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了敌国皇帝的崽后我跑了》作者:鱼子果酱   文案:   原书名《怀了暴君的崽后我跑了》   沈眠一朝穿书,穿成了正在亡国的炮灰小皇帝。   皇位刚刚坐了半天的那种。   书里的主角暴君拿着剑向他走来,笑眼盈盈,然后……挑了他的衣带。   士可杀不可辱!   楚迟砚:“陛下长得真是不错。”   “是做我的人,还是……去死呢?”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沈眠忍辱负重,成了暴君的男宠。   不过男宠真不是好做的,沈眠每天都想着逃跑。   前两次都被抓了,后果惨烈。   终于,沈眠逃跑了第三次。   这回没被抓,可他也发现自己的肚子竟然慢慢大了起来。   他么的这竟然是生子文吗?!   所以没过多久,他便被暴君找到了。   暴君看着这个自己快找疯了的人,笑起来的时候阴风阵阵,他轻抚上那人的腹部,像是诱哄般轻声道:“这野种,是谁的?”   沈眠:“???”   是你的狗渣男!   排雷:1.有修改,重新开始。   2.受盛世美颜,身娇肉贵,有点万人迷体质。   3.暴君真心狠手辣和狗。   4.攻受性格都有缺陷。   5.好聚好散,小学生文笔,拒绝指导。   6.有副CP   内容标签:生子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眠,楚迟砚┃配角:陆准,谢思年,成渡,楚予闻┃其它:   一句话简介:老子怀的可是龙种!   立意:绝处逢生扭转人生格局!   ================== 第1章 穿书   大越败了,沈眠被迫穿上龙袍,成为这个国家的第六个皇帝。   往日肃清的大殿上早已一片狼藉,逃命的、呼救的,拿东西的,好生热闹。   他这个皇帝就像个局外人,这些人都当他不存在。   着实失败了点。   沈眠静静看着,眼里没什么情绪。   毕竟普通人哪儿有不怕死的呢,他能理解,而且他也怕,不过他却跑不了。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   这已经是沈眠今天叹的第四百二十口气了。   他坐在高位之上,龙袍穿在身上有些宽大,手撑着下巴,露出一截儿纤瘦洁白的手腕。   这位刚过十八的少年天子,生的唇红齿白,墨发如瀑,眸如星辰,长睫像鸦羽一样浓密纤长。   他生的一副好相貌,若要是个女的,换句话说,足以祸国殃民。   身边的老太监生的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捏着嗓子道:“陛下,太上皇说了,您是这个国家的未来,身为天子,断不能临阵脱逃,就算是死,也要和国家共存亡。”   他不像其他慌乱逃亡的人一样,反倒是格外平静,像是觉得好日子就快来了一般。   闻言,沈眠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他一眼。   老太监笑得有几分奸诈,但沈眠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老太监。   自己逃了几次都被他捉回来了。   他妈的这人有武功!   刘青在大越皇宫卧底这么多年,为此不惜成为太监,作出这么大的牺牲,总算是将这个国家给搞灭亡了。   当然,灭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沈眠他爹,大越的前任皇帝不作为,亲小人远贤臣,昏庸无道,将好好的一个富庶强国败得支离破碎,直到最后纸包不住火,早上火急火燎传了个圣旨要将皇位传给沈眠,自己带着美人和珠宝逃命去了。   留下沈眠一个人和国家“共存亡”。   “哦。”沈眠随意应了一声,就转过头去了,他无话可说。   刘青看他这副模样,倒还有些惊奇。   大越老皇帝一直以来子嗣十分稀薄,好不容易有了个沈眠,又是个皇子,自然十分宠爱,基本上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沈眠也养得身娇肉贵,不过再娇贵,到了生死关头,还有谁能顾得上,该抛下还不是要抛下,左右今天这新上任的小皇帝跑不了。   不过按照这小皇帝的性子,被一个人丢下了竟然还能这么淡定的不哭不闹?真是怪了。   许是觉得现在闹也无用,没人会惯着他了。   虽然老皇帝跑了,不过也都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罢了。   大势已定。   沈眠真的不舒服。   身上的龙袍穿的扎人,龙椅坐得咯人,脖子上凉飕飕的,还不知道小命保不保得住。   他一向倒霉,但也没想到能倒霉到这种地步。   和死党爬个山,脚滑摔下悬崖,本以为死定了结果穿了书。   穿个书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事儿,还以为他是什么天选之子,会获得什么金手指和主角光环,搞了半天穿成个亡国之君。   没错,就是马上亡国的,皇位还没能坐上一天的那种亡国之君。   沈眠穿进来的时候正好在换龙袍,顺便还感叹了一下这小皇帝长得可真好,虽和他有个七八分相似,但皮肤可比他好多了。   通过在宫人们嘴里所获得的情报,他最开始只觉得剧情有那么一点熟悉,等他后来再听到今日带头攻打大越的人的名字时,他就基本确定了,真巧,他穿进了一本书中的世界。   这本书他刚好看过,叫什么《暴君守则》?不过当初他也没看得太仔细,只是闲的无聊才看的。   书中的暴君主角就是正带兵攻打大越的人,叫楚迟砚,是大庆的四皇子,未来大庆的下一任皇帝,整本书讲的就是他的一生。   书里说他为人暴虐且残忍,手段极为毒辣,而且武功高强简直无敌了,嗯,龙傲天主角的标配,想必作者写他只是为了爽,这个主角堪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是个全能,谋略也好,胆识也罢,无人能及。   唯一一点,他是个暴君,货真价实的暴君。   每灭一国,他都会杀很多人,为此助兴,屠城更是常有的事。   虽说他并不是太子,但在大庆皇宫中,他早已是一手遮天能呼风唤雨了,只剩一个名正言顺登皇位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的时间,在于他的心情,他什么时候想要了,便什么时候就能得到。   朝中人也有对他行事太过狠辣而感到不满的,不过那些人最终也没能活几天,况且他本身实力确实很强硬,慢慢的,便再无人敢跟弹劾或诋毁他了。   大庆的皇帝,也就是楚迟砚的父皇也拿他没办法,庆帝和沈眠的父皇一样,都是个昏庸无能的,不过大庆有楚迟砚,大越剩他个沈眠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庆周边的邻国大多都被楚迟砚打完了,剩下个大越比较远,所以是他的最后一个目标。   马上他也就能一统中原了。   沈眠想,刘青已经在大越皇宫卧底快十多年了,但那时候的楚迟砚也就十二三岁,这么小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机,可想而知是这人多么可怕。   而更可怕的,是自己,他,沈眠,穿成了同名同姓的炮灰小皇帝。   这个小皇帝娇生惯养,临时上阵然后成了大庆的俘虏,亡国之君在大庆受尽了委屈和欺凌,好像没活几年就郁郁而终了。   这个委屈和欺凌也是不一般,在这乱世,小皇帝偏生得好看,到了宫中,自然就成了炉鼎一样的存在,他势单力薄,除了默默接受,没有一点办法。   这种情况在楚迟砚参了一脚之后要好很多,但楚迟砚也是个能折腾的,每次都能把小皇帝折腾个半死。   沈眠怀疑,后来小皇帝年纪轻轻就死了,是不是也因为有这里面的原因在。   沈眠在看小说时,发现这个小炮灰死了也就没看了,同名同姓的,心里面总有点不舒服,所以后来发生什么,这书的结局是怎样的,他都不知道。   只知道暴君后面会有个此生挚爱的女人。   而且现在自己非常难受就是了。   他看向刘青。   刘青也看向了他。   沈眠突然道:“我要是说我不是你们的皇帝,其实我是另外一个人,不过魂魄寄生在了小皇帝身上,你信吗?”   刘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意思好像在说:你看我信吗?当我傻呢?   沈眠继续道:“其实我已经没用了,我做皇帝还不到一天,你们要抓也应该抓我父皇,捉我有什么用,不如你把我放了,我房里还藏着私房钱,我都给你好不好?”   刘青还是未说话。   沈眠看着他好像在看傻子的表情,决定不再坚持。   过了一会儿。   “你为了大庆在大越当了太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后都不能传宗接代了,你就不后悔吗?”   毕竟按照正常男人的思维来说,好端端的谁愿意当个太监呢?   那可是男人的象征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刘青倒是没什么反应,他道:“我不是为了大庆,我是为了四殿下。为四殿下效力,是我此生的荣幸,莫说当太监,就是不要这条命,我自心甘情愿。”   沈眠:“……我好感动哦。”   刘青:“……”我信你个鬼。   沈眠觉得这人有病,好像进了传销被洗脑了一样。   他没了兴趣,一会儿时间宫人们都跑光了,整个大殿都空荡荡的,他身边守着个刘青,想跑都跑不了。   就只有等着楚迟砚来捉他去做俘虏了。   “唉。”沈眠再一次叹气,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感到忧伤。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呼唤,就在这时,门外吵吵嚷嚷的,十几个身穿盔甲的将士跑了进来,沈眠还没来得及看清后来进来的那人是谁,就听旁边刘青大喊道:“大胆!陆准,你想造反吗?” 第2章 暴君   听到这个名字,沈眠突然反应过来。   陆准,这可是大越的护国大将军,出了名的忠心耿耿,为国为民。   他的救星来了。   沈眠抬头去看,果不其然看见陆准一身盔甲,眼里布满血丝,他的脸上有些血迹,手臂上也有伤,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绷带,他看起来很疲惫,情况不是很好,但眼神却依旧坚毅,他已经和大庆的大军厮杀三天三夜了,还能保持这个状态,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陆准是书里为数不多的对他这个小炮灰好的人。   陆准今年二十六,尚未娶妻,他家祖上三代都是将军,陪着大越一代又一代的君王征战打江山,陆小将军的威名远扬,长得更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王公贵族中无人能及,城里很多姑娘都想嫁给他,说亲的媒人都快把陆家的门槛儿都踏破了。   不过陆准不松口,谁也没办法。   他不娶妻,听说是有了心上人,但他没说是谁,就谁也不知道,家里人逼急了他就去军队待着,一直躲避拖延,就到了二十六岁还没成家。   小皇帝虽然骄纵,但和陆准的关系却非常好。   因为陆准惯他。   陆准见识广,天南地北都有的说,而且他每次进宫都会给小皇帝带礼物,都是些王城和皇宫里没有的新奇玩意儿,书里,沈眠非常喜欢,但他出不了宫,便每回都盼着陆准什么时候进宫来说给他带礼物和讲故事。   明明挺会哄人的,也不知道陆准这心上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看到这么帅的人都能稳这么久,让陆准这么多年都没能娶到手。   书中说,大越亡国后,陆准并没有死,他是个人才,楚迟砚没瞎,将他留了下来,一同带回了大庆。   在大庆的那段日子,沈眠这个亡国之君唯一的温暖,就是陆准。   好像有好几次被为难都是陆准帮他解的围,陆准在大庆立了功劳,有大臣的女儿看上了他,但陆准自己没答应。   他好像一直都没娶妻。   至于沈眠死后陆准如何,那他就不知道了。   沈眠这边想着,也没注意其他的。   陆准一直盯着小皇帝,没看旁边的刘青一眼,他上前,到沈眠面前跪了下来,轻声道:“陛下。”   陆准的声音有点哑了,脸上也脏,他不再是意气风发的陆小将军了。   但他的眼眸依旧很亮,看着沈眠的时候,就像看到希望一般,依旧是温柔的。   在这危机四伏又完全陌生的世界,沈眠或许也带了小皇帝的情绪,看到陆准来了,所有的委屈害怕就一股脑上来了,他红了眼眶,扑上去将陆准抱住,哽咽道:“陆准,我怎么办呀?”   陆准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便轻轻拍着小皇帝的背,安抚似的哄道:“陛下不用怕,臣会一直在陛下身边的。”   他比沈眠大些岁数,也成熟许多,沈眠确实也感到安心。   刘青看着这君臣情深的一幕,冷笑道:“国都快亡了,还不如早些投降,何必做垂死挣扎。”   沈眠最讨厌这种卧底还说风凉话的了,虽然当初他看无间道的时候觉得里面的主角都很帅,所谓三观跟着五官跑,但就刘青这长相,和五官真的扯不上什么关系。   他狠狠地瞪了刘青一眼,然后对陆准道:“你有没有事啊,受的伤重不重?是不是很疼?”   他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废话,都流血了哪儿有不疼的。   陆准笑道:“臣无事,只是今日是楚迟砚亲自来,臣无用,抵挡不了多久,所以想让陛下先去别处避避。”   就是要逃命。   沈眠当然没话可说,他对这个国家没有那么浓烈的家国情怀,本来这个世界就不属于他,刚穿进来又马上要做替死鬼,任谁都没好印象。   “嗯嗯,我没事的,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陆准还未说话,便听刘青道:“陆小将军怕是想得太天真了,这天下马上便是大庆的天下,你们俩又能逃到哪儿去?”   沈眠真的讨厌死这个人了,这人在大庆皇宫也没少刁难书里的沈眠。   “要你管,又不关你的事。”沈眠气呼呼的。   陆准倒很平静:“陛下先等等,臣有事要处理。”   他站起来,一句话没说转身便向刘青拔出了剑,刘青也是个武艺高强的,但猛地一下也没来得及反应,手臂上便被划了一刀。   “你找死!”   手里的拂尘也变成了一把利器,他和陆准交起手来。   要像往常,刘青武功虽高但也完全不是陆准的对手,不过今日陆准太过疲惫又受了伤,或许还受了内伤,和刘青打起来竟也有些吃力。   好在陆准带了人,他们上前拖住刘青,很快,刘青便落了下风。   陆准并不恋战,好像很急似的,他拉起沈眠的手:“陛下能走吗?”   沈眠虽然腿软,但也没无用到那种地步:“我可以的!”   逃命肯定要使出吃奶的劲儿。   可惜,他只走了几步,刚下阶梯,就猛地被陆准抱住然后扑倒,一支箭从他们的头顶疾驰而过,然后插,进了其中一个将士的头颅。   沈眠被陆准蒙住眼睛看不了,但从听到的惨叫声来说,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场面。   他听到陆准在耳边轻声说:“陛下不怕。”   铿锵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殿内突然闯进了很多人,他们穿着大庆才有的盔甲,分成两列而站,像是在迎接谁的到来。   陆准的脸色很不好,拉着沈眠的手非常用力,他看着门口,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绝望。   沈眠也感受到了,他大概也能猜出来的人是谁了。   果然,没一会儿,一身着黑袍绣金线华服的男子便出现在门口。   他一出现,好似逼的人连呼吸都得放轻了似的。   此人身量颀长,长发随意束起,眉飞入鬓,眼眸极深,鼻梁高挺,薄唇锋利,直至紧绷的下颚线,每一处都堪称完美。   只是他身上肃杀的气场太强,总让人觉得有些透不过来气。   这便是楚迟砚。   暴君本人。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陆准将沈眠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楚迟砚,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比起陆准的如临大敌,楚迟砚的状态要轻松许多,甚至是有些漫不经心。   他淡淡笑了笑,看向躲在陆准身后的沈眠,声音像浸了冰一样:“你说呢?”   陆准:“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大越你想要尽管拿去,放他一条生路。”   楚迟砚:“陆准,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我要杀人,谁也阻止不了。”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陆准也知道,但那是小皇帝,他必须要尽最大的努力护他周全。   沈眠有些腿软,书里说过的,楚迟砚为人冷血,他几个兄弟都是他亲手斩杀的,为了符合暴君的人设,他还嗜杀成性,虽然治国很有手段胆识,但就是杀人这一点,怎么都没变。   他的手都出汗了。   陆准又将他的手握紧了些,道:“我可以为你效力,你放了他。”   楚迟砚冷笑一声:“你不是号称最忠心?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陆准:“只要你放了他。”   陆准很高,把沈眠挡了个严严实实的,楚迟砚只能看到一点明黄色的衣角,他眼里一片冰冷,道:“滚开。”   陆准带着小皇帝后退,但身后早已避无可避。   楚迟砚:“不过稍微高看你两眼,就认为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了?”   “你以为就凭你,能护得了他几时?”   话一落,他一剑刺入陆准的肩胛骨,陆准闷哼一声,身形有些不稳。   沈眠吓坏了:“陆准!” 第3章 三个选择   鲜血顺着剑身往下低落,陆准巅峰时期都不一定是楚迟砚的对手,更不用说现在了,所以他没有垂死挣扎,只是在默默承受。   “陛下不怕,臣……臣没事的。”陆准扯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安抚沈眠。   此刻,他的脸色虚弱苍白,不知该令多少王城的姑娘心碎了。   楚迟砚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他把剑一点点的往里推,每推一分,陆准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沈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说他是穿书,可他没有金手指啊。   不过陆准应该是不会现在就死的,但这并不代表他能眼睁睁地看着楚迟砚这么折磨他。   可还没等他做什么,左手忽然一松,陆准就闭上眼睛缓缓的倒下了。   他早已精疲力竭,早些时候受了伤,又想着进宫来带走沈眠,和刘青一阵厮杀,现在遇到楚迟砚,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无力再支撑了。   他一倒下,便露出了藏在身后红着眼眶的小皇帝。   沈眠觉得自己不能哭,虽然他也挺害怕的。   他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强装镇定,一动不动的看着楚迟砚,本就白皙的脸蛋儿更加白了,龙袍穿在他身上非常的不合身,就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一般。   楚迟砚盯着沈眠,微一挑眉,早听说大越皇宫中就这一棵独苗,养得金贵,如今看来倒也不假。   用粉雕玉琢来形容也不过分。   他的脸泛着白玉的光泽,即使被吓得惨白,也依旧精致好看,头发黑,瞳仁大,让人觉得非常无辜,挺翘的鼻和嫣红的唇,每一处,都像是被最好的画师细细描上去的。   五官无可挑剔。   有一瞬间,楚迟砚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艳,二十七年来,他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看的人。   还不是女子。   他的目光就像尖刀,缓慢又刺人,将沈眠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沈眠被看得全身都不舒服,他不知道楚迟砚在打什么主意,要杀要剐还是要捉,总得给句话不是?   再不抓紧,陆准都快没命了。   “殿下。”刘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楚迟砚的身旁,道:“他是大越新的小皇帝。”   楚迟砚的目光并未移开:“我知道。”   知道您还不动手?   刘青不敢说什么,这位主子性子阴晴不定,只要惹他不开心,别管是谁,都是死路一条。   沈眠可恨死刘青了,也恨楚迟砚,楚迟砚掌握着他的生死,而且多半不会让他好过。   但他不敢往枪口上撞,这位暴君的性子书里面多有提及,他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哼,反正他在心里面已经将楚迟砚骂上千百遍了。   许是小皇帝脸上的表情变化太精彩了,楚迟砚来了点兴趣,将手中的剑举起对准沈眠,果不其然看到他眼里全是恐惧,泪水慢慢盈满眼眶。   有意思。   沈眠表面稳如老狗,实际心里慌的一批。   来了来了,暴君要杀他了!   不是要先俘虏带他回大庆吗?   怎么直接就杀了!   天要亡我!   沈眠是害怕的,这可是货真价实用剑啊,那剑上面还有陆准的血,待会儿是多痛啊,他肯定会被活活痛死。   “你在想什么?”楚迟砚突然问。   怎么,自己都快死了他还要找优越感?   沈眠突如其来的硬气,他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他想着,既然不管说什么都是死路一条,那他干什么还要让楚迟砚如愿。   “我想什么,凭什么告诉你!”   死就死了,豁出去了!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给自己造势,结果差点把眼泪都给瞪出来了,还好收回去了。   不然哭出来可太丢脸了。   楚迟砚好像笑了一下,但那嘴角幅度比蒙娜丽莎的还要小,沈眠没怎么看出来。   他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死期到来,都没想过要跑,跑还要受些皮肉之苦,算了算了。   只见楚迟砚将剑对准了他的鼻尖,然后慢慢往下,贴着他的喉咙,冰冷的剑尖抵住喉结,只要他稍一用力,沈眠就会没命。   沈眠紧张的都不敢吞口水。   楚迟砚欣赏了一会儿沈眠发抖的样子,然后将剑往下,滑过他的胸膛,最后停留在沈眠的腰间。   这……这是要开膛破肚?   沈眠震惊了。   然后只听划拉一声——   楚迟砚挑了他的腰带。   竟然只是挑断了腰带?   腰带一断,龙袍就散了,楚迟砚用剑将沈眠的龙袍脱了下来,然后挥舞几下,那件金黄色的龙袍就成了碎片。   连一件衣服都不放过,划得这么烂,难道是想将自己凌迟?   沈眠愣住了,要是凌迟,那可真的是生不如死。   他还未有反应,脱了宽大龙袍的小皇帝只穿了件暗黄色的里衣,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手腕,白得晃眼。   腰肢纤细,不及盈盈一握。   楚迟砚手未停,又直接用剑挑断了沈眠里衣的系带。   沈眠一惊,忙兜住自己的衣服。   楚迟砚太可怕了,这简直不是人。   陆准现在生死未卜,自己又马上惨死,他的眼泪再也包不住了,决堤似的夺眶而出,他坐在地上,坐在陆准旁边,边哭边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我就给我个痛快的,不然我、我可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用最怂的样子说着最惨的话。   带子断了系不上,沈眠只有用手抓住,他可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裸。体的习惯。   刘青不知道楚迟砚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了,这位的心思就没人猜到过。   楚迟砚朝着沈眠走去,沈眠想跑,被他一把拉住脚踝扯了回来。   “早的时候不跑,现在跑有什么用?”   沈眠泪眼朦胧:“我垂死挣扎不行吗?”   “既然都知道是垂死挣扎了,那还挣扎什么?”   沈眠不是想跟楚迟砚说绕口令的,他难过死了,哭着道:“关你什么事啊,是我挣扎,又不是你挣扎,你管我挣扎什么!”   楚迟砚静静地看着他哭,哭得一张脸都红透了。   楚迟砚手很热,烫得沈眠的脚踝的皮肤都火辣辣的。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只有沈眠的抽泣声。   半晌,楚迟砚道:“够了。”   他皱着眉,像是有些烦躁,好像下一秒就要抹人脖子一样,沈眠也不敢哭了,胡乱擦了擦停了下来。   哭过之后的眼睛更加水光潋滟,睫毛也都湿了,粘在一块儿。   他无声地用眼神对楚迟砚进行控诉。   楚迟砚摸上他的脸,道:“倒还听话。”   楚迟砚的手很烫,沈眠忍不住偏头想躲开他的触碰,谁知刚有点动作,便被楚迟砚捏着下巴矫正了。   好疼……   沈眠的眼泪又开始聚集了。   楚迟砚冷冷道:“想死的话就动。”   沈眠不敢动了。   楚迟砚很满意,他的手游离在沈眠的脸颊、脖颈、喉结,也不知道在摸什么。   沈眠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虽说主角是很好看,不过他没时间欣赏,只觉得很吓人,没一点人味儿。   而且他被摸得痒痒的,忍不住道:“我身上没有暗器……”   楚迟砚抬眼看他,手上的触感温热顺滑,神奇地把他心里烦人的燥热抚平不少,他道:“你叫沈眠,确实挺绵的。”   沈眠:“……”   “长这副模样,去妓院的话,肯定也会是头牌。”   沈眠瞪大了眼睛,妈的,这还是人吗,竟然让他去接客!   楚迟砚:“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   沈眠:“什么?”   “一,跟我走,回大庆,在我身边待着,做我的人。”   “二,我把你送到军营,做军妓。”   军妓肯定是不行的,待在暴君身边那也不行。   沈眠:“那……第三个选择呢?”   “第三,”楚迟砚将沈眠的脸掰向一边,看着刚才被剑穿破头颅的那个将士,他凑到沈眠的耳廓,轻声道:“就是和他一样的下场。”   那人死得极惨,沈眠最开始被蒙住了眼睛没看见,只见那人的脑袋都bao开了,各种不堪入目的东西红红白白混在一起,鲜血泵得到处都是,空气中都隐隐有种血腥味。   楚迟砚:“怎么样?”   画面太有冲击力了,沈眠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抹黑,直接昏了过去。   怀中瘫着软软的身体,楚迟砚一点都不意外,他面无表情地将人抱起,回了沈眠的寝殿。 第4章 轻薄   沈眠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他被楚迟砚拿着剑给爆了头。   爆了头还不算,他还要凌迟自己。   要把自己刮成肉片。   在刀要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被吓醒了,胸口剧烈喘气。   他将双手举到眼前看了看,完好无损。   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   他坐了起来,发现这里好像是自己的寝宫。   嗯?难道大越还没有被灭,楚迟砚也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掀开被子,在看到自己身上穿的那被划破的衣服时,他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一场梦。   他不过是被楚迟砚吓晕了,然后被他送到了这里休息。   沈眠太绝望了。   他颓然地倒在床上,再也没有起床的欲望。   不过,楚迟砚竟然没有杀他,倒是挺稀奇的。   也许是想照着原书发展,送他到大庆做几年俘虏,然后郁郁而终。   但照他这个性子,应该不会郁郁。   到时候要是死不了怎么办?   “醒了?”正在沈眠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异常突兀还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进来,吓得他立马裹紧被子坐了起来。   坐就坐,至于为什么要裹被子……沈眠也不知道。   来的只有楚迟砚一个人,他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眸却深不见底,看得沈眠冷汗涔涔的。   这狗男人果然是有当暴君的潜质。   淦!   沈眠的床很大,楚迟砚坐下来的时候,离缩在最里面的沈眠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他看了沈眠一眼,然后伸手:“过来。”   沈眠自然不肯,凭什么啊,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而且楚迟砚在梦里凌迟他的样子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怎么说他也没那个胆子过去。   他摇摇头。   拒绝。   楚迟砚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沈眠却感觉他已经有点生气了,因为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眼神也有些危险,而且周围的冷气都仿佛更足了一点。   他有点怕,不过他也不想挨在楚迟砚身边。   那就像是一个有着幽闭恐惧症的人,突然被关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楚迟砚:“沈眠,我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他冷冷的笑,带着威胁:“如果你想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沈眠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真的完全有可能给他来一巴掌拍他去见阎王,这下,就算再不想也没办法,只得朝他那边挪。   挪的差不多了,保持着一点距离,沈眠道:“你让我、过来干什么?”   他周身都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个脑袋,楚迟砚觉得这被子看起来实在碍眼,便一把除去了。   沈眠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拢好衣襟,就被楚迟砚攥住脚踝拖了过去。   楚迟砚看了一眼沈眠脚腕上的红痕,道:“你这皮肤未免太娇嫩了些,轻轻一捏就红了,若力气再大些,岂不是完全受不住?”   沈眠反驳道:“我就是长得嫩,不可以吗?”   “可以。”楚迟砚把玩着沈眠的脚,那只脚根本就不像一个男子该有的,白皙小巧,脚背的弧度也刚刚好,指甲泛着淡淡的粉,连脚趾头看起来都十分可爱。   沈眠觉得楚迟砚不仅暴虐,还很像一个变态,居然有看人脚的习惯。   他用了些力气,但就是抽不出来。   沈眠怕归怕,嘴上却一点都不含糊:“你是不是变态啊。”   楚迟砚:“对。”说完,他俯下去将沈眠抱住。   楚迟砚力气很大,沈眠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鼻腔里闯入了陌生男人的味道,侵略性十足。   而且楚迟砚衣服上的绣的金线磨的沈眠的皮肤有些疼。   “你要干什么?!”他双手抵在楚迟砚胸前拉开距离,但楚迟砚显然没把他的这点儿反抗放在眼里。   他看着沈眠红润的脸蛋儿,水蒙蒙的眼睛,突然道:“陛下长得不错。”   沈眠:“???”这人脑子坏掉了?   “我觉得老皇帝唯一做成的一件事,大概就是生了你。”   他用指腹慢慢摩挲着沈眠的脸颊,随即将头埋在他的颈侧,轻轻嗅着,道:“你在身上涂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沈眠被禁锢得不舒服,他偏了偏头:“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楚迟砚没说话,只是依旧将脸埋在沈眠的颈侧没起来。   他不知道沈眠说的话是真是假,但这种味道很神奇,很香,却不腻人,倒像是要酥人骨头一般,有种让他沉浸的魔力,他并不排斥,甚至能在这种氛围中安定下来。   沈眠不知道这人突如其来在发什么疯,动了动:“楚迟砚?你不会睡着了吧?”   “没有。”楚迟砚抬起头:“我问你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沈眠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楚迟砚:“让你做选择,是想做我的人,还是去做军妓,或者说……想死?”   沈眠想起来了,三个他都不想选。   “我就没有别的选择吗?比如……第四个,放我一个人自生自灭,独自美丽?”   “没有。”   沈眠:“……”   “那我要是都不选……呢?”   “都不选……”楚迟砚眼里闪过一丝残忍,他道:“那我会先要你,然后把你丢进军营,等你受尽屈辱过后,再将你处死。”   沈眠没想到他的下场会这么惨,这狗男人可真够心狠手辣的。   他想到自己的处境,忍不住就开始红眼眶。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楚迟砚:“成王败寇,一向如此。”   许是真的把沈眠吓到了,他的神情委屈又恐惧,很久都没说话。   沈眠心想,怎么他就这么惨呢?   他一个男人竟然要屈居人下,屁股开花?   妈的,这世道对炮灰真是一点都不友好。   楚迟砚见他未说话心里便开始烦躁,明显三个选择第一个是对他最有利的,沈眠为什么不选?   这人是傻子吗?   “我替你选,就第一个。”   沈眠:“为什么?我不要!”   楚迟砚:“不管你选第几,我都会要你,你逃不掉。”   沈眠一愣,书里小皇帝也是和楚迟砚睡了的,不过感觉可不太好。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样?”   沈眠快被气哭了:“你别看我长得好看,但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不信我掏出来给你看看?”   楚迟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掏吧。”   沈眠装不下了:“我可是一个男子啊。”   “那又如何?”楚迟砚用手指揉着沈眠的唇瓣:“玩玩而已,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只是这么想?”   “不然呢?”   沈眠瞪他:“你只是想玩弄我的身体而已,又不是真的喜欢我。”   楚迟砚:“应该说我只是想要你,并不是喜欢你,我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不过你真要这么说也没区别。”   沈眠怒了,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任谁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都不舒服,偏偏楚迟砚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一挣扎,楚迟砚也不是吃素的,对沈眠,他的脾气已经算是绝无仅有的好了。   他制住沈眠的手腕,力气大到沈眠都快以为自己的手要断了,楚迟砚的脸色冷到极点:“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做决定,不然你可别怪我。”   沈眠心如死灰,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第5章 威胁   越流越伤心,他哭得很惨:“你威胁我呜呜……”   楚迟砚不想与他多计较,对他来说,沈眠不过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奶娃,正好自己现下对他有些兴趣,当个玩物也不是不可以。   要是他霸王硬上弓强取豪夺也没什么,不过他这次就是想让沈眠亲自选择他,所以才会逼他做决定。   “威胁?”楚迟砚将沈眠眼角的泪擦去,道:“我的陛下,你知道什么叫威胁吗?所谓威胁就是,我完全可以硬要了你,不过我给你这个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不选,或者不能选让我满意的,你的臣民将会伏尸百万,城中血流成河。你知道,我这人唯一的爱好就是灭国之后屠城,享受快感,但如果你让我开心,说不定,这次就免了。”   他说完,沈眠才发现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   楚迟砚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他完全可以硬上,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外面肯定都是大庆的军队,城中本就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百姓,无家可归无处可躲,他们信奉的王朝不能带给他们庇护,反而让他们成为了敌国将士手下的亡魂。   沈眠突然有些难过,突如其来的,其实他并不是悲天悯人的性格,算起来这个国家也不是他的,只是突然想到这么多人要死,还是免不了有些伤心。   他学过历史,知道战争中的人们有多可怜。   而现在这么多条人命在他手里,只要他一个决定。   他没有大哭大闹,只是默默流泪。   半晌,他看向楚迟砚:“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要是选了,你就不会屠城?”   他现在哭得梨花带雨,嘴巴瘪着,看起来可怜到了极点。   楚迟砚道:“自然,我说话一向算数,只要你乖,你城中所有的百姓都可免于一死。”   哦,这话说的,难道我还要感谢你不成?妈的这狗男人!   真的是个残暴不仁的暴君!   “你是不是在骂我?”楚迟砚问。   沈眠:“我没有。”   “在骂我什么?”   沈眠:“我都说了没有了。”   爱信不信。   他又生气了。   楚迟砚觉得有趣,明明沈眠怕他怕的不得了,该凶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含糊,要像往常,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人又怂又胆小,但他除了觉得有几分娇憨以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好似他天生就该这般,娇纵也好,胆小也罢,都是真性情,所有展现出来的东西在他身上,都不会表现得突兀。   就像现在,沈眠的衣襟在挣扎中完全散开了,露出了白皙的胸膛。   里面的皮肤可能因为甚少晒到太阳,看起来竟然比脸上的皮肤还要白,两朵茱萸也泛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就像在等着任人采撷一般。   沈眠再反应不过来那可就糟了,楚迟砚眼里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欲望啊我的天。   “我、我好冷啊,我想穿衣服。”沈眠连忙道。   楚迟砚:“你想穿衣服?穿什么衣服,反正待会儿也要脱。”   沈眠:“你、你马上就、就要?!”   楚迟砚:“那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反正不能是现在!”沈眠眼泪汪汪的,奋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惨一点:“你就算要我,也不能这么羞辱我,这里是大越,就算亡国了又怎么样,你灭了我的国家不说,还要在这里上他们的国君,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良心?可能早就被狗吃了吧。   沈眠刚刚关闸的眼睛又有蓄势待发的趋势,楚迟砚静静盯着他,并未说话。   他一双凤眼英气逼人,好像能洞穿一切似的,沈眠被盯得有些心虚,不由别开脸道:“如此奇耻大辱,我……唔!”   楚迟砚直接低头堵住了他。   唇齿交缠,沈眠除了吃到一口口水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楚迟砚的吻和他这个人一样,又急又粗暴,他霸道的撬开沈眠的牙关,用力地撕拉啃咬,没一点温柔,沈眠又痛又喘不上气,他退一步,楚迟砚能进十步!   “呜呜……”沈眠无声抗议,来不及咽下的口津从嘴角滑落,胡作非为的大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不成真的要被楚迟砚给……   他不再挣扎,眼神渐渐失去焦距,身体也软了下去。   就在这时,楚迟砚终于放开了他。   “嗯?”沈眠泪眼婆娑的,想着后面可能发生的事,实在是开心不起来:“你、你轻点……”   楚迟砚掐了他的腰一把,道:“这次就先放过你,等回到大庆,我看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推脱。”   说完,他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然后上了床,将沈眠抱在怀里,闭上眼睡觉。   沈眠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中反应过来,他不知道是什么让楚迟砚突然转了性,他现在嘴巴还是麻的。   就睡觉?他们就普通的睡觉?   “如果你想发生什么,我倒是可以满足你。”   沈眠:“……”这人有读心术吗?   他躺在楚迟砚的怀中,是怎么都没有睡意的,楚迟砚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非常有力,沈眠没想过挣脱,他只是问:“那个,陆准……怎么样了?”   他还挺担心陆准的伤势的,毕竟陆准对他这么好,也算得上是他的一个朋友了。   楚迟砚:“死了。”   沈眠:“你别想骗我,陆准肯定是没事的。”   “你怎么觉得是我骗你?”   沈眠有些自豪:“因为陆准很厉害,他可是大越的将军,他武功高强,会打仗会练兵,横看竖看都是个人才,长的又帅,你不会让他死的。”   楚迟砚用下巴戳了戳他的头顶,并未说话。   沈眠:“我想去看看他,我担心……”   “你要是再不睡,”楚迟砚:“陆准真的就要死了。”   沈眠:“……”狗逼! 第6章 宴会   不去看就不去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被楚迟砚气和吓得不轻,被全圈在怀里也十分的不自在。   楚迟砚身上肃杀的感觉很重,就像带着刺一样的,沈眠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   他气得恨不得狠狠地揪一把楚迟砚的肉,又担心要是把暴君惹生气了自己没好果子吃,想想还是算了。   “你在我身上挠什么?”楚迟砚冷不丁地开口:“要是真的不想睡,我倒是有很多让你入睡的办法,想不想试一试?”   沈眠一下收回手,不想知道那很多种方法都是些什么,他解释道:“我想找件好的寝衣穿,这件都被你划破了,你身上的金线咯的我好疼的。”   楚迟砚看了看,沈眠的锁骨及胸口的有些地方确实是被磨红了。   因为皮肤白,所以磨红的地方就看起来特别显眼。   这小皇帝委实太娇气了。   楚迟砚伸手碰了碰。   沈眠警觉,拍掉他的手:“不换就不换吧,那你别抱着我睡。”   狗男人竟然想占我便宜!   楚迟砚看了他一眼,然后脱掉自己的外衣,重新躺了回去,道:“闭上嘴,过来躺好。”   沈眠犹豫了一会儿,但迫于他的淫。威,他没办法,还是不情不愿地睡了过去。   这下不咯人了,就是楚迟砚身上太热了。   就像个天然大烤炉一样。   身上也硬邦邦的。   沈眠没想到自己的俘虏日子就这么开始了,试问有谁穿过来就做了俘虏呢?老天鹅果然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说是睡不着,但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沈眠还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旁侧已经没人了,而且是冷的,楚迟砚应该很早就走了。   屋里点了灯,不过没有人。   沈眠无所谓,现代社会不讲究有人伺候。   折腾了一天肚子很饿,他想去找些吃的。   刚掀开被子,脚还没落地,就听一个宫女的声音道:“参见陛下。”   这个宫女穿着大越的服饰,想必是皇宫里原来的宫人们。   沈眠看着她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奴婢山秀,是一直伺候陛下起居的。”   哦,是小皇帝原来的婢女。   不过皇宫里的人跑的跑逃的逃,沈眠没想到还有人会留下来。   “他们都走了,你怎么不走?这里早就不是大越的江山了,我也不是皇帝了。”   山秀道:“奴婢的命是陛下救的,不会轻易抛下陛下,不管大越的江山有没有易主,陛下依旧是奴婢的陛下。”   这个小宫女还是个重情重义的,沈眠有些感慨,看来小皇帝骄纵归骄纵,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不过他一直养在深宫,被保护的这么好,从未见过什么社会黑暗人心叵测,就连帝王家最常见的兄弟残杀都不会经历,大越后妃生不出孩子,所以她们都将全部的爱给了小皇帝,只是一朝国破,他却没得到保护,要是自己没穿进来,沈眠都不知道小皇帝能不能承受住。   唉,他又叹了口气。   罢了,来都来了,想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沈眠对山秀道:“谢谢你山秀,你能留下来陪我,我很开心。”   山秀眼眶微红,不由看向沈眠。   那个曾经一点委屈也受不得,万人宠爱陛下,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她道:“陛下言重了。”   沈眠也不再多说,下了床,道:“你先帮我找件衣服,我想去找点儿吃的。”   山秀有些为难,道:“您还未醒的时候,大庆的四殿下吩咐过,说等您醒了让您先去沐浴,穿戴好了去参加他设的宴。”   “设宴?设什么宴?”   山秀低下头没说话。   沈眠突然反应过来,还能设什么宴,无非就是庆祝他破城,大越亡国的宴会呗。   狗男人竟然让他去参加这种宴会,是想狠狠地打他的脸吗?   沈眠可气死了!   “陛下……”   沈眠摆摆手:“我知道了。”   他在池子里泡了很久,泡到双手都起褶子了他才起来。   山秀给他拿了件白色的长袍,上面用银色的线锈了兰花,那兰花若隐若现的,在光线下闪闪的,很是好看。   “他们在哪儿设宴?”   沈眠:“山秀?”   “啊?”山秀回神,红着脸道:“回陛下,在太宸殿。”   沈眠理了理衣领,嘟囔一句:“可真会找地方。”便朝着太宸殿的方向去了。   -   太宸殿里觥筹交错,殿内坐的是一些官职较高功劳较大的一些大将,殿外则是一些大将的重要部下。   殿内外都是满满的。   场上歌舞升平,绝色舞姬出色的舞蹈另多少人看直了眼,武将们互相取笑,玩笑开得面红耳赤,眼中流露出下流的神色。   但偏偏最上面的那个人,眼神无波无澜,脸色冷得像极寒之地的冰川似的。   楚迟砚坐在高位之上,黑金的袍子给他平添了一分神秘感,他端着酒杯,眼里有几分不耐和厌烦。   没人敢去找他的不痛快,这位祖宗喜怒无常,即便他上一刻能笑着跟你说话,下一刻也能立即要了你的命。   在他眼里,只有有用和无用的区别,从来不会受情感左右。   三杯酒下肚,楚迟砚觉得身上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这种燥热伴随了他二十多年,不管什么灵丹妙药都没办法。   燥热时情绪就不佳,或许坏到极点,他心里嗜血暴虐的因子又在蠢蠢欲动,他不屑压抑情感,便会用屠杀宣泄情绪。   但这次却不行。   “滚下去。”他声音不大,舞乐声却立马就停,所有人屏息凝神,舞姬们跪在地上发着抖不敢说话。   楚迟砚:“我说滚下去,听不懂?”   他隐隐有要发怒的迹象,总管太监刘青立即道:“殿下让你们滚,赶紧的!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舞姬们一个个都慌慌张张,楚迟砚残暴之名远扬,她们谁都不想来,但又怕丢了性命,这才硬着头皮上阵。   沈眠很饿,来的时候走的也快,进殿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被退出来的十几个舞姬推推搡搡的撞倒了。   “阿嚏!”本来他只想叫一声“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是很疼,不过这些美女姐姐身上的脂粉气太重了,他被围在中间,感受着四面八方的喷雾炸弹,熏的他实在受不住。   寂静的大殿上,只有沈眠这个喷嚏声在回荡。   当时所有人心里共同的想法就是:此人完了。   他们甚至都不用去想头上那位主子阴沉的脸色,指不定就用剑给一剑爆头了。   谁知楚迟砚听到这一声,微愣过后神色竟然缓和不少。   等到舞姬全部退出去后,才露出坐在中间揉着鼻子的沈眠。   他一出现,场上甚至能听到吸凉气的声音。   沈眠太好看了,好看到不似真人。   银白的袍子衬得他肤白如雪,他的眼睛就像那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长发乌黑,面容昳丽,有微醺的将领,觉得将那比喻成仙女下凡也不为过。   沈眠倒是全然没注意,他饿极了,站起来朝着上面的楚迟砚看去:“我坐哪儿?”   刘青见沈眠如此没有规矩,当还以为这是大越的皇宫?   他站了出来,道:“沈眠,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楚迟砚没告诉他们沈眠会来,亡国之君,本来应该在城破之后被押上城楼当众斩首,或者坐在囚车里游街示众,但沈眠都没能出大殿,就直接被楚迟砚抱回寝殿了,根本没多少人见过他。   不过人没有见过,名字还是听说过的。   这就是沈眠?大越的新任小皇帝?   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妙人儿。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前大越的小皇帝啊,咱们这可是破国宴,在坐的各位都是大庆人士,不知你来,是想求四殿下赏你一口吃的么?”   “哈哈哈哈,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竟也能做皇帝,大越是没人了么?”   众人恶语相向,痴迷的眼神却没有从沈眠身上移开,大庆民风开放,青楼里不仅有妓。女也有小倌,好男风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男宠的地位很低下就是了。   此起彼伏的笑声不断,好像沈眠是什么跳梁的小丑一样。   深眠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亡国之君么,要是这点儿坎儿他都跨不过去那他就不是沈眠了。   早知道楚迟砚没安好心,安排个什么破国宴,还让他来,其实就是想羞辱他而已。   不杀他就要换种方式折辱他,果然是变态!   他感觉自己真的太卑微了,只是为了吃上一顿饭就要经历这样的折磨,口腹之欲不是什么承受不住的,大不了不吃了!   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砰”的一声,楚迟砚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霎那间,鸦雀无声,所有的笑声都戛然而止。   “大越虽亡,不过陛下始终是陛下。”楚迟砚脸色沉得出水,他冷冷地扫过方才那些取笑沈眠的人,开口道:“大越皇帝的身份尊贵,以后谁见了沈眠,都得行礼尊一声陛下,诸位有意见么?”   众人异口同声:“是,卑职遵旨。”   楚迟砚这才看向沈眠,换了个好点的语气:“怎么样,陛下?”   假惺惺!   沈眠一点都不想领他的情。   他实在不想留在这里,就道:“就多谢四殿下了,不过我今日身子不舒服,就不在这里扫你们的兴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刚说完要尊重陛下的人立马就变脸了。   “沈眠。”楚迟砚声音沉了很多:“你要想清楚。”   沈眠随即转身:“想想我还是留下来吧,突然感觉有点饿。”   说完,他直接跑上去坐在了楚迟砚身旁。   楚迟砚有些得趣儿一样地看着他,道:“陛下果然识时务。”   沈眠不想跟他说话,他觉得自己做人简直太失败了,楚迟砚一威胁他就害怕了。   暴君暴君暴君!!   楚迟砚心情好了很多,又叫了些乐师上来奏乐助兴。   沈眠很饿,基本上就在埋头苦吃,不看表演不看人。   “你怎跟个饿死鬼一样,大越皇宫里是没吃的吗?或许你也觉得这里的东西不好吃?”   沈眠不理他,没说话,吃东西。   楚迟砚看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有些可爱,凑过去道:“你倒有些品位,这身衣服很称你。”   沈眠心想:老子国色天香,好不好看还用得着你说?   楚迟砚:“要是真把你送去做军妓,我倒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   沈眠突然顿了一下。   “怎么不说话?”楚迟砚挑起他的下巴:“嗯?”   沈眠别开脸,有些委屈:“你还是要送我去军队,要是一开始就打算送我去做军妓,就早些送我去吧,反正也是要去的,早去晚去也没什么区别。”   楚迟砚:“我什么时候说要送你去了?”   “你刚才说的。”沈眠瞪他:“你不就是想羞辱我吗,还让我在这里来,你开这么个宴会羞辱我,好时时刻刻提醒我灭国了对吧。”   楚迟砚皱着眉,他真没这个意思。   入了城,设宴庆祝是常事,他让沈眠来这里,纯粹是陪他的。   至于羞辱……   就更谈不上了。   不过沈眠这副气呼呼的样子着实好看,身上也不知涂了什么,香的不得了。   楚迟砚靠过去,将手环上沈眠的腰,狠狠地在他颈侧吸了一口,道:“算我让你一次,我没羞辱你,也不会送你去做军妓,要是这宴会你不喜欢,以后我便不让你来了。”   沈眠想躲,不过楚迟砚手上很用力,箍得他很疼。   “想躲哪儿去?”楚迟砚出声警告:“我惯着你,你也要有个度,再闹脾气,可要吃很多苦头。”   惯?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沈眠咋舌。   不过他没勇气和楚迟砚对着干,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自暴自弃的让他抱着了。   沈眠的身子又香又软,楚迟砚心里好受不少,手不老实,一直在沈眠身上捏来捏去的。   “你别捏我……”   沈眠痒得不行。   他们的一举一动全被下面的人看在眼里,底下人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只能用余光瞟着,心中阵阵称奇。   四皇子楚迟砚不近女色,男色也不近。   大庆王公贵族们送了多少绝色美人到他府上,全都被退了,不管官职多高,长得多美,无一例外。   结果现在竟然被大越的小皇帝给……   虽说这小皇帝长得确实算惊为天人,可这未免也太……   不,换句话说,这其实是一种耻辱,谁愿意承欢在敌国皇子的身下?   这肯定是四殿下对小皇帝的羞辱。   嗯,果然是高!   沈眠不知道下面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他快被楚迟砚给折磨疯了。   “我要走了,我吃饱了!”   楚迟砚抱着他到处捏:“吃饱了就坐会儿,等下跟我一起回去。”   沈眠:“那你捏我干什么!”   “好捏。”   沈眠被他弄得面红耳赤,这狗逼真不是人!   想捏是吧,他也捏!   沈眠揪住楚迟砚的手臂一扭,硬的,拧不动。   他绝望了。   噗的一下泄气了。   楚迟砚觉得很好笑,他经常笑,不过那笑里大多藏着杀意,但这次却不一样。   他随意的瞥了眼底下的人,眼神渐冷,然后凑到沈眠耳边,带了些酒气,缓缓道:“底下有很多人在看你,想不想挖了他们的眼睛?”   沈眠以为他在开玩笑,说出了一句气头上的话:“想啊。”   话音刚落,楚迟砚便将指尖的碎瓷片弹开,与此同时,一声惨叫,尾端有一人蒙着鲜血直流的双眼,缓缓倒了下来。   那地上,赫然就是一只眼珠!   只听楚迟砚道淡淡道:“谁还想看?”   底下人全都低下了头,无人敢说话,视线也再不敢看向上头。   沈眠愣住了,看着那只眼珠子,他没想到楚迟砚真的这么做了。   随心所欲,狠辣无情。   电视剧里的情节都发生在他身上了。   “怕了?”   沈眠全身都发软,他愣着点点头。   楚迟砚摸摸他的脸,神色恹恹地笑了笑,眼里一片凉薄,道:“所以你乖点,不要惹我生气。”   经过这么一遭,沈眠再次见识了一次楚迟砚的心狠手辣,果然是暴君啊暴君,妈呀,感觉眼睛有些痛痛的。   他暂时不再敢做什么出格举动了,乖乖地在一旁吃东西。   宴会快结束时,一人上前道:“殿下,大越王都是否要屠城?”   屠城也只是杀一些有逆反之心的人,外人不知,连沈眠也不知。   他只是有些紧张,楚迟砚答应过他的。   果然,只见楚迟砚看向沈眠:“陛下怎么看?”   ???你要屠我的城,问我怎么看?   这狗逼,真的太狗了。   不过因为刚受了惊吓,沈眠也不太敢说什么,他只是小声道:“你答应过我的。”   楚迟砚:“我答应了你什么?”   沈眠:“你说过不屠城。”   “那要看你表现,像刚才连软软肉都不让捏……”   话还没说完,沈眠就直接把楚迟砚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捏,尽管捏!怎么舒服怎么捏!   他讨好似的看向楚迟砚,眼睛眨一眨的,鸦羽般的睫毛就像蝴蝶在振翅膀一样。   楚迟砚成功被取悦,他看着沈眠,话却是对下面说的:“免了吧。”   沈眠放了心,淦!又牺牲了色相! 第7章 惨痛教训   整个晚宴沈眠都心不在焉的。   他一会儿想到自己的臣民一会儿又想到要去大庆做俘虏的日子,他知道剧情的发展,知道自己过去是什么样的处境。   如果只是日子不好过倒也不是不能忍受,但主要是让他待在楚迟砚这个暴君身边才是最让他心惊胆颤的。   这狗逼无时无刻不在向他证明他很残暴。   晚宴结束后,楚迟砚便带着沈眠走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他才穿过来不久,对宫里面不是很熟悉。   “去沐浴。”   沈眠:“我来的时候洗过了。”   楚迟砚:“可我还没洗,你跟着我去。”   沈眠心里有比洗澡更重要的事:“我、我想去看看陆准,今天他伤的这么重……”   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加重,沈眠不由噤了声。   楚迟砚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你很关心他?”   沈眠:“陆准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他是我大越的将军,我当然关心他了。”   楚迟砚笑了,但眼睛里却是冰冷的:“那我去叫人把他杀了。”   沈眠:“!!!”   “等等!”意识到楚迟砚不是开玩笑,沈眠赶紧跑过去将他抱住:“你不能杀他!”   楚迟砚停了下来,冷冷道:“陆准活不活的下去全看你,他是个人才,但我并不是缺他不可,你若是一直惦念着,我不能保证,他能活过今晚。”   喜怒无常的性子不是说说而已,他高兴时可以在宴会上哄着小皇帝,任他耍耍小性子,不高兴时脸色沉下来自然也有惩罚。   贴着沈眠时他身上的燥热可以缓解,且小皇帝的性子也着实有趣,以前他没动过养人的心思,不管送多少人到他府中,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这次他看到沈眠,不管是相貌还是体香,亦或是沈眠的骄纵,反正让他得了趣,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东西而已,带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他的东西,他不喜欢也不会允许沈眠心里一直想着别人,应该心心念念全是自己才对。   沈眠意识到这狗逼又生气了,因着心理阴影,不敢跟他硬碰硬,低下头小声认错:“我知道了。”   楚迟砚看着他垂着的一排睫毛,用食指刮了刮他的脸蛋:“下不为例。”   沈眠默默在心里对楚迟砚比了个中指。   浴池里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散着热气。   伺候的宫女候在一旁,沈眠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楚迟砚又把这些人给找回来了。   楚迟砚脱掉外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其实他也挺白的,但不是沈眠那种奶白,他的更有男人味一点。   主角的五官和身材都无可挑剔,沈眠别开眼,我不看,我不羡慕。   楚迟砚都泡了好一会儿了,见沈眠还是远远的站着,不由招手:“过来。”   沈眠这回很听话,过去在池子边站着。   “干嘛?”   楚迟砚:“坐下来。”   沈眠:“干什么啊,我不洗澡。”说话的同时还是跟着坐下来了。   他没脱鞋,就把脚蜷起来,以免碰到水。   楚迟砚:“把衣服脱了。”   “嗯?”沈眠迟疑了一下:“我都说了不洗……”   “要我帮你?”   劳驾不起,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眠背对着楚迟砚脱衣服,边脱边骂,楚迟砚何等耳力,几乎一字不落全部听完了。   什么老男人老狗比,连老畜生都来了。   他盯着沈眠的后背看,看到了洁白的后颈,纤细的脚踝和雪白的玉足。   沈眠脱完之后穿了里衣,他看了楚迟砚一眼,然后光着脚小心地从另一边下水。   他一直很小心,但地上实在是太滑了,快走到边的时候还是没能控制住,扑通一声掉水里了。   他奋力地一直扑腾,直到楚迟砚把他捞起来,然后吐了人家一脸的水。   楚迟砚:“……”   “咳咳咳……都怪你,我都说了不洗了,这下好了吧。”沈眠恶人先告状。   楚迟砚:“你太笨了。”   “我才不笨!”   楚迟砚不与他计较,抱着人靠在了池子边。   边上有宫人早就备好的水果和美酒,沈眠吃着葡萄,和楚迟砚保持着距离,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楚迟砚喝酒,还给沈眠倒了一杯:“喝吗?”   他的长发披在肩上,好身材在水里若隐若现,沈眠把脸转向一边:“不喝!”   楚迟砚没逼他,只是自己将酒喝了,然后捏着他的下巴,渡了一点过去。   “唔!”沈眠用力拍打,但楚迟砚偏偏不放手,反倒还进一步加深了。   最后还是以沈眠的无力告终。   他靠在楚迟砚怀里,心里委屈的:“你又占我便宜!”   楚迟砚看他眼睛都红了,道:“我答应现在不要你,同样的,其余我想做的,你也不能拒绝。”   沈眠觉得这笔交易怎么都是自己亏,但他找不到理由反驳。   “三天后我们启程回大庆。”   “三天?”沈眠:“这么快!”   “你还想待多久?”   沈眠怕自己又说错话,这狗男人又抽风,便道:“不是,我只是担心,我在大越生活了这么久,又是这样一个身份,怕去了大庆不适应。”   楚迟砚大概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摩挲着沈眠颈侧的皮肤,道:“你是我的人,只要你听话,我自然能护你周全。”   -   接下来两天,沈眠的日子倒算是平静。   楚迟砚有自己的事,不会每时每刻都和他待在一起。   一个人的时候,沈眠非常无聊。   这里不像现代,有电子设备打发时间,这里只有书,还都是沈眠看不下去的书。   后来得到楚迟砚的允许,他有了一次出宫的机会。   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沈眠带上斗笠面纱遮脸。   大越王城基本恢复原样,虽然楚迟砚没有屠城,但城里有驻守的大庆士兵,子民们也都知道国家易主了,做起事来总是畏手畏脚的。   沈眠心里不太好受,可这件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的身边跟了两个士兵,沈眠打发他们去买零嘴了,然后自己走进了一家书店。   书店里可有各种好看的话本,沈眠挑挑选选,没一会儿就挑了一大堆。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光天化日,竟然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啊!”   “王法?现在整个大越都是我们大庆的,你们算什么东西,小爷我能看上你们家,都是你祖上积德了!”   “就是,要是把我们哥几个伺候好了,让你做个妾也不是难事。”   门口吵吵嚷嚷的,沈眠不明所以,书店掌柜叹了口气道:“唉,如今国家亡了,大庆的人在城里为非作歹,也没人为我们做主了。”   沈眠听着皱眉,他没想到这些士兵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   那女子该是谁家女儿,几人约莫看上了人家的美色。   女子的父母在一旁哭爹喊娘,可没人敢上前帮他们。   沈眠本来想等跟着他的两个士兵过来的,但那几人都已经在撕扯女子的衣服了。   沈眠一急,怒吼道:“住手!”   他一吼,那几人的动作一顿,嚷嚷道:“哪里来的废物,滚开,别多管闲事!”   说着,他们又要去撕那女子的衣服了。   岂有此理!   沈眠抄起掌柜的算盘,冲过去一把盖在其中一人的头上:“人渣去死!”   力道之大,算盘都碎了。   “啊!”   被打的那人捂着流血的头转过来目眦尽裂:“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   眼下,他们也不去管什么姑娘了,这几日在城里作威作福了许久,还没受过这样的气。   他们一拥而上,沈眠没跑掉,被制住了手。   “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动我一下就完蛋了!”   几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你吓你爷爷呢。”   他们完全不信,其中一人掀了沈眠的斗笠,当看到斗笠下面藏着的人时,他们眼睛都直了。   “哟,还是个绝色美人啊!”他们眼里流露出下流的神色,看得沈眠直犯恶心。   这些是最底层的士兵,没见过沈眠,也实属正常。   其中一人忍不住将手伸向沈眠的脸,沈眠:“滚开!”   卧槽,他的两个保镖怎么还不来!   “还是个会咬人的小美人呢哈哈哈哈!”   那几人眼里逐渐兴奋,在他们再次打算将手伸过来的时候,沈眠看准时机,一口咬在了那人的手上。   “啊——”沈眠非常用力,恨不得给他咬断了。   “啪!”   沈眠被打向一边,耳边嗡嗡直响,昏昏沉沉中想:楚迟砚给他配的都是些什么弱鸡保镖,这么久了都不来救驾!   恍惚中头发被人抓住,有粗鄙的声音在耳边:“妈的小贱人,老子……啊啊啊啊!”   这下是真的惨叫了。   沈眠感觉双肩一松,他站不稳,软软的倒下,然后被人抱在了怀里。   这狗逼,来得太晚了。   楚迟砚一只手抱着沈眠,一只手拿着带血的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就是让人觉得异常可怕。   他淡淡地瞥过那三人,然后挥手,砍断了他们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血肉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楚迟砚无动于衷,然后又挖了他们的眼睛。   这样还不够,又削了他们的耳朵。   三人奄奄一息,偏偏吊着一口气。   楚迟砚:“拉去凌迟,不到最后一刻,不准断气。”   等人被带下去后,沈眠也慢慢醒了。   他只看到了满地的血,断裂的手臂和眼珠。   不敢多看,他又把眼睛重新闭上了。   楚迟砚将他横抱起来,就在这时,给沈眠买东西的保镖终于回来了。   卖零嘴的地方排队的人太多,他们等了许久,回来一时还分不清情况。   楚迟砚脚步未停:“拉出去砍了。”   感觉到衣服被人扯了扯,楚迟砚:“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着他们也没什么用。”   沈眠:“是我让他们去的。”   楚迟砚:“所以他们该死。”   谢思年终于从人群中冒出头来,看着坐着马车扬长而去的楚迟砚。   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老四这是抱的谁啊?”   有人答道:“回小侯爷,那是大越的小皇帝。”   “哦?”谢思年眼睛都亮了:“哇,那简直是天仙啊!”   一直到回宫,沈眠和楚迟砚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沈眠脸上早就肿得高高的,又痛又辣,楚迟砚叫了太医来上药。   “疼——”沈眠也没想到今天会这么惨,但他的脸真的碰都不能碰,他一直躲,太医也很为难。   “给我。”楚迟砚结果药膏,沉着脸色朝沈眠走去。   他一路上都没好脸色,沈眠也不知道他在吓谁,又不是自己的错。   明明就是大庆的士兵欺负他的臣民,他这个曾经的皇帝出手救人难道有错吗?   楚迟砚下手没太医轻,弄得沈眠更疼,他又想躲,就听楚迟砚道:“我喜欢你的皮相,但如果你破相了,那我们的约定也就不作数了。”   沈眠想起来了,那个陪,睡不屠城的约定。   果然这狗男人就是个色胚!   怎么什么错都是他的,沈眠觉得委屈,本来就疼的厉害,现在被楚迟砚这么一说,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又不是我的错……我也好疼的……”沈眠哭得委屈极了,泪水漫过脸颊,把药膏都冲干净了。   楚迟砚皱眉:“不疼你记不住教训,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不准哭了。”   他这么一说,沈眠哭得更凶了,打掉他手中的膏药:“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我不要你上药了,你走开!”   楚迟砚心情极差,沈眠太过胆大和无理取闹,已经是在挑战他的极限了,他攥住沈眠手腕,阴恻恻的:“你再说一遍?”   楚迟砚突然这样,沈眠再闹也有点被吓到了,他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站在不远处的太医连忙跪下:“殿下息怒。”   楚迟砚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往常他不会有这么大情绪波动的时候,他很快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不该和小皇帝计较这么多。   “别哭了。”他替沈眠擦掉泪水:“把自己弄伤,吃亏的是你自己。”   沈眠哭得断断续续,有些后怕的:“我、我不要……你、你……”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是哭过头了。   “你不要谁?”   沈眠不敢说了。   憋着嘴瞪他,妈的这狗男人,会不会安慰人啊?!!!!   楚迟砚不知道怎么哄人,他没哄过。   沈眠哭得一张脸通红,眼睛完全润湿了,楚迟砚只能过去捧起他的脸,去亲他好的那半张脸的嘴角。   沈眠一直躲,楚迟砚就一直亲。   亲的沈眠一脸的口水。   