖收起茫然，眼中恢复了清明，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去，矮身钻进车里，车门无声阖上。 内室温度凉爽，将刚要冒出来的汗逼了回去，屁股下是舒适的座椅，能看见前方驾驶位周围眼花缭乱的按钮。 耳边响起一声机械的、提醒他扣好安全带的声音，那声音丝毫没有起伏，听起来有些恍惚，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杨靖，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曾经欺负过你的，我一定在他们脸上狠狠碾过去。 洞察到了杨靖的心绪，系统淫玲般声音响起：“矮油，那我就要在他们脸上扭秧歌。” “……” 杨靖回到杨家老宅，还来不及欣赏花园般的别墅，就被直接带到了书房，书房里坐着俩人，一个是杨靖爷爷，一个是杨靖父亲。 看着杨父那张严肃古板的脸，杨靖想起了刚接的任务，一时也想不透该怎么做才能让俩人好感骤减，心中有点忧伤。 好在对方善解人意，一开口，就妥妥地拉住了仇恨。 “靖儿，我替你定了门婚事，张家现任当家，噩梦军军长张戚，两日后张家就来接人。” 张戚，噩梦军军长，异武双修，罕见的雷系异能，武力值突破地阶，是个传奇般人物，多少人挤破头想要嫁给他。 当然，这是两个月之前的行情，如今听说张戚在突破地阶，进入天阶时，因食了过多药物，遭到反扑，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始终昏迷不醒。 你说全星球，一个突破地阶的人都没有，你就非得做那领头羊，杨靖就想送张戚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的人，杨父竟然真忍心让杨靖跟他结婚，后者没忍住，冲着两人大声咆哮：“你们竟然让我和一个脑残结婚？” 淫玲声响起：“杨禀好感度减十。” 杨靖闻言心中一喜，不着痕迹地活动下颌，准备一会再咆哮几句。 杨父脸色顿时宛如锅底，一声怒喝几乎和系统音同时响起：“放肆！他只是暂时昏迷，若非这个机会，他能看上你？等我新药研究出来，救醒他，你就享福去吧！” 杨靖果然立刻嘴巴大张，往外喷着唾沫星子：“这么好的话为什么不让杨意嫁过去？为什么，为什么？那小骚女不是一直冲张戚献殷勤吗？大庭广众说非君不嫁，怎么，看张戚废了，这就撤了？你自己都对你那新药没把握吧？” 杨意之前没少为难杨靖，骂她骚女都是轻的。 老爷子和杨父哪料到杨靖会说出这种话，双双变了脸色，后者更是脸色通红，嚯地起身，椅子在他身后翻到，发出咣当当的声音。 “杨禀好感度减五十。” 杨父当即大步流星走下来，抬手就要扇耳刮子，杨靖刚刚穿上一套新装备，各项素质有所提升，又吃了红药，正是精力充沛，再观杨父脸色，跟肝硬化晚期似的，明显熬了通宵，而且教训儿子也不可能用上什么古武，就是往常那样扇过来，结果，被杨靖躲开了。 “杨禀好感度减五十。” “你个畜生，反了你了！”杨父嘴都气歪了，攥起拳头，咔咔响了两声，见他额头鼓起青筋，显然真动怒了。 杨父身为潜能液研发者，自己也是吃了，如今是人阶五级左右，不算高，但教训杨靖足够了。 眼看他胳露在外面的脖子上肌肉鼓起，青筋虬结，杨靖敛声屏气，也摆出了戒备姿势。 “杨禀好感度减五十。” 减你妹啊减，杨靖只觉系统音在耳边不停哔哔哔哔，让人恨不得给他打泥儿里去，尤其又是这么个节骨眼，杨父浑身的气势威胁着杨靖，他汗都下来了。 空中气氛凝结，千钧一发之际，老爷子大喊一声：“好了，住手！” 甭管怎么说，老爷子的话还是管用的，杨父狠狠盯着杨靖，慢慢放松。 杨靖这会也已经冷静下来，对于杨家，他压根就没有一丝眷恋，甚至巴不得和杨家脱离关系，如果说张戚一直昏迷不醒，那么张家至少能替他抵挡一阵子。 他刚要表态同意，猛地想起了新手任务，说是要和杨禀好感到负二百，他不知道之前俩人好感度是多少，可算一算，刚才那几下貌似才一百六，于是杨靖梗了梗脖子，又张开嘴巴：“我不跟他结婚，你们休想让我和他结婚，除非我死！” 对于咆哮的节奏，杨靖掌握的越发熟练，如今唾沫星子都能喷到老爷子脚底下，那俩人见杨靖这样，估计有点懵，不知道他从医院回来一趟，怎么就喜欢咆哮了。 “杨禀好感度减五十。” 杨靖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活动了下发酸的下颌，正犹豫该如何圆回来，老爷子先开口了，他唉声叹气，演起了悲情戏：“靖儿啊，你生长在咱们这种大家庭，政治联姻是在所难免的，而且你父亲的本事你还不了解吗？他一定能救醒张戚，退一步来说，即便他救不醒，我们还能毁了你后半生幸福？等张戚失了势，我们便给你接回来。” 心里给他竖个中指，面上还要假装一副被说动的样子，可杨靖又不甘心就这么简单遂了他们的意。 老爷子和杨父见杨靖老老实实不说话，便以为他动摇了，当下也不急着催他，而是给他时间考虑。 这时，系统音一改往日贱声贱气风格，幽幽叹口气：“本宫见你如此迅速就完成了新手任务，甚是欣慰，私心想若是能锦上添花定是极好的，素闻杨家收藏颇丰，奈何大少爷不受宠爱，也无缘获得一二，但如今天大机会落在眼前，必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你能主动出击，也不负本宫对你的特意提醒了。” “说人话！” 系统音发出一声舒爽的娇嗔：“杨家有个金水菩提，日后是炼器好物，快借机要过来。” 杨靖挑了挑眉，心想系统竟然还知道杨家有什么，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而且宰一下杨家，杨靖心里还乐不得呢，这就摆出一个合适的表情，咬牙切齿道：“我要你那块金水菩提，你把它给我，我就和张戚结婚。” 上首的俩人一愣，显然没料到杨靖会开口要东西，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只见他瞬间耷拉下脸，杨父随即也想起金水菩提是什么，那可是从母星带来的宝石，光芒星上没有，如今能卖到几百万。 “杨禀好感度减二百。” 杨靖一愣，接着在心中给杨禀臭骂一顿，不就是要块破石头，尼玛好感度一下子减了二百，抠比一个，趁早滚。 他不知道那块金水菩提价值，只是见他俩始终没说话，有点不耐烦了，他活动了下脖子，吊着眼睛催促道：“麻利儿的，痛痛快快一句话。” “杨禀好感度减一百。” 老爷子和杨父一番天人交战，最后答应了给杨靖那块金水菩提。 “我现在就要。” “杨禀好感度减一百。” 杨禀踩着重重的步子出了书房，只剩下老爷子和杨靖四目相对，过了有一会，杨禀返回，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经过杨靖时，粗鲁地按在了他怀里。 杨靖连忙捧住，也不顾那俩人脸色，迫不及待打开，只见盒子里铺着柔软的绒布，正中央放着一块金闪闪的透明宝石，色泽剔透，流光溢彩，绝非俗物。 杨靖这就把盒子阖上，直视着和他仅几步之遥的杨禀，一改刚才的不正经，表情严肃认真：“我如今要和一个脑残结婚，只为了成全你们，从今往后，不管他能不能醒来，我都和杨家再没关系，你记住，永远别有求我那一天。” “畜生，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你生下来时我就该掐死你。” “杨禀好感度减一百。” 杨靖耸着肩膀，笑得没心没肺：“掐死我都算晚了，你应该说你当初就该射墙上！” 杨父脸色涨红，根本想不到他会说出如此忤逆粗俗的话来。 杨靖不等杨父再说别的，扭脸离开了书房。 “杨禀好感度减二百。么么哒～你好棒，新手任务超额完成，一会有额外奖励耶！” 杨靖回到房中，先将金水菩提收进背包里，然后就迫不及待让系统兑换奖励。 新手任务的奖励少的可怜，一些经验和银两，经验根本不够他升一级的，银两更少，还是屁都买不了，至于额外奖励，不过是一张双倍经验符，杨靖现在都找不到地方练级，也只能暂时将符扔进犄角旮旯里。 第4章 结婚 两天很快过去，这日一早，一辆霸气狂野的悬浮车停在了杨家大宅外，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男人，男人一身黑色军装，里面的衬衣扣子只系到胸口，皱巴巴的，脸上眉眼弯弯，始终带着笑，看起来显得十分懒散。 杨靖看了眼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大腿，心想这人也是个装逼犯。 装逼犯上前自我介绍，杨靖才知他是张戚的副官，名叫张睹，一听名字就知道，靠关系上的位。 张睹走到杨靖跟前，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大少爷，我们走吧，今天还要去登记，虽说没有婚礼，但张家人你也得认一认。” 杨靖听他稍微有些尖锐的声调，总觉得和系统有相似的节奏，于是没好气道：“登记，和谁登记？那个植物人来的了？签的了字？还是说你替他？那我是和他结婚，还是和你结婚？” 张睹想不到杨靖是这种性子，心中介意他说的“植物人”三字，但面上却不显，还是挂着笑：“大少爷快别这么说，我可无福消受，手续那边都办妥当了，只需你过去签个字就好。” 杨靖对杨家丝毫没有眷恋，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越过众人，径直走了过去。 杨父见状，脸拉的老长，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忍着没发火，杨靖后妈沈茹捏着帕子一副伤心模样，其实遮着自己的笑脸，杨端幸灾乐祸，杨意表情有些微妙，愣愣地盯着那辆悬浮车，双眼有些失神。 钻进车里，内室十分宽敞舒适，杨靖刚坐好，安全带就自动系上了，而且服帖地搭在腰间，一点也不紧绷。 车子行驶起来，又快又稳，即使车窗上是减速玻璃，杨靖看着两边的飞速掠去的景物仍旧是一片模糊。 张睹忽然开口：“大少爷，我们先去北辰市的登记厅，然后就直接回噩梦森林了。” 张家的噩梦军，一直驻守在最危险的噩梦森林外围，张家大本营自然也在那里。 杨靖点点头，张睹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然后话匣子像是瞬间打开，这就滔滔不绝说起了话，天南地北一顿海侃，后来又说起了冷笑话。 一直沉默的系统总算开了口，怪叫了几声：“诶诶诶，又一个新手任务，快接。” 杨靖心想此时触发的新手任务，那么肯定不是送信了，但反正能升级就行：“接了接了。” “新手任务，和张睹好感度达到五十以上。” 又是好感度任务，尼玛这是恋爱养成游戏吧？ 不过想想，五十以上貌似不难，俩人刚见面，基础应该为零，杨靖不确定地问：“我俩现在好感度是多少？” 系统咯咯咯笑道：“负一百。” 又是负？他明明和张睹刚认识，怎么直接负一百了？ 理解了杨靖的疑问，系统贴心解答：“你刚才管张戚喊植物人，这个张睹可是张戚的脑残粉。” 杨靖无语，这就回神，盯着张睹的侧脸看了会，然后等他说完笑话，杨靖就表现出一幅被逗乐的样子，拍着腿哈哈大笑。 “张睹好感度减十。” “张睹好感度减十。” 杨靖不敢乐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在又一次被“减十”贱音刺激后，他大吼一声：“听我的，两根香蕉一前一后逛街，走着走着前面的香蕉感觉很热，于是就把衣服脱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张睹似被吸引了注意力，又侧了侧身子。 “结果后面的香蕉跌倒了。”杨靖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笑话傻比的可以，正准备接受系统奚落的贱音，没想到先是听见张睹一连串夸张的笑声。 “张睹好感度加二十！” 杨靖闭上眼睛，心中飘过一句话：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之后，俩人在车上用冷笑话彼此交流，好感度蹭蹭往上涨，等到了北辰市，俩人好感度也到了二百多。 完成任务，又是一些经验和钱，这次超额没和杨父时超的多，就没给双倍经验符，而是五个小红药，杨靖在心里骂了一句抠比，结果系统竟然嘤嘤嘤嘤哭了起来。 来到登记厅，一行人直接上了顶楼，张家人必然提前打理好，只要杨靖签个字，然后用终端进行身份确认，他在星球上的身份，就由未婚变成了已婚。 就在杨靖把终端重新戴回手上的那一刻，系统竟然唱了起来：“恭喜你呀恭喜你，恭喜你呀恭喜你…” 杨靖刚要骂一句，系统音又正经起来，模仿着游戏里的公告：“恭喜‘二奶也是奶’和‘张戚’喜结良缘，祝他们共谐连理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心想事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获得喜糖*10” 杨靖在心里默默竖起了中指，然后似领悟了什么，忙查看起自己的状态，果然在称谓那一栏，看见了“张戚的夫君”字样，再查看物品栏，有十颗红彤彤的喜糖罗在一起，喜糖食用后状态完全恢复，有几率得到意外奖励，他此时本就满血满法，自然没必要吃。 然后他又翻到了法术那一栏，果然见里面多了一个散发着粉色气息的法术。 “矮油，获得一级夫妻法术——情～意～绵～绵～”浪音响起，杨靖发誓，系统要能实体化，绝对给他舌头撸平了，绝对的。 情意绵绵是一级的夫妻法术，彼此间可以恢复气血，恢复量视俩人好感度决定，鉴于他和张戚零的好感，以后也不可能有上升的可能，再加上洞冥观本身就有加血法术，杨靖见了新法术，完全高兴不起来。 一行人登记完，便匆匆离开，坐在车里，张睹兴致勃勃还想交流冷笑话，杨靖完成了任务就懒得搭理他，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噩梦森林位于星球北面，整片森林占地极广，最外围的部分已被探索清楚，但森林深处却是连卫星都拍摄不到。 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杨靖睡得太过投入，以至于到了地方，张睹不得不出声叫醒他。 杨靖有起床气，被人叫醒，心情自然不好，还没看清环境，就先大吼一声：“麻辣个巴子，干什么！” 张睹的笑容僵在脸上：“我们到了，该有的流程少不了，大少爷，做下出入登记吧。” 杨靖揉揉眼，一阵暖风吹来，他清醒了些，这才发现旁边的窗户被摇下来，车外站着一个穿军装的人，看着杨靖，脸色很不好。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型机器，杨靖没好气地摘了终端，粗鲁地照着机器撞过去，两个物体相撞，先是发出咚的物理音，然后那机器“滴”了一声，杨靖收回手，换另一只伸出去，将手掌放在机器上，接着便传来一声电子提示音：“身份核实无误。” 登记完，卫兵行了个礼放行，司机连忙摇上车窗，一脚油门驶了进去。杨靖打量着这个十分现代化的部队，因一路上都有灯，所以照的周围建筑一清二楚。 绕过操场，越过一排排小兵的宿舍楼，越往后的楼房，看起来越豪华。 一栋白色建筑出现在眼前，周围是淡蓝色的灯光，打在墙上显得冰冷无生气，张睹指着这楼介绍：“张家人和军中长官都住在这。” 杨靖见白楼外茵茵草地，又有凉亭喷泉，当真像个高级公寓，以为自己将来也住在这。 张睹故意顿了下，才道：“不过军座并不住这。” 杨靖收回视线，看了眼他，果然见司机开着车绕过了白楼，向后开去，只见不远处有一栋白砖黛瓦的小楼被黄昏光圈笼罩其中。 小楼外围着白墙，司机将车停在院外，张睹指了指小楼，耸了下肩：“军座住在那里，他有怪癖，不让车子驶进院子，剩下的要走进去。” 杨靖一直舒舒服服坐着，这会有些懒，嘴里抱怨一句，不甘不愿走下来。 这院子外还有一个小岗楼，三人再次登记，才进去。 大门笔直通向小楼，地上一条宽敞的鹅卵石小路，两旁栽着姿态婆娑的垂柳，随风摆动，清丽潇洒。 这几日，无论是从图片还是在杨家院子里，杨靖看了不少奇形怪状或是颜色诡异的植物，那些完全没见过的植物无时无刻提醒他这里是光芒星，如今猛地看见一排排垂柳，杨靖倍感亲切，有种又回到地球的错觉。 绿丝如幕，掩映着青石崚嶒，一带清流弯转曲折，水中央一座黛瓦圆攒尖凉亭，一边通曲廊，跨水接岸。 果真是个雅致的院落，夕阳余晖为小楼镀了层金边，杨靖对于以后要居住的地方好评点五星。 三人来到门外，张睹敲了敲门，这就有黑裤子白衬衣的下人开了门。 那人规规矩矩冲张睹喊“张副官”，冲司机喊了声“兰哥”，接着便打量起杨靖。 张睹走过他身边，似笑非笑道：“这位就是新夫人。” “夫人”二字太过刺耳，杨靖当即目露凶光：“夫你妹啊，叫杨靖。” 那人被杨靖的粗鲁吓到了，口中连称不敢，坚持叫他“杨少爷”。 张睹神色不变，又替杨靖介绍：“这是高叔，照顾军座饮食起居。” 杨靖点了下头，他也不是无时无刻粗鲁，这就中规中矩喊了声“高叔”。 互相介绍，也不过几句话的事，然后张睹带着杨靖往里走，只见这屋中装修也是古色古香，他暗道张戚这人应该也是老古板，但幸而已昏迷不醒，俩人根本用不着相处。 来到大厅，猛地见厅中乌泱泱站了一群人，有一些坐在沙发上的，此时也站了起来。 杨靖压根忘了还要见张家人，一时有点懵，站在门口不动了，环视一圈，见厅中男女个个模样出类拔萃，只是他还处于惊讶之中，看了半天只觉得都是一个面孔，就跟到了韩国似的。 张睹走过去，自然地说道：“大少爷不必紧张，只是简单地认认亲戚。” 杨靖没紧张，还挥了挥手：“哦哈油，棒子思密达。” 众人一愣，显然没明白杨靖意思。 这一路上，张睹多少了解了他的性子，直接略过那个话题，开始介绍起来。 杨靖见这里有几个上岁数的，以为是张家长辈，没准会被刁难，没想到张睹一介绍，他才知道，就是年龄看起来最大的，也得管张戚喊声“叔”，其他一些半大孩子，得喊张戚为“叔公”。 杨靖乐了，既然都是自己的晚辈，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再次挥了挥手：“孙子们，没什么事都回去歇息吧。” 有几个割了双眼皮的大侄女闻言后狠狠瞪向杨靖。 众人离开，张睹留下，送完客的高叔回来，又叫来张宅其他几个下人介绍一番，然后说：“杨少爷上楼看看军座吧，然后就下来开饭，一路劳累，今日还是早些休息，房间准备好了，就在军座的隔壁，两间房也有一道门连接着。” 杨靖点点头，他心中好奇，有些迫不及待要见一见上赶着作死的人都长什么样。 第5章 张戚 三人来到二楼一间房前，高叔慢慢拧动把手，动作轻柔的仿佛怕惊醒里面的人。 屋中铺着地板，张睹和高叔走在上面，几乎没有声音，杨靖大大咧咧，一步一个脚印，发出笃笃笃的动静。 来到床边，张睹收起了笑脸，杨靖好奇得抓耳挠腮，探了探头，只见大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人，男人皮肤带着不健康的青色，暗淡无光，却肌理紧致，棱角分明，男人的眉毛并不是一般军人那种浓眉，而是很自然的两道，减了几分硬朗之感，眼窝深陷，鼻梁高挺，看起来又有些冷俊。 矮油，是杨靖喜欢的类型，这得给个赞牌啊！ 只不过张戚的身上盖着白被单，周围摆着鲜花，看起来了无生气，杨靖心想换个棺材都能直接拉去火化了。 高叔走过去，替张戚拉了拉被子，声音放轻，慢慢诉说着：“军座，今天是您大喜日子，张副官已将人接回了家，杨少爷是个…很特别的人。” 杨靖原本对于和张戚结婚时没感觉的，可高叔神经质地对着一个毫无反应的人念叨起来，让他反而有种和“死人”结婚的错觉，想着想着，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时系统故意嗷了一嗓子，吓了杨靖一跳，他没好气地在心中大骂一句：“干什么？” 系统：“快快快，接任务，重要任务。” 杨靖看了看还伏在床边滔滔不绝的高叔，以为又是好感度任务，但想着反正俩人以后就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刷个好感也有好处，于是接受了。 系统这次显然十分亢奋，声音大到杨靖脑海里都在嗡嗡作响：“主线任务，救醒张戚！” 杨靖在听到主线任务这四个字时，还有点兴奋，可听了后面的内容，他却一点点冷静下来，他之所以同意和张戚结婚，为了就是想用张家当挡箭牌，抵挡一阵子，等他级高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就踹了张家，一人单飞，这一切的前提条件都是建立在张戚昏迷不醒的情况。 如果张戚醒了，那变数可就太大了，张戚要是看不上杨靖，一脚给他蹬了，杨靖虽然会郁闷，但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若是张戚死耗着怎么办，然后这其中又牵扯到张、杨两家利益，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系统见杨靖久久没反应，诱惑地道：“主线任务诶，奖励丰富！超级丰富！” 杨靖是那种因小失大的人吗？他不是，所以他丝毫没心动。 利诱不行，开始威逼，系统一改往日风格，恢复了正常的汉子音：“主线任务有时间限制的，六个月内完成不了，数据刷新，掉回一级。” 杨靖呼吸一窒：“麻辣个巴子，你要是能实体化，我非抽死你。” 系统愉悦地呻吟一声。 杨靖有些暴躁地问：“那我怎么救醒他？” “你先看看他的状态就知道了。” 杨靖其实一直看着张戚，可丝毫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你要集中精神，调动着身体里的灵气，如今你已拜入洞冥观，身体里是有灵气的，你要慢慢摸索掌握，否则即使你法术面板有技能，你也施展不出来。” 杨靖心中一惊，他早理所当然把系统当成游戏，以为有了法术就能使，没想到不是这么回事。他不信系统说的话，当即想着洞冥观的加血技能，冲着张戚甩了过去，可一点反应都没有。 系统的声音有点受伤：“达令，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是修仙系统，辅助你修仙的，关键还是‘修’字，你懂吗？” “你早不跟我说？”杨靖咬了咬牙：“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你慢慢放松，感受着身体里的一股轻盈灵气，然后集中精神看着张戚，就能看见他的状态了。” 杨靖照做，本以为有些困难，却发现其实挺简单，只要放松身体，果真能感觉到有股轻灵的气息沉在下腹部，然后随着他的意念慢慢升腾。 再看向张戚，好么，见他身上被一黑一红两股雾气缠绕，又见他皮肤发着幽幽青光，然后血法上限都被压得极低，而他身体里还有股气来回冲撞。 “他这是中了毒，被削了上限，又混乱加昏迷吧？那他为什么皮肤发青？” “那是金属化，他之前食用的药物里，包含大量金属物质。” 杨靖无语：“他这绝壁是晚期了，我救不活他，再说了，洞冥观也没有解金属化的法术啊，是说整个《问天》都没有这个功能吧？” “咯咯咯～”系统一这么笑，就准没好事：“达令，你忘了辟疟丹吗？解除一切异常状态。” 辟疟丹是高级药，系统没有出售，只能自己炼药获得，而要想炼制出辟疟丹，需要炼药达到五级，炼制系统在人物十级后开启，这还不算，《问天》里无论门派技能还是生活技能，都是需要熟练度的，只有熟练度达到了，相关技能才能升级。 退一步说，炼药升到五级不算太难，但是炼药的材料怎么办？以前在游戏里，各个地图有采集点，现在他是在光芒星，满眼没见过的植物，让他往哪去采集材料？ 而且又说了，《问天》生活技能有三种，烹饪、炼药、炼器，烹饪最简单，成本也不高，但后期不怎么赚钱，炼药趋于中庸，后期人物PK，需要用大药，炼器是最难的，因为炼器包括炼制全身装备，光是前期投资的材料钱，就不计其数，但若是一个高熟练度的炼器师，后期相当赚钱。 杨靖原本就打算往炼器上发展，因为商城不出售30级以后的装备，他日后要想不裸奔，就得自己去炼。 但是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他已经接了任务，若是六个月内完成不了，等级就掉回一级。 杨靖咬牙切齿：“材料怎么办？药方怎么办？” “这里虽然是外星球，但是也有不少材料，至于药方，没有也能炼制啊，虽然成功率不高，但也会涨熟练度，你若是能收集到《问天》里没有的药方，还能获得额外奖励呢！” 杨靖这才体会到，系统如今是“活”的，不能再以《问天》里的套路去思考，这里一切充满变数，也不是和游戏世界里完全一样。 就在杨靖和系统精神交流的时候，高叔总算墨迹完，他直起身子，冲杨靖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苦笑：“人老了，就爱唠叨，杨少爷饿了吧，这就下去开饭。” 杨靖是真饿了，连连点头，三人退出房间下了楼，来到饭厅，早有人备好精致的菜肴。 席上，只有张睹作陪，张家厨子的手艺，比杨家好些，但对杨靖来说，这个星球上食物本身口感就不对，干巴巴的没有香气，绿油油的青菜卖相挺好，可嘴里一嚼却犹如嚼着一张纸。 杨靖没吃多少就撂了筷子，高叔见状，忙过来询问他对食物的偏好，杨靖便随口报了几样还算吃的过去的肉食。 吃完饭，回到房中，他下意识看向右侧墙上的门，这扇门通着张戚房间，棕色的门扉看起来像是张大口，发出诱惑的邀请，让人无法不去在意。 系统：“达令，今天早点睡，明天我们去采药。” 脑海里响起声音，杨靖方回神，听他这么说，心中对于炼药多少有了些底气，这就去洗澡，然后躺回床上，辗转反侧有一会，就在系统跑调的“采草药的小基佬”中，沉沉睡去。 第6章 采药 第二日一早，吃完饭，杨靖就提出要出去溜达溜达，高叔勉为其难同意，婉转表示不要跑到太远地方，这整个军队是挨着噩梦森林建的，换句话说，一直往里走，能走进森林，当然，出路都有士兵把守，高叔又怕杨靖脸生，有人冲撞他。 杨靖刚走出张戚的小院，系统就叫了起来：“快快接任务。” 他这次学聪明了，没立刻接，而是要先问清楚：“什么任务？” 系统的声音有点受伤；“这次任务很简单，就是一般的采药任务。” “没有额外附加条件？” 系统忙说：“没有没有。” 杨靖接了，好在系统这次靠谱，没再坑他，果然是一般的采药任务，只要求他采集二十个草药，不拘种类。 “达令，快快，动作要快，这个噩梦森林简直是个宝库。” 杨靖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兴奋，这就加快脚步往深处走去，这里虽然仍是军队内部，但并没有什么建筑，只有一些人为活动的痕迹，还能看出森林原始风貌。 越往里走，植物越茂盛，满眼都是从没看过的种类，杨靖一时也不知先从哪个下手，看了一圈，便照着最茂盛的一丛走去，弯腰薅了一把。 “……”纵使系统没说话，杨靖也能感受到他传来的鄙视在脑海里翻腾。 杨靖站在阳光下，一只手里薅着把黄草，样子有些呆：“怎么了？” 系统的声音果然带着鄙视，连达令都不叫了：“二奶啊，你看你周围的这些树、花、草，全是药材，独独你薅的这把，就是一般的干草。” “操！”杨靖将手里的草扔了，转身照着几朵花扑了过去，连根带土薅了起来。 “获得灵仙花*2”系统的声音淡淡的。 《问天》里必定没有灵仙花，杨靖也没听过这名字，虽说知道是药材，可这会看着几朵细小的白花，还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只得暂时收进背包，一扭身，又扑向了别处。 “获得玉茅草*3” “获得水龙蕨*2” “获得万针叶*3” “获得血茜*2” 收集二十个草药，也就分分钟的事，随便一薅就一大把，系统那贱音突然拔高一吼：“任务完成，获得经验10，银两50，达令，你升级了！” 系统那货绝对是故意的，升级二字喊出来的发音是“生鸡”。 杨靖在心中骂了一句，可脸上却洋溢着笑容，他感觉整个人精神一震，浑身舒爽极了。 “达～令～”系统一声九曲十八弯的撒娇，杨靖觉得自己防护壁都碎了，心肝脾肺肾，跟着一颤：“你有五点潜力点，别忘了加上～～～～” 系统不说，杨靖还真忘了，他连忙查看人物属性，果然见各项素质都提升了些，然后最底下，有五点潜力点可供分配。 杨靖玩洞冥观久了，自然知道怎么加点，几乎没有犹豫，就将五点潜力点分配为一防两攻两速。 之前说了，洞冥观是能封能奶的辅助门派，玩法多种，有走封系路线，有走奶系路线，还有剑走偏锋暴力攻路线，杨靖一直是第三种，舍了奶妈生存的血量，增加攻击和速度，出手够快，又有封系技能辅助，后期配合高宝石装备，猥的一手好琐。 分配完潜力点的杨靖，比之刚刚还要觉得身心舒畅，攥了攥拳头，也能发出嘎嘣一声。 系统今天挺慷慨，刚做完采集药草任务，紧接着又发布了一个，这次增加了数量，要求采集一百个。杨靖撒开丫子，见草就薅，也顾不上到底是不是草药，一溜地扔进背包里，半个多小时后，就完成了任务。 第三个任务是指定采集某种草药，杨靖听那名字有点熟悉，能肯定自己刚才采集过，在背包里翻了一圈，看见几株小绿草有着相同的名字，然后便对比着寻找，可那草太过普通，杨靖也忘了刚刚是在哪里采集的，在附近瞎转悠一圈，总算在一片藤条的底下发现，两三下就薅光了。 之后又做了几个任务，中午之前升到了三级，他觉得有点饿了，就甩开胳膊往回走，自打准备走炼药路线，杨靖犯了强迫症，回去的路上看见奇怪的植物，就要过去薅一把，薅了一路，回到张戚家的时候都一点多了。 吃完饭，杨靖在屋里歇了会，眼看背包快要搁不下了，只能暂时先停止采药，将所有东西理了理，他现在等级还未到十，炼不了药，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升级。 可是去哪里练级呢？ 噩梦森林有怪兽，但是都太过厉害，他才三级，肯定对付不了。 杨靖不会上赶着作死，他有自知之明，噩梦森林名声在外，否则噩梦军也不会被叫十三军中最强的一支。 权衡了下，杨靖放轻声音：“系统啊，再给我发布几个简单任务吧！最好还是采集草药的！” 系统看穿了杨靖的想法，恢复了汉子音，义正言辞：“我是辅助修仙，你也不练级杀怪，单靠投机取巧升级，你不愧疚吗？” 他那“生鸡”的发音太拱火，再加上又有六个月期限紧逼着，杨靖的和颜悦色只维持一句话，接着就大吼一声：“麻辣个巴子，我也想练级，尼玛倒是给我找个地方啊！” 现实中的光芒星不比游戏世界，没有温和的地方供新手练级。 系统一声娇嗔：“矮油，我不能再给你采集草药的任务了，但我能给你别的任务啊～～～” 杨靖一喜，忙问：“不早说，什么任务？” “法术炼气化神等级达到八级，奖励经验200呦亲！”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之前也说了，技能的升级需要达到相应熟练度，杨靖自己还找不到地方去练级，没处施展，又怎么可能升级的了法术？于是他没好气道：“你净说废话，我去哪找施法机会？” 系统发出一声特雷人的“恩哼？” 杨靖发现他那声音似带着暗示，也冷静下来，然后几乎瞬间感悟，下意识将目光移向通往张戚房间的门，阴恻恻地笑了，系统听见他笑，十分配合，俩人一起不怀好意地“HiaHiaHia”。 杨靖推开那扇自打他住进这个房间，就发出诱惑的大门，此时下午两点多，张戚刚输完营养液，杨靖恰好和一个拔针管的小护士打了照面，等人走后，他咣咣拖着一张椅子来到床边。 系统见杨靖坐下后就一直盯着张戚看，也没动作，忍不住酸溜溜地说：“矮油，长得帅就是吃香啊，你那俩眼珠子都快给人家看化了，快擦擦哈喇子吧。” 杨靖吸溜一口，抹了抹嘴角，这就学着上次，全身放松，感受着下腹部的轻灵之气，很快看清了张戚全身又红又黑各种状态，他都不忍直视。 炼气化神是恢复气血的最基础法术，洞冥观之所以被称为“二奶”，因为这个门派没有复活技能，加血量也没大奶多，但是他恢复气血是持续性的，搁游戏里是每回合恢复一定气血量，持续N个回合，杨靖猜测在现实中应是能持续几分钟。 张戚此时的气血上限被压制得极低，杨靖当即想象着“炼气化神”这个法术，他感觉那股轻灵之气在下腹部凝结，然后慢慢升腾，最后汇集到他伸出的左手，一股温润的气息覆盖在张戚身上。 法术施展完毕，可张戚的气血没一丁点变换，上限还是被狠狠压制得最低，但是杨靖的脑海里响起系统欢脱的声音：“炼气化神熟练度增加1。” 杨靖狐疑地问：“成功了吗？怎么没看见有加上？” 系统声音带着嘲讽：“知道什么叫往大海里喷口唾沫星子吗？你懂得！” 凸 杨靖反驳不了，只得默默竖起中指，然后他就坐在椅子上，重复着施法的动作，加了十来下，总算看见他气血涨了一眯眯。 法术等级是随着人物等级走的，最多超人物等级五级，杨靖现在三级，所以法术最高也只能练到八级。 法术前期很好练，用了一个来小时，他就完成了任务，将炼气化神升到了八级，获得奖励200经验，这次经验多，杨靖直接又升到四级。 升完加血的炼气化神，系统又发布了升级加法的元阳化精，和解毒的清心洗髓，这三个技能是洞冥观的主技能，杨靖用了两天时间，将它们都升级到八级，同时获得经验奖励，自己人物也升到了六级，眼看只差四级就能开启炼药功能了，系统却偏偏不再发布任务，急的杨靖抓耳挠腮，给他臭骂一顿。 这一日，正在杨靖犹豫要不要偷偷溜进噩梦森林的时候，高叔敲门进来了。 “杨少爷，明天你就要回学校了，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准备？明天什么时候我派车送你？” 杨靖听了他前一句话，还以为他在间接赶人，刚要发火，猛地想起后天就是学校开学日子，明天可不是就是要回学校吗。只是他一想到还要上学，心中便忍不住痛苦哀嚎，虽说一个人生活更自在，可他回学校就没机会对着张戚练法术了。 第7章 开学 原本以为随便来个人送杨靖去学校，没想到竟是张睹开着车等在外面，高叔送他到门口，例行嘱咐几句，杨靖嗯嗯啊啊受着，然后走出院子就钻进车里。 联邦学院，作为星球上最好的学院，位置处于最繁华的首都北辰市，杨靖之前结婚登记就是在那里，知道距离噩梦森林有半天的路程。 但显然，张睹开起车来不要命，中午之前，他们就到达了联邦学院。 联邦学院的宿舍，建在整个校区最中间的位置，连成一片，又有地下停车场，就跟高级公寓一样。 外表看起来像公寓，其实宿舍具体也分各种规模，这是为了满足不同家庭条件的学生，杨靖身为杨家长子，住的自然是高标准单人间，依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那间，刷了身份识别卡就进去了。 杨靖一进门，差点被挂在墙上和棕彦亲密的动态照片闪瞎狗眼，画面中的俩人依偎在一起，正在看日落，夕阳余晖给整个画面铺上金色情调，微风吹来，吹得杨靖略长的头发在脑后不时翻飞，棕彦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杨靖低着头笑得甜蜜。 再定睛观瞧，只见茶几、窗台上，也摆着大大小小液晶相框，色彩鲜艳，让人不忍直视。 沉默良久的系统忽然唱了起来：“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 啊你麻痹，杨靖在心中骂道。 张睹跟在杨靖身后进来，环视一圈，然后便一直勾着嘴角，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杨靖知道张睹想让他表个态，再加上他本身看见这些就来气，便遂了他的意，随手拿起一个相框，抽出里面的芯片，原本还色彩鲜艳的图片瞬间消失，杨靖两根手指捏着芯片，给它挤压变形，然后就噗的一声弹进了垃圾桶里，扭头直视着张睹：“搭把手，收拾一下屋子吧。” 张睹没立刻动，而是仔细盯着杨靖看，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勉强或是伤心的神情，但是很可惜，杨靖用鼻孔冲着他，脸上只有不耐烦。 张睹越来越觉得这个杨家大少爷有意思了。 杨靖没再搭理他，一个人走进卧室，里面更挂满棕彦的东西，日用品、衣服、茶杯，他哀嚎一声，不自觉将视线投向床上的被单，脑海里又浮现出俩人在上面翻滚的情景，便索性将棕彦的东西全扔在床上，最后囫囵打了个包，拖到了客厅。 再观张睹，确实没有闲着不动，而是帮忙抽出了墙上那幅巨大照片的芯片，只见白墙上四四方方一片灰，十分乌突。 不一会，厅里就堆满大大小小好几个包袱，杨靖感觉棕彦的东西比他自己的都多。这些包袱堵着门口，杨靖便支使着张睹：“你把这些都扔楼下去吧。” 张睹虽然知道张家娶杨靖只是情势需要，但心理上还是不愿意见他对别的男人有眷恋，现下见杨靖这样，虽心中还有怀疑，以为他在逞强假装，但面上还是爽爽快快点头，几步走过去，用腕子对着那些包袱，只见一个个的像是变魔术，连点动静都没有，瞬间消失不见。 杨靖愣愣地看着，这才反应过来张睹用了终端的“无条件量子电运”技术，他虽知道这个，却还一次没用过，也差不多忘了，这会他忍不住有些惊奇，下意识地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终端。 张睹道：“一会走的时候我会顺道扔出去。” 杨靖又围着屋子溜达一圈，找了点漏下的小零碎，又扔进了垃圾桶。 张睹对于杨靖能有这种觉悟很满意，于是道：“杨少爷，这月的生活费已打进你账号了，你自己一人，多保重。” 杨靖知他潜台词想说的是“好自为之”，但也不在乎，而将重点放在他前半句话，当下眼中一亮，话脱口而出：“多少钱？” 张睹以为以杨靖的身份，必不会要这笔钱，还在发愁如何说服他，没想到他倒是一下子就接受了，楞了一下，方说：“一万联邦币。” 杨靖回忆了下物价，张家出手果然大方，一个月一万块保证他生活无忧。 正在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悉悉索索开门声，俩人不约而同看过去，因这门是高科技，杨靖第一反应是有人找错门了，便也没动。 谁知“哔”的一声后，墙上身份识别器绿光闪烁，白色门扉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子挺拔的男人，男人一头耀眼的金黄色头发，五官深邃，在看见屋中有人后就站在门口不动了。 杨靖一眼就认出，来者是棕彦，刚刚还在墙上液晶照片里笑得一脸温柔的人，忽然面无表情出现在门口，总觉得有点别扭，然后杨靖才想起来，之前俩人同居，门外的身份识别系统，是默认棕彦自由进出的。 张睹站在杨靖身后，脸上笑容不变，瞳孔颜色却黯了下来，毫无温度地盯着棕彦。 棕彦的目光从杨靖身上一扫而过，反而和张睹对上了视线，他身为棕家的少爷，自然是知道杨靖和张戚已结婚，他不动声色看着张睹，但后者气势太强，并不是他这种学生压制的住的，对视了一会，率先收回目光。 杨靖想起他当初冷酷的嘴脸吐出无情的话，只恨不得上去撕烂他的脸，心中气血上涌，紧紧攥起拳头。 棕彦懒得再看杨靖，若有似无看向别处，有些敷衍地道：“我以为你不在宿舍了，我这次来是把东西拿走。” 麻痹的，明天就开学，他今天不回来，何时回来？这个贱人，纯属是添堵的。 杨靖眼中冒出火星，恶狠狠道：“都扔了。” 棕彦皱起眉头，他其实也发现客厅中的照片都被撤下来了，直到这会才真正看向杨靖，只见对方耷拉着脸，但双眼毫不躲闪地直视自己。 杨靖见棕彦看过来，忽然唇边浮现一个无声的笑，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冲了：“我不喜欢屋子里有别人的东西，回来后就都扔了，不过也就是些生活用品，谁想到你还会回来拿啊，要不你翻翻垃圾桶，没准有什么零碎剩下呢。” 棕彦再次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张睹，以为杨靖这会有了靠山，才故意这么说，心中不悦，冷冷道：“确实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我拿走只不过怕你看见了难过。” 杨靖此时歪扭扭地站着，闻言，夸张地仰脖大笑几声，然后直直看向棕彦：“你算什么东西？棕彦，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棕彦瞳孔猛地收缩了下，目光深沉起来，一瞬不瞬盯着杨靖，企图在他脸上看出破绽，张睹也在身后若有所思盯着杨靖背影。 杨靖脸上始终挂着贱兮兮的笑容，毫不躲闪棕彦视线，没有一丁点破绽。 棕彦心中有些迷惑，他太清楚杨靖爱他有多深，以为这次会看见一个憔悴的人，以为能听到他匍匐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可没想到看到竟会是一个像是毫无所伤的人。 双方沉默有一会，棕彦扭身，往门口走去：“既然如此，我走了。” 杨靖在他身后也点点头，声音很轻快：“麻利儿的，滚吧。” 当门合上的那一刻，杨靖收起笑脸，他盯着门板，咬牙道：“贱人，以后再犯我手上，非把你命根子切下来塞鼻眼儿里！” 张睹只当他因爱生恨，也没说话。 杨靖两步走到门边，操作着墙上的身份识别器，将棕彦从默认进入的名单里踢出去，再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其他人是可以通过终端自动进来的。 等鼓弄好一切，杨靖转身，被无声无息站在他身后的张睹吓了一跳，当即跳脚骂道：“麻痹的，干什么？” 张睹最后一次确认杨靖的表情，见他脸上真没有伤心，倒也不介意他的粗鲁了。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张睹好感度增加一百。” 杨靖倒也能猜到为什么张睹的好感会猛的增加，他还是下意识挑了挑眉。 张睹走到他旁边，手放在门把手上：“我走了，杨少爷你保重。” 说完，便离开了。 第8章 打架 开学有几天了，能看的出来，杨靖之前就不讨人喜欢，在学校几乎没有朋友，有也是之前因棕彦关系才和他在一起说上些话，如今棕彦给他蹬了，那些人也不再搭理他了。 说实话，杨靖还乐不得这样了，只是因为换了环境，他再也找不到升级的机会，连采集草药都做不到，等级一直停留在六级，不见动弹，杨靖急的抓耳挠腮，对系统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可他就是不再发布任务，说什么机缘没到。 而“杨靖”之前竟然报的是化学专业，这让如今的杨靖几欲吐血，各种化学公式、符号，仿佛在他耳边编织成一支曲子，反复地唱着“睡吧，睡吧”。 开学至今五天，杨靖逃了七八节课，这一天，再一次被台上老师声嘶力竭的喊声从梦中惊醒，他掩嘴打了个哈欠，悄悄从后门溜了。 杨靖又不想回宿舍，于是漫无目的在校园瞎溜达，系统知道他一直心情不好，这几日也老实了，不再没事出来撩闲了。 将近中午的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原本被老师喊声吓回去的困盹，似乎又慢慢回来，杨靖脑子发钝，转了个方向，还是打算回宿舍睡一觉。 就在他眼皮子耷拉，脚步虚浮的时候，杨靖猛地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击中，他身体并没有丝毫疼痛，但脑袋里却像进了支搅拌机在笃笃笃搅拌，耳边嗡嗡响起震天的噪音，一股恶心感从胃里往上返。 系统猛地一声拔高：“你正在被攻击。” 攻击二字像是在公牛前招摇的红布，杨靖心中一振，狠狠咬了下舌头，疼痛蔓延开，却也让他集中起精神，杨靖先是快速检查自己状态，见气血是满的，但紧接着，他察觉到“法力”却空了。 快速地吃了个小蓝药，意识逐渐清明，恢复了正常时的敏锐，杨靖没立刻站起来，反而半蹲下来，低着头，手掌撑在地面上。 他之前对着张戚练习法术时，也有过法力全空的情况，那时不好受，却不像刚才那样，差点失去意识。 系统理解了杨靖的想法，忙替他解释：“你施法时的消耗是涓涓细流，刚才是被人猛地攻击，一下子法就降到了最低，当然不一样。” 杨靖没说话，而是借着低头动作暗中观察，现在虽是上课时间，但不少像他这样逃课的，三三两两或是往宿舍走，或是往食堂走，路过的学生有见杨靖忽然蹲下来，多数停下来围观，却没有上前来帮忙的。 就在这时，杨靖察觉到有人在接近他，很快，一个影子给他罩住，面前是一双卡其色的男款休闲鞋，黑色的皮裤紧紧包裹住纤长的小腿，顶上，传来一连串愉悦的笑声：“大少爷，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缠着棕彦？连我一下的精神攻击都抗不住，棕彦怎么可能看上你？我劝你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少打他主意。” 杨靖只觉太阳穴咚咚咚跳着，不等他说下句话，猛地暴起，右手一撑，站了起来，照着面前的人就扑了过去，他根本来不及看对面人的长相，只能感觉出胳膊下是一个单薄的身体，杨靖无声冷笑，就这小身板，也敢来挑衅？ 那人对自己的攻击很有信心，实在没料到杨靖还有力气，光顾着惊讶，失了先机，也忘了反抗，等他回神，已经被扑到，脑袋重重砸在地面上，尘土翻飞，发出咚的一声，他完全懵了，有十多秒感受不到外界一切。 杨靖骑在那人身上，抡起拳头照着他脸就是一顿猛砸，噗噗几拳打在鼻子上，鲜血迸流，杨靖右手拳头沾满了血迹，很快给他打的满脸花。 系统尖声提醒：“你到是用法术啊，无双无忌，无双无忌啊！” 杨靖正是怒火中烧，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再加上系统在脑海里大声叫着，更是拱火，想也不想，张嘴就骂：“无双你麻痹。” 连续打了了快半分钟，底下那人才回神，强忍着痛又冲杨靖攻击，杨靖感觉“法力”再次被清空，阵阵难受，手上松了力气，但这会他知道了怎么回事，紧接着吃了个小蓝药，前后不过两三秒，根本不够对方推开，重新生龙活虎的杨靖更是来气，改薅着那人头发，咚咚咚，一下下往地上猛砸。 那人这会彻底懵了，心中又惊又惧，也不敢再试了，一边挣扎，嘴里一边忍不住发出痛苦哀嚎。 杨靖在打架的时候，是一言不发的，只见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巴紧绷着。 他动作顿了下，抡起拳头正要挥出最后一下，拳头却在半空被人握住，杨靖感觉像是一个铁钳夹住自己的手，他才反应过来身边站着个人，以为是底下那人同伙了，想也不想，右脚一蹬，借力扭身站起，左手依着感觉照着对方头发薅去，但是，又被对方攥住了。 杨靖抬头，双眼赤红，只见对方是个高大男人，有好半响看不清他长相。 就在这时，系统尖声叫道：“啊啊啊啊，男神，我的男神出现了！” 系统声音，故意拿捏似的，十分夸张，杨靖听了，心中泄了气，一点点冷静下来，长长吐了口气，周围乱哄哄的声音逐渐传进耳朵里，总算也能看清正攥着他双拳的人长什么模样了。 杨靖率先注意到的是他穿着一身西装，和校园里其他人格格不入，然后见他面貌成熟，年纪应在二十七八左右，这人力气极大，攥着杨靖的拳头，让他丝毫撼动不了，本以为会是个粗糙硬汉，没想到却是一个精瘦男人，男人两道弯弯的眉此时皱起，朗星般的双眼里满是不赞同。 男人一声怒喝：“你想给他打死吗？” 杨靖可不喜欢被人制服住，他知挣脱不了，也不浪费力气，直接抬脚，一记撩阴腿，照着男人裆部踹去。 男人反应极快，猛地松开杨靖，身子向后倾去，翻手敲向杨靖的腿，制住他的攻击。 杨靖只觉小腿迎面骨一阵疼痛，半条腿都麻木没知觉了。 系统声音带着得意：“你打不过我的男神。” 杨靖瞪着双眼直视他：“用你多管闲事？” 男人皱眉，脸上带了些怒意，语气加重，又问了遍：“你想打死他吗？” 杨靖扭头，看着地上被打的面无全非的人，心中愉悦了，皮笑肉不笑道：“活J8该！” 男人头部猛地一颤，吃惊地看着杨靖。 反正打爽了，杨靖又不是真想打死人，而且也根本不用问什么，地上这煞笔刚才几句话就已经表明来意，他扭身要走，系统忽然淫荡地叫了起来：“二奶二奶，快接任务！” 鉴于他声音里的兴奋度，杨靖没有忽然获得任务的喜悦，也没急着接，而是戒备地问道：“什么任务？” 系统扭扭捏捏，声音有点小：“打听，打听一下我男神的喜好类型。” “……”杨靖真想抽死他，之前好说歹说也坚决不发布任务，如今竟轻而易举就发布这么个操蛋的任务。 系统知道杨靖不乐意，撒娇抛出诱惑：“奖励丰富啊达令，只要知道他的喜好类型，就有三百经验，二百银子呢！” 杨靖咯吱咯吱磨起了牙，奖励越丰富，越是拱火。 深吸一口气，杨靖又转回来面冲着男人，他此时一脑袋汗，伸手抹了一把，杨靖手背上本就沾了血，顺着指缝流到手指肚上，他这一抹，给脸上划出几个血道子，看起来十分狰狞。 杨靖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开门见山说：“哥哥，我看你身手挺俊，你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吗？” 即便刚刚，男人都没有这么生气，此时听了杨靖话后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晦不定，立即毫不客气地说：“我喜欢温婉柔顺，体贴含蓄的，肯定不是你这样的。” 叮咚一声，系统提示任务完成，杨靖获得奖励，直接升到七级，这是他做过最简单的一次任务，前后不过一分钟，可他此时心情有些微妙，也就没去搭理男人的意有所指。 系统这会故意放柔了声音，头一次叫杨靖的名字：“杨靖，你说我这样算温婉型的吗？” “你TM就是个淫荡型。” 系统嘤嘤嘤嘤哭了起来，嘴里一个劲地说：“你不了解我，那是你不了解我。” 完成了任务，杨靖再也不看男人一眼，扭脸就走。 男人望着杨靖背影，眉毛像拧成了结，自言自语道：“张戚的老婆看上我了，这可怎么办？” 第9章 善后 杨靖回到宿舍，去卫生间放水时才发现自己脸上都是血道子，一想到多半是那煞笔的鼻血，他就感到恶心，连忙脱了衣服打开热水，站在淋浴花洒底下冲起了澡。 一边冲澡一边在心里跟系统交流：“刚才那装逼犯是谁？” 系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当即不依不饶闹唤：“谁是装逼犯，谁是装逼犯？他是我男神，男神！” 冲去头发上沫子，十指抓着头发向后拢去，等系统不再哔哔了，他才问：“恩，他是谁？” 系统声音带着向往的空洞，唱了起来：“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嘿，留下来…” 杨靖一个踉跄，差点滑倒：“说人话！” 系统又一句“嘿，留下来”，这才重新说：“他是秦新亦，又帅又温柔又多金又厉害，啊啊啊，我的男神。” 杨靖料定他知道肯定不止这些，于是问：“他什么身份？” 因为是在学校遇见的他，又见他穿着西装，杨靖不自觉想他会不会是老师。 系统啧啧几声：“才不是，他是精英团老大。” “精英团…”杨靖呢喃一声。 其实他已经想起来精英团是什么了，偏偏系统还要亲口说一遍，声音想当然又荡漾起来：“光芒星有十三个军驻守各地，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佣兵团，精英团可以说是佣兵团中翘楚，而秦新亦就是精英团老大，他虽然只是佣兵团团长，但他的实力不亚于十三军军长，哎哎，偏偏他性格又好，真是完美。” 杨靖懒得搭理他，再加上他对秦新亦根本没兴趣，之后就不再问了。 杨靖想到打架的事校方会介入，但没想到这么快，下午的时候，就有人来通知他，让他去主楼的校长室。 换了件衣服，慢悠悠出了宿舍，往主楼走去，一路上遇见其他人，皆对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杨靖敏感地捕捉到“打架”、“嫉妒”、“棕彦”、“新情人”几个字眼，他有点郁闷，这具身体因各种原因，之前在学校就很有名，毕竟“学生会长的废柴情人”还是很惹人眼球的，再加上他又是杨家的大少爷，如今他跟人打了场架，被打的那煞笔貌似是棕彦新情人，现在看这架势，差不多半个学校都知道了。 来到校长室门口，胡乱敲了几下门，就拧门进去了，校长室很大，地上铺着地毯，一溜棕色家具，看起来很稳重，而如今，校长室里乌泱泱站着不少人。 杨靖扫了一圈，在见到张睹的时候有些吃惊，对方阴着脸，直直看了过来，杨靖只当他因为自己惹麻烦而心情不好。 张睹旁边站着的就是那个秦新亦，他只往门口扫了一眼，然后很快就收回视线，看着别处。 系统淫声叫道：“啊啊，又看到他了。” 这俩人气场太过强大，简直给其他人的存在感都遮住，杨靖直直走过去，才发现棕彦也在，然后是几个脸生的学生，还有几个成年人，皆冲着杨靖虎视眈眈，那眼神简直恨不得冲上来给他打一顿，杨靖猜测估计是那煞笔的家人。 联邦学院的校长也不是吃素的，他坐在桌子后面，不怒而威，待杨靖走近，他严肃喝道：“杨靖，你为什么打架？” 杨靖虽然脾气暴躁，可不是煞笔，不会梗着脖子什么都不说，让人误会，他看着校长，不紧不慢道：“他要是不主动招惹我，谁搭理他啊。” 校长仍皱着眉头，若有似无看了眼杨靖身后，杨靖知道他看的是棕彦，也知道他为什么看棕彦，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等校长开口，先一步歪着脑袋反问：“我走着好好的，他忽然精神攻击，怎么，还不许我反击？” 校长听了没有吃惊，眉头略松，看向那几个陌生的成年人。 其中一个顿时大吼：“你胡说，我家周旭异能等级B，他若真对你精神攻击，你这废物还有能力反击。” 也是这人太气愤，口不遮拦，张睹立即目露凶光，警告地看向他。 杨靖不知道的是，校园内无处不在监控，上午他打人的经过都被录了下来，众人看见画面中杨靖忽然倒下，也看见周旭一脸幸灾乐祸的走过去，因为周旭本身就是精神系异能，所以大家也都猜测是他先出的手，只是杨靖的废柴众所周知，没异能没古武，他们想不明白杨靖在被精神力攻击后，哪里还有力气反击？ 杨靖活动下脖子，歪扭扭地看着刚才说他废柴那人，鼻子里哼哼几声：“他自己是个弱逼，连个废柴都攻击不倒，也怪我喽？” 说话那人脸色涨红，在张睹的瞪视下，一言不发。 杨靖的话和监控里的画面，和周围的几个目击人口径一致，再加上精神力攻击虽然不用摆什么姿势，但监控还是清楚拍摄到在杨靖倒下之前，周旭右手有个冲他施展的小动作，熟悉周旭的人都知道，那个确实是他攻击时，习惯动作。 校长悄悄松了口气，看向周旭家人：“你们也看见了，确实是周旭先出的手，虽然杨靖也有不对，他下手太狠了，这样，俩家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后续的事吧。” 他的话刚说完，张睹立即接口：“我会安排人给他转去最好的医院，一应费用都张家出，你们说吧，赔偿要多少？” 杨靖心中一胀，看向张睹，一瞬间，他对张家的感觉很奇妙，他没后悔打周旭，只是很不愿意让张家替他善后。 那些人碍于张家压力，连视线都不敢跟张睹对上，几人商量下，狮子开口张嘴要四十万，张睹二话没说点头同意，当场用终端给他们转了帐。 杨靖看着张睹操作终端的手指，浑身不自在，心中更加烦躁。 俩人协商完结果，校长很满意，象征性地训了几句话，杨靖也都听着。 众人从校长室出来，周家人率先离开，棕彦和其他几个同学也走了，徒留杨靖、张睹、秦新亦站在门口，三人对视一眼，张睹低头看着杨靖，伸手松了松衬衣扣子：“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杨靖猜到他有话要说，可能也是训斥几句，鉴于这件事还是张家给擦的屁股，杨靖点了点头，没说别的。 接着，张睹就不看杨靖，侧着头和秦新亦说起话，看俩人相处自然，就能猜到之前也是认识的。 三人出了主楼，上了张睹的悬浮车，不出一刻钟，就来到市中心一家装修讲究的餐厅。 正是高峰时期，眼看一辆辆豪华悬浮车飞向地下停车场，三人在门口下来，立刻有人上前替张睹泊车。 黑色金属的大门前，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形挺拔的侍应生，见了三人，忙弯腰问好：“欢迎光临。” 玻璃门无声滑开，三人走在金色大理石上，坐了电梯，来到十楼包间。 三人落座，点了菜，服务员上了茶，当包间中没有别人时，张睹冲着杨靖介绍：“杨少爷，这是秦新亦，精英团BOSS，秦老大，这是杨靖，我们军座的配偶。” 他说配偶那两字时停顿一下，似乎在找合适的字眼，杨靖觉得这个词有点怪怪的，但也找不出更好的能解释他和张戚关系的词了。 秦新亦站起来伸出手，杨靖见状，也起身，递过去右手握了握，之后，俩人各自坐回来，由始至终，张睹都若有所思看着杨靖。 之后有片刻冷场，张睹趁着杨靖喝茶功夫，挑眉冲秦新亦投了个疑问的眼神，秦新亦不着痕迹地摇摇头，又暗示性地看了杨靖一眼。 杨靖虽低头喝茶没看见俩人交流，但是系统看到了，只听他语气含酸：“讨厌，干什么冲我男神抛媚眼。” 杨靖下意识抬头，正好见那俩人在对视，张睹自然地将视线转到杨靖身上：“杨少爷不必自责，张家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对于上门挑衅的人，自当狠狠反击。” 张睹说这话并不是故意安慰杨靖，而是他真的这么想，在听到杨靖跟人打架时，他先是疑惑，也并没有生气，后来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反而心中满意赞赏，若今天结果是杨靖被人打趴下了，那么他反而觉得丢了张家的脸。 张睹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好脸色，是因为听秦新亦暗示说杨靖可能看上他了，于是顺水推舟借三人吃饭机会，打算观察一下杨靖反应，可真落了座，见杨靖心不在焉，压根都不看秦新亦一眼，张睹自然不信了，心情好了，说起话来也和颜悦色。 秦新亦露出不赞同的目光摇了摇头，他可是看见了杨靖打人的过程，那股狠劲哪里像是单单的反击，简直恨不得要人命。只是因对方先出手，又身负异能，最后反而被没异能没古武的杨靖按在地上死揍，秦新亦也不能说什么了。 张睹和秦新亦身为战斗人员，自然见识过精神力攻击，这种异能不会造成外伤，却能让人失去意识，甚至精神崩溃，是个很危险的能力，那个周旭虽只是默默无名一个角色，但若真像他家人说的等级有B，对杨靖攻击不可能会失败。 秦新亦交叠着双手放在腿上，他看向杨靖，问：“杨少爷，那个人真对你施展精神力攻击了？” 杨靖有些不耐烦：“难道你怀疑是我主动去找他麻烦？”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真对你施展精神力攻击，那为什么你丝毫没受影响？” 张睹此时并没有替杨靖帮腔，而是一起看着他。 杨靖嗤笑一声，肩膀跟着一耸：“都说了，他就是一弱逼，怎么可能是我对手？” 秦新亦对杨靖，率先想到他是张戚老婆，然后才是杨家大少爷，所以很不习惯杨靖的粗鲁，总觉得就算张戚暂时昏迷不醒，娶的人应该也是个知书达理，能当之无愧一声“军长夫人”，不应该是杨靖这样。 之后吃饭时，张睹也多次旁敲侧击，杨靖一口咬死对方就是“弱逼”，弄得俩人也问不出什么，暂时揭过话题，吃完饭就给杨靖送回学校了。 第10章 精英团招人 眼看着杨靖从超市出来，松松散散溜达进宿舍，张睹和秦新亦同时松开眉头，后者靠向椅背，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才说：“你怎么选了他？我以为最次也是杨家那个女儿。” 张睹鼻子哼哼了几声：“现如今那老狐狸还会把女儿嫁过来？军座一直不醒，底下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也只能是他了。” “张戚真就…”秦新亦吐了口烟圈，缕缕白烟在空气中散开，很快就被车中的净化系统吸收：“科学院怎么说？” “就等着这次新药了，杨禀说明天就能投入实验，过几天就能出结果。” 俩人心照不宣地没提如果新药不管用怎么办。 张睹看向他：“你今天来是做什么？” 秦新亦眼中闪过痛苦神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你也知前一阵，我们团损失了不少人，这次打算来学校招点新人，免得等一毕业，就被你们各军要走。” 说完话，秦新亦刚好抽完一根烟，张睹启动了车子，上升到快速车道，几秒钟就驶出了校园。 再说杨靖回到宿舍，给自己扔在沙发上，脑海里反复想的都是张睹给他掏的四十万。杨靖不是不知道张家为什么非要和杨家联姻，所以即便是收了张睹的生活费，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可今天的四十万就不一样了，他觉得欠了张家的。 杨靖打开刚刚在超市买的烟，摸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抽了一口，却被呛得咳嗽不停，心想这是什么烟，劲儿够冲的，一下下如砂砾般划着嗓子。 这具身体原本是不抽烟的，但是杨靖抽，今天在秦新亦身上闻到一阵醇厚的烟味，他怀念起吞云吐雾时放松的感觉，这就给自己买了一包。 “十级才能开启炼药。”杨靖说这话并不是询问，也不是感叹，只是因想到，于是说了出来。 “是的，达令，还有三级，加油哦！” “加你妹啊加，我往哪去练级啊？” “嘤嘤嘤嘤，你吼我也没有用，现在是真的没有任务了，这里不比原本的世界，没有送信任务，就是之前那些都是我好不容易弄出来的。” 杨靖没辙，他百无聊赖打开终端上了网，搜索着光芒星的地图，想找找有没有能练级的地方，可这附近都是生活城市，不可能存在有怪兽的区域，城市外围又有各军驻守，可以说给人类整个生活区包围了起来，唯一还有点希望潜入的就是噩梦森林，但是噩梦森林却是十三区里最神秘危险的一个。 如果杨靖有异能或是古武，那他就可以以实习身份申请加入佣兵团，但可惜他什么都不是，佣兵团不会要一个普通人。 杨靖感觉自己进入个死胡同，心中已隐隐决定实在不行就去噩梦森林试一试，他只知道那里危险，但具体什么情形，他一点都不知道。杨靖只想赶紧升到十级炼药，炼出辟疟丹救醒张戚，他和张家就算两清，还了他们人情。 就在他一下下点着屏幕的时候，手指无意识地点进了学院内部网络，这里是供学生交流地方，里面有各种信息，这会被置顶的，是一行醒目的蓝字：“精英团招收实习成员。” 点开那则信息，里面详细列了各种要求，只看第一条他就不合要求，但杨靖还是笑了起来：“也许能走个后门？” 第二天，杨靖就依着信息上留的地址，来到了学校主楼1206，只见长长的走廊排了不少学生，这些学生单单从气势上就能判断出，绝非普通人，这里人虽多，但异常安静，彼此间没有交流，一个个昂着下巴，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杨靖的出现就好像鸡窝里钻进了只鸭子，还是十分显眼的，这些人随便瞄一眼，就知他只是普通人，有人脸上露出吃惊，有人狐疑，也有人不屑鄙视，但却没有上前来挑衅的，估计是担心在外面吵起来，会让屋里的秦新亦听到，从而留下不好印象。 众人井然有序地排着，一个一个的进屋，用不了十分钟就能出来，这些人也不屑去询问里面的秦新亦都问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考核。 排了快两个小时，总算轮到杨靖了，他盯着眼前的门扉，思索着到底如何能说服对方。 这一次等的时间稍微有些长，差不多有一刻钟，上一个人总算出来，杨靖迫不及待往里走，一抬头就见秦新亦坐在桌子后面，他还是穿着西装，只不过外套挂在一旁，上身只穿着白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十分随意，他手上的终端是银色的，远远看去像是一块贵重的手表，秦新亦这样哪让人想到是战斗人员，简直像个公司的白领。 秦新亦也立刻看见了杨靖，他猛地瞪了瞪眼睛，有些吃惊，话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他说话时，门还没阖上，刚出去的人正好走到杨靖身后，听了秦新亦的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杨靖几步来到他跟前，开门见山道：“我想加入你们精英团。” 秦新亦皱起眉，满脸不赞同：“杨少爷，你以为是玩了？佣兵团每次出任务都十分危险，你是普通人，怎么应付的来？” 他说的话还是比较婉转，表情也没有不屑，杨靖有点理解系统说他性格好是什么意思了，换位思考，这事若是杨靖遇到，早大骂将人赶跑了，秦新亦虽口气严厉，但却并没有嘲讽鄙夷。 杨靖想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同意普通人加入佣兵团，走后门都没用，毕竟这不是托人找工作，佣兵团去各种未知区域战斗，一不小心就能要人命。 “我其实不是普通人，我有异能。”杨靖平淡地甩出这个爆炸性消息，毕竟杨家大少是废柴，在这个上层圈子里是众所周知的。 果然，秦新亦闻言猛地变了脸色，表情更加严肃认真：“你说的是真的？什么异能？” “想必你昨天也看见了，周…周什么来着，那个弱逼…” 秦新亦板着脸提醒：“周旭。” 杨靖点点头：“对，昨天周旭对我精神力攻击其实成功了。” 这点，秦新亦不怀疑，因为在监控里，他明明白白看见杨靖猛地倒地，神情痛苦，若是周旭攻击失败，杨靖压根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不会存在什么假装被击倒的可能，这也是最让他和张睹想不通的地方。 “你不会想说你的异能是使精神力攻击无效吧？” 杨靖摇头：“并非无效，他确实攻击到我了，但我的异能是快速恢复。” 秦新亦一脸震惊，如果按杨靖的说法，确实解释的通，但在光芒星，他从没听过这种异能的存在，并不是说有多强大，只是有些匪夷所思，更何况杨靖已经二十一岁了，异能觉醒多是在十岁之前，十岁之后，十五岁之前的都寥寥无几。 杨靖一早想好了说辞，试着让自己摆出个泫然欲泣的表情：“我一直被人叫做废柴，好不容易觉醒了异能，当然想要变强。” 秦新亦是人精，昨日见识了杨靖的狠辣，如今又看他眼中清明自信，就知他此时是装的，他并不生气，反而被勾起了浓浓的兴趣，秦新亦有预感，杨靖并没有说实话，也许他的异能确实是快速恢复精神力，但也许不止这些。 不等杨靖再说什么，秦新亦果断点头：“好，如果你能通过几场测试，就能加入精英团，你等我联络你，几日后会有一个初级测试。” 杨靖脸上瞬间放晴，眼中闪闪发亮，当即催着秦新亦交换了联络方式。 沉默了将近一天的系统忽然发出尖锐声音：“矮油，你得到了我男神的联络方式，以后你一定要多跟他联系，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杨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抖了下，秦新亦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 之后，杨靖愉悦地出了房间，还排在外面的人见他眉飞色舞，心中更是狐疑。 第11章 测试 自从得到秦新亦的肯定，杨靖就一直等待，可等了快一个礼拜，仍没有一点消息，就好像石沉大海，杨靖都怀疑秦新亦当初是不是敷衍他。 就在杨靖准备给秦新亦打电话时，对方先一步打了过来，他看着终端上显示的名字，心中松了口气，刚要伸手，就听系统尖声催促：“快快快，快接电话！” 杨靖啧了一声，接通了，只见屏幕上显示出秦新亦随和的脸，系统一声花痴的尖叫响起，让杨靖都没听清他说的前几个字：“…定好了，这个周六一早我会来接你，如果你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好，我知道了。”杨靖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快速地将视线移回来：“你不用再劝了。” 秦新亦点了点头，然后俩人也没什么话可说，就切断了通话。 杨靖有些兴奋，他估计测试应该是实战，秦新亦首先要证明他真的有异能。 就在杨靖的期待中，时间总算走到了周六，他起了个大早，在等待秦新亦的时候，又确认了一遍背包里的药物。 七点半刚过，就响起了敲门声，杨靖坐在客厅里，几乎立刻蹿过去开门，果然见秦新亦站在门外。 杨靖跃跃欲试，不给他说话机会，直接往外冲：“走吧！” 秦新亦被推了出来，俩人来到电梯前，因今天是周末，又是一大早，电梯还停留在这一层，杨靖按了开门键，大步跨进去，秦新亦跟走后面不疾不徐迈进来，杨靖选择完一楼，又啪啪啪戳着关门键，然后看着金属门在眼前缓缓阖上，平稳下降。 电梯内四周都是镜面般材质，秦新亦站在左边，透过墙面打量杨靖，见他今天穿了身黑色运动服，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干脆利落，四肢更显修长，杨靖进了电梯后，双手就插进了衣服口袋里，歪扭扭倚着墙壁，似乎一点不为接下来的测试紧张。 秦新亦忽然觉得，传言果然不可靠。 电梯很快下到一楼，金属门向两边缓缓滑开，正对着宿舍大门，眼见台阶下停着一辆黑色悬浮车，俩人走出去上了车，秦新亦按了几个按钮，上升到快速道，车子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杨靖默默注视着外面，分辨着东西南北，待上了主干道，他见是和噩梦森林一个方向，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在岔路口上往东面拐个弯，开到了另一条路。 秦新亦似乎不爱说话，始终沉默不语，专心开车，杨靖也懒得上赶着，开始还看着窗外，后来见车速太快，玻璃上全是一闪而过的模糊影子，眼睛似乎被那些快速的影响催了眠，渐渐困意袭来，杨靖在车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新亦毫无预警地开口：“杨少爷，我们到了。” 杨靖毕竟睡的不沉，对外界情形还是有意识的，秦新亦慢条斯理的嗓音一响起，他就立刻醒了，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窗外，只见他们身处一个城市之中，两边建筑鳞次栉比，周围有车辆穿梭其中，不算太繁华，看样子不会是市中心。杨靖连忙拿出终端定位，发现这里是新宁市，和噩梦森林、北辰市刚好形成一个三角位置。 秦新亦开着车子驶近一栋大厦，然后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光线被建筑挡在外面，视野一下子暗了，取而代之的是人工灯源亮着昏黄的颜色。 停好车，俩人自车上下来，地下固有的一种潮湿气味钻进鼻孔里，杨靖本能地要往电梯方向走去。 秦新亦站在车的另一边连忙叫住他：“等等，不坐电梯，我们走上去。” 杨靖一顿，转过来看着对方，以为现在就开始测试，测试他的体力，没准让他一口气上个二十几层楼。 秦新亦没功夫去猜测杨靖表情所代表的意思，接着解释道：“我不喜欢楼层太高，所以这栋大厦一到十楼是精英团的，咱俩直接走上去。” 杨靖了然地点点头，暗骂自己以前看多了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都学会脑补了，这就调转方向，走向楼梯间，俩人一前一后上着台阶，哒哒哒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 大厦内的采光十分好，一缕缕温和的阳光照射进来，在光洁的地面上形成窗框的四四方方影子。 秦新亦带着他来到二楼，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房间，秦新亦走到最近的一间，推开门，眼前豁然开朗，一面墙都是落地窗户，阳光毫无障碍地照射进来，足够明亮通透，杨靖环视一圈，目测约有二百平米左右，地上铺着深色大理石，只在角落里有一排黑色沙发，其余没有一件家具，整个房间显得十分空旷。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双手捧着终端，听里面传出噼里啪啦快节奏的声音，似乎是在玩游戏，明媚的阳光使他身上的蓝色衣服十分鲜艳，整个身子跟着左摇右摆，十分夸张，那人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却没起身，只微微侧了侧头，大声道：“老大，等一会等一会，等我过完这关的。” 秦新亦叹口气，带着杨靖进来，鞋子踏在地板上，发出咯噔咯噔响声，还带着一点回音，秦新亦先跟他解释说：“二楼的几个房间，是团员们平时切磋用的，地板、玻璃、墙面都是用的特殊材料。第一个测试就是跟那个人比试，他也是精神系异能，和周旭一样，攻击精神力，不过你要做好准备，能进我团的，肯定就不是周旭那种等级的。” 杨靖看过去，点了下头，俩人边说边走，来到了沙发旁，秦新亦见他还在聚精会神地玩着，不耐烦地催促：“还没好，你就不能先暂停？” “好了好了，这就好。”那人说着好，手却没停止动作，不过他也有分寸，又按了几下，杨靖听终端里的电子音戛然而止，就知他暂停了游戏。 那人猛地站了起来，身体看起来很轻灵，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目测不会超过二十四岁，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穿着很随意，更像一个刚刚步出学校的新人，看着别人的时候双眼炯炯有神。 他先是脆生生地叫了句“老大”，然后扭过来正视着杨靖，毫不掩饰地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杨少爷，你好，我是吴白晨。” 吴白晨开口唤出了杨靖的身份，显然从秦新亦口中得知了经过，他的表情坦荡磊落，倒是没有对于杨靖的负面情绪。 杨靖恩恩两声，也在评估着对方，集中精神后能看见他气血并非全满，差了约六分之一，但看不见具体数值，杨靖猜测他现在可能带着伤。回神后发现刚刚一直在和吴白晨对视，眼睛都没眨一下，后者被看的有点毛，手掌反复地摸着鼻子。 “我是杨靖。” 说完，杨靖就看向秦新亦，眼神催促他快点开始吧。 秦新亦再次打量杨靖，确认他脸上没有迟疑，然后说：“你没有实战经验，这次只是测试你的异能，你和吴白晨分别站在房间两边，他会攻击你的精神力，只要你能走到他面前就算你通过。” 杨靖想了想，这个测试果然合理，原本他还以为要打一架了，他刚要点头，系统这时忽然传出了兴奋的声音：“艾玛，总算有机缘可以发布任务了，达令，我的任务和男神的一样，只要你碰到吴白晨，就能得到经验400，银两100。” 杨靖听了精神一振，更是摩拳擦掌势在必得。 吴白晨显然早就知道了步骤，秦新亦刚说完，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扭身向一头走去，看他步履悠闲，显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甚至一边走一边看着终端里的游戏画面。 杨靖则向着相反方向，他知对方不会偷袭，待走到墙角时，故意慢吞吞扭头，实际上正不着痕迹给自己刷了个元阳化精，这个技能是恢复法术的，游戏中能持续几个回合，每回合恢复一定的量，在现实中就变成了持续一段时间，杨靖现在这个技能是八级，可以持续四分钟。 转过身，他已经看不清吴白晨脸上的表情了，只能看清他吊儿郎当站在墙边，恋恋不舍看着终端。 不敢多做耽误，杨靖微微伏低身子向前冲，秦新亦和吴白晨同时一愣，没想到他不等发令就行动起来，吴白晨不用秦新亦再下命令，当即就展开了精神力攻击。 从他无声无息的攻击，就能看出吴白晨和周旭的差距，前者完全没有任何动作，神情都没变一下，甚至手里还举着终端，仅仅是抬头扫了一眼杨靖。 一瞬间，杨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那是生命受到威胁的直观恐惧，只见他身子一软，一个跟头栽在地上，咚的一下声音响亮。 秦新亦见状心头一跳，对方再怎么说也是杨家少爷，张戚伴侣，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忍不住瞪了眼吴白晨，责怪他怎么没有分寸。 吴白晨哪里顾得上看秦新亦，他呲牙咧嘴看着地上的杨靖，右手不自觉摸了摸脑门，似乎光是听那声音都能感觉到疼痛。 杨靖这一下摔的不轻，整个脑门磕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但也拜疼痛所赐，渗透骨髓的寒意被驱散了一些，也可能是元阳化精发挥了作用，他能感觉到自身法力一点点恢复。 杨靖咬牙站起来，头两步有些步履蹒跚，这次他不敢再跑了，只得极尽所能加快步伐，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吴白晨。 秦新亦和吴白晨心中震撼，后者更是知道自己用了几分能力，他虽有所收敛，但对于杨靖来说，绝对够让他昏迷的。 就是这犹豫的几秒钟，足够杨靖跨过大半房间。 吴白晨收起了玩笑心态，倒是对杨靖生出几分佩服，不是说他有多强，而是佩服他的毅力，也信了他有恢复精神力的异能，只是这个测试还不能停止，吴白晨犹豫了一下，快速看了眼秦新亦，然后故意伸手做了个动作。 杨靖看见了吴白晨的手势，知道他有意提醒，这就放慢了速度，等待他第二波攻击。 像刚刚一样，一股让人几欲晕眩的感觉袭向他，虽这次吴白晨有意放水，但杨靖毕竟刚刚已经承受了一击，这会法力也只恢复了一点点。 他这次单膝跪在地上，脑袋耷拉至胸口，他原本见这次测试不难，想节省蓝药，但此刻实在太难受了，脑浆像是快要化成一滩水往外冒，他再顾不上别的，借捂嘴的动作悄无声息吃了个蓝药，杨靖法力上限本就不高，一个蓝药再加上元阳化精的辅助，这一下他几乎补满了法力，各种难受感觉随之消失。 此时，杨靖爆发出一股力量，他再也不想尝到法力被瞬间抽干的痛苦，不自觉大喝一声，照着吴白晨就冲刺过去。 这下子，秦新亦和吴白晨更是心惊，只觉他气势比刚才更甚，一点也看不出像是挨了两下精神力攻击。 就在吴白晨迟疑的时候，杨靖总算冲到他面前，其实吴白晨此时已对对方产生了些好感，为他通过测试感到高兴。 只下一刻，吴白晨的笑脸瞬间扭曲，呲牙咧嘴大骂一声“操”，紧接着咚的一声，比刚刚杨靖摔倒的动静还要大，杨靖整个身体扑倒了吴白晨身上，吴白晨又因惯性作用向后倾去，只是他忘了身后是片墙壁，脑袋不偏不倚砸了上去，有好一会，吴白晨眼前阵阵金星。 杨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系统叮咚一声提示任务完成，发放了奖励，获得400经验后，杨靖立刻升到八级。 他虽受了吴白晨两次攻击，但对方都是精神攻击，对他气血没有造成丝毫伤害，而法力刚刚已被他补满，此刻杨靖神采奕奕站了起来，歪着头睨视秦新亦，唇边浮现一个无声的笑容：“如何，我通过测试了吗？” 第12章 意外之喜 秦新亦说话算数，杨靖走到了吴白晨面前，测试自然是通过了。只是秦新亦纳闷地看着杨靖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感觉他现在的状态比刚来时还要好，而且这种感觉很突然，明明他在扑向吴白晨时，脸色还白的像张纸，可等他站起来后，就是这般状态了。 吴白晨一向自来熟，虽说刚才被杨靖扑得撞在了墙上，后脑勺肿起个包，可又因杨靖的“异能”而对他产生了兴趣，站起来后当即哥俩好地勾肩搭背聊了起来。 杨靖其实并没有异能，了解也不多，多说多错，聊天都是尽量避开有关异能的询问，给吴白晨往别的上面带，俩人就“杨靖为什么要加入佣兵团”展开话题，杨靖口若悬河一顿神侃，给对方都侃懵了，说什么信什么。 显然吴白晨出身一般，在秦新亦告诉之前，并不知道杨靖的身份，如今听了他的话，以为他在杨家受尽欺凌，如今忽然觉醒异能欲发愤图强挽回父爱，自己脑补了各种虐身虐心情节，然后捂着嘴，眼神动容：“这真是太感人了。” 杨靖都替他智商捉急。 应付完吴白晨，杨靖迫不及待问秦新亦：“我什么时候能娶…”他差点说出练级二字，舌头一卷，欲吐出的词勾了回来：“去杀怪兽？” 秦新亦看着他，声音四平八稳：“你虽通过了这个测试，但现在也只是精英团的预备成员，你这个异能也有些…特殊，只有很少一部分怪兽有精神力攻击的能力，所以现在我不可能带你去执行任务，等到下周再进行一场体能测试，我会根据结果安排你训练，等你达到要求，才会带你去。“刚才吴白晨和杨靖说话时，秦新亦也在旁边听着，虽知道杨靖有夸大，可不难想象，他说的在杨家艰难，并非是谎话。按理说，杨靖这样的，即便真有异能，这异能也十分鸡肋，完全达不到进入精英团的条件，但秦新亦有点可怜他，刚才又见杨靖这么执着，所以希望能给他一个努力的方向。 杨靖要知道秦新亦什么心思，绝对竖大拇指，夸一句爱脑补的佣兵团才是好佣兵团。 只不过杨靖听不到秦新亦的心思，只能听见他说出口的话，听完后吃了一惊，然后急得跳脚，大声问道：“还要测试？” 吴白晨“理解”杨靖迫不及待要变强的想法，语重心长从旁劝道：“杨靖，你别着急，老大这样也是为你考虑，怪兽真的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 杨靖来回走了几步，不甘心地说：“我保证死不了，你能尽快带我去杀怪兽，就是为我考虑了。” 秦新亦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有丝痛苦一闪而过：“既然你加入了我的团，我就要为你人身安全负责。” 杨靖差点跪了，抹了把脸，抬头直视着他：“我用得着你负责吗？” 秦新亦板起脸，声音严肃认真：“我是对你生命负责，你这样，任何一个佣兵团都不可能立刻带你出任务。” 杨靖歪着脑袋看着他：“呵呵。” 秦新亦见他皮笑肉不笑，就知他没听进去，还要训斥几句，这时，听门外传来一连串快速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下一刻，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开。 屋里的三人都将视线投过去，杨靖见门口站着一个拎着铁笼子的强壮男人，男人呼哧呼哧急促喘了几口气，然后拎着巨大的笼子走过来，他步伐沉重，每走一步都要发出咚的一声。 很快，男人走到三人面前，见他五官硬朗，身形比秦新亦还高一块，他将笼子立在地上，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大，我从黑市面上买来一只怪兽，是没见过的种类，我打算一会给它喂净化药水，以后就养着了。” 男人将笼子扔在地上，那里面发出一连串哼哧哼哧的古怪叫声，三人不等他开口，就已经将视线投过去，先是见铁笼子里一团火红，几撮艳红的羽毛支楞在外面，乍一看以为是只大鸟，可等它不满地扑腾起来时，却露出一张猪脸，大小形态也和野猪无异，后背上却有一对翅膀，两只粗壮的爪子支撑着肥硕的身体。 杨靖头一回在现实中看见魔兽，尤其模样又这么怪的，当即蹲了下来，来来回回打量，打量完，伸手薅了把羽毛下来。 那只魔兽立即发出杀猪般刺耳高亢的声音，展开翅膀剧烈挣扎，晃得笼子咣当咣当左摇右摆，其他人埋怨地看着杨靖。尤其是后进来的那个男人，笑脸化为怒目而视，居高临下看着杨靖：“手这么欠呢？” “呵呵。”杨靖笑着站起来：“那就还给你喽。” 说完，将攥着的羽毛一把塞对方手里。 男人似乎没见过杨靖这种欠抽的类型，抓着羽毛直勾勾盯着他。 秦新亦见他这样也不由得皱眉，为防止杨靖怪异举动惹毛对方，他先一步介绍道：“齐矢，这是杨靖，咱们团预备成员，杨靖，这是齐矢，八队队长。” 原来这精英团下共分为十个队，每个队有成员四人，当有队员死亡或是退出时，精英团才重新招人，补上空缺。 秦新亦又咳嗽了一声：“齐矢，杨靖日后进你们队。” 齐矢猛地瞪大眼睛，扭头快速看向杨靖，脸上有些不甘愿，但没说什么嫌弃的话，只是啧啧两声，警告道：“小子，我不管你什么身份，以后进了八队，就要老老实实听话。” 杨靖忍不住翻个白眼，心想这也是个装逼犯。 吴白晨也挺有眼色，趁齐矢发火之前，一只手搭上杨靖肩膀，轻松说：“真好，咱俩一个队。” 秦新亦看向杨靖：“欢迎你加入精英团，以后你在齐矢手底下，好好跟他学习。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上楼吃个饭，让你尝尝齐矢手艺，你别看他这样，厨艺可是十分拿手。” 杨靖有些吃惊地看向他，齐矢先一步扭头，拎起了铁笼子往外走。 几人来到五楼，这一层看起来更像是个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摆放着一组乳白色布艺沙发，淡蓝色的墙上挂着电视，封闭的厨房却有一整面玻璃做墙，里各种器具一应俱全，黑色的金属光泽泛着现代感。客厅两边分别有几间房间，形状夸张的花瓶里插着几株紫色小花，摆在拐角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香气。 齐矢上来后，将铁笼子随手搁在地上，就自顾钻进了厨房，秦新亦从冰箱拿了几瓶冰水，放在茶几上。 吴白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身体陷进了蓬松的羽毛垫子中，他指着紧闭的几扇门，介绍道：“团里有一些人住在这，今天是周末，他们都出去了，你家要是离新宁市远，以后也可以搬进来。” 秦新亦快速打断他：“杨靖还要上学。” “我是说等他毕业的。”吴白晨咕哝一声，然后又问道：“你现在是几年级？” 杨靖想了下：“三年级，明年毕业。” 吴白晨打开一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正好这一年半，你习惯下佣兵团生活，等毕业后就能正式接任务了。” 秦新亦见他俩聊得愉快，想也没什么话要和杨靖说，这就站起身，准备跟张睹通个信儿，告诉他今天结果：“我先回房间处理点事。” 等秦新亦走进房间关上门，吴白晨冲着那方向努了努嘴：“老大就是工作狂，明明在本市有家，还天天住在这。要我说，他也该找个人了，要是家里有个如花似玉媳妇等着，看他还住不住团里。” 系统这会猛地咆哮：“放屁，男神是我的，是我的！” 要说男人八卦起来，一点也不比女人弱，吴白晨见杨靖初来乍到，有心给他讲解团里关系，撸开袖子就喷洒起唾沫星子，谁谁谁暗恋着秦新亦，秦新亦又对谁谁谁比较照顾，搁他嘴里，明明是简单的事，都能整出八点档的情节。 杨靖打断他：“照你这么说，秦新亦格外照顾的人都是男的了，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吴白晨的话戛然而止，没注意到杨靖说的“也”字，他此时一脸惊讶，想要求证些什么：“老大平时对我很好，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杨靖一脸凝重地点头：“没准。” 系统声音逐渐嘶哑，还在不甘心地喊着：“男神是我的！” 就在俩人特嗨皮地聊着秦新亦的八卦时，谁都没注意到放在墙边的铁笼子，已好久没传来魔兽刺耳的叫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很轻微的兹兹声。 忽然，一个黑影蹿起两米多高，肥硕的身躯照着沙发的方向压下来，杨靖和吴白晨皆是一愣，俩人看着那红彤彤的大屁股，竟忘了作何反应。 这时，杨靖的脑海里响起系统快速的语调：“快快，首杀任务，击杀这只怪兽有经验奖励。” 杨靖眼神一眯，下意识推开吴白晨，就在这时，那只红色魔兽已扑向杨靖，目标明确，估计就为了报刚才薅毛之仇，只是让人想不到这么庞大的身躯，动作竟能这样轻灵。 因杨靖维持着伸手的动作，红色怪兽一下子扑上了他的胳膊，杨靖先是感觉皮肤上一阵剧痛，然后是火烧火燎的灼伤感，再之后，整个胳膊阵阵发胀，像是皮肉正在膨胀。 他现在也顾不上受伤，只想着若等吴白晨反应过来，这怪兽也轮不到他杀了，当即从背包里召出新手匕首，照着它脑袋捅去。 那怪兽也是有心智的，并非死攀着杨靖胳膊不放手，它感觉到利刃袭来，嘴里发出急促愤怒的哼声，两只爪子一蹬，就要跳开。 杨靖若是一般普通人，必定反应不过来让它跑了，但他现在升到八级，每次增加两点敏捷，自身速度反应皆比普通人强，在怪兽凌空那一刻，刚刚被袭击的左手向上一翻，顺势逮住了它两条腿，拉扯之下胳膊更疼，但同时一股暴躁油然而生，杨靖抓住怪兽后借着惯性直接摔在地上，咚的一声给它摔懵了，然后死死扼住它脖子，右手翻出匕首，刀刀照着脑袋捅去，扑哧扑哧伴随着鲜血迸流，喷了杨靖一身。 那怪兽发出一连串扭曲的叫声，挣扎了几下，最后不敌杨靖力气，在血泊中咽了气。 杨靖这时左半边身子几乎都没知觉了，再看左手臂，整个肿起了得有原来两倍大，苍白毫无血色，像是一颗巨大白萝卜，连在肩膀上。 当怪兽死了的那一刻，系统在杨靖脑海里喊道：“击杀怪兽*1，获得经验100，完成首杀任务，获得经验500，银两200，恭喜二奶升到十级！” 第13章 兽核和抽奖 这就连升两级？杨靖错愕的站在原地忘了反应。 吴白晨冲上来，急躁地喊着：“你没事吧？快快，拿血药，拿血药。” 这时，齐矢从厨房冲了过来，站在沙发旁脸色铁青。秦新亦在房间听见吴白晨大喊大闹，也出来了，他一眼瞧见地上已咽气的怪兽，再见杨靖胳膊肿的老高，浑身都是血，看起来甚是凄惨。 “怎么回事？”秦新亦没料到眼前情况，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过来，大声喝问。 同时，杨靖也在心里问着相同问题：“怎么回事？我升级了，为什么气血没满？我现在中毒了吧？” 若是游戏中，人物升级，会自动补满气血法力，但此时杨靖还维持着被那怪兽袭击后的状态。 系统听到了杨靖的心声：“你也说那是游戏里，现在是现实中，当然不会还像以前那样。” 杨靖之前升级都是靠做任务，即便是刚才通过测试，也都是满血满法升的级，若不是今天杀了怪兽受了伤，他还不知道呢。 就在杨靖和系统对话的时候，秦新亦从吴白晨口中得知了经过，他们见杨靖站着不动，以为他被吓到了，毕竟杨靖以前可没遇见过怪兽。 吴白晨神色怪异地看着杨靖，只有他知道在怪兽扑过来的那一刻，杨靖推开了他，他当然不会以为杨靖是要舍己救人，只当杨靖太过逞强好胜，固执地要自己杀怪兽，吴白晨此时看了眼秦新亦宛若锅底的脸色，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说。 齐矢看着地上已咽气的怪兽神色复杂，他拿出瓶药水，递给杨靖，语气倒是很诚恳：“怪我没弄清这怪兽习性就给它带回来，你赶紧吃药吧。” 听了对方的话，杨靖又庆幸升级后不会恢复至满状态，否则他们见他瞬间恢复如初，让他解释，他也找不出理由，反而太惹眼了。 杨靖原本见齐矢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以为这次杀了他买来的怪兽，会惹他不快，没想到他倒是主动递来伤药。 只见拳头大的透明瓶子里，装着红艳艳的药水，他知这是光芒星的速效血药，只是从没喝过，杨靖打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顿时，一股臭脚丫子臭裤衩味在嘴里蔓延开，味道冲得他差点吐了，他忍不住呲牙咧嘴，往外吐着舌头：“呕，这不是人喝的。” 秦新亦和齐矢看着他欲言又止，吴白晨小声咕哝：“这可是科学院的研究成果。” 甭管这味道如何完胜臭地沟，效果还是不错的，杨靖觉得力气渐渐回拢，手腕处有个粉笔头大小的血窟窿，黑血滴滴答答往外流，不一会，地上就积了一滩，但他却丝毫没有失血的晕眩，反而胳膊渐渐恢复了知觉，然后灼烧的疼痛愈演愈烈，痛得他呲牙咧嘴：“艾玛，疼死我了。” 杨靖怪叫了一会，疼痛总算慢慢减轻，只有轻微刺痛感，胳膊又恢复到了原本的大小，手腕上的血窟窿结成痂。 秦新亦走过去拾起笼子，只见铁笼子有一面都被融化，其他三面熏得乌漆麻黑，齐矢蹲在地上检查怪兽，拨开它红色羽毛，露出了胸脯中隐藏起来的粉笔头大小的尖刺。 齐矢抽出别在腰后的匕首，毫不心疼地从怪兽下颌划开，一路划到腹部，然后往里捅了捅，杨靖看他这样，像是在寻找什么，不一会，就见他剜出了个指甲肚大小的肉块，齐矢捧着肉块，正热切地盯着。 杨靖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吴白晨抢着解释道：“这是怪兽身体的能量核，吃了后身体素质会有所提升。” 杨靖瞪着眼睛看着那血淋淋肉块：“我呿，这也太重口了吧。” 说完，扭头直勾勾地盯着齐矢。 齐矢回神，愣了会方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兽核都带着各种毒素，吃之前要浸泡在净化药水中，只不过净化后的兽核能量会大打折扣，有不少人为了追求快速提升，而直接食用。” 杨靖听说过净化药水，想当然又是科学院出品，它有两个功用，若是给活着的怪兽食用，可洗去它们野性，为人所驯服，若是用来浸泡兽核，就像齐矢说的那样，只不过无论怎么使用，都会降低怪兽的能力。 杨靖呵呵呵，之后，大家都没有吃饭的心思了，齐矢急于浸泡兽核，杨靖急着回去研究炼药，几人一合计，秦新亦决定先送杨靖回学校。 “达令，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系统的声音十分欢愉。 “什么？”杨靖早已不信他了，摸了摸勒在腰上的安全带，心不在焉地问。 “你升到十级，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杨靖闻言，身子猛地绷直，开车的秦新亦见状，扭头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杨靖顾不上他，敷衍地摆摆手，惊喜地问：“抽奖？” “是的，现在抽还是待会的？” 自从听了系统说抽奖后，杨靖心里像是长了草，他也不是那种能抵的住诱惑的人，若有似无扫了眼专心开车的秦新亦，就迫不及待说：“现在抽。” 下一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圆形转盘，转盘共分为十六小格，每一格里都有一样东西，有银两、经验、宝石、炼器材料、宠物蛋、给宠物学习的技能书等。 杨靖此时并不急需银两和经验，倒是其他物品，都有些用。他意念一动，圆盘转了起来，一格格物品快速跳过，然后圆盘转动速度逐渐下降，越来越慢，感受着转盘中的物品一顿一顿，他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转盘跳过了他不想要的银两和经验，暂时还用不到的宝石也跳了过去，此时转盘慢悠悠趋于停止，眼看落在了宠物技能书上，这是整个转盘里最最值钱的一样，即便是无用的技能，卖给系统也能有十万两，更不要说若是能出个极品技能，动辄也能几十万上百万了。 就在转盘几乎停止在技能书上时，啪嗒一声，它又剧烈地向前动了一格，最后停在了宠物蛋上。 杨靖倒抽一口气，当即叫了出来：“操，我的技能书！” 系统浪笑，发出一连串咯咯咯声。 秦新亦被他忽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猛地扭头看他：“怎么了？” 杨靖气的脸都红了，没理秦新亦，而是在心中大骂：“麻辣个巴子，你是故意的吧！” 按理说有个宠物在身边能如虎添翼，但杨靖根深蒂固认为系统给的宠物就没有好的，再加上养一个宠物太费钱，又要洗点，又要打书，还要时不时喂口粮，对于现在连练级地方都找不到的杨靖来说，宠物就有点鸡肋了。 “哈哈，有本事你来抓我啊～～”系统得瑟起来，杨靖似乎看见他正在抖胸脯：“宠物蛋放在了背包里，十二个小时后孵化成功，达令，敬请期待吧～” “期待你麻痹。”杨靖咬牙切齿。 他实在不懂得掩饰，秦新亦当即看出他气的不轻，顿时觉得莫名其妙，虽然和杨靖接触不多，但秦新亦心中已隐隐猜测他是不是有毛病？ 俩人一路无话，秦新亦给杨靖送到宿舍门口，后者挥了挥手就上楼了。 杨靖气的快也去的快，上楼后光想着炼药了，看了眼背包里五五彩斑斓的宠物蛋，然后就迫不及待调出了炼药界面。 他意识里出现了个八角炼丹炉，周身雕刻日月星辰，泛着青青寒光，明明是脑海中的东西，杨靖却似乎闻到一股古朴香气，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不知药方胡乱试验，简直是暴殄天物。 但那种想法仅仅一闪而过，很快杨靖就沉浸在可以炼药的巨大喜悦里，他翻了翻背包，随手丢进三样草药。 叮咚一声，系统特嗨皮地说：“恭喜你获得一堆灰烬，熟练度加一。” 杨靖虽说没指望一次成功，可听着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还是恨得牙痒痒，这次他又重新换了三种药材，系统提示的声音笑得更欢快：“恭喜，又是一堆灰烬，熟练度加一。” 炼了二十多次，没有一次成功，杨靖已经麻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即使失败也有一点熟练度增加，但是二十多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杨靖此刻像是刚跑完两万米长跑似的，浑身又酸又软，恨不得立刻摊在床上，其实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系统还是提醒道：“活力不足。” 生活技能是要消耗活力的。 杨靖爬上床，四肢大张，不出片刻，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月色正浓，万籁俱寂，正当杨靖抱着枕头咯吱咯吱磨牙时，系统忽然一声拔高，捏着尖细的嗓音喊道：“矮油，宠物蛋孵化成功，达令快起来见证奇迹的时刻！” “麻利儿的，滚！” 第14章 宠物 窗外阳光明媚，顺着通透的窗户，射进来金色光芒，将卧室中四方书桌完全笼罩住，白色的书桌光洁如新，上面却放着一盆与之不相配的普通棕色花盆，花盆里有三分之二湿润的泥土，泥土中埋着一个人形白萝卜。 人形白萝卜有双笔直的腿，一半插进泥土里，象征着男性器官垂在中间，小细腰窄肩膀，两条手臂自然搭在身侧，上面的须子像是甩出长长的云袖，脑袋小小的，五官生动逼真，组成一个模糊的“囧”字，正45度角仰望天空。 这盆白萝卜，是杨靖刚从宠物栏里取出来的。 “我记得，我是获得是颗宠物蛋吧？宠物蛋里不是应该孵化出宠物吗？这是什么？白萝卜？”杨靖站在桌子前观察快有十分钟了。 “什么白萝卜？”系统立刻不满地反驳，大声嚷嚷起来：“这是白玉人参精，培养好了，可化成人形，你小子运气好！” 杨靖不信，以前的《问天》中可没有这个，正因为太逼真了，就好像是用模具做出来的一样。他伸手欲摸，手指肚刚碰上一点，只听那白萝卜浑身一抖，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啊——————” 那声音比系统故意拿腔拿调还要刺耳，震得人耳膜都疼了，杨靖下意识捂住耳朵：“怎么回事？” “啊——————”白萝卜也举起双手紧紧护住胸部，身子微微向后倾着，表情似正经历什么巨大的恐惧，宛如一幅被人调戏的黄花闺女。 杨靖不得不大声喊道：“他为什么一直叫？” 系统淡淡地解释：“人参精不喜欢被人碰。” “啊——————”尖叫声还在继续，仿佛直接刺进人的脑海。 “那你想个办法啊！”杨靖头痛欲裂。 “啊——————” 系统丝毫没被影响：“你放个曲子出来。” 杨靖半信半疑，却也顾不得询问，这就操弄着终端，快速放了首歌，前奏便是一连串震天响的“yooooo”，接着是一个粗糙嗓子卖力唱了起来，节奏挺快，杨靖一句没听懂他唱的什么。 这时，白萝卜的声音慢慢变小，最后总算安静，就在杨靖刚要关了那声嘶力竭的歌曲时，却猛然瞧见白萝卜扭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浑身须子波浪般地抖动，脸上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系统自顾自地打着跟歌曲完全不合的拍子：“蹦恰恰蹦恰恰，蹦恰恰蹦恰恰…” 杨靖脑仁疼了起来，一字一顿道：“神-马-玩-意？” “人参精喜欢跳蹦恰恰～” “尼玛就不能给我个正常点的东西？你就是给我孵出个王八来也比这个好啊！”累感不爱。 系统不理他，仍旧打着拍子，白萝卜越跳越嗨，左脚右脚交替地抬起，整个眼睛都眯了起来。 等白萝卜跳高兴了，终于老老实实站在花盆里，动也不动一下。 杨靖彻底被折腾的没脾气了，这时才想起查看下白萝卜属性，他也不敢再碰了，而是凑近观察，因这是他的“宠物”，很快他看见了它的详细属性。 原本没对这傻货抱太大期望的，但杨靖看清属性后，眼睛都瞪直了，这人参精的各项资质不差，虽离极品还有些距离，但这些都可以后天弥补，关键是人参精先天带了四个高级技能，分别是：高级隐身、高级再生、高级敏捷、高级抵抗。高级隐身技能书的价格可贵的吓人，一本可以卖到几百万，这人参精完全可以直接练起来了。 杨靖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的感觉，不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好。