太医:我什么都没看到。   楚迟砚不想再跟沈眠耗时间:“好了,明天我准你去见陆准。”   沈眠微愣,马上就不躲了:“真、真的?”   楚迟砚:“嗯,真的。”   “听到见陆准你很开心?”   沈眠又哭了:“我哪里开心了?”   楚迟砚看了他一眼,重新拿了药给他抹上。   “痛不痛?”   沈眠点头:“嗯。”   楚迟砚冷道:“放心,他们都会死的。”   沈眠其实不喜欢那么多的人死,不过这是楚迟砚的行事风格,他左右不了,他太渺小了,他也是依附着楚迟砚而活的。 第8章 嘬手指   楚迟砚说话算话,最后一天的时候,果然让他去见了陆准。   陆准被安排在宫里,不过离沈眠住的地方很远,而且一直有专人看守。   沈眠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喝药。   “陆准!”   听到声音,陆准抬起头来,然后愣住了。   沈眠跑过去坐在床边,看了看他的脸色,用书里小皇帝的语气问他:“你怎么样了啊,有没有好一点?”   陆准一动不动的看着小皇帝,一时不知是真是假。   沈眠端起药碗,闻了一下便狠狠皱起眉头:“好苦啊。”   陆准笑了笑,道:“陛下。”   “嗯?”   “臣好多了。”陆准将碗拿下,斟酌着开口:“陛下还好吗?楚迟砚可有为难?”   沈眠摇摇头,所谓报喜不报忧:“还好,你放心,他没怎么为难我。”   陆准并不信,他知道楚迟砚没有杀沈眠,但这更让他担心。   沈眠太过天真,完全不是楚迟砚的对手。   “是臣没用,没能护得陛下周全。”   沈眠知道陆准忠心,这种情况下免不了会自责,他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王朝更替,气数已尽,你已经尽力了。”   准准啊,怪就怪在你不是主角。   沈眠的年纪不大,面相白嫩更是显小,他装作老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陆准心中更是愧疚。   在他的印象中,沈眠一直是无忧无虑的,天真烂漫,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陛下接下来怎么办?楚迟砚他有让陛下做什么吗?”   说到这个,沈眠的神色就显而易见的失落下来。   “他让我跟他回大庆,这样的话他就不屠城了。”   他没说楚迟砚还让他陪,睡,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陆准皱眉,早知道楚迟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沈眠的。   “难为陛下了。”   大庆不比大越,沈眠一个亡国的君王,在完全陌生的敌国,境遇可想而知。   且沈眠的性子太过率真,养在深宫骄惯了,不一定能吃得了那样的苦。   但眼下的状况,楚迟砚不会答应自己同行,他暂时也无力与之抗衡。   沈眠他笑了笑,道:“我没关系的,再怎么说我也做过半天的皇帝,总要为臣民们做点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的笑是陆准见过最好看的,以前每次进宫给沈眠带礼物时,他都会这么笑。   眼睛弯弯,露出一排小白牙。   但他觉得现在这个笑却多添了几分苦涩,陆准觉得沈眠有些不一样了,以前都得别人顺着他,现在他倒会反过来安慰自己了。   “臣感觉陛下长大了很多。”   “嗯?”沈眠一愣:“是、是吗?”   陆准未答,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一个黄色的三角形状的。   “这是臣的母亲去寺里给臣求的护身符,臣贴身戴了二十多年,想必有些用处,今日献给陛下,保佑陛下能平安。”   沈眠觉得这礼物太贵重了:“这是你母亲给你求的,往后你打仗还会遇到很多危险,还是你留着吧。”   陆准:“陛下的平安才是我心之所想,陛下收下吧,臣现在无法去大庆,就让它陪着陛下。”   沈眠可真是太感动了,书里说陆准从小到大对他最好,果然不是吹的!   哪像那狗逼。   沈眠扑上去给了陆准一个拥抱:“谢谢陆准!”   陆准身子一僵,没来得及反应沈眠就又坐回座位了。   沈眠拿着护身符左看右看,没能注意到陆准微微泛红的耳尖。   他们又说了会儿话,大多都是陆准在嘱咐沈眠。   没一会儿,门外刘青就催促道:“陛下,四殿下规定的时间可到了,您抓紧。”   这刘青经过上一次的事情虽然对沈眠尊重了点,但沈眠还是一点都不喜欢他。   讨厌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   沈眠有些不舍:“那我就要走了啊,你自己多保重。”   “嗯。”   陆准将人到了门口,在沈眠正准备将门打开时,陆准突然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眠:“怎么了?”   陆准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臣……”   小皇帝和陆准感情好,沈眠权当陆准舍不得他。   又上前抱了抱:“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我也不想去大庆。”   陆准:“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去大庆找陛下的。”   -   沈眠出来以后心情很不好。   陆准真的是书里面唯一对小皇帝好的人了,可这个人现在都不能陪在他身边。   “陛下,殿下让您去大殿找他。”   沈眠正伤心着,闻言瞪了刘青一眼:“知道了!”   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楚迟砚了。   偏偏就是不得不见。   怎么就这么招人烦呢!   大殿中。   楚迟砚斜靠在椅子里,黑袍与漆色融为一体,平添了几分慵懒。   下面坐了几位和他一起征战的大将,彼此之间却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和松动。   “殿下,明日便该启程回大庆,不知大越那些叛乱之人,将如何安置?”   以往都是在屠城的时候一并杀尽,这次没有屠城,但反叛之人却依旧不少。   而早些时候楚迟砚便下令不得屠杀,那些人也就留到了现在。   楚迟砚轻轻扣着手,道:“先关起来,待明日启程后,让陈秦杀了就是。”   虽不知四殿下为何要如此麻烦,但也没人敢问,恭敬回道:“是。”   与此同时,大殿的门砰的一下就被推开了。   “楚……”   沈眠本来想问楚迟砚叫他来干嘛,风风火火的,结果没想到一开门竟然还有别的人,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众人也都被吓了一跳,别人不知道但他们可都知道,这不就是大越那小皇帝么,从那天晚上自家殿下的态度来看,怎么说都是瞧上了这小皇帝的美色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可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多看,眼珠子还是要的。   那可是四殿下的人。   楚迟砚没什么意外的,招了招手:“过来。”   沈眠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   楚迟砚的眼神淡淡扫过底下的那群人:“还有事?”   几人战战兢兢:“属下告退。”   等最后一人出去,楚迟砚立马就将沈眠拉进怀里:“看你这样子,是陆准死了?”   沈眠瞪他,剧烈挣扎:“你胡说什么?!”   楚迟砚擒住他的手:“闹什么?”   他一沉脸下来沈眠就有些怕,红着眼睛不说话,把脸转向另一边了。   楚迟砚察觉到不对,把他的脸捏过来,道:“不让你去见陆准你不开心,让你去见了你也不开心,我的陛下,你可真难伺候。”   沈眠的脸蛋儿Q弹十足,楚迟砚捏着很舒服,他不管沈眠是不是要哭,反正这小皇帝是水做的。   “我才没有不开心。”沈眠挥掉楚迟砚的手:“我见到陆准可开心了。”   “是么?”楚迟砚将沈眠正对着抱在怀里,问他:“那是见了陆准开心还是见了我开心?”   操,这还用说?   沈眠真的想给他一个白眼。   但根据这狗逼的尿性,沈眠还是说了违心的话:“见了你。”   楚迟砚不明意味的笑了笑,沈眠说的真话假话他当然知道。   他用指腹摩挲着沈眠的唇瓣,直到淡色的唇像染上了嫣色了一样红。他的手指苍白且修长,两指抵在了沈眠的下嘴唇,他得给这张小嘴吃点东西,免得以后不说实话。   “含进去。”   沈眠:“???!!!”   妈的这狗东西说啥?   楚迟砚又说了一遍:“含。”   沈眠瞪大眼睛:“你、你真的是变态啊?!”   楚迟砚笑得有些冷:“陛下说是,那自然就是了。”   沈眠觉得他不是开玩笑的,但他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脸颊慢慢染上绯色,他气急了:“我不要!”他想从楚迟砚身上下去,但却被按住了腰:“你放我下去!”   “陛下,”楚迟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含,后果自负。”   他现在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冷淡,沈眠也不知道这狗逼又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发疯。   果然伴君如伴虎,他真的好惨。   楚迟砚的手洗干净了就让他含,病从口入啊他知道吗?   沈眠愣了很久,即便心里再怎么屈辱,他也怕楚迟砚说的后果自负。   妈的,这是要把他往弑君的路上推啊卧槽!   “为什么?!”   楚迟砚:“我不高兴。”   不高兴?不高兴多喝热水啊!   深呼吸了几口,他最终还是屈服了。   慢慢靠过去,张开嘴把楚迟砚的手指含,进嘴里。   手指突然进了温暖湿润的口腔,楚迟砚能看见沈眠殷红的舌尖,感受那滑溜的触感。   沈眠的脸红透了,眼睛里的水雾也越来越多。   楚迟砚轻轻搅动了两下,随后将手抽出,吻了上去。   吻上去的动作虽然很轻柔,但撕咬却一点都不。   沈眠很快便尝到了一股铁锈味,妈的这狗东西都给他咬流血了。   “呜呜……”   不管沈眠怎么挣扎,楚迟砚就是不放开他,直直把他吻到昏厥,靠在了肩膀上。   太屈辱了,实在是太屈辱了!   楚迟砚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有些湿意,小皇帝又哭了。   他将沈眠抱上面前的案桌,果然已经哭得满脸都是泪了。   “陛下怎么又哭了?亲一下都哭?”   你那是亲一下?沈眠可恨死他了,他简直气坏了:“你这个变态,你有病,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羞辱我……”   “谁让你不说实话?”   沈眠:“我说什么实话?实话你会不生气吗?怎么说我也是大越的皇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呜呜……我恨死你了楚迟砚,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   “没关系。”楚迟砚舔了舔沈眠的嘴唇,笑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跟我说话。”   沈眠被楚迟砚的无耻行经给震惊了,怎么有人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他指着楚迟砚:“你、你……”   “怎么?”楚迟砚将小皇帝葱白的指尖含进嘴里,用牙齿轻轻啃咬:“看,我可没有羞辱你。”   沈眠:“……”   啊啊啊啊,狗比!   最后他是被楚迟砚抱回寝宫的,一路上沈眠都没有说话。   全程闭着眼睛,看都不想看。   “你买的零食和话本都装上了马车,虽然大越的东西不好吃,但我还是让人给你装了几车特产,带了两个御厨,还带了几件你常穿的衣服,你那个宫女山秀可以带走……”   沈眠受不了他的聒噪:“你是bb机吗?”   楚迟砚:“鸡?你想吃什么鸡?” 第9章 试图跑路   翌日,沈眠被安排上了马车。   他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由楚迟砚安排好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来说,他对大越王都没什么感情,但真的要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小皇帝的原因,他的心里一时也是五味杂陈的。   “别看了,反正你也回不去。”   沈眠:“我最后看一眼不行吗?”   沈眠瞪他:“再说了,你不会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吧,以后要是有机会,说不定我还会回来呢。”   楚迟砚:“在我没有看腻你的那一天,你就得一直待在我身边,用你一人换一城,是你赚了。”   沈眠:“……”我明明就是血亏!   部队一路行进,沈眠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古代的路比不得现代的高速公路,他被这马车颠的,竟然晕车了。   “停、停一下!”   马车停了下来,楚迟砚掀开车帘:“怎么了?”   山秀给沈眠喂了些水,道:“陛下从小没出过远门,第一次坐马车,有些晕车。”   “晕车?”楚迟砚倒没想到,他看了眼沈眠苍白的脸色,道:“怎么娇气成这个样子。”   沈眠没说话,他太不舒服了,暂时不想跟这个狗逼一般见识。   楚迟砚朝他伸手:“出来。”   沈眠被楚迟砚抱出马车,突然心生一计:“要不你们先走,我在后面慢慢来怎么样?你们急着回去复命,别因为我耽搁了。”   楚迟砚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你当我像你一样没脑子?”   沈眠:气成河豚.jpg   “我从来不用向谁复命,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收起你那些歪心思。”   沈眠:“我就是给你一个建议而已,不听算了。”   楚迟砚干脆让沈眠和他同骑一匹马,外面空气流通,透透气也好。   沈眠第一次骑马,新鲜感十足,楚迟砚的马通体黝黑,毛发油亮,比别的马高些,他记得,这匹马好像叫烈风?   是专属于暴君的坐骑。   楚迟砚随后上马,拥住沈眠,发现这小皇帝一脸的跃跃欲试,还有点兴奋。   “你不怕?”   沈眠:“我为什么要怕,我胆子最大了。”   阵阵香气涌进鼻中,楚迟砚靠在沈眠颈侧嗅了嗅,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是啊,陛下的胆子最大。”   沈眠: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天色差不多时,他们在城中找了一间客栈歇脚。   楚迟砚包下了整整一个店,出手非常的霸道总裁!   沈眠被他安顿在一个最好的上房里,虽然比不得皇宫,但也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赶了一天的路沈眠也累了,闭着眼睛瘫倒在床上:“山秀,你给我倒杯水吧。”   然后便是倒水的声音,沈眠估摸着时间,刚准备睁眼起身,嘴就被堵住了,然后水也随之被灌了进来。   “呜……”沈眠被迫喝了楚迟砚的口水,一把将人推开,推不动,被迫喝了楚迟砚渡给他的。   “咳咳咳咳……”他被呛得脸色通红,怒道:“你怎么偷偷进来了?!”   “偷偷?”楚迟砚舔了舔他的唇,道:“我包了这间客栈,进哪儿都不是偷偷。”   沈眠:竟然有那么点道理。   “但我要有隐私!”   “你想要什么隐私?”   楚迟砚抱着他,呼吸全喷在了他的脸上:“除了你的身子,你还有什么隐私?”   “你!”   沈眠气得脸都红了,眼眶湿湿的,最是春色无边。   身上还有股甜甜的味道,像极了春香暖怀。   楚迟砚心中微动:“若不是答应了你,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这狗逼青天白日的发什么春?   沈眠感觉菊花一紧,心里有些怕怕的。   沈眠:“楚迟砚,你、你难道想要违背我们的约定?”   “若是违背,”楚迟砚掐了沈眠的腰一下:“陛下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对你这么仁慈,你怎就不知道感恩呢?”   沈眠挣了一下,楚迟砚倒是会找他的痒痒肉:“我们可是做平等交易的,我为什么要对你感恩?”   楚迟砚:“你倒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哼,那当然。”   -   楚迟砚陪着沈眠在房里吃了饭之后就出去办事了。   屋子里就剩沈眠一个人。   客栈的厨子不错,沈眠吃了不少。   打开门,门外有两个看着他的士兵。   虽然楚迟砚不在这里,但沈眠却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他早就知道楚迟砚没那么放心他。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得太辣了,他竟然感觉肚子有些疼。   不行不行,要去上厕所。   一打开门,两把刀就横在眼前。   “殿下交代了,在他回来之前,您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不能离开?   房间里又没卫生间!   “我肚子疼!”沈眠捂着肚子:“我要去上厕所!”   那两个看守的很为难,沈眠急了:“我真的肚子疼,哪里跑得掉啊,你们跟着我去不就行了?!”   沈眠最终还是如愿如厕,避免了拉在裤子里尴尬。   连拉个屎都有人看着,真是太没自由了。   沈眠叹了口气,非常想念家里的马桶。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想着想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转到了墙上那个四四方方的窗户上。   楚迟砚知道消息时正在议事,听到禀报,他的周身一下就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天黑了,沈眠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记得自己一直朝一个方向走,然后人越来越少,树木反而越来越多。   不得不承认,他好像迷路了。   现在林子里几乎连房子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周围的树林子都长的一个样,他都知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想逃跑的心一直都有,今晚就实践了。   只要跑掉了,天下这么大,总有楚迟砚找不到的地方。   而且现在大越也已经有了新的将领接管,楚迟砚应该不会变态到返回去重新大屠杀吧。   还好客栈的茅房有个大窗户,要是等回了大庆,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都是哪儿啊……”沈眠嘟囔了一句,周围阴森森的,还怪吓人。   “啊!”天太黑,他没看清,跌进了一个坑里。   周围都是泥土,他没摔多严重,但脚腕处传来剧痛,他好像歪到脚了。   出师不利出师不利。   “嘶——”沈眠试着动了动,但一动,钻心的痛就自脚腕处传来,他没一会儿就弄出一头冷汗。   这小皇帝的身子太娇弱了。   他现在爬也爬不出来,就这么蜷在坑里,进退两难。   耳朵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沈眠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听起来毛骨悚然的。   他有些后悔,不应该这么草率出来的,怎么说也要规划一下路线才是。   “有人吗?”沈眠轻声道。   应该没人,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呢?   但这个想法刚一过,远处就有火光照在了他的脸上:“找到了!殿下,找到了!”   一群人乌泱泱的冲过来,然后沈眠就看到了楚迟砚。   沈眠不想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情况下看到楚迟砚。   但偏偏不可能。   这就像女孩子没化妆总会遇到前男友一样。   楚迟砚脸上没什么表情,真的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脸色很冷,比夜色还冷。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沈眠,不说话,也不抱他。   就负手站在那里,垂着眼,看不清情绪。   沈眠觉得他应该是有些生气,他就这么蜷着也不太舒服,只能小声道:“我、我迷路了……”   闻言,楚迟砚也没说话,倒是弯下腰,将沈眠抱了起来,然后直接走了。   路上,就在沈眠以为楚迟砚就打算这么一直沉默着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沈眠,你还有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和我解释。”   沈眠:“……”   回到客栈,楚迟砚将沈眠放到床上,然后吩咐人去打热水。   房里的空气有些停滞,楚迟砚盯着沈眠看,也不说话,沈眠不太敢看他,这狗逼可不好糊弄。   手下人很快就把水打来了。   楚迟砚脱掉了沈眠的鞋袜,然后用帕子给他擦脚。   楚迟砚的手很热,烫得沈眠缩了一下:“我、我自己来吧……”   抽不动,没办法。   沈眠也不知道楚迟砚什么意思,不骂他也不打他,只是不说话。   楚迟砚动作很轻,他知道小皇帝皮肤嫩,稍微用点力就会破皮红肿。   他一直不说话,沈眠反倒坐不住了,找了个理由,道:“我、我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出、出去消了消食,然后,我不知走哪儿去了,就、就迷路了……”   楚迟砚的手一顿,握着沈眠的脚,脚腕微微红肿,其他地方擦干净了却依旧白皙。   他的力道慢慢加重,直到沈眠有些受不住:“痛痛痛!”   沈眠抽不出自己的脚,只得去叫楚迟砚:“楚迟砚,你、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楚迟砚吻了吻沈眠的小腿:“只要你说了,我当然相信你了。”   “但是沈眠。”楚迟砚的手顺着沈眠的小腿往上,停在大腿处,他笑得有些阴森:“我不是傻子,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敢逃,除非不被我抓到,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眠被吓到了,他怎么可能忘,楚迟砚的手段是多么的残忍。   “你要杀了我吗?”沈眠问他。   楚迟砚顿了一下,吻了吻沈眠润湿的睫毛:“你不要逼我。”   “下不为例,我不会再追究今天的事,算我给你的机会,以后听话点,知道吗?”   沈眠哭着点了点头,他觉得自从穿过来以后自己的泪腺着实有些发达,就像现在,不知是不是被吓的,哭得有些不能自已。   楚迟砚本来还有一大堆火气,从没有人能这么挑战他的底线。   但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小皇帝都早已哭成泪人了。   他从没见过一个这么能哭的人。   他怀疑沈眠是故意的,用哭逃避。   “你是不是在故意哭?别以为哭了就能逃避。”   沈眠:“那你故意哭个试试?”   楚迟砚:“……”   “行了,差不多的得了。”他替沈眠擦掉眼泪:“你非要惹我生气。”   “我怎么惹你生气了,我都说了是消食,又不是要逃走……”   楚迟砚就看着他胡说八道,半晌,他想,罢了,就饶他这一次。   “那以后消食把我带上。”   沈眠感觉这次是给糊弄过去了,但还不够。   “那你以后也不能随便说要杀我了!”   楚迟砚:“我没说过要杀你。”   沈眠:“你有!你还威胁我来着!”   楚迟砚看他不哭了,还把嘴巴撅着:“你在跟我撒娇?”   沈眠:“……想得美。”   楚迟砚:“……”   感觉不太对,明明是他很生气,怎么反倒要去哄沈眠?   不行,下次绝对不能就这么被蒙混过去了。 第10章 主动点   他们在路上行了十天,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大庆。   刚一入城,耳边便传来了阵阵呼声。   百姓自发组织到城门口迎接。   他们高呼着“岳王殿下神威”!甚至还唱起来助兴的歌。   岳王便是楚迟砚。   沈眠坐在马车里,脑袋有些沉沉的,他一路上很多时间都是和楚迟砚一起坐的马车,不过要入城的时候,那狗逼死活都要让他回马车里。   如今听到声响,沈眠也很好奇,便用一只手掀开了车帘,朝外望去。   大庆的街道十分热闹,建筑和大越有些不同,街边商贩很多,街上的人穿着也十分鲜艳,给人一种富庶荣华的景象。   打了胜仗,所以人们高兴。   而在大越的臣民,就完全是两副模样。   楚迟砚骑着烈风走在最前面,脸上神色很淡,像是早已习惯这种场景。   是了,书里说过,楚迟砚此人虽然残暴,但这只针对于他的个人性格,他于民于国,出台的政策,没有一样不被万民推崇,所以很得人心。   是个早已超越皇帝存在的“岳王殿下。”   能做君王自然有一定的本事,为君者,确实不能太仁慈。   他想的渐渐入了神,没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   全都是呆愣的。   像被什么震住了一样。   “嗯?”沈眠疑惑:“他们怎么了?”   山秀道:“是陛下太好看了。”   沈眠笑了笑:“怎么会。”   他一笑,那些人的眼睛看得更直了。   这时,楚迟砚身边贴身侍卫吴州突然过来:“陛下,殿下让您把车帘放下去。”   沈眠:“怎么啦?我想透透气。”   吴州道:“殿下说不行。”   沈眠:“他管的怎么这么宽?”   吴州倒是不敢说自家殿下管的宽,自然而然的就帮楚迟砚找了个理由:“殿下怕您遇到刺客。”   沈眠疑惑:“我把车帘放下,就没刺客了吗?”   吴州:“……”   最终沈眠还是把车帘放下了,一个人在车里生闷气。   这暴君真的管的太多了,连掀帘子都要管,那以后还得了?   山秀看了看沈眠的脸色,道:“陛下不要生气。”   沈眠叹了口气:“我不是生气,只是在想,楚迟砚管的这么紧,我以后怎么跑得掉啊。”   而且还害怕被抓回来。   逃跑这种事,书里的小皇帝是没做过的。   他被养得太好了,所以来到大庆做阶下囚,即便受尽欺凌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最终只能在屈辱中死去。   山秀也陷入了沉思,她是知道小皇帝的逃跑计划的,也知道大庆皇宫不是个能久留的地方。   “陛下放心,总会有机会的。”   沈眠叹了口气:“但愿吧。”   马车突然停下来了。   知道楚迟砚今日回城,楚怀逸很早便带着一众大臣在宫门口等了。   他知道这个四弟很得民心,就连皇位也是唾手可得,他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莫说他这个太子,就连父皇也怕他三分。   带上了讨好的笑,楚怀逸上前,道:“四弟回来了。”   楚迟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冷冷笑了笑:“二哥。”   他这声二哥没带感情,反倒有点微微的刺。   楚怀逸就算听出来了也不敢说什么,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的,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父皇在宫里已为你设了接风宴,在重华殿,你此行辛苦了,快些随我一起进宫吧。”   他在楚迟砚面前,连“孤”的自称都不敢说。   饶是他如此卑躬屈膝,楚迟砚的脸色依旧没好到哪儿去,他没做回应,只转身朝着那辆马车走去。   被他这么无视,楚怀逸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在一瞬间恢复如常。   楚迟砚上了马车,抓住沈眠的手:“在偷看什么?”   卧槽!这狗逼后脑勺还长眼睛了吗?   突然灵机一动:“你好厉害啊。”沈眠星星眼:“这个都知道?”   陡然间被小皇帝拍了马屁,楚迟砚还有些不适应。   要不是沈眠敷衍的表情太过明显,他都快信了。   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还有更厉害的,你想不想试试?”   沈眠:“???”   楚迟砚凑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沈眠的脸砰地一下爆红:“你、你……下流!”   他这副小处。男的样子看得楚迟砚蠢蠢欲动,刚想做什么,瞥到一旁的山秀。   “下去。”   山秀很怕他,看了沈眠一眼:“……是。”   马车里就剩他们两人了,沈眠觉得非常不安全,但周围好歹有这么多人,他觉得楚迟砚不敢做什么。   可楚迟砚就是想做些什么,看到太子他心情不好,情绪又开始暴躁了。   他压住沈眠的后脑勺,沈眠惊了:“外面有人!”   “怕什么?外面不仅有人,还有太子,”楚迟砚啄了他一口:“我只是亲亲你,只要你不发出声音,别人就不知道。”   沈眠:“太子?”   楚迟砚脸色沉了下来:“怎么?”   沈眠敏感的觉得不对,他解释道:“我就是问问而已,你又脑补了些什么。”   “脑补?”   沈眠:“就是说你需要补补脑子。”   楚迟砚看着他,眼神凉嗖嗖的。   沈眠试图补救:“我们、我们回去亲好不好,马车里不太舒服,这个味道我闻不惯,我晕车。”   马车里有什么味道?全是沈眠的香味。   但沈眠越不想的,楚迟砚就越想:“不行。”   “陛下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现在到了大庆,我对你做任何事都不过分。”   沈眠:“……”   “我、我不想……”   “这时候才说不想是不是有些迟了?”   沈眠眼睛红了:“……你欺负我。”   楚迟砚:“欺负你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沈眠:日!失算了。   就在这时,马车外有人催促。   “岳王殿下。”   沈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小声道:“有人叫你了,肯定是大事,快去吧,耽误了就不好了。”   楚迟砚毫不在意:“亲你才是大事。”   “楚迟砚!”沈眠气炸了:“你不能这样!”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亲?”   这是道送命题。   得小心回答。   沈眠:“我没有不想让你亲啊,不过你每次都要亲那么久,现在是肯定耽误时间的。”   看我多善解人意啊,我都是为你好啊!   沈眠撩人不自知,楚迟砚看着手痒,真想弄得他哭。   算了。   不急于一时。   “要我不亲也可以,”楚迟砚靠近他,咬着沈眠的耳垂:“你主动亲我一次,我就走。”   沈眠:“……”   “不愿意?那我……”   “愿意!”比起楚迟砚那吃人一样的吻,沈眠果断选择后者。   淦!   又要出卖色相了!   还好这不是他的身体。   他以前看过不少偶像剧,接吻前首先要闭上眼睛。   沈眠以一副赴死的心态,小心的把眼睛闭上,睫毛一直颤动,他把嘴巴嘟起,然后慢慢朝着楚迟砚靠过去。   柔软湿润的唇瓣两两相碰,呼吸交缠,楚迟砚垂眼看着,沈眠青涩的动作让他兴奋。   沈眠碰了一下就准备离开了:“好……唔!”   楚迟砚突然按向他的后脑勺,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把沈眠吻得天旋地转,双眼朦胧。   “骗子!”沈眠哭兮兮地控诉。   楚迟砚看着沈眠的无边春色,眼角微红,唇瓣红得像血,他又凑上去咬了一口,道:“还是个变态。”   “本来想带你入宫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嗯?你要带我入宫?”   沈眠猛的反应过来,书里面他作为大庆的俘虏第一次入宫,昏聩的老皇帝竟然让他当众献舞,而楚迟砚,则是像第一次见面一样,用剑挑了他的衣带。   挑衣带这件事早就做了,而现在他也不用入宫了。   剧情有点不大一样。   “想去?”楚迟砚:“我不准。”   沈眠:“……”幼稚。   等楚迟砚出来时,楚怀逸等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楚迟砚做什么都不用像朝廷禀报,所以楚怀逸不知道那马车里的是谁。   只是楚迟砚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中途又下来了一个丫鬟。   莫非……那是楚迟砚从大越带回来的绝色美人?   能迷住他那不近女色的四弟,肯定非比寻常。   楚迟砚掀开了车帘,很快又放下去了。   “走吧。”   楚怀逸愣在原地,方才楚迟砚掀开帘子时,他瞧见了一点。   雪白的肤和嫣红的唇。   当真是个美人。   美的不似真人。   “二哥?”楚迟砚笑得有些阴冷:“你在看什么?可是对我那马车感兴趣?”   “不是……”楚怀逸解释道:“不是,我、我有些走神了,四弟莫怪。”   楚迟砚冷笑一声,并未说话。   而楚怀逸在楚迟砚经过他身边时,嗅到了一股浓而不腻,怡人的香气。   浸人骨头那种。   敛了敛眸,他的眼神沉了下去。 第11章 冲突   沈眠被送进了楚迟砚的府邸。   楚迟砚有专属于自己的岳王府,在宫里也有自己的宫殿。   岳王府离皇宫的距离并不远,而且修得极为气派,完全彰显出了楚迟砚在路上包下一整个客栈时的那种霸道总裁气质。   吴州奉命送沈眠回府,到门口时,他道:“殿下说请您务必在府里等他回来。”   这话说的,沈眠故意道:“我要是不等他会怎么样?”   吴州愣了一下,心想殿下果然料事如神,他道:“殿下说,如若不然,他会打断您的腿。”   沈眠:操这狗男人够狠!   “知道了!”   沈眠不再多说,想必楚迟砚那厮也没安什么好心,索性进去了,反正这岳王府里里外外都守着人,他怎么可能跑得掉。   吴州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想着楚迟砚开玩笑似的嘱咐他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小皇帝多生了几分可爱。   以殿下那样一言不合就削脑袋的性子,竟然也会说这种话来吓唬人。   真是活久见了。   沈眠由管家带着去了内室。   岳王府里没什么下人,但当他们看到沈眠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讶的,不是惊讶于沈眠的长相,因为沈眠带着面纱,他们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的殿下也会带人回来。   看这打扮,还是个男子。   管家是个老人,对沈眠的态度很平常,不十分惊讶却也一点也不怠慢,毕竟他家殿下可从未带人进来过,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够证明这人的特殊性。   “这便是王爷的卧房,您请吧。”   沈眠瞧着老管家挺会来事儿的,点了点头,进去了。   楚迟砚的房间有一股浓浓的檀香味,应当是有熏香的缘故,闻起来让人怪想睡觉的。   沈眠让山秀将东西都放好,然后自己哐的一下瘫倒在床,滚了几圈。   好累啊,没想到就这么到大庆了,还怪不真实的。   山秀笑了笑:“陛下累了吗?”   沈眠:“是有一点,给我倒点水吧。”   山秀给他倒了杯水,然后道:“奴婢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来大庆,不过这里……好像要比大越要富裕很多。”   大庆这些年因为楚迟砚,吞掉了不少的国家,但其实很多并不是楚迟砚亲征,只有大越这次,偏偏让沈眠给遇上了。   “是啊。”楚迟砚是注定要一统天下的。   “听说太上皇还没有被抓到,不过已经有人发现了他的踪迹。”   “嗯?”沈眠对这个便宜老爹没什么感觉,书里倒是说过他对小皇帝很是宠爱,不过谁能想到真到了危亡时刻,他带走的只有美人和珠宝呢。   “哦,这样啊,我倒是没想到他会躲这么久。”   山秀感觉陛下像是一点都不生气似的,想必是被伤透了心,她心里隐隐心疼,这么好的陛下,居然也要成为别人的男宠。   沈眠小憩了一会儿,睡梦中被门外咋咋呼呼的声音给吵醒了。   “听说迟砚哥哥竟然还带了个人回来,让我看看,什么样的狐媚子能勾引到我四哥哥!”   这是一道极其尖锐的女声,沈眠被她吵醒了,示意山秀出去看看。   山秀点点头,打开房门,见一女子。   女子相貌姣好,但脸上是藏不住的倨傲。   山秀行了个礼:“请问您是?”   “哼,”那女子冷笑:“哪里来的下贱坯子,也配知道本郡主的名讳?”   沈眠在里面可听得一清二楚,郡主?   书里面的郡主屈指可数,是郡主,又叫楚迟砚四哥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宋灵夕了。   话说这宋灵夕是皇后的侄女,从小便喜欢楚迟砚,她现在已有十八了,迟迟不肯嫁,就是为了等楚迟砚。算是楚迟砚的后宫之一。   只因性子太过泼辣,最开始楚迟砚也只是因为喜欢她的这一种坦率灵气,渐渐的,他就真觉得宋灵夕和泼妇一般无二了。   最主要在楚迟砚登基以后,宋灵夕还设计陷害了成嫣的孩子,最终被楚迟砚处死。   成嫣是谁啊,那可是楚迟砚生平最爱的女人。   书里沈眠是遇到过宋灵夕的,彼时沈眠被关在冷宫,有时候楚迟砚会过来找他,无非就是为了那事儿,虽然不知道楚迟砚为什么放着后宫的三千佳丽不睡,偏偏跑过来睡他,但这事儿被宋灵夕知道后,小皇帝可吃了不少的苦头。   如此想来,沈眠就有数了。   打开门,淡淡的:“不知郡主有何事?”   宋灵夕上下打量了沈眠一眼,问道:“你就是我迟砚哥哥带回来的?”她嗤笑一声:“一个男宠?”   沈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算是默认了。   他不在乎被别人说什么,至少现在不在乎。   宋灵夕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是假清高而已,她笑道:“装什么贞洁烈女,你以为你的目的我不知道?不过是大越的贱人,也敢来我大庆耀武扬威!”   宋灵夕说话实在是难听,现在都有泼妇的样子了,更不用说以后。   “我什么目的?”沈眠道:“你真以为你们大庆我想来?要不是楚迟砚不放了我,我老早就跑出八百里地去了。”   “你的意思还是我迟砚哥哥缠着你?”   “那是当然。”   “你!”宋灵夕气得脸都变了,楚迟砚是多少大庆姑娘眼中梦寐以求的伴侣,不仅是她,所有大臣家有女有妹的,都希望能送一两个到岳王府,但楚迟砚不松口,一个也不收,谁也没办法。   她虽然没有明着说,不过是顾忌着女儿家的面子,心里面着实想成为岳王妃。   可面前这人竟然……   他看沈眠蒙着面,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   “怎么,见个人还遮遮掩掩的,是没脸么?”   沈眠不甘示弱:“见你还需要用整脸?”   听得出沈眠是在羞辱她,宋灵夕的性子一下就炸了,两步上前便准备揪掉沈眠的面纱。   “郡主!”山秀挡在沈眠面前:“还请郡主不要失了礼数。”   “你算什么东西?”宋灵夕啪的一下给了山秀一个耳光:“也敢教本郡主做事?”   她下手极重,山秀的脸顿时就红了一大片,沈眠觉得宋灵夕真的是无理取闹,但这人后来毕竟是楚迟砚的后宫,现在在他心里也有一定的分量,而他人微言轻,一时真不敢做什么,楚迟砚肯定是回帮宋灵夕的。   但他也气不过,便推搡了宋灵夕一下。   宋灵夕是个剽悍的,气急了之后冲上去撤掉了沈眠的面纱,本想好好羞辱他一番,结果却愣住了。   好美。   就那一刻,宋灵夕觉得,那是她见过最美的人,即便这人是男子,她突然明白为何楚迟砚会将他带回来了。   这样美的人,是个男人谁能把持得住呢?   “贱人!”宋灵夕不想面对这个事实,骂了一句之后便走了。   沈眠暂时没心情和她计较,他担心着山秀的伤势:“山秀,你怎么样?”   山秀的脸已经完全肿了,她笑了笑:“陛下放心,奴婢没事。”   沈眠的眼神暗了下去,这还只是第一天而已,仅仅只是一个宋灵夕就让他无能为力,但他以后会遇到的,又何止一个宋灵夕。   他断不能像书里的小皇帝一样,只知道一味的默默承受和忍耐,最后含恨而终。   -   庆帝已经年老。   但最近新得的美人却依旧年轻妩媚。   他醉倒在美人的温柔乡中,已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我儿,不是听说大越皇宫中还有那老皇帝的独子吗,怎么不见你将他带回来?难不成已经杀了?”   楚迟砚心不在焉地喝着酒,随口道:“带回来了。”   “哦?”庆帝已然完全昏了,他双目浑浊,醉了的时候都没那么怕这个儿子了,他笑道:“听说越王的这个儿子养的水灵,改日你带进宫来让朕瞧瞧。”   话落,楚迟砚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冷冽刺人,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殿上有皇后太子还有一众肱骨大臣,太子闻言也愣了,他一是没想到老四带回来的竟是大越小皇帝,今日他瞧见马车里的,定然就是那小皇帝了,确实是美若天仙。   可他更没想到,父皇竟然昏聩到让老四给他送人。   他连忙道:“父皇,您糊涂了。”   皇后没说话,只是用余光看着楚迟砚。   楚迟砚站了起来,眸色阴沉,但脸上带着笑意:“父皇,那小皇帝,我要了。”   -   沈眠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就被吻醒了。   来人带着一身的酒气,胡乱的在他脸上舔来舔去,他像打蚊子似的,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睡着了都这么不老实。”楚迟砚把他的手抓住,然后沈眠就醒了。   “你怎么回来了?”沈眠一下坐了起来。   “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儿是岳王府。”   沈眠反应过来,有些失望的:“哦。”   楚迟砚在宴上就一直想着他,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天和沈眠都待在一起的缘故,没他就觉得很没意思。   特别是今晚老皇帝的那句话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的东西,怎么敢有人惦记。   楚迟砚凑过去亲沈眠:“在大越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回了大庆,随我做什么,是不是?”   沈眠心里一咯噔,推都来不及,楚迟砚就把他扑倒了:“等……等等!”   “怎么了?”楚迟砚喝了酒,胡乱的扯着沈眠的衣服,他觉得血液都被酒精点燃了,全身烫得像着火了似的。   沈眠奋力拉了拉衣服,搪塞道:“我、我还没吃饭,我没力气,等、等会你不能尽兴……”   楚迟砚像是在看他是不是在说谎,半晌,他问:“为什么没吃饭?”   “你还说呢?!”沈眠控诉道:“你不是有个表妹吗,她今天还来找我麻烦,打了山秀,还不准下人做饭给我吃,我现在还饿着呢!”   “表妹?”楚迟砚皱眉:“你说宋灵夕?”   “我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啊,只知道她自称郡主。”   “那便是了。”楚迟砚没说什么,许是觉得沈眠没吃饭怕他饿坏,还是起身让人给他弄吃的。   有了楚迟砚,下人的动作格外的快,没一会儿,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就做好了。   沈眠确实有些饿了,还把山秀给叫进来一起吃。   山秀的脸上了药,但还是有些肿,楚迟砚看了眼,话却是对沈眠说的:“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沈眠:“随便吧,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让你受委屈不成?”   沈眠道:“可是你做什么我都不能干涉,别人做什么我也管不了,受不受委屈又不是我说了算的。”   楚迟砚沉默了会儿,随即道:“吴州。”   “属下在。”   “去把那些下人全部拉出去砍了。”   “……”   “是。”   “等等!”沈眠饭都来不及吃了:“你做什么?”   楚迟砚:“你不是说受委屈了吗?我这就帮你报仇。”   “你的报仇就是砍人?”   楚迟砚:“你还觉得不解气?不如将他们凌迟?”   沈眠:“我不想砍他们!”   “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沈眠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   他是很生气,但也没生气到谁都杀的那种地步。   两人僵持着,最后还是吴州看不下去了,道:“不如……就一个人打二十大板?”   “好主意。”沈眠点头:“就这么定了。”   吴州:“那我这就去办。”   等都答应了吴州才后知后觉,怎么都听小皇帝的去了。   山秀见气氛不对草草吃了两口就出去了,等只剩他们两人时,楚迟砚催促道:“快些吃。”   沈眠气死了,暗戳戳想:就小皇帝每次和楚迟砚做完那倒死不活的样,他都觉得自己够呛,今晚上还吃那么多,做完以后不能拉屎怎么办?   做肯定是不能做的。   沈眠小心开口:“我能喝点儿酒吗?第一次我有点害怕,想喝点酒助助兴。”   楚迟砚觉得尚可,便帮沈眠拿了一壶酒来。   只是一会儿,他就知道这个决定是有多么错误了。   “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沈眠就是个一杯倒,喝了一杯以后就开始发酒疯,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他爬上桌子上,端着酒壶高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楚迟砚表情凝重的看了沈眠一会儿,然后把他抱下来,脱了衣服脱了鞋,实实在在的把人放到床上。   他死死盯着沈眠,看这人是不是在骗他。   沈眠双颊酡红,眼神迷离,水水润润的。   楚迟砚捏着他的脸:“装的还是真的?”   沈眠同样伸出两只手摸上楚迟砚的脸:“come baby!”   楚迟砚:“……”   算了,洗洗睡吧。   夜深。   楚迟砚已然入睡,沈眠在一片寂静中睁眼,眼里清明不见半点迷离。 第12章 小心机   沈眠不知道自己昨晚上是怎么睡着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昨晚突发奇想,在书里楚迟砚和小皇帝睡觉时,每次都强迫小皇帝给点儿反应,即便小皇帝已经半死不活了也不放了他,所以沈眠大胆断定,楚迟砚并没有女干尸的习惯。   果不其然。   沈眠不想再睡,便叫来了山秀。   山秀为他端来了洗脸水,她一脸的心疼和担心:“陛下……”   沈眠一看她这副模样,活像是自己没了清白似的,他笑了笑,道:“别担心,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山秀又惊又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沈眠洗了把脸:“以后不要叫我陛下了,这毕竟是大庆,就叫公子吧。”   山秀点点头:“是。”   梳洗完后,很快便有下人来传楚迟砚让他去书房陪着用膳。   沈眠到书房的时候并没有人,但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好吃的。   他饿的很,喊了两声楚迟砚没人应就坐下来自己吃了。   味道确实是不错。   吃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你倒是不客气。”楚迟砚走了进来,沈眠已经吃的跟个小仓鼠一样了,他道:“不是你让我过来吃饭的吗?”   楚迟砚给他倒了一杯水,淡淡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沈眠:“……挺好的。”   “酒助兴吗?”   “助、助兴。”沈眠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没爽吗?”   楚迟砚皮笑肉不笑:“我爽没爽你不知道?”   沈眠:“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屁股痛不痛?”   沈眠:“……”   KO!   楚迟砚暂时不想逗他了:“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因为这句话,沈眠接下来吃饭都不香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吃完饭楚迟砚并没有让他做什么,反倒牵着他去逛园子了。   路上偶遇了几个下人,走路一瘸一拐的,沈眠突然想起昨天他们都被打板子了。   他没那么多的同情心泛滥,谁让他们不给他做饭吃来着?   “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逛逛,熟悉熟悉。”楚迟砚把他带到一个凉亭。   沈眠坐在石凳上:“那我可以出去逛吗?”   “去哪儿?”   沈眠:“去外面。”   楚迟砚:“你觉得呢?”   “……哦。”   楚迟砚见他的小脸都瘪了下去,不由道:“昨晚你可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沈眠:“……”他没醉,记忆清楚的很。   还是装作一脸懵:“昨晚怎么了?”   “come baby是什么意思?”楚迟砚问。   沈眠胡编乱造:“就是看吧,卑鄙!”   楚迟砚:“……”   他静静地盯了沈眠半晌,突然道:“沈眠,你不要告诉我,你反悔了。”   沈眠没说话,听楚迟砚这意思,他就根本没愿意过。   “在大越的时候我依着你,答应你的事情也全部做了,回了大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这几日都会歇在府里,昨晚不行还有今晚,今晚不行还有后晚,你逃不掉,我总会得到你。”   “若我发现你在骗我,我的手段有很多,不介意一一给你试。”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但沈眠却觉得冷的很,楚迟砚在威胁他。   这才符合他的人设。   但他不想跟楚迟砚做,非常不想。   书中,小皇帝在宫里做了炉鼎,即便后来楚迟砚跟他睡了后杀了那些和小皇帝有过关联的人,但那也是小皇帝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楚迟砚总会把他弄伤,沈眠在看书的时候严重怀疑,这暴君是不是有一点那方面的倾向。   楚迟砚看他愣愣的,凑过去贴着他吻了吻:“怕了?”   楚迟砚:“怕什么,只要你乖乖的,不做我不喜欢的事,我定然不会弄疼你。”   才怪!   沈眠根本不相信,楚迟砚人冷心冷,高兴时哄他,不高兴的时候杀了他简直易如反掌。   但他现在不能硬碰硬。   他点点头:“我知道的。”   楚迟砚很满意:“既如此,房里有香膏,今晚自己弄好等我,嗯?”   沈眠咽了咽口水:“好。”   楚迟砚摸了摸他的头:“乖。”   -   楚迟砚走后,沈眠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一想到楚迟砚的手段,就觉得毛骨悚然,怎么办,他绝不能和楚迟砚做。   “什么意思,你们不知道本郡主是谁吗就敢拦?”宋灵夕今天来时,发现王府的下人竟然不准她进门了,这可是头一次。   管家有些为难:“郡主,这是王爷的命令,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迟砚哥哥的命令?”宋灵夕不知想到什么:“是不是昨天那贱人说的?!他又在污蔑我什么!你们让开,我要见迟砚哥哥!”   宋灵夕耍起泼来力气极大,且家丁们并不敢真的伤了她,没一会儿宋灵夕便挤进府里来了。   “郡主!郡主三思啊,王爷交代过……”   “我不信!我要去见迟砚哥哥!”   “王爷正在议事,没时间见您。”   宋灵夕一巴掌将老管家挥倒在地:“滚开!”   后门和沈眠待的后院并不远。   宋灵夕路过的时候,恰巧看到沈眠在荡秋千。   “贱人!”   沈眠猛一抬头,看见怒气冲冲的宋灵夕,不知想到什么,他的嘴角忽然不受控制地勾了起来。   吴州急急忙忙:“殿下,属下有要事禀告!”   楚迟砚说话时不喜欢被打扰,皱了眉头:“什么事?”   吴州道:“公子他……腿摔断了!”   闻言,坐在旁边的谢思年眼睛一亮:“哪个公子?”   等楚迟砚火急火燎地赶到案发现场时,只见沈眠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宋灵夕一张嘴正在骂个不停。   “贱人,你装柔弱给谁看?”   “就是以这副姿态勾引的我四哥哥吗?!”   “宋灵夕。”楚迟砚冷冷的:“你做了什么?”   “迟砚哥哥!”宋灵夕本来很开心,但一看到楚迟砚阴沉的脸色就萎了下去,她撒娇似的:“我什么都没做,他是自己摔的,我是来找你的!”   楚迟砚没理她,蹲在沈眠面前,轻轻动了动沈眠的腿:“怎么样了?”   沈眠一看到他,眼泪就止不住了:“好疼……”   他一直忍着没哭,是直到看见楚迟砚过来才掉下眼泪。   给人的感觉就是强装坚强,然后看到了避风港,才得以放松缓口气。   “楚迟砚,我的腿是不是要断了……”沈眠哭得一抽一抽的:“我快被痛死了。”   “不会。”沈眠难得如此柔弱和依赖,楚迟砚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声音都变得温柔不少:“不会的,别怕。”   谢思年一顿,眼神在沈眠身上转了转,有意思。   “迟砚哥哥,这是他自己摔的!我什么都没做!”宋灵夕看楚迟砚无视她,还去哄那个贱人,不过是个下贱的男宠而已。   楚迟砚转过来对谢思年道:“你来看看。”   谢思年一笑:“来了。”   ?   沈眠方才被楚迟砚挡着了,现在才看到谢思年。   此人一身紫色华服,手拿一把折扇,相貌十分英俊,一双桃花眼盈盈而笑,举手投足间风流劲儿十足。   沈眠觉得有些不一般。   “小美人。”谢思年看沈眠一直盯着他看,笑了笑:“幸会幸会啊,在下谢思年。”   谢思年?   沈眠想起来了,谢思年,谢小侯爷,是镇北候的独子,暴君的好基友,书中说此人风流成性,但医术却极为高超。   在楚迟砚征战的这些年里,他帮了不少忙。   “没人想知道你是谁。”楚迟砚:“快点看。”   “啧。”谢思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立马看了看沈眠的脚。   “啊!”沈眠是真的痛,碰一下都能痛死的。   “骨头裂了。”谢思年道:“得好好养几天,避免剧烈运动。”   “呜呜呜呜……”谢思年话一落,沈眠就哭了起来:“我再也不要出来了,都怪你,是你非拉着我出来的。”   “你还让人推我!”   楚迟砚的脸色也不好看:“我怎么会让人推你?”   谢思年看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笑道:“先抱回去上点药再说吧。”   楚迟砚点点头:“也好。”   宋灵夕真是忍不住了,上前拦在楚迟砚面前:“迟砚哥哥你不要被他骗了,这是他的计谋,他就是故意摔的!”   沈眠将脸埋在楚迟砚怀中,低低的啜泣声传来,楚迟砚:“滚。”   “迟砚哥哥……”   谢思年:“诶诶诶郡主啊,我劝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到时候楚迟砚发起火来,削了你的脑袋我可是接不上的哦。”   闻言,宋灵夕有些忌惮,她知道楚迟砚的脾气,但她还是不想放弃:“我说的是真的,他就是故意摔的,大越的贱人就是……啊!”   话未说完,一片叶子贴着她的耳廓飞过,削掉了她一缕头发。   楚迟砚沉着脸:“话我不想说第二次,不想死,就滚。”   -   沈眠被楚迟砚放在了床上,他一躺着就狠狠瞪着楚迟砚,楚迟砚替他擦擦眼泪:“放心,再没下次了。”   沈眠:“我才不相信你,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   谢思年叫人拿来了自己的药箱,听到俩人的对话,他笑了一下:“我需要一些竹板,你去找一些来。”   楚迟砚:“我让下人去。”   “他们不是都被你打板子了吗?叫他们去得等多久?”   沈眠哭:“你就是想让我痛死。”   楚迟砚:“……”   去!   等楚迟砚走了,沈眠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场戏已经成了一大半了。   谢思年将那一切看在眼里,同样也变了个脸色,似笑非笑地盯着沈眠看。   沈眠:“你看我干什么?”   谢思年:“你好看。”   沈眠皱眉,他知道谢思年这货就是以风流闻名的:“你怎么说话下流兮兮的。”   谢思年用手蘸了蘸沈眠的眼泪:“你怎么不哭了?”   “关你什么事?”沈眠对他的印象down到谷底:“我想哭就哭,不想哭就不哭!”   谢思年:“还有想生气就生气。”   “怎么说我也帮你骗了楚迟砚,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沈眠:“???!!!”   “是你故意摔的,是不是?”   沈眠:“……”   谢思年没再说话,像是意料之中,他小心地帮沈眠脱了鞋袜,将那只受伤的脚握在手里:“这脚可真是可爱。”   沈眠想抽,但又怕疼:“你变态啊!”怎么和楚迟砚有关的都是变态?都他么恋脚癖?   谢思年神色未变,看了看沈眠气得发红的脸,突然低下头在他脚背上吻了一下。   沈眠:“……谢思年!”   “嗯?”谢思年一脸平常:“生气的时候也好看。”   “你就不怕我告诉楚迟砚吗?”   “我怕什么?”谢思年在笑,神色却很认真:“虽然他武功高,但我会用毒,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而且,你不是不喜欢他么,今日这事我帮你瞒着,怎么说都是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沈眠气呼呼道:“我不喜欢变态!”   谢思年眼神渐深,那双桃花眼看起来都没那么吊儿郎当了:“但变态喜欢你啊。”   楚迟砚回来后谢思年便帮沈眠固定好了腿。   “你的燥热之疾最近没有发作吗?”   楚迟砚:“没有。”   谢思年:“怎么突然没发作了?”   “不知。”   谢思年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那我先走了。”   “谢子安。”   谢思年脚步一顿:“怎么了?”   楚迟砚一袭黑金长袍,脸上有些隐隐的戾气,他勾了勾嘴角,道:“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谢思年一顿:“是么?”他笑道:“那你可要看好了。”   等楚迟砚回去时,发现沈眠已经睡着了。   他坐在床边,手慢慢伸向了沈眠的领口,然后顺着锁骨往下,摸。   沈眠睁眼:“你干什么?!”   “不装了?”楚迟砚脸上冷冷的:“这次真的是宋灵夕推你的?”   沈眠心里咯噔的一下,不会是谢思年跟楚迟砚说了什么吧。   不行不行,不能自乱阵脚。   他红了眼眶:“你不相信我?”   楚迟砚没说话,他不是傻子,没人能在他面前说谎。   “我想相信你。”楚迟砚:“沈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眠有点怕了,但他痛都痛了,怎么能这样半途而废呢?   他用手蒙住眼睛,哭着说:“我说的就是实话,我都这样了你还要骂我,你就是欺负我无依无靠呜呜……”   楚迟砚极尽忍耐,最后他看人哭的连枕头都打湿了。   他在沈眠掌心落下一吻。   罢了。   事不过三。 第13章 被抓包   因为沈眠的脚受伤的缘故,楚迟砚再也没说过要和他怎样怎样之类的话。   沈眠得以放松几天。   而且楚迟砚平时好像很忙,听说庆帝最近还中风了,离驾崩只有一步之遥。   沈眠在想,楚迟砚是什么时候做皇帝来着?   他是等着庆帝自然驾崩然后做的皇帝吗?   不是。   小说里,庆帝也有一支军队,他在快死的时候把兵符交给了太子,让太子替他将楚迟砚捉起来杀掉,但结果就是,大庆皇城里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听命于楚迟砚,太子带领的那支,只能称得上是虾兵蟹将,最后被楚迟砚一举剿灭。   而庆帝没有等来楚迟砚的尸首,只等来了来杀他的楚迟砚。   沈眠以前作为一个局外人,对这样的剧情没什么感觉。   何况他并不喜欢庆帝。   原因无他,小皇帝在宫里为炉鼎的时候,庆帝也有分一杯庚的,那是个老色鬼。   不过他好像石更不起来,但这并不妨碍他没有其他折磨人的手段。   沈眠叹了口气,这次恰逢楚迟砚将他带回了府里,倒免了那些麻烦。   但暴君身边更不是能待的,沈眠每天都心惊胆战,上次因为腿伤免于一难,但再严重的腿伤也会有痊愈的那天。   谢思年没再来给他看腿,楚迟砚叫了个太医来,正好,沈眠也不想看到谢思年。   他想陆准,也不知道陆准怎么样了。   宋灵夕也没再进府来,听吴州说,楚迟砚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都给换了,对宋灵夕也下了死命令,谁敢放她进来谁就没命。   现在那些下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在对待府里的女主人似的。   沈眠奇怪,按理说宋灵夕是在楚迟砚登基之后才受到嫌弃的,怎么还提早了这么多呢。   果然,暴君的心思你别猜。   反正也猜不明白。   更令沈眠害怕的是,每次楚迟砚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腿有没有好一点?”之类的话,沈眠都害怕,腿好了之后就是那事儿了。   不行,还得想办法。   “山秀?”   “公子,怎么了,腿又疼了吗?”   沈眠摇摇头,其实他的腿都已经快好了:“我不能出府,你帮我去买点东西吧。”   -   沈眠的腿好了。   这天楚迟砚得了空,想着小皇帝在府里困了这么久,干脆带他带出去逛逛。   “真的吗?”沈眠不敢相信:“我可以出去?”   楚迟砚:“小心点别跳,自然是真的,我陪你去。”   “你陪我?”沈眠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   楚迟砚:“那便不去了。”   沈眠:“!!去!”他拉住楚迟砚的衣袖:“去嘛去嘛,你能陪我去我可开心死了。”   呕——这老狗逼。   楚迟砚说他:“没一句实话。”   楚迟砚让沈眠蒙了面纱,不然就不让出去。   他们轻装出阵,楚迟砚没带人,有他一个人足以。   大庆的街上新奇的玩意儿很多,沈眠看得应接不暇,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带来的话本还没看呢,最近光顾着应付楚迟砚去了。   他又去买了很多的话本和零食,楚迟砚看着这都是些小孩儿的东西,不由觉得小皇帝真的挺小。   自己比他大了十岁。   “你看什么啊,是不是舍不得花钱了?”   楚迟砚:“如果是,你会不买吗?”   “当然不会,小气鬼。”   楚迟砚:“……”   他拉住一直在蹦哒的某人:“你是不是有点飘了?”   沈眠好不容易出来买买买,还有个移动银行,一时间确实有些兴奋了。   他怎么忘记了,这人可是楚迟砚啊,自己这个态度跟他说话,可老早就被削脑袋了。   他立马变得乖顺,暴君应该都喜欢逆来顺受的:“我、我不是……”   楚迟砚:“???”怎么不跟他闹了?   他摸了摸沈眠的额头:“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沈眠打掉他的手:“你脑子才出问题了!”   哦,原来是装的。   他们走进了一家成衣店。   “做两身衣服吧,宫里最近要为皇帝过寿辰,到时候我带你去。”   “寿辰?你要带我去?”   庆帝的这次六十大寿书里有所提及,小皇帝就是在这次寿辰上被人惦记,有了往后屈辱的日子。   “嗯,我看他们都有带家眷。”   “哦。”楚迟砚的决定沈眠知道自己是不能干涉的。   老板认识岳王,猛一见岳王今天竟然带了人来,立马上前恭敬道:“参见王爷。”   楚迟砚微微颔首:“给他做两身衣服。”   老板一看岳王身边这蒙着面纱的人,看身形该是男子,他不敢多看,忙招呼小二的过来给沈眠量尺寸。   小二得是个胆小的,得知是岳王,两股战战,拿着皮尺的手抖个不停。   沈眠小声道:“他是不是有帕金森病啊?”   楚迟砚又没听懂沈眠说的了:“这是种什么病?”   沈眠一脸冷漠:“哦,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楚迟砚:“……”很好。   他上前一步,朝那小二伸出手:“给我,我来量。”   沈眠直觉告诉他楚迟砚没安好心,等他和楚迟砚去了量衣间,果真这直觉就变成真的了。   “量尺寸为什么要脱衣服?”沈眠惊恐脸,这狗逼肯定又在套路他!   “不然不准。”楚迟砚:“你没听说量这个都是要脱衣服的?”   沈眠明显是不相信他的,以前看的古装剧也没说要脱衣服的呀。   “我不信,我要让那个小二给我量。”沈眠作势就要出去找人。   “你敢?”楚迟砚皱眉,他不是很喜欢有除他以外的人碰沈眠。   沈眠果然停了,很明显楚迟砚就是骗他的,站了一会儿,他道:“那我不做衣服了。”让他在楚迟砚面前脱衣服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改天吧,我们还是先回去好了。”   “等等。”楚迟砚拉住他:“你怕什么?”   楚迟砚本来只是想逗逗他而已,但见沈眠这么排斥,他又有点不开心了。   沈眠一直在应付他,但他不能轻易捅破这层纸。   他可以当作沈眠不习惯。   “脱不脱都是迟早的事,何况你的腿伤也好了,最近适合运动运动了。”   楚迟砚这是在暗示,沈眠听得出来。   正因为听出来了所以他才有些慌张,该来的总要来。   话说为什么楚迟砚这厮整天想的就那事儿?   是憋太久了么?   “那我也不喜欢在外面赤身果体的,多影响市容啊,万一有人偷看就不好了。”沈眠拉住楚迟砚的手:“先回去嘛,好不好?”   ……又撒娇?   楚迟砚盯着沈眠看了一会儿,那张脸精致又漂亮,撒起娇来又纯又欲,就是不知道在做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想必是十分迷人的。   楚迟砚决定服从内心欲望,笑道:“好。”然后捧起沈眠的脸吻了下去。   -   到了晚上,就是沈眠最不想面对的时候了。   楚迟砚好像有些开心过了头,早早的拉着他吃完饭,然后就说要去洗澡。   “你都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的吗?”   楚迟砚:“没有,早些时候处理完了。”   “我好像有点饱诶,我们先去走路消消食怎么样?”   楚迟砚:“没事,反正待会儿也要消耗很多体力。”   沈眠:“……”   不行!   “那我要一个人洗!”   楚迟砚愣了:“为什么?”   沈眠努力脸红:“我、我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倒像是沈眠会反应的,想当初在大庆只是摸了他的脚他都受不了,真是个纯情的。   楚迟砚如此想着,然后答应了。   沈眠泡在水里已经快着急的上火了。   好在没让楚迟砚和他洗鸳鸯浴,那次在大越洗的时候他还穿了衣服,这次衣服都没穿,他实在是怕洗着洗着暴君便把持不住了。   没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山秀的声音。   山秀进了门,拿了一小包东西:“公子,东西拿来了。”   沈眠拿着那一小包东西,突然就觉得安心了许多,他立马和着水服下。   山秀见状,眼眶都红了,陛下以前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苦了公子了。”   沈眠到不怎么觉得,这比起小皇帝在宫里的日子,已经算是好的了。   “我没事,你快别哭了,先出去吧,不然待会儿楚迟砚要过来了。”   山秀点点头,道了一句公子保重便走了。   沈眠尽量拖延时间,等药效发作,中途楚迟砚来催过几次,威胁到要是沈眠再不出来他就要进来了,沈眠这才洗好。   他穿了件月牙白的寝衣,身上熏了香,因为泡了太久,所以整个人都是红扑扑的。   楚迟砚已经在房里了,屏退了下人。   沈眠一进去就被他抱在怀里:“怎么洗了这么久?”   沈眠心不在焉的:“要洗干净啊。”   楚迟砚这时候觉得他怎么样都是可爱的,笑了一下,凑到沈眠的颈侧吸了一口:“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你好香。”   沈眠:可我嫌弃你啊!!!   其实楚迟砚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戾气没那么重,他本身也长得十分英俊,所以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但沈眠实在是没时间欣赏。   最然这次不是刚来大庆就进宫,但和暴君发生关系这一项,好像怎么也逃不掉。   楚迟砚看他呆呆的,以为沈眠是害怕,考虑到沈眠年纪小,又是这种事情,他难免心软:“在大越,宫里没有姑姑或女官教过你吗?”   沈眠有些懵,睁着水水的大眼睛看着他:“教我什么?”   就是没教了。   楚迟砚被他望的那一眼撩拨得不行,他以前对这方面不是很在意,对送上门的男男女女兴趣也不大,偏偏在沈眠这儿,他觉得沈眠做什么都是在勾引他。   皮肤白中透粉,头发微湿,连脚都泡的红红的。   “没事,”楚迟砚难得温柔,他吻了吻沈眠的眼睛,轻轻的把他放在了床上,又吻了吻他的眉心:“别怕,第一次总会有些疼的。”   沈眠:“……”听起来怪色。情的。   你也知道第一次很疼?就不能不做了吗?!   是你没事不是我没事啊!   他很想拦一拦,但楚迟砚的眼里现在全是惊涛的欲望,他怕自己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吃掉了。   “唔……”   楚迟砚在说完那句话以后就直奔主题,他吻着沈眠的唇,勾着他各种花样的wen,沈眠根本没经验,没一会儿就被他吻得全身发软了。   楚迟砚的手也不老实,沈眠穿的寝衣好tuo得很。   他心里一紧,然后楚迟砚的手已经顺着就……   !!!   “咕噜咕噜……”   “等、等等……”   沈眠原本还是红扑扑的脸立马变得惨白,他无力的推着身上的人。   楚迟砚察觉不对:“怎么了?”   沈眠捂着肚子蜷起来:“我肚子好疼……”   楚迟砚中途被打断,脸上还带着些情,欲的色彩,他的心情着实不怎么美妙。   但现下沈眠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他没办法,只得停下,先顾着沈眠。   “怎么会肚子疼?疼得厉害?”   “……嗯,”沈眠眼泪汪汪的,还不忘把自己的衣服给拢好:“好疼啊,可能今天吃了太多的零嘴,吃坏了……”   楚迟砚皱眉,不是他天生多疑,但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儿呢?   上次是沈眠摔断了腿,这次又是吃坏了肚子……   “嗯哼……”   沈眠痛得从鼻腔里发出哼哼声,这泻药的效果果然名不虚传。   楚迟砚:“我去给你叫个大夫。”   沈眠摇头:“不要,我不喜欢大夫,我不想看到大夫,我不想吃药。”   楚迟砚没说话。   沈眠心想:他都这样了,楚迟砚不会还继续吧?   他把视线转移到了楚迟砚的那个部位,啧啧啧,虽然书里没有明确描述过他的尺寸,但身为主角,傲人的男人象征肯定是要有的。   小皇帝这身娇肉贵的,多半撑不住。   “楚迟砚……”沈眠有气无力地开口:“我想去趟茅房……”   楚迟砚:“……”   最终他们还是没做下去。   沈眠拉了大半夜的肚子,去茅房去了不下二十次。   整个人拉得都虚脱了。   终于在天快亮了的时候,他被累的睡着了。   楚迟砚坐在床边,用指腹描着沈眠的脸颊轮廓,眼神渐深。   沈眠现在睡得非常熟,什么都没感知。   “吴州。”   “属下在。”   楚迟砚眼里冰冷一片:“你去叫个大夫来。”   大夫是个老中医,把了一会儿脉以后道:“这位公子该是误服了泻药,所以才会腹泻不止。”   楚迟砚:“泻药?”   大夫道:“回王爷,正是如此,而且照您说的情况看来,服用的剂量并不占少数。”   楚迟砚没说什么,但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沉下去了。   吴州见状,上前道:“殿下,要不要我去查一下?”   楚迟砚看着床上的沈眠,冷笑一声:“不必,我知道是谁做的。”   沈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昨晚消耗了太多力气,而且肚子里的东西都被拉空了,现在正饿的很。   虽然昨晚吃了很多苦头,但总算又躲过去一次。   “醒了?”   沈眠听到楚迟砚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这回是真的醒了。   “你、你还在啊?”   楚迟砚端来一碗白粥:“你不醒,我怎么有心思去做别的。”   沈眠:“……”   怎么感觉怪怪的。   “肚子还疼不疼?”   沈眠摇摇头:“不疼了。”   他看了看楚迟砚的脸色,好像一切正常,并没有因为昨晚上而迁怒于他。   “怎么了?”楚迟砚:“看我干什么?”   沈眠喝了一口粥:“没、没什么,我还以为你要生气。”   “生什么气,难道你有事瞒着我?”   沈眠:“……没有。”   楚迟砚垂了垂眸子,掩下了眼中的阴骛,但瓷碗边却裂了一条细细的缝。   这些,沈眠都没有发现。   楚迟砚喂沈眠吃完早饭之后便走了,沈眠其实还有点不舒服,不过他也不打算请大夫。   还好楚迟砚也没给他请大夫,不然被号出来他吃了泻药就不好了。   这次是躲过去了,他又在想下次用什么办法了。   可能考虑到沈眠拉了肚子肠胃有些受损,接下来的两天楚迟砚都没有再和沈眠提起那档子事。   但沈眠心里却不踏实。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在想什么?”楚迟砚从后将沈眠搂进怀里。   “没想什么。”   “沈眠。”楚迟砚把他翻过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你老实说,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嗯?”   沈眠不喜欢被楚迟砚这么望着,那双眸子太凌厉,像是能洞穿一切把他都看穿了一样。   他闪躲着,然后道:“怎么啦,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我连门口都没去过。”   楚迟砚笑了一下,但眼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睡吧。”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突如其来的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他还以为他的小计谋又露馅了呢。   他这几天在王府的各个地方都看了看,每一处都有人守着,而且楚迟砚也交代过,不允许他出去。   他能跑掉的可能性不大。   “肚子好了吗?”楚迟砚突然把手放到了沈眠的腹部。   他一问,沈眠就知道原因。   “……嗯,但、但我有点困了。”   “没事,我们明天来。”   沈眠松了一口气,如果是明天,那还有时间想办法。   半夜。   沈眠倏的睁开眼睛,他能感觉到楚迟砚已经睡着了,虽然呼吸声没什么变化,但楚迟砚都保持了几个时辰抱着他的姿势,肯定就是睡着了。   他轻轻的把楚迟砚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然后起床。   入了夜还是冷的,沈眠就是要冷。   还好离这儿不远处有个小池子,沈眠打算先去里面泡一会儿冷水,然后再去换身干的衣服再进去睡觉,这样铁定能感冒。   沈眠来到了小池子边,他先用脚去试了试水。   “嘶——”真的好凉。   外面夜色袭人,他的脚在月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沈眠强忍着冷意,然后慢慢跨了下去。   这个小池子水位不高,最多也只到了沈眠的腰部。   他小心地移到了池中央,还没等站稳,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第14章 惩罚   沈眠猛地朝后望去,楚迟砚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他后面。   此刻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怎么看都是在忍耐怒火。   他一向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你在干什么?”没听到回答,楚迟砚又问了一遍:“觉得好玩儿,半夜不睡出来玩水吗?”   “……”   沈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不该回答,楚迟砚又不是傻子,他说他其实是热的慌所以出来泡泡凉水有可能吗?   没可能。   他也不会信。   沈眠有点心虚,是做坏事被抓包了的那种心虚。   “我、我……”   楚迟砚慢慢朝他走来:“在想理由?”   他用手搅了搅池子里的水,语气无波无澜:“明晚又想用什么理由躲?风寒发热?”   “……”   被猜中心思的沈眠无话可说,说多错多。   如果他和这暴君好好交流有可能吗?   比如没有灵魂上的契合单单只是肉,体结合是没有快。感的,讲究你情我愿男男平等?   不现实。   楚迟砚抬眼看他,道:“沈眠,你太让我失望了。”   只见他足尖轻点了一下水面,直接就把沈眠从池子里捞起来了。   沈眠的衣服都被打湿了,月牙白的寝衣打湿了以后贴在身上是透的,所以小皇帝的身体形状都完全显现了出来。   纤瘦莹白。   但楚迟砚没有看。   他任由沈眠跌在地上。   风一吹,沈眠冷的瑟瑟发抖,脸上一副羸弱姿态,楚迟砚也没管他。   他蹲了下来,擒住小皇帝冰凉的手腕:“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沈眠一张脸冻得苍白,连嘴唇都没了颜色,他挣了挣,发现楚迟砚这次的力气尤为大,真像是要把他的手给捏断似的。   而且楚迟砚脸色很阴沉,阴沉的吓人。   “我、我是……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我想想看,第一次是你摔断了腿,第二次你偷吃泻药,第三次你又来泡冷水,你在把我当傻子?你不是没准备好,只是去准备了其他的东西。”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跟我坦白,但是你没有。”   沈眠都能隐隐听到自己手腕处传来的声响,逼得他眼泪都噙满了,一时想不了其他:“疼……”   楚迟砚不为所动:“只是痛而已,你该庆幸你还活着。”   他给了沈眠很大的容忍,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耍他,就算有,尸骨可能都找不到了,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楚迟砚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他想杀一个人,往往要先给他最大的痛苦。   但是沈眠,一次一次的在挑战着他的底线。   他怒火中烧,好多年没这么生气了,但这次他却下不去手。   燥热之疾发作起来他会残,暴非常,偏偏只有贴着小皇帝才会有缓解的效果。   但这些,他没告诉谢思年。   沈眠觉得楚迟砚会杀了他,他活不过今晚了。   没想到白穿一场,死得比书里的小皇帝还要早。   他说话都带上了哭腔:“我只是不想做而已,是你逼我的……”   “我不愿意也有错吗……我不喜欢这样……”   楚迟砚:“不是你喜不喜欢,我们做了交换。”   沈眠:“那明明就是你单方面的强迫!”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眼泪的,有的是怕的,也有被痛的。   流着眼泪吼人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强做倔强。   他低着头,眼泪就一滴一滴的全滴在了地上。   沈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楚迟砚扛起来,扔在了床上。   扔上床时,沈眠的膝盖手肘都碰到了坚硬的床边,痛的他冷汗直冒。   不过他可不敢揉,忍住痛,一咕隆爬起来,警惕的盯着楚迟砚看。   楚迟砚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冷笑一声。   沈眠内心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楚迟砚这副样子让他胆寒,他可是暴君啊,将人凌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那种。   只见楚迟砚拿出了绳子,沈眠:“你、你要干什么?”   楚迟砚没理他,沈眠挣扎那点力气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沈眠真的怕了,他怕楚迟砚有什么特殊爱好。   为了和谐,书里并没有仔细描写过暴君的房事,所以沈眠也不知道这狗东西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倾向。   楚迟砚对沈眠的咒骂不为所动。   他看了眼沈眠因为挣扎而被磨红的手腕。   “省着点,不然到时候没力气哭。” 第15章 高热(已修)   楚迟砚没管沈眠了,他去了另一个房间睡。   他下了决心,这次非得给这小东西长长记性。   他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进去。   没一会儿,沈眠的头发就被全部被打湿了。   但房里没人,沈眠找不到人帮自己。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倒霉了,要论心计,他根本玩不过楚迟砚。   这狗比就是狗比,没一件事是人能干出来的。   沈眠没办法,他动都不敢怎么动,这就好比一个口渴的人走在沙漠中,你明明就坐在水池边,但你就是喝不到水。   他的意志力慢慢薄弱,眼泪又汹涌了起来。   不过还是没忘记骂楚迟砚。   楚迟砚隔壁,沈眠的声音很大,他的耳力也很好。   将沈眠骂他的一字不差都听进去了。   但他没什么反应,就跟没听到一般。   吴州站在一旁有些尴尬,虽然不知道殿下怎么就和小皇帝闹翻了,不过这小皇帝如此口不择言,殿下竟然也没将他舌头割了?   果然殿下只待小皇帝与众不同。   沈眠前前后后骂了很久,本来嗓子就哭哑了,到后来干脆痛得连吼都吼不出来了。   他耗了许多体力,此刻也没什么力气了。   时间都过去了大半夜,沈眠很难受,他不知道这漫长的夜晚要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最后竟也委屈地哭了起来。   他哭不出声音,只是有点很细微的呜咽声,听起来可怜得很。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楚迟砚一脸寒意的走进来,他没动,只是静静地站着。   ……   沈眠不知道那一晚是怎么过去的。   反正最后他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不过这一事件最后的结果倒也如他所愿,沈眠发高热了。   吃什么吐什么,一张小脸烧得通红,神志不清,迷迷糊糊还哭哭啼啼的。   最后楚迟砚叫来了谢思年,虽说谢思年不安好心,不过他医术也确实高超。   谢思年看到床上的沈眠:“怎么弄成这样了?”   楚迟砚:“泡了冷水,发的高热。”   谢思年把了脉:“我知道是发高热,不只是泡冷水吧,你是不是给他用什么东西了?”   楚迟砚也不隐瞒:“是,不过与你无关。”   谢思年皱眉,虽说他长相风流,举手投足间也是一副随性风流模样,但他不笑的时候,那双桃花眼便也显得冷淡许多。   他们无声对峙,谁也不让谁。   吴州站一旁没说话,他也不敢说话,这俩人他谁也惹不起。   只是忍不住想,小侯爷和他家殿下这么多年,这甩脸子还是头一次。   半晌,谢思年先开口:“虽然你不是人,但你也没必要跟一个小孩儿过不去。”   谢思年:“你没必要吓他。”   楚迟砚冷笑一声:“你在教我做事?”   谢思年也不遑相让:“不然呢?”   吴州见气氛不大对,顶着被拍飞的风险,劝道:“小侯爷,我家殿下不是那个意思。”   谢思年也不想再和他多争论,给沈眠写药方去了。   -   沈眠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好,梦里,楚迟砚的手指和他身体里的玉让他几近崩溃,他像是一条缺了水的鱼,在濒死的边缘疯狂挣扎。   他很缺水,喉咙很干,就在这时,好像有人掐着他的腮帮,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温热的水被灌了进来。   就是这水有点苦。   又回到了那个梦,虽然解了一时的干渴,但他还是缺水,他想挣扎着回到海里,然后挣着挣着,突然就见渔夫装扮的楚迟砚拿过来一把鱼叉,猛地一下就插在了他的身上!   他醒了。   醒来是刺眼的白,然后就是某人笑嘻嘻的脸。   “你醒了?”谢思年笑脸盈盈,配上那双桃花眼,少年公子,英俊得很。   “你怎么……咳咳咳咳!”本来想问谢思年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不过一开口就咳得不行。   谢思年知道深眠要说什么:“你生病了,我来给你看病,你知道,我是个神医。”   沈眠觉得这人真是太自恋了:“哪有自己说自己是神医的。”   谢思年笑了笑:“我不就是?”   沈眠还虚弱着,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了,他不想再和谢思年打嘴炮,只是奇怪居然没看到楚迟砚。   也是,那狗逼那天晚上这么折磨他,肯定没想到自己还没死成。   气死爷了!   羞耻!   他一个人生闷气,气得脸都红了。   “想到什么了?”谢思年摸了一把他的脸:“脸这么红?”   沈眠瞪他,考虑到这人作风问题:“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怎么了?”谢思年不进反退,靠他很近,笑着道:“楚迟砚都碰得,我为什么碰不得?”   虽然他在笑,但沈眠觉得谢思年在压迫他,很奇怪,谢思年明明不是楚迟砚那样的性格,带给人的压迫却一点也不弱。   沈眠:“你是流氓吗?”   他的眼睛润润的,没生气,只是单纯的问了这么一句。   谢思年:“如果是对你的话,那么我是。”   沈眠:“……”不要脸!   “楚迟砚对你做了什么,你吓成这样?”   一说到这个,沈眠就真的很生气了,他又气又怕,谢思年和楚迟砚是好基友,两个变态。   “要你管!”他脸刷的一下更红了,把被子拉过头顶盖住自己的脸,他不想看到谢思年。   谢思年思考了半刻,突然道:“是不是给你用了泡了春香散的玉?”   虽然不知道春香散是什么东西,不过玉肯定是对的。   沈眠气呼呼的,又拉开被子,怕谢思年去告状,所以在心里对天发誓:我与楚迟砚这个狗逼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管我叫爷!   谢思年神色淡淡:“嗯,我帮你。”   沈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知道。”谢思年:“左不过是些骂楚迟砚和想对付他的话。”   沈眠白了他一眼:“我才不相信你。”   “我说的是实话。”谢思年挨着他:“前提是你亲我一口。”   沈眠:“……”这个更狗!   谢思年闹了他一会儿便走了,沈眠躺在床上对着空气打拳,把空气都当成楚迟砚。   “狗东西!老狗逼!一把年纪了不知检点,狗逼楚迟砚,楚迟砚是狗逼!”   骂着骂着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又委屈地哭了。   那天晚上给他的阴影真的很大。   太难受太屈辱了。   他恨不得把楚迟砚的手给砍了!   “狗逼……嗝!”   他这边还在打嗝,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人:“起来喝药。” 第16章 祠堂   一听到这个声音,沈眠麻溜的就爬起来了。   不过不是喝药,而是缩进床的最里面,躲得远远的。   楚迟砚仿佛看笑话般:“你现在才知道躲,不觉得迟了点么?”   沈眠心有余悸,想瞪又不太敢瞪他。   小声道:“我、我不想看到你……”   “你说什么?”   沈眠:“……”没说什么。   楚迟砚这次真的把他给吓着了。   吓得他一想起那晚的屈辱历史,就觉得阵阵后怕。   沈眠心里想什么都摆在脸上了,楚迟砚不动声色,他把手一伸,冷冰冰的:“喝药。”   沈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勇气斗争,手伸过去还没碰到碗边楚迟砚就把手撤了。   “干嘛?”   楚迟砚:“我喂你。”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   哼!这楚狗休想用假惺惺的温柔换取他的原谅!   “我要自己来。”沈眠不要他喂:“我自己有手。”   楚迟砚没动,脸色去冷了下来:“砍了是不是就没了?”   “……”   沈眠立即把手缩回来了。   楚迟砚:“喝不喝?”   明明就是楚迟砚对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这也就是在古代,在现代可是要犯法的!   这暴君狂妄又冷血,一点悔过的心都没有,真的太讨厌了!   他愤愤的盯着楚迟砚,盯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凑过去喝药了。   好苦。   沈眠嘴巴小,喝药也是小口小口的,偶尔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一舔唇瓣,将残留的药汁舔干净。   楚迟砚看他喝药的样子觉得赏心悦目,想到那晚他发抖泛红的身体,要是小皇帝能再乖一点就好了。   再乖一点,放在身边养着,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楚迟砚一勺一勺的喂,沈眠一口一口喝,药还没喝到一半,沈眠的眼泪就下来了。   啪嗒啪嗒,跟下雨似的。   “啧,”楚迟砚皱眉:“你水怎么这么多?”   又哭?又在哭什么?   沈眠就是觉得委屈。   本来他都还没从惩罚中缓过来,又刚生了病,没谁安慰就不说了,还要被楚迟砚威胁被他骂,他能不委屈吗?   这事儿还不能细想,一想眼泪就止不住。   而且药也太苦了,他真的不想喝。   他抽抽噎噎的:“我、我哭都、都不行了吗?”   楚迟砚觉得自己顶多算小惩,没让小皇帝受什么皮肉之苦或者要了他的命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但他又想着,沈眠以前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惯了,恐怕是头一回被惩罚,又是那方面的,年纪小,心里可能多多少少有点难以接受。   其实他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虽然没有实干,但该看的该做的都差不多了。   不过一个小孩而已。   他看小皇帝把眼睛都哭红了,小脸苍白着,就剩一双大眼睛红的很,跟个兔子似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把碗放一边,上去把小皇帝抱在了怀里。   淡淡的清香冲入鼻中,楚迟砚道:“好了,你又想哭病?”   沈眠不想给他抱,暴君阴晴不定的,谁知道他下一刻到底是抱你还是打你:“我病……都是你、你害的。”   楚迟砚亲了亲他的脸,道:“我怎么害你了,谁让你先说慌的,说谎的小孩儿就该吃点教训,pi股还疼不疼?”   楚迟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眠推开他,哭得更凶了:“你、我讨厌你,你羞辱我呜呜,你怎么能羞辱我……”   “你还敢讨厌我?”楚迟砚又把他拉了回来:“我哪儿羞辱你,甚至都没有打你,只是用手指戳了戳你而已。”   沈眠:“……”   戳了戳?   而已?!   楚迟砚这个老混蛋!   为什么会把这种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楚迟砚看沈眠愣愣的,趁此机会压上去,碾着他的唇亲了又亲。   除了沈眠骗他他很生气外,他是真觉得小皇帝还挺有趣儿的。   特别是那晚玩弄了小皇帝的身体,他觉得更有趣了。   沈眠一时失神让楚迟砚得了手,他奋力挣扎,但那点力气楚迟砚根本就不会看上眼,情急之下,他狠下心,咬了楚迟砚一口。   “嘶——”那一嘴下的有些重。   楚迟砚被迫退出,皱着眉,神色非常不耐烦地盯着沈眠看。   沈眠又有点怕了,不过他也不能这么怂,也大着胆子瞪人。   楚迟砚面色不虞的起身,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你还是不老实,明天起,去祠堂跪着抄书。”   甩下这一句他就走了,沈眠用手擦了擦嘴巴,不由想:抄书?   -   楚迟砚说到做到,第二天吴州便来叫沈眠去祠堂了。   吴州看山秀在帮沈眠收拾东西,道:“书已经给您找好了。”   沈眠:“我知道啊,我怕那些书不够我抄,我要再拿一些去。”   啊?不够抄?那可是有半个人高的书。   不过他没阻拦,因为他发现沈眠拿的都是些消磨时间的话本。   小皇帝怎么可能会安心抄书。   沈眠到了祠堂,楚迟砚不准任何人陪他,所以山秀也不能留下,只有沈眠一个人在。   “到时间会有人送药过来,您喝了就是,殿下说了,不把这些书抄完,不能吃饭。”   沈眠:“……”excuse me?   “你在开玩笑吗?”   吴州:“没有。”   沈眠:“可是这里这么多书,我就只有一双手,又不是哪吒。”   吴州秉承着一个好下属的原则,道:“公子,这些都是殿下安排的。”   果然楚迟砚不是人,沈眠又在心里面给楚迟砚狠狠的记上了一笔。   “哦,知道了。”   吴州走了以后,沈眠就对着这一堆书发愁。   他摆好一张宣纸,拿下一本书准备抄。   古代的文言文太咬文嚼字了,特别还是这种学术性的大名著。   沈眠没抄多久就觉得困了。   算了,反正没人,他也就不跪了,拿出了让山秀装的话本。   嗯,还是话本好看。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中午,沈眠肚子饿了。   他是感觉到肚子饿才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古代的小说也挺有趣的,天马行空,一样有想象力。   但再有趣,也要填饱肚子才行啊。   沈眠揉揉肚子,他好饿啊,那狗逼说的,不抄完书就没饭吃,那他岂不是要饿死了?   此时,狗逼正在用膳。   楚迟砚一边吃,吴州一边看。   他刚刚禀告过沈眠的情况,小皇帝安安静静坐了一上午,没闹什么幺蛾子,就是在叫肚子饿。   楚迟砚冷冷道:“饿多了就听话了。”   吴州在心里小小的“切”了一下,他要是没记错的,今天这桌上的菜可都是那小皇帝喜欢吃的。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头悄悄腹诽,不敢说出来。   没一会儿,楚迟砚道:“我不吃了,这桌东西你看着处置。”   吴州方才愣神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楚迟砚轻飘飘看他一眼,他全身都精神了:“哦……哦!”   沈眠是闻着香味醒来的。   原本他太饿了,饿着饿着就睡着了。   “你怎么来了?”他话是对吴州说的,眼睛却盯着他手里的饭菜然后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又问了一句:“这是给我的吗?”   吴州看沈眠的样子实在可爱,竟也忍不住逗他两句:“不是,殿下让我在这里来吃。”   沈眠的眼神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这果然是那狗逼的作风,他生气又可怜的看了看吴州:“那你吃吧!”   “还是公子吃吧。”吴州笑道:“属下吃过了,反正这也是浪费的。”   沈眠又多云转晴:“真的吗?”   他立马笑着接过来:“吴州你可太好了哈哈哈!”   他一笑眼睛就弯弯的,本来就生的乖巧,现在更可爱了。   吴州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平白要了小皇帝一个人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俄狠了,沈眠吃了很多,虽然这日子不太好过,但岳王府的饭菜他是很满意的。   吃到最后他都撑了,又被迫喝了一碗药,胃里真的一点缝都没有了。   沈眠拍拍肚子,准备继续看话本。   -   楚迟砚处理完事情已经到晚上了。   时间也过去了一天,想去看看小皇帝在做什么。   他推开祠堂的门,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沈眠趴在案几上睡着了,颊边的嘟嘟肉被挤了起来,嘴巴成了一个圆形,可能流了些口水,还泛着光泽。   微黄的烛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暖意,整个人看起来又软又暖。   楚迟砚不自觉地就放轻脚步,不得不说,有个小皇帝在身边逗逗还是很好玩的。   他没忍住在沈眠的脸上亲了一口,轻轻叫了声:“眠眠?”   自然没人应。   楚迟砚觉得沈眠熟睡的样子乖的很,扶着他的头,浅浅的吻在了他的唇上。   舌头又软又滑,楚迟砚爱不释手。   沈眠觉得不适,皱了皱眉,手在前面挥了挥,楚迟砚以为他要醒了,但沈眠只是砸吧两下嘴巴,然后说了一句:“狗逼受死!”   “……”   虽没名没姓,但听到这声狗逼,楚迟砚总有种莫名地归属感。   罢了,梦话不能当真。   他不由得把视线转到今天沈眠抄的东西上。   “一物从来六寸长,有时柔软有时刚。软如醉汉如山倒,硬似风僧上下狂。”   楚迟砚:“……”   小皇帝为什么会抄出这样的东西?   他给的明明是一些从古至今传承下来的类似与“妻子在家如何讨丈夫开心”“夫妻性福生活”之类的美德书。   为什么沈眠会抄这个?   难不成自己给他找的东西都没看?   就在这时,沈眠悠悠醒了。   “鬼啊!”他大叫一声。   楚迟砚脸色更黑了。   沈眠一下反应过来,调整好面部表情:“怎么啦,来检查我有没有抄完吗?”   楚迟砚:“不然呢?你这抄的是什么?”   沈眠一看纸上写的,这个谜语他还没猜出来,所以就写下来了。   沈眠反驳:“我就不能抄一些我喜欢的吗?”   “你就喜欢这个?”楚迟砚打量了他一下,最后把他的视线停留在沈眠腰部往下:“你的没那么长,别想了。”   沈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砰的一下就红了,捂住嘴:“流氓!”   楚迟砚看他还是一副纯情小处男的样子觉得好笑:“过来。”   沈眠不情不愿。   楚迟砚:“你的书抄完了?”   沈眠嘟囔道:“你连饭都不给我吃,我哪有力气抄书啊?”   楚迟砚:“吴州没过来?”   沈眠:“吴州过来有什么用?你不是让他在我面前吃吗?哼,还好他人好,把饭菜都给我了。”   “他人好?”   正在书房的吴州打了一个喷嚏。   沈眠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把吴州给卖了:“对啊。”   楚迟砚冷笑一声:“他半年的俸禄已经没了。”   沈眠:“你怎么可以这样,就因为他给我送饭,你就要扣他工钱?”   楚迟砚:“对啊。”   沈眠太气愤了:“你不讲道理!”   楚迟砚看着他:“谁不讲道理?”   沈眠“你”字都到了嘴边,硬生生给憋下去了。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楚迟砚:“你过来。”   沈眠有些虚:“干、干什么啊?”   楚迟砚:“再不过来就干你了。”   !!!   沈眠赶紧过去了,他实在是怕了。   楚迟砚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一把将沈眠捞进怀里:“你真是头脑简单,笨的可以。”   你以为吴州没我的命令就敢给你送饭了?罢了,不说也罢,说了倒像是在邀功似的。   沈眠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比如家里三个孩子,姐姐和弟弟都考上了重点大学,就他勉勉强强上了个专科,干什么都没别人机灵,出去打工还被别人骗光了工资,所以父母偏心,他也就当没感觉。   但这件事又被别人拿出来说,他就不开心。   “我笨,那你还留着我干什么啊,我要走你又不让我走!”   他突如其来的发脾气倒让楚迟砚有些意外,或许是觉得小皇帝气呼呼很有趣,他打趣道:“怎么,陛下要杀人灭口吗?”   “楚迟砚!”沈眠眼眶慢慢红了,这人真的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行了行了,”楚迟砚心情不错及时打住:“你最聪明。”   沈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敷衍……唔!”   楚迟砚觉得沈眠那张小嘴叭叭叭的可真是能说,说的还不是他喜欢听的,还是堵住了好。   他勾着小皇帝深吻,吻得沈眠气喘吁吁,倒在他身上再也没力气争辩什么了。   “还闹吗?”   沈眠没说话。   这狗逼,有本事就换一招!   沈眠觉得他以后得考虑带上一个面罩,不然一被楚迟砚亲他就发晕。   楚迟砚倒是不知道沈眠心里的小九九,只作随意道:“明日带你进宫玩。” 第17章 进宫   翌日。   因为小皇帝的原因,沈眠不怎么喜欢宫里,楚迟砚这次带他进宫,可能多半原因是因为快到庆帝的寿辰了。   山秀担心沈眠坐车不适,给他倒了杯菊花茶:“公子,喝口茶吧。”   沈眠接过,觉得最近自己确实需要下下火。   楚迟砚那狗逼的脸皮越来越厚了,饶是自己接受过现代教育,都没能好意思在他面前开黄腔。   而且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老爱占他便宜,弄的他叫苦不迭。   唉,要是陆准在身边就好了。   陆准肯定是不会占他便宜和欺负他的。   沈眠:“我让你联系陆准,你联系上了吗?”   山秀:“信已经交出去了,还未收到回信,公子再等等看,陆小将军若是收到了公子的信,一定会回的。”   沈眠点点头,战乱时,各国都有专属自己的联系方式,大越也不例外。   恰好山秀会,沈眠便让她试着给陆准写信,也不知道陆准收到了没有。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   楚迟砚撩开车帘:“下来。”   沈眠皱眉头:“干什么啊?”   “下来骑马。”   沈眠倒是挺喜欢骑马的,不过要和这狗逼一起他就有些犹豫了。   楚迟砚看着他:“是要我上去抱你?”   沈眠:“……”来了来了。   还是骑的烈风。   沈眠先上去,黑马还打了一个响鼻。   沈眠用手摸了摸,笑了笑道:“小马儿乖啊。”   楚迟砚挑了挑眉,看小皇帝娇憨的样子,心情不错。   “它挺喜欢你的。”   “它”自然指的就是烈风了。   暴君的马肯定是不一般的,烈风极难驯服,听说是西域那边进贡来的珍稀品种,除了楚迟砚,谁碰它都要吃几蹄子。   沈眠有些得意,从鼻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我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楚迟砚:“他是马。”   沈眠立刻改口:“招马和人喜欢。”   楚迟砚被他那小模样勾的心痒痒的,他发现和小皇帝待久了,他的意识都会被牵着走了。   他没忍住亲了沈眠一口,道:“等以后带你去草地上骑马,敞开了跑。”   敞开了跑?   沈眠觉得自己没这胆子。   虽然他现在是觉得很新奇,但那也是因为有楚迟砚坐他后面,要是一个人骑他就不太敢了。   -   他们先去了楚迟砚住的朝阳宫。   沈眠看了一眼大门,然后告诉自己不用怕。   他不会再让那些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的。   现在还没入秋,离楚迟砚篡位还有段日子。   他们在宫里一同吃了午膳,然后楚迟砚给他安排了几个伺候的宫人。   两个宫女和两个小太监。   沈眠淡淡看了一眼,应了一声。   楚迟砚看他神色恹恹,他问:“你不喜欢?”   沈眠:“喜欢啊。”   其实他无所谓喜不喜欢,他一个亡国之君,身份尴尬,楚迟砚当他是个小玩意儿,主子都是如此,奴才们又怎么会真心实意待他?   不过楚迟砚怎么安排,他怎么接受就是了。   “过来。”   沈眠:“干嘛?”   说话的同时也朝他走过去了。   他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下暴君的面子。   楚迟砚将他拦腰一搂抱在怀里,也不管奴才们有没有看见,道:“口不对心。”   殿里的都是人精,不约而同都把头低下了。   沈眠想下来,但楚迟砚不让,他只能道:“我哪有啊,那我说不喜欢你会不给我安排吗?”   楚迟砚:“不会。”   沈眠:“那不就是了。”   “但我不喜欢你说谎。”楚迟砚掐着他的腰:“别想着在我面前有别的心思。”   沈眠:呵。   楚迟砚不知道小皇帝又在心里腹诽什么:“在朝阳宫你可以随便逛,但不能出去,也不准随便和其他不认识的人说话,明白吗?”   不用他说沈眠都不会出去,至于和别人说话,那就更不可能了:“哦。”   说完以后楚迟砚又抱着他亲了一会儿便走了。   沈眠无事,坐着发呆。   他知道宫女和太监都在偷着打量和议论他,眼里有不屑、惊艳、同情、嘲笑什么都有,但他懒得去搭理。   只是说说闲话已经很好了。   正在发着呆,突然,只听“蹭”的一声,一支利箭飞来插在了沈眠面前的桌子上。   尾端还在微微颤动。   沈眠吓了一跳,山秀这才反应过来:“公子,你怎么样?”   山秀说完,其余几个宫人也轮番上阵。   虽然他们对沈眠的到来十分震惊,不过以殿下今天那个态度,这人怎么看都是正得宠爱。   要是这位美人出了什么差池,他们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沈眠摇摇头,看着这些人焦急的脸,真心或假意,不甚重要,他笑了笑,摇摇头:“我没事。”   他一笑,五人都看呆了。   山秀倒是见过多次。   但其余四人头一次见,一时就看得入了迷。   “楚迟砚呢?!听说楚迟砚这次竟然带了个人回来,出来,让本殿下看看!”   少年音由远及近,带着蓬勃的朝气,小孩子似的。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眠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位……皇,呃,公主?   公主怎么是个少年音?   只见“公主”一身鹅黄襦裙,身形姣好,皮肤白净,头上戴着简单的头饰,着了淡妆,巴掌大的脸蛋有些婴儿肥,眼睛圆圆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他一看到沈眠,脸上变化可谓是精彩纷纶。   本来是一副目中无人,刁蛮任性的样子,然后一下愣在原地,先是瞪大了眼睛,又眨了眨,闭了闭眼重新又睁开,还是瞪大眼睛,这回证明没看错,竟慢慢缓和下来,脸悄悄地红了。   沈眠:“……”   这人谁?   “你、你就是楚迟砚带回来的小皇帝?”   他的声音都放轻了很多,沈眠都能看见他滚动的小喉结,他妈这明明就是个男的啊。   沈眠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   大越皇宫子嗣单薄,大庆皇宫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初庆帝的兄弟也是死的差不多了,有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弟弟,也就是楚迟砚的皇叔,叫什么楚予闻的,比起懦弱无能的庆帝是最好的储君人选,但人家偏偏不愿意当皇帝,一把火烧了龙袍,跑江湖逍遥去了。   而庆帝的儿女,除了楚迟砚和太子,其他的都被楚迟砚杀的差不多了,就剩了个老九。   九皇子,楚云昭,算起来还没到十六,但他老觉得自己是个公主,是个实实在在的女装大佬。   楚云昭算是《暴君守则》里最幸福的人了,他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皇位的事儿轮不到他,楚迟砚对这个九弟很好,原因是什么不得而知,总之楚云昭最后安安稳稳留在封地,什么都不用想,做了个闲散王爷。   楚云昭定了定神,将弓,弩收好,过去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楚云昭,是九公主。”   九公主……   “……我叫沈眠。”沈眠道:“这是殿下你的箭吗?”   楚云昭眼睛里亮亮的:“对啊,我最近在练这个,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可厉害死了。   “哦对了,刚才没吓到你吧?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的,如果是你,我一定不会吓你。”   沈眠摇头:“没有。”   楚云昭非常腼腆的笑了笑,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沈眠不由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有、有点……”   沈眠擦了擦:“有点什么?”   楚云昭颊边两团酡红的云霞,他的视线飘忽不定,小声道:“有点漂亮。”   沈眠:“……”   土、土味情话?   像是说了一次得到了鼓励一般,楚云昭大着胆子又道:“我是说真的,沈眠,你长的真好看,比那个什么宋灵夕好看千万倍,还算楚迟砚这次有眼光。”   “你叫我昭昭好不好,我就叫你眠眠,你真是我看过最好看的人了,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他捂着自己的心脏:“这里,跳的好快的!”   沈眠:“……”   这九皇子的爱意可真是猛烈又迅速。   “这、这不太好吧。”   “这很好的!”楚云昭拉住沈眠的手,脸红得更厉害了:“你的手好滑啊,又白又滑又细,好看。”   “你要是现在不能答应,那我们先做姐妹吧。”   沈眠脸都抽了:“姐、姐妹?”   “对呀。”   沈眠有些不太懂这九皇子的脑回路。   楚云昭摆弄着手里的弓,弩,脸烫的不行:“眠眠我带你出去玩吧,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太无聊了。”   沈眠也觉得无聊:“不行的殿下,我不能出去。”   楚云昭嘟着嘴:“你为什么还叫我殿下?”   沈眠:“……昭昭。”   楚云昭高兴了:“这是楚迟砚说的吗?我四哥就是这样,控制狂,不过他现在不在,我们可以偷偷去玩一会儿,然后我再把你送回来。”   沈眠有些犹豫。   楚云昭:“真的,我教你射箭,场地就在不远处,一会儿就好了,楚迟砚不会知道的。”   沈眠也有些跃跃欲试,更何况他知道楚云昭的性子,也觉得他是个好人。   “好。”   “那我们走吧!”   不过刚起身就被人拦住了。   “九殿下。”楚迟砚安排的四个宫人跪了一地:“我们殿下说了,不许公子出去。”   楚云昭:“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不会让楚迟砚发现的。”   “不行啊殿下,这、这我们做不了主。”   沈眠也觉得不太好,便劝道:“要不改天吧昭昭。”   楚云昭是真想带沈眠出去,一时间脾气也上来了:“不行,就要今天出去,谁也不准拦我!”   楚云昭平时在宫里没什么玩伴,今日见了沈眠觉得十分喜欢,自然想把好东西分享给他。   比如射箭。   他们没有去射箭场,只是去了一个湖边,那里有很多的大树。   这是练习百步穿杨来了吗?   “眠眠你试试吧。”楚云昭将手里的弓,弩交给了他。   沈眠试着射了一下,射歪了,而且没什么力道。   “哈哈哈哈哈。”楚云昭笑起来也像个小孩子似的:“不是这样的啦。”   沈眠脸上有些挂不住,楚云昭比他还小两岁呢:“你不许笑我。”   楚云昭立即捂住嘴,摇摇头。   他给沈眠做着示范,又让沈眠试了一下,比刚才好。   “这个多练练就好了。”楚云昭:“这个给你,你等我再去拿一把来,我们比赛。”   沈眠:“那你要快些回来。”   楚云昭蹦着走了,湖边没什么人,沈眠倒不是多担心,只是不想一个人在外面待着。   他又举起□□试了一下,还是没射中,。   他再一次抬起手试,不知何时背后拥上一只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只听那人道:“集中精神,注意手腕的力道。”   一箭,射穿了一片叶子。   射完以后沈眠立即就退了出来,有些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   这人……   穿的一身明黄的四爪蟒袍……太子?   楚怀逸一动不动的盯着沈眠,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吓着你了吗?”   沈眠没什么表情,摇摇头。   面对沈眠的冷淡,楚怀逸并未说什么,脸上的笑意深了几许,道:“这是九弟的弓,弩?”   沈眠:“嗯。”   他方才因为紧张了射箭的缘故,额头上冒了些微微的汗珠。   沈眠不想待下去了,转身便走。   楚怀逸两步上前抓住了沈眠的手腕:“你不玩了?孤可以教你。”   沈眠想甩甩不开,有些冷冷的:“不必了殿下。”   楚怀逸还是抓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你不必如此戒备,孤只是听说老四从大越将小皇帝带回来了,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了你。”   听这太子的口气,难道见过他?   不可能啊,他一来大庆就去了岳王府,压根儿没见过太子。   楚怀逸的手指慢慢磨着沈眠的手腕:“你……”   “放开他!”楚云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脸怒气冲冲地推开楚怀逸:“你不要碰我的眠眠!”   楚怀逸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还是笑了笑,道:“九弟说的哪里话,二哥并不会做什么。”   “哼,”楚云昭:“谁知道你怎么想的,眠眠,我们走,不要跟他说话。”   沈眠被拉着走了,楚怀逸看着他们的背影,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脸上闪过一丝狠色。   楚云昭还在喋喋不休:“我一点都不喜欢太子,楚迟砚也不喜欢他,眠眠你记着,以后看着他就绕着走。”   沈眠知道楚迟砚不喜欢太子,但楚云昭都不喜欢太子……   “眠眠?”   沈眠:“嗯嗯,我会的。”   -   他回去的时候果然楚迟砚还没有回来。   沈眠松了一口气。   可这一口气还没松下来,他就被人抱起来了,然后就是楚迟砚那侵略性极强的气息。   “楚迟砚,你放我下来!”   楚迟砚故意吓沈眠的,把他举得老高然后又重新抱进怀里。   “你干嘛?!”沈眠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想摔死我就直说!”   楚迟砚亲了他两口:“那我岂不是太亏了?”   沈眠不想理他。   楚迟砚觉得小皇帝生气时候的样子十分勾人,凑到他颈侧吸了两口,突然一顿,道:“沈眠。”   “干嘛?”   楚迟砚沉了声音:“今天去哪儿了?”   一听这话沈眠心里咯噔了一下,死不承认:“没去哪儿,我一直都待在这里。”   “没去哪儿,”楚迟砚冷冷的笑了一下:“是pi股又痛了还是想挨,操了?”   沈眠:“……” 第18章 校场   突然菊、花一紧。   他都这么说了,沈眠知道自己肯定瞒不下去了。   不管楚迟砚是怎么知道的,但根据以往的经验还是早点招了好。   不然楚迟砚再给他搞一个什么惩罚,那他就真想原地去世了。   “那我说了你可不能……”   楚迟砚打断他:“你觉得你还能跟我谈条件?”   沈眠:“……”行吧不能。   他一五一十的说了,一丁点都没有隐瞒。   “……就是这样了,我们真的只玩了一小会儿,遇见太子之后就走了。”沈眠低着头,活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等着家长批评的小孩儿。   楚迟砚听完,没什么反应:“老九是该管教管教了。”   沈眠想起楚云昭那婴儿肥的脸,比自己都要骄纵,要是被楚迟砚管教起来可不得闹翻了天?   有点好笑。   “你笑什么?”   沈眠回过神:“嗯?我有吗?”   楚迟砚没与他计较,道:“你以为楚怀逸是好人?”   沈眠摇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他对太子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楚怀逸被楚迟砚压制了大半生,心理多多少少有些扭曲,这一点,小皇帝可深有体会。   不过他在楚迟砚登基后便失踪了,书里还没有交代过他的去向。   “以后离他远点。”   沈眠乖乖答应:“嗯。”   楚迟砚:“你都不问为什么?”   沈眠笑了笑:“不问啊,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楚迟砚盯着他看,看得沈眠直心虚。   半晌,楚迟砚笑了一下,语气没什么起伏:“陛下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偷跑出去的过错了吧。”   沈眠:“……”狗逼!   但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沈眠咬牙在楚迟砚脸上献了个吻。   擦了擦嘴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可以吗?”   楚迟砚::“……”   忍了!   “下不为例。”   -   沈眠感觉脸上痒痒的,睡意渐浅,迷迷糊糊一睁眼,看到了趴在床边正朝他脸上吹气的楚云昭。   “昭昭?”   楚云昭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的皇子装,没扮成一个姑娘。   他的眼睛很大,睫毛也长,脸粉嫩嫩的泛着红晕。   看到沈眠醒了,他笑得弯眼睛:“眠眠你醒啦,我没有吵到你吧!”   沈眠:“……没有。”   “我觉得你睡觉的时候更好看,好像一个睡美人哦。”   “……”   “你和四哥一起睡吗?我也好想和你一起睡啊。”   “……”   楚云昭用脸蹭了蹭沈眠:“我好早就过来了,不过四哥不让我叫醒你,我都等了好久了。”他笑了笑:“我昨天晚上都梦到你了!”   这九皇子真是个自来熟,但沈眠还挺喜欢他的。   “楚迟砚没有罚你吗?”   楚云昭:“你说我们昨天偷跑出去的事情吗?”   “嗯嗯。”   “当然有了!”楚云昭抱着沈眠的腰,撒娇似的:“四哥打了我的手,你看,痛死我了。”   沈眠看了看他的手,果然有些红。   不过以楚迟砚那厮的行事风格,这可能就跟挠痒痒差不多了,果然,他对这个九弟很是宠爱。   “上药了吗?”   楚云昭:“嗯嗯。”   “四哥说今日带我们去校场。”楚云昭扶他起来:“去练习射箭。”   他们一同吃了早膳,饭桌上楚迟砚那狗逼老爱动手动脚的,亲沈眠也毫不避讳。   楚云昭见了便闹:“我也要亲!”   沈眠闹了个大红脸,偏偏楚迟砚浑然不觉。   “你想亲?”   楚云昭:“嗯嗯。”   楚迟砚:“吴州,你过来陪九殿下练练。”   被扣了半年俸禄的吴州:“……”   楚云昭:“哼!”   -   他们去得早,校场里的人不多。   只有几个皇子们的师傅在里面练拳练剑什么的。   楚迟砚:“你们昨天不是出去射箭了吗,今天就用真正的弓来试。”   楚云昭有师傅,不过他老是偷懒不愿意练,今日有沈眠陪着,他的兴趣都大了许多。   “好啊好啊。”   沈眠平时没机会接触这些,看楚云昭兴趣这么大,他也有点想玩了,毕竟总比闷在朝阳宫好。   楚迟砚去给他们挑了两把较轻的弓,把楚云昭扔给吴州,自己教沈眠。   “这个需要一定的力道,射不射得中先不说,射的出去就行。”   沈眠昨天用弓、弩练了,现在还挺有自信的:“你别看不起我,我也很厉害的。”   楚迟砚看着小皇帝鼓鼓的腮帮:“行吧,那就让我看看陛下有多厉害。”   然后沈眠上手,摆足气势一拉。   箭就落在了他的脚下。   “……”   楚迟砚捧场:“果然厉害。”   沈眠咳了两声,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这是意外,有三次机会。”   楚迟砚笑而不语。   可惜,沈眠发生了三次意外。   最远的距离都没超过二十厘米。   他皱紧眉头,有点想砸了这把弓的冲动。   与此同时,楚云昭已经射出去一箭了,虽然没中靶,但已经值得嘉奖了。   “哇,我好棒!”楚云昭看了看沈眠脚下的箭:“眠眠加油!超越四哥!”   沈眠:“……”我能超越你就不错了。   “陛下不要哭。”楚迟砚捏捏沈眠的脸,恶意的笑了笑:“亲我一下,我教你?”   “不要。”沈眠不搭理他:“你少看不起我了。”   “你还用得着我看不起吗?”楚迟砚:“你这双手,本来就不像是用来射箭的,倒像是用来替我……”   沈眠意识到这狗逼接下来会说的什么少儿不宜的话,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楚迟砚伸出舌尖添了他的手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自身后拥住沈眠,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沈眠觉得楚迟砚的手很有力,掌心的茧有些咯人。   背后是他厚实的胸膛,他说话时故意朝下,将热气都喷在了沈眠的耳廓。   沈眠一时有些愣住,感觉手有些僵硬。   “你走神了。”楚迟砚有些不满:“在想什么?”   沈眠:“在想怎么才能把弓箭练好。”   “练好做什么。”楚迟砚顿了一下,他就着沈眠的手慢慢用力:“要杀我,一把匕首就够了。”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一偏,直直将箭往沈眠的右边射去,刺穿了前来的太子的衣袍。 第19章 意外   箭矢穿过布帛,钉在了不远处的墙上。   夹带着碎布,尾端微微震颤。   沈眠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但他知道楚迟砚这一箭是故意的。   他一时都愣住了,感觉手被人往后拉了拉,就听楚迟砚道:“太子来怎么也不通传一声,这箭无眼,二哥可不要往心里去。”   太子脸色极为难看,他死死地攥住自己被射烂的袖子,脸上颜色变了又变,却仍旧不敢发作,强颜欢笑道:“四弟说的是,既然箭没长眼睛,那我也没什么需要计较的。”   “箭没长眼睛,但人要长眼睛,要知道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楚迟砚虽然在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觉得冰冷:“不然,下次那一箭会射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太子动了动神色,果然没说话。   沈眠半懂半不懂的,突然,他感受到了一道侵略性十分强的视线。   他顺着找过去,然后看到了太子身边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看起来比楚怀逸还要高一点,面容很普通,普通到你就算看上好几天都不会有什么印象。   看起来好像是太子的贴身侍卫。   沈眠不记得太子身边是不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那人的视线好像一直在他身上,尖锐、露骨、贪婪。   不是很舒服。   他的那双眼睛像鹰似的,里面野心、张扬,和他那张普通的脸看起来特别的违和。   “在看什么?”楚迟砚问。   “嗯?”沈眠回过神来:“没什么。”   这次楚迟砚可没想让他就这么蒙混过去,掐住他的下巴:“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还嫌教训吃的不够?”   沈眠:“……”天杀的楚迟砚!   “我在看太子身边的那个侍卫。”   楚迟砚凉飕飕的:“喜欢他?”   “不,”沈眠摇头:“我是个颜控,我喜欢长的好看的。”   楚迟砚也顺着去看了眼,半晌,他道:“确实是我好看。”   沈眠:“……”   -   楚云昭已经能中靶了,有时候甚至能中个七八环那样子,但沈眠还是在原地踏步。   中午有点太阳,沈眠练一会儿就出汗了,手也酸,手掌都被勒红了。   他有些泄气。   “眠眠眠眠!”楚云昭过来拉他:“你看!”   九环。   他由衷的夸赞:“昭昭好棒。”   楚云昭脸上也有些细微的汗珠,这时听到沈眠的夸奖,小脸又不好意思地红了:“……嗯,我这么棒,那你奖励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沈眠:“??”   “不好。”楚迟砚冷冰冰的打破他所有的美好幻想:“一天到晚净想些什么,想挨打了?”   楚云昭瞪着楚迟砚,不服气:“眠眠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那他是谁的?”楚迟砚搂住沈眠的腰。   沈眠觉得这狗逼真的是越来越狗了,他不想说这个,转而苦了一张脸:“我不想练了。”   楚迟砚挑了挑眉,像是在意料之中:“真是没用。”   他捏了捏沈眠的手,笑道:“就说你这双手只适合给我用。”   沈眠忍无可忍:“你自己没有吗?!”   “我的怎么会有你的舒服?”   楚云昭听得云里雾里的犯迷糊,怎么眠眠的脸都红了?   “有什么呀?唔!”   吴州非常及时地捂住了楚云昭的嘴:“九殿下,您不是想骑马吗,咱们先去骑马吧。”   楚迟砚难得赏识了吴州一下,考虑是否要将他那半年的俸禄给补上。   沈眠又羞又臊:“都怪你!”   “别瞪我,”楚迟砚亲了亲他的手背,然后一把将他扛起来:“不行,我忍不住了。”   “……”   淦!   太子的脸色从进了校场就没好看过。   他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但眼神却一直跟随着沈眠的身影。   他知道那个人有多好看,知道他身上有多香,声音又软又糯,叫上一声能叫人把骨头都酥了。   他碰一下都要回味好久的,但楚迟砚却可以将那样的尤物肆意的压在身下……   “那就是楚迟砚从大越带回来的小皇帝?”   一旁的黑衣人开口,他的嗓音中气十足,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他不似太子穿得华贵,但却隐隐压了太子一头。   楚怀逸点头:“不错。”   那人不屑的哼笑一声:“不过空有皮囊而已。”   -   “你想干什么?”沈眠被楚迟砚带到了一个房间,应该是他换衣服洗澡的地方。   楚迟砚:“我来用你的手。”   沈眠顿了一下:“不行!”   “怎么不行?”楚迟砚脸色沉沉:“这后面我都没逼过你,不代表我就忘了,如若你连这个都不肯,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有了一次惩罚教训,沈眠也怕楚迟砚黑脸,他道:“但这里是校场,待会儿可能会有人进来,被人发现了要怎么办?我们不急这一会儿,回去再说好不好?”   “不好。”楚迟砚偏偏不同意:“就在这里。”   “你越不想,我就越想。”   “楚迟砚!”沈眠都快哭了:“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是不是吃春,药了,随时随地都发。情!”   “是啊。”楚迟砚笑得冷淡,凑到沈眠的颈侧吸了一口:“你这么香,可不就是春、药么?”   沈眠:“……”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楚迟砚咬着沈眠的唇瓣:“用手,或者用嘴。”   楚云昭被吴州带着来骑马,一个人骑着没意思,他还是想找沈眠一起玩。   不过等他过来时,却没看到人:“眠眠去哪儿啦?”   吴州:“他们……”   楚迟砚的东西沈眠一只手握不住,心里又羞又气又恨,真想把他一把揪掉!   “轻点。”楚迟砚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表面却依旧冷静:“你用这么大力,是想以后都用玉么?”   沈眠红着眼睛,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手都是抖的:“你、你不要说话!”   “怎么了?”楚迟砚俯下去吻了吻他的眼睫:“陛下又要哭了,又没让你痛,痛得是我。”   沈眠的手嫩,动作生涩却又给了楚迟砚心理强大满足,他很舒服,就是想故意逗逗小皇帝而已。   看着小皇帝羞愤的样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血脉喷张。   沈眠真是觉得奇耻大辱,就楚迟砚这种男人,不去做种。马真是可惜了。   “疼……”   “别走神。”楚迟砚在沈眠脸上咬了一口。   沈眠刚想反驳,外面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眠眠,眠眠你在里面吗?”   !!!   沈眠一脸惊慌失措,楚迟砚倒是淡定的很:“干什么?”   楚云昭听到声音,道:“我想让眠眠陪我骑马。”   楚迟砚:“眠眠现在手不空。”   “骗人!”楚云昭想推门,但是推不动:“楚迟砚,你是不是在里面欺负眠眠!”   楚迟砚没有回答他,反倒对沈眠说:“怕什么,你快点让我出来不就行了?”   沈眠话里都带上了哭腔:“那你还不赶快!”   楚迟砚:“谁让你技术不过关。”   最后是楚迟砚握着沈眠的手解决的。   沈眠脸红得就跟生了病一样,手上的东西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似的。   楚云昭只看到了沈眠脸上的牙印,一口咬定就是楚迟砚欺负了沈眠。   “大坏蛋!”楚云昭:“你竟然咬眠眠!”   楚迟砚看他一眼,楚云昭刚准备骂出口的话也咽回去了,转而安慰起了沈眠:“眠眠你是不是很痛啊,我现在打不过楚迟砚,要不然你咬我出出气吧。”   说完,他真的送上了自己的包子脸。   沈眠简直感动的想哭出来:这是什么神仙小公举,真的是太暖心太可爱了,丝毫不像是楚迟砚这狗逼这变态这狗东西教出来的人。   他瞪了楚迟砚一眼,然后道:“我没事啦,这个不痛的,我们去骑马吧昭昭。”   楚云昭闻言,又很快笑起来。   楚迟砚去一边和吴州议事,并未跟着。   黑衣人见此笑了笑,随即问太子:“你猜,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太子不言。   黑衣人眼里净是鄙夷,嗤笑道:“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货色。”   吴州为他俩选的马都是比较温顺的。   饶是如此,沈眠依旧非常小心。   “不用怕的,”楚云昭:“这小马儿很乖。”   很乖沈眠也不敢骑。   他夹着马肚子慢慢挪,见真的没什么事情发生,慢慢也放松了警惕。   可变故也就在那一瞬间。   沈眠的马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嘶鸣一声,然后就发起狂来。   它载着沈眠四处狂奔,沈眠连呼救都来不及,只是死死地拽住缰绳,避免自己被甩飞出去。   “眠眠!”   沈眠力气十分有限,没一会儿就拉不住缰绳了,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上一轻,被一股巨大的力往外一甩。   他当时就一个念头。   完了,这回不死也得残废。   只是意外总是频发。   他没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而是摔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甚至能听得到那人闷哼一声,似乎被撞得不轻,但有力的双手还是将他紧紧抱住。   沈眠落了地,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疼,但有了人做人肉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   缓了一会儿,沈眠这才看到,救了他的,正是太子身边的黑衣人。   “你……”   那人笑了一下:“你真轻。”   沈眠:“……”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黑衣人就被踢飞了。   赶来的是阴沉着脸的楚迟砚。   “你敢抱他?”楚迟砚满脸戾气。   黑衣人武功约莫不是很高,被楚迟砚当胸的一脚踹出了血,他没做任何解释。   楚云昭哭着过来:“眠眠,你有没有事啊呜呜,吓死我了。”   楚迟砚蹲下来查看沈眠的伤势:“你怎么样?”   沈眠皱眉:“身上好疼。”   楚迟砚将人抱起来,让吴州去叫太医,顺便把楚云昭带走。   楚云昭原本不想走,但看到他四哥这么吓人,他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想做什么,但他的心情应该不会太好。   太子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沈眠,你怎么样?”   “滚开。”楚迟砚:“离他远点。”   楚迟砚如此不给他脸面,楚怀逸也有些恼了:“四弟,注意你的身份,怎么说我也是太子。”   “太子?”楚迟砚冷笑一声:“你也配?”   “你!”太子一脸灰白:“楚迟砚,你别欺人太甚了!”   “如何?”楚迟砚眼神阴冷:“二哥,是觉得活得太久了么?”   像是被这一句话吓到,太子咬咬牙,不敢再说什么了。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只见他朝着那黑衣人走去,淡淡的:“是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黑衣人咳了两声:“我有何错?”   “你没错。”楚迟砚有些漫不经心:“但你抱了他,这双手就不能留。”   沈眠:“……”不是吧亲。   “既然你不说……”楚迟砚已经举起了剑,黑衣人眼里并无惧意,沈眠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人刚刚也算救了自己,就这么被砍了双手好像不怎么妥当。   “不、不要……”沈眠也有点害怕,他小声的劝着楚迟砚:“我们回去吧,这个是马儿突然失控了,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可能都已经没命了。”   楚迟砚冷冷的看着沈眠:“你在帮他求情?”   这话说的,好像说如果沈眠应一个是,那把剑就会立刻砍掉那人的手。   沈眠把头埋在楚迟砚胸口,哽咽道:“……我只是害怕,我差一点就死了。”   楚迟砚缓了几口,然后看着那两人,笑得近乎阴冷。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剑猛地朝一边使出去,同时,沈眠也听到了马儿的惨叫声。   楚迟砚走后,太子久久不能回神。   他这个四弟……真的太可怕了。   他一转头:“你笑什么?”   黑衣人早已没了方才虚弱的样子,他施施然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   楚怀逸:“方才你是在引楚迟砚杀你吗?你以为你是他的对手?”   黑衣人神色淡淡,似在回味:“你有句话说得不错。”   “什么?”   他看着楚怀逸,眼里有些薄凉:“那小皇帝,身上确实挺香,而且——”   “还很软。”   —   太医给沈眠看了一下,只是有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楚迟砚脸色一直沉着,所有人做起事儿来都是战战兢兢的。   等人都退下后,沈眠才试探道:“你、你在生气吗?”   楚迟砚:“你觉得呢?”   沈眠低下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可没忘记这暴君的性子有多阴晴不定。   还是少说话好。   “我不喜欢你为别人求情,”楚迟砚道:“不喜欢你的视线在别的人身上,也不喜欢其他人的视线在你身上,你是我的人,无论生死。”   沈眠:“可是我今天差点就死了。”   “所以我留了他的命,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沈眠摇摇头,那人不是太子的侍卫吗?   楚迟砚也不想多解释:“在皇帝生辰之前,你都不要出去了。”   他吻了吻沈眠的眉心:“陛下,你只适合被关起来。” 第20章 寿宴   沈眠还以为楚迟砚说的是玩笑话,毕竟这狗逼没事儿也老爱吓唬他,但没曾想这次却是真的。   那天以后他再也出过朝阳宫,就算是楚云昭来找他也再没说要出去玩之类的。   唉。   太惨了。   晚上沈眠早早的就睡了。   他怕楚迟砚会对他做什么难以描述的事,所以每次都睡得很早,但今晚却怎么也睡不着。   就这么一直耗到了楚迟砚进来。   他赶紧闭上眼睛。   “别装了。”   沈眠:“……”   我不信,他一定是骗我的。   楚迟砚瞥了沈眠一眼,小皇帝呼吸都乱了。   他倾身上前,捏着沈眠的下巴就开始亲。   “唔……”   沈眠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不得已只能醒了。   “干什么啊?”   楚迟砚:“不装了?”   沈眠心虚,朝里面挪了挪:“我哪里有装。”   楚迟砚:“过来。”   沈眠慢吞吞移过去:“我好困啊,先睡觉吧。”   楚迟砚就跟没听到似的,拉他过来,低头便堵住了他的唇。   沈眠觉得楚迟砚这回有点急,拉他过去的时候还磕到了牙,痛得他眼眶都红了。   楚迟砚舔舔唇,心里的燥热暂时缓了缓,笑道:“这你也哭?娇气。”   沈眠用袖子擦嘴,不满地瞪着他:“我和你又不一样。”   “不一样?”楚迟砚的手握着小皇帝的脚踝,眼眸幽深,在沈眠的惊呼中把他按在身下:“我想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又怎么了,那只手格外的烫,他想爬爬不开,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楚迟砚接下来倒是没怎么做,只是轻轻的吻了吻他的脸:“吓到了?”   沈眠点点头。   楚迟砚:“怎么办,我现在又想干你了。”   沈眠:“你真的是变态!”   楚迟砚一言不发的解开沈眠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肩颈和大片的锁骨。   沈眠心一凉,不、不会吧。   楚迟砚低头,在上面咬了一口。   咬的很重,点点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沈眠痛得都不敢动,眼泪大滴大滴的流出来,哭着用气音道:“疼……”   楚迟砚收了口,唇上还沾着血,他帮小皇帝舔了舔伤口,道:“你的血好甜。”   沈眠:“……呜。”   甜、甜你妹啊!   楚迟砚问:“很疼吗?”   沈眠摇头,哽咽道:“当然疼了!”   楚迟砚:“如果你以后再早睡,就用这个罚你。”   沈眠:“……”   楚迟砚看他一脸震惊:“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笑道:“我不过逗逗你而已,别说你只是睡着了,就算你是具尸体,我也干得下去。”   沈眠:“……”狗逼!   “所以要肩膀疼还是pi股疼,你自己选。”   —   一晃到了庆帝生辰,沈眠很早就起来了。   今日是一件纯白色的新衣,上面绣着金线,还有些只有在光线的反射下才能看清楚的纹路。   这件衣服是楚迟砚特地为他订的,穿上以后更衬得他肤如凝脂、容貌艳绝。   “公子真好看。”山秀脸又红了:“见了好多次,还是觉得公子好看。”   沈眠觉得还不错,楚迟砚在选衣服这件事上还是很有眼光的,他笑了笑:“山秀啊,你的嘴真甜。”   山秀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门突然进被一把撞开:“眠……”   楚云昭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一下愣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眠看,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然后慢慢的,红色的液体从他的鼻子里喷涌而出。   “昭昭!”看到楚云昭流鼻血,沈眠也吓坏了,楚云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蹭的一下又红了,转身朝外跑去。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又跑回来了,洗干净了血,脸还是红的不像话。   沈眠:“你没事吧?”   楚云昭摇摇头,讷讷的:“没事,我、我就是上火了。”   沈眠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你别说我可爱了。”楚云昭小声说:“眠眠才可爱,你这样子,我真的好想亲你的。”   沈眠:“那你亲吧。”   “真、真的吗?”楚云昭不敢相信:“那、那你别告诉四哥啊。”   说完,真的在沈眠脸上亲了一下,很轻,就像被羽毛扫过脸颊一般,楚云昭只觉得鼻子一热——完蛋,又流鼻血了。   沈眠:“……”   -   后来还是楚迟砚来了才让楚云昭走。   得知了楚云昭的光荣事迹,楚迟砚嘲笑道:“没出息。”   沈眠耸了耸肩没说话,然后脸上一热,楚迟砚亲了他一下。   “他亲的是这儿吗?”   沈眠:“……”   楚迟砚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脸皮厚或者不要脸,一本正经:“下次不准给他亲了。”   沈眠:“哦。”   沈眠去的时候,殿里已经来了很多人了。   场上歌舞升平,庆帝坐在上方,左拥右抱两个美人,眼睛浑浊不堪,却还是盯着底下舞娘曼妙的身姿。   沈眠被楚迟砚拉在身后,其实他不是很想来,但就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只不过兴致缺缺。   他一进去,宴上的奏乐都停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   舞娘还在跳舞,没了奏乐,才奇怪的停了下来。   沈眠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书里说过,小皇帝作为俘虏受邀,因为他的美貌,所以受到了很多人的注意,皇帝、太子、楚迟砚、还有其它一些叫不上名号的。   小皇帝当时只顾着害怕,也没注意到这些,虽然就算是注意到了他也不能做什么。   他胆子小,又没经历过这样大的阵仗,自然只有被人玩弄的命。   但沈眠绝不会让自己如此。   楚迟砚去牵了沈眠的手,用的力气很大,当着一众大臣,礼节还是要做的。   “参见父皇。”   沈眠也跟着跪下,庆帝的视线一直黏在了沈眠身上,连楚迟砚说什么都没听清。   “哦,起、起来吧,这是……”   “这是沈眠,我的爱妾。”   WTF?爱妾?   沈眠懵比。   “沈眠?这是那大越的小皇帝?”庆帝的眼神粘糊糊的:“不错不错,是个妙人。”   沈眠不太喜欢庆帝,一眼都不愿意看。   楚迟砚的脸色很冷,眼里没一点温度,皇后见状,忙笑着道:“陛下,快些让岳王落座吧。”   沈眠被楚迟砚带到一边坐下,他这才发现,旁边坐的是楚云昭,再旁边,是谢思年。   谢思年看到他还笑了笑,沈眠转头就过去了。   “哼。”   谢思年:“……”   楚云昭:“眠眠你不是在瞪思年哥哥呀?”   沈眠:“对,你小心别跟他走太近了,他会教坏你的。”   “嗯……”楚云昭有点为难的样子:“思年哥哥还是很好的,但就是爱开玩笑,你们认识吧,刚才他还问我你坐在哪里,然后特意找了个人换位置。”   沈眠不知道谢思年好不好,小皇帝也只是见过他几面。   而他知道的谢思年,除了风流就是爱调戏他,流里流气的。   沈眠还看到了宋灵夕。   她今天打扮得很庄重艳丽,有种不符合她这个年龄阶段的成熟与妩媚,但因为年轻,所以看起来倒不是很突兀。   也不知道宋灵夕看了他多久了,一直在瞪他,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沈眠摇摇头,继而看到了太子。   太子身边没有那个黑衣人,他眉头紧缩,满脸烦躁,不过看到沈眠时,竟意外的露出了个虚伪的笑容。   至少沈眠觉得那笑容很虚伪。   太子是个什么货色,他还不知道吗?   其余的人因为害怕楚迟砚,但视线多半也都在偷看他。   “别乱看。”楚迟砚搂住他:“不想要眼睛了?”   “嗯嗯。”沈眠:“我不看了。”   这一殿的豺狼虎豹,还是待在暴君身边安全一些。   沈眠往他后面躲了躲,道:“我也不喜欢别人看我。”   楚迟砚对他这种寻求庇护的样子很满意,带着冷意笑了笑:“那我挖了他们的眼睛行不行?”   沈眠:“……”算了算了。   怎么说都是个喜庆的日子,见了血就不怎么好了。   乐师又在奏乐了,舞娘继续跳舞,但场上的人明显都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   沈眠对这场寿宴印象很深。   不仅是因为庆帝会将宋灵夕指给楚迟砚,而且还会让他当众跳舞,以达到羞辱他和满足自己的目的。   小皇帝羞愤难当,不知又是谁说,跳不出来便脱衣服。他最后被人脱得只剩一件很薄很薄的里衣,跪在下面哭得不成样子,却没人愿意站出来帮他。   他只是个笑柄。   但没曾想,他越哭,周围的人就越兴奋,那种我见犹怜的羸弱姿态,书里还用了很大一部分描写,只是一段简单的外貌描写却也写的令人浮想联翩,可见小皇帝哭起来是多么动人了。   这老皇帝真是个变态,沈眠心烦。   从自己坐下开始,他那下流的视线就没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可恶!   “呜……眠眠……”楚云昭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沈眠:“嗯?怎么啦?”   “你不要揪我了,我好疼啊。”   沈眠猛地反应过来,他正拿着楚云昭的手狠狠地揪着上面的肉!   !!   “你没事儿吧昭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眠立刻放了手,但那上面还是已经红了。   楚云昭含着一包眼泪,倔强地摇摇头:“我没事的,我不疼!”   这可把沈眠给心疼坏了:“对不起啊,要不我让你揪回来吧。”   “这怎么可以呢?”楚云昭皱着眉头:“这个很疼的,要是眠眠,一定会哭!”   沈眠感动的咬住下嘴唇,太治愈了,昭昭小天使真的太治愈了!   “你们在干什么?”楚迟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楚云昭立刻捂住小胖手:“不告诉你!”   楚迟砚不打算跟他计较什么,只对沈眠道:“你坐过来点。”   沈眠立马移了过去:“这个还有多久结束啊?”   “想回去了?”   “嗯嗯。”   楚迟砚难得摸了摸他的头,哄人似的:“再等等。”   他俩动作亲密,在全场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也旁若无人。   宋灵夕的眼睛像是要瞪出火来一样的,从迟砚哥哥一进来,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过她,谢小侯爷是,太子也是,场上的诸多人也是!   在沈眠那个贱人没来之前,少有一个不是在看她的,可现在都变了!   底下人吃吃喝喝,沈眠没事,吃着小零嘴。   楚云昭当了传话筒:“思年哥哥说,你要是无聊,可以过去和他一起坐,他肯定比四哥有趣。”   沈眠:“你和他说,duck不必。”   刚说完,宋灵夕端了两杯酒过来。   “迟砚哥哥,我敬你一杯。”   哇哦,听到这个声音,沈眠不知道楚迟砚酥没酥,反正他要酥了。   楚迟砚接过,一口喝下,宋灵夕眼里闪着盈盈的光,有些欣喜,然后也将自己手里的那杯酒喝了。   她非常得意的看了沈眠一眼,挑衅的意思非常明显。   待宋灵夕走后,沈眠刚想问楚迟砚那酒味道如何,突然就被他按住脖颈,然后那酒就全被楚迟砚渡到了他嘴里。   沈眠:“……”这要是毒酒可咋办?!   他的洁癖已经快被楚迟砚治的差不多了。   楚云昭连忙捂住眼睛,非礼勿视,少儿不宜。   谢思年淡淡看了一眼,冷冷的收回了视线,但还有其它没收回视线的,他们贪婪又大胆,觉得小皇帝扬起的脖颈脆弱又美丽。   太子紧紧握住双手,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宋灵夕气死了,但她一定要沉住气,只要过了今晚,她就一定会是岳王妃!   庆帝已经快忍不住了,吞着口水看着沈眠。   酒过三巡,有人喝多了。   “这舞姬哪有大越小皇帝跳得舞好看?”   “是啊是啊,听说大越人能歌善舞,不如,就请岳王殿下的爱妾为我们献一只舞吧。”   来了来了。   沈眠心里一凛。   果不其然,庆帝也道:“今日是朕生辰,不如沈眠就跳一支吧,也好让我们见见大越人的风采。”   沈眠是不可能跳的,更不可能脱衣服,如果非要跳,只能上一个江南style了。   他求救似的看着楚迟砚。   楚迟砚会帮他吗?   楚迟砚笑了笑:“父皇怕不是老糊涂了?”   老皇帝色令智昏:“迟砚,不过是个大越的战俘,你就当为父皇助助兴……”   话音未落,只见楚迟砚抽了两根筷子,直直插入了方才说要让沈眠跳舞的那俩人的头颅。   “啊!”   刹那间,鲜血飞溅。   惨叫声夹杂着乐声,后来乐声停了。   只剩惨叫。   楚迟砚神色淡淡,谈笑间残忍暴戾异常:“够不够助兴?”   没人敢说话了。   全场噤若寒蝉。   他们怎么忘了,那可是楚迟砚。   庆帝酒醒了大半,嗫嚅着半天没说话。   沈眠第一次觉得楚迟砚这狗比这么男人!   楚迟砚察觉他的眼神:“吓到你了?”   沈眠摇摇头。   楚迟砚:“我说过了,只要你乖,没人能动得了你。”   沈眠:“也包括你吗?”   楚迟砚:“……我除外。”   沈眠放了心,对楚迟砚的好感在那一刻增加了一点点。   因为这个插曲,再没人敢闹了。   只是沈眠突然觉得有些热,不知道为什么,从内而外燥热,可能是因为这里面二氧化碳浓度太高了。   他想出去逛逛。   楚迟砚看他脸都红红的:“让吴州跟着你去。”   外面的空气都要清新很多,沈眠突然想去小皇帝住的冷宫看看。   吴州:“公子,那边是冷宫了。”   沈眠:“我知道。”   他朝着冷宫走,这里破败冷清,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门破破烂烂的,都没有锁。   沈眠打开门进去,一股浓烈的灰尘味。   “咳咳……”   沈眠会想着书里的剧情,想象着小皇帝在这里度过的悲惨生活。   突然,他脚步一顿。   这里面明明就不止一个人。   静谧的夜里,那人粗重的呼吸格外刺耳。   沈眠不动声色,在他刚准备转身出门时,突然就被人按住了。   那人捂住他的口鼻,身上有一股很大的血腥味。   他声音沙哑,在他耳边:“乖,别出声。” 第21章 下药   沈眠觉得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沙哑沉重的原因,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   这人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制住了他的手。   好像身受重伤, 因为血腥味很重而且他一直在喘气。   但力气依旧很大。   “又见面了。”那人好像还笑了一下, 沉重的气音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性感:“小皇帝。”   “唔唔!”   又?这人认识他?   因为天太黑, 所以沈眠看不清面前人的相貌,只能依稀感觉有些高。   吴州在很外面, 想必听不到这里面的动静。   “我把你放开,你不要叫,不然我会杀了你, 知道吗?”   沈眠点头, 示意明白。   那人慢慢放开了他的口鼻,但没有放开他的手,同时,一个冰凉的事物贴上了他的脖子, 盲猜是匕首。   沈眠还算镇定,这人还没杀他,证明多半不会杀他了,而且他们还认识:“你是谁?”   那人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这话说的, 沈眠道:“难道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   那人顿了一下,笑了:“嘴真利。”   “不过好伤心,明明我们前几天才见过,我还救了你的命,你现在却忘记了,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啊……陛下?”   ?   沈眠脑子里突然冒出很多个消息,前几天、救过命?   “你……”沈眠震惊了,压低声音道:“你是太子的侍卫, 那个长得很一般的黑衣人?”   “侍卫?长得很一般?”黑衣人的关注点有些清奇,他将沈眠换了个位置,借着月光,沈眠终于看清了面前人的长相。   确实不应该用一般来形容。   面前这人的五官非常深邃,一看就不像是中原人,他拥有着一双和鹰一般凌厉的眼睛,皮肤很白,沈眠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造成的苍白,薄唇上染了血,看起来很有几分摄人的美感。   非常英俊帅气,还有一种隐隐的贵气。   不一般,不一般啊。   “还一般吗?”   沈眠:“还行。”   “你是易容的吗?”   “嗯。”   沈眠来了兴趣:“那、那你可以教我吗?”   那人皱起眉看了看沈眠,半晌,他道:“你就只对这个感兴趣?”   沈眠:“?我应该对什么感兴趣?”   “不问我是谁,为什么易容在太子身边,和太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受伤……这些你都不问?”   沈眠讷然:“这些……和我也没关系啊。”   他哪里是管这些的,他只用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就可以了。   不管这人是别国的奸细也好,来杀谁的也好,他都管不着,所以就算知道了也没用。   而且据他的经验,一般人知道的秘密越多,盒饭领的越快。   那人看了沈眠一会儿,似乎在审视这话的真假性。   随后他笑起来,甚至笑得在了沈眠的肩膀上:“你真有趣,怪不得楚迟砚这么喜欢你。”   沈眠:“楚迟砚才不喜欢我!”   他只想xo我!   那人不准备和他争论,他现在身受重伤,楚迟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现了他,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只是这个人……   “易容是没时间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想不想知道?”   沈眠摇头。   那人不算意外,道:“不,你想。”   “我叫成渡。”   成渡?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沈眠回想了一下。   妈的,这一想不得了了。   成渡,那不是羌吾的王子么?   羌吾是西域的一个大国,成渡在那儿的身份就跟楚迟砚在大庆的身份一样,至于沈眠为什么会知道,那完全是因为成渡也是小皇帝的“客人”之一。   在楚迟砚登基以后,羌吾族前来和新帝共结友好,成渡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偶然间看到了小皇帝。   一时起了色心,就把人给上了。   完事儿之后拍拍屁股走人,还嫌小皇帝伺候的不周到?   卧槽!   就这货?   沈眠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转身就要走。   成渡觉得不对,把沈眠按住:“怎么了,你认识我?”   “不认识!”   “不认识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沈眠自然不能说因为你好色,你上了我还嫌我伺候的不好!   他只是气呼呼地:“我就是要生气,关你什么事,我想生气就生气,想什么时候生气就什么时候生气!”   沈眠双颊绯红,声音又软又糯,吼人不像是吼人,更像是撒娇。   说话的时候还有淡淡的酒香气。   成渡眼高于顶,在羌吾,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   即便是楚怀逸,那个废物太子,对他也是忌惮的多。   沈眠如此大胆,偏偏他就是怒不起来,只觉得可爱。   因为他感觉不到这小皇帝的恶意,更多的是一种连他都无法说出来的感觉。   很新鲜。   不知道原因,就像那次莫名其妙去救了他一样。   他抱了抱沈眠,像是累极了,叹了口气:“你生气吧,我跟你道歉。”   沈眠:“?”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什么警察?”   “……不告诉你!”   成渡也不追问,这小皇帝抱着挺舒服的。   但不能再留了,时间越长他越危险。   他没忍住吻了吻沈眠的掌心,用羌吾族话说了一句什么,沈眠没有听懂。   “什么玩意儿?”   “嘘,我要走了。”成渡道:“希望我们下一次再见面时,你已经消气了,陛下。”   沈眠:“下一次?我不想再见你了。”   成渡不知道沈眠对他的敌意是怎么来的,不过他还是道:“我很期待。”   说完,他无声地消失在房间里。   沈眠气得剁了一下脚,这狗男人,为什么都让他遇上了!   他不想待了,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楚迟砚那厮又会找理由欺负他。   只是他刚走了一步,腿就软了,猛地跪在了地上。   不对!   他的全身都开始剧烈燥热,四肢完全使不上力气,骨头里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爬似的,又痒又麻,身上很快就被汗水打湿了,沈眠觉得呼吸有些急促,没办法只能张着嘴,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冲动,甚至能感觉欲,望在叫嚣着。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沈眠也得认清事实:他好像,被下药了。   “吴州……吴州!”他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但门口的吴州却早已不见了踪影,谁也不在。   沈眠心慌的要命,他想朝着宴会跑,或者跑回朝阳宫,但他没力气,提不起步子,身上太热了,只能贴着地面缓解。   药效来势汹汹,沈眠想抓开自己的衣服,但他又强忍着,只开了一点点领口。   “热……”   自他背后慢慢走出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弯下腰,将沈眠抱了起来。   -   楚云昭没了沈眠玩不下去,谢思年被老爹镇北候拉着看姑娘,四哥又不好说话,他太无聊了。   无聊就想出去找沈眠。   楚云昭也是闲逛的,他不知道沈眠去哪里了,只能挨着找。   “咦?”   他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人影一闪而过,还以为是沈眠,便追了上去。   不过隔近了才发现不是,那人步伐很快,好像有些急切,像做贼似的,眠眠才不会这样走。   楚云昭只看到个背影便没了兴趣,不过正当他准备往回走时,那人忽然又转了个身。   居然是太子?   等等?!   太子怀里抱着的……眠眠!   -   宴会正进入的如火如荼,楚迟砚安静地喝着酒,有些心烦。   小皇帝逛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罢了,有吴州跟着,倒也出不了什么事。   “迟砚哥哥。”宋灵夕又走了过来:“我们再来喝一杯吧。”   “迟砚和灵夕真是怎么看怎么般配。”皇后意有所指:“你说是吧,陛下。”   老皇帝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地:“啊,是、是。”   “那这指婚……”   “皇后啊,朕突然感觉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了。”庆帝道:“迟、迟砚,你就替朕好好招待,朕先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献舞之事,庆帝对楚迟砚很是忌惮,连眼神都不敢直看着他。   楚迟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直将庆帝看出了一身冷汗,落荒而逃。   宋灵夕见庆帝走了,指婚的事情每个着落,愤愤地,只能自己亲自上了。   “迟砚哥哥……”   沈眠就是觉得很热,热到脱力,全身都软。   他双眼迷离,甚至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身边是什么人,他想找到一个发泄的档口。   “呜……”   他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些东西穿在身上箍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古代的春。药太烈了。   妈的,成分肯定是真材实料的!   楚怀逸就这么痴迷地看着,他太想要沈眠了。   做梦都想,想到发疯。   沈眠的一颦一笑,哪怕是生气时候的表情,都足够令他回味良久。   慢慢的,他的嘴角咧开一个笑容,手轻轻的抚上了小皇帝泛红的脚踝、小腿、然后是红透了的脸颊。   小皇帝的脸很嫩,触感丝滑,像上好的丝绸一般。   楚怀逸爱不释手,他的眼里有种下流的癫狂,情不自禁:“沈眠……”   沈眠只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在碰他,而且很舒服,他忍不住朝那只手靠过去。   楚怀逸眼里流露出欣喜,正准备俯下。身去做些什么,后面就有人道:“怀逸!”   庆帝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将楚怀逸推开,看到了床上的沈眠:“你真把沈眠带过来了?!”   楚怀逸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到底还是退下了:“父皇,您要抓紧,不然等四弟来,事情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楚云昭跑过来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   “四哥四哥!楚迟砚!”   楚迟砚已经准备去找吴州了:“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楚云昭急的都快哭了:“眠眠、眠眠被太子抱走了!”   楚迟砚顿了一下,宋灵夕见状,立即扶着额头:“迟砚哥哥,我的头好晕啊。”   但她却没敢朝楚迟砚身上靠,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了楚迟砚身上的怒火。   楚迟砚眼里泛着丝丝血色,那几个字就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说什么?”   —   “滚开!”   沈眠爬到了床的最里侧,身上的衣服摇摇欲坠,他脑子昏沉,又没力气,大吼着面前笑着的庆帝。   天知道他一睁眼看到一个能做自己爷爷的人色咪咪的看着他,还要对他动手动脚是什么感觉,简直恶心的想吐。   沈眠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只是隐约记得他中了药,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又和书里的小皇帝有所重合,小皇帝也是在献舞之后被庆帝看上,然后被迫上了庆帝的龙床。   妈的,恶心死了。   怎么到头来还是躲不过!   庆帝脸上还带着猥琐的笑:“别怕,朕一定会让你很舒服的,你别看朕年纪大,玩儿的花样一点都不比楚迟砚少。”   沈眠恨不得吐他几口口水,就你?一个石更不起来的老色鬼!   也不知道就这种人是怎么生出楚迟砚那样的儿子的。   虽然沈眠不想被楚迟砚上,但比起面前这个糟老头子,怎么看都是帅气多金的楚迟砚好。   就是暴君脾气太差了。   他应该庆幸庆帝年纪大,身体亏空过度,沈眠虽然没力气,但也能阻挡一二。   但这样始终不是万全之策,他身体里的药效越来越厉害了,也不知道楚迟砚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还是说已经和宋灵夕共付巫山了。   平时看他看的跟什么似的,到最关键时候人都不见了。   他不敢细想,庆帝已经爬了上来。   楚怀逸就在外面等着。   虽然他很不想让老东西碰沈眠,但他也早就知道老东西很早以前就不行了,小皇帝约莫只会吃些苦头。   老四是什么人,他要是知道沈眠被父皇怎么样,报复的也只会是父皇,而且他一定不会再要沈眠,到时候自己正好坐收渔利。   沈眠实在是没力气了,身体里叫嚣得厉害,他叫骂着:“滚开啊!”   庆帝不为所动,好像沈眠越闹得厉害他就越是兴奋似的。   “朕早就看上你了,让楚迟砚将你送给朕他还不愿意,那有什么关系,现在朕还不是会得到你哈哈哈!”   庆帝就跟个疯子似的:“你可要识时务,朕是皇帝,你要是把朕伺候好了,朕封你一个贵妃都不是难事,或者你想做皇后?朕也可以许你皇后之位。”   沈眠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滚开!谁她妈稀罕你的皇后之位!?”   庆帝倒也用了些力气,沈眠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庆帝道:“骂吧,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沈眠确实坚持不了多久,他本就中了药,又挣扎了这么久,早就没力气了。   即便他在心里面恶心庆帝,但最终敌不过生理,他一边恶心着,一边又觉得被碰到的手臂和脸居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舒服。   天要亡我。   沈眠想哭。   比被楚迟砚上还想哭。   人楚迟砚至少还是个帅哥啊,这么一比起来,暴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陡然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庆帝见沈眠的挣扎慢慢小了,还以为是自己话起了作用,一时高兴,将沈眠压在身下,慌着去脱他的衣服。   沈眠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软趴趴的。   庆帝:“早这样不就好了,反正你也是被人上的,被谁上不都一样?”   “大越已经灭了国,你跟着朕,朕保准能让你衣食无忧……啊!”   沈眠刚想在心里面吐槽一句狗屁,就感觉身上猛地一轻,然后脸还溅到了一些温热的液体,闻着味道像血一样。   刚才他是听到了惨叫声吗?   都开始出现幻听了?   “你、你大胆!”庆帝捂住流血不止的肩膀,一脸惊恐的盯着杀气腾腾的楚迟砚!   楚迟砚脸上也溅到了血迹,让他看起来很像来自地狱的恶鬼:“父皇可真是好兴致。”   说着,直接去了庆帝的一只手。   “啊!”   庆帝直接昏死过去。   楚迟砚不再管他,转头去看沈眠。   沈眠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了楚迟砚的脸,好家伙,幻听就不说了,现在都出现幻视了。   不过为什么不是陆准的脸啊,幻视还是这狗逼的脸。   狗逼就狗逼吧,也总比那老家伙强。   沈眠现在衣衫半解,全身泛着潮红,眼睛润的好像马上能流出眼泪来。   他的黑发都被汗水打湿,脸蛋儿白里透红,眼神迷茫,嘴唇微张,呼出的气都是酒香炽热的。   楚迟砚吻了吻沈眠的脸:“难受?”   “呜……”沈眠朝着楚迟砚靠过去,嘴唇胡乱的在他脸上啄着:“难受……好难受……”   楚迟砚将他抱到了另一张床上,边吻边安抚:“不要怕,很快就好。”   他感觉自己身体好像也跟着热了似的,小皇帝的样子很动人,他难得有这么情动的时候。   那杯酒有问题。   但误打误撞,最后沈眠面对的是自己。   沈眠没有章法的胡乱蹭,路出大片白嫩的肌肤。   楚迟砚很快就有了反应。   他扔了剑,将沈眠压在身下。   沈眠迷糊间觉得心里的欲,热缓了不少,忍不住开口:“呜……陆准……”   楚迟砚一僵。 第22章 夜晚   所有的热情都在那一刻冷却。   小皇帝热得迷迷糊糊, 说出那句话不知道是无心之失还是习惯所致,但楚迟砚一点都不在乎。   他不管原因,只在乎结果。   沈眠只觉得身上的人好像冷淡了很多, 他热的受不了, 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一个劲儿地贴近。   但楚迟砚却退了一点。   他眼里如同万年寒潭一般,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就在沈眠喊出那人的名字时,他眼中的炽热便一瞬间消减殆尽。   陆准。   在这种时刻,沈眠叫的不是他, 而是陆准。   庆帝已然昏死, 寝殿内只有他们二人。   楚迟砚眼里的杀意很明显,心里的燥热一波又一波,唤醒了他骨子里的暴戾。   他看着情。热的小皇帝,看他露在外面的皮肤, 又红又嫩。   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剥开皮,露出里面泛着水光的果肉。   即便沈眠神志不清也能感觉到惧意,他有些害怕, 但他求救无门。   他拉住了楚迟砚的两根手指,撒娇讨饶似的:“抱……”   只有一个字,甜的却像浸了毒药的糖。   半晌,楚迟砚勾起唇角笑了笑,眼底依旧冰凉一片,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残忍,就像喜欢一件东西到了极致,偏偏要用最恐怖的手段看他痛苦才能感觉到一点的痛快。   他回握住沈眠, 然后慢慢的一件一件褪去他的衣物。   没了衣服的束缚沈眠很满意,他巴不得楚迟砚多碰碰他,但楚迟砚偏不如他的意。   他扯过一旁的蚕丝被,将沈眠裹了起来,然后抱在怀里。   就算要办事,也要在自己宫里。   -   门外已经站了许多人。   楚云昭、吴州、宋灵夕、太子甚至皇后。   他们的脸色精彩纷呈,楚云昭看到沈眠出来了,忙上前问:“四哥,眠眠怎么样了啊?”   楚迟砚没回答,眼神沉默的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脸上带着血,神情就像在屠城一般,享受那种血腥的快感。   吴州跪在地上:“属下任凭殿下处置!”   本来他应该在外面等着小皇帝出来,突然看到有人在不远处鬼鬼祟祟,想着宫里的刺客,一时好奇便追了上去。   没想到小皇帝竟然中了药,还……   “不急。”楚迟砚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先带沈眠回去,其余的,明日再议。”   楚云昭不知道沈眠怎么了,没有听到他说话有些担心,想扒开被子看一眼,却被楚迟砚的眼神给吓到了。   楚迟砚侧身:“你回去睡觉。”   “吴州,带九殿下回去。”   楚云昭觉得有些怕,他四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发火的时候特别吓人。   宋灵夕无意是最不想放楚迟砚回去的,沈眠难耐的发出了一声嘤咛,声音不大,但足以撬动人心。   宋灵夕脸色立马变了!   那药是她为楚迟砚特别准备的,药效特别强,但楚迟砚现在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反倒是沈眠……   不对,怎么会,她明明是亲眼看到楚迟砚喝下那杯酒的!   楚迟砚紧了紧怀里的人:“皇帝在里面,再不去,明天就直接宣布驾崩吧。”他笑着看向太子:“虽然并没有什么区别。”   楚怀逸冒起了冷汗,老四那个眼神,难不成知道了什么?   “陛下——”皇后哭喊着进去了。   楚迟砚准备走,宋灵夕叫住他:“迟砚哥哥……”   楚迟砚顿住脚步,道:“别担心,你想要男人,我会满足你。”   -   沈眠已经开始抓自己了。   他久久得不到缓解,实在是太难受了。   楚迟砚就坐在床边冷冷的看着他,小皇帝一丝。不挂,全身白里透红,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也沾了那些酒,虽不至于失去神志,但要说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沈眠感觉自己已经快疯掉了,他现在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只想做。   他顺着楚迟砚的手攀附在他身上,胡乱的去亲他的脸和嘴。?唇,去撕,。扯他的衣服。   但那衣服他怎么也脱不下来,又没有什么耐心,最后干脆急哭了。   “脱……呜……脱……”   楚迟砚不动。   沈眠感觉面前的这个就像个假人似的,他累的靠在楚迟砚的肩膀上,去tian他的脖颈,带着点哭腔:“亲亲……要、亲亲……”   楚迟砚的手动了一下,终于有了反应,   他轻轻吻了吻沈眠的唇,问道:“我是谁?”   沈眠的脑子现在就是一团浆糊。   “不知道……我不知道……”   楚迟砚冷笑着:“不知道是谁就让别人草你?陛下是人尽可夫的么?”   饶是沈眠糊涂,也听到了人尽可夫这四个字,他摇头:“不是……我不是……”   楚迟砚将床两边的帷放下,将沈眠的手举过头顶绑起来。   他在小皇帝身上到处点火,一直问沈眠他是谁,沈眠被逗得直哭,却仍旧是摇头说不知道。   楚迟砚并没有就这样放过他,他取来了小皇帝只用过一次的暖玉,准备用这个作为开胃菜。   他低下头,亲了亲沈眠的喉结,轻声道:“不怕,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一定会知道我是谁的。”   ……   沈眠做了一个梦。   梦里楚迟砚又惩罚他了。   就像上次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的玉很大。   他的身体在痛苦的同时却也能感觉到极致的欢愉,但那滋味并不好受。   他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只知道楚迟砚先用玉后用手,无所不用其极,将他带上顶峰又将他狠狠抛下,都来转去就只有一句话。   ——他是谁。   沈眠被他折磨得极近崩溃,直到最后才哭喊着说了楚迟砚的名字。   楚迟砚说他乖,所以要让他吃更大的东西。   接下来沈眠真的就只有痛苦了,没一点快。感可言。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劈开了一样,但他挣脱不开,直到最后昏死过去。   梦醒,他睁眼。   全身骨头就像是被打散了重新组装,喉咙里也是火辣辣的疼痛非常,阳光有些刺眼,沈眠都不太敢睁开眼睛。   “公子……”他听到了山秀的哭声:“您终于醒了,您已经昏迷了三天。”   “三……”沈眠说不出话,一说话嗓子就疼得厉害。   怎么的,他做梦哭得死去活来,难不成梦里面的还是真的?   他决定暂时不说话,山秀给他喂了一些温水,沈眠好受了不少。   只是他身上太疼了,一点都不敢动。   特别还是某不好直说的地儿,沈眠都怀疑那里是不是被什么捅过了。   而且他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没了什么印象。   “山秀……咳咳,我是怎么了?”   一提及此,山秀眼泪就下来了。   她看着沈眠苍白的脸色,哭着道:“庆帝生辰那天,你中了药……然后,是、是被岳王殿下给抱回来的,他……”   山秀都不用说完,沈眠立即就明白了。   哦,他中了春,药,然后楚迟砚上了他,顺便给他解了药性。   沈眠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是震惊居多还是伤心更多。   那他么根本就不是梦。   全是真的。   他真的和楚迟砚……   千算万算,防不胜防。   他突然感到非常疲倦,不再说什么:“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公子……”   沈眠用力撤出一个笑来,实际上他嘴巴也很痛:“我没事,我又不是女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想休息一下。”   山秀没再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沈眠心里的悲伤。   她没有说的是,楚迟砚自那天晚上后,不管沈眠高烧成什么样子,一眼都没再来瞧过。   暴君的心,一向如此。   从来都不把别人的命当作是命。   她也暂时不打算告诉沈眠,陆准已经回了信。   山秀出去以后,沈眠脑子都放空了,以前拼死拼活不让楚迟砚上他,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   他真的没猜错,楚迟砚这狗逼在这个方面真的不是个人!   他完全就是活活痛晕过去的,要不是有药的作用在,沈眠真的好不怀疑楚迟砚会把他弄死在床上。   而且后半段药效渐渐失去作用,楚迟砚也没有放过他。   就像是把他作为一个器物一样发泄。   他难得很迷茫,他不是个女人,不存在怀孕什么的,也不至于寻死觅活,但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感觉自己还是有些烧,眼皮很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沈眠是被热醒的。   腰间的手臂像是有千金重,他皱着眉,想把那只手拿开。   “别动。”背后的人声音暗哑磁性,但沈眠却不怎么想听。   他想从楚迟砚的怀里挣脱出来,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嘶……”   疼得他脸色一下就白了。   楚迟砚将他勒的更紧了,咬着他的耳垂,道:“你现在装什么贞,操?”   沈眠心里又气:“你、你放开我。”   楚迟砚将他翻了个身,笑着道:“怎么了,现在对我避之唯恐不及,那天是谁一直求我上他的?”   沈眠没想到这狗逼说话这么难听,虽然他已经在心里将自己慢慢说服,但被他这么一激,还是红了眼眶:“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楚迟砚冷冷的:“你自己有多骚难道你不知道么陛下?”   沈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没想到明明是这狗逼占了便宜,怎么还一脸都是自己的错一样。   他气得眼泪都止不住了,想挣脱楚迟砚的束缚,一直捶打他:“你滚!我不想看到你,你就是个变态!神经病,你滚啊!”   他动作一大难免牵扯到伤口,眼泪更是止不住,楚迟砚压住他:“这么热情是想再来一次?”说着,真的又在扒沈眠的衣服。   沈眠被吓到了:“不要!不要!”   他红着眼睛,我见犹怜。   楚迟砚停了下来,问他:“那你说说,是我上的你舒服,还是陆准上你舒服,嗯?”   沈眠不知道这事儿怎么能突然扯到陆准,不过他隐隐觉得楚迟砚今天不一样。   整个人冷淡的很。   “陆准、才、才不会像你一样!”   楚迟砚:“那就是我上你比较舒服了?”   他有些高兴,虽然知道小皇帝是第一次,但亲自承认总不一样。   心里那点儿气没那么重了,沈眠脸色煞白,都是被他吓得。   他也有几天没见小皇帝了,心里燥热难耐时便去杀人,不然他一想到沈眠便想起陆准,心里面很是不爽。   现在好不容易有点温情,语气总归柔和了些。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话?”楚迟砚碰了碰他的额头:“是烧糊涂了吗?”   沈眠扭了几下:“让我烧死算了。”   楚迟砚将他完完整整搂在怀里:“不想让我生气就别瞎动。”   沈眠就算想动也没那个力气。   楚迟砚吻了吻他的眼睑:“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沈眠:“没有。”   楚迟砚:“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   沈眠皱眉?   这叫什么,嫖,昌吗?   他又委屈了:“你把我当什么了?!”他也想明白了,他根本就没吃过什么东西,问题就出在楚迟砚度给他的那杯酒里。   “要不是你给我喝了那杯酒,我根本就不会这样!”   楚迟砚不知道小皇帝又在生什么气,他只是想满足他而已。   毕竟沈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也想哄哄小皇帝。   “你想让我把你当成什么?如果没有想要的东西,我不问就是,至于那杯酒——只要对象是你我,就没什么问题。”   沈眠觉得和楚迟砚已经没法儿交流了:“我不要和你说话,你别和我说话了!”   楚迟砚帮沈眠擦擦眼泪:“别闹脾气。”   沈眠太伤心了:“你除了欺负我还会做什么?”   楚迟砚:“我还会,操,你。”   沈眠:“……”狗比!!   楚迟砚又道:“这两天事情有点多,皇帝快死了,其他人,等你好了我再动手。”   沈眠没什么感觉,他也觉得老皇帝该死。   不过……   庆帝有死这么早吗?   现在连中秋都还没过。   沈眠觉得剧情有点不一样。   “庆帝要死了……”   “嗯。”楚迟砚说:“我让他活了这么久,已经算是格外仁慈了。”   庆帝本来可以再活一段时间,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碰沈眠。   小皇帝是他的人。   “别怕,我说过,除了我,没人能伤害你。”   沈眠:“……”   这意思是只有你能伤害?我还应该感到开心吗?   狗男人。 第23章 陆准来了   沈眠卧床休养了好几天, 大补。   楚迟砚把他弄伤,然后又把他给养回来了。   他已然大好,又被楚迟砚给睡了, 陆准迟迟未回信, 他心里愈发不能踏实。   这天楚云昭过来看他。   “我早就想来了, 不过四哥说你生病了,让我不要来打扰你, 眠眠,你好些了吗?”   沈眠再生气,但楚云昭是没错的:“我没事了, 前几天是得了风寒。”   楚云昭不疑有他, 开始吐槽楚迟砚:“四哥脾气越来越差了,最近变得好凶,我都有点怕了。父皇好像快死了,太医说了让我们早作准备, 太子不见了,四哥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还没找到,皇后天天在宫里闹着要上吊, 四哥就让人给她端了杯酒去,然后她就不敢闹了,然后宋灵夕没了靠山,不知道被四哥送到哪里去了。”   庆帝是一定会死的。   楚迟砚并不是皇后亲儿子,那狗逼冷血无情,这样做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太子的失踪在书里有所提及,他可能也是清楚自己坐不成皇位,活不了几天所以早早逃了。   这些剧情都提前了。   应该是因为自己发生了变化, 所以也做了相应的改动。   至于宋灵夕,她不是楚迟砚的后宫吗?   那天还想给楚迟砚下药来着,虽然阴差阳错被自己给喝了,该不会楚迟砚把她给金屋藏娇了吧?   -   晚上沈眠被叫去御书房,说楚迟砚有事情告诉他。   皇帝病危,现在的大庆,完完全全是楚迟砚一人说了算。   他进去的时候御书房里没有人,只有楚迟砚在那里看折子。   沈眠不想看到这狗逼,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你让我来干什么?”   楚迟砚:“先过来。”   沈眠不情不愿,过去在楚迟砚一臂长的地方站定,确定这狗逼不能碰到他,才道:“干什么啊,这么晚了,我都想睡了。”   楚迟砚看他站这么远,眸子微微眯起,有些危险的意味:“又想挨,操了?”   沈眠:“……”   腿像是有千斤重似的,迈一步都要好大力气。   楚迟砚将小皇帝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几口,问他:“你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虽然表面拒绝我,实际上心里巴不得我这样是不是?”   他那晚气昏了头,劲儿使大了,小皇帝身娇肉贵,硬是养了很多天才养好。   即便他平时再想逗弄沈眠,但憋坏的只能是自己。   楚迟砚以前看不上老东西整天沉溺在温柔乡,现在的他,倒是又有那么一点了解了。   一旦开了荤,总是时时刻刻都在想。   所以到底是小皇帝还是小妖精呢?   沈眠被这狗逼的脑回路给惊讶到了,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你别自作多情了,就你那活儿,烂的跟什么似的,还不如我用根黄瓜自己捅!”   说完,他明显感觉气氛冷了下来。   男人么,被说活儿不好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楚迟砚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沈眠就是觉得凉飕飕的。   “看来陛下真的是欲,求不满。”楚迟砚冷冷的笑了笑:“那天你神志不清所以可能没感觉,今日正好,我们就试一试,看是我上你上你的爽,还是你用黄瓜用的爽。”   说完,他开始扒着沈眠的衣服。   “不行!”沈眠觉得楚迟砚给他挖了个坑,那一个晚上已经够让他心有余悸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嘴快,红着眼睛:“你又想强迫我!”   “这怎么会是强迫?我爽你也爽,那晚也不知道是谁缠着我一直做的。”   “我才没有!”楚迟砚老是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沈眠就越伤心,他毕竟也只记得一些,要是真像楚迟砚说的,缠着他……   他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但就是觉得不能接受。   他觉得自己太无助了,委屈的掉下眼泪:“你怎么能这样呢,就知道欺负我……我讨厌你……”   楚迟砚静静地看着他哭,哭红了眼让人更想凌虐了。   但沈眠到底有什么不愿意的呢,他现在无依无靠,除了依靠自己,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靠山了。   而他能给沈眠的,只要沈眠想要,他都能给。   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行了。”楚迟砚不想看他哭:“差不多得了,你还想哭到什么时候。”   沈眠不确定有没有逃过一劫,但他就算是哭也要把楚迟砚给哭软了,当他没感觉么。   “谁让你欺负我的,我、我就要……”   “那你哭吧,”楚迟砚笑了笑:“你越哭我越想,cao,你。”   沈眠:“……”   立即停住。   真是演技派。   楚迟砚也觉得有点好笑,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看进他水光潋滟的眸子里,由衷说了一句:“都说女子是水做的,我看你才是,水真多。”   沈眠红了脸:“……才不多。”   楚迟砚突然道:“反正我们也做过了,你怕什么?”   他开玩笑道:“说不定多做做你给我生一个皇子,能一直待在我身边也说不定呢?”   沈眠心想,这脸大的,我才不想待在你身边呢。   而且还生皇子?脑子坏掉了吗?   “我只是害怕而已,我那晚那么惨,我有阴影。”   “是吗?”楚迟砚也没说信不信:“是害怕,还是只是不想跟我做,换个别人你就愿意了呢?”   沈眠听得云里雾里的,蹙眉:“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是那种人!”   “最好不是。”楚迟砚眼里竟然浮现淡淡的杀意:“在我没有厌倦你之前,你就是我的,从内而外,你要是敢惦记着别人,沈眠,我保证,他绝对活不了。”   “当然,要是背叛我,你也活不了。”   暴君一天威胁他不下十遍,沈眠都已经快习惯了,乖乖点点头,心想我惦记不惦记,你还能有读心术不成?   他想起,楚迟砚叫他来是有事儿的:“你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楚迟砚:“你父皇找到了,现在在牢里。”   要不是楚迟砚提起,沈眠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那……”   “去见见吧,最后一面。”   不管最后是不是抛弃了他,但至少有十多年养育之恩,沈眠跟着楚迟砚去了地牢,见到了小皇帝的父皇。   他已经很老了,多日的担惊受怕和东躲西藏,更加加快他的衰老。   他看起来就像生了场大病,快命不久矣的那种。   沈眠喉咙发紧,那声父皇怎么也叫不出来。   倒是老皇帝先看到了他。   “是……娇娇吗?”   娇娇,是沈眠的乳名。   “嗯。”沈眠低低应了一声。   他心里有些触动,虽然他说服不了楚迟砚不杀人,但最后还是想替小皇帝尽尽孝道。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皇帝就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楚迟砚是不是喜欢你,他对你很好对吧,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早在十多年前我就知道了,他一定会喜欢你的,高人说的没错,你去帮父皇求求情好不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沈眠不知道老皇帝在胡言乱语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书里说对小皇帝非常宠爱的父皇,好像一切都是假的。   “你愣着干什么?”老皇帝那形同枯槁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吓人:“这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帮?我可是你父皇,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你有点用,现在受到了楚迟砚的宠爱就忘恩负义了吗?!”   沈眠一把甩开他的手,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半晌,他什么也没争论,跪下磕了一个头,道:“父皇,您安心上路吧。”   老皇帝身体一僵:“你这个混账!”   沈眠不想再听,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迟砚在外面等着,看沈眠失魂落魄的,他过去一把抱住,拍了拍小皇帝的背,叹了口气道:“我必须送他上路,成王败寇……”   “……嗯。”沈眠嗡声说:“我知道。”   楚迟砚以为小皇帝很伤心,毕竟那是宠爱他的父皇,他又是个爱哭的。   放缓语气哄了哄:“没事,只要你乖一点,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绝不比你在大越受到的宠爱少。”   沈眠现在正伤心着,虽然这话是楚迟砚说的,但多多少少还是安慰到他了,他问:“真的吗?”   楚迟砚:“当然是真的。”   沈眠:“哼,我不信。”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楚迟砚:“……”   -   三日后。   大越老皇帝被斩首。   当天夜里,庆帝驾崩。   皇帝驾崩,举国同丧。   楚迟砚一边办着丧事,一边也要着手准备登基的事情。   他这两天很忙,留在朝阳宫的时间很少,正和沈眠的意。   不过在宫人将新做好的朝服送来朝阳宫的时候,沈眠就知道好日子到头了。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楚迟砚就回来了。   因为他上一次的威胁,所以现在沈眠都不太敢早睡,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看话本。   楚迟砚一进来,看到洗的香喷喷的小皇帝哼着歌翘着脚,那脚小巧又白嫩,还泛着淡淡的粉,一动一动的,勾的他心神荡漾。   真的是妖精。   他敛了呼吸走过去,一把将沈眠抱在怀里,又啃又亲。   “啊!”沈眠被吓了一跳,瞪他:“你是不是鬼啊,走路都没声音的。”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楚迟砚还是有点累的,和那些保守派固执老臣争执,今天都不知道砍了多少人,他心里烦躁的很,但只要回来一看到沈眠,嗅到小皇帝身上的味道,就什么怨气都没了。   “我明天登基。”   沈眠一愣:“哦。”   明天登基,大庆就改为大周。   “你要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待在宫里。”   沈眠:“那我不去。”   “可以。”楚迟砚也有私心,他觉得小皇帝太过好看,他并不像让太多人的视线定格在沈眠身上。   这是他的人。   “在看什么?”   沈眠不给他看:“是话本,你不感兴趣的。”   楚迟砚确实对话本不感兴趣,他只对沈眠感兴趣。   沈眠察觉到不对,忙把他推开:“我都洗过澡了,你身上好臭,待会让把我也沾上了,你不要抱我了。”   楚迟砚过来蹭他:“你敢嫌我?”   沈眠不承认:“我哪是嫌你啊,要讲卫生啊。”   楚迟砚倒没说什么,真的跑去洗澡了。   不过就是这时间有些长,长到沈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看着怀里熟睡的小皇帝,楚迟砚难得带了些宠溺的笑:“为了你,我可都是自己解决的,陛下真是没良心,睡得这么死。”   他想亲亲沈眠的脸,慢慢把头埋下去,然后只听沈眠嘴里念念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靠得近了些:“什么?”   “狗逼!拿命来!”   楚迟砚:“……”   第二次听到狗逼了,归属感越来越强了。   -   早上沈眠起的晚,今天是楚迟砚登基,外面肯定忙成一团,就他没事。   新君万众瞩目,调了很多军队去守着大殿。   不过朝阳宫的守卫还是很多,楚迟砚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他,但到底是为了保护他还是怕他逃跑,可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过今日沈眠总有些心神不宁的。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山秀,我想再去睡会儿,没事就不要叫我了。”   “是,公子。”   沈眠回了房,刚准备歇下,就觉得有些不对。   没来由的,就是觉得不对。   算了,还是别睡了。   只是他刚准备跨出去,一把剑就放在了他的脖子上:“不想死就别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迟砚做了皇帝依旧漫不经心:“众卿平身。”   “谢陛下!”   回音还响彻在大殿之上,不知道是谁跑出来,指着楚迟砚骂:“无耻小儿,杀父弑兄,天理不容,不得好死!”   “大胆!王行云,你是老糊涂了吗!在你面前的可是当今圣上!”   王行云吐了一口口水:“狗屁圣上,不过是个篡位的无耻之徒!”   “你!”   “不可理喻!”   “就是,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众人口诛笔伐,王行云却一脸挑衅的看着楚迟砚。   “呵。”楚迟砚一开口,全都安静下来了,他懒洋洋的:“来人啊,将王行云给朕拖下去凌迟。”   王行云笑道:“我今日敢站出来,死又有何惧?”   “死不可怕。”楚迟砚淡淡笑了:“你以为,你将妻儿养在外面十多年,朕会不知道?”   王行云脸色立即就变了。   楚迟砚就欣赏他的这种表情,又道:“王家株连九族,女子送去军营为妓,至于男子——给朕当着他的面凌迟。”   “这样你满意吗?王大人。”   王行云早已面如死灰:“楚迟砚,你不得好死!”   楚迟砚没打算将精神耗在这样一个小喽啰身上,但树威信是一定的。   吴州匆匆忙忙跑来,在楚迟砚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刚才还一副狠冽淡然的新帝,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   沈眠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好汉,你行行好,我这辈子什么坏事儿都没做过,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脖子上的剑冷冰冰的,货真价实,那人道:“你没做过,但楚迟砚做过!他杀了这么多人,你不是他的男宠么,我就看看,以你威胁,他到底能退到哪里。”   “……”卧槽楚迟砚做的你去找楚迟砚啊,找我干什么?   沈眠没想到有一天,他也有要为暴君背锅的时候。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什么,虽然我是他的男宠,但我也只是一个小玩意儿啊,我的地位可卑微了,楚迟砚还一天天想杀我呢,他怎么可能为我做什么让步?”   “闭嘴!”那人像是被沈眠说的烦了:“再说就杀了你!”   沈眠感觉到脖子上的剑又往里推了推,果然不敢说话了。   楚迟砚赶到时,那名刺客已经挟持住了沈眠,侍卫包围了起来。   也不知道小皇帝怕不怕,楚迟砚突然冒出了一点担心的情绪,第一次担心。   “放了他。”楚迟砚:“你想要什么?”   那人见楚迟砚来了,将沈眠抓的更紧了:“我想要你狗命!”   沈眠被他揪得很疼,那剑已经将他的脖子划伤了,有了淡淡血痕。   沈眠是个娇气的,现在自然更不可能强装镇定,他怕得很,怕死。   要是被割穿喉管,肯定会非常痛。   “楚迟砚,救、救我!”沈眠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   那人见状,立马道:“我要你自断一臂,再派马车送我出城,否则,你的小男宠可就没命了。”   楚迟砚皱眉:“你是太子的人?”   “知道我在排查,知道自己躲不掉,所以便想了这么个主意?”   那人被洞穿了目的,但因为有沈眠在手上,所以还有底气:“是又如何?”   楚迟砚笑了一下。   这一笑,不仅刺客的心凉了,连沈眠的心也跟着凉了。   他也不确定楚迟砚会不会救他,他和那人说的也全是真话,暴君一心只想搞事业,一生只有一个心爱的女人,时候没到,所以还没出现。   他算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是。   果然,楚迟砚没看沈眠一眼,满不在意的:“你也说了,不过是个小男宠而已,我要什么人没有,会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自断一臂?”   那人被堵的一哽,随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久了你身边都没有过男人女人,唯独多了个他……”   “不过玩玩而已。”楚迟砚:“你还当真了么?”   “他长得好,性子和我心意,我养养又怎么,天下这么大,人这么多,想让我上的人多的不知几何,正好我也该换换口味了,你想杀他,随意就是,不过你今日是肯定要死在这里的,是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就要看你表现了。”   暴君就是暴君,永远都不会让自己身处弱势地位。   沈眠没再哭闹,但眼泪还是止不住,那把锋利的剑一直磨着他的脖子,流了很多血,他孤身一人,确实不值的。   那人似乎有些动摇,他本来底气就不足,对楚迟砚更有种打心底的恐惧。   他道:“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不。”楚迟砚拿过一旁的弓箭,面如寒冰:“我已经不想再给你时间了。”   他把目标对准沈眠,眼底有微微血色:“我生平,最恨别人威胁我。”   沈眠闭上眼睛,泪水模糊双眼,他甚至还抬起一只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抵着心口,对楚迟砚道:“你、你得往这儿射。”   楚迟砚:“……”   那人见楚迟砚真的好像真的下定决心,他这才有些怕了。   他举起双手:“我不杀他,不杀他!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呃!“   楚迟砚没让他废话,一箭刺穿了他的眉心。   沈眠被吓坏了,腿一软,被赶过来的楚迟砚接住了。   “别怕。”楚迟砚紧紧地抱住沈眠,不停的吻着他的脸:“没事了,不怕。”   沈眠有些麻木,他觉得楚迟砚有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他的,可帝王的心不就是这样吗?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渺小的只有他罢了。   楚迟砚看沈眠有些讷讷的,全当他是吓到了。   他竟然也有些难受,归根结底这件事是他的疏忽,小皇帝胆子这么小,吓破胆都有可能。   他将沈眠抱起:“去叫太医。”   沈眠突然觉得有些累,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了,他全身无力,干脆放任自己晕过去。   沈眠醒来时楚迟砚在守着他。   脖子上的伤口被包扎好了。   “醒了?”楚迟砚端了药:“把药喝了。”   沈眠摇摇头,隔老远闻着那股药味,一点都没有喝药的欲望。   考虑到他刚刚被吓,楚迟砚态度好了很多:“乖,喝了才能好。”   沈眠:“那我乖,就能不被杀了吗?”   楚迟砚愣了半晌,道:“你在怪我?”   “……不是。”沈眠叹了口气,乖乖喝了药。   眼泪也跟掉了线似的,越哭越多。   楚迟砚放下碗,将沈眠抱在怀里,吻着他的眼泪,哄着:“这件事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眠没办法不怕,楚迟砚的承诺他想信也信不了。   “我想出宫,你……反正你也上过我了,楚迟砚,你放我出宫吧。”   “闭嘴。”楚迟砚一下就变了脸色,他淡漠又狠戾,捏着沈眠的下巴:“在我没厌倦你之前,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你乖,这些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楚迟砚走后,山秀红着眼睛来找他:“公子。”   沈眠还宽慰她:“别哭,我没事。”   山秀觉得她的陛下实在是太可怜了,留在这大周的宫里,没一天是开心的。   她将自己收到的信件拿了出来,道:“前些日子因为楚迟砚一直在这里,公子身体也不大好,所以奴婢没有拿出来,陆小将军早回了信,陛下请看。”   沈眠满怀欣喜,拿过那薄薄的信纸。   “陛下亲启——”   -   楚迟砚很忙,他杀了很多人,性子更加的阴晴不定。   朝臣草木皆兵,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甚至还有人说这一切都是沈眠迷惑君王造成的。   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沈眠一点也不在乎。   那天过后他的情绪一直不高,楚迟砚倒也没强迫他做什么,只是不时在床上动动手。   他还给沈眠找了很多好玩的,但沈眠依旧没兴趣。   现在的沈眠,一心只想着让陆准来找他。   陆准在信中说,他已经在大周国内,不日便会来找他。   所以沈眠一直在等那个“不日”的到来。   等着等着,暴君的生辰快到了。   因为是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寿诞,所以楚迟砚办的比较隆重。   沈眠还是待在朝阳宫里悠哉悠哉的看自己话本。   楚云昭没事的时候会来陪他说话。   “眠眠想好要送四哥什么了吗?”   沈眠:“为什么要送?”   楚云昭:“四哥的生辰啊。”   沈眠压根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楚迟砚都二十九了,书里面这个时候他还没做皇帝呢,自然没有办什么寿宴。   沈眠:“我不送。”   “为什么呀?”楚云昭:“我觉得如果是眠眠的话,四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听吴州说四哥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动不动就砍人的,很吓人。”   沈眠觉得楚迟砚心情好不好和他无关,那狗逼回来该捉弄他还是要捉弄他。   真到了楚迟砚生辰这日,这狗逼早早的就把他弄醒了。   沈眠睡眼朦胧:“干什么啊?”   楚迟砚:“今日是我的寿辰,平日就算了,到了今天,该你伺候我穿衣了。”   这还把他当下人使唤了?   沈眠脱口而出:“你疯了?”   楚迟砚脸色立马沉了。   联想到他近来心情不好,沈眠立马变脸,朝他怀里挤了挤:“我好困啊,想睡觉……”   楚迟砚拍了拍他背,然后道:“不行。”   沈眠:“……”老狗逼!   没办法,他只好起身伺候这狗男人。   楚迟砚是行走的衣架子。   宽肩窄腰,标准的倒三角男神身材又不是很突兀的那种。   他的相貌也十分英俊,不凶的时候偶尔笑笑,能叫人迷了眼睛。   沈眠机械地帮他穿衣,还要忍受他时不时的吃豆腐行为,实在是苦不堪言。   “今日你不用去了,没什么好玩的,在宫里安安静静等我回来就是。”   不用他说沈眠也不想去:“嗯。”   终于穿好了,沈眠想重新爬回床上睡觉,但却被楚迟砚拉了回来。   “亲我一口。”   “嗯?”   楚迟砚:“我说,你亲我一口。”   沈眠:“……”   “啵。”   楚迟砚:“不是亲脸。”   “我没刷牙。”沈眠摇头:“我有口臭!”   楚迟砚才不管,他勾过小皇帝的脖子,按着人吻了好几下,笑道:“甜的。”   沈眠:“……”   楚迟砚大概一天不会回这儿了,沈眠安安心心睡了回笼觉,本以为没人烦,谁知道下午的时候,谢思年就来了。   他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我好想你。”   沈眠:“……”呕。   “跟我一起出去玩。”   “不去。”   谢思年:“今天正好楚迟砚不在,你都不想出去玩儿吗?”   沈眠:“要玩儿也不是跟你,我不想跟你出去。”   谢思年勾住他的下巴:“你对我有意见,难不成我的风评不好么?我可是整个大周女子心中最想嫁的人选之一。”   “之一?其他还有谁?”   谢思年:“还有楚迟砚。”   沈眠:“……”   这些姑娘为什么会眼瞎。   沈眠被迫换了一件太监服,然后被谢思年带走了。   他还以为谢思年会带他去哪儿玩儿,结果没想到却是妓院。   勾栏会所,脂粉香扑面而来。   他们换了件公子哥穿的衣服,谢思年来这里就跟进自己家一样。   等沈眠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房间里,面前都站了好几个美丽的姑娘了。   “牡丹、双儿、芍药、小菊、似玉、小水仙。”谢思年一一念过那些人的名字:“你喜欢哪个?”   沈眠:“……”   “小侯爷可好久没来了,奴家真是想死你了。”一红衣女子过去坐在了谢思年腿上。   一黄一女子道:“是啊是啊,双儿前两天还问我,您是不是把他给忘了呢?”   谢思年笑得风流:“怎么会,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双儿啊。”   那叫双儿的年纪应该是最小的,穿一身粉色长裙,脸上顿时飞满红霞。   这些女子衣着暴露,沈眠有些不自在。   “都不喜欢?”谢思年问他。   “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长得可真是俊,哎哟你看看这脸蛋儿哦——”   沈眠刚想伸手去挡,谢思年的扇子就横在了面前,他敛了敛神色:“牡丹,注意身份。”   那名叫牡丹的女子有些错愕,随即赔罪道:“是、是,是我越矩了。”   没一会儿,那几个姑娘就全部出去了。   沈眠松了口气,谢思年一脸笑盈盈的:“这就脸红了?真是纯情啊。”   沈眠更不好意思了,怼道:“你以为我像你吗?跟个种,马一样。”   “什么种,马?你不要污蔑我,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他笑了笑:“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就将我宝贵的第一次献给你怎么样?”   沈眠:“太不要脸了!”   “哈哈哈哈。”谢思年没一点不好意思,他陡然靠近沈眠,问他:“你和楚迟砚做过吗?”   沈眠:“……”   谢思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他还是带着笑,凑过去亲了亲沈眠的脸颊,不知道是安慰沈眠还是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   除了去妓院这一遭,剩下的时间倒也都是在好好玩。   玩着玩着就天黑了。   沈眠回去的时候还心惊胆颤,也不知道楚迟砚发现了没有,谢思年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直在说今天他有多开心。   “好想把你偷走啊。”   沈眠没管他。   不过他的担心还是应验了。   当看到楚迟砚阴沉着脸色站在门口时,他的心情一下子就down到了谷底。   他下意识想解释:“我……”   楚迟砚大补走来,眼中带着杀意,一把将沈眠扯过,道:“你先进去。”   沈眠也觉得有些怕,不敢多留,进去了。   “谢子安,你是活腻了吗?”   谢思年也没了笑,只不过因为长了双桃花眼,所以看起来总是笑盈盈的,但他的脸色也很冷:“怎么了,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他想去哪儿玩,有自己的自由。”   楚迟砚勾了勾唇角:“从小到大你没有一样东西抢的过我,我保证,这回也是一样的。”   谢思年:“那就走着瞧。”   沈眠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楚迟砚回来,又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离得远远的。   楚迟砚:“出去的时候不怕,你现在怕什么?”   沈眠:“我、我只是……楚迟砚!”   楚迟砚把沈眠抱起来,一路快走,把他丢进了汤池里。   沈眠在里面扑腾几下,然后被他抓着起来。   “我还担心你一个人没趣,想早些陪你,结果你却陪着谢思年出去鬼混,染了一身怪味回来,沈眠,是我太惯着你了么?”   说完,他几下就将沈眠的衣服给扯开了。   露出小皇帝一身雪白的皮肉。   “不是、不是!”   沈眠眼泪止不住,心里记恨谢思年:“他又比我厉害,他要带我出去,我能阻止得了吗?你什么都怪我,都不听我解释!”   楚迟砚倒是停了:“那你的意思是他强迫你的?”   “就是!”   楚迟砚半信半疑,毕竟小皇帝骗过他很多次。   但他又不能不信,没人知道他在发现沈眠不在宫里的时候有多愤怒。   他浅吻着沈眠的唇瓣:“但我也生气,今日是我的寿辰,你就给我这么个大礼,太不乖了。”   沈眠想躲,但就是躲不掉。   楚迟砚的怒火尚未平息,欲。火又被沈眠给勾起来了。   沈眠一丝不。挂,身上的肉又嫩又滑。   沈眠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想跑已经迟了。   “我想要你。”楚迟砚呼吸有些沉:“现在。”   沈眠对这方面有阴影,吓得脸都白了:“不……我、我怕……”   “别怕。”楚迟砚吻着他,慢慢试着安抚,动作轻柔:“你放松一点就行。”   沈眠哭着骂他:“你无耻,放开我!”   楚迟砚不紧不慢,虽然憋的快爆炸了,但还是耐心的,他并不想又伤了小皇帝。   “你再打我,我可就不客气了,待会儿留雪的可是你。”   沈眠:“……”   他趴在楚迟砚的肩头被欺负地眼尾泛红,哭嗒嗒的,心里一片绝望。   楚迟砚浑然不觉,他碰了一次小皇帝便食髓知味,现在很久都没碰了,更是想得紧,他将沈眠的tui抬起:“放心,这次我一定会轻轻的。”   ……   沈眠不舒服。   昨晚被楚迟砚缠了很久,后半夜都是哭着过去的。   他感觉像是有人在碰他的脸,轻轻柔柔,痒痒的。   “山秀,我好累啊,我想再睡会儿。”   那只手还是在碰他。   没办法,沈眠睁开了眼睛。   这人穿着太监服。   但却是是一张他很熟悉,就是已经很久都没见过的脸。   还以为是在做梦,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陛下。”   那声音低沉轻缓,细细听还有些缠绵。   太真实了。   沈眠又猛地睁开眼睛。   一脸的不可置信。   “陆、陆准……”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是你吗?”   陆准眼里全是心疼,他跪了下来,握住沈眠的手,轻声道:“陛下,臣来迟了。”   沈眠做梦都想听到这个声音,他喜极而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你终于来了呜呜,陆准……陆准……呜呜……”   陆准那一瞬间心如刀绞,他捧着小皇帝的脸,轻轻用指腹擦掉泪水,柔声哄道:“都是臣不好,陛下不哭。”   沈眠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但他看到陆准就觉得很委屈,因为陆准对他好,他把头靠在陆准的肩膀上,哽咽道:“我、我想你。”   陆准僵了一下,胸腔慢慢发热,在那一刻,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他回抱住沈眠:“嗯,臣也想陛下。” 第24章 射箭   他的声音低缓又温柔, 动作也很轻,像是抱住了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他还和在大庆的时候一样,和小皇帝说话时, 语气总是带者哄的, 这是一种宠爱。   陆准对小皇帝最好, 沈眠能感受的到。   他孤身一人来大庆,哦, 现在应该是叫大周了,身份敏感,暴君脾气暴躁不好相处, 自己又没什么实力,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做很多噩梦。   但现在看到陆准,他很安心。   他知道陆准对小皇帝最是忠心,可原本的小皇帝已经没了,现在的他不过是占了人家的壳子而已。   但沈眠不敢告诉陆准这件事, 他不知道陆准会是什么反应,其实更多的,是害怕陆准把他抛弃。   更何况这事儿听起来太天马行空了,说出来也不一定有人信啊, 说不定还很有可能把他当疯子呢。   陆准拍了一会儿沈眠的背,不敢太耽搁时间:“陛下。”   “……嗯?”沈眠把眼睛里最后两滴眼泪眨出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泛红但很清亮,他有些不太好意思道:“你快起来吧,怎么还跪着啊,以后都不用跪我的。”   他早就不是什么皇帝了。   陆准也没说行不行,只是看着沈眠, 道:“陛下瘦了。”   沈眠眼神有些闪躲:“可能是……吃不惯大周的饮食。”   假的。   他只是心情不太好。   “对了,你什么时候来大周的呀,没有被人发现吧?”   陆准:“楚迟砚让刘青看着臣,伤好以后,我便一直与他周旋,而后,我将他杀了。”   沈眠点点头,他不会对刘青有什么怜悯,他觉得陆准做得对。   陆准的武功本来就比刘青高很多,只不过……   “杀了刘青,楚迟砚不会发现吗?”   “暂时不会。”陆准笑了笑,衬出极俊的眉眼:“在他发现之前,臣会带陛下走的。”   沈眠心里一跳,他想过陆准来这里的原因,毕竟他们做过约定,但是在书里面,好像没有提到过陆准有要将小皇帝带走的打算。   书里的小皇帝比他还要惨,但陆准从未说过会带他走。   所以这次为什么会?   他想得入了神,才起床衣服有些松垮,露出了锁骨和脖颈上的一些痕迹。   红红紫紫,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准的眼神微暗,双手渐渐握紧。   沈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地将衣服拉好,但陆准肯定是看见了。   看见了楚迟砚在他身上留的。   他可能也来了有些日子,风言风语肯定会听到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知道沈眠都不怎么在乎,但他不想让陆准知道。   陆准……会不会看轻他?   沈眠又有点想哭了。   在陆准想伸手碰他的时候,他下意识躲开了。   视线也垂着,纤长的睫毛遮住了泛红的眸子。   陆准一愣,垂下手:“对不起。”   沈眠抬头。   陆准想安抚他,这是他保护了十多年的小皇帝,他不该露出这样委屈又害怕的神色。   他就该骄纵、放肆、脸上永远带着笑,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没用。”他没有用臣这个称呼:“但不管什么时候,你在我这里永远是最好的,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陛下。”   他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自己身上,就是为了不让沈眠有一点愧疚和自卑的想法。   对他而言,小皇帝活着就很好了。   沈眠真的感动的不得了,陆准时时刻刻都在照顾他的情绪,为什么楚迟砚那样的残暴的人会是主角,而陆准这样温柔帅气武功高强正义感十足的人却不行呢?   他不明白。   “不是你的错……”沈眠瘪瘪嘴,把眼泪憋回去,小声道:“是我太弱了。”   陆准觉得小皇帝真的懂事了很多,但这种懂事却伴随着国破家亡。   他摸了摸沈眠的头:“陛下再忍忍,我一定会尽快带你走。”   -   陆准走后没多久,楚迟砚就下了朝回来了。   沈眠为了不被他看出端倪,所以装作刚刚起床的样子。   “你这么早就回来啦?”   楚迟砚觉得,回来面对沈眠可比面对着那群老东西好多了,他昨晚才和小皇帝温存过,难免心里留了点暖意,心情一直不错。   而且有越吃越吃不够的感觉。   “怎么睡了这么久,是昨晚上太累了?”楚迟砚难得过去帮沈眠揉了揉肩和腰,哪里都是软绵绵的:“真娇气。”   沈眠不太服气,他倒是想要一身的腱子肉啊,这不人设在这儿吗?他又没有办法。   何况这狗逼说话一点都不脸红,沈眠不想理他了。   楚迟砚见人没有回答,沈眠也把脸转过去,他手上用了些力气,再将沈眠转过来:“说话。”   “你让我说什么?”沈眠瞪他:“是你先说我娇气的。”   “你难道不娇气吗?”楚迟砚觉得小皇帝生气的样子很是令人心动,他没忍住亲了一口:“我问你昨晚上是不是很累。”   沈眠正烦他,一点都不想随他的意,但他也发现了,要是越和楚迟砚对着干,这狗逼就越要刁难他,还不如假意逢迎:“嗯,很累。”   说着,踏踏突然想到什么:“以后你、你不要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了,我不喜欢。”   楚迟砚看了他一眼,直看得沈眠心虚,他道:“你不喜欢,但我喜欢。”   沈眠:“……”   楚迟砚:“活儿还烂吗?”   沈眠:“这个不好说,你不如……捅自己试试?”   楚迟砚愣了一下,然后挂上了冷嗖嗖的笑容。   “捅自己不太好,还是捅你比较舒服。”   沈眠:“……”   淦!   沈眠梳洗了一番,吃了早膳,应该说早膳和午膳一起吃了。   楚迟砚陪他吃完,便去养心殿处理奏折了。   沈眠真应该感谢刚登基事情非常多,让楚迟砚没法将太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   刚吃完没多久,楚云昭就过来了。   宫里没有能和他一起玩儿的,虽说他是个女装大佬,但他和公主们却玩儿不到一块。   只有来找沈眠。   他今日穿了件淡绿色的裙装,还梳了发髻,戴了几根简单的簪子,因为他本身长得就非常的白嫩可爱,要是不知道的,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公主。   “我最近的弓箭又精进了好多,已经能百步穿杨了!眠眠你还没看过吧!”   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脸也因为太激动而红通通的。   真有让人捏两把的欲望。   “你要试一试吗?”   楚云昭:“可以吗?四哥没有不准你出门吧?”   当然有,沈眠想起这事儿就生气。   庆帝死的时候,宫里面的妃子殉葬的殉葬,出家的出家,太子失踪,他们又没有其他的兄弟,只剩几个年幼的公主,可以说,宫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但楚迟砚还是不允许他走得太远,而且只要离开朝阳宫,就会一直有人跟着他。   一丁点的隐私都没有。   沈眠都快麻木了。   最后他们还是出去了。   十几个保镖在后面护航。   楚云昭找了个有亭子的地方,沈眠就坐在里面,然后看他射箭。   前两箭都射偏了。   楚云昭有些急,沈眠道:“没事,慢慢来,不急的,正好我想多透透气。”   楚云昭点点头:“我要再做一下准备。”   沈眠:“好。”   沈眠四处看看,他还没问现在陆准住在哪里,混迹在宫里哪个角落,唉,只要一和楚迟砚在一起,他只顾着应付那狗逼,再分不出精气神想其他的人了。   随意看着,猛地看到身后那十几个保镖中的某人。   那人相貌也很普通,他直直地看着沈眠,还带着笑。   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笑容是从他的眼睛里迸发出来的。   很温和,真实。   有一瞬间,沈眠心里暗暗有种猜想,那人不会是陆准吧?陆准学会易容了?   他刚想过去说些什么,楚云昭就欢呼了起来:“眠眠眠眠!你看,我射中了!”   沈眠只好暂时收回思绪,去看楚云昭。   树叶被弓箭穿过,中间留出了一大个口子。   “你好厉害,进步很大了。”   楚云昭一受到夸奖就忍不住脸红,但他又十分开心,抱着沈眠的手臂蹭了几下:“你又夸我了,我好开心呀,你真好。”   他真是一个小孩儿了。   沈眠:“昭昭本来就厉害嘛。”   楚云昭更不好意思了。   他让沈眠试一下,但沈眠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就没那个打算。   “试一下嘛,没关系的。”   沈眠也怕丢脸,正犹豫着,后面走上来一个人,正是那个沈眠怀疑是“陆准”的人,那人道:“属下恰好精通此物,公子若不会,属下可以示范给公子看。”   声音不是陆准的。   或许是找了个办法暂时改变了声音。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真的很陆准。   沈眠不太想让他试,如果这人是陆准,还是少出来露面的好。   “好啊。”楚云昭:“你能比我厉害吗?”   那人没说话。   但楚云昭的胜负欲很重,将弓弩递给他:“你试试吧。”   那人看了沈眠一眼,接过,然后射了三下,百发百中。   沈眠心里的怀疑更加趋向于相信了。   楚云昭也看呆了:“你好厉害啊……”他两眼放光:“不如你收我为徒吧?”   “昭昭!”沈眠道:“你有师傅的,这样不好。”   “我不喜欢那个师傅。”楚云昭抱怨道:“又凶又老,还老爱跟四哥打小报告。”   “谁爱打小报告?”楚迟砚的声音突然穿插了进来。   沈眠心里咯噔了一下。   楚迟砚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竟也没让人通传一声。   楚云昭还是有些怕楚迟砚的:“谁打小报告了啊,没有谁啊。”   楚迟砚没管他,看向沈眠:“你说。”   沈眠:“我耳朵瞎了,没听见。”   楚迟砚:“……”   牙尖嘴利。   他走过去坐下,然后再将沈眠拉进怀里:“嘴这么利,找亲么?”   沈眠:“……”狗逼啊狗逼!   他不想让楚迟砚抱,但楚迟砚箍地太紧了他挣不脱。   那人一直把头垂着,倒也没有抬起来。   “你胡说什么?”沈眠不知道那个人听见了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你不要乱说话?!”   楚迟砚:“我说什么都不是乱说,”他转而对楚云昭道:“你们又在练射箭?”   楚云昭也觉得他四哥遇上眠眠就变得不要脸了,净做些少儿不宜的,他都脸红:“对啊,我正想让眠眠也试一试呢。”   “是该试一试。”楚迟砚神色淡漠,点了点头,笑了一下,问:“射的什么?”   “树叶。”   “树叶?”楚迟砚看着沈眠:“那有什么意思。”   沈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楚迟砚眼神没有离开他,手却指向了那人,冷冷道:“去射人吧。”   “就他。” 第25章 试跑   “……”   楚迟砚神色散漫, 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没开玩笑的意思。   那人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抬起头,也没说话。   沈眠虽然知道楚迟砚没有一天不发疯, 但这狗逼真的是越来越丧心病狂了。   这不有病么?   “这怎么可以, 我还不如去射树叶。”沈眠道。   楚云昭也觉得不妥, 那个人他还想让他做师父呢,眠眠技术又差, 那人多半会没命。   “对啊,这样多危险啊。”   两人一唱一和,楚迟砚看了看楚云昭又看了看沈眠, 脸上看不出喜怒:“怎么, 不过一个奴才而已。”他把曲起手指在沈眠的脸上触了触:“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对奴才都这么心软?”   沈眠心慌慌,怕楚迟砚看出什么:“你又不了解我。”   “我一直在了解。”楚迟砚盯着他,道:“比如我看得出来你心不心虚,骗没骗我, 害不害怕。”   沈眠藏不住心思,他没楚迟砚的城府深,楚迟砚这话,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不, 一定不能自乱阵脚。   沈眠把头一转,不怎么有底气:“我才不相信你。”   楚迟砚倒也没解释,站起来拿过楚云昭手里的弓,弩,对沈眠招了招手:“过来,我教你。”   沈眠不想学,特别还是在有楚迟砚的情况下。   上一次教他射箭,结果去射了楚怀逸, 这一次,他也觉得这狗逼没那么简单。   “我就不能不学吗?”沈眠皱眉:“我又不喜欢这个。”   楚迟砚冷了脸:“过来。”   沈眠没办法,乖乖过去了。   那人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但他不存在,不代表楚迟砚不针对。   他对那人道:“过去站着,作为公子的靶子。”   “楚迟砚!”沈眠急了:“我都说了我想射树叶!”   “树叶没挑战性,你不会认真。”楚迟砚毫不退让:“哪儿有人好。”   “四哥……”自从楚迟砚做了皇帝,脾性越发奇怪,楚云昭现在也不敢随便大呼小叫了:“你不能杀他,我还让这个人当我师父呢。”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他了?”楚迟砚扔了一个苹果给那个人,看着沈眠,道:“现在他能不能活着,就要看我的陛下了。”   沈眠:“……”狗东西!   他抬眼去看了那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就是相貌和声音不对,到底是不是陆准呢?   反正不会是那什么羌吾族的王子,虽然成渡也会易容,但那双眼睛骗不了人。   “我就只来一次。”   他拿起弓。弩,楚迟砚自身后抱住他,富有侵略性的气息将他环绕,沈眠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紧张什么?”   沈眠:“我只是想起,太子以前也这么教过我。”   楚迟砚的手慢慢用力,沈眠立刻补充道:“不过我立马把他推开了。”   “我会杀了他。”楚迟砚淡淡的:“本来他勾结别国皇子就该死,现在,更该死了。”   沈眠没说话,楚怀逸的生死,他一点都不在乎。   沈眠被楚迟砚的手带起,对准了那个人。   ——头顶上的苹果。   沈眠这才开始紧张了,他不能保证自己射的中,他高度集中精神,无比认真,手里都渗出了汗。   楚迟砚好像轻轻笑了一声,随即,手中的箭射了出去,但却偏了。   就在射出去的那一瞬间,楚迟砚将沈眠的手朝下拉了拉。   箭从那人的肩头直直穿过,带出些血迹。   沈眠都能听到那人闷哼一声,猛地跪在了地上。   他想过去看看,但楚迟砚不让。   倒是楚云昭跑得快了些:“师父!”   那人开口:“殿下。”   沈眠气死了,明明都能穿过苹果的,他瞪着楚迟砚:“你就是故意的!”   楚迟砚脸色也很冷:“是故意的又怎么样?一个奴才而已,你都能这么关心,我一直待在你身边,怎么就没一句好话?”   “我……”沈眠突然无语:“你还在乎这些?”   “我怎么不在乎?”楚迟砚说的理所当然:“你的心思不放在我身上,放在谁身上都是罪过。”   沈眠:“……”活了两个世界,他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楚迟砚这种厚颜无耻之徒!   “四哥,你不讲信用!”楚云昭似乎还挺生气的。   楚迟砚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他没有穿明黄的龙袍,而是以黑打底,绣了金色的龙纹在上面。   黑金的龙袍衬得他身量颀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血狠冽。   “你叫什么?”   “回陛下,属下周和。”   楚迟砚没什么表情:“既然九殿下想让你做他的师父,那以后,便由你来负责他的武术。”   “真的吗四哥?”楚云昭马上变了脸,笑开了花。   “嗯。”楚迟砚道:“好好学,你的眼光不错。”   周和:“属下遵旨。”   这和沈眠想象的发展不太一样,他本来以为楚迟砚会为难于那人,但没有。   楚迟砚转头看他:“开心了?”   沈眠:“……哼。”   楚迟砚觉得小皇帝这样甚是可爱:“过来,走了。”   虽然沈眠还想问一问那人的伤情,但有楚迟砚在,想想还是算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再问。   有楚云昭的话,那人应该不会怎么样。   等两人走后,“周和”掩下眸中的情绪,道:“多谢殿下。”   楚云昭觉得他这个师父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不用谢。”   -   沈眠这一等就是三天。   这天,楚迟砚终于没有要求他整天都待在御书房了,所以他立马就去找了楚云昭。   楚云昭正在宫里和新拜的师父练剑。   “眠眠!”他看到沈眠很高兴:“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啊?”   沈眠:“因为很多天没来了,有些想你。”   楚云昭脸红透了,脸上的韩浩翔都泛着红润的光:“我也想你的。”   沈眠和他说了会儿话,发现这小孩儿三句有两句都离不开师父。   “我师父很厉害的,真的好厉害,他比校场的老师还厉害。”   “师父的声音很好听,听得我想睡觉。”   “他的手也很好看,不像我的这么胖。”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双小胖手。   沈眠暂时不知道那人是不是陆准,但这三天楚迟砚一直缠着他,他也没机会去见别的人。   这时那人看过来,朝他微微一笑。   沈眠对楚云昭道:“昭昭你去给我倒一杯热茶好不好,我好渴啊。”   “好啊,你等我,我很快就来。”   楚云昭走后,沈眠立即过去,保持着三分警惕:“你是谁?”   那人笑了笑,面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但那张脸很普通,沈眠听到他用熟悉的声音道:“是我,陛下。”   是陆准!   沈眠很兴奋,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道:“你易容了啊?太危险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陆准摇摇头:“我没事。”   沈眠突然有些沮丧:“对不起。”   “不是陛下的错。”陆准道:“楚迟砚心狠手辣,生性多疑,在我的意料之中。”   沈眠:“那你打算怎么办?”   楚迟砚看他看得很紧,而且没事必须让他待在身边,要找个机会逃跑,真的非常不容易。   陆准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道:“陛下别担心,我们有两次机会。”   沈眠:“两次?”   “第一次在五天后的中元节,第二次在之后的中秋节。”   只有过节,楚迟砚事儿多,才无暇顾及他。   他在楚云昭宫里待了好一会儿,担心出来时间太长了楚迟砚会不高兴,所以就早早回去了。   但回去的时候楚迟砚已经回来了。   沈眠有些后悔,该早一点回来的,不知道这狗逼又要找什么话说。   “去哪儿了?”   沈眠:“我去找昭昭了。”   狗逼,明明一直派人跟着自己,还假惺惺地问什么问。   “嗯,过来。”   沈眠过去被他抱在怀里,现在也学着不挣扎了,就跟个玩偶似的。   楚迟砚埋在沈眠的颈侧嗅了几口,突然道:“怎么越来越香了,一身奶味儿。”   ???   这是在嘲笑自己没长大么?   沈眠心想,哪儿像你啊老狗逼!   “我才十八。”沈眠:“本来就不大。”   “你觉得我大?”   沈眠还没来得及说话,楚迟砚又继续道:“有多大,握得住吗?”   沈眠:“……”   他装作听不懂,一本正经的说:“不,我觉得你有点老。”   楚迟砚可大了他十岁呢。   果不其然,说完这句话楚迟砚就不太高兴了。   沈眠怕他生气,又解释道:“是你让我说的,我要是不说实话你又要说我骗你,说了实话你就不能生气。”   “生气怎样?”   沈眠:“那我以后就不说话了,我要做个哑巴。”   他表情严肃,有些紧张又想有点不够胆子。   楚迟砚突然上前堵住他的嘴,亲了好几下才道:“你要当哑巴,那我就将你的舌头割了。”   沈眠被吓了一下,眼眶红了:“你就知道威胁我!”   楚迟砚:“威胁也要看你这张嘴是抹了□□还是抹了蜜了。”   沈眠:“那我口蜜腹剑。”   楚迟砚:“……”   两人就这么闹了一会儿,当然还是沈眠先认输,楚迟砚上下其手,他只有受欺负的命。   楚迟砚道:“他们说我该选妃了,送来一大堆画像。”   沈眠听到这个消息可高兴死了,如果有了妃子,那狗逼的注意力就不会都放在他身上了。   但他不能表露的太明显,压住心里的兴奋,淡淡道:“你是皇帝,开枝散叶是正常的。”   作为一个快三十岁的人,连个女人都没有,沈眠都为楚迟砚感到丢脸。   按书里说的,这时候应该是宋灵夕陪在楚迟砚身边,现在倒换成了他。   楚迟砚:“你都不吃醋?”   沈眠:呵呵,吃醋?就你?   他摇摇头:“不啊,我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不能耽搁了你的使命。”   楚迟砚审视了他一会儿,慢慢笑了。   “陛下说的对,”楚迟砚摸了摸他的肚子,道:“所以我时常在想,是不是我不够用力,所以你到现在了都还没怀上。”   沈眠:“……”   我不气,真的。   “你不要胡说。”沈眠真想说他脑子有病:“我怎么能生?”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着,真的开始扒拉沈眠的衣服。   沈眠吓得冷汗都下来了,及时止住:“等等!我这几天吃坏肚子了不舒服!”   楚迟砚冷冷的:“又吃坏肚子了?”   沈眠瘪嘴,红着眼眶:“不信算了!你去找太医!”   楚迟砚没说什么,帮他拢了拢衣领:“不做就不做,哭什么。”   沈眠:现在哭总比待会儿哭好。   他缓了缓,才小声问道:“是不是快到中元节了啊?”   “嗯。”楚迟砚把他抱在怀里:“怎么了?”   “我太无聊了,过个节,应该会有好玩的。”   -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中元节又称鬼节,有大型的祭祀活动,又正逢庆帝死后不久,所以办的东西异常繁琐。   沈眠本来以为楚迟砚是个非常没耐心的人,但不管宫里规定的繁文缛节多么的多,他都是一一照办,没有说不行。   这人做了皇帝,处理起正事儿来倒是挺有一套的。   毕竟他不能杀了所有的人。   宫里请来了主持祭祀和超度的大师,因为要告慰先祖,所以楚迟砚也必须在场。   沈眠心里有事儿,他和陆准约好了,就趁楚迟砚在处理祭祀无暇分。身的时候,俩人偷偷从宫门口溜出去,就用楚云昭的宫牌。   楚云昭天真烂漫,要找到他的东西,简直是易如反掌。   楚迟砚逼着沈眠和他一起参加祭祀的活动,一会儿跪一会儿站,沈眠那身子骨,很快就不行了。   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声音,香烛纸钱的味道更是呛鼻子。   “我好累,我腿疼。”沈眠靠在楚迟砚身上:“我不行了,我想回去了。”   “再坚持一会儿,应该快了。”   不能再坚持了,来的时候陆准和他通过信,现在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沈眠咬着牙,开始撒娇:“可是我真的好累啊,我的腿就像快断掉了,都没一点知觉了,你就让我回去吧,我一定等你回来了再睡觉,好不好嘛?”   楚迟砚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   沈眠干脆趴在他身上直哼哼。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楚迟砚绷着脸道:“我让吴州带你回去。”   “好。”   沈眠跟着吴州回了朝阳宫,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   好在吴州送他回去之后就走了,临走时嘱咐:“公子,陛下让您千万不能乱跑,不然,他说他会打断您的腿。”   每次楚迟砚通过吴州传这些话都会让沈眠觉得特别没面儿,他面无表情:“哦。”   等沈眠进去以后,吴州才在原地失笑地摇摇头。   这小皇帝可真是……   沈眠一进宫里,就立马换了件小太监的衣服。   这个点他肯定不能穿自己的衣服出去,穿着太监的,还可以说成是为九殿下出宫办事。   妙极。   “陛下。”陆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他还是顶着一张普通的脸,沈眠正在换衣服,想躲又觉得有些矫情,只问道:“你来啦,没被发现吧?”   陆准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低声道:“陛下放心。”   沈眠也不是很放心,虽然陆准功夫了得,轻功也好,但这件事并不是万无一失的,风险依旧很大,不过陆准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在说些什么。   等小皇帝转过身去之后,陆准才又将视线转正。   他静静看着,眼里流露出痴狂,又有些怯意。   要是小皇帝知道自己对他存了这样的心思,会不会……   他不敢再想,沈眠也将衣服换好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侍卫还当他是宫里的小太监,陆准自然用轻功,也没让人发现。   就这么一直快走到了宫门口。   因为今晚大型的祭祀,乌龙混杂,为了保护楚迟砚的安全,掉了很多的人去守着,其他地方的巡视就要稍微弱一点。   沈眠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就被陆准握住了,陆准的手掌宽大,散发着温热:“陛下不用担心。”   沈眠不是担心,就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们要是出了那宫门,可真的走了。   “嗯。”   刚走几步,身后就有人道:“眠眠!”   沈眠一惊,转身朝后看去,楚云昭为什么会来?   楚云昭今晚穿了女装,手里拿了两个莲花一样的灯,跑过来的时候气喘吁吁,他看了眼两人紧紧拉住的手,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但随即笑道:“你们想去哪里玩啊,竟然都不带我。”   沈眠不知道怎么解释,慌乱的甩开陆准的手:“昭……”   他话都还没说完,一尖细的声音就突然响起:“陛下驾到——” 第26章 生气   那太监的声音在漆黑又空旷的大道上显得尤为刺耳, 沈眠一时也愣住了,他脑袋一片空白,忘了要跟楚云昭解释, 只能呆呆的看着不远处轿撵上的楚迟砚。   楚迟砚脸上神色淡淡, 暂时看不出什么喜怒, 但沈眠觉得他是生气的,只是他不知道, 本应该还在参加祭祀的楚迟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早就发现了,还是偶然的?   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一直等到楚迟砚走到面前来。   空气仿佛都被压制了, 楚迟砚的视线一直看着沈眠,沈眠也不敢移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害怕。   他对楚迟砚一直都是有恐惧的。   手心已经浸出了汗水,甚至还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相比于沈眠的紧张, 楚迟砚有些过于惬意了,他就像只是路过一般,也不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了沈眠面前, 打量了一眼后伸出手,沈眠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就那一步,楚迟砚的神色立马冷了下来。   “我……”沈眠想挽救什么,但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楚迟砚捏住他的下巴:“躲什么?”   沈眠摇头:“没有,没有躲,我就是没站稳。”   楚迟砚感受着指下细腻的皮肤,道:“陛下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嗯?”   他的力气很大, 大到沈眠都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被捏碎了,他本来就怕疼,现在加上恐惧,很快眼眶就泛红了。   “疼……”   楚迟砚无动于衷,冷道:“说话。”   “别告诉我你穿这一身,走到这里,只是为了好玩。”   “要是不能说出让我满意的理由。”他靠近沈眠的耳廓,低声道:“我就当着他们的面——gan你。”   沈眠一抖,有些求饶和不敢置信般的看着楚迟砚。   实际心里已经炸了,妈的这丧心病狂的狗男人!要果就自己果,他可没有果体的习惯!   楚迟砚的眸中隐隐有些怒火,下手也一点都不顾及轻重,沈眠这样看他,让他心里多了一丝快意。   陆准皱眉,手中的剑慢慢握紧了,他又是何等耳力,别人听不到,不代表他也听不到,虽然不是楚迟砚的对手,但如果以命相搏……   “四哥!”楚云昭突然开口:“你误会了!”   沈眠转过头看着他,不知道楚云昭要说什么。   “你住口。”楚迟砚瞥了楚云昭一眼:“我要听他自己说。你也逃不掉。”   楚云昭一时噤声,刚才鼓起勇气建立起的心理防线很快崩塌,他也害怕。   沈眠没办法,钻心的疼痛也比不上想要保命,他也怕楚迟砚说到做到,毕竟在这狗比眼里就没有羞耻二字。更何况还有陆准,他不能害了他,刹那间,脑中电光火石碰撞,他道:“我只是……想、想出去放河灯……不是要、要跑。”   “放河灯?”楚迟砚显然不信:“是吗?”   沈眠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哽咽道:“当然是真的了,是你让我解释的,说了又不相信我,你不讲道理,我、我好疼啊……”   他的哭诉没有得到楚迟砚的心软,但到底还是放轻了力道。   “对啊,”楚云昭赶紧上前,举了举手里的荷花灯:“我和眠眠早就约好了的,但你看他看得这么紧,肯定不会同意,我们才想了这样一个办法,然后让我师父一路护送我们出去。”   楚迟砚看了一眼荷花灯,放了沈眠:“为什么不跟我说?”   沈眠心里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我想去给父皇和母后放灯的,但他们又不是大周的人,我怕你不答应我,但我又实在想去,才、才这样的,不是故意要骗你……”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微微松动,眼睛都哭红了,看得楚云昭也想哭。   他还是第一次说谎骗四哥呢,吓死人了。   楚迟砚看了沈眠一会儿,然后道:“倒是我错怪你了。”   沈眠松了口气,抽泣道:“那当然了。”   但楚迟砚却又接着说:“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终究是骗了我。”   沈眠:“……”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楚迟砚抽出了身侧侍卫的一把刀,然后直直就朝陆准刺去!   陆准手一动,不过忍住了,站在原地受了楚迟砚一剑。   楚迟砚拿剑刺得就是他的肩膀,陆准单膝跪地,又变了个声音:“陛下恕罪。”   沈眠被吓坏了,冲了过去:“你、你不要杀他……”   楚迟砚还没说什么,一个人的声音更大:“师父!”楚云昭大哭:“四哥,你不要杀我师父,是我让他带我们出去的,我师父太负责了,这又不是他的错,你要杀就杀我吧呜呜……”   楚迟砚:“师父没了可以再找。”   楚云昭摇头:“不,我就要这一个!”   楚迟砚看了看楚云昭,手里的剑却又朝着陆准的肩膀转了几圈,陆准闷声忍受,沈眠看着心痛不已。   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了,是他害的陆准这个样子的。   一时间,沈眠都有些动摇了,书里面的小皇帝都没有跑,陆准在大周得到重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真的该跑吗?   还好陆准戴了面具,他敢保证,要是楚迟砚知道这还是陆准,肯定不会留他性命的。   他不敢求情,如果他求情的话,楚迟砚反而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你和一个人很像。”楚迟砚突然道:“他叫陆准,以前我刺他的时候,他也像你一样不吭声。”   “周和,你要是就这么安分的做九殿下的师父,应该能活的久些,要是有什么别的心思,你自己知道后果。”   “做什么事之前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   沈眠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楚云昭也是,不过楚云昭道:“我师父能保护好我们的!”   楚迟砚没理他:“自己回去禁足三个月。”   说完这句话,他哐当一声丢了剑。   拉着沈眠就往回走。   沈眠一步三回头,想看看陆准的伤势。   “还看?你想让他死?”   沈眠立马转过去小声道:“不看了。”   陆准咳了两声,他觉得楚迟砚已经知道了什么,但为什么不拆穿他?   还是只是凑巧提醒?   他不知道。   虽然他在大越带兵打仗多年,但论起玩儿心计,他承认比不过楚迟砚。   肩膀上突然传来一点湿意,楚云昭哭得很伤心,眼睛泪汪汪的:“师父你怎么样了,会不会死啊呜呜……嗝!”   不知道该说他天真还是傻,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陆准有些心软,帮他擦了擦眼泪,笑了笑:“我没事。”   -   楚迟砚的轿撵很宽,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但沈眠就像如坐针毡似的,一边担心的陆准,一边担心自己。   楚迟砚上来之后也没再跟他说过话,他也不知道这狗逼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他试着开口:“那个……你、你怎么出来了啊?祭祀做完了吗?”   闻言,楚迟砚偏头看他,冷冷的,沈眠很心虚,刚想把头低下去,就被他一把抓住头发,狠狠地吻住了。   “唔……”   沈眠挣扎不开,楚迟砚抓他头发的手也很用力,扯得他头皮都疼。   而且这狗比的吻一向霸道又猛烈,他觉得他舌头都有些隐隐发麻了。   抬轿的宫人全都低着头,即便知道上面在发生什么,也不敢抬头起来看。   最后沈眠真的撑不住了,用力推搡着楚迟砚的胸口,才让他停了下来。   沈眠被吻得满脸通红,双眸含水,一副春色无边。   “沈眠。”楚迟砚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有些戾气:“我不是傻子,你根本不知道我忍了你多少次。”   沈眠心想,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但这狗逼该干的事儿,一件都没少干。   “我说过没有耐心,但你却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他冷冷的:“早知道你这么想死,在大越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这话的意思,只是提到要杀他,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他只感觉脊背发凉。   “你要杀了我吗?”   “你想死吗?”   沈眠摇头。   “那就乖点。”楚迟砚凑过去吻了吻沈眠的长睫:“今天是你犯了错,自己想好该怎么哄我,不然就要接受惩罚。”   “……”   楚迟砚:“对于这件事情,我不会心软。”   -   楚迟砚将沈眠带到了护城河边。   是比冷宫还要偏的一处地方。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带他来这里干什么,阴森森的,有几盏灯也挺吓人的。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他过去攥着楚迟砚的袖子。   楚迟砚:“你不是想放河灯?”   沈眠:“?”   楚迟砚拉着他在河边蹲下,宫人们松了四五盏灯上来。   中元节有放水灯给死者引路的习俗,沈眠当时为了找个理由所以才编了这个。   说到底,他觉得楚云昭真是太好了,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没有他的帮忙,沈眠真的怀疑他会活不过今天晚上。   “想给谁放就给谁放吧,我不在意这个。”   沈眠没想到楚迟砚竟然真的会带他来放这个东西,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你要说他好,他又残暴,要说他不好,现在又带他来放河灯。   其实小皇帝的母后是难产而死的,父皇又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好放的。   不过来都来了,他也放了两盏。   一盏为小皇帝死去的母后,一盏为了死去的小皇帝。   希望他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吧。   “你不放吗?”沈眠问楚迟砚。   他记得,暴君的母妃好像也是死了的,是疯了以后被庆帝处以绞刑。   那时楚迟砚可能也就四五岁吧,书里为了解释暴君残暴性格的来源,所以让他从小就见证了不少的血腥画面。   沈眠突然觉得这是不该问的,他怕楚迟砚生气。   好在楚迟砚只是淡淡的:“不用。”   “哦。”   两人就安安静静地吹了会儿风,沈眠感到有些冷,也不知道楚迟砚要什么时候才回去。   “阿嚏!”没忍住打了一个小喷嚏。   楚迟砚看着他,沈眠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回去了吧。”   楚迟砚:“我要在这里做。”   沈眠:“!!!”   他不敢相信:“什、什么?”   楚迟砚:“我说,我要在这里做,我不喜欢你穿这件衣服。”   卧槽,这么野的吗?   “不要。”沈眠站起来就要走,楚迟砚也不拦他:“你要走,可要想好后果。”   沈眠停住脚步,顿了几秒,道:“一定要在这里吗?就不能回去再……”   “不可以。”楚迟砚开始解他的扣子:“谁让你骗我的?”   沈眠有苦说不出,关在房里他还觉得有些隐私,真要到了外面,就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他就知道这狗比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他。   他试着将手放在楚迟砚的手上阻止,声音里待着浓浓的不愿意:“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在外面,我害怕……”   楚迟砚吻他,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我喜欢就够了,你只需要容纳就行。”   ……   沈眠还是哭得多,不过他不敢叫太大声了,怕有人听见。   楚迟砚倒是不怕,往死里弄他。   楚迟砚吃了个爽,用衣服将哭嗒嗒的小皇帝包起来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别哭了,我又没做什么。”   “哼。”沈眠全身酸痛,又委屈又愤怒又无力,哭着控诉:“你太讨厌了,我都说了不喜欢这样。”   楚迟砚:“我忍不住,你把我逗开心点,我以后就不这样。”   沈眠不想再跟楚迟砚说话了,他把脸埋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睡大觉。   一只又香又软的小皇帝,楚迟砚抱多久都不嫌手酸。   他早就把宫人都遣得远远的,一个人抱着沈眠走了很长一段路。   等回到朝阳宫门口时,一个侍卫没忍住抬起头,看了眼沈眠露在外面的脚。   楚迟砚停了下来,那人赶忙收回视线,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楚迟砚冷着吩咐道:“挖了他的眼睛,扔去乱葬岗。”   沈眠上了床就自动滚进了最里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   楚迟砚上来抱住他,沈眠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反应过来他身体里面还留着东西。   “我要洗澡。”   “不准。”   “楚迟砚!”沈眠推了他一下:“我不舒服,洗个澡怎么了?!”   “你不是说要我开枝散叶,不洗出来怀孕的几率大一些。”   沈眠简直就像在听笑话一样:“你疯了吗?”   让他怀孕?   楚迟砚倒不像在开玩笑:“如果你不生,那我也不会有孩子。”   沈眠都快被气哭了,眼泪要流不流的。   楚迟砚:“你要是想哭,我倒是还有其他办法,保证让你哭得更彻底。”   “想哭还是想睡觉?”   沈眠气鼓鼓,不好再说什么,倒下生闷气睡了。 第27章 绝望   因为中元节的逃跑失败, 所以接下来的十多天日子里沈眠都不太好过。   楚迟砚看他越发看得紧了,他简直没了自由,要么待在御书房陪那狗逼看折子, 要么就只能待在朝阳宫和山秀大眼瞪小眼。   好在山秀一副柔弱模样, 但本事还是不小。   她一个小宫女, 楚迟砚当她胆小柔弱也从没将她放在心上过,所以沈眠都是让山秀去替他看陆准的。   听说陆准在楚云昭的照顾下慢慢好了起来, 他是习武之人,并无大碍,楚云昭被禁足三个月, 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他这么跳脱的性子,这次竟然也能乖乖地听话。   肯定是被楚迟砚那狗男人吓坏了!   哼!   一想到楚迟砚沈眠就恨得牙痒痒,那次在外面要他,害他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就算了, 竟然还不让他洗澡,搞的他发了两天的低烧!!!!   狗东西!   “公子?”   沈眠正气得冒烟。   山秀又喊了一声:“公子?”   沈眠猛地回过神:“啊,什么?”   山秀对沈眠使了使眼色,沈眠朝门口望去, 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人。   是个女人,年纪在五十岁上下,保养得还挺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干练。   沈眠有些奇怪,他站了起来,疑惑道:“这位是……”   “回公子的话。”女人对沈眠行了个礼,轻飘飘的,态度看起来不怎么好, 眼里也有鄙夷的神色:“奴婢乃后宫主管宫女兰若,新帝登基不久,后宫无人,今特带来了世家女子的画像,请公子先为过目。”   沈眠不是小皇帝,因为他从小生活环境的原因,对别人的眼神和态度也格外的敏感。   在大周人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亡了国的阶下囚,被楚迟砚看上带来做男宠,仗着几分姿色在帝王的身下承。欢,玩物一般的存在,自然会被人看不起。   不过他倒是习惯了,本来他的心也不在这皇宫里,别人怎么看他与他无关。   但他还是有些懵:“这是……要选妃,让我先看画像吗?”   兰若道:“不错,这件事本应有皇后来做,不过现如今后宫无人,陛下吩咐,交予公子就行。”   啊。   沈眠明白了。   这狗逼还是缺女人了。   哼,男人啊,明明前几天问他都还说不选妃的。   口是心非还差不多。   沈眠无感,一来他不喜欢楚迟砚,二来楚迟砚身为一个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他很大方的让山秀接过那些画像,隐隐的还有些高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替陛下好好挑选的,多谢姑姑了。”   兰若看了看沈眠的神色,见他是真的高兴,不似一点作伪,竟还有些奇怪。   “公子言重了。”   等兰若走后,沈眠真的坐下来认真选画像了。   宫里的画师都不错,沈眠翻了几张,都是顶顶的美人!   全是杏眼瓜子脸,樱桃小嘴柳叶眉,看得他都心动了,恨不得把这些女子都挑来伺候楚迟砚。   看那狗逼的肾还能不能坚持住!   他记得书里还说过这一段。   当时宋灵夕身为贵妃,正得盛宠,她帮楚迟砚选妃,因为泼辣又善妒,所以选的都是些长得非常丑的,丑到让楚迟砚下不去手,后来那些丑妃子也就一直放在后宫生了灰。   但楚迟砚并未怪罪宋灵夕,两人情意正浓,楚迟砚便想着这是宋灵夕在乎他,不愿和别的女子分享丈夫,对她更加宠爱了。   但沈眠可不这么想,楚迟砚不怪罪宋灵夕那是因为宠爱,但自己又不是宋灵夕,要是给楚迟砚选了长得丑的,那狗比肯定会怪他让他断子绝孙!   所以沈眠都给他挑了一等一的大美人,家世才情,样样不差。   -   楚迟砚下朝时,沈眠正好选好,挑了一上午,还有些腰酸背痛。   所以一看到楚迟砚出现在门口,他就兴奋了:“你回来啦!”   楚迟砚挑了挑眉,脸上的神色有些惬意,他说不出那一刻是什么感觉,总之看到小皇帝,他的心情就会莫名的变好很多。   所以在小皇帝朝他跑来时,没忍住将人勾了过来亲了亲。   “今天怎么这么乖?”   沈眠:“我哪天不乖了?”   楚迟砚:“如果不是每次做到一半就哭,那就挺乖的。”   沈眠:“……”   暂时不想跟这狗逼计较,他十分自然的擦了擦嘴巴,拉着楚迟砚过去,边走边道:“你不是让我帮你选妃子吗,我都选好了,全是我一个个把关的,保证国色天香!”   楚迟砚一顿,脸上的笑意消失:“什么?”   沈眠只顾着选妃的事情,一时还没有察觉:“就是这些女子啊,家世样貌都没得挑,你肯定能满意,而且她们年龄适中,绝对能好好为你开枝散叶。”   他打开了一副画:“你看!”   楚迟砚淡淡扫了一眼,什么都没记住。   他冷冷的看着沈眠,眼里浮起危险。   “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沈眠这回反应过来了,但他不知道楚迟砚为什么会生气,他有些无措:“怎么啦?”   楚迟砚笑了一下,却是冷冰冰的:“你很开心?”   沈眠没说话。   楚迟砚打开了一些女子画像:“这些就是你选的?”   沈眠有些没搞懂这狗逼的想法,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眼光不会这么高吧,这样的姿容还不能吸引到他?   “你不喜欢吗?”沈眠问他。   楚迟砚取下一边的烛台,将那些画全部烧成灰烬。   沈眠皱眉,楚迟砚挑起他的下巴:“这些庸脂俗粉又怎么能和陛下比呢?”   “我吃你都还没吃够,等我以后厌倦你了,你再为我选妃也不迟。”   沈眠不喜欢楚迟砚这么说,这意思是不是他这一辈子都得攻楚迟砚亵玩取乐,楚迟砚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得一直在,不需要他了,也能一脚把他踢开?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楚迟砚就把他扛起来了。   有些不好的回忆在脑海中回闪,沈眠剧烈挣扎:“楚迟砚,你干什么!”   楚迟砚将他扔在床上,随意散漫:“脱衣服。”   沈眠怒了:“我就是这样的吗,在你眼里,我是只供你发泄的器物吗?!”   楚迟砚笑道:“不然你觉得自己是什么?”   操!!   狗男人去屎!!!!   沈眠眼眶一下就红了,他知道自己处在弱势地位,所以委屈又无助:“你、你就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   楚迟砚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睑,他不知道小皇帝怎么这么爱哭:“想和你上。床也叫羞辱?我将你带回大周,出于什么目的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在才问我,不觉得迟?”   “你要学会讨好我沈眠,以前我惯你,现在我也惯你,不过你也要学会懂事。”   “我生气的时候,不要和我对着干,不然吃苦头的肯定是你。”   沈眠真的忍不住,楚迟砚的性子太喜怒无常了,他根本不知道这狗逼为什么会生气:“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你让我帮你选妃的……”   他越说越小声,楚迟砚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沈眠硬着头皮,底气不足道:“……不喜欢就算了。”   楚迟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得沈眠头皮发麻,这狗逼的力气太大了,攥得他手腕都快断了。   但他又不敢开口喊疼。   “你很希望我身边有别的女人?看见我宠爱她们你觉得很开心吗?”   沈眠真想说一个是,但他总觉得要是自己说了的话可能会小命不保。   楚迟砚不死心,又问道:“如果是陆准,你的答案还是一样的吗?”   沈眠不知道怎么又扯到陆准了,在楚迟砚的记忆里,陆准应该还在大越呢。   “这跟陆准没有关系,但是陆准,至少不会像你这么羞辱我的。”   “是啊。”楚迟砚道:“他不会羞辱你,不然你也不会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叫他的名字。”   沈眠:“???”   这狗比肯定是在骗他的。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楚迟砚摩挲着沈眠的唇瓣:“只是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陆准,要是知道他心爱的陛下被我上了这么多次,每次都能赶到哭,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楚迟砚!”这件事一直是沈眠的心结,他最不想让陆准知道,也还记得当时陆准知道后的表情,他没忍住哭出了声:“我就是讨厌你!你除了欺负我还会做什么,陆准就是比你好!”   他吼完以后觉得解气,解气的同时又开始后怕。   特别是看到楚迟砚那瘆人的眼神。   他哭哭啼啼的,气势早就弱了下去:“你不能脾气好一点吗?动不动就生气,我这么笨,我怎么知道你哪里生气了,是你让我帮你选妃的,是你说要开枝散叶的,我又哪里做错了……”   他话都没说完,被吓得直哭,楚迟砚就一直看着,也没见停。   小皇帝又是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他太娇气了,也太爱哭了。   而且真的太笨。   最后还是沈眠受不住,揩了揩眼泪,泪眼婆娑:“我手疼……呜……”   楚迟砚放开了他,却在沈眠手腕上咬了一口,咬出带血牙印。   冷冷道:“你自己好自为之。”   留下沈眠一个人又哭又伤心,还懵比。   -   从那以后楚迟砚三天都没再出现。   这倒是一件新奇的事,沈眠虽然奇怪,但也不想去追究这么多,楚迟砚不来缠着他就好了,他乐的自在。   直到这天吴洲来找他。   “殿下让您去望鹿台。”   “望鹿台?”沈眠问:“那是什么地方?”   经过吴洲解释,沈眠大抵明白了,楚迟砚又不知抽什么疯,放了一些死刑犯出来,让他们互相撕打,最后胜出者,便能获得大赦的机会。   望鹿台便是最好观看的地方。   楚迟砚让他去看。   等沈眠到的时候,擂台上已经有很多的人站着了,他们穿着囚服,是犯了死罪的人。   楚迟砚一个人坐在亭子中,神色散漫,看到沈眠,淡淡道:“过来。”   沈眠倒也听话,楚迟砚抱着他,然后吩咐:“开始吧。”   随着一声令下,场上开始扭打厮杀,士兵们扔了一些兵器上去,死囚们为了争取这个活着的机会,也是拿命相博。   很快,场上便开始传来了惨叫声,画面也是不堪入目。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满足自己暴戾的需求还是癖好?   为什么要让他来看呢?   沈眠不想看这样的场面,他只能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人命在楚迟砚眼里是多么的不值钱。   “为什么要这样?”   楚迟砚:“你不喜欢?”他笑道:“但我喜欢。”   狗比老男人!暴君!   “三天了,你一次都没来找过我。”楚迟砚开口:“没有认错,也没有服软。”   小皇帝可能很高兴没见到他,但他就不一样。   他的燥热之疾没了小皇帝又开始发作,久违的残暴和嗜血又席卷重来,他只想杀人。   但他也想见小皇帝。   不得不承认,虽然很生小皇帝的气,但他更想见到他,想抱他。   香香软软抱着很入眠。   但他听说沈眠这几天在宫里的日子很惬意,一点都没有伤心后悔的样子。   心里就总觉得不舒服。   “我没办法杀你,总有办法杀别人。”他亲了亲沈眠的脸颊:“你不觉得这个很有意思吗,看他们为了活下去而厮杀,模样丑陋又可笑。”   沈眠觉得这样的楚迟砚有点吓人,但这倒也是暴君的人设。   想当初他还要屠城呢,这么多无辜的人,在他眼里也是一文不值的,楚迟砚眼里只有他自己。   沈眠觉得自身难保,帮不了谁,人各有命,还不如不看:“我想走……我不想看了。”   楚迟砚没说话,但也没让他走。   沈眠:“楚迟砚,我害怕……我、我要做噩梦……”   楚迟砚:“多看看就不怕了。”   沈眠被迫着看完全过程,那太吓人了,他心里泛起恶心,楚迟砚又在后面抱着他,但又不敢吐。   一直就这么忍着,直到场上剩下最后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也是强弩之末,摇摇晃晃的,身上沾满了血,但他是最后的胜利者。   他笑得很癫狂:“我赢了哈哈哈,我赢了!!”   楚迟砚冷冷看着,随后笑了一声,问沈眠:“你觉得他能不能活?”   沈眠:“他不是赢了吗?”   “是赢了。”楚迟砚:“不过我就是想让他死。”   沈眠终于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如果将那人直接斩首也就罢了,但给了他希望又毁灭,真的太残忍了。   “你怎么……这么不讲信用?”   楚迟砚:“我只对你能讲信用。”   沈眠微笑:呵,是吗?我不信。   楚迟砚突然想到什么:“你同情他?”   “连个死囚犯你都要同情,心肠这么软,对我倒是挺石更的。”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这话是不是在一语双关,但他的脸确实是红了。   楚迟砚看着他的反应,笑了:“陛下想到什么了?”   “才没有!”沈眠:“你别瞎说!”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楚迟砚靠在沈眠的肩膀上,嗅着来自小皇帝的味道,道:“不过看来你也挺想要的,我们就在这里好不好?”   沈眠吓得身体都僵了。   “不……”   楚迟砚又道:“不在这里也可以,我要你亲眼看着那个人死。”   沈眠没办法,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发现,刽子手是戴了面具的陆准时,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可他不能有什么奇怪的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死在陆准的剑下。   陆准似有所感,朝他也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脸上没有表情。   沈眠全身都在抖,楚迟砚把他搂在怀里,拍着背哄:“陛下真勇敢。”   “好了,你看,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沈眠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他说话,但他找不到可以靠的东西,只能流着眼泪朝楚迟砚怀里挤。   这样的动作显然取悦到了楚迟砚,他笑了笑:“早这样不就好了,你早些跟我认个错,我又怎么会带你来看这些。”   沈眠没说话,楚迟砚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将沈眠抱起,去了寝宫。   —   去上朝的时候,楚迟砚将小皇帝亲了又亲。   昨晚上沈眠太乖了,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最后实在没忍住哭了以外,可以说是最乖的一次。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次放纵的结果。   小皇帝一直高烧不退。   宫里的太医治不好,沈眠吃什么吐什么,一天到晚没几个时辰是清醒的。   楚迟砚为此砍了好几个太医了。   最后实在走投无路,去叫了谢思年。   沈眠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思年。   意料之中。   谢思年见他醒了,眼里闪过一丝怜惜,但脸上还是带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笑:“醒了?”   沈眠还有些懵:“……嗯。”   谢思年给沈眠喂了药,突然道:“沈眠,我带你走好不好?”   沈眠没想到谢思年会这么说,着实有些惊讶。   他的眼睛像小鹿一样的,天真又清纯。   谢思年被他看得心软,握住他的手:“我能让你不被楚迟砚找到,我不做小侯爷,我带你远走高飞,你和我在一起。”   沈眠只停了一会儿就把手抽了出来,摇摇头。   谢思年很失落,但他很乱就调整好,不要脸似的偷亲了一下沈眠的额头:“我可比楚迟砚温柔多了,你不考虑我,是你的损失。”   沈眠不喜欢谢思年,但除了谢思年,别人他也不放心,。   “你答应过我的事,还记得吗?”   谢思年:“什么?”   沈眠:“就是在王府的时候,你说,会帮我。”   谢思年:“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想要一种迷药,能迷倒楚迟砚,不被发现的。”   谢思年笑了:“你想干什么?嗯?杀了他?”   沈眠摇头,眼里是少有的坚决:“不,我想逃走。” 第28章 逃走   沈眠很快就退了烧。   一有精力, 他就去找楚云昭了。   想和陆准商量一下中秋逃走的事。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一个欢呼声:“哇,师父好厉害呀!”   陆准淡淡笑了一下, 道:“殿下也可以。”   楚云昭嘟囔道:“我反正没有师父厉害。”   说着, 还一脸崇拜地盯着楚迟砚看。   沈眠也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看来陆准和九皇子相处的不错,他就说, 陆准那么温柔,到哪儿都会受欢迎。   他突然有些不想进去了,中元节的事情好在有楚云昭帮忙, 他不知道陆准是怎么解释的, 但他还没想好理由。   想了想,还是算了。   回去没多久,楚迟砚就下朝回来了。   狗比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整个脸都是臭的, 跟别人欠他几百万一样。   沈眠没说话,就站在一边看他。   其实他就是不想跟楚迟砚说话,反正这狗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没说话,倒是楚迟砚不习惯了:“过来。”   沈眠走过去, 任由他抱着:“怎么了啊?”   小皇帝长的水嫩,身上又软又香,楚迟砚简直觉得后宫有这么一个就够了,哪儿还需要其他的庸脂俗粉。   虽然沈眠不能生,但他也不需要孩子。   想当初看上沈眠也只是觉得有趣,沈眠长得好看,能吸引他,如今越看越喜欢, 没忍住亲了小皇帝一口:“干嘛不说话,想当哑巴?”   沈眠:“……”   “我不知道说什么。”   “就说你想不想我。”   沈眠摇摇头:“不是很想。”   果然,楚迟砚的脸又沉下来了:“这么久你都没想?”   沈眠:“我才刚刚起床啊,哪有这么多精力想别的啊。”   “我是别的吗?”   沈眠:“……”   果然没有一天不发疯。   沈眠适当低下头,可怜巴巴的,不说话。   楚迟砚看他这副示弱的可怜儿样觉得很是新奇,又觉得很适用,抬起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吻了一会儿,小皇帝嘴巴都红了,微微喘着气,一双眼睛水盈盈的看着他。   楚迟砚被他看得心情很好,上朝时候的烦心事儿全部烟消云散,他眼里是化不开的浓雾,似笑非笑道:“最近越变越乖了,是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沈眠心里一咯噔,故作生气:“我哪有什么阴谋,你就知道怀疑我,乖也有错,不乖也有错。”   “牙尖嘴利,”楚迟砚:“今天大臣们又说了选妃的事,一群老东西倚老卖老,我都给砍了。”   沈眠:“……”简单粗暴,果然是狗逼行事准则。   楚迟砚:“你觉得我该不该选?”   上次因为选妃的事情,沈眠得到了教训。   直到现在他都一直在做噩梦,但这狗逼浑然不知,把所有的一切都当成施舍。   “我不知道。”沈眠道:“你是皇帝,我不能为你做决定。”   楚迟砚:“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沈眠:“我的想法重要吗?”   沈眠不能说,楚迟砚能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狗比会生气。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委屈的红了眼眶。   楚迟砚显然也和他想到同一个地方去了,也不急着逼他:“好了,不说就不说,动不动就要哭,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眼泪。”   沈眠气死了,他也不是那么爱哭,不过这狗逼真的太不是人,他觉得自己完全是被气哭的:“都怪你。”   “怪我?”楚迟砚笑道:“是我让你这么多眼泪的吗?”   沈眠不想说话,楚迟砚便开口:“中秋快到了。”   沈眠比任何人都要期待中秋的到来,但他怕被楚迟砚发现什么,只道:“有月饼吃吗?”   楚迟砚:“当然有。”   沈眠:“那我要吃月饼。”   楚迟砚笑了一下:“不想出宫去玩儿了吗?别又像上次一样偷偷跑出去,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理由。”   沈眠心虚:“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在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因为边境告急,楚迟砚忙着商量军中大事,没时间待在朝阳宫,沈眠打算上床的时候,居然看到了陆准。   “陆准!”沈眠有些惊喜,正好想找机会和他见一面。   他很开心,跑过去抱了一下:“你怎么来了啊?”   陆准今晚没戴□□,用的是他自己的那张俊脸,沈眠越看越觉得亲切,他觉得陆准简直太帅了,比狗逼帅了一万倍!   “陛下。”小皇帝眼里的欣喜不似作假,陆准也忍不住笑起来:“要休息了?”   沈眠点点头:“你今天怎么没戴面具啊,在这里还是要小心的。”   “嗯。”陆准想摸摸他的头,但又觉得这样是逾矩了,便作罢,道:“中秋那天我为你计划好了路线,彼时会有杂技团表演,那杂技团都是我的人,他们会刺杀楚迟砚,陛下只需找个由头提早出来,我会在外面接应你,到时候宫里手忙脚乱,我们便趁机逃走。”   陆准说的只是一部分,小皇帝只需要找个由头出来就是了,其他的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沈眠却觉得这样的计划有些不妥,那狗比早就开始提防他了,让不让他出来还未知,就算要出来,他有些担心楚迟砚会跟着他一起出来。   而且刺杀一事,楚迟砚是皇帝,身边的防御肯定是最严密的,况且暴君本身的武功也不差,刺杀成功的几率不大。   比起这个,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谢思年的医术。   他想了想,道:“你只需要在指定的地方等我就行了,等晚宴结束后我会从朝阳宫出来,至于杂技团,刺杀这件事风险太大了,算了吧。”   陆准皱眉,他没想到小皇帝会拒绝他:“陛下……”   “陆准。”沈眠知道自己说话不能让人信服,但要是陆准的话,应该会相信他的吧。   毕竟这么多人里,他能相信的人也只有陆准了,他不是傻子,要说陆准对小皇帝只是单纯的忠心,他是万万不信的。   但他是沈眠啊,他不是小皇帝,在陆准不知道小皇帝已经换了芯子的情况下,他没法儿回应这样的感情。   他上前把脑袋靠在陆准的胸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要从宫里逃出去风险真的很大,我害怕,也担心你,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陆准身体还是有些僵硬,每次沈眠抱他时,他都喜不自胜,但又不敢要太多。   他思考半晌,有些笨拙地把手放在小皇帝的背上,叹了口气,轻声道:“好,陛下说什么我都信。”   楚云昭本来已经熟睡,但他做了个小小的噩梦,心里有些害怕睡不着了。   因为他的要求,师父和他住在一起。   他害怕,又不好意思叫宫女进来陪他,那些小太监的呼噜声比谁都大,想来想去也只有师父了。   所以他去了师父的住处,房里的灯都还亮着,这么晚了,师父还没睡吗?   他敲了敲,没人应,犹豫了半晌,还是把门打开了。   推开门,他愣了。   房里是个陌生的男子,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他穿着师父的衣服,正在往脸上贴什么。   陆准也愣了,他没听到敲门声,也没想到楚云昭还没睡。   他握了握手里的剑,眼中浮现了杀意。   楚云昭像是没察觉到一样,眨了两下眼睛,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他冲过去抱住陆准,哇的大哭:“呜呜师父,我我我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美男子!”   -   八月十五,花好月圆人团圆,是个好日子。   沈眠有些心神不宁的,也许是想着今天要做的事,他又紧张又有点期待。   山秀告知了沈眠等待的地点。   沈眠也会将山秀一块儿带走,要是留她一人在这里,绝对会成为楚迟砚的刀下亡魂。   山秀年纪也差不多了,二十三,在古代也算老姑娘了,沈眠打算带她出去以后就让她去寻个好人家,他别的没有,钱还是有的,到时候也不会委屈了山秀。   山秀为此还哭了好一会儿,沈眠告诉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她跟着自己没有好处,还不如找个好男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其实沈眠也挺伤感的,山秀这姑娘人好,他也挺舍不得。   他以后的路也是一片模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中午的时候楚迟砚让他去御书房伺候。   他去了御书房也无事可做,除了磨墨就是自己练字。   只是今天有些反常。   “一个砚台需要这么多水吗?”   “啊……啊?”沈眠猛地回神,发现桌子上已经有一大滩了。   他慌忙的拿纸去擦,楚迟砚一把把他扯到怀里,咬了沈眠一口:“这已经不知道是你今天第几次走神了,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时候逃跑。   沈眠摸着脸,有点痛,瞪了他一眼:“我在想今天的月饼是什么馅儿的?”   “是么?”楚迟砚也没说信不信:“你想吃什么馅?”   沈眠胡乱说了一个:“我想吃蛋黄的。”   “好,我让人去做。”   楚迟砚问他:“你都不问我想吃什么馅?”   沈眠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还有求着别人问的?   “那你想吃什么馅儿?”   楚迟砚将他翻了个身,解了沈眠的衣带,道:“我想吃你这个馅的。”   沈眠:“!!!”   “等……等等!”   要是现在就做了,他晚上就直接死了!   “我要晚上,晚上再做,我现在不想。”   楚迟砚:“现在怎么不行?”   “我会不舒服的。”沈眠皱着眉头:“你每次都会弄得我很不舒服,我晚上都不能好好尽兴玩了,我们等晚上好不好?”   楚迟砚倒也不是这么点时间都等不得,他只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这人都在自己眼前,也找不出其他的破绽。   “晚上我怎样都行?”   沈眠一咬牙:“……都行!”   楚迟砚嘬了他一口:“这可是你说的,陛下可不要后悔。”   -   楚迟砚没什么兄弟,倒有几个皇叔。   中秋晚宴。   一群人各怀鬼胎坐在一起喝酒,各种阳奉阴违。   沈眠对这些人印象不深,书里对他们也是一笔带过。   大周王朝并没有什么内乱,这些虾兵蟹脚根本就不是暴君的对手。   暴君面临的都是外战,比如成渡。   楚云昭今天也坐在下面,不过这孩子好像有心事似的,眼睛一直在到处乱看,场中央舞女正在跳舞他也没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谢思年和镇北候夫妇坐在一起,夫妇俩正张罗着为他介绍姻缘,和不知哪家的小姐聊的开怀大笑。   沈眠现在心里非常慌,也不知道是不是殿里太热,他头上和手心都浸了汗水。   “不喜欢吃?”楚迟砚拿了一个蛋黄的月饼:“是蛋黄馅儿的。”   沈眠刚想说不符合他的口味,楚迟砚便咬下一口,然后朝他喂了过来。   大庭广众!   沈眠被迫吃了一些,推开楚迟砚,道,嫌弃地擦了擦嘴巴:“你怎么这样啊,这底下这么多人。”   “怕什么,早就想杀他们了。”楚迟砚:“他们要是再看你,一定活不过今晚。”   “……”   “今天是中秋节,可是大团圆的日子,再说了,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楚迟砚沉沉地盯着他:“你能看,但也只有我一个人能看。”   沈眠不以为然,一切都是这狗比的控制欲在作祟:“我才不是。”   “你是。”楚迟砚非常执着于这个问题:“别人一看你我就想挖他们的眼睛,陛下,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你要是走了,我宁可杀了你。”   他冷冷的:“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要。”   他的眼神不像在说笑,沈眠有些怕,便没说话。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无聊的舞蹈看了一个又一个。   不过好在没过多久,就到了杂技团表演杂技的时候。   一群穿着怪异服饰,戴着面具的人拿了一些新奇的道具,表演着一些高难度动作的杂耍。   看起来倒是惊心又精彩,但沈眠没心思看。   这些人里,应该就有陆准安排的刺客,但他都和陆准说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好!”   到精彩处,众人皆拍手叫好。   沈眠看得一脸严肃,楚迟砚搂着他的腰,笑话他:“害怕了?”   “……才没有。”   他不想再待下去了。   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喝了下去。   楚迟砚正好记住沈眠是个一杯倒,那惨烈的记忆浮上脑海:“不准喝。”   沈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前一暗,小皇帝就朝他吻了上来。   楚迟砚一愣,喝了沈眠渡过来的酒。   在众人都在看杂耍的时候,谢思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敛眸,苦笑了一下。   楚云昭本来还在惦记师父,转头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像抹了胭脂的姑娘。   谢思年笑道:“老九也知道脸红了?年纪轻轻的,和哥哥说说,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楚云昭就跟张白纸一样的,哪里能和谢思年这样的老狐狸比较,他像是被人抓包了一样,欲盖弥彰:“你、你别胡说,我才没、没看上姑娘呢?”   他越说越小声,听得谢思年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越笑,楚云昭的脸就越红。   一吻完毕,楚迟砚也喝了酒。   沈眠双眼迷离,身上也烫得不行,软趴趴的倒在楚迟砚身上:“我想睡觉。”   楚迟砚被他勾的七荤八素,二话不说,抱起沈眠就离开了。   一路快步走回朝阳宫,楚迟砚掐着沈眠的下巴:“陛下?”   沈眠:“……嗯?”   楚迟砚:“今天唱歌吗?”   沈眠:“……”   他摇摇头。   楚迟砚解着自己的衣带:“你记得今天答应过我什么吗?”   