他这会眼神都变了，火热地盯着人参精有十多分钟，甚至怕他无聊，摘下终端放在桌子上，给他调出几首嗨歌，让他跳个够。 而杨靖自己则依依不舍来到客厅，脑海里又惦念了一会人参精，才塌下心来开始炼药。 他心中还是有丝期待自己能歪打正着炼药成功，为避免重复无用功，昨天试验的几种搭配都记了下来。 杨靖翻看了下昨天记录的笔记，这一次更加有选择性地投入没搭配过的三种草药，只可惜，系统仍幸灾乐祸告诉他得到了一堆灰烬。 虽说早料到会这样，但心中还是阵阵失落，杨靖烦躁地踢了下茶几，上面的杯子跟着咣当当打晃，里面的水也洒出来一些，他又拿出根烟点上，吞吞吐吐一会，才有心情继续。 炼了十多次还是一无所获，就在杨靖准备停止炼药，留点活力时，系统忽然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恭喜！” 光听这两个字，杨靖也没以为怎么样，但是接近着叮咚一声，系统又说：“炼出迷你血药*1，获得迷你血药药方，获得熟练度五十，炼药技能升级。” 一连串的声音给杨靖整懵了，竟有点不相信是真的，感觉今天有太多惊喜砸下来，他都有点恍惚了，下一刻，他身子一抖，猛地将烟头掐在烟灰缸里，浑身绷得笔直，他快速查看背包，果然见里面躺着一颗小小的红药丸，他拿出来查看，见这药丸效果是恢复气血四十，杨靖无语，明白为何叫做“迷你”血药，就是商城买的最普遍的，也能恢复气血一百。 但无论如何，他炼制成功了，又获得了一个药方，他此时并不在乎炼出来的东西，更在乎炼制过程中增加的熟练度。 杨靖又查看起了药方，见里面记录着万针草加水龙蕨加甘根能炼成迷你血药，他其实压根没记住各种草药的名字，他甚至忘了刚才拿的哪几种。 有了药方，一切就好办了，杨靖专门炼制迷你血药，刚刚只是因第一次到药方，所以有特殊奖励，之后每炼成功一次，也只不过有五点熟练度。 一口气炼了四天，炼药等级升到了三级，可背包里的万针草也消耗光了。 于是这周末，杨靖决定回噩梦森林。 他之前也没支会任何人，周五下午干脆逃了半天课，打了辆车回去了。 司机是个普通人，听说杨靖要去噩梦森林，肃然起敬，话唠似的一路上说个没完，杨靖可没这么好脾气回答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冷言冷语刺了几句，司机识趣地不开口了。 等到了地方，门口卫兵显然不知道杨靖回来，有些吃惊，但没说什么就做了登记，出租车却被拦下了，卫兵打了个电话，单独派了辆车来门口接他。 来的是辆普通军用悬浮车，开车的小年轻望着杨靖满眼好奇，但嘴巴却像蚌壳一样，一个字都没说。 车子将杨靖送到张戚别墅外，小年轻驾着车掉头走了，剩下的路要他步行进去，高叔显然先一步得到了信儿，正开着大门迎在门外：“杨少爷，回来怎么不提前告知一声，我们也好派车去接你。” 杨靖随口道：“没什么，想回来就回来了，我自己能叫车，不用派车接我。” 高叔跟在他后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杨靖大步往里走，并没有看见。他来到二楼，自己房间前，刚要推门进去，旁边的门嘎达一声被推开了，张睹从张戚房间走了出来。 杨靖手还放在门把上，步子却停了下来，他歪头看过去，见张睹眉心微低，面目严肃，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他看对方是从张戚房间出来，不由得多想一些，他清了清喉咙：“我没打扰到你吧？” 张睹一看杨靖的表情，就知他瞎想了什么，这会却没有心思跟他逗，板着脸说：“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科学院的新药无效，杨禀，你父亲已经宣布对军座放弃治疗。” 杨靖猛地瞪大眼睛，然后又慢慢放松，他吊儿郎当站着，扯了扯嘴角：“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威胁？还是什么？” 张睹显然没料到杨靖会说的这么直白，他摇了摇头，这时，从屋里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杨靖没听见说的什么，张睹却扭身，又走进了张戚房间。 系统催促一声：“跟着进去看看。” 杨靖有些狐疑，系统似乎从没干预过他的行动，不过这会杨靖也想去看看屋里的人到底在干什么，于是没多想，松开手，改进了张戚房间。 一进屋，顿时有股淡淡的药香传来，杨靖记得上次还没有这个香气，他往里走，屋中的人显然听见了动静，停止交谈，一起看过来。 只见张睹站在床脚位置，而床边，离着更近的地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老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身穿一身蓝灰色唐装，看起来仙风道骨，而他身后站着一个少年，少年打扮的中规中矩，半长的头发就像以前上学时学校要求的那种，有点傻气，一点也没有年轻人的时髦。 老者看了过来，目露精光，其他情绪掩饰的很好，但少年就差了一截，只见他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敌意，杨靖下意识看了眼床上的张戚，以为又遇见他的脑残粉了。 张睹咳了一声，给双方介绍道：“宋老先生，这是我们军座伴侣，杨靖。杨靖，这位宋家现任当家，宋老先生，这个是宋家小少爷。” 系统忽然兴奋地叫道：“你知道这宋家是什么来头吗？” “什么来头？” “这是光芒星上硕果仅存的几个修仙世家之一，宋家擅炼丹辅助，他们家肯定有不少药方！” 第15章 宋家 杨靖听说对方是修仙世家，又擅长炼药，眼中立马露出热切目光，他想起张睹说的科学院放弃治疗，转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对于跨越星球、科技如此发达的现在来说，修仙在大多数人眼中简直是可笑的存在，由此可见张家真是走投无路了。 老者看了眼杨靖，毫不避讳地说：“军座中毒太深，之前的解毒剂对他不起作用，我这里有颗九转丹，药性较猛，能起到以毒攻毒之效。” 张睹听了，心中实在是有些犹豫不决，但既然已经给宋家请来，没道理临场退缩，高叔和他对看一眼，前者走过去接过丹药，这就亲自伺候张戚吃下，因张戚现在昏迷不醒，光是吃药就费了好大力气。 虽说没指望张戚吃完药能立刻醒来，但屋中几人还是一齐看过去。 杨靖也看着张戚，他能看见一股深灰色的气息在他身上蔓延，然后和本身的黑气苦苦纠缠，奈何黑气太过霸道，很快就将灰气吞噬一净。 其他人自然看不见这些，还在一个劲儿盯着张戚，期待奇迹的发生。 杨靖已然知道结果，于是将视线转向别处，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表情看在别人眼中就是压根不抱有希望，宋小少爷可受不了这个讽刺，忽然大喝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杨靖的思绪原本就在别处，还在想如何跟宋家套套近乎，换来几个药方也好，猛然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他快速地转回头。 宋小少爷见他看过来，咄咄逼人开口：“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们宋家炼制的丹药？你不要自以为是，你们科学院又有多了不起？还不是救不活张军座？科学院不是也…” 杨靖只觉莫名其妙，也没耐心听他说完，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属狗的啊，见谁咬谁？一个人在那哔哔哔哔脑补，核桃仁吃多了出现幻觉了吧你？” 宋小少爷双目圆睁，怒视着杨靖。 宋老爷子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杨靖的态度，因杨靖的身份，理所当然以为他是不屑，但宋老爷子到底沉得住气，一只手缓缓转动着腕子上的手串，不疾不徐道：“看杨少爷盛气凌人，难道说科学院又有了新进展，有法子救醒军座了？” 杨靖到现在也没意识到是自己态度的问题，还以为宋老爷子说他盛气凌人是指刚才说的那句话，他抬起头，直直看向那个神采奕奕的老人：“我的话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能代表科学院？还是说小少爷说的话也能代表宋家？” 宋老爷子眼睛眯了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杨靖就是不吃亏，被人挑衅了，就要反驳回去，他这会早忘了要和宋家套近乎，反而雪上加霜补充了一句：“又或者，老爷子这么有把握？九转丹能解了张戚的毒？” 宋小少爷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科学院不是一样束手无策吗？” 杨靖哼哼一声冷笑，肩膀跟着耸了耸：“谁说我是代表着科学院？” 宋小少爷也学着他皮笑肉不笑：“哈，还不是嘴上逞能！” “小少爷，以后少吃点核桃仁，补大了也不好。”杨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还有别把我和那群废物扯在一起，他们救不醒张戚是他们无能。” 这句话听在宋小少爷耳里就是在讽刺他们无能，再加上杨靖的眼神太过直白，他脸色涨红，大声道：“别人都无能，你有本事，那你救醒张军座啊！” “我当然能救醒他。” 杨靖松散散地站着，装逼模式开启，一句话说的波澜不惊。 他的话音刚落，屋中人都惊呆了，包括张睹和高叔，都直勾勾地盯着他，舌挢不下，一副傻蠢表情，丝毫都没有平时的冷静。 宋老先生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就是他都不敢夸口一定能救醒张戚。 宋小少爷没想这么多，几乎立刻接口：“哈～你就吹牛吧，你爸都宣布放弃了，你说你能救醒他？” 杨靖心中窃喜，想正中他下怀，高调应道：“当然。” “那你现在来啊，现在就救醒他。” 杨靖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 宋小少爷连连怪笑。 杨靖自己装逼行，但看不惯对方故意拿腔捏调的假笑，恨不得一拳打过去：“不过一个月后我就能救醒他。” 宋小少爷笑容僵住，张睹听说杨靖能救醒张戚，立刻腆着大脸走过来：“杨少爷，你可不要拿军座开玩笑。” 杨靖微微挑起眉毛，说了句特装逼的话：“你可以选择信或是不信。” 张睹嘴角抽了抽：“可是杨院长已经宣布放弃了，大少爷你有什么法子？” 一句话瞬间让杨靖破功，他的火噌噌往上冒，冲着张睹喷起了唾沫星子：“妈蛋，都说了别把我跟那群鸟人扯一起。” 张睹淡定地抹了抹脸：“因事关重大，还请大少爷指点一下。” 装逼节奏似乎能传染，张睹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 杨靖若有似无看了眼宋老爷子，后者也察觉到视线，眉毛不自觉皱了皱，显然爱脑补是宋家传统，宋老爷子以为杨靖要说什么秘密的话，请他们回避，他沉了脸，刚要开口告辞，就听杨靖说：“我也是炼药师，我能炼出救醒张戚的药。”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心中翻转过各种想法，宋老爷子反应最大，脸色骤变，立即大声反问：“你是炼药师？” 说完，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大笑了几声，脸上皱纹沟壑纵横，简直能夹死苍蝇：“科学院院长的儿子是炼药师？你说可能吗？” 他的话点醒了其他人，张睹和高叔刚刚听说杨靖能救醒军座，差点忘了他的身份，一听，也觉得不太靠谱。 杨靖被那话激的也来了脾气，咬牙道：“唧唧歪歪的，像个娘儿们，到时不就知道了吗？” 宋老爷子脸上还挂着笑：“那我敢问一句，大少爷是准备用什么药救醒张军座？” “辟疟丹。” 杨靖说出来，本也没指望其他人能知道，果然高叔、张睹、宋小少爷皆一脸茫然，但宋老爷子笑容却猛地褪去，瞪大眼睛看着杨靖，下颚动了动，半响才发出一个声音：“辟疟丹？” 宋老爷子眉目肃然，缓缓开口：“如果是辟疟丹，倒是真能救醒张军座。” 张睹和高叔不自觉心跳加速，听他口气，就知他后面还有但书，所以沉着气没有开口。 宋小少爷吃了一惊，忙问：“爷爷，真有辟疟丹这种药？” 宋老爷子点点头：“只不过辟疟丹的药方早已失传，就算真有药方，恐怕光芒星也找不到那些材料了。” 杨靖没料到对方竟然知道辟疟丹，听完他话跟着胡乱点点头。 “不知杨少爷是从何得知这辟疟丹的药方？” 杨靖想也没想就说：“你唧唧歪歪问这么多干什么？” 宋小少爷见杨靖无礼，再次对他怒目而视。 对方的视线让杨靖猛地回神，想起原本还要和对方套近乎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宋老爷子，直到把对方看毛了，才开口：“你想不想知道辟疟丹药方？” 高叔和张睹不知道药方的重要性，宋家祖孙却大吃一惊，宋老爷子也忘了矜持，忙问：“你要把药方告知我？” 杨靖点点头，眯着眼睛笑得奸诈：“告诉你也可以，但你要用九转丹的药方和我换。” 宋老爷子不说话了，宋小少爷也不是真的傻，想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忍不住质问：“你算盘打得好，我爷爷说了，就算有药方，材料也找不到，谁知道你告诉的是真是假？” 杨靖耸了耸肩，并不辩解，而是歪着头看着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目光灼灼，然后掷地有声地道了句好：“我告诉你九转丹药方。” 杨靖忍不住笑了，他的表情在其他人眼中极度欠扁。 “辟疟丹材料只有四种，红砂珊瑚、降龙草、玉僵蚕、大血藤。” 这四种材料别说宋小少爷了，就是宋老爷子也只听说过大血藤。 杨靖到底玩《问天》好几年了，也能记得一两种里面的药方，但只有辟疟丹的材料全是系统里有售的，其他药方需要的材料，或多或少要通过打怪获得，所以他对于辟疟丹的药方记得格外清楚。不过杨靖现在炼药等级没到五级，就算知道药方，材料齐全，也炼不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杨靖对于救醒张戚胸有成竹，因为只要炼药达到五级，他根本不为药方和材料担忧。 宋老爷子神色复杂，但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当即说出了九转丹的药方。 只听叮咚一声，系统欢快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宋老爷子对你好感度加十，获得九转丹药方，熟练度加一百，炼药技能升级，等级为四级。” 第16章 九九八 和宋老爷子交换完药方，杨靖就扔下所有人回房了，高叔看着他欲言又止，张睹不着声色地摇了摇头。 宋家祖孙原本想立刻告辞的，张睹却出言挽留，宋老爷子这会有些心不在焉，着急回家翻阅古籍查找炼制辟疟丹的四种材料，哪怕有只言片语的记录也好，但他猜到张睹欲问他一些问题，正好他也想细细打听杨靖这个人，于是几人换了房间，重新坐下来。 下人上完茶离开，高叔站在张睹身后，后者心中装了事，于是开门见山说：“宋老先生，请问这辟疟丹是什么？” 高叔和宋小少爷同时热切地望过去。 宋老爷子坐在椅子上，表情恭肃严整：“辟疟，辟疟，相传这种丹药能辟疟疾治百毒，只不过药方早已失传，并且炼制极为不易，我也是偶然在古籍上见提到过一些。” 宋小少爷闻言，心中更是笃定杨靖吹牛，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将头撇向一边。 高叔和张睹都见识过杨家的不靠谱，如今听了对方的话，心情降到了谷底。在他俩心里，像宋家这种一心修仙炼丹，本就有些不切实际，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也不会请他们来，如果连宋家都认为那种丹药是虚无缥缈的，那让他们还怎么相信？ 但即便理智告诉俩人此事不可信，他们心底仍控制不住有丝期待。 宋老爷子慢慢啜了口茶，脑海里仔细回忆着杨靖刚刚说话时的神态，试图找出破绽，然后放下茶杯，看着张睹：“这个杨家少爷…你们之前就没调查过吗？” 张睹向后仰了仰，苦笑一声：“和军座结婚，哪能不调查？私生活暂且不提，但其他地方真没什么破绽，今天若不是他自己开口，我们都不知道他是炼药师，根本无迹可遁。” 宋老爷子脸上也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宋小少爷眼神看向别处，小声嘀咕一句：“没准是从哪本书上看见的名字，今天胡诌出来骗人呢。”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屋中三人听力极好，都听见了。比起张睹，高叔对杨靖的期望更大些，他的心就好像被提起来，一会捏的更紧些，一会又松了些，无所适从。 其实张睹心中也有过这种猜测，但听人说出来，还是有些不悦，他咳了一声，问：“宋老先生，您看，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位杨少爷的性格稍微有些…呃，诡异莫名，好的时候顺风顺水，不好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宋老爷子瞪了眼自己的孙子，低头沉吟，然后缓缓摇了摇头，高叔和张睹见他摇头，心中实际上是高兴的，只听宋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这辟疟丹十分生僻，就是一般的炼丹世家，也未必听说过这个，我之所以能知道，也是得益于早年的一段因缘际会，杨少爷若是胡编，也不可能编出这个名字。” 高叔眼底露出喜悦光芒，他实在忍不住问道：“那这么说，杨少爷真有可能救醒军座？” 宋老爷子还是摇头：“这个我可说不好，若是他能炼出辟疟丹，那救醒张军座没问题。” 他故意咬重炼出二字：“但先不论他药方真假，也不论他是否有那本事炼制，光是那四味药材，恐怕如今光芒星上也找不到了。” 这种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最是打击人，高叔胸口仿佛被人打了一拳，双眼呆滞，身子晃了晃。 “我还是觉得奇怪，如今光芒星的炼药世家，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杨少爷到底从哪学得的炼药本事？” 双方都探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宋老爷子带着孙子就离开了张宅。 高叔送完客人回来，皱着眉头走到张睹旁边：“张副官…” 张睹站在一楼楼梯旁边向上看，眼中若有所思，他点点头，声音中隐有严厉：“我派人再查查杨靖早些年的资料，兴许能有些蛛丝马迹。” 再说杨靖，回房后先是迫不及待洗个澡，然后潮乎乎倒在床上竟睡着了，直到高叔上来敲门，喊他下楼吃饭，杨靖匆匆套身裤衩背心，就下来了。 在餐桌上看见张睹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杨靖像是没察觉他的视线，该吃吃，该喝喝。 高叔照顾张戚有二十多年，看待他就像看待自己的孩子，等杨靖吃完饭，他就迫不及待地问：“杨少爷，你炼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张睹也看过去。 酒足饭饱的杨靖摊在椅子上，他是能偷懒就偷懒，剔了剔牙，毫不客气从背包里拿出三种草药，举起来晃了晃：“这三种草药在森林边上就有，你们明天帮我采点回来。” 高叔和张睹立刻看了过去，眼中闪着热切的目光，后者率先回神，狐疑地挑挑眉：“杨少爷，这就是你说的红砂珊瑚、降龙草、玉僵蚕、大血藤其中的三样？” 杨靖歪着脖子笑了一声：“我可从没说过是吧？” 高叔难掩失望，张睹眼睛眯了眯，面无表情。 “不愿帮忙就算了，明天我自己去采。”杨靖作势要收回手。 张睹出声阻止：“杨少爷把东西留下吧，明天我派人去找。” 杨靖扔下万针草、水龙蕨和甘根，打着饱嗝上楼了。他却没回自己房间，而是多走两步，推门进了张戚的屋子。 屋中打着昏黄壁灯，温度适中，不冷不热，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草药香，看来今天不是宋家第一次来。 杨靖毫不自觉要轻手轻脚，突突突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床上，他动作过大，都能看见张戚跟着晃了晃。 他这次回来是有两个目的，一是采集万针草等炼制迷你血药的材料，另一个是再次借用下张戚的身体，练习法术熟练度。 杨靖如今升到十级，洞冥观的封印法术终于开启，他可不想法术等级太低，日后封印失败。 他练起法术来丝毫不手软，洞冥观招牌法术“洞冥乾坤”，一招接一招的往张戚身上招呼，眼看一股巨大白雾将对方身体罩住，但是很快消散殆尽，奈何张戚自身太强，杨靖根本封印不住，试了一晚上，竟没有一次成功，磕磕绊绊将法术练到十级，郁卒地回了房间。 转天，杨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洗漱完毕来到楼下，张睹早就等候多时，经过一晚上的沉淀，他又恢复了平时漫不经心的调调，面上始终挂着微笑，指了指桌上，说：“大少爷，看这些够了吗？” 杨靖望去，见桌上满满当当堆着他指定的三种草药，且都做了简单的处理，掸掉了根部带的泥土，挑去杂草，一摞一摞排在一起，看起来规规整整。 杨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也才十点钟左右，暗想张睹挺给力，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肩，然后一股脑收进了背包里。 高叔这会也走过来：“杨少爷，早饭准备好了。” 其实对方态度并没有变化，还像往常一样，但杨靖就是觉得他透着讨好，心中暗爽，得得瑟瑟走过去吃饭。 吃完饭就给自己关在房里炼药，他现在等级是十级，活力上限仅有八百，炼药一次无论成功失败，都要消耗二十五，也就是说他练不了二三十次就活力耗尽。 活力不够，杨靖整个身体有些乏力，耷拉着脑袋蔫蔫的，他查看了下炼药四级升五级还差的熟练度，看着那一溜的零，他只能呵呵呵呵了。 系统了解杨靖的苦楚，立刻操着怪口音声嘶力竭喊道：“你还在为活力不够烦恼吗？那就赶快来看看我们的活力丹啊，真材实料炼制，吃了后保证生龙活虎一夜七次，他不是四五千，也不是两三千，只要九九八，一整颗活力丹带回家，你还在等什么？你还在犹豫什么？只要九九八，只要九九八！赶快拿起手边的拖鞋订购吧！” 就在系统叭叭个没完的时候，杨靖脑袋一歪，睡着了。 第17章 救醒 系统真乃业界良心，无时无刻不在杨靖耳哔哔喊着广告，他现在做梦都是一溜“九九八”，最后实在抵不过铺天盖地的轰炸，杨靖买了一颗活力丹图清净。 推销成功的系统贼嗨皮地唱了起来：“黑呀，依儿呀，黑黑黑黑，依儿呀～～” 杨靖估摸着，系统应该有提成。 活力丹有拇指肚大小，远远看去流光溢彩，但也只能远远看，杨靖此刻感觉就像是在电视购物上花五百多买了台“苹果”，一拿近，立刻闻到一股腌蒜味。 杨靖最讨厌蒜了，此时他一脸纠结，根本下不去口，可他再不吃就要睡着了，闭着眼睛一咬牙，整个吞进了嘴里。这活力丹闻起来像腌蒜，吃起来更像，黏黏糊糊粘上牙堂，他琢磨裹煎饼果子里应该能好点。 但活力丹到底这也是丹药，效果杠杠的，杨靖感觉一股轻灵气息伴随着蒜味在口中蔓延，提神醒脑，眼睛瞪得溜圆，一点都不困了！ 用新涨满的活力又炼了二十多个迷你血药，熟练度增加了一百多，算算离升级还差的距离，一个月应该没问题，然后杨靖倒头就睡。 转天是周日，直到秦新亦打来电话，杨靖才想起对方上周时说之后有场体能测试，如今在他心里没什么比升级更重要，刚准备收拾一下出发，却听秦新亦说：“我是来通知你一声，最近团里有些事情，测试推迟一阵子。” 终端那头的秦新亦神色莫名，能隐约看见他背后乱哄哄的，一些人疾步走来走去，就是那个背景给杨靖造成错觉，以为秦新亦真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他想了想，想自己才十级，立刻去参加体能测试未必能通过，再等一等也好，半心半意哦了一声，就切断了通讯。 用了周日一整天，杨靖终于将除了攻击性的所有法术练到十五级，又收获了满满一背包的草药，他就遁走回学校了。 这次还是张睹送的，他继续用冷笑话摧残着杨靖神经，每说完一段，就换来杨靖一声“呵呵”，弄得张睹十分有成就感，好感度又蹭蹭涨了一百多。 送到楼下，张睹欲离开时，挥了挥手说：“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吧。” 杨靖知他说这句话是为了张戚，暗想张睹真人不露相，当真是一个好忠犬。 告别张睹，杨靖就提着两个装满草药的大塑料袋上楼了，没办法，不知道张睹脑补了什么，以为这三种草药对张戚醒来至关重要，两天时间里组了一队人，天天去薅草，弄的杨靖背包里都装不下了，他又不想浪费，就都装塑料袋里带回来了。 上楼途中遇见不少人，皆对杨靖指指点点，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当成了煞笔，直到进了屋下意识看眼终端上的时间，他才想起，光芒星是有“无条件量子电运”技术，他压根可以将草药通过终端暂时存放在和他绑定的仓库里。 只怪杨靖一直用系统带的背包，又太过依赖了，竟忘了这个，妈蛋，张睹那货绝对是故意不提醒。 之后，杨靖又恢复了校园生活，晚上炼药倒头就睡，上课炼药，倒头就睡，循环往复，过了半个多月，眼看还差几百熟练度就能升级了。 期间张睹经常打来电话，他们听杨靖说要“过一个月”才能炼出丹药救张戚，以为这时间是用来寻找材料，或者必须经过这个时间的沉淀，倒也从没催促过。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杨靖再次炼出迷你血药，只听系统捏着尖细的声音欢呼一声：“达令你好棒！炼药等级升到五级！么么哒～～～” 杨靖喜的立刻站了起来，引来全班同学围观，教授站在台上，以一贯的咆哮节奏喊：“同学，你要干什么？” 杨靖则以气吞山河之势回道：“拉屎！” 之前说了，现在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升级更重要，杨靖满心想着赶紧炼出辟疟丹，救醒张戚，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周围人听了他回答，哄堂大笑，教授脸黑宛若锅底，大鼻孔因愤怒开开合合：“走，请你离开，不要影响其他人。” 他出了主楼，径自回了宿舍，安安稳稳坐在沙发上后，才在商城购买了红砂珊瑚、降龙草、玉僵蚕、大血藤，一股脑投进炼丹炉。 叮咚一声，系统欢快喊道：“炼出辟疟丹*1，获得辟疟丹药方，熟练度增加五十！” 杨靖看着手里面几乎有馒头大小的王致和臭豆腐味辟疟丹，心想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正在他准备收拾收拾回噩梦森林的时候，终端里响起了“Yooooo”的铃声，杨靖按了接通，屏幕上出了张睹懒散的脸孔，他习惯性拉了拉领口，漫不经心地说：“大少爷，最近过的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的？” 杨靖正换着衣服，抬起一只脚往裤腿里伸：“哦，你想问辟疟丹的事吧，我炼好了，一会回去。” 张睹打哈欠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下巴绷的笔直，接着他收起了玩笑心态，正色道：“大少爷稍等一会，我这就派车来接。” 杨靖想了想张睹开车的速度，和车道权限，绝非马路上的出租车能比拟的，于是点点头，又坐回沙发上：“那好，你动作快点。” 主要他是迫不及待完成任务，张睹心中却狐疑对方何时对军座这么上心。 等待的时间似乎过的格外的慢，杨靖抱着终端玩了会游戏，可他心思不在那上面，也尝不到乐趣，总算在中午一点多的时候等来了张睹。 张睹进来的时候表情还维持着刚刚通话时那样，额头上出了层薄汗，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他先是打量了一遍杨靖，然后直接道：“大少爷，我们走吧。” 俩人往外走，张睹走在前面，步伐快速沉重，坐上悬浮车，杨靖的安全带甚至还没扣好，车子已经蹿了出去。 张睹直接将车子升到紧急通道，车窗外景色一片模糊，杨靖只看了一会就头晕。 这次从联邦学校开到噩梦森林才用了一个多小时，可见飙的有多快。 张睹也顾不上张戚的规矩，他哪里还有心思走进去，直接将悬浮车开到了门口，高叔站在外面望眼欲穿，见了杨靖，脸上惊喜连连，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宋老爷子也在，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右手不停地转着手串，似有些焦急，看向杨靖时神色复杂。 杨靖下了车，顿时被三人簇拥着上了楼，来到张戚房间。 站在床边，张睹、高叔、宋老爷子一齐看着杨靖，眼中充满急切。 杨靖拿出辟疟丹，三人还没看清，却一致先闻到了臭豆腐的味道，宋老爷子甚至还吞了口口水，杨靖猜测他八成好这口。 等到三人看见辟疟丹后，神色皆大变，目瞪口呆不知说些什么。 张睹最先反应过来：“呃，大少爷，你确定这是辟疟丹？” 他们仔细地盯着，期待杨靖恍然大悟，然后重新掏出一个正常样子的丹药，谁知杨靖摇了摇头，果断喝道：“你们这群凡人，哪里晓得辟疟丹这种高端洋气的丹药。” 三个凡人差点跪了，看着辟疟丹犹豫起来，杨靖不耐烦，作势要收起：“不信就算了，你们再想别的办法去吧。” 高叔咳了一声：“既然杨少爷这么胸有成竹，我们试试吧。” 张睹咬着牙点头，宋老爷子只是来膜拜辟疟丹的，对于他们到底要不要给张戚吃，也没权发表意见。 高叔这就接过辟疟丹，杨靖递出去后，闻了闻自己的手，还有一股巨大臭味，他嫌弃地在床单上蹭了蹭。 高叔估计没接触过这种高端洋气的东西，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喂进去，杨靖见了比他们还着急，立马招呼着：“你们两个还傻站干什么，赶紧扒开他的嘴，塞进去啊，一点别糟蹋。” 宋老爷子也忘了反驳，竟真的过去和张睹一起扒开张戚的嘴，高叔端着辟疟丹，比划了下，发现整个塞不进去，只能一点点掰开，他见杨靖没反驳，就一口一口给喂了进去。 一颗辟疟丹，直喂了半个小时才完全吃下去。杨靖站在床尾，那三人站在床边，一齐看着张戚，张戚此时浑身散发出诱人的臭豆腐味，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气味越来越浓，得亏那三人有毅力，脸色都绿的，还坚守在床边不动。 张睹几人理所应当地认为这种丹药是慢性的，此时心中虽有期待，但也仅仅是期待床上的张戚多少能有点反应，至少让他们看出来能有点作用。 但就在此时，张戚浑身剧烈抖动了一下，这一下可给三人吓懵了，目瞪口呆倒吸了口气。接着，张戚像是抽了羊癫疯，不停地抽搐，张睹和高叔围在床边不停地喊着“军座”，宋老爷子也急急地探着身子看。 忽然，张戚猛地坐了起来，他歪着身子，哇的一声，吐了一大滩黑血，嗓子里发出“呕呕呕”的声音，此时臭豆腐味简直蔓延了整间屋子。杨靖实在顶不住，脸都白了，他捂着嘴巴退到门口，瓮声瓮气地说：“我先出去，呃…有什么事再叫我。” 说完，迫不及待夺门而出。 第18章 宋老爷子的请求 杨靖逃回自己的房间，总觉得身上沾了臭豆腐味，臭豆腐味并不可怕，只是结合张戚吐血时阵阵干呕声，而产生的联想就不由得让人恶心了。 他正推开窗户以手扇风，只听叮咚一声，系统高兴地叫道：“救醒张戚任务完成，获得经验一万，银两十万，获得青锋剑。” 经验一万，杨靖直接升到十二级，同时，他似乎听到银两进账的叮叮咚咚悦耳声音，整整十万两银子，杨靖恨不得跳上房顶咣咣捶胸，来抒发下自己的喜悦之情。 还来不及加点，他就迫不及待拿出系统给了青锋剑，此剑剑长三尺，锋利无比，周身隐隐泛着寒光，握着剑随手挥了几下，铮铮作响。 每个人心中都有个武侠梦，杨靖的武侠梦在这一刻爆发，又或是对不能上房顶捶胸的弥补，他嗖的一声扯下床单，充当披风系在脖子上，拿着剑在屋里耍了起来，一边耍还一边唱：“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嘿，留下来…” “……”系统总算知道自己每次唱歌时，听众的感受了，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杨靖耍了有一会，房门被敲响，他气喘吁吁收起宝剑，喊了声进来，高叔带着宋老爷子就进来了。 高叔此时面色红润，眼中带着喜色，他步伐轻快地走进来，只是在对上杨靖身上的条纹床单后，整个人一僵，吞了口口水，音调降了几度，远没有刚才敲门时的愉悦：“杨少爷，军座醒了，我真是…感谢你。” 杨靖刚才玩的太嗨了，光顾着收起剑，却忘了解床单，他此刻反应过来，又不想匆忙扯下显得自己慌张，只能继续死挺着，神色从容地点点头。 高叔避开视线侧了侧头，看着宋老爷子时稍微有点尴尬：“宋老先生说要有事找你。” 只见宋老爷子一向淡定的脸上此时挂着局促，眼睛控制不住盯着条纹床单，高叔很有眼色，交代完就大步离开了，咔嚓一声替两人阖上门。 杨靖看过去，宋老爷子总算收回目光和他对视：“杨少爷，我冒昧的请问，辟疟丹的材料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他想也不想就回答：“这个可不能告诉你。” 宋老爷子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了后还是难掩失望，他年纪大了，做不来低声下气的请求，反而挺了挺背脊，又说：“那么杨少爷，请问你能不能请你割爱，让一颗辟疟丹给我？价钱好说。” 系统猛地拔高插话：“快快，主线任务，送辟疟丹给宋老爷。” 辟疟丹对杨靖来说并不是珍稀丹药，他相信宋老爷子会出个好价钱，原本就要答应了，听系统猛地扯出主线任务几个字，心中一惊，到嘴边的话就停住了，想要先问清楚。 这表情在宋老爷子看来就是杨靖犹豫了，整颗心跟着提起来，面上还是沉着得不动声色，眼睛不自觉又盯着床单上的黑白条纹。 “主线任务？你没说错？”在杨靖眼里，宋老爷子就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又扯到主线了？ “没错，你要看好了，宋老爷子是个关键点，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系统难得正经起来，恢复了平常的男音，杨靖听了还真不习惯。 他接了任务，系统提示他赶快将辟疟丹送出去。这辟疟丹成本价也才一千两左右，如今的杨靖根本不在乎那点钱，他刚要同意，眼睛骨碌碌转了下，嘴角勾起个愉悦笑容，歪着脑袋看着对方：“辟疟丹我可以送给你。” 宋老爷子不会天真的以为杨靖做好事不求回报，知道他还有但书，眉毛不自觉拧的更紧，没开口，而是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我只要你用一些药方和我换，随便什么药方都可以。” 宋老爷子又等了会，见杨靖没有下文了，表情惊诧莫名，总觉得像是天上砸下来一块馅饼，咬一口，还是猪腰子馅的，惊大于喜。他有自知之明，宋家没有一个药方是能超过辟疟丹的，更何况光是那几样材料都珍贵无比，他能预想到，辟疟丹若是流入市面上，将会引起怎么样的轰动，这也是宋老爷子想不明白的地方，杨靖为何肯用一颗辟疟丹，而换他家随便的几样药方？ 杨靖知道他要考虑，可等了半天，还见他在瞪着眼睛傻站着，就有点不耐烦了：“到底换不换？这都要考虑半天？” 宋老爷子将疑惑藏在心中，按捺住激动，又怕杨靖反悔，重重点了点头，掷地有声道：“换！” 杨靖笑了起来，他是真把条纹床单当成了披风，一只手不停地捋着边儿，这就进商城买了四样材料，搁炼丹炉里，分分钟就炼出了辟疟丹。 他拿出辟疟丹递过去，宋老爷子接过后，紧紧盯着双手，竟有些恍恍惚惚。 杨靖见状，下意识问道：“要不要给你找个塑料袋装起来？” 宋老爷子猛地回神，看着杨靖时一脸匪夷所思，他右手终端在辟疟丹上一晃，辟疟丹嗖地就不见了。 杨靖拍拍脑门，又忘了。 系统叮咚一声提示任务成功，发了奖励，可能任务太简单，只有一千两银子，一百经验，刚刚尝了甜头，这点奖励在杨靖眼里屁都不是。 宋老爷子当即说了几个药方，杨靖自己肯定记不住，连忙用终端记下来，就在他记录的时候，系统又开口了：“后续任务，询问宋老爷子寻药苦衷。” 杨靖一楞，就知道这任务没完，他抬起头，盯着宋老爷子满脸褶子看了会，然后说：“宋老爷子，你要辟疟丹做什么？” 宋老爷子似乎从没见过杨靖正经，牢牢盯着他，心中翻过各种心思，他当然希望和杨靖能交好，于是幽幽叹口气：“我家有个孙子，自娘胎里带着毒出生，什么药都不能把他体内毒素清干净，我曾听说过这辟疟丹能解百毒，所以想试一试，那孩子自小体弱多病，十几年来一直为毒所苦。” 又是一声叮咚，系统提示他任务完成，杨靖瞬间变脸，直起身子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也不打算细问，哪知系统紧接着又说：“后续任务，去见一见宋家孙子。” 杨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只得继续接话，干巴巴地说：“听你这么说我也有些好奇，我能去看一看你孙子吗？” 宋老爷没立刻说话，而是皱起眉毛打量杨靖，刚刚对方的变脸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并且杨靖毕竟还嫩，演戏也不到家，嘴上虽说着好奇，可眼中却波澜不惊，宋老爷子能看出他其实根本不在意。 宋老爷子猜不透杨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不妨碍他的决定，于是客套道：“杨少爷真人不露相，之前是我眼拙，杨少爷若能看看我孙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杨靖点点头，作势要往外走：“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宋老爷子吃了一惊，斜眼看窗外暮西斜日头西垂，摇了摇头：“今日太过匆忙，容我回去准备下，明日一早我派车来接杨少爷，又说了，张军座刚刚苏醒，你俩人也定有不少话要说吧。” 杨靖撇嘴，心想和那人有什么话好说，但最后也没反驳。 俩人约定了时间，宋老爷子就离开了。 杨靖解开身上的床单，皱巴巴扔在床上，他在屋子里溜达了几圈，正不知道该干什么，房门再次被敲响。 高叔走进来，眼神有点复杂：“杨少爷，军座现在收拾妥当了，想见一见你。” 杨靖心中莫名的就有些不爽，不过正好他也有话要对张戚说，于是点了点头。 高叔微微做了个请的手势，想请杨靖从房门出去，再从正门进张戚房间，可杨靖哪会没事绕圈子，当即迈开步子就走向俩人房间连接的门，嘭的一声推开，走了过去。 屋中有股淡淡的沐浴香气，张戚已换了一身衣服，靠在床上，他以为杨靖会走正门，双眼正直直盯着前方，没料到杨靖从旁边的门直接进来了，但张戚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缓缓转过头。 杨靖回身扶着门框，和跟来的高叔对上视线：“我有话跟他说，让我俩单独呆会。” 说完，就关上了门。 张戚看着他的举动，不着痕迹皱了下眉。 杨靖大咧咧走到床边，他见张戚虽然苏醒，但脸色十分不好，灰头土脸，皮肤没有光泽，一看就是大病初愈，但浑身气势却是和昏迷时不同，目光淡淡的扫过来，似带着无形压力，一双清冷的眸子，仿佛能给人看透。 “我有话要跟你说。” 张戚点了一下头，抿着嘴唇成一条直线，下巴昂起。 杨靖见他这样，忍不住闭了下眼，心想又是个装逼犯，再睁开眼，不自觉也装起了逼，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你肯定也知道了，在你昏迷的时候，咱俩结婚了，我不管你什么想法，但你暂时还不能和我离婚，就当报答我救醒你，等我一年，一年后我放你自由。” 第19章 宋初 “你肯定也知道了，在你昏迷的时候，咱俩结婚了，我不管你什么想法，但你暂时还不能和我离婚，就当报答我救醒你，等我一年，一年后我放你自由。” 张戚：“……” 他一字不落听完，杨靖的话既无理又狂妄，语调很快，带着满不在乎，说出那句话并不是商量，也不是命令，只是随口说着自己的立场，张戚心中错愕，脸上却不带出丁点。 杨靖漫不经心地站着，随意的态度让人知道这并不是他欲擒故纵的把戏。张戚忍不住想知道，这个杨家弃子，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又以什么身份说出“放”这个字？ 张戚坐在床上纹丝不动，淡淡地瞥了一眼杨靖，用模棱两可的声音说：“是么！” 杨靖感觉一拳像是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对方没受到一点伤害，反而自己闪了腰，于是他本能地冲着对方呵呵两声。 张戚看着杨靖皮笑肉不笑，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头。 杨靖估摸着对方装逼装上了瘾，俩人沟通实在有障碍，耸了耸肩：“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张戚又盯着他看了会，黑色的瞳孔波澜不惊，一丝情绪都没有，杨靖却被盯得越发烦躁，似乎对方光是看，就能看透他的心思，就在杨靖要爆发的时候，张戚开口说：“没事，只想看一看我结婚对象是什么样的。” 有种被当成煞笔耍的感觉怎么破？ 杨靖有点烦躁，深吸口气，将身体重心从左边移到右边，歪着头看着他：“看你也看过了，那我走了。” 说完话，也不等张戚反应，扭头就走。 直到连接两间屋子的门被嘭的一声关上，张戚神色仍没太大起伏，只是轻轻抿了下唇，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杨靖回房间，洗了个澡，之后正好赶上高叔叫他下楼吃饭，张戚大病初愈，是有人将流食给他端到楼上。 杨靖自己霸占着整个餐桌，白瓷碟里盛着卖相极佳的食物，还有盘用鸡蛋、白肉、蘑菇等十多种材料做出的冷拼，全是他曾经点过名说爱吃的菜，当时也不过是随口一提，比起贫瘠的土地上种植出的蔬菜，还是一些肉类的口感不至于太奇怪。他今天连升两级，又得了十万银两，胃口跟着心情大开，扒了两碗米饭，喝了碗熬得如奶般的鱼羊鲜汤。 剔着牙上了楼，杨靖今天实在是吃撑了，那羊肉软烂，吃的时候不觉得，落进肚子里后就沉甸甸的，现在坐也坐不下，于是他围着屋子走来走去，一边溜达，一边拿出终端，将今天记录的几个药方看了一遍，白色的屏幕上密密麻麻记录了各种草药名，他又跟背包里已有的比了比，只有个别几个能对上名号的，其他的都是没听过也没见过的。 杨靖倒也不在乎，反正已经救醒了张戚，也就不急着升级炼药技能了。 想起张戚，他下意识走到门边，贴在上面听了听，左半边脸凉丝丝的，只是这房子隔音效果实在好，明明只隔着一片墙，可一丁点声音都听不见，只有他不自觉晃动身子时的沙沙声。 等他直起身子，脖子有些僵硬，左右活动了下，然后拿出终端找了个运动类游戏，和卧室里的电视连接信号，画面中顿时显示出色彩鲜艳的水果。杨靖手握终端当菜刀，唰唰唰舞动了起来，耳边不停地响起噗嗤噗嗤爆裂声，效果十分逼真。 玩得大汗淋漓，他又钻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后，骨头都懒了，浑身软绵绵的，给自己扔在床上，整个床跟着晃了几晃，他现在一下都不想动，眼皮沉得直往下坠，不一会就打上了呼。 第二天，高叔早早就叫他起床，幸而他昨天睡得早也睡得沉，现在起床气不至于太大，但还是沉着脸，口气有点冲：“这么早叫我起来干什么？” 高叔多多少少摸清了他的脾气，也不恼，走到窗边拉开了帘，又推开窗：“杨少爷，不要一整晚吹冷气，对身体不好。”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杨靖咕哝一声，翻了翻身，迷迷糊糊说：“你出去吧，我再睡会。” 高叔走回床边：“杨少爷，今天你约了宋老先生，他说九点钟来接你，现在时候不早了。” 杨靖趴在床上挺尸，其实话他听进去了，但就是不想动，太阳照在脸上实在是太舒服了，就像有只轻柔的手覆盖在眼睑上，一下一下的抚摸，杨靖几乎又要睡过去了，忽然听脑海里响起一声尖锐的喊叫：“达令，起床了，快点去做任务！” 杨靖被那声九曲十八弯的达令吓的一哆嗦，立刻什么盹都没了，猛地睁开眼，黑漆漆的眸子里带着没完全褪去的惊慌。 高叔也被他诈尸般的动静吓了一跳，他见杨靖彻底醒了，这就往外走：“杨少爷去洗漱下吧，楼下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等高叔出了房间，杨靖忍不住破口骂出声：“麻痹的，脑袋被门夹了啊！喊什么喊？” 系统顿时响起淫玲般笑声，且杨靖骂的越大声，他笑得越欢快，杨靖想起每次自己“呵呵”时心中不自觉跟上一句“煞笔”，于是果断不骂了。 早饭过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九点了，高叔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暗红色礼盒，走过来递给杨靖，他扫了眼上面印着的古色古香银色花纹，虽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下意识接过来。 礼盒上只有花纹没有文字，杨靖掂了掂，并不压手。 高叔说：“刚才门卫来电话，说宋家派来的车已经进来了，马上就到门口了，杨少爷，你第一次去人家做客，礼数不可少，这是给宋老先生准备的礼物。” 杨靖心想还怪正式的，恰巧此时门铃响起，高叔小声喃喃一句“来了”，就走过去开门。 杨靖跟在他后面，见果然来的是宋家派来的司机，他将礼盒夹在胳肢窝下，互相打了个招呼，就跟着那人往外走。 高叔看着杨靖的背影，无语凝噎。 背后响起了轻微动静，高叔回头，见张戚穿着整齐下来了，忙关上门走过去：“军座，怎么不再多休息休息？我去拿件衣服，今早风大。” 张戚摆手制止，看向大门，没头没脑问了句：“他走了？” “恩，宋家派来的司机给他接走了。” 张戚转身，忽然又换了个话题：“再过几日就是曾世博的生日，备下礼物。” 高叔和张戚相处多年，早能听出他未说出口的话，脸上露出喜色，语调不自觉升高：“之前军座昏迷，张副官虽极力压住消息，但还是有人得到了信儿，一些人蠢蠢欲动，军座正好借那天机会露个面。” “恩。” 杨靖坐在车里，这会没人对他进行冷笑话摧残了，还怪无聊的，所幸宋家离噩梦森林不远，两者处于同一城市，没用多久，就到了地方。 宋家并不在市中心，而是位于一处偏僻的地方，附近人烟稀少，宽阔的马路上半天也看不见有车经过。穿过马路，有一池碧绿湖水，四周栽着香樟、罗汉松等，别墅区围湖而建，坐拥万亩绿地，下车吸一口气，鼻间是淡淡花香，心旷神怡。 杨靖站在门口，宋家的管家早守在外面，见了他热情迎上来，给他迎进屋。 宋老爷子是个守旧的人，屋中装修多是棕色复古风，和张宅异曲同工。 管家给杨靖带到客厅，宋老爷子带着几个人象征性地迎了迎。 杨靖从胳肢窝下拿出礼盒，就要往宋老爷子怀里塞：“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其他几个宋家人见状，脸色微变，宋老爷子早见识过杨靖的不靠谱，反而哈哈笑了一声，示意管家接过。 然后，宋老爷子替双方介绍，在场有一对面貌平凡无奇的中年夫妇，是宋老爷二儿子一家，旁边站着两个十多岁少年，其中一个留着古板头型的，正是上次在张宅跟杨靖呛声那个，名叫宋可阳，另一个与之年龄相仿，也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小小年纪却一脸严肃，跟着小老头似的。 宋老爷子将那严肃孩子拉到身前，手不自觉拍了拍：“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个小孙子，宋初，这些年吃了不少苦，那辟疟丹确实灵丹妙药，他吃了后，吐了不少黑血，精神好了很多。” 几个人一起看着杨靖，中年夫妇眼中满含感激，嘴上说了许多好话，宋可阳面有不甘心，仍不相信辟疟丹是杨靖炼出来的，直勾勾地看着他，宋初像个老实的优等生，身子站的笔直，规规矩矩说了声“谢谢”。 宋老爷子无声地叹口气，看着小孙子，满眼疼惜。 杨靖盯着眼前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男孩，发现他长得挺俊，毛茸茸的头发蓬蓬松松，皮肤白白的，黑亮的眼珠十分有神。 杨靖狐疑，这一家子都长相普通，忽然出了个美少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画风不一样啊。 也是他眼神太过直白，清清楚楚表示出心中所想，中年夫妇面露尴尬，宋可阳对他怒目而视，宋初的脸上表情没太大变化，但还是不自在地晃了晃脑袋。 宋老爷出声打破尴尬气氛，冲杨靖让了让：“杨少爷，坐吧。” 杨靖屁股刚挨到沙发，就听系统尖叫起来：“主线任务、师徒任务，收宋初为徒。” 第20章 拜师和礼物 杨靖始料未及，肩膀剧烈地抖了下，反而给宋家人吓了一跳，皆狐疑地盯着他，系统像是看见了杨靖此时的表情，咯咯咯咯笑了起来，像只老母鸡。 “你刚才说什么任务？”杨靖半低着头，咯吱咯吱磨牙。 系统声音里还带着愉悦，轻快地说：“主线任务和师徒任务，这两个重叠了，你要收宋初为徒，奖励很丰富哦！” 杨靖在脑海里查看任务，果然有两条都是要他收宋初为徒，作为主线任务的奖励不过是些钱和经验，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是作为师徒任务，奖励是两个师徒宝箱，他一个，宋初一个，虽说几率不大，但是还是有机会开出好东西。 宋家人见杨靖落座后，就一直低头不语，但不难发现，他表情还在不时变换着，皱眉撇嘴瞪眼睛，就好像自个跟自个玩起来了。在座的几人有点发憷，感觉有股冷风在脖颈上轻轻的吹，那夫妇俩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快速地看向宋老爷子，纵使他们提前被告知这位杨家少爷行为有点怪异，但现在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宋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杨靖，也不出声，宋家夫妇和那两个小的有点坐不住了，不时地在沙发上变换姿势。 和系统沟通完，杨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宋初，恨不得立刻按着他脑袋，梆梆梆给自己磕仨头，好尽快完成拜师仪式，他没注意其他人看他的眼神，于是直接说：“我看宋初这位小少爷天资聪慧，乃百年难遇的奇才，我想收他为徒，宋老爷子，您看怎么样？” 他的话说完，众人都懵了，显然跟不上杨靖的节奏。 小老头似的宋初这会也吃惊地瞪起眼睛，嘴巴张了张。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宋可阳，他鼻子哼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收我弟弟为徒？” 杨靖还未说话，宋老爷子鼓着眼睛瞪向宋可阳，一声大喝：“胡闹，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宋可阳缩了缩脖子，紧紧抿着嘴，心里觉得下不来台，他时不时地斜眼偷瞥杨靖，一脸不高兴。 宋老爷子一下一下拨弄着腕子上的手串，看着宋初目光深沉起来，自己孙子怎么情况他最清楚，当初告诉杨靖的理由也是半真半假，一颗辟疟丹虽说清了他体内的毒，但用不了多久，宋初又会恢复成原样，最好的情况就是定期有辟疟丹供应，现下简直是有个正正好好的机会送到了眼前，宋老爷子之所以没急着答应，是猜不透杨靖好端端的怎么起了收徒弟的心思？ 宋家夫妇都没说话，宋初仍乖巧地站在一旁，惊讶也只有一瞬间，现在脸上是听候安排的淡定。 杨靖最是沉不住气，他见屋中气氛沉默，不耐烦催促道：“拜我为师可有很多好处的，日后你就知道了。” “吹牛。”宋可阳小声嘀咕一句，眼睛瞥了瞥，然后就看向别处了。 杨靖见刚才宋老爷子一声大喝挺霸气的，于是学道：“胡闹，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宋可阳嘶地一声倒吸口气，刚要大声反驳，却同时接到父母和爷爷警告的眼神，一句话憋在喉咙里，脸色涨得通红，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杨靖。 杨靖得意地冲他挑挑眉，气的宋可阳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这坐的要是别人，宋老爷子丝毫不担心，可现在悠悠哉哉坐在沙发上的是杨靖，另一个是自家最呆笨的孙子，他真怕俩人吵起来，于是赶紧就坡下驴，接口道：“杨少爷的本事我们都有目共睹了，宋初若是能拜你为师，也是他造化，不求他修的一身本事，只求他能平安健康。” 杨靖自然听不出宋老爷子话中的暗示，他只为即将完成的任务兴奋，胡乱地点头应是。 宋老爷子沉吟片刻，又说：“既然如此，等我挑一个吉日，就让宋初拜你为师。” 杨靖哪里等的了，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挺好。” 他走到宋初前，大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拍了两下，“宋初，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众人料想不到他这么心急，说风就是雨，一时都愣住了，宋初有些局促，下意识看了眼宋老爷子。 一开始，宋老爷子没有反应，只神色复杂看着杨靖，杨靖也扭过头看着他，眉毛皱起来，无声催促，宋老爷子长吁口气，目光望向宋初，轻轻点了点头。 宋初收回视线，抬头看着杨靖，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声音倒是清脆响亮：“愿意。” 他说完愿意，还不待杨靖说别的，就自顾跪在地上，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宋可阳在旁边焦急地跺了跺脚，想上去拉，却被父母牢牢按住，但嘴里却不闲着，翻来覆去地念叨：“你给他磕头做什么，你给他磕头做什么呀！” 杨靖不是重形式的人，若不是只有磕完头才算拜师成功，他也不会为难宋初。 系统今天似乎很高兴，声音总是很欢快：“主线任务完成，获得经验一千，银两一千，人物升级。师徒任务完成，获得经验一千，师徒宝箱*2。” 双重惊喜冲击着杨靖的心，他笑得合不拢嘴，也不顾场合，当即查看起宝箱，这才别人眼中，他又是莫名其妙不动换，自己跟自己玩了起来。 在游戏中，拜师后是俩人各得一个宝箱，但是宋初没有系统，于是两个宝箱都进了杨靖背包里，他本来还在窃喜，想着能独吞了，却见两个宝箱一红一黄，红色的是师傅宝箱，黄色的是徒弟宝箱，二逼的可以。 系统开口提醒：“你可以替宋初打开宝箱，但里面的东西只有宋初可以使用。” 杨靖失望地切了一声，迫不及待先打开红色宝箱，嘭的一下，变出了一组三十个“凤凰草”，这凤凰草本身是二级药，吃了后气血法术各恢复五百点，同时也是炼药材料，商城没有出售，若是搁游戏里说的话，只能通过打怪掉落，这么一组的话能卖个八九万。 这东西不算好也不算坏，但因不是杨靖最期待的宠物技能书，所以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他将东西收进去，毫不犹豫掀开了黄色宝箱…… 杨靖闭了下眼，再睁开，有些怜悯地看着自己的新徒弟，“宋初啊，你既然拜我为师，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众人可没料到杨靖会这么大方，齐齐向他看过去，宋家夫妇脸上有些期待，因为毕竟听说杨靖是炼药师，以为送的东西也跟这个沾边，又要拿的出手，还猜测是不是什么珍惜药材。 宋老爷子也饶有兴趣看着杨靖，只见杨靖虚空一抓，然后匆匆将手里东西塞进宋初手里。 宋初始料未及，身子被手里的重物压得向前一个趔趄，然后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众人又顺着目光往下移，待看清后那东西后，皆变了脸色，表情十分僵硬。 “……”宋初低头看了看，也十分无语：“师傅，你给我根狼牙棒做什么？” 提起这狼牙棒，杨靖掬一把辛酸泪啊，这武器高伤害高耐久，还附加一个被动技能——进击的狼牙棒，攻击时，有30%几率造成双倍伤害，若不是这武器只能宋初使，杨靖就私自密起来了。 杨靖叹口气，又拍了拍宋初肩膀：“留着给你防身吧。” 第21章 低调的奢华 杨靖完成了任务，就不愿意在宋家呆着了，毕竟对方拘谨，他也不太自己在，随便说了几句话，告辞要走，宋老爷子也摸清了他的脾气，只象征性挽留了一下，然后就派人送他回噩梦森林。 送走杨靖，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宋家二儿媳妇张了张嘴，却没开口，悄悄在背后捅了下自己的丈夫，宋老二身子动了动，呃了一声，对上父亲视线，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爸，他真是科学院院长的儿子？” “这还有的了假？”宋老爷子睨了他一眼，说完就大步往里走。 宋家夫妇和两个小的在后面跟上，此时没有外人在，宋可阳更是肆无忌惮：“弟，你以后少和那人接触，看他神神叨叨的，没准脑子有病，而且他风评不好，我估计他对你不怀好意。” 宋老爷子停下步子，回头看着自己的孙子，狐疑道：“你怎么知道他风评不好？” 宋可阳一听爷爷问这个，眼中闪着八卦之光，迫不及待说起知道的消息，两只手跟着比划起来，“可夏姐跟我说的啊，说在学校里，杨靖的风评差着了，还说他在跟张军座结婚前，一直死缠烂打九曲军的一位少爷，这事，大半个学校都知道。” 宋家人一向低调惯了，对这些事还真不知道，只见宋家夫妇露出惊讶的表情，宋老爷子脸色微变，顿了顿，呵斥一声：“以后这种话少说！” 宋可阳不甘心，还在嘴硬：“本来就是事实，他有什么能耐？没有异能，身体又弱的承受不了潜能药水，亏他还是科学院院长儿子呢，简直是个笑话，他竟然还大言不惭收弟弟为徒，还受了弟弟三个响头，那颗辟疟丹还不知他从哪弄来的，要说是他炼的，我绝对不信。” 宋老爷子刚刚呵斥，也是半真半假，更多的是担心自己孙子一根筋的毛病，才板起脸警告他别乱说话，以免惹口舌是非。但听了他后面的话，心中不免动了气，铁青着脸狠狠瞪了宋可阳一眼，疾言厉色道：“这种话也是能往外说的？不管他到底如何，杨靖毕竟是杨家少爷，如今又和张军座结婚，这种话以后你连想都别给我想，那杨靖再没本事，他拿出了辟疟丹，光凭这一条，他就有资格收宋初为徒。” 宋可阳就是再不甘心，这会也不敢说话了，可怜巴巴地低着头。 “爸，您消消气，消消气。” “是啊，爸，您别搭理这小崽子，他就是缺心眼。” 宋家夫妇连忙上去劝宋老爷子，一个负责安慰，一个负责又骂了宋可阳几句，宋初也拉着自己哥哥的手臂，声音四平八稳，“哥，你别这么说，那个杨靖毕竟给了咱们家一颗辟疟丹，于情于理对我有恩，他想收我为徒，我就认他当师傅，而且他还送了礼物给我，人应该不错。” 宋可阳苦着一张脸看他，“弟啊，咱们家缺了你不成？一根破狼牙棒就给你收买了？” 宋初严肃地点点头：“这狼牙棒古朴中透着霸气，霸气中透着犀利，犀利中透着厚重，厚重中透着低调的奢华，我很喜欢。” 宋老爷子：“……” 宋家夫妇：“……” 宋可阳：“……” 话分两头，杨靖坐在回噩梦森林的车上，他手支着下巴，双眼放空。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可惜他还未满十八岁，等他到了年纪，你就可以法术传承了。” 系统虽然没头没脑地忽然出声，但杨靖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他说的是宋初。 至于法术传承，说白了就是消耗自己的经验助徒弟成长，杨靖此时对宋初还没有过多的感情，他是傻了，会做这种无私奉献的事？ 系统能听见杨靖的心声，但这次却没反驳，而是用一种近乎叹气的轻音调幽幽道：“十八岁啊，还有一年半。” 一路沉默，杨靖回了噩梦森林，车子停在院子外，他溜溜达达走进去，两旁垂柳，婆娑摇摆。 高叔提前收到了门卫的信儿，在门口迎他，见他这个时间回来，有些吃惊，本能地问道：“杨少爷，吃过午饭了吗？” “没吃呢。” 高叔不自觉皱眉，有些埋怨宋家待客之道，杨靖见了，随口说：“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杨靖往里走，正好见下人们在餐厅中收拾，张戚刚刚吃完饭，不动如山坐在上手位置，他听见了俩人的对话，侧了侧头冲着旁边的人吩咐道：“去准备些饭菜。” 几个下人加快速度，撤走碗碟，然后回到厨房准备。 杨靖走到桌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俩人中间隔着一个座位，谁都没说话，高叔在一边看了会，无声叹口气。 就在杨靖准备拿出终端玩游戏的时候，旁边响起了个冷清的声音：“不去上学了？” 张戚说完话，似想到什么，眉毛皱了皱。 杨靖一想到那些如天书般的课程，心中忍不住哀嚎一声，也没心情玩游戏了，愁眉苦脸说：“明天回学校。” 张戚没立时说话，而是侧头盯着杨靖的脸看，表情始终没变化。 就在杨靖被盯得发毛，准备开口时，对方又移开了视线：“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回学校。” 杨靖听了，赶紧说：“不用一早，我可起不来，反正明天的课也不重要。” 就在这时，饭菜上桌了，白瓷碟里的菜肴还冒着热气，带着让人食指大动的荤香，杨靖连忙拿起筷子，堵住嘴，就不用说话了。 以杨靖的性子，很少能遇见冷场的情况，但面对张戚时，连空气都感染了他的沉闷，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拼命挤压空气。 吃饭的时候，张戚一直若有似无看着杨靖，并不是盯着人家嘴巴的那种无礼，只是能让人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视线。 不过杨靖的心理素质就是强，丝毫没受影响，吃了满满一碗米饭，又喝了碗排骨汤，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然后满足地摊在椅子上。 一上午没有抽烟了，现在又是刚吃完饭，杨靖犯了瘾，摸了一根叼在嘴巴里，掏出打火机叮的一声点上，享受着微苦的烟味刺激舌头，划过喉咙，细细的白烟升了起来。 “你抽烟？”清冷的声音忽然开口。 杨靖点了点头，吐了口烟圈，夹着烟示意：“来一根？” 张戚的眉毛又皱了起来，淡淡道：“我不抽烟。” 他说的同时，有人端过来个天圆地方的烟灰缸，干净得像是新的一样。 杨靖见他皱眉，以为要说教了，故意猛吸了一口，谁知张戚之后就不说话了，却一直看着他。 抽完烟，杨靖将烟头掐熄在烟灰缸里，透明的玻璃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黑黑的点，烟屁股歪歪扭扭立着。 杨靖实在应付不来这么个没嘴葫芦，他自椅子上站起来，看了眼张戚，见对方也没话要说，边往外走边交代了一句：“我上楼了。” “恩。” 。…… 转天，杨靖果然睡到自然醒，也没人打扰他，几近中午时，他才下楼，时间有点不上不下，高叔冲他说：“杨少爷，午饭还要过一会，我拿些点心来？” 杨靖懒散地摆了摆手，说话声音也比平时慢些：“不用了，还不饿。” 他又无事可干，于是溜溜达达出了门，外面阳光炙热，空气十分潮湿，贴在皮肤上黏黏的，杨靖差点掉头回去，最后还是出了院子，往深处走去。 杨靖刚出门没一会，张戚也从书房出来了，他并不知道杨靖已经出去了，下意识问了句：“他还没起？” 高叔摇了摇头：“杨少爷刚刚出门了。” “恩？” 单单一个字，高叔就明白张戚想问什么，“杨少爷估计又出门薅草去了，他之前住这时，每日都要出门，西边有块地方，都快让他薅光了，我曾听他提过，说这些是草药，救醒军座之前，他还让张副官专门找了三样，但具体是什么，有什么用，我就不懂了，问过宋老爷子，他对于噩梦森林里的植物，了解的也不多。” 张戚看着西边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22章 正式加入精英团 杨靖回了学校，又恢复了无聊的生活，以前好歹还想着炼药升到五级，救醒张戚，现在他醒了，总觉得连目标都没有了，心里有些烦躁，浑身上下像长了草，干什么都踏不下心来。 于是他连忙拨通了秦新亦的电话，终端里响了许久，对方才接听，通过背景能看见他处在一处空旷荒凉的地方，背后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屏幕的一角露出了一堆垒得高高的灰黄色石堆。 秦新亦这次没有穿着西装，而是换了一身黑色战斗服，里面是特殊材料制成，紧紧包裹住身体，外面套一件外套，胸前有一个银色的繁琐标志，头发被风吹得蓬乱不羁，他这样和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望过来的视线犀利敏锐。 杨靖却盯着他胸口前的标志惊呆了，因为那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小人儿坐在石头上撸管子，再仔细看，才看出来实际上是个小人儿双手擒住一只野兽，那硬挺的棍状物是野兽的独角，底下是身体，尼玛这谁设计的破标志，差评妥妥的！ 系统在杨靖反应过来之前，抢先尖叫起来：“啊啊啊啊，我的男神～～～～” 那浪叫，简直挑战人的底线，杨靖回神，黑着脸在心中大骂了几句，这一耽误，秦新亦先说话了，“大少爷，有事？” 猎猎风声伴随对方不耐烦的语调清清楚楚传递过来，杨靖并不以为意，缩在沙发上动了动脚，“就是想问问你，我什么时候进行体能测试？” 秦新亦闻言，眉毛皱的更紧，他沉默一下，然后用敷衍地口气说：“这周日吧，周日早上我去接你。” 杨靖哪管他到底乐不乐意，听对方定了时间，只顾自己心中高兴，“行，那天我等着你。” 秦新亦将头偏了偏，视线瞥向别处，吐了口气，然后又转回来，他说：“没事我挂了啊。” 他的话音刚落，杨靖就啪地一声切断通话，在结束之前，隐约听见一个女声问了一句“是谁？” 系统显然也听见那个声音，一下子爆发了，歇斯底里喊着：“男神，你到底和谁在一起，男神，那个娘们是谁啊啊啊！” “妈蛋，闭嘴！”杨靖恶狠狠地说：“秦新亦这么不耐烦，估计正和人野战呢！” 系统嘤嘤嘤嘤哭了起来。 很快，到了周日，秦新亦一向守时，早早就来到学校接杨靖。 自从上次杨靖说秦新亦在野战，系统一直蔫蔫的，说话都带死不拉活，今天见了秦新亦，立刻用一种怀念地哽咽声叫着他的名字，几乎叫了一路，杨靖怎么骂都制止不了，他现在脑袋都快炸了。 秦新亦带他来到精英团大本营，还是二楼，但这次换了个房间，推开一间门，只见靠墙位置摆着一台巨大机器，地上盘综错杂堆满了线路，机器旁边站了个人，听见动静后，抬头看了眼，然后又继续低头摆弄跟前眼花缭乱的按钮。 秦新亦走过去，小声问了句“好了吗？” 那人推了推眼镜，双眼不错神地盯着屏幕，表情专注认真，“正在测试检验，马上就好。” 秦新亦点头，又走回杨靖身边，杨靖看了看那大机器，然后又抬头看着秦新亦，“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这是进行体能测试的机器。”秦新亦低头看他，那表情似乎他应该知道似的。 杨靖确实不知道，反而吃了一惊，他原本还猜测体能测试应是跑步一类的，或是像上次似的跟个什么人对打。 “若是通过真人来测试，不定因素太多。”秦新亦看出他心中所想，顿一顿，忽而说：“这个机器是‘潜能测试机’的改良版。” “潜能测试机”是科学院为配套潜能液研究出来的，只有等级评定C以上的，才能服用潜能液，否则身体承受不住它带来的效果，听秦新亦口气，这玩意八成也是科学院出品。 经秦新亦一提，杨靖才想起似乎见过这种机器，但印象中这具身体从没进行过潜能测试，自打有记忆以来，就被人告知身体承受不了潜能液的效果，很遗憾是个没用的废柴。 就在杨靖走神的时候，秦新亦说了句话，他没听清，于是又问了遍：“你刚说的什么？” 秦新亦咳了一声：“我们团有规定，体能等级B以下的，不能加入，如果你不达标，那我只能说很抱歉了。” 杨靖听了，心中很烦躁，感觉这一阵子都白忙活了，什么狗屁的体能测试机，有个毛用啊，他仰头看向秦新亦，“那你早不跟我说？你早说了我也就不一棵树上吊死了。” 秦新亦板起脸，他似乎听出了杨靖的潜台词，于是问：“如果你不能加入我们团团，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杨靖没好气地哼哼：“光芒星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团，大不了换一个呗，我就不信没有团要我？而且不是还有野团吗？” 秦新亦眉毛紧紧皱了起来，刚要说点什么，恰巧这时，站在机器边上那人抬起头，冲着俩人道：“好了。” 杨靖率先走过去，秦新亦站着没动，嘴巴已半张着，原本想提醒他过去，他已经自己行动了。 戴眼镜那人帮着杨靖将一些连接线贴在太阳穴和四肢上，弄好后，他走回机器旁边，动手按着什么，接着他前倾着身子提醒说：“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很快就好了。” 杨靖总觉得那些线像是把自己捆了起来，束手束脚，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然后闭上眼。起先并没什么感觉，他能听见耳边有轻微的机器运转的声音，接着他感觉四肢发麻，还有一点点不明显的刺痛，又过了会，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奔跑。 杨靖忍不住睁开眼，视线变得更亮，像是蒙上一层温和的白光，他奔跑的感觉还在继续，可实际上他动也没动，仍直挺挺地站着。 那人啪的一声按了个按钮，杨靖感官瞬间恢复如常，前者看了眼屏幕，然后走过来，动手拆着他身上的线，“好了，等鉴定出来吧。” 竟然这么快，杨靖有些吃惊，抬手摸了摸太阳穴，那上面还凉丝丝的，残留着金属片的质感，他下意识问：“什么时候出结果。” 眼镜男又操作了几下机器，然后转了身子，退了两步，这才正式打量起杨靖来，“正在进行数据分析，大约半个小时后评估就出来了。” 杨靖哦了一声，然后歪扭扭站在墙边，秦新亦和那人也不说话，只是偶尔眉来眼去眼神交流，杨靖看不下去，抬脚就往门口走，边走边说：“我出去抽根烟。” 他出了门，走几步来到垃圾桶边，拿出根烟点上，倚着墙壁吞云吐雾，这个位置位于走廊末尾，耀眼的阳光打进窗户，照的烟雾升腾轨迹纤毫毕现，一缕一缕慢慢扩散，最后消失不见。 抽完烟，又在外面呆了会，杨靖见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去，一进门，正好见眼镜男从机器里抽出一张单子，然后和秦新亦挨在一起看，俩人脸上都有些吃惊，听见动静，齐齐看向门口。 杨靖毫不啰嗦，“怎么样，结果如何。” 这结果让秦新亦有些意外，他抖了抖手里的单子，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像是高兴又像是无奈，“鉴定结果为B，欢迎你，欢迎你成为精英团正式成员，其他没变，你在齐矢手下，隶属于八队。” 杨靖松了口气，眼睛发亮，扬着脑袋哈哈大笑，笑够了，他看向秦新亦，问：“什么时候去杀怪兽？” 秦新亦这次是真的无奈叹口气：“你还在上学，平时肯定不行。” 杨靖忙说：“没关系，平时的课都不重要。” 秦新亦严厉打断他的话：“不行，你是学生，当以学业为主……” 杨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看着他。 对方接着说：“我会尽快安排好，争取下周末给你个任务。” 杨靖也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之后，秦新亦带着他在楼里转了转，大体告诉他哪间房都有什么用，最后发了他一身佣兵团的战斗服。 杨靖看着胸前撸管子的标志，无语凝噎。 第23章 初次任务 回学校没几天，秦新亦就打来电话，说是这周六给他安排了任务，去一处山脉荒地清残留小怪，杨靖这会也顾不上什么大怪小怪了，有怪就行。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周六，像往常一样，秦新亦开车来接他，杨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前者始终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不像往日这么随和。 一路上，秦新亦时不时投过来视线，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中途接了两个电话，杨靖听不清那头说了什么，只听见秦新亦压低声音连说了几句“就快了”。 然后他几乎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几次都是秦新亦来接杨靖，联邦学院和精英团，中间隔着一个城市，即便车速再快，也要耽误一两个小时，换成杨靖的话早不耐烦，亏得秦新亦有涵养，面上没露出生气。 不过杨靖也不挑明，就装作不知道，秦新亦若说出口，嫌他麻烦，杨靖绝对不死缠烂打，谁让秦新亦死要面子活受罪呢，要是像杨靖这样，没脸没皮活着，顿时就会发现世界豁然开朗。 秦新亦这次并没有带着杨靖去新宁市，而是去了个相反的方向，一个来小时后，车子慢慢停下来，杨靖刚要问“到地方了？”，就见秦新亦冲外面努努下巴，先一步开口：“齐矢他们都等着你了。” 杨靖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车子。 秦新亦将他的车子停在那辆的后面，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催促：“下车吧。” 他动作很快，杨靖慢他一步下车，俩人走到那辆旁边，驾驶位的玻璃被降下来，露出了齐矢粗犷的脸，杨靖顺势往里扫了眼，见副驾驶位坐着是个女人。 秦新亦拍了拍车门：“人我交给你了。”说完，又俯下身子，歪着头冲着副驾驶位置探去，“小钰，帮我多照看点他。” 只听从车里传出一个软音娇嗔：“知道啦知道啦，婆婆妈妈，要说多少遍啊。” 秦新亦冲着车里一笑，然后直起身子看着杨靖：“小心点，一切都听齐矢的，不要自己瞎逞能。” 这时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梦幻般的声音：“矮油，我的男神好温柔～” “知道了！”杨靖随意摆摆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坐在后面的吴白晨磨蹭着往旁边挪了挪，手里捧着终端，眼都没抬一下，低着头敷衍地说了句，“杨靖你来了啊，欢迎欢迎。” 不等杨靖关上车门，就见秦新亦走了，看他步子迈的快，估计还有事情。 杨靖刚扣好安全带，车子就发动了，升到快车道，蹿了出去。内室温度稍微有些高，他看了眼吴白晨，见对方光洁的额头上挂着汗珠。 他转回头坐正，刚好从后视镜里撞上一道探究的视线，坐在副驾驶的女人打量着杨靖，眼中含着戒备。 齐矢这时侧了侧头，看着旁边的女人：“罗钰，这是杨靖，老大也跟你提过了，杨靖，这是罗钰，咱们队另一个成员。” “嘿，大妹子。”杨靖仰了仰头。 罗钰侧过身子拧眉一瞥：“叫谁大妹子呢！” 杨靖这时才看清她模样，只见她肩膀很厚实，中性外套包裹住的胳膊显得颇壮硕，一张脸圆圆的，眼睛不大不小，并没有太出彩的，模样实在一般，但这大妹子皮肤白，俗话说一白遮三丑，让她看起来也颇顺眼。 罗钰嘟了嘟嘴，眼睛向上一飞，嘴里抱怨道：“等你好半天了，你就不能自己过来，非要老大去接，真矫情。” 杨靖还没说话了，系统却切了一声：“管的着吗！” 只可惜他的声音别人都听不见，杨靖也不会说跟个女人计较，视线转向别处，没理她。 罗钰嘭的一声坐正，嘴里还嘀咕了几句，看意思是对杨靖有些成见。 车子行驶了一会，杨靖热的出了汗，他脱了外套，用手挥了几下，打在脸上的风都温温热热的，根本不管用，他抬头见前方齐矢脑后的短发上也有些湿润，真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这么自虐，于是仰脖叫唤：“空调开大点吧。” 他的话音刚落，罗钰又扭过来了，皱着眉脸上带着不乐意：“我怕冷，空调不能再大了。” 杨靖一愣，吴白晨这时歘空偷偷冲他挤咕下眼睛。 罗钰见杨靖不说话，满意地转回去。 “热死了。”忍了有一会，杨靖实在怕热，这战斗服也不知什么材料，倒是轻飘飘的，透气实际上很好，但毕竟皮肤上糊了一层，还是显得捂的慌。 罗钰在前面晃着脑袋，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说：“我怕冷，这样刚刚好。” 杨靖也不跟她争，嘿嘿一笑，兹的一声拉开了身前的拉锁，直拉到肚脐，齐矢在专心开车，吴白晨光顾着玩游戏，倒是罗钰透过后视镜第一个瞧见一片白花花的胸膛，她啊地叫了一声，双手捂着嘴。 齐矢忙看她一眼：“怎么了？” 吴白晨毕竟坐在杨靖旁边，这会也意识到了，他从终端里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杨靖。 罗钰脸上有点红，圆睁眼睛从后视镜里瞪着杨靖，咬牙切齿道：“你干什么！” 杨靖这会已经将胳膊褪了出来，露出肩膀和整片胸膛，他冲罗钰呲了呲牙：“我太热了，既然你吹不了风，我就脱衣服呗！” “你！”罗钰抬起手，指着镜子里的他。 “哎呀，你别看不就完了吗！”杨靖声音有点不着调，在座椅上扭起了屁股，似乎连裤子都要脱。 吴白晨从旁边看着他，要笑不笑：“喂喂喂……” 罗钰脸色涨得通红，倔强地就不同意开空调，她也不信杨靖真会脱裤子，后来忍不住瞄了一眼，见他已经把裤子褪到了膝盖，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匆忙说：“你穿上，你穿上，我把空调给你开大点！” 杨靖反而叹了口气，看向吴白晨：“我里面又不是光着，不是还有条裤衩了吗？” 罗钰气呼呼地调了调空调，然后嘭地一声倚在座椅上，催促道：“你快把衣服穿起来。” 齐矢和吴白晨都悄悄松了口气，前者也拨了拨按钮：“你把你那边的出风口关上，我让其他出风口都不对着你。” 杨靖慢条斯理穿上连体战斗服，他把自己的和吴白晨的外套抓在手里，象征性地往前递了递：“你要是冷，盖点衣服不就完了吗！” 齐矢方反应过来，嘴里也说：“对，你要是冷，我这还有个外套。” 齐矢本以为罗钰会拒绝杨靖，谁知她低了下头，然后侧着身子接过外套，将那两件盖在腿上，有好半天，罗钰都没说话，过了差不多半个来小时，她忽然开口：“恩，这样就不冷了，你们要是还热，空调再开大一点也可以。” 齐矢和吴白晨大吃一惊，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冲罗钰投去视线，罗钰故意将头转向另一侧，不看其他人，白白的耳朵却染上了一点粉色。 之后又开了一个来小时，总算到了目的地，他们停在一座小山脉的上方，周围丛林密布，而前方的树木被人为地清理出一个豁口，豁口外就是悬崖峭壁，而底下光秃秃的一片露出了沙色土地，地上无任何植物生长，只四处散落着一堆堆石块。 四人下了车，他们站在豁口处，居高临下看着那片空旷无任何遮掩的土地，能清楚看见时不时有几只中小型野兽溜达过去。 杨靖视力不太好，只能看见一个个的小黑点在移动，具体什么模样的看不清，也不认识。 齐矢观察了一会，解释道：“这里最近被确认有矿脉，所以来清场，大型的野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扫尾工作，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难免有漏网之鱼。” 他这话主要是说给杨靖听的，一来杨靖不知道这里情况，二来杨靖是新加入了。 四人顺着豁口盘旋而下，齐矢在前，杨靖第二位，然后是罗钰，吴白晨走在最后，因山脉并不高耸，四人很快下到了底部，不远处就是一个巨大的石堆。 杨靖身份特殊，齐矢又是小队队长，此刻还真是提心吊胆，待会还要顾着他，心中不太乐意，面上也带了出来，他加重语气又嘱咐了遍罗钰：“待会看好他。” 罗钰得意地看了眼杨靖，点了点头。 齐矢指着那处一层楼高的土石堆，冲杨靖说：“待会你就躲在这里，这附近没有精神力攻击的怪兽，暂时还用不到你。” 罗钰脸上并没有吃惊，显然也知道杨靖的能力。 杨靖自己也才十多级，连屁都不是，他此刻没急着逞强，随便地点了下头。 齐矢又交代几句，部署好后，点头使个眼色，只见他虚空一抓，一把长柄大斧出现在手中，那斧头比人脑袋还要大，光是看着就觉得胳膊发酸，他耀武扬威地挥动一下，带得周围空气猎猎作响。 “上！”齐矢一声豪迈大喝，率先冲了出去。 他第一个目标是不远处一只长着对巨大犄角的四不像，模样有点像鹿，又有点像牛，粗壮的四肢显示出对方的强悍。 吴白晨紧随其后，罗钰不紧不慢上前，却没凑得太近，临走之前，她还不忘嘱咐杨靖一句“别乱动”。 齐矢拿着一把大斧，动作仍旧十分轻盈，又能看出他实战经验丰富，很轻易就避开了怪兽的攻击，那怪兽扑了空，嘴里发出一声奇怪音调的怒吼，吭哧吭哧，照着齐矢又撞了过去。 齐矢一拧腰，上半身猛地转了九十度，让人实在想不到他那二尺七八的粗腰能这么灵活，他跳到了怪兽的侧边，那四不像刚要转身，齐矢手起斧落，直接斩下了脑袋，他下意识地闪躲，往后跳了一大步，喷溅出来的血只溅到他身上一点，从头到尾，没超过五分钟。 这一刻，杨靖浑身血液沸腾，身体里似乎天生就有战斗因子，他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发的很忐忑，之前就有人说小受没家教不讨喜了，这章会暴露出小受自私的性格但是我想塑造一个有缺点的受，不希望对小受的定义仅仅是片面的诸如聪明、憨厚、冷静、心机深这种字眼，希望能通过事情和他的反应表现出他的自私人无完人，一般人会懂得维持外在交际，说白了，就是人活一张脸，杨靖现在没心没肺会被人讨厌，但慢慢会有人走进他心里，他只是更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而已，用他的话说就是没脸没皮地活着他是这种的糙法，可能是我个人原因，我不太喜欢那种故意描写的举止糙，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思细腻的男人，我想试着写一个有些特别的小受，他不温文尔雅，也不机智聪明，更不长袖善舞，只是一个猥琐流，他身边没有他在乎的人，他也不在乎任何人，只要他自己舒心就好了，不知这种算不算反社会人格（所以说这是脑洞大开产物，我让文尽可能的爽，小受也让自己尽可能的爽！） 第24章 你是来找虐的吗 一开始，齐矢都是引着野兽往远处去，但是又不会离的太远，就怕有不长眼的撞上杨靖，可真战斗起来，哪还能顾得上，打着打着，就跑没影了。 吴白晨并非只会精神力攻击，看他轻轻松松击杀野兽，就知他异武双修，动作轻灵的仿佛在跳舞，或是弹起，或是旋转，或是借力荡出老远，几乎让野兽都碰不到一下。 罗钰则始终不紧不慢缀在两人后面，也不见她战斗，只时不时地挥手做个动作，眼睛不错神地盯着齐矢和吴白晨。 杨靖能看见他俩的气血忽上忽下，于是立刻明白了，罗钰的异能是治疗，这可是个受欢迎的异能，就跟奶妈吃香是一个道理。 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大体了解异能者、古武者是怎么战斗，也评估出这些野兽的实力，以现在的杨靖来说，单打独斗略微有一点吃力，但他毕竟是半个奶妈，顶上持续回血的炼气化神，能保证死不了。 系统见杨靖一直缩在石堆后面不动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带着鄙夷口吻说：“达令，你光是站着也没有经验啊！” 杨靖不耐烦地恩了一声。 这时杨靖已经看不见齐矢和吴白晨了，倒是罗钰强壮的身子在不远处晃了晃，她折返回来，咚咚咚跑了几步，在与杨靖有点距离的时候，用不大的声音喊：“你躲在后面别出来，我得跟着他俩，若是遇见危险，按响终端警报，我们会最快速度赶回来。” 罗钰给人的第一印象有点矫情，不好相处，但其实她挺尽职尽责，反复嘱咐了杨靖两遍，才扭身冲齐矢和吴白晨的方向跑去。 直到罗钰的身影也看不见了，杨靖活动活动脖子，从石堆后面走出来，他伸手一抓，就将青锋剑握在手中，随意挥了挥，猎猎作响。 他选了个与那三人不同的方向，提着剑大摇大摆走过去，一块石子被踢出去，飞出老远后叮叮叮在地上连跳了几下，紧接着，一个带有警告意味的低沉吼叫响起，杨靖下意识给自己顶上炼气化神，然后向着声音相反的方向躲闪。 一只有野猪大小的野兽气势磅礴冲了过来，一击未中，它发出愤怒嘶吼，微微放低了身子在地上刨了两下，全力冲刺。这野兽模样像猪，但身体上却披着一片片颜色、形状都如石头无二致的厚甲，若它蜷缩起来一动不动，真跟块大石似的，杨靖都没注意它从哪冒出来的。 好在洞冥观本身是封系门派，速度够快，躲避它还是游刃有余。 杨靖前两下是没有经验，下意识地左右闪躲，那野兽连攻了几下都碰不到杨靖，急的它吭哧吭哧乱叫，横冲直撞，地上石子崩飞，带起一阵迷人眼的尘土。 炼气化神的持续效果是有时间限制，杨靖眼中闪过凶狠，不再一味逃避。他像刚刚那样假装闪躲，虚晃一下，这野兽果然没有智商，以为又让杨靖躲开，本能地放慢速度要转身，杨靖抓准时机，照着它脖颈捅去，青锋剑撞上野兽厚甲时发出噌的一声，像是砍中石头，手掌震得发麻，杨靖一咬牙，又往前捅了捅，噗嗤一声，锋利的剑身捅进了三分之一，同时那野兽一声哀嚎，剧烈挣扎，转瞬逃开。 鲜血喷出，空气里蔓延着一股浓烈的血腥臭味，杨靖手持青锋剑，暗红色的血珠顺着剑身滴滴答答，落在沙土地上，溅起一个个血花。 那野兽彻底被激怒了，不顾身上的伤，脚下猛地一用力，像炮弹一样扑了过来，转瞬就来到杨靖跟前。 杨靖本能要递出去一剑，可反应慢了一步，也只能堪堪抵挡了一下，但人被撞飞出去，摔在地上滚了两圈。 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石块，撞得杨靖头晕眼花，但心中知道没时间给他缓冲，强睁开眼睛，嘴里蔓延一股铁锈味，他呸地啐了口血。 疼痛激发了杨靖的愤怒，眼中一片凶光，他右手挽了个剑花，竟下意识使出了洞冥观的无双无忌，眼花缭乱的剑法让野兽顿了顿，但它可没忘记刚才一剑之仇，再次急速扑了过来。 野兽见杨靖受伤，以为有机可乘，气势更猛，四肢离地，身体悬空，竟想借着体重优势来招泰山压顶，杨靖顺势向后倾去，手腕翻转，剑身寒光闪闪在空中划了个弧度，由下劈变成上挑，冲着野兽最无防备的腹部，扎了进去。 这一次，能明显感觉到和砍在它身上时不同，长剑一捅到底，暗红的鲜血一下子喷薄而出，杨靖位置偏低，顿时被喷了一身。 野兽大张着嘴巴不停嚎叫，还在不甘心地挣扎，杨靖不给他喘息时间，将青锋剑拔出，又连捅十来下，一边捅一边在它肚子里搅合，划破内脏，切断肠子，野兽抽搐几下，终于倒在地上没气了。 杨靖心跳如雷，呼哧呼哧喘着大气，身体上的疼痛渐渐清晰起来，但当他听见系统提示他获得经验、升级的声音后，这点疼痛就算不上什么了。 他将青锋剑握紧，正准备把野兽尸体割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兽核，忽然见从两个方向分别跑过来一拨人，因这里视野开阔，隔得老远就看见了。 左边那拨人为首的齐矢，转瞬跑到了跟前，他脸色煞白，看见杨靖后，又是紧张又是埋怨，快速地上下打量一遍，没好气地骂道：“你他妈瞎跑什么？” 杨靖还不及开口反驳，只见右边过来那几个生面孔中，走出来一个人，直直盯着杨靖，戏谑怪笑：“呦，这不是杨家大少爷吗，怎么，终于忍不住雇点人来体验下杀怪的感觉？我说大少爷啊，这些人可不专业啊，怎么没看好你？万一这里野兽给你吓哭了怎么办？” 这时吴白晨和罗钰也赶了过来，罗钰原本皱着眉瞪着眼看着杨靖，准备好好数落他一顿，听见对面那人的话后立马调转矛头，怒视着来者，胸脯挺了挺，护在杨靖跟前。 越众而出这人年纪不大，身上穿着某个佣兵团的战斗服，后面跟着服色一致的三个同伴，那三个人脸上虽没有敌意，却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打量杨靖。 杨靖指了指说话这人，愁眉苦脸看向罗钰，“这鞋拔子脸是谁？” 罗钰噗嗤一声笑了，捂着嘴巴故作矜持，她也不认识那人，只能摇了摇头。 齐矢严肃的表情也绷不住了，眼中也带着点笑意，“他是沈家的三少爷。” 杨靖眉毛仍没舒展开，反而拧的更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长脸，“我呿～你长成这样也不知道遮一遮，你一来，怪都要吓尿了。” 罗钰捂着嘴巴拼命忍着笑，齐矢和吴白晨也好不到那去，唰的一声将头撇到旁边，就是不去看那人的脸。 沈三少此时脸色涨红，气的身子都抖了，他指着杨靖，破口大骂：“你有本事就别躲在女人身后，有本事出来单挑。” 在场几人都是知道杨靖“废柴”的名号，罗钰气鼓鼓地跺了跺脚，话脱口而出：“你找杨靖单挑算什么本事！” 沈三少嗤笑一声，他身后那三人脸上也带着嘲讽。 齐矢和吴白晨不赞同地看向罗钰，罗钰仍没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 “卧槽不揍你一顿天理难容啊。”杨靖脾气也上来了，他将罗钰推开，走上去。 沈三少抽出一柄长剑，双腿略略分开，重心下移，摆了一个准备蹲坑的姿势，嘴里还在恩恩使着劲。 “矮油我呿！”杨靖简直不忍直视，视线微微下移：“待会你别拉裤了？” 沈三少抿着嘴没说话，脸色憋得通红，看着更像这么回事了。 齐矢几人一看，就知沈三少是修习古武，收起了玩笑心，不免担忧地看着杨靖，齐矢也知道男人面子的问题，正犹豫要不要出声阻止，对面那三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手放在各自的武器上，同时戒备着齐矢、吴白晨、罗钰，乐见杨靖被教训一顿。 杨靖站着没动，沈三少不屑偷袭，甚至想等着杨靖先出手，来凸显出两人势力的差距，他不知杨靖正在默默冲他施展着封印法术。 也不知是沈三少人品太差还是什么，封印法术洞冥乾坤竟一次成功，杨靖能看见对方身体正被一股白色雾气紧紧缠绕住。 沈三少意识到自己动不了了，却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敢声张怕落了面子，嘴里发出更大的恩恩使劲声，其他人都没发现不对，他的同伴轻松地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杨靖大刀阔斧走过去，一拳给他打飞，众人都惊呆了，脑袋跟着沈三少飞出的轨迹划了一个半圆，沈三少不甘心地大喊：“我一定会回来的！” 杨靖：“……” 第25章 不是请保姆 沈三少被打飞以后，他的同伴楞了半天才回神，接着个个脸色扭曲，又觉得丢面子又怀疑杨靖这边是不是有人偷偷搞小动作，猜忌的眼神在齐矢几人身上来回睃视。 齐矢几人隶属于精英团，多少有些小名气，也都知道是什么能力，于是他们又把目光放在杨靖身上，这几人是说什么都不信杨靖都揍飞沈三少，可理不出头绪，他们也不可能再跌份地动手，尴尬地站了会，最后什么都没说，扭脸就走了。 等他们走了后，齐矢几人不自觉松了口气，不是怕他们，只是不愿意和别的团闹矛盾。吴白晨凑到杨靖跟前，眼睛还盯着那几人的背影，“你说刚刚那个沈三少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不动了？” 他的话问完，齐矢和罗钰一起看着杨靖，杨靖笑得没个正形，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你猜？” 吴白晨一噎，收回了视线，有些埋怨地望着杨靖，像个受气小媳妇。 齐矢这会端出的队长的身份，话题又扯回了遇见沈三少之前，质问道：“你为什么自己跑开，不是让你乖乖躲在石堆后面吗？” 杨靖忽然不耐烦起来，刚刚揍飞鞋拔子脸的好心情也消失殆尽，他鼻子喷出一口气，眼神瞥向别处，又快速转回来，他扬着脖子看着齐矢，“我加入精英团，为的就是杀怪，不是雇保姆来带我看着别人杀怪。” 也不知道杨靖的哪句话触动了罗钰的神经，她忽然有点歇斯底里，用一种你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声音说：“可大家是为你好啊，怕你受伤，你怎么不明白呢？” 齐矢和吴白晨不赞同地看着罗钰，虽然他们都是这么想，但这种话说出来就太伤人自尊了，那口气简直和刚刚的沈三少无二致。 杨靖扭头看着她，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三人倒吸口气，心里气的不行，都觉得杨靖不知好歹，尤其是罗钰，因为那句话是接着她说的，便觉得不知好歹是在骂她，罗钰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于是更加口没遮拦：“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老大说要照顾你，你以为我们愿意带着个拖油瓶？” “罗钰！”齐矢板起脸，大喝了一声。 罗钰闭上嘴，却对着杨靖怒目而视，看着看着，眼圈有点红，杨靖心中一声我呿，这大妹子神经也太纤细了。 杨靖收回视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就谈不到一块去了，如果你们都是抱着这种想法，加入精英团也没意思……” “杨靖！”齐矢猛地打断他的话，眉目肃然，声音严厉，眼中隐有火星，“加入精英团，你当是玩笑吗？” 顿了顿，他接着说：“如果你能证明你有单独杀野兽的本事，之后我们就不再禁止你行动。” “队长！”吴白晨和罗钰齐齐望过去，一脸不敢置信。 齐矢摆摆手，打断了俩人接下来的话，比起罗钰和吴白晨，他想的更多，看了地上野兽的尸体，再结合刚刚杨靖揍飞沈三少，他不认为杨靖真是外界传言那种废柴，但毕竟他没亲眼看到杨靖击杀野兽，所以他要看看对方到底哪来的自信。 杨靖昂首，果断应道：“好。” 快速将地上那具野兽尸体的兽核挖出来，四人向另一个方向移动，此地一马平川，很快他们就看见在不远处，有一头身形庞大的野兽背对着大家，正在一堆石头前低头嗅着什么，齐矢三人早就配合默契，前者一摆手，另外俩人立即停住，分别向左向右检查，唯杨靖没反应过来，又走了两步，方被吴白晨抓了回来。 这只野兽有刚刚那只两倍大，身上棕色长毛、头顶上有三个尖尖的犄角，两边的那对比较长，中间那个稍微短粗一些，它正用脑袋顶着石堆，不时有石块从上面掉下来了，扑通扑通滚至一边，它又能轻巧躲闪，像是把石堆刨开。 吴白晨有些担心地望向杨靖，罗钰盯着那只野兽咬了咬嘴唇，齐矢神色复杂，压低声音解释道：“这是三叉戟鹿，速度比刚刚那只重甲兽要快，力量却一点都不逊色，弱点是脖子，危险度要在重甲兽之上。” 罗钰不着声色地捅了捅吴白晨，吴白晨回神，出来打圆场：“要不换一个吧，这个我单独对付都有些吃力。” 他这么说，是怕杨靖为了面子瞎逞能。 杨靖丝毫没听进去，他早不耐烦跟齐矢他们嘴上撕掳，一言不发越过吴白晨，像刚刚对付鞋拔子脸时一样，先在暗中使了个洞冥乾坤，眼看一股白雾缠上三叉戟鹿，但并没维持多久，雾气就四散开，消失无踪，显然封印失败。 他知道现在法术等级太低，所以倒也没失望，锲而不舍地继续施放洞冥乾坤。 另外三个人不明就里，只看到杨靖站着不动了，吴白晨嘴里嘀嘀咕咕，罗钰见他逞能，哼了一声，齐矢却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盯着杨靖，眨都不眨一下，就怕漏看了什么，因为刚才杨靖对上沈三少的时候，也有一会像是这样盯着目标，却不动弹。 只能说秦新亦既然敢让齐矢他们带杨靖来，就证明这里的野兽真没什么太厉害的，第三次的时候，杨靖就封印成功，三叉戟鹿被白雾紧紧缠住，它感受到了危机，扬起头来愤怒的吼叫。 就在这时，杨靖像是箭一样蹿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抽出青锋剑，高举过头，吴白晨和罗钰被他的横冲直撞吓了一跳，脸色发白，忍不住惊呼一声。 三人都没想到杨靖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至少比普通人快很多，转眼就见他冲到了三叉戟鹿的旁边，杨靖双手握剑，气势磅礴挥下。 齐矢他们都有过对付三叉戟鹿的经验，知道它的行动快速，以为很轻松的能躲过杨靖的攻击，还在为杨靖捏了把汗，罗钰更是紧紧捂住嘴巴瞪大眼睛。却没想到杨靖高举长剑轻而易举砍上它的脖子，顿时鲜血喷薄而出，形成一道血幕，溅了杨靖一身，三叉戟鹿发出嗬嗬嗬嗬挣扎的叫声，接着扑通一声直挺挺摔在石堆上，上面的石块承受不了这重量，纷纷滚下来，从它身上砸过去，转瞬就将它头埋了起来。 杨靖远远跳开，唰的一声持剑一扫，将上面的血甩在地上，形成一条笔直的血点子，他扭头看向三人，风将他头发吹得乱糟糟的，黑色的战斗服上沾了大量血迹，有的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他此刻似笑非笑，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三人站在原地，吴白晨不自觉咽了下唾沫，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三叉戟鹿怎么不反抗？” 罗钰拍着胸脯平复心跳，齐矢神色莫名，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已经能肯定杨靖确实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能力。 杨靖走回来，昂着脖子直勾勾地看着齐矢，“这样就行了吧？” 齐矢向来言而有信，他点了点头，“好，之后不会再给你保护起来，但你也不能擅自行动。” 杨靖耸肩，不置可否。 系统这会忽然开口：“达令，你好棒！又要快升级了，你知道吗？如果你带着徒弟一起练级，你获得的经验有加成！” “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声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早说有什么用？他们一个个都给你当成了煞笔，难道还能允许你再带一个拖油瓶？” 杨靖一噎，竟也反驳不了。 吴白晨不知杨靖怎么好端端的忽然不说话了，走过来跟他勾肩搭背，嘴里试探地问着刚刚三叉戟鹿为什么不动弹。 第26章 不害怕就来吧 之后，齐矢果然没再干涉杨靖，但多少有些不放心他，几人围在一起战斗，并千叮咛万嘱咐罗钰看好他，及时治愈。 “他这么大本事，一击必杀，哪里用得着我？免得又被说成自作多情了！”罗钰翻了翻眼睛，声音尖细，齐矢看着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三人走在前面的时候，吴白晨凑过来小声地说：“罗钰是女人，你别跟她计较，让一让，她就是嘴上不饶人。” 