沈眠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记得的。”   他笑得很甜,露出了颊边浅浅的酒窝:“随你怎么做。”   楚迟砚手一顿,眼里翻起风浪,自是一夜翻云,覆雨。   与此同时。   山秀早已收拾好行装,房里的动静一直不小,她甚至能听到陛下一直在哭,心里也是阵阵悲怆。   也罢,过了今日,再也不用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陆准换上了夜行衣静静等候,下属们也全部整装待发。   “今日我带陛下走,至于楚迟砚,仍旧要杀。”   “是!”   沈眠真是庆幸自己下了药,楚迟砚最后没撑住昏睡过去了,不然他丝毫不怀疑,他会被这狗逼做死在床上。   楚迟砚从来不会顾及他,只顾着自己爽,怎么爽怎么来,每次沈眠做完,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狗逼!   活烂得跟什么似的!   他将楚迟砚横在他腰上的手拿开,拖着又痛又重的身子翻身下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缓了缓,他又推了推楚迟砚,人没醒。   看来谢思年这药还是很有效果的,还好他早就吃了解药。   他看着楚迟砚,天地良心,这狗逼长得是真的万里挑一的好看,就是太残暴了,他没有哪一天不心惊胆颤,来大周的这些日子,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   梦到楚迟砚在惩罚他、要送他去做军。妓、要当着很多人的面上,他、还要他亲眼看到陆准死等等的。   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沈眠突然忍不住想哭,他不是舍不得想哭,而是知道自己快要摆脱这样的生活而高兴地想哭。   只是没想到今晚上这么顺利。   “狗男人,你再也不能欺负我了!”   “狗逼!暴君!要不是现在没有工具,我一定会把你的给切了,活儿这么烂还不如不要!”   “我才不喜欢吃蛋黄,我最讨厌蛋黄了,就像我讨厌你一样!”   沈眠擦了擦眼泪,又上床踢了楚迟砚一脚,不过他身上也很疼,所以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哼!狗东西,再也不见!“   外面的人已经都被打晕了,沈眠和山秀换了衣服以后一路畅通,总算和陆准会合。   “陛下。”陆准走了过来,看了看沈眠的眼色后皱眉,毕竟刚刚做过那事儿,沈眠脸上还有些情。欲的色彩,脖子也有牙印,眼睛也是红的,嘴唇也是肿的。   他仿佛也要窒息了一般,他不知道沈眠是用什么办法逃出来的,但小皇帝不说,陆准也不会逼着问。   沈眠像是也有察觉,瘪着嘴吧:“我……”   “没事。”陆准将披风搭在沈眠的肩上,抱了抱,浅浅的吻了吻小皇帝的发顶:“没事了陛下,再也不会有事了,我带你走。”   沈眠眼眶湿润:“……嗯。”   -   楚迟砚太过警惕,他内力深厚。   即便谢思年的药药效很强,旁人可能会睡上个十天半个月,但他现在却用内力慢慢将药力逼了出来。   只是神志还是有些不清楚。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周围有人在接近。   他屏息,伸手一模旁侧——空的。   糟了。   刺客慢慢潜进屋子,猛地朝床上砍去,楚迟砚早有防备,闪身躲开,扔出一个枕头,枕头应声而碎,几乎同时,身后又刺过来一剑,他躲闪不及,抬手一挡,手臂便被划了一刀。   这一刀带来了强烈的痛楚,正好刺激了楚迟砚的大脑神经,他恢复了一些力气和判断反应力,踢飞一个凳子打在了就近的几人身上。   然后飞身上前,抢过一人手里的刀,抹了几人的喉咙。   他并不恋战,趁他们分神之际,从窗户跳了出去。   吴州听到打斗声闻讯赶来:“陛下!”   楚迟砚摆摆手,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有些狼狈,但语气依旧冷静:“先去抓人。”   吴州:“抓刺客!”   楚迟砚:“要活的。”   可惜,那些刺客全是受了训练,见不能逃掉,纷纷服了毒自尽了。   楚迟砚并不意外,太医在为他包扎伤口,他的脸色冷的吓人:“沈眠呢?”   吴州有些胆寒,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过陛下受伤了,道:“回陛下,人还未找到。”   “未找到?”楚迟砚的眼底隐隐有些猩红的杀意,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冷笑道:“倒是我小看他了,竟然有这样的手段。”   他知道今晚小皇帝有些反常,明明有心防备,但还是被骗了。   好,很好。   他亲手斩杀了朝阳宫的护卫,整个宫里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气氛就像一根紧绷的弦。   楚迟砚身上沾了血,就像鬼魅一般,他的骨节捏的泛白,慢慢的,撕开一个阴冷的笑:“传令下去,全城通缉沈眠。”   “见陆准,杀无赦。” 第29章 扑空   三天后。   楚迟砚的动作很快, 第一时间下令封锁王城,不过陆准动作更快,在最后一刻带着沈眠逃出来了。   但楚迟砚不仅在王城里派兵搜寻, 大周的各个城, 几天的时间里也早就贴好了沈眠和陆准的通缉令。   城门口也有比平时多了三倍的兵力把守着, 对出入城所有人严加排查。   某一间客栈里。   “嘶——疼——”沈眠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陆准不是扯的面具, 而是他的皮。   陆准停了动作:“陛下?”   他沾了些热水给沈眠慢慢擦着脸:“要不我们歇一会儿吧。”   “没关系的。”沈眠笑道:“我逗你的啦,也没有很疼,就只有一点点, 我能坚持。”   因为现在排查的越发严格和频繁, 为了避免露馅,所以陆准也给沈眠做了面具。   为了更贴合脸面,所以每次将面具撕下来的过程也会格外困难。   沈眠脸都被弄红了。   但这东西不能过长时间待在脸上,特别是小皇帝的皮肤娇嫩, 有些地方都起了小疹子。   沈眠也觉得自己有些娇气,现在他们可是在逃命,不是在度假。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面具总算是全部撕下来了。   沈眠早就包了一筐子眼泪, 趁着洗脸的时候用帕子擦了。   他以为陆准没发现,可等洗完脸发现陆准一直看着他,脸上带了些淡淡的笑意,他突然就很不好意思:“你笑什么啊?”   陆准接过手帕,给沈眠擦了擦手,道:“陛下长大了。”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偏偏沈眠就是听懂了,嘴硬道:“我才没哭。”   “嗯。”陆准笑意更深:“陛下最勇敢了。”   沈眠:“……”   不知道陆准是天生温柔还是什么的, 怎么说什么都像是在哄小孩儿?   沈眠就像打棉花似的,有力没处使。   为了避免自己的尴尬,沈眠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书里面没说过小皇帝会逃,所以他现在经历的,完全是全新独创剧情。   “陆路太不安全,我打算走水路,大周附属周边都不能待,我们可以去西域。”   楚迟砚势力太大,去西域也能理解,沈眠点点头:“嗯。”   “陛下放心,我不会让陛下吃苦的。”   “我不怕吃苦。”沈眠道:“去哪里都可以,只要跟着你就行。”   沈眠笑了起来,即便是四处奔波,也总比待在皇宫里担惊受怕,承受楚迟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怒火强。   小皇帝笑起来很好看,陆准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会用尽全力给沈眠最好的。   “或许我们还可以去深山老林躲起来,每天砍柴种菜,这样也不错。”沈眠开着玩笑。   陆准下楼叫饭了。   沈眠一个人坐在桌子边等。   客栈里只有他和陆准两人,通缉令上面没有山秀,沈眠给了她很多钱,就没让她再跟着了,和他在一起反而不安全。   他本以为逃出来以后会轻松很多,但就这三天而言,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噩梦甚至还越来越多了,每次都是梦到楚迟砚杀他或者是杀陆准。   吃了这顿饭以后,他们又要继续赶路了。   -   宫里的气氛很压抑。   朝阳宫里空无一人。   楚迟砚的脾气愈发残暴易怒,中秋过后甚至还准备将谢小侯爷处斩。   老天爷,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和谢小侯爷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虽说圣上的脾气不好,但这要斩了小侯爷这事儿,真是让人怎么也想不到。   谢小侯爷可是镇北候的独子,镇北候快四十了才得的这么一个儿子,当天就火急火燎地带着谢思年进宫赔罪来了。   谁知谢小侯爷竟然和皇帝打了一架,最后人没被斩,只让他随着镇北候去封地,没有命令不准进城。   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众人都在猜小侯爷是做了什么惹得陛下如此大怒,坊间皆传:小侯爷看上了皇帝的男宠,那男宠是大越的小皇帝,长得美若天仙,恍若仙女下凡,谢思年风流成性,睡了皇帝的男人,还把人给藏起来了,皇帝发了通缉令都还找不到人,这才大怒。   楚迟砚又杀人了。   只要一个不满意,谁说话有一点错误,立马就人头落地。   吴州耳边的惨叫声从没停过,他觉得最近的陛下又回到了几年前,残忍、暴戾、冷血。   可能更甚。   他也不敢多说,心里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小皇帝,但没人敢在他面提沈眠的名字。   “禀陛下,九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   楚云昭还没从失去师父和失去眠眠的背上中走出来,今天居然听说四哥要下令处死师父,吓得他立马就过来了,虽然心里很怕现在的四哥,但他更加害怕师父死了。   “你过来干什么?”   楚云昭看楚迟砚这么冷漠,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还是道:“我、我来看看你。”   楚迟砚:“嗯。”   楚云昭站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将自己来这里的真实目的给说了出来:“四哥,你能不要杀我师父吗?”   楚迟砚抬眼看他:“你觉得呢?”   楚云昭不说话,他知道四哥肯定很生气,他不想让四哥难做,但更不想让师父死。   楚迟砚并不想跟他多计较什么:“老九,他不是你师父。”   “他是。”楚云昭眼泪汪汪:“他有叫我练剑和打拳,教的很好的。”   楚迟砚:“我会为你再寻一个师父的,这件事我不想再听,你回去。”   “我不要!”楚云昭哭了出来:“我就要这一个,你不能杀他!”   “回去!”楚迟砚心里烦躁,眉头紧锁着,化不开浓浓的戾气:“想让我把你也杀了吗?”   楚云昭胆子小,这一下直接被吓蒙了,印象里,四哥从来没有这么吼过他。   他直愣愣的定在原地,还是吴州反应过啦,连拉带哄:“九殿下咱还是先回去吧。”   楚迟砚闭了闭眼,压下心里浮起来的燥气。   所有燥气都来源于沈眠。   他不知道是生气多一点还是不甘多一点。   小皇帝即便看着胆子小,但从来都不老实。   以前没有沈眠的时候他也是一样过,偏偏这次却难以忍受。   他想过沈眠会逃跑,但没想到他会跑的掉。   他去了朝阳宫。   朝阳宫无人守着,但东西一样都没动。   小皇帝买的画本,吃的零嘴,都还放的好好的。   都是些小孩儿玩意儿。   楚迟砚没事的时候会来这里休息,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随手翻开一本书,上面的字已经被几个墨水写的大字盖住了。   那几个大字是:楚迟砚老狗比!   -   “客官,最近是真不能走啊,您给再多的钱也没用。”   陆准:“为何不能走?”   船夫道:“您没听说嘛,皇帝的美人逃跑了,现下全城都封了,陆路有驿站,有重兵把守,水路没有,但除非是必要的官家命令,其余私人,一律不准私自行路,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沈眠没想到楚迟砚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只是为了捉一个可有可无的男宠而已,他这样做,真的一点儿都不怕臣民骂他昏庸无道吗?   可能这狗逼生平没吃过这样的鳖,一时有些气不过。   本来天气都挺凉的,但今天不知怎么出了些太阳。   沈眠陪着陆准去问了好几家船夫,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说辞。   日头太晒,陆准看了看小皇帝晒得通红的脸,道:“你先去那边的小摊儿那里等我,不要晒坏了。”   沈眠摇摇头:“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啊,不怕,我没事的。”   “我怕。”陆准拉着他的手:“乖,听话,先去躲太阳。”   沈眠拗不过他,找了个小茶摊儿坐。   “诶你听说了吗,谢小侯爷被赶回封地去了!”   “哦,这哪儿能不知道,要我说这小侯爷真是色胆包天了,皇上的男宠他也敢惦记,不过不就是个男宠么,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和陛下结怨,真是不值当啊。”   玩意儿沈眠:“……”   谢思年被赶回封地了?   沈眠心里突然冒出了些愧疚的情绪,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毕竟谢思年是因为帮他才这样的,他就这么一走了之,真的有点自私。   他有些沮丧,当时脑袋一热就让他帮忙了,还好谢思年没什么事,不然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好过了。   “我还听说皇帝为了这个男宠杀了不少人,现在整个朝堂都草木皆兵,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砍头了。”   “唉,大周将亡,古有褒姒妲己,现如今,我看咱大周也要出阁狐狸精了,暴君行□□,国运气数将尽。”   沈眠:“……”   气数尽不尽他不知道,不过楚迟砚残暴是人设的问题,□□更不会有,楚迟砚可是千古一帝。   他也不是什么狐狸精,要是真能变狐狸,他早就不想当人了,至少那狗逼对着一个动物,是肯定石更不起来的。   陆准还在挨着问,沈眠闲着没事,也不想听那些人的八卦,越说越离谱。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算命了啊,不准不要钱。”   “祖传算命配方,治国又□□。”   “来瞧一瞧看一看勒。”   “诶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恐有血光之灾啊。”   “有病吧你,死神棍,我看你才有血光之灾!”   沈眠被那算命的吸引去了注意力,那人鹤发童颜,带了个圆圆的黑色眼镜,从露出来的其他地方看,倒还是很英俊的。   反正也没事,沈眠想过去看看。   他不是什么唯物主义,只是出于好奇。   “摸黑算命。”   沈眠念出了那算命的招牌。   算命的抬起头看他一眼,突然兴奋:“这位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人啊!”   沈眠:“……”好熟悉的台词。   虽然这神棍看起来很像是在胡说八道,不过沈眠知道自己穿了书,还不能不信。   他坐了下来:“算一卦多少钱?”   那人道:“我看你有缘,算你友情价,五十两。”   “……”   “你抢人去吧,这么黑心,哼,不算了!”   “诶等等!”算命的马上换了一副贱兮兮的笑脸:“逗你玩儿的,有缘人怎么会收钱呢,坐吧坐吧,算你免费,当开张了。”   沈眠又坐了下来,看这人能说出个什么名堂。   那人道:“把手递过来。”   沈眠伸出手:“看手相?”   那人没说话,拿着沈眠的手摸了又摸,看了半会儿突然道:“这手可真嫩啊。”   沈眠:“……”得了,不用看了,流氓。   他把手伸了回来,嘟囔道:“我果然不该相信你。”   那人笑道:“我算出来了。”   “嗯?”   “你此生注定大富大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皇帝,就是个皇后命。”   沈眠心里一惊,这神棍还真说对了,他真的是个皇帝。   “然后呢?”   “然后——”那人笑了一下:“说了你可别不信,你马上就要有弄璋之喜了。”   “弄璋之喜?”沈眠:“这是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你去问别人吧。”   沈眠觉得这算命的真是奇怪,不过弄璋之喜怎么说也占了个喜字,应该是好事儿吧,他也不强行问,待会儿陆准肯定会知道。   他又坐了回去,没多久陆准就回来了,看起来是无功而返。   “没事的,我们还有别的地方可以问。”   陆准点点头,他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饿了吗?”   “嗯嗯。”沈眠突然道:“陆准,弄璋之喜是什么意思啊?”   陆准:“怎么想起问这个?”   沈眠:“刚刚听到别人在说。”   “弄璋之喜,大概是祝贺别人生儿子的意思。”   沈眠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哦。”   沈眠:操!个死神棍,果然就知道忽悠他!   -   又过了十几日。   陆准去了几家借船都没能借到。   他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的太久。   现在追查已经不仅仅是靠长相了,身高体型,哪怕年纪相仿也会被作为怀疑对象,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终于,在陆准都打算自己造一搜小挺的时候,有一个船家决定把船卖掉。   原因是他的老伴儿得了重病,他们无儿无女,现在官府又不准出海打渔,他没了收入来源,老伴儿也没了药钱,万般无奈之下才决定卖船。   陆准给了他三倍的钱,让他保密。   沈眠终于坐船上了路。   他们随着水路走,顺流而下,沈眠发现自己不仅晕车,还晕船。   一路上都不知道吐了几回,整个人都虚脱了。   陆准也急,除了必要的守夜和赶路,他都守在沈眠的身边,小皇帝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失去活力了。   他把人抱在怀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喂水和喂吃的。   沈眠恶心的什么都不想吃。   “陛下乖,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等找到村落,我们就下船。”   沈眠很难受,但他又不想让陆准担心他,忍着吃了点东西,道:“对不起啊陆准,是我拖累你了。”   陆准安抚他:“没有拖累,近几年大越的战事很多,我也没太多的时间陪陛下,现在这样,倒也不错。”   沈眠知道他又在回忆和小皇帝以前的日子了,心里也不知道是心酸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   他们在水上漂了整整八天,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渔村。   水路就是有这样的不确定性,而且他们行的方向也很偏僻,所以人更加的少。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陆准必须带着沈眠下船了。   他们都带着人。皮面具,小渔村所在之地较为落后,应该还没有收到通缉令的消息,就算知道了,单凭相貌辨别,没那么容易别认出来。   陆准找到一户人家,是一对老夫妻。   夫妇二人姓陈,有个儿子叫陈勇,在远一点的县里给人卖苦力,时不时会回来一次。   他给了足够的钱财,带着沈眠住了下来。   终于有个不会动的窝,沈眠太累了,倒在床上什么都不想管了。   陆准帮他脱了鞋,扯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   沈眠:“我好累。”   陆准:“嗯,先休息会儿。”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在外面敲门,陆准反射性的拿了剑,把门打开,原来是陈老太。   “小哥,我看你们好像赶了很久的路,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就帮你们烧了些热水,随便擦擦吧。”   陆准稍微放心些许:“多谢。”   陈老太长得倒算是慈眉善目,她笑道:“诶,等会和房里那位小哥出来吃晚饭吧,就我和老头子两个人,人多些热闹。”   陆准:“好。”   将热水端进屋,沈眠已经睡着了,陆准并没有叫醒他,用湿帕子轻轻的给他擦脸和擦手。   小皇帝好像有些瘦了,快一个月的劳累奔波,肯定让他很累。   陆准思虑再三,还是在沈眠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沈眠睡醒以后神清气爽,又恢复了生气。   陈老太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招呼着他们二人过去吃。   沈眠确实很饿,在船上他们吃的都是干粮,好久没见到熟食了。   沈眠:“谢谢阿婆。”   他一坐下就忙着端碗,但陆准更快,他将所有的菜都吃过一遍,又吃了一口饭,嚼了嚼道:“好吃。”   然后将手里的碗给沈眠。   沈眠一下反应过来陆准在帮他试毒,不知道该说什么。   饭桌上,陈氏夫妇互相对视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他们的来历。   “两位小哥是哪儿的人啊,看起来不像本地的,咱们这儿可没人穿这么好的衣裳。”   陆准:“家父是在王城做生意的,不过后来生意失败了,追债的人太多,我和弟弟便出来躲一躲,衣服都是以前买的。”   陈氏夫妇没说什么,不过脸色却变得有些微妙:“哦,原来是这样啊,唉,世事难料,你们也不必太伤心。”   沈眠听他们说话总有点不舒服,但他又说不上来,毕竟人家收留他们,自己也不能有太大的意见。   等晚上的时候他才和陆准说了这件事。   陆准道:“多是有些贪财,可能会有些手脚不干净,不碍事。”   陆准都说不碍事了,那沈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们需要在这个小渔村修养两天,果然不久后沈眠就发现自己的银子少了很多。   陈老太做的饭也越来越差,态度也不是很好。   不像一开始那么和气,反倒恶劣得很,嘴里说七说八,有好几次,沈眠都听他们在说他和陆准的坏话。   陆准在的时候还好,毕竟带着剑,又会武功,长得高壮,他们还有些忌惮。   陆准不在,就剩沈眠一个的时候,他们便毫不顾忌,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眠总觉得瘆得慌。   就像这天,他刚解了个手回来,就看到陈老太在翻他的包。   “你干什么?”   “啊!”陈老太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沈眠,并不是很怕:“哎呀小哥,你走路怎么阴森森没声音,老婆子我身体不好,这要是被你吓出了病,可是要花很多钱治病的!”   沈眠不想搭理她,走过去看了眼,应该是刚打开,所以还没来得及翻。   “你不要进我们的房间,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陈老太言辞闪烁但强势:“我不过就是进来打扫一下卫生,你们又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怕我偷东西啊?”   沈眠最不喜欢和这种人说话,你越和她理论,她越来劲。   干脆不说话。   沈眠不说话,陈老太也觉得脸上挂不住,骂骂咧咧走了。   等陆准回来后,沈眠立马就跟他告状了。   陆准摸摸他的头:“人性本贪,再忍忍,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过两天我们就走。”   沈眠早就不想住了:“好。”   与此同时,皇宫。   “你说看到他们在哪里出现?”楚迟砚翻着手里的奏折。   “回陛下,他们买了一个老渔夫的船,走了水路,现下正在一个小渔村里躲着。”   “小渔村。”   倒真的有本事。   小皇帝坐会儿马车都晕成那个样子,坐船就能不晕?   楚迟砚顿了半晌,冷笑一声,吩咐道:“吴州,准备一下,朕要亲自去找人。”   —   在沈眠和陆准准备走的前一天,老夫妇的儿子回来了。   陈勇是个莽夫,听说以前在渔村里打伤了人,村子里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这才跑出去做苦力。   可他一直都没给过家里钱,反倒还一直问老两口要,供他赌博和逛花楼。   沈眠一直避免和他见面,因为他不喜欢陈勇。   这天陆准又出去了,沈眠起的晚,正准备戴人,皮,面具的时候,门突然间就被撞开了。   沈眠吓了一跳,看着一身酒味冲进来的陈勇,警惕起来:“你干什么?!”   “哈哈哈哈,”陈勇喝得烂醉,笑得露出一口黄牙:“我娘说给我找了个媳妇儿,我还不信,果真……嗝,果真是个极品。”   沈眠恶心坏了:“呸!谁他么是你媳妇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凭你!”   “小嘴儿还挺石更!哈哈哈哈,不过我喜欢!”   他朝沈眠扑过来,沈眠也不是吃素的,举起一旁的板凳就朝他扔了过去。   这一下扔的很准,板凳砸到了陈勇的头,把人砸晕了。   他打开房门,陈氏老夫妇就在外面站着,好像还准备听听里面的动静,他们想着,儿子回来一直吵着要找女人,怕他再在村里做什么糊涂事,干脆就让他来找沈眠。   还专挑陆准不在的情况下。   反正沈眠是个男子,就算被怎么样了也没什么事。   现下他们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还有些错愕。   沈眠一直带着面具,从来没以原相貌示人过。   “你……”陈老太指着沈眠:“你是那个……通缉令上面的……”   “我儿!”   陈老头大叫出声,陈老太也被引去了注意,看到陈勇倒在地上,头流了血,一时吓得哭天喊娘:“老天爷,杀人啦!!勇儿,勇儿你醒醒!”   沈眠只觉得恶心,他想跑出去找陆准,好在陆准不会离开他太久,沈眠没跑多远就遇到了他。   “陆准!”   陆准察觉到小皇帝神色不对,而且竟然没戴面具,他也不问发生了什么,牵着沈眠往回走:“我们马上就走。”   回去陈氏两夫妇非得让沈眠偿命,陆准只看了一眼便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他一反往常的温和,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几分煞气。   他举起昏死过去的陈勇,卸了他的两条胳膊,活活把陈勇给痛醒!   “啊!”   陈氏夫妇不敢和陆准作对,忙跪着饶命:“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们夫妇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我们的命啊!”   陆准将陈勇扔了出去,沉声道:“若不是借住了你们几天房子,他必须死。”   沈眠没看过陆准发飙,看来也是挺吓人的。   “陛下。”   “嗯?”   陆准也不知道自己吓没吓到小皇帝,只道:“这里不能留了,必须马上走。”   沈眠点头:“好。”   —   楚迟砚到时,早已人去楼空。   他闭上眼,手指敲着额角,看似悠闲,却隐隐有些不耐。   陈家三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没想到有一天会见到天子,而传言中这位天子性子暴戾,他们更加害怕。   吴洲:“探子说,他们借住就是这户。”   他问道:“最近可有两人在你们家住,长相不好说,一个稍高,一个稍矮,稍高那个带着剑。”   陈老太:“有!有啊,他们好像是通缉令上的人,陛下!陛下,你要为我们做主啊,那人居然想杀了我的儿子!”   楚迟砚脸上划过一丝厌恶:“为何要杀你儿子?”   陈勇两耳不闻窗外事,对通缉的是谁一概不知,他嘴快道:“呸!我看上了同行的那小美人,没想到男人也能长这么好看,可我连手都没摸到,那个高个子回来竟然就卸了我的胳膊?!”   他还在絮絮叨叨说,楚迟砚突然笑了一下:“你说,你看上那个小美人了?”   陈勇:“那可不?陛下,我不知道那人犯了什么罪,但长得确实是极品中的极品!”   他还在回味,但楚迟砚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   “来人啊。”他神色散漫,语气淡漠:“把他给我活寡了。”   陈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晓得快死了:“陛下饶命!”   陈氏夫妇也忙着为儿子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楚迟砚就像只是喝水那么简单似的,笑得有些病态:“这家人,一个不留。”   不理会身后的惨叫声,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仿佛还残留着小皇帝身上奶香的气味。   他缓缓抚上漆黑的木椅,刹那间,椅子应声而碎。   眼底点点猩红。   沈眠,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 第30章 追杀   离开小渔村以后, 陆准又带着沈眠一路顺水飘下。   他们这几日愈发小心,在船上,陆准几乎是整夜整夜的不睡, 就担心有什么突发状况。   他身体好, 以往行军打仗也不是没有彻夜作战的经历, 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可以坐在一边看着小皇帝的睡颜,倒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   “你又没睡啊?”沈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揉着眼睛。   陆准这几天都没睡过觉,他有些过意不去。   “我不困。”   沈眠:“不困也要休息啊,要不你先睡会儿吧, 这我来守着。”   “不用了陛下。”陆准笑道:“守夜时间太长了, 夜里风大,你还是待在里面比较好。”   虽然他说的委婉,但沈眠还是听出了弦外知音:“你是不是怕我守着守着就睡着了?”   陆准:“……”   沈眠故作生气,鼓着腮帮子:“好啊,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也很厉害的好不好。”   陆准笑了笑:“我相信你,但我想让你睡觉。”   沈眠:“……”   得了,又弹棉花了。   要不是因为陆准曾经是个将军,他又看到过他发飙, 沈眠真的开始怀疑这人的脾气是不是会一直这么好了。   “你都不生气吗?你对我就……没点儿其他情绪?都不和我争辩一下?”   陆准偏头看了沈眠一眼:“陛下忘了吗?”   沈眠:“什么?”   “我们闹过的。”   “啊?”沈眠真的没有印象:“什么时候啊?”   陆准这么温和的,竟然也会跟他闹?   陆准:“在大越时,有一次我没有顺着你,那次你跟我闹得很厉害,后来我每次进宫你都躲起来不见我,给你带礼物你也不收,就这么持续了一个月。”   陆准笑着摇摇头,似乎是对那段往事有些无可奈何:“总有一方要服软, 又不能是你,就只能是我了,后来我就想,本来能和你见面的时间就不多,如果每次都在赌气,那时间就真的没有了。”   于是那次过后陆准再也没有和小皇帝生过气。   不管小皇帝闹成什么样,他都一贯包容。   沈眠不是小皇帝,这段只属于小皇帝记忆里的东西并没有出现在书上,所以他不知道。   陆准对他真是好啊。   不愧是书里唯一温柔的人,竟然能让步到这种地步。   沈眠心里暖暖的,都有些羡慕原主了。   可令人奇怪的是,在书里,陆准并没有带小皇帝逃走,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带他逃跑呢?   为什么这次又跑了呢?   陆准没听到小皇帝说话,还以为他在内疚,他去握了沈眠的手,看着小皇帝因为才睡醒还有些红扑扑的脸蛋,轻声道:“不过现在好了,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我会一直和陛下在一起的。”   “我会守着陛下。”   -   他们又顺着河漂了半个月,沈眠渐渐适应了船上的生活,他们不敢随意找村落停下来,只要入城看到墙上贴有通缉令就会立刻走,有时迫不得已会下船买点补给的东西,但不会多做停留。   沈眠不知道他们这样要逃到什么时候,可能等楚迟砚对他的兴趣慢慢冷却,他们就不用逃了。   或者等那狗逼遇到他的真爱,会慢慢忘了他也说不定。   暴君不会永远将精力放在他身上的,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而已。   不管怎样,他都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被楚迟砚抓到。   他一定会没命的。   他们越走越远,已经不知道离大周有多远了。   又找到了一个小村子,这里比渔村还要封闭,村子里暂时没有告示,陆准打算先带沈眠在这里住一阵子。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们不太敢随便找地方住了,好在这里虽然落后,但就是有一个小客栈。   有多小呢,掌柜就是小二,整个客栈只有三间房。   放眼望去,这家店是这个村子里最大的房子了。   沈眠一度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一家店,纯粹是为了骗他们的钱。   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便只有在这里住下了。   住了好几日,一切都风平浪静。   村子里的人不多也不少,这里和外界比较隔绝,像个世外桃源。   沈眠平时都不怎么出去,陆准有时也只是出去查看一下情况,很快就回来了。   后来为了更加安全保险,陆准又找到了一间小木屋,是一个孤寡老汉的,平时用来堆柴,陆准花了些时间把小木屋收拾了出来,他们很快搬到了里面。   沈眠也学着做了卫生,一切收拾妥当后,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沈眠呼出一口气:“哇,这就是我们的家啦!”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沈眠太满意了,这里空气清新,又非常隐蔽,他问陆准:“我们能多住几天吗?”   陆准摸摸沈眠的头:“陛下喜欢这里?”   “嗯嗯。”   “那听陛下的。”   -   皇宫。   奏折堆积如山,一半是军情急报,边境那边羌吾族屡屡来犯,上次楚迟砚将成渡打成重伤,现在看来是伤全好了。   另一半,全是朝中大臣劝楚迟砚选妃充实后宫   自古帝王就有三宫六院,楚迟砚登基也有小半年了,后宫一点动静都没有。   除了那个正在被通缉的大越小皇帝外。   楚迟砚捏了捏眉心,眉目间是化不开的戾气和倦色。   以前虽然有燥热之疾,但那只会间歇性的发作,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日没夜的。   沈眠一直找不到,朝中事务诸多,虽然也砍杀了不少人,但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   他一定要找到沈眠。   从来没有这样执着过一件事,小皇帝是他的。   他说过,沈眠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他身边。   夜深。   朝阳宫里小皇帝的气味已经渐渐淡了,那股清新怡人的奶香味散去,所以楚迟砚即便是在这里,也很难入睡。   今日有些不同。   他脚步一顿,发现寝宫里有过熏香的气味。   很难闻。   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   一点都没小皇帝身上的味道好闻。   他不动声色,走近时发现床上有个人。   有一瞬间他在想,是不是小皇帝偷偷回来了,因为怕自己生气所以乖乖地洗好澡等着,以为操一顿就没事了?   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沈眠怎么可能这么乖。   他这么怕自己,躲都来不及。   “起来。”   他甚至都不问那人是谁,既然不是小皇帝,那他就没什么兴趣。   床上那个抖了一下,而后慢慢转过身来,怯生生的:“……陛下。”   楚迟砚皱眉,床上那人和沈眠有着七分相似,可身上多了丝媚态和讨好,少了分清纯与娇纵。   “你叫什么?”   那人像是有些怕他,但还是尽量放松,小声道:“回陛下,我叫闻笙。”   “闻笙?”楚迟砚勾了他的下巴:“谁送你来的?”   闻笙动了动嘴没说话,他也不敢动,却还是慢慢的朝着楚迟砚靠了过去。   “陛下……”   楚迟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闻笙一时欣喜,他本是庶出的儿子,亲娘又是小妾,本来就不得宠爱,若是能做了天子的男宠,即便只是男宠,地位也肯定非同一般。   如此想着,他也没注意到楚迟砚眼里的杀意。   在他的唇快要挨上楚迟砚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他的笑意就这么僵在脸上,换上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他的手腕被捏断了。   “陛、陛下……饶命……”   闻笙痛得眼泪直流,但却不敢大声哭出来,坊间有很多这位暴君的传说,都说他怎么怎么暴戾,杀人如麻,手段残忍,现下一股脑全出现在他脑海中,他后悔了,不该凭着一点小聪明,仗着自己的相貌就有其他的想法。   楚迟砚脸上一片冰冷,笑得令人冷汗涔涔:“你长得很像他。”   “但你不是。”   “你要记住,要不是因为这张脸,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滚。”   等人被架下去,寝宫里的味道也被熏香所代替,熏香里有催,情的成分在,楚迟砚没动情,只是身上的燥热更加严重了。   “吴洲。”   吴洲从房顶跳下来:“属下在。”   楚迟砚的表情很阴沉:“给我把‘影’找来,十天之内,我必须知道人在哪里。”   放他出去玩了这么久,是时候该抓回来了。   —   沈眠这几日过得不错,他们依旧戴着人,皮面具,陆准都开始带他下山来逛了。   他现在都不做噩梦了,有时甚至会赖床,离开楚迟砚太久,那狗比给自己造成的阴影也在慢慢消失。   只是有时候会想起楚云昭,那是个好孩子,沈眠想,但凡他们换个身份,都会是很好的朋友。   但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山上环境虽然很好,不过深山老林的,又没有什么其他的消遣,真的挺无聊的。   就像今天,他好歹让陆准带他下来了。   他也不到处乱跑,乖乖的跟着陆准,然后再去买东西。   小集市上面的东西不多,比不得王城丰富,没过多久,沈眠就把那一条街给逛完了。   “没想到就这么点东西。”他有些失落:“不过应该的够了。”   陆准:“地方小,确实是这样,再看看吧,或许有什么看漏了的。”   “嗯嗯。”   他们又逛了会儿,果然被沈眠翻出不少东西来。   “看来下次一定要逛仔细了,又买了好多。”   陆准:“也不一定要一次买完,,我们下次也可以再来。”   沈眠:“下次你还带我出来吗?”   陆准:“当然,陛下……”   陆准噤了声。   “嗯?”   沈眠听到一半发现没声音了,他抬头:“怎么了啊?”   陆准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拉住了沈眠的手,低声道:“有人跟着我们。” 第31章 悬崖   沈眠的笑容僵在脸上。   陆准不会开玩笑。   他的心陡然间就提起来了, 刚才所有的好心情都烟消云散,他僵着身体:“那、那我们……”   “别怕。”陆准握紧了他的手:“也不一定,可能是别的。”   虽然他尽力宽慰, 但沈眠却不能不怕。   好不容易楚迟砚给他造成的影响都快没了, 现在突然又出现, 他又要回到以前那地狱般的日子了。   但凡只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陆准拉着小皇帝快步走, 东西掉了就不要了,好在今天赶集,街上的人是平时的两倍多, 街道又窄, 躲避什么的,倒还算容易。   不过他们不能一直这么跑下去,陆准将小皇帝安置在一个偏僻的巷子:“你在这里先等着,不要出来, 我去看看到底是哪些人。”   沈眠一个人有点怕,但他知道,如果跟着去的话一定会拖累陆准:“那你、你一个人要小心啊,我等你回来, 你快点回来啊。”   陆准摸摸他的头:“放心。”   陆准走后,周遭都趋于寂静。   沈眠贴着墙蹲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只是可能被抓回去就这么害怕了,要是真的被抓回去了他怎么办。   他不敢想象,楚迟砚会怎么惩罚他。   他害怕。   他等了好一会儿,陆准都还没来。   沈眠很担心,但他又没办法, 他不能随便跑出去,按照套路来说,只要他一跑出去,保准必被捉。   电视剧里不都这样的演的吗?   所以他还是决定待在原地等。   又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听到了几声浅浅的脚步声。   是陆准回来了!   他抬头去看,脸上的喜悦还来不及收回:“陆……”   喉咙里突然发不出声音,沈眠只看到眼前一阵白烟,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陆准追了很远,发现那些人只是一贯的跑,他察觉不对,立马往回赶,但那些人又突然冲了上来,招招狠辣,他们人数众多,招式整齐,就像一个非常专业的杀手团队。   陆准:“你们是谁?!”   有人道:“取你命的人!”   陆准担心小皇帝的安危,不想与之纠缠,但这几人同样武功高强且路数刁钻,他以一敌众,一有偏差便会丧命!   暂时分不出其他精力,他开始专心对阵起来。   然而等他负伤赶到沈眠所在的小巷时,那里除了小皇帝买的几样零食外,什么都没有了。   -   沈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马车上,马车一路颠簸,颠的他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记忆停留在他被迷晕,那人使用的竟然是调虎离山记。   沈眠没结仇也没结怨,除了楚迟砚,他想不到还有谁会抓他。   他的手脚没被绑住,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他们现在多半在朝着大周王城去,陆准肯定已经发现自己已经不见了,沈眠现在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或者逃走。   他扒开马车的帘子,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具脸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沈眠:“……”   他故作凶狠:“你们是谁?抓我干什么?”   那人的眼神平视前方,语气都没一丝起伏,道:“圣上有令,命我等将你带回宫中。”   果然。   沈眠伸了个脑袋出去,发现马车周围全是黑衣服带着面具的人。   这装扮……   书里有说过楚迟砚有一支暗卫兵团,叫做‘影’。   这支暗卫兵团平时不会出动,他们只听命于楚迟砚,做一些类似与刺杀的任务,或者帮楚迟砚调查事情。   没想到连暗卫都出动了。   沈眠有些绝望,这不但说明了那狗逼非但没放弃他,而且还有种不把他抓到誓不罢休的架势。   “你们这叫绑架,可是犯法的,俗话说得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楚迟砚这可是把你们往火坑里推啊。”沈眠尽全力在忽悠:“不如这样,你们把我放了,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怎么样?”   那人没任何表示,就跟没听到一样。   沈眠:“喂,你们聋啦,要不你们就直接回去告诉他我死了,尸骨都化成灰烬了不行吗?”   “圣上有令,你若死了,我们都会没命。”   沈眠:“……”   狗比的命令也好狗啊。   他泄气了。   倒回轿子里。   这可怎么办好,他是铁定不能回去的,现在是还有命,回去还有没有就不清楚了。   一想到楚迟砚的暴行,沈眠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停一下!”   马车停了,有人问:“公子何事?”   沈眠拉开帘子:“我要解手,我尿急。”   那些人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沈眠大声道:“怎么啦,我就想上个茅房而已有问题吗?都快憋死了,要是尿裤子了怎么办?上个茅房又不是要逃跑,楚迟砚让你们抓我,没说连厕所都不让上吧。”   他捂着肚子,皱着眉:“快点快点,憋不住啊。”   暗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一人上前道:“公子随我来。”   沈眠下了马车,跟着其中一个暗卫去到了远处一个草丛。   他作势要脱裤子,那暗卫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尿尿你也要看啊,你不害臊我还不好意思呢。”   刚说完,那暗卫迟疑地看了沈眠一眼,然后转过身去了。   沈眠立刻把裤子提起来,假装吹了嘘了几声:“我肚子有点疼,你别转过来啊,我想多蹲一会儿。”   他边说边转身往后走,轻手轻脚的,呼吸都屏住了。   慢慢走,直到看不见暗卫的影子沈眠才开始撒丫子跑。   害,一群榆木脑袋,怎么能比得上他聪明的脑袋瓜?   沈眠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跑掉了,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还挺高。   他一直往前跑,跑着跑着脚突然就离了地。   方才那个暗卫正揪着他的领子,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幽幽响起:“公子解完了吗?”   沈眠:“……”日!失算了!   -   天黑了,他们暂时在一个破庙里休息。   沈眠被抓回来以后就自闭了,陆准迟迟未到,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而他因为逃跑失败,被看得更紧,不管他做什么暗卫都把他看得死死的。   他们要在这里休息一夜,然后继续赶路。   破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烂蒲团和几堆稻草。   不过马车里有被褥,沈眠就被安排在马车睡,然后那些暗卫就守在他周围。   半夜的时候沈眠惊醒了。   他做了好几个噩梦。   不是楚迟砚把他吊起来抽打、就是用毒蛇咬他,再者就是给他吃chun药,让他一直难受,就是不给他缓解。   然后梦又变了,楚迟砚把他吊起来不是为了打,而是为了操,毒蛇的牙齿也换上了楚迟砚自己的,给他吃了药,又给他放了玉。   三个场景来回变换,沈眠只有一个,不过却有几个楚迟砚。   总之最后他的下场非常凄惨,这还只是第一天,那狗逼后来又说了,往后的每一天,他都要过这样的日子。   沈眠内心骇然了,被吓醒了。   汗水打湿头发,他有些心有余悸,菊花残啊菊花残。   他再也睡不着了。   外面静悄悄的,已经听不到蝉叫了,但却有其他小虫子的叫声。   沈眠缩成一团,眼睛有些胀。   细细想来,他到底有什么错呢,穿过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就在他悲悲伤伤惆怅得快睡着的时候,朦朦胧胧地听到了暗卫们说话的声音。   “他已经追来了,我们不能再留。”   “是,没有拦住,”   “……已经受了伤,早发现足迹了。”   “保险起见,那是陆准,实力不可小觑,我们还是先走,把人带回皇宫才是最主要的任务。”   陆准?   他来了?   沈眠一下坐起来,陆准来救他了?   果不其然,马车又开始行进了。   沈眠没了睡意,万一陆准来带他走,那他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马车的速度很快,显然有些急。   突然,只听马儿嘶鸣一声——   忽地刹车。   沈眠猛地向前扑去,额头还撞上了门框,砰的一声,一沙哑沉着的声音响起:“放人。”   是陆准!   沈眠喜不自胜,忙扒开帘子:“陆准,我在这里!”   暗卫将沈眠推了进去,道:“大胆逆贼,你挟持的可是圣上的人!”   陆准一袭白衣,上面已有血迹,他的脸色在月色下更为苍白,右手持剑,语气淡漠:“他不是。”   “要么放人,要么,去死。”   说着,他直接朝那群暗卫冲了过来。   几名暗卫上前迎战,陆准见招拆招,双方都是不要命打法,沈眠被人拦着出不去,只能掀开帘子看。   陆准好歹也能算一个男三男四号,武功高强不是盖的,即便一人单挑这么多暗卫,仍能步步紧逼。   但沈眠很快就看出不对了。   陆准这样完全是孤注一掷拼到极致了,楚迟砚的这支暗卫兵团也不是吃素的,何况还有这么多人。   表面看起来他是占了上风,但肯定坚持不了多久,若是一直就这么耗着,他不仅带不走沈眠,自己也很有可能没命。   这种情况下,沈眠更担心陆准了:“陆准,你走吧,你别管我了,你快走,楚迟砚不会杀了我的!”   陆准并不说话,但手下招式不停。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沈眠急的直哭:“你走啊,我不要你救,你快走!”   陆准充耳不闻,招式却愈发凶狠,眼看那几名暗卫都快拦不住,拦着沈眠的那名暗卫便有些急,注意力一分散,沈眠看准时机,一口咬在那人的手上,然后跳了下来。   “陆准!”沈眠跑去挨着他,暗卫们并不敢伤了沈眠,所以一直躲避,沈眠也发现了,便围着陆准转起来圈圈。   不过他的体力有限,稍一停顿陆准就又打起来了。   陆准一只手拽住沈眠,一只手拿剑,这回他并不恋战:“我们走!”   “追!”   沈眠被陆准带着一路狂跑,他都觉得这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样,但他不敢停,也不敢叫陆准停。   “站住!”   暗卫紧追不舍,沈眠突然感觉手有些粘糊糊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闯进鼻腔。   “你是不是受伤了?”   陆准的声音有些不稳:“我没事。”   沈眠觉得有事,他怕陆准会没命:“你骗人,你别管我了,先走吧,我没事的,我以后会再找机会跑出来。”   陆准没理他。   “陆准!”、   “沈眠。”   陆准第一次这么叫他的名字,沈眠安静了。   他听陆准说:“你要回去,除非我死。”   他们就这么一直跑,直到跑到了悬崖边,退无可退。   他们停了。   谁也没说话。   没一会儿,追兵就追上来了。   两边静静对峙,暗卫看了眼他们身后,开口道:“陛下有旨,公子必须毫发无伤,陆准,杀无赦。”   “公子大可随我等回宫,若陛下要杀你,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陛下只想要陆准的命。”   这暗卫还算有点脑子,可沈眠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怕死一点,还是怕楚迟砚多一点。   可能都怕。   那狗逼净会折磨他,可比死了还难受。   先不说他会不会随暗卫回去,那要是陆准死了呢?   陆准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要不是他让陆准带他走,陆准该在其他地方施展他的军事才华,会好好的活完这一生,而不是就这么死了。   感觉手被人捏了捏,沈眠偏过头,陆准笑了笑:“我尊重你的选择,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他的眼神就像沈眠刚穿过来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包容又宠溺。   沈眠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在那支箭朝着陆准射过来的时候,一把将陆准扑扑倒,直直落了下去。   冥冥之中想,陆准给他的护身符应该有用吧,求菩萨保佑了。   -   砰!   杯子碎裂开来,滚烫的热茶摔在了暗卫的肩上。   “你说人掉下去了?”   楚迟砚阴沉着脸:“影一,我是怎么说的,我要他毫发无伤,陆准死不死我不在乎,我让你们把沈眠带回来。”   “你现在跟我说人没了?”   影一:“属下并未伤及公子,只是陆准带他到了悬崖边,属下想射陆准,但公子为了救他,便一同落下去了。”   “住口!”   楚迟砚大发雷霆,情绪起伏很大。   他额头上冒出了一些青筋,拳头紧紧握住,一巴掌拍碎了桌子。   “我从不需要解释,我只要沈眠。”   他取了一把剑,架在影一脖子上:“念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给你一个痛快的。”   “陛下!”吴洲忙着求情,虽然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影一对您忠心耿耿,可以让他将功赎罪,求陛下饶他一命!”   楚迟砚冷冷的:“吴洲,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吴洲:“陛下恕罪,属下……”   楚迟砚最后手起刀落,砍了影一的一条胳膊,再将人一脚影一踢开。   已是格外恩赐了。   影一咬紧牙关:“谢主子不杀之恩。”   楚迟砚:“说情况。”   影一:“属下在那之后去找了,并未在崖底发现公子的尸首。”   “想必是还活着。”   楚迟砚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   他只是想将小皇帝带回来而已,没想到沈眠这次竟然还这么硬气。   陆准受了重伤,沈眠又不会武功,这两人掉下悬崖,即便侥幸不死,又哪能不受伤呢?   肯定当时还活着,那之后呢?   他不知道心里那种感觉是不是害怕,其实按道理来说,沈眠也就只能算一个比较满意的小宠,要是真的死了,天下真么大,也不是找不到满意的,但他又觉得,小皇帝这么有趣,身体这么软这么金贵,死了就没有了,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小皇帝,他上哪儿找呢,要是以后都找不到呢?   他还没操够,小皇帝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就算是死他该死在自己的床上,而不是和死在陆准身边。   “吴洲。”   “属下在。”   “安排下去,朝中事务暂时交于丞相处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没死也肯定受了重伤,走不出那个村子,这次,我要亲自去把人给抓回来。”   要是人还活着,他这次一定会艹个够。   要是人死了……   不。   不会死。 第32章 截住   沈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他全身痛得厉害, 轻轻动一下都不得,腿就跟灌了铅一样又重又酸。   就剩一个眼珠子能动。   他看了看四周,这是个很简陋的房子, 家里没什么家具, 看起来挺简朴的。   自己被救了。   有种劫后重生的喜悦, 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敢跳崖,要不是陆准用内力一直护着他, 可能自己的命早就交代了。   陆准……陆准!   “咳咳咳……”他一激动胸腔就很痛,一咳五脏六腑感觉都要移位了似的。   “你醒了吗?”说话的声音是一个女声,听起来非常温柔。   等她走到自己眼前时, 沈眠才看清这个女孩儿的长相。   女孩儿穿了件绿色的裙子, 面容清秀,谈不上多惊艳,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看起来很舒服。   “是你……救了我吗?”   一开口, 声音都哑的不行。   那女孩儿点点头,道:“是我爹捡柴的时候看到你们的,他平时都不走这么远去捡柴,恰好昨天去了, 就把你们带回来了。”   真是缘分!   沈眠想扯一个笑出来,但是失败了:“谢谢你……请问一下,我、我的朋友呢?”   “他住在另一间房里,他比你伤得重,还在昏迷中,而且好像还受了别的伤,我爹已经去城里给他买药了。”   女孩儿有些为难:“不过我们这里太偏僻了,城里的大夫不一定会答应来这里问诊, 我只会一点皮毛,能不能治好你和你那位朋友并没有把握。”   沈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别人肯救就不错了:“我知道的,谢、谢谢你……姑娘,怎么、称呼?”   “不必言谢,叫我云儿就好了。”   云儿很温柔,不管是说话的声音还是给人的整个感觉,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沈眠很累,加上全身很痛,他很想去看看陆准,但有心无力。   “云儿姐姐。”   云儿:“怎么了?很疼的话只有忍着,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沈眠道:“我身上有一个护身符,你替我、拿出来给我的朋友吧。”   虽说封建迷信要不得,但这却是沈眠现在唯一能为陆准做的了。   -   他在床上几乎躺了半个月,期间发过几次高烧。   真奇怪,高烧时胡乱做梦,梦的都是楚迟砚那狗逼。   梦见陆准的次数都没那么多,真是阴魂不散。   这回暗卫没有抓到人,楚迟砚多半也知道自己跳崖了,是个人都该不会再追了。   但可惜那狗逼不是人,暗卫肯定到崖底找过了,没有找到他和陆准的尸体,他不确定楚迟砚是不是会善罢甘休。   算了,他现在还在养伤,暂时想不了那么多。   好在有云儿和他做樵夫的爹一直照顾,沈眠能下地的时候就立马去看了陆准。   陆准也已经醒了,他身体好,又有武功,恢复得很快,但还不能下地,不过能醒就已经很厉害了。   沈眠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喝药,云儿就坐在床边看着他,陆准端着药碗,看到沈眠,眼里一阵欣喜:“你没事。”   你没事。   沈眠的眼泪啪的一下就下来了,一瘸一拐地走过去,道:“我、我好的很,你也不准有事。”   陆准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很快就会好了,不用担心。”   沈眠还是止不住眼泪想哭,他觉得就是他害陆准这个样子的,心里的愧疚怎么也过不去。   陆准:“别哭。”   沈眠自责得要死,他们这次差一点就死了:“……对不起,对不起陆准,我、我呜呜……”   陆准一时有些无措,印象里小皇帝没跟他这样道过歉,也许是这次真的吓到他了。   他有些抱歉地看着云儿:“云儿姑娘……”   云儿对沈眠的哭成这样有些意外,在陆准看过来的时候脸上微红,她得体的笑了笑:“我突然想起还有一副药没有煎呢,就先出去了。”   陆准:“多谢姑娘。”   沈眠也立刻道:“谢谢云儿姐姐了。”   云儿瞥了眼陆准:“不碍事。”   等人一出去,沈眠立即坐在了云儿方才的位置上,握着陆准的手,瘪着嘴:“对不起……”   陆准:“不是你的错,你很勇敢,拉着我跳崖。”   沈眠不知道还能这么夸人的,他摇摇头,不想承认自己有多勇敢,接过陆准手里的药碗:“我喂你。”   陆准只顿了一下,没有拒绝。   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沈眠将碗放到一边,问:“你身上还疼不疼啊?肯定很疼,我反正在床上躺着的时候是很疼的,每次都疼得我睡不着觉。对了,你手还能使劲儿吗?不会影响到用剑吧?”   他噼里啪啦问一大堆,脸上净是关心的神色。   “不会。”   陆准忍不住笑道:“你在关心我吗?”   沈眠:“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啊,我都担心的要死……你还笑!”   他不明白为什么陆准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还能笑得出来,一时又生气又郁闷。   他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在认真跟你说话呢,再笑我就不说了。”   陆准又重新去握了他的手,同时将一个东西放到了他手里。   是那个护身符。   “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不要再给我了。”   沈眠拿着有些犹豫:“但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啊,我每次都没什么事,你却老是受伤。”   “要是每次受伤你都能这么关心我,我倒也不亏。”   沈眠:“……”   他嘟囔道:“我哪里不关心你啦。”   陆准的心情沈眠能感知一二,可他反而觉得难受。   他那么喜欢小皇帝,甚至能为他豁出性命,可若是有一天他要是知道自己一直保护着的小皇帝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不过是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陌生人。   陆准会怎么想呢?   沈眠有些犹豫:“陆准,其实我……”   “陆公子。”   云儿的声音将沈眠的话打断了,她端了一份东西进来:“喝点儿粥吧。”   陆准:“多谢姑娘。”   云儿笑了笑:“陆公子不用这么客气。”她看向沈眠:“沈公子的放在外面桌上了,陆公子现在不能下地,我就先给他端了进来。”   沈眠点点头,露出了个灿烂的乖巧笑容:“谢谢姐姐,姐姐辛苦了,把粥给我吧。”   他伸手去接,但云儿却避开了:“这里我来就好,沈公子也还在恢复期间,千万不能大意了。”   陆准见状,对沈眠道:“乖,你先去吃饭。”   沈眠肯定是听话的,只是有些奇怪的想,现在陆准都不叫他陛下了,感觉还有点奇怪。   -   因为这里天然的地势,着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沈眠和陆准在这里待了好些天,一直待到陆准的身体好转。   这对父女心地善良,从不问及他们的来历,一日三餐虽然平淡,但每一顿都能看得出来做饭之人的用心。   他干不了什么重活,因为没什么力气,顶多帮忙扫扫地什么的,不过每次云儿姑娘也会抢着干。   陆准帮这家人修缮了房屋,老樵夫是个耳聋驼背的,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陆准便帮他扛了很多柴,把一切力所能力的事情都做了。   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便只能干些体力活。   厨房的柴火烧没了,陆准今天又劈了好多。   堂堂一个将军劈柴,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累不累啊?”陆准劈柴,沈眠就在一边捡柴火。   “不累。”陆准问他:“你要是累了就先进去坐会儿,待会儿我来捡。”   沈眠抱得满满的,理直气壮:“我哪有那么弱,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我也很厉害的好吗?”   陆准笑了,并不与他争辩:“嗯。”   弹棉花!每次和陆准争什么都像是弹棉花。   沈眠决定教教准准,人不能一直退让。   “你不要一直附和我,我会骄傲过头的,你要适当的灭灭我的气焰,反驳我说的话,我是不会生气的,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陆准:“不一样了?”   沈眠忙道:“我长大了!”   陆准摇了摇头,没说话,继续劈柴。   沈眠算是看出来了,陆准每次想蒙混过关时都会这样,先摇头,然后沉默。   “你听没听到啊陆准,你要懂得反驳我,不然我以后……”   陆准停了下来,抬头看他:“不然怎样?”   沈眠动了动嘴唇,有些底气不足:“……不然我会很狂妄的。”   陆准笑了笑,正打算说些什么,云儿就端了水出来。   “陆公子。”   她端了两杯,一杯递给沈眠,一杯递给陆准,然后就站在了陆准面前。   陆准接过:“多谢姑娘。”   云儿:“陆公子不必与我如此生疏,直接叫我云儿就是。”   杯子挺大,沈眠喝的时候都能遮住小半张脸,他就露了个黑黝黝的眼睛看着那两人,一会儿看看陆准,一会儿又看看云儿。   喝了水以后,云儿立即就将陆准手里的杯子接过,笑得多了几分少女的羞涩,她拿出了一张手帕,道:“陆公子辛苦了,擦擦汗吧。”   说完,她也不等陆准接,直接就将手帕塞到了陆准手里。   等云儿进去以后,沈眠才跑到陆准身边,了然道:“她喜欢你。”   陆准偏头看他。   沈眠:“真的,我看得出来,一般姑娘家对喜欢的人都这样的。”   陆准又高又帅又温柔,很难会让人不喜欢。   “我不会的。”   沈眠:“什么?”   冷风拂过,吹在人的脸上有些许凉意。   仿佛把陆准的声音都给带冷了些,他说:“我不会喜欢她。”   -   自从那天沈眠说过云儿喜欢陆准后,陆准便刻意的和云儿保持着距离。   但云儿就像不知道一样,反倒对陆准愈发好了。   而且是那种明目张胆独一无二的好,沈眠有时看了都非常尴尬。   心里也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舒服。   这天,因为家里药材没有了,云儿打算上山采药,并且叫了陆准一起去,说是怕遇到什么野兽之类的。   陆准答应了,沈眠心里郁结,气得蒙头睡了一个午觉。   连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打开门,小皇帝已经熟睡,陆准看了会儿他的睡颜,然后低头在沈眠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出去的时候云儿正站在门外,她的眼眶发红,眼中隐隐有泪水:“是因为他吗?”   “你不接受我,是因为他么?”   陆准不太喜欢别人哭,云儿是个好姑娘,哭起来的样子倒还有些像……   也不怪名字里都有一个一样的字。   “对不住。”陆准:“不过我不接受你,是我的问题。”   云儿:“可他……是一个男子啊,你们在一起又能有什么结果呢,就算他长的好看又有什么用,他不能传宗接代……”   陆准:“我喜欢他,和他是男是女,能不能传宗接代没有关系。”   云儿:“你!”   她气急,不仅觉得没有脸面,甚至还觉得连自尊都没有了,陆准竟然宁愿喜欢一个男子也不喜欢她?   “你一定会后悔的!”云儿哭着跑开了。   沈眠发现最近这云儿姑娘对他有些冷淡。   还时不时的不太好的眼神看他。   沈眠一脸茫然,跑去问了陆准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陆准没怎么说,只道:“叨扰了别人这么久,这几天我会出去探探情况,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   云儿今日独自去城里买药材。   她没叫陆准,好不同意抛下女儿家的矜持表明心意,却落了个如此下场,任谁心里都不好过。   她也并不是非陆准不可的。   只是……   那人确实优秀,相貌武功才华无可挑剔,为人又正直。   可那样优秀的人,居然会喜欢一个男子。   即便她承认沈眠长得非常好看,她一个女子看了都要自惭形秽,但那又如何,年华总有老去的一天,如果没有孩子,等那人老了,他们真的还会永远在一起吗?   肯定不会!   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要是当初爹没有救沈眠就好了。   如此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边就围了一大群人。   这些人穿着黑衣服戴着面具,训练有素,看起来有些神秘。   她有些怕,这深山连个人影都少见,什么时候来的这些人?   “你们是谁?!”   一人站出来:“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因为云儿去了城里,所以做饭这个任务就到了沈眠的头上。   但沈眠是个完完全全的厨房小白,在现代的时候他会泡方便面和点外卖,穿到了古代是个皇帝就更是什么都没做过了。   纠结了半晌,陆准都把菜摘回来了。   “我来吧,你先出去玩儿会。”   沈眠:“你还会做饭?”   陆准:“我怎么能让陛下饿肚子呢。”   沈眠:“……”   陆准真是全能。   除了不会生孩子以外。   云儿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沈眠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正想让陆准去找她,没想到她就回了。   “云儿姐姐你没事吧?”沈眠上前问道。   云儿有些魂不守舍的:“没、没事……”   她看了看沈眠,想起了今天那个穿黑袍的男人。   这不能怪她,那个男人那么可怕,她只是想自保而已,而且他们非亲非故,自己救了他已经足够了,剩下沈眠自己惹的祸,就要自己承担。   陆准没事就行。   没准儿没了沈眠,陆准就能接受她了呢?   “我、我有点累,我先休息了。”   沈眠觉得云儿有些奇怪,不是去买药材吗?怎么什么都没带回来?   但他也没当回事儿,倒是陆准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沈眠:“我们也去休息吧。”   陆准拉住他:“明天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这两天过了就走。”   沈眠点头:“好。”   -   因为快走了,所以陆准几乎整天都在外面探情况和计划路线。   又剩沈眠一个人在家,他和云儿说不上话,起先云儿是对他有种莫名地敌意,但自从昨天回来以后,她就一直这么魂不守舍的,做饭都做糊了。   沈眠估摸着她该是有了什么女儿家的心事也不好过问,吃了午饭之后就去睡午觉了。   睡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心里面很不舒服。   就像是喘不过气来似的,一种窒息的感觉。   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再者周围太安静了。   平常都会听到云儿在外面收拾什么的,或者老樵夫的咳嗽声,或者其他的一些杂音。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安静的有些诡异。   他的心里慌慌的,总觉得不踏实。   沈眠睡不下去了,起身打开门便朝外走。   可就是刚把门打开,他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碰的他鼻子都疼了,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侵略性的气味冲进鼻腔。   “唔……”   他本能的往后退,腰间随即环上了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箍得他紧紧的。   好像听到谁笑了一下:“跑什么?”   这声音顿时让他遍体生寒,真的毫不夸张,沈眠一睁眼,入眼就是黑色绣金线的衣袍,他吓懵了,甚至都不用抬头去看面前的人是谁,转身就想跑。   但楚迟砚显然比沈眠察觉的更快,他把人死死地抱在怀里,像是要勒近骨子里似的,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再跑就杀了你。” 第33章 求饶   “……”   还是熟悉的狗逼配方。   热气传到皮肤, 明明该是热的,但沈眠却觉得全身冰冷。   寒气从脚底到头皮,他多希望这是在做梦, 但可惜不是。   楚迟砚来了。   他还是被抓到了。   因为楚迟砚的话, 所以沈眠没再挣扎, 其实主要原因是因为腿软。   眼泪都不用楚迟砚逼他就流了满脸,他太绝望了, 就像鱼儿被扔进了沙漠一样。   楚迟砚感觉到小皇帝的软化,就着抱在怀里的姿势,把人翻了个身:“怎么不跑了?”   沈眠有些哽咽:“……你、你不是要杀我吗?”   楚迟砚冷笑道:“陛下也会怕?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沈眠没反驳, 楚迟砚现在说话阴阳怪气, 他得小心应对:“我怕的。”   “你怕什么?你再怕也敢逃跑,沈眠,你以为你能逃到哪儿去,我要是想找你, 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哪怕你已经死了成了一堆骨头,我也能把你从土里挖出来。”   沈眠:狗比还是狗比,掘人坟墓这事儿也做得出来, 我说我只是想来度假的你信吗?   “当然,要是你真想变成一堆骨头,我也可以成全你。”   沈眠有点被吓到,楚迟砚的脸色沉沉的,像是真要把他活寡了一般。   他没有说话,只是止不住眼泪。   楚迟砚抬手帮他擦了擦:“现在就开始哭会不会太早了?”   沈眠:“……”   这狗比的脸在他的噩梦里出现了很多次,如今真真切切的看到,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腰上的手就像烙铁一样, 箍得他疼得不得了。   沈眠小声道:“你、你先把我放开……”   楚迟砚非但没放,甚至还掐了沈眠一下,沈眠吃痛,瘪着嘴:“疼……”   “疼么?”楚迟砚和他耳鬓斯磨:“这也疼,跳崖的时候疼不疼?你对陆准可真是好啊,都可以为他死吗?”   沈眠:“我不是……”   为什么这狗比连他跳崖都能说成是他的错,要不是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跳?他不想活吗?明明就是楚迟砚把他逼上绝路的。   他还差一点就死了。   “是你让人先追杀我的,要不是他们追我们到了那里,我也不会跳……”   眼看着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现在又被抓到了。   沈眠好悲伤。   垂着眼眸默默流眼泪。   楚迟砚:“我追的是你,杀的是陆准。”   “是你舍不得陆准死。”   他终于见到了小皇帝,明明心里是非常高兴的,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在沈眠撞进他怀里的那一刻,那种久违的满足感让他心情大好。   可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沈眠这么排斥他,和陆准在外面这么多天想必过得很是快活,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这小皇帝向来口是心非,为了逃走还给他下药,让他受伤……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知道够小皇帝死多少回了!   楚迟砚冷淡下来:“再哭就把眼睛挖了。”   沈眠一下子收住,这时候千万不能挑战这厮的底线。   他强迫自己停下来,憋住想哭的冲动,一抽一抽的。   眼眶是红的,脸蛋儿是白的,又白又嫩,身上还萦绕着一股奶香,是楚迟砚想了几个月的味道。   他埋在沈眠的颈侧嗅了很久,随后问他:“和陆准做过吗?”   沈眠:“……?”   楚迟砚咬了他一口:“说话。”   沈眠抖了一下:“没、没有……”   楚迟砚放了心,抬头含着沈眠的嘴唇轻轻啃咬:“是你不肯还是他不愿意碰你?”   沈眠不知道这狗东西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他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他一样?活烂得一塌糊涂还自信满满,一天到晚除了那事儿就想不到别的了。   “不是,陆准不是那种人……”   虽然亲口听到沈眠的否定让他松了口气,不过这否定听起来却像是在为陆准开脱。   “那种人?那种人是什么人?像我这样的人?”   他在笑,但眼里却毫无笑意:“可惜啊,陛下只能被我这种人,干了。”   他的动作忽然凶狠起来,把沈眠压在窗户边狠狠地吻住,那或许已经称不上是吻了,更像是一种单方面的发泄。   沈眠被他咬的很痛,楚迟砚又不让他呼吸,没一会儿他的脸色就憋得通红。   “楚……”   他拍打着楚迟砚的肩膀,但都无济于事。   还进一步惹怒了楚迟砚。   楚迟砚猛地扛起小皇帝,把他扔到床上,随即压身上去。   沈眠的恐惧由心底滋生:“你、你要干什么?”   楚迟砚脸上有些戾气,动作急切一点都不温柔,他勾了勾唇角:“要干,你。”   沈眠拉不住自己的衣服,吼出了哭腔:“楚迟砚!”   “怎么?”楚迟砚像是觉得他好笑:“不愿意?”   沈眠也不敢说:“那你找我就只是做这件事吗?”   “不止,不过至少现在是,你的罪,等回了宫自然跑不掉。”楚迟砚靠近他:“我现在就问你,是选择死还是选择被gan?”   沈眠:“……”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朝后挪了挪。   他不想做这种选择。   楚迟砚拉着他的脚踝把人拖了回来:“留点力气,陆准什么时候回来?你坚持久一点,说不定还能让他听到一场活春宫。”   ……   沈眠觉得楚迟砚好像吃了药似的,有用不完的精力。   不管他怎么哭怎么闹,都没能阻止楚迟砚要上他。   许久没做沈眠痛得很厉害,但这次偏偏晕不过去,最后他的嗓子都哭哑了,让说什么说什么。   他应该庆幸陆准一直没有回来,只要陆准没有听到,那么外面的人听到他也不在乎了。   从中午一直到天黑,沈眠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任由楚迟砚将他抱在怀里,左亲亲右亲亲:“痛不痛?”   沈眠不想说话。   痛不痛你心里没点儿13数?   他不知道为什么楚迟砚身为一个主角活儿还那么烂,每次他都很难受,最关键的他们的尺寸上还并不契合。   没听到回答,楚迟砚又道:“其实你给我下药,让陆准的人去杀我时,我也挺痛的。”   ?   陆准的人杀楚迟砚?   这个沈眠倒不是很清楚,他稍微睁开眼,确实看到那狗逼手臂上有了一个新的剑伤。   楚迟砚又亲了亲小皇帝,好不容易抱到人,生气归生气,还是要先来一回才行。   他抚摸着沈眠小臂上的疤痕:“这是跳崖留下的伤口?”   “……嗯。”   沈眠皮肤很白,那疤痕没有消,有点红红的,看起来不太好看。   “等回去让太医给开一些去疤痕的药膏,抹抹就没了。”   沈眠:呵,看吧,想消灭罪证!   沈眠不想去管这些了,他全身上下都不舒服:“我想洗澡……”   “不准。”楚迟砚:“从现在开始,为了惩罚你,以后每一次做,都不洗澡了。”   沈眠:“……”   我特么打爆你的狗头!   狗东西!   沈眠挪动了一下,想和楚迟砚拉开距离:“我讨厌你……”   楚迟砚皱眉,长臂一伸就把人捞回来了:“你这么能动,不如我们继续?”   沈眠:“……”   啊啊啊啊,去死!   他不再挣扎,累极了便沉沉睡去,好在这次因为消耗了体力能睡,以后还不知道睡不睡得着了。   楚迟砚吃了个饱倒也不闹他了,囫囵将小皇帝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他这几个月都没睡过好觉,如今有了小皇帝在身边,心倒也能安定下来。   他吻了吻沈眠红润的面颊,喊了一声眠眠,然后闭上了眼睛。   —   沈眠是被外面的打斗动静吵醒的。   楚迟砚显然也听到了,俩人几乎同时睁眼。   也就那一瞬,沈眠知道,是陆准回来了。   楚迟砚看他的表情,冷冷笑道:“好戏开场了,陛下。”   沈眠心里害怕:“你要做什么?我和陆准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该庆幸你们什么都没发生。”楚迟砚勾住他的下巴吻了吻:“不然不仅陆准活不了,你也不会好过。”   打开门,陆准正在和影卫撕打。   “住手。”   楚迟砚就站在门口,脸上是餍足后胜利者的笑意,他看着陆准,淡淡道:“你来找死么?”   陆准不想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双眼猩红:“沈眠呢?”   “他可能下不来床。”楚迟砚:“你也知道他体力太差,一回下来就不行了。”   陆准脸色很难看:“你为何偏就要他,沈眠在宫里并不开心,你不喜欢他,只当他是个发泄取乐的玩物而已!”   “那又如何?”   楚迟砚慢慢走下台阶:“陆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你带不走他,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不是谁都能做我的玩物,至少我现在对他感兴趣,他就得是我的。”   楚迟砚从小到大的占有欲都很强,只要他看上的,只要他想杀的,没有任何一个能逃得过。   就像现在,他只是看似平常的陈述事实,但却字字带刀,刺得人毫无招架之力。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凭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笑意消失,他抽出身旁影卫的剑,朝陆准杀了过去。   陆准立马持剑相迎。   沈眠拖着沉重的身子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就看到两人拿剑相杀。   两人都武功高强,但沈眠知道,陆准绝对不是楚迟砚的对手。   楚迟砚作为书里的龙傲天主角,个人的武力在所有人之上。   麻蛋,完了完了。   “陆准!”   两人皆是一顿,但陆准的剑没做停留,直直刺进了楚迟砚的肩膀。   沈眠惊了,他话都说不出来。   这下真完了,楚迟砚受伤了……   接着,楚迟砚的招式愈发凶狠,剑剑都朝着陆准的要害处杀去。   即便楚迟砚受了伤,但他下了必杀陆准的决心,不管是招式还是内力都比陆准更胜一筹,很快陆准便落了下风。   在最后一个来回时,楚迟砚同样刺了陆准一剑,然后打掉他的剑,一把将他踢到在地。   沈眠被人拦住过去不了。   楚迟砚剑指陆准,居高临下,一点都不像受了伤的样子:“你输了。”   陆准吐出一口血,染红了身上的白衣。   沈眠:“楚迟砚,你不要杀他!”   他眼尖从影卫的腋下钻了过去,站在楚迟砚身边:“你、你不要杀他……”   陆准看到了沈眠,同样也看到沈眠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红肿的嘴唇和哭红的眼睛,以及明显沙哑的声音。   他也心如刀绞,好像比肩上的那一剑还要痛:“眠眠……”   楚迟砚皱紧眉头:“眠眠?”   他看向沈眠:“所以他是这么叫你的?”   沈眠摇头:“不、不是……”   啊啊啊!!不带这么掉链子的,早不叫晚不叫,怎么偏偏这时候这么叫了。   楚迟砚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拿箭来!”   影卫送来了弓箭,沈眠被拉到一边,楚迟砚一箭便射到了陆准的肩胛骨处。   陆准闷哼一声,他被侍卫架住不能动弹,但视线依旧死死地看着沈眠。   就像是在看最后一眼一样。   楚迟砚动作不停,很快又射出了第二支箭,在陆准的胸口,但没在心脏处。   陆准又吐了一口血,想必楚迟砚在那箭上也倾注了内力。   沈眠敢保证,楚迟砚的下一箭一定会放在陆准的心脏。   他很怕陆准就这样死了,不管怎样都觉得不值当,也很可惜:“不要!不要!”   楚迟砚充耳不闻,眼见他又要射出第三箭了,沈眠奋力挣扎,力气大到连影卫没有拉住。   他忙跑到陆准面前拦着:“不要……你不要杀他。”   楚迟砚眼神阴冷:“走开。”   沈眠:“楚迟砚……”   “你以为我就不敢杀你?”   听到这句话,沈眠立马就怕了。   奇怪,明明跳崖的时候都有勇气,但他现在看着楚迟砚却比跳崖的时候还怕。   但他能怎么办,他不知道。   只是他不能走开,一走开陆准就会……   楚迟砚看着沈眠,将箭也重新对准了,他笑得阴冷:“你总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真的就这么想死?”   沈眠摇头,他当然想活,活着不好吗,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   楚迟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来。”   沈眠迟疑了。   他没过去。   然后只听“蹭——”的一声,楚迟砚手里的箭就定在了沈眠的面前,穿过了他的衣摆,再偏一点,就会刺穿他。   他吓愣了。   楚迟砚面无表情地拿起了第二支箭,这次对准的是沈眠的心口,他又问了一次,声音寒冷如冰:“你过不过来。”   陆准:“沈眠,你过去。”   “……”特么的好难做人。   沈眠咬咬牙,跑过去抱住楚迟砚:“我求求你,你不要杀他好不好,是我让他带我逃的,是我的主意,是我让谢思年给了我迷药然后给你喝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跑了,我就待在你身边……”   他没有章法的在楚迟砚脸上胡乱亲着:“求求你,求你……”   楚迟砚很生气,尽管现在沈眠服软,但他的怒火反倒越来越旺。   小皇帝为了陆准能做到这种地步。   沈眠在他脸上胡乱啄着,压制着他,同样也压制着他体内暴戾的因子。   其实沈眠不知道楚迟砚会不会同意,他不仅手软,嘴也很软。   就在他都快要放弃时,楚迟砚终于是动了。   他扔了手里的弓箭,按住沈眠的后脑勺,加之更加疯狂的吻。   沈眠尝到了血腥味,但他不敢喊疼,反而试着去回应。   楚迟砚:“这是你求我的,要我放了他,你就要替他受到惩罚。”   开弓没有回头箭,沈眠做都做了,自然也不能反悔:“……嗯。”   陆准被带下去了。   为了防止沈眠中途变卦,所以陆准将会和他们一起,被押回王城。   楚迟砚拉着沈眠进了房间,把门一关,就死死地盯着他。   沈眠被看得心虚,不敢直视楚迟砚的目光,只能把头低下。   低下头,他正好看见楚迟砚的一只手有血流下来。   对了,楚迟砚刚才也被陆准刺了一剑。   他难道没感觉吗?   一国之君受了伤,不该很紧张很慌乱吗?   他不知道该不该和楚迟砚说,他能感觉暴君很生气,甚至很想杀他。   想了想,沈眠还是抬起头,慢吞吞道:“你的伤……要、要找大夫吗?好像流了很多血……”   楚迟砚面无表情:“你终于看到了?”   “不是只有陆准会受伤,我也会,但你永远只会先看陆准,我对你不好么,你但凡多分点关注给我,也不至于如此。”   沈眠:“……”   好么?你对我好么?是自我感觉良好么?   为什么说话这么可怜兮兮的?   沈眠不知道该怎么说,楚迟砚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他感觉说什么都是错。   “我、我没注意……那、那你要找大夫吗?”   楚迟砚:“这里有大夫?”   沈眠摇头:“没有。”   “……”   没有大夫,云儿也不知哪儿去了,沈眠只在她房里找到了些药,然后跟着上面的标签来给楚迟砚上药。   他把楚迟砚的袖子剪开,那伤口很深,也非常的触目惊心,看着就很痛。   楚迟砚可真能忍,沈眠都在心里暗暗佩服他,这狗比一声不吭。   “我、我要开始上药了,可能有点痛,你、你忍着点啊。”   楚迟砚没说话,沈眠也不再多言,将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药粉倒在他的伤口处,还用嘴吹了吹。   轻柔得像是微风拂过,痒痒的。   楚迟砚的怒火并未消散,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小皇帝。   沈眠吹了一会儿后便开始给楚迟砚包扎伤口,纱布一圈圈绕起来,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完美!   他淡淡笑了笑,觉得自己很有当大夫的潜质,一时忘了形,抬头就看到楚迟砚冷冷的看着他。   “很好笑?”   沈眠摇摇头:“也不是很好笑。”   楚迟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在外边这么多天,你有想过我吗?”   沈眠:“……”想是没想过,梦倒是梦到过几次。   “没有?”楚迟砚有些不信:“我在你心中就这么没分量?”   沈眠:“也、也不是……”   “算了。”楚迟砚也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什么的:“你果然没良心,也好,等回宫了可别哭。”   直觉告诉沈眠这话不是好话,但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补救。   这狗比还要搞点儿煽情的么?自己想不想他很重要?   楚迟砚显然已经跳过了那个话题。那种矫情的东西果然不太适合他:“当时怕死么,要是我真射了那一箭,你可就死了。”   当然怕。   沈眠最怕死。   他红了眼眶:“怕的。”   楚迟砚:“所以为什么要跟我对着干?我警告过你很多次,再没下次了,没人可以在伤我之后活命,懂么?”   沈眠被他看得心虚,想了想居然凑上去亲了楚迟砚一口。   “对不起。”   楚迟砚:“就这?”   ?   “那、那你要怎么样?”   沈眠很怕楚迟砚提一些非常无理的要求,但他自己又亲口答应了,进退两难。   楚迟砚淡漠地笑了笑:“我要你——”   “给我蔻。” 第34章 说错话   沈眠觉得自己果然不该和这狗逼比脸皮厚。   给他口?   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他走开了点。   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就不能……换一个吗?”   就算是用手也行啊。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楚迟砚下定决心要弄一弄他:“是你要求我, 不是我求你,你要弄清楚这个事实。”   沈眠当然弄得清楚了,就是因为清楚才觉得狗逼该死, 自己也太特么悲催了。   但他实在过不了心里那关, 和楚迟砚做也做了, 平时只顾着痛也来不及想其他的。   现在却要……   “你敢哭?”楚迟砚在小皇帝的金豆子快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及时将那东西给吓回了摇篮里。   沈眠吸吸鼻子:“我不要, 我不要这个,我、我也不会……”   楚迟砚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虽然他是很想, 不过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沈眠帮他口的。   但谁让小皇帝就是欠收拾, 每次怕的跟什么似的,就是不长教训。   “过来。”   沈眠乖乖走过去,然后被楚迟砚抱在了怀里。   他怕碰到楚迟砚的伤口:“你的手……”   “死不了。”楚迟砚脸色不好:“况且我要是死了你不正开心?”   沈眠反驳他:“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又没说想你去死, 我哪里有这么恶毒,倒是你啊,一天天都说想杀我。”   楚迟砚一直盯着沈眠看,想看这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沈眠气呼呼, 哼,这个锅他可不能背。   “你要不惹我生气我会这么说?就你干的那些事情,你早就该死千百回了。”   沈眠:“你又吓我!”   楚迟砚:“你也知道是吓你?”   沈眠:“……”   委委屈屈,不说话。   狗比真的没事儿做了。   楚迟砚感觉到胜利者的快,感:“亲我。”   “嗯?”   “我说亲我,就像我平时亲你那样。”   沈眠反应了一下,再不情愿还是没办法,凑上去在楚迟砚的脸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就没了?”楚迟砚不满:“我平时是这么亲你的吗?我没伸舌头?”   沈眠:“……”   他又重新试了一次, 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看着楚迟砚。   楚迟砚:“不行,重来。”   沈眠:“我不会。”   “多试几次就会了。”   沈眠又试了很多次,他活了十八年,两辈子,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吻技什么的自然也是烂的掉渣。   也不知道这狗逼又抽的什么疯,最后一次的时候,楚迟砚反客为主,嘴上手上都不停。   沈眠:还来?!   楚迟砚像是能洞穿他的想法似的,道:“以前我顾忌着你的身体,还稍有节制,但现在不了,只要我想做,你就不能拒绝。”   沈眠:“可是我们上午才……”   “那又如何?”楚迟砚:“今晚我手不方便,你自己来。”   沈眠:“……”   又是一夜不能将息。   -   楚迟砚醒的时候沈眠还在熟睡,脸上泛有潮红,现在天气下凉,他怕冷,总是无意识地朝楚迟砚怀里挤。   大清早,楚迟砚显然被他这个无意识的动作给取悦了,伸手摸了摸小皇帝的额头,有点轻微的发热,没有大碍。   他起身梳洗,门外有人通传:“陛下,有人求见。”   楚迟砚大概猜到是谁。   云儿心里很是忐忑,她有些怕里面的那个男人,虽然那人气宇不凡,但总是带给人一种非常沉闷的压迫感。   楚迟砚打开门,冷冷的:“何事?”   只要听到他说话甚至都有点恐惧,但云儿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你说只要我带你来找到人,就让我和陆准在一起。”还说会给他们一笔钱财,保证衣食无忧。   楚迟砚冷笑一声:“对啊,我答应过。”   见他承认,云儿喜出望外:“那……”   “不过陆准就快死了,要我送你下去陪他吗?”   云儿一脸惊恐:“什么?”   楚迟砚:“听不懂?意思就是我可以送你去死,来人——”   “不——”云儿有些后悔了,她不该和这个男人做交易的:“我、我什么都不要了,你放我走!”   楚迟砚很厌恶这个女人的嘴脸,看着都觉得不舒服想吐。   不过到底是救了小皇帝,要是没有她,说不定沈眠就真成一堆骨头了。   递给影卫一个眼神,他不再理会,转身进了屋。   只把她毒哑,就当时替沈眠还了这个人情。   外面吵得很,沈眠又醒了。   身体还很不舒服,而当他睁眼看到楚迟砚,就更不舒服了。   “外面怎么了?”   楚迟砚:“有个女人。”   女人?   沈眠:“是不是叫云儿啊?”   楚迟砚不知道那女的叫什么,不过应该是:“嗯。”   沈眠:“她是个好人,是她救了我。”   楚迟砚对她好不好这事儿暂时不做评价,他重新上床将沈眠抱在怀里:“你这么快就能认定一个人是好是坏了?那我要告诉你,是她带我来这里抓你的,你还觉得她是个好人么?”   沈眠愣了一下,随即道:“你骗人。”   “我用得着骗你?”   沈眠其实是相信的,这件事楚迟砚并没有骗他的理由。   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儿会那样做,明明这么好,还救了他们的命。   楚迟砚不太想和沈眠说其他的人,揉了揉他的腰:“起得来吗?”   沈眠的脸蹭的一下爆红:“你不要和我说话!”   楚迟砚不怒反笑:“看不出来你昨晚上嘴上说得那么矜持,坐起来还是很主动的。”   “那是你逼我的!”沈眠气得眼泪汪汪:“你就喜欢这样羞辱我。”   楚迟砚:“难道你不舒服?”   ???   这狗逼要脸吗?他舒服?   “我一点都不舒服,难受死了,说了你的活很烂,就是真的烂。”   “沈眠。”楚迟砚又沉下脸来了:“你还没吃够是不是?”   操!这狗逼变脸真的比变天还快!   沈眠心里再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楚迟砚:“重新说。”   沈眠:“说什么啊?”   “说我的活好,让你很舒服。”   沈眠:“……”   “快点。”   啊啊啊啊啊!!这老狗逼!死变态!   沈眠真是难以启齿,最后迫于楚迟砚道的威胁,还是红着脸小声道:“你、你的活好,我、我很舒服。”   楚迟砚开心了,亲了亲他的脸,道:“乖。”   -   回宫的事情提上日程。   沈眠从那天以后再也没看到过陆准,楚迟砚不让他去,也不告诉他陆准在哪里。   他稍微多问上几句那狗逼就生气了。   他们的速度很快,明明沈眠出来的时候走了几个月才到这里,可也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快走到王城了。   在这期间,沈眠从没有离开过楚迟砚的视线。   在他们到离王城最近的那个城市时,正好赶上那儿的花灯节。   沈眠很有兴趣,赶路的这些日子他太无趣了,等到了皇宫就要一直被关着了,好不容易有了个能玩的地方,他自然想停下来玩一会儿。   楚迟砚倒没说什么,答应了。   他们在当地找了间很大的客栈住下,花灯节在两天后,所以还需要等。   沈眠倒没什么事,不过楚迟砚怎么说也是个一国之君,就这么跑出来不理国事,怎么看都有点像昏君。   刚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潮气,沈眠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就看到楚迟砚在他面前脱衣服。   狗逼的身材是真的好,腹肌都有六块!   “好看?”楚迟砚挑了挑眉,看着小皇帝湿漉漉的眼睛:“比陆准的怎么样?”   沈眠:送命题。   “我又没看过陆准的,我怎么知道?!”   他觉得楚迟砚真是有病,明明都不准他问陆准,自己还要提起这个话题。   “你要是看过,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沈眠气极了:“你一定要每次都这么威胁我吗?”   “这也叫威胁?”   沈眠:“哼!”他果然不该和楚迟砚说话的。   没一会儿,楚迟砚就上了床,自身后将沈眠搂进怀里,嗅着小皇帝的气味入睡。   沈眠又不太睡得着了,他一直都担心陆准的状况,最近又听不到消息。   陆准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好没好,能不能好。   “咳咳……那个,陆准……”   话没说完,腰上一松,身后开口:“起来。”   沈眠有些懵:“怎么啦?”   楚迟砚将他的被子掀开,冷冰冰的:“衣服脱了,趴好。” 第35章 回宫(二更)   沈眠:“……”   “又、又怎么啦?”楚迟砚整天跟刚开荤似的, 沈眠现在也能听懂他的话了,就是不知道今晚突然这样的原因。   楚迟砚:“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在我的面前问陆准?”   “可是是你先说的……”   “我先说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他。”楚迟砚靠过去吻了吻沈眠的唇:“他对你忠心,我对你就不好么?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 就算是我厌倦了, 你也必须在宫里待到老死,沈眠, 你永远别想摆脱我。”   这是楚迟砚第一次说不准离开他。   以前他说的都是厌倦了就放沈眠走,这次却改口了。   沈眠:“可是你以前都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楚迟砚:“我现在改, 你有意见?”   啊啊啊啊!狗东西去死!   沈眠又一次见识到了楚迟砚的不要脸:“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会放我走的!”   “在我没松口前你就逃了, 是你先违背约定,我说的话也不作数。”   楚迟砚想到什么:“为什么要逃?即便和陆准在外面过整天逃亡又提心吊胆的日子,也不愿意和我在宫里么?我能够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保证你像在大越宫里一样。”   沈眠:“我在大越宫里不会有人整天威胁我, 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   “你怪我?”   沈眠把头偏向一边:“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空气停滞一般的安静。   “呵。”半晌,楚迟砚扯了一个冰冷的笑:“真是可惜,你不喜欢,偏偏就长了这么张脸和这具身子。”   “陆准知道你在床上这么会勾引人吗?”   “知道你脱了衣服是什么样子的么?”   “楚迟砚!”沈眠怕他又说出什么污言秽语, 但他又有把柄在楚迟砚手上:“你一定要这么说吗?!”   楚迟砚沉沉的注视着他。   沈眠觉得凉飕飕的,他怕楚迟砚又对他做什么,可神奇的是,楚迟砚竟然什么也没说,直接出去了。   留沈眠一人在风中凌乱。   就……挺意外的还。   沈眠也没多想,狗逼不和他一起睡他乐的自在,本来以为pi股今天要开花的,皆大欢喜。   不得不说他这晚上睡得极好, 除了有些冷之外。   早上起来下楼吃了早饭,身边围着一群暗卫,他没看到楚迟砚,也不知道这人去哪里了。   沈眠:“那个……楚迟砚去哪里了啊?”   他问了一下身边的暗卫。   “属下不知。”   不知道算了。   沈眠没那么闲,反正楚迟砚自己会出现的。   他就这么一直等了两天,直到花灯节来临。   花灯节,在这座城里也有七夕的意思在。   各类俊男靓女收拾打扮好,待着面具在城里游走,若是遇上喜欢的便交谈,或者相邀同游,吟诗作赋,相处下来若还是看得上眼,男未婚女未嫁,就可以商量成亲的事儿了。   有点自由恋爱的意思在里头,当然,若要成亲,还是要双方父母同意,彩礼钱可不能少了。   沈眠换了一身新衣服,他这两天都没看到楚迟砚,这狗逼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但沈眠觉得自己也没说错什么,楚迟砚向来都不尊重他,不管做什么都是想当然的,好不容应有了个机会,他还没来得及控诉,只说了那么一点点就受不了了,什么玻璃心。   不管了。   要是楚迟砚不在,沈眠觉得自己可以玩得更开心。   只是刚一打开门,他这开心就打折了。   狗逼在外头站着。   沈眠扒着门:“你是来等我的吗?”   楚迟砚:“你觉得呢?”   “……”   算是吧。   沈眠走过去:“今晚上是花灯节诶,你去不去啊?”   楚迟砚看了他一眼,小皇帝红光满面,看来这两天晚上休息的不错。   “昨晚睡得好么?”   ?   不知道楚迟砚怎么问了这么个问题,但沈眠还是老实回答:“嗯嗯,很好,一觉睡到大天亮……唔!”   楚迟砚将人勾过来狠狠吻住,啃得沈眠喘不过气,道:“那你今晚不用睡了。”   沈眠:“……”淦!   楚迟砚说完,掏出了两个半脸的面具。   “待会儿出去都要戴面具,不准取下来,不准离开我身边。”   花灯节戴面具是这里的传统,沈眠也不好说什么,至于不离开楚迟砚……   反正待会儿人多,要是被人。流冲散了,他也没办法。   “好。”   楚迟砚的面具是个黑色的,花纹很少,看起来就特别高冷,而沈眠的是个白色小狐狸面具,非常可爱。   街上的人果然特别多,而且看身形看得出来,都是一些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简直是个大型摸黑相亲现场。   沈眠被楚迟砚紧紧拉着,他就算想到哪儿去也不行,只能楚迟砚牵着他逛。   他们看了一会儿挤得不行,沈眠满头大汗,要不是有楚迟砚带着他,指不定早就被挤走了。   “好多人啊。”沈眠感叹。   楚迟砚没有说话,他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这种繁杂的环境。   但他知道小皇帝喜欢。   所以再不想也要带他来看看。   免得以后又说他不好。   街道两旁有各种小摊儿,卖得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沈眠看得眼馋:“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那里好像有很多好东西啊。”   楚迟砚:“走吧。”   沈眠只看了一会儿就买了很多,反正不用自己花钱。   楚迟砚这次并没有带暗卫,所以拿东西这件事就落到了他自己的头上。   沈眠这也看上了那也看上了,他一只手拿不下,只有用两只手抱着。   但楚迟砚又不开口让他少买,他拥有整个大周,养沈眠一个还是养的起的。   况且小皇帝这么开心……倒是很久没那么笑过了……   不知被谁撞了一下,顶上的东西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个小姑娘:“你没事吧?”   楚迟砚很烦躁:“滚开。”   小姑娘:“……”   像是没想到楚迟砚说话会这样,那姑娘面色发烫,又羞又气,气愤的跑开了。   楚迟砚没把她当回事儿,只是等他把东西捡起来时,小皇帝却不见了。   -   沈眠又看到了个新奇的玩意儿,这古代人手工做得真是不错。   他挑挑拣拣,准备再买点东西时,一转眼,移动信用卡不见了。   楚迟砚呢?   沈眠到处看了看,不过周围都是人,又都带着面具,眼花缭乱的,他看一会儿就花眼了。   算了,反正那狗逼会自己找来的。   他又继续挑,但他身上又没钱,只能先看看。   “这位兄台。”   “……”   “这位兄台?”   “……”   感觉手臂被人碰了碰,沈眠转身:“你在叫我吗?”   面前这人一身青色衣服,因为戴着面具所以也不知道长的怎么样,那人笑了笑,道:“正是。”   沈眠不知道这人有什么事,不过楚迟砚就在这附近,他可不敢随便跟人说话:“有事吗?”   那人道:“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小木马,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借花献佛,交你这个朋友?在下柳开河。”   哦豁。   沈眠有种强烈的直觉。   柳开河?名字听起来都gay里gay气的,难不成是个断袖?   “不必了。”沈眠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   “诶——”那人忙拉住他:“相遇就是缘分,既然碰见了,那我送你一个小礼物聊表心意也是可以的。”   沈眠皱眉,有种很想把柳开河的手甩掉的冲动,但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我真的不想要,谢谢,你送别人吧。”   柳开河在这大街上寻了好久才寻到这么个满意的目标,自然不想轻易放弃。   “不用客气,家父是在城里做丝绸生意的,我不缺这点儿钱。”   沈眠:“你有多有钱?”   柳开河以为沈眠果然是被他的钱财吸引了,也不意外,脸上有些倨傲:“不往多了说,至少这辈子随便吃喝没有问题。”   沈眠:“那和大周的皇帝比呢,你有他有钱吗?”   柳开河被梗了一下:“和皇帝怎么好比,反正你又进不了皇帝的后宫。”   沈眠已经完全没了和这人说话的欲望:“……哦,你还是送别人吧,这东西我觉得有点丑。”   柳开河就像听不懂人话似的,仍一个劲儿地缠着沈眠:“那其他的呢,其他你看上什么了?我都可以帮你买。”   “啧,你……”沈眠觉得他好烦。   “贱女人!”   人群中突然有了骚动。   “救命啊!”   “要杀人啦!”   “打死人啦,救命啊!”   只见一个女子衣衫头发都十分凌乱,边跑边喊救命,而她身后正好有一个男子拿着大木棒追打。   街上人太多,女子不知被谁绊倒了,那男子就上去打她。   “贱女人!我让你去勾汉子!”   “我让你去,让你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女子边哭边哭边骂:“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凭什么你能去逛ji院,我就不能找男人了?!”   沈眠:“……”   原来是一场互绿的戏啊。   没什么看头了。   就在他刚准备走的时候,那边的女子大叫:“柳公子!”   沈眠:“……”操,这姓柳的还是男女通吃啊。   牛!   柳开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对沈眠道:“你、你听我解释,我不认识她……”   沈眠一脸黑人问号:“你跟我解释干嘛,又不关我的事。”   你该跟人家丈夫解释啊。   他转身就想走,只听身后那女子大喊道:“柳公子小心!”   女子的丈夫因为隔得远,一时不知道女子喊的柳公子究竟是沈眠还是柳开河,举起木棍就朝着沈眠挥来。   等沈眠转过身时,木棍已经快到眼前了,他来不及躲开。   也就是在那一瞬,眼前突然被阴影覆盖,沈眠被人紧紧抱住,他听见闷声一响,楚迟砚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棍子。   沈眠被抱得很紧,他甚至能感觉到楚迟砚道心跳和他喘气的声音。   “你……”   楚迟砚放开沈眠,面色不虞,转身一脚将那男子踢开,随即将棍子扔过去,立马变成两段,全打在那男子身上。   那男子惨叫一声,喷出一口血,直接昏死。   也不知道死没死。   那女子见了被吓坏了,忙跑过去:“当家的,当家的你醒醒!”   柳开河这时才慢慢过来,他才不去管那个女人,反而觉得沈眠这时候很需要他的安慰:“你没事吧,那男的就是个疯子,我看看,伤到你没有……”   沈眠对他的厌恶可不止一星半点,他正想躲开,柳开河的手就被人制住了。   “啊啊啊啊疼疼疼!!!”柳开河仗着家里有点小钱,优越惯了:“你是谁?不想在这地儿混了吗?放开我!”   楚迟砚铁青着脸,直接咔嚓一下就捏断了柳开河的手腕。   “凭你也配?”   他冷笑一声,一脚将柳开河踢下了桥。   沈眠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虽然楚迟砚这次并没有像以前砍手砍脚那么血腥,但还是很吓人。   他很生气。   不过这次可不是沈眠故意走散的,他真的就是走散了。   楚迟砚替他挡了一棍子他还是很触动的。因为本来完全没必要,痛得可以是沈眠。   在被抱住的那一刻,沈眠突然感觉到了狗比的一点点好。   真的只有一点点。   他去到楚迟砚身边:“你、你有没有事啊?”   楚迟砚面无表情:“解释。”   沈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就立马一五一十的说了。   “不过我没有要他给我买,我也不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楚迟砚也没说信不信:“我还以为陛下离了我这么一会儿,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找男人了。”   沈眠:“……”他感觉楚迟砚并不信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但被这么评价,他心里也不好受,有些赌气道:“你不信算了。”   没人知道楚迟砚心里的想法。   小皇帝刚刚逃跑过,过了好几个月他才把人找回来,当他发现沈眠又不见了的时候,恨不得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了!   他找人的路上就在想,要是沈眠这次再跑,他不仅会杀了陆准,小皇帝他也不会留。   他不会给沈眠第二次机会。   可当他把人找到,却发现小皇帝身边围上了恶心的阿猫阿狗。   难道都不知道躲避和拒绝么?   他不喜欢有别的人觊觎他的东西。   楚迟砚走过去拿起一个小木马,问:“你喜欢这个?”   那个小木马做的真的很精致,上面画了很好看的图案,虽然沈眠不想让柳开河给他买,楚迟砚还是可以的。   他点了点头。   然后就看见小木马在楚迟砚手中化为了齑粉。   “……”   有病!   沈眠委屈,他知道楚迟砚肯定又怪他!   可小木马有什么错!   他瘪着嘴,眼眶慢慢红了。   楚迟砚走了过来,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唇,道:“我跟你说过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你却让别的人碰你,要是下次再让我找不到,你知道后果。”   他没让沈眠解释,直接牵着人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沈眠一直心惊胆颤,他以为楚迟砚会又会怎么折磨他,结果反倒什么都没做,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   一直等了大半夜都还是平静了,沈眠放了心,虽然觉得狗逼这样有点反常,但也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   花灯节的回忆并不美好,第二天他们又启程了。   沈眠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这次可能只需要一天他们就能到达王城。   行路到一半时,马车突然停了。   楚迟砚掀开车帘:“下来。”   沈眠:“怎么了啊?”   楚迟砚:“下来跟我一起骑马。”   沈眠挺喜欢骑马的,而且有楚迟砚在他后面也不用担心掉下来。   他没多想,跟着楚迟砚去了。   上了马,楚迟砚走在了最前面,而且越走越快,直接把大部队甩在了后面。   路上有些凉风,早已入了秋,沈眠还围了一件披风。   他吹了风神清气爽,然后突然察觉不对。   沈眠按住楚迟砚的手:“你、你做什么?”   楚迟砚:“解衣服你觉得能做什么?”   沈眠:“……”   卧槽???   不带这么玩儿啊?   沈眠说话都有些抖:“我要去坐马车,我不想骑马了……”   “你不是喜欢马么?”楚迟砚动作不停:“看看是这匹马厉害,还是小木马厉害。”   沈眠带上了些哭腔:“你不能这样,昨天我有给你解释过的。”   楚迟砚没说话。   沈眠:“楚迟砚,我害怕……”   楚迟砚吻了吻他有些冰冷的面颊:“有什么办法,怕就抱紧我。”   ……   沈眠在一瞬间真的有想死的冲动。   他以前怕死是因为怕疼,但今天的疼和死好像也没区别了。   伴随一声马鸣,一人快马加鞭赶到王城。   大周皇宫。   吴州早就奉命在此迎接陛下,不过不见大部队,只看到楚迟砚一人。   还有怀里被抱着的沈眠。   小皇帝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他被楚迟砚抱着,外面裹得是楚迟砚的外袍,一张脸红通通的,好像是在发烧。   吴州:“参见陛下。”   楚迟砚显然有些急,甚至来不及管他们行不行礼,他紧紧皱眉:“去传太医。” 第36章 醒了(一更)   太医被吴州扯着领子, 一路狂奔赶到朝阳宫。   来人是太医院资深的老太医,姓王,叫王怀义, 已经有了四十多年的从医经验了。   王怀义急促的喘着气, 先是理了理仪容, 跪下:“参见陛下。”   楚迟砚脸色不好,从床上坐起来:“先看人。”   王怀义起身,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倒还硬朗,陛下前些天微服私访, 现下是带了个美人回来?   他上前, 然后发现床上那人有些眼熟。   咦,这不是跑掉的那大越小皇帝么?   难怪陛下脸色不太好,这小皇帝看起来虚弱的很,难不成是已经经过了一阵酷刑?   啧啧啧, 瞧着沈眠的年纪跟他孙子差不多大,虽是大越人士,但他也同样心生怜悯。   莫非陛下这是觉得罚了一次还不够,怕人死了, 就叫他来救活了继续折磨?   唉,果真伴君如伴虎啊。   王太医一时有些迟疑。   “愣着干什么?”楚迟砚不耐烦了:“治不了你这太医也不用当了。”   王怀义连忙回过神来:“是、是。”   他开始把脉,然后脸色变了几遍,这……   这看起来不像是受刑啊。   楚迟砚有些急,这次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莽撞,半路的时候小皇帝哭得尤其厉害,后来晕过去以后他才发现流血了。   除了第一次,其他时候沈眠没有流过血, 小皇帝这么怕痛,想必这次真是痛得狠了。   他有点不是滋味。   “怎么样?”   王怀义有些不自在,问道:“公子身上……可有伤口?”   楚迟砚:“有撕裂伤。”   王怀义了然:“公子这是由于撕裂的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加上他心里有些郁结,身体并不是很好,这才晕了过去。”   “郁结?”沈眠身体差倒有可能,但要说郁结,楚迟砚还有些不信:“怎么会郁结?”   “这……就要问公子了。”   楚迟砚没继续问了,看着沈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怀义想了想又道:“这个……为顾及公子的身子,陛下在情。事方面还是要多加节制。”   楚迟砚:“……”   还节制?他不是已经有几个月没碰沈眠了么?就做了几次而已就不行了?   “嗯。”   王怀义不敢多说什么,这位的脾气可是人尽皆知,他说的又是房。事,可能这位有些特殊癖好,但可就真的是哭了小皇帝了。   在这乱世,偏生了一副倾城绝世的容貌,一朝国破,成为了敌国上位者的玩物。   王怀义脑补了一大堆,越想越觉得同情。   楚迟砚突然想到什么:“每次我做时,沈眠都觉得不舒服,你可有好法子?”   王怀义:“……”   活了快七十年的老太医满脸通红,男子相交本就有些违背天理,若是没找好办法,双方都是痛苦的。   只是他没想到陛下救这么问了出来。   吴州耳廓也有些微微发热,把脸转向一边,心想:不知暗卫何时回来。   王怀义道:“男子不似女子,陛下事前可用些香膏,切不能急切和用蛮力,循序渐进,最重要的还是保持双方心情愉悦才可。”   说了当没说,心情愉悦?他看小皇帝没有哪次是心甘情愿的。   王怀义本着同情小皇帝的心,从自己的药箱里翻出几本书,这还是他知道当今圣上只有个男宠后,特意去找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还真的用上了。   “好的姿势和手法,也是一个重要步骤,这些,咳咳,这些书陛下可以多看看。”   楚迟砚瞥了一眼:龙阳十八式。   太医走后,楚迟砚让吴州去挑些宫人,自己便留了下来。   沈眠还在昏睡,烧也没退,眉头紧皱着好像睡得并不安稳。   整个脸蛋儿红通通的,身上都是汗,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楚迟砚给他上了药,好像有些痛,沈眠昏迷中都在呓语:“不要,疼……”   楚迟砚放轻了动作,给他吹了吹:“乖,不疼了。”   他找了一件寝衣给沈眠换上,正好看到了小皇帝身上斑驳的痕迹。   都是这两天才弄上去的。   他眼神微暗。   换好衣服后,楚迟砚干脆就躺上去把沈眠抱着,没忍住亲了又亲,他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么个招,故意要在马上要沈眠。   心里有些生气,所以想看沈眠哭。   小皇帝这次真的很伤心,楚迟砚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眠哭得撕心裂肺,但自己偏就硬着心肠要了他。   没有香膏,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用,没想到却撕裂了。   他只想让沈眠乖一点,但每次沈眠都要惹他生气,所以他总是止不住自己的怒火。   罢了,楚迟砚想,过了这一次,好好补偿一下小皇帝吧,本来他这次出逃也是死罪,死罪就免了。   -   沈眠这次高烧了很久,三天三夜,一直没好利索。   楚迟砚在公事处理完后便会来朝阳宫守着他,但沈眠一直不醒,他的耐心也很快就被消耗殆尽。   他给王怀义下了死命令,若是两天内沈眠再不能醒,他就砍了所有负责此事的人。   王怀义这几天心惊胆颤,就差点没去求菩萨让这位公子醒来了。   好在两天后,沈眠睁眼了。   身边都是些不认识的宫女,看他醒来,欢喜地跟什么似的:“公子醒了,公子醒了!快去告诉陛下!”   沈眠被他们吵得脑子疼,心想这山秀去哪儿了,马上他又记起,山秀已经出宫了。   唉。   他还有点不舒服,高烧过后整个人正虚弱,伤口也还在隐隐作痛。   宫女递过来的药他也不想喝,隔老远闻着都是一股苦味儿。   宫女好生劝说:“公子,该喝药了。”   沈眠翻了个身,声音有些哑:“不喝,你端走吧。”   宫女有些为难,她们被挑来朝阳宫,待遇可是宫女中最好的,但要是照顾不好主子,命也是最容易丢的。   “可是陛下吩咐……”   沈眠:“那你就把那药倒在花盆里吧,就说我喝了。”   宫女察觉到这位的心情不太好,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安静的立在一旁。   沈眠气得肝疼,特么的天杀的狗逼楚迟砚,人老活儿还烂,花样倒是不少。   他真的气死了。   自己没那方面的兴趣爱好,被上就已经很难过了,可是楚迟砚还没有原因,想当然的把他当成一个ji女一样,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明明还给他挡棍子让他感动了那么一小下,果然都是假象!   他生气,生气的同时也在唾弃自己。   他第一次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就算真的怕死,可这么没有自尊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反正楚迟砚也不会放了他,还会让他一直痛苦。   门外传来声响,然后是脚步声。   “醒了?”楚迟砚坐上床,心情不错:“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沈眠不想和他说话,他现在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没得到反应,楚迟砚也不是很意外,可能小皇帝正气着呢。   他挥挥手让宫人都出去,将沈眠的脸掰过来:“怎么不喝药,身上还疼不疼?”   沈眠抖掉他的手:“你不要碰我。”   楚迟砚没当一回事,想低下头亲亲小皇帝:“怎么还闹……”   沈眠躲开了。   楚迟砚一顿,声音沉下来了:“你干什么?”   沈眠现在也不是全然不怕他,但他就是要跟楚迟砚对着干,杀就杀吧,他都看淡了。   他强撑着坐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坚定了很多,他是想明白了,一贯软弱也不会让楚迟砚心软,反倒是会让狗逼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沈眠深呼了一口气,有些倔强道:“我说让你不要碰我,我讨厌你,我不想看到你。”   他问:“听懂了吗?”   楚迟砚:“……”   这是沈眠说的话?   不过也对,楚迟砚给他找了个理由,那件事情沈眠吃了不少苦头,有些小脾气说些气话倒也在所难免。   他笑了笑,想去摸摸小皇帝的额头看退烧没有:“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啪!”   沈眠一把将楚迟砚的手打掉了。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手微微发麻。   楚迟砚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笑意也没了,他盯着沈眠:“你想死么?”   沈眠真的受够他的威胁了,怕归怕,还是壮着胆子吼了回去,边吼还用枕头砸楚迟砚:“都说了让你不要碰我,我讨厌你,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你!”   “我不想跟你做,你每次都只会羞辱我,让我疼,看我这个样子你很开心吗?你只会威胁我,然后看我哭着求你。你想杀我是吧,那你就杀了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沈眠吼完就红眼睛了,累得直喘气,眼泪不争气的流下,被他飞快抹去了。   楚迟砚静静的看着,脸上渐渐隐上了一层阴霾,就算他觉得这次小皇帝受了苦头,但也不允许有人这么在他面前放肆。   他抢过枕头,掐住沈眠的脖子:“沈眠,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都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沈眠哭着,下颚绷得紧紧:“你对我好吗,好个屁!你就一贯自我感觉,对我好会把我弄伤吗,对我好会每次都强要我吗?”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楚迟砚,要么你就放了我,要么,就杀了我。”   “你自己选吧。” 第37章 约定(二更)   楚迟砚看着沈眠眼里的决绝, 不知怎么下不去手了。   “你在威胁我?”楚迟砚冷冷道。   沈眠学他的样子:“这也叫威胁?”   楚迟砚:“……”   他去抽了一把剑,剑尖直抵沈眠的心口:“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好好道个歉服个软, 我就不计较你这次的错, 包括你私自逃出宫, 我也不计较了。”   沈眠看见冰冷的剑身,亮锃锃的反着光, 还真的有些害怕。   害怕楚迟砚不是赐他一杯毒酒,而是要用剑杀了他。   要是慢慢剐,肯定会很痛的。   他又流了些眼泪, 红着眼睛骂道:“你别假惺惺的了, 我根本就不在乎,要杀就杀,干嘛废话这么多!”说着,也不知道手哪儿来的勇气, 沈眠直接就往剑上一撞!   这一下太猝不及防,即便楚迟砚动作再快也来不及。   剑尖刺穿了单薄的里衣,鲜红的血从里面浸出来。   沈眠痛得皱眉,无声地张着嘴, 他不想叫出声让楚迟砚觉得他软弱,不过眼泪却控制不住。   楚迟砚一把扔了剑,跑过去把人抱住:“怎么样,给我看看!”   “吴州,传太医!”   吴州跑了进来:“陛……”他惊呆了,陛下竟然生气到要杀了小皇帝?那找回来干嘛?   楚迟砚:“滚出去,我让你去把姓王的找来!”   吴州:“是!”   楚迟砚拿出剑来也只是想吓吓人而已,谁知道这次沈眠竟然这么不怕死。   “我倒是没看出来, 陛下有这么大的勇气,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沈眠推开他:“你走开啊!我不用你管!”   “沈眠!”楚迟砚怒火中烧:“你闹够了没有!”   沈眠觉得这狗逼不管说什么都是在找骂,他哭着道:“你以为我是闹吗,是你要杀我,你先说要杀我的,这也是我的错?!呜呜……楚迟砚你个大混蛋!狗男人!要杀要剐你来个痛快的,我才不怕你……嗝!”   楚迟砚握紧了双手,他怕自己一个暴怒,真的会失手将小皇帝打死。   不,他不能。   他冷静下来,脸上又换上了阴冷的笑:“你想死,我都还没操够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不是很亏?”   沈眠气得伤口更疼了,边哭边骂:“狗逼!你真是不要脸!”   “要脸有什么用?”楚迟砚不看沈眠的伤口,还强硬地把人拉过来吻住:“你才是我想要的。”   沈眠身上没力气,心口又很痛,他挣不开楚迟砚的束缚,便只能咬他。   口腔里全是血腥味,楚迟砚皱了皱眉却没有放开。   沈眠真是没脾气了,楚迟砚现在跟狗皮膏药也没什么区别。   直到楚迟砚亲够了他,沈眠得以喘气,他愤愤道:“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楚迟砚:“你不是一直都讨厌我吗?”   沈眠:“……接下来会更讨厌!”   “你敢?!”   沈眠擦了擦嘴:“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你就把我杀了,不然我待在你身边,那就是比死了还难受!”   “你又残暴,又不可理喻,每次都要吓我。”想想曾经的屈辱史,沈眠就觉得心绞痛:“我一点人权都没有,你有把我当人吗?呜呜……你什么时候要我都可以,我却不能说不行,你动不动就说要杀了我,现在好了,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你不杀我我就自杀,反正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没分别!”   沈眠眼睛都肿了,其实不管他怎么吼,面相太柔和,怎么吼都凶不起来。   楚迟砚倒从没注意过这些问题。   就在这时,太医来了。   王怀义看到楚迟砚身上有血,被吓坏了:“哟,陛下……”   “不是我。”楚迟砚脸色铁青:“给他看。”   王怀义:“……”   好不容易求到了人醒,这下又用刑了?!   他突然瞥到了地上的剑,又看了看小皇帝的伤口处,心里对沈眠更同情了,唉,最是无情帝王家。   “公子,那老臣……”   “我不要,”沈眠已经痛得发抖了:“我不要看病,也不要上药,我就要等死。”   王怀义:“……”   “陛下,这……”   楚迟砚:“信不信我把你手脚打断?”   沈眠:“……”   咽了咽口水:“那我就咬舌自尽。”   “你看得了我一时,看不了我一世,我要寻死,总能找到机会的。”   空气都安静了。   楚迟砚没说话,吴州和王怀义也闭上了嘴。   两人心里都不禁对小皇帝束起大拇指,老天爷,你这是在威胁大周的皇帝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他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多出一口气楚迟砚就会迁怒在他们身上。   “砰!”   一旁的桌子应声而碎!   木屑飞溅,沈眠抖了一下后强作镇定。   楚迟砚真的快到临界边缘了,眼里冒了点点猩红,话就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不怕我杀了陆准吗?”   沈眠一哽,随即道:“我对不起陆准,等我去了天堂,我会保佑他的,还会诅咒你。”   楚迟砚死死盯住他,半晌,问:“你想怎么样?”   ?   沈眠还以为这狗逼就快杀他了,他都作成这样了也没死成。   一时半会儿,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   眼见他的血越流越多,楚迟砚皱眉:“先包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沈眠迟疑了一会儿:“真的?”   楚迟砚:“真的,除了你要出宫。”   沈眠被戳中小心思:“那你还说什么?!”   “沈眠。”楚迟砚警告他:“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你也该适可而止,你想死我拦不住,但我也知道哪种办法会让你死得最痛苦。”   沈眠仔细一想,其实他倒不是真的想死,要不是走到了绝路谁不想活?   只是不能出宫而已……   “那好吧。”   最后留了王太医给沈眠上药,王怀义现在有点佩服这小皇帝了,能逼得圣上都做了这样的让步。   “公子小心不要沾水,少吃辛辣的,不要用手挠,臣会过来定期会公子换药。”   沈眠点头,刚上了药还有些痛,但他还是笑了笑:“谢谢太医。”   王怀义被他笑得看孙子的心都有了,这么年轻的小皇帝,唉,谁都不容易。   “公子客气了。”   王怀义出去没多久楚迟砚就回来了,沈眠看到这狗逼没好脸色,在楚迟砚坐上床时,踢了他一脚:“我不要你坐在这里。”   楚迟砚:“你再说一遍?”   沈眠:“是你说什么都答应我的!”   这话是他亲口答应的,但楚迟砚没想到这么快就报应在了自己身上,再不愿意,他还是忍了下来,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沈眠看他真这么做了,心里高兴,轻轻“哼”了一声,像挑衅似的。   楚迟砚不理他,他觉得自己多小皇帝真的是迁就过头了,连这种事也会答应。   “你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   沈眠想说的可太多了:“我不出宫,但在宫里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只是想在宫里随便逛而已,楚迟砚:“可。”   “不能随随便便吓我、威胁我、打我、骂我。”   楚迟砚:“我有打过你?”   沈眠:“你答不答应?”   楚迟砚闷了口气:“可以。”   沈眠:“晚上不能挨着我睡,我不想做的时候,不能强迫我。”   “不行。”楚迟砚戒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戒这个。   他前二十八年都没有开过荤,好不容易找到个契合的,现在却让他戒色?   沈眠就知道!   “是你先答应我的!你别想说话不算话!”   楚迟砚:“这是我正常的生理需求,会憋出病的。”   “那你可以找别人。”沈眠:“反正你要选妃的,人选多了去了。”   楚迟砚:“但我对着别人石更不起来,只有你。”   沈眠:“……”狗逼!   “我不管,反正是你先答应的!”沈眠就知道这狗逼要耍赖,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转:“你骗我,我是不会答应的,既然这样,你还是杀了我吧!”   “……”   楚迟砚:“……我答应你。”   沈眠松了口气。   暂时还剩最后一件事情。   “最后一件是……我要你放了陆准。”   他话说完,楚迟砚并没有立刻给答案。   “放了陆准你就一直在我身边?”   “还是又会找机会逃跑?”   沈眠没说话。   有机会不跑那他就是傻子。   楚迟砚也没想过沈眠会回答他,说出来的多半也不是什么真话。   “罢了。”他道:“我会放了陆准,只是不让他再待在牢里,他必须去边境替我镇守,上战场杀敌,守卫我大周的江山。”   沈眠没想到楚迟砚会这样安排。   不过书里面陆准确实是在大周效力了,从某一方面来说,倒也符合剧情。   沈眠:“好。”   楚迟砚:“还有吗?”   沈眠:“暂时没有了,不过我现在不舒服,你给我一天的时间,等我列个清单。”   楚迟砚没说话,朝他走了过来,沈眠抓住被子:“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都答应过你了。”他双手捧住沈眠的脸,然后凑上去亲了一口:“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沈眠正想说这狗比又在搞什么名堂,然后就听到他下一句道:“我可不想被诅咒。”   沈眠:“……” 第38章 吐了(一更)   太医每天都会来给沈眠上药, 为了养伤,楚迟砚也吩咐了御膳房格外给他做些好吃的补身体。   有了约法三章后,那狗逼这几夜都没有歇在朝阳宫, 沈眠乐的清闲, 伤也在慢慢好转。   他打算等自己身体再好些, 便去看看陆准,陆准还在牢里, 楚迟砚死活不放他出来。   只是没想到这天刚吃过午膳,楚云昭就来了。   他今天穿的男装,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瘦了一点, 沈眠有些惊讶:“你……”   “眠眠!”楚云昭一看他就哭了, 哭得很伤心,他想跑过去抱着沈眠,但又担心碰到沈眠的伤口:“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   沈眠对楚云昭一直是有点愧疚的, 虽然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但他想起楚云昭很喜欢陆准,自己又把人师父给拐走了……   “别哭了。”沈眠笑了笑,摸了摸楚云昭的头:“对不起啊昭昭。”   楚云昭其实早就知道深眠不喜欢待在宫里了, 他虽然年纪小,但不是傻子。   “你怎么跟我道歉啊,你不喜欢这里,走了的话很正常的,如果我不喜欢,我也会走的。”他擦了擦眼泪,清透的大眼睛显得有些沮丧:“不过我从小都在这里长大,如果真的离开皇宫, 我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   沈眠自然清楚,楚云昭以后会在封地做一个闲散王爷,那封地离王城还非常近,这些事情,楚迟砚早就帮他考虑好了。   “但是你走了以后,四哥非常生气,他杀了好多人啊,很吓人的,我去找他,他还吼我。”楚云昭说的可怜巴巴的,像是想起当时的场景,眼眶都慢慢红了。   沈眠没想到楚迟砚那狗逼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书里可说了,楚云昭从小到大,楚迟砚从来没有对这个弟弟红过眼。   “对不起。”沈眠:“我……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没关系的,”楚云昭破涕为笑,虽然他有时候想起那些事确实很伤心,但现在所有人都回来就好了:“你回来我就很开心了,你怎么样啊,四哥真的太讨厌了,我听宫人说,他竟然拿刀砍你,他脾气不好,你别和他对着干啊。”   “嗯嗯,”沈眠大为感动:“我会的。”   楚云昭又天南地北的说了一些其他的,慢慢就有些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的,沈眠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陆准?”   楚云昭愣了一下,摇摇头,然后又点头。   他已经知道师父不叫周和了,是以前在大越的将军,叫陆准。   “我知道师父在哪里,但我进不去,四哥说了不准我去。”   所以他没办法,借着来看沈眠,顺道也想看看师父。   “眠眠,你能不能带我去啊?”   楚云昭这孩子重情谊,沈眠反正也要去看陆准的,便答应了下来。   -   翌日。   沈眠和楚云昭一起去往大牢。   楚迟砚说过在宫里不再限制沈眠的自由,看守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今日一见,果然是祸国殃民的货色。   沈眠几乎没有任何阻拦的就去了。   “师父!”楚云昭的视力很好,扒在了其中一个牢门口:“师父师父!”   沈眠也赶紧过去:“陆准!”   听到声音,陆准慢慢起身,他手脚都戴了镣铐,身上的衣服还是原先那件,上面沾了些血迹污渍,头发凌乱,看起来狼狈极了。   看到两人,他有些意外,哑着声音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沈眠还没来得及说话,楚云昭就忙哭着问:“呜呜呜,师父你有没有事啊?这里是不是很冷,他们有给你送好吃的吗?”   陆准笑了笑:“谢殿下关心,我没事。”   听到这话,楚云昭脸上不知为何闪过一丝落寞,但他很快就恢复正常:“嗯嗯,那太好了。”   沈眠有些于心不忍,他真的把陆准害惨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说什么,但这三个字真的太苍白了。   陆准:“你没事就好,不用跟我说抱歉,是我没用。”   沈眠忍住想哭的冲动:“你已经很好了,真的。”   小皇帝后半生悲惨,但陆准已经尽力了。   不论是在书里还是现在。   “不管发生什么,陆准,我希望你活下去。”   “你能活着,我就很开心了。”   他暂时不打算告诉陆准楚迟砚要让他守边境的事,这件事,陆准需要自己做决定。   他将自己身上的平安符交到了陆准手里:“这个你带着,算我送给你的。”   陆准:“好。”   楚云昭就听着他们说话,也不打断,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必须走了。   他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堆吃的:“师父这是我给你带的酱肉饼、小方糖、牛肉干……”他还带了不少,沈眠就说,他今天老是闻到一股香香的零嘴味道。   陆准失笑道:“殿下……”   楚云昭拉住他的手,哽咽道:“我今天只能带这些来了,等、等我以后再给你带好吃的。”   陆准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他恨楚迟砚,但楚云昭是没有错的。   “嗯。”陆准拍了拍他:“别哭,师父等你。”   楚云昭立马就笑了,眼里迸发出光芒:“好!”   沈眠这才看了看楚云昭,心里突然划过一个猜想。   -   沈眠前脚刚回朝阳宫,楚迟砚后脚就立马来了。   消息可真是灵通。   他一来就沉沉的盯着沈眠看,也不说话,沈眠有些累,既然楚迟砚不说话,他也懒得费口舌,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了。   居然不主动承认错误?   楚迟砚脸色难看:“过来。”   沈眠看他一眼:“干嘛啊?”   他没过去。   楚迟砚过来了:“我听说你去看陆准了?”   沈眠点头:“对啊,怎么啦?”   楚迟砚被哽了一下,随即道:“那群狗奴才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主子,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放你进去,看来是不想活了。”   “来人——”   “楚迟砚!”沈眠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是你说的不会限制我在宫里的自由的!”   楚迟砚冷笑一声:“我是说过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没说我不能砍奴才,我要杀他们,你还有意见么?”   沈眠:“……”   “你、你……”   沈眠气得无话可说,他自然不能有意见。   但如果那群人被砍了,罪魁祸首就是他。   “你骗我,”沈眠红了眼眶:“你、你说话不算话。”   他果然不该相信这狗逼。   楚迟砚心里不高兴,小皇帝竟然敢瞒着他去见陆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过去掐住沈眠的下巴:“那谁让你去看陆准的?”   因为忙着把积压的奏折和事情处理干净,他好多天都没来看沈眠。   小皇帝这几天大补,脸上都长肉了,皮肤也变得更加白皙光滑了。   简直吹弹可破。   沈眠被捏着腮帮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我肿么就不能去看他了?他马上都要肘了我难道还不能去看看吗?”   “就是不能。”楚迟砚冷冷道:“我不喜欢,所以就是不可以。”   “我不允许你和他还有什么交集。”   沈眠挣开他的手:“你无赖!”   楚迟砚捻了捻指尖:“是又怎样?”   “……”   沈眠忘了这狗逼的脸皮。   那可是比城墙拐拐还厚!   那天说的那些话要是楚迟砚不承认,就都不作数了。   而过了这么久,沈眠都不太敢死了。   他瘪了瘪嘴。   委屈。   弱小。   无助。   看到小皇帝要哭不哭的,楚迟砚的心直痒痒,他都好多天没抱到人了,现下想得不得了,于是一把将沈眠抱起:“哭什么,给我亲亲。”   “我不要!”沈眠润湿了眼睛,把脸转开:“你就知道欺负我,还、还威胁我。”   楚迟砚亲了个空气,非得将沈眠的脸掰过来啄了几口:“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想亲你也叫欺负?我杀的是奴才又不是你,这也叫威胁?”   他笑了笑:“陛下,即便要给我定罪,也不能诬陷啊。”   太不要脸了。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沈眠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楚迟砚又亲。   又擦,又亲。   又擦,又亲,又……   “再敢擦掉手就别想要了。”楚迟砚冷脸:“你再擦一下试试。”   沈眠:“……”   哼!!   他气呼呼的,换了只手擦眼泪。   