杨靖呵呵两声，他懒得跟女人吵架，何况他本身就能恢复气血，又为什么要去哄罗钰？ 不过吴白晨说的倒也不假，真正战斗起来时，罗钰始终不紧不慢跟在三人后面，嘴上说不管杨靖，也没真的不管，还是会顾忌他，次次给他治愈。 在矿场杀了一天怪，让杨靖升到了十五级，他整个人如今累的像死狗一样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出来，尤其持续了一天挥剑的动作，胳膊又酸又疼。 齐矢几人早习惯了这种强度，只是呼吸急促了些，脸上灰头土脸带着倦容，却没有杨靖这么夸张。吴白晨走到杨靖跟前，伸出手，“起来吧，时间不早了，咱们这就回去，你上车再歇着。” 杨靖软软的把手递过去，吴白晨一拉，他胳膊上的肌肉顿时拧巴般地疼，他哎呦哎呦叫了几声，一站起来，脚底更是针扎一般，双腿仿佛灌了铅。 几人来到峭壁边，杨靖抬头望着被郁郁葱葱灌木包围的山顶，腿肚子一阵抽筋。 吴白晨扶着他，杨靖几乎将浑身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几人蹒跚而上，走了一会，总算到达山顶。 杨靖钻进车里，摊在座椅上，哼哼唧唧几声，就不愿意再动。 车子行驶起来，一开始在山中密林穿梭，并没浮空，道路有些颠簸，车里的人被颠得上上下下，杨靖反而很快就睡着了。等到上了公路，车子上升到快速车道，急速行驶，杨靖一点点前倾，被安全带紧紧勒住胸口，他痛苦地咕哝一声，闭着眼解了安全带，歪了歪，顺势躺在，枕在了吴白晨的腿上，那双腿骨肉均匀，软硬适中，温温热热的，杨靖睡梦中直哼哼，脸上露出个满足的笑容。 等到齐矢叫醒杨靖时，他们已经回到了联邦学院，车子就停在宿舍楼门口，杨靖从吴白晨腿上起来，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让他脖子僵硬，一动就疼。 吴白晨苦笑地指着自己的腿：“你睡就睡吧，流了我一裤子口水。” 杨靖歪着脖子低下头，果然见吴白晨膝盖上方有一滩拳头大小的水渍，他呵呵一笑：“要不你把裤子脱了，我给你洗洗去。” 吴白晨捂着裤子连连摇头。 杨靖托着脖子要下车，齐矢忽然道：“杨靖，明天…要不你歇一天吧？” 杨靖下意识要摇头，忘了睡落枕了，咔的一声，疼得他呲牙咧嘴，有根筋像是直接连到脑子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他捂着脖子缓半天，“别别别，明天照常。” 他本来平时需要上课，要是周末再歇一天，那还练个屁级啊。 齐矢看着杨靖欲言又止，然后慢慢点了下头，“那好，明早八点我来接你。” 杨靖下了车，拖着沉重身体走回自己房间，背后的悬浮车嗡嗡响了几声，开走了。 一进屋，杨靖先是迫不及待脱衣服洗澡，自顶上浇下来的热水冲去了皮肤上的黏腻，也驱散了混合泥土了和汗液的浓密血腥味，朦胧的氤氲热气中是一股沁凉的薄荷香味，身体立刻清爽起来，但皮下的肌肉和筋却越来越发懒，隐隐透着一点疼。 洗完澡出来，肚子又抗议地叫了起来，空落落的仿佛连内脏都在收缩，杨靖也懒得在叫外卖，干脆拿出背包里的包子，吭哧一口要下去半拉，这包子是游戏里最普遍的食物，有恢复气血的功效，滋味马马虎虎，但杨靖好久没吃到猪肉了，和白菜的搭配有种最简单的香气，带着怀念的味道。 酒足饭饱，杨靖躺在沙发上懒得动，眼睛不自觉要闭上，他强打起精神往上坐了坐，拿住终端准备给宋初打个电话。 可是他没有宋初电话，甚至连宋家的电话都没有，杨靖看着屏幕皱了皱眉，除了这身体原本的通讯录，杨靖只记过张睹和秦新亦的电话。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最后给张睹打了过去。 张睹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一些人在张戚的书房中开会，其中两个水火不容的人正隔着桌面吵架，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在吵，另一个人抱着手臂冷冷看着，张戚坐在上手的位置沉着脸一言不发，他的终端就这么不合时宜地嗡嗡震动了起来。 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张洋脸红脖子粗地看过来，眼中闪烁着愤怒。 张睹低头一看屏幕上的名字，悠然的笑容顿时变成愁眉苦脸，张洋就站在他旁边，居高临下扫了一眼，然后古怪地笑了一声，扭头若有似无看了眼张戚。 张戚面无表情，也看了过来，其他人都不说话，书房中安静得连终端嗡嗡声听起来都像是噪音，吵得人无法忍受。 张睹默默接通了，屏幕一闪，只见杨靖陷在沙发中，脑袋枕在扶手上高高扬起，半湿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摊在上面，脖颈线条因拉伸显得紧绷修长，杨靖是高举着终端，自上而下的角度让他的脸看起来小小的尖尖的，同时能照到一片白花花的胸膛。 张洋仍是站在，饶有兴趣盯着终端屏幕，鼻子跟着哼哼。 张睹忍不住咳了一声：“大少爷，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 其他人一听，便都知道了终端那头的人是谁，气氛瞬间有点诡异，齐刷刷盯着张睹。 “我想问你要宋家电话。”杨靖声音少了平时不着调的尖锐，显得有些慵懒。 张睹一听他说的是这种无关紧要的话，悄悄松了口气，手里一边操作终端查找，一边随口问道：“大少爷要宋家电话做什么？” 杨靖打了个哈欠，长长的尾音传来，再开口，又带着点鼻音，“我找宋初，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跟我出去一趟。” 张睹忽然有种把烫手山芋甩出去的感觉，他们当然知道杨靖去宋家那天收了宋初为徒，只是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对宋初生了好感，张睹还准备苦口婆心劝两句，“宋初啊，是那个宋家的小少爷？我记得宋家最小的少爷也快考大学了吧，大少爷要是没要紧的事别打扰人孩子学习了。” 杨靖不耐烦起来，透过屏幕瞪着对方，“少废话，快点把号码给我就行。” 张睹下意识看了眼张戚，然后说：“宋家电话我已经给你传过去了。” 杨靖看了眼屏幕上的提示，一行小字显示他刚刚收到一条“宋老先生”的通讯录，他嗯嗯两声，匆忙说了句“挂吧”，就切断了通话。 张睹看了眼暗下来的屏幕，又抬头看向张戚，对方不动如山，丝毫看不出现下心情，他刚想说点什么，张戚却看向了张洋，眼波轻轻一扫，带着逼人气势，“你若是还想吵，就滚出去吵。” 屋中人个个寒蝉若噤，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迁怒地向张睹投去埋怨的视线，张睹自认十分无辜，嘴角挂着一个生硬的笑容。 张洋脸色猛地变了变，最终坐下，只是不甘心地看着对面的一个人，眼中快喷出了火。 杨靖拿到了宋老爷子的电话，立刻拨通了过去，没一会，电话被接通，也不知对方此刻是不是要睡了，背景一片黑暗，只旁边有一盏橘色小灯发出昏暗光亮，照着老树皮般的脸孔泛着暗沉的青色。 宋老爷子一看见是杨靖，眉毛弯了弯，“杨少爷啊，有什么事吗？” 杨靖看着那张脸有点渗人，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我找你要宋初电话，找他有点事。” 宋老爷子闻言一愣，显然没料到杨靖要找宋初，只不过他没问具体干什么，看表情似乎乐见杨靖找宋初，脸上笑容更深，胡子跟着抖了抖，痛快应了声，不一会就将宋初的通讯录发了过来。 杨靖也不跟他多说别的，再次匆匆挂断，这就给宋初拨了过去。 这一次，很快被接通，屏幕里显示出宋初迷茫的表情，杨靖抢先说道：“宋初，是我。” 宋初反应过来，表情没太大变化，眼睛却亮了亮，“师傅。” 杨靖听他这么喊，心中舒坦，不自觉拿出了师傅的款，说：“宋初啊，明天有事吗？” 宋初像汇报似的说：“明天学校有加课。” “什么破学校，加狗屁的课！”杨靖不满骂了几句，立刻又说：“别上了，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屏幕里的宋初就好像证件照片，表情端正，毫无起伏。 “跟我去杀怪。” 宋初显然吃了一惊，脑袋动了动，然后不太确定地问道：“去杀野兽？你要带我去？” “恩。” “可是…”宋初张嘴欲言又止。 杨靖知道宋初没有异能，身体又不好，心中忍不住费解系统为什么非要他收宋初为徒，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宋初的话，“害怕了？” 宋初表情严肃认真，他摇了摇头，“不是害怕，只是我是普通人，能去跟着杀怪？” 杨靖看他眼中有些期待，五官比日时面无表情时生动了一丁点，就知宋初骨子里也不甘平凡，心中对他生出几分好感，自作主张地说：“如果不害怕，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来联邦学院找我，具体是宿舍1111423号，放心，有我在保证护你周全。” 屏幕里见宋初连忙将具体地址记下来，然后果断说了声“好”。 杨靖见宋初答应，心中大石落地，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都未必能说服他，又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含含糊糊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宋初面无表情道了晚安，杨靖切断通话回屋睡觉去了。 无责任番外——春节小品版： 自从张睹和杨靖传出绯闻后，张睹的男盆友就给他踹下了床，张睹为了表忠心，证明自己问心无愧，大老远特意跑来联邦学院，终端里和男盆友的通话还连接着。 张睹来的不晚，只是今天是周末，杨靖练完级回来，累的像死狗，吃完饭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当当当～ 杨靖被吵醒，迷迷糊糊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门，还没看清对方长相，先抱怨道：“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张睹：“（⊙口⊙）？” 杨靖见是张睹，愣了愣，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眼含疑惑，“你这是？” 张睹怕他说些不该说的，忙大声道：“我路过这，顺道看看你。” 终端里传出哼的一声，杨靖没注意，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吗？平时这会我们不是也该睡了吗？” 张睹倒吸一口气，慌忙打断：“大少爷，你话说清楚了，我们什么时候睡过？” 杨靖不耐烦：“我的意思是我今天就不留你了。” 张睹眼睛瞪得溜圆，感觉带着终端的那只手都被里面喷出的无形火焰烧伤了，他声音徒地拔高，“你把话说清楚，你哪天留过我？”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叮咚叮咚门铃声。 杨靖瞬间注意到自己光着身子，在看了眼站在门口纠缠不清的张睹，下意识将他薅进了屋，一把塞在窗帘后面。 气喘吁吁跑到来开门，只见张戚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道上堵车。” 说完，迈步往里走…… （BAD）END 第27章 不会让你有危险 转天，宋初果然很守时，七点半刚过就找到了杨靖的宿舍，敲响了门。 杨靖咚咚咚走过去，大咧咧打开门，一看是他，立刻兴高采烈给人拉了进来，热情地说道：“好好好，我还怕你不来了。” 宋初顶着一张好看的脸，却没什么太大表情，“师傅叫我来，我怎么可能不来。” 杨靖以为他是嘴上说好听话，也没往心里去，给他按在沙发上问他吃没吃早点。 宋初简单一句“吃了”，接着就不说话了。 杨靖实在没有和面瘫打交道的经验，于是接下来就冷场了，好在没多久，杨靖的终端响了起来，他反应过来时谁，迫不及待接通了，为即将到来的带加成的经验雀跃，于是声音也跟着上扬了几度，“喂！” 屏幕上果然出现了齐矢粗犷的脸，他倚在车门上，嘴巴里正叼根烟，呼的吐了一口，说：“下来吧，我们到楼下了。” “恩。”杨靖应了一声，就切断了通讯，拉着宋初疾步往外走，边走边说：“那是我隶属的小队，今天去一处矿场杀怪。” 宋初在后面欲言又止，杨靖也没看见，径自拉着他出了房间，坐电梯下楼。 齐矢的银灰色悬浮车正正当当停在大楼门口，今天本是周末，学生们很少有起这么早的，个别有勤快的，三三两两往食堂走去，都忍不住偷偷打量齐矢，见他穿着战斗服，就知他是佣兵团的，要不是准备出任务，要不就是穿着战斗服出来装逼，于是周围人脸上神色各异，有羡慕的，有疑惑的，还有趾高气扬泛酸水的。 齐矢见玻璃门后隐约现出杨靖身影，将烟头扔在地上碾了碾，抬头刚说了一个“走”字，猛然瞧见杨靖身后还拉着一个人。 杨靖拉着宋初走到车前，见齐矢挑眉看着他，眼中明明白白欲要个解释，于是将宋初推到身前，拍了拍，“今天我带着他一起去。” 齐矢他只需扫一眼就知这人也是个普通人，顿时眉头皱的死紧，脸色黑如锅底，厉声呵斥：“杨靖，你当我们执行任务是玩吗？说带个人就带个？” 杨靖也不会天真以为说带宋初，齐矢能轻轻巧巧一句“上车吧，走你”，于是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知道你担心他安慰，有我了，我保证他平安无事。” 齐矢拧眉冷冷看着杨靖，“你保证，你凭什么保证？佣兵团你以为说带个人就带吗？” 他说话的同时，吴白晨和罗钰也下来了，后者耷拉着脸，咕哝道：“杨靖你也太过分了。” 吴白晨则走到杨靖旁边劝着，“杨靖，这种事不是儿戏，他是普通人，没有自保能力，真不是说你想带个人就带的。” 要不是人类生活区外围被严格把手，自己一人很难出去有野兽的地方，杨靖说什么也不会加入个佣兵团给自己束缚住。 齐矢见杨靖抿着嘴不说话，态度坚决，气的回身猛砸了下车门，咆哮道：“你这样的队友我带不了。” 说完，就操作终端拨起了电话，看他一下下按得用力，手指肚都发白了。 杨靖就是死不认错，别人越反对，他越坚持，他固执己见，看不到别人担心的，只一味坚持自己能保护宋初，不会拖大家后腿。 不一会，齐矢终端里就传出了秦新亦略带疑惑的声音，“怎么了？” 齐矢呼哧呼哧喘了几口大气，咬牙切齿说：“老大，杨靖我带不了了，他今天非要带着一个普通人跟我们一起去。” 秦新亦露出一个吃惊表情，但却没有齐矢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反应这么大，他沉默一下，然后平静地说：“那就带着吧。” “老大！”齐矢、吴白晨、罗钰脸色骤变，惊叫一声，都没料到秦新亦会这么轻巧答应，甚至连气都没气。 连杨靖和宋初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望向终端。 齐矢声音冷了下来，“老大，你忘了咱们团规定，不接‘保姆’任务吗？” 一些富家子弟，或是等级不够，或是像杨靖这样是普通人，渴望体验刺激的战斗，于是雇佣兵团带他们去杀野兽，这种俗称保姆任务。 你才保姆，你全家都保姆！ 杨靖听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秦新亦摇了摇头，神色隐晦不明，“齐矢，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带着他去。” 齐矢听懂了，这是有一些话要等回来再详细解释，他忽然想起了杨靖的古怪，以为其中真有什么内情，尤其杨靖又是科学院院长的儿子，于是一点点冷静下来，切断了通话，冲着杨靖简短道：“上车吧。” 吴白晨和罗钰还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看着暗下来的终端，罗钰脸上带着不甘心，嘟嘟囔囔走回去，临上车之前，还瞪了杨靖和宋初。 杨靖多多少少能猜到秦新亦的想法，那矿场本就不是多厉害的地方，野兽松松散散多是落单，连他十多级都能单独杀死，估计秦新亦是想试探他。 如果说秦新亦的试探，能为他以后开绿灯，杨靖还乐不得呢，这就兴致勃勃把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宋初拉上车。 路上齐矢和罗钰一言不发，吴白晨自来熟，沉默了一会，就忍不住好奇打量宋初，然后和他套起了近乎，只是他这种性格，对上杨靖还能说上几句话，对上冷冰冰的宋初，再多热情也得被浇熄，最后只问出了名字以及跟杨靖的关系，在得知宋初是杨靖徒弟时，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 吴白晨自认为很好笑地打趣道：“什么师傅？游戏里的师傅吗？你玩哪个游戏？” 罗钰忍不住嗤笑一声。 宋初转过头看着吴白晨，表情其实没什么太大变化，但吴白晨能感觉到他似乎不高兴了，于是干巴巴哈哈几声，再次冷场。 很快，一行人来到昨天的地方，下了车，排成一列往山下走，走到山下，先是来到昨天最初安置杨靖的地方，那里有处不起眼的石堆，齐矢指了指：“你让他老实在这呆着，不要乱跑，遇见危险按响终端警报。” 说话时他看着杨靖，字字句句他故意咬得很重。 宋初这会脸色有些不好，额头上出了不少细汗，粗重地喘着气，嘴唇有些发青。 罗钰见状，鼻子哼哼一声：“他这样，连普通人都不如吧？下个山就喘不上气来了？” 吴白晨也略带担心看着他，“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杨靖推开离最近的齐矢，上上下下打量了宋初一遍，面露狐疑，皱起眉头问：“你怎么又中毒了？” 他的话让其他三人吃了一惊，起先并不相信，毕竟宋初是普通人，平时根本接触不到带毒的野兽，怎么可能会中毒，何况杨靖说了个“又”字。 几人一齐看向宋初，只见他轻轻摇了下头，开口的语气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我自娘胎里带出了毒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 杨靖立刻反问：“辟疟丹不管用？” 宋初连忙说：“师傅的辟疟丹很管用，我已经有好一阵子像普通人一样，但我这个毒素是清不干净的。” 对于两个人的话，其他人没听懂，杨靖悄悄施展了个解毒法术，但是失败了，他起先也并没在意，但连试了十多次，竟都没成功，解毒这个法术一般都是可以跨级解的，除非那种毒高出法术很多。 杨靖忍不住问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难得没发狼，声音含含糊糊：“他这个是体质问题，暂时没有根除方法。” 杨靖沉默一下，然后炼了个辟疟丹，拿出来递给宋初，“你把他吃了吧。” 宋初表情有一丁点动容，在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很是明显。 其他人不知道辟疟丹，但都被那味熏个够呛，纷纷扇着手掌，往后连退几步，吴白晨更是夸张地捂着鼻子，“杨靖，你给他的这个是什么？你还让他吃下去？呕！” 宋初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张嘴立即咬了一口，齐矢几人连臭豆腐是什么都不知道，闻了那味再看着宋初搁嘴里嘎嘣嘎嘣的嚼，差点跪了。 杨靖其实也有点受不了，胡乱地嘱咐几句，让他老实呆着，然后扭身跑向已经离的很远的齐矢几人，跑到一半他又跑回来了，从背包里拿出立在花盆里的白玉人参精，放在宋初旁边，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要碰他，千万别碰到他。” 说完后想了想，这白玉人参精好歹是宠物，于是补充道：“如果你遇见了野兽，你倒是可以拽拽须子，让他先顶上。” 宋初好奇地看着形色萝卜的东西，手指头忍不住动了动。 杨靖接着又掏出十来个血药放在他身边，“一会吃完辟疟丹，拿好这些血药，万一遇见了危险，你就跑，这些血药应急，放心，我就在附近，这里视野开阔，我不会离开你的视线范围的。” 宋初抬头重重点了点头，“恩。” 第28章 回来 有了宋初在附近，杨靖每次获得的经验果然多了些，再加上他磕了个双倍经验丹，升级就像是坐火箭，蹭蹭蹭的，转眼就到了二十级。 但今天，因多了宋初，杨靖比昨日收敛了些，不再风风火火四处乱跑，而是始终不让宋初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即使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也要确确实实看着他无恙地呆在那里。 所幸一天中也没遇见危险，也没有突发状况，平平安安过去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众人回到石堆旁，宋初将刚刚还在阅读的书本合上，放在对上，目光落在杨靖沾了血的衣服上，来来回回巡视。 杨靖一屁股坐在宋初旁边，劈着双腿，一只手搭在宋初膝盖上，少年的身体因不常锻炼，软软的，本身带着一股经常接触药材而染上的草木气味，提神醒脑，杨靖忍不住往他身上靠了靠，呼哧呼哧喘着大气，“累死了。” 齐矢和罗钰看他坐没坐相，一点富家公子的体面都没有，不由得皱起眉头。 杨靖嘴上虽不停抱怨，但脸上却是喜笑颜开，转头看着花盆里的白玉人参精，蹭了一天经验，他也升了几级，个头跟着大了些，连五官都更加清楚。 吴白晨惊奇于这形似萝卜的东西竟生了个人形，心中实在止不住好奇，凸着眼睛看着半天，最后忍不住伸出手欲摸一摸，宋初比杨靖先一步抬手阻挡对方伸过来的手臂，“别摸。” 宋初的声音冷冰冰的，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吴白晨觉得似乎被对方讨厌了，心里不是滋味，讪讪缩回了手。 杨靖见状，顺势收起了白玉人参精，这在罗钰眼中就是故意炫耀，她不屑地哼了一声，脑袋重重扭向一侧，小声嘀咕：“有什么好得意的。” 只能说精英团的人都忒爱脑补，杨靖已习以为常，几人稍作休息，动身往山上走。 上了山，齐矢的银白色悬浮车就停在灌木丛旁边，只是在他车的旁边，现下还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几人见了都是一愣。 这时，自黑车上下来一人，穿着黑色军装，他大步往这边走，走到杨靖跟前，敬了个礼，声调平板地说：“杨少爷，军座让我接你回去。” 杨靖不着痕迹皱起眉毛，齐矢知道杨靖的一些事，所以只是小小吃惊一下，反而是吴白晨和罗钰这俩普通人家出来的异能者，只知道杨靖是科学院院长的儿子，并不知他和张戚的关系，但俩人一看来者身上的军装，就知对方是噩梦军，顿时膛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一阵风吹来，灌木丛沙沙作响，夹杂了丝丝潮气，这个月份，晚上已经渐凉，尤其几人刚爬完山，出着汗，叫风一拍，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回去干什么？我明天还要上课。”杨靖朝车子方向看了看，伸手抚了抚胳膊。 那人一副执行任务的口吻，“军座说下周四有场宴会，要带杨少爷你一同去，今日回去是量体裁剪衣服。” 杨靖听了，想也没想就说：“我不去，一群人聚在一起装逼，我可学不来。” 那人嘴角抽了抽，吴白晨和罗钰心中有太多问题想问，觉得心里像生了虫子，但碍于对方在说话，忍了下来，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企图从中知道点什么，眼中炯炯有神。 就在这时，杨靖的终端响了起来，他看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还是立刻接通了，只见画面上出现了张戚面无表情的脸，眉毛轻轻皱着，双眼如电，直直看着杨靖，他平静开口，声音低沉，“接你的人到了？” 杨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只见那人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他低头看着屏幕，敷衍道：“你想让我参加那什么狗屁宴会？一群装逼的人聚在一起，我懒得参加。” 他说完话，不止屏幕里的张戚拧起了眉头，在场几人都皱了皱眉，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罗钰更是小声说了句”粗鲁“。 张戚几不可见地扬了扬下巴，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不去？” 他的声音透过终端传出来，带着一点冷冽，在安静的树林里十分清晰，其他人听了，都觉得张戚肯定生气了，杨靖不为所动，轻巧地恩了一声。 顿了一顿，张戚缓缓道：“你别忘了，曾经跟我说的话。” “我说什……”杨靖下意识要问出来，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杨靖在张戚刚醒来时，曾说过俩人不能立刻离婚，至少等一年，张戚在提醒他俩人现在的关系。 想明白后，杨靖冲着屏幕瞪着眼睛。 张戚接着又一句，声音不温不火，“别忘了你和我结婚了。” 杨靖夸张的笑起来，笑够了，咬牙道：“行，我去参加宴会，到时可别怪我瞎祸祸。” “恩。”张戚神色不变，那口气更像是怂恿杨靖去宴会捣乱似的，“你可以试试。” 杨靖咔的一声切断了通话，终端屏幕暗了下来，他扭头看着齐矢几人，“你们也听见了，我直接回噩梦森林了。” 吴白晨和罗钰还没反应过来，齐矢恩了一声。 杨靖拉着宋初上了车，三人看着那辆悬浮车走远，然后齐矢带着两个晕晕乎乎的人也开车往回返。 齐矢直接回新宁市，一开始，吴白晨和罗钰还没从巨大冲击中缓过来，沉默好半天，忽然爆发，不停地问着杨靖的事，满脸不可置信，他们翻来覆去问的始终是那一个问题，“杨靖真的和噩梦军的张军座结婚了？” 齐矢专心开车，随口答应。 罗钰侧着身子，双手搭在腿上紧紧攥着，急急忙忙问：“为什么？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会结婚？” 一般人，连张戚曾经昏迷不醒这件事都不知道，齐矢倒是隐约知道一点，但他也不可能说给两人听，于是淡淡道：“谁知道为什么。” 罗钰咬了咬嘴唇，脸上混合了不甘心、嫉妒，还有一点点她坚决不会承认的羡慕，过了有一会，她声音徒地拔高，“一定是政治联姻，杨靖是杨家的大少爷，背后有科学院，一定是政治联姻。” 说完，她还肯定地点点头。 齐矢没说话，后面的吴白晨却怪叫了一声，“我的偶像啊，虽说杨靖这人也不差，但是……但是总觉得……” 他的话没说完，罗钰抬高下巴，声音里满满替张戚不值，语调有些尖锐：“但是杨靖配不上张军座！” 吴白晨见她这样，身子往后缩了缩，心中其实也这么想，但他却没接话头，也没点头表示赞同。 罗钰不自觉地用指甲一下下抠着裤子，战斗服是特殊材料制成，很轻软单薄，发出的声音也是嚓嚓柔滑的声音，隔了一会，她再次开口，声音带着笃定，点评道：“像这种政治联姻，俩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早晚会分开，你看这种例子还少吗？” “罗钰！”齐矢猛地打断她，侧头瞪了一眼，冷硬道：“别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罗钰脸上一片火辣，她紧紧咬着嘴唇，手底下摩擦指甲的动作更快。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她就是忍不住心中不平衡，杨靖性格自私举止粗鲁，又毫无规矩可言，挑他缺点能挑出一堆，唯一优点就是有个好身份，罗钰一想起杨靖歪歪扭扭和她心中男神站在一起，心中顿时咕咚咕咚冒出酸水，胸口一阵沉闷。 吴白晨见车中气氛尴尬，赶紧随便找个话题，“之前有一阵，不是说张军座要和曾家联姻吗？就是曾家那个S级火系异能的女儿。” 说完，他才意识到话题还是围绕着张军座的私生活，恨不得想抽自己一下，于是偷偷看了眼罗钰。 谁知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微妙，罗钰想起了曾家那个能力美貌并存、堪称完美的女儿，再想想和张军座结婚的是杨靖，又莫名的有种窃喜的感觉，表情也有所和缓。 吴白晨见她没发脾气，悄悄松了口气。 杨靖回了噩梦森林，宋初在车上时提前知会了宋家人，还没进军队门口，就有宋家的车等着他了，车上下来的人一脸紧张地看着宋初，见他无恙，长长松了口气，还夸张地抹了下脑袋上不知存不存在的汗。 和宋初告别，载着杨靖的车子驶进了噩梦军，绕过白楼，停在别墅的院子外，开车那人下车冲杨靖敬个礼，然后驾车离去。杨靖吭哧吭哧走进去，高叔迎在门口，见了杨靖，忙说：“杨少爷，回来了啊，你去洗个澡，晚饭备好了，军座一直等着你了。” 高叔说这话的时候，杨靖正好走到客厅，果然见张戚笔直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份文件，茶几上还摊着几份，他听见了动静，抬头看向杨靖。 那眼神毫无实质，单纯的只是在看，杨靖也看着他，目光结结实实的碰在一起。 两个人互看了几秒钟，张戚抖抖手里的文件，哗的一下翻开了下一页。 杨靖步子也没停，越过客厅，上楼了。 第29章 量体 杨靖他们杀怪的这处地方，离新宁市比较近，他还在路上的时候，齐矢几人先一步回到了精英团，三人都是住在团里，供人生活的那层楼里灯火通明，其他人在大厅里来回穿梭，有的聚在一起打牌，有的端着饭坐在电视前聚精会神，有和他们擦身而过随口打着招呼，热闹非凡，像是一个大家庭。 罗钰和吴白晨浑身放松，肩膀垮了垮，前者捂着脖子转了两圈，夸张地说：“今天可是累死了，提心吊胆一整天。” 齐矢怕她说出杨靖带着宋初的事，影响秦新亦威信，扭过头来警告地瞪了罗钰一眼。 罗钰倒是分的出轻重，也并不是真的想说，对于其他人问“怎么了”，也是简单回答，“带着杨靖那小子还不够提心吊胆吗？身份又特殊，又非要冲在前面，总怕遇见危险，救不回来。” 其他人和罗钰相处久了，也知道她的性子，就在嘴上说说，再加上她异能抢手，难免心高气傲了些，于是在旁呵呵笑道：“有你在，还能救不回来？” 罗钰心中得意，脸上还极力忍着，眼中却充斥着盈盈笑意，似装了小星星，亮晶晶的。 她和吴白晨迫不及待走向浴室，简直一刻也忍受不了浑身的黏腻。 齐矢对于秦新亦轻易同意杨靖带着一个普通人，始终无法释怀，憋了一天，刚才停车时他看见了秦新亦的车，知道他回来了，根本想也不想直接敲响了对方的门。 其他人见状，只当齐矢有什么特殊事情要汇报，按规定，每次出完任务，队长要把一天情况汇报给团长，但也并不是回来后立刻就要，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先洗澡吃饭再说。 隔了有一会，里面才传来应声，齐矢开门走进去，见秦新亦换了家居服，正在系扣子，头发湿漉漉的，就知他也是刚回来洗完澡。 齐矢往里走了几步，在白瓷砖上踩出一个个脚印，他也知自己身上都是血，就没坐，在屋中央站定，他不会弯弯绕绕，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答应杨靖？就因为他是张军座的……结婚对象？” 他说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犹豫了一下才接上“结婚对象”四个字。 秦新亦知道齐矢这人就是急脾气，藏不住心事，看他脸上带着满满的不赞同，和身上来不及换下去的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承认，有一部分是，张戚开口要我照顾下杨靖，你也知道，他对咱精英团有恩……” 说到这，秦新亦按了按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齐矢脸色也不太好，呼吸有点急促，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忿忿：“对，张军座还救过我的命，但即使如此，也不能为了杨靖破这么大的例啊？他今天带着一个普通人？那处矿场虽只剩下一些没什么威胁的小怪，可若是遇见万一怎么办？那是普通人，被野兽咬一口就可能会没命！” 他咬重“普通人”那三个字，喉结剧烈起伏，脖子上的一根筋也绷了起来，原本就粗哑的声音这会听起来有些像是嘶吼。 “你先听我说完。”秦新亦声调猛地杨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加快了语速，“我并不完全是因为张戚，你也察觉出杨靖的古怪了吧，他明明是普通人，却似乎身怀异能，也会古武，但是他往那一站，让人完全察觉不出来，他和普通人无异，你我都知他又不是普通人。” “你怀疑是科学院的新药？”齐矢冷着脸，“可即使如此，他又何必拉上一个普通人？” 秦新亦反问他，“是啊，他为什么非要带着一个普通人？你觉得他今天的表现是为了在那人面前耍威风？。” 齐矢紧绷着下巴，回忆了下今天的情况，然后摇了摇头，“他今天的表现还算正常，没有故意在那人面前卖弄。” 秦新亦抱着肩，眼神锐利，“科学院现在心大了，背后搞起了小动作，偏偏这个时候，杨靖又显出了不同，你看好他，他有任何要求都尽量满足。” 齐矢紧紧抿着下巴没说话。 。…… 杨靖洗完澡，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就下楼了，张戚像是掐好时间，已坐进了饭厅里，只见餐桌上满满摆了六个菜，其中有三个是杨靖爱吃的，还有三样是他极为讨厌的光芒星本土蔬菜，总觉得那几样即便再怎么烹饪，做出来都干巴巴的少了油水，嚼起来跟嚼着纸一样，既然出现的饭桌上，那么应该是张戚爱吃的了。 杨靖也管不了这么多，战斗了一天，早饥肠辘辘，尤其桌上的食物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拉出椅子，一屁股坐下来。 张戚见他坐下，淡淡说一句“吃饭吧”。 早在他声音响起之前，杨靖已经伸手抓向了筷子，反而是先入座的张戚，在杨靖夹着虾仁送入嘴里的时候，才拿起筷子。 杨靖的味觉已逐渐习惯了光芒星的味道，不再像最初的时候，总觉得都像是炒菜失败一样，再加上这两日是凑合的，现在吃起这些菜来，觉得味道十分合口。 他夹了块剑齿猪做的排骨，就着米饭扒了两口，这剑齿猪的肉质比原本地球上的猪肉硬许多，几乎没有肥肉，杨靖以前每每吃的时候，都觉得像是在嚼肉干，今天这排骨能这么软烂，显然慢火炖了不下十二个小时。 张戚吃相没得挑，慢条斯理，一点也没有军人的粗鲁，他多半是夹着跟前的素菜，偶尔夹一两块小小的肉，米饭也是一筷子一筷子夹起来送入嘴里，跟杨靖那种端着碗扒拉不同。 在沉默安静中，俩人吃完了饭，下人们撤走了碗碟，又端了水果上来，杨靖原本吃饱饭就不爱吃别的了，只是刚刚似乎吃多了肉，心里有点腻，看着果盘里泛着水光的碧绿澄澄果子，嘴里不自觉分泌出了口水，光是想象着那股酸味，似乎就解了油腻。 他伸手拿了一个，咬上一口，嘴巴里顿时蔓延一股酸涩，冲入鼻腔里都通透了些，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又努努鼻子，那果子在嘴里爆发出的汁水却带出了后甜，果肉清脆，十分爽口。 张戚看着他吃了仨，方说开口：“吃完了就上楼，裁缝师傅还在等着了。” “你不早说，我以为还要等他了。”说完，噗地吐掉了果核，拿起一旁的白毛巾擦了擦手，他还想早点完事早点上床睡觉呢。 杨靖率先站起来，和他闹出的大动静不同，张戚起身无声无息，连椅子往后挪都没发出声响。 俩人一起上了楼，杨靖再次感叹下他没有应付面瘫的经验，而且和宋初那小子不同，张戚浑身气势凌冽，也不是他能糊弄住的。 来到杨靖房间，不一会，就进来个男人，来者穿着普通的衣服，杨靖先入为主听张戚说对方是裁缝，就觉得这人确实有这种气质，走近的时候似乎能闻见一股新衣服独有的浆味。 那人走过来，先是冲两人打招呼，然后冲着杨靖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靖的观念还停留在地球上那种用皮尺子量体的印象中，却见那人从身上拿出个一掌来长的小机器，乍一看像是上小学时用的钢尺，裁缝师两手一展，那东西便展成了半米长，又见他在上面按了几下，小机器哔哔响了两声，接着亮起了一条绿色光线。 裁缝师拿着机器，先是自杨靖头顶到脚底扫了下，然后让杨靖伸开双臂叉开腿，大字型地站着，用那机器又围着他头、脖子、肩膀、手臂、胸脯、腰、臀、大腿、膝盖、小腿，脚踝。脚长各扫了一圈，听起来位置很多，但操作起来极为快速，不过分分钟的事。 弄好后，裁缝师又将机器折叠起来收进怀里，他冲张戚和杨靖点头示意，“军座，量好了，数据都记录下来了，衣服两天后就能送来。” 杨靖放下手臂走回床边坐下，张戚点头恩了一声，始终没什么太大的表情，那人停顿了一会，见再没什么别的要求，就离开了，走时替俩人轻轻带上门，还若有似无往床的方向瞥了一眼。 房中只剩两人，张戚又不开口说话，平视着前方，也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走神，空气仿佛都凝固住，杨靖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人，心中几欲抓狂，正要开口让他回去，张戚身子动了动，说：“你睡吧。” 说完，就从连接的那扇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即便张戚走了，屋里的气氛似乎还没恢复，杨靖平时一个人住宿舍自言自语，都比今晚说的话多，嘴巴有点闲得慌，他清了清嗓子，“药药药，切克闹，艾瑞保底狗狗狗……” 系统：“达令，你怎么了达令！” 第30章 接人 转天周一，杨靖吃完早饭就被人送回学校了，大学本就管的不严，他到学校的时候正好赶上第二节课，进门打了卡，算是少旷一节。 纵使杨靖再听不懂那些化学公式，至少为了能拿到毕业证，他也不敢随意旷课。 原本的“杨靖”之所以报了化学专业，心底其实还是希望向父亲靠拢，得到重视，以期日后能进入科学院，现在的杨靖打死他也不会进科学院，但毕业证书还是要的。 无聊的日子过的也不算慢，一晃四天就过去了，早上的时候杨靖琢磨今天要去参加宴会，可那之后张戚就没声音了，还在猜是不是又不打算带他去了。 中午下课，学生们被摧残了一上午，忍不住发出此起彼伏的解脱叹声，成群结队往外走，几个人一小圈子说着感兴趣的话，杨靖始终不合群，自己一个人往食堂的方向走。 出了主楼，在不远处的花坛前，停着一辆黑色悬浮车，敦实得仿佛一个小坦克，线条硬朗，造型狂野，众人放慢了速度，小声地议论着，杨靖听见有几个女生用兴奋又的声音说着“好帅”，一些男生则羡慕道“是斯诺格—青焱，你们说会是谁？” 杨靖循声看过去，阳光下，黑色的金属表面泛着亮光，外观相当霸气，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喜欢，恨不得亲自驾驭。杨靖心中泛酸，像多数学生那样装淡定看向别处，面上一副轻松不在意的表情。 那车子忽然响起喇叭声，笃笃笃浑厚低沉，杨靖暗想这种情况应该是车主看见了欲接的人，鸣笛示意。 周围的人也理解了这意思，忍不住四处张望，步子走的更慢，想看看要接的人究竟是谁。 喇叭一连响了几次，还没见有人走过去，杨靖烦躁，心想笃笃你麻痹啊，还不过去，接人的被接的一对装逼犯。 忽然，周围人又炸开了锅，叽叽喳喳议论声音更大，隐约听见不知谁激动喊了句“是噩梦军军长”。 杨靖脑袋中有根弦噌地绷紧，一扭头，见车旁边出现一个高大男人，浑身穿着黑色军装，轮廓刚毅，面无表情，望过来的双眼深不可测，不是张戚那面瘫还会是谁。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张戚已经低低开口，“杨靖。” 就某一方面来说，杨靖在学校里小有名气，这其中不少认得他的，听了那声音后，猛地在人群中寻找杨靖，离他近的，很快看了过去，其他不认识杨靖的人，顺着众人视线，也望了过去，然后不由自主退避三舍。 杨靖闭了下眼，心中默默泪流，再睁开，旁边人竟下意识给他让出一条道，干净的地面像是条白色地毯，铺向张戚。 在众人注视下走过去，饶是杨靖没脸没皮，也有点抗不住后背针扎般的视线，他走到张戚跟前，抬头看着对方：“你怎么来了？” 张戚拧了拧眉，但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今天宴会，不记得了？” 杨靖自然没忘，看着张戚那的脸，连他都忍不住想皱眉，“没忘，不是晚上吗？” 张戚淡淡恩了一声：“地方有些远，你换完衣服早点出发。” 杨靖不自觉看向车子，这才想起来斯诺格-青焱在全球只发行十三辆，十三军军长各一辆，他要是早想到，就能早猜到来的是张戚。 之后俩人沉默片刻，张戚兀自转身上车，并没立即关门，而是挑眉示意杨靖也上来。 杨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见其他人多半还没散开，个个脸上一副八卦的表情，眼神毫不掩饰地往这边扫。杨靖心中的虚荣心有些膨胀，同时又有些微妙，他向来独来独往，张戚的出现让他觉得原来在光芒星还有能和他说话的人，不过这种莫名情绪只有一瞬间，他想起他和张戚也不过是一对“假夫妻”，于是虚荣心快速占领高地，他穷得瑟地走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张戚显然对联邦学校不陌生，熟门熟路开到了宿舍区，不用问杨靖，自动来到了一号宿舍楼，将车子停在一旁，从后面拖了一个大箱子下来，习惯性地迈步往里走，然后发现杨靖没跟上来，不由得停下来扭头看他。 杨靖呵呵怪笑了两声，迈步跟上，和张戚一前一后走进电梯，上楼回到了房间。 张戚将箱子放在一旁，轻轻用脚踢了踢，“这里面是这次出席宴会的衣服，你去洗个澡，出来换了衣服咱们就出发。” 杨靖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张戚平时的声音冷淡无起伏，有种高高在上不屑和别人对话的意味，这会说了这么一长句，这种感觉淡了些，杨靖发觉他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低沉，格外的性感。 脑子里这么想，动作没慢，他直接走进卫生间，脱衣服洗澡，男人也没这么细致，何况天天洗，一刻钟不到就弄好了。 他这次回屋后直接进的卫生间，也没拿换洗衣服，也不可能再套上刚才脱下来的，杨靖擦完身体，刚要把浴巾系在腰上，忽然想起门外坐着那个面瘫，有心逗逗他，勾勾唇角，挤出个坏笑，刷的一声将潮乎乎的浴巾扔在一旁，嘭地推开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张戚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指一下下敲着膝盖，他听见动静，下意识扭头看去，于是就看见光溜溜的杨靖出现在门口，正连连怪笑。 、 在杨靖眼里，张戚还是那么淡定，原本预想的大惊失色通通没有，纹丝不动坐在沙发上。 杨靖不甘心，又往前走了几步，苍白的皮肤被热水蒸腾后泛着淡淡粉红，他因久不运动，身上也没有肌肉，线条柔软，一双笔直的腿晃来晃去，杨靖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忽然想起一句话，几乎带着笑音说了出来，“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张戚虽说还没有太大的反应，但俩人离的近了，杨靖看见他眼皮和嘴角同时抽了抽，沉默一会，缓缓道：“去把内裤穿上，出来换衣服。” 反而是杨靖为他自己说的那句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抚了抚胳膊，嘴里嘀嘀咕咕走进卧室，从衣柜里翻出条内裤穿上。 前后不过一两分钟，他出来后，张戚用下巴努了努地上的箱子，“里面是衣服，自己拿出来穿。” 杨靖从箱子里拿出衣服，出席宴会理所当然是西装，不过却不是古板的黑色、灰色，而是一身香槟色休闲西装，里面的衬衣同色却更亮丽，闪着暗哑珠光，他拿起衣服，触感轻柔舒服，一件件往身上套，杨靖原本对西装有些抵抗，可真穿在身上，却发现一点也不拘谨，他抬起手试着活动了一下，袖子自然地往上抻了抻，肩膀的活动也不受影响，毫无束缚之感。 穿好西装，他拿出深咖色的真丝领带，挎在脖子上后，双手顿住了。 张戚一直抱着手臂看着他，见状，忽然开口，“打四手结。” 杨靖以为他听不懂，没想到他不止听懂了，手还不自觉动了起来，很快打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四手结，服帖地挂在衬衫窄领下。 将脚伸进鞋子里，舒适的让人忍不住感叹，他迈了两步，轻盈的仿佛没穿鞋子。 之后整理一些细节，头发、袖口、下摆、鞋带一类的，原本的杨靖身为杨家长子，该有的一些礼仪自然也学过。 弄好后，杨靖迫不及待走到镜子前，前前后后照了照，他发现捯饬完以后，还挺像回事，身形衬的挺拔了，呆逼气质也褪了个干净，若他也板着脸不说话，绝对能冒充社会精英，可惜他一笑，脸上就带出了不着调。 这衣服哪里都好，可他还是不太习惯系领带，像是糊住嗓子，喘气费劲，他拉扯了一下刚刚系好的完美领带，领口松了松，之前的混不吝又回来了些，杨靖却习惯这样，他觉得自己注定当不了社会精英。 张戚自沙发上站起来，盯着杨靖背影，目光深沉，他忽然开口，说：“接着。” 杨靖闻声抬头，见张戚扬了扬手，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接，一个黑色小盒不偏不倚落在了掌中，杨靖一看那盒子，就知里面是什么，但他仍一边打开一边问：“这是什么？” “婚戒。”张戚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果然，黑色绒布下竖着一枚戒指，戒面较宽，当中嵌着一颗长方形黑钻，乌黑程亮，闪烁着幽深光彩，再没有其他花里胡哨装饰，透着沉稳庄重。 杨靖这才注意到张戚左手无名指上也套着一枚相同的，他当对方演戏要做足全套，也没多想，心中没任何压力，直接戴在了手上，大小刚刚合适。 张戚见他带上后，恩了一声，然后先一步走到门边，头也不回推开了门，“走吧。” 第31章 宴会 俩人上了车，张戚驾驶着青焱升到快车道，急速行驶了起来。起先，杨靖还对这车的内部保持好奇，东摸摸西看看，但琢磨了一会也差不多摸透了，杨靖坐正，为打发无聊，拿出终端玩起了游戏。 张戚始终一言不发，车内只有终端里的游戏播放着轻快的音乐，杨靖玩了两个多小时，车子再平稳，也是高速前进中，他慢慢觉得眼睛有点酸涩，不想玩了，于是将终端重新戴在手上。 车中安静的几乎让人觉得空气都是凝固的，身下的座椅舒服的厉害，简直是在推着人往梦里坠，没一会功夫，他就迷迷糊的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杨靖估计应该挺长，因为他一醒来，心中便有一股休息后的餍足，浑身软绵绵的。他懒洋洋地睁开眼，一张冷峻的脸出现在他上方，车内光线昏暗，那张脸的轮廓都是模糊的，只有一双眼睛褶褶生辉，直直的看向杨靖。因为近在咫尺的关系，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灼热，一下一下喷在脸上。 杨靖吓了一跳，身体大幅度抖动了下，本能地伸手去推，双手抵在一片硬邦邦的胸膛上，掌下是挺衬的布料，在他发劲之前，那具身体已经向后撤开。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杨靖没好气地骂道，挣扎起身，才发现不知何时他身下的座椅被放平，怪不得这一觉睡的舒服，浑身一点也没有在车中打盹的僵硬。 “到了。”张戚坐直，他本身就一身黑色军装，车中又暗，他整个人几乎融进了黑暗里。 杨靖望向车外，见这是一处停车场，四周停放不少高级车，远远立着几盏灯，发出昏黄的光芒。 他的手下意识又松了松领带，衬衣的领子敞的更大，刚穿上时的整齐工整全无，张戚看着他露出来的脖颈，车外朦胧的昏黄似乎给皮肤渡了层珠光，让人不禁想要摸一摸。 杨靖打了个哈欠，声音含含糊糊带着鼻音，“走吧，我都饿了。” 俩人下了车，杨靖一边活动肩膀，一边打量四周，这停车场有足球场那么大，此时停了不少车，视野倒是开阔，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座豪华的别墅，外墙是白色的，有灯光装点，像是一个大舞台。 杨靖和张戚不紧不慢走过去，还没进屋，就隐隐能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门口有穿西装的管家，见了张戚，忙上前问好，声音既不谄媚又不巴结，不卑不亢替两人开了门。 屋中金碧辉煌，果然热闹非凡，穿着讲究的人群三五结伴，人虽多，却不至于嘈杂无章，在杨靖跟着张戚踏入这一刻，众人似乎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安静得连两人深浅不一的脚步声都格外清晰，他们纷纷往这边看过来，灯光自顶上打下来，模糊了周围人的表情，短短走了几步，杨靖就觉得背后的视线像针扎一般。 周围人自动让出一条路，直通向主厅，杨靖看张戚大步流星，气场全开，再加上其他人的反应，有一瞬间觉得他像是来踢场子的，不知为何，也有点兴奋。 很快，俩人来到主厅，只见在一幅油画底下，站着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身上也穿着军装，款式和张戚的有些不同，颜色是深灰色，男人脸上蓄着大胡子，高鼻梁，金鱼眼，看向张戚时，脸上露出个夸张的笑容，声音洪亮，“你小子，还以为你不来了。” 张戚还是那幅表情，不冷不热道：“曾军长的生辰，我怎会缺席。” 曾军长爽快地笑了几声，这时，从旁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张军座，别来无恙。” 杨靖循声望去，才发现，站在曾军长旁边的不是别人，赫然是杨父，也是曾军长身形太壮气势太强，他一开始竟没看见。 杨父此刻也顾不上看杨靖，而是愣愣地看着张戚，镜片下的双眼布满吃惊，连声音都失了往日的冷静。 张戚冲他点了点头，“多谢关心。” 杨父仍没恢复，勉强挤了个笑脸，曾军长从旁若有所思扫了一眼，见他身体绷的笔直，有些失魂落魄。 曾军长又将目光投向杨靖，虽在场几人都知道彼此身份，但还是缺个介绍，张戚侧了侧头，看了眼杨靖，然后转过来，“这是我伴侣杨靖，杨靖，这是交里军军长。” 杨靖伸出手，曾军长见状，也递出了右手，却不想杨靖抱了个拳，“久仰久仰。” 他虽说着久仰，但态度敷衍，曾军长手一僵，顺势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土，一旁的杨父见杨靖这样，立刻沉了脸，瞪着眼睛警告杨靖收敛。 曾军长哈哈大笑，声音如洪钟震颤在耳边，他回手拍了拍杨父的肩，故作轻松地说：“我说你们两家可不地道，结了亲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前一阵有消息传出来，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杨父脸色一白，喉咙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张戚缓缓道：“我不喜欢繁文缛节，只和杨靖登了记，倒是委屈他了。” 杨靖看向杨父，拿腔捏调地说：“不委屈，不委屈。” 张戚侧了侧头，专注看着杨靖，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等日后选个吉日，定补偿你一个盛大的典礼。” 杨父脸色又白了几分，表情僵硬，杨靖当张戚在演戏，故意发出一个软软贱音，“达令，我等着你。” 张戚神色不变，甚至隐约嘴角勾了勾，反而是曾军长丝毫不了解杨靖，被那声音吓的浑身一颤。 之后，又来了一拨新人给曾军长贺寿，张戚带着杨靖就离开了，俩人来到餐饮区，只见一排排长桌上，摆放着精美的食物。 张戚按了按衣服领口，说：“你不是饿了吗？” 杨靖不等他说完，已经拿了盘子扑倒桌边，夹起看中的食物，吃了起来，又拿了一杯酒，大口大口喝着。 张戚站在一旁看着，不吃也不喝，他身上像是竖了道冰墙，一般人远远躲着他，有从他旁边经过的，也都小心翼翼。 过了会，一个男人走到张戚跟前，熟悉地打着招呼，“你可是好久没露面了。” 说完，还若有似无往这边看了眼，杨靖可不想交际应酬，于是端着盘子走远了。 那人讪讪摸了摸鼻子，满脸好奇，“他是谁？看你一直盯着他。” 张戚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人，波澜不惊地道：“我老婆。” 男人僵住，探着头凸眼睛，半响，干巴巴地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张戚从旁端起一杯酒，也不喝，只晃了晃。 杨靖端着盘子晃到了别处，看精美银盘中盛着还冒着热气的香肠，烧烤过后的焦香传来，杨靖忍不住夹了几块，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靖儿。” 杨靖瞬间沉了脸，扭过头不耐烦地看着名义上的父亲，没好气地道：“干什么？” 杨父冲着露台的方向努了努，用命令的口吻道：“这边来说。” 麻辣了巴子，装逼装到他头上来了，杨靖身子反而向后倾了倾，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有什么话就在这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需要遮遮掩掩？” 果然他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冲着这边指指点点，杨父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下巴紧紧绷起，右手不自觉抖了一下，若不是这里是别人家，杨父定抬手扇过来了。 杨靖微微低头看了眼他的右手，冷哼一声，继续道：“说啊？” “你这个不孝子！”杨父语气森冷，甩了甩手，大步走开了。 杨靖身子半靠在桌子上，看着杨父的背影，皮笑肉不笑，吭哧一口，将小香肠整个扔进嘴里。 正吃着了，忽然又过来个人叫杨靖，还是个熟悉的声音，但却没这么让人讨厌。 “秦新亦，你也来了？”杨靖不习惯管别人叫老大，总觉得跟玩过家家似的，二逼的可以。 秦新亦正端着酒杯站在杨靖身后，他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无奈，“刚刚老远就听见你大呼小叫了。” 杨靖耸耸肩，毫不在乎，他也重新拿了杯酒，喝了一口。 秦新亦等他咽下，然后问：“那两天出任务还适应吗？” “恩，没什么危险的，听说你们之前清理过了，剩下的也不过是些弱逼。” 秦新亦上下打量他一遍，杨靖今日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一双鞋子是纯手工定做的，若是不开口，富家公子气质十成十，可偏偏一开口就露了底，还是这么粗鲁，秦新亦摇了摇头，“你呀！何必如此？” 他的话更像是感叹，说完，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点了下头，“先失陪了。” 杨靖原本想任他离开了，但他站的位置正好瞧见秦新亦将手伸进口袋里，敞开的西装露出蓝色烟盒的一角，杨靖眼睛亮了亮，忙将杯子放下，冲他追了过去，“抽烟？一起吧！” 他今天换衣服，却忘了将烟揣进来，刚吃完饭时就犯了瘾，正愁没有烟抽呢。 秦新亦停了停，然后带着他往露台方向走去。 玻璃门中间露出一条小缝，乳白色的窗帘半遮半掩，俩人走近，只见露台上早已立着两个人，若不是从外面传出了声音，那两个融入黑暗中的身影当真不容易让人发现。 “张军座，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我一直……一直记挂在心上。” 秦新亦和杨靖不约而同猛地顿住，前者苦不堪言，心中闪过各种念头，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杨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黑暗中隐隐约约的轮廓，企图引起露台上人的注意。 杨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笑出声，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啊，柔情似水又含羞带怯，不正是他那个“妹妹”吗？ 第32章 接二连三的挑衅 “张军座，当初……不是我不想嫁给你……而是……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柔柔的女声泫然欲泣，拖长的尾声楚楚可怜，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里面饱含的深情。 沉默许久的系统忽然兴奋地叫起来，“啊～～，狗男女！”叫完，还唱了起来，“路边滴野花，你不要采，登格里格登～～” 杨靖在心中让系统闭嘴，忽然感觉自己胳膊被拉了拉，他斜睨了一眼身边的秦新亦，对方脸上的表情僵硬，使了个眼色，“要不你现在就出去，要不咱们换处地方抽烟。” “嘘！”杨靖似笑非笑，伸出手指在唇上比了比，眼中闪着促狭的光芒，然后扭过脸继续听着。 杨意断断续续又说了一些，光是听她声音，以为真有什么苦衷了。 张戚忽然开口，冷冰冰的声音仿佛连空气都能冻结，“没有喜好，何来生气？我现在已经和你哥哥结婚了。” 杨意的声音戛然而止，杨靖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她此刻的表情，他忍不住要笑出声了，他想此时若是过去的话，一定弄的杨意没脸，于是他挣开秦新亦的手，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唰地推开玻璃门，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达令～原来你在这啊，让我一顿好找。”一声九曲十八弯的叫唤，让门里门外的人都狠狠抖了一下，杨靖边说着，边攀上了张戚的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意。 系统兴奋地在杨靖脑海里说：“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杨意脸色唰地变红，然后又变白，杨靖看着她脸色骤变，心想看你不痛快，我就放心了。 这一刻，杨意彻底懵了，身体像是被麻痹了，完全找不到知觉。虽然她知道杨靖和张戚已结婚，但以那俩人的性格，她不信他们能合的来，杨意此时直勾勾地盯着杨靖攀在张戚胳膊上的手，眼中迸发出嫉妒的火焰，心里一个劲儿地嘶喊着“快挥开，赶快挥开他！”幸而有夜色遮掩住她扭曲的脸。 张戚没有挥开杨靖，任他捻弄着自己袖子上的褶皱，反而像是解释地说：“屋里闷，出来透透气，你妹妹刚好也出来了。” 杨靖拉长声音，“哦，刚好啊～～” 杨意脸上火辣辣的烫，弱柳扶风般晃了晃，喉咙里含含糊糊发出一个单音节。 杨靖冲着她笑道：“杨意，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顿了顿，杨靖忽然冲张戚比划了个手势，像是在冲杨意介绍，“对了，你喊人了吗？记得喊嫂子。” 躲在窗帘后偷听的秦新亦又抖了一下，脑中想象张戚那冷煞星被人叫“嫂子”，噗了一声，又赶紧收声。 “胡闹！”张戚看向杨靖，眼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宠溺，声音不疾不徐，完全不是刚才的冷冰冰。 杨意再也忍受不了，晶莹的眼泪像断线珠子滑落下来，她捂着嘴巴跑开，离开之前丢下一句话，哽咽得像是压抑巨大痛苦，“我祝你们幸福。” 杨靖听着那句话，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她当演八点档狗血电视剧了？ 张戚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低头看着杨靖，隔了会，忽然说：“她只是你的妹妹。” 杨靖一愣，反复琢磨张戚的话，只怪对方声音无起伏，也揣摩不出是什么口吻，杨靖感觉张戚有点像是安抚，但也不敢尽信，他嗤笑一声，肩膀跟着晃了晃，“放心，她，我还不放在眼里。” 张戚低头直直看着杨靖的眸子，见里面幽深如夜空，闪烁着几点笑意，说不在乎，当真毫不在乎，于是他淡淡恩了一声。 杨靖想起自己双手还攀着张戚胳膊，于是松开他，往后退了退，歪扭扭地站着，鼻子哼哼几声，“我就说，这种势利的骚女你也不会看上，要不然你也太没眼光了。” 秦新亦听杨靖这么说自己的妹妹，心里有点别扭不自在。 张戚垂下手臂，一只手捋了下袖子上的褶皱，还是淡淡恩了一声。 就在秦新亦琢磨什么时候出去比较好，杨靖忽然叫了他的名字，“秦新亦，出来吧，你还要偷听多久？” 秦新亦咳了一声，自然地从窗帘后面走出去，张戚微微歪了头看着他，对他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 反而是秦新亦有点尴尬，毕竟偷听这种事他从没做过，他摸了摸鼻子，冲着张戚说：“原本是要和杨靖来露台抽根烟的。” 杨靖立刻冲他勾勾手，“快，来一根，刚才被那娘们耽误了这么半天。” 秦新亦特意看了眼张戚，见对方神色如常，这才拿出烟递过去，杨靖立刻叼在嘴上，然后扬着下巴示意，秦新亦知他也没带火，掏出打火机伸出手。 杨靖歪着脖子凑过去，噌的一声，打火机冒出青色火苗，深吸一口，经过鼻腔过滤喷吐出来，空气中立刻传来烟草加热的味道，丝丝烟气还没来得及聚拢，就被风给打散。 杨靖和秦新亦在露台上吞云吐雾，张戚不抽烟，于是只在一旁看着，双眼放空，显然又走神了。 等抽完烟，三人重新走回大厅，杨靖顺势又从侍者托盘里拿过一杯酒，他发现这个浅蓝色香槟格外好喝，带着一点点清凉，无数个小颗粒在嘴里爆开，刺激着舌尖。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主要是秦新亦说话，引得张戚时不时恩一声，杨靖则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看见餐桌上有什么想吃的，捏一块塞嘴里。 这时，一个娇俏的女声从背后响起，短促清脆，声音里充满喜悦，“张戚！” 三人循声转过身，只见一个穿着紫色礼物的女孩蹦蹦跳跳跑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叮叮声响，节奏不慢，让人忍不住担心她跑的这么快会不会摔倒。待走近，方看见女孩五官精致，双眼如水杏一般，圆圆的透着灵动，粉嘟嘟的小嘴撅起来，像猫咪般撒娇，“我刚听父亲说你来了，找了好一圈都没找到人呢！” 秦新亦身子往后倾了倾，小声冲杨靖说了句，“这是曾将军的女儿，曾冰絮。” 杨靖只扫了那曾冰絮一眼，然后就将视线投向她的身后，该说阴魂不散还是这圈子就这么小，向着曾冰絮缓缓走来的是衣冠楚楚的棕彦。 秦新亦也很快意识到了，他几乎立刻就想起杨靖和棕彦曾经的关系，毕竟这不是什么秘密，秦新亦到底只是普通人，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棕彦，最后视线回到纹丝不动的张戚背影上，他忽然成了五个人中唯一觉得尴尬的人。 棕彦冲着女宠溺一笑，声音里隐隐透着丝无奈：“曾伯父还让我好好看着你，你跑的这么快，若是摔着了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抬头直视对面三人，神色从容，大大方方道：“张军座，秦团长，杨靖。” 曾冰絮等他打完招呼，仰头横他一眼，娇嗔道：“才不会摔倒呢！” 然后又扭头看向张戚，迫不及待地说：“我听说前一阵子你病了，好担心啊，想去探望你，可张睹就是不让我去，真讨厌！” 空气一瞬间凝结住，谁都不说话，只有曾冰絮眼巴巴地看着张戚，期待他的回答。 张戚动都没动一下，开口说：“并无大碍。” 若是一般人，被这么不冷不热刺了下，肯定接不下去话了，但曾冰絮显然不是一般人，她夸张地松了口气，还轻轻拍了拍胸脯，“没事就好，那一阵子也听不到你的消息，可急死我了。” 张戚不给一点反应。 曾冰絮也不恼，眼睛滴溜一转，看向杨靖，啊了一声，“你不是杨家大少爷吗。” 然后又仰脖看向棕彦，似是抱怨，“你不照顾着你男朋友，老跟着我做什么？” 她的表情做作的令人想吐，是个人就能看出她是装的，曾冰絮也是联邦学院的，杨靖不信她不知道俩人早已分手。 棕彦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狠戾，杨靖更是毫不掩饰厌恶地看着这女孩，他本就不是多聪明的人，也不会掩盖在和颜悦色下讽刺回去，一仰脖将酒悉数喝下去，低头讥讽地看着曾冰絮，“臭婊子，你现在就是脱光了在地上扭，张戚也不会看你一眼，唧唧歪歪说这些八百年前的事有劲吗？” 众人都想不到杨靖丝毫面子都不维持，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不由得倒吸了口气，附近一些人听见了声音，也不着痕迹聚了过来。 曾冰絮猛地瞪大眼睛，假装的天真裂了条缝，但她很快重新黏了起来，眼圈一红，里面蓄满泪水，抽抽噎噎道：“张戚，你看他欺负我……” 杨靖抱着臂看着张戚，心中燃起一团火焚烧着理智，他都想若张戚说一句责怪的话，他绝对找机会弄死他。 张戚伸手揽住杨靖，往怀里带了带，慢条斯理地开口，“他说的倒也没错。” 曾冰絮再也维持不住完美的表情，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张戚，身体像是被冰冻住，周围不少人看见这一幕，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气氛凝固，连棕彦也不开口，退后一步冷冷看着曾冰絮。 杨靖感觉被一个温热的怀抱包围，他听到了张戚的话，满意的恨不得冲着那娘们跳一段抖胸舞，心中因放松，这会有些晕晕乎乎，他也明白是酒劲上来了，看着周围人模糊起来。 张戚将他搂得更紧，冲着赶过来的曾将军点了下头，“杨靖喝多了，我带他回家。” 曾将军的表情有点僵硬，但两人都是一军之长，也不敢拦张戚，机械地点了下头，看着张戚带着杨靖离开。 秦新亦深深叹了口气，望着相携远去的背景，忽然生出一股看见狗男男的即视感。 第33章 同床 张戚揽着杨靖的手像是烙铁一样，紧紧地箍着对方的肩膀，脑海中还在回放着这人刚刚的粗鲁叫骂，梗着脖子一副随时要战斗的模样，他并不讨厌，也谈不上喜欢，只记得要护好自己的人。 周围的宾客往后散了散，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他们看着此时的张戚，眼睛都快凸出来了，等俩人离开了别墅，简直炸开了锅，一些不认识杨靖的、没得到张戚结婚消息的，便纷纷打听他怀里的人是谁，知道杨靖的，就都凑到杨父身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有人又忍不住含酸，添油加醋学着杨靖骂出口的话，弄得杨父脸上火辣辣的，面上还得维持笑容，心中又给杨靖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曾将军很快得知了争吵的前因后果，棕彦脸上毕恭毕敬，语气真诚，“曾伯父，令爱她天真可爱，却看不上我这个俗人，是我无福了。” 曾将军笑得有些勉强，叹了口气。 等棕彦离开，他表情几乎扭曲，叫来家中管家，咬牙切齿，悄声吩咐，“找到夫人，让她把冰絮送回屋。” 那人神色从容，应了是，就下去了。 杨靖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这些酒喝起来的时候像甜水，完全不像是有酒精的样子，但是后劲很大，杨靖出来被风一吹，原本晕晕乎乎的头脑顿时发张酸痛起来。 即便有张戚搀扶，他也腿软无力，脚下虚浮，等被塞进车里，凉爽的夜风阻挡在外，屁股一沾座椅就觉得全身燥热起来，忍不住辗转反侧扭来扭去，嘴里不停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声音含含糊糊。 张戚面无表情坐上驾驶位，将车速几乎提到了最快。回到噩梦军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杨靖侧着身子躺在座椅上，微微打起了呼。 张戚当初曾规定别人的车不许驶进院子，他自己自然不用遵守，开着车停在了门口，高叔一如既往在门口等着，张戚也没熄火，下车后拉开副驾驶的门，弯腰探进一半的身子，一下子就给杨靖抱了出来。 高叔镇定自若，还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沏了醒酒茶，看来是用不上了。”等张戚抱着杨靖走进大门，他上了车，负责停进车库里。 杨靖彻底睡死过去了，哪里晓得被人抱着，只在梦中觉得被人打扰，不太舒服，他嘴里咕哝一声，四肢软绵绵地挣扎几下。 张戚大步流星往楼上走，步履轻盈，姿态潇洒，完全不把怀里这点分量看在眼里。 将人直接抱进自己房间，扔在床上，杨靖再次不满地吭哧一声，翻了个身，却发现底下是更舒适的触感，于是很快就不动了。 屋中站着两个佣人，他俩可没有高叔云淡风轻，见张戚是抱着人回来的，惊讶的都忘了反应，直到张戚脱了外套，恩了一声，其中一个才慌忙过去接到手中。 张戚一颗颗解着衣扣，他冲另一个人吩咐，眼睛却一直盯着床上，“打些热水，给他擦一擦身子。” 那人应是，麻利地去浴室接了一盆温热的清水，又拿了条柔软的白毛巾。张戚此时已经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他大大方方走进浴室，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了水声。 负责将张戚衣服送去清洗的人很快返回来，一起替杨靖擦身子，俩人对于张戚的反应都吃惊不小，冷若冰霜的一个人可从没见过对谁上过心，更别提把人抱到自己床上，外界有一些制不住的传言，说张军座“不行”，否则以他身份地位，身边怎么从没有过人？ 俩人这会也不敢讨论出声，就怕被浴室里的人听见，只得挨在一起用眼神交流，一会冲着床上努努嘴，一会又挤挤眼睛，或是挑眉示意，这俩人也是配合默契，都读懂了对方的表情。 等到张戚出来，他俩也已经替杨靖擦完身体，浑身清爽被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塞进被子里。 张戚腰上围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略显凌乱的搭在鬓边，看起来比平时更年轻，气场也更柔和。身上并没有完全擦干，肌肉上还印着一层薄薄的水光，颀长有力的腰身下是被包裹住的紧致臀部和健壮大腿。 系统忽然在杨靖脑海里尖叫，仿佛炸开了锅，“啊啊啊，好帅，达令快起来看你男人～～” 杨靖实在太困了，系统那媲美警笛的声音也毫无作用，他发出一个含糊的单音节，逃避似的身子又往下沉了沉。 张戚站在床边看了一会，那俩人没得到吩咐，也不能走，见了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偏偏心里却兴奋的要命。 “你俩出去吧。” 忽如其来的声音并没让早已习惯张戚性格的俩人吓到，他俩毕恭毕敬道了声晚安，就前后出去了，轻轻带上门。 张戚解开浴巾也钻进了被子里，他直直盯着天花板，缓缓说：“关灯。” 顶上的灯应声熄灭，厚重的遮光窗帘将外面的光亮遮了个严严实实，屋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俩人虽然躺在一张床，钻了一条被，但其实是各睡各的，中间有条缝隙，张戚翻了个身，背冲杨靖，之后一宿，姿势几乎没动过。 第二天一早，严于律己的张戚早早起来了，今天手底下的兵有场特训，吃完早饭就离开了。杨靖赖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迷迷糊环视一圈，后知后觉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但因醒来后并没看见张戚，所以也没有尴尬，只是一脸纳闷地揣度了张戚的心思，琢磨不透就丢开了，穿衣服洗漱吃早饭，然后让人送回了学校。 联邦学院身为星球上最好的学校，其中自然聚集了有头有脸人家的儿女，甚至昨天宴会上，有不少跟杨靖碰头遇见的，昨日的事情被人有心一传，几乎不到半天功夫，大家就都知道杨靖和张戚结婚的消息，一时间，羡慕嫉妒恨的都有，杨靖发现他走到哪，就被人一路注视到哪，火热的视线媲美闪光灯，照的人浑身刺痛。 转眼，又到了周末，杨靖提前一天打电话跟秦新亦确认了行程，周六周日还是去那处矿场执行任务。晚点的时候，宋初也打来电话，向他询问明日安排。 屏幕上的宋初双颊绯红一片，双眼呆滞，失了往日的神采，他一开口，声音也比平时低了些，慢吞吞地说：“师傅，明天一早我还是去学校找你？” 杨靖举着屏幕看了会，然后不确定地问：“你生病了？” “恩。”宋初不会说慌，更不会说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但他紧接着又说：“并不严重，睡一觉就好了。” 他刚说完，就忍不住咳了起来，捂着嘴，沉闷的声音传来，宋初身后似乎还有个人劝着什么，但被他咳嗽声遮住了。 杨靖虽然自私，为了升级不顾一切，可也不至于这么没人性，等宋初咳完了，他瞟了对方一眼，呼地吐了口气，“不用了，等下次你病好了再说。” 宋初脸上露出犹豫表情，他们虽都猜不透为何杨靖要带着他，但至少能料定是有些作用，否则俩人不是特别相熟，又不用宋初去杀怪，为何杨靖还要坚持带着他呢。 “我并不严重。” 杨靖以不容商榷的口吻打断他，“我说了算，你好好养病吧。” 宋初这才点了点头，然后俩人切断了通话。 转天，齐矢来接杨靖，他见对方只一个人，心中松了口气，以为杨靖想通了，轻快地说：“那小子呢？你徒弟，不带着他了？” 杨靖怕他误会，赶忙说：“宋初病了，这周不带他了，等他病好了，还是会带上。” 齐矢笑容僵在脸上，然后有点郁闷地收回视线，杨靖则笑嘻嘻地上了车。 一行人来到矿场，轻车熟路向某个方向推进，这几次的配合，让四人多少有些默契，齐矢他们也知杨靖是什么路数，于是跟在一旁，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冲得太靠前。 今天运气好，矿场新跑来不少怪，杨靖并不多想，只顾得杀的痛快。齐矢则忍不住狐疑，清理这处的工作持续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有怪物大老远往这边跑，若这是个资源丰富的森林也情有可原，可这明明是光秃秃的山崖。 中午的时候，几人找了处高地歇息，齐矢因心中装了事，脸上表情严肃，始终沉默，罗钰并不主动搭理杨靖，杨靖也没道理献殷勤，只有吴白晨为调节气氛，偶尔说上一两句笑话，最后被气氛冻结住，摔在地上碎成渣渣。 吴白晨最快吃完，他也闲不住，上蹿下跳，一会又听见噗噗噗几声石子滚落的声音，他爬上了旁边的石堆，说是替大家看看周围有没有藏匿的野兽。 他向四个方向眺望了会，然后站在石堆上往下喊了一句，语气带着奇怪，“这石堆矮了好多，上周来的时候，我站在上面，明明正好平视那块黑色凸起的山岩，这一次仰着脑袋才能看见。” 这句话，杨靖和罗钰都没往脑子里去，齐矢一开始也没反应，但忽然他身子一震，闪电般站了起来，脚下一蹬，三两下就爬上了石堆，他动静大，更多的石块从上面滚下来，砸在地上，尘土纷飞。 杨靖和罗钰都以为有野兽过来了，于是也连忙跟着站起来，纷纷向四周望去。 “怎么了？有野兽过来了？”罗钰没发现周围有情况，可她也不敢松懈，眼睛仍旧盯着附近戒备着。 齐矢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比平时低沉了些，“还记得上周杨靖杀的那个三叉戟鹿吗？当时它就是在这处石堆旁拱着石头。” 那是杨靖在光芒星杀的第一个怪，他自然记得十分清楚，画面像是定格在脑海里，他永远忘不了长剑斩下去时，手掌上被阻碍的触感，野兽临死前极致的悲鸣，大量血液喷薄而出的鲜红视觉，散发在空气中黏腥的气味，还有他心中混合了兴奋、害怕、犹豫的情绪。 在杨靖沉浸在回想中的时候，罗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里。” “还记得，咱们似乎碰见了不少在这拱石堆的野兽，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齐矢眉目肃然，眼睛放空地盯着某一处，语调缓慢。 罗钰和吴白晨听后都有些吃惊，杨靖这时才回神，对齐矢的话并不怎么上心。 齐矢说完，有轻巧地从石堆上翻下来，不用他开口，吴白晨也跳了下来。 齐矢伸手一抓，掌上出现个铁铲子，他拿着铲子在地上敲了敲，喝了一声，“挖，我倒要看看这底下有什么东西！” 第34章 坑 齐矢说完“挖”，自己就先动了起来，只见他一铲子下子，一块巨大的岩石崩飞，远远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罗钰和吴白晨见他并非说笑，于是也先后拿出了铲子，这俩人毕竟不是力量型的，也只能一点点慢慢挖。 身为佣兵团的成员，早各自在仓库里储备了各种有可能用到的工具，铲子也是必不可少的。杨靖半路出家，又一直用着系统的背包，所以仓库里空空如也，更拿不出铲子。 罗钰见他愣愣站在一旁不动，直起身子瞪着眼睛埋怨道：“怎么就你娇气？不跟着一起挖石头？” 其他两人闻言，只是看了眼杨靖，却没说话。 “没铲子。”杨靖耸耸肩。 罗钰狡黠地看着杨靖笑了一声，然后将自己手里的铲子递过去，“我的给你。” 杨靖张了张嘴，罗钰不等他说出拒绝的话，先一步说：“我仓库里还有。” 杨靖见罗钰都这么说了，总不能耍赖不跟着一起挖，于是接过铲子，跟着有气无力地挖了起来。 罗钰挖石头的时候始终站在杨靖旁边，时不时看看他，偶尔嘴里念叨他挖的慢，总觉得像是在监工。 杨靖并不在乎他们发现什么，也没去想若这石堆底下真有什么东西，会对他们精英团，甚至这一个小队有什么影响，他想不了这么长远，只想着自己是来杀怪、练级的，如今却用难能可贵的时间在挖石头，他心里不太情愿，脸上自然也带出了情绪，眉毛始终紧紧皱着，泄愤似地挥舞着铲子，敲在石堆上发出锵锵的金属撞击音。 幸好有齐矢这个力量型主力，众人很快将石堆挖到了底部，地面上覆盖一层被压得细碎的石粉，大家已经能看见底下隐隐露出一点绿油油的颜色。 齐矢表情严肃，命令道：“都后退。” 三人也知轻重，正准备往后退，电光火石之间，石粉底下猛然伸出几根绿色的东西，扬起的尘土迷了众人的眼，大家猝不及防，即便知道遇见了危险，想要躲开，但还是晚了一步，四人先后察觉到身体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住，等反应过来时，他们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地下拉。 罗钰身体素质是最差的，她第一个被那东西拉下去，只听她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消失在石沙里，原本覆盖在上面的碎石扑簌扑簌往下掉，露出了黑黝黝一个大坑。 接着是杨靖，幸好之前他加点曾加过力量，还让他能微微挣扎下，但却微不足道，步罗钰后尘，他也被拉进的坑中，整个身子贴着地面滑过去，地上小石子宛如一把把钝刀，割着脸颊和身体，杨靖立刻响起杀猪般叫声，等他被拉进坑里，上面还有石子、粉末往下掉，他完全睁不开眼，一张嘴，全都灌进去了，他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杨靖感觉自己被甩了几圈，身体又撞上了什么不算太硬的东西，他这会完全懵了，都感觉不出自己是什么姿势。 再之后是吴白晨，也被拉了下来，最后连齐矢也敌不过。 四人被拉进坑中，七荤八素甩了一会，齐矢状态最好，一边用刀砍着缠着他们的东西，一边大声地喊着，“杨靖、罗钰、吴白晨！” 喊了有一会，杨靖才听见那声音，他勉强睁开眼，仍觉得天旋地转，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他身体正被吊着，但刚刚疯狂的甩动已停止，他手里摸着捆在胸前的东西，连手掌都麻木了，他又直勾勾看了会，才看清束缚着他们的，是一根根手臂粗细的蔓藤，而这个地下的空间比想象中的大，像是一个葫芦，中空的地方，攀枝错节全是蔓藤。 这会不用齐矢吩咐，其余几人都立刻尝试着用刀子去割它们，原本以为这么厉害的东西，必然结实，但没想到随手一划，就齐齐切断了蔓藤。 杨靖同割断的蔓藤一齐往下掉，只是他还没往下跌出半米，很快又被新卷过来的蔓藤缠上，且这次是有两股，一股缠上他大腿，一股紧紧捆住了他的腰。 系统这时还有心开玩笑，贱兮兮地说：“呵呵，捆绑PLAY啊！” 你麻痹！ 杨靖浑身都是伤，又被疯狂甩了好久，真是又疼又晕又恶心，同时一股要杀人的愤怒充斥着全身，他不管不顾，拿出匕首又是往身上的蔓藤割去，噗嗤噗嗤，腥臭的绿水溅了他一身。 蔓藤轻松被割开，但他下跌没多久，再次被一张由蔓藤编织的天罗地网捆住。 “大家先不要动，越是割它，它重新卷过来的数量越多。”齐矢猛地发话。 几人于是停止了挣扎，呼哧呼哧喘着大气，四人此时像结在树上的果实，沉甸甸挂在枝头。 “怎么办？”罗钰压抑的声音在杨靖上方传来。 “唔，我……我要吐……”吴白晨虚弱地呢喃了一声，若不是这地方中空带着回音，杨靖绝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罗钰闻言立刻尖叫一声，“你一定要忍住，你现在在我头顶正上方，如果你吐了……回去后我一定宰了你。” 吴白晨唔唔几声。 齐矢的声音从最上方传来，“杨靖，你还好吗？” 杨靖此时还带着怒火，咬牙切齿道：“还没死！” 齐矢自知这次是他疏忽，也是因为他，大家才挖的那堆石块，他饱含歉意，声音更加低沉：“抱歉，都是我的错。” 罗钰苦笑一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先想想怎么办？” 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过了片刻，齐矢开口，他这会的声音都不像平时的了，“杨靖，你有个异能不是能定住对方吗？你试试能不能定住它？” 齐矢觉得之前一直瞧不起杨靖，如今紧要关头却是要靠他，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光是说出那句话，舌头都有些打结。 杨靖一愣，这才想起，也怪他太气愤了，什么法术技都抛到了脑后。 他自然巴不得尽快摆脱这个状态，于是默默施展了个洞冥乾坤，可惜失败了。 杨靖此时有些心虚，洞冥乾坤是封印系法术，能让地方停止任何行动，若是轻易能成功，那游戏也就失去了平衡，所以封系法术一向是只有等级与对方相符，成功的几率才大，至于跨级封印那简直是万中有一，他担心这蔓藤等级太高，自己封印不上。 接连试了几次，还是不行，杨靖此时额头上都是汗，其他几人也不催，都知道杨靖施展“异能”前是没有什么明确的动作。 又试了五六次，在蔓藤蠢蠢欲动之际，它庞大如蜘蛛网般的主干，被一股白烟笼罩，杨靖声音徒然拔高，尖锐地喊：“封上它了。” 众人一时没理解他说的“封”是什么意思，但听他声音中的喜悦，就知成功了，于是立刻纷纷割着身上的蔓藤。 杨靖恨不得早点摆脱这种状况，发狠地割着，都差点割到了自己的肉，他却忘了这会不再有蔓藤自动接住他，他横冲直撞往下掉，身子在定住的蔓藤上砸来砸去，他想抓一下，但那东西太粗了，根本抓不住。 当杨靖落地那一刻，他感觉身体都要裂了，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幸好在他掉落的过程中，一直砸在枝节横生的蔓藤上，有了缓冲，不至于让他贴大饼地摔死。 不知过了多久，杨靖半睁开眼，耳边嗡嗡作响，瞳孔上像是糊了一层幕，什么都看不清，胃里阵阵反着酸水，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在快速移动，而他的身前，则贴着软软的一片后背。 缓了好一会，他才看清自己脑袋旁边一张圆圆的白皙侧脸，他惊恐地瞪起眼睛，挣扎起来，“罗钰，你快放开我。”杨靖都没发现，他说话时，舌头都大了，听起来含含糊糊不真切。 罗钰灰头土脸的，但双颊慢慢红了，她将头撇向另一边，哼了一声，“你这样哪还跑的动？也不知那蔓藤攻击范围是多远，你要是再被抓住，我们还要回去救你，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呆着。” 罗钰说话的时候，喘的厉害，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断断续续。 杨靖此时手脚无力，可他一想到正被个女人背着，心中别提有多不自在。 他又挣扎几下，罗钰没好气地喊道：“你别动了！” 杨靖挣扎不过，气喘吁吁地趴在罗钰背上，他将视线投向前方，只见齐矢宽厚的肩上扛着吴白晨，吴白晨软浑身绵绵的，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 …… 一阵剧烈闪电划过天空，炫目的强光，伴随着巨响在坑中炸开，很快又归于平静，空气里传来一股焦臭味，令人作呕。 张戚站在坑的边缘，一脸深沉，地上还残留几根变成了灰白色的蔓藤，乍一看，就像落满灰尘的石膏像，一阵风吹来，蔓藤坍塌，化为灰烬，灰白色的粉尘被吹在空中。 张戚先后拨通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是张睹，第二个是秦新亦，要说的内容都大同小异。 “我现在矿场，杨靖他们队可能出事了，现场发现一个坑，里面有捕人藤，他们几个没踪影了。” 秦新亦脸色铁青，额上鼓起了青筋，“我知道了，我以最快速度赶过去。” 张戚恩了一声，然后说：“我先下去了。” 屏幕上秦新亦猛地瞪大双眼，然后很快恢复如常，他沉默一会，忽然问：“值得吗？” 张戚看了他一眼，声音加重，像是故意强调，“我和杨靖已经结婚了！” 说完，不等那边再有反应，咔嚓一声关了通话。 第35章 大蛇和晶石 他们几人不管不顾往深处跑去，背后隐隐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东西如影随形，压迫得人神经绷得笔直，罗钰和齐矢一步不敢停，疯狂地迈着腿。 杨靖在罗钰后背上跟着一颠一颠，他挣扎了几次，但对方都死死拽住他大腿，一边脸红，一边骂他，让他老实点，杨靖在心中默默泪流，想大妹子你真乃业界良心。 直到罗钰再也跑不动了，双腿一软，咕咚栽倒在地上，背上的杨靖被她摔了出去，咣的一声撞在了山岩上，俩人齐齐惊呼。 齐矢听见动静，立刻停下来回身查看，“罗钰杨靖，你们没事吧？” 罗钰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能看见嘴巴动了动，但呼哧呼哧喘气声盖住了她要说的话。 齐矢看口型知道她说的是再也跑不动了，他站着不动侧耳听了听，背后不再有动静，这才一点点松懈了戒备，将吴白晨轻轻放在地上，又走到杨靖跟前，问：“你没事吧？” 杨靖一直被人背着，倒是不累，只是浑身如散架一般，又被摔了一下，更是伤上加伤。 他一只手按着后脑勺撞出的肿块，另一只手递出去，呲牙咧嘴说：“拉我一下。” 齐矢伸出手，杨靖扶着他站起来，可双脚刚一使劲，右脚脚踝就传来如电钻过的疼痛，呼吸随之一窒，额头上一下子出了一层冷汗，胃里像是有东西往上翻，一阵恶心。 杨靖脸色猛地变得煞白，因山中阴暗，只有各自腕子上的终端发出不刺眼的白光，齐矢没注意到，甚至见他站起来，下意识要松手。 杨靖此时完全不敢用力，身子左右晃了晃，齐矢察觉出他不对劲，眼疾手快重新扶住他，担心地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脚踝疼。”杨靖将浑身重量放在齐矢身上，他不敢立刻说话，怕吐出来，缓了一会，才指了指脚。 齐矢又扶着他坐下，麻利地将他鞋子脱了，裤腿挽上去，轻轻覆上去，替他检查。 杨靖脚踝从外在看看不出毛病，只是有一点红，也不肿，右脚微微向里倾着。 齐矢摸上去的时候，杨靖感觉像是有条闪电在骨缝里游走，一直连接到心脏，并不是剧痛，但疼痛还伴随着一点麻痒，让右边身子不自觉想要动一动。 “还好，骨头没断。”齐矢松了一口大气，“但应该是裂了。” 杨靖苦着一张脸，骂骂咧咧几句，恨不得将那蔓藤烧成灰烬。他刚刚是右脚吃劲了，一下子疼的不行，这会平放在地上，已经不怎么疼了，作呕感也褪了干净。 罗钰喘匀了气，蹒跚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杨靖，“你是骨头问题，我可治不好。”她说话时，还是有点喘。 说完，又急忙指着吴白晨问：“他身上也没什么外伤，我刚也给他治疗了，怎么一直不醒？” 吴白晨身上还真没什么外伤，只是他脸却有点惨，花花绿绿，糊了一脸蔓藤的绿色汁水，这会都阴干了，往下掉渣渣，看起来十分恶心。 “他摔下来时磕到了头，应该还在昏迷。”齐矢一脸咸菜色，眼珠子动来动去，双脚不停颠着，“都怪我。” 杨靖此时浑身都疼，心中不忿，自然埋怨齐矢，他没好气地哼哼几声。 “对不起。”齐矢尴尬地将视线瞥向别处。 罗钰张口要反驳几句，可一看见杨靖的惨样，话又收了回来，讪讪道：“算了，吴白晨身手好，从那种高度摔下来肯定没事，估计是不小心撞到了脑子，一会就好了。” 齐矢恩了一声，坐在了吴白晨旁边。 罗钰帮他治完外伤，也席地而坐。 “终端没有信号，我们只能靠自己，稍作休息，一会继续往前行，这里空气流通，前面必然有出口。”齐矢很快恢复了镇定，说话的时候眼神坚毅。 之后，醒着的三人都不怎么交谈，齐矢隔一会就要检查下吴白晨，或是凑到他跟前喊着名字。 罗钰倚着墙，不停地往下出溜，到后来除了脑袋，几乎整个身子平躺在地上，她一开口，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好困啊。” 说完这句话，竟再也撑不下去，脑袋一歪，睡着了。 齐矢此时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站起来，浑身根本没有力气，四肢软绵绵的，脑袋里晕晕乎乎，他费力地往杨靖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说点什么，却只发出一个“你”字，然后也没动静了。 杨靖猛地瞪大眼睛，有片刻茫然，山洞中安静极了，几人喘气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呼呼风声。杨靖咬着牙站起来，撑着山岩，一瘸一拐走到离他最近的罗钰，他没力气在蹲下了，就这么站着喊道：“喂，罗钰，罗钰！” 罗钰呼吸均匀，表情祥和，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他又去检查了吴白晨和齐矢，都一样。 杨靖先是不解，这得多粗的神经，能在这种情况下睡得这么死，然后很快他想起了什么，连忙查看罗钰状态，果然见她此时是被“催眠”了。 虽然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中的招，为何杨靖自己没事，但他有能解除一切负面状态的辟疟丹，所以倒也不惊慌，这就从背包里拿出了药，顾不上那味道恶不恶心，也没考虑救人的先后顺序，直接掰了一块往罗钰嘴里塞。 睡梦中的罗钰八成饿了，嘴巴一张，配合地跟着嚼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吧唧嘴，脸上满足的表情像是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有了她的配合，杨靖很快就将辟疟丹整个喂完，然后蹲在一旁等着，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罗钰丝毫反应都没有，还在平静地睡着。 “怎么回事？”杨靖一脸不敢置信，声音猛地扬高，“辟疟丹不是能解除一切负面状态吗？连张戚多重负面状态都能救醒，解除不了一个被催眠的？她就是熏也该熏醒了！” 系统呵呵笑了两声，听起来是真的很愉快，杨靖一听他笑，恨不得抽死他，“你五级炼药技能，炼出的辟疟丹也并非上品，一般的情况下是能解除一切异常状态，但是……” 系统咬重“一般”两个字，故意卖着关子，拉长声音，接着尖声说：“但是他们中的这个催眠却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杨靖下意识地问道。 “你猜？” 杨靖咬牙切齿，“你要是能实体化，必须抽你一顿！” 系统又发出淫玲般娇笑。 杨靖在原地等了会，一般的情况下，催眠状态用不了多久会自动解除，但是他坐在地上等了半个多小时，三人还睡得特别熟，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系统叹了口气，“刚刚那个蔓藤，叫做捕兽藤，能散发出一股诱惑性的香气，那股香气闻的时间长了，又有催眠作用，捕兽藤捕来猎物也不是真的‘吃’，而是堆在地上充当养料，这里空气虽流通，但是缓慢，若是不离开这，他们一直闻着这香气，永远醒不过来。” 杨靖心中吃了一惊，立刻问道：“那我怎么没事？” 系统像是合紧的蚌壳，一个字都不再说了，杨靖觉得自从来到这个坑里后，系统就有点奇怪，但他不会死乞白赖追着问，于是也沉默了。 杨靖不能在这等死，刚刚休息也差不多了，气血法力也都补满了，只是脚踝还断断续续的疼，但他精神却是不错。他想着自己先逃出去，才能叫人来救人，杨靖站起来，摸索着往前走，起先右脚一吃劲就疼，但走着走着，渐渐麻木了。 看着时间，他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前方山壁上忽然出现一个稍小一点的山洞，他想也没想走进去，然后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山洞中盘踞着一条比人还粗的青色大蛇，缠缠绕绕盘了几圈，也不知到底多长，杨靖想它要是伸直的，估计得有五六层楼高。那条蛇一动不动，身上的鳞片早已没了光泽，但即便如此，这条巨大的青蛇也吓得杨靖动弹不得，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浑身冰凉。 直到右脚踝因长时间吃力而传来阵阵剧痛，他才反应过来这条蛇已经死了，杨靖一点点找回身体的感官，双腿恢复了知觉，却软绵绵的，差点跪地。 杨靖的视线根本离不开那条死蛇，忽然，他看见大蛇旁边有个亮晶晶的东西闪闪发光，仔细一看，竟是块鹌鹑蛋大小的天蓝色晶石，即便躺在地下不知多久，仍流光溢彩，无一点瑕疵。 杨靖起了贼心，这大蛇虽威慑力还在，但毕竟是死的，与那颗晶石一比，也就不算什么了，他活动下手指，抬脚欲迈出，忽然从背后伸过来一条手臂，巨大力量把杨靖拉了回去，后背撞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耳边骤然响起一道低沉怒吼，“你要干什么？” 第36章 项链 杨靖一惊，蓦地回神，先是被后面神出鬼没的人吓了一激灵，那声音他回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张戚的。 张戚此时牢牢箍着杨靖，见他没立时说话，以为杨靖受了什么影响神智不清，猛然将人转过来，改抓着他肩膀，俯下身子凑得极近，双眼直视杨靖漆黑的眸子，表情严肃认真，“杨靖，醒醒。” 低沉的语调在这个半密闭空间有着聚音效果，带着轻轻震动传出老远，杨靖有片刻恍惚，然后下意识地推开身前的人，也不顾在黑暗里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危险，不悦地大声道：“醒你妹啊，忽然出现，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 张戚纹丝未东，杨靖看着眼前的人，脸色越来越不好，现在的情况，实在有够怪异，感觉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忽然出现，山洞内昏暗不明，脚下好像有凉飕飕的阴风吹过，这一刻，杨靖甚至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真是假，想到这，他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头皮阵阵发麻，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路过这，见地上有个大坑，旁边有你们活动的痕迹，就下来看看。”张戚站直，神色恢复如常。 杨靖听他这么说，脸色没好转，心中更是狐疑，“只有坑？没看见别的？” 张戚低着头看着杨靖一脸紧张，转而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嘴角，慢条斯理地说：“还有一棵捕兽藤，被我解决了。” “哦。”杨靖听他说的有板有眼，呼地松了口气，张戚噩梦军军长的实力摆在那了，解决这么一个东西，想来轻而易举，心中有些放松，杨靖自然地拍了拍张戚的肩，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幸好你来了，也不用我再自己找出路了。” 张戚面无表情嗯了一声，正在杨靖郁闷不知怎么跟这个面瘫接话的时候，对方又忽然开口，“你刚刚要过去干什么？” 他不提，差点忘了，杨靖一下子蹦起来，扭身就要往里冲，却再次被张戚抓了回来，杨靖推着他，指着里面说：“我捡回来咱就离开。” 张戚手上的劲没松，越过杨靖头顶看过去，这才看见地上那块璀璨剔透的晶石。 这晶石一看就非凡品，可它挨着巨蛇极近，这里又古怪至极，一般人见了这种庞然大物，也该吓得目瞪口呆了，杨靖竟为了一块晶石不管不顾起来，张戚一时无语。 杨靖见挣扎不开，有点急了，张戚将他拉回身侧，自己却往前越了出去，等他声音传来时，人已经走到蛇旁边了，“我去拿。” “诶，诶？”杨靖此时又是吃惊，又是郁闷张戚出手捡来，八成晶石卖了要分他一半，然后还有些庆幸不用自己过去了，可看着他走到巨蛇旁边，这种视觉冲击又让他忍不住有点提心吊胆，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可还没等他分清哪种情绪占了上风，张戚已经轻巧地回来，手里握着那颗晶石，一条细细的黑色链子，垂了下来。 张戚轻轻一抛，晶石在链子上滑动发出哗哗声，接着准确无误落进了杨靖手中，“给。” 杨靖捧着项链眉开眼笑，他摸了摸圆润的晶石，这蓝色幽深得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要给人吸进去，让人盯着就不想移开视线。 他原本是挺开心的，可是越想越不对劲，张戚好像是特意为他去取似的，杨靖不喜欢有人为他做什么事，总觉得像是欠了个人情，浑身不自在。 杨靖刚要说这项链卖了钱分你一半，可余光一瞥，竟看见了项链上浮出的属性。 蓝玉魑魅 等级：20 封印命中率＋10% 洞冥观套装之一 杨靖惊呆了，完全说不出话，原本以为这这项链就是一般首饰，他看品相好，想着能卖个好价钱，这才要捡回来，没想到这项链竟然是件“装备”，而且效果是封印命中率加10%，最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它还是洞冥观门派套装之一，简直是为杨靖量身打造的。 “怎么回事？”杨靖急忙在心中问道。 系统声音难得正经起来，“你运气好呗。” 杨靖从来没在现实中得到过装备，甚至都没去想，他一向将两边分的很清楚，如今获得这么件装备，他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的感觉。 他在愣愣出神的时候，张戚站在一旁始终没说话，也没开口催他，杨靖猛地回神，心想这项链不能卖了，自然没钱分给张戚，他索性装傻，将项链戴在脖子上，大手一挥，“咱们走吧，齐矢他们还在半路上挺着了。” 张戚自然察觉出杨靖的古怪，可他没问，等杨靖说完话，他率先转身，往回走。 杨靖在他后面，慢吞吞跟上。 张戚走的大步流星，眨眼的功夫俩人就拉开了距离，张戚反应过来，又停下来，他见杨靖一瘸一拐，微微挑起眉毛，往对方脚上扫了眼，“你受伤了？” “恩，之前摔下来时摔了脚踝。” 张戚顿了顿，等杨靖走近，波澜不惊地开口，“我背你。” 本来因为那项链，杨靖就感觉欠了张戚一个人情，现在更不想欠他更多，于是轻松地拍了拍腿，“不用。” 张戚没再说什么，但他再走，就放慢了速度，始终和杨靖并排。 一路上俩人谁都没说话，杨靖能感受到从旁边传来的温热，以至于他挨着张戚的右手带着正常温度，另一只手被阴风吹的冷冰冰的，俩人并排在黑黝黝的山中隧道前行，让杨靖生出一种患难与共的错觉。 忽然，张戚一把拉住杨靖，眉头紧皱，脸上有些疲惫，他低声说：“这里有问题。” 杨靖被他慎重的口气吓了一跳，立刻戒备，却见张戚拿出一个防毒面具递过来，“空气有问题。” 杨靖听了，懊恼得差点给自己来一拳，系统说过捕兽藤散发的香气闻久了有催眠作用，因这个对他似乎没有作用，他就忘了提醒张戚，但他此刻却没说什么，也没替张戚解疑，默默接过防毒面具，见张戚又拿出一个，这才套在脑袋上。 刚戴上防毒面具，呼吸有些不顺畅，眼前隔了一层膜，让视线更加昏暗。 俩人继续前进，又走了一段时间，总算回到了安置齐矢几人的地方，此时那处却灯光明亮，立了好几盏照明灯。 杨靖和张戚刚走近，便有几束灯光照过来，他一下子适应不了，被晃了一下，眼珠子发酸，杨靖连忙闭上眼睛，以手这档，没好气地骂道：“谁这么缺德！” 一声轻笑响起，那音调和系统有点神似，杨靖一下子就认出发出笑声的是张睹。 接着，那几束灯光移到地下，打在俩人脚下，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是张戚和杨靖。” 杨靖知道说话的是秦新亦，他见在光亮背后，影影绰绰站着几个人。 秦新亦见张戚和杨靖带着防毒面具，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命令其他人也戴上，张睹的声音和他同时响起。 “先撤走再说。”秦新亦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杨靖原以为他会磨磨唧唧问些问题，没想到挺干脆的，心中给他点个赞。 其他几人都是训练有素，各自从地上背起一个人，然后麻利地往外走，只有两个人留在原地。 秦新亦往前走了几步，眼神示意杨靖也快点，然后才想起自己还戴着防毒面具，于是开口催促道：“你也快点。” 秦新亦和张睹都不知道杨靖受了伤，刚见他自己走来，以为他安全无恙，虽心中奇怪为何反而齐矢他们晕倒，但也知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 张戚这时忽然开口，“他脚受伤了。” 秦新亦和张睹立刻看向杨靖，俩人再次脑补过了，秦新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伸手捅了捅张睹，后者犹豫一下，用很正经的口气说：“这里指不定有什么危险，咱们快点撤离，杨少爷，我背你。” 说完，还有意无意看了眼张戚，想表明这就是正常的以大局而重，可惜他严肃的表情被防毒面具遮住了。 张戚几乎立刻接道：“我背他。” 然后，顺势一拉杨靖的手，就给他带到了肩上。 张睹愁眉苦脸后退一步。 杨靖先是因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呼一声，身子不稳地晃了晃，但张戚很快给他驮正，两只手牢牢托着他的大腿。 秦新亦咳了一声，冲张睹打个手势，“我殿后。” 张睹点了点头，跟在张戚后面，快速地向出口方向移动。 杨靖想这会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并没说什么，而且张戚的后背十分宽阔，骨架又硬，贴在上面稳稳当当，十分有安全感，和罗钰软绵绵的窄肩膀完全不同。 他动了动，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搭在张戚肩膀上不用使劲，也不会觉得摇摇晃晃要掉下去。 很快，他们回到掉下来的那个大坑，捕兽藤果然不在了，露出了空旷的空间，地上洒着厚厚一层灰，是来的时候没有的，空气里还隐隐飘着焦臭味。 杨靖不知张戚是如何解决的，但见如此干净利落连残骸都没有，心中吃了一惊。 上头有阳光照下来，此刻再看那高度，真是惊心动魄，一条绳索垂下，杨靖刚要说“放下我，我自己爬”，张戚却抽出一只手，抓住绳子拽了拽，低声交代一句，“抓住我。” 还不等他说出口，张戚已经一只手抓住绳子，绳子慢慢绷直，自动往上缩，杨靖在他后背上，感觉半拉身子晃啊晃，他下意识搂紧张戚，脚下悬空，阴风嗖嗖吹得俩人左摇右摆。 七八层楼的高度，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这实打实的恐惧可比刚才看见巨蛇厉害，杨靖腿肚子都软了。 幸好没用多久，绳子就给俩人拉了上来，张戚在坑边一撑，就跳了上来，杨靖迫不及待从他后背上跳下来，一把摘了防毒面具，只见他脸色细细密密都是汗，双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心脏重新落回了胸腔。 绳子重新甩下去，秦新亦和张睹也爬了上来。 只见附近乌泱泱站了一群人，一半人穿着和杨靖相同的战斗服，胸前撸管子标志连成一片，十分震撼。另一半则是和张戚相似的黑色军装，面瘫训练的手下也都是面瘫，表情一点不外露。 张戚将领口拉了拉，然后冲秦新亦和张睹分别点了下头，缓缓道：“我先带杨靖走了，善后交给你们。” 精英团的人，当初秦新亦都给他介绍过，只是之后再没交集，杨靖早忘了名字，也对不上号，那些人神情还算正常，只是望向张戚的目光有点火热。 张戚说完，看着杨靖，杨靖这会多少也能读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和秦新亦打了声招呼，就一瘸一拐走了。 第37章 责任 张戚直接开车回了噩梦森林，这里虽是部队，但毅然是个城市的微缩，一应设施俱全，他带着杨靖去部队医院检查，拍了片子，果然像齐矢说的那样，脚踝骨头裂了条缝，所幸并不严重，让医生正了正骨，喷了药，缠了绑带，嘱咐未来一阵子尽量少活动。 等俩人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杨靖坚持不用张戚背着，后者扶着他，慢慢走进屋，高叔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汇报着，“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听军座说杨少爷你受了伤，特意熬了骨头汤，补一补，好得快。” 杨靖这会有点蔫了，心不在焉恩了一声。 张戚牵着杨靖回到房间，杨靖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也没注意，直到坐在沙发椅上，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张戚的房间。 “我想洗个澡。” “你先洗个澡。”俩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张戚解衣服的手顿了顿。 杨靖灰头土脸的，像是在泥坑里滚过，脸上一绺一绺的黑道子，头发都打了结，他刚坐下，就又站起来了，慢吞吞的往浴室走，他此时仍将张宅当成“别人家”，所以对于是自己房间的浴室还是张戚房间的浴室，并没特意去想。 “我帮你？”张戚犹豫了下，声音有些呆板。 杨靖回头，像看怪物地看着他，“你帮我？你帮我什么？我只是一只脚的骨头裂了，又不是断手断脚。” 说完，一瘸一拐走了进去。 张戚房间的浴室非常大，几乎抵得上一间客房了，估计当初设计别墅的人想设计出那种奢华的浴室，但是张戚是老古板，长方的浴缸靠着墙，旁边是淋浴间，墙上一组黑色的柜子，整齐地码放着干净浴巾。与之对角的方向，用半墙隔开，安置着马桶，马桶对面是洗手池，置物架上摆着洗漱用具，然后就没有了，显得浴室中间空荡荡的，再放个麻将桌都摆的开。 杨靖脱了衣服扔在地上，钻进淋浴间，打开热水，细密的水流自上倾洒下来，瞬间温暖了杨靖有些发凉的身体，他挤了一点洗发水在手上，抓挠着头发，手掌上摸到一层层沙子，冲干沫子后他不得不再洗一遍，白雾顺着玻璃门涌了出去，不一会，浴室里就香气氤氲。 洗完澡，杨靖舒服地叹口气，可身上的酸痛却被放大了，随便做个动作，都能牵扯肌肉钝痛，他自柜子上拿下个浴巾，不期然地想起了上次在宿舍，为了逗张戚，他像个露阴癖光着身子跑出去，还说了句特二逼的台词。 杨靖嘴角不自觉勾起，想起张戚当时的反应，就忍不住发乐。这次他可没力气再开玩笑了，擦完身体，系好浴巾才出去。 他光着脚，踩出一排湿漉漉的脚印。 张戚已换了便装，正跟高叔不知说着什么，见杨靖出来，俩人齐齐看过去，前者不自觉皱起眉头，看着杨靖露在外面的皮肤。 杨靖胸膛上一块块青青紫紫，这些都是他被蔓藤捆起来时撞的，经过热水蒸腾，越发明显，杨靖额头、嘴角有两块也显现出来，看起来十分惨烈，像是被人暴打一顿。 高叔注意的显然不是这个，他略带歉意地看了眼杨靖，“是我疏忽，这就为杨少爷取睡衣。” 杨靖没有这么高级的习惯，高叔虽早就为他准备过睡衣，但他一次都没穿过，以前无论春夏秋冬，他都是穿着条小裤衩，总觉得晚上睡觉还穿衣服，不太舒服。 高叔麻利地进了隔壁房间，张戚的视线还在杨靖身上，沉声道：“明天带你检查全身。” 杨靖还真不习惯张戚这样，他撸了一下头发，手掌上又湿漉漉的，不在乎地说：“不用，没什么大事。” 这时，高叔捧着崭新的睡衣回来，杨靖接过，先是穿了上衣，然后坐在沙发上将裤子穿上，在伸右腿时格外小心。 等他穿完，高叔说：“我这就将饭端上来。” 张戚走到另一个沙发椅旁坐下，不一会，就有人端着饭菜上来，布在俩人中间的小圆桌上。 杨靖确实饿了，看着眼前诱人的菜肴，嘴里分泌出大量口水，他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身上的伤完全没影响他的食欲。张戚也知他是什么样的人，不再开口招呼，而是默默吃了起来。 吃完饭，下人将碗碟撤走，屋中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高叔走到门边，开了换气功能。 杨靖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他的声音收了平时的锐利，慵懒缓慢，“我回屋睡觉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懒得动缓，还摊在柔软的沙发椅中，脑子里想着再坐一会，再坐一会就起来，可他眼皮慢慢。耷拉下来，最后柔柔闭上，脑袋歪了歪，竟睡着了。 高叔见了，压低声音问：“我给杨少爷送回房间？” 张戚仍看着蜷缩成一团、又往下滑了滑的杨靖，淡淡说：“不用，你下去吧。” 高叔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然后离开房间，轻轻阖上门。 张戚又在椅子上坐了会，屋中安静的仿佛时间静止，等杨靖睡熟了些，他站起来走过去，弯腰将人抱起。 杨靖不满被人打扰，挥了挥手猛地拍向张戚的胳膊，嘴里咕哝一句，不等他醒来，已经被放在了床上。 夜里，杨靖果然不习惯穿着衣服睡觉，盖着被子有点热，不盖被子又有点凉，他迷迷糊糊将上衣扯下来，团成一团塞在枕头边，后来又闭着眼睛脱了裤子，一脚踹下地，他忘了右脚踝的伤，闪了一下，丝丝疼痛电得他在睡梦中一个激灵，但杨靖睡觉太死，哎呦哎呦哼了两声，翻身接着睡。 转天，等杨靖醒来时，张戚已经不在房间，以为他出门了，但中午时，又见他回屋，和杨靖一起吃饭。 之后，杨靖和张戚一直维持这样的作息，俩人见面的时候多了，交流也多了，但面对张戚那个闷嘴葫芦，大多时候是冷场。 这一日在书房，张戚坐在桌子后面，认真地看着手上的文件，表情严肃的像是在面对什么难解决的问题。 这时，响起敲门声，张戚一声“进来”，从外面走进一个身穿军装的女人，女人留着利落的短发，鼻梁上驾着一副无边眼睛，面无表情，看着就是个严厉的人，和张戚倒有几分相像。 “这是上头批下来的，开发矿场那洞穴的文书。”女人开口，声音是公事公办的无起伏。 “恩。”张戚扫了眼桌面，示意她放上来。 女人走过去，将文件放在桌上，她后退一步，却没离开，显然还有话说，张戚一只手摩挲着文件，看着她。 她推了推眼镜，“上头有意为难，并不想将洞穴开发的任务交给咱们，科学院的新项目是从变异野兽的身体里提取进化DNA，这不是什么秘密了，显然他们在打那只巨蛇的主意。” “恩。” “乌罗军这次跟着争这块洞穴，而杨家小女儿和蒋将军三公子订婚了。” “恩？”张戚的声调终于有个小小的上扬。 女人再次推了推眼镜，“杨靖再怎么说也是杨家大少爷、杨禀的亲儿子，科学院最近更是借着这层关系欲在咱们这边插一只手，军座，恕我直言，杨靖真不是适合的结婚对象，当初若不是张睹说为了牵制科学院……” 说到这里，女人忿忿地咬了咬嘴唇，“没想到科学院竟然将杨靖当成弃子，最后对军座放弃了治疗，这次军座自己苏醒，他们却不知收敛，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必要再和杨靖维持这段关系？” 张戚扫她一眼，淡淡地说：“我和杨靖已经结婚了。” 女人忍不住嗤笑一声，她跟随张戚多年，自认为了解他，又说女人的心思本就比男人的细密，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军座对这样一个人生了责任心，不觉得可笑吗？” 张戚牢牢盯住她，声音绷的紧紧的，“他进了张家门，我就会承担起丈夫的责任。” 女人不自觉后退一步，脸上先是变红，然后猛地变白，但她很快调整过来，伸手推了推眼镜，看起来恢复如常，但声音却有些破碎，“是我僭越了。” 张戚这次没有轻易揭过，冷冷地说：“我和他的事，不是别人能妄加干涉的。” 女人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她紧紧咬着嘴里两侧的肉，机械地说：“是，我先退下了。” 张戚恩了一声。 女人迫不及待转身走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狼狈地低下头，没有力气再动一步，原地停留了一会，直到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在前边响起：“韩萍！” 韩萍抬起头，眼中几乎喷出了火焰，恨不得给走过来的人烧死，“张睹！” 张睹挑了挑眉，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嘿嘿笑着，“怎么了？” 韩萍啪的一声挥开他的手，表情又恢复成了严肃古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她说完，不等张睹说话，就迈步离去。 张睹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又看了眼离去的背影，又是嘿嘿笑了两声。 第38章 回到学校 杨靖躺在床上看电视，频道被他换了一个又一个，这时，手上的终端响了起来，他抬胳膊凑到眼前，发现是组陌生的号码。 接通的一瞬间，屏幕上出现了吴白晨朝气蓬勃的脸，他喊了一声“杨靖”，接着瞪着眼睛仔细看了会，终于说：“杨靖，你没事吧？” “恩？恩。”杨靖答应一声。 吴白晨有点不好意思，搔了搔头，“那天不知道我怎么昏过去了，醒来后听说是你将我们从那该死的蔓藤上弄下来的。”吴白晨那天是第一个昏的，浑身绿汁，看起来最惨，其实他受的伤最少，杨靖这会脸上的青紫还没完全褪下去，但吴白晨脸上连个印都没有。 “你没事就好，我听队长说你腿受伤了……”吴白晨还在滔滔不绝。 过了会，他背后传来一个咳嗽声，吴白晨似乎被谁推了下，身子歪了歪，“哦，你等会，罗钰也要和你说话。” “我就是看你正好给他打电话，才想着顺便说两句。”屏幕里传来罗钰小声嘀咕，听得不太真切，吴白晨嘿嘿笑了两声，画面大幅度动了下，然后就换成了罗钰圆圆的脸，一对弯弯的眉毛，皱了起来。 “你脚没事了吧？骨折的话多喝点骨头汤、鱼汤，多吃点蛋类、动物内脏……恩，这几天你好好歇着吧。” 杨靖有点莫名其妙，心想这大妹子什么时候改性了？ 她说完，不等杨靖回答，就将终端又塞回了吴白晨手里，画面天旋地转后，正好拍到吴白晨偷笑的表情。 “咳，杨靖，你好好养伤吧。”吴白晨的声音带着笑意，遮住的罗钰在背后的嘀嘀咕咕。 切断了通讯，将频道从头到尾转了一圈，杨靖又分别接到秦新亦和齐矢的电话，内容无外乎都是关心他的伤，尤其是齐矢，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懊恼地自责一番。 就在杨靖和别人通电话的时候，张戚正在书房听汇报，张睹站在屋中间，嘴边挂着苦笑，“洞穴里的那只巨蛇自燃了，烧成一堆灰烬。” 张戚面色凝重，沉声问：“怎么回事？” “具体原因没查到，但是一切流程没有错误，其中一人刚碰了巨蛇一下，那怪东西就燃起了青色火焰，队中有火系异能想凑上去检查，结果被烧伤，事后据他说，那火焰一点温度都没有。” 张戚回忆着当初和杨靖俩人在洞穴中的情况，他走过去捡了那条项链，什么事都没发生，但那时他也没碰到巨蛇。 “那人没事吗？” 张睹和他多年默契，短短几个字就知他说的是谁，“那人只有右手被烧伤，也并不严重。” 张戚点了下头，“下午我去看看。” 张戚即便在家，也是埋头钻进书房，杨靖对他下午离开了丝毫不知情。 晚上，张戚正好在吃饭时间赶了回来，杨靖看他穿着外出的衣服，虽如往常那样面无表情，但额头上有着细细的汗，杨靖咬着筷子，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口问了句：“今天出去了？” 张戚解着扣子，旁边有人拿着换洗衣服，他点了点头，“恩。” 等张戚换完衣服坐下，杨靖都快吃完了，他放慢了速度，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夹着菜，“明天我回学校。” “恩？”张戚执筷的右手停下，抬头看着杨靖，“这么快？” 然后，他顿了顿，又说：“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校长说明了情况，不会算你旷课。” 杨靖心中有些吃惊，他之前并没听张戚提过。杨靖上课的时候，天天想着逃课，可真歇着了，又嫌无聊，他想了想，还是摇头，但口气却不这么坚定，“还是回去吧，我本来就伤的不重。” 张戚也没再劝，恩了一声，想了想，又道：“明天送你回去。” 因为每次杨靖回学校，都是张家派车去送，所以他并没放在心上。 转天吃完早饭，俩人一起出门，杨靖以为是要给他送到门口，可从屋里出来，就见那辆青焱停在台阶下，车头冲着外面，一下台阶正冲着副驾驶。 高叔帮忙拉开车门，杨靖却没动，抬头看着张戚硬朗的侧脸，“你要送我回学校？” “恩。” 杨靖忽然意识到，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宽大炙热，他嘻嘻哈哈假笑一通说：“军坐这么忙，送我这种小事随便来个人就行吧，你就不用……” 话没说完，抬头一看，只见张戚眼珠漆黑，像是含着某种温度，他一低头，正好温热的气息吹在脑顶，看得杨靖头皮发麻。 张戚打断他，手上用了些力气，“顺路。” 杨靖听他这么说，不管真假，心是落回肚里了，他扶着车门，一瘸一拐钻了进去。 张戚绕了一圈走到驾驶位，杨靖注意到他是从车后面绕过来的，心想这人果然死板。 车子行驶起来，张戚不会主动说话，杨靖这会也懒得开口，车厢里安静到几乎压抑。 杨靖想不到自己回学校这种小事还需要张专门送一趟，面对着这种事无巨细的照顾和关心，他心里十分别扭，就像是浑身长了毛，想要狠狠搓一搓。 车子开得飞快，中午之前，俩人来到了联邦学院，好在这会离下课还有一会，校园里只有三三两两逃学的人，张戚的青焱没有引起太大围观。 原本按杨靖的意思，张戚送到楼下就完了，反正之后就是坐电梯了，但张戚以不容拒绝的气势扶着他，好像理所当然。 回到宿舍，屋中有股久未通风的陈旧气味，张戚环视了一圈，然后走到墙边替他打开通风扇，杨靖看着张戚做这些事很不习惯，这些生活琐事跟张戚根本不沾边。 “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张戚居高临下站在沙发旁，认真地看着杨靖。 这句话让杨靖的不习惯达到了顶点，可他又不知怎么接口，任何人面对凑过来的好意也不会再冷脸相向，于是他只能敷衍地恩恩两声，巴不得张戚赶紧离开。 张戚果然没有久留，交代完后就走了，看着阖上的门，杨靖大大松了口气。 之后杨靖又恢复往日生活，张戚果然给他请了假，老师面对杨靖的出现吃了一惊，还叮嘱他好好休息，热情得几乎让人招架不住。 杨靖懒散惯了，虽说回到了学校，可也是时去时不去，这会，更没人管他了。 这一日，杨靖在课堂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间他猛地冒出个念头，下次就该把这个老师的课堂演讲录下来，遇见失眠的时候，搁枕边一放，绝对立竿见影倒头就着。 杨靖身后的位置，响起了几个女生压抑的议论声，尖细的声音小心翼翼。 “今天我去你屋睡好不好？” “怎么了？” “昨晚我回来，走在校园里，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一直跟我回了宿舍，晚上我睡觉，还能听见客厅里传来沙沙声音。” 其他几个女生爆发出小小惊呼，然后又猛然意识到这是在课堂上，立刻压低脑袋。 “咳，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晚上做梦了吧？” “我说真的。”这女生的声音都快哭了，“我想打电话给男朋友，终端没有信号，吓得我缩在被子里一夜未眠。” “啊，我说呢，你眼睛底下好大的很眼圈。” 女生心不在焉恩了一声，然后哀求道：“好不好，今天跟你睡。” “好吧好吧，看给你吓得。”这次说话的，是个爽朗的女声。 再之后，杨靖就没听到，因为他彻底睡着了。 无意间听来的那几句话，杨靖压根没放在心上，他早了解到女人就是神神叨叨爱瞎想，风吹草动都能自己吓唬自己。 可没多久，学校闹鬼的事件火爆传了开来，不止一个人说见到有东西跟着自己，或是晚上无人的房间发出声响，甚至有人绘声绘色描述出看见的是一个人形黑影，但凡碰上一丁点小事，都要往“见鬼”上面套。 然后像是投进油锅里的一滴水，有个女学生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件事彻底让学生们爆发了，即使学校很快封锁了消息，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传了出去，具体怎么回事没人知道，有说她裸着身体倒在浴缸中，有说她浑身被割了几十刀，更甚的有人说女人在被杀之前曾遭到过强奸。 警方介入调查，但毫无头绪，一时间人心惶惶，晚上七八点钟，校园中就没有人了。 杨靖到现在也不相信是闹鬼，说是谋杀还解释的通，直到有一天晚上，他睡觉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有动静，像是有人从另一边上了床，躺在了他的旁边。 杨靖瞬间睁开眼睛，他没立刻动，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眼前柜子的轮廓，柜子上有个凸字形的阴影，他知道这是他放出来的白玉人参，人参大字型地站在花盆里，他很确定他此时是清醒的。 床的另一边又上来一个“人”，床垫并没有下陷，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但他就是能感受到不止一个“人”上了他的床。 杨靖此时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感官十分清楚，他猛地发力要翻身，但身体像是被定住，一动不能动。 第39章 见鬼 空气仿佛被冻结，一丁点声音都听不见，杨靖的心跳声此时听在耳朵里就像是在敲鼓，他咬着牙暗自使劲，如果能发出声音，他这会一定发出吃力的恩恩声，没过多久，杨靖就感觉脸上热了起来，脑顶直发胀。 杨靖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好像静止，他感觉过了许久，可又好像不太长，慢慢的，他的胸口传来阵阵闷痛，这是他使大劲的后遗症，放松下来，一口气直通腹部，他的手指不自觉抽动了下，然后他渐渐找回了四肢的控制，双腿慢慢弯曲，蜷缩成一团，接着，他整个身体都能动了，一张口，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发出，他迫不及待喊道，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开灯。” 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隐藏在黑暗下的未知恐惧，带给人一股安全感，杨靖坐起来，刚刚被制住不能动的时候，他出奇地冷静，反而现在再回想，让人一阵后怕，浑身汗毛竖了起来。 杨靖突然想跟谁说些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子，身体也动了动去，床上立刻响起沙沙声，这让屋子不至于太安静。 “系统，在吗？” “当然！达令，我随时随地都在！”如果不是他的声音这么欠抽，杨靖都要感动了。 杨靖不由得松了口气，但他立刻没好气地道：“那你刚才不出声？看着我被鬼压床？” 他说完，忽然想起学校里有一种说法，就是但凡有“见鬼”遭遇的时候，身边终端、电器等都会无法运作，换句话说，一切能量被屏蔽了。杨靖不知系统属于什么，吼完后才想起系统是不是也被屏蔽了？ 谁知系统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多压几次你就习惯了！” “麻痹的！”杨靖咬牙切齿，但听系统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心里的紧张一下子去了干净，于是他问：“刚刚那是什么？世上真有……鬼？” “达令，这次我可不能告诉你，要靠你自己摸索。”系统忽然换了个声音，“至于有没有鬼，不过是种叫法。” “你什么时候也装起逼来了？快说！”任何人在得知对方有意隐瞒都不会高兴起来，尤其还是这种事情，杨靖当即面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杨靖越凶，系统越爽，只听他声音捏的更细，徒然拔高几度，“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杨靖磨牙磨的咯吱咯吱响。 系统咯咯咯咯笑完，忽然说了一句，“不过我可以提醒你，最近要带好人参，一定带在身边。” 杨靖下意识看向柜子上，人形人参大字型站在花盆里，双手叉腰，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只是他的长相实在猥琐，看了就有抽一巴掌的冲动。 之后，杨靖重新躺下了，但他却没关灯，辗转反侧有一会，终于睡着了。 这一次“鬼压床”事件很快被杨靖抛到脑后，甚至现在想来，那会倒显得不真切。 很快，到了周末，杨靖因脚伤，佣兵团的任务先暂时放下，以为又要像之前一样在宿舍挺尸两天，虽说周末去练级也只有短短一个月时间，但习惯了这种刺激生活，再归于平静，真是让人忍受不了，心里都长了草。 宋初打来电话汇报他病好了，同时问这周还用不用过去，然后他也是这时才知道杨靖受了伤，偏偏正巧是他没去的那日出的事，宋初老诚的脸上难得露出关切的表情，询问了一通，然后嘱咐杨靖好好养伤。 刚挂完宋初的电话，终端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张戚，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平淡无起伏，“一会我去接你，你收拾一下。” 杨靖一愣，实在没料到张戚说要来接他，本能问道：“去哪？” 张戚的终端放在他面前，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托着，他正抬起一只手，银质袖口在他指间闪动一下，被轻轻捻了捻而后贴合的嵌入扣眼里，动了动手腕，但他眼睛还是牢牢盯着屏幕，“回家。” 那个字狠狠地蛰了杨靖的心，他下意识干笑起来，“不用这么麻烦了，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在宿舍过的挺好。” “恩？”张戚挑了挑眉，两只袖口都系好了，见他穿上了外套，黑色军服质感强劲，服帖的包裹着宽厚肩膀，一举手一投足透着凛冽威武，他一把抄起终端，拿在手中，迈大步向门外走去，“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动身。” “呃，真不用，你看外面天都快黑了。” “你自己先吃点饭，我大约三个小时后到。”然后不等杨靖有反应，就已经先一步切断了通讯。 杨靖看着黑掉的屏幕莫名烦躁，差点就要把终端摔了，他点上根烟猛吸几口，总算有所缓解，“我用得着你吗！” 在光芒星，永远不用担心堵车，人头少，车道多，张戚这种，估计一路开在应急车道上，明明将近半天的路程，他愣是三个来小时就开到了。 张戚到的时候，不到八点钟，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了，他还特意上了楼，杨靖开开门，一看见他的脸，又有想抽烟的冲动，“你不会打个电话，我直接下去不就完了吗？” 杨靖走出去，一站到张戚旁边，就闻到从他身上传来一阵淡淡的香味，花香中带着一点清新甜味，杨靖不确定是不是女人的香水味，但很好闻，一点也不甜腻，也不刺鼻。 同样的，张戚也闻到了杨靖身上呛人的烟味，对于不抽烟的人来说，这气味很难闻，他皱起眉毛，鼻子跟着动了下。 俩人来到楼下，青焱停在宿舍门口，杨靖在张戚给他拉车门之前，抢先迈了一大步，已将搭上了车门扶手，为此他脚踝还闪了一下，一阵带着麻痒的疼痛蔓延开，张戚可能是看见他呲了下牙，于是目光移向脚下，杨靖不等他多看，已经坐了上去。 张戚绕了一圈也上了车，车子上升到快车道，飞驰起来。 一开始，谁都不说话，就在杨靖以为又要像每次一样，沉默一路，没想到张戚这次先开了口，“听说你们学校出了些事情？” “恩。”杨靖以为他说的是女学生死在宿舍那件事，即便是他曾经被鬼压过床，也没想过那女学生真是被“鬼”杀的，他说：“还没破案，也不公布细节，就知道藏着掖着，反而闹得沸沸扬扬，各种猜测都有，你没看见才这个时间，校园里都没什么人了吗？” 张戚偏过头看他一眼，“我听说，你们学校最近闹鬼。” 杨靖猛地瞪起眼睛，夸张地笑了起来，总觉得从张戚口中听到“鬼”这个字，格外好笑，军人不是应该反封建迷信吗？笑够了，他动了动屁股，半侧着身子看向他，“你也信这个？” 张戚看着前方，却皱了下眉，“传的挺凶的，张家也有小辈在联邦学院上学，我自然听了一些。” 杨靖嘴角噙着笑，“我是说，你也信？” 张戚若有所思，然后缓缓道：“是不是鬼，不过是个称呼，我碰上过。” 杨靖听他和系统说了相似的话，整个人愣住了，收起笑容，连忙问：“什么意思？你真碰上过？” 张戚点头，“几年前，去噩梦森林深处开发，一次我单独行动，走到某一处时，忽然感觉有东西跟着我，可是却看不见。” 杨靖又笑了起来，“你也说是你感觉了，又没看见，算不得。”他虽然自己也有过经历，但听别人说，还是下意识要反驳。 张戚摇头，看着杨靖表情严肃认真，声音低沉缓慢，“不，我能很确定有东西跟着我，而且仔细留意地上的树影，能看出我脚下始终有一块颜色不正常，比别的树影要暗，像是被什么遮住了，那影子隐约是个小孩子的轮廓。” 杨靖被他说得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觉得张戚太有讲鬼故事的潜质了，既然自己被吓了，就想着要吓回去，带着一种近乎吹嘘的口气道：“其实我前几天也遇到过。” 张戚视线从前方移到杨靖脸上，杨靖有点沾沾得意，故意也压低了声音，咳了一声，“前几天我睡觉，忽然感觉背后有‘人’上了我的床，就挨着我躺在旁边，我想要翻身，却发现动不了，像是有东西压在我身上，按着我的四肢，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我能确定我是清醒的，因为我始终睁着眼睛看着我眼前的柜子……喂喂，你看前面啊！别看着我。” 一辆急速飞驰的车子从旁边车道猛地超过，嗡的一声，还能听见划过空气带出的震动，贴着张戚的车很近，转瞬就不见了踪影。张戚却丝毫不为所动，也不看前方，一直歪着头盯着杨靖，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于是没好气地又喊了遍，“你看着前面啊！” “有自动行驶，不会撞上。”张戚快速解释，然后一脸凝重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杨靖听他这么问，心中不大乐意，“废话，我闲的蛋疼啊，编故事骗你？” 张戚紧紧盯着他，关切的视线射进眸子里，“杨靖，在学校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第40章 爱尖叫 杨靖被张戚郑重其事的声音吓了一跳，反而浑身发毛，他抚了抚胳膊，身子往后倾，倚在车门上，异样地看着张戚，“有什么可小心的？” 张戚伸手拉了拉领口，然后手又放回了方向盘上，“总之，你多小心。” 杨靖莫名其妙，暗叹一声面瘫的心思你别猜，说话总是说的含含糊糊，果然不装逼会死。 之后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其他的话题，这一次，倒感觉路上行程没这么漫长。 这会已经算是秋天了，晚风直接吹透了杨靖单衣，挨着森林，难免有些潮湿，风中带着水汽，凉意更浓，他自车上下来，下意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其实张戚接他回来真没什么必要，估计上楼直接洗洗睡了。 俩人走进屋，高叔迎在门口，先是表示了欢迎，然后说：“军座，饭菜都准备好了。” 杨靖原本自然的步伐顿了下，他腿脚本就有些不方便，这下子跟张戚拉开三四步距离。 张戚察觉到，扭头看他。 杨靖又慢慢跟上，边走边问：“你没吃饭？” 张戚不在意地恩了一声，然后冲着高叔说：“摆在饭厅里吧。” 高叔听他说完，又看向杨靖，“杨少爷吃了吗？用不用准备？” 杨靖摇了摇头，慢吞吞的步子几乎没停，“不用管我了，我已经吃过了。” 说完，他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头都没回地又道：“我回房间睡觉了。” 高叔神色复杂，在杨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不满表情。 张戚仍是淡淡恩了一声。 杨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像平常那样，洗了澡，然后躺在床上玩游戏，直到他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才听见隔壁响起开门关门声。 转天的早饭，杨靖自然是和张戚错开了，十点多他才吃完饭，正好见高叔吩咐两个人各抱着一盆花往外走，杨靖一下子就被那花吸引住了，倒不是他多爱花，只是还第一次看见一朵花上，有三种不同的颜色。 他刚好吃完了最后一口，于是将椅子往后一推，立刻追了过去，等他走近了看，果然不是他眼花，两盆花种类一样，都开着一株三瓣花朵，这花瓣肥厚圆滑，每一瓣都有半个手掌这么大，却分别是白、红、蓝三种颜色。 “这是什么花？”杨靖像猴子似的，围着那俩人团团转，伸手又戳了戳花朵。 捧着花的那两人看起来很谨慎，举着手臂绷着劲，高叔走过来，笑盈盈说：“这是三色三瓣瑰，香味悠远绵长，经久不散，能在人身上停留十数天之久。” 杨靖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清新香味，并不觉得浓郁，后味还带着一点点甜，杨靖刚觉得有些熟悉，就想起这正是昨天在张戚身上闻到的味，乍一闻确实有些像女士香水。 因杨靖要问，抱花那俩人停了下来。 “这是要去哪里？栽在院子里？” 高叔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这花珍奇稀少，又娇气，不适合养在室外，不过军座说要多接接地气，吹吹风，于是白天时都将花放到院子里，下午再搬回军座卧室。” 杨靖无语，心想养这两盆花也太麻烦了，但这会也没事可做，就说要跟着几人在院子里逛逛。 那俩人果然将花放在了一处向阳的位置，杨靖在外面溜达了会，又去远处采了采药，直到下午才回去，等他回去的时候，那两盆花已不再原来的位置，估计被收了起来。 杨靖弄得满身泥土，回屋后直接去洗澡，他将脱了的衣服拿在手里，刚入扔出去，一挥手的动作，一股香味传进鼻子里，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有些不信，又走过去捡起衣服，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按说他在外面采了一天的药，身上又出了汗，衣服上应是汗味，但他衣服上却沾了三色三瓣瑰淡淡的香气，经过时间的挥发，消了甜意，那香气和杨靖本身气味融合，形成一个十分好闻的香味，带着干脆的馨香。 杨靖心中有些惊奇，今天听高叔说这花香能停留在人身上十数天，他还不信，可他才和那花接触短短一会，竟一天了都没消散。 晚上的时候，杨靖和张戚在饭厅吃饭，虽不知张戚白天在哪，但那花摆在他房里，他接触的自然多，果然一凑近，自他身上就传来了那股香味，和杨靖衣服上的又不同，结合了张戚清冽之气，形成另一种独特味道。 杨靖不自己叹道：“这气味真好闻。” “恩。”张戚看他一眼，很快明白过来，杨靖指的不是饭菜，提到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他话也多了些，“这种三色三瓣瑰比较稀少，市面上多是单色三瓣瑰，香味停留不了这么长时间，也差了点鲜爽之气。” 杨靖不懂什么是鲜爽之气，跟着敷衍地点了下头。 张戚也看出来他不感兴趣，于是也就没再提。 杨靖喜欢这气味，于是在转天这花搁在外面晒的时候，故意凑到跟前，还以掌当扇往自己身上扇风。 “呵呵！”系统忽然莫名其妙笑了两声，那声音很有杨靖的神韵。 杨靖秉持着每一句呵呵背后都带着一句“煞笔”，总觉得这会系统也冲他表现出了这个意思。 “怎么了？” 系统仍是那个调调，“没事，就想呵呵一声。” 杨靖觉得系统一定有点什么，或是有什么没说，死缠着问了几句，但杨靖被系统糊了一脸呵呵。 说是周末回来，但其实除了晚上吃饭，杨靖和张戚见面时间很少，周一上午，他又被送回了学校。 周一最容易发懒，虽然他已经回到了学校，但还是逃了一天。 晚上，他睡得不早不晚，没心没肺的人一向有个好睡眠，所以他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然后等到半夜，他忽然被一阵莫名其妙的情绪笼罩，几乎是惊醒地睁开眼。 杨靖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但他本能感觉不对劲，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仿佛时间被冻住，想到这，浑身一震，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果然动弹不得。 他睡觉时爱侧着身，所以这次和上一次被“鬼压床”几乎同一个姿势，仍是面冲着柜子，仍是直勾勾看着上面白玉人参的轮廓。 背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但他却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盘旋，区别于上次躺在他旁边不动，这次他能感觉出背后的躁动，连空气的流转都被搅乱了。 就在杨靖以为他又要像上次一样被束缚一阵子，他的后背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同时感觉一个冰凉的物体重击他的后背，杨靖是光着身子睡的，那东西直接接触他皮肤，他感觉带点潮乎乎，像是被水拍了一下。 但就是这一下，让杨靖找回了身体控制权，他顺势往前一滚，翻下了床，还不及摆出战斗姿势，耳边就响起一个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那叫声让杨靖抽剑的动作下意识变成了捂耳朵，这声惨烈的嘶吼，比刚刚杨靖被定住动不了时还要渗人，他此时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口。 接着，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杨靖身边闪过，冲向了床上。杨靖完全是本能反应，反手挥剑砍去，却什么都没有触碰着，只有剑破空的铮铮声。 那尖叫还在继续，杨靖后知后觉意识到，发出声音的，并冲到床上的黑影，正是百余人参。 杨靖心中一阵侥幸，幸亏刚才没有击中那黑影，否则白玉人参被自己砍成两半，他都没地方哭去。 不给他乱想的时间，只听屋中响起了撞击声，杨靖只能勉强捕捉到白玉人参那细小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撞击着某一处，然后传来一阵阵碰撞之声。 “开灯！”虽说已经猜到不会管用，但杨靖还是忍不住试了下，又抬起手臂看看腕子上的终端，屏幕一片漆黑，像是坏了一般。 即便杨靖眼睛适应了黑暗，但白玉人参速度实在太快，他只能看见那小小身影在床上横冲直撞，同时，百余人参的气血反反复复下降回升。 白玉人参有高级再生机能，几乎每秒都在恢复着气血，但是毕竟它等级低，恢复的比减少的差许多，杨靖也顾不上看得清看不清，扬手一挥，给白玉人参点了个炼气化神，然后它的气血便妥妥拉住了。 杨靖挥剑试了下，却完全找不到敌人身影，但即便白玉人参不和对方战斗，杨靖也能感觉出屋中，确切说是他的床上有什么东西。 他帮不上忙，只能双眼盯住白玉人参的气血，心中快速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你被攻击了，白玉人参毕竟是你‘宠物’，自动过来护主。” “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 系统没回答，杨靖在问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顿住了，系统提醒过他要随时带着白玉人参，敌人他看不见，而白玉人参却能攻击的到，白玉人参有个高级感知技能，高级感知克制的正是隐身。 第41章 被攻击的张宅 想明白了对面只是带着隐身技能怪物，杨靖立刻不害怕了，反而有种被戏耍的恼羞成怒，他气腾腾地举起长剑，可看不见怪物，又慢慢放下，专心在后面替白玉人参加血。 耳边是铮铮怪响，白玉人参在被击中时会发出一声渗人的扭曲尖叫，屋中没有一点光亮，遮光材料的窗帘将月光彻底挡在外面，杨靖提着剑干着急，他的眼睛渐渐跟不上白玉人参的动作，其实走几步就能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可杨靖不敢离开，毕竟对方实力如何他完全不知道，唯恐这会功夫白玉人参不敌。 一声咯咯咯咯的怪异惨叫猛地响起，那音量并不算低，甚至隐隐震得耳膜发鸣，但那声音却好像是被装在瓶子里，隔了一层，有些沉闷低哑。 白玉人参来了个托马斯全旋，接着后空翻三百六十度跳到了杨靖身前，得意洋洋地举起双手，杨靖最近抽了抽，还没反应过来，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欢欣鼓舞的声音：“杀死影怪，获得经验六百，白玉人参精获得经验六百，白玉人参精升级！” 话音刚落下，手上的终端无声地亮了一下，发出柔和的黄光，杨靖心中大是落地，本能地说道：“开灯。” 顶上的金属灯立刻亮了起来，杨靖一下子不太适应，眼皮被刺得阵阵酸疼，连忙闭上眼，用手阻挡了一下。 原来那东西叫做影怪，倒是魔符其实，杨靖心想，一只能有六百经验，这是在他没用双倍经验符的情况下，而且又是自己一人，若是能开双倍，至少是一千二，可比在矿场杀那些小怪多不少。 眼皮渐渐适应外界的光亮，杨靖慢慢移开手，睁开眼，目光投向床，只见上面一片狼藉，被单连同床单揉成一团，白玉人参带下来的泥土随处可见，蹭得上面一绺一绺的。 再看白玉人参精，满足于杀怪后的起来，又原地跳起了蹦恰恰。 杨靖心思复杂，也不想再在床上呆，走几步坐在了椅子上，思考着为何影怪这次会攻击他，明明上次只是在他身后躺了一会，然后就走了，就证明影怪不是会主动攻击的类型，这次若不是有能看破隐身的白玉人参精，他只有被打的份。 想到这里，心里像有只大手在抓挠，越加烦躁，杨靖抿着嘴唇成一条直线，手不停地敲打着腿，究竟影怪为什么忽然攻击他呢？ “影怪为什么会主动攻击我？”杨靖忍不住问出声，其实他见系统这次遮遮掩掩，本也没抱他会回答的希望，但没想到系统忽然开口。 “因为你身上的气味，你身上的气味会引起影怪的愤怒。” 杨靖明明每天睡觉之前都会洗澡，他下意识抬起胳膊嗅了嗅腋下，“什么味……” 一股极淡的馨香窜入鼻间，杨靖的话猛地顿住，忽然想明白了。 “那什么……三色三瓣瑰！”他咋呼地叫了一声。 “恩恩，确实是那个！” 杨靖想也没想就抬起手腕，伸手欲给张戚拨过去，想他只沾染了一点花香就被影怪攻击了，张戚那个上赶着作死的货，天天把花搁在卧室里，还不得被群殴了。可是当他手指触摸到屏幕时，又停住了，张戚好歹是一军之长，又是在噩梦军里呆着，那里指不定有没有影怪。 他也只是楞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拨通了张戚的终端，很快，对面响起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信号覆盖范围之内。” 杨靖想起了高叔说张戚有多喜欢那两盆花，不由得抚手大笑，“不做死就不会死啊！” 手指继续操作了几下，转而给高叔拨打了过去，他压根不在意现在是凌晨三点钟，好在这次没再传出“不在信号覆盖范围之内”的声音，里面响起了连接音，没等太多下，终端被接通，画面里亮着灯光，高叔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但他眼中没有初醒时的迷糊，双眼炯炯有神，只是脑袋歪了歪，有些奇怪，“杨少爷？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听那声音，还是像平时慢条斯理。 杨靖开门见山说：“张戚呢？” 高叔眼睛微微瞪大，“军座？他今天带着手下一队人去森林深处了。” 杨靖下意识又是嗤笑一声，“我给他打电话，说是不在信号覆盖范围内呢？” 高叔眉毛拢了起来，“军座在出任务时，会把终端调成‘战斗模式’……” 这点不用高叔说，杨靖也知道，因为他每周杀怪时，也会这样，为了避免在隐藏或是偷袭时，终端忽然响起，但这种模式只是完全静音，不会说是“不在信号覆盖范围内。” 果然高叔也有些奇怪，“但是也不会出了信号网啊，噩梦森林已开发的地方也有信号，除非军座在未开发区域。” “那你知道他这次是去哪吗？” 高叔摇了下头，严肃地说：“军座的行动，我当然不会知道。”顿了顿，又问：“杨少爷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杨靖此时倒没有太担心，正要说算了，却见画面闪了一下，彻底黑了，他第一反应是影怪又来了，可很快意识到他头顶的灯还亮着，终端屏幕恢复成了待机状态，显示出了色彩鲜艳的桌面图片。 他立刻明白，是对方那边出了状况，他再次拨打了过去，里面响起“您所拨打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信号覆盖范围之内。”，杨靖心想果然如此，倒没有太惊讶。 “回花盆里去。”杨靖一边命令道，一边麻利地换上了战斗服，白玉人参精似不甘心地扭了扭屁股，蹦蹦哒哒跳进了花盆里站好。 他穿完了衣服，抄起花盆大步往外走，外套套在身上皱巴巴的，一边的领子卷进去，一边的领子竖起来。 杨靖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瞳孔中闪闪发亮，嘴角大大咧开，安静的走廊上传来一连串哒哒哒脚步声，他忍不住说出声，“刷经验去吧！” 联邦学院的校风很开放，没什么门禁之类的，虽说现在是半夜，要找到出租车也不困难，终端服务类里随便一搜索，就能搜索到最近的出租车。 那司机一听说要去噩梦森林，即便是嫌远，也不敢拒绝，带着一点别样情绪，总是想和杨靖套近乎，着让杨靖想起了他第一次打车去噩梦森林，情况很相似，司机一听说目的地是那里，眼神都不一样了。 只不过出租车自然比不上张戚的车，杨靖的兴奋热情，在出租车上都磨光了，后来他竟然靠着座椅慢慢睡着了。 “先生，到地方了。”司机拘谨的声音刚响起，杨靖立刻就醒了，下意识看了眼窗外，都已经天光大亮了。 “呵呵。”杨靖苦笑一声，无精打采地下了车。 外面果然是噩梦军最外一层的岗楼，有卫兵守在车外，见从车上下来的是杨靖，声音稍微有一点起伏，“杨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恩，想回来了就回来了。”被暖洋洋的的阳光一照，浑身更是发懒，连声音都少了往日的活力，杨靖只恨不得立刻上床睡觉。 那卫兵狐疑地看着他穿着一身战斗服，又看了眼他手里抱着的奇怪东西，但也没说什么，很快联络上了高叔，等了五六分钟，就有车来接他。 杨靖一坐上车，就摊在舒适的座椅上，他活动下歪得太久而酸掉的脖子，嘎嘎直响。 很快，卫兵将车开到了张戚别墅外，一想到还要走进去，杨靖就一肚子气。 杨靖没心思留意四周，否则他一定能察觉出院子里比平时稍显狼藉，地上的草都踩歪了。他走到房前，高叔像往常一样迎在门口，见了杨靖，也是先注意到他穿着战斗服和手里的花盆，但却没问，而是说：“杨少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恩，昨天联络到一半，通话忽然断了，再打就打不过来。”杨靖想也没想就说，其实他只是阐述事实，他本意是猜测这里也有影怪，来刷经验的，但听在高叔耳里，就是关心。 只见高叔脸上表情放柔和，声音都轻了些，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道：“杨少爷折腾了一宿，先上楼睡一觉吧。” 杨靖咕哝应了声。 他跟在高叔后面进屋，却发现地砖上全是脚印，空气中隐隐有一种烧焦的气味，这不对劲啊，高叔一向将别墅打理的整整齐齐，虽说张戚不在，也不可能这么乱啊。 高叔见杨靖停下，像是检查般地四处打量，就知他的疑问，于是先一步解释道：“昨晚和杨少爷通着话，忽然终端失灵，不止如此，整个屋子里一应电器全都没有反应，我出来检查，但遭到攻击，同时，也有其他人遭到了攻击，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我们聚在一起，只能点起火把，幸而有光亮后，那东西就不敢凑前，于是我们几人在屋外守了半夜。” 听了高叔的话，杨靖像是瞬间冲上了电，眼中闪闪发亮，果然是影怪！再看高叔，也注意到他虽精神不错，但眼底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高叔还在继续，“我估计这东西白天不会出来攻击，杨少爷休息一会，下午时我让人送你回学校吧。” 杨靖要是这会走，真就是二逼了，他摆了摆手，一点都没有刚刚的疲惫之色，声音也上扬了几分，“不用，我留下来了！” 第42章 手太快 如果说噩梦森林没有影怪，杨靖还能猜测张戚终端拨打不通，可能是他去了无信号网的地方，但噩梦森林已经有影怪了，张戚又一直联系不上，那就有八成是他遭遇了攻击，饶是张戚再厉害，看不见摸不着，也只有吃亏的份。 杨靖冲高叔表明要去找张戚，高叔跟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露出极度吃惊的表情，这在一向淡定的高叔脸上可不常见，“杨少爷，你在开什么玩笑？军座虽不是执行正规任务，可他带着人员去森林深处，这也不是随便有人想去就能去的。” 杨靖最烦这种磨磨唧唧的絮叨，连忙打断他，他也不会绕弯弯，开门见山道：“张宅之所以被攻击，是因为那两盆三色三瓣瑰，我之前只沾了一点气味，昨晚都被攻击了。” 高叔猛地瞪起双眼，愕然地看着杨靖。 杨靖继续说：“攻击的怪物能屏蔽能量，昨天你也见识到了，张戚身上沾了不少那花香，这会终端又拨打不通，你认为会是什么情况？” 高叔没有慌张，也没有一味全信，他的双眼直视着杨靖的，问：“杨少爷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哎呀！”杨靖夸张地呻吟一声，“高叔，我凭什么要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你只要知道我有办法对付影怪就可以，至于你带不带我去找张戚……”杨靖耸了耸肩膀，“我无所谓。” “影怪吗？”高叔皱着眉喃喃自语，他的视线仍没移开分毫，想从杨靖脸上分辨出真假，杨靖就这么吊儿郎当地站着，高叔眼睛闪了闪，大喝一声好，“我现在立刻替杨少爷安排。” 杨靖在心中松了口气，脸上挂出满意地笑容。 高叔虽是管家，但身份不一般，半个小时都没用，外面就来了一辆装甲式悬浮车，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又高又瘦，整个人往那一站，跟个棍似的，但他却没有一般军人那种紧绷的状态，反而有些像张睹，瞟过来的视线带着探究，嘴角隐隐噙着抹笑。 “李俊，这是杨少爷，杨少爷，这是军座手下特种部队队长，李俊。”高叔给双方介绍着，对于杨靖，只一句“杨少爷”一带而过，显然全军上下都知道了“杨少爷”和张戚的关系。 李俊敬了个礼，举起的手臂绷的笔直，声音却不紧不慢，“杨少爷！” 高叔继续冲杨靖嘱咐，“李俊作战经验丰富，请杨靖不要鲁莽。” 高叔没直接说让杨靖听李俊的，因为他知道这么说了，杨靖反而更会反弹，果然，即便这样说，杨靖也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敷衍地恩了两声。 “杨少爷说他有对付影怪的方法，所以你也多听听杨少爷意见，这次目的是确认军座无恙。”高叔又冲李俊交代几句。 索性高叔不是啰嗦的人，也知现在时间紧迫，然后李俊和杨靖就坐上了车，当然不可能就他俩，车上还拉着十个特种兵，看打扮，都是李俊手下。 车子飞速驶了出去，安静了没一会，李俊忽然说道：“杨少爷和军座感情真好，听说军座有危险，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去军座身边。” 杨靖听他说完，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他能说他是为了经验去的吗？ “呵呵。” 每一个听见杨靖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被鄙视的感觉，李俊也不例外，他下意识看了眼杨靖，想瞧瞧对方的表情。 只不过杨靖始终将视线投向车外，他兴奋得几欲坐不住，屁股动来动去，车子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和座椅摩擦的兹兹声。 窗外是茂密森林，稀奇古怪的植物，大树参天，藤蔓缠绕，车轮下是柔软的苔鲜落叶，因森林枝繁叶茂，车子不能悬浮前进。 最初的时候，外面的植物虽奇怪，但还是能有阳光照射进来，越往深处走，越多的巨型植物冒了出来，像孔雀屏一般大树，至少二十多米，红色的叶子拍打出空灵的声音；轮胎大小的棕色花朵自蔓藤上垂下来，上面分布的白色圆点，赫然像一张人脸，随着车子的嗡嗡嗡，跟着转动方向；丛生的灌木也有三四米，上面布满倒钩尖刺，顶上却开着美丽的小粉花。一只奇怪的动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车前挑了过去，杨靖完全没看见那是什么，只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个蓝色的弧线，紧接着消失不见了。 杨靖有种误闯进巨人国的感觉，窗外随便伸过来的一片树叶，也有巴掌大小。 幸而地上开辟出一条土路，车子还能以正常速度行驶。 两个小时后，李俊放慢了速度，没一会，就看见在一棵树下停着一辆和杨靖现在坐的车类似的悬浮车，李俊将车停在旁边，解开安全带，迫不及待往外冲，“这是军座的车。” 杨靖也走过去，那辆车里一个人都没有，李俊面色凝重，抬手指着一处，道：“到这里就是噩梦森林勘探的尽头，出了那个标杆，就出了信号覆盖范围。” 杨靖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果然见前方竖着一根金属材料的标杆，上面刻着数字“15”。 李俊又走回自己车边，厉声命令，“全体下车！” 车上的人立刻快速有序地从车上下来，几秒钟就都齐刷刷站成两排。 这些人穿着特殊兵种的服装，身上背着各种装备，手里紧紧握着一把突击步枪，杨靖对枪械没有研究，也不懂具体是什么。 李俊继续命令道：“之后步行前进。” “是！”声音整齐一致，这些人训练有素，即便面对着杨靖，也完全不投过来一个眼神，全都看着李俊，面无表情。 李俊看了眼杨靖，“杨少爷，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杨靖之前一直抱着白玉人参，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李俊的视线也跟着移过去，若有所思，杨靖呲了呲牙，“没有。” 李俊也不嫌带着杨靖累赘，他又说：“那杨少爷一会跟紧了我。” 之后，一行十二个人快速地向前进，李俊步伐又轻又快，即使地上都是避不开的落叶，他踩在上面也只发出很小的动静，听起来更像是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再看杨靖，为了跟上李俊，不得不小跑起来，踩在地上咚咚作响。 李俊忽然举起一只右手，做了个手势，杨靖不懂，也没反应过来，继续闷头往前跑，这一下子就撞上了李俊梆硬的后背，李俊纹丝未动，反而是杨靖被反弹得后退几步，被后面的人用大掌撑住。 “干！”李俊低声骂了句，快速回头，脸上带着怒气，在看清是杨靖后，五官顿时舒展开，“怪我，忘了杨少爷跟着我，我那手势是停止的意思，我先在附近勘察下。” 杨靖心有余悸地紧了紧怀里的花盆，刚才一撞，差点没抓住。 李俊说完，就轻手轻脚在附近勘察，没一会就回来了，他指着一个方向说：“这里有人活动的痕迹，看来军座是在这个方向。” 众人再次出发，纵使杨靖各项身体素质得到提高，可持续一个多小时紧张快速的前行，他也有点吃不消，呼吸已经紊乱，再看他前面的李俊和后面的人，气息丝毫不乱。 杨靖在心里骂张戚没事跑这么远，就在他略有放松的时候，忽然，前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似乎连地面都跟着颤动了。 李俊再次做了个手势，杨靖虽不懂，却也知道该停下来，李俊这次没忘杨靖，伸手拉着他躲在一处大树后面，幸好这里的植物都巨大，随便挑了棵树，都能轻轻松松容下俩人躲藏。 身后的十个人也两两一组散开隐蔽。 那吼声没有停止，且越来越近，咚咚咚撞击地面的声音让人不难猜测来的是个大家伙。 李俊啧了一声，“不是一只。” 杨靖根本根本听不出来，他这时倒不紧张，歪着脖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轰隆隆一阵响，不少树木被撞歪，地上的落叶飞了起来，杨靖被他看到的惊呆了，只见飞扬弥漫的泥土后面是一群巨大身影，那些怪兽个个头顶独角，身上披着灰色厚甲，一只就有三四只大象这么大。 就在杨靖愣神时，李俊已从手下快速发布了命令，一连串的手势做下来，无声无息，于是杨靖眼睁睁看着机枪冲着那群怪兽扫射。 李俊回过头替杨靖解释，“这是独角巨犀，鼻子很灵，躲在哪里都会被发现，只能先发制人。” 他说完，视线下移看着杨靖的胸口，无声笑了下，“说来真是有缘，杨少爷第一次来噩梦森林就是遇上独角巨犀啊。” “什么意思……”杨靖顺着他视线低头，忽然瞧见胸口处精英团的标志，乍一看像是有人坐在石头上撸管子，但是实际上是一个人空手降服野兽。 李俊抽出身上的机枪，扫了一梭子，枪枪打在为首那只的眼睛上，那只独角巨犀一声哀嚎，疯了般地冲刺，李俊快速地换了子弹，头也不回地说：“精英团创团人，能空手制服独角巨犀……” 顿了顿，李俊又换了一梭子子弹，一个翻滚，滚到了另一棵大树后面作掩护，不容人反抗的声音远远传来：“杨少爷躲在这里别动，独角巨犀最记仇，挨了攻击，不给对方杀了不罢休，不过五六头，我带着人出去吸引它们。” 说完，就滚远了。 杨靖抬着手臂默默泪流，他早先一步冲着一头落后的独角巨犀使了法术，那头记仇的巨犀正冲着杨靖他们躲藏的树木冲了过来。 第43章 噩梦森林深处 那只独角巨犀果然冲着杨靖的方向奔来，即使前面有李俊带人冲它扫射，但这庞大的身影也只是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发疯般地冲刺，杨靖抽出长剑，又给自己顶了个持续回血的炼气化神，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不给他时间思考李俊能不能吸引住巨犀，杨靖只得本能地继续射出攻击法术。 这下子，那只独角巨犀更是不会放过杨靖，嘴里发出愤怒的吼声，顶上的树叶扑簌扑簌掉了下来。 独角巨犀身形虽大，但速度不慢，相反还十分迅猛，转眼冲到跟前，即便是特种兵也不能跟它们硬抗，来不及瞄准，全凭手感开枪，子弹打在巨犀粗厚的皮肤上，根本不用打进肉里的噗噗声，而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除了打在脸上的，其余很少能对巨犀造成太大伤害。 李俊第一时间冲在了最前面，想着一开始就用强大火力就吸引了这几只巨犀，杨靖离得又远，根本没想到会有冲着他去的，也顾不上看杨靖一眼。 在看中杨靖的这只巨犀近身之前，杨靖频频向它射去洞冥乾坤，可惜袅袅白色雾气，次次在这个皮粗柔厚的大家伙身上散去，显然封印不上。 眼看两者距离不过五米，杨靖不浪费时间，射出个攻击法术，眨眼间巨犀冲至跟前，一招无双无忌连捅了对方十来下。 真捅的时候，才发现这玩意皮太厚了，像是捅在钢板上，手腕明显感觉被阻滞，噗噗噗几下，剑尖没进去只有几寸。 巨犀吃了痛，脑袋一拱，独角顶了过来，好在杨靖速度快，立刻向后翻身，但对方也不慢，杨靖勉强避开了关键的胸口位置，却觉腿上一阵剧痛，立刻被顶出老远，摔在地上。 也是杨靖倒霉，好死不死后心摔在一块石头上，两处疼痛让他差点没晕过去，只是比起腿上的疼痛，后心那处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白玉人参精见主人被揍，二话没说蹦了出来，一声尖叫也掩盖在乱哄哄的嘶吼中，他冲上去，跳上巨犀背，甩着须子一顿攻击，巨犀吃痛，却够不着，急的它呼哧呼哧直喘，硕大的头向后抻着，原地绕了几圈，只是巨犀似有感应般知道后背上小玩意是属于杨靖的，它原地跺了跺脚，咆哮着冲向杨靖。 幸好还有两名特种兵原地待命，他们本是各自散开，负责侦查四周，避免有特殊情况发生，这一刻见杨靖跌了出去，吓得他们心都揪起来了，也顾不上李俊刚刚的命令，举着枪冲过来一阵扫射。 这巨犀要真这么简单就被子弹扫得稀烂，李俊也不至于这么紧张了。 巨犀身形大速度快，缺点是不够灵活，当它被开枪俩人吸引，想要改变方向时，还需要一些缓冲来让自己停下了。 那俩特种兵边战边退，待巨犀来到俩人面前，只得将枪甩在背后，掏出匕首，近身肉搏。 杨靖从地上爬起来，嘶嘶吸着凉气，身体疼痛转化为愤怒，他给自己磕了个红药，只见他表情狰狞，提着剑又冲了上去。 俩特种兵在巨犀背后看见杨靖身影，一致地在心中骂着他倒霉催的，这大少爷还不赶紧趁机躲起来。 杨靖从背后偷袭，一剑捅向巨犀最脆弱的“菊花”，长剑没入一半，这次手感不同了，像是捅进肥皂里，噗嗤噗嗤，巨犀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前蹄高高抬起，像是要缩屁股，然后想也没想转过身子，愤怒地看着杨靖，黑溜溜的眼中如人一般闪着愤怒情绪。 “还愣着干什么，爆它菊！”杨靖大吼，脖子上鼓起一条青筋。 俩特种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在冲他们说话，身体先一步将匕首插进鞘里，提起枪一顿突突突突，如此近距离，又是最脆弱的部位，鲜血迸发而出，巨犀发出凄惨的哀嚎。 哀嚎过后，巨犀眼睛都红了，里面赤裸裸显示着愤怒，也不知它是明白杨靖下的命令，还是最开始攻击它的是杨靖，只见它丝毫没被后面火力吸引，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扑向杨靖。 这个瞬间像是被放慢了速度，杨靖能闻见巨犀嘴巴里喷出的腥臭，能看见它独角上深浅不一的划痕，能感觉到它嘶吼时空气的冲击，巨犀在愤怒之极时速度更快，杨靖显然躲不开了。 这一刻，杨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身体先意识动了起来，只见他双腿弯曲跪在地上，上半身向后仰去，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潮气大沾着露水，杨靖顺势从巨犀身旁滑了出去，可以说胳膊贴着它的粗糙皮肤，那上面的毫毛即使隔着衣服，也弄得杨靖一阵针扎般的疼。 那两个特种兵看不见杨靖的情况，但是知道他还在前面，心中急的不行，只能加大火力拼命扫射，企图让巨犀转过来，巨犀还没转过来，杨靖先滑了过来，那俩人松了口气，又在心中给杨靖骂了一顿。 杨靖这时也杀红了眼，竟完全没看见那两个人，他挥舞着长剑，面对着巨犀转过来的大脸，又一次使用了无双无忌刺了过去，这一次，招招刺在巨犀脆弱眼睛上，简直给脸都捅烂了。 巨犀最后一次发出哀嚎，然后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四肢蹬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紧跟着巨犀倒下的是杨靖，他双腿一软，也跌坐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巨大的怪兽，尤其刚刚在巨犀嘴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现下杀死了巨犀，杨靖心中胀得满满的，满足、喜悦、兴奋，几乎冲破胸膛，可后怕还没完全消散，两种相反的情绪让他表情又像哭又像笑，脑门冰凉一片，却出了一层薄汗。 两个特种兵吓了一跳，忙冲过来，一个站在原地戒备，另一个蹲下来检查杨靖。 杨靖软绵绵地摆了摆手，声音不像他平时的，“麻辣个巴子的，总算弄死它了。” 检查杨靖的那人嘴角一抽抽，见他除了一些皮外伤，没伤到筋骨，于是默默站了起来。 这会，李俊带着人也回来了，他带的八个人要面对五六只巨犀，浑身有战斗过的痕迹，却丝毫不狼狈，也没有受伤的。李俊听到了动静，急火火地跑到杨靖身边，大嗓门地喊道：“没事吧？” 杨靖撑着剑站了起来，“没事。” 然后他四处找了找，见白玉人参精站在不起眼的一处，而花盆滚在另一处，杨靖一瘸一拐地先拾起了花盆，然后又走到白玉人参精跟前，蹲了下来，浑身骨头发出抗议的信号，杨靖立刻愁眉苦脸，“进来吧。” 白玉人参精抖了抖须子，看表情有点不甘愿，杨靖又催促一遍，他才蹦了进去。 旁边有人瞧见了这一幕，猛地瞪大了眼睛，但却没一个开口，包括李俊，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等杨靖抱着花盆走过来时，他像没事人一般说：“我们继续前进。” 一行人继续前进，杨靖这次被搁在了十人中间。 杨靖到底机警不够，只顾着应付走路，忽然，前面的人停了，杨靖吓了一跳，以为又遇见了野兽，他往前凑了凑，歪着脑袋向四周看去，带刺的小粉花怒放着，一簇簇像是摆在地上的假花。 “怎么了？” 前面那人小声回答：“这里有问题。” 杨靖又看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他侧耳听了听，也听不到一点动静，“有什么问题？” 那人小幅度地努了努下巴，“你看那些花，还有树上的叶子，一动也不动。” “那……”杨靖刚说了一个字，就感到背后吹过一阵寒风，可树叶也好，花朵也好，都像是被定格住了，一动不动，杨靖身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杨靖下意识抬起手臂，终端像是坏了一样屏幕全黑，他抬头，冲着前面的人喊道：“这附近有影怪！” 这群人不愧训练有素，他们听杨靖怪里怪气的叫声，却没有转头来看，就好像没听见他的话，队形丝毫不乱。 李俊慢慢走到队伍中间，看着他轻声问：“影怪？就是攻击军座宅邸的怪物？” 听他的话，看来高叔跟他说了一些。 杨靖恩了一声，李俊似想起什么，也抬起胳膊看了眼终端，“那接下来怎么办？”他的声音不慌不忙，甚至带着一点跃跃欲试。 “去！”杨靖一只手拍了拍花盆，“去找隐身的怪物……” 杨靖说完，白玉人参精就自花盆中跳了下来，扭着风骚的姿势，还是在附近溜达，杨靖能确切地感受出他似乎很开心，眼睛都眯起来了。 李俊和其他人看的目瞪口呆。 在普通人眼中看不见的东西，在白玉人参精眼中就是显而易见的，他一蹦一跳直奔一棵树下，冲着半空怪叫一声，身上的须子像是炸毛的猫一般竖了起来。 所有人立刻就明白影怪就在这里，纵使他们仍什么都看不见。 杨靖有点为难，他不知此时有几只影怪，若是一只，白玉人参精尚可应付，若数量多，只有白玉人参精能打得着的话，恐怕不是对手。 只不过他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却听白玉人参精凄厉尖叫一声：“啊——————” 这声音实在刺耳，震得耳膜都疼了，下一刻，白玉人参精跌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等他重新站起后，不用杨靖发布命令，自己冲了过去，一边尖叫，一边照着看不见的空中踹了一脚，这时，大家分明听到另一个沉闷的低吟。 第44章 和张戚汇合 白玉人参精跳到半空，甩着身上须子抽了过去，看似纤细的须子，却如鞭子似的发出啪的一声，他以想象不到的灵活的身手跳跃着，圆滚滚的腰身竟然还能弯成九十度，杨靖看着，真怕他咔嚓一声折了，断成两截。 显然，白玉人参精跟看不见的影怪打了起来，不用杨靖解释，众人心中有数，并很快接受了这惊奇一幕。特种兵们紧紧端着枪，严阵以待，表面上严肃淡定，实际上心里急得不行，这种危机下还只能在旁干站着情况，他们从没遇到过。 杨靖也提着一颗心，他看不见到底有几只影怪，但能看出白玉人参精这一次比上次吃力，气血唰唰往下掉，他的加血技能差点跟不上，偶尔还要靠药物支持。 他这会除了担心，还有种呕着一口血的郁闷之感，因为人物等级到达三十五以后，可以开启二阶法术，洞冥观其中有招“洞冥符”，也是可以看破隐身，甚至可以附加在别人身上，让别人能看破隐身并攻击，杨靖此时离三十级还差几级，难怪他会郁卒。 因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尤其是看一根萝卜式的东西扭来扭去在跳独角戏，所以众人感觉时间好像被拉长，过了许久都还没结束。 终于，在白玉人参精以气吞山河之势横扫一脚，先后传来两声奇怪哀嚎，十分低沉，好像在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是在耳边响起。 白玉人参精像往常那样来个后空翻，动作华丽地跳到了杨靖跟前，其他人不明所以没反应过来，杨靖却是心中一喜。 李俊时刻留意着杨靖的表情，见他这样，就猜应是结束了，掐着时机开口，“打完了？” 杨靖见白玉人参精不动了，知打完了，点点头，回头见其他人有些呆滞的表情，心中立刻得瑟起来。 “咳，杨少爷果然有本事应付影怪。”李俊见杨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于是顺势又夸了一句。 既然大家已经知道了白玉人参精可以战斗，杨靖也就没有什么刻意隐瞒了，他站在原地直接命令，“回来吧。” 谁知白玉人参精摇了摇头，摇摇摆摆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怎么了？”杨靖没明白他的意思。 系统适时解释，“白玉人参精喜欢溜达。” “……”杨靖无语。 其他人不明所以，以为又发生状况了，冲着那个方向再次戒备起来。 李俊神色一凛，浑身肌肉紧绷，杨靖站在他旁边都感觉出来了，还来不及询问，他先说道：“那里原本没有路。” “恩？”顺着他的目光，杨靖也看了过去。 两丛一人高的灌木，周围乱糟糟的，地上掉了不少小粉花，在中间有条够一人通过的缝隙，白玉人参精溜溜达达就是向那个方向走，走到灌木边，还停下来回望着其他人。 “阿猛！”李俊开口。 在队伍里的一个人忽然站了出来，“报告队长，那里原本确实没有路。” 李俊扫了一圈队伍里的人，观察大家表情，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点了下头，名叫阿猛的人又退了回去。 杨靖不知他们打的什么哑谜，心里有点急，眼中闪过不耐烦，李俊先他一步开口道：“我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一处本没有路，我记得是连成一排的灌木。” 杨靖看向李俊指的那一处豁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于是本能地反问，“是不是你记错了？” 李俊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 杨靖原本到不觉得什么，可越想越觉得诡异，看不见的“怪”，迷惑人视线的能力，这一切真跟见鬼似的，他现在切身体会到系统说“不过是称呼问题”的意思。 李俊仍十分镇定，指着那处豁口，“走这里。” 众人再次前进，这一次是白玉人参精打头阵，李俊和杨靖跟在他后面，在后面是剩下的人。 白玉人参精雄纠纠气昂昂，此时若有人远远看来，好像他才是队长，身后带着一群小弟。 杨靖对他下的命令是“发现影怪立刻提醒”，只不过影怪似乎能感应出白玉人参精是它们的天敌，几乎在看见他的同时，就已经发动了攻击。 好在影怪都是单独一两只的，并不成群结队，中途又遇见了几次，都被白玉人参精一一化解，托此福，杨靖升了一级。 这一次，面对的似乎不止两个影怪这么简单，两棵高大的歪脖树像是组成了一扇大门，众人不得而入，白玉人参精已经战斗了一个小时了，杨靖光是负责加血，都出了一脑袋汗。 终于，一声尖细的影怪叫声在顶上炸开，消失在空气里，比之前的声音都要大，光听声音似乎就能想象到影怪被撕碎的画面。 “队长！”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杨靖也看呆了，那两棵歪脖树后的景象原本平凡无奇，但在这一刻，空间被扭曲变形，绿色的植物褪去了颜色，迅速枯败，最后如气泡般消散，取而代之的一片萧条的景色。 树里树外竟好似两个季节。 “谁！”一个空灵的声音自里面传来，有点发闷，像是隔了一层膜。 李俊是比杨靖还要先反应过来，其实就连其他特种兵都比杨靖先一步听出了那个声音。 “是军座！”只见李俊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但他并没有贸然冲过去，反而握紧了武器，更加戒备。 下一刻，张戚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眨眼之间露出了身影，他几乎一下子就看见了杨靖，视线牢牢对上，众人来不及反应，张戚疾步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人，看穿着，也是特殊兵种。 在张戚走过歪脖树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感觉出他像是从另一个空间踏出来，隐约间听到什么撕裂声，他们不确定那声音是想象出来的，还是真的听到了。 张戚带着人走了过来，李俊又惊又喜，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行了个礼军礼，用在杨靖面前从没有过的铿锵声音说：“我擅自带人进林，请军座惩罚。” 所有人都站得笔直，听候命令，只有杨靖抱着双臂歪扭扭地站着，他有种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觉。 张戚和他带的人倒是没有受伤的，只是人人脸上有点疲惫，此时看着李俊，眼中都冒着欣喜的光芒。 “恩。”张戚随口恩了一声，却是走到了杨靖跟前，眉头紧紧皱着，“你怎么来了？” 听那口气，好像杨靖不该来，他听了心中不屑，刚要开口讽刺几句，却见张戚神色一凛，眼神犀利扫过众人，猛地喊道：“先撤，有东西过来了。” 其他人根本连想都不想，对于张戚的话几乎练成了本能反应，整齐有序地冲来时的方向跑去。 杨靖站在原地侧耳听了听，须臾间，只觉腰上多了个束缚，在他意识到是什么之前，就已经被张戚捞了起来，抗在肩上。 眼看着地面急速掠去，肚子硌在张戚梆硬的肩膀上，身子虽他的步伐跟着一颠一颠，杨靖大叫一声，“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有东西过来了，数量不少，先离开这里再说。”张戚的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 杨靖仍不老实地挣扎，咬牙切齿地说：“我自己也能跑……” 他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他的视线里出现了翻飞的尘土，而尘土后面轰隆隆来了一群独角巨犀，不是七八只，不是十几只，看那阵仗，少说要有三四十只，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嘶吼着，叫嚣着，横冲直撞。 “不可能……之前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其他人显然也看见了，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张戚扛着杨靖断后，速度迅捷，像是猎豹般眨眼间冲出老远，两个人的重量肯定超过三百斤，但张戚落地时却轻飘飘的，甚至脚掌还没完全贴上地面，另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巨犀的速度也是极快，眼看距离越拉越近，张戚猛地停住，身子翻转，面冲巨犀，杨靖不知他要干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倒着跑吧，他忍不住蹬了蹬腿，催促道：“快跑啊！” 自张戚身上瞬间爆发出的凌厉杀气让杨靖毛骨悚然，这时，一阵剧烈闪电划过天空，杨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却都被那股蓝光照的睁不开眼，紧接着，一道炫目的强光，伴随着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炸开了。 张戚换了个姿势，由扛改抱着杨靖，再次转过身往前跑，前后不过几秒钟。 一股怪异的臭味传来，杨靖越过张戚肩膀往后看，愣愣地看着几只独角巨犀仿佛被定住一般，一动也不动，它们身体犹如落满灰尘的石膏像，变成了灰白色，后面的巨犀毫不停歇地冲上来，将前面的撞成粉碎，灰飞烟灭。 杨靖不自觉抬起头，盯着张戚的侧脸，见他目光湛湛如电直视前方，下巴上生出了些许短硬的胡茬，杨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刺得手指肚有点痒，他想起张戚的异能是雷电。 “别闹。”声音被风吹得轻飘飘。 杨靖立刻收回手，他被张戚抱在怀里，一条胳膊紧紧压在里面，他忽然不知道脑袋该摆出什么姿势，才能不贴在对方胸口上。 独角巨犀追到某一处，像是遇见了围墙，就不再追了，而是留在原地不停地怒吼着。 太阳已西斜，他们从下车到找到张戚，经历了七个多小时，张戚扛着杨靖回到停车的地方，却用了不到两个小时，期间所有人都没停下过，等回到车边时，反而是杨靖这个全程被人抱着的，喘个不停，其他人只是脸色涨红，仍笔挺地站着军姿，气息如常。 “上车。”张戚一个声音，其他人一个动作，几秒钟的功夫都钻进了车里。 杨靖还猫着腰喘大气，话都说不出来，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腰都快断了。 张戚一把拉过杨靖，给他拉到自己车上，直到安全带稳稳地扣上，杨靖才想起他来是为了杀影怪练级的，不是为了没命逃跑的。 杨靖看着金属标杆渐渐远去，默默泪流。 第45章 相处 噩梦森林中，两辆车一前一后，这时就体现出军用车的高性能，在森林里也是横冲直撞，不畏惧各种地形。 杨靖坐在车上提不起劲，遥遥望着窗外叫不上名字的植物，他原本是为了杀怪练级的，影怪经验虽多，但一路上只断断续续碰到几只，这样一算来，倒不比和齐矢他们练级快。 张戚将车速提到了极致，但看表情还是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慢悠悠开车，张戚忽然说：“受伤了？” 清冷的嗓音吓了杨靖一跳，他下意识向后看去，十来个特种兵整齐地坐在车后，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直视前方，没一个人有要开口的趋势，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张戚是在跟他说话，侧头看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说：“没事。” 杨靖以为他还要说点什么，没想到张戚再次不说话了，就好像刚才不曾开口一样。 车后面的十来个人看起来面无表情，其实心中十分尴尬，都不知一会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杨靖。 很快，他们回到了部队，张戚直接将车停到了他别墅门口，从两辆车上唰唰唰下了二十多个人，瞬间就站成了两队，像两个小小的长方形，队与队之间都比对得整齐。 高叔听见动静，小跑着过来，脸上混合着欣喜和担心，他站着一旁不说话，眼睛来回检查着张戚。 “李俊、霍时留下，其他人归队。”张戚站在众人面前下着命令。 “是！”李俊和另一个叫霍时的男人站了出来，其余人行了个军礼，然后整齐划一地跑走了。 张戚说完，淡淡扫了眼杨靖，语调和刚刚的命令有些差别，“进屋。” 杨靖一手抱着花盆，迈开步子往里走。 众人进屋，客厅已收拾整齐，但张戚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动声色挑了挑眉，看向高叔，高叔点了下头，俩人眼神交流也就几秒钟，张戚步子停都没停，带人往书房走去，走到一半，他扭头看了眼杨靖，然后说：“你先洗个澡吧，一会我就上来。” 杨靖步子顿了顿，张戚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听在他耳朵里怪怪的。 李俊和那个被叫做霍时的人微微瞪了下眼睛，看看张戚又看了看杨靖，分别露出古怪的表情。 然后，张戚又看向高叔，淡淡吩咐道：“把宋医生叫来，替杨靖检查一下。” 不等高叔应声，杨靖先一步开口，“用不着！”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张戚，十分不习惯对方近乎关心的举动。 张戚“恩？”了一声。 杨靖呲了呲牙，脸上又换上了混不吝地笑容，“用不着，我一点伤都没有。” 高叔在旁欲言又止，杨靖不看他们，扭身上楼了，慢悠悠地踩在楼梯上，后背上有种被一道如影随形的视线黏在身上的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在心中骂了几句，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要骂什么，直到握着把手开门，他才琢磨明白，张戚那口气好像是交待什么似的，可张戚根本不用冲他交待。 等杨靖消失在转角处，张戚才重新迈开步子，李俊和霍时有点尴尬，对视一眼，所幸是跟在张戚身后，不会被看见。 就在杨靖洗澡的时候，张戚带着俩人进到书房，他坐在椅子上，伸手拉了拉领口，修长的脖子露出一截，他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李俊接到视线，上前一步，一五一十将知道的说了一遍，霍时没听出李俊话里隐藏的意思，还干巴巴地站着。 张戚在听到三色三瓣瑰会吸引影怪时，眉头皱了起来，沉声打断他，“杨靖也沾了那花气味。” 李俊的话戛然而止，空气有瞬间凝固，纵使他是张戚老部下，被那眼神轻轻一瞟，后脖子也有点发凉，原本要一带而过的话题，不得不详细说几句，他咳了一声，“听高叔说，杨少爷在宿舍的时候被影怪攻击，然后连夜赶了回来……” 张戚眉毛皱的更紧，眼神像射光似的紧紧盯着李俊。 李俊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杨少爷手里捧着的那个……不知是什么的植物，可以看见影怪，并且能攻击到，也是托此福，我们才一路找到军座。” 霍时露出惊疑的表情。 张戚舒展开眉毛，脸上稍微缓和了些。 李俊看着张戚投过来的眼神，就知他想知道更详细一点，于是继续将影怪的一些能力和白玉人参精的举动讲了出来，并提了句杨靖曾无意间说过“隐身”这个词。 张戚点点头，又冲霍时示意，“你将咱们的遭遇告诉他。” 霍时在听说“隐身”时，脸上就有点激动，别看他生的五大三粗，又黑又壮像熊一样，说起话来条理有序，“……我们走了一阵，就发现一直在原地绕圈子，来时的路不见了，终端果然失效了，明明是向着太阳的方向，最后还是绕回原点，并且确实遭到了你说的影怪的攻击……” 霍时苦笑一声，“看不见，摸不着，只能边躲边挨着。” 李俊却冷笑了起来，“军座，开发东边的任务用不了多久就会正式派发下来，我就不信，一切这么巧合。” 张戚手指修长，随意一摆，打断了李俊的话，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 霍时听不懂俩人打的什么哑谜，只能端着脸继续站着。 之后彼此间又交流了一会，主要是霍时和李俊说，张戚从旁听着。李俊又说了遍没有军座指令，却擅自行动，愿意领罚，谁知张戚摇了摇头，淡淡道：“这次是杨靖的主意，要说有错，我也该领罚。” 李俊和霍时吓了一跳，齐齐摇头，心中翻转过各种想法，忙劝了几句，等他们说完，张戚道了句“不必说了”，俩人果断闭了嘴，然后就离开了，走到客厅时，不约而同看了眼搂上，又对看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不敢置信。 俩人离开后，高叔进了书房，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因刚刚听李俊说了个大概，所以这次张戚中途也没打断他，直到最后才说一句“知道了”。 等书房只剩张戚一人时，他连打的几个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 听完汇报，张戚也上了楼，两天来只有挨打的份，饶是他也有点狼狈，浑身脏兮兮，下巴上生出了胡茬，想到胡茬，张戚就想起了刚刚摩擦他下巴的一只手，冰凉的掌心贴在皮肤上，杨靖的手不如他这的脸看起来这么细腻，指肚上带着薄薄的茧子，裹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烟草味，拂在脸上有点粗糙，可心中却像是有根羽毛在磨蹭一般，有种说不出来的痒，勾得人想要抓起那双手咬一口。 脚下的步子放慢，在经过杨靖房间时，无意识地停了下，盯着房门看了几眼，然后才走回自己房间，脱下军服，张戚直接钻进浴室，洗了澡，刮了脸，换上了家居服，灰色的衣服衬得他不再这么死板，浑身透着放松，和平时威严模样判若两人。 张戚推开连接两间屋子的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他听屋中没有动静，便猜杨靖八成睡着了。 果然，杨靖躺在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被子遮住了半张脸。 张戚走到床边，一抬头，正好和摆在床头柜上的白玉人参精对上眼，他有点好奇，实在想不到这么小的东西，能打的过影怪，但却没动，仍是笔直站着，只是双眼不错神地看着白玉人参精。 白玉人参精抬头挺胸，被人赤裸裸的打量，也毫无压力，甚至得瑟地摇摆了起来，抖了抖胸脯，身上的须子把花盆里的泥土带了出来，黑色的颗粒洒在了白色的桌子上。 张戚嘴角抽了抽，收回视线，轻轻坐下，床边立刻陷下去一块，他将被子往下拉了拉，杨靖看来是真累，一动未动。 他注意到杨靖的头发还有些潮湿，缠在一起摊在枕头上，形成一小片水渍，张戚将手放在对方肩膀上，掌下的触感也是滑腻湿润。 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张戚脸上是从没有过的无奈，他起身走到门边，墙上挂着一块控制面板，手指快速地按了几下，面板上亮起莹莹绿光，不一会，顶上就送来了一阵暖风。 重新走回床边坐下，他一开始没有动作，后来修长的手指缠上了杨靖的头发，湿漉漉的黑丝紧裹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越缠越紧，手背贴在脸颊上，带着吸附力，像是磁铁黏在了一起。 睡梦中的杨靖自然不知道外界一切，只感到脸上滑滑的一片温热，磨蹭了几下十分舒坦，他几乎将整个脸埋在了对方手里，吧唧一口，亲了亲。 屋中安静得只听见徐徐暖风，张戚不知何时也钻进了被子里。 第46章 不是利用 杨靖这一觉睡得十分沉，一夜无梦，醒来后满脸餍足，也根本不用缓冲时间，直接注意到了被子裹着的另外一个人。 实在料想不到这种情况，杨靖吓了一跳，但他潜意识里已经猜到此人是谁。将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推了下，短簇簇的头发折射出乌黑的光泽，露出光洁的额头，原本紧闭的眼睛一下子睁开，眸子清清亮，闪着野兽般光芒。 杨靖见张戚清醒却还不动弹，不爽地加大了手上的劲，却像是推着块石头，骨节都泛白了，却撼动不了分毫，于是没好气地哼道：“你吃饱撑的？自己有房间不睡，跑我床上来干什么？”他开口，声音比平时黯哑。 张戚顺势坐了起来，被子滑到腰间，灰色的家居服扣的严丝合缝，他看着杨靖，杨靖也盯着他平整的领子，轻笑一声，张戚忽然开口，声音里不容置疑，“咱俩已经结婚了。” 杨靖眼睛弯弯，亮晶晶的，一下子将视线移到张戚脸上，见他表情认真，显然不是开玩笑，杨靖摇头晃脑大笑起来，洪亮的笑声乌突响起，张戚蹙了蹙眉，紧紧盯着杨靖，一言不发。 笑够了，杨靖重新和张戚对上视线，歪着脑袋没个正形，调侃道：“军座，你不是忘了咱俩是在什么情况下结的婚吧？你认头跟我这种人过一辈子？” 张戚眼中有丝无奈一闪而过，和宠溺的神情有些类似，杨靖捕捉到了，原本游刃有余的心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烦躁，想要速战速决。 杨靖开口之前，张戚先一步缓缓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这样很好，我愿意和你过一辈子。” 杨靖吓得目瞪口呆，接着自嘲地笑道：“我？我这样叫好？你脑子没病吧？”话虽是这么说，但多少有些色厉内荏的意味。 张戚点点头。 “神经病！”杨靖不等他再开口，自己先从床上下来了，径自往浴室走，嘴里嘀嘀咕咕，“真是神经病。” 早上的小插曲没耽误太长时间，像往常一样，七点左右，俩人就坐在了餐厅吃起了早饭。 杨靖在张宅，可从没起过这么早，因昨天睡得早又睡得好，所以他精神饱满，脑子清清楚楚，连吸进肺里的空气带着冷冽的清新，吸一口呼一口，挤出了浊气，杨靖会想偶尔早起感觉也挺不错，但让他下次还早起，他肯定起不来了。 早上的食物比较清淡，两样面食，几样小菜，蒸的嫩嫩的蛋羹上点缀几点小香葱，澄澄香油慢慢四散开，熬得洁白的米粥埋着细碎的肉末，花样繁多的种类让杨靖忘了这个星球上食物的珍贵，他早饿了，从睁眼那一刻，肚子就咕噜噜叫唤，看着眼前色香俱全的饭菜，眼睛都绿了，杨靖捏着勺子往嘴里扒了口粥，米粒熬得软黏，香气顺着牙齿蔓延开，落进胃里暖呼呼。 杨靖不顾形象，嘁嘁喳喳吃了起来，张戚还是这么慢条斯理，手指握着筷子微微用力，攥成一个好看的形状。 吃完早饭，杨靖刚要起身，张戚适时开口，“听高叔说你也被影怪攻击了，没事吧？” 杨靖从今早就有些不自在，他敷衍地恩了一声，又说：“我有白玉人参精，专治影怪……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戚点点头，“听李俊说了，只是事出突然，又是半夜，怕你应付不来。” 杨靖耸了耸肩，那意思是他一点事都没有。 “你的腿呢？好了吗？” 杨靖下意识活动了下脚踝，一点都不疼了，只是因为在意，反而骨头缝里有点痒，要说这星球的药物真是挺高效，算起来也就一个月，竟都好了。 张戚看杨靖点头，接着说：“待会再去拍张片子，看骨头愈合的怎样。” 杨靖最怕麻烦，再说当初只是骨裂，也不是真的骨折，还要再拍片子，有点小题大做了，他夸张地叹口气，“不用了，早就好了。”说完，还特意举起腿，冲着张戚转了转脚踝。 张戚低头看了眼，然后点点头，倒是没有强迫。 杨靖收回脚，叠在另一条腿上，好似为了证明确实没事了，一直晃着，“我一会回学校了。” 之前腿受伤，虽回了学校，但总觉得有了正当理由，杨靖还是常常不去上课，再加上课程全是他没兴趣的化学，如今期末在即，杨靖觉得自己有危险了，就当图个心理安慰，也不敢再旷课了。 在他走神的时候，张戚已然站了起来，走到杨靖跟前，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我送你回去。” 杨靖虽想着学校的事，耳朵还是听见了他的话，仰着脖子，自下至上看着他刀削般下巴，“不用了。” 张戚的手指敲了两下椅背，发出笃笃的声音，他闭了下眼，很快又睁开，语调还是平淡，但加入了一些情绪，“我说什么，你都是‘不用’。” 杨靖被他这种近乎埋怨的声调吓了一跳，浑身发毛，整个意识都往脑顶上撞，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咣当当向后挪去，张戚已先一步松了手。 “你愿意送就送吧，上赶着当司机来，我还能拦着？”杨靖的话几乎没过大脑，就这么秃噜出来。 张戚也不恼，反而认同地点点头，自顾地安排道：“刚吃完饭，先歇一会，还是说，你还有什么事没办，等你办完的？” 张戚之所以这么问，是记得高叔说杨靖之前回到噩梦森林，都要去采集草药。 杨靖听他这么问，还觉得奇怪，心想他在噩梦森林又不认识别人，有什么事情好办？自从救醒张戚后，炼药就被他搁在了一边。 被张戚一打岔，刚刚的怪异情绪也不见了，“我能有什么事好办，随时可以走了。” 张戚喉头动了下，似乎有话说，但却没开口。俩人歇了一会，杨靖有点坐不住，半个小时后，张戚去取车，载着杨靖往联邦学院开。 车中气氛一如既往沉默，杨靖倒不会觉得尴尬，反而觉得熟悉，像是习惯了一样，细细一想，和张戚相处，最多的就是在来回联邦学院的路上，俩人在车上呆的时间，估计比在屋子里呆的都久。 张戚送杨靖回学校，径自开到宿舍楼下，像每一次一样，坚持送他上楼，进屋后先环视一圈，然后看向紧闭的窗户，“你身上只沾了一点那花香气，就被攻击了，一会记得开窗通风，请人将屋子消毒一遍，若是再遇见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杨靖也懒得跟他争辩，敷衍地点点头。 张戚没再说什么，也没唠唠叨叨念个没完，道了句“注意身体”，就离开了。 杨靖站在空荡荡的屋子，先是有一瞬间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然后想起今天不是周末，还有课呢，抬手看看时间，若他动作快一些，还能赶上第二节课打开，这就又匆匆下楼了，虽然和张戚出门前后不差一两分钟，但外面早没了他的影子。 张戚驾驶着青焱升到了快车道，将速度飙到极致，路上的其他人只见嗖的一声，一道青色影子一闪而过。 张戚到家的时候，张睹坐在客厅等候多时，手边的烟灰缸里躺着不少烟头，有一个还在徐徐冒着白烟，他听见门口传来青焱熄火的声音，自觉起身迎上，见张戚迈大步进来，跟在身边，笑嘻嘻地开口；“如何？去找沈老了？他怎么说？新型激光枪，对付的了影怪？” “恩？”张戚脸上难得有些愕然。 张睹见状，显然误会了，挑了挑眉毛，“怎么，沈老拒绝了？” 张戚咳了一声，又板起了脸，“没，我刚送杨靖回学校。” 张睹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瞪着眼睛，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忽然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这个杨靖……” 说话间，俩人已来到书房，张睹恢复了平时嘻嘻哈哈轻松的神态，只是看他脸色铁锈色，一点光泽都没有，浑身浓重的烟和汗结合的味道，很不好闻，整个状态处于一种不太正常的亢奋，他走到桌边，一手撑着桌面，慢条斯理说：“新型激光枪有没有用，也还没经过测试，毕竟影怪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只有热成像能捕捉到影子，要我说，不如杨靖的那什么……那什么白色的植物有用，我听李俊说了。” 张戚摇头。 张睹没看着他，而是盯着墙上的某一处，眼睛有点放空，“光从杨靖坚定要加入精英团就能看出，他渴望与怪物对抗，李俊说杨靖和两个特种兵一起杀死一只独角巨犀，事后也没有害怕恐惧，显然……他不抗拒这一切，为什么这次不让杨靖帮忙？开发噩梦森林东面的正式文件，下周就要送达了。” 张戚还是摇头，张睹总算看向他，张戚顿了顿，缓缓道：“你也看见热成像了，光是能拍摄得到的范围，就不仅仅是几只、几十只，这一次我们接触到的，也只是外围的皮毛，而且……” “而且？”张睹身子向前倾了倾。 “而且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在利用他。” 第47章 新的练级地方 杨靖回到了学校，过两日就是周末，他主动联系秦新亦，说腿好了，可以再次出任务。秦新亦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劝杨靖多歇一阵子，但杨靖无时无刻都想着要升级，哪里肯再歇息，磨墨般争论许久，总算说服了秦新亦。 挂了终端后，杨靖没好气地抱怨，“真他娘的墨迹。” 很快，到了周末，还是齐矢来接他，因之前因伤停了两周，杨靖忘了叫上宋初，直到坐上车才想起这孩子，于是当着几人的面给宋初打了电话，提前预约下周。 切断通话后，罗钰立即迫不及待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这次我们换地方了，那里的野兽可都是以力量取胜，被叼走了可救不回来，你先掂量下自己吧。” 杨靖听了，眼睛一亮，之前矿场的怪物对于杨靖来说已经很轻松了，经验也不多，这次换了地方，怪物变厉害了，相对的，经验肯定也多了，他抻着脖子往外看，跃跃欲试。 罗钰在反光镜里看见了杨靖的表情，又哼了一声。 吴白晨手里抓着终端，却没有玩游戏，时不时地偷看杨靖，没之前这么爽利了，杨靖一看就知对方有心事，但他又不是热心肠的人，扭头看着行进的方向，装作没察觉。 这次要去的地方，和矿场是相反的方向，但路程差不多，没多久他们就到达地方了，地上规整的公路戛然而止，露出前方一望无际的荒地，潮乎乎的黑土像是被推土机推过，坑坑洼洼，十分荒凉，连棵树都没有。 外围隔几米竖着一块高大的金属标杆，和之前在噩梦森林里见过的类似，杨靖“知道”这标杆代表着人类可安全活动的范围，标杆之间通着电，围着一圈圈看不见的能量网，像是个巨大罩子，保护着标杆里面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杨靖非要加入佣兵团，因为没有佣兵证，他根本过不去这道防线。 齐矢将车停在一旁，几人下车，杨靖感觉浑身骨头都痒了，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 罗钰走在前面，却又放慢了速度，扭头瞧了眼杨靖，小声说：“这里不比之前，待会不要冲得太猛，跟紧我。” 杨靖真想对这大妹子说一句傲娇不适合你，只不过在他开口之前，罗钰又转回去了。 几人跟着齐矢走向了其中一个标杆，只见他用终端在标杆上晃了一下，然后操作着面板输入，接着是指纹认证，原本无形、看不见的防护网亮了起来，空气中像是竖着一道光墙，阻隔着两边的世界，等齐矢操作好后，光墙正中开了一个“小门”。 齐矢扭头，简短说：“跟上。” 几人步履匆匆跟上，当杨靖也通过后，那道“小门”再次闭合，光墙慢慢变浅，最后直至透明，让人根本看不出中间有道能量网。 只是迈出几步，标杆里外好像两个世界，空气里裹着泥土的腥味，明明之前还一点都闻不见，刮来的冷风似夹杂泥土的小颗粒，带着丝丝潮气，打在脸上模模糊糊的刺痛，和眼前荒凉景象十分映衬。 脚下松软潮湿的泥土，一踩便陷下去一截，杨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 虽说能量网能防止野兽进入安全区，但在能量网附近也没有人居住，同理，在能量网的外面，也不会立刻碰上野兽。 这里大体环境和矿场有些类似，一马平川，只是少了四周的悬崖峭壁，替代石头堆的是大大小小泥土堆，大多一人高左右，能看出人为痕迹。 放眼望去，看不见一只野兽，越往里走，风越大，吹得衣服猎猎作响，地上的泥土扬起来，直往脸上刮，齐矢戴上了防风镜，其他人也纷纷戴上。 罗钰扭头看了眼杨靖，粗长的马尾甩在她自己脸上，很快她就转回了头。 又走一会，总算看见几只吃土的野兽，它们的颜色都和泥土相似，若是不动换远远看去，绝对会误以为是几个小土包。 那是些没什么太大特色的野兽，长长的毛，体型和老虎差不多，脸长的有点像藏獒，看着就带着恶样，它们在发现杨靖几人后，立刻咆哮着冲了上来。 齐矢、罗钰、吴白晨分别冲杨靖嘱咐了句什么，只是风太大，话都被吹散了，只听见呼呼声，但猜也猜出是“小心”一类的。 四人一起也有些日子了，阵型基本练了出来，齐矢冲在最前面，杨靖和吴白晨跟在他身后，罗钰缀在最后，只是杨靖一下子还没适应这种地面，深一脚浅一脚，泥土中还隐藏着石子，稍不留神就会崴脚，他速度慢了几步，等冲过去的时候，齐矢已经解决了一只。 杨靖在跑的过程中，随便瞄准一只射出了攻击法术，跑在中间的野兽被打中，气冲冲地吼叫几声，冲着杨靖跑来。 三尺长剑握在手中，一套无双无忌使了出来，剑尖直直刺去，上挑，下劈，挽了个剑花刺出个血窟窿，最后一招爆发的巨大冲力将野兽撞了出去，这只野兽也仅仅负伤，身上涌出不多不少的血迹，黏在皮毛上，滴落在地上，并不显眼，野兽看起来还是威风凛凛，甚至因被激怒，爆发出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湿漉漉的小眼睛里饱含着滔天仇恨，迈着有力粗壮的四肢，咆哮着扑了过来。 几只野兽的叫声混合在一起，不说是撼天动地，但也让人不寒而栗，尤其在这么近的距离，危险气息扑面而来，杨靖技能冷却时间还没到，不得不后退暂时避开，只是野兽急红了眼，爆发出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倍，再加上地上坑坑洼洼，杨靖的脚后跟碰上了一块石头，身形晃了晃，这个功夫便被野兽抓住了双腿，一阵大力拉扯，疼痛伴随着腿上的桎梏，杨靖一屁股摔在地上，野兽以泰山压顶之势扑了下来，前肢利爪伸出，嗷地一声张开嘴，照着杨靖的脖子咬来。 齐矢和吴白晨顾不上他，罗钰见状，差点叫出声，只来得及甩出一个治愈。 腥臭之气扑鼻而来，杨靖甚是看得见它牙齿间的泥土，粉红色舌头上下来一条口水，挂在浅灰色颊毛上。 杨靖心中一颤，气血上涌，危机时刻连恐惧都顾不上，脑中一切杂思摒除在外，只剩眼前血盆大口，野兽进攻的速度像是被放慢，他本能地举起长剑横抵在对方口中，曲起双腿用力一蹬，上面沉甸甸像压着千斤顶，一瞬间骨头和肌肉绷得紧紧的，顿都没顿，就将野兽踢过了头顶。 来不及多想，以最快速度站起来，果然这一下并没有对野兽造成太大伤害，它轻巧地落在地上，扭着身体调转过头，吼了一声，震得人耳边嗡嗡响，听不见别的了，野兽想要故技重施，照着杨靖的脚又扑了过来。 杨靖哪还会让它得逞，且这时攻击法术先一步恢复，左手一挥，一股白光射了出去，嗷地一声，将它打的身形摇晃，杨靖紧接着右手持剑翻转，无双无忌的巨大力道，将野兽的脖子捅了个巨大的血窟窿，那野兽左右晃了晃，摔在地上，鲜血不断涌出，染湿了土地，挣扎了几下却起不来，嘴巴里发出嗬嗬声，像是哮喘病人，声音又大又急，不一会，就断了气。 杨靖拄剑而立，喘了会大气，刚刚拼命时不觉得，这会放松下来，只觉得双腿发麻，尤其迎面骨的位置，像是被棍子敲过，火辣辣的疼，再看一眼地上野兽尸体，目测能有六七百斤，刚刚那一下，他竟然能给野兽踢过过头顶，看来危急时刻真是爆发出了巨大力量，现在再想，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这一只野兽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但经验也十分丰富，有六百经验，和影怪一样多了，杨靖当即用了个双倍经验符，提着剑又冲上去了。 一天高强度的练级，让杨靖浑身都软了，骨头连带着肉像是被碾压过，抬抬手指头，都能牵扯得浑身又酸又疼，但效果也是喜人的，一天时间，杨靖升到了三十二级。 “达令，你好棒！等级三十五级，就能开启家园系统了！随之而来的是‘孩子’系统，恩，你懂的！”系统贼兮兮地说。 杨靖确实懂，他双眼放光，感觉身上都没这么疼了。有了家园后，就可以在系统购买“孤儿手册”，收养孩子，门派随机，前期投资虽然多，但后期绝对有着杠杠的战斗力。当然，若是按游戏里的说法，两个人结婚，通过购买“送子观音”，也是可以得到孩子，只不过他不确定和张戚这种畸形的关系，“送子观音”有没有作用，毕竟比起“孤儿手册”，“送子观音”可是要便宜好几倍。 杨靖坐在车上，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中，迷迷糊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吴白晨坐在他旁边试探地叫了一声，杨靖听见了，但懒得动了，便没吱声。 “哎～”吴白晨叹了口气，盯着杨靖的睡脸看了会，才坐回去，他习惯性地握着终端，却并没有玩。 车中安静，杨靖马上就要彻底失去意识，就听齐矢忽然冷冷地开口，音调特意压低，“吴白晨，我警告你，不要打杨靖注意，他可是不能有一点闪失。” 杨靖飘飘忽忽的思绪又有点集中起来，不太真切地听着外界的对话，那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吴白晨苦笑一声，“我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齐矢果断接道。 “杨靖有能力封住怪物，我只是想请他帮个忙，毕竟……毕竟银虎难得一见，抓来当宠物……再适合不过了。”吴白晨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说的也断断续续，杨靖听得并不真切，但大体还是了解了。 “其实他要真能封住银虎，也不会多危险……”罗钰也小声咕哝一句。 “我说了，他是科学院大少爷，又是噩梦军军长的伴侣，不能有一点闪失。”齐矢声音不自觉扬高，几乎一次一顿道，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哎！” 第48章 名侦探杨靖 今天杀怪杀的有点嗨，等给杨靖送回宿舍的时候，外面天都快黑了，齐矢几人还要回到新宁市，精英团大本营。 杨靖上了楼，先是迫不及待冲到浴室洗澡，热水浇湿了头发，用手抓了抓，捻出不少沙子，打完沐浴露一冲，感觉身体都轻了些。 热水加大了浑身酸痛，杨靖裹着浴巾出来，一屁股攮在沙发上，肚子咕咕直叫，他却懒得动一下，脑袋仰在靠背上想了会，干脆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包子，吃了起来，许久没吃系统出的食物，猛地一吃，能明显感觉出这和光芒星的食物不同，虽说是千篇一律的白菜肉包子，但那肥瘦相宜的肉馅自带的荤香，是光芒星任何肉类都做不出的滋味。 酒足饭饱后更加不想动，身子一点点下滑，最后蜷腿横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感觉丝丝凉意钻进身体里，手脚冰凉，蜷缩得再小也无济于事，他才慢悠悠醒来。 屋里没开灯，客厅的窗帘维持着几天之前半遮掩的样貌，将月光都阻挡在外，屋中黑漆漆的，只能看见家具的轮廓，一瞬间，杨靖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脑子渐渐清醒，他忍不住嘶嘶吸了几口气，不情愿地坐起来，杨靖因寒冷打了个哆嗦，就着已经活动了的心理，一鼓作气站起来，光着脚走回卧室，瓷砖冰凉得如同无数密密麻麻的针扎着脚底板，杨靖扑向了床，早上来不及的叠的被子七扭八歪摊着，他掀起一角钻进去，将被子围至下巴，浑身反而被被里的冰凉激得又一哆嗦，裸露的皮肤摩擦在柔软细滑的被子上，汗毛根根竖了起来，围着被子缓了会，攥成拳头的手指恢复了点暖意，可两只脚丫搁在空旷的被里仍是凉飕飕的。 杨靖按了下终端，屏幕上亮起了莹莹橙光，十分柔和，手指快速地拨打了个电话，没一会，电话被接通，屏幕里灯火通明，吴白晨有些吃惊的脸露了出来，毛躁的头发跟着晃了晃，“杨靖？” 吴白晨搔了搔头，刚洗过却没有好好梳理的头发一下子变得更乱，有几绺戗着交叉在一起，他不确定地问道：“这么晚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靖注意到他嘴唇油光瓦亮的，应是刚吃完饭，于是没直接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你才吃完饭？干什么了？” 吴白晨对于杨靖的关心有些受宠若惊，两条眉毛微微挑了起来，“呵呵，是刚吃完，我能干什么啊，玩游戏啊，新出的《诅咒游乐场》很有意思，其中有一个关卡一直过不去，就是地下迷宫那里……”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吴白晨神采飞扬，语调轻快。 吴白晨一直是个表情丰富的人，说话的时候手上不自觉做着动作，他拿着终端的手跟着晃了晃，杨靖注意到背景里有张床一闪而过，就知他是在自己屋里，而不是精英团的大厅里，杨靖懒得听他游戏心得，果断打断他的话，直接问：“你今天在车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吴白晨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有些吃惊，眼神游移，然后装傻充愣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啧啧啧。”杨靖咂着嘴摇头，都懒得吐槽他那老套的回答了，“别装了，在车上时我都听到了。” 终端这个高科技产物将吴白晨尴尬的表情清晰传递了过来，他竟不敢和杨靖对视，支支吾吾道：“你都听到了……还问我，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没当真。” “我当真了！”杨靖凶神恶煞呲了呲牙，他这边没开灯，只靠着终端微弱的光照射，在吴白晨看来，画面森寒，像是恐怖电影里的角色。 吴白晨这两天玩恐怖游戏玩的本就有些神神叨叨，这会差点吓尿了，他愁眉苦脸，声音有些委屈，“你不用当真，银虎虽然稀少，但它们速度太快，生性孤僻，宁可战死也不会向人类屈服，我也不会让你冒险的。” 从这几句话中，杨靖推敲出了大概，应该是有这么种叫做“银虎”的野兽，十分稀少，吴白晨遇上了，所以想要借杨靖封印技能，捕捉一只当宠物。 杨靖表情未变，紧紧盯着屏幕，快速地说：“哦，既然这么危险，我就不帮你了。” 吴白晨松了口气，视线对上杨靖的，连忙点了点头，诚恳地说：“我当时也就是这么随便一想……” 杨靖戒备心有点重，他想这一切太巧合了，偏偏吴白晨说的话让他听见了，他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吴白晨设计的套，为了引他进套，所以刚刚才果断拒绝，吴白晨的反应十分正常，没有错愕或者失望，实打实地松口气，声音都有些轻快了。 “我跟你去抓银虎。”杨靖再次打断吴白晨的话，像他这种傻大胆的人，怎么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再说捕捉宠物什么的，杨靖也有兴趣。 吴白晨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瞪着眼睛不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 “我说我跟你去抓银虎。”杨靖体贴地重复了一遍。 吴白晨脸色大变，猛地摇了摇头，语调比杨靖的还快，“我说我只是随便想想，你不要当真，我不可能带你去捉银虎，那家伙太凶了，和人对上，就是你死我亡！” 杨靖忧伤地看着吴白晨，眼中闪着同情的目光，慢声诱惑道：“你真的忍心放弃银虎？那可是银虎啊，我有封赢异能’，可以让野兽不能动弹，多好的机会！” 吴白晨表情僵硬，犹豫一下，像是有所动摇。 “而且我这个异能最近升级了，封印几率可是增加了。”杨靖说着，不自觉摸了摸脖子，洁白的颈上上挂着一块蓝色晶石，在终端微弱光线照射下，散发着幽幽蓝光，杨靖伸出两根手指夹着晶石在唇边轻轻摩擦，因长时间贴身佩戴，原本冰凉的晶石，这会也染上了他的体温。 这是之前在矿场洞穴时，张戚帮他拾回来的项链——蓝玉魑魅，效果可是能增加封印命中率10%，摸到晶石，就不自觉想起了张戚，想起他当时义无反顾走向未知的危险，脸上一如既往波澜不惊，拾到项链后毫不眷恋递给杨靖，就好像是特意为他去取似的。 杨靖有点心不在焉，眼神放空，都没去注意吴白晨的反应。 “还是不行，银虎太危险，我不能让你冒险。”吴白晨坚定的话拉回了杨靖的心神。 杨靖盯着义正言辞的吴白晨有点不耐烦，原本打算继续诱惑，可忽然不想再跟他墨迹，于是歪了歪脑袋，一脸可惜地看着他，“吴白晨，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找喽，如果我遇见危险死了，我也会留下遗言说是吴白晨告诉我的。” 吴白晨关心则乱，他没发现杨靖这时还只是在试探，他目瞪口呆看着杨靖一脸赖皮相，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想要抽死对方的冲动。 既然吴白晨没有反驳，又没有说杨靖一定找不到，那么有银虎出没的地方，不会太隐蔽，杨靖心中底气更足，继续道：“你早就知道我有封印技能，但是我摔伤脚之前你还没表现出来，那么就是这两周你发现了银虎的踪迹……” 吴白晨悄悄倒吸口气。 杨靖耸耸肩，忽然笑了起来，“你是精英团正式成员，平时也不会自己瞎溜达，那就是出任务时发现的，托咱们团内部管理网的福，想要查你这两周去了哪里出任务，并不太难。” 吴白晨汗都下来了，嘴巴张了张，微弱地抗议道：“你不能……” 杨靖见状，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忽然生出一种自豪感，想自己真太他妈聪明了。 吴白晨忽然犹如困兽般围着屋子团团转，嘴里一直反复着“你不能”，间或夹杂几声苦恼呻吟。 就在杨靖准备再来剂猛药，直接找出这两周吴白晨出任务记录时，对方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透过终端，严肃地盯着杨靖，每个字都咬得特别重，“好，我带你去，但是到时你一定不要冲动，打不过咱们就跑，而且还要带着罗钰，至于队长……” 杨靖心知齐矢和吴白晨可不同，他果断接道：“不用告诉齐矢，下周你看哪天合适，和罗钰一起找我来，咱们三人去，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死。” 既然吴白晨敢要银虎当宠物，那就不会是实力太过悬殊的，顶多跨个几级，杨靖本就是封印门派，又有加血技能辅助，身上有带着许多大红药，自身速度又快，就像吴白晨说的，打不过就跑，所以他并没有太过担心，反而脑海里想象着银虎的样子，准备一会上网好好查一查。 杨靖的话让吴白晨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到嘴边反悔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自觉有了期待。 第49章 路上 转天周日，仍是几人一起练级，在车上时，杨靖难得主动和吴白晨搭话，俩人讨论起了游戏。 “你说的《诅咒游乐场》我下了，中间‘鬼屋’那点太刺激了。”杨靖拿出终端晃了晃。 聊到自己感兴趣的，吴白晨似找到了知己好友，眼中闪闪发亮，侧着身子滔滔不绝起来，“对对对，那点超级恐怖，后面有东西追着，还要避免被两旁伸出的手抓到，我当时玩到这，死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卡在出倒数第二间房……” 说到这，吴白晨看了眼杨靖终端上的画面，见他进度果然也是卡在这里，哈哈一笑，指着屏幕眉飞色舞地说：“对对，就是这里，你出了门，不能直接往下跑，要先向右跑几步，后面的怪物因为看见墙上的镜子这时会顿一下，你再朝门跑，就能跑出去了。” 杨靖点点头，他本身也是喜欢玩游戏，所以和吴白晨聊着游戏，并不勉强。 罗钰始终透过后视镜看着俩人，紧紧抿着唇，偶尔杨靖抬头，还能和她对上视线。 齐矢也有些奇怪，抬头冲镜子扫了眼，镜中照射出杨靖和吴白晨俩人挨在一起低头玩着游戏，似正在过很困难的地方，只见杨靖整个身体跟着夸张地左摇右摆，嘴里不时发出怪音。 “你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齐矢微微挑起眉毛。 杨靖忙着过关，没反应，吴白晨想起了他和杨靖交好的契机，顿时不自在起来，下意识抬起头，正好对上齐矢略带警告的眼神，他立刻移开目光。 若是在平时，齐矢肯定能注意到吴白晨的不对劲，只是现在他开着车，很快就将视线重新投到前方，没看见吴白晨心虚的表情。 之后一天的杀怪，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齐矢确实发现杨靖和吴白晨的感情变好了，他也只当是因为俩人兴趣相投。 晚上，杨靖和几人分别的时候，还故意看向吴白晨，晃了晃手上的终端，笑得一脸暧昧，“等你电话。” 吴白晨浑身有点僵硬，顶着齐矢“你俩最好只是纯洁朋友关系”的警告眼神，只能小声地恩了一下。 之后，生活重心回到学校，本以为吴白晨会拖延时间，没想到周二的时候，他就打来了电话，终端里先是传来几声绵长的喘息，然后才是他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明天，明天你有时间吗？” 能听出他还是有些犹豫，说话吞吞吐吐，甚至问出了“有时间吗”这种问题，想杨靖是学生，正常情况下怎么会有时间。 果然，吴白晨问完后，表情更加不自然了，杨靖不等他说话，抢先说道：“没问题，明天就去？” “恩。”吴白晨支吾一声，“银虎的情况比较特殊，你要是……” 杨靖打断他，“不，就定明天了。” 吴白晨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转天一早，杨靖还没刷牙吃饭了，吴白晨和罗钰就来了，俩人因为不同原因都有些拘谨，罗钰坐在沙发上，很淑女地并紧双腿，微微倾斜，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睛只盯着眼前的茶几。 杨靖心底有种要去郊游的兴奋，钻进浴室匆匆刷牙洗脸，然后换上了战斗服，前后不过十分钟。 三人离开房间，罗钰站在一旁小小抱怨一句，“男生的房间都是这么乱啊。” 在坐电梯的时候，杨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你俩一起出来，不会让团里人多心吗？” 这会正是学生去上课的时间，电梯里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因杨靖他们穿着战斗服，比较显眼，都安安静静站着，只听见电梯运作的很轻的嗡嗡声。罗钰白白的脸上立刻染上了粉红，瞪了眼杨靖，碍于有别人在，小声嗔道：“你什么意思？” 吴白晨并没有想歪，摇了摇头，平静地解释，“除了指定的任务，佣兵团的网上，还有许多小任务，简单的一两个人就能完成，咱们精英团每周有三天的自由时间，可以休息，也可以自己找人搭伴去完成小任务。” 杨靖哦了一声，罗钰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刚才那句话，脸上反而更红。 叮的一声，门开了，电梯里的人下意识地避让，让杨靖几人先出去。 来到门口，见台阶下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亮蓝色车子，弧度圆润，造型很秀敏，一看就是娘们车。 果然，罗钰按了下手上终端，车灯闪了一下，她径自走过去上了驾驶位。 吴白晨想到自己还没有车，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这是罗钰的车。” 罗钰脸上有些得意，坐在驾驶位上，没立刻关门，而是冲着杨靖努了努下巴，神采飞扬地说：“上来吧。” 车子内部有些逼仄，飘着淡淡的清香，软绵绵的白色垫子，靠枕上绣着精美的粉色花朵。真不是杨靖太挑剔，只是他坐惯了大车，如今坐在这里，只觉得双腿都伸展不开。 吴白晨见杨靖脸上似有抱怨，忙抢先一步说起话来，“上上周，我接了个捕捉山鼠的任务，一个人去台鱼山，结果看到有只银虎一闪而过，台鱼山可从没出现过银虎……” 杨靖其实挺奇怪，既然吴白晨发现了银虎的踪迹，为什么其他人不愿意跟他来抓？看吴白晨人缘挺好的，不应该这样啊，他疑惑地啧了一声，问“是银虎厉害，还是独角巨犀厉害？怎么其他人不愿意跟你来？” “两个若按凶猛程度比较的话，自然是独角巨犀厉害……” 杨靖听他这么说，心中松了口气，肩膀往下垮了垮，毕竟自己有对付独角巨犀的经验，若是还没它厉害，那三人应付的来。 吴白晨接着苦笑一声，“但是你不要忘了，我的目标是抓它，而不是杀它，银虎生性孤傲，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向人屈服，除非一开始就将净化药水射进它的身体里。” 吴白晨说着，伸手拿出一只一尺来长的枪，上面有瞄准镜，黑色枪身有一截透明的管子，里面填着几颗天蓝色半透明圆珠，圆珠中似有液体流动。 “这是什么？”杨靖见了枪，忍不住有些激动，伸手摸了摸，漆黑的枪身带着萧杀泛着金属光泽，冰凉一片。 吴白晨怪异地看了眼他，连罗钰都回了一下头，前者声音里有些迟疑，“这是麻醉枪啊，里面的子弹装着麻醉药和净化药水的混合物，针头在遇上物体后自动打开……这是科学院制造出来的。” 听前面的时候，杨靖还跟着点头，在听到后面说是科学院制造，他就囧了，怪不得吴白晨一脸惊讶。 杨靖咳了一声，喃喃道：“净化药水？”他觉得他听过这个词，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吴白晨挺会察言观色的，他见杨靖皱着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便试探性地解释道：“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精英团吗？队长抓了只野兽，准备用净化药水驯服当宠物的，结果那东西跑出来，还咬了你胳膊一口，最后叫你给宰了……” 经他这么一说，杨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次可是首杀任务，还记得齐矢最后从野兽尸体上挖出一颗能量核，说是用净化药水浸泡后，可以除去能量核带的毒素，人吃之后能提升身体素质。若是直接用净化药水喂食野兽，则是能削弱它们自身野性，为人所驯服，但无论怎么使用，这净化药水药劲太霸道，会降低怪兽或是能量核的能力。 “诶，不对啊，既然野兽身体里有能量核，为什么之前咱们一起杀怪时，从没见你们挖过身体？”杨靖侧过身子想翘起一条腿，结果膝盖正好顶在了前面座椅上，他语调不自觉升高。 吴白晨想也没想就说：“咱们去的地方危险度都不高，里面的野兽都是没有能量核的。” “……” 顿了顿，杨靖又问：“既然用麻醉枪打入净化药水就可以了，那你还一副十分危险的样子？说的跟要闯龙潭虎穴似的！”他以为吴白晨之前是危言耸听，声调显示着不快。 “哎。”吴白晨深深叹了口气，收起了麻醉枪，“要是真这么简单，我也就不为难了，不知为什么，银虎对净化药水反应很大，若是直接打入的话，九成会死掉。” “啊？” “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活捉，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喂食净化药水。”他故意加重一点点那几个字，“循序渐进，慢慢增加净化药水分量，大约需要一年，才能在不伤害银虎的情况下，驯服它。” “那也太麻烦了！”杨靖怪叫道。 吴白晨又露出了那种无奈的笑容，“是啊，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银虎这么厉害，却几乎没有人抓来当宠物。说起来，我知道的，仅有一人抓过银虎当宠物。” “谁？”杨靖虽说只说了一个字，但吴白晨还是看出了他的潜台词是“谁跟你一样这么二逼？” 吴白晨表情怪异，嘴角勾着，要笑不笑，“你男人，张戚张军座。” 杨靖有片刻茫然，被人当面说“你男人”，让人有点不自在，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膨胀，咕咚咕咚冒着泡。为了掩饰，他夸张地叹道：“又是他？总感觉他无处不在啊。” “你是不知道，当初带着银虎的军座有多么威风凛凛。”吴白晨声音饱含赞叹，结尾带着颤音，“当初老大和几个队长出一个大任务，结果被困，是张军座带着人救出了他们，那只银虎更是勇猛无比，像道闪电一样冲进了洞穴中。” 杨靖见他如梦似幻的表情，赶忙打断，“你说的这么清楚，好像你亲眼看见了一样，怎么，当初那个大任务你也参加了？” 吴白晨摇摇头，一脸相见恨晚的表情，“哪能啊，那会我还没加入精英团呢，不过因为那个任务的特殊性，全程有人负责录像，录像那人最后却没能救出来……不过却保存下来一段珍贵的视频，我看过视频，也是通过那个，我才迷上了银虎。” 杨靖想问一句，你确定你迷上的是银虎不是张戚？只不过这时罗钰停了车子，扭头冲俩人说：“到了！” 第50章 山鼠 停好车，四周一片荒芜，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其中有一条人为走出来土路，干巴巴土黄色的杂草被踩进泥土里。三人向西边走去，很快，保护着生活区的防护标杆出现在视线里，几人刷了终端，确认了佣兵团成员的身份，才得以继续前进。 来到山脚下，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和陡峭崎岖的山石，杨靖有点怵头，毕竟这可不是旅游景点，修有楼梯供人攀爬，这实打实的是原始山路，上山的起点便是块一人高的大石。 吴白晨轻轻一翻就上去了，罗钰别看胖，但到底也是精英团正是成员，拉着吴白晨的手，脚下一个借力，转眼也站在了大石上，最后轮到杨靖，因不会借巧劲儿，反而差点把吴白晨拉下来。 之后是一段无障碍的陡峭山路，道路很窄，只够一个人通过，两旁一边是嶒崚山壁，另一边蔓延着枯枝杂草，若不慎踩一脚，便会跌落山下。 三人中，体力最好的要数吴白晨，气息都不见混乱，他站在一棵树旁边等着落后的杨靖和罗钰，随口说道：“台鱼山多有山鼠出没，科学院最爱悬赏佣兵抓山鼠，平时我和罗钰时常来这里赚些零花。” 杨靖听“科学院”三字，就好像听别人的事，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说话的功夫，有个黑影从杨靖跟前一闪而过，吓了他一跳。 吴白晨眨眼间掏出把枪，嗖的一下，有什么东西照着黑影扑去，嘭的一声金属摩擦，紧接着传来刺耳的吱吱尖叫。 杨靖脚边出现个网子，网子里罩着只黑色鬃毛的东西，滚来滚去，那动物身形有猫这么大，但它发出的声音却像是老鼠，一根细长的尾巴自网子里伸出来，尾巴尖有撮白色的毛，左摇右摆抽打着杂草啪啪响。 吴白晨收起枪，尴尬地笑了下，“抱歉，习惯了，看见山鼠忍不住出手。”然后他抬起头，解释道：“科学院要活的山鼠，每次我们就是这么抓，只不过这一次不方便背一袋子山鼠，还是杀了吧。” 杨靖调动身体里灵气再次看向山鼠，这次能看见它“10”的等级，技能也只有一个“鼠毒”，属性很低，没有抓来当宠物的必要。 罗钰在杨靖后面误会了他的沉默，开口道：“山鼠记仇，若我们放了它，它会叫来同伴围攻我们，山鼠虽不厉害，但这里地形实在危险，战斗起来对我们不利。” “我来杀吧！”杨靖说完，已抽出了长剑。 罗钰耸耸肩，本就不愿意动手，吴白晨也是随他，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杨靖一剑捅进去，剑身蹭到金属网子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只听山鼠嗷地凄厉叫声，几秒钟就咽气了。 杨靖收回长剑甩了甩，长剑铮铮作响，血迹甩在地上形成一条血线，剑身泛着森森寒光，好似未曾沾染血迹。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杀死山鼠，获得经验八十！” 杨靖脸上一喜，果然再小的动物，杀完都会有经验。 之后几人一路往山上走，遇上山鼠，杨靖直接封印，再过去一剑宰了。也是山鼠等级太低，杨靖几乎一封一个准。 吴白晨脸色有点变了，罗钰直接骂杨靖残忍变态，离他远远的。 杨靖笑眯眯反问：“你卖给科学院，还指望科学院好吃好喝养着山鼠？那肯定是做实验用，还不如让我一剑宰了。” 罗钰说不过杨靖，气的脸色通红，吴白晨为难地在中间调停，说尽了好话，才让俩人都消停会。 将近中午的时候，三人走到一处陡峭的地势，耳边传来嗡嗡水声，带着回音，似乎连山岩都跟着颤动了。 “翻过这座山，底下就平缓了，那里有个瀑布，我就是在那里看见银虎的。”吴白晨喘了口气，抬手指了指，他的声音和瀑布水声合在一起，听着不太真切。 三人翻过了山，眼前果然出现一座倾泻而下的瀑布，嗡嗡水声震耳欲聋，罗钰张嘴说了些什么，却已经完全听不见，居高临下看着山谷，那里盘踞着各种动物。 吴白晨打了个手势，杨靖和罗钰跟着他往下走，茂盛的杂草被砍出一条道，虽然泥泞难行，但沿途障碍已经被清理了。 三人来到山谷，呼啦啦，一些温和的动物跑走了，还剩下一些生性凶猛好斗的，直接冲了过来，但到底不是厉害的，吴白晨敢带杨靖来，心底也有张谱，三下五除二，就都给解决了。 他们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歇了会，杨靖望了望不远处成群结队的山鼠，眼中闪着光，声音里跃跃欲试，“接下来怎么办？” 在吴白晨和罗钰眼中，山鼠也不过只是换些小钱花花，今天他们是来找银虎的，两相一比，自然没把山鼠在放在眼里。 但杨靖就不同了，这些山鼠在他眼中就是经验，虽然一只只有一百，但架不住数量多啊，那聚在一起啃叶子的一群，目测约有十来只，都杀了能有一千多经验。 吴白晨观察着四周，没发现杨靖的亢奋，随口道：“能怎么办？等着呗，这里是这座山最大的一处水源，银虎八成会来这里喝水。” 若是没有这些山鼠，杨靖听说这能干等着，怕是要呆不住了，他这会巴不得吴白晨和罗钰没事可干，于是顺势点点头，提着剑一边往外走，一边头都不回地说：“我先去外面练练手。” 杨靖召出了白玉人参精，一声令下，俩人就照着山鼠堆冲了过去。 吴白晨一脸错愕，回头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罗钰看着杨靖的背影跺了跺脚，“你非要找他帮忙，你看他这样子鲁莽，出事了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吴白晨被说中心事，面上慌慌张张，声音里带着恳求，“好罗钰，你别跟他计较，杨靖就是少爷脾气，你也知道，他人不坏的，你看好他，别让他死了，我知道有你在，我和他都不会出事的。” “哼！”罗钰看起来很受用，脸色有所和缓，得意地翻了下眼睛，嘴里却还嘀嘀咕咕抱怨几句，“他要是找死，谁也拦不住……好啦好啦，你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 吴白晨忙说：“我就知道你只是嘴巴毒，心底最好了。” 罗钰鼻子里哼哼几声，目光始终盯着杨靖。 吴白晨也望过去，表情十分困惑，“不过他旁边那个白色的是什么？宠物吗？好像是……” “萝卜！”罗钰接口道。 “对。”吴白晨眯了眯眼睛，“那是什么？从来没见过啊？” 罗钰表情怪异，忍不住酸溜溜的说：“谁知道呢，没准是科学院培养出来的，谁让他是杨家大少爷呢！” 杨家照着一群山鼠冲了过去，他不可能在一一封印，干脆直接进攻，这些山鼠等级太低，他几乎一剑一个，但是对方数量多，杨靖难免被咬到，一瞬间像是被针扎一般，倒不是特别疼。 只是山鼠有“毒”的技能，没一会，杨靖就感觉伤口上传来麻痒，比起痛，反而是那种痒比较难忍。 杨靖一剑斩下了一只山鼠的脑袋，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给自己刷了个解毒，麻痒感立刻消散，又只剩下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微刺痛。 解决完一小波，杨靖获得一千多经验，连跑带颠用了也不过十来分钟，他拄着剑怪笑起来，这样算来，可比杀影怪、独角巨犀都要容易，而且也没有危险，早知道就带着宋初来了，都是吴白晨危言耸听，光说银虎多么厉害，不死不休，怕顾不上宋初，杨靖犹豫了下，最后没有给他打电话。 杨靖此时浑身都是山鼠浓稠的血腥味，他刚想在附近再找找，从一旁灌木里又冲出一群山鼠，饱含愤怒吱吱叫着，十来只像是组成一张大网，冲着杨靖扑来。 连续杀了一个多小时，满地都是山鼠尸体，血腥味飘出老远，罗钰远远看过去，密密麻麻觉得恶心，她脸色不好地瞥过头，隔了会，又不放心，转回视线盯着在尸体堆里挥剑的杨靖。 吴白晨只能在一边苦笑，已经开始腹诽，这种有钱人，心理是不是都不正常。 杨靖有些气喘吁吁，脑袋上出了一层汗，顺着鼻间往下流，大脑神经阻碍了一部分嗅觉，让他闻不见这浓重的腥臭味，他因长时间挥剑的原因，右手臂又酸又胀，杨靖总算相信山鼠记仇，杀完一拨又来一拨，黑亮的小眼睛里带着仇恨，冲着杨靖疯狂地撕咬着，恨不得咬碎了他。 他是痛并快乐着，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就没听过，经验蹭蹭往上涨。 眼看时间不早了，吴白晨出来招呼杨靖，杨靖恋恋不舍地跳进水里，游了一圈，等找不到目标的山鼠散去，他才湿哒哒地爬出来，四肢像是灌了铅，沉甸甸的。 吴白晨和罗钰站在水边，前者苦笑地伸出手，拉了他一把，“你跟山鼠有仇吗？一下午你知道你杀了多少吗？” 杨靖一看，只见满地全是山鼠尸体，血将潮湿的泥土都染红了，堆积在一起，实在恶心。杨靖杀的时候不觉得，他也没想到有这么多，虽一脸嫌恶，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心脏砰砰跳的飞快。 “没发现银虎？”看见吴白晨，杨靖才想起来此地的目的。 “没，虽然料到不会一来就能发现银虎踪迹，但还是很失望啊。”吴白晨苦笑一声，又说：“你先换身干衣服，我们这就离开了，下次再来。” 罗钰作势要走远。 杨靖一把将湿头发撸到了脑后，一脸不在意地说：“我没带干衣服。” 只怪杨靖过分依赖系统，依赖系统的背包，总也想不起来用终端绑定的仓库，以至于他仓库中还空空如也。 罗钰迈步的动作停下，吴白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扬声道：“你出来都不带换洗衣服吗？” “恩。”杨靖刚刚活动了好几个小时，一点也不觉得冷，他掏了掏耳朵里的水，“没事，战斗服的材料挺放水，只有外面湿了，下了山也差不多干了。” 吴白晨盯着他还在淌水的头发，眼中露出一丝关切之情，毕竟现在天气凉了，他刚要开口说先给杨靖件干衣服，只听不远处传来嗷呜的一声低吼，似古寺里的钟声，浑厚的声音回荡许久。 杨靖和罗钰都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吴白晨脸上却快速地闪过不可置信、错愕、兴奋、慌张，僵硬地看着杨靖苍白的脸，说起话来都有点结巴了，“是……是是银虎！” 第51章 捕捉银虎 “什么？”杨靖耳朵里进了水，始终嗡嗡响，再加上吴白晨声音不大，他并没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但也能看出吴白晨表情不对。 罗钰却是听见了吴白晨的话，脸色大变，伸手抓住杨靖，往自己身边带，嘴上也忘了抑制声音，大喊道：“是银虎，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杨靖的脑海刚接受这个信息，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做，又一声虎啸就在三人身后响起，震耳欲聋，让人听了就不寒而栗。 三人以最快速度回头，至少要亲眼盯着目标才放心，只见山鼠的尸体堆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三四米长的动物，浑身鬃毛银光闪闪，像是披了一件战甲，眼睛绿油油的吊着，呲牙咧嘴，露出里面血红的牙床和一口利牙，两颊的肉跟着一颤一颤。 只见银虎两条前肢在地上按了按，接着往上一扑，整个身体腾空，尾巴高高翘起，浑身舒展开，身形更长，像是道闪电眨眼间扑倒了几人眼前。 银虎爆发力惊人，转眼已跃至跟前，吴白晨见躲不过，一步冲到了最前面，掏出枪，来不及瞄准，右手一甩，嘭的一声，一条特殊材料制成的大网天女散花状的张开，按说这么近的距离，又是在半空中，银虎不该躲开，但它一边身子扬了扬，竟侧着滑开，无声地落至地上。 吴白晨虽料到了会这样，但还是一阵失望，同时汗已经下来，顺着额头挂在太阳穴处，举着枪再次瞄准。 罗钰身为治愈人员，下意识拉着杨靖往后退，看见吴白晨一个人对上银虎，才猛然醒悟过来，这不是平时任务，没有队长给他们打掩护，急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抓着杨靖的衣服往前推了推又往回拉了拉，领口都被她拉的挂到了肩膀。 “你快封封封……”罗钰一着急，都忘了杨靖那招叫做什么，舌头直打结。 杨靖被罗钰抓着，有些施展不开，这会也顾不上其他，粗鲁地挥开罗钰，罗钰一个踉跄，指甲在外套上抓出“兹”的一声，才松开手。 杨靖当即施展了洞冥乾坤，袅袅雾气将银虎包围，转瞬散开，银虎似有所察觉，调转脑袋，冲着杨靖发出呜呜低吼，身子往下压了压，一个发力，照着杨靖扑了过来。 罗钰大惊失色，抓住杨靖疾步往后退，吴白晨也不明所以，跑了两步想要阻止，却猛然发现他此时位置正好在银虎左后侧，于是咬了咬牙，照着银虎又开了一枪。 银虎似背后长了眼睛，愤怒地吼了一声，半空中用力一蹬，又向上蹿出一米来高，再次躲了过去。 落地后，他愤怒地瞪着吴白晨，又看了看杨靖，浑身蓄势待发，在衡量先攻击哪个。 动物都有些心智，若是一般情况，它必定会攻击落单的吴白晨，只是这银虎似乎看出了两边的本质，扭了扭身子，竟冲着罗钰和杨靖扑了过去。 咆哮声震耳欲聋，近距离下更是带着死亡的震撼，杨靖一把耸开罗钰，扬起长剑抵在身前，他早顾不得活捉的目的，现在脑海里就是宰了对方保命。 无双无忌使了出来，华丽的剑法伴随着寒光一闪，长剑急速上挑，铮铮作响，银虎果然敏捷，再一次躲过去，只是它不知道这剑法还有后招，之后却实打实地挨了几下，噗嗤几声，扎进肉里，只见银色的皮毛上迅速染红，斑斑驳驳，有些狼狈。 银虎彻底被激怒了，吼了一声，地面都跟着颤抖，小石子扑通扑通滚动，它落地后直接借力弹起，大张着嘴巴，照着杨靖脖子咬去。 它连停都没停，速度又实在太快，杨靖知道危险将至，但身体已然跟不上反应，与银虎相比，似生锈的机器，慢吞吞向后退，抬剑抵挡的动作也只能做了一半。 银虎近在咫尺，眼看那张血盆大口就要咬住自己的脖子，杨靖甚至感觉一股空气的冲击吹的头发飘了起来，腥臭难闻的气味钻进鼻孔，黝黑像是洞口的喉咙就在眼前。 忽然，杨靖感到后背传来剧痛，牵连着胸口差点停止跳动，呼吸一窒，他整个人跌了出去，灰蒙蒙的天空在视线中旋转起来，嘭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后背顿时火辣辣的疼。 死里逃生让杨靖感觉身体里像是有凉气在丝丝往外冒，如哨子般尖锐的叫声猛然划破寂静的空气，听在杨靖耳朵里飘飘渺渺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随即他反应过来那时罗钰的尖叫，顾不上疼痛，从地上爬起，只见取代他位置的是吴白晨，危机关头踹开杨靖，用一根长棍抵挡住了银虎的攻击。 银虎越战越勇，两条前肢欲抓向吴白晨，吴白晨不得不放弃手里武器，急急退后，银虎甩开长棍，如影随形追了过去。 杨靖再次封印，洞冥乾坤的白雾几经翻转，仍是散去，银虎立刻调转身形，照着杨靖冲来，杨靖下意识射了个攻击法术，之后想也没想再次封印，银虎已跃至半空，白色雾气像是无数条蛇，缠绕扭曲，时紧时松，这一次总算牢牢束缚住，在罗钰的凄厉惊呼下，杨靖接连后退几步，银虎重重跌在他的跟前。 在银虎还在半空时，吴白晨已经向着杨靖这边跑来，额上鼓着青筋，表情狰狞，待见银虎无防备地摔在地上，他一脸错愕，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步子稍慢，停在了银虎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杨靖拄着剑，呼哧呼哧喘着大气，战斗时紧张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时还缓不过来。 吴白晨一半是错愕一半是凶狠，表情很奇怪，他看向杨靖，眨了眨眼睛，又低头看向睁着眼一动不动的银虎，咕咚吞了口口水，犹豫地问：“这是……封上了？” 杨靖吐了口气，点了点头，他想收剑走过去看看，却发现手指头都僵硬了，这短短二十分钟的战斗，比他杀一下午的山鼠都累，一迈步，腿肚子直哆嗦，“对，封上了，然后怎么办？赶紧关起来？我不知道能封住他多久。” 吴白晨一听，也顾不上欢喜兴奋，忙拿出一支针管，小心翼翼走到银虎身侧，像对待贵重物品似的摸了摸皮毛，然后将针管里液体给它注射了进去，脸上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茫然表情。 银虎躺在地上，似知道了自己的命运，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杨靖正在旁观察着银虎，很快得知他有三十七级，技能是高级敏捷、高级冲撞、撕咬，各项属性也都还不错。 吴白晨收起针，这会放胆又摸了摸银虎，抬起头，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断断续续解释道：“给它注射的是普通麻醉药，它至少睡上八个小时了。” 吴白晨摸着银虎不想松手，罗钰走过来，仍心有余悸，不敢上前，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阴阳怪气地说：“这回你高兴了吧，抓到了银虎，还不赶紧走？一会天黑了，摸黑下山简直找死。” 吴白晨嘿嘿笑了几声，从绑定的仓库里拿出一个特殊材料制成的笼子，杨靖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跟看小叮当似的，即使过了这么久，还是没适应。这笼子乍一看像是玻璃的，但掂一掂发现十分轻，杨靖单手就不费力就拎了起来。 吴白晨自己一人将银虎拉至了箱子里，扣上盖子，四周有密密麻麻的出风口，不必担心里面空气问题。 终端只能传送无生命的物体，像是银虎就不能，否则一来一回，它也就死了。 杨靖以为他们要扛着这么大的笼子翻山越岭，好整以暇准备看吴白晨怎么做，只见他在笼子上按了几下，一连串咔咔声响起，笼子底下竟伸出了两条机械腿，吴白晨举着终端晃了晃，机械腿迈开步子，像个机器人，走到了吴白晨的脚边。 杨靖看着这个类似机器人的东西，比看见银虎还要感兴趣，也是看见实物他想起了这东西又是光芒星高科技的产物。 吴白晨拍了拍笼子，眼神像看着情人这么火热，“走吧！” 三人动身往回走，那机器人十分灵活，抓地能力更是尤为强悍，始终跟在吴白晨身后，只不过速度稍慢。 天黑之前，三人回到了起点。罗钰车小，可能因吴白晨都没想过第一次就能抓到银虎，所以没考虑过这种问题，几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笼子塞进车里。 坐上车，包括杨靖在内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吴白晨更是频频往后看，激动得都闲不住，双手不停地搓着脸，“杨靖，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本来都没抱太大期望的……还有罗钰，要不是你，我们也不敢放手去战斗……” 他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一看就是兴奋过度。 杨靖潮湿的外套甩在座椅上，往上撸了撸袖口，忽然道：“吴白晨，你试试这个。” “恩？”吴白晨也坐在后排，听了杨靖的话，转了过来。 杨靖拿出几个无盖桶，像油漆罐这么大，里面装着八成满的小颗粒，圆滚滚的蓝绿色，散发着一股青草的香味。 “这是什么？”吴白晨凑过去闻了下，罗钰也回头看了眼。 “这是高级宠物口粮。”杨靖咳了一下，“替代净化液的，没有副作用，你可以试试。” 吴白晨听了，眼睛都直了，猛地抬头看着杨靖，半响道：“你，你要送给我？” “恩。”杨靖不在意地点点头，这高级宠物口粮在商城里才一百一个，效果是增加宠物忠诚度的，如果有用，杨靖也考虑抓只宠物练了。 第52章 家园系统 杨靖是行动派，在发现了这么好的练级地点后，休息一天，周四自己一人来到了台鱼山，只是他没有车，那个地方又偏僻，费了几番周折，出示了佣兵证，才得以高价雇了辆出租车。 他包下了那辆车一整天，司机是个普通人，来到保护网边缘还有些战战兢兢，不时地抬头打量杨靖，在距离防护标杆老远的地方就停下了，嘴里一个劲儿地嘱咐他早点回来。 杨靖看他那架势，像是恨不得立刻驾车开走，但杨靖丝毫不担心，毕竟司机可是在网上有登记的，除非他后半辈子不想再从事这个职业了。 杨靖走到防护标杆旁，刷了终端，确认身份，防护网为他打开一道大门，走了出去，脱离了防护网的保护，外面的世界带着萧杀，巍峨的山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躲在树后面窥探。 一个人时心境自然不同了，偌大的世界仿佛就剩下自己一人，风吹草动就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沙沙声像是跟在身后的脚步声。 举目望去，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停在一旁的车子如今也成了一个小黑点，气氛压抑得人喘不上气。 杨靖召出了白玉人参精，得到同意，后者兴奋地自花盆里跳出来，一颠一颠走在前面，遇上带着敌意的山鼠时，比杨靖都要快速地做出反应。 杨靖的目的不是银虎，只是来刷山鼠，他就没有必要翻到山中，一路上遇见山鼠他就杀，走走停停，选了处宽敞平坦的地方，就不再往里去了。 这应该是之前佣兵清理出用来休息的地方，大约一个足球场这么大，杂草只露出一截断茬，斑斑驳驳，像是得了脱毛症的狗，地上还有用石头搭成了圈，站在边缘向下眺望，景色极为美丽，群峰连亘，烟波浩渺，抬头再看看天空，碧空如洗，看的久了，身体摇摇晃晃似要被吸走。 稍作休息，继续寻找山鼠练级，就在白玉人参精一脚踹飞一只山鼠，而杨靖一剑将另一只硕大的像是头领的山鼠劈成两半的时候，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欢快的声音：“人物升到三十五级，开启家园系统，商城中育儿界面开启，白玉人参精升到三十级，达令，你好棒！！” 杨靖一愣，接着欣喜若狂，举着剑站在原地，有片刻竟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很快他想起原本心心念念的是到三十五级后，学习“洞冥符”看破隐身，就可以去抓影怪当宠物。 他迫不及待将意识放在脑海里的“法术”中，果然多了个一级的新法术，他想也没想就练了起来，一道黄色写满奇怪字符的符纸就出现在了手中，皮肤与之接触的地方能感受到一丝能量隐隐流动。 一口气练了十多张，现在也用不上，就全放在了背包里。 白玉人参精也感受到升级的喜悦，原地跳起了蹦恰恰，嘴里发出阵阵怪音，杨靖好笑地想催他继续往前走，视线移过去又猛地顿住，总感觉白玉人参精和刚才不一样了。 杨靖不确定地蹲下，近距离观察，白玉人参精丝毫不为所动，还在夸张地跳着，脑袋跟着听不见的节奏左摇右摆，表情是一副享受的眯眯眼。 他很快就发现白玉人参精确实跟刚刚不同了，原本“皮肤”是如玉一般洁白莹润，现在白中还透着淡淡粉红，乍一看竟像是婴儿的皮肤。 下意识伸手戳了戳，指肚间传来的触感是软软嫩嫩的，让人想要一摸再摸。 “啊——————”白玉人参精仍不习惯被人触摸，脸上的表情瞬间换成了惊恐，抓着脑袋大叫起来，声音极具穿透力，震得耳膜发疼。 杨靖碰白玉人参精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他先是有些手忙脚乱，光顾着捂耳朵，余光瞥见了腕子上的终端才想起系统说过，白玉人参精喜欢听音乐，这就连忙调出一首歌，白玉人参精的叫声总算慢慢变小，接着又开心地跳了起来。 “他这样是升级的原因吧？”杨靖按了按耳朵，现在还觉得里面嗡嗡作响，说话声音不自觉大了点。 “是的！”系统跟着终端里的音乐哼了起来，动次打次，动次打次，“我说过，白玉人参精后期能化成人形，随着等级的提升，在慢慢改变。” 杨靖听了，更是眉飞色舞起来。 系统一边打着节拍，一边问道：“开启了家园系统，达令，是否进入？” 杨靖原本对家园系统不上心，但是开启家园就能养育孩子，于是肯定地恩了一声，“开启。”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小小的一片土地，光秃秃的露出褐色土地，只有一座简陋的茅草屋竖在中间，看起来十分寒酸。这是家园最初级的形态，日后是可以升级的，要说具体有什么作用，不外乎就是可以种植植物，增加了几个仓库存放物品，每天有三次可以在家园中完全恢复气血，当然最关键的是只有开启家园才能养育“孩子”。 系统这时又说：“首次开启家园，获得家园礼包，是否打开！” 意外之喜给杨靖砸懵了，慢慢地脑海里才有个印象，记得游戏刚推出家园系统时，首次进入确实是有礼物，杨靖觉得今天惊喜实在太多，简直恨不得仰天长啸，咣咣敲胸脯了，他带着笑意道：“开，必须开！” “叮咚！”系统装模作样仿照惊喜的音效，偏偏对于礼包的结果故意拉长声音说：“恭喜获得道德经*1，论语*1，千字文*1，竹马*1，沙包*1，木剑*1，笔墨*1，观音仙露*10，聚灵露*10。” 杨靖震惊地站在原地，背景音乐是终端里传出的高亢歌曲，杨靖此时的内心就如同这个歌曲嗨了起来，家园礼包给的竟全是培养“孩子”所需的物品，当然这些东西肯定是不够，但是杨靖还是有种瞌睡有人送枕头的窃喜心理。 系统像是不知杨靖对于孩子系统的熟悉，正经地介绍起来，“开启家园后同时开始子女系统，商城育儿界面开发，获得子女的途径有两种，一是购买孤儿手册，随机获得一名子女，性别随机，门派随机，孤儿手册售价五十万，另一种方法需要玩家满足‘已婚’条件，可在商城购买送子观音，50%几率获得子女，性别随机，门派父母双方其中一人，送子观音售价十万。” 育儿系统和以前玩游戏时没什么不同，杨靖这人就是爱冲动，他如今三十多级，只有一个白玉人参精本就不够用，所以他才将主意打向影怪，“孩子”日后是必须的，在他想着自己先达到五十级再考虑，只是今个家园礼包送了这么多育儿物品，杨靖心里像长了草，动摇了，眼前浮现出以前玩游戏是培养出的孩子是如何大杀四方，脑海里自动计划则育儿方案，什么门派该走哪个路线，吃什么东西，学习什么技能，结果他脑子一热，意识已经进了商城的育儿菜单，看着排在头一位的送子观音，想也没想就购买了。 “确定购买送子观音？”系统的声音有些古怪。 杨靖本能接道：“确认。” 系统似乎顿了一下，“获得送子观音*1。” 直到听到获得二字，杨靖才猛然回神，浑身的注意力一下子冲到了脑顶，有种特别清醒的感觉。他的钱一下子就去了大多半，但却不觉得心疼，只是有点不真实，愣了愣才想起从背包里拿出来看看。 送子观音是尊一尺来长的玉像，杨靖不懂玉，只是觉得这玉像线条圆滑，观音五官生动祥和，周身似笼罩着一股仙气，莹莹发亮，捧在手里温润舒服。 杨靖无意间地想，这观音玉像就是拿出去卖了，也能值不少钱，反正送子观音获得子女的几率是50%，倘若没效果，玉像也不会消失，到时就卖了，怎么想都不会赔。 系统啧啧两声，阴阳怪气地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恩？”杨靖回神，小心翼翼地将送子观音放进背包里，总觉得系统的声音怪怪，好像隐藏了什么，又好像在嘲笑他？ “什么意思？”收起观音像，杨靖立刻变脸，呲牙咧嘴。 系统没说话，竟吹起了口哨，他越发觉得被鄙视了，刚要逼问几句，终端里的歌曲猛然停止，顿了顿，又想起了另外一只曲子。 杨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是有人给他打了电话，看也没看接通了，屏幕上出现张戚微微皱眉的冷脸，杨靖真想送他一句“专注面瘫一万年”。 “你在哪里？” 杨靖没注意到对方的语速比平时要快，也不为自己上课时间却没在学校而感到不好意思，自然地说：“外面。” 张戚锐利的眼光直直盯着杨靖，眉宇间隐忍着怒气，“你在防护网外？一个人？” “呃。”杨靖这才有点不自在，“恩。” “哪里？” “干什么？”杨靖心生警备。 “去接你。” “用不着。”杨靖下意识地快速反驳。 “你一个人！”张戚咬重这几个字，虽然隔着终端，但杨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传递过来迫人的气势。 杨靖不确定对方是在关心他还是小瞧他，犹豫一下，然后耸了耸肩，稀松平常地说：“我自己应付的来。” 指望张戚说一堆话那是不可能了，他只是紧紧抿着嘴，一瞬不瞬盯着杨靖。 杨靖被他盯的发毛，敷衍地恩了一声，又重复道：“我自己应付的来……我再杀怪，有什么晚上再说吧。” 挂了电话，杨靖激动的心情也差不多褪下去了，白玉人参精也恢复如常，仰脖看着他。 杨靖继续刷山鼠，可能因为担心日后需要养孩子，下午的时候，他杀的格外卖力，感觉身体里有股热血流动。 持续练了两个来小时，感觉衣服都快被汗湿透的时候，背后忽然想起一个冷静的声音，“杨靖！” 杨靖一哆嗦，上山半天了，一个人没遇上，一点人声都没有，猛然响起一个声音还叫着自己的名字，还真有点渗人。 杨靖快速扭头，身体不自觉摆出了戒备的姿势，只见不远处站着挺拔的一个身影，阳光照得黑色军装威严庄重。 张戚悄无声息地出现，杨靖感觉自己像是出现了幻觉。 第53章 准备庆祝 “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一个人来？”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前者语调拔高，后者仍是一派慢条斯理，两者形成鲜明对比。 张戚神色复杂，他十分钟之前就到了，站在一处不着痕迹看着，见杨靖身姿利落，下手果断，毫不拖沓，眼中清明，带着自信的笑意，一剑就将山鼠捅个对穿，松口气的同时，胸口处微微发热，身上好战因子活动了起来，全身的骨头叫嚣着想要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 “你怎么来了？”杨靖抹了抹头上的汗又问了一遍，呼吸还因刚刚的战斗有些急促，习惯性地甩了下剑，嗖嗖破空声拉回了张戚的注意。 “你一个人！”张戚这种说话只说半句实在让杨靖着急。 张戚走过来，侧头看了眼散落一地的山鼠尸体，空气中漂浮着大量的血腥味，他声音里有些困惑：“你不是来抓山鼠？为什么要杀它们？” 杨靖解释不通，耸了耸肩，“想杀就杀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张戚看着他的眼神更怪，沉默了一下，“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杨靖杀起来都忘了时间，脑海里只有看见山鼠就挥剑的本能反应，身体的疲惫告诉他已经杀了好久，但感觉似乎又没有太久，他抬手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确实不早了，于是点点头，顺势往前走两步，然后忽然意识到，刚才还徘徊在不远处，准备伺机而动的几只山鼠，现下叽叽叽叫着落荒逃走了。 环视一圈，果然一只都不见了，杨靖琢磨了一下，歪着脖子看着张戚，不确定地问：“它们，是怕你？” 没头没脑的话，张戚一下子就懂了，不在意地恩了一声，也跟着向左右看了看。 俩人并肩向山下走，期间一只山鼠都没遇上，张戚不说话，呼吸很轻，几乎不被人察觉，杨靖比来时还要感觉像是整个山上只有他一个人，有点发毛，好像身边跟了个阴魂不散的“东西”，他晃晃脑袋，随口说：“听说你有只银虎作宠物？” 张戚不知他为什么忽然提到银虎，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以前有过一只，银虎这种动物性情凶猛，骁勇善战，只可惜它们对净化药水反应很大，被驯养后，能力削弱了近三分之二，我那只银虎几年前一次跟我出任务时死了。” 杨靖惊讶于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以至于连他到底说的什么，都没怎么听进去，反正和吴白晨说的差不多。 俩人虽是并排，但是张戚在不着痕迹地带路，俩人来到到一处高低落差挺大的石坡，张戚在前，轻轻一跃，便稳稳地落下了，连个缓冲都没有，干燥的沙土被踩的飞了起来，脚底下的小石子扑簌扑簌滚进草里。 张戚扭头，伸出了一只手，直勾勾看着杨靖，后者先是一愣，然后本能地哼了一声，“我自己下的来。” 张戚眉头轻轻蹙起，然后无声地叹口气，似乎有点无奈，收回手后退一步，仰脖看着，淡淡叮嘱，“慢点。” 杨靖兀自坐在地上，这上下落差有四米多，他也没本事像张戚那样直接跳下去，只是他不记得来时走的是这条道。双手往后一推，屁股离地，身子顺着边缘滑下来，落到地上后顺势缓冲膝盖弯了弯，险些跪地，脚底被震得发麻。 杨靖嘶嘶吸气，维持着蹲下的姿势，还待缓会，张戚一把捞住他的胳膊，给他往上带，像是知道他哪里疼，看着他的脚：“抬起脚转一转。” 杨靖不客气地将重量压在张戚身上，他前一阵子右脚受过伤，刚刚跳的时候，下意识回避，重心移到了左面，这次吃苦的却是左脚。 原地踏了几步，那种生硬钝痛总算变成了单纯的肉疼，杨靖抬头辩了眼方向，苦着脸道：“走吧。” 俩人下了山，已能看见防护标杆隔几米竖着一个，不远处停着张戚的青炎，但这里却不是杨靖来时的方向，“我不是从这边来的，那还有车等着我了。” 张戚开了车门，“租的车？” “恩。”张戚刚要说话，杨靖先道：“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去，他那车，太慢了。” 说着，就拨通了终端，对面的司机见杨靖平安无事松了口气，听说让他自己回去，更是露出高兴的表情，连连点头，还没结束通话，已经发动了车子。 杨靖上车扣好安全带，张戚发动了车子，行驶了有一会，杨靖状似随口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恩？”张戚侧头看了他一眼，“咱俩结婚了。” “啊？”杨靖猛地侧头，不明白好端端他提这个做什么。 张戚沉默了一下，低沉的声音里像是带着莫名的情绪，“登记的时候，俩人的终端进行捆绑，可以查到彼此所在的位置。” 杨靖一愣，这才想起确实有这回事，而当初登记时张戚还躺在床上挺尸，走了后门才让张睹代替他办理，可具体怎么操作，杨靖当初心烦意乱，根本没注意。 “哦。”接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拿出了终端，凭着脑海里模糊的印象，找到了终端里一直被他忽视的“家庭”一栏，点进定位系统，是一张地图，分别代表杨靖和张戚的两个小蓝点几乎重合在一起，正在一条马路上飞速前进。 “啧啧，有了这个，想撒谎骗人找小三都难了。”杨靖想象着，然后忍不住乐了起来。 车上空气有一瞬间被冻结，杨靖毫无所觉，还在研究着这功能，张戚见他意指别人，就继续专心开车。 张戚给杨靖送回宿舍，每次看见他乱哄哄的屋子，他都忍不住皱眉，“明天回家吗？十三军明天有个重要会议，我派别人来接你？” 杨靖被那个“家”字烫着了，两个人之间似乎第一次出现这个字，仅仅一个字，就让他的从容不迫出现了裂痕，整个人都不自在了，上一秒钟还坐在沙发上舒服地叹气，下一刻表情猛地僵住，“不……去了，后天精英团任务，来回折腾太麻烦。”他故意说的是“去”，而不是“回去”。 张戚又怎会听不出来，低头看了眼杨靖，神色丝毫没变，也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嘱咐他注意安全，就离开了。 张戚走后，杨靖心烦意乱了有一会，想起“送子观音”，注意力被转移，很快就不在意了。 晚上的时候，杨靖接到一个电话，是吴白晨打来了，屏幕上的他抑制不住满脸红光，声音却压得极低，但又控制不住兴奋，手舞足蹈起来，“杨靖，你给我那个宠物口粮，特别好用，我原本还想银虎食肉，不一定吃呢，没想到它非常爱吃，关键是吃了后跟我变得亲近了，现在我靠近笼子，它根本不会做出攻击的姿态。”说到最后，吴白晨的声音带了颤音。 “哦？跟我说说。”几个高级宠物口粮，杨靖没放在心上，他更在乎的是抓来的宠物吃完后的效果，不知能不能替代净化药水，原本是为捕捉影怪做准备的，谁想到忽然买了送子观音，若是有了孩子，就得先养育孩子，暂时没钱养影怪了。 吴白晨滔滔不绝，说话的时候，始终在屋子里绕着圈子，眉飞色舞比划说，说这短短两天，银虎明显跟他亲近了，也不这么暴躁了，“兄弟，我太感谢你了……” “你感谢我也不用咬牙切齿吧！”杨靖将终端拉近，对方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对了，银虎呢，你给它养在团里了？” “当然不是啊！”吴白晨的声音又猛地拔高，自己给自己吓了一跳，忙回头看看，跟做贼似的，“老大还不知道，队长也不知道，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说呢，毕竟活捉银虎……” 杨靖也听懂了他没说完的话，活捉银虎有点困难，秦新亦和齐矢知道后必然详细询问，吴白晨编不出合理理由，只能抖出杨靖。杨靖不是不知道精英团对他的照顾，八成是碍于他身份，秦新亦要是知道吴白晨擅自带着杨靖去“活捉”银虎，肯定要怪罪。 秦新亦会不会责怪，杨靖不上心，他随口哦了一声。 吴白晨的愁眉苦脸只有一瞬，接着又眉飞色舞起来，“明天是周五，要不要出来玩？‘水晶宫’随你吃，然后‘迷离’喝酒，怎么样？我要好好请请你和罗钰。” 水晶宫是北辰市一家高级餐厅，迷离也是家比较上档次的酒吧，吴白晨一提，杨靖就想起来了，他来了兴致，迅速应道：“行！” 吴白晨哈哈一笑，“那就说定了，明天下午……恩，四点钟，我和罗钰去接你。” “好！” 第54章 喝酒 周五的时候，课程比较少，下午只有一节，杨靖回到宿舍洗了澡，又换了件衣服，等了一会，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果然是吴白晨和罗钰，前者穿着一件亚麻色裤子，上身是件浅蓝色休闲西装，罗钰则穿着黑色长款毛衣，底下黑色裤子陪高跟鞋，头发散开，柔顺地垂在肩后，更衬得她皮肤白皙，看着也比平时瘦了点。 俩人第二次来杨靖宿舍，罗钰一如既往有些拘谨，站在门口，不时地捋着头发，似乎很不喜欢披散着，吴白晨却像是终于找到说话的知己，抓着杨靖滔滔不绝，说的无外乎就是那只银虎如何如何，又说杨靖给的宠物口粮实在太好了，唠唠叨叨没完，翻来覆去还是昨天说过的。 杨靖抓起一件黑色风衣，快速地穿上，顺势往外走，心里也有点为接下来的活动雀跃着，“走吧！” 三人都是神采飞扬的开心模样，还是罗钰驾车，在高速车道飞驰起来，一路上吴白晨仍旧说个没完，杨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六点钟左右，华灯初上，三人在最热闹时刻来到了首都最繁华的地段，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周围车辆川流不息，弥虹闪烁，人群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不远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最为显眼，周身是用特殊玻璃建造而成，地上打着蓝色的灯光，远远看去，宛如一座水晶宫邸。 吴白晨和罗钰想着杨靖的身份，便也没费力去介绍，反而这会有点底气不足。以前的“杨靖”确实经常出入水晶宫，但多数是和棕彦一起，后者喜欢这里的饭菜，杨靖本身对这里有些陌生，忍不住多看几眼。 停好车，三人往里走，门是自动的，但门口还是站着四个迎宾，微微弯身，亲切地问好。 水晶宫内部金碧辉煌，一尘不染，四周全是动态图像，游来游去的小鱼，五彩斑斓的珊瑚，毅然造成了身在海底的错觉。 有穿着西装的侍者迎上来，吴白晨不太自在地走到最前面，递出终端，“预约了房间。” 对方微笑应是，双手接过终端，在自己的终端上刷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朗声说：“是的，吴先生，这边请。” 那人带着三人乘坐电梯，来到十二楼，带进一间宽敞的包间。 “罗钰，杨靖，想吃什么随便点。”吴白晨说着，不自觉拉了拉领口。 罗钰矜持地坐着，慢慢翻着跟前的电子菜单，吴白晨故作镇静，可看着上面的价格，脸色都有点白了，杨靖本身并不是富家子弟，对于这个价钱也有点匪夷所思，只不过不是他花钱，所以没什么心理负担，翘着腿随意地翻着。 很快，三人点好了菜，因在心中算好了大概价钱，吴白晨反而没刚才这么紧张了。 包间中只剩下三人，吴白晨玩笑地说：“只能订到十二楼了，上面的房间人家不给我。” 水晶宫是模仿海底建筑，越往上，光线越亮，并且玻璃的材质也故意不同，造成一种阳光或者月光照进海底的模糊效果，美轮美奂。 杨靖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一群蓝色小鱼密密麻麻游走，带出一连串小气泡，明知道这些只是动态照片，但实在太过逼真，隐隐还能听见咕咚咕咚的声音。 很快，饭菜上来了，菜肴做的十分精致，放在小巧的白瓷碟里，色彩鲜艳，光是看就引人食指大动。 吴白晨和罗钰都坐得比较规矩，慢条斯理地吃，连说话时的音调都变了，文绉绉的，似乎只有这样才配得上这间餐厅，相反杨靖还像平常那样大咧咧的吃，水晶宫的食物虽然美味，但各种意义上，他还不至于像个土包子似的。 吃完饭结账时，饶是吴白晨提前有心理准备，刷终端时，脸上也有片刻不自然，眉毛微微皱着，还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出了水晶宫，吴白晨和罗钰不自觉松了口气，总觉得那里的气氛和自己不相配，即便单独坐在包间里，也浑身不自在。 “走，下一摊去迷离！”吴白晨走过来和杨靖搭着肩，并没有因刚刚的价钱而退缩或是不乐意。 三人来到酒吧街，这里的气氛和刚刚又不同了，型男靓女打扮的花枝招展，欢笑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酒吧内光怪陆离，劲爆的曲子震天响，舞池内一群男男女女扭动摇摆着，气氛热得像是到了夏天，浑身血液跟着沸腾起来，让人不自觉想要释放一下。 吧台边坐着一些人，似乎是在寻找今夜的对象，凡是有人走近，都要抬头打量一遍，有看对眼的，互相使个眼色，就明白彼此意思，不一会就挨在一起喝起了酒。 其中有个男人身躯高大，肌肉憨实，乍一看如熊一般，看见了杨靖，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端着酒杯走来，挡住三人的去路，冲杨靖举了举杯，眨了眨眼，沙哑地说：“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态度暧昧，举止轻浮，一看就能明白什么意思。杨靖舔舔嘴唇，也上下看了他一遍，然后摇耸肩，“不是我的菜。” 对方一点也不为杨靖的直白恼怒，反而哈哈笑了起来，自己抿了口酒，摇摇晃晃走开了。 吴白晨刚刚也没插话机会，实际上早在那人邀请杨靖时，他脸色就白了，等对方走后，迫不及待拉着杨靖找了个角落位置，做成镂空的金属造型，形成一个半封闭空间。 点的酒很快上来了，三个人虽合作多次，但私下还是第一次有交集，一开始彼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舞池的曲子哼哼，间或说一些时下流行话题，杨靖一如既往不合群，罗钰又是女人，起先气氛有点僵硬，和外面的热火朝天像是两个世界。 但是等几杯酒下肚，三人都有些放得开了，罗钰酒量最浅，借着墙上昏黄的壁灯能看见她脸颊红扑扑的，眼中氤氲亮晶晶的，像是闪闪发光的黑宝石，她一屁股坐到了杨靖旁边，身子倾了倾，大手拍了拍杨靖的后背，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知道吗，我起先特别烦你，尤其又听说你和军座结婚后，烦的都恨不得捅死你……” 罗钰身上传来一股淡淡樱桃味，这是她点的女士香槟的气味，杨靖古怪地看着她，罗钰带着水光的嘴还在喋喋不休，“那可是噩梦军军座啊，你这种人怎么配得上？其实现在我还讨厌你，嗝……不过我也承认，你没外界传的那样废物，甚至有时挺能让人依靠的……”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简直听不清说的什么，这期间，吴白晨又喝了几杯，找了个空隙，他拍了拍桌子冲罗钰说，“你还说别人，你不也是这样吗，嘴巴这么利，其实心地不坏……哎，你说你这样，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脾气不好呢，你怎么找男朋友？” 罗钰闻言，本来要倚在杨靖身上的身体猛地直了起来，双目圆睁，敲了敲桌子，大声道：“你管我！” “哎，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合作这么多年，我早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了！你说你就不能改改？” “我比你大！” “你怎么就这么不可爱呢！” 杨靖看着隔着桌子吵嘴的俩人，仰脖又喝了一大口酒，浅绿色的液体在嘴里转化为火辣辣，带着一股绵长清香，他想这是要谈心的节奏啊！ 俩人说了几句，然后又齐齐对上杨靖，吴白晨这会也喝多了，舌头都开始打结，吴白晨和罗钰都是副知心大哥哥姐姐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杨靖，你这种不看别人眼色的毛病也得改改了，也别满嘴脏话，别人听了肯定不乐意……” 杨靖郁闷地又灌了一口，吴白晨本身就是话唠，喝多的罗钰话也奇多，俩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杨靖只有趁他们换气的时候，举杯干一个。 三人喝了一个多小时，桌子上东倒西歪全是酒瓶子，杨靖看着眼前的人带着重影，模模糊糊，都看不清他们的样貌了，喝了这么多，嘴里反而口干舌燥，他伸手欲抓果盘里的水果，一挥手，抓了个空。 “我给队长打个电话，让他……嗝，接咱来。”罗钰晃了晃终端，过了很久，杨靖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扭头看着她冲着终端嘴巴开开合合，后面的话就完全听不懂了。 摊在椅子上的吴白晨忽然诈尸般地来一句，“杨靖，你今晚就住团里吧，明天周末……” 杨靖正致力于抓起果盘里的水果，敷衍地哼哼几声。 三人没感觉过了多久，迷糊之间，有两个人站在桌边。罗钰酒量浅，但喝的最少，她是三人中最清醒了，下意识抬头，看清来者后惊喜地喊道：“老大，队长！” 旁边站的正是秦新亦和齐矢两个人，俩人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看吴白晨，又看了看撑着桌子像是睡着的杨靖。 罗钰推了推杨靖，又大力地拍桌子，亢奋地大叫：“醒醒，老大和队长来接我们了！你俩醒醒！” “恩？”杨靖迷迷糊糊抬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谁，吴白晨也艰难地坐了起来。 一行五个人出了酒吧，叫外面的风一吹，脑子里浑浑噩噩之感被吹散了些，人也跟着有些清醒。 吴白晨冲着杨靖招招手，又回头仰脖看着高大的齐矢，“他今天跟咱们回团，明天周末，直接任务。” 齐矢狞笑一声，“你们三这样明天还出的了任务？” 吴白晨像是没听见，还在自顾地分配，“杨靖跟我睡就行……” 杨靖刚要点头附和，忽然从背后伸过来一条手臂，一股力量将他往后拉，后背撞上了一片坚硬的胸膛。 “秦新亦，你怎么扶着的！”杨靖不满抱怨起来，一抬头，就见秦新亦摊着双手耸了下肩，然后走过去扶着罗钰。 杨靖慢吞吞仰脖，只见上方出现了张戚那张面无表情的冷峻脸庞，他忍不住嘴角往上扬。 第55章 酒后 秦新亦颇头疼地看着醉成一团的三个人，然后投给张戚一个无奈眼神，“人我交给你了，明天醒了告诉他不用任务了，他们队休息一天。” 说完，和齐矢交换了个眼色，后者无所谓地耸耸肩。 张戚面不改色地点了下头。 吴白晨没认出张戚，只是隐约知道杨靖要和别人走了，于是张牙舞爪大吵大闹：“杨靖，你要去哪，杨靖，不是说要和我睡吗！” 清醒的三个人脸色黑了黑，齐矢一把捂住吴白晨的嘴，心想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耐着性子劝道：“杨靖要回家了，有人接他来了。” 秦新亦看向张戚，解释道：“他说的是酒话。” 张戚恩了一声，他还不至于和个醉鬼计较。 吴白晨慢慢听进去了，机械地点了两下头，齐矢见他老实了，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些，谁知吴白晨猛地发力，挣开了齐矢，几步跑到杨靖跟前，抓起对方的手，上下摇了摇，激动地说：“杨靖，这次实在太谢谢你了……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我也抓不到银虎。” 杨靖这会耳边嗡嗡作响，只能看见吴白晨的嘴开开合合，具体说了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张戚、秦新亦、齐矢三人听了，不约而同恩了一声，对视一眼，彼此摇摇头，然后将视线集中在杨靖和吴白晨身上，各个若有所思。 杨靖还算有点清醒，知道张戚来接他回去，不耐烦吴白晨继续墨迹，甩开对方手，恩恩几声，齐矢趁机抓回吴白晨。 双方打了招呼，就各自带人离开了。 张戚将杨靖抱起，手臂自腋下穿过，牢牢扶住腰部，他本就身材高大，做出此举更加惹人注目，纵使现下灯光闪烁照不清脸，认不出他身份，也惹得不少好事人在旁边吹口哨起哄。 张戚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回车边，将人放上副驾驶位，拉低座椅，系好安全带，起身的动作做了一半，顿了顿，又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杨靖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溜着边缘压了压，这才关上车门后绕到另一边。 杨靖一开始还能跟张戚扯两句淡，后来座椅实在太舒服了，周身又太暖和，还有一种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安心感，于是他沉沉睡着了。 张戚开到噩梦森林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直接抱着杨靖进屋，杨靖不舒服地动了动，迷迷瞪瞪睁开眼，茫然地冲着张戚嘿嘿一乐，然后牢牢地抓住他的身体，嘴里嘀嘀咕咕说着别人听不懂的醉话。 高叔亦步亦趋跟在张戚身后，趁机问：“已备好了醒酒茶，浴室里也放好了水，只是杨少爷这样……” 说话间，已来到二楼卧室门口，高叔替两人开了门，张戚抱着杨靖停也没停，直奔浴室，“我帮他洗。” 高叔忍不住看向还迷迷糊糊念叨的杨靖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张戚又吩咐一声，他便离开了。 浴缸里放满了热水，一滴水珠自银色水龙头上滴下，叮咚一声，激起圈圈涟漪，整身镜上挂着氤氲雾气，朦朦胧胧勾勒出两人凑在一起的身影，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清香，混合着男性荷尔蒙，气氛暧昧。 张戚下意识拉了拉领口，然后想起这是在浴室，顺势解开几颗纽扣，连同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精壮的半截手臂，来到浴室只短短一两分钟，衣服上和皮肤上，已经沾了一层水蒸气，呼吸间也带着炙热的潮湿。 杨靖这会并没有睡着，反而半睁着眼睛，倚在榻上看着张戚，嘴角始终浅浅勾着，收起了平时竖起的刺，笑容暧昧不明。沙沙声响起，盖在他身上的外套滑到了地上，杨靖的风衣根本没有系上扣，四敞大开，衣角垂在地上。 张戚半蹲下，手臂撑着榻的边缘，压低身子，缓缓道：“喝了多少酒？” 杨靖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不在意地说：“两瓶还是三瓶……记不清了。” 张戚脸色有点黑，然后双手继续灵活地替他脱了外套，如此顺利也得益于杨靖的配合，揉成一团的风衣被张戚啪地一声仍进了脏衣篮里，杨靖还循声木木地望过去，然后再慢吞吞转正脑袋，对上张戚暗沉沉的眸子。 张戚继续扒着杨靖的薄毛衣，宽松的毛衣不费力就脱了下来，他慢悠悠地问：“吴白晨说你帮他抓银虎，是怎么回事？” 杨靖此时上半身已经被扒光了，雪白的身子带着点潮红，贴身的衣服带走一部分热量，浴室里虽暖和，他还是忍不住哆嗦一下，听了张戚的话，他没立刻反应过来，将那几个字在脑海里反复过了一遍，然后哈哈大笑，吃力地撑起身子，凑近张戚，俩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了一起，眼中盛满笑意，“张戚，你这是在趁我醉了套我话。” 张戚表情放柔，丝毫不退缩，正经八百地点了下头，“你能这么说，就证明你没醉。” “我醉了。”杨靖嘿嘿一笑，说完双手搭上张戚的肩膀，将他拉向自己，嘴唇贴了上去，辗转亲吻，探出舌头描绘对方有些丰厚的嘴唇，浴室里顿时响起兹兹水声，亲完后，他声音哑的不像话，“要不然我怎么会觉得你对我这么好呢！” 张戚几乎要叹气，用几乎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说：“才发现吗？” 杨靖果然没听见，忙着伸手在张戚身上乱摸，不得要领的摸索一阵，总算解开一颗扣子，整个手探进去，那肌肉有些硬，又带着点弹性，他忍不住赞了一声，一瞬间脑子里想要舔一舔，目光跟着看了过去，虽然只有湿乎乎的白衬衫，但在男人眼中，这种半遮半掩反而更加性感。 张戚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捉住杨靖的手，眼底有簇小小火苗，沉声道：“你醉了。” 杨靖直白的举动无疑是明晃晃的邀请，张戚早起了反应，下半身又热又硬，只是杨靖此时状态，他又不想趁人之危。 杨靖像是无赖，一边努力睁开眼睛，一边去掰张戚的手，“我没醉。” 张戚也没真使劲，只见他表情有些挣扎，杨靖这会要清醒，绝对啧啧称奇。 杨靖难得这会还有些小聪明，心想你抓住我一只手，我还有另一只，于是趁其不备，左手直接摸向张戚的大腿，慢悠悠地往上游走。 张戚的反应很直接，几乎有些粗暴地将杨靖按在榻上，用唇赌上了杨靖的嘴，很轻松就撬开了牙齿，舌尖追逐吸吮着。 杨靖阵阵晕眩，分辨不出是谁的心跳声咚咚咚，一下又一下，鼓动着耳膜，杨靖爱死这种窒息的感觉，在张戚欲退后时，主动倾身上前，反客为主，他忘了此时的位置，只想着用力气好好亲吻。 张戚背后悬空，巧妙地承着两人的重量滑到地上，任杨靖压过来，趴在自己身上，他对这种感觉也有些欲罢不能，这一刻，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待分开时，俩人都气喘吁吁，张戚不习惯被动，再次翻身压住杨靖，并且这次用了些力气，杨靖试着挣扎几下，却撼动不了。 杨靖仰看着张戚，伸出手指在他脸上一下下比划着，这种被人牢牢困在怀里的感觉，莫名让人安心，扑鼻而来全是张戚滚烫的气味。 他越来越迷糊，但能清楚地知道身上人的一举一动，一双粗糙的大手在身上点火，所到之处激起阵阵战栗，又磨的人心痒难耐，想要更多。 “恩，快点……”杨靖本不是矜持压抑的人，想要什么，便直白说出来，身子还故意贴着张戚磨蹭。 张戚没说话，却如他所愿加快了动作，身上也越来越热。 杨靖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往上冲，光是抚摸亲吻，就让人控制不住阵阵失神。 趁着杨靖失神的空档，张戚拉开他的双腿，伸处一根手指在后面摸索一阵，后部受到了刺激，本能收缩起来，张戚的手指一下一下在上面按着，不轻不重。 杨靖脸上火辣辣的，闭着眼哼哼唧唧，身体里像是有无数根细线，被张戚拉在手中，随着他的动作，带动全身感官，光凭后面的感觉，还以为张戚气定神闲，杨靖有些不甘心地掀开眼皮，俩人视线在空中撞上，张戚粗重喘息着，额头上全是汗，眼中褶褶生辉，简直要给人烧着，杨靖不知为什么心中十分得意，浑身放松，便让张戚有机可乘，探进了手指。 “嗯。”杨靖本能地呻吟一声，因前戏做的足够，并不会觉得疼，只是身体里有种异物感。 张戚压低身子，在杨靖耳边一下下舔弄着，带着潮气，呼吸越来越急促，“放松。”说着，一把抓住了杨靖已经分泌液体的前面，环成个圈，一下下撸动着。 杨靖难耐地动了起来，感官回到了前面，忽略了身体里的那根手指，他感受着大掌带来的快感，不知何时，又让张戚伸进了两根手指。 他此时爽的不行，完全是摊平了任人摆布，自己只管享受，杨靖正挺着下身想要往上靠，却忽然被人拉起来翻了个身，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膝盖跪在地上，手肘撑着身子，屁股高高翘起，瓷砖的冰凉让他找回了些意识，这种耻辱的姿势让他浑身如过电般传过战栗，下半身又硬了几分，前面分泌出大量液体。 张戚快速地覆上去，湿漉漉的衬衣摩擦着杨靖裸露的后背，轻喘了一声，然后沙哑道：“这个姿势比较容易。” 杨靖还没反应过来，空虚的后穴便被捅进一个火热的硬东西，他呼吸一窒，痛的他什么快感都没了，又涨又难受，脑子跟着清醒几分，本能地往前爬了一步，张戚眼睛眯了眯，几乎立刻追了过去。 “你他妈不能慢点啊！”杨靖身后火辣辣的，他忍不住骂了起来，虽是如此，却明显底气不足，声音一颤一颤。 张戚被绞的也不舒服，低沉恩了一声，鼻尖上挂了汗珠，身体泛着红，他停了停，双手环住杨靖的腰，重新摸着他有些疲软的前面，杨靖被他摸的缓了过来，再次硬了起来，张戚感受到裹着自己的身体的放松，舒了口气，慢慢动了起来。 前端分泌出的液体润滑了肠道，张戚抽插的越来越迅速，终于猛地一用力，整根插了进去。 杨靖整个人都懵了，眼前一黑，骂人的话梗在喉咙里。 张戚快速退出，杨靖刚要喘口大气，那玩意再次全部插进来，直接捅到最深处，结合的地方发出嗤嗤水声。 杨靖被插的，整个身体跟着一下下往前冲，嘴里发出含含糊糊说不清是痛还是爽的呻吟。 后穴慢慢适应了那个尺寸，尤其在那根东西冲撞到某一点的时候，杨靖爽的大叫起来，脑袋向后扬起，头顶磨蹭着张戚的脸颊，两个粗重的喘息几乎重叠，在浴室中回荡。 到后来，杨靖腰都软了，四肢根本支撑不了身子，张戚前一步察觉，大手一捞，又将杨靖拉了上来，支撑着他继续维持跪地的姿势，嘴巴贴在杨靖的肩上，时轻时重地咬着，留下一个个印记。 “你属狗的啊！”杨靖的声音都快带上了哭音，后穴急剧收缩，张戚低吼一声，加快了速度。 杨靖说不出话来，只能跟着一颤一颤，嘴里胡乱叫着，忽然一个激灵，他浑身缩成一团，包括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他感觉身体像是爆发了，眼前出现一片雪花，就好像老式电视机忽然没了信号，灼灼白液跟着喷在深蓝色瓷砖上。 张戚的抽插还在继续，又连插了好几十下，才收紧手臂，射了出来，临射之前，俩人像是粘在了一起，张戚在杨靖耳边低声喃喃，“杨靖。” 第56章 事后 极近中午，明媚阳光被厚重的遮光窗帘挡在外面，屋中昏暗的仿佛傍晚，床上堆着一团扭成麻花状的被子，里面缠着一个人的上半身，蜷缩成一团，一双修长的腿夹着被子露在外面，不时动动脚趾头。这种稍微有些意识，但清楚自己还能继续睡的心情十分美好，杨靖让自己脑袋探出来，几欲再次睡过去。 肌肉酸痛猛然袭击了他，让杨靖不得不慢慢清醒，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简洁的金属灯映出眼帘却穿不进脑海里。 床边下陷了一块，一条手臂伸过来替他拉了拉被子，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醒了？” 杨靖下意识点点头，愣愣地看着那张冷峻的脸孔，明明已经认识有一阵子了，这会由下自上的观看却发现有点陌生。 昨夜的记忆一点点被解封，杨靖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他猛地坐起来，屁股疼的让他直嘶嘶吸气，他变换了几个姿势，最后两条腿相交盘在床上，半垂着头，一手撑着膝盖，一只手举起做个停止的手势，五官紧紧皱了起来，“你先别说话……” 张戚果然收回了手，不开口，眼光不温不火看着状似很为难的样，总觉得很有趣，心底期待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杨靖本意是思考下该怎么面对，可这会脑子里白茫茫一片，他的腿不得闲地颠着，每一下都牵扯着屁股，丝丝拉拉的疼，但他还不想停止这种极近自虐的行为，半响，抬起头看着张戚，“能给我来根烟吗？” 张戚实在想不到他第一句会是要烟，却充耳不闻，不动声色将手搭在杨靖颠颤的那条腿，手指在膝盖一侧轻轻按了按。 杨靖立刻感觉皮肤上爬过一阵战栗，对方粗糙的指肚带着丝丝凉意，他总算不颠了，反而是张戚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然后缓缓说：“饿不饿？我让高叔送饭上来？” 那声音里饱含着温柔，比平时放轻很多，杨靖却一脸惊恐地看着对方，“你别这样，吓着我了。” 张戚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莫名其妙，困惑地看着杨靖。 “你这样的反应有点奇怪啊，不是应该冷冷说一句‘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张戚脸黑了黑，果然任何猜测都猜不中杨靖反应，他手指并拢按了按对方的膝盖，快速地说：“以后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俩已经结婚了。” 他的话莫名戳中杨靖笑点，尤其是用一张严肃的表情说极近打趣的话，托此福，屋中的气氛有所缓和，杨靖浑身也放松了，夸张地笑了起来，至于后面的话，他选择性地逃避了，总觉得这会深思的话，会往一个奇怪路线发展。 原本预想的难堪、尴尬，通通没有，即使现在和张戚坦诚相见，杨靖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他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咔咔声伴随他一声舒服的呻吟，“饿了。” 张戚极近宠溺地看着他，这一刻，他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用手爱抚过，那是脉脉温情在血液里流淌，即便是古武突破级数也不曾有过的满足感。 “我让高叔送饭上来。”他说完，就从床上站起来，手还在杨靖腿上拍了拍，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停下来扭头说道：“秦新亦说任务先停一周，还说下不为例。” 杨靖仰脖呻吟一声，才想起今天是周末，按往常能去杀怪练级了，现下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该贪图一时享乐。 张戚走了出去，杨靖瞬间垮下脸来，两只手揉着后腰，扭着上半身，嘴里嘀嘀咕咕骂道：“看他平时淡定自若，一副禁欲的样子，谁想到上了床这么猛……不是还有传闻说他‘不行’吗？切！” 杨靖不合时宜地想起，噩梦军虽号称十三军最强，但其军长张戚却十分低调，不像其他军的人，偶尔还传出和某某世家子女关系迫近，是以外面还有风声说张戚“不行”，否则以他的地位，为什么连个恋爱对象都没有，又不是苦行僧。 就在他腹诽的时候，余光看见床头柜上一闪一闪，再一看，发现是自己的终端，杨靖不记得调成了静音模式，他爬过去拿起了终端，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接通了。 “喂，杨靖！”吴白晨有些邋遢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头发睡成了鸡窝，脸色宛如咸菜色，他耷拉嘴角叫了一声，然后用可怜的眼神望着杨靖，“老大知道了。” 杨靖没反应过来，两条眉毛挑起，又将终端拉近了些，“知道什么？” 吴白晨的声音又降了几度，带着浓浓的自责，“老大知道你帮我抓白虎的事了，我听队长说，是我昨晚喝多后不小心说出来的。” 杨靖偏头想了想，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在他们要分别的时候，吴白晨说感激的话才说漏嘴的，杨靖不明白吴白晨为什么这么怕秦新亦，反正已经抓来了，早晚要将银虎带出来战斗，何必还藏着掖着，他恩恩几声，不在意地道：“知道就知道呗。” 吴白晨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打量起杨靖来，终端将双方的情形清清楚楚展现出了，吴白晨猛地瞪大眼睛，视线移到了杨靖的脖子上，然后他脸色霎时变红，低着头不敢对上杨靖的视线，声音也小了，像是蚊子哼哼，“呃，杨靖，没什么事挂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杨靖立刻注意到吴白晨的变化，下意识摸向了脖子，缩着脖子低头看，只见上面分布一些青紫的痕迹，他要是不懂这是什么，他就真是傻子了，杨靖郁闷地挂断了电话，倒回床上，转着眼珠子盯着顶上的灯，却一动不想动。 就在杨靖和吴白晨通话的时候，张戚也接到了一个电话，却是秦新亦，他今天貌似也没出任务，虽说穿着战斗服，背景却是他的卧室，“刚和吴白晨套完话，确实是杨靖帮他抓的银虎，还有罗钰。” 张戚波澜不惊恩了一声。 秦新亦和他相交多年，早习惯他这个样子，停都没停继续道：“我查了记录，他们三人一起出现的地方只有台鱼山。” “台鱼山？”张戚终于有了点反应，毕竟那里可是出了名的初级地段，一些新手就爱去那刷山鼠换钱，同时又想起了上次在台鱼山找到杨靖，他忍不住想，难道杨靖也想抓只银虎当宠物？可以他性格，若是真想要，抓来的第一只又怎么会让给吴白晨？ 秦新亦表情严肃，“是的，就是台鱼山，也和吴白晨确认过了，如果是那的话，要向上级反应，发布公告，免得有新人撞上。” “恩。”张戚回神，点了点头，“杨靖方面你多费心了，他性子野，爱逞能，但我想他有分寸，你多担待些。” 既然张戚提到了杨靖，秦新亦就没有继续纠缠在台鱼山的话题上，愣了愣，他神色有些古怪，虽然之前也被张戚提到过，但总感觉今天对方的态度实在暧昧，嘴角隐隐勾了起来，尤其那双眼睛，不在波澜不惊，似在闪闪发亮，秦新亦张了张嘴，但最后没说什么，而是叹了口气，幽幽道：“你都开口了，我还能不照顾？不过杨靖倒是超过了我的预估，不说他当初等级连C都不到吗？怎么会……科学院可不会出这种错误。” 张戚也若有所思，之后俩人又说了些别的，就切断了通话。 第57章 信息量略大 杨靖借身体不舒服的名，在张家歇了好几天，实际上他是犯了懒，这几日也都是睡在张戚房间，俩人同床共枕，起先杨靖还有点别扭，但想着这时要提出分房睡，未免显得他逃了似的，出于一种较劲心理，一直也就默认了。 张戚睡得晚，但都是在书房处理公务，杨靖睡的也不早，而是在房间里玩游戏，举着终端对着墙上的大屏幕手舞足蹈，张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他这副大汗淋漓的模样。 “还不睡？”张戚擦了擦头发，浑身散发出清爽的香气。 杨靖全神贯注注视着屏幕，躲避着滚下来的障碍物，身体跟着左摇右摆，屏幕里的人物逃到一处安全角落，他才回了句话，“恩，等闯过这关的。” 张戚用手梳理了下头发，然后就站在一旁看着，杨靖玩得聚精会神，完全没有注意到，直到他操作着人物闯过了这一关，才直起身子松了口气，一扭头，和张戚对上了视线，然后很自然地说道：“你不睡？” 张戚没说话，但若有似无看了眼墙上的大屏幕，杨靖瞬间反应过来，他玩的游戏本就是恐怖刺激类了，力求效果逼真，声音开的不小，里面时不时传出几声故意吓人的尖叫。 “呵呵。”杨靖一时找不到话，笑了两声，笑到一半，就变成了哈欠，这游戏一环扣一环，挺上瘾，杨靖玩了两天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去学校的原因，宿舍的显示器和张戚家的完全没法比，带上四维镜，连接屏幕，真跟身临其境似的。 杨靖将眼镜摘下来，随手扔在一旁的小柜上，又关了屏幕，他转着脖子走到床边，再次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软绵绵的被子轻轻抚摸着皮肤，富足的空间让杨靖恨不得将头也埋进去，他鼻子感叹地哼哼几声，浑身放轻松，弓起的脊椎缓缓下降，贴在了软硬适中的床上。张戚这会也钻了进来，随着他冷清的嗓音，屋中的灯光瞬间熄灭。 被子里明显钻进另一个发热的物体，俩人的脚若有似无地碰在一起，张戚的皮肤有些粗糙，摩擦着有些麻痒，又有些撩人，杨靖伸着腿慢慢靠过去，起先装作不经意，后来便明目张胆在他脚上磨蹭。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杀怪啊，连玩游戏都是这种类型。”低沉的嗓音在旁边响起，在安静的密闭空间里，每个音节都十分清晰，连贯在一起，似带着磁性。 “恩？”杨靖属于沾枕头就着类型，这么快已经有些迷糊，没立时反应过来他的话，反复咀嚼了一遍才理解，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杀怪，看见血淋淋的怪物尸体碎块，也没有太激烈的反应，他也无法反驳张戚的话，随口嗯了一声。 张戚听他声音缓慢而拉长，带着浓浓鼻音，就知他要睡着了，于是不再说什么，翻个身，用两只脚夹住杨靖动来动去的脚，伸出手随意搭在他胳膊上，轻声说：“睡吧。” 杨靖舒服地咕哝一声，抽出脚压在了张戚腿上，抬起手臂放在枕头边，扭动几下，找了个舒服姿势，一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黑暗中，张戚眼睛褶褶生辉，盯着杨靖的轮廓看了几眼，搭着他胳膊的手用了点力气，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第二天，杨靖起床的时候，张戚早离开了，高叔也摸清了杨靖的作息，几乎掐着点进来，见他醒了，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低声道：“杨少爷，备好早餐了。” “恩。”杨靖搔了搔睡的乱糟糟的头发，脑门光秃秃的，不用看就知道，留海又被他睡成了中分。 高叔出了屋，杨靖刚要下床去洗漱，猛然响起了时间，咋咋呼呼大叫一声，然后急不可耐地喊：“系统，我孩子出来了吗？”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几乎是立刻回道：“我怎么知道？” 杨靖瞪起眼睛，心中已经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系统啊？以前游戏里，不都是买完送子观音，七天后就知道孩子有没有嘛？” 系统阴阳怪气地捏着嗓子，“你也说那是游戏了，现在已经不同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孩子！” 杨靖总觉得系统今天的口气有些不对劲，像是吃了枪药。 “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叫人家系统！” “……”杨靖觉得系统到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抽风的日子，于是没在搭理他，任由系统还在他脑海里巴拉巴拉嘀咕，他想了想，拿出了送子观音。 一看到送子观音，他大惊失色，原本莹莹发亮的白玉，如今失去了光彩，变成了一尊普通的玉石观音像，慈祥的双眼此时黯淡无光，再没有灵气。杨靖知这次失败了，一想到购买送子观音的十万块，心理一阵阵抽痛，浑身力气都泄了，此刻再听系统的唠叨，就变得难以忍受，头都大了，恨不得找东西发泄一下，他没好气地喊了一声，“别吵了！” 系统嘤嘤几声，不出音儿了。 杨靖捧着观音像哎呦哎呦叹气，原本还想着就算失败了，将观音像卖了换点钱花花也不赔，可失去光彩的观音像，看着是粗糙普通。 他想到了以前在游戏里，送子观音官方给出的解释虽说是“50%获得孩子”，但感觉实际上的几率更大，因为送子观音不值钱，关键是想打造极品孩子所需要的物品费钱，当初他那几个朋友，全都是一次成功，包括他自己。 越想心越疼，杨靖赶紧把送子观音塞进背包里，不再看了，自我安慰道：“失败也好，就当慢慢攒钱准备孩子用品了……果然还是要先抓只影怪养。” 杨靖既然想抓影怪，更是赖着不走了，为了给“洞冥符”的技能升级，他没事时就练习，如今已练了百八十张了，他一边捻着符纸，一边想着找个机会跟张戚说一起去噩梦森林找影怪的事，只不过张戚最近似乎很忙，白天见不着人，晚上也很晚才回来。 之前迷恋的游戏刚刚通关了，杨靖处于一段空虚时期，正因为那游戏太精彩，他完全不想重新回顾一遍，杨靖百无聊赖上了网，想找找有没有新的游戏，结果被新闻页面一个大篇幅，吸引了注意。 “棕杨两家强强联姻，男方聘礼逾千万，科学院将为女婿打造最强基因液。” 看见科学院那三个字的时候，杨靖眼皮跳了跳，尤其又是和“棕”这个字连在一起，杨靖敏感地点开新闻，匆匆扫视一眼，果然棕家是指九曲军棕家，而新郎正是九曲军的小公子，棕彦。 杨靖咧开嘴角，讽刺地笑了起来，棕彦和杨意，再想想自己和张戚，一面是“杨靖”心心念念的棕彦，一面是杨意心有所属的张戚，总觉得这情形十分可笑。 用手指摩擦着屏幕上的人名，杨靖嗤笑道：“棕彦和杨意……倒是般配，一对狗男女。” 杨靖厌烦这俩人，但谈不上恨，所以俩人结婚的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早抛在脑后，连个影子都没残留，原本以为跟他无关，可没过几日，一封粉红的请柬寄到了他的手上，上面注明了时间和日期，几乎刚拆开请柬，终端就响了起来。 接通终端，屏幕上是自从杨靖结婚后，就从没联系过的杨意，本就美丽的五官被精心打扮了一番，画着淡淡的妆，杨意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甜甜地喊了声大哥，“我和棕彦哥哥订婚那天，大哥你一定要来哦！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那声发嗲的“棕彦哥哥”简直像叫春，杨靖听的牙都酸了，心想你希望得到我什么祝福？祝你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吗？ 不过杨靖也猜到杨意打来电话的目的，只见他轻松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挂起虚伪笑容，对付这种贱人，认真你就输了，“去，必须去。” 杨意没看到预想中杨靖伤心难过镇静的表情，有些失望，脸上的笑容淡了，还当他是强撑，顿了顿，又笑道：“恩，一言为定，到时可不要找什么借口不来哦！” 俩人也不是真心叙旧，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杨靖将那俩贱人一顿臭骂。 晚上，张戚回来，他看见被杨靖扔在床头柜上请柬，因为他也收到同样的，所以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接着不着痕迹观察杨靖，看他的表情和状态。 杨靖哪能猜到张戚怎么想，被瞅的发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干什么？” 张戚见他神色如常，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心情放轻松，走到床头柜边，细长的手指捻起来看了眼，果然没错，他随口问道：“收到棕彦和杨意订婚的请柬了？” 杨靖先是恩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张戚，恍然大悟，“你也收到了？” “恩。”两根手指一弹，请柬像是枚暗器，在空中旋转一圈，重新落回了床头柜上，“你去吗？” “去就去呗。” 张戚低头直视着杨靖的眼睛，见里面一点勉强都没有，他五官慢慢舒展开，“恩，一起去。” 第58章 订婚宴（上） 很快，就到了棕彦、杨意订婚的日子，那天天气晴朗，阳光照在身上惬意舒爽。订婚宴是在首都“金色盛世”举行，相较于“水晶宫”的别致特色，金色盛世便如其名，整体更加庄重大气，金碧辉煌，确实适合订婚这种正式的场合。 订婚宴安排在晚上，因是在首都，杨靖和张戚并不用太赶，下午的时候，张戚再次出现在了联邦学院内，霸气的青炎停在宿舍楼下，引来无数人围观。 张戚拖着一个大箱子进了杨靖房间，放下时，手指在箱子上笃笃扣了两下，“这里面是这次出席宴会的衣服。” 杨靖迈步的动作顿了顿，一阵恍惚，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然后想起来上次出席那个谁的生日宴会，张戚也是像今天这样提着个装衣服的箱子，那天，杨靖故意光着身子在张戚面前溜了一圈，嘴里没遮拦地开着玩笑，当时不觉得，现在回想，简直二逼死了，也是因为当初张戚的波澜不惊，让杨靖也信了外界关于他不好的“传闻”，以为他真“不行”，顺理成章想到了张戚床上的勇猛，杨靖觉得很微妙。 “恩？”张戚见杨靖久没有反应，迈步走近，已来到他旁边。 “没什么，就是想起些好笑的事。”杨靖一副懊悔的表情，摇了摇头，走过去开箱子。 一瞬间，张戚眼睛眯了眯，也想起了上次在这里类似的经历，脑海里回放着杨靖夸张的大摇大摆，当时那人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坏笑表情，想到这，他的嘴角不自觉轻轻勾起，声音带着愉悦，“我也想起了一些好笑的事。” 原本还不觉得，被张戚这么含含糊糊的提起，杨靖反而觉得被他嘲笑了，可当初自己的做法确实二逼，怪不得别人，杨靖背对着张戚，装作没听懂。 箱子里放着一套西装，仍是适合年轻人的休闲剪裁，这次是稳重的亮黑色，但里面却搭配一件白底花衬衫，窄版黑色领带，下身是收腿裤和短靴，穿好后，整个人有种玩世不恭的气质。 杨靖不自觉地拉了拉领口，在镜子前随意照了照，虽说还是西装，但因配的靴子关系，他觉得比上次那身西装顺眼多，也自在多。 “走吧。”杨靖刚要迈步走，却迎上了张戚意味深长的目光，那里面有一丝责怪以为，让他不自觉顿了下，不确定地问，“怎么了？” 张戚缓缓将视线移到杨靖的手上，阴沉着脸，冷冰冰地说：“你的戒指。” 杨靖刚想说自己没戒指，猛然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上次给的婚戒，不自觉看向张戚的手，只见他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有着长方形黑钻的男戒，那只手此时微微弯曲垂在身侧，带着成熟的性感无言地诉说着“已结婚”事实。 印象中，张戚一直戴着这枚戒指，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开，盯着张戚旁边的白墙，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会，然后一敲手，点了两下食指，“我想起来了，我放浴室了。” 张戚不动声色，仍直勾勾盯着杨靖，杨靖立刻返身走进浴室，在镜台的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出了还挂着水蒸气的戒指，他拿起来后用指肚摩擦了两下，指环恢复了光泽，他边往外走，边套在食指上，面对张戚，总算有了底气，举起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找到了。” “恩。”张戚脸色有所和缓，点了下头，“不要弄丢了，这是婚戒。” 杨靖张了张嘴，发现倒也没法反驳，张戚说的是事实，但他所表达的意思很含糊，也不知单纯就是字面的意思，还是有所暗示，他不自觉地用手摩擦着方形黑钻，触感冰凉坚硬，带着圆滑的棱角。 俩人来到楼下，上了车，青炎由启动到加速，只用短短几秒钟，就已经升到了快车道，车子疾驰而去。 一开始，张戚像往常那样沉默不语，隔了有一刻钟，他忽然开口，“为照顾路途远的客人，订婚宴不会举行太久。” 杨靖可听不出他拐着弯的关心，倒也为这消息庆幸了一下，无论主角是谁，杨靖厌烦这种应酬。 没用太久，车子驶进了热闹的首都，来到了繁华的地段，两旁车子川流不息，不少豪车和他们擦肩而过，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是去的一个方向。 张戚驾着青炎来到了金色盛世，这是一座一百零一层高的大楼，不规则的椭圆形状，周身是特殊金属制成，外围打着金色灯光，在夜空下，简直是颗闪闪发光的璀璨明星，映衬的天空更黑更浓，周围真正的星星都黯淡无光了。 俩人下车，张戚将青炎交给侍者，站在高楼下，冷风凛冽，吹得风衣猎猎作响，杨靖敞着怀，大风顺着他脖子上解开的领口灌了进去，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张戚察觉出他的反应，用手背碰了碰杨靖的，皱眉问：“很冷？赶紧进去吧。” “恩。”杨靖拢了拢衣服，快步往里走。 订婚宴定在一百零一层举行，电梯间里站着十多个彪形大汉，只有携带请柬才能走进专属电梯，在坐电梯时还碰上了另一拨客人，显然认识张戚，双方交谈了几句，那边携带的女伴不时打量杨靖，杨靖也看着她，看着她皮毛大衣下的低胸礼服，真心觉得光看就觉得冷。 几人踏进顶楼，整个大厅金碧辉煌，负责在门口迎接客人的却是沈茹，她今天穿着一身湖蓝色紧身晚礼服，婀娜的身姿一点也看不出已经四十出头，头发高高盘起，上面点缀着一颗颗滚圆的珍珠，脸上一如既往是柔弱微笑。 她见了张戚和杨靖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沈茹不愧是演技派，几乎瞬间，眼眶布满氤氲雾气，莹光闪闪，一副感动的样子，操着柔柔嗓音，伸着双臂照着杨靖扑了过来，“靖儿，好久不见，你过的还好吗。” 杨靖余光看见周围一些人站在旁边看着，有一些还做出准备打招呼的架势，这都因为身旁站着张戚，张戚身为噩梦军军长，走到哪里都万众瞩目。但杨靖不是那种在乎别人眼光就有“外面儿”的人，何况他醒来后第一个接触的就是沈茹，完整听了她恶毒的言语，打心底深深厌烦她，当即闪了闪身，避开了沈茹的拥抱。 沈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眉眼弯了一下，但脸上却做出震惊的被打击模样，殷红的嘴唇紧紧抿着，胸脯急促起伏一下，空气有瞬间的冻结，周围人尴尬得不知将目光投向哪里，但也有一些好事人抱着看戏的态度观望着对峙的双方。 “你没事吧？”清冷的嗓音划破寂静的空气，张戚一只手揽着杨靖，低头问道，算是打破了尴尬，然后他抬起头，张了张嘴，碍于杨靖和沈茹的关系，他只简短说：“恭喜了。” 沈茹很快恢复如常，做了个“拭泪”的动作，脸上重新扬起明媚笑容，“是张戚啊，快请进。”口气是长辈对晚辈的亲昵。 杨靖不屑地哼了一声，直直往里走，张戚点了下头，好歹算给了沈茹面子。 沈茹笑靥如花，回头继续招呼其他人。 晚宴是自助式，桌子上整齐摆放着各种精美菜肴，远远望去，一袭香槟色吊带礼服的杨意，携着身穿银色西装的棕彦穿梭在宾客间，那俩人很快看见了张戚和杨靖，一起走了过来。 杨意波浪长发披散在身后，头顶松松挽了髻，别着璀璨的钻石发卡，身前垂着一串长长的钻石项链，浑身散发着温婉可人的韵味，光彩夺目。棕彦身穿银色西装，领口系着黑色领结，头发梳的正经，打扮斯文，收起了风流倜傥，看着像是好男人，平心而论，俩人的外貌倒真是般配。 杨靖心思复杂，倒不是他对棕彦有什么别的感情，而是不可避免想到这具身体因为棕彦的抛弃才喝药自杀，让杨靖占据了身体，他忍不住去想，若是没有棕彦的薄情，“杨靖”不会自杀，那他又会怎么样呢？ 手被一只大掌包裹，传来被紧握的束缚，挤压得骨头略微有些疼痛，杨靖回神，茫然地抬起头，就见张戚目光灼灼盯着他，眼底隐隐有些不满。 杨靖还未理解其意，那俩人已经走了过来，杨意脸上挂着甜美笑容，双颊泛红，甜甜叫了声“哥哥”，好像俩人是关系亲密的亲兄妹。 杨靖带死不拉活地恩了一声，接着杨意又冲着张戚叫了声“张大哥”。 杨靖此时不得不感叹，杨意不愧和沈茹一脉相传，演戏天赋奇高，一点也看不出之前曾心系张戚，也看不出和杨靖的关系不和，就连棕彦都要甘拜下风，面对张戚带着实质性压力的目光，不自在地咳了一下，然后挂上完美笑容，冲两人打着招呼。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59章 订婚宴5（下） 棕彦走过来，只看了杨靖一眼，接着就跟张戚虚与委蛇起来，并且不时传来杨意娇俏的笑声，掩着嘴角，咯咯咯咯不停，杨靖从没想过一个人的笑声能这么勾他火，他不耐烦地东张西望，脚有节奏地点着地面。 “哥哥。”杨意柔柔叫了一声，一只手挎上棕彦的臂弯，身体依了过去，眉眼弯弯杨靖，轻启双唇，“无论之前有什么过节，我希望从此都一笔勾销，我爱棕彦，棕彦也爱我，我们俩希望能得到你真心的祝福。” 杨靖眼睛眯了眯，后背如芒刺在身，不少人传来探究的目光，毕竟在这个圈子里，一半都知道杨靖和棕彦之前的事。 昏黄柔和的水晶灯下，站着衣着光鲜的两对人，彼此直视，光可鉴人的瓷砖上映着模糊的影子，背景传来舒缓浪漫的曲子，这一处却明显弥漫着火药味。 如果是以前的“杨靖”，这些话句句都是插心窝子的，怕是早站不住了。杨靖快速地看了眼棕彦，呼了一口气，重心向后移，歪着脖子看着两人，鼻子里哼哼一声，缓缓说：“杨意，你也太把他当回事了吧？” 对面俩人闻言都是表情一僵，棕彦眼中更是隐隐饱含怒气。 接着，杨靖又不紧不慢补充一句，“放心，我从没给他放在眼里。” 说完，棕彦目光一闪，已隐隐带着恶意，心中则有些埋怨身边人的擅自做主。 杨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口，搭在棕彦胳膊上的手背鼓起了一条青筋，周围好事者有的低低笑了起来，碍于科学院的面子，极力掩饰，一个死抓着不放要祝福，一个漫不经心，究竟是谁放不下来，一目了然。 这时，张戚一把将杨靖搂在怀里，不着痕迹往前倾了倾身子，也不看杨意，而是直直盯着棕彦，里面的警告岂是对面这个还未毕业的小子招架的住。 幸而这时杨父过来打了圆场，虽说气氛仍没什么缓解，但张戚不得不给他面子，收起了一半的气势，跟他交谈起来。 杨父不时神色复杂地看着杨靖，杨靖能得张戚的回护是他始料不及的，甚至在刚听说张戚苏醒后，以为没什么用的杨靖早晚会被赶回来。 双方攀谈一会，就顺着台阶，各自散开，张戚揽着杨靖远离了杨家人。 “贱人！”杨靖口干舌燥拉了拉领口，顺势挣脱张戚怀抱，随手拿了一杯酒，仰脖一口气喝光，杨靖酒量不错，但是容易上脸，仅仅一杯，脸上就透着淡淡的红，嘴唇在灯光下亮晶晶的闪着光泽。 杨靖又喝了一杯，看着穿梭在人群中的女人，又骂道：“没见过这么上赶着讨没趣的，她是煞笔吧！” 张戚接过他的酒杯放在一旁，顺手拿了套餐具塞在他手上，缓缓道：“吃点东西吧。” “恩。”杨靖收回目光在餐桌上扫了一眼，他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就拿着盘子去取食物了。 张戚原本也想跟过去，却被一个熟识打断，不得不交谈起来，但眼光还是时不时地看向杨靖，留意着他的动向。 “我说，不过是个宴会，你也太紧迫盯人了吧！”那人玩笑般地顺着张戚目光看过去，杨靖仍是一个人，端着盘子，低头吃吃喝喝。 张戚收回视线，脸上露出个近乎无奈的表情，直接把那人吓傻了。 因找张戚攀谈的人太多，杨靖也不愿意上赶着往前凑，惹人注意，让人围观，吃饱后，他就端着杯酒四处溜达，后来干脆站在窗边，装作一副遥望夜空的深思样，一些因他的身份想要打招呼的人也识趣地不过去了。 过了有一会，杨靖不远处忽然传来两个女人小声的交谈，“张军座和杨意在说着噩梦军深处能源的事。” 另一个声音压低了些，简短问道：“你也知道能源的事？” “这有什么？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好不好？联邦为了安抚平民，早放出了风声。” “只不过听说这次出现的怪物不一般，摸不到看不见，还有人说连防护罩都防不住，想想就吓人。”尾音真带着一点颤抖。 “所以听说这次任务不顺利，摸不着的怪物，再厉害的人也无从下手啊，不过有科学院了，所以那俩人才……估计就是在说这件事吧。”后面的声音更小，杨靖听不真切了。 杨靖回神，嘴边勾起一个饶有兴趣的笑容，仰脖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杯子随手交给来回巡视的侍者，四下望了望，迈着步子去寻张戚了。 他没看见，在他背后，两个女人相视而笑，接着不远不近地跟着杨靖过去了。 在一个不算太偏僻的角落里，张戚和杨意相对而立，前者面无表情看不出思绪，后者褪去可爱甜美的笑容，转换成了体贴温柔模式，声音也拿捏的恰到好处，缓慢轻柔：“张大哥，你不要跟我置气了，沈家那个新型激光枪能不能对付影怪，相信你也清楚了，还是要靠我爸爸的高震动声波枪。”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即便真有需要，也是我亲自去和杨老交涉，杨小姐又何必操心？”张戚送了她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杨意情急开口，“我担心你啊，影怪毕竟……” 她的话还没说话，兀秃插进来一个轻快声音，“张戚。” 走来的正是杨靖，他看见俩人后表情丝毫没变，脸上还挂着富有深意的笑容，张戚则自然地将人拉倒了身边。 杨意表情变了变，看似有些慌张，急急忙忙冲杨靖说：“哥哥，你……你不要误会，我和张大哥，我们俩没什么的。” 这种欲盖弥彰的论调，当真作的一手好死。 杨靖丝毫不在意，扭头看着张戚，“我刚听你俩谈到了影怪，怎么，这种小事还要别人替你操心？” 他没心思跟杨意打机锋，顺理成章说出的这句话，但听在杨意耳朵里，那句“别人”就是明晃晃的讽刺。 杨意挂上一个苦笑，似有些受伤，小声喃喃道：“哥哥，我这也是好意，也是为了……你们啊！”她中途顿了一下，并且快速看了眼张戚，欲语还休意味十足，“而是那是影怪，哥哥，你不知道，那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杀人于无形，实在是可怕，你总不希望张大哥出事吧。” 杨靖几乎要笑出，杨意若是说别的，他可能还真不懂，不过影怪吗，只能说撞他手心里来了，杨靖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张戚，“你的新任务是对付影怪？我倒是不知道。” 张戚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 杨靖没说话，但那表情像是反问“你觉得我会担心吗”，他很快收回了视线，看向杨意，笑着说：“这点你不用操心了，影怪我自有办法对付。” “哥哥，你不要逞强！这关系到张大哥的生命。”杨意义正言辞地说。 “杨意，不该你操心的你少管，我再说一遍，我能对付影怪。”杨靖一字一句道，他故意说的很大声，周围好事者露出吃惊的表情，刚刚是偷偷听着，这会几乎明目张胆看着杨靖了。 “你。”杨意这会是真的变了脸色，紧紧咬着嘴唇，结果哼了一声，越过众人，在和杨靖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俩人听得见的声音愣愣地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有你求我的那一天。” 杨靖嗤之以鼻。 张戚和杨靖之间，气氛也不太好，两个人不说话各有所思，之后不等杨意和棕彦的订婚仪式举行，俩人就借故离开了。 坐在车上，空气仿佛冻结，安静得只有通风口里缓缓吹出暖风的声音，杨靖也说不上为什么，有点郁闷，还有点烦躁。 张戚心思快速翻转，他以为杨靖说的“能对付”是指那个叫“白玉人参精”的东西，那个虽有用，可毕竟只有一个，对付成群结队的影怪，实在不够看，但谁让杨靖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了呢，他也不能拆台，也不能再找科学院了，看来只能指望沈老改进新型激光枪的不稳定，或是另寻他途。 过了半个来小时，张戚忽然看向杨靖，目光柔和，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你放心，影怪的问题我会解决，你在杨意面前夸下海口，我也不会再找科学院了，沈老的新型激光枪虽说威力不大，但也有些效果。” 杨靖听了，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心底有点暖，嘴上却骂骂咧咧道：“我不是说了我能对付吗？” “白玉人参精只有一个，噩梦森林深处的影怪实在不少。”张戚认真地说，就怕杨靖为了面子逞能。 “呵……”杨靖表情古怪，嘴角要笑不笑：“以为我就这点本事？” “恩？” 下一刻，杨靖手上出现一张写满奇怪字符的黄色符纸，他拿在嘴边亲了一下，因自信，眼中闪闪发亮，“这次是靠它。” 第60章 洞冥符 张戚和杨靖回了家，前者来不及换下衣服，就拿着洞冥符翻来覆去研究，在杨靖眼中，洞冥符上似覆盖一层能量，在缓慢地流动，但在张戚眼里，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纸，倒是上面的花纹符号繁琐神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是什么？”张戚问道。 “洞冥符。”杨靖已洗完澡出来，一手擦着头发，热水一蒸，酒劲有些上来，他耷拉着眼皮，显得无精打采。 张戚知他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光是眼皮底下看见的就五六杯，何况中途还有一阵两人分开，见他这样，原本想让他先去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刚要开口，杨靖想起了什么，眼中立刻充满了神采，抬头问：“噩梦森林里有很多影怪？” 张戚想起在宴会上，杨靖对于他的事毫不知情而表露出的一丝不满，嘴角反而挂起了个浅浅的笑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慢条斯理从头说起，“前一阵子，上头发布了任务，说是在噩梦森林深处勘测到新能源反应，要我带队继续往深处开发，只是在中途遇见了影怪阻碍，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杨靖想了想，又问：“上次我带人去森林深处……” 张戚点了点头，“即便上头没有命令，原本我也是打算继续往深处开发，很早之前接到过手下报告，说有队人被看不见的东西攻击，那一次是我带人去勘察。” 杨靖哦了一声。 张戚的手指一直慢慢摩挲着符纸，这时他再次问道：“这个是什么？” 杨靖扭头看了他一眼，才说：“这是洞冥符……” 张戚的嘴唇动了动，似重复了一遍名字，却没发出声。 杨靖继续说：“这个符纸能看破影怪，甚至攻击到。” 饶是张戚一向淡定，这会也不由得眼睛亮了亮，他想了想，开口道：“若是贴上符纸就能攻击到影怪，确实就能解决了，但是影怪看不见，想要贴在它们身上有些难，看来还是要改进沈老的红外线扫描。” 杨靖闻言一愣，接着大笑起来，一只手拍着张戚肩膀一边笑，后者莫名其妙，侧着身子看着，等杨靖笑够了，方断断续续说：“这不是贴在影怪身上……” 张戚眼中带着疑惑，一边的眉毛挑了挑。 “这是，这是贴在人的身上，然后就能看见影怪了，并且可以攻击到它们。” 张戚露出了小小的吃惊表情，也不怪他一开始想错，他听过的一些很古老的故事，符纸多是贴在“敌人”身上，张戚并不觉得尴尬，他捻起符纸又仔细看了遍，对这小小符纸有如此威力实在不敢置信，用他的话说，这不科学！ 杨靖看出了他的犹豫，丝毫不恼，反而隐隐有种得意，将手里的毛巾随手一扔，身子向后仰去，大字型地躺着，不在意地说：“不信的话，明天就试试呗，不过你去森林深处，要带上我，否则的话，一切免谈。” 张戚动了动身子扭头看向他，见他一派洋洋得意的表情，总觉得很有趣，这个人，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想说什么便说出来，张戚轻松说道：“好。” 杨靖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以为以他那古板性格，又要一派说教了，见他这样痛快，心中更是愉悦，勾了勾手指，挑了挑眉，“明天让你看看洞冥符的厉害。” 第二天，张戚早早就起来了，先是去安排今天去森林深处的队伍，又跟张睹简短交代一声，等他回屋时，杨靖还抱着被子睡得沉，张戚站在床边看了会，熟睡中的杨靖收起了浑身的刺，白白净净，就像个普通的孩子，张戚忽然想起杨靖还未满二十岁，接着，不受控制地想起这个少年已经和自己结婚，曾经在这张大床上，极尽火热敞开身体，张戚忽然有些控制不住，呼吸渐渐急促。 张戚咳了一声，刚要叫醒杨靖，杨靖却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紧接着坐了起来。 张戚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什么心思都没了，他面上不显，仔细看了看杨靖的表情，见他是真的醒了，心中有点奇怪，问：“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俩人昨晚回到噩梦森林已经不早了，又说了会话，按杨靖之前来看，他怎么也得睡到中午，张戚不知杨靖心中挂念着抓影怪或是练级的事，就好像小学生因转天的郊游而兴奋，不用别人叫，到了时间自己就醒了。 杨靖这次醒的十分痛快，坐起来后就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扭头看了眼穿戴整齐的张戚，一边下床一边说：“我马上就好。” “恩，不着急。” 杨靖刷牙洗脸非常迅速，加上穿衣服，前后不超过十分钟，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张戚还维持着之前的坐姿，手里拿着终端，冲里面的人交代着什么。 张戚见杨靖出来了，很快挂了电话，自椅子上站起来，他已经习惯杨靖穿着精英团的战斗服，但每次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样的杨靖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他点了下头，“我已经安排好了，走吧。” 杨靖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先一步出来，反而是张戚跟在了后面。 高叔送俩人出门，嘴里嘱咐要多小心。 张宅外，齐刷刷站着两队人，加起来有百十来个，张睹站在最前面，他身后一左一右站出队的也是熟面孔，是杨靖上次去噩梦森林深处救张戚时带队的李俊和上次跟着张戚勘察的霍时。 张睹一见两人，就笑眯眯地走过来，举起手摆了摆手，“呦，杨少爷，好久不见了。”张睹这种松散样，和他身后那些整齐的军人，形成鲜明对比，他走上前，接着道：“听军座说杨少爷有好东西能对付影怪，拿出来让大家都开开眼吧。” 杨靖下意识看向张戚，张戚也看着他，于是杨靖从背包里一口气拿出好几十张，抖了抖，“贴上这个，就能看破影怪了。” 张睹早知道是什么东西，却还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接过符纸，愁眉苦脸地摸了摸，直白说：“这个，靠谱吗？” 他的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杨靖努了努下巴。 张睹笑的奇怪，这就每人一张发了下去，杨靖不知道一张洞冥符能使用多长时间，想了想，提醒道：“等到了地方再贴在身上。”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张洞冥符，军规让他们整齐地站着，毫无表情，其实心中好奇死了。 张戚拉着杨靖上了车，临开动之前，又嘱咐道：“一会不要乱跑。”他们遭遇影怪的地方，是比上次还要深入的森林，遇上的也都是成群结队的，这些昨晚张戚都跟杨靖说了，但看杨靖的表情，显然没放在心上。 几辆车顺着预定方向驶去，非常快速就来到了防护罩的边缘，在里面因随时会遇上野兽，杨靖知道这儿至少有独角巨犀，体型太大，不适合呆在车里，于是所有人下车，出了防护网，开始步行前进。 行进了一个小时后，果然遇上了十来只独角巨犀，张戚不想在它们身上耽误功夫，于是一人上前，一道电闪雷鸣，直接将这些大块头炸成了渣渣。 杨靖虽说是第二次看了，但这次看的更加真切，片刻之间，张戚就解决了十来只独角巨犀，表情还是冷冰冰的，像是丝毫不以为意，他不得不承认，当张戚缓缓走回来时，杨靖心脏狠狠抽了下，浑身的血液快速流动。 “怎么样？军座帅吧？”张睹贼兮兮地凑上来，在杨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眼睛还眨了眨。 李俊和霍时离张睹近，前者也跟着轻笑了一声，后者比较正经，嘴角抽了抽，仍目视前方。 张戚走到杨靖身边，警告地看了眼张睹，张睹反而更夸张地笑起来，重新站直。 一行人继续前进，之后又遇见了几波野兽，都是张戚一人快速清理的。 “这里有影怪。”张戚忽然停下，环视一圈，淡淡开口，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戒备起来。 杨靖见他看了眼终端，于是也跟着看着自己的终端，上面一片漆黑，像是坏了一样，张睹、李俊、霍时也都纷纷看了眼，都一样，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张戚捻着杨靖给的洞冥符，正犹豫贴在哪里，杨靖已经先一步拿出洞冥符，随便贴在了胳膊上。 杨靖见洞冥符上的能量迅速散开，那种感觉像是有一阵小风拂过皮肤，转瞬即逝，再抬头，就能看见前方半空中，漂浮着几只形状不同的“东西”。 即便是能看见，影怪也不是像其他实物似的这么清楚，飘飘渺渺有些虚幻，有点像看3d电影，画面有些假，这些影怪形状各不相同，大体都是不规则的圆形。 杨靖可没忘一只影怪有六百经验，他此时眼睛都冒绿光了，召出了白玉人参精，紧接着刷地一声抽出长剑，照着影怪就冲了过去。 第61章 抓影怪 杨靖速度太快，张戚注意力又被洞冥符吸引，虽猜到他不会乖乖听话老老实实，但也没想到他一上来会第一个冲出去，张戚脸色大变，伸出的手只在杨靖外套上一划而过，指肚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张戚想也没想，随手将洞冥符贴在身上，却不等洞冥符发挥作用，甚至根本没想到这洞冥符若是无效怎么办，就已经抽出佩剑冲了上去。 张睹见状，也紧随其后，李俊和霍时苦笑一声，跟着照做，并同时向自己的队伍发号命令，其余人动作迅速地将符纸贴在胳膊上，他们也仅从杨靖口中得知需要贴在身上，却没具体说是贴在哪里，于是齐刷刷全学着杨靖贴在胳膊靠近手腕的位置。 张戚和张睹在冲到一半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半空中模糊的身影，这黑乎乎的一团凭空出现，实在有些别扭。 影怪并不厉害，连白玉人参精都能单独解决，何况是杨靖，等张戚赶到杨靖身边时，他已经解决了一只，挽了个剑花正准备向第二只冲去。 张戚板起脸，一声大喝：“杨靖！” 杨靖杀怪心切，理也没理，转眼挥剑，又和另一只纠缠起来。 张戚眼睛眯了眯，将心中怒火发泄在影怪身上，只一剑，就给撞在他跟前的影怪从中劈开，影怪发出一声像是从很远地方传来的沉闷叫声，转瞬烟消云散。 张睹嘴角始终挂着笑，还有心思看看杨靖和张戚，然后想了想，掏出一把枪，看也没看，彭的一声，子弹射了出去，直直射向不远处的一只影怪，从它“脑袋”的部位穿过去，没受到任何阻碍，打到了后面的树上，没伤到影怪分毫，它顿了顿，然后照着张睹扑了过来。 张睹笑了一声，将枪放回去，同时反手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刀，他本是右手持枪，拿刀却是用的左手，影怪速度极快，眨眼睛就冲到了张睹跟前，张睹顺势抬手向上一扬，影怪一声尖叫，像是被撕碎的布片，消散在空气里。 李俊和霍时对看一眼，他们这会都已经能看见影怪，来不及兴奋激动，纷纷冲队员下命令，其他人迅速换上了冷兵器。 堵在这里的影怪只有几只，五分钟不到，就被三人解决了，虽说杨靖是第一个冲出去，但他攻击显然没有张戚和张睹强，他要捅好几下才能解决影怪，张戚和张睹都是一刀解决。 视线里再看不见影怪，三人退到了队伍旁，张睹笑容不变，饶有兴趣地盯着两人。 张戚此时脸黑如锅底，眼中闪着慑人的光芒。 杨靖和他对视，也明白他为何生气，心里有点不耐烦，但这次的不耐烦和每次的又有些不同，似乎更加不能忍受，他烦躁地晃了晃剑，盯着张戚的眼睛说：“你不用把我当个娘们似的护在身后，我自己有分寸。” 张戚盯着杨靖，眼神有些复杂。 张睹完全不怕张戚似的，正不怀好意地轻声笑着，而其他人则神色尴尬，努力让自己一动不动，不引起张戚注意。 张戚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简短地嘱咐一句，“不用鲁莽。” 说完，就不再看杨靖，而是抬手看了看终端，屏幕上的画面断断续续，时而正常，时而闪烁两下再次熄灭，像是坏掉一样，张戚仔细观察一会四周，然后说：“周围没有影怪了，但终端还没有恢复如常，证明不远处还有，注意点，继续前进。” 张戚带队往前走，张睹在路过杨靖时，又冲他挤了挤眼睛，杨靖发现张睹表情丰富，尤其爱冲人挤眼睛，让人很想用两根手指戳一戳。 又走了一会，果然又看见一波影怪，不算多，十来只，杨靖这会有点冷静下来，看了张戚一眼，才冲过去，张戚知道他意思，所以俩人几乎同时起步，张睹只晚了一秒。 李俊和霍时站在原地默默泪流，没得到张戚的命令，他们一群人也只能干看着，对于这些军人来说，此时手痒的厉害。 杨靖想着送子观音没作用，近期也没钱再买一个，于是打算抓只影怪来练，刚刚遇上的太少，片刻间就杀光了，这会影怪不多不少，于是杨靖看中一只圆滚滚比较顺眼的，先是挥剑砍了几下，然后带着它绕圈子跑，不停地尝试着用灵气捕捉回来。 他是第一次尝试捕捉，只见从他手里发出一道浅金色光芒，光芒形成一个绳索，套住了影怪，影怪被拉向杨靖，它当然不会乖乖的，而是拼命挣扎，绳索的浅金色时深时淡，杨靖提着一颗心，眼看影怪就要来到杨靖跟前，忽然，它周围的影子如沸腾的热水不停翻滚，浅金色光芒愈来愈淡，最后如雾气般散开，消失不见。 重获自由的影怪以更快的速度向杨靖攻了过来，杨靖急急退后几步，再次捕捉。 连续捕捉了五六次，每次都是在快成功的时候，影怪挣脱束缚，杨靖几欲吐血，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恨不得立刻给这个不听话的影怪砍死，他没注意到，在他尝试捕捉影怪的时候，张戚和张睹已经将其他的都解决了，如今只剩下这一只。 杨靖为了捕捉，一直不停地往后躲闪，实际上是怕自己再出手一下，就给影怪打死了，但在其他人眼里，就好像是杨靖不敌，只能后退逃跑。于是张戚一个箭步冲上来，握着剑横向一扫，就给这只影怪弄死了。 杨靖还维持着抬手的动作，呆呆地看着离他不远的张戚，对方手里的剑泛着森冷寒光，杨靖差点抓狂，刚要叫骂起来，一抬头，就见张戚脸上带着几不可觉的关心，目光灼灼看着自己，于是什么抱怨的话都吞回了肚里，只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张戚也很快意识到并不是杨靖不敌，倒是像是故意不去攻击，引着影怪在森林里绕圈圈，于是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杨靖收回手，重重叹口气，“下次给我留一只影怪，不要插手。” 张戚没有明确回答，但看表情，就知他默认了。 再次前进，李俊小声地跟张睹说：“总觉得我们这群人都是多余的。”又努了努下巴，“闪瞎眼了啊！” 张睹一脸怪笑，认同地点点头，正要发表点意见，恰巧这时张戚回头看了眼，眼中带着警告，李俊讪讪收回目光，看向了别处。 第三次遇见影怪，仍是没有李俊和霍时队伍参合的机会，杨靖挑了一只影怪打了两下，趁它虚弱的时候开始捕捉，但即便如此，也一直失败。 张戚和张睹俩人很快解决了剩余的，于是所有人站在一旁看着杨靖在森林里上蹿下跳，就是不攻击，但大家都能看出影怪也有些奇怪，时而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 “他这是在干什么？”张睹笑问道，本也没指望张戚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 又试了七八次，总算影怪没力气挣扎，不甘心地被“绳索”抓到了杨靖手里。刚刚捕捉回来的“宠物”虽然已是归服，但因忠诚不高，并不听话，还在像没头苍蝇似的乱叫。 杨靖不管别的，抓着影怪查看起了属性。 影怪的各项属性都平平，比白玉人参精差一大截，想也能猜到了，影怪若真是厉害，也不会被白玉人参精轻易解决，但它有个高级隐身的技能，这个宠物技能在游戏里是最贵的一个，要卖到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这也是为什么杨靖坚定要抓影怪当宠物的原因。 预想中的兴奋激动心情没有，杨靖心里平平静静，他也不在乎这只影怪属性如何，反正是要“洗属性”的。 张戚见杨靖不再躲了，就知他解决完了，看着兀秃消失不见的影怪若有所思，走过去淡淡问：“解决了？” 杨靖已经将影怪收了起来，他庆幸张戚不是追根究底话多的人，点点头，恩了一声。 之后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解决了几波影怪，聚在一起的影怪大都是十来只左右，没有太多的，每每杨靖都是冲在最前面，但他攻击力不高，实在不是张戚、张睹对手，算下来，一共也就杀了十来只。 张戚停止了前行，见终端恢复正常，就知附近没有影怪了，他果断命令道：“往回撤。” 打了一天酱油的两个特殊部队，只得苦哈哈地转身往回走。 杨靖没发现什么不对，既然已经抓了一只，他这会对影怪的热情也熄灭了，单只影怪经验虽多，但他却是抢不过张戚和张睹，而且影怪又不聚集，走半天才遇上一波，总体算下来，也没多快，甚至还不如去鱼台上杀山鼠快。 众人往回返，于天黑之前回到了噩梦军基地。 第62章 洗影怪 张戚心底是并不愿带着杨靖去森林深处的，虽说能看破影怪后，它们就没什么威胁了，但那里必定是未知区域，噩梦森林若真这么简单，也就不会称为光芒星上最神秘的地方了，但他也知杨靖争强好胜，正考虑如何说服他，杨靖却先一步开口道：“明天我不去了。” 张戚有些吃惊，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凝视了一会，问：“为什么？” 杨靖今天起得早，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随口道：“不想去了，影怪太少，还不够我杀的……再说，我也得回学校了，总不能一直逃课。” 张戚赞同地点了下头，沉声道：“也好，你们快要考试了。” 杨靖闻言，愁眉苦脸地呻吟一声，偏偏以前的“杨靖”报的是化学专业，纵使他努力去上课，也实在听不懂，甚至每每被那些符号、公式催眠的快快进入了梦乡。 张戚瞟了他一眼，趁机劝道：“不要逃课，考试应该没问题的。” 杨靖又是鬼叫一声，摆了摆手，“你不懂，你不懂。” 张戚见他这种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不觉轻笑一声。 杨靖没忘记在杨意面前夸下的海口，一张洞冥符也不可能永远有效，他将剩下的全掏出来递给张戚，说：“我手里暂时只有这些了，你先用着，等过几天我再给你。” “恩，看来影怪只要看破了隐身也没什么厉害了，下次减少人员。”张戚想起今天几乎是浪费了好几十张洞冥符，因为李俊和霍时的队伍完全没出手，这是他判断失误。 杨靖想起自己抓来那只影怪惨不忍睹的属性，重重叹了口气，附和道：“影怪确实不厉害。”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会话，就休息了，转天，张戚送杨靖回学校，以前他回到学校自己一个人，就觉得无比自在，但现在回到学校却不自觉地觉得压抑，一方面是因为学业和考试，一方面是因为张家在他心里不再是“别人”家，他住在那里也越来越自在，杨靖粗心大意，自己都没注意到。 和张戚告别时，他唉声叹气，忍不住抱怨几句，“又要去上课，讲课声在我耳朵里简直是催眠符，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睡过去！”说到后来，都有些激动了。 张戚嘴角挂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别勉强，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杨靖愣了愣，好像张戚话里暗示他不用太努力学习，总觉得有些微妙。 等张戚一离开，杨靖就丢开有关他的事情，迫不及待召出了影怪，因需要洗属性，所以杨靖没有浪费宠物口粮喂它，刚捕捉回来的宠物的忠诚度低的可怜，它一出来，虽立着不动，但身上的黑色影子像是烧开的滚水，不停地翻腾，看着极不稳定。 这只影怪是杨靖的宠物，所以即便杨靖没有贴洞冥符，也看的见它，甚至比贴了洞冥符还要看的清楚，连黑影在空气里的流动都看的见，并且大白天看一团影子在眼前蠕动，那种感觉很新奇，切切实实有种白天见鬼的感觉，他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影怪，影怪虽没逃，但被杨靖碰到地方，像是搅散的烟，向四周扩散，影怪的身体无任何温度，但能感觉到手指上微微传来一点阻滞感，像是被浓烟绞住。 研究完影怪，杨靖翻了翻自己背包，见还剩下几万块，又查看商城，直接找到了“返璞归真丹”，盯着看了有一会，咬牙道：“购买‘返璞归真’丹。” “返璞归真丹，五万一个，能将宠物回归成零级宝宝状态，属性随机……”系统前面的声音有点机械，就像是公事公办的介绍，可他话锋一转，又高声叫了起来，“达令，这个要五万啊，你身上没什么钱了，不留着应急？” 杨靖本来都下定决心了，被系统一劝，又有些动摇，他不爽地哼道：“反正平时也用不到钱，要不是送子观音没用，我也不会这么早抓影怪。”想起送子观音，杨靖忍不住迁怒，心里一阵阵抽痛，那毕竟是十万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连个响都没听见，“行了行了，快给我买吧，幸好这个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你给我出个好属性我就谢谢你了。”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古怪，像是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杨靖实在想象不到一个系统是怎么做到的，“行，购买返璞归真丹成功，扣除五万。” 一声叮铃铃模仿铜板碰撞的声音响起，杨靖身上的钱顿时少了五万，而背包里则躺着一颗淡绿色微微散发着光芒的丹药，这丹药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拿在手里凉丝丝的。 杨靖也不耽误功夫，直接递给影怪，心里想着让他吃了，伸出手后愣住了，看着这画面有点诡异，影怪死气沉沉飘飘渺渺，返璞归真丹流光溢彩货真价实，两者挨在一起，像是不在一个画面上，再说影怪没有实体，他吃的了返璞归真丹吗？ 实际上是杨靖多想了，影怪服从杨靖的命令，而且它本能地知道这东西是对它有好处的，于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直接覆在杨靖手上，将丹药吞噬。 影怪黑漆漆的身体被一道淡绿色光芒包裹，它身上的雾气反而逐渐安稳下来，一点点收缩，颜色比之前更加厚重，待绿光散去，影怪比原先小了一倍，圆滚滚的影子立在脚下，也就有锅盖这么大。 杨靖再次查看起它的属性，影怪等级变成了零级，各项资质有了明显提升，技能还是原本的那三样，高级隐身、高级鬼魂、高级夜战，看来这三样是影怪的必带技能，高级隐身自不必说，高级鬼魂这个技能有点微妙，就是影怪死亡后，一段时间内可以复活，但是有高级鬼魂的宠物是加不上气血的，只能靠自己慢慢恢复，高级夜战就是夜晚时攻击提升，白天时攻击降低，在游戏里，高级鬼魂和高级夜战有点鸡肋，因为有专门克制鬼魂术的驱鬼术，但是想想这里不是游戏世界，连看破隐身都困难，何况克制鬼魂术了，杨靖又释怀了，甚至对这三个技能组合在一起十分满意。 他再次回复到原来的生活轨迹，平时上课，周末和齐矢几人去杀怪，顺便带着影怪练级，因没人能看的它，倒省的杨靖解释。有时周末回噩梦森林，有时就不回去了，张戚最近挺忙，听说森林深处影怪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厉害。 转眼过去了一个月，这日是周六，齐矢小队换了地方杀怪，这次怪物是速度型的野兽，外形似马，身上是树叶形斑纹，战斗起来节奏非常快。 中午时，几人找了处安全地方歇息，杨靖坐下后迫不及待拿出包子咬了一口，三两下就囫囵吞下肚，系统出售的包子薄皮大馅，肉质肥瘦相宜，可比光芒星一般食物要好吃，他平时能吃七八个，但今天，吃了四五个就觉得有些撑了，不是饱，而是胃口有些发胀，翻滚着酸水往上返，杨靖不停拍着胸脯，总算将那股恶心之感压了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还饿的心慌，这会像是撑的想吐，而且原本荤香美味的肉馅，如今吃在嘴里有点发腻，感觉油汪汪的，似都是肥肉。 吴白晨见杨靖脸色有些不好，抹了抹嘴，抬头问：“杨靖，你怎么了？” 他的话，让齐矢和罗钰都停了吃饭的动作望了过来，脸上略带着关心。 杨靖摆摆手，这会恶心的感觉又变厉害了，总觉得一张口就要吐出来，鼻子里敏感地闻到吴白晨手里肉干的酱香味，又嫌那味道太冲了。 过了会，总算好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拿起水小心翼翼喝了一口，才说：“刚刚忽然有点恶心。” 罗钰看了眼他手上的包子，撇撇嘴，“每次见你，你都吃包子，估计你是吃腻了，要不要吃我的面包？” 杨靖平时不吃包子，只是跟齐矢几人来杀怪，为省事就次次吃包子，要说吃腻了又不太像，这在其他人眼里就像是杨靖每次都只吃包子。 罗钰吃的是最单调的白面包，什么配菜也没有，酱料也没有，杨靖闻见面包上纯粹的麦香，觉得挺好闻，但再闻几下，又觉得闻到了发酵的怪味，他自己非常郁闷，脑袋往后躲了躲，“不用了，我吃饱了。” 罗钰见他脸色真不太好，也没去计较，反而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念叨他，说他自己一个人住，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老是凑合。 杨靖略有好转后，就在心里质问最可疑的系统，因他刚刚十分难受，所以口气也不好，“系统，你这包子是不是坏了！” “哎呦，达令，你说什么呢？”系统阴阳怪气开口，“我出售的可是王记老字号包子，绝对没问题。” 杨靖一琢磨也觉得自己说出那话有点搞笑了，系统怎么弄出的食物他不知道，但又不像现实中的店铺，赶好赶坏的。 还没等杨靖反驳，系统有暧昧地来了句，“还是找找你自身的原因吧。” 第63章 体检 杨靖去练级，一直带着影怪，它完全隐身，别人也看不见，一些怪兽敏感地感觉出周围有什么，但攻击不到也是没辙，转眼，影怪升到了三十二级，杨靖升到了三十八级，白玉人参精也是三十八级，好在这里是现实，而非游戏，杨靖可以同时召出两个宠物一起练。 只是他最近总是感觉不舒服，闻到一点怪味就觉得恶心，连以前爱吃的东西都不爱吃了，口味来了个大反转，倒是对张戚偏好的素菜生出几分喜欢，总觉得那蔬菜碧绿清淡，搁在嘴里，驱散了胃中沉闷之气。 往常张宅的厨子做饭，十分有分寸，也知道张戚爱吃菜，杨靖爱吃肉，每每都是两荤两素，菜量也把握的好，比两人的食量多做出一点，不会过分浪费，但如今杨靖把给张戚准备的蔬菜抢走了，张戚自然就有些不够的，但他也不恼，反而又夹了一筷子菜到杨靖碗里。 杨靖有点发蔫，慢吞吞地嚼着菜，跟往日的狼吞虎咽大相径庭，张戚握着筷子停下进食，看他几眼，然后眉头不由得轻轻蹙起，牢牢盯着杨靖的眼睛，问：“身体不舒服？你好像瘦了些。” “恩。”杨靖咕哝一声，咽下嘴里的饭才开口，若是以前，他才不会这么讲究，他道：“最近不舒服，总是没食欲，吃什么都想吐，胸口处像是烧团火。” 张戚放下碗筷，手指搭在桌子边，身子往前倾，问：“多久了？” 杨靖有些沮丧，“快一个月了。” 高叔眼神一闪，猛地看向杨靖，张戚微微板起脸，声音绷得紧紧的，“都一个月了，怎么也不说去医院检查下？” 杨靖一脸嫌麻烦的表情，又做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我又不是生病，只是这阵子食欲不振。”如果现在是夏天，杨靖还能说没准是中暑了，可偏偏是冬天，杨靖只当自己之前大鱼大肉吃太多了，最近吃点清淡的，也不错。 “明天我带你去军里的医院，全身检查一遍。” 转天是周一，杨靖摇头打断他，笑了一声，“学校明天有体检，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没去医院的。” 联邦学院每年都有一次体检，张戚闻言有点无语，就为了等着学校的体检，竟一直忍了这么多天，他口气略有责备，“若是生病了，不是耽误了吗？” 杨靖不在意地摆摆手，“我自己有分寸啊。” 转天，张戚送杨靖去学校，因今日一早要体检，所以俩人天没亮就起床了，九点之前到了学校，也是最早的一次。 杨靖这会精力充沛，一点也没有昨晚的萎靡样，他自己也发现了，每日都是晚上不太舒服，白天就像没事人一样。 张戚直接送他到体检的医疗楼，却没直接走，杨靖奇怪看他还站在车边，引来不少人注意，忍不住问道：“你不回去？” 张戚几不可见地摇了下头，扫了眼医疗楼外的学生，“等你体检完的，我知道结果再走。” 俩人旁若无人地说话，看在别人眼中就是亲密的表现，各个什么表情的都有，见张戚望过来，齐刷刷移开视线，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被他的视线扫到，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杨靖下意识反驳，语调不自觉升高，“体检完也不是立刻出结果，今天可是全院的人体……” 他还没说完，就顿住了，往后仰了仰，上上下下打量张戚，只见这人身姿笔挺，随便一站也笔直地像根旗杆，不怒自威，带着军人的气势，他忘了这人身份不一般，若想提前知道体检结果，真不是什么难事。 杨靖夸张地哎呀一声，摇头晃脑挑起一边眉毛，怪叫道：“你也太夸张了，我真没事啊。”虽是这么说，但他嘴角不自觉上扬，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 “你都耽误一个月了。”张戚却仍一脸严肃，话里的语气还带着一点责备。 “哎。”杨靖笑着叹道：“我白天都好好的，也就晚上偶尔不舒服，身体不痛也不痒。” 张戚刚要说话，手上的终端忽然响了起来，他投给杨靖一个“稍等”的眼神，快速地接了电话，屏幕里是魏程略带焦急的脸，这个人杨靖没见过，也是张戚一名得力手下，张戚见状，眉头不自觉皱起，因魏程是这次开发噩梦森林任务中，主要负责人中的一个。 终端里传来魏程快速的语调，“出现问题了，张副官在十分钟前失去了联系。” 张戚皱起眉头，低声恩了一下，“我尽快赶回去。” 魏程没再说什么，俩人交流了两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杨靖心里忽然有点不安，像是忘了什么，但同时，又有点心痒，想要过去跟着凑热闹，他看着张戚，“要不我……” 看着杨靖跃跃欲试的表情，张戚哪能不知他的想法，快速打断他的话，“张睹主要负责这次开发的事情，联系不上应是影怪的原因，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影怪那俩字猛地提醒了杨靖，他想起自己影怪带的技能，脸色有点难看，“那影怪，怕是杀不死。” “恩？”张戚也面色凝重，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想起鬼魂术这个技能，杨靖忍不住啧了一声，别说张戚他们，就是他自己，也还没有驱鬼技能的宠物，鬼魂术在游戏里是宠物阵亡，几回合后满状态复活，听起来逆天，但被驱鬼术克制得死死的，而且游戏中战斗时一次只能一个宠物，带鬼魂术的宠物倒地后，这时是不能变换其他宠物的，只能任它躺着，这样的话，有几个回合己方是缺少一个战斗输出的，所以鬼魂术在游戏里并不吃香。 他猜测影怪的必带技能有高级鬼魂术，那么也许杀死影怪后，他不是真的死，而是蛰伏一段时间等待复活。 “这影怪一般是杀不死的，看着像死了，一段时间后还会复活。” 张戚从没听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饶是他也脸色大变，极其惊愕，“真的？” 杨靖点了下头，“我也没法子彻底杀死影怪，不过它们都不厉害，反正能看见，就算复活了，那就再杀一次。”他的都没发现，说的话像是劝慰张戚。 “恩，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若是还不舒服，就回来，军中有很好的医生。” 杨靖真没把影怪放在心上，即便它们能复活，他这会又恢复如常，懒懒恩了一声。 杨靖目送着张戚的青炎飞走，他无视周围人探究的目光，溜溜达达走进了医疗楼。 光芒星的体检非常快捷方便，站在扫描仓里一分钟就好，所以这体检也不分什么项目，也不用像小学生、中学生似的按班级分好，再排队进去，医疗楼里有几十台扫描仓，来的学生直接进入房间，检查也快速，看着门口每个房间门口排起长龙，但前进的也快，杨靖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体检完了。 “嘿嘿嘿嘿。”杨靖一出来，系统就怪笑了起来，他平时的声音就尖细高昂，今天的更是格外刺耳，杨靖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他没好气骂了一声，“你又犯什么病了？” 系统还是笑，任杨靖怎么骂也没反应，等他笑够了，忽然来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马上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杨靖又骂了几句，不理他了。 周四早上的时候，张戚给杨靖打来个电话，说是噩梦森林深处出了点问题，大量影怪聚集了起来，他一会进森林，恐怕要呆上几天了，杨靖见他果然穿的战斗服，而非日常常服，听他这么说，杨靖表示这周就不回去，周末跟着齐矢去杀怪，也许住在精英团，也许回宿舍，自从上次和吴白晨几人喝过酒后，他们关系倒是进了许多，杨靖有时怕麻烦，又为早上多睡一会，周末会住在精英团。 张戚又问他身体还难受吗，其实杨靖每晚还是有些不舒服，但他毫不在意地表示已经没事了，如今吃的好喝的好，又恢复以前了。 透过屏幕，张戚见他面色红润，双眼有神，也就放心了，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然后道：“你的体检报告明天出来。” 这才四天，杨靖知他还是用了特殊法子，若是正常的话，是放假之前出结果，杨靖本身也不觉得自己有毛病，于是心不在焉恩了一声。 切断通话，张戚神色一凛，大步流星上了车，开走了。 周五中午时，杨靖刚吃完饭，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屏幕上显示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因杨父的关系，杨靖抵触白大褂，不自觉皱起眉头，也没注意那人其实模样不错，本能不太喜欢。 白大褂的男人神色有点怪异，和杨靖对上视线后快速移开，故意咳了一声，又顺势用拳头蹭了蹭鼻子，方不自然地开口，“张夫人啊，恭，恭喜你啊，你怀孕了，最近应多注意一点……具体事宜和体检报告我已经发送过去了，请务必查看。” 一瞬间，杨靖彻底懵了，眼前都花了，耳边嗡嗡作响，屏幕上的人像变成一个符号，整个人似乎处在一个单独的空间，他本来应该大声质问，但恍恍惚惚连对方什么时候切断了通话都不记得。 他扑通一声坐在沙发声，表情像是个傻子，瞪着眼睛，大张着嘴，半天才找回声音，“怎么回事？” 系统趁机唱了起来，“恭喜你啊恭喜你，恭喜你啊恭喜你……” 杨靖这会真没跟他斗嘴的心思，甚至骂都没骂，又重复一遍，“怎么回事？” 系统一副理所当然的声音，“能怎么回事？恭喜你，送子观音使用成功！” 杨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不是失败了吗？” 系统笑道：“我从没说过失败吧？” 杨靖只觉被人一拳打中了胸口，险些喘不上气来，人类之前在母星遭到灭顶之灾时，因女性的软弱，差点全部灭亡，结果就导致男人也能怀孕，虽然很困难，条件很苛刻，但男人确实能怀孕，只是最近几十年，女性数量重新和男性数量得到了均衡，男性怀孕才逐渐减少，这也是为什么光芒星上允许两个男人结婚，却不允许两个女人结婚。 杨靖坐在沙发上扶着额，用他想不到的平淡声音说：“系统，早晚我弄死你。” 系统一声娇笑，显得十分愉悦。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杨靖踩着虚浮的步子走过去，没好气的大喊一声，“谁啊！” “张军座让我接您回去。” 第64章 圈套 杨靖阴沉着脸拉开门，只见门外笔直站着两个穿军装的男人，一脸严肃，直直看着杨靖。 他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觉，就像是喝醉了，已经蒙圈了，一听说是张戚要接他回去，先是觉得有点尴尬，光是想起那张冷冰冰的脸，他的脸上反而有些火辣，接着他又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觉得他得和张戚谈谈了，进一步想到张戚走了关系，才让他的体检报告提前出来，没准张戚已经知道了，杨靖于是释然了。 心中快速闪过几个念头，门外那俩人也不催促，杨靖机械地点点头，慢吞吞地走了出去，“行。” 虽说如此，看他表情和僵硬的动作，还是能看出有种硬头皮上战场的意味。 门外那俩人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靖走在前面，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以为自己得想点什么对策，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想，脑子已经不好使了，连怎么下的楼，一路上有没有碰到别人都没注意，钻进车里，脚下都好似还软绵绵的，闻着汽车内室独有的一种气味，他才猛地回神，意识到要会噩梦森林，要和张戚对峙了。 车子升到了只供应急使的快车道，急速行驶了起来，这一向是张戚的特权，杨靖没在意，他将视线投到车窗外，却也无心看着外面风景，车中安静的几乎让人觉得空气都是凝固的，来接杨靖的两个人，一个负责开车，一个坐在后面，杨靖的旁边。 出了市区，行驶在人烟稀少的公路上，直到在一个分叉口，车子拐向了另一个方向，既不是噩梦森林的方向，也不是精英团所在新宁市方向，而是一个杨靖没去过的方向。 拐弯好半天，杨靖才转过头，盯着旁边的人，慢吞吞地问：“这是去哪？” 那人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平板地说：“军座正在参加一个秘密会议，让我将夫人带过去，晚上再一起回去。” “哦。”杨靖的嘴巴先一步替他做出应答，他收回视线，眼中却越加清明，食指开始在座椅上不停地摩擦着。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刚刚忽略的细节也想了起来，如果是张戚派人来接他，那这俩人不会不知道他讨厌被人叫做“夫人”，刚刚是杨靖心中被怀孕的事搅得没力气去计较，再者，张戚昨天说了，他要去森林深处，不可能今天忽然又去参加什么秘密会议，退一步说，即便张戚真有是去参加秘密会议，杨靖已说好这周不回去，张戚叫他回去，不会不提前来个电话通知，而且叫他回去的理由也多半是因为提前知道了他怀孕的事，那么无论何种理由，也会让他直接回噩梦森林。 如此漏洞百出，杨靖刚刚竟然没注意到，他全身戒备起来，右手搭在腿上，做出握剑的姿势。 旁边那人看他一眼，不自觉动了下，浑身肌肉紧绷，车中气氛拔剑张弩，空气中漂浮着火药味。 “影怪，出来。”杨靖默念一声，如今，已有一米来高的影怪漂浮在俩人中间，他仍是一团黑影，也看不见五官，但杨靖就是能感觉出他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周围坏境，杨靖继续下着命令，“盯好这个人。” 影怪身上的黑影剧烈翻滚一下，然后飘到了那人身上，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个人还丝毫不觉，只是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 坐在杨靖旁边的人奇怪怎么忽然变冷了，他的皮肤上控制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时，心底已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车子无声地行驶，在天快黑的时候，慢了下来，这里并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处空地，空旷的空地，不远处就是防护网的标杆，入目荒凉一片。 “夫人，到地方了。”车子完全停了下来，驾驶位的那人冷冷开口，已没了之前的恭敬。 杨靖没有指质问，冷静地下了车，对比之前的猜测，他现在反而大石落地，确定他们不怀好意，思索着对策。 车外还有两个魁梧的男人，比起接他的两个人，等候的这两个人更是一身痞气。 杨靖站定，召出了白玉人参精抱在手上，那几人似乎知道这东西也能战斗，齐齐将目光集中到他手上，其中两个人戒备起来，另外两人不屑地嗤笑一身。 那四个人站成一排，杨靖看了眼贴在其中一人身上的影怪，心中略微有些安心。 开车那人上前一步，脸上露出一个坏笑，“夫人，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来的吗？” 杨靖这会感官十分清晰，连风吹在对方身上沙沙作响都听得异常清楚，手指下意识动了动，连身体都像是更加轻了，这是面对危险时一种特殊状态，这一次比往常面对野兽时还要厉害，他心中有些亢奋，眼睛微微瞪着，闪着不正常的光芒。 杨靖右手还维持着握剑的姿势垂在身侧，他观察着这四个人，一开始负责开车，亦是现在说话这人像是领头的，而在这里等候的那两个，一看就是打手一类的，也没穿着军装，对于杨靖只有不屑，其中一个甚至将眼神瞥向别处，不停颠着脚。 他也常做这个动作，他知道，这是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表现。 “原本，我们并不想杀你，但谁让你运气不好，偏偏这时怀孕了……”那人还在说着。 杨靖庆幸他如此话多，也想知道原因，于是给了一半注意听着，当听到怀孕二字，他眼珠子红了，这些人竟然也知道了，杨靖顿时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同时他将另一半注意力却放在四人中最漫不经心的大汉身上，左手偷偷施展着洞冥乾坤，白色的雾气自他手中涌出，没人看的见，雾气笼罩住那个彪形大汉，纠缠一会，又再次散开。 “你有了张家的后代，我们不得不杀你……” 那彪形大汉猛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拥抱了一下，他立刻戒备起来，快速看向杨靖，却见杨靖聚精会神听着同伴的说话，莫名其妙地搔搔头，又狐疑地左右看看。 杨靖的眼神始终盯着说话这人，眼都不眨一下，在别人眼中，他像是被事实吓到了，其实他的左手再次照着那个彪形大汉使用了洞冥乾坤，这一次，白色烟雾完全笼罩住那人，将他死死包裹住。 那人脸上露出了惊骇表情，杨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所以，杨少爷，只能怪你命不好……” 只能怪你话太多！ 不等对方有反应，青锋剑已握在手，他全力地照着为首那人冲了过去。 “都不要动，小心他使诡计。”为首那人吼了一声。 同时，彪形大汉咆哮出声，“我动不了了。” 为首的那个人丝毫不为所动，另外两个不明白大汉的意思，同时看了过去。 这时，杨靖已冲到了为首那人的眼前，那人没使用任何武器，反而举起双手，一副打拳击的姿势，等凑近了，杨靖才发现他双手变成了灰黑色，如铁一般。 挥下的剑已收不住势，男人空手接住，两相撞击，发出铮的一声，火花四溅，杨靖直觉手腕生疼，想要收剑，却被对方牢牢抓住，往后拉了半天，只拉出几寸，青锋剑在男人钢铁的手掌上磨蹭发出吱吱声，听着就让人牙酸，男人脸色丝毫未变，反而狞笑一声，眼中闪过戾色，“杨少爷，你也太小瞧我了。” 杨靖可没有战斗时说话的习惯，他瞬间收回青锋剑，男人双手一晃，也反应过来，再次出拳，想要抓住杨靖，杨靖顺势踹在了男人身上，借力反弹出去，凌空越向了不能动弹的彪形大汉。 杨靖那一脚用尽了全身力气，男人竟只是轻轻晃了一下，甚至杨靖自己的脚因穿着普通的鞋子，都觉得脚底震得又麻又痛，男人没第一时间察觉出杨靖意图，反而露出一个得意笑容，洁白牙齿呲了呲，带着嗜血的意味。 青锋剑重新握在了手里，彪形大汉望着袭向自己的森冷剑锋，忍不住惊慌哀嚎，他竭尽全力，脑袋上鼓起一片青筋，豆大的汗珠滑了下来，也没能挣脱束缚。 闪着青光的剑刃刺向了大汉的脖子，青锋剑何等锋利，噗的一声，鲜血喷洒出来，杨靖避无可避，大半喷在他的身上，甚至有不少喷在了他的脸上，脸上黏黏腻腻，还带着温热，大汉碰地摔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恐怖的声音，几秒钟就不动弹了。 空气里顿时飘出了恶心的血腥味，杨靖一阵作呕，差点吐出来，他此时脸色惨白，身上的休闲装被鲜血染红，天边只留一抹朦朦胧胧的光亮，照在他身上，晦暗不明，杨靖提着剑，上面的血珠滴滴答答滴在地上，溅起一个个小血花。 为首男人脸色阴沉的可怕，大吼一声，“都给我上。” 同时，杨靖也冷声命令，“动手！” 第65章 战斗 为首这人不信杨靖还有同伴，再加上刚刚对方声东击西，他以为杨靖又使了什么诡计，几乎同时他冲身后两人吼道：“不要被他骗了，他在虚张声势。” 那俩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其中的大汉拿出把长柄大斧子，那斧头比人脑袋还要大，且极厚，看着就不轻，杨靖猜他应是力量型的，另一个刚刚在车上坐杨靖旁边的，双手掏出两把手枪，已经瞄准着杨靖。 拿枪那人对自己十分有自信，嘴角已经勾起个胜利在望的笑容，忽然，他被什么东西冲撞了一下，因他视线范围中根本什么都没有，所以这下他毫无防备，整个人猛地摔倒在地，手里的枪走了火，嘭的一声，子弹射向拿斧子的大汉。 子弹擦着大汉脸飞过，只差几寸就贴上了，他甚至能感觉一股灼热烧着脸上的汗毛，顿时吓得他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摇摇晃晃后退了几步，手里的大斧子咚的一声立在了地上，将土地上砸出一个坑，紧接着，他冲那人咆哮起来，“秃鹰，你他妈在干什么！” 被叫做秃鹰的男人同样脸色惨白，爬起来后，戒备地四处观察，眼中几不可觉有些惊慌，他喘了口粗气，“我身边有东西。” 大汉没好气地喊道：“放屁，什么都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眼看着秃鹰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前面狠扑了一下，踉踉跄跄才勉强站稳，明明对方周围什么都没有，那种画面感很强，让人忍不住想对方是在演戏，大汉干笑两声，“喂，别玩了。” “去你妈的，真的有！”秃鹰虽一直戒备，但面对看不见的敌人也白搭，他感到脖子传来火辣的疼痛，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然后惊恐地发现手上黏哒哒的全是血，脖子上不知何时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两边的肉都翻了起来，刚刚若不是他躲的快，怕是已被割破了喉咙。秃鹰心底一片冰凉，又急又怕，脑袋上鼓起了青筋，举着枪照着空中胡乱开了几枪，嘴里骂了起来，“妈的，你有本事出来！” 大汉也看见了秃鹰脖子上的伤口，那个伤口像是凭空出现，面对这种未知的恐惧他也有些退缩了，一边庆幸那东西没缠上自己，一边忍不住后退几步，他转身想要去对付杨靖，身前却横插进一个身形小小的东西，那东西尖叫起来，声音几乎穿破人的耳膜，同时几道如鞭子般的须子，啪地一声甩了过来。 大汉低头望了望，忍不住冷笑一声，刚刚的惊恐让他现在面对比他弱小许多的敌人时，忍不住想要重新找回场子，大汉身体微微放松，毫不躲避，在他看来，那须子还没有小拇指粗，他随便一握就能拽断，他大笑起来，脸上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只是很快，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的胳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几条须子将他右手抽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大汉嗷地一声发出愤怒的怒吼，手臂猛地甩开，鲜血像雨点洒下，他眼珠子都红了，提起斧子想要劈去，只是他受伤的是右手，虽他现在还能勉强举起那大斧子，但想要灵活使用，却是不能了，大汉额头上全是汗，颤颤抖抖几欲发狂。 这一切变故实在太快，像是首领的男人脸色大变，心中犹豫不定想要先去帮谁，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杨靖，于是他掉头对上杨靖，表情森冷，简直欲给杨靖撕碎，他咬牙切齿地说：“好好好，是我低估了你。” 杨靖心中略有安定，只是他知道对面的男人很危险，绝不是那两个小角色可比拟的，杨靖不敢耽误，给自己和白玉人参精分别顶了个持续回血的炼气化神，提着剑直接刺向对方胸口。 那人的速度比杨靖略快一筹，他微微向后倾身，双手攥成拳头，再一次抓住了杨靖的剑。 说实话，杨靖见是这样，松了口气，眉头轻轻舒展开，他刚刚看男人双手化成了钢铁，就肯定男人是异能者，只是不确定他是只能双手化成钢铁，还是全身，如今见男人躲，而不是直接以胸膛迎上来，就知他能钢铁化的只有双手。 男人没想这么多，得意地哈哈大笑，“你的剑是刺不破我的双手的！” 杨靖神色有些兴奋，瞬间收回青锋剑，猛地跳开，趁俩人追逐的时候，他冲男人试了个洞冥乾坤，果然失败了，他倒是没有失望。 男人猛地加速，拳头重重轰向杨靖后背，杨靖只觉得危险袭来，提起一口气又加快了一些，只是他还是被那双钢铁拳头砸到，杨靖只觉得内脏都跟着震动，差点从嘴里吐出来。 “咳咳咳……”他倒在地上，忍不住咳嗽几声，嘴里一阵甜腥，紧接着喷出一口血，紧接着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传来，他闭气许久才让自己没吐出来。 男人站在原地狞笑，眼神一片阴霾。 杨靖见他不上前，略有失望，心知对方小心谨慎，这一次诱敌不成功，他忍不住又咳出几口血，这就赶紧吃了个大药，能明显地感到疼痛逐渐消失，身体重新轻盈起来。 男人见杨靖吃完药后脸色好转，他眼中立刻布满了血丝，估计这会已经恨到极点，恶狠狠地咆哮道：“狗娘养的杂种！” 杨靖心想这人战斗时话真多，吃个药就被刺激到了，他站起来冷笑一声，青锋剑握在手挥了挥，故意道：“除非你能一拳打死我，否则你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男人知他指的是药的事，这会没法反驳，感觉心中像梗了口血，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这种感觉让他几欲抓狂，但还有一丝理智提醒他这可能是杨靖的激将法。 这时，不远处爆出一声凄惨哀嚎，杨靖和男人不由自主用余光看了过去，只见彪形大汉竟被几根手指粗细的须子扼住脖子举在了半空，他浑身密密麻麻全是伤口，将他衣服完全染红，甚是恐怖，那把大斧子被丢在一旁，他现在只顾着双手撕扯着脖子上的桎梏，两条腿在半空拼命蹬着，一张脸紫红紫红，目眦欲裂。 而另一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快被看不见的敌人折磨疯了，表情扭曲狰狞，子弹毫不管用，即使有一刻他清楚地感觉那东西就在跟前紧紧抓着他，他连开数十枪，但却没给对方造成丝毫伤害，反而其中有一两枪打中的同伴，这也是为什么那彪形大汉这么快被制服的原因。 名叫秃鹰的男人绝望地摔在地上，无意间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终端漆黑一片毫无反应，这时他想通了前因后果，整张脸扭曲成狰狞的表情，冲着领头人喊了一句，“妈的，是影怪，他能控制影怪！弄死他，弄死他！” 这是压垮男人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大吼一声，挥着拳头冲了过来，杨靖见他这样，就知这男人已经失去理智了，他心中略略沉了沉，不逃反攻，提着剑冲了过去，这一刻，他感觉很奇妙，似乎身体里的灵气都集中在手上，并传到了青锋剑的剑刃上，他没注意到，一股很淡的白色灵气覆盖在剑上，泛着森冷剑光。 男人故技重施，用钢铁拳头抓住剑身，只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次和刚刚不同，因为他感到手上传来剧痛，那柄明明能被他拦下来的剑，竟把他的手捅了个对穿。 杨靖也发现了男人这次和刚刚的区别，因为他是用一只手拦住了青锋剑的势头。 “我杀了你，我一定杀了你！”男人不管不顾，嘴巴咧到极致，尖锐咆哮起来，他按照预定计划，左手挥拳轰向杨靖胸口。 杨靖神色一凛，身子向后仰去，多亏杨靖的剑刺穿了对方的手，男人因为吃痛，力气减了几分，也失了准头，但还是轰向了杨靖的左肩。 杨靖觉得一阵钻心的疼，并伴随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眼前阵阵发黑，甚至他能清楚地听见嘎达嘎达骨头碎裂的声音。 男人兴奋地哈哈大笑，比起自己受伤的手，显然杨靖伤的更严重，他抬起拳头喘了喘气，竟还有心思逞嘴上痛快，只听他声音高亢而急促，发出刺耳笑声，“我要杀了你，我要撕碎你，我要把你全身的骨头一点点都碾碎。” 杨靖咬破了嘴唇，再加上炼气化神的持续效果，让他脑海清明了些，杨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了战斗以来第二句话，“死的是你！” 青锋剑瞬间消失，他的手上出现一个巴掌大的扁平盒子，那盒子无任何装饰，通体银白，朴实无华。 男人不知为何，心中却感到了危险，他想躲避，但俩人离的太近了，杨靖又一直维持着举起右手的动作，男人只听得一声森冷大喝，“暴雨梨花针！” 杨靖眼神幽深一片，无任何温度，这是男人在世上看到的最后画面。 只见扁平盒子猛地开启，一阵银光闪烁，无数根细如毫毛的银针自盒子里爆出，射向男人脸和脖子，这针看起来细软，接触到皮肤竟能整根没入，只在皮肤外留一寸尾巴，连眼珠上都是细密的银针，瞬间，男人就被钉成了刺猬，他发出极其凄惨的哀嚎，光是听着都觉得渗人。 男人倒在杨靖的身上，杨靖忍不住呻吟一声，他吃力地爬起来，嗓子一甜，又吐了一大口血。 他站在地上慢吞吞环视一圈，四个男人有三个已经断了气，倒是影怪对付的那个持枪男，还在地上挣扎着。 杨靖只知这些人要杀他，心中充满恨意，蒙蔽了双眼让他什么都顾不上了，青锋剑不知何时重新握在手上，他一步一步走过去，那男人已被影怪折磨得奄奄一息，如今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竟不再挣扎，平躺在地上，冷眼看着杨靖。 冰冷的长剑捅了进去，出来时带着鲜血的温热，杨靖此时处在一个不正常状态，看了一眼地上的四具尸体，提着剑摇摇摆摆向车边走去。 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嗡嗡嗡汽车的声响，尘土飞扬，十多辆悬浮车以最快的速度驶来，他们停在不远处，呼啦啦，从车上下来百十来个人，为首的张戚看起来有些有些惊慌失措。 只见杨靖浑身浴血，慢吞吞地走过来，手里的长剑完全被血染红，滴滴答答流个不停，张戚觉得那一刻他心脏都停了。 第66章 尘埃落定 杨靖摇摇摆摆走过去，眼神空洞，周身杀气大盛，张睹见状都忍不住后退一步，嘴里干笑一声：“喂！”他身后百十来人全副武装，一时也不知该做何事好。 张戚脸色苍白，两条眉毛比平时更加紧蹙，中间紧紧隆了起来，底下的一双漆黑的眼睛盛满担忧，不敢眨一下，鼻翼两旁投下重重阴影，整张脸的肌肉紧绷，下巴上挂着青冉冉的胡茬，让他整个人失了往日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惊慌失措，又充满自责，看着杨靖时近乎带着恳求。 张睹离张戚最近，看他这样，心中猛地一跳，一贯的笑容僵在脸上，形成一个不伦不类的表情，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杨靖，想说些什么，当喉咙却想被卡住。 “杨靖！”张戚的声音，像是负伤的野兽，沙哑得又好似连抽了好几包烟。 那两个字在杨靖听来好像直达脑海最深处，他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人，原本已经麻木的身体再次疼痛了起来，疼得他差点弯腰呕吐，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戚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打横抱起了杨靖，看他行动迅速，其实动作小心翼翼，在碰到杨靖那一刻，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起来，心底胀满了酸楚，在咕咚咕咚冒泡。越过杨靖的肩膀，张戚看向地上的四具尸体，都是他认识的，这一刻，他浑身的狠戾连离他有段距离的手下都有所察觉，张戚恨不得将那四人碎尸万段，如果不是杨靖，如果是别人，怕是不能在这四人手下活下来了。 即使张戚再怎么温柔，还是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杨靖的伤口，杨靖原本想大声哀嚎的，可声音堵在了嗓子眼，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倒抽了几口气。 “我都解决完了，你才来，你怎么跟警察一个尿性？你们军队出内奸了吧！”杨靖的说话声几乎被粗重的喘息盖住，这件事他早猜出来，现在丝毫没过脑子，完全是下意识的说出来了，他想借着说话来转移疼痛的注意力。 张戚抱着杨靖，身体绷的像铁块，他不可觉地顿了下，然后轻声说：“对不起。” 杨靖丝毫没在意他说的什么，不过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打认出张戚后，他的一颗心就落了回去，浑身虽疼得他快说不出话了，但在疼痛的外面，像是还包裹着一层温暖的薄膜，十分安心舒适，这种感觉是他在别人身上从没体会过的，虽然还在疼痛，但那种感觉几乎让人上瘾。 自打张戚说出“对不起”那三个字后，张睹就一脸纠结，冲着在后方待命的军医喊了一句，“傻乎乎的，还不赶紧过来。” 几个人从队伍末尾出来，除了第一个，其他的都背着一些小型仪器，那些人冲过来后麻利地为杨靖套上个简易氧气罩，杨靖以为是氧气罩了，刚要反驳自己还没伤到这种地步，但他吸了两口后，发现左肩上的疼痛慢慢减轻，再过一会，仅仅像是被割破一刀的程度。 军医将一个如夹子的东西夹在了杨靖的手腕上，紧接着，连接夹子的仪器滴滴响了起来，军医看了几眼，脸色大变，硬着头皮冲张戚说：“军座，孩子很不稳定，必须尽快取出。” 这会，张戚浑身似乎都快被黑暗笼罩了，军医哭丧着一张脸，周围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因疼痛减轻，杨靖此时更加清醒了些，他听了军医的话后，先是十分尴尬，尴尬到几乎要用骂声来掩盖，然后见张戚一点惊讶都没有，就知他果然已经知道了，省了自己开口去说，心底又有些松口气。原本在知道自己怀孕后，本质上身为地球人的杨靖十分震惊，完全接受不了，但这会听见军医说孩子不稳定，他又有些担心，心脏像却了一块，正呼呼往里灌风，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戚在他脑顶轻轻亲了一下，轻飘飘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睡一觉。” 张戚不说这话还好，他说完这话，杨靖整个人都要暴走了，你这种骗人的语调到底是什么节奏啊！ 只不过不容他多想，麻醉的气体吸多了，让他眼睛越来越睁不开，杨靖来不及说一个字，就啪嗒一声失去了意识。 当杨靖浑身放松的那一刻，张戚又极尽温柔地在他脸上亲了亲，周围上百号人围观，简直不知该将眼睛搁在哪。 “我要杨靖平安无事。”再抬头，犀利的眼神射向军医。 岁数不算小的军医擦了擦汗，心底哀嚎，面上还有沉稳应是。 对于杨靖来说，就是眼一睁一闭的事，但对于噩梦军的军医来说，他们已经忙了十多个小时了，结果出乎预料的好，简直都能称之为奇迹了，年纪最大的军医几乎是看着张戚长大，不敢邀功，于是跟张戚汇报了事实，“孩子之前虽然不稳定，但没受到一点损伤，外面像是被什么能量保护住一样。” 说话人是军医，同时也是噩梦军科研者，他的眼中闪着火热的光芒。 张戚松了一大口气，这会看他，比之前还有疲惫，脸色青灰一片，“杨靖呢？” “杨少爷并无大碍，左肩膀的骨头已经整拼完毕，其他地方也都是皮外伤，只需静养就好。”张戚对孩子的不甚上心，让这人有些意外。 张戚点了点头，这个老军医推了推眼镜，顿了下，道：“秃鹰身上的伤口，和军队里被影怪造成的伤口一样。” “恩，我知道了。”张戚丝毫不为所动，仍守在修复仓外。 老军医看了眼张戚的侧脸，想提醒他一句躺在修复仓里的毕竟是科学院院长的长子，只不过想了想张戚之前的反应，他聪明地选择什么都没说，劝了句让张戚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杨靖的意识慢慢回拢，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暖呼呼的阳光照射着，又像是漂浮在暖水中沉沉浮浮，十分舒服，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体一点都不疼了，一瞬间以为之前的经历是一场梦，只是等他再清醒一点，就知道那不是梦，只是他现在回了噩梦森林，躺在修复仓里，身上的伤口被修复了，难怪不疼只是没有力气。 张戚见杨靖醒了，漆黑的眸子里充满温情，轻轻笑了起来，“醒了？” 杨靖咕哝一声，身体虽不疼了，但还是昏昏沉沉，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像是少了什么东西，猛然意识到昏迷之前张戚的话，他下意识将手放在肚子上，神色复杂，声音绷得紧紧的，“孩子……呢？” 张戚笑容不变，拍了拍杨靖的手，“放心吧，孩子已经取出来了，正在营养罐中，你的身体受伤太重，修复仓对胎儿很不好。” “取……取出来？”杨靖猛地瞪大眼睛，刚刚清醒的大脑还有点迟钝，他先是拿地球的科技去思考，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慢慢冷静下来，男人怀孕不比女人，有很多不利的因素，正常的话也是在三个月左右的时候取出来在营养罐中继续之后的发育，他这个只不过是提前了两个月。 当杨靖听了结果后，小小松了口气，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他又有点纠结，像是不承认自己在乎这个孩子似的。 “恩。”张戚在他脸上亲了亲，耳鬓厮磨一番后，轻声安抚，“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担心，以后再也不让你发生这种事情。” 有了光芒星的高科技，杨靖的外伤很快就好了，连左肩粉碎性的骨头，不出一个月都完全愈合，甚至什么后遗症都没有，灵活得像是不曾受伤。 杨靖错过了学校期末考核，不过他丝毫不担心，甚至有些窃喜。 之后，他去噩梦军的医院看过自己的孩子，在营养罐中，半透明的薄膜包裹着一个弓形的“肉块”，只看一眼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给杨靖造成很大的冲击，他原本说是直到孩子发育成人形，都不再去看的，只是总是忍不住，有点好奇，又有种感情连接着他让他思念。 杨靖回到张宅后，没再看见高叔，其实他已经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却没问张戚，但是一个月后，张戚主动给了他一个说法，果然是高叔叛变，其原因是他有一个在军队中声望很高的儿子。 张戚唤一声“高叔”，其实俩人真是叔侄关系，张戚随了母姓，上一代噩梦军首领是张戚的妈妈，张戚左右无兄弟，下无子嗣，若是他死了，高叔儿子有极大可能继承噩梦军。甚至最开始在张戚昏迷时，也是高叔极力促成他和杨靖的结婚，但张戚对杨靖产生感情是始料未及的，甚至杨靖怀了孕，高叔已经不满足在背后搞小动作，从三色三瓣玫的时候，他已经在策划了。 面对来到张宅后，第一个对他和颜悦色的高叔，饶是杨靖也唏嘘不已。 第67章 宋初来看望 杨靖错过了期末考核，一直在张宅养病，他没经历过手术后的卧病在床，只能说光芒星医疗科技实在发达，甚至刚做完手术后，他都不觉得疼。但张戚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几乎都不让他出门，杨靖起先觉得太夸张了，可后来他发现自己每夜都出虚汗，被子天天都要换，而且变得极易怕冷，军医说他这次身体到底是亏了，又是受重伤，又是做手术取出孩子，杨靖虽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但那也是个大手术，持续了十个多小时，还是在意一点好。 他养病期间，杨家没一个人来看望过他，连电话都没有一个，也有可能压根不知道，倒是宋家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没几天，宋老爷子就带着宋初来看望他。 宋初脸色苍白，眉心微低，碍于礼貌，他站在宋老爷子身后，长辈说话时他也不开口，但一双明亮的眼珠始终不错神地看着杨靖，眼中盛满担心神色，因他一直不说话，看起来像只小狗，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 若是以前，杨靖八成要想宋初之所以这么担心自己，肯定是怕自己死了没人给他辟疟丹了，当初收他为徒，是习惯性地顺从系统发布的任务，压根不是自己心愿，但这会再看宋初，只觉得这孩子实诚得可爱，之前杨靖有时太忙，忘了给他送辟疟丹，宋初从不开口找他要，对于杨靖来说只是晚几天，但对宋初来说，可是确确实实要挨着毒素对他身体的折磨。 宋老爷子见杨靖一直看着宋初，乐于让俩人多交流下，轻拍了宋初一下，顺势说：“我家小子可是担心死你了，听说你受伤了，差点直接从学校飞来噩梦军找你。” 宋初见话题扯到自己，乖乖上前一步，担心地问：“师傅，你没事吧？” 杨靖偏了偏头，脸色如宋初一样苍白，他哈哈笑了一声，庆幸宋老爷子和宋初都没提怀孕这俩字，他说：“早没事了。” 对于杨靖的性格，宋初还是有些感悟，他知道杨靖平时大大咧咧，多说什么也没用，只能像个小大人似的嘱咐杨靖如何如何养着，宜吃什么，忌吃什么，像是提前做了充足功课。 宋初的话不多，即便是叮嘱人，也十分简练，宋老爷子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孙子，等他说完，打趣道：“你小子，学习都没这么上心吧？” 宋初淡淡一笑，宋老爷子接着又道：“下个月初十是宋初满十八岁生日，那天我们在家举办个小宴会，杨少爷，你是宋初的师傅，到时还请赏光。” 宋老爷子虽说的是生日这种喜事，但在他提到“十八岁”那三个字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缓缓吞了口气并停顿了半秒钟，看样子反而不像是在说喜事，那表情只是一瞬间的事，杨靖刚好抬头，捕捉到了。 宋老爷子说完，宋初期待地看着杨靖，偏偏他不说话时几乎是面无表情，很有张戚风范，杨靖便将刚刚的疑惑抛到脑后，眼中看宋初越来越有意思，他甚至联想到他们俩的孩子长大后是不是也这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差点被自己的想象呛到。 众人见他笑得不自然，齐齐看了过去，宋老爷子下意识摸了摸胡子，暗想自己有说什么好笑的话吗？ 杨靖摆了摆手，他本是反感参加宴会的，但想宋初的生日宴会，来参加的人员应该比较简单，再加上这几天在家里也闷久了，他实在想出去逛一逛，于是爽快答应了。 宋初听见杨靖答应，眼睛亮了亮，抿了下嘴，浅浅笑了一下。 双方又寒暄一会，宋老爷和宋初怕耽误他休息，没有久留，坐了两个来小时就离开了，临走之前，杨靖给宋初炼了几个辟疟丹，对他来说，这些材料都是系统有售的，炼成也是分分钟的事，但宋老爷子和宋初，却都是一副感动的模样，在他们心里，这辟疟丹可是珍贵异常，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张戚身为主人，亲自送俩人出去，他话不多，但也给足了宋家面子，离开之前，还用眼神警告杨靖老老实实在床上呆着。 杨靖夸张地叹了口气，噗地一声倒回床上，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响了两声，筋也伸展开了，他打了个哈欠，嘴角越躺越懒。 等三人出了屋，杨靖脑海里立刻响起了系统尖锐的声音，“宋初还有一个月就满十八岁了，十八岁啊，十八岁后就可以法术传承了。” 他听了后一愣，隐约记得系统说过这个，仔细回忆了下，想起当初宋初刚拜他为师时，系统确实提过。游戏中原本也有法术传承一说，但那里肯定没有什么年龄限制，而且游戏里的法术传承是消耗师傅一定的经验，转化成为徒弟的，这个是有具体限制的，转换的比例并非一比一，而且每天只能转换一丁点，所以十分鸡肋，根本没有人指着法术传承去升级。杨靖现在已经不会拿以前的游戏去思考系统，所以他本能觉得系统说的法术传承和游戏里的不是一个意思。 “什么是法术传承？”杨靖双手叠在脑后，眯了眯眼睛问。 系统呵呵呵笑了一声，“你是什么门派的？” “洞冥观啊！”杨靖想也没想就说。 “宋初是你什么人？” “徒弟啊！”杨靖心想系统怎么竟问废话，他都有点不耐烦了。 “他拜了你为师，所以他也算是洞冥观的弟子，只不过他身体弱，只有年满十八岁才能学习法术。” 杨靖听完前半句就愣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直到系统说完，他立刻反问，音调不自觉升高：“你说宋初也能学习洞冥观的法术？” 系统也加重口气，声音更加高亢，“那当然！要不然收他为徒有什么用？光名头好听吗？” 杨靖眼睛闪了闪，沉默了一会，他一直觉得系统是他独有的，里面的物品也好，法术也好，只有他一个人能用，如今听说别人也能学习洞冥观的法术，他有点别扭，倒不是嫉妒，只是心底相当惊讶。 像是知道杨靖怎么想，系统娇笑了一会，软绵绵地说：“达令，放心吧，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习洞冥观法术的……只是宋初那小子刚刚好。” 他中途顿了一下，像是故意说一半藏一半，杨靖想起系统每每提起宋初，都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问又问不出，反而惹得系统得意的以“你来抓我啊”的口气跟他穷得瑟。 于是杨靖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系统见杨靖没急急追问，失望地哎呦哎呦叫道：“你怎么不问我呢？你怎么不问我了？” 杨靖懒得搭理这个抖M。 不一会，张戚就回来了，他见杨靖老实地呆在床上，满意地点点头，张戚进屋后第一个动作是开了室内的换气功能，杨靖知道他不喜欢辟疟丹的气味，可一想到当初第一个辟疟丹就是进了张戚的嘴，那段回忆也成了张戚的黑历史，每次他看见辟疟丹，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惹得杨靖更想笑了。 张戚见他笑，眉毛也跟着舒展开，走回来坐在床边，半倾身子，凑近杨靖，缓缓道：“你都能炼出解百毒的辟疟丹，为什么不炼一些补身体的丹药？” 杨靖听张戚这么问，面上一愣，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要说炼药，就不得不提一下宋家，这里也有一个小小误会，宋家倒是会炼一些补身体的药，但他们见识过杨靖炼药的本领，又看他能找到稀有药材，所以压根不敢班门弄斧，连刚刚来看望杨靖时，带的礼物，也都避开了跟药物有关的东西，而是一些珍贵的食材。 “呵呵，这不一样。”杨靖将眼神瞥向别处，敷衍地说。 张戚也没指望他详细解释，顺势抓起他的手，随意摩挲着，原本被称为废柴的杨家大少爷，如今掌上起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想来应是用剑练出来的，张戚用指肚反复摩擦着茧子，带着一点硬度，反而让人流连不已，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中午我去看孩子了，他发育很好。” 杨靖一听他说孩子俩字，心里就怪别扭的，还有点不相信那是从自己身体里取出来的，幸好不用在他肚子里发育成长，杨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大着肚子的模样，有一天他做梦梦见那种情形，肚子大的像塞了几个篮球，结果是吓醒的。 张戚见杨靖提起孩子还是有些不自然，无声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不得不说，孩子取出后，杨靖的口味又恢复了，提起吃，也来了精神，“炖个排骨吧，再来个上次的熏煨肉，再来个鱼汤吧，最近想吃鱼了。” “恩。” 第68章 宋初的生日宴会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在接近宋初生日时，杨靖几乎迫不及待了，实在是这些日子在家里憋久了。 宴会按惯例是晚上举行，因宋家和噩梦军离的很近，两者处于同一城市，当天他们没有很赶，下午将近傍晚时才动身。 杨靖穿着厚重的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他走出屋外，呼吸一口冷冽的空气，整个人都更加清醒了，似乎连肺部的浊气都排空了。 张戚见杨靖站在外面久久没动，忍不住敲了敲车身，咚咚两声过后，说：“上车吧。” 杨靖深吸一口气，才钻进车里。 车子开了起来，速度并不太快，一路上景色单调，再加上冬季萧条，杨靖看了一会，就又无聊地摆弄起终端来，但休息的这一段日子足够让他把大多数游戏玩腻了，好在路程并不远，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位于郊区的宋家。 这别墅区的景色却比来时路上看到的好很多，一池湖水少了春夏的盎然，显得有些冷清，但瓦蓝的湖水也不失为一处亮眼点缀，四周的罗汉松郁郁葱葱，形态挺拔苍劲，整体一看，倒显得古朴大气。 阔别一年再来宋家，杨靖心境上有了变化，多了分惬意，也有心看看周围的景色，背包里放着特意为宋初准备的礼物，却不是上次那样赶鸭子上架。 张戚开车停到宋家门口，早有管家守在外面，不见其人先见其车，心中就有数来者是谁，等杨靖和张戚从车上下来，管家热情地迎了过来，态度拿捏正好，既让人感受到主家的好客，又不会觉得过分谄媚。 杨靖下来后随意往两边看了看，见有几辆车停在了宋家车库里，就猜早有其他客人先来了，但看车的数量和类型，就证明了杨靖的猜测，这只是一个小型的宴会。 俩人被带进了屋，从里面传来欢声笑语，暖风扑面，两相的反差让杨靖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倒是张戚还是维持着一张冷峻的表情，侧头看了看，接着伸手搭上杨靖的肩膀，淡淡道：“将衣服脱了吧。” 不等他说完，杨靖已经自顾解开了扣子，张戚见状，也脱下了外衣，有下人过来将两人的衣服放好，刚收回手，还不及迈步，就见宋老爷子带着宋初和一些别的宋家人迎了过来。 “张军座能赏光，府上真是蓬荜生辉。”宋老爷子收去了平日的随意，现下说话声音浑厚，一板一眼，说完就看向杨靖，“杨少爷，欢迎你。” 杨靖点点头，视线一转，就见宋初站在宋老爷子身后，今天他穿着一件西瓜红颜色的毛衣，里面一件黑衫，衬得他一张脸白皙得透明，五官精致灵巧，让人见了就心生喜爱，尤其那眼睛此时弯成了月牙，饶是宋初不喜形于色，性格老成，今日也始终挂着浅笑，尤其在看上杨靖时，眼中闪闪发亮，等长辈客套过后，他也上前规矩地冲俩人问好，表达感谢，只是明眼人一听就能听出，在喊杨靖那声“师傅”时，语调更为轻快。 和大厅连接的走廊上站着几个年龄不大的少男少女，五官略有青涩，眼中清清澈澈，想什么都表露无遗，有的崇拜地看着张戚，有的好奇地看着杨靖，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看样子应是宋初同学。 张戚递出礼物，“小小礼物，祝宋小公子生日愉快。” 他的声音虽平淡无起伏，一听就属于应酬范畴，但在不远处偷听的一些女孩还是满脸羡慕地望着宋初。 宋初接过礼物道谢，杨靖这时开口，“我也有礼物送你。” 见识过杨靖送礼尿性的宋初父母和宋可阳脸色一僵，皆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就怕他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宋初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看样子倒是更加上心期待。 杨靖拿出一条项链，黑色的绳子上串着拳头大小的一块玉牌，颜色碧绿，质地细腻无丝毫瑕疵，上面雕刻一只玄武，但最奇怪的是靠近这玉牌会感到一丝寒气，好像那不是玉牌而是冰牌，但看杨靖拿着毫无异样，宋初惊艳地接过玉牌，发现捧在手里并不会觉得寒凉。 宋初父母和宋可阳显然没料到他送了件这么正常的礼物，略微有些吃惊然后就松了口气，宋老爷子离杨靖最近，感受到了玉牌上传来的寒气，加上这玉一看就非凡品，甚至宋老爷子有预感，这玉牌的价值远不止看上去的单单装饰作用，他眼中闪过惊讶。 “这是寒冰碧玉，能增加你体质。”杨靖解释，这是他没在洞穴里发现洞冥套蓝玉魑魅之前用的项链，他说能增加体质，就是字面的意思，但其他人不理解，宋老爷子知道玉能养人，倒也没在意他的用词，倒是一直盯着那玉瞧。 宋初迫不及待将项链带上，却不想戴上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精神一震，浑身上下十分舒服，说是身体好似更有力量了却不贴切，是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感觉，宋初嘴巴长成一个小小“O”形，黑色的瞳孔惊讶地看着杨靖。 杨靖点点头，心里想的是宋初也满十八岁了，能对他法术传承，又因为两人一起练级会有加成，日后肯定更加频繁在一起杀怪，于是才送了他这么一条增加体质的项链，并且等日后杨靖钱富裕了，还准备给他弄一身装备，要不然宋初这单薄的小身板，兼之体质有异，真怕他遇见危险。 送礼过程也不过短短一两分钟，接着几人步入大厅，厅中装饰与上次有所不同，空气里漂浮着好闻的气味，是介于花香和药香之间，让人身心舒畅。 宋老爷子也不能因为张戚身份高就一直陪着他不理别人，寒暄一阵后，就带着宋初几人招呼别人去了，宋初还回头看了一眼杨靖。 宋家请的宾客都是比较单纯的，也没有高官要员，都是平时于宋家交好的，行事也多低调，如今看见了张戚，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有的想上前攀谈，但又碍于双发身份差距，最后都识趣地没去打扰，杨靖感觉这种宴会比他之前参加的要轻松许多。 不一会，宋家宴请的宾客都到齐了，数了数，也不过二十人左右，先是宋老爷子对大家表示感谢，然后他对宋初送出寄语希望，宋老爷子也不求宋初学业有成、飞黄腾达，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很朴实的祝愿，却饱含了老爷子最真挚的祝福。 一瞬间，宋初眼圈有点红，眸子荡着水汽，在场的人几乎都晓得宋初身体不好，也知他自母体里带着毒素，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 宋老爷子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白中夹着几根黑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看着宋初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他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宋初，这是送你的礼物。” “爷爷不是送过我了吗？”宋初有些疑惑，但他声音戛然而止，猛地低头愣愣地看着盒子，好像那里面有宝藏似的，一瞬间竟忘了现下场合。 周围的人觉得有点奇怪，张戚狐疑地望过去，杨靖没心没肺没多想，随意撇了撇头，正好看见宋初的妈妈站在一旁悄悄擦了下眼泪，这下子，饶是杨靖也觉得奇怪了，明明只是个生日，这宋家人怎么搞得要离别似的。 “哼哼！”系统忽然出声，似笑非笑，且声音不小，让刚刚发觉有内情的杨靖吓了一跳，肩膀一抖。 张戚察觉出他异样，看了过来。 杨靖在心中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系统顿了顿：“没什么！” 杨靖没好气警告了几句，他几乎习惯了系统的抽风，就好像张戚习惯了杨靖的抽风。 宋初周身的气氛有些诡异，宋可阳有些迷茫地看着，此时宋初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他知道宋初此时极为激动，他轻咳一声，打着圆场，“弟啊，爷爷送你礼物，你怎么傻了啊” 宋初立刻回神，意识到当下的情况，略歉意地冲周围人笑了下，然后接过那盒子，双手紧紧抱着，声音几不可见有些发颤，“谢谢爷爷。” “乖，爷爷的乖孙子。”宋老爷子笑得一脸慈祥。 气氛重新热络起来，自助晚宴很快就开始了，这会大家也都饿了，便端着盘子吃起了东西，杨靖站在窗边巡视了一圈，没发现宋初，过了约有半个小时，才见宋初重新出现，他自然先径直找到杨靖，跟着杨靖说了些话，但杨靖发现他有些蔫蔫的，说没几句，他又转去招待别人。 这场宴会算是宾主尽欢，没人在意宋老爷子送礼物时的小插曲，晚点的时候，众人纷纷离开了。 第69章 法术传承 回到了噩梦军，杨靖也像其他那样，将宴会上的一小段插曲抛到了脑后，洗了澡，就爬上了床，反而和系统研究起法术传承的具体内容，琢磨着明天或是后天将宋初叫来。 张戚从浴室一出来，看见的就是杨靖盘腿坐在床上，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他盯着杨靖的嘴唇，两片薄薄的唇瓣，比一般男人略浅，此时因冬天的原因，再加上杨靖不在意细节，此时有些发干，唇纹分明，张戚走到门边，调高了屋子的湿度，又顺势倒了杯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不轻不重握着玻璃杯，清澈如水晶的杯壁上贴着一些细小的气泡。 杨靖感觉床铺边缘下陷，下意识侧头，就见一只杯子递到了眼前，透明的液体提醒他嘴巴里发干，不自觉舔了舔嘴唇，杨靖一边笑着一边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最后发出“哈”的一声。 被滋润后的嘴唇泛着水泽，杨靖还没心没肺地感叹解渴，张戚接过他递回来的空杯，搁在床头柜上，然后不等杨靖说些什么，一只手拉住他胳膊，将他整个人顺势压在了床上，霸道的吻了上去，舌头在口腔里扫了一圈，然后勾住杨靖的，吸吮纠缠起来。 杨靖发出几个模糊声音，却并不抗拒，唇瓣中间水渍涟涟，被一团温暖包围着，杨靖感受着上方身体散发出的体温，心底竟对这种感觉上了瘾，双手搭在张戚肩上，主动伸出了舌头。 一吻闭，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杨靖咂咂嘴，又觉得有点渴了。 张戚眼神深沉，紧紧抿了下嘴，“宋家小子对你倒是一向上心。” “宋初？”杨靖一愣，迷蒙的双眼睁开，“怎么忽然提起他了？” 张戚下颚动了下，却没有声音发出。 杨靖想起了宋初小大人的模样，不觉轻笑一声，他也不傻，知道宋初确实对他很上心，“我是他师傅。”若搁以前，杨靖必会强调自己每月给宋初辟疟丹这一事实，以突显宋初对他上心也是事出有因，但这会，杨靖已经给宋初真正当成徒弟了，于是只说了这么一句。 张戚此时倒并非吃醋，只是心中有些介意。 杨靖见状，笑了起来，一把拉下张戚的脑袋，在他唇边蹭了蹭，声音沙哑，“我只把他当成孩子。” 张戚垂眼看着他，心里一瞬间通透豁亮，不再管其他，重新夺回了主控权，压了下去。 第二天，杨靖睡到中午才醒，张戚自然已经离开了，他搔搔头，伸个懒腰，也不想再耽误了，就拨通了宋初的电话。 电话隔了一会才被接通，屏幕上传来宋初略带吃惊的表情，看他眼睛底下一片阴影，双眸也有些无神，竟好似昨晚没休息好，狐疑的情绪在心底一闪而过，杨靖不得不想起昨晚宴会上宋初收到礼物后的不自然。 “师傅？”宋初显然有些吃惊，毕竟平时杨靖很少主动联系他，每每联系都是有确切的事情，于是他问：“有什么事吗？” “恩。”杨靖点点头，“今天你来找我一趟。” 宋初脸上一瞬间有些犹豫，杨靖看了更是觉得奇怪，宋初对他的依赖十分明显，往常他开口让宋初过来，对方都会表现出一副期待的样子，偶尔还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杨靖心想法术传承也简便，刚要补充一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就见宋初点了点头，“好的，师傅，我这就过去。” “恩。” 挂了电话，杨靖起床穿衣洗漱，然后下楼吃饭，下午的时候，他接到门卫的电话，说宋初已经来了，杨靖走到卧室窗边，正好看见一辆悬浮车遥遥驶来，停在大门门口后，宋初从车上下来，他掩着嘴角打了个哈欠，然后又揉了揉眼睛。 杨靖心想法术传承不好在大厅举行，就让人将宋初带到卧室来，他并没有卧室属于私密空间，不想让外人进入的想法。 不一会，宋初进屋了，他显得有些拘谨，目光直直看着杨靖的方向，故意不去看两边，宋初走过去，叫道：“师傅！” “不用紧张。”杨靖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按在了椅子上，自顾自地说：“你也满十八岁了，这次叫你来呢，是要进行法术传承。” 宋初一脸茫然，抬起头，看着有些兴奋杨靖，“法术传承？” “恩恩，你也跟我一起杀过怪，你看见过我使用法术，既然身为你的师傅呢，就可以传承给你一两招。” 宋初先是愣了愣，待他理解杨靖的意思后，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脸色激动得通红，眼中如光芒绽放，竟一下子抓住了杨靖的手，声音也有些颤抖，“是真的吗师傅？我也能学习法术？” 杨靖还第一次见识到宋初这么激动，说话的声音几乎震得耳朵嗡嗡响，宋初也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松开手，又有点焦急，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了歉。 杨靖不知，宋初的遭遇和原本的“杨大少爷”有些类似，身体又弱，又没有异能，又不能修习古武，还整日被病痛折磨，唯一区别就是宋初有一个爱他的家庭，用心照顾他呵护他，当他听说自己也能学习法术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也就能理解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杨靖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在心中跟系统交流起来，“我要法术传承。” “是否确认法术传承？”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欢快。 “是。”杨靖果断回答。 “传承洞冥观基础心法——聚气凝神……抽离灵气……制作传承符……成功，获得洞冥观传承符*1。” 杨靖感到身体的灵气在流失，一瞬间有些慌张，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等他回神，就发现背包最下角，躺着一块小小的玉符，上面隐隐刻着洞冥观的标志。 他将玉符取了出来，能明显感觉到上面灵气流转，且这灵气十分熟悉，他能分辨出就这气息就是属于他的，再看了一眼经验条，果然减少了一些，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点经验也不算什么。 自打杨靖取出玉符，宋初就将视线投了过去，心底隐隐猜测这就是师傅说的传承，但又不明白具体有什么用，一双眼睛几乎粘在了上面。 “这个给宋初就行了？怎么用？”杨靖在心里不确定地问。 系统说：“给他就行，让他将玉符放在额头上，用神识去感应。” “神识是什么？” 系统声音一顿，然后接着说：“就是让他去感受这上面的灵气，因这是你亲传玉符，又是最低阶的，所以他很容易就能感受到。” 杨靖觉得心里怪怪的，总觉得系统今天说的这些挺正式的，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你把它贴在脑门上，去感应。”杨靖将玉符递过去。 宋初心底猛地一悸，也不知是因为期待还是什么，他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但莫名的又有些亲切，手下意识地就接了过去，手上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好似玉中有电流流转。 他的手指动了两下，然后依言将玉符贴在了额头上，不自觉闭上了眼，他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自连接处涌入，似兜头浇下一盆水，那水又从脑顶的各个筋脉自上往下游走，缓慢而平和，最后走到脚底，整个人像是被洗涮了一遍，浑身由里到外透着丝丝清凉，脑海、四肢的拖沓之感消失，接着又像是有无数字烙印在脑海里，他呼吸节奏都变了，再睁开眼，视线豁然开朗，入目的一切都变得更加鲜艳清晰。 杨靖一直从旁观察他，见宋初睁开眼，眸子澄澈透着灵性，整个人容光焕发，来时疲惫一扫而空。 宋初手里的玉符却失去了光华，变成一块普通的石片，他又惊又喜又奇怪，拿着石片手足无措，以为弄坏了什么，紧张地看向杨靖，“师傅，这……” “没事。”杨靖也猜到会这样，耸了下肩，然后拿回石片把玩起来。 第一次传承，只能是洞冥观基础心法，诸如呼吸、吐纳，和平时人们习惯的呼吸节奏不同，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吸收散在空气里的灵气。 宋初觉得他好像明白点什么了，又有点懵懵懂懂，想开口问问，一时竟不知道问什么。 “你因为有了我！”系统忽然得意地开口，“所以你每次学习法术，都自动将你的身体调节成最佳状态，掌握最正确的方法，最深度的去理解，你使用法术，已经是信手拈来，你跳过了理解领悟的步骤……”系统忽然顿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去，“这曾经是洞冥观老祖研究出的……虽然能以最快速度让一个人成长，但却并不是好事，因为缺少自己理解领悟，到后期必然会遇见瓶颈，反而丧失了成仙的机会，只能卡在某一个坎上……但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仙界了，所以也不要紧了，宋初没有我，所以只能一点点循序渐进地去理解领悟，不能一下子教给他法术。” 杨靖听系统说了这么一堆，心中十分震撼，他此时的心情竟和宋初的有微妙的相似，一时也不知该问些什么。 第70章 混元金蝉袍 “师傅，我觉得我脑海里好像多了一些内容，飘飘渺渺，摸不清楚。”宋初的话打断了杨靖的神游。 杨靖回神，这会也没心情跟他讲解什么，再者又如系统所有，自己跳过了理解过程，也不知有什么好指导宋初的，于是敷衍地挥挥手，含糊道：“你自己回去慢慢领悟吧，这种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等你领悟了，再进行下一阶。” 宋初懵懵懂懂点头，总觉得刚刚的遭遇实在太奇妙了，现在还能感觉到身体里似有股清泉在流动，十分舒适畅快。 系统忽然发出叮咚一声，“第一次传承心法，获得师徒传承礼包，是否打开？” 杨靖闻言，立刻精神一震，漆黑的瞳孔充满期待，忙说：“打开打开。” “杨靖获得混元金蝉袍。” 杨靖愣了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应是衣服，原本对系统赠的装备没报太大希望，但在看清属性后，他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混元金蝉袍 防御＋580，敏捷＋20 洞冥观专属 洞冥观套装之一 装备无等级限制 单看这衣服的属性，像是九十级装备，杨靖先是小惊了一下，但又以为自己暂时穿不上，心里痒的跟有羽毛在挠似的，再往下看，注意到是洞冥观套装，想起他身上的项链，这样的话他就有两样了，然而更让他惊喜的是这装备没有等级限制，意思就是即便他只有一级，也能穿得上这件衣服。 杨靖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都砸懵了，直到系统咳嗽一声，他才回神，然后就迫不及待将衣服穿上，这衣服轻如蝉翼，周身流光溢彩，每一丝每一线都充盈着灵气，杨靖穿上，感觉被一股至纯的混元灵气包裹，整个人坚不可摧。 宋初自然看不见杨靖穿上混元金蝉袍后的效果，只看见他胸脯急促起伏，眼中如迸发出火花。 “师傅？”宋初试探地喊道。 “恩？啊……”杨靖笑得合不拢嘴，他刚刚好像听见系统还说了什么，于是在心里问，“你刚才还说什么了？” “宋初获得聚灵丹*10，记得给他。” 杨靖这才注意到，包里还多了十颗聚灵丹，这聚灵丹说是能拓展经脉，凝聚灵气，说白了就是增加法术的经验，这聚灵丹对如今的杨靖也没太大用处，所以一点想法也没有，就给了出去，“这个给你。” “这是？”宋初下意识接过来，这聚灵丹等级低，品相也一般，滚圆如珍珠粒，散发淡淡清香。 “这是聚灵丹，对你有好处。” 宋初此时眼中波光闪闪，心中的激动膨胀起来，再开口，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师傅……” 杨靖反而受不了他这样，不自在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也不用这样。” 不一会，宋初就走了，杨靖则翻来覆去研究新得的混元金蝉袍，简直舍不得移开眼，甚至心中生出一种豪迈，让他想要去找点怪物砍一砍，这种迫切让他几乎坐不住，他立刻拿出终端，又给吴白晨打了电话。 “白晨，明天是已经安排任务了，还是休息？”杨靖问道，精英团每周有三天自由时间，可以休息，也可以接一些小任务。 “明天休息！”吴白晨想也不想说，提起休息，声音飞扬起来。 “明天咱接点小任务做吧！”想了想，补充道：“叫上罗钰，齐矢若是有时间，也叫上他。” 如今他们的这四人小队，非常均衡，齐矢是力量型，皮粗肉厚，冲在最前，吴白晨是均衡型，速度不慢，力量不小，遇见特殊情况还能发挥精神力作用，罗钰自不必说，是加血型奶妈，再加上杨靖，攻击力不低，又有封印技能辅助，几人磨合得越来越好，现在已经默契十足。 “啊？”但听吴白晨的声音，有些不乐意，他眼神闪烁，吞吞吐吐道：“不太好吧。” 杨靖原本还在畅想去哪里杀怪，这猛地被拒绝，剩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他疑问的眼神瞟了过去，“为什么？还是说你有别的安排？” 吴白晨眼睛闪了闪，“你刚……身体多休养一阵子，不用着急。” 杨靖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原来吴白晨他们都知道了杨靖“生”孩子的事，杨靖平时大大咧咧，为人又随意，压根忘了跟精英团请假的事，这些琐事都是张戚给他处理好的，杨靖身为精英团正式成员，也不能随性而为，长时间不去，至少也该有个理由，于是张戚就将孩子的事告诉了秦新亦，再说了，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又不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 但杨靖还很不习惯别人跟他提“你生孩子”这个话题，即便吴白晨隐晦的一带而过，他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整个人不自在起来，“都已经过去好久了，没事了，明天你没安排吧？” 吴白晨一边摇头一边说：“那不行，你还是再多歇歇……过完年再说吧。” 杨靖费了好一番口舌，吴白晨就是不答应，最后杨靖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 他刚挂断，张戚就进来了，甚至还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于是走过去，挑眉问：“怎么了？” 杨靖指着摔在床上的终端说：“我想和吴白晨接点小任务，他竟然不同意！” 张戚垂了眼睑，一只手松了松领口，“是我跟秦新亦打了招呼，告诉他等你年后再重新回归精英团。” 杨靖闻言，眉毛都竖起来了，“怪不得吴白晨一直说年后呢，那我现在干什么？” 张戚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安抚道：“哪有人像你，刚做完手术，没歇多久就要去杀怪？” 张戚用做手术替代生孩子的说法，这让杨靖好受点，但他除了肚子上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疤，和比以前变得怕冷一点外，根本没体会到手术后的虚弱，他不甘心地抗议道：“我真的没事了，而且已经歇了快两个月了。” 张戚眸子一沉，猛地想起两个月之前，他带人赶到时，杨靖浑身浴血的样子，那双无神的瞳孔冰冷狠戾，张戚整个心都好似被人揪在了手里，喘不上气来，尤其那时他已经知道杨靖怀了孩子。 “到底行不行你说个话啊！”杨靖不满地推了一下。 张戚回神，抬头看着杨靖充满朝气的脸，心里轻松起来，同时又有丝庆幸，庆幸杨靖平安无事，只是他刚刚确实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张戚侧了侧头，问：“你刚说什么？” 杨靖心想守着噩梦森林，又何必舍近求远？他换上笑脸，眉眼弯弯，笑眯眯地说：“我说既然我现在不能跟精英团做任务，不如你带我去噩梦森林吧！” “胡闹！”出了防护网的噩梦森林有多危险，张戚最清楚，那里充斥着各种未知的野兽，他虎起脸，下意识就要拒绝。 杨靖听他这么说，脸色也变了变，“那我就去鱼台山刷山鼠去，反正我不在家呆着了。” 鱼台山最著名的就是山鼠，科学院喜欢用山鼠做实验，一些等级低的人也喜欢做这个简单的任务，要说山鼠算的上光芒星上最无害的野兽的，除了群聚这一点外，几乎一剑能砍死好几个，但张戚既然知道了那里曾经出没过银虎，又怎么敢让杨靖一个人去？无论怎么样，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放心。 张戚也知杨靖最近憋狠了，怕是再关不住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家养着不好吗？你想玩什么游戏，我给你买来？” 杨靖之前能在家里呆着不出去，也多亏张戚给他找来的各种游戏，但再怎么说，玩了两个多月也腻了，同时杨靖有些心虚，就好像偷懒一样，这种心虚在今天给宋初传承时达到了顶点。 杨靖果断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想玩。” 张戚低头看着他，杨靖迎着对方目光，拼命传达自己坚定的意志，最后总算张戚妥协了，他揉了揉眉心，“行，我带你去噩梦森林杀怪，但是明后天不行，我有安排了，两天后，我带你去。” 杨靖整张脸一亮，怕张戚反悔似的连连点头，毕竟比起几乎没有多少经验的山鼠，他更想去噩梦森林。 张戚说话算数，两天后做了安排，带着杨靖和一队人出了防护网去噩梦森林深处，如今清除影怪的任务还没完成，杨靖顺势加入，简直是如鱼得水，看着经验蹭蹭上涨，转眼就升了一级，心中既踏实又愉快。 转眼就过了十多天，眼看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这天一早，却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宋可阳脸若冰霜，一双眼睛带着恨恨，进了门后，直接冲到了杨靖跟前，吼了起来，“你是杨家大少爷，能不能管管科学院，让他们不要再骚扰我弟弟了！” 第71章 对峙 宋可阳运气实在是好，他是突然来访，没有通知，若是他早一天或是晚一天，一准碰不到杨靖，还是杨靖前一天在噩梦森林伤了脚，在各种高效药物下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脚踝有些轻微别别扭扭，像是骨头缝里卡着一颗小石子，这才歇了一天。 杨靖本身就不爱听科学院的事，宋可阳的话明显把他和科学院绑在一起，再加上宋可阳话里带着火药味，一句一个“杨家大少爷”，充满讽刺，杨靖心中自然不痛快，鼻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宋少爷，你跑到别人家来乱喊一气，宋家就是这样的家教？” 宋可阳一听杨家提到家教问题，整个脸涨得通红，这俩人见面次数不超过五次，每次见面都得闹个红脸，“宋家的家教容不得你来质疑。”他为自己辩驳了几句，“倒是你们科学院，卑鄙无耻，没一个好东西！” 杨靖听他话里提到科学院，就知又是科学院做了什么惹到了宋可阳，接着隐约记起刚刚他提到一句“骚扰我弟弟”，便猜这件事还牵扯到宋初——宋可阳在宋家排行倒数第二，他的弟弟只有宋初一人。 杨靖强压下心中火气，咬牙切齿地说：“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行吗？” “科学院一直派人来，要抓宋初回去……研究。”宋可阳快速地说。 杨靖听了更糊涂了，音调扬高，“抓回去研究？宋初有什么好研究的？” 宋可阳猛地板起脸，抿了下嘴喉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杨靖一看他这样，就知其中有古怪，急不可耐又催促一遍，“你倒是说啊。” 宋可阳视线投到别处，一直舔着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停动着，一副为难的表情，直到杨靖第三次催促，他才吞吞吐吐说：“科学院说宋初……说他……” 杨靖急得简直恨不得扒开他嘴巴给话倒出来，他一声大吼，“说他什么啊？” 宋可阳艰难开口，“说宋初不是人类……” 杨靖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短的几个字，他愣是理解不了，瞪着眼半张着嘴，下意识重复道：“不是……人类？” 宋可阳皱着眉重重点下头，不自觉抬手看下时间。 “不是人类是什么？到底什么意思？”杨靖猛地拔高声音。 宋可阳脸上也有丝茫然转瞬即逝，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知前一阵子宋初在外面受了伤，爷爷亲自去接的人，接回来后，我们一直见不到宋初，等能看他的时候，科学院也找上门了，说是要带走他，爷爷讳莫如深，一直和科学院周旋，但今天是最后通牒了，说再不将人交出来，他们就用强硬手段了。”说到后来，宋可阳气得直喘大气。 “还有王法吗？科学院说带走就带走？”杨靖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一听到科学院嚣张的嘴脸，他心中更加厌恶，尤其其中一方又是他的徒弟，比起从没给过他一丝温暖的名义上的家人，杨靖心中更向着始终乖巧听话的宋初。 宋可阳频频看着终端上的时间，心急如焚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爷爷十分忌讳这件事，你是杨家大少爷，又是宋初师傅，你不能管管这件事吗，难道就让科学的带走宋初去做实验？” 杨靖想了想，问：“宋初现在在哪？” “还在家。”顿了下，宋可阳又补充道：“如果还没被科学院带走的话。” 杨靖点头，已迈步往外走，“我跟你去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也说不清楚，什么不是人类，你听错了吧？” 宋可阳眼睛一亮，跟上了杨靖，他小声嘀咕几句。 杨靖穿上外套，冲跟过来的新管家说：“我去宋家一趟，张戚回来告诉他。” 包括新管家在内，谁都没想到去一趟宋家能有什么危险，毕竟都知杨靖的徒弟是宋家小儿子，即便管家从旁听了些貌似科学院和宋家有矛盾，但话又说回来了，杨靖到底是杨院长长子，管家以为杨靖是去调停矛盾去了，于是点点头，递过围巾，自然地说：“杨少爷，路上小心。” 坐上了宋家的车，车子一下子就窜了出去，期间，宋可阳一直频频催促司机再快点，杨靖和他没有交谈，托着下巴望向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他猛地开口，嗓音冷冷清清，“你今天来找我，是宋老爷子指使的吧？” “没……不是”宋可阳脸色有点红，下意识闪躲杨靖看过来的视线，吞吞吐吐说：“爷爷不知道，他们不想让你为难……是我自己跑出来的。” 杨靖叹了口气，总算明白为什么宋老爷子说宋可阳是宋家最傻的孩子，连谎话都不会说，至此，他倒是不讨厌宋可阳了。 车子开得非常快，没一会就开到了宋家所在的别墅区，这里位置偏僻，整个区域居住的人家不多，再加上冬天萧条，看起来十分冷清。 车子驶向宋家，一眼就看见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简约的黑色车，宋可阳猛地捶了下座椅，“是科学院的人！” 再仔细看，只见宋家宽敞的前院如今一片狼藉，一棵四五人才能合抱的树竟然从中断裂，恒挡住门口，装饰性的雕塑也倒了，宋老爷子心爱的花，一盆盆摔在院中。 宋可阳惊呼一声，系着安全带就要站起来，他拍了拍车门，急道：“快点，快点。” 车子驶不进去，停在院子外，宋可阳一把推开车门，迫不及待冲了下去，一边跑一边喊：“爷爷，爸妈，小弟！” 杨靖小跑几步，跟在他后面。 院子里有二十多个人在对峙，其中一半是宋家人，另一半一色黑衣服的，不用想就是科学院的人。 宋家一方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长棍，横向一挡，将家人护在身后，他的旁边，还有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岁数也差不多，但让人在意的是，大冷天，这女人却穿着一件短袖，赤手空拳，胳膊上有些伤口，还渗着血。 在俩人的后面，是一脸威严的宋老爷子，双目炯炯有神，站得像棵劲松，丝毫不退缩。 再后面，则是其他宋家人，护着宋初，宋初脸色惨白，面有愧色，挣扎着，冲着前面的人喊道：“大哥，大姐！” 对面科学院的人，只有四五个，也是副武力解决的样子，但明显游刃有余，身上丝毫不乱。 宋可阳的喊声打破了双方僵局，所有人齐齐看了过来，宋老爷子不着痕迹向宋可阳身后看了眼，在看见杨靖模模糊糊的身影后，松了一大口气。 宋可阳跑到宋老爷子身边，同仇敌忾的对着科学院的人，眼睛瞪得溜圆，咬牙切齿，再汪汪两声，就跟小狗似的。 杨靖的脚踝本就有些受伤，再加上他也没有宋可阳这么心急，落了他十来步，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转移到宋可阳身上时，他才不紧不慢地翻过挡路的大树，站在上面，居高临下望着底下的人，不冷不热地说：“谁要带走我徒弟？” 只见宋初身形一僵，猛地抬头看了过来，在看见真是杨靖后，一脸震惊的呆样，半天没反应过来，嘴唇动了动，杨靖听不见，但看口型分明是“师傅”两个字。 宋家人或多或少松了口气。 科学院的黑衣人也认出了杨靖，他们只有很小的吃惊，甚至为首那人不屑地冷笑一声，杨靖站得高，自然看得清。 为首的黑衣人扭过头来，眼睛骨碌一转，立刻换上个虚伪的笑容，声音里却带着已经习以为常的傲慢，有些尖锐，“杨少爷也来了啊！” 杨靖点点头，不疾不徐说：“听说有人要带走我徒弟，我能不来吗？” 那人丝毫不吃惊，显然早知道宋初认了杨靖当师傅，“杨少爷，带走宋初可是上面的命令。” 潜台词就是杨靖管不了这事。 “上面？”杨靖一声冷笑，“好大的口气，究竟是哪个上面？” 对方笑容不变，“这是机密任务，饶是杨少爷，也无权知道。” 杨靖心中有些吃惊，一个宋初竟扯到了机密任务，并且听男人的口气，这件事怕不单单是科学院参合其中。 但杨靖性子急，本就不待见科学院，兼之这事又扯到宋初，再加上这人不冷不热的一顿嘲讽，杨靖此时已打定主意跟他杠上了。 率先变脸的总是杨靖，沉了眸子，他自树干上走下来，语气森冷，“宋初是我徒弟，我看今天有谁能带走他。” 那人嗤地一笑，状似不在意地捏了捏拳头，说：“这件事，大少爷可真做不了主。” 第72章 不服来战 杨靖早就想挫挫科学院的锐气，再加上为首那人始终一副傲气的模样，嘴里说着勾人火的话，杨靖二话没说，刷地一声祭出青锋剑，竟是不再废口舌。 那人见杨靖这么快动手，愣了一下，两条粗犷的眉毛挑了挑，杨家虽没再联系杨靖，但因着张戚的关系，科学院对杨靖的关注少不了，知他进了精英团，也知他有了些神神秘秘的本事，杨家对此偷偷调查，却讳莫如深，今天来的这些黑衣人也知道一点皮毛，但都没放在心上，一是即便杨靖使了什么法子觉醒了异能，但也不过是今年的是，也不可能立刻熟练起来，更多的，他们猜测是张家借此来洗刷杨靖“废柴”的名号，以为仅仅是一种手段，是张家为了外面儿好看的手段。 杨靖自信满满亮出兵器让这些黑衣人心里的猜测动摇起来，但即便如此也没放在眼里，为首那人还有功夫冲身后几人使了个颜色，就活动了下脖子，笑眯眯地迎上前。 男人腰上别着把枪，他却没用，而是抽出把半条手臂长的尖刺握在手里，尖刺呈十字状，通体全黑，无比尖锐。 杨靖也没鲁莽地冲过去，而是先使了洞冥乾坤，两次都没有成功，而是观察灵气凝成的锁链，几乎罩在男人身上一瞬间就被弹开，杨靖就知很难封住对方，他不由得有些郁闷，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硬碰硬了，自从他一口气解决了要杀他的四个人后，杨靖信心大涨，并且看男人的架势，显然是想单打独斗。 洞冥乾坤的法术效果虽然别人看不见，而且又失败了，但男人还是有所察觉，他可不像上次那个大汉那么粗心大意，他心中已经所有警觉，收起了笑脸，四处观察了下，然后有预感是杨靖捣的鬼，便一直紧紧盯着他，只不过碍于杨靖的身份，在对方没主动出手前，他也不能出手。 杨靖就是吃准了男人这点，眯了眯眼睛，不怀好意笑了一声，偷偷召出了影怪，影怪在杨靖头顶盘旋一圈，接到命令后，笔直地冲了过去。 男人心中已有不好预感，总觉得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盯上，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身体却如遭重击，整个人被顶得猛地向前一个踉跄，幸而他素质好，右腿一弓，便稳住了下盘，没有跌倒。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尤其男人的手下，他们离着最近，甚至都听见了彭的撞击声，但却什么都没看见，一个个脸色大变，极其惊愕，动了动，想要过去查看一下。 男人站直了身子，后心火辣辣疼，原本是一下钝疼，然后那疼痛蔓延开来，肌肉一跳一跳，他忍不住咳嗽几声，接着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人便都停下了。 影怪虽说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但谁也没想到能被人驱使，所以也没往那上面猜，杨靖歪扭扭站着，始终笑眯眯看着，青锋剑拿在手里随意地敲着节拍，他一开始就抽出剑，本就是声东击西。 即便男人心底知道是杨靖捣的鬼，但没人看见杨靖出手，他也不能先动手，所以男人现在心中气的要死，还得站着不动。 杨靖越看他强装无事越开心，指示影怪继续攻击。 影怪转了转身子，照着男人又冲了过去，只不过这次男人有所警觉，在一瞬间，杨靖总会下意识将视线投到某一处，所以男人在心中计算出轨迹，便逆着那个方向躲闪，只觉破空声音在背后响起，一种冰冷的触感擦过肩膀，男人堪堪躲了过去。 又试了几次，总是让男人躲过，并且动作越来越熟练，在外人看来，男人像是在唱独角戏，一个人跳来跳去，杨靖丝毫没意识到是眼神出卖了自己，他笑不出来了，有些恼羞成怒，感觉一下子从戏弄人的角色变成了被人戏弄的。 男人也不想这么憋屈地躲闪，鼻子里讥笑一声，扬声道：“大少爷，偷偷摸摸有意思吗？还是说不敢跟我真刀真枪比一比？” 宋老爷子闻言，暗道一声糟，果然杨靖中了激将法，他收起了笑脸，敛起一双弯眉，捏紧了青锋剑，给自己顶了个持续回血的炼气化神，向前躬步冲了过去，影怪先在背后引起注意，趁男人躲闪时，他手腕一翻，青锋剑照着对方头顶砍去。 男人见状，倒是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刚刚的憋屈让他力量膨胀，眼睛亮得发光，再次从杨靖眼神中推算出那个看不见东西的轨迹，侧身一闪，便躲过了，他的手横向一扫，尖刺抵住杨靖的长剑，两相撞击发出金石铮鸣声，火星四起。 杨靖只觉手腕一阵钝痛，像是被巨石压迫，半条手臂都麻了，耳听一声细微嚓嚓声，好像是从青锋剑上传来的，他心中一颤，已有了不好预感，这会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激将法，心中更是恨，咬着牙生生顶住，再次指使影怪。 影怪从后偷袭，男人为躲，不得不撤去劲道，向左侧闪避，杨靖身上压力顿时减轻，他松了口气，也向后退去。 看似好像两人都没讨到便宜，但杨靖这边是用了影怪才将男人逼开，他心知，还是自己占了下风。 只要杨靖先动手了，男人也就能反击了，他这会又恢复了从容不迫，两人分开后，他没急着追击，挥了挥手，用极其温柔的眼神看着手中的尖刺，笑着解释，“这是杨院长最新研究的合金B-11，制作这种合金的原材料极其稀少，大少爷，你的剑不是对手。” 男人在提到杨院长的时候，一副尊敬崇拜的神情，语气都变了，他巴拉巴拉一堆这合金有多厉害，是科学院如何提纯后获得的，杨靖一脸心疼地摸了摸青锋剑剑身，越听越烦，果然刚刚那个嚓嚓声不是他错觉，以前玩游戏时，装备换的频繁，也没觉得如何，但如今身处现实，这青锋剑又陪他度过了多次危险，杨靖心中十分不舍，迁怒地暗骂了一顿科学院，然后厌恶地看着男人。 男人看清杨靖的表情，猛地止住了话头，在他心里，杨靖不听从杨院长的话，一直和科学院拧着来，心底也是看不爽他，当即露出一个嫌弃表情，语速加快，不耐烦地说：“大少爷，宋家的事你不要参合了，这不是你能管的了的。” 宋家人一脸紧张地看着杨靖，都这会了，杨靖哪还能退缩，手指紧了紧，刷地一声又举起了手，也懒得和他废话，“试试不就知道了嘛！” 说完，再次故技重施，一边喝着影怪配合，一边提剑冲了上去。 男人一声冷笑，刚刚他都能躲的过去，何况次数多了，越来越熟悉了，他熟练地躲闪，然后再提刺格挡。 双方交了几回合手，杨靖越发感到青锋剑撑不住多久了，喘气节奏越来越快，他和影怪合作愣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忽然，只见男人眼中寒光乍现，胳膊上的衣服紧绷起来，露出肌肉的形状，男人一声大喝，双手握着尖刺，以气吞山河之势向下一扫，杨靖只得提剑再挡，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紧接着叮铃铃，青锋剑竟被斩断，掉在了地上。 系统忽然变得严肃的声音响起：“青锋剑已破损。” 杨靖气得眼睛都红了，一瞬间也有些失神，男人身经百战，哪会放过这个破绽，另一只手反向一推，也不知用了什么功夫，竟生生给他推出几米远。 宋家人一阵惊呼，宋初更是惶恐起身，惊喊道：“师傅！” 要说男人还是手下留情了，他推的方向，正是宋家人堆聚集处，众人一见杨靖跌过来，七手八脚给他接住。 宋初扒开人群来到杨靖旁边，急急喊着：“师傅，师傅，你没事吧？” 杨靖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身后不知靠着谁的手，他耳边清清楚楚听到胸口传来咚咚咚的跳动，他的目光先是看向宋初，无意识地垂了垂视线，只见宋初腰上别着一个黑色剑柄，上面勾勒着复杂花纹，看起来古朴庄严，这剑柄他从没见宋初带过，但那上面的花纹却是他熟悉的。 “洞冥观的标志？”杨靖小小惊呼一声，只不过他的声音淹没在宋家人关心的询问中。 杨靖想着要查看，于是立刻显示出了那剑柄的属性：洞冥灵犀剑（封印中） 洞冥观套装 洞冥观专属 洞冥观套装之一 装备无等级限制 只有短短几个字，具体属性却没有，系统知道杨靖注意到洞冥灵犀剑了，咳了一声，说：“注入洞冥观特有灵气，便可以解封。” 杨靖眼中精芒乍现，他抬头直直看着宋初，指了指他腰间的剑柄，“把它给我用。” 宋初一愣，他身边的宋家人顿时不说话了，宋初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剑柄，表情有些悲戚，“这是我……” 他嘴唇动了动，话没有说完，杨靖再次催促了一遍。 宋初实在是听杨靖的话，即便这东西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只见宋初解开腰间的绳带，递了过去，疑惑地问：“师傅，这只是个剑柄，你要他干什么？” 杨靖没说话，接过剑柄，立刻感到顺着手掌传来一阵轻微颤动，似连接心脏，身体微微发热，他如入定一般一动不动，调息着身体里的灵气，控制它们，将它们注入剑柄，只觉灵气流转的越来越快，剑柄中似有东西欲挣破束缚。 只听铮的一声，剑柄上生出宽大剑身，湛然如墨，通体发着青亮锋芒。 宋初如遭点击，瞠目结舌，话都说不出来了，连宋老爷子都是副震惊的模样，身形晃了晃，一瞬间竟好似老了许多。 杨靖哪注意到这么多，握着洞冥灵犀剑，直指着男人，“不服来战！” 第73章 洞冥灵犀剑 那黑衣人离杨靖有些远，又被宋家人阻碍了视线，哪晓得杨靖这把剑是从哪里得来的，再加上，他想杨靖用惯的武器都被斩断了，何况这随便拿来暂用的，他更是不放在心上，男人古怪笑了一声，装模作样劝道：“大少爷，你这又何必？宋家跟你非亲非故，你又何必为了他家而跟自己真正的亲人为敌？” 男人越说越气，后来感染了情绪，竟不自觉用了教训的口吻。 杨靖握着洞冥灵犀剑，越来越顺手，身体里的灵气自动流转起来，十分通畅，有了对比，才发现之前灵气在他体内阻塞滞怠，杨靖本因这突入起来的变故又惊又喜，但听了男人的话后，什么喜悦之情都消散了，只觉心中有把火猛地燃起，连身体里的灵气都变得不规律起来，他慢慢板起脸，漆黑眼中闪过不屑，脑海不自主回忆起刚刚占据这具身体后，杨家对他各种反应，厌恶、嫌弃、取笑、算计，唯独没有关心，本来都有些淡忘的嘴脸，如今格外的清晰，杨家鼻子哼了一声，冷笑道：“真正的亲人？” 再咀嚼那几个字，他竟慢慢笑了起来，挺拔的鼻梁略略皱起，嘴角微张上扬着，白皙的脸上染了微微红色，周围寂静无声，只听清冽的音调，如珠落玉盘，等他笑够了，声音兀地扬高，看着男人又重复一遍，“真正的亲人？” 男人皱起眉毛，听出杨靖讽刺的意味，心中为杨院长抱不平，眼中带着丁点火星，他挥了挥手里的武器，低声道：“既然如此，大少爷赐教吧！” 杨靖也说不上为什么，比起刚刚莫名的自信，现在他确确实实感到自己强过对方，甚至对方一个细微的表情或是动作他都能瞧得清楚，将对方反应完全掌握在心里。 这次他没在采取迂回战术，直接提着洞冥灵犀剑冲了过去，三件洞冥套装激发了速度加成，他身体挺拔，如只灵活的飞燕，眨眼间就来到了男人跟前，轻巧落地，无声无息，宽大的剑身转瞬已至男人眼前，青色锋芒晃眼。 男人心中一紧，倾身向后倒去，连着几个后空翻，落地已是三米开外，他起了一身冷汗，不知杨靖行动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矫捷，动作也不如刚才拖沓沉重，还不等他多想，杨靖已如鬼魅般追到了跟前，剑光一闪，伴随凛然杀意迎面劈下。 刚刚猝不及防，现下男人压下心中不安，定了定神，望了眼在他看来朴实无华的长剑，眼中闪过狠戾，故技重施侧身闪开杨靖攻击，右手挥刺格挡，兵器相交，铮的一声，爆发出比刚刚还有艳丽的火星。 杨靖力气不及男人，却借着下压的姿势，压上了身体全部重量，男人这会欲灭灭杨靖气焰，并非想要给他打出去，而是想要再一次将他剑斩断，倒也没用全劲，拿捏好手里的劲道，正正好好和杨靖抗衡，视线集中在兵器相交的部位，对自己的刺有信心，脸上带了浅浅笑意。 洞冥灵犀剑解封后，杨靖就能看见其属性了，这剑不愧为洞冥观专属，属性是青锋剑的好几倍，如今他更是无所畏惧，誓要将男人口中科学院如何珍贵材料制成的武器斩断，以出口恶气。 两人较着劲，宋家人提心吊胆看着，宋初整个人呆若木鸡，脑子一片茫然，眼中只有那宽大剑身隐隐的青芒，他心思复杂，又是疑惑，又是惊讶，又太多话想问杨靖，简直恨不得冲上前分开两人，立刻将自己疑问倒干净，这股急切让他焦躁不安，心里像有团大火在燃烧，浑身却如坠冰窖，同时他心中还混合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自我否定，那剑柄在他手中如蒙尘一般只是普普通通的剑柄，摆在一旁都没人多看一眼，但在杨靖手中却大放异彩。 在场的人都关注杨靖和男人的比试，唯宋老爷子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孙子，奈何他离宋初有些距离，冲那边望了几眼，却没惹起宋初注意，他无声叹了口气，双手有些颤抖，又调转了视线。 忽然，耳听咔嚓一个熟悉的声音，男人嘴角笑容放大，下意识以为是杨靖武器再次不敌，但他笑容很快僵在脸上，因为他意识到，出现裂痕的不是杨靖的剑，而是自己的长刺。 男人心中大骇，焦急地巡视一遍，下意识撤去了些力道，杨靖哪能让他躲过，牟足劲又往下压了压，紧接着咔嚓声持续响起，漆黑的刺身上出现一个歪扭扭的细微裂痕，裂痕越来越大，最后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号称如何坚硬无比的长刺，断成了几截。 男人一瞬间有些不敢置信，失去了平时机警，愣愣地看着手中残破的武器。 杨靖将他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纳入眼底，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好像刚刚青锋剑被斩断的情节重新上演一遍，只是角色对换，他想自己那时估计就是这副蠢样，所以杨靖此时并不解气，反而有点不想再看男人表情，想也没想手腕一翻，用剑柄将男人推了出去，男人摔了出去，这一切都跟刚刚那么相似，杨靖直到这会，才觉得心中浊气吐了出去。 男人回神，却无力回天，身体已失去平衡摔了出去，但他身体素质好，在空中调整了姿势，以至于落地时不像杨靖刚刚那么狼狈，只不过杨靖也不如他这么好心，只见男人刚摔在地上，杨靖已经追到了跟前，宽大剑身抵住脖子。 杨靖一手拿剑，俯身半倾着身子，双眼直勾勾盯着男人，他眼中盛满笑意，杨靖没忘刚刚男人教训的口气，握着剑又往下压了压，双唇轻启，“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教训我？” 男人此刻羞得无地自容，眼角都红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手下个个焦急，想上前，又碍于杨靖手里的剑，七嘴八舌地喊：“大少爷，不要欺人太甚！” “哼！”杨靖一声冷哼，收了剑，一脚踹向男人，清脆的声音划破空气，“滚，想带走宋初，让杨禀亲自来找我！” 都这时了，男人还不忘维护他尊敬的杨院长，只见他一脸猪肝色，太阳穴上鼓起青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忿忿地说：“大少爷，你怎么能直呼你父亲名讳？” 杨靖又一脚踹过去，“滚！” 刚刚虽没说过杨靖赢了就如何如何，但男人这会也没脸在呆着了，一言不发带着人走了，临走之前，狠狠看了眼杨靖，那眼神简直恨不得给他生吞活剥了。 杨靖丝毫不在意，刚刚逞了威风，又得到把洞冥观专属武器，心中跟吃了蜜一样，沉浸在喜悦中，他压根忘了这武器本是属于宋初的，也根本不知道这把剑对宋初来说意味着什么。 科学院的人走后，宋家人围了上来，他们知杨靖身份，所以对他感情复杂，就不知杨靖会为了宋初能和其父亲对抗到什么地步，但无论如何，今天确实是帮了他们，于是纷纷表达了谢意。 表示完感谢后，才让出宋初，刚刚宋初有一堆话要问，真面对杨靖了，却不知从何开口，只能见视线投向杨靖手里的剑，犹豫一声道：“师傅，这剑……” 杨靖这才想起洞冥灵犀剑是宋初的，他也奇怪宋初从哪里得来的，但没太放在心上，爱不释手地挥舞了两下，随口说：“你哪里得来的灵犀剑？正好我能用，给我吧。” 宋初神情一黯，喃喃道：“原来这叫做灵犀剑……” 说完这句后，竟是失魂落魄不再说其他。 饶是杨靖，也察觉出他的不对劲，这会也想起宋可阳说科学院欲抓宋初做研究，还说他不是人，不由得收了嘻嘻哈哈的表情，认真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科学院为什么要抓走宋初？做研究，研究什么？” 他提起科学院毫不避讳，其他宋家人反而有些尴尬，毕竟科学院的院长是杨靖亲生父亲，心中有气，却不好在杨靖面前多说什么科学院坏话，一时间谁都不开口，唯有最单纯的宋可阳哼了一声，盯着科学院的人离开的方向，小声骂道：“科学院没一个好东西！” 宋可阳的父母尴尬地看了眼杨靖，悄悄拧了他一下，但更多的还是时时刻刻关心着宋初。 杨靖看了看宋初，又疑惑地看向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心中翻转过各种想法，最后化为一个苦笑，他咳了一声，沙哑地说道：“杨少爷，这次多谢你出手帮忙，具体情况随我进屋详谈吧，这剑……”说到这，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宋初，幽幽一声长叹，“这剑对宋初意义非凡。” 宋初母亲低下头，无声流起了眼泪。 第74章 宋初的身世 杨靖跟着宋家人进屋，宋老爷子先是简短将善后琐事交给大儿子处理，然后就带着杨靖来到了位于二楼的书房，跟他一起来的除了宋初，还有宋初的父母，杨靖走在前头，总感觉其他人在用复杂眼神看着他们，好像目送他们上战场似的，弄得杨靖浑身不自在。 宋初自打进了屋，就一句话不说，垂首立在父母身后，杨靖这才看见，宋初母亲红了眼眶，见杨靖望过来，掩饰般地低了低头，用手指装作不经意地拭了一下。 宋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沉默许久，最终化成一道无声叹气，接着他抬头直视杨靖，双目中波光闪闪，一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宋初他……本不是我孙子……” 杨靖被对方的话惊到了，然后他注意到宋初母亲抹泪抹的更凶，宋初父亲也重重叹口气，他的视线在俩人身上转了转，然后又移向宋初，只见宋初仍低着头，长长的留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乍一看好似波澜不惊，但通过他紧紧闭合的嘴唇和紧绷的身体，也知他并非真不在意，不过看宋初的反应，显然他早知道怎么回事了。 “什么意思？”杨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猜测那样，下意识问道。 宋老爷子脸上一副回忆的表情，他的双手交叠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一只手轻轻捻着另一只手上的珠串，如缎般光亮的木珠从他拇指下一颗颗滑走，他缓慢地说：“宋初实际上是我一位忘年交的儿子。” 杨靖心中十分震惊，宋家上下对宋初的宠爱是清清楚楚的，当初宋老爷子为了缓解宋初身上的“毒”，不惜厚着脸向刚刚结识的杨靖要辟疟丹，可见宋老爷子对他的疼惜并非只是表面功夫，想到这里，杨靖心中忍不住有些酸溜溜，正在咕咚咕咚冒着蒸汽，想他两辈子都有亲生父母在世，却还不如宋初了。 宋老爷子没察觉出杨靖情绪，他的思绪完全沉浸在记忆中，努力去回忆他那好友的容貌，不由得许多过往一齐涌上心头，一幕幕，仿佛发生在昨天，“那位老朋友曾经救过我的命，宋初是他临终托付给我的……” 杨靖心中的异样情绪很快烟消云散，他对宋老爷子这种追忆往昔的开场白，实际上并不感兴趣，稍微一走神，就想他原本是想知道科学院为何要抓走宋初做研究，怎么如今一解释，就直接抖出这么个秘密。 “宋初的父亲当真是一非常出色的人，超凡脱俗，仙风道骨……” 杨靖听了那几个形容词后，总觉得怪怪的，他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眼中焦距终于对上杨靖的，他点了下头，“宋初的父亲是真正修真之人，能力非凡，而非常人。” 杨靖闻言心中一惊，似乎隐隐抓到了些头绪，他立刻问道：“那为什么还要丢下宋初？修真之人不是能活好久吗？” “哎”宋老爷子又是一声长叹，“只怪他异常痴情，宋初母亲过世后，他便一直郁郁寡欢，哀思成疾。” 杨靖看了眼宋初，实在想象不出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了？他不自觉想起了张戚，忍不住问自己，若张戚死了，他会怎么样？他觉得自己一定毫无影响，可又有些不确信，心脏猛地抽了一下，这一刻他十分想听听张戚的声音，这种想法几乎让他坐不住了。 在杨靖走神的时候，宋老爷子又说了一些，无外乎就是宋初的父母如何恩爱，但他话锋一转，语调也变了，“你也知道，咱们移民到光芒星，不过百余年，宋初的母亲是因适应不了光芒星的空气而死的。” 杨靖察觉出了对方话中带着暗示，人类之所以选择这个星球，正是因为光芒星的环境和母星极为类似，虽然说人类不能一落脚就完全适应，但也没听说过因空气而得病的，甚至这光芒星原生态，空气治疗比遭到严重污染的母星要好数倍。 宋老爷子一瞧杨靖疑惑的眼神，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接着道：“对一般人而言，光芒星的空气质量比母星好数倍，但是对于植物来说，它们更为敏感，即便这里环境再好，也不是它们能适应的。” 杨靖有点莫名其妙，不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了植物，但当宋老爷子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屋中气氛仿若凝结。 宋老爷子吞了口口水，“宋初的母亲是树妖。” 杨靖眼睛猛地瞪圆，耳边开始嗡嗡作响，整个人好像处在一个独立的空间，和屋中其他人隔着一层薄膜，半响，他困难地开口，“宋初的母亲是什么？” 宋老爷子声音咬得极重：“是树妖！” “树妖？”杨靖无意识地重复道。 宋老爷子点点头。 “妖怪？” 宋老爷子脸上有些不自然，但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不可能！”杨靖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发出一连串声响，他想说这世上哪有妖怪，但声音像是被人扼住，他的视线不自觉投向放在桌子上的洞冥灵犀剑，法术都有了，难道真没妖怪吗？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杨靖在心中狂喊着，“系统，系统你在不在？” “在在在。”系统懒懒答道。 杨靖心中略定，对于宋老爷子的话，也不是这么接受不了了，但他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事情太过玄幻，甚至比起他身上带系统这事都要玄幻，杨靖看向宋初，只见他脸色惨白，简直到了吓人的地步，宋初察觉到杨靖投过来的视线，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空落落的大眼睛，嘴唇抖了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宋初隔一阵子就要吃你炼的辟疟丹，我曾经告诉你说他是母体带出的毒，其实并不确切，实际上宋初是有一半树妖的血统，这种血统让他适应不了光芒星的空气，并非他体内有毒，而是隔一段时间，就会中毒。” 杨靖觉得长久以来，如卡在心中细小鱼刺的疑惑得到了解释，他当初就觉得奇怪，宋初自母体带出的毒得多霸道，才会连辟疟丹都不能根治。只因他是个马虎的人，才一直没问。 宋老爷子捻手串的速度加快，摩擦着桌面发出嚓嚓声，他接着说：“前一阵子，宋初生日刚过，没想到在学校觉醒了树妖血统，面貌大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我将宋初带了回来，却制止不了消息的传播，很快，科学院得到了消息，才决定带走宋初做研究。” 听到这，杨靖心中豁然开朗，总算明白了宋可阳提到的，科学院说宋初不是人类是什么意思，他呼了一口气，还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像听了一个故事，想了想，他指着桌子上的洞冥灵犀剑，问：“那这是怎么回事？” 宋初闻言，颇激动地看向杨靖。 宋老爷子眼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这个剑柄是宋初父亲的遗物，你也看见了，一开始只是个剑柄，不过我那老友曾经说过，待宋初十八岁时再给他，并曾预言，宋初一生曲折，但有贵人相帮，总会化险为夷。” 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杨靖。 杨靖愣了愣，方反应过来，指着自己，反问：“贵人？” 宋老爷子点点头。 杨靖沉默不语，他忽然想到每次系统提起宋初，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于是在心中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没头没脑问了一句，系统却理解了，这会系统收起了平时的风骚，竟恢复了偏中性的男音，带着缅怀，幽幽道：“是的，我当然知道。” 杨靖也忍不住叹了一口大气，心中将遇见宋初以来的情景匆匆过了一遍。 宋初从旁听得一脸焦急，似也有话要问，但家教使他这会不能随意插嘴，急得脸都有些红了。 宋老爷子到底了解自己的孙子，等杨靖消化得差不多，于是问道：“杨少爷，我能问下，这剑究竟有什么来头吗？” 杨靖听说这剑对宋初有这么大的意义，也知自己未必能要到了，心中有淡淡的不舍，“这是洞冥灵犀剑，洞冥观专属的武器，只有身为洞冥观的人才能使用。” 宋老爷子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洞冥观？杨少爷也是洞冥观的弟子？” 宋初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听自己爷爷那个“也”，转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一脸热切地看着杨靖。 杨靖恩了一声。 宋老爷子又问：“洞冥观不是已经没有人了吗？” “恩？” “我那老友说他是洞冥观最后一个人。” “恩？宋初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紫虚！” 杨靖猛地瞪大眼睛，惊得嘴巴半张着，“是紫虚？” 其他人一瞧杨靖的反应，就知他是认识紫虚的。 杨靖忍不住咋舌，怪不得一开始听宋老爷子提什么男人爱上树妖的故事时觉得有点耳熟，原来竟是他。这紫虚是属于游戏中的一个NPC，是洞冥观的一个高阶弟子，因爱上一只树妖，而主动离开洞冥观，这本是游戏中一个小小的任务，杨靖早忘了，想不到这个人物的后代竟出现在自己眼前，杨靖只觉得十分诡异，皮肤上爬过一层鸡皮疙瘩。 第75章 回家 宋老爷子听杨靖的口气像是认识他那老友，算算紫虚去世也十多年了，杨靖也不过才不到二十，心中奇怪他是怎么认识的，忍不住问道：“杨少爷竟然认识紫虚？” 杨靖模凌两可点了点头，也很快反应过来其中破绽，“算是认识，听说过他，按辈分……” 杨靖犹豫了一下，紫虚自然是洞冥观观主的弟子，杨靖拜入洞冥观，也是观主真元道长的弟子，就是当初做紫虚任务时，对白里也出现过几句师兄，他不自觉按了按锁骨的位置，衣服里垂挂着洞冥观套装之一，之前在洞穴里张戚给他从大蛇身边取来的项链蓝玉魑魅，他轻轻点了下头，接着说：“按辈分，紫虚是我师兄。” 他的话一出，众人皆惊，宋初养父母是见过紫虚的，宋老爷子更是知道，紫虚远比他看起来的年龄要大许多，而且听紫虚说，他的师傅可是洞冥观观主，早已仙去，何以有杨靖这么小的徒弟，不过这里面的事情本就有些混乱，宋老爷子对洞冥观的事又不了解，倒是没有深问。 就在宋老爷子刚要再说点什么，宋初大声咦了一下，几步走到桌边，左手附上灵犀剑的剑柄，食指中指一下下在上面摩擦，动作轻柔得仿佛碰触的是易碎品，身体轻轻颤抖。 众人不明所以看了过去，杨靖见他手指摩擦着剑柄上洞冥观的标志，再见宋初面带疑惑，以为他不知道，于是解释说：“那个标志是洞冥观的标志。” 他的话说完，宋老爷子，宋初养父母，猛地回头，用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杨靖，宋老爷子嘴巴微张，胡子跟着抖了抖，仔细看了眼灵犀剑，然后机械地抬头，声音有些僵硬，“杨少爷，你在说什么？这剑柄通体黑色，朴实无华，哪里有标志？” 杨靖也愣住了，下意识眨了眨眼，半倾着身子望去，剑柄当中一个圆形标记，里面是复杂花纹，杨靖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站起来几步走到桌面，伸出手指戳着剑柄，声音不自觉扬高，“不就是这个标志吗？” 宋老爷子又低头看了眼，然后摇了摇头，正当杨靖不解其意的时候，宋初开口了，“这上面确实有个标志……” 众人又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宋初看向杨靖，“我想其他人是看不见这个标志的，原本我也看不见，以为这剑柄毫无装饰，但就在刚刚，我忽然能看见上面的标志了。” 宋初父母也忍不住站起来走过来，一起反复端量杨靖伸手指的地方，可无论他们怎么看，都是空空如也。 杨靖想了想，眼睛骨碌碌一转，伸手自脖子上解下项链，鹌鹑蛋大笑的天蓝色晶石静静躺在手中，他拇指食指捏着晶石，略微拉远了些距离，然后问宋初，“那你看的见这上面的标志吗？” 这晶石一看就非凡品，流光溢彩，晶莹剔透，宋初微微仰着脖子，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看了看灵犀剑上的标志，带着一点惊喜地说：“是洞冥观的标志，和灵犀剑上的一样。” 杨靖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其他人，只见宋老爷子和宋初父母都摇了摇头，前者说：“果然什么都看不见。” 杨靖点头，又重新将蓝玉魑魅戴在脖子上，藏进衣服了，他拿出项链让大家看，一是为了试验一下是否洞冥观的标志，普通人看不见，更主要的是他为了打消宋初的疑惑，以此证明自己确实是洞冥观弟子。 “这是洞冥观专属物品，一般人使用不了，估计在他们眼中，也只是普通东西。”杨靖补充道。 宋初则长长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放空，“若非遇见师傅，师傅收我为徒，我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手里拿着灵犀剑却只能当成个普通的剑柄，这剑在我手里也发挥不出作用，师傅……” 说到这，眼中恢复神采，直直看着杨靖，“这灵犀剑就送与师傅吧。” 宋老爷子反应很平静，似乎猜到了宋初会这样做，倒是杨靖宛如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茫茫然还有点不敢置信，虽然自从见了灵犀剑，就有了窥觑之心，但他也知道这剑对宋初的意味，于是一直压下这种期待，刚刚坐在屋中听着宋老爷子说话，心里好像漏了个小洞，正呼呼往里吹风，对灵犀剑十分不舍。 “你要送给我？”杨靖无意识地重复一遍。 宋初郑重点头，眼中也有不舍，但却没有后悔。 杨靖本就不是谦让的人，闻言，立刻拿起了灵犀剑，随手挥舞了几下，只觉得这剑握在手中，简直太贴合了。 他正爱惜地抚摸着灵犀剑了，手上的终端响了起来，杨靖抬起手，看见熟悉的号码，嘴角不自觉挂起笑容，接通了电话。 屏幕上出现张戚冷峻的脸庞，他一边走着一边解着衣领的扣子，骨节分明的两根手指轻轻一捻，便解开一颗扣子，一路向下，现已露出了突出的锁骨，他见接通了电话，刚要开口，就注意到杨靖灰头土脸，额头上似还肿起一个包，微微泛着青紫，张戚眉头不经意皱起来，他停了行走的步子，透过屏幕仔细打量一遍杨靖，然后冷声问：“怎么回事？不是说去宋家吗？” 杨靖透过对方的视线方向，下意识摸了摸脑门，只觉那处皮肤略微鼓起，轻轻一按，带着丝丝拉扯般的疼痛，猜想是之前被人打飞出去时，不小心磕在了哪里，但这会什么也掩盖不了他得了灵犀剑的好心情，嘴角始终上扬着，眼睛弯弯，轻快地说：“没什么事，回去再说。” 张戚见他无碍，点了下头，却没立刻开口，应是猜测杨靖的情况，见他脸上脏兮兮的还带着伤，像是跟人打了一架，张戚知杨靖个性不讨喜，下意识以为是跟与他最不对付的宋可阳打了架，但不知具体情况，这会也不好说什么，又料定杨靖不会吃亏，于是立刻换了话题，“晚上在哪吃？” 杨靖听出这是张戚在变相提醒他时间不早了，毕竟他现在在别人家做客，张戚若明确提出，未免显得缺少礼数，他恩了一声，说：“回去吃。” 张戚恩了一声，他是那种没事情不会瞎扯淡类型，见要问的问完了，便简单嘱咐一句早点回来，就切断了通话。 杨靖放下手臂，另一只手还拿着灵犀剑，他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宋初眼中露出不舍，之前俩人分离也没见他这样黏糊，转而杨靖明白过来，估计宋初是舍不得灵犀剑。 宋老爷子幽幽叹口气，说：“今天多谢杨少爷出手帮忙。” 杨靖以为他就是一般的感激，没想到宋老爷子接着说：“可日后要是科学院再来怎么办？” 杨靖自认为收了人家的灵犀剑，不好不管此事，想也不想就说：“那你们打电话叫我。” “远水解不了近渴。”宋老爷子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 “杨少爷若不嫌弃，可否让宋初跟你住一阵子？”宋老爷子抬头看着杨靖说。 杨靖丝毫没为这个几乎算是擅作主张的提议觉得不舒服，相反，他知道宋老爷子能这么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实际上是真的疼爱宋初，怕宋家保不下他。杨靖如今收了宋初赠予的灵犀剑，心中豪情万丈，又说宋初是他徒弟，不过是让宋初跟他回噩梦森林，又有什么不方便的？ 杨靖自然地点点头，看向宋初，“你愿意吗？” 宋初神色复杂，心中想去，想从杨靖这多了解一下自己亲生父亲的事，可又舍不得养育他的家人，并非小孩那种离不开大人，而是知道此去暂住意义不同，他看向自己的养父母，然后又看向自己的爷爷，这个为他多次拉下脸面，最疼爱他的亲人。 宋初眼中闪着泪光，宋初养母悄悄抹了下泪，但她和宋初养父俩人还是点了点头，温柔说道：“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宋初的泪水滴滴答答流了下来，低下头抹了两下。 宋老爷子看向杨靖，流露出个近乎恳求的表情，“杨少爷，宋初就拜托你了。” 他这话，当热不知照顾宋初饮食起居这么简单，也意味着担下阻挡科学院的责任。 杨靖看着宋初，重重了点了下头。 接下来，宋初回房间简单收拾了点行李，又跟家人一一告别，他本就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再加上可能怕杨靖等不耐烦，前后不过半个来小时，就出来了。 宋家人将他俩送上了车，站在院子里目送他俩离开。 一路上，宋初十分安静，望着窗外若有所思，杨靖想他应是消化刚刚知道的事情，于是没开口说话，俩人一路无言，都觉得有些恍惚。 第76章 亲人 室外寒风呜呜，像是有只野兽在张牙舞爪咆哮，室内却温暖如春，杨靖带着宋初自车上下来，没走几步就进了家门，暖风扑面，将寒冷阻挡在外，一股熟悉的气味让人浑身放松。 屋中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宋初此时心境与之前来时毕竟不同，以前是客人的身份，现在是寄人篱下，心中难免一阵难过，同时还十分拘谨，眼睛不乱瞄，步子迈的工整，就怕失了礼数给宋家蒙羞。 “宋少爷，欢迎。”管家丝毫没为宋初这个时间跟着回来而表现出一点惊讶，好像是理所当然，若非在车上他问过杨靖，当真以为张家已经知道他要住上一阵子了。 “你好，多有打扰。”宋初微微点了下头，露出礼貌的笑容。 管家客套一笑。 俩人互动时，杨靖已脱了外套，往客厅的方向看了眼，然后问：“张戚呢？” 管家分别接过杨靖和宋初脱下的外套，“军座在书房。” “恩。”杨靖点了点头，拉着宋初就往里走，来到书房前，他敲了几下门，“张戚，是我！” 透过门扉，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他的话音刚响起，杨靖已经推门而入。 张戚耳力极好，杨靖还没走到书房门口，他就已经听见了属于对方特有的轻快的脚步声，同时，还有另一个比较轻盈又稳重的脚步声，所以张戚丝毫不为宋初的出现而感到惊讶，出于礼貌，他站了起来，冲宋初投去一个外交时的笑容，“宋少爷。” 然后张戚看向杨靖，见他额头上青了一块，接近耳朵的脸颊上还有一条长长的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中间发白凸起，周围发红，要破没破，张戚不由得皱起眉毛。 张戚在家脱了军装，穿着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只不过他为人古板，款式也比较老套，黑色的裤子配白色衬衣，看起来好似收起了平时的锋芒，但扫过来的眼神，还是透着不可磨去的气势，似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压在了头顶。 宋初轻声咳了一下，抬起头，露齿浅笑，“张军座，你好。” 杨靖知宋初的紧张，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这一幕正好被张戚看见，于是张戚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 “张戚，我徒弟这几天住这。”顿了顿，补充道：“可以吗？” 人都带回来了，张戚也不可能再赶走，而且有宋初陪着，杨靖也不至于还整天想着进噩梦森林，张戚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在外人看来没区别，但杨靖能分辨出他这样已经算是笑容的表情，“当然可以，欢迎宋少爷。” 理所当然的结果，杨靖也没什么其他反应，转过头看着宋初，说：“先让管家带你去房间，整理整理东西，一会吃饭了。” 宋初也知杨靖这是要跟张戚说明详细情况，于是点了点头，杨靖带他出了书房，叫来管家简短吩咐几句，宋初便跟着管家上楼了。 杨靖重新走回书房，张戚却并没有坐在桌子后面，而是来到了门口，杨靖一进来，他就轻轻阖上了门，又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将杨靖困在了人与门之前。 杨靖吸一口气，鼻间全是张戚独有的充满力量的气味，他忍不住勾勾唇角，嬉笑起来。 张戚用手背轻轻抚上杨靖的脸，关节的骨头在伤口上一带而过，纵使很轻，还是让没得到处理的伤口有一点点疼，杨靖笑容没变，但下意识往后躲了下，张戚收回手，抬头对上杨靖的眼睛，沉声问：“怎么回事？” “你别这么严肃。”杨靖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先听我说。” 俩人并排坐在靠墙的沙发上，于是杨靖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张戚讲了一遍，本来在说到宋初身份时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这是宋初的隐私，告诉张戚似乎不太好，但是不说吧，又解释不清为何科学院要抓宋初做研究，权衡一下，杨靖想张戚闷嘴葫芦一个，也不会四处张扬，于是跟他说了。 饶是张戚，在听说宋初母亲是妖的时候，也不禁露出惊奇的表情，刚刚杨靖在宋家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如今在从他嘴里说出来，又不可避免觉得这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可证据都摆在那了，洞冥观专属武器不会有假，紫虚的名字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等杨靖说完，张戚沉默了一下，问：“你确定？” “恩。”杨靖能确定，只是想起他和宋初的渊源，就忍不住感叹一声奇妙，“按辈分，宋初的爹算是我的……师兄，虽然我没见过，但确实听过他的一些事，和宋老爷子讲的完全吻合。” 张戚看了他一眼，“你一直说你是洞冥观的弟子，可我从未听说过这个观宇。” 杨靖一瞬间有些心虚，和张戚认识这么久，他一直避免谈自己，对于他古怪的法术和炼药，也绝口不提，就在张戚以为杨靖又要用沉默糊弄过去，谁知他竟然开口了，“洞冥观是个以普济苍生为己任的门派，擅长炼药，也会一些特有的法术……” 杨靖说的半真半假，眼神放空，脑海里想着之前玩游戏时的点点滴滴，但又不自主地想起上辈子的生活，好似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一瞬间竟有点分不清那个是不是一场梦境。 张戚静静听着，看着杨靖若有所思，杨靖自以为隐藏很好，但对于一心想要了解他的张戚来说，早露出了破绽。 张戚醒来后被告知和一个陌生人结婚，不可能什么都不调查，调查结果就是这个毫无规矩可言的杨靖，和记录中的杨家大少简直完全不一样，不了解的人也许会用感情受挫，性格大变来解释，但“能力”这一点可不是说有就有。 如果说杨靖是杨家隐藏的秘密武器，那杨家更不会将杨靖嫁过来，也不会在之后就不闻不问，刨除了各种猜想，张戚忍不住往玄而又玄的方向猜测，这种事情找不到证据，但张戚知道，如果和他结婚的是原本那个懦弱拖沓的杨靖，张戚怕是早离婚了。 杨靖还在滔滔不绝，张戚现下反而对说话的内容不太在意了，他思绪微微放空，近乎享受地听着杨靖抑扬顿挫的声音。 俩人聊了一会，张戚知道，自己离杨靖更近一些了。 杨靖不想让宋初觉得好像给他带回来就不管了，于是吃饭之前又上楼找他，安慰了一番，吃完饭，也是陪着宋初说话，毕竟对于宋初来说，这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差点被抓走当试验品。 宋初很感激杨靖对他做的，也许对于别人来说，杨靖又霸道又没有礼貌，但对于他来说，杨靖一直在帮助他，纵使经常言词粗鄙，却比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人要好很多，并且在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杨靖师兄以后，心中对他更加依赖，不经意间生出一种类似于亲人的感情。 宋初变得非常爱听杨靖说话，想从他嘴里多一点了解洞冥观和他父亲的事情。 杨靖得了宋初送他的洞冥灵犀剑，心中多多少少觉得有些亏欠，毕竟这是宋初生父的遗物，算是为了补偿，杨靖从系统那买了一套初级洞冥观套装，白衣飒爽，仙姿伟岸，这衣服穿起来也只是为了好看，属性实在是太一般，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杨靖从没买过的原因。 但宋初看着衣服上的洞冥标志却激动不已，这种长袍式衣服他不好意思穿出来，但在屋里自己一人时，都要穿上一会。 原本杨靖还提防科学院来要人，谁知科学院好像沉寂了一样，不止没给杨靖打过电话，甚至都没有再为难宋家，宋初见状，有点不好意思再打扰张戚和杨靖了，但说杨靖小人之心也好，他总觉得科学院还有后招，兴许是故意装作平息，好让众人疏忽大意，于是宋初接着住在张家。 每到这时，杨靖就不由得感叹宋初身世坎坷，只不过他没感叹多少次，张家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两鬓斑白，身形瘦弱，一身略大的西装，透出一股落魄，男人执意要见张戚和杨靖两个人，杨靖一看见他的脸，总觉得对方眉眼间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但不能否认，这男人年轻时必然十分英俊，纵使一身落魄，双眼仍如鹰般炯炯有神。 张戚若有似无瞄了眼杨靖，却没急着开口。 那男人也用复杂地表情看着他，眼神坚毅，如烧着的火，直看得杨靖不自在地竖起了汗毛。 男人紧张地攥了攥手指，咧了咧嘴角，沙哑地开口，“杨靖，我是你舅舅！” 第77章 原本的能力 “杨靖，我是你舅舅！” 杨靖闻言愣住了，下意识搜索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但一点印象都没有，杨靖一瞬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继续面无表情，装作很淡定。 那人脸色不太好，勉强挤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抽了下鼻子，又道：“杨靖，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了。” 杨靖绞尽脑汁想了想，脑海白茫茫一片，他本来就不是原主，接受的记忆也只有最近一两年的，还不全面，更何况是小时候了，杨靖心生警觉，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番，面容憔悴，穿着落魄，不知这人这个时候出现有什么目的？ 许是杨靖目光太直白，或是那人太敏感，对方立刻察觉出杨靖的怀疑，却没有生气，而是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有点凄然的笑容，“我这次来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说吧。” 那人沉默片刻，似是一下子不知从何开始，他喃喃一声，“来之前我想好无数种说法，还打了草稿，一见你就都忘了……”然后清了清嗓子，抬起头直直看着杨靖眼睛，眸子中带着坚毅和愤怒，整个人变得充满神采，声音也铿锵有力，“杨靖，原本你并不是外界传言那种废柴……” 杨靖脸上露出疑惑表情，其实没有立刻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 “原本你也是可以异武双修，就是比杨端、杨意，也丝毫不差，你可知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杨靖心中十分震惊，实在不相信这具身体曾经也能异武双修，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人不答反问，“你五岁前的记忆是不是丝毫没有？” 杨靖立刻头大了，他穿来后，别说五岁前的了，就是十五岁前的都几乎没有，但为了听男人之后怎么说，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那人声音猛地扬高，“你原本天生资质奇佳，不仅身怀风系异能，潜能测试更是达到了s……” 杨靖闻言，不亚于听了什么天方夜谭，尤其“潜能测试”几个字直觉耳熟，然后很快他想起来，当初在加入精英团之前，他曾经用潜能测试机测试过，不过那时杨靖就感觉一丝不和谐，因为自从出了潜能药水，无论贫富，都会进行一次潜能测试，但杨靖对于潜能测试的记忆一丁点都没有，而且还有一点，秦新亦告诉他，他潜能等级是b，这个等级不高，但并没有到废柴的地步。 张戚紧绷的脸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不着痕迹地伸出手，覆盖在杨靖的手背上，对面的男人视线往下扫了眼，停顿了一秒钟，然后接着说：“杨禀这人野心极大……” 说到这里，男人咬牙切齿，杨靖和杨禀相处时间可以说很短，但也能看出他确实野心极大。 男人继续说：“当初你资质奇佳，他对你你寄予厚望，私下研究了一些更加强力的潜能药水，能改变人的基因，他做了几次实验，都成功了，于是在你身上使用，可他错估你的承受能力，兼之你当时也年仅五岁，潜能药水确实发挥了巨大效果，你几乎到达了双s等级，可是那种药水对基因伤害巨大，等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杨禀有心抢救，却只救回了你的命，你的基因崩溃，能力退化直至消失，最后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时，那男人双眼放空，似在回忆着什么，眼中充满悲哀，但表情有些狰狞，“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姐姐，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她和杨禀大吵了一架，想要带着你离开，但杨禀怕我姐姐将这事宣扬出去，他哪能容许自己的名誉染上污点？连哄带威胁，将我姐姐软禁起来，不到一年，我姐姐就去世了，我怀疑是杨禀这个畜生害死的她，杨禀并不知道早在姐姐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就跟我说了。一年后我参加姐姐葬礼的时候，我见到你，你却完全不认识我了，整个人好像失去的灵魂，杨禀一个指令，你一个动作，像个机器人，杨禀说你哀伤过度，我却不信，毕竟他要制造出抹去短暂记忆的药物并不困难。” 男人说到最后，激动得差点站起来，双手攥成拳头，浑身颤抖。 杨靖整个人都懵了，恍恍惚惚，耳边嗡嗡作响，他感觉男人说的遭遇，好像是他的，又好像是别人的，同时胸口传来仿佛绞在一起的疼痛，时而难受得喘不上气，时而好像是一场错觉，他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感情，还是心理上的疼痛。 屋中静悄悄的，只听见三道此起彼伏的喘气声。 “杨靖，杨靖……”张戚紧紧握住杨靖的手，手上用了点力气。 杨靖觉得骨头都有点疼了，但同时，他也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挣脱，他抬起头，只见张戚眼中阴沉沉的，似布满乌云，那里面虽是隐隐藏着怒火，但对象却不是杨靖，杨靖见他这样，心中反而镇定了。 “呵呵……”杨靖冲着对面人干笑了两声，他现在回神，刚刚那种心疼的感觉也跟着消失，他能分得清男人说的是原本这具身体的遭遇，他同情原主，但又有点复杂，伴随着说不出来的一股憋屈感。 杨靖笑的确实难看，他的表情在另外两人眼中像是遭受重大打击后的精神失常，男人关心地看了过来，张戚一只手捏的更紧，同时迁怒男人说话如此直接，不满地扫了一眼。 男人如今本就落魄，光是坐在沙发上，就已经浑身不自在了，何况接受到张戚冷冰冰的眼刀，他顿时觉得似有座无形大山压在背上，又好像大太阳照在顶上，刺得他浑身都疼。 张戚阴沉着脸，开口问：“十多年前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那人出于礼貌想抬起头，但在对上张戚视线时，还是不自觉瞥向别处，装作关心地瞧着杨靖，“科学院势力如日中天，杨靖被称为废柴，没有靠山，我是穷光蛋一个，即便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如让他糊涂地过一辈子。” 男人说这话时无比凄凉，脸上露出自嘲的苦笑，“但是现在不同了，杨靖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甚至为他的母亲报仇。” 他说的是什么“不同”，张戚和杨靖都听的出来。 张戚沉默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杨靖的手，有一种“一切交给我”的意味，“这件事我要好好调查一下。” 男人丝毫不惧，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那么在此之前，如果不介意，就请在此住下。” 男人有些受宠若惊，又不敢拒绝，再次点了点头。 杨靖也没心情再问些什么了，男人也知不能逼杨靖太紧，光是这些就够他慢慢接受了，于是张戚招来了管家，给男人送进了客房，他则是带着杨靖回了卧室。 直到坐在床上，俩人的手还牵在一起，张戚在他手背上轻轻敲着，“别多想，我会找人尽快调查你五岁左右的事情。” 杨靖点点头，张戚实在不会安慰人，只知握着手，俩人坐在床上，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杨靖舅舅住下的这几天，频繁来找杨靖，跟他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更翻出了终端里的照片，画面里是个年轻的女人，长长的黑发，眉目柔和，对着镜头的笑容也是极其标准的微笑，能看出她生前是极为老实谨慎的女人，一如这具身体原本的性格。 这个女人正是“杨靖”的母亲，可杨靖在脑海里一点记忆都找不到，看着照片，像是在看陌生人，这让杨靖觉得毛骨悚然。 显然，杨靖舅舅想唤起杨靖的记忆，可哪怕一丁点的片段都没有想起，这让他更坚信其中是杨禀做了手脚。 原本宋初也极爱缠着杨靖，但他看出了最近气氛不对，于是十分知趣地没有去烦杨靖，而是一个人低调地住在张家，几乎不踏出屋子。 张戚身为噩梦军首领，自然有特殊渠道，很快，他就查到了自杨靖出生后的资料。张戚进来的时候是阴沉着一张脸，杨靖一看他那表情，就知原主的舅舅说的是真的。 “杨禀虽是科学院的院长，但十五年前还不如现在像铁桶一样，查到了些蛛丝马迹，不能证明你最开始的潜能等级是否为a，或是一度达到双s，但是当时确实有一批秘密的潜能药水，三个自愿的实验者，在十五年前先后死去，但相关的资料却被抹去，和你‘出事’只隔四个月，而且你的母亲……死亡确实有蹊跷，在她死亡之前，没有任何疾病记录。” 杨靖都麻木了，以杨禀那尿性，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甚至在张戚调查之前，他心底已经相信了“舅舅”的话。 第78章 杨母 杨靖听着张戚调查来的结果，一开始还会气愤得磨牙，后来几乎都麻木了，只不停地用各种语言问候着杨禀。 “据资料上显示，虽然你出事了，那次实验以失败告终，但杨禀并没有放弃对潜能药水的改良和研究，并且我怀疑，杨端和杨意也服用过这种改良的潜能药水，只不过他们幸运的挺了过来，或许是改良后的潜能药水，比之前的要温和些。” 杨靖原本十分讨厌杨端和杨意，这俩人高贵冷艳得简直恨不得用鼻孔看人，似乎这世上没有比他俩再厉害的了，但这一刻，杨靖又觉得他俩挺可怜，甚至站在名为“知道真相”的制高点上，带着一些幸灾乐祸。原本还以为杨禀多宝贝这对儿女，可如今再看，怕是他所有的孩子都是实验材料，都是杨禀获得名利的工具。 张戚合上资料，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随意搭在桌子上，脑袋微微侧了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杨靖，企图摸清他所有情绪，在确定杨靖没有什么诸如怒不可遏的倾向后，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可以，我想让他身败名裂。”杨靖咬牙切齿，他心中愤怒翻腾着，似燃烧的火焰，简直欲冲破胸膛，即便这事情确切说不是他经历的，但他也控制不住这股情绪。 张戚抬手，在杨靖肩膀不轻不重按了下，他想说如果直接要让杨禀死，这很容易办到，但如果是让他身败名裂，却有些困难，他虽查到了些蛛丝马迹，但也仅仅是蛛丝马迹，即便公布于众，也不足以让人信服，考虑到杨靖和杨禀在血缘上还是父子，张戚将这话搁进了肚子里，凝神思索对策。 “杨靖”舅舅选择这时来告诉他，显然是看准了如今杨靖和张戚结婚，貌似相处得还很好，他没本事替姐姐报仇，杨靖实际上也没本事，最有可能的，就是借助张戚的力量，但如今的形式很微妙，噩梦军早已有了一家独大的势头，如今其他几家正各自联盟，隐隐对抗、压制噩梦军，所以还是那句话，若是暗中解决杨禀，到省了很多事，但是若是搁在明面上，科学院不会坐以待毙，更给其他家找了联合起来的借口。 杨靖一开始有些冲动，只想夺了杨禀最在意的名和利，但后来他也想明白了，张戚这会不方便出手，他虽然愤怒，但还没到恨不得杀死对方的地步。 无计可施，这件事便被搁置在一旁，张戚倒是上心，始终在暗中调查，企图揪出杨禀的狐狸尾巴，找到证据。 杨靖舅舅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也不会急在一时，所以没有表现出焦躁，他虽然落魄憔悴，但行为十分有礼规矩，看的出来家教良好，他现在更重视的是，企图唤醒杨靖记忆，否则儿子连自己母亲都想不起来，对他死去的姐姐来说，简直太过悲哀。 这一日，杨靖舅舅进行每日必做的展示照片、录像和讲述过往，杨靖已经重复看多许多次，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原本该狠狠拒绝的，可看着对方眼中混合了欢喜、落寞、悲伤，深深得要给人吸进回忆里，过长的头发似形成一道膜，与其他人隔离开，就好像世界只剩下他孤寂一个人，整个人落上了灰色的影子，杨靖粗鲁的话被迫卡在了喉咙里，最后不甘不愿咽了回去。 杨靖瞥向对方手里的终端，五根手指带着一点力气握着，并非一般人不在意地摊在掌上，似乎怕忽然摔下去，一根骨节突出的手指在上面熟练地翻着照片，杨靖忽然咦了一声，问：“舅舅……”还记得杨靖第一次别扭喊舅舅时，对方脸色惊喜的表情，到如今，杨靖已经喊的十分自然，他点了点屏幕上的一个文件，“这里是什么？怎么每次都跳过去不看？” 那是排在第一位的一段视频，因舅舅这个分类下，全是有关杨靖母亲的记录，所以杨靖才奇怪，为什么排在第一位的视频，反而没给他看过，不可能是不小心漏了，这无数张的影像资料，哪一张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记录，舅舅早烂熟于心。 只见舅舅沉默一下，手指停在终端上方，几不可见地抖了抖，半响，他点开那段视频，画面还没出现，舅舅有些颤抖地说：“这是你母亲救我时的场景……也是她唯一战斗时的录像。” 杨靖一时没理解“战斗”二字的意思，这时屏幕上出现一片茂盛的树林，画面中没有人，只听里面不断传来沙沙声，还伴随着有些急促的喘息，一声重过一声，画面正轻微地抖动，景色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后掠去，可以看出拿着终端录像的人，一直在树林里前进着。 前面光是单一的树林景色就录了一个来小时，舅舅始终没说话，也没开口解释什么，杨靖几乎要抓狂，但不得不承认，同时被勾起了浓浓的兴趣，心里像有根羽毛不停地在撩闲，这段视频这么神秘，总让人觉得下一刻就会出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又过了一会，屏幕里前进的速度总算慢了下来，紧接着画面猛地向左一闪，屏幕的一半有些模模糊糊的黑色，另一半仍是照着远方，杨靖精神一震，瞪大眼睛看了看，才反应过来摄像的人躲在了树后面。 但是另一半清晰的画面里，不远处的树后面，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光线时明时暗，也不知那些人在干些什么，终端里仍旧只有粗重的喘气声，像是刚刚进行完长跑，呼呼声十分急促，说实话，这个画面有点渗人，有点像以前看的恐怖片。 不过恐怖片什么的也只是杨靖想着玩，谁知道下一刻，终端里忽然传来呜呜呜的低吼，像是贴着耳边发出，确切的说是贴着手持终端的人的耳边，紧接着杀猪般的尖叫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画面剧烈震动，一晃而过是只呲牙咧嘴的野兽，绿莹莹的眼睛露着凶光。 杨靖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忍不住啊了一声，身子向后倾去。 这时终端里传出一些人声，只不过因为其他杂音太过混乱，听不见那些人说的是什么，然后画面总算稳定了一些，屏幕里是张狰狞的野兽脸，一步步逼近，一双不大的手挥来挥去，杨靖这才意识到，那终端可能一直别在其主人的身上，若是带着手腕上，不可能拍到这个角度，若是拿着，也早就脱手了。 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焦急的女声喊道：“阿明！” 杨靖这几天实在听了太多杨母的声音，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属于她的，只不过区别于日常时的慢条斯理，这个喊声洪亮透彻，饱含担心、焦急。 画面转了转，一个身穿战斗服的女人冲了过来，紧身的衣服勾勒出她玲珑的身形，只见她表情严峻，目似明星，高高的马尾飘了起来，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她以气吞山河之势冲了下来，右手绷直，如一柄利剑，破空劈下，那野兽嗷呜一声发出凄惨哀嚎，眨眼间身首异处，鲜血盖满了整个屏幕。 “阿明！你不想活了？竟然偷偷出了防护网？”清冽的声调带着严厉，可以想象说话这人有多么的生气。 再想多听几句，屏幕却啪的一声，退回了初始页面——视频结束。 杨靖看了那一幕，整个人都震惊里，身体里的血液似燃烧起来，快速流转着，耳边似乎都能听见胸膛里传来的震动，一阵颤栗自皮肤上划过。那一幕简直太帅了，从天而降的女人仿若是女战神，然后他忽然想起，面前的男人，亦“杨靖”的舅舅全名谢明。 舅舅长舒口气，再睁开，声音里带着颤抖，“那是你的母亲，我的姐姐。” 虽然早知道视频中的肯定是杨母，但杨靖还是震撼了，也许是之前照片的印象先入为主，杨靖一直以为杨母是个古板严谨的女人，行事规规矩矩，性格安安静静，实在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是……异能者？”杨靖的声音不自觉扬高，两条眉毛挑了起来。 “她是风系异能，你原本遗传了她的能力，否则单凭杨禀那个废物，怎么能生出带异能的你？”舅舅此时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的愤怒仿佛带着实质性的火焰，废物那两个字更是咬的特别重，可能这段视频勾起了他的回忆，舅舅比之平时还要激动。 杨靖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张着嘴，表情有些呆滞。 谢明低头紧紧盯着杨靖，低声说道：“我是谢家的养子，她待我却如亲姐弟那般，我永远忘不了在我绝望时，出现在我面前的她，你记住，你的母亲是个异常出色的人，她的名字叫谢晴。” 第79章 看望孩子 杨靖看着舅舅眼中不正常的光芒，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就是瞎子，光用听的，都能听出舅舅语气中对杨母饱含的感情，可惜杨靖只是作为旁观者，又仅仅通过屏幕，感受不了杨母的人格魅力，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出色的异能者，完全打破了之前的印象。 舅舅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无意间的感情流露，尴尬地挤出个笑容，他也无心再给杨靖讲述什么，几句话打发了杨靖，杨靖也不是傻子，顺水推舟出了屋。 杨靖刚回到自己房间，脑子里发散思维，胡乱想了一些事，这时张戚推门进来了，因接近年关，他这几日十分忙碌，白天几乎见不到人影，今天难得天黑之前就回来了。 张戚一边解着领口，一边朝杨靖走过去，“今天没去你舅舅那？” 之前几日，杨靖都是以吃晚饭为借口，打断舅舅的回忆，拉着他下楼，杨靖一听他问起，脑海不自觉想起了杨母战斗时的英姿飒爽，他动了动身子，问：“你知道我母亲之前是异能者吗？” 杨靖问完，又觉得自己白问了，张戚也不过三十左右，杨母大约十三年前死的，更早的事，张戚怕也只是孩子，知道不了多少，谁知张戚竟然点了点头，“听说过，你母亲当初也小有名声。” 张戚说完后，琢磨出杨靖话中的意思，有些吃惊地挑挑眉，“你母亲的事你竟然真的一点也记不得了？” 张戚从谢明口中得知杨靖五岁时出了意外，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对母亲一点记忆都没有啊。 杨靖也早察觉出来了，当时他刚刚占据这具身体，虽记忆只有最近几年的，但对于“亲戚”，诸如杨禀、杨端、杨意，甚至沈茹和一年见不着几次的杨老爷子，他都是记得的，但惟独杨母，甚至已想不起她的脸，之前舅舅第一次拿出她的照片时，杨靖就是像在看陌生人，连点印象都没有。 张戚怕杨靖生气或是难过，走到他旁边将手轻轻搭在肩膀上，想了想，说：“明天咱俩去看看儿子，你好久没去看他了，听说这时他是感觉得到外界的，你若是没事，日后多去陪陪他。” 杨靖忍不住啊了一声，才想起还泡在营养罐里的儿子，也是最近出了太多状况，又是宋初跟洞冥观的渊源，又是忽然冒出的舅舅揭露这具身体的遭遇，杨靖一颗心都被这两件事占满了，又都牵扯到科学院，杨靖感觉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无比郁闷。 张戚一提起儿子，果然成功转移了对方的注意，杨靖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其实比起思念，他对儿子更是充满好奇。 杨靖睡懒觉的习惯仍没改，且因放假的关系，愈演愈烈，尤其昨晚张戚又给杨靖狠狠一番折腾，转天他几乎中午才醒，宋初和舅舅都摸透了他这个习惯，所以之前即便有事也都识趣地选在下午。 今天张戚中午回来吃饭，久未和他打照面的宋初和舅舅难免有些紧张，张戚吃饭时一言不发，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将筷子上粘成一小团的米饭送进嘴里，细嚼慢咽，不吃完这口，绝不夹下一筷。 宋初和舅舅都是一般人，家教也不是这么严，他们跟张戚吃饭，总忍不住也有样学样更加规矩，免得丢了面子，一顿饭下来几乎食不知味。再看杨靖，由第一次时就这么自我，原本放在平凡的家庭里也挑不出错，但在张戚面前就显得有些没规矩了。 宋初和舅舅不止一次的好奇，这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合的来。 吃完饭，下人将桌面撤了干净，张戚有饭后喝茶的习惯，他悠悠啜了口，然后看着杨靖，说：“一会和我出去一趟。” 其实俩人昨天早商量好了，今天这么说，是为了让舅舅知道，杨靖想也没想恩了一声。 俩人都没提去干什么，因为以舅舅的身份来说，若他知道俩人是去医院看望儿子，一准也要同去，杨靖倒不是厌烦他，只是想清静一下。 过了一会，宋初和舅舅各自上楼，杨靖穿了外套，和张戚出了门。噩梦森林的冬天是又湿又冷，吹来冷风中像裹着水蒸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站在了海的附近，短短从门口到车上的几步路，杨靖就觉得脸上有些潮湿，不过吸进肺里的冷空气让他精神一震。 医院离张宅不远，几分钟他们就到了，俩人驶进了地下停车上，直接坐电梯上楼，倒是没再感受到外面的冷空气，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数字，杨靖心中有丁点紧张。 叮的一声，电梯稳稳停下，如镜面的门向两边打开，张戚率先走了出去，杨靖慢吞吞跟上，淡黄色的墙面没有过多装饰，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温馨。 刚出电梯门，就遇见另一扇门，将来者阻隔在外，门外有个独立房间，两面装着大大的玻璃窗，里面的人早就听见了电梯的声音，一抬眼，看清来者，忙迎了上去，摆出自认为最礼貌的笑容，“军座，夫人。” 张戚点了下头，“我们去看看。” “好的，先请二位登记。”那人公事公办，麻利地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仪器，递到二人面前。 俩人也不是第一次来，登记这一套都熟练了，先后刷了终端，又进行了指纹识辨，也就登记好了，十分快捷。 登记后，那人按响了门铃，又用刚才的仪器在墙上刷了一下，门后走出一个人，虽说用眼睛就能看出张戚的身份，但他还是尽责地确认一遍机器上的显示结果，无误后，才从里面打开门。 这一套流程看起来很麻烦，其实做起来很快，几分钟，俩人就进入了长长的走廊，这里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很快，他们来到儿子所在的房间前，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当中是营养罐，四周摆着各种仪器，门口靠墙有一排舒适的沙发椅，这里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值班。 杨靖想想这里的工作，实在轻松，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作环境宜人，八个小时一倒班，只需谨防意外发生，其实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生意外情况，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便出了突发状况，机器直接连接医生办公室，发出预警，有人值班只是为了尽早的处理。 不过要让杨靖做这份工作，他怕是没有耐心，早抓狂了，为了避免恶意情况，或是终端电波干扰机器，每一间房都设置了信号屏蔽，意思就是现在的终端只能当表看看数字。 今天在房间里值班的是个中年女护士，她早接到了提醒，知道有人要来，所以一点激动惊讶都没有，杨靖看她两眼死气沉沉，暗想估计长时间重复枯燥的工作，早磨光了性子。 女护士干巴巴问声好，然后就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俩人走近，只见营养罐里胎儿比上次又长大了许多，手脚和五官更加清楚，大大的眼睛有点像青蛙凸出来，紧紧闭着。 胎儿的模样绝对称不上好看，奇怪得像是外星人，杨靖看着儿子这模样，心里特别别扭，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他怀孕时本就稀里糊涂，知道后几乎当天就把孩子生了下来，第一次透过营养罐见的时候，胎儿连人的模样都没有，让他怎么一下子生出喜欢之情。 相比于杨靖的思想跑偏，张戚看着儿子眼中充满慈爱，整个五官都舒展起来，手指不自觉在玻璃上轻轻触着，碰了碰小手的位置，又碰了碰小脚的位置，真是一幅傻爸爸的模样，还自顾地说着：“比上次长大了许多。” 然后，又拉着杨靖的手，一起覆盖在玻璃上，孩子脸的位置，“这是咱俩的儿子。” 原谅杨靖，没生出温馨的喜悦，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俩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将近四点，张戚似乎将工作告一段落，他俩没直接回家，而是张戚带着杨靖兜了兜风，穿梭在噩梦森林安全的地方，欣赏了一会冬景。 新年将至，宋初对自己长时间住在张家很不好意思，宋家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妥，在距离新年还有一周的时候，宋老爷子亲自带着丰厚的礼物来拜访，并表示要接走宋初，“这些日子多有打扰，希望宋初没有给你们添乱。” 张戚脸上是千篇一律的表情，“宋初十分乖巧，宋老爷子无需担心，只是不知宋初回去后是否还有危险？” 宋老爷子顿了下，然后摇摇头，“前几天，杨院长亲自来找我……”说到这，他看向杨靖，“可能是我因宋初身世而心虚，一开始擅自揣摩科学院的目的，杨院长这次来是询问宋初究竟如何解得的毒……在没遇见杨少爷之前，我们也有请科学院帮忙，只不过最后因一些事而不了了之。” 张戚一脸若有所思，杨靖没听出里面的话，他还在恶意揣测科学院有什么阴谋，没好气道：“小心点好，谁知道他是不是骗你呢。” 宋老爷子自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于是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 张戚目光像把剑，看向宋老爷子，淡淡地说：“那你有没有告诉他，宋初是如何解毒的？” 宋老爷子何等聪明，立刻摇了摇头，“我见杨少爷始终低调行事，猜他不想引人注意，自然没有说是杨少爷的功劳。” 张戚满意地点点头。 宋老爷子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杨家的爱恨纠葛，但显然，杨禀并不知道杨靖的能力，杨靖于宋家有恩，他又怎么会将恩人卖了，于是跟杨禀打了场太极，虚虚实实糊弄了过去。 第80章 学院杯争霸赛 宋初走后没多久，就迎来了新年，如今光芒星的年味已经淡了许多，更多的只是为彼此交际找了个合理借口，噩梦军理所当然举办了内部晚宴，一连十场，张戚每晚都带着杨靖去露个脸。 新年过后，眼看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这是杨靖在联邦学院的最后一个学期，一切顺利的话他就能拿到毕业证，然后正经八百地在精英团成为正式成员，想想就觉得兴奋。 “最后一学期不会太忙，课程少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回来。”张戚站在屋里，看着杨靖不紧不慢地打包衣裳。 “恩。”以前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杨靖也习惯一个人住，可这两个月来，整日都有张戚的陪伴，逐渐变得习惯了他的存在，即便张戚沉默寡言，但往那一坐，也会散发不容忽视的气势，让杨靖知道还有人在默默陪着他。 张戚眼神略一扫，就看清了杨靖的情绪，他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继续嘱咐，“联邦学院食堂的菜色其实不错，不要老是吃方便食品。”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用了两个来小时才把不多的行李收拾好，放在了和终端绑定的仓库里。 杨靖手臂上搭着外套，跟着张戚往外走，舅舅知道他今天要去学校，早等在了一楼门口，见俩人说说笑笑出来，气氛和谐的容不得任何人插入，于是咽回了要跟着一起送去学校的打算，唠唠叨叨嘱咐了一通，“虽说冬天过去了，可还是寒冷，记得多穿点衣服，吃饭也不要委屈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 说到这里，舅舅想起自己一分钱都没给过杨靖，反而跟他嘱咐这个，顿时觉得羞愧得无地自容，脸上火辣辣的，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摆，声音也戛然而止。 杨靖不会注意这些细节，虽说张戚和舅舅都嘱咐他好好吃饭，可他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宿舍懒得动了，就买点囤积点速食食品备着。 杨靖和张戚上了车，青炎飞快驶了出去，这个假期经历了遭偷袭、生孩子、宋初身世、舅舅认亲抖落真相等一系列事情，总感觉跟演戏似的，一场接一场，短短两个月假期，好像过了许久。 张戚在开车时不喜说话，虽车子有自动行驶功能，但他还专心地控制着方向，那个功能在张戚面前几乎成了摆设，杨靖如今也摸清了些他的习惯，这会也就不主动说话，脑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车子渐渐放慢速度，杨靖闭着眼睛处在半睡半醒状态，对外界的声音还有感知，当他听见怀旧低沉的钟声时，就知道已经回到了联邦学院。 张戚将车子挺好，刚要叫醒杨靖，杨靖已先一步自己醒来，他打了个哈欠，环视了圈窗外熟悉的景色，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俩人走进楼里，来来往往都是返校的学生，本来有些冷清的宿舍楼一下子显得热闹起来。 张戚无论走到哪里都鹤立鸡群，尤其杨靖住的宿舍楼本就是联邦学院里最高档的标准，住在这楼里的，也大多是些世家子弟，连杨靖都有一些瞧着眼熟，他们碍于矜持，没有主动过来攀谈，但视线相碰，还是会礼貌地点下头。 俩人上楼，杨靖轻轻刷了下终端，只听房门响起轻微的咔嚓声，他转动把手，推开了门。 屋中是久未有人居住的沉闷气味，杨靖一脸嫌恶地走进去，张戚脸上仍十分淡定，他进门后先是操作墙上的电脑面板，给屋中换气加除尘，功率也开到了最大，短短几分钟，屋中空气就变得新鲜起来，还带着一股宿舍统一的水果味清新剂的芳香。 张戚没有久留，坐了十分钟就离开了，年后他噩梦军也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杨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莫名地觉得有点安静，他自言自语说出声，“系统，你在吗？” 系统万年嗨皮的声音响起，“达令，我在。” 杨靖还不等说什么了，系统继续道：“寂寞了是不是？让我来唱首歌抚平你寂寞空虚冷吧！” 杨靖根本来不及拒绝，系统就唱了起来，“大姑娘美啊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青纱帐……微风轻吹起热浪，我东瞅瞅，西望望，咋就不见情哥我的郎……” 系统浪来浪去，让杨靖什么敏感心思都没了，只有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往外冒。 他起身去卧室收拾了下，将被子拿出来铺在床上，他干的毛手毛脚，那被单铺的全是褶，一边长一边短。 就在这时，终端响了，杨靖的联系人实在单调，一是张戚，一是精英团，一是宋家，横竖跑不了这三范围，他拿出终端一看，上面显示着“吴白晨”的名字。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吴白晨嘹亮了声音，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活力四射，“杨靖，快开学了吧？” 杨靖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顺手摸出根烟点上，半眯着眼睛吞吐了一口，才恩了一声。 “你这是最后一个学期了吧？”吴白晨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兴奋。 “对。”杨靖想也没想就道。 “嘿嘿。”吴白晨笑了几声，“开学后你们有学院杯古武异能争霸赛，怎么样，准备报名吗？” 杨靖原本兴趣缺缺的表情立刻变得认真，他捏烟的手搭在茶几上，身子往前倾了倾，“什么争霸赛？” 吴白晨摆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你不是吧，好歹你在联邦学院上了三年，不知道什么是学院杯古武异能争霸赛？” 杨靖摇头。 好在吴白晨已经习惯杨靖隔三差五对于常识性知识的遗忘，于是开始滔滔不绝解释，“每年春季，联邦学院四年级的学生，可报名参加学院杯古武异能争霸赛，也简称春季杯，当然，理论上是只能四年级学生参加，但每一届不乏有一些……自我感觉良好，或是真有实力的低年级生，他们也可越级参加，这是一次露脸的机会，因为到时来观看比赛的，不仅有各个大型的佣兵团，还有十三军的高层人员，每年有不少人，通过争霸赛直接被十三军选中。” 说到这，吴白晨顿了顿，脸上露出个羡慕的表情，“当然，你肯定不缺这个机会，不过我觉得以你的性格你肯定会参加，到时你告诉我你比赛日期，我去给你加油！” 杨靖摸了摸下巴，确实如吴白晨所说，他听完后，整个人都燃了起来，现在就有点跃跃欲试了。 吴白晨见他表情变了，似乎也想起了曾经年少的记忆，表情带着怀念。 直到一根烟有多半根都自己燃烧成灰，掉在了桌子上，杨靖掐熄了烟，忙问：“怎么报名？” “等你们开学，学校有通知。”吴白晨见他似乎真的忘了一干二净，于是又详细地说：“虽说名义上是比试，但拳脚无眼，为免出意外校方担责任，递交报名申请需要有家长签字。” 杨靖一听还要家长签字，心里就犯了嘀咕，他下意识想到的是杨家，现在真是连听见科学院三个字都嫌烦。 吴白晨见他面露犹豫，还以为他怕受伤，于是补充道：“不过你也放心，参加比赛的学生都有分寸，因为若出了事故，伤人一方会视情节严重而受到处罚，就是为了有恶意打击报复事件，处罚都不轻。” 吴白晨这句话，杨靖没太听进去，但他转而想到，自己已经结婚了，估计让张戚签字也能有效，于是心底又释然了，至于张戚会不会同意他根本没有考虑，于是杨靖露出一个兴奋的微笑，“再跟我说说这个争霸赛的事。” 于是吴白晨扯开腮帮子说了起来，由自己当时的比赛，又说到这几年比较出彩的比赛，某某某关键时刻反败为胜，某某某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说的和听的两人都兴奋起来，杨靖更是恨不得明天就开始比赛。 转眼，开学了，在开学典礼上，校方宣布了争霸赛的事宜，学生们虽都早准备好了，但还是一个个难掩激动，之后走到哪里，谈论的话题都是跟争霸赛有关。 学院的内部网络里，开始公开下载报名表，杨靖下到自己的终端上，只见上面洋洋洒洒都是比赛规则、比赛初衷和免责声明，杨靖看也没看，直接在终端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眼另一边的“家长签名”，就迫不及待切换到了拨号功能，给张戚拨打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张戚似乎正坐在书房里。 直到看到那张冷峻的脸，杨靖才开始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同意，他咳了一声，说：“今天我回去。” 今天是个周三，一周的最中间，张戚闻言挑了挑眉，杨靖不等他说话，又道：“不用你接我了，我现在就出门，已经叫好车了。” 张戚几不可见叹了口气，声音有点无奈，“我知道了。” 第81章 比赛开始 张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联邦学院争霸赛的事情，甚至早在放假的时候，他就因猜到结果而有些为难，但凡杨靖知道，就绝对会去参加，虽说只是比试，但拳脚无眼，一番打斗下来不可能毫发无伤，而且这争霸赛是难得一次露脸机会，学生们都卯足了劲。 如今杨靖带来电话，透过屏幕看他眼中闪闪发亮，如夜空里的星星，在结合时间，张戚就猜到他为什么回来。 挂上电话后，张戚难得有些心不在焉，屋中另外两人识趣地将汇报缩短，“各团团长申请去观摩联邦学院的争霸赛，欲吸收一些新鲜血液。” 张戚手指摩挲着桌子不说话，因听了“争霸赛”那三个字，深深看了眼底下做汇报的人。 底下那人被盯得浑身僵硬，想破脑袋也想想不出，明明每年各团长都会去观摩比赛，申请只是走个流程，今年获得批准怎么就这么难。 半响，张戚轻轻恩了一声。 那人心知今天不易汇报工作，将后面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压下，这就出去了。 普通的出租车自然没有张戚青炎的速度，舒适度也拍马难及，等杨靖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在看他整个人，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兴奋，而是龇牙咧嘴地揉着脖子，仔细看能看出他脑袋僵硬地偏向某一个角度。 张戚站在客厅里，看他有些滑稽地走进来，嘴角抽了下，“怎么了？” 杨靖抱怨道：“在车上睡着了，醒了后脖子就疼，只能维持这个角度。” 张戚无语，走过去将他带到沙发上，一只手搭在他的脖颈后，手指试探性地捏了几处，直到捏到某一处的时候，杨靖惨叫了一声，“就那就那，轻点，轻点！” 张戚顿了顿，然后摊开手掌，拿捏好不轻不重的力度揉捏起来。 杨靖感觉到一股更为直接的疼痛取代原本磨人的钝疼，像是有股电流顺着骨头走遍全身，脖颈上被覆盖手掌的地方，温温热热还挺舒服，他忍不住哼哼起来。 直到杨靖觉得差不多了，他才想起正事没办，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忙推了推张戚，让他先暂停，然后身子转了转，正对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头，干脆将终端递过去，直截了当地说：“你签个字吧。” 张戚垂下眼睛只扫了一眼，然后又抬头看着杨靖。 杨靖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只能开口解释，“我们学院举行一场古武异能的争霸赛，这是报名表，需要家长签字……”说到家长签字那四个字时，杨靖总觉得像是回到了小学时代，考完试卷拿回家家长签字，他咳了一声，接着说：“只是切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看着不错，想参加。” 等他说完，张戚淡淡说了句，“我知道。” 杨靖顿时有种一口气堵在胸口的感觉，他见张戚还没有签字意思，不由得继续说：“帮帮忙吧，你也知道我现在懒得和科学院扯上关系，只能找你了……” 张戚被杨靖那话里隐藏的意思弄得心里一软，家人二字呼之欲出，他眼睛露出了浅浅笑意，“学院杯争霸赛？” 杨靖见他态度软化，连忙点头，“是啊是啊。”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摩擦着终端边缘，“我要是不同意呢？” 杨靖大惊，“为什么不同意？” “再怎么说，拳脚无眼，也不会毫发无伤，我不想你参加。” 杨靖见他一用柔情攻势，就有点受不了了，“可我想参加啊” 张戚没立时说话，杨靖再接再厉，总算说服了他。 张戚在终端上签龙飞凤舞的名字，并进行了身份确认，签完后，他将终端递了回去，忍不住叮嘱，“要事先说好了，你不许逞强，否则我有权强行终止比赛。” 杨靖没把他后半句听进去，光顾着高兴了，然后唯恐错过报名期限，当即就把报名表递交了上去。 如今杨靖心心念念都想着争霸赛的事，根本静不下心学习，搞定报名表后，索性也没回学校，而是留在了噩梦森林，整日央着张戚带他进森林练级。 张戚只当他在磨练技巧，也跟着上了心，对他指导起来，“你的各项素质比较均衡，速度不慢但比不上速度型能力者，力量也不太够，但你的能力比较特殊，倒是可以剑走偏锋……” 杨靖被张戚的讲解弄得恨不得立刻就打一场，他向张戚发出了切磋邀请，后者想了想，倒也同意了。 张戚是异武双修，异能也是攻击力强悍的雷系异能，杨靖的洞冥乾坤虽说能封住敌人，但对于实力悬殊的，果然还是成功几率不高，他只能依靠影怪和白玉人参精，再辅助剑法无双无忌。 张戚怕伤到杨靖，几乎只用古武跟他周旋，只不过杨靖还有一个优势，就是能用炼气化神快速疗伤，恢复气血，这一点，就是张戚都不知道，俩人你来我往，倒是能纠缠一会。 杨靖的实战能力在张戚面前就是渣渣，俩人看起来虽你来我往势均力敌，但杨靖知道自己使出了全部招式，还是处在了下风，过了一会，在张戚一记不算轻也不算重的手刀下，杨靖眼前一黑，有瞬间失去意识。 张戚面无表情地接住杨靖软倒的身子，等杨靖缓过来，认真地解释，“战场上，双眼一定紧紧盯住了敌人，千万不要让他从你的视线中消失，也不要让他绕到你背后。” 杨靖暗自咬牙，心说说的容易做起来难，你动作这么快，我就是想盯也盯不住。 似看穿了对方想什么，张戚缓缓摇头，“你实战经验还是少，不过所幸联邦学院的争霸赛里都是学生，和你一样经验不足。” 接下来几天，张戚陪着杨靖练习和指导，一开始杨靖还不觉得什么，但慢慢他发现自己确实比以前有些进步，对敌时至少不再胡乱无章法地瞎打，眼睛也习惯跟上对方的动作。 很快，比赛海选开始了，杨靖抱着跃跃欲试、大展拳脚的心态，回到了学校。 联邦学院里身怀古武或是异能的人占了几近九成，所以报名参赛的人实在是多，最初不得不海选，抽签分组淘汰制，这个也比较讲究运气，若第一场就遇见了本届夺冠选手，那只能自认倒霉。 参赛学生能力良莠不齐，有的就是当下放进佣兵团，都能选的上优秀，有的能力鸡肋，但可能因身份被周围人吹捧，而不知自己几两重。 杨靖第一场比赛，就遇见了后者。 海选没有什么看头，来观看比赛的都是双方亲手，杨靖独来独往，向来没有朋友，精英团的几位算得上朋友，但总觉得不必海选就要惊动他们。 对方刚好跟他相反，整个场地围着他的亲友，不停给他打着气，甚至还有女生组成了拉拉队，喊着口号。 当那人出来时，杨靖也有点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来者是个十分高大帅气的男生，五官俊朗，笑容和煦如太阳一般，杨靖不认识他，但他却认识杨靖，笑吟吟地道：“真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第一场竟然遇见了杨家大少爷。” 看他气质，应该也是世家子弟，虽然说的话让人来气，但声音却并不是瞧不起的鄙视，好像在平淡地述说一件事实，不知为什么，杨靖并不讨厌这个人。 男人的话音刚落，场外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他微笑地冲着众人挥手打招呼，嘴角轻轻咧开，露出两颊上浅浅的酒窝。 比赛的钟声响起，场地瞬间安静。 杨靖的眼睛死死盯住对方，只见那男人胸脯挺了挺，整个人竟升到了半空中，下一刻，他的手中出现一把特制枪械。 因比赛不允许用杀伤性的热武器，但一些人能力特殊，又不得不用枪械辅助，最后采取折中的办法，可以使用这种标记性武器，当另一方的胸口、头部中标记三弹以上，则判输。 按理说，男人漂浮到半空，手里还举着把连发式的武器，底下的人除非速度够快，否则很难躲过，当男人拿出枪械时，在场的包括裁判在内，都料定了杨靖会输。 杨靖见男人的异能是漂浮，而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能力，反而放心了，他单手一挥，本能地先是一记洞冥乾坤，在还没有命中目标时，他的身体已经在场地跑动了起来，同时招出了影怪。 他都没想到洞冥乾坤一下子就能成功，伸出手正准备第二次攻击，却见男人握着武器的动作定格住，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咚的一声，杨靖听那声音都替他疼的慌。 在场的人一瞬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等反应过来，他的拉拉队们响起了心疼的喊声，一些人还差点冲进场地。 杨靖毫不怜惜，趁解封之前冲到了男人跟前，抽出灵犀剑比在男人脖子前。 场外尖叫震耳欲聋，还夹杂着不少咒骂，裁判不得不宣布，杨靖胜。 当裁判话音落下那一刻，场外终于有忍不住的女生冲了过来，纷纷聚集在男人旁边，七嘴八舌地关心。 杨靖这个胜利者反而无人问津，被挤到一旁。 男人透过缝隙看向杨靖，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目光湛湛，用爽朗的声音说：“是我小瞧了你，希望你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否则不就显得我太没本事了吗？” 杨靖又看了男人一眼，心想他有这么多人喜欢，不是没有道理。 第82章 和杨意的比试 联邦学院里身怀古武或是异能的人占了几近九成，但异物双修却凤毛麟角，而且比之异能，古武占得比例要大，因为异能是天生的，而修习古武却可以通过潜能药水而改变体质，若按这么说，异能者也可以食用潜能药水，但其实不然，身怀异能者身体里会分泌出一种和潜能药水相抗衡的激素，除非通过一系列检测，到达一个特殊条件，否则异能者是不允许食用潜能药水，这也是为什么异物双修的人比较稀少。 海选的时候，杨靖对上的多半都是修习古武的，但也遇上几个异能者，用他的话来说真是什么五花八门的能力都有，也可能是杨靖运气不错，抽签遇见的对手，没有实力太强的，只会纸上谈兵，实战能力少的可怜，有时杨靖还没干什么了，就先自乱了阵脚。 但无论怎么说，杨靖的过关斩将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毕竟他废柴的名声太响亮，甚至一些人在最开始的时候抱着嘲笑的姿态，有的劝他趁早放弃，有的说什么会手下留情，但最后都成了杨靖的手下败将。 就某方面来说，向来高调和低调并存的杨靖，竟然也积累了一些粉丝，说他高调是当初“杨靖”和棕彦的感情，而低调是指他从不参加什么活动，上流社会的聚会也很少有露面。 只不过杨靖“gay”名远播，对他改观进而欣赏的也多是男性，他的比赛也吸引了一群人慕名前来。 杨靖进了五百强，之后的比赛会更激烈，也挪到了更宽阔的二号场地，杨靖能明显感觉到对手越来越难缠，但他有洞冥乾坤这张王牌，倒也一路有惊无险，直到他遇上了杨靖的妹妹——杨意，异武双修者。 光芒星的上流圈子，统共就那么大，基本上都了解杨家那点事，又说了后妈生的孩子，且能力卓越，又怎么能和原配生的废柴大少爷和平共处，更劲爆的是，杨靖的前男友，如今是妹妹的未婚夫，这场比试的消息刚放出去，全校几乎都沸腾了，等着看一场好戏。 比赛当日，天空有些阴沉，乌蒙蒙的云层慢慢飘了过来，场地上早已围满了人，沈茹听说自己女儿和杨靖比试，心中早乐开了花，恨不得当着众人面让杨靖没脸，更是不会错过亲眼瞧见的这个机会。 沈茹身份不一般，又是杨意生母，占据的位置自然得天独厚，她还故意叫上了一些朋友，也是某某世家的夫人。 沈茹看着场地上杨靖清瘦的身影，掩着嘴角，“靖儿这孩子真是的，非要赌气来参加争霸赛，若是伤到了，我和他爸非心疼死，这场又是和意儿比试，这让意儿如何出手。” 她面上做出担心的表情，但语调中仍难掩骄傲，双眼中透着一抹不怀好意。 同她一起来参加的夫人，也是碍于沈茹的身份，但真要说，也不想得罪杨靖，没准哪天话传到他耳朵里，可听说杨靖将噩梦军的军长哄的服服帖帖，于是其他人也只是轻轻笑了几声，心中虽有些不耐烦，却没接茬。 沈茹的另一边，站着的则是棕彦，他去年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他的出现，着实引起了一场小小轰动，为今天的八卦又添了浓重的一笔色彩。 棕彦始终若有所思地看着杨靖，远远地看不太真切对方的表情，但能清清楚楚感觉到，杨靖变了，气势上并不是锋芒毕露，骨子里却透着一股自信，目光湛湛如电，与之前天壤之别，好似换了一个人，不得不承认，本质上还是喜欢男人多一点的棕彦，觉得这样的杨靖比杨意更吸引人。 虽说站在场地上免不了受人围观，但杨靖还是敏感地感觉到几股灼热的视线，他坦然看过去，这就看见了沈茹和棕彦，当下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然后他又不耐烦地抬手看了看时间。 杨靖为了早点和杨意比试，来的有些早，杨意却恰恰相反，似乎不迟到不能体现出她的漫不经心，预定时间过了五分钟，她才姗姗来迟。 杨意模样随沈茹，眼似水杏，看谁都像是盛着一汪柔情，五官精致，如洋娃娃一般，今天换下了裙子，穿上了战斗服，长长的头发梳成马尾，平添了几分飒爽，她的出现让仍在暗恋她的一些男生跟着起哄叫好，丝毫忘了她迟到的事实。 杨意十分享受这个虚荣，胸部挺得更高，几乎用鼻子冲着杨靖，她走到杨靖对面，不得不说，杨意和沈茹不愧是母女，心中想的，嘴里说的，是那么相似，只听她用一把软软的声音说：“哥哥，你这又是何必？你让我怎么下的了狠手？你受伤了，爸爸妈妈会伤心的，我也会过意不去。” 杨靖光是听她声音，就觉得火气噌噌往上冒，挑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原本我也不想打女人的，不过听了你装逼的话，放心，我绝对下的去手。” 杨意丝毫不恼，还当他逞强，状似赌气地咬了咬嘴唇，娇咤道：“哼，那我也不客气了。” 双方到齐，裁判象征性地说了遍规则，比赛正式开始。 声音一落，俩人几乎同时动手，杨靖不会轻敌，故向后退去，右手一挥，使出了洞冥乾坤，袅袅雾气向杨意驶去，形成个牢笼，将她罩住，白雾翻腾，却最终散去。 杨意太过激动，丝毫没有察觉，反而认为杨靖的后退是在害怕，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抽出剑向杨靖砍了过去。 她本是异武双修，但为了凸显与杨靖的差距，竟打算单用古武解决杨靖，其实比起近身，她更擅长的是异能，但听说杨靖在用剑方面颇有些本事，于是才想着用对方最擅长的打败杨靖。 杨靖不知杨意所想，见一击不成，仍没放弃，先是召出了影怪，再继续尝试洞冥乾坤。 杨意提着剑追了过去。 杨靖身为洞冥观封系门派，速度不慢，于是围着场地绕了起来。 跑动的过程中，杨意频繁被影怪攻击到，别人看不见，杨意有苦难言，见仍追不上杨靖，一开始的得意转换成恼火，黑亮亮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芒。 底下人见状，也有为杨意抱不平的，也有叫嚣杨靖懦弱胆小的，还有一小部分声音，在为杨靖争辩，比试就是比试，杨靖没有使用不正当手段，一切战术都是睿智的表现，只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小，很快被压了下去。 杨靖迟迟不跟杨意交手，是因为不知她异能是什么，又怕俩人拉近距离，她忽然袭击，若是知道杨意心中怎么想的，早过去灭灭她的威风。 洞冥乾坤试了七八次，均以失败告终，杨靖便知杨意实力不弱，恐是封不上她。 杨意这时咬牙切齿地喊道：“杨靖，你一直跑，算什么本事？” 她也不喊哥哥了，越说越窝火，干脆停了步伐，大声道：“你是不是怕我了？你若是现在认输，我绝对不伤你。” 杨意声音清脆，又故意说的大声，底下人闻言，都跟着起哄。 杨靖的弱点就是不经挑拨，再加上他也知托着不是办法，索性猛地转身，举着剑以气吞山河之势劈了下来。 杨意见状，心中一喜，挥着剑格挡，只是她低估杨靖的力量，耳边响起剑刃破空声，两剑相撞发出金石之声，还带着嗡嗡余音，这一下震得她双手发麻，一瞬间的不敢置信让她差点忘了反应。 杨靖第一下本是虚招，只是单纯的平砍，为了试探杨意是否有什么后招，他见杨意没有反应，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使出了无双无忌。 凌厉的剑招试了出来，杨意立刻回神，有心想挡，但这无双无忌是洞冥观唯一的剑法，讲究虚虚实实，又有快字要诀，杨意挡住了第一下，之后几剑却没挡住，她只觉得胳膊上传来剧痛，等杨靖跳开，她才意识到自己胳膊上被划破了几道伤口，剑伤不深不浅，正在汩汩往外流血。 杨靖怕下手恨了，直接给对方干残，其实已经收了许多力气，杨靖到底是一般人，虽讨厌杨意，但俩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嘴上放着狠话，实际上真下不去手。 杨意被逼到这个地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难堪，她不得不放弃原本天真的想法，停住步伐，收了剑，一只手高举冲天，嘴里说了句什么。 杨靖一愣，方反应过来她是要使用异能，虽不知道她异能是什么，但还是本能地向后躲闪。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自她手中发出，直直劈向杨靖刚刚站立过的地方，那处地面焦黑一片。 杨意竟是雷系异能——和张戚一样。 在杨意心中，始终认为只有自己才配的上张戚，直到如今她仍这么想。 她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话虽没明说，但表情已经清清楚楚表达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脸高傲冷艳。 杨靖面色一沉，眼神阴恻恻的，有种自己的东西遭人染指的不悦，手中的剑紧了紧，他冷笑道：“如今就是想手下留情都不行了。” 第83章 赢了杨意 “如今就是想手下留情都不行了。” 杨意闻言冷哼一声，“谁说下留情还说不准呢。” 只见她掌上再次凝聚成一个电球，照着杨靖砸了过来。 雷系异能的特点是威力大速度快，但缺点是运行轨迹只能呈直线，杨靖之前和张戚对战过，多多少少有了些经验，再加上杨意的威力远远不及张戚十分之一，杨靖便利用这一点，身子比刚刚还灵活，猛地改变方向一偏，围着杨意跳了起来。 杨意一时半会伤不到杨靖，但影怪却正好能伤到她，而且因为杨意的停止不动，影怪攻击更加方便。 杨意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当频频打不着杨靖，同时又被看不见东西攻击时，她心中又急又气，还有些慌了，渐渐失去了冷静，一双眼睛只顾着盯着杨靖，愤怒占据了理智，手上的电球更加毫无章法。 相反杨靖，因得知杨意是什么异能后，心中松了口气，眼睛黑得发亮，在看着如木桩一样傻站着只知道出招的杨意，心中更是稳操胜券，嘴角忍不住上扬，围着她跳得更欢快，看杨意像是无头苍蝇似的，一会面冲这边，一会面冲那边，她竟丝毫没想到至少也该跑动起来，摆脱看不见东西的攻击。 直过了将近十分钟，杨意身上疼的不行，她才想起来躲闪。 杨意气急败坏地咒骂了一句，差点咬碎一口贝牙，她改变了招数，将自己的身体用电包裹起来，然后冲着杨靖跑过去。 杨靖也不傻，不会白白让她撞，于是拉开了更远的距离，暂时收起了灵犀剑，左手腕轻轻翻转，洞冥观的法术混元鸣便射了出去。 杨意见杨靖收起了武器，以为他体力不支，准备拼尽全力逃跑，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想着无论什么也让他吃吃苦头，绝不会轻易放过，即便为此失去接下来比赛的资格，杨意大大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狠戾。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杨靖有“异能”，即便一些人知道他加入了精英团，或是看过他打斗的场面，也都没看出来。 杨靖平时爱用剑，尤其爱用无双无忌这招，总感觉舞起来威风凛凛，有大侠风范，混元鸣反而不常使用，顶多偶尔辅助，配合着剑招，也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大家就都以为他只会用剑。 当杨意被一股说不清的力量击得向反方向摔出去的时候，她惊讶地瞪大眼睛，耳边嗡嗡作响，乌蒙蒙的天空取代了原本的视野，不停旋转着，时间像是变慢，她整个思绪都变迟钝了，总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不敢置信。 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杨意摔得有点懵，眼前阵阵发黑。 底下的观众发出哗然的惊叫，都不相信杨靖能毫发无损地将杨意打趴下，还有一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交头接耳议论着，“他刚刚做了什么？” “杨靖也有异能？” “不是说他是杨家的废柴吗？怎么这个废柴比成为天才的杨意还强？” “听说他能驱使影怪，看来传言是真的。” 没有不透风的强，杨靖在外面多次用过影怪，早有了一些风声，只不过大部分人不相信，今天杨靖将杨意打趴下其实用的不是影怪，大家反而信了。 只有杨意自己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与之前频频骚扰她的根本不一样，之前被不停攻击，接触到的地方如冰一般寒冷，刚刚那一击却带着温温热热，起初接触到皮肤时，还有些舒服，紧接着如忽然爆炸一般，将她弹了出去。 杨意四肢抽搐了几下，然后挣扎着要爬起来，她的马尾也有些松了，低低垂在脖颈后，刚刚摔出去的时候可能撞到了地面，只见她额头上青青紫紫，若是被喜欢她的男生看见，一准心疼，一准又要大骂杨靖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连你这个废物都打不赢！”杨意站起来，蹒跚地走了几步。 原本还打算手下留情的杨靖，漆黑的瞳孔闪了闪，将最后一点心软扔出去喂狗，没有丝毫犹豫地抬起左手，又是一记混元鸣打了出去。 杨意虽知道他要出招，但因缺少实战经验，当下双脚如钉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眨眼间，那个看不见的攻击击中了她的胸口，杨意再次砰的一声坐在地上，这一次，她噗地吐出一口血。 杨靖停了手，这次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怕自己太咄咄逼人，会被取消接下来参赛资格，于是他扭脸看向裁判。 其实像杨意这样有这么长时间的破绽，早该判输了，裁判接到杨靖催促的视线，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无措地跑进了场地，跑到杨意身边，小声道：“认输吧。” “不！”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杨意一脸狼狈，她抬起头，那表情好似俩人有杀父之仇一般，双眼充斥着血丝，“我没输，我不服，我不信我会输给这个废物，你就是个下贱的废物，你凭什么赢我？” 她声音凄厉，早失了往日的柔情甜美，沙哑得像是个巫婆，接连不断吐出的话难听刺耳。 杨靖向下瞟了一眼，一步步走过去，弄得裁判压力巨大，频频向杨靖打眼色，暗示他不要冲动。 杨靖离杨意两米远站定，微微俯下身子，唇边浮现一个无声的笑，“被我这个废物打败的你又是什么？” 杨意眼睛闪了闪，手中凝聚成雷电化成的利刃，几乎是用同归于尽的力气冲了过去，她不正常地笑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库库库库”的声音。 杨靖双腿轻轻一曲，敏捷地向后翻了出去，啪的一声，这一击又落空了，杨靖顺势第三次使出混元鸣，“早防着你了，贱人。” 杨意眼中闪过不甘、愤怒、羞辱、仇恨，这个夺了她一切的人，她想把杨靖的样貌刻进骨子里，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裁判其实悄悄松了口气，正式宣布杨靖获胜。 沈茹的脸色又青又白，紧紧抓着裙摆，一动不动，她专门为看杨靖笑话请来的夫人，这会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弄得沈茹好像被无数根针扎着后背，她几乎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了。 其实那些夫人也十分尴尬，劝又不知道怎么劝，若杨意输给一般人，也还有话可说，可输的是杨靖，俩人身份这么微妙，让她们也无从下口。 “棕彦，快，快去看看意儿怎么样了……”沈茹忽然一声尖叫，眼中蓄满泪水，熟知她的人便能看出她演技模式开启，她浑身颤抖，一副马上就要昏倒的架势，声音断断续续都带着颤音，“意儿……我的意儿……靖儿竟然下这么狠的手……他难道一点都不顾及兄妹情吗……他这样是犯规啊！” 她紧紧抓着胸口，眼中泪水涟涟，虽以年过中年，但一哭起来还是十分动人。 刚刚杨意在最后的偷袭，大家也都看到了，实在是有些不齿沈茹的说话，但跟她来的夫人们，有心暂时安慰她，刚要赞同，只见从另一边人群里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他万年不变的严峻表情，目光锐利，一身黑色军装，气势威严。 众人认出那是张戚，一时间一句应声的话也不敢开口。 沈茹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顺势一瞧，也瞧见了张戚，比起其他人的顾虑，她自持是杨靖的继“母”，时时刻刻想要抹黑杨靖，于是哭得更大声，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靖儿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他难道不顾及兄妹情吗？意儿是他的妹妹啊，难道比赛就真的这么重要？” 杨靖要是听见她这番话，绝对得颁给她一个“颠倒黑白奖。” 张戚充耳不闻，走了下去，这会大家都瞧见了张戚，原本还打算质疑杨靖的人，这会也都不敢发声了，只在心里骂着杨靖，又不可避免羡慕他靠山够硬。 杨靖赢得了比赛，也没道理一直留在场地，熟练地像门口走，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品尝胜利的喜悦，一抬头，不期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戚两道眉毛轻轻舒展开，眼中盛着笑意，嗓音一如既往深沉而温柔，“听说你进了五百强，原本想来观看全场的，结果有事耽误了，只看了一半，不过还是要说，赢得漂亮。” 离得近的一些人听见张戚的声音，忽然忍不住感叹耳朵要怀孕了，光是站在两人身边，就能看见充斥着的感情，这是外人介入不进去的。 杨靖忽然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变轻了，四肢百骸充斥着喜悦，以前一个人品尝胜利，总以为自己喜欢这样，可今天有人来跟着分享，那股喜悦被无限放大，忽然想要冲所有认识人喊一遍，他进了学院杯的五百强。 “赏不赏脸，出去庆祝一下？”张戚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容。 杨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得瑟地说：“多亏你的指导，赢她没费什么劲。” 俩人无视周遭视线，相携走了出去。 第84章 杨禀背后的动作 杨靖在无数双眼睛下赢了杨意，本也光明正大，但因杨意最后不肯轻易认输，吃了些苦头，身上的伤不轻，还断了根肋骨，沈茹借着这个不依不饶，整天在杨禀耳边哭诉，且是软硬皆施，“你儿子有本事了，见了我面连个招呼都不打，比赛时更是嚣张至极，完全没给我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们还留在这有什么意思，干脆收拾收拾带着端儿意儿回娘家了，我可怜的端儿意儿啊，吃了这么多的苦……” 杨禀一心扑在研究的事业上，而且也更关注杨端，所以上场比赛并没亲自到场，如今听沈茹添油加醋一番描述，心中也气得不行，杨靖赢了异武双修的杨意，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明明取胜的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杨禀现在忍不住有些担心，同时隐隐还有一些心虚，如今他们全家已然和杨靖闹僵，他并不希望杨靖太强势，巴不得他一直默默无名，甚至不希望张戚对他青眼有加，更是恨不得两人离婚，到时他们家做高姿态再接回杨靖，也全了面子。 沈茹将自己的丈夫不说话，用手帕遮住脸偷偷看他表情，见他面色如锅底，吊着眼睛，嘴唇紧紧绷着，就知这是他动怒的表现，心中一喜，也有分寸，立刻改变路线，柔柔弱弱地抽泣起来，“你说，自从我嫁给你，哪一点对不起他？吃的喝的穿的全都先紧着他，都是他挑完了，才给端儿和意儿，我也知我身份不讨喜，处处赔小心，他看我顺眼我也忍了，可他不能借着比赛名目，对意儿下这么狠的手啊，意儿还是女孩子，她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了，你去看看意儿的脸，他那哪是打意儿的脸啊，分明是在打你的脸……呜呜呜……” 杨禀事业心强，家里一切事都交给沈茹处理，沈茹在大面上做的十分完美，又说了，杨家有钱，沈茹不会在物质上苛责杨靖，这就造成了“沈茹对杨靖不错”的假象。 沈茹意有所指的话成功点炸了杨禀，只见他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东西跟着嗡嗡颤了起来，横眉怒目，镜片后的眸子闪着愤怒的光芒，“那个畜生，当初就不该救他，任他死了算了。” 沈茹帕子掩着嘴角，掩去一抹阴冷笑容，如今，她已经确定，杨家的财产，跟杨靖没有一毛钱关系，她这时低着头，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假装在极力忍耐哭声，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杨禀眼睛扫了眼沈茹，只觉得这样的妻子楚楚可怜，于是更恨杨靖，恨不得现在就拎过来打一顿，他越想越生气，恶狠狠地说：“他为了比赛不顾兄妹情分，我也不会让他如意。” 沈茹见目的达成，心中满意，但还要做足姿态，操着柔柔的声音劝道：“你……哎，他毕竟是你的儿子，你不要……” 这句话简直火上浇油，沈茹屡试不爽，果然见杨禀面色更加隐晦，颧骨上的肉都颤抖起来，“他那畜生，有了靠山，早不认老子了。” 杨禀利用科学院院长的身份，替杨意出具了一份重伤证明，直接递到了学校，证明上一场比赛，杨靖出手过重，并暗示要取消杨靖比赛资格。 这种事，院方真是闻所未闻，虽说都知道你毕竟疼爱小女儿，但也不能为了一个女儿，就阻碍儿子的前途，哪个家庭不都是想方设法希望孩子在争霸赛上名次靠前，说出去也好听。 再加上比赛都有裁判和录像，当时什么情况调出录像一看就明白，杨意有心偷袭，杨靖那样也不算过分，这件事若换到一般家庭，校方也就顺应家长意思，取消杨靖比赛资格了，但偏偏当初在杨靖申请书上签字的是张戚，这件事就不得不通知张戚了。 彼时张戚得到消息的时候，杨靖还一无所知，还沉浸在进入五百强的喜悦中。 张戚接到通知后，亲自来到了联邦学院。 联邦学院的校长和张戚也有些亲戚关系，虽年龄已过半百，但若真攀盘起来，还是张戚的小辈，对待张戚自然恭敬，他干脆不表态，直接将杨禀递来的重伤证明给张戚看。 张戚一只手拿着证明看着上面的内容，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下巴昂起，抿着嘴唇成一条直线，等他看完后，有些粗鲁地将证明扔在桌子上，心中忍不住暗想，杨靖真是杨禀亲生儿子吗？ “您看，杨院长若只是杨意的父亲，这事也不难处理，毕竟自比赛以来，这种情况不再少数，可他同时还是杨靖的父亲，若他拿出这个身份来说，明确表示对杨靖之后的任何行为不负责，校方会很难办了……” 张戚自然知道校方极尽可能地避免担责任，他按了按手套上的褶皱，不以为意道：“当时的录像也有，是什么情况一目了然，既然当初裁判并没有判杨靖违规，那他的胜利就是有效的，过后忽然宣判杨靖违规，难免让外界质疑。” 校长顺着他话头点点头，又说：“犯规的问题自然没有争议，当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了，主要是杨院长是杨靖的父亲。” 张戚眼睛波澜不惊，冷淡地说：“那又如何？杨靖已经成年了，而且他和我结婚了，当时签字也是我签的，杨禀要是不愿意承担责任，杨靖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校长就是为了亲耳听张戚这么说，他当下满意了，脸上堆着笑，“那就没问题了。”他看出了张戚对杨靖的感情，忙顺势夸了几句，“杨靖本事真不错，之前行事低调，竟比他那个异武双修的妹妹还要强。” 校长就是会说话，竟然把杨靖废柴的名号，说成了行事低调。 张戚被“低调”那俩字勾起了什么回忆，嘴角隐隐扬起，露出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他现在虽坐着听校长讲话，其实心中已经在考虑待会带杨靖去哪里吃饭，上次杨靖喝多了，无意间夸水晶宫装修别致，宛如置身海底，不如一会就去那里吃饭。 离开校长室，张戚直接去找杨靖，果真带他去了水晶宫，张戚并没说来这的目的，也不打算让他添堵，只用了出门办事一语带过，杨靖不疑有他，也没往心里去。 当院方驳回了杨禀的申请后，他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也猜到其中是张戚使的力气，人家院长和张戚是亲戚关系，他也莫可奈何，只能在家不停地大骂，脸上阴狠，说出去的话更狠，“端儿，若是有法子对上杨靖，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挫挫他的威风，他的性子，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到时用言语刺激他，让他失去理智，你再出狠手教训他，也就顺理成章了，我倒要看看他到时还能不能威风。” 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信话中另一个主角，也是说话的人的亲生儿子。 沈茹早说了类似的话，杨端谨记在心，也想着到时让杨靖狠狠丢脸，好替妹妹报仇，他简直迫不及待了，恨不得明天就和杨靖对上。 张戚虽有意瞒着杨靖，不告诉他杨禀曾经阻挠他出赛，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杨禀做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一些知道消息的人忍不住议论纷纷——要说杨靖是原配生的儿子，能力有好，另一半又是噩梦军的张戚，俩人感情又好，若是一般人家，巴结还来不及了，哪里会使绊子？而且当初废柴的名号究竟怎么传出来的，明明也是异武双修，一点不比有天才名号的杨端杨意差。 所以不可以避免的，杨靖还是知道了杨禀做的事，他怒极反笑，一瞬间，竟和杨端起了同样的心思，恨不得明天就遇上，好好打一场，以“废柴”的名号将“天才”踩在脚下，让杨家彻底没脸。 进入五百强后，仍是抽签分组，但为了避免不公，却是积分制了，杨靖之后也遇上了几个强敌，其中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单修古武的一个人，看着十分阴沉，还有些邋遢，就是这么一个人，具备神秘的感知能力，这种能力，其实别人并不怎么相信，但他偏偏能克制住杨靖的影怪，不止能感受出影怪的位置，还能提前感受出杨靖法术的方向，封又封不上，俩人实打实近身打了一场，最后杨靖棋差一招，还是输了。 但他打的十分痛快，并特意留意了那个人，只不过这种比试很微妙，没有说一个人强就无敌了，都是有互相克制的，赢了杨靖的那个人，却输给了一个杨靖的手下败将，只因拼近战力气的话，另外那人又更强了。 杨靖积分进入了百强，之后积分清零，重新抽签分组，打了这么多场下来，杨靖已经有点腻了，进入百强的人实力都不俗，杨靖有些吃力，赢了几场，输了几场，成绩平平，当然，他不关心这些，只是几次都碰不上杨端，并且因杨端和他积分拉开了距离，以后碰上的几率更小了。 索性杨靖之后统统弃权，就维持在九十几名的成绩，他来参加学院杯，本就和别人目的不同，还是抱着玩的心态，他弃权并不是放弃，而是等着前十出炉后的逆袭战，到时，凡是进入百强的都可以自主挑选一人挑战，机会只有一次，赢了则取代对方的排名。 杨靖觉得，这种做法更符合他的作风，他等着挑战杨端。 第85章 挑战 学院杯争霸赛如火如荼地进行，进入百强后，更是吸引了全星球的关注，甚至每场比赛还是赛事直播，毕竟联邦学院被称为光芒星最好的学校，而争霸赛上崭露头角，则代表这一届的水平，进入百强的选手，无所不用其极，比赛气氛也和之前明显不同，杀气腾腾，往往一场下来，双方都要受伤不轻。 杨靖作为其中的异类，一开始被广泛关注，有人预测他之前都是隐藏实力，为了就是争霸赛上大杀四方，也有人说他是借着科学院的什么秘密研究才变强的，但若遇见有真本事的人，还是会原形毕露，各种猜测都有，最多的还是拿他和杨端比较，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进入百强后，杨靖只打了几场，之后就宣布弃权。 这下子，更印证了他是借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研究突然变强，如今那东西失效了，可不就不能再参加了吗？ 彼时张戚得到消息后，只是略微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就猜到了杨靖的想法，他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叹杨靖做事不计后果，人家都是削尖脑袋想多表现，偏偏他只将争霸赛当成一场游戏，但不得不承认，就是这股无拘无束的洒脱，最开始吸引了他，杨靖越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越让人想把他紧紧拴在身边，看他为什么东西痴狂的样子。 精英团也十分关注争霸赛，或者说各个佣兵团都十分关注，企图吸收一些新鲜血液，所以同时，他们时时刻刻留意着杨靖动向，在得知他弃权后很是吃惊，不知道他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吴白晨更是第一个打来电话关心，“杨靖，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有没有去医院？” 杨靖没立刻反应过来吴白晨打电话的目的，面对他一上来的嘘寒问暖，有点错愕，“倒是你怎么了？从哪听说我病了？” 吴白晨透过屏幕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确定杨靖真的精力充沛，然后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参加比赛？你弃权了好几场！” 杨靖这时明白了吴白晨的用意，轻笑着耸了耸肩，“没为什么，不想参加。” 吴白晨实在想不到他竟然只是因为不想，一时间为之气结，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顿了顿，他不死心地问道：“只是因为不想？” “恩。”杨靖心不在焉恩了一声。 吴白晨倒吸口气，开始说教，“你知不知道，这次争霸赛，多少人在关注，十三军团、佣兵团、各个私人实力，多少人为了想要排名靠前一点，使出各种手段，而你竟然主动放弃！” 杨靖眼睛眯了眯，不自觉回忆起见过的、知道的一些参赛选手用的各种上的台面或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甚至牵扯到各方势力互相倾轧，单纯为了走秀而安排枪手故意放水，也正因如此，杨靖才觉得有些腻，而他目的也不是为了出名出彩，始终只有一个，就是灭灭杨端威风，和他打一场，既然规则里有逆袭战，他又何必趟前路这趟浑水？ 吴白晨还在滔滔不绝，但他猛然意识到，杨靖若要靠山，已经很硬了，若想出名，他现在也不用再奋斗什么，再加上杨靖本来就不是那种太重视名利的性子，吴白晨的话戛然而止，看着杨靖心不在焉的闲散表情，一瞬间心情很复杂，思绪也不由得飘到了几年前，他参加争霸赛时，遭遇的各种不公平待遇，最后止步一百名以外，不可否认，吴白晨心中咕咚咕咚冒起了酸泡泡，嘴里似乎都泛着醋的味道，一开口，声音忍不住阴阳怪气，“是啊，你现在要名有名，老公又是张戚，实在不用在吃苦受累地打比赛了。” 杨靖没想这么多，只当吴白晨故意再用激将法，倒也不恼，反而难得耐心地解释道：“我是在等逆袭战。” 吴白晨刚刚虽在羡慕嫉妒，但他并不是思想阴暗的人，很快将一切抛在脑后，反而被杨靖的解释勾起了兴趣，他也熟知争霸赛规则，于是忙问：“到时你想挑战谁？” 杨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一边的眉毛往上挑了挑，“你说呢？” 吴白晨刚问出那句话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现在见杨靖这种表情，更是肯定心中猜测，一百强的学生里，大多跟杨靖没什么交集，唯一算得上杨靖冤家的，也只有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吴白晨不知其中具体纠葛，只当杨靖不待见后妈生的弟弟，于是顺势劝道：“你这又是何必……算了，反正这是你的家事，不过杨端可是异武双修，虽杨意也是，但两人程度绝对相差巨大，你到时可小心点……” 他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输了也别气馁”的丧气话说出来。 杨靖没将争霸赛看得太重，所以比所有人多了一份洒脱，他自然抱着赢的想法，但不是没想过会输，幸好吴白晨没说出来，杨靖在别人面前还是表现出一股信心十足的样子，“放心吧，早看那小子不顺眼了，这次可要灭灭他威风。” 比赛抽签对决，又拖延了一个来月，总算按积分排出了名次，杨靖因之后几场的弃权，理所当然排在了第一百名，而杨端则排在二十六名。 排名出来后，就是万众期待的逆袭战，每个人都有一次挑战机会，逆袭战甚至比之前的比赛还要激烈。 争霸赛终于进入最高潮的逆袭战，杨靖却没急着开始，而是一直暗暗观察，这会大家几乎都将他忘记了，真以为他靠什么秘密药物的能力忽然使不出来了。 进入百强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次逆袭机会，排名靠后的人也早研究出被自己能力相克制的选手，排名靠前则要时刻紧绷神经，就怕一个松懈被人夺得位置。 在逆袭战进行到中间时，杨端递交了挑战书，他挑战的是排名第四的一个人，也是异武双修，异能却是水，水系异能在雷系异能前，就有点无用武之地，最后惨败，一下子由第四名跌至二十六名，下场时，他伤痕累累，一双漆黑的眼睛满是不甘心，死死看着杨端，要紧的牙关阻止他突出难听的诅咒。 杨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仰着下巴，傲视着手下败将，鼻子哼了几声。 原本第四名的那人，简直要气炸了，他的挑战机会还没用，虽想重新夺得第四名的位置，但也知不是雷系异能的对手，最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转而改挑战另一个第十名的人，但不知是他错估了自己的实力，还是因前一场比赛影响了能力发挥，最后挑战失败，这意味着如无意外，他最好的成绩也只能是二十六了。 杨端逆袭战的那场比赛，杨禀携妻女一同出席，杨意身上的伤早好了，她看着场上威风凛凛的哥哥心思复杂，耳边是其他人对哥哥的赞美，网络上更是铺天盖地的哥哥的报道，杨意想着原本她也有机会站在这里大出风头的，都怪杨靖，她忍不住将指甲抠进掌心。 杨禀对杨端的胜利很满意，听着周围人的恭维，他还端着架子，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态。 沈茹被人夸赞，又有不少身份够硬的人家借机谈联姻的事，她几乎笑得合不拢嘴，心中却嫌弃着这些人家的女儿，真恨不得给自己儿子找个公主。 就在杨家刚刚品尝胜利的喜悦的时候，杨靖递交了挑战申请，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人们想起了这个大少爷的存在，外界哗然，众人这才纷纷猜测到杨靖当时放弃排名赛的原因。 杨意猛地从座位上坐起来，失了矜持，眼睛都红了，她在人海中看不见杨靖，却下意识地看着场地中央，将目光放在哥哥的身上。 杨端向来高调，又爱出风头，还没离开场地，就大声宣布了杨靖的挑战，他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笑容，看着某一处，“我会好好接受挑战的，大哥！” 杨靖站在工作人员旁边，双手插着口袋，他没有说话，双眼灼灼，也是一瞬不瞬盯着杨端，周围的人群吵吵闹闹，简直沸腾了，杨靖知道自己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见，于是用口型比了三个字“明天见”。 杨禀身边的人，对他名为恭维，实为旁敲侧击，“杨院长真是好福气，三个孩子都是那么出错，不过你觉得谁会赢啊？” 杨禀表情一瞬间有点扭曲，接着又释然了，他用一贯没什么欺负的声音说：“靖儿那孩子不知轻重，又爱逞强，我回去会让端儿手下留情的。” 众人哈哈几声，“那我们可真是期待明天的逆袭战了。” 第86章 处于下风 离逆袭战还有一个小时，杨靖坐在休息室里，说不紧张是骗人的，他之前反复在心里拟了无数个作战方案，但没和杨端对上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咋咋呼呼的叫声，杨靖开开门，只见吴白晨、罗钰、齐矢、秦新亦四人站在门外，还有一些路过的人，见门开了，好奇地冲里面张望。 吴白晨首当其冲挤了进来，他声音大，刚要说点什么，一抬头，猛地瞧见里面坐着的张戚，声音像被掐在喉咙里，整个人立刻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同时意识到休息室原本只有张戚杨靖两个人，又觉得似乎打扰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 罗钰和吴白晨一样，又是女生，心思敏感，总觉得休息室里充斥着暧昧的气氛，白皙的脸颊上充斥着淡淡的粉色，连眼神都不知道摆在哪里。 秦新亦和齐矢就没想这么多了，他俩也猜到了张戚会在，于是很自然地一边往里走一边打着招呼。 休息室的门被阖上，阻隔了外面好奇的目光。 秦新亦见张戚没话要说，身为精英团团长，这场逆袭战多少也关乎他们团的名声，于是开口给杨靖讲了几句杨端的事，“杨端雷系异能非同小可，远非他妹妹杨意可比拟的，所以你不要轻敌，他也十分擅长近战，你小心一点。” 齐矢作为小队队长，比秦新亦更了解杨靖，他补充道：“你的能力比较特殊，最好出其不意，如果能让他行动不了，那是最好的。” 几人洋洋洒洒说了一些，但并没有勉强杨靖一定取胜，最后，秦新亦拍了拍杨靖肩膀，鼓励道：“量力而行，不要勉强。” 其余人赞同地点点头，其实他们心中没有信心杨靖会胜，甚至和外界其他人一样，觉得杨靖挑战杨端好比蚍蜉撼树，但他们作为杨靖的朋友，是不会直白地说出来，只会无声地鼓励他。 相反，在另一边的休息室，杨父隐含怒气，下达了指令，“一定给我好好教训下那个畜生，以为有点本事了，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是。”杨端毕恭毕敬，但下巴高高扬着，显然信心十足。 类似的话，昨晚沈茹已经跟杨端说了，这会当着丈夫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反而火上浇油地道：“靖儿到底是你大哥，你……手下留情。” 杨端也知自己母亲真正意思，于是假装称是，“我会让着大哥的，不会让他输的太难看。” “让什么让？”杨禀一声大吼，“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让他看看你们两人之间的差距。” 杨意站在休息室一角一言不发，双眼如烧着的火一般，始终看着自己的哥哥，她怕自己一开口，打破了在父亲心中温柔可人的假象，于是只能通过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沈茹了解自己女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投过去一个“放心吧”的笑容。 外面响起了进场的声音，杨靖从椅子上站起来，吴白晨看样子比他还紧张，一个劲地说：“加油加油加油！” 张戚几乎和他同时站起，站在他旁边，两人离得极近，头几乎挨在了一起，杨靖没立刻往外走，而是看了张戚一眼，张戚抓了一下杨靖的手，杨靖感觉一股温暖似带着力量传递了过来，低沉的声音跟着缓缓响起，“努力就好，不要太勉强。” 杨靖点点头，挺直腰杆走了出去。 逆袭战换到了占地最大的1号场地，场地周围全是人，杨靖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感受着来自别人的目光，这会，他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外界的声音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杨端遥遥望着自己名义上的大哥，见他穿着一身黑色战斗服，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两人隔的距离有点远，杨端看不清杨靖的表情，但总觉得对面的人这么陌生，完全不是记忆中大哥的样子，和想象中完全不同，让他微微有些错愕。 杨靖此时的感觉而杨端有些微妙相似，虽凭着感觉不喜欢杨家的人，但却好像并没有真真正正跟杨端面对面过，这一刻，他忘了什么要杀杀杨端威风的想法，只把对面的人当成一个很普通的对手。 现场变得十分安静，观众暗暗观察这对兄弟波涛暗涌。 “大哥，你又何必自取其辱？”杨端清冷的声音响起，只有杨靖和离得近的裁判听得清。 一瞬间，什么严肃认真的气氛都消失不见，杨靖忽然想笑，杨端不愧是杨禀和沈茹的儿子，一如杨家人，一开口，仇恨就拉得妥妥的。 杨靖果然笑了起来，“是谁自取其辱还说不好。” 杨端也跟着哈哈哈大笑，只见他勾勾唇角，“大哥呀大哥！” 观众只看见两人在笑，却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表面上气氛很好，于是大家不由得纷纷猜测俩人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 裁判不着痕迹擦了擦汗，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两人，“如果没有别的话要说，比赛要开始了。” “好！”两人异口同声。 裁判发出信号，逆袭战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想看看是谁先发制人，占得上风。 两人同时抽出武器，杨靖自然是洞冥灵犀剑，杨端竟也是一把漆黑长剑，阳光下泛着森森寒光，看着就不是俗物，锋利无比。 杨端提剑冲了上来，杨靖理所当然向反方向跑动，观众见状，忍不住叹气，有的更是发出起哄的嘘声，他们只看见表面，以为杨靖在畏惧，心中同时生出“不自量力”的想法，既然打不过，又为何挑战？ 杨靖的撤退原本是他提前拟好的计划，至少要衡量出杨端的实力再做接下来打算，但不得不说，当开始的信号响起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让他浑身汗毛竖起，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脑海里空白一片，什么计划都通通忘光了，全身上下像是有无数根细密的针在扎着。 杨端的速度十分快，眼看一点点逼近，光听别人说他和杨意的差距还感觉不出，只有亲身经历才深切体会那俩人的不同。 杨靖先给自己点了个能持续疗伤的炼气化神，纵使现在他还完好无伤，但潜意识告诉他杨端很危险，但凡两人对上，绝对会受伤，就在这时，杨端已然逼近，森冷长剑高高举起，剑气如有实质一般刺得杨靖头顶凉飕飕的，好似已经被剥开。 长剑近在咫尺，杨靖挥剑格挡，一声尖锐的金铁相交之声响起，震得杨靖耳边嗡嗡作响，牙齿一阵泛酸，杨端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他眉头紧皱，努着鼻子呲着牙。 观众简直沸腾了，虽杨靖一上来的逃跑让这场战斗打了些折扣，但不可否认，这是场快节奏的战斗，距离开始的信号只过去一分多钟，似乎那个绵长的钟声还在宽敞的场地上回荡。 杨端很快恢复成面无表情，他见一击不成，快速收势，改变方向，斜劈了下去，这一剑攻势凌厉，破空声呼啸而至。 杨靖处于被动，刚才那一击已经是堪堪躲过，这次却慢了半拍，只来得及往后偏了偏，漆黑的长剑划过他的右臂，耳边还残留着刺啦的余音，殷红的血汩汩流了出来，两边的肉往外翻着，伤口十分狰狞，杨靖顿时觉得整个右边肩膀火辣辣的疼。 观众席上传来阵阵叫好声。 这一刻，杨禀压根忘了杨靖也是他的儿子，他一丝一毫的心疼都没有，只有教训了杨靖的痛快。 比起他，沈茹和杨意简直恨不得仰天大笑了，这会也不再掩饰，脸上明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已情不自禁地替杨端小声加起了油。 杨靖胳膊上的伤，由一开始的麻木没反应过来，到巨疼，现在又变成了断断续续的轻疼，他庆幸自己提前用了炼气化神，在这个法术强大的恢复力下，杨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恢复，转眼止住了血，然后两边的肉好似在慢慢合拢。 这一幕，只有离他最近的杨端看见，杨端粲然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当下皱起眉，心中极其惊愕，本能地向后退去，并没有乘胜追击。 观众见状，不明所以，有叹可惜的，有发出嘘声的。 沈茹脸色有点不好看，只能跟周围人叹道：“端儿就是心太软。” 托杨端多疑的性子使然，杨靖有了喘息的时间，他快速向后退去，两人重新拉开了距离，等杨靖站定时，胳膊上的伤口已然痊愈，一道粉色的伤疤微微突出皮肤，只有划破的衣服和上面沾上的血迹，证明那里之前曾经受过伤。 杨靖发出一声怪笑，两人又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第87章 变故 一开始杨端的速度实在太快，可以说是突然暴起，杨靖除了给自己顶了个炼气化神，竟什么也顾不上，只能逃跑，这会因杨端的多疑，他有了喘息时间，忙将影怪召了出来，当即命令攻过去。 杨端还在那打量，心中思考杨靖到底是什么能力，又是从哪获得的，还有没有后招，无数个念头以极快的速度在脑海中闪过，突然，他感到危险将至，下意识抬头看向杨靖，只见对方表情悠哉，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杨端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凭借本能，微微躲闪了一下，却仍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击中脑袋，那股巨大的劲道让杨端身体猛地向前一个踉跄，脑袋嗡嗡作响，但杨端反应迅速，下意识地向着头部方向挥了一剑，破空声在头顶响起，他能感觉剑好似划到了什么又好似没有，只有很轻微的阻滞感。 杨靖的宗旨就是“趁你病要你命”，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边施展了一个洞冥观法术，一边挥剑冲了上去。 砰…… 沉闷的声响响起，杨端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却又被另一股力量打得身体一歪，一开始他以为这两下攻击源自同一个“东西”，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两下的不同，第一下袭击脑袋的纯属物理攻击，而第二击看似没第一下力道大，但后劲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意，他感觉肚子里的内脏都搅了起来，然后被混了冰碴冻住。 观众不明所以，只看见杨端一个人两次差点摔倒，而杨靖明明离他还有一段距离，这时，没看见过杨靖比赛的人才想起，传说杨靖有一只影怪做帮手。 杨靖这会已跑到杨端跟前，他根本来不及施展华丽的剑法，只是由上至下砍了一剑，杨端矮了身子却低头避过，杨靖拿出以前打架的经验，左脚下意识踢了出去。 杨端因为下蹲的原因，不好移动，于是被杨靖踢了正着。 杨靖因是左脚，力气并不大，但在脚底碰上杨端肚子时，身体里爆发出一股愤怒，整条腿爆发出一股力量，他用尽全力一蹬，杨端再站不住，向后倒去，他嘴巴张了张，忍不住干呕几声。 杨靖想要乘胜追击，提剑欲砍第二下，却忽然看见杨端左手做了一个动作，要去抓他的脚踝，杨靖想起对方雷系异能，连忙收住剑势，向后躲避。 杨端的手在距离杨靖小腿一寸的距离前划过，手指合拢抓了个空，他愤恨地看了眼杨靖，这就站了起来。 “咳咳……”杨端站起来，再次咳嗽起来，他压根没想到会在杨靖手上受伤，所以此刻双眼通红，犹如负伤野兽，简直恨不得给杨靖撕碎。 杨靖连杨意都封不上，所以这次压根没对杨端试，想到这他不由得有些郁闷，本来封印这招在游戏中成功率挺大的，没想到到了现实中，竟变得如此鸡肋，差不多能力比他高一些的，他都封不上，能力不如他的，他都能直接解决，又何必再特意去封印？ 就在他略微走神时，他感一股危险从前面传来，杨靖顿时向着一侧躲避，还不及站定，耳边响起让人头皮发麻的刺啦刺啦声，紧接着一股糊臭气味蔓延，刚刚他站过的那块地方，已经焦黑一片。 杨靖脑袋上出了一层冷汗，正犹豫下一步该做什么，却见杨端举起双手冲着杨靖，杨靖以为他要故技重施，还是向旁边躲去，他以为自己躲了过去，刚要露出一个笑容，身体却被看不见的电流穿过，他浑身麻痹，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幸而杨端试隔空释放电流，威力打了折扣，电不死人，他欲给杨靖电昏过去，但杨靖愣是没昏，只是摇摇摆摆马上就站不住了。 危急时刻，影怪再次出手，迫使杨端不得不护住脑袋，专心抵抗，没功夫对杨靖再施展电击。 杨靖被电得浑身难受，胃里一阵翻腾，欲作呕，他蹒跚几步，连舌头都仿佛被麻痹一般，说不出话来。 观众屏息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原本以为这场逆袭战双方有着悬殊的实力，没想到两人竟势均力敌，长久的沉默后，看台上爆发出震天响的叫好声。 杨端已放弃了单靠古武取胜，有机会就释放电流，杨靖靠近不前，但他身手灵敏，且逃且战，始终维持着一段距离，用法术攻击，俩人陷入胶着状态。 杨靖被电久了，渐渐连身体都感觉不到了，尤其是双臂，好似肩膀连接的是两根木头，大脑也有些一顿一顿，几乎是机械地出招。 他眼神茫茫然，重复地边跑边施展法术，脑海有些晕晕乎乎，等反应过来时，杨靖发现他刚刚施展的并不是攻击法术，而是下意识用上了洞冥乾坤。 一道白雾自身体里散出，形成一道绳索，向着杨端方向飞去，白雾沸腾，又犹如牢笼一样，将对方层层缠绕。 这个空档，已经失去了再攻击的机会，杨靖有些懊恼，立刻收手，赶紧向远处撤离，他压根没想过能封上杨端，所以连看都没看一眼，等他跑了几步，却感觉杨端这次没有追上来。 他第一反应是心生警觉，并没立刻停下，而是调整了方向，绕了个圈子，他向后方看见，惊讶地发现杨端还站在原地，他的身体被那股白雾完全覆盖住，远远看去，如同一个大茧。 杨靖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洞冥乾坤竟然成功了，一瞬间他竟有些不真实，接着懊恼自己刚才看也没看，这会耽误了好几秒钟，他不敢再耽误，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心中不自觉数着秒数。 观众不明所以，也看不见洞冥乾坤的效果，只见杨端如定住一般一动不动，大家都为他提着一颗心，不少人控制不住喊道：“动啊，动啊，到底在干什么？” 杨禀紧紧攥着座椅扶手，咬着牙关，沈茹和杨意已经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也是一言不发。 熟悉杨靖的人都知道他还有这一招，只不过他们了解的并不多，尤其秦新亦，他此时没有松口气，反而担心地看着杨端，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在使诈？” 齐矢听见他的话，侧头看了眼，然后不确定地摇摇头，实际上杨靖一直神神秘秘，对自己的能力没有特意隐瞒，却也从不主动说明。 实际上他们确实是白担心了，有没有成功封上，杨靖还是看的出来的，跑动的过程中，他怕忽然解封，白浪费了这个机会，所以一直在用法术攻击，这会他已跑到杨端跟前，只见杨端脸色涨成紫红色，两眼中间和太阳穴上都鼓起了青筋，目眦欲裂，褪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次此时表情十分恐怖狰狞，都有点不像是杨端了。 杨靖举起剑，语调不自觉升高，带着胜利的笑意，“认输吧。” 裁判来到两人跟前，虽没宣布，但用眼神示意杨端认输，毕竟他已经被制服，杨靖手下留情没有动手，虽然裁判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惊呆了，同时也有些失望，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像是面对美味的大餐，只吃了一半，正美滋滋准备吃另一半，却被告知已经没有了。 “不！”凄厉嘶哑的喊声划破空气。 杨靖的手不自觉抖了下，俩人说话的功夫，已过去了几秒，裁判叹了口气，心偏向杨端，但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了，实际上杨端已经被制服住无法反抗，按避免受伤的比赛规则，这时，杨端已经算输了，裁判张开嘴，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舌头贴着上膛颤了下，刚发出一个“杨”的声音，“端”字还在喉咙里。 时间仿佛被放慢，杨靖感觉一股巨大的危险将他包围，像被只凶狠的猛兽盯上，头皮阵阵发麻，他眼睁睁看着杨端眼角裂开，鲜血迸出，下巴被拉长，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了出去，他甚至听见咔嚓一声，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天旋地转，接着他摔在地上，不知是不是错觉，砰的巨响他听见两声。 杨靖心知不妙，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却见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正在痛苦哀嚎，那人身子底下一大滩血迹，正是裁判。 杨靖木木地转过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里面浑浊不堪，再看那张脸，扭曲的像是怪物。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怪物已冲了过来，一脚踢向杨靖，再次给他踢飞出去。 杨靖噗地吐出一大口血，视线扑捉到那怪物身上被撑破的是黑色的战斗服。 他闭了下眼，心中骂道：我操，不是吧。 观众席上，杨禀脸色惨白，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抖了起来。 第88章 结束 观众对于这场变故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甚至离得远的一些人以为是杨端反抗成功，还在叫着好，不少人维持着一种小小的阴暗心理，杨靖嫁给噩梦军军长，可以说是嫁个了光芒星最好的男人，他们恨不得压一压杨靖的风头，看他不痛快大家就痛快了。 杨靖在杨端踹过来时，下意识避开了要害，蜷缩身子护住了头，幸而杨端此时发狂，打的毫无章法，好似纯粹泄愤，那一脚踹上了杨靖的左臂，他甚至听见咔嚓的声音，左臂上传来钻心巨疼，疼痛让他感到一阵作呕，差点吐出来，只有拼命吸气呼气，才能压下那股恶心。 杨端此刻已经被愤怒占据了四肢百骸，但那一刻，他心中最恨并不是杨靖，而是裁判，只因裁判欲宣布他“输”，杨端在暴起后第一时间将裁判踹飞出去，并狠狠地连挥几拳，否则以杨端和杨靖的距离，杨靖根本连做出防御的姿势都没有。 杨端面部狰狞，身高拉长，肌肉膨胀，浑身皮肤布满疙疙瘩瘩，隐隐透着一股绿色，张嘴血盆大口，整个牙床突出，殷红带着血丝，杨靖看了一眼，莫名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人物，叫什么史莱克的。杨靖对上比他大几倍的怪兽时没有退缩后，对上对他怀有杀意的人时也不畏惧，但看着杨端这样，他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观众席上离得近的人意识到出事了，忍不住爆发出惊吓的尖叫，有些混乱，却没有逃跑的，还在一边叫着一边看着，有的人已猜到了什么，向着杨家方向看去。 杨意脸色惨白，眼中布满恐惧，像是个木偶，还维持着刚刚站着的动作，眼都不眨一下。沈茹一下子崩溃了，双目赤红，呜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推着身边的杨禀，嘴里呜呜突突说着什么，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这会不是装的，是真的哭了，丝毫无形象可言，像个疯婆子。再看杨禀，一直被妻子捶打着，他却无动于衷，入定一般一动不动，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担心儿子，而是想的这件事被曝光后，他的地位还保不保的住？ 校方哪还顾得上深究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要立刻救场，要不然就出人命了，只是逆袭战在最大场地举行，等他们反应过来再跑过，至少一分多钟。 杨靖撑着地面站起来，小幅度咳嗽一声，吐掉了嘴里的血，左手虽抬不起来，但他还有右手，灵犀剑在掌中紧了紧，敌不动我不动，寻找着对方破绽。 “嗷……”诡异而低沉的吼声在杨端嘴里发出，刺激着人的神经，杨端理智全无，越看杨靖越觉得愤怒，他白眼球上面布满血丝，让人怀疑下一刻就要流出血来，他终于发起狂来，用比刚才快一倍的速度扑了过来，眨眼间就扑到了杨靖跟前。 杨靖一跃而起，以为对方又是要冲撞自己，但他错估了杨端突变后的身量，两条手臂比原先长了半米，如绳索一般缠住了杨靖的腿，杨靖脸色骤变，怕对方施展雷系异能，如今他还能站着，多亏在刚刚打斗时，从没让杨端碰到过自己，隔空放电的威力多少打了些折扣。 杨靖想也不想，挥剑就砍向杨端手腕，锋利的剑刃好似砍到石头，阻滞感十分强烈，他一用力，又进去几寸。 杨端吃痛地疯狂嚎叫起来，抓着杨靖的手下意识松开，恨意在心中滋生，另一只手攥成沙包大的拳头，照着杨靖的右臂轰了过去。 杨靖知道自己右臂若废了，就只能任杨端宰割，这一刻，他压根忘了这只是一场比赛，早已有人赶来救他，他浑浑噩噩的脑子只看得见杨端。 不能让右手废掉，想到这里，杨靖急速向后翻去，想也没想就举起左手护了一下，刚抬起一半，左臂上传来撕扯般的疼，紧接着，另一种不同的疼痛叠加在那上面，让杨靖忍不住惨叫一声。 杨端速度变快许多，一击不成，维持着还在半空的姿势，照着杨靖又扑了过来。 杨靖杀红了眼，疼到一定程度后，又好像麻木了，身体不似自己的，他一个急停，这一次避也不避，挥着灵犀剑使出了无双无忌，杨端正正好好撞在了缭乱的招式上，鲜血顿时如喷泉一样涌出。 “嗷……”杨端凄厉叫着，跪在了地上。 杨靖摇摇晃晃，眼前阵阵发黑，一瞬间，好似有十分吵闹的声音，时近时远。 视线模糊，接着天旋地转，他向后栽倒，直到身体被稳住过了两三秒，他才看清视线中出现的是张戚焦急的脸。 张戚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一次可以说是失误，接连两次让杨靖受这么重的伤，尤其这一次还是在自己眼前，张戚此时浑身暴戾无比，空气中隐有电流通过，噼啪作响，他看着还在哀嚎的杨端，向看着一个死人，一只手搂着杨靖，另一只手已抬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秦新亦也赶了过来，挡在他面前，咆哮喊道：“张戚，你要做什么？” 张戚并不是失神的举动，他看也没看秦新亦一眼，声音冷的快要结冰，“让开。” 这会，校方的人赶到，如临大敌地看着张戚，光是空气中含带的电流，就让他们难受无比。 秦新亦纹丝不动，低声提醒，“还不赶快送杨靖去医院，不要耽误功夫了。” 被提到名字，杨靖有些回神，意识到周围围着不少人，他都懒得吐槽这些人事后才赶来的尿性了。 其实不怪他们，也不怪张戚赶来的慢，刚刚的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杨靖身临其境，感觉过了许久，其实杨端打伤裁判，加上和他过招，也就用了一分钟左右。 张戚脸色阴沉沉的，身上被一股无形电流包围，快要爆发了，但他却收回了手，将杨靖从地上抱起来，身体僵硬怕碰疼对方，小心翼翼又不失快速地向着医院方向移动。 “以后说什么也不任你胡闹了。”张戚的声音在杨靖头顶传来。 杨靖本能地咧了咧嘴，视线移向了在地上挣扎哀嚎的杨端，看他伤痕累累，变成了血人，这一刻他觉得身体都不怎么疼了，只有痛快。 嘈杂的声音一部分远离，另一部分又拉近，杨靖放松下来后变得更加迷糊，疼痛逐渐远离，浑身被一股温暖包围，耳边始终传来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吵得人不能彻底昏睡过去，却又带着一股莫名安心。 杨靖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身体只剩一些钝疼，在经历过哪些疼痛后，如今身上的反而可以忽视了，他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的先进。 他一睁开眼，就被屋里阵仗吓了一跳，张戚坐在床边，他的旁边一左一右分别是秦新亦和张睹，后者在小声说着什么，而床的另一边则坐着吴白晨和齐矢，罗钰坐在靠墙的沙发上，低头默默削着苹果，空气里弥漫一股淡淡清爽的苹果甜香。 不知是不是因受伤变得脆弱了，醒来后睁开眼看见一屋子人，杨靖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张睹始终挂着漫不经心的浅笑，一直低着头汇报着什么，张戚第一个发现杨靖睁眼了，立刻摆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张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看向病床。 紧接着吴白晨也发现他醒了，咋咋呼呼叫道：“杨靖，你醒了！”然后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齐矢轻拍了他一下，警告道：“小点声。” 吴白晨自知刚刚声音太吵，有点不好意思，掩饰地咳了一声，然后带着关切地看着杨靖，又问了一遍，“杨靖，你好点了吗？” 这下子，所有人都围到了床边。 杨靖难得不自在起来，点点头，恩了一声。 “你知道你受了多重的伤吗？左臂骨折、肋骨折了两根，腿骨骨裂，全身多处烧伤……”吴白晨控制不住，越说越气愤，声音不自觉扬高。 杨靖听了，感觉不那么真实，当时确实疼，却并没觉得这么严重。 “咳。”秦新亦打断吴白晨的话，看向病床，“现在怎么样了？” 杨靖感受了下四肢，觉得没太大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杨靖表达了关心，反而张戚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一瞬不瞬看着他。 秦新亦十分有眼色地再次打断大家，冲着还在热火朝天说话的吴白晨使了个眼色，“既然杨靖醒了，就让他好好静养吧，我们先走了。” 吴白晨还想跟杨靖再说会，罗钰受不了地翻了白眼，拉着他往外走，小声道：“真不识趣。” 吴白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略尴尬地看了眼张戚，又快速看向杨靖，“我明天再来看你。” 众人鱼贯而出，屋中只剩下张戚和杨靖两人。 杨靖莫名有点心虚，记得当初还冲张戚保证过不逞强，不受伤。 张戚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了杨靖被子上，“下次不让你这么胡闹了。” 杨靖恍惚想那会听到的原来不是错觉。 为了避免这个话题，他连忙问：“杨端是怎么回事？”其实他心中早有了猜测。 张戚眼睛眯了眯，满脸厌恶，“那是杨禀的实验……” 短暂沉默，他直接说了结果，“如今杨禀已被剥夺了科学院院长的身份。” 第89章 结局 在杨靖昏迷的短短一天时间里，杨家变了天。杨端当真成千上万人的面发生突变，多少双眼睛看着他变成了绿色皮肤的怪物，不止打伤了杨靖，还打伤了当时的裁判，杨家就是想压下来，也压不住了，并且同时，不少人认出了杨端突变后的样子，实在和深海里的“魔鬼电鳗”相似。 魔鬼电鳗是光芒星特有的一个物种，生活在深海中，通体碧绿，背部呈弧线形，布满疙疙瘩瘩的物质，十分恶心可怖，因此得名“魔鬼”二字，这魔鬼电鳗体型巨大，成年能长至两米长，内含强烈电流，瞬间便可以电昏一个成年人类。 酷似电鳗的特点，再加上杨端雷系异能，两者结合引申出的联想，多数人都猜出了二者关联，杨端异变的事情，像是野草间的点点火星，经风一吹，野火燎原。 在经历了母性的生化灾难后，幸存下来的人类对生化武器极为敏感，简直像对待异教徒，恨不得立刻烧死，甚至还举行了几场大规模游行。 科学院在光芒星的地位一直很微妙，多方势力欲讨好，但私下里，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是有不少看科学院不顺眼的，只是这背后关系错综复杂，又牵扯太多利益，表面上一直相安无事，如今爆出这种丑闻，和科学院关系不错的也只能及时抽身，剩下的恨不得上去再踩几脚。 出事后五个小时都没到，杨禀撤职的公文就发了下来，科学院不得不弃卒保帅，声称并不知道此事，一切都是杨禀一人的责任。 这个时候了，沈茹心心念念的权利、财富也顾不上了，她像疯了一样捶打着杨禀，脸上狰狞如母夜叉，声音凄厉大喊大叫，“你不是说安全吗？你不是说没问题吗？我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说，你倒是说话啊！” 杨禀一下子像老了好几十岁，深陷的眼窝黯淡无光，身上的白大褂染着血迹和脏污，皱皱巴巴，他一言不发抽着烟，底下十多个烟蒂，被问的烦了，他忽然爆发，一把将沈茹推在了地上，沙哑地喊着，“有完没完？” 沈茹狠狠摔在地上，她本就不是吹亏的性子，迅雷不及掩耳地站起来，照着杨禀扑了过去，嘴里骂着最难听的话，“你不是人，你害了我儿子，你不得好死……” 杨禀这会本就烦的不行，这下子，俩人彻底厮打起来，那杨禀本身是修习古武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力气还是十分恐怖的，但沈茹并非完全吃亏，这会她真是打算拼命了，丝毫感觉不到疼，长长的指甲抓着杨禀的脸，即便指甲崩裂，血流如注，短短几分钟，俩人都如同血人似的，十分凄惨。 “好了，都住手，接下来想想该怎么办！”杨老爷子一声大喝，总算阻止了两个人，他颤颤巍巍站在一旁，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像个生命垂危的老人，往日的风光气势一点都不剩。 杨意满脸恐惧，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我，我不会也变成那种怪物吧？” 沈茹尖叫一声，想起女儿也注射过那种药剂，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爬到女儿身边，抱着她失声痛哭。 杨老爷子不忍再看这一幕，闭了闭眼，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作孽啊……” 杨禀最重视的权利，最后却毁在了他自己手上。 杨靖出院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昔日荣耀的杨家，如今已落魄，只守着一座空宅子，听闻，杨端经过重组的科学院的救治，勉强压迫了体内的魔鬼电鳗基因，但一辈子再也不能使用古武和异能，杨端尝到了从天堂跌至地狱的滋味，由一个人人称赞的天才，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废柴。 杨靖早已不把杨家当做自己的亲人，如今听闻他们落得这个下场，毫无感觉，甚至连自己以为的幸灾乐祸都没有，好像在听别人的事情。 但是这一日，他却接到了杨禀的电话，约他出去谈一谈。 杨靖犹豫了一下，想着最后见一面也算是了结，于是平静地接受了，俩人约在了一个位置偏僻的小公园，他出门之前，提前跟张戚说了，张戚倒是也没反对。 杨靖来的时候，杨禀早就到了，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头顶带着黑色的帽子，帽檐压得极低，这帽子十分廉价，像是随手在哪买的，杨禀戴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只见他两鬓斑白，坐在长椅上，驼着背。 “找我有什么事？”杨靖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杨禀好似变了一个人，眼神发直，凄然失神。 杨禀此时五味陈杂，那股负面情绪压得他快喘不上气，匆匆瞥开视线，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再张口，才发出一个沙哑的开头，“靖儿……” 杨靖不自觉皱起了眉，这会听他套近乎，只觉得烦，像是有苍蝇在耳边飞。 杨禀麻木地看着一处，干巴巴地说了起来，“我知道宋初当时在学校发生过异变，猜测他的情况和端儿的相似……” 杨靖不明白杨禀怎么突然提起了宋初，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我以为宋初也是注射了基因药剂，后来又听说他恢复了正常，于是想着用他血液研究一下，宋家究竟是如何克制了基因带来的不安定因素……” 杨靖想起了年前科学院欲抓宋初的事，这才明白，并非科学院知道宋初有妖族血液。 杨禀继续说：“后来，我得知是你帮助宋初。” 杨靖以为他后面还有话，于是沉默等着，但等了将近三分钟，杨禀再没开口。 又过了会，杨禀慢慢抬起似有千斤重的头，眼睛重重闭了闭，憔悴的眼中有一种说不清的火热，“你救救端儿好不好？” 杨靖一口气堵在胸口，冷冷地说：“他只是不能使用古武异能，又没有生命危险，有什么我救的？” “端儿……端儿哪里接受的了这种落差……靖儿，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当初都能救醒张戚……是爸爸对不起你，你救救你弟弟吧？”杨禀有些狂热地抓着杨靖。 杨靖不耐烦地扯回了胳膊，深深吸了口气，“想要我的辟疟丹？给他三鹿奶粉还差不多。” 说完，不等杨禀任何反应，扭脸就走。 “杨靖！”杨禀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喊道。 杨靖充耳不闻，他速度快，急走几步，拐个弯就不见了。 杨禀站起来欲追，肩膀上却被搭上一只沉重的手，一个饱经沧桑的沙哑声音响起，“杨禀，好久不见了。” 此时，杨禀抖如筛糠，似不相信听到的声音，他僵在原地，维持着刚刚战起的猫腰姿势，颤巍巍地转过身，在看清身后人的五官后，一瞬间极为惊恐，喉咙里发出一个有些破音的名字，“谢明！” 腹部被抵上一个硬物，紧接着感到一阵凉风吹打着皮肤，似呼呼往肚子里灌风，然后才是撕心裂肺的巨疼，杨禀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明眼中闪着疯狂的笑意，整张脸有些迷离，沧桑的五官一下子变得极有朝气，似带着光芒，他凑到杨禀耳边，用愉快的声音轻声说：“姐姐让我给你带好。” 一瞬间，杨禀眼睛瞪得极大，骇然如同见鬼，他想要呼救，但力量跟随血液一起快速流失，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逐渐远离。 …… 杨靖郁闷地回了家，总觉得今天自己是浪风抽的，才会答应去见杨禀。 他进了家门，张戚正好挂了电话，隐约听他说什么“知道了，事后你安排好，让他消失一阵子吧。” 杨靖没放在心上，刚要脱衣服，张戚走过来一把架住他胳膊，杨靖投过去一个疑惑眼神。 “先不要脱衣服，给我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杨靖皱眉，提起医院自然没有好印象。 张戚眼中带着笑意，替他拢了拢解开的前襟，“咱们的孩子今天脱离营养罐，可以接回家了。” 闻言后，杨靖懵了，甚至之后怎么跟张戚出门，怎么上的车都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温暖宜人的病房里，看着老诚的护士从保温箱里取出一个皱巴巴的孩子。 孩子浑身红彤彤，眼睛眯成一条缝，五官极其酷似张戚，脑顶上黑黝黝的胎毛，柔顺地帖服着，小小的身子被裹在蓝色的小毯子里，因被抱起来，正不安地扭动着。 护士理所当然地将孩子放到杨靖怀里，还一步步知道该如何环抱，杨靖浑身僵硬，两条胳膊更是立刻变成了木头，都不会打弯了，小孩子的体温隔着毯子传递了过来，温温热热，带着一股奶香。这个孩子是他的血肉化成，心底似有一股无形的线连接着，这是他的儿子。 一瞬间，杨靖眼眶有点发热，张戚圈住他，一只手替他支撑着他们的孩子，嘴唇贴在杨靖头顶上，轻轻吻了吻，温柔说道：“以后有我在，我会陪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感谢大家一直的陪伴，我的文经常被说烂尾，其实不是我故意烂尾，而是我觉得写到这里已经够了，该解释的也解释了，该结局的也结局了，再写下去，就有点凑字数，编情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