楚迟砚又贴上去亲了亲他的眼睛:“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想我?”   沈眠没说话。   他不想和这狗逼胡扯,干脆沉默。   楚迟砚皱眉:“说话。”   沈眠赌气:“我想睡觉。”   “想我还是想睡觉?”   “想睡觉!”   楚迟砚:“想跟我睡觉?”   沈眠:“……”   他一副“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表情,楚迟砚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了。”   说完,抱起沈眠朝床那边走。   沈眠有些吓到:“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睡觉?”   沈眠:“我说的是我一个人睡!”   他挣扎起来:“你要是敢上我,我、我一定跟你拼了……”   楚迟砚刚把人放上床,沈眠就立即滚进最里面去了,拿着一个枕头当武器,警惕的盯着他。   楚迟砚叹了口气:“沈眠,你未免太天真了,我说过,我要想上你,你根本拦不住。”   就是这样沈眠才绝望!   要是楚迟砚……   “好好休息。”   嗯?   楚迟砚:“晚上我再来看你。”   说完就真的走了。   沈眠有些懵比,这狗比真的假的?   发现楚迟砚真的没再回来,沈眠好歹松了口气。   楚迟砚实在是想不明白小皇帝为什么这么排斥他,从他回宫,多少大臣想将家里的女儿妹妹送进宫来,要不是自己一直不松口……   若是真送进宫了,小皇帝会吃醋么?   他有点好奇。   沈眠倒真的睡了很久,最近他发现自己有些爱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伤的原因。   醒了以后肚子很饿,让人上了一大桌吃的。   多半都是肉食。   吃了晚膳,洗好了澡,他正悠闲地躺在床上看话本,烦人的狗逼又来了。   沈眠睡得沉,都忘记这狗逼说过晚上会过来。   不开心。   “你来干什么?”   楚迟砚嗅着从小皇帝身上散发出的清香,道:“来干,你。”   沈眠:“……”   “你答应过不挨着我睡的!”   楚迟砚说的理所当然:“我后悔了。”   狗逼!   “你可是皇帝,君无戏言。”   楚迟砚:“你也是皇帝,都骗过我多少次了?”   沈眠:“……”日!   楚迟砚有些累,其实他并不打算找沈眠做什么,就是想看到人而已。   不过这小皇帝看到他就跟看到瘟神一样,他就想把人弄哭:“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   “你、你敢?”沈眠节节后退:“我……唔!”   楚迟砚直接把人抓过来堵住他的嘴。   都多久没尝着味儿了。   吻了一会儿,沈眠突然就开始剧烈挣扎:“呜……唔唔唔!”   楚迟砚察觉不对:“怎……”   沈眠一把推开他,趴在床边:“呕……”   楚迟砚:“……”   被他亲,就恶心到……想吐? 第39章 异样(二更)   楚迟砚突然间开始怀疑自己的技术。   但还是决定先帮沈眠拍背。   结果小皇帝吐了半天, 愣是一点东西都没吐出来。   根据以往的经验,楚迟砚有理由怀疑沈眠在演戏,他把人抓起来:“你是不是装的?”   沈眠心里直犯恶心, 眼泪都呕出来了, 结果这狗逼还不说人话:“谁装啦, 你装一个试试。”   他有气无力的,心想自己是不是肉吃多了。   嗯, 看来以后还是要控制一下。   楚迟砚也觉得小皇帝好像是真的不怎么舒服,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沈眠的饮食,绝对不是自己的吻技。   “晚上吃了什么?”   沈眠:“不是你让御膳房安排的吗?”   “那可能肉吃多了, 明天起, 你就少吃肉多吃素吧。”   沈眠:“……”   他甩开楚迟砚的手,这狗逼真是无理又残暴,不让他出宫就算了,现在还不让他吃肉了?!   “你、你竟然不要我吃肉……”   说着, 他作势要下床。   楚迟砚拉住他:“上哪儿去?”   沈眠红着眼睛瞪他:“喝水!”   “你坐好,我去给你倒。”   楚迟砚倒了一杯水来,沈眠喝了几口漱了漱口,感觉好受多了。   他舔了舔唇瓣, 把杯子递给楚迟砚,嘟了嘟嘴:“诺。”   楚迟砚:“……”   咳咳。   真是太久不见,小皇帝愈发会勾引他了。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在yy什么,他有点累了。   “我想睡觉了。”   楚迟砚点点头:“嗯。”   说着,他在沈眠的身旁躺了下来。   沈眠立即起身:“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睡觉?”   沈眠:“是我要睡,又没说你。”   楚迟砚:“我也睡,别闹了,过来睡觉。”   沈眠说什么也不愿意跟这狗逼睡在一起, 楚迟砚随时随地都能发情,这两天多半还以为自己没好全,若是继续和他睡,那以后要是自己好了楚迟砚想要他,他拦都拦不住。   “我不要。”他用脚踢了踢楚迟砚:“你走开,我说了不和你睡的。”   楚迟砚皱着眉头看着沈眠,小皇帝的脚还露在外面,白得晃眼。   他一把扯住人的脚踝,将人压住:“你睡不睡?不睡我不介意跟你做做运动。”   沈眠被吓了一跳,但他就是不和楚迟砚一起睡。   “你、你答应过我的……”沈眠吸吸鼻子,眼眶还红着:“说好了不吓我不威胁我,不会强迫我……你这个骗子,老混蛋……呜……”   楚迟砚真是恨不得把沈眠艹的说不出话,只会哭着求饶。   没一句他想听的。   但他又考虑着小皇帝上次被伤了身子,又被吓坏了,这么早再做怕他害怕,所以便一直忍着。   “算我饶你一次。”楚迟砚在沈眠的脚踝上亲了一下:“睡吧。”   他给沈眠盖好被子,自己就能去了旁边的那个贵妃塌上睡。   那贵妃塌比起楚迟砚的身高来说显得有些小了,沈眠觉得有些滑稽,不由多看了两眼。   楚迟砚看他一直睁着眼睛看自己:“看什么,想挨操?”   沈眠:“……”   哼,狗逼。   睡了!   睡意来势汹汹,沈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陆准走在冬至那天。   因为天气很冷,所以楚迟砚不准沈眠去送他。   等沈眠跑上城楼,部队已经行出老远了。   看着远去的泱泱队伍,沈眠心里一阵伤感。   山秀走了。   陆准也走了。   王城里再也没有自己的人了。   他又是孤零零的。   沈眠真不知道书里的小皇帝是怎么熬过去的,就他这样半途上身感触都这么多,小皇帝被困在宫里成为炉鼎,陆准出去打仗又不在他身边,那他是怎么熬过那漫长又痛苦的一天的呢?   他眼眶有些发热,莫名多愁善感起来。   身后突然拥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楚迟砚的声音混杂着冷风:“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冷不冷?”   沈眠挺冷的。   但他没说话。   他哭了。   楚迟砚听到声音,把人一转过来,小皇帝瘪着嘴巴一直流眼泪,长睫毛都打湿了。   “哭什么?”   沈眠当然不能说是因为陆准走了,这狗逼到时候又不高兴。   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着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悲从心来。   他不说,不代表楚迟砚不知道,楚迟砚笑了一声,和吹在脸上的寒风一样冷:“怎么,不过就是陆准走了,你哭成这样,舍不得?”   沈眠听得出狗逼的冷嘲热讽,他推开楚迟砚:“要你管,他、他都走了你还这么说我。”   “我说的不对?”楚迟砚就是不高兴,握着小皇帝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你离开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舍不得,我看你跑得挺欢。”   沈眠不想和他争这种无意义的话,不管输赢,吃亏的都是自己。   他闷闷的:“谁让你对我不好的,你这个不讲信用的人,说话不算话,陆准就不会像你一样。”   “你要是再说一句陆准。”楚迟砚将他打横抱起:“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沈眠立刻用手勾住楚迟砚的脖子,瞪着眼睛无声地告诉他:“你休想!”   楚迟砚勾了勾唇,抱着人走了。   等把人抱到朝阳宫,沈眠竟然已经睡着了。   楚迟砚发现小皇帝最近尤为嗜睡,担心他冷,所以朝阳宫早早的便用上了地龙,也许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安逸过了头。   他小心地把人放在床上,细细观摩了一下沈眠的长相,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甚至完全称得上令人惊艳,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是沈眠身上独有的味道,最近这味道也越来越浓了。   自从把人找回来,他的燥热之疾就很少发作。   果然小皇帝是最好的良药。   吴州急急忙忙跑来:“陛下!”   楚迟砚不耐,担心沈眠被吵醒:“出去说。”   吴州:“九殿下不见了。”   楚迟砚一顿:“什么?”   楚云昭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身上穿的盔甲也好重,又咯人,还不保暖。   他觉得师父好辛苦啊,要在这么难的情况下去打仗。   好在自己跟着来了,他一定要跟在师父身边!   -   沈眠醒来已经到下午了。   又睡过去半天,他感觉自己这段日子实在太能睡了。   然后就是肚子饿。   想吃东西。   楚迟砚去处理公务去了,沈眠不等他,直接叫人给他上菜。   吃到一半的时候,楚迟砚才过来。   “你怎么不等我?”   沈眠忙着吃菜,看都没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等你?”   楚迟砚:“……”   他看了看沈眠的碗,突然笑道:“陛下,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胃口变大了?”   到了冬天胃口都要变大。   总要有热量不是。   沈眠没当回事:“怎么,你觉得我吃得太多了是不是,不如把我饿死算了。”   “我怎么是这个意思?你不跟我说话,难道我们就一直不说话?”   沈眠边吃边道:“你就是这个意思,你也可以选择不和我说话。”   楚迟砚:“沈眠。”   一听到狗逼这声音变了沈眠就知道自己要遭受威胁了,他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不知怎的就想哭:“你又这样,最开始不让我吃肉,现在连饭都不要我吃了……”   他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楚迟砚再有脾气也吼不出来,他发现小皇帝的脾气比他还大,总是突然间小性子就来了,偏他还没办法。   “……你先吃。”   沈眠挺饿的,闹完这一出发现楚迟砚竟然没骂他,吃饭的心情又来了。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楚迟砚才道:“吃完了?”   沈眠:“哼。”   “老九和跟着陆准去了。”   沈眠一下直起身:“什么?”   “他和陆准一起去了边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沈眠没想到楚云昭竟然会跟陆准走,明明这小孩儿前面还告诉他不想出宫的。   这么说来,他的猜想有可能是对的。   楚迟砚又道:“想不到他倒是挺看重陆准这个师父的,让他跟着出去锻炼锻炼也好。”   这话从楚迟砚嘴里说出来可不常见,谁不知道他把楚云昭保护的好极了。   这样一个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暴君,偏偏对他的九弟最好,这一点的设定,沈眠不是很能理解。   “在想什么?”   沈眠脱口而出:“在想你。”   来不及收回,他整个人突然就被抱起来,楚迟砚凑过去亲了亲:“真的?”   沈眠:“……”   楚迟砚倒也不强迫他回答,只是许久没开过荤,实在想的很。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养好了,什么时候也给我开开荤?”   沈眠不喜欢做那事儿,特别是和楚迟砚,那就更不想做了。   “我不要,你要是硬要上我,我就……”   “就去干什么?”   “就去死,我就去跳楼!”   楚迟砚:“你敢?!”   沈眠也来劲了:“你看我敢不敢?!”   “……”   楚迟砚,败。   -   接近年关,天越来越冷。   沈眠在御书房学画画,刚画好一只乌龟,就听楚迟砚道:“羌吾族过完年后会来朝贡,听说一同来的,还有他们那儿的第一美人成嫣。”   成嫣?那不成渡的妹妹么?   这么说,成渡也要来?   “羌吾族?”   “嗯,前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就是羌吾族王子成渡假扮的,这次便是他代表羌吾族来朝贡。”他冷笑了一声,脸上有淡淡的杀意:“呵,居心叵测。”   他们居心叵不叵测沈眠不知道,沈眠只知道这成嫣就是狗逼此生挚爱,真的要死要活那种。   操!幸福来得太突然,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解放了?!   下巴一痛,沈眠回过神,楚迟砚掐着他的下巴问:“在想什么,叫了你几声都没应?”   沈眠乱想了一个理由:“我在想,太子不是失踪了吗,会不会去找羌吾族的王子了啊?”   “找也没用。”他的眼里竟是鄙夷,寒声道:“扶不上墙的东西。”   在书房待太久了沈眠心里闷,便出来透透气。   外面冷空气吹在脸上很疼,墙角那边开了一树红梅,还挺好看的。   沈眠走了过去,踮起脚还是够不到。   他正准备向上一跳,然后就被人举起来了。   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笑意:“抓到你了,采花贼。” 第40章 好险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 沈眠就愣了一下:“谢思年?”   那人没否认也没承认,只道:“快摘,我手都举酸了。”   沈眠:“……”   “我不摘。”沈眠能闻到淡淡的梅花香气:“让它好好待着不好么, 摘了很快就死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那人将他放了下来:“喜欢就摘, 它又不是不长了。”   沈眠不和他理论, 考虑到谢思年帮过自己,而且还被连累了, 态度好了不少:“你怎么来了啊?”   他还是老样子,极喜欢穿紫色的衣服,桃花眼笑起来又风流多情, 恍惚间看着, 竟还比那树红梅还要艳丽。   “我怎么不能来?楚迟砚下个旨遣我回封地,当真以为就关的住我了?”   沈眠对他的话倒信不信的,书里说暴君和这位少时玩伴关系尤为好,楚迟砚信任谢思年, 给他封侯封爵,封地也是块风水宝地,并且从未提防过。   “那你干嘛还偷偷躲着,你肯定不是才来的。”   “啧。”谢思年捏了一下沈眠的脸, 笑了笑:“跑了一次,我怎么觉得你变聪明了?”   沈眠哼了一声:“我本来就很聪明。”   谢思年摇摇头,瞧着沈眠气色不错:“楚迟砚倒是和以前不一样很多,抓你回来这么久了,还能让你过得这么自在。”   沈眠:“……”   那哪能啊,他要是知道楚迟砚那狗逼在马上……   唉,闻者落泪,不提也罢。   “他对我才不好, 要是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再跑的。”   谢思年笑意变深了很多,他靠近沈眠:“陆准带你跑不掉,说不定我可以,你不如跟我试试?”   沈眠:“……不了吧。”   “哈哈哈哈……”谢思年摸摸他的头:“外面风大,早些进去吧,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沈眠只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手脚都冻僵了。   他搓搓手,然后进了书房。   手里拿着一支红梅,谢思年折的。   “怎么才进来?”楚迟砚看到他手里的花:“你摘的?”   沈眠点头:“嗯嗯,这个很好看。”   “没你好看。”楚迟砚道:“过来。”   沈眠抿了抿唇,还是暂时屈服了,走过去坐在楚迟砚怀里。   楚迟砚感觉像抱着块儿冰似的,捂了捂沈眠的手,突然道:“墙角那棵红梅树这么高,你又不会轻功,是怎么摘的?嗯?”   沈眠:“……”   “我让人……驼我上去的。”   楚迟砚笑了笑,偏偏眼里一点情绪都没有:“是哪个奴才?要是把你摔坏了他能负起责任?我看是他不想活了,这回你说,是砍手还是砍腿。”   沈眠就知道这狗逼不会善罢甘休,他打了楚迟砚一下:“楚迟砚,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么?你骗我难道不过分?”   沈眠不甘示弱:“骗你怎么啦,你和我订的协议你还不承认呢,我就骗你就骗你!”   他的情绪一激动脸就会泛红,红扑扑的眼睛又水润,身上还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楚迟砚很容易就被勾起来了。   但他也有点不服气,怎么他对小皇帝这么有感觉,沈眠就是不喜欢和他做呢?   一想到这个他的脸色又冷了下来:“你是不是(丨)又痒了?”   沈眠:“……”   狗东西!   沈眠气呼呼地不想再说话,他不想服软,每次都是他低头,但他又害怕楚迟砚霸王硬上弓,那被人劈成两半的感觉他可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他哽咽道:“你就吓我吧你,把我吓死你就高兴了。”   楚迟砚看小皇帝又要哭了,虽然沈眠的眼泪一直都很泛滥,但最近哭的频率比以前还要高,他凑上去亲了亲:“吓你又不是真的要做,这你也哭?”   沈眠不说话,狗逼就是狗逼。   楚迟砚:“以后不要再和谢思年单独见面了,我还没追究他用药毒我,他竟然还敢进宫来。”   进宫来你也没怎么样。   沈眠替谢思年解释:“那不是毒药,只是迷药。”   “但我被刺杀了,”楚迟砚道:“若不是常年习武能逼出药性,我早就没命了,死士有多忠心,陛下不会不知道吧。”   他将头靠在沈眠的肩膀上,鼻尖嗅着小皇帝身上散发的体香,闭上眼,淡淡道:“我要杀陆准你跟我闹,但陆准要杀我你就觉得是理所当然,或许还会可惜我怎么没能死了,你可真是偏心啊我的陛下。”   沈眠当时确实没想着陆准还会叫人去杀楚迟砚,何况他知道身为书里的主角暴君,怎么说也会有一些气运光环在,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不过今天听楚迟砚卖惨似的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这么回事。   谁的命都是命,尽管他再讨厌这狗逼,这也是不变的。   “对不起啊,”沈眠有些愧疚:“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不用说对不起。”楚迟砚睁开眼睛,咬着沈眠的耳朵,轻声道:“你和我做一次,就当补偿了怎么样?”   沈眠:“……”怪我太年轻,果然是人是狗都分不清。   淦!   良心都喂了狗了!   -   沈眠换上了皮裘。   那是某一年楚迟砚打猎时猎到的一直毛色上乘的白狐狸皮做的。   除夕将临,宫里也变得热闹起来。   每个人身上都有藏不住的喜气。   做事儿都轻快很多。   这还是沈眠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过年,以前只会在电视上看宫斗剧里过年是怎么过的,还没这样亲身经历。   可惜的是小皇帝在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山秀和陆准都不在他身边,只剩了个楚迟砚。   宫里也没有其他的嫔妃,不用互相拜年串门或者开集会那种大团年,免得到时候听着彼此假意地吹捧,沈眠反而觉得不自在。   哦对,小皇帝就是这么吃亏的。   在书里,楚迟砚是中秋过后不久就做了皇帝的,随之而来的就是选妃,虽然宋灵夕给他选了一众丑嫔妃,但也不是一个稍微好看的都没有。   那时候小皇帝已经非常胆小了,在一次次强迫中早就被磨平了棱角,去参加大团年,因为有宋灵夕的默许,也因为他的身份,不管是谁都能任意欺辱他,逼他吃东西、逼他喝酒、逼他说些不愿意说的,最后他喝得醉醺醺在殿上直接大哭,大过年的,楚迟砚大怒,不知道有没有打他,但却命人把他带回去关着了。   然后半夜那狗逼又过来强要了睡梦中的小皇帝。   手段不可谓不残忍,反正沈眠看着那一段描写,真是又心疼又很爽,毕竟全篇清水,那是唯一的一点肉渣。   他不禁打了个寒噤,他现在的处境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没有烦人的后宫各位兄弟姐妹,唯一一点,就是有楚迟砚。   唉,那狗逼除了那事儿就没别的想法了。   沈眠愤愤地吃了一口酸枣糕,就像要一口咬掉楚迟砚的那玩意儿。   御膳房最近推出的新口味糕点,味道还不错。   酸酸的特别开胃。   没一会儿吴州来了:“公子,陛下让您午膳不用等他了。”   沈眠啊了一声:“我什么时候等过他?”   吴州:“……”能不这么明显吗?   他觉得陛下遭受的嫌弃可不是一点两点了。   在朝堂上大臣们怕他怕得屁都不敢放一个,没想到到了小皇帝这儿,一切都行不通了。   沈眠觉得楚迟砚让吴州来告诉他这事儿简直是多此一举,他最近吃的多,但也很容易饿,没有一顿饭是在点上,所以楚迟砚也从来没赶得上和他一起吃饭的。   等吴州走后,他又吃了些糕点,在太师椅里摇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连楚迟砚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他只感觉脸上被什么凉凉的东西碰了碰,睁眼,看到好大一只狗逼:“这么冷的天,睡在这里干什么,要是着凉,你又有借口了。”   说着,楚迟砚弯腰将沈眠抱了起来。   “嗯?”楚迟砚:“你最近是不是长重了一点?”   沈眠:“衣服穿厚了。”   小皇帝裹得毛茸茸的,楚迟砚暂时接受了这一说法。   进了屋,桌子上摆满了酸枣糕。   沈眠嘴馋,又拿了一个放嘴里。   这东西出现的频率有些高,楚迟砚即便再不重视吃食,也有些好奇:“有这么好吃么?”   沈眠:“好吃啊,这是御膳房的新口味。”   楚迟砚拿了一个放嘴里,只咬了一口就不吃了:“太酸。”   他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将那半块塞进了沈眠嘴里。   沈眠:“……”   瞪大眼睛:“你竟然让我吃你吃过的!”   楚迟砚看着他:“不准吐。”   “吐了就不准再吃了。”   正打算吐的沈眠:“……”   委屈。   想哭。   更想吃。   他想着口水应该传播不了什么疾病的想法,在狗逼的死亡凝视中,吃完了那半块酸枣糕。   楚迟砚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今晚是除夕,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   到了晚上,沈眠被叫去跟楚迟砚一起用膳。   等他到了大殿才发现,原来不止他一个人。   嗯,还有谢思年,谢思年的父母,和一些不认识的人。   这剧情和书里不一样,不过除夕宴是家宴,书里楚迟砚有后宫,现在没有,但在座的应该都是一些他信任的人。   楚迟砚朝他招手:“过来。”   沈眠在大伙的注视下跑了过去,坐在楚迟砚身边:“你叫我来干什么?”   “这是家宴,你不吃饭?”   沈眠:“你让御膳房直接送去朝阳宫就好了啊,干嘛非叫我跑一趟。”   “除夕夜,后妃都要和皇帝一起用膳,你不来谁来。”   沈眠嘟囔了几句就没再说了,用筷子挑挑拣拣,虽然菜式很丰盛,但他一样都不想吃。   太油腻了,看了想吐。   楚迟砚注意到沈眠吃的少:“不合胃口?”   沈眠摇摇头:“我还不想吃。”   “吃点。”楚迟砚给他夹了一块大排骨:“不然待会儿你又喊饿。”   沈眠瞪了他一眼,这狗逼管天管地还要管他吃饭?   哼!   他气死了,然后将排骨放到一边,只扒饭。   楚迟砚:“……”   大殿之中,谢思年突然笑了一声,本来视线都在楚迟砚和沈眠身上,现在都被他吸引了。   镇北候真是服了自家这个小兔崽子了,和陛下不知道为什么闹掰,本来都不准他来的,硬是跟着来了。   “你这小子又闹什么?!”   谢家几代单传,他也就这么一个独苗,要是被砍了头,那他真不用活了。   沈眠也想问问谢思年在笑什么。   谢思年恍若无感,对上楚迟砚冰冷的视线,对沈眠道:“我那天给你摘的红梅还活着么?”   沈眠:“……”   这人……有病?   看不出狗逼不高兴?   而且那支红梅,早就在楚迟砚手中化为齑粉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楚迟砚就道:“谢子安,注意你的身份。”   谢思年:“现在说句话都不让了?”   楚迟砚脸色阴寒:“那你是想说话还是想死?”   “陛下!”镇北候瞧见场上气氛不对,连忙出场:“这孩子说话一向如此,您也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他对您并无二心。”   楚迟砚脸色稍霁:“侯爷不必如此紧张,他什么德行,朕还是知道的。”   沈眠的手突然被握住了:“不过这东西属于谁,也该有个自知之明不是么?朕看他年纪也不小了,城中适龄女子众多,你家也是几代单传,是时候该为他娶几房夫人了。”   此话一出,谢思年的脸色微变。   沈眠知道,谢思年风流归风流,但他对父母却十分孝顺,一直哄着两位老人暂不娶妻,但这事儿一旦被楚迟砚提起,就不那么容易躲开了。   果不其然,镇北候道:“臣正有此意。”   马上又有人接话:“小女知嫆年方十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双全,若是镇北候有意,咱也可结个亲家。”   “我妹兰心年方十七……”   断断续续的,家中有适龄女儿的,都想和谢家攀这层关系。   皇上他们是指望不上了,大越的小皇帝美若天仙,自家的确实有所不及,皇帝痴恋美色,被迷住也在所难免。   镇北候是个除皇帝之外最好的选择,谁不知道他们最受皇上重用,即便谢思年前面犯了如此大罪,还不是一样坐在这里。   镇北候笑开了花,他就知道他的儿子非常优秀哈哈,他对谢思年道:“小子,你艳福不浅啊!”   谢思年:“……”   突然十分恶毒的看了楚迟砚一眼。   楚迟砚看着谢思年吃瘪就觉得心里舒坦,沈眠忍不住吐槽:“你好幼稚啊。”   楚迟砚:“多行不义必自毙。”   沈眠:“如果这句话是真的,我觉得首先被毙掉的一定是你。”   “你在帮他说话?”   沈眠:“……”   -   晚膳结束,楚迟砚带着沈眠在路上走了走。   今年还没下雪,但一点都不妨碍他冷。   楚迟砚身上正好热,把沈眠的手给烘的暖暖的。   “冷不冷?”   沈眠摇头:“不冷。”   “你以前是怎么过年的?”   楚迟砚突然问。   沈眠:“嗯?”   是该说他真实的以前呢,还是该说小皇帝的以前呢?   管他的,反正狗逼也不知道。   “我们一家人会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然后父母会给压岁钱,用红包装着的,有岁岁平安的意思。”   “压岁钱?”   沈眠:“对呀。”   不过他每次得到的都是最少的。   因为他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   楚迟砚看小皇帝有些沮丧,还以为他是想到了亡了国的大越。   他道:“你不问问我?”   沈眠呵呵两声,合了他的心意:“那你是在干什么啊?”   “我在杀人。”   沈眠:“……”虽然他都知道,不过亲耳听到害死有些不一样。   暴君脾气暴戾,过年看到别人喜气洋洋他就是不开心,便会跑到牢里去杀那些死刑犯,非得杀得满身血污,那一晚上才算完。   所以每到过年,便是牢里死刑犯最怕的时候。   沈眠:“那你今天晚上……”   虽这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沈眠和楚迟砚待的久了,并不是很喜欢太肃杀的感觉。   “今晚上不杀人,”楚迟砚笑道:“睡你。”   沈眠:“……”   他以为楚迟砚是说的笑话。   毕竟那狗逼将他送回朝阳宫后便走了,去做什么不得而知。   难不成真跑到牢里去杀人了?   他去洗了澡,正准备躺上床看话本时人就来了。   外面应该下了小雨,楚迟砚身上有些湿:“睡了?”   沈眠:“嗯嗯,在准备了。”   楚迟砚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给你。”   沈眠定睛一看,那是一个由红纸包着的,像信封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   楚迟砚塞给他:“红包。”   沈眠:“……”   “你……”   “怎么?”楚迟砚道:“君无戏言,说了要让你得到和在大越一样的宠爱。”   沈眠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些感动,那红包里装着很多银票,保守估计几千两。   他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楚迟砚心情非常不错,抱着沈眠亲了好几口:“你都有红包了,那我是不是也能要我的红包?”   沈眠:“可是我还没有准备。”   楚迟砚:“你不用准备,我来准备就行。”   沈眠还没从他这句话里反应过来,楚迟砚就开始脱他的衣服。   沈眠:“你干什么?!”   楚迟砚:“睡觉。”   沈眠已经知道楚迟砚说的红包是什么了,他踢了踢楚迟砚:“你的床在那里!”   楚迟砚按住他的手:“什么你的我的,这宫里哪样东西不属于我,就是你,你也是是我的。”   沈眠急了:“你是不是又想说话不算话?!”   他感动归感动,但那并不代表他就想和楚迟砚做。   楚迟砚:“我已经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养身子,今晚是过年,就不能让我吃一顿?”   “不要!”沈眠:“我想睡个好觉!!”   “不行。”楚迟砚冷笑道:“谁让你今天帮着谢思年说话,还看他。”   “我什么时候?”沈眠飞速回想:“你别想让我背锅。”   楚迟砚也不再跟他多说什么,直接上手。   沈眠连忙护住衣服:“楚迟砚楚迟砚!”   “怎么?”   沈眠惊魂未定:“我、我要守岁的……”   楚迟砚:“没事,我们可以做到那个时候。”   沈眠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眶都急红了,他想起小皇帝在除夕那晚上的惨样,真的很怕这狗逼发疯:“我不想做,我真的不想做,你可以挨着我睡,但我不想做。”   楚迟砚喝了些酒,往常他早该到楼里砍人发泄,但今天却没有。   他太想要小皇帝,必须找到一个发泄的档口。   沈眠的衣服还是没能保住,楚迟砚强硬的态度令他胆寒:“乖,就一次,一次就好。”   沈眠泣不成声,不管从哪方面他都斗不过楚迟砚。   呜呜,好不容易才养好的pigu。   进行到一半时,沈眠真的痛得就不行了。   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疼……楚迟砚,我。我肚子疼……”   楚迟砚觉得不对,立马停了下来:“怎么了?哪里疼?”   沈眠疼得蜷缩成一团,张着嘴喘气:“好疼……肚子……疼……” 第41章 怀孕   小皇帝本来还算红润的脸颊立马变得惨白, 唇瓣都咬出了血,楚迟砚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下床, 亲亲沈眠的脸:“乖, 别怕, 我马上让人去找太医。”   “来人——”   宫人立马打开门进来:“陛下。”   楚迟砚:“去太医院把所有的太医都叫过来,快!”   瞧着床上痛得直打滚的沈眠, 宫人们也不敢耽搁,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楚迟砚拉了被子给沈眠盖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本来兴致勃勃, 现在就只担心小皇帝有个好歹。   “怎么会肚子疼的,是不是今天吃坏了什么东西?”   沈眠痛得翻来覆去,不怎么想花力气回答楚迟砚。   他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都是平时在吃的, 而且他感觉今天的痛法不像是拉肚子的那种痛,具体是哪一种他又说不出来,但他就怪楚迟砚,要不是这狗逼非得拉着他ghs, 他也不至于害怕成这样。   他一害怕就会有点肚子痛,只是没想过今天会这么厉害。   他不说话,楚迟砚也不怪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他等。   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了。   不过来的不是太医,而是谢思年。   “你怎么来了?”楚迟砚皱眉,有些不太高兴。   谢思年白了他一眼,不与他计较:“你觉得宫里哪个太医有我厉害?”   楚迟砚:“……”这倒是真话。   不过现在还是沈眠要紧, 楚迟砚并没有与他多理论:“那你先看吧。”   他一让开,谢思年便看到了床上汗涔涔脸色惨白的小皇帝。   沈眠已经痛昏过去了,只有眉头还在拧着。   谢思年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他坐下,然后给沈眠把脉。   “怎么样?”   谢思年:“你急什么,我这不才碰到?”   他在心里记恨着楚迟砚蛊惑他爹给他娶妻的事儿,武力值不行,嘴炮也是要赢的。   号了好一会儿。   这脉相……   谢思年眉头紧缩,表情甚至越来越难看。   楚迟砚看他脸色不对:“到底怎么了?!”   谢思年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就当这时,太医也来了。   太医看了谢思年在,也识趣的退到一旁,就不班门弄斧了。   谢思年压下心里的震惊,看了看沈眠光秃秃的手臂,被子下面的身子可能也没穿衣服。   他又看了看楚迟砚,妈的,这两人原本是要做什么来着?   他心里闷的很,语气脸色都不好了:“准备针灸。”   “谢子安。”楚迟砚有些恼了,拦住谢思年:“他到底怎么了?”   谢思年:“你再拦着我,再多说几句话,他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楚迟砚立马放了手。   针灸的工具太医都带了,谢思年亲自上手,楚迟砚就算再不愿也没办法,他只是有些懊恼没给小皇帝穿衣服。   但谢思年的表情很认真,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医者仁心,他再风流,可也是位医者。   扎了好一会儿,沈眠的眉头慢慢松开,虽然还是没醒,但他脸色好了很多,想必是没那么痛了。   谢思年洗了手以后就静静看着,表情既困惑又觉得不可思议。   “没事了?”楚迟砚问。   谢思年:“暂时吧。”   楚迟砚重新给沈眠将被子盖好,又低下头亲了亲人,才和谢思年出去。   “他这回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不成?”   谢思年没回答。   好像在走神。   “谢思年?”   “谢子安!”   “嗯?”谢思年抬头:“干嘛?”   楚迟砚难得好脾气:“我问你沈眠怎么了。”   谢思年想了想,没回答他,反而先问了一句:“你们原本打算干嘛呢?衣服都脱了。”   楚迟砚有些不耐烦,但好歹有求于人,不过谢思年这厮居心不良,他就笑了笑,有些恶意道:“都脱衣服了你觉得还能干什么?”   谢思年:“……”   嘴真特么贱啊!他就不该问!   他越看楚迟砚越不顺眼,突然心生一计:“听说朝臣们都在催你选妃了,传宗接代可是大事儿,你都不急?”   “我急什么?”楚迟砚看他:“你脑子有病?”   谢思年:“我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神神叨叨的,他说没有女人会为你生出孩子你还真信了?”   “为什么不信?”楚迟砚冷笑:“我不需要骨肉,谁生的我都不要,生出来都是祸害,不如早些掐死。”   谢思年也能猜到楚迟砚这样说的一些想法,毕竟他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   “那你就一直不选妃了?好歹是一个皇帝,后宫总不能空着吧,你对沈眠是真心的么,别欺负人家亡国,就把人当个玩意儿似的。”   楚迟砚不知道谢思年说这一大堆废话是什么意思,归根结底就是还没放弃沈眠。   “玩意儿又如何,且不说我是不是这样想的,就算是,也轮不到你。”   谢思年:“……”   呵呵。   他和姓楚的从小一起长大,这厮什么样儿,他可是一路看过来的。   一贯的目中无人心狠手辣,没有软肋。   “你到底能不能说出沈眠得了什么病?”   谢思年叹了口气:“能啊,绝症。”   楚迟砚一愣:“什么?”   谢思年:“沈眠身体差,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直都没养好,加上他在宫里待着一直郁结,心里不快,心病难医,慢慢的就转变成了这样。”   “你今晚是不是强迫人了?正好给他的病又推波助澜了一波,他肯定有阴影了,反应到了身体,所以才会肚子痛。”   他编的神乎其神,楚迟砚听了一会儿,幽幽道:“你编的?”   谢思年还算淡定,正色道:“随你信不信,我要骗你,用不着编这么个漏洞百出的理由。”   他想了想又道:“而且我猜,沈眠最近的症状大概是食欲增加,喜好嗜睡,说不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可能还会恶心想吐,脾气反复无常,爱哭、神经敏感……这些都是因为他能感知自己的状况,偏偏对此又无能为力的表现。”   谢.胡编乱造.思年:“反正话我说到这里,信不信由你,你也可以看他接下来的反应,我会为他开几副长期服用的药方,能吊多久就吊多久吧。”   楚迟砚也不是全然不信,毕竟谢思年医术在这里,但又不是全信。   他根本就不想相信。   小皇帝得了绝症?   从大越回来也没有多久,年纪这么小,怎么就会得绝症?   他脸上表情很淡,谢思年也摸不准楚迟砚伤心还是不伤心:“怎么样?”   楚迟砚:“他怎会如此?”   谢思年:“我不都说了,他身体不好,后来一直不开心,太多浊气闷在了心里,你要想做个人,就在他剩下的日子里好好补偿一下,对他好点,给他吃些好吃的,别动不动就搞威胁强迫,虽然你以后可能还会有很多的宠妃男宠,但沈眠就这么一个,本来人家可以长命百岁,偏偏被你弄得给折了大半辈子的阳寿。”   楚迟砚脸色不好,似乎在想他是不是真做过那些事:“那他还有多少日子?”   谢思年叹了口气:“估摸着……七八个月吧。”   楚迟砚:“谢子安,你若是敢骗我……”   “我骗你?”谢思年不知哪儿来的底气:“你不信就再找太医试试。”   楚迟砚不信邪,又让王太医重新替沈眠把了脉。   “如何?”   王太医号了一会儿,突然道:“陛下,公子这……怕是治不好了。”   楚迟砚:“治不好,你确定?”   “确定。”王怀义:“凭我行医几十年的经验,公子脉象虚弱,是久病难医的症状。”   虽然他也很奇怪,虽说是久病难医,可他不久前才替沈眠请过脉,明明那时候一切正常,怎么现在就……   他疑惑的一抬头,对上了谢思年的视线。   王怀义:“……”   谢思年:“这下你该信了吧,你再小多少太医来都是一样的。”   楚迟砚闭了闭眼:“滚吧。”   -   沈眠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甚至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所以当他看到眼前的楚迟砚时,还以为是做梦,梦里可以为所欲为。   他一巴掌拍在狗逼的脸上:“狗男人!你真是我见过活儿最烂的一个了!”   哟,手掌微微麻,梦里还这么真实的吗?   他正打算把手收回来,就立马被人握住了,楚迟砚面无表情:“你还见过谁的活儿?”   狗逼的手很烫人,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沈眠愣住了:真、真的?   那他刚才还……   “对不起……”为了防止接下来某些不可挽回的局面,沈眠果断道歉:“我、我脑子不清醒,我不是故意的。”   楚迟砚本来还想发火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看到小皇帝一脸示弱的表情,态度也软了下来:“罢了,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沈眠心想,你是不吃我,但你要逼我吃你啊。   他只是昏迷,不是失忆。   除夕那天这狗逼兴奋过了头,非要上他,这下好了吧,上出毛病来了。   他恨死这狗逼了!   沈眠突如其来就生气,都说了不想不想,楚迟砚什么时候才会学会尊重他和问他的意见呢?   “饿不饿?”楚迟砚问他。   “饿。”早就饿了很久了。   楚迟砚让人端来了一碗燕窝粥,吹冷了慢慢喂。   沈眠身上没力气,干脆就随了他了。   吃完了东西,楚迟砚也还不走,就坐在床边看他,沈眠觉得这狗逼今天有些反常:“你不去处理政事吗?”   楚迟砚:“今天陪你。”   沈眠:“我有什么好陪的?”   ……好吧。   反正浪费的又不是我的时间。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沈眠本来还打算看话本的,这狗逼在他边上他连话本都看不进去了。   没一会儿,楚迟砚就脱了鞋袜和外衫。   沈眠一惊:“你……你这么急?我今天真的不舒服,我肚子还有点痛,能不能……”   “不做。”楚迟砚淡淡道:“我就陪着你躺会儿,保证什么都不做。”   这话沈眠不太敢信,楚迟砚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小皇帝没信,他也不解释,上了床以后就将沈眠紧紧地抱在怀里了。   小皇帝身上软绵绵的,又香又柔。   楚迟砚把他按在自己怀里,然后俯在他的颈侧:“好香。”   沈眠:“……”   这狗逼今天是在干嘛?   他懵比。   楚迟砚:“先前我与你做的约定还作数,以后你不想做的我不会逼你,你想做的我尽量答应,就一点,晚上我们必须睡在一起,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当时沈眠以死相逼,楚迟砚姑且答应,但还不是反悔了。   沈眠不太信他:“我才不相信你,很早以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楚迟砚道:“如果我不当真,完全不用旧事重提,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威胁你强迫你,什么能令你开心,我就去做什么。”   沈眠皱眉,迟疑道:“为什么啊?你、你是不是又想让我玩什么普雷吧?”像是真的担心楚迟砚这么说,沈眠立马补充道:“我告诉你啊,马上那次绝无仅有!以后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唔!”   楚迟砚直接低下头堵住了。   但这次的吻却尤为轻柔,像是怕弄疼了他一样。   “说了不会逼你,以前是我不对,你不是和别人说我对你不好么,从现在开始,我就对你好。”   沈眠还是不信,这是谁啊,狗逼诶。   你能让一只狗学会猫叫吗?   沈眠由衷发问:“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楚迟砚:“……”   沈眠也觉得这样说好像不是很好,算了,信就信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嗯,自然。”   沈眠:“那我现在就有事。”   楚迟砚:“什么?”   “你马上去书房看折子,不要打扰我看话本。”   楚迟砚:“……”   沈眠也就是试试,要是楚迟砚不答应,顶多骂他一顿就算完。   谁知楚迟砚不但没发火,还真就答应了:“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直到被窝都冷了,沈眠才反应过来,楚迟砚,那狗逼,他真的走了!   哦耶!   沈眠抱着被子开心的打了个滚!   自由万岁!   -   御书房。   “沈眠生病那事儿,暂时不要告诉他。”   本来就没病,确实也不需要告诉。   谢思年:“我知道。”   “还有一件事儿没交代,近几个月,你最好别发。情,沈眠那身子骨可经不起你折腾,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来上一次,干没了一条人命,我可就救不回来了。”   楚迟砚:“不用你说。”   谢思年:死鸭子嘴硬。   楚迟砚在书房里看了一下午折子,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才去朝阳宫。   到的时候沈眠正在吃东西。   他的面前摆的满满一桌子,吃的正欢。   对于又没等他,楚迟砚已经不生气了:“今天吃的什么?”   “吃的鸽子肉,只吃了一点点。”沈眠喝了两口汤,担心这狗逼又说他肉吃多了。   楚迟砚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淡淡笑了笑:“只要太医说能吃,以后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吃什么吃什么,我不会限制你。”   沈眠:“真的?”   “嗯。”   楚迟砚的脑袋真的被驴踢了?不正常啊。   莫非是他觉得大过年的把自己干到昏厥实在是有些良心不安,所以在想方设法补救?   嗯,一定是这样。   到了晚上睡觉时,沈眠一开始是很不愿意和楚迟砚躺在一张床上的。   但他想着楚迟砚今上午都遵守了约定,那他也不能食言,还是不情不愿的爬上去挨着他。   楚迟砚将小皇帝搂进怀里,他知道沈眠不愿意,那表情活像是自己要面对沈眠豺狼虎豹似的,他道:“怎么,我有这么可怕?”   沈眠背对着他,身后是那狗逼宽厚温暖的胸膛。   “你不可怕难道是可爱吗?”   楚迟砚:“……”   算了算了,看在小皇帝生病的份上,他也不与他计较了。   沈眠没听到人说话还有些心虚,他这话是不是说重了?睡吧,狗逼是不是在憋着什么阴招儿?   他刚想说句什么,楚迟砚就道:“你脚怎么这么凉?”   沈眠:“我天生体寒啊。”   身后的人起身,楚迟砚去将沈眠的脚握在手里。   “你干嘛啊?”沈眠想缩回来,被人看脚什么的,总觉得有点羞耻。   “帮你暖暖。”楚迟砚驱动内力,一股热气就随着沈眠的脚底扩散。   好像不仅有暖脚的作用,还挺舒服的。   小皇帝的脚莹白如玉,赏心悦目,楚迟砚笑道:“你不说我是变态了?”   沈眠不太自然道:“你现在不像。”   话落,脚背上就传来湿湿软软的触感,楚迟砚抬眼:“这样像了么?”   沈眠:“……”狗逼!   -   若说初一那天楚迟砚是心血来潮,但接下来好多天,沈眠就不这么认为了。   楚迟砚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除了挨着沈眠睡觉,有时候占占无关痛痒的小便宜以外,真的一点越界的都没做过。   沈眠觉得这几天的日子好过的很,要是每天不喝药的话,就更好了。   可恶的谢思年!   想想沈眠都觉得有点想吐。   “小眠眠。”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眠:“你来干什么啊,楚迟砚同意你来了?”   谢思年观察了一下他的气色:“怎能么不同意?我想来他拦得住?!”   沈眠:“……”吹吧你就。   谢思年:“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楚迟砚没逼你做什么吧,口味怎么样,睡眠足不足,想不想吐?”   沈眠觉得谢思年不愧是神医,每一句话都问到了点上。   “口味很好,吃嘛嘛香,睡眠充足,嗯,想吐。”他道:“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就不能不吃药了吗?你那药又苦又难喝,就是因为喝了那东西我才想吐的。”   谢思年:“这样啊——”他笑了笑:“不行哦。”   沈眠:“……”   “对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别害怕,虽然我也觉得很匪夷所思,但毕竟是你的,你有权利知道,留不留,看你。”   沈眠云里雾里:“留什么?我为什么要怕?”   谢思年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势,正色道:“你怀孕了。”   沈眠:“……”   ???   谢思年:“虽然我没告诉楚迟砚,不过他说了——”   “他不需要骨肉。”   “谁给他生的他都不要。”   “生出来也全部掐死。” 第42章 宠爱(小修)   楚迟砚下朝后就去御书房处理正事儿去了, 大年已过,羌吾族的人已在路上。   但这几日他都不怎么能集中精力了。   他一向冷情冷血,当皇帝只是为了不仰人鼻息, 顺便享受那种杀伐决断的快。感。   不过小皇帝的病对他造成了困扰。   原本带沈眠回来也只是图一个消遣, 他总要有生理需求, 小皇帝又正好撞上他,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现在看起来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虽然沈眠平时惹他生气的时候众多, 但自己就是忍得住不杀他。   连和陆准逃跑了这么久,他也能算了。   楚迟砚自己都没能发觉,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中, 他对沈眠的纵容已经到达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不太妙。   如果七八个月后小皇帝真的死了, 他会怎么办?   楚迟砚不想去想,小皇帝还这么年轻,不管是千年人参还是天山雪莲,他会都尽全力给沈眠吊命。   正当时, 吴州走了进来:“陛下。”   “何事?”   “朝阳宫来人说公子不吃东西不喝药,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已经一上午了!”   -   楚迟砚赶到朝阳宫时,果然见沈眠的寝宫外等了一群人,宫女太监, 端药的,端饭的,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毕竟他们奉命照顾这位公子,虽说没有具体名分,但这位不管怎么说也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一个后宫。   楚迟砚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怎么回事?”   伺候沈眠的贴身宫女上前道:“回陛下,奴婢也不知,自上午小侯爷走后,公子突然就把自己关在里面了, 不管说什么都不吃不喝。”   “小侯爷?”楚迟砚:“谢思年来过?”   “是。”   楚迟砚不知道谢思年又跟小皇帝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但他交代过暂时不要告诉沈眠生病的事儿,饶是谢思年再混蛋,应该也不会如此。   那是为什么?   “沈眠,开门。”   没声儿。   楚迟砚耐着性子又敲了几下门:“你在里面干什么,把门打开。”   “砰!”有杯子碎裂的声音摔在门上,里头有声音传出:“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楚迟砚皱了皱眉,不太清楚小皇帝的火气是从哪儿来的。   但他也不想等了,直接一脚就把门踹开。   沈眠正蜷坐在床上,双手抱膝,眼睛红通通的还挂着泪珠,巨大的踹门声响好像把他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到了楚迟砚,然后眼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楚迟砚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这里。”   宫人们两股战战,为沈眠捏了把汗:“是。”   等人都走完后,楚迟砚才朝着沈眠走去。   到了面前,他有点不高兴:“你又在闹什么?”   沈眠一看到他眼泪就止不住,瘪着嘴巴,小声地抽泣,还把脸转到一边去了。   “你、你走开,我讨厌、讨厌看到你……呜……我不想看到你。”   小皇帝腮帮子鼓鼓的,只留了一侧睫毛轻轻颤动。   楚迟砚云里雾里,去坐在他身边:“我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想看到我?”   沈眠非常抗拒楚迟砚的靠近,在他坐下来的时候就忙移到最里侧去了,还一直用脚踢那狗逼:“走开,走开!不想看到你就是不想看到你,讨厌你还需要理由吗你这个狗逼!呜呜呜呜狗男人我恨死你了,都怪你,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   小皇帝闹得太凶,没一点解释就一直在哭闹,楚迟砚本想着他身体不好,不想吓着他,但他的脾性一向如此,脸色立马就阴寒起来:“你再说一遍?”   沈眠一愣,狗逼要发火的前兆他还是知道的,习惯性地害怕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哭得更凶了:“再说就再说!狗逼狗逼!我就是讨厌你,是你害我变成怪物的,都怪你呜呜!”   天知道当谢思年告诉他他怀孕的时候他心里有多么的震惊,最开始还以为是姓谢的在整蛊,但谢思年一直在发誓,告诉他其实他这几天喝的都是安胎药,又说了一些他的症状时,沈眠这才相信。   因为相信所以他崩溃了,自己是个男的啊,还是上的小皇帝的身,当初看书的时候标签也没有生子啊,小皇帝只是一个炮灰而已,怎么一到他身上就变了?   是谁说的男的可以怀孕的?   有这个剧情吗?连神医都不知道原因真不是出bug了吗?   他就是一个怪物!   沈眠都开始怀疑自己肚子里这个还是不是个人。   被楚迟砚这狗逼上过几次都揣上他的种了,揣了种就算了,狗逼他么的还不要?!   他丝毫不怀疑,那些话就是楚迟砚会说出来的。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狗逼!   沈眠真的恨死他了。   楚迟砚现在听得更加迷茫了,他一把将小皇帝扯过来,沈眠下意识护住肚子,随后反应过来又拿开手,去推搡楚迟砚:“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沈眠再怎么张牙舞爪都不是楚迟砚的对手,几下就被按在身下:“到底在闹什么?谢思年跟你说什么了?你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   沈眠想起谢思年告诉他楚迟砚并不知道他怀孕的事儿,但这狗逼都说了不会要孩子,有也会掐死,自己现在还没生,他不会狠心到直接叫人把他的肚子剖开吧?   “关你什么事,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你不客气就不客气吧,大不了打死我算了!”   沈眠越想越生气,越愤怒,越委屈。   楚迟砚顿了一下,道:“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沈眠:“!!!”   楚迟砚低下头亲了亲他:“不就是生了病么,我会去找天下最好的药,就是拉也要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不用怕,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   沈眠:“???”这狗逼在说什么?   “本来我让谢思年先不要告诉你,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也没办法,不过陛下不用太过担心,如果真的救不活你……”   就不活?救不活又能怎么样呢?   楚迟砚突然没说话了,他静静地看着沈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锋利,却又多了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温柔?   不不不,一定是假象。   楚迟砚笑了笑,又去亲了亲沈眠的脸颊:“抱歉啊陛下。”   他觉得有点后悔,若是早些注意到沈眠的心情,现在会不会就完全不同。   他不在意别人的生死。   但小皇帝不是别人。   沈眠这么有趣,若是死了,着实有点可惜。   “我只能让你在剩下的几个月活得开心,现在陆准走了,你出去也未必能比得上宫里,就待在我身边,我向你保证,只要不出格,我什么都依你。”   “当然,前提是,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也不想你有事,你不要惹我生气。”   沈眠:“……”   为什么狗比说什么都像是在施舍?   他约莫能猜出来谢思年是怎么忽悠这狗逼的,只有编造一个自己生了重病的理由,才能一直借着养身体喝着安胎药。   但楚迟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快死了,怕他以后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人想操就操,沈眠保证,他绝对不会如此。   可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若是楚迟砚发现了自己骗他……   骗他又怎么样,难道他一个人就能怀上孩子吗?   干脆打掉算了!   可是……宝宝也没错啊。   谢思年说过的,男子有孕本就违背天理,如果打掉孩子,自己也很有可能没命。   所以有很大几率会一尸两命。   楚迟砚见沈眠没有回答,用鼻子去蹭了蹭他:“陛下觉得怎么样?我肯定是说到做到的。”   沈眠不想觉得:“我不觉得怎么样,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   楚迟砚:“那可不行,今天上午你没喝药没吃饭?”   沈眠:“关你什么事啊?”   楚迟砚起身:“来人——”   “陛下。”   “把公子的药和饭都端上来。”   没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   沈眠咽了一口唾沫。   楚迟砚:“先吃点东西,再把药喝了吧。”   沈眠确实饿,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过去坐下,一言不发的开始吃饭。   一上午没吃,早就饿死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沈眠瞪他。   “这你也要管我吗?”   楚迟砚:“我怕你噎死。”   沈眠:“……”   “楚迟砚!”沈眠又想哭:“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这狗比就该被雷劈!这样的竟然也能成为主角?!   谢思年说过小皇帝的性子会变得反复无常、神经敏感,倒真的没说错。   楚迟砚的心微沉:“要是再不吃好,我就要用我的方式喂了。”   沈眠:“……哼!”   好惨!   吃饭还要受威胁。   吃了饭,接下来就是药了。   黑乎乎的,不用尝就能闻见苦味儿。   沈眠退缩了。   只是一顿不喝而已,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你出去,我要睡觉。”   楚迟砚:“你先把药喝了。”   “不喝。”沈眠往床上走。   楚迟砚将药碗端到他面前:“喝了。”   楚迟砚毕竟做出了承诺,沈眠有了底气,反正可以作威作福一段时间,他要把这狗逼欠他的都还回来!   “我不要。”   楚迟砚没再和沈眠多废话,直接将那药端起来喝了,然后捏着人的下巴,嘴对嘴渡了过去。   沈眠:“……”   “咳咳咳……”他被呛了点,脑子里首先想的竟然是他刚刚吃过饭呢,嘴巴里会不会有味道,他怒气冲冲地看着楚迟砚:“你还说不强迫我!”   楚迟砚舔了舔唇:“这个不算。”   他笑了笑,果真不再打扰沈眠休息:“乖,我先走了,你再去睡睡。”   沈眠:“……”   -   两天后,沈眠见到了愁眉苦脸的谢思年。   认识这人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他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你怎么啦?”   谢思年扶着腰坐了下来:“我们家老头子打了我一顿。”   镇北侯可是出了名的爱儿子:“侯爷舍得打你?”   沈眠不信。   说到这个,谢思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舍不得。”谢思年:“他让我娶妻我不娶,楚迟砚非得胡乱编排我,在我爹面前煽风点火,恩威并施,就想让我挨一顿好的。”   挨打就算了,还要马不停蹄的接旨进宫给沈眠请脉?   楚迟砚真是有够不要脸的,果然老婆有孩子了也必须瞒着他。   “你是不是跟他闹了?”   沈眠点了点头:“嗯,怎么啦,我太生气了!”   谢思年:“那他不知道你怀孕的事儿吧。”   “不知道,他以为我得了重病。”   “嗨呀,妙啊,”谢思年来了劲:“小眠眠,你可千万不能说,也别担心,他不要,我要。”   沈眠:“……”   “你果然有病。”   谢思年笑了笑:“不仅有病还变态。”   “不过你平时要多加小心,毕竟我也没见过男子能怀孕的,或许是你体质特殊,若是我师父在倒可以问问,不过他都走了十多年了,是否活着都还未知,我会尽力的,你别怕。”   沈眠心里有些烦闷,说不怕也是假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   楚迟砚这两天对沈眠不错。   有求必应。   沈眠坐在床上沉思:他可不能被这点小恩小惠蒙骗。   狗比就是狗比。   “怎么不躺下?”楚迟砚去沐浴回来,首先上前摸了摸小皇帝的脚丫,有些冰,便用内力给他捂热:“这样容易着凉,以后不要这样了。”   沈眠就想跟他抬杠,以前他是不敢的,但现在敢了:“你管我。”   楚迟砚笑了笑,没有暴戾的冷血,他这样笑起来非常迷人:“我不管你谁管你,陛下要是着凉了,我可会心疼坏了。”   这厮说情话真是张嘴就来,渣男!   自己才不会受他蛊惑!   “我才不信。”   楚迟砚上前亲了他一口:“我信。”   沈眠擦了擦嘴巴,非常嫌弃的看着狗逼:“你不要随便乱亲我!”   楚迟砚叹了口气:“眠眠,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要是能干。你,我就用不着靠亲你来解馋了,怎么,剩这点儿乐趣你也要给我剥夺?”   沈眠:“……”   楚迟砚借着他愣神的功夫缠着沈眠深吻了一会儿,把人嘴巴都嘬红了,才低声道:“逗你的。”   沈眠:“……”狗逼受死!   “今天谢思年进宫说什么了没?”   沈眠:“你不是都知道吗?”   “他不会说实话,”楚迟砚:“所以我来问你。”   沈眠:“……”不相信我就直说。   “他说我命不久矣。”   楚迟砚:“……”   沈眠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他怀孕的事儿,怕别人觉得他是怪物,有时候做了噩梦,也是梦到楚迟砚命人拿刀划开他的肚子。   睡到半夜,他又被噩梦吓醒了。   腰间有手死死地箍住他,挣了挣没挣开。   他将腿往后一蹬,楚迟砚醒了:“怎么了?做噩梦了?”   沈眠想起了自己的梦,有点抑郁了,说出的话都带了哭腔:“都是你的错,你、你害我变成怪物了……”   楚迟砚将他搂进怀里拍了拍,哄道:“什么怪不怪物的,你多半是个妖怪,还是个狐狸精,专吸我精,气的。”   沈眠:“……”   过了一会儿。   “我要吃火锅。”   楚迟砚:“什么?”   沈眠:“我说我要吃火锅!”   楚迟砚不知道什么叫火锅,有时候小皇帝嘴里老是会冒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词。   而且最近沈眠越来越折腾人了,大半夜看唱歌跳舞、睡不着在花园里走上一夜、有时候早上他刚下朝赶回来就看小皇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细数他的几大罪行。   楚迟砚一一忍了,这些都是正常的现象。   若不是沈眠这么哭诉,他甚至还不知道原来小皇帝一直这么委屈的。   如果能让沈眠把心里所有的不快都说出来,往后是不是会渐渐好转呢?   虽然他好几次都憋得牙痒痒,但已经答应了小皇帝,就随他作作吧。   “火锅是什么?”   沈眠:“火锅你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楚迟砚看了沈眠一会儿,而后呼出一口气:“都大半夜,太晚了,明天我让人给你做。”   沈眠不答应,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楚迟砚可讨厌了,他现在就要可劲儿的欺压他,就是想作:“我不要,我就要现在吃。”   他又冒起眼泪花:“你不给我吃就算了,我不睡了,是你说什么都答应我的,说话不算话,又做不到……”   楚迟砚看小皇帝又要哭,真是怕沈眠把眼睛给哭瞎了,即便是水做的也不是这个哭法:“不准哭。”   沈眠一下都没收住:“你……”   楚迟砚捧着人的脸亲了亲,叹了口气,脸色不太好:“乖,我去让人给你做,不过可能御厨也不太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你给我说一说。”   沈眠哼了一声,把他推开,然后大概说了一下火锅的样式和吃法。   楚迟砚给他盖好被子:“做好了叫你,你先躺会儿。”   等人走后,沈眠的心里好受了些,反正是楚迟砚先欺负他的,可不能怪他。   吴州见楚迟砚又出来了,上前道:“陛下。”   楚迟砚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去把御膳房的人叫醒。”   “是。”   楚迟砚一脸阴沉的来到御膳房,膳房里所有的厨子都在。   “今日做火锅。”   好不容易和几个大厨讨论好火锅的做法,天已经蒙蒙亮了,楚迟砚回到房间,想着小皇帝兴许已经饿坏了。   可他没想到,等他到的时候,沈眠早就梦周公去了。   他一时也哭笑不得,明白小皇帝在故意捉弄他。   他在沈眠的脸上揪了一下,淡淡道:“真是惯的你。” 第43章 出宫   楚迟砚要处理政事, 每天都很忙,有时候忙起来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御书房。   晚上回朝阳宫小皇帝又睡得早,没他挨着睡得香极了, 他心里不平衡。   一方面心疼沈眠, 另一方面又还是想和小皇帝一直待在一起。   所以找了个机会告诉他, 让他去御书房伺候。   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沈眠正在喝大补汤,小嘴一圈全是油油的, 他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楚迟砚丝毫不嫌弃,凑过去舔了舔,理所当然的没良心道:“我让你去御书房。”   沈眠真是没想到这狗逼如此的狠心, 明明前几天还说顺从他惯着他, 熬了几天果然就露出真面目了。   他生气:“可是我都生病了,你竟然要我拖着一个残缺病体去伺候你?”   楚迟砚:“什么残缺病体,你不要这么觉得。”   “不是让你去伺候,你就在那里陪着我, 什么都不用做。”   沈眠:“我不想去,就待在这里挺好的。”   楚迟砚实在想和沈眠待在一起:“你必须去。”   “你不能逼迫我!是你说的!”   “我没有逼你,”楚迟砚笑笑,看起来阴测测的:“我在求你, 求你必须去。”   沈眠:“……”   此时他正端着一盅燕窝,一脸幽怨的盯着御书房的门口。   狗逼楚迟砚,要是敢对他做什么的话,我就把这盅燕窝盖他头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宝宝的性格不会和楚迟砚一样狗吧……   打开门,楚迟砚像是等了他很久了:“来了?”   沈眠一言不发,走过去坐下:“你说过不会让我干什么的。”   “当然。”楚迟砚看了眼他手里的燕窝盅:“给我带的?”   沈眠护食:“这是我给自己带的。”   谢思年说了他要好好补营养,身体都被狗逼给弄亏空了。   楚迟砚也只是逗逗他:“书架上有书, 无聊可以自己找来看。”   沈眠:“我自己带了话本。”   要他看那些咬文嚼字的古籍,不睡着才怪了。   楚迟砚也真不管他,俩人就这么各做各的。   沈眠边吃燕窝边看话本,倒也不是多无聊,就是觉得腰有些酸胀。   他反手捶了捶,楚迟砚朝他招手:“过来。”   “干嘛?”   楚迟砚把他抱到怀里,给他揉了揉:“腰痛?”   “嗯。”间歇性的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了的缘故。   楚迟砚发现小皇帝是真的重了点,脸上也多了些肉,气色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是得了绝症的。   不过除了王太医,他也找过好几个太医给沈眠把脉,得出的结论都差不多。   原因不知几何,要么就是真得了病,要么就是谢思年在骗他。   有可能……沈眠也在骗他。   暂时不想去追究原因,反正总有瞒不住的时候。   “明天休沐,我带你出宫如何?”   “出宫?”沈眠很意外:“真的吗?”   他以为自从上次逃跑,楚迟砚已经有了将他关在宫里一辈子的想法了呢。   “嗯,带你去逛逛散散心。”   自从楚云昭走后,沈眠在宫里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生了病整个人都倦怠了很多,在太师椅里能窝上一天,除了吃就是睡,又不喜欢说话,喜欢闹脾气倒是真的。   反正没事,出去还能让沈眠记记他的恩情。   沈眠很高兴,但忍着不外露:“好吧。”   楚迟砚就稀罕他这小模样:“那你给我亲亲。”   沈眠:“……”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是……在崽面前亲亲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还没等他想清楚,楚迟砚就覆了上来,沈眠刚想伸手拦,一股强烈的恶心干就涌上心头:“呕——”   楚迟砚:“……”   -   翌日,沈眠早早的就收拾好了。   马车了铺了厚厚的一层毯子,汤婆子都有好几个。   楚迟砚和他一起坐的马车,摸了摸他的手:“这回就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了,别又像上次一样。”   说到上次,沈眠的脸就沉了下来,把手都抽走了。   楚迟砚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但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一切都好说话。”   沈眠不想搭理他,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这狗逼给破坏掉一半了。   楚迟砚先带沈眠去看了衣服。   是以前他们来过的那家。   沈眠依旧带着面纱,掌柜的把他们认出来了,亲自带着他们去最里间。   依旧是楚迟砚帮沈眠量尺寸。   “看你来的这些日子长高了没有。”   男的应该二十岁以前都能长吧,沈眠倒希望他能长高一点。   “怎么样,高了吗?”   楚迟砚:“差不多,好像没长。”   沈眠:“……”   楚迟砚量得差不多了,不经意间就瞥到了沈眠的肚子。   他伸过手去,沈眠眼疾手快,躲了一下,有些紧张:“你、你干什么啊?”   楚迟砚:“陛下最近真的没发现自己长胖了?”他把沈眠的手拿开,然后用皮尺量了量:“肚子长了点肉,比上次多了这么多。”   “上次是多少你能记住?”   “我怎么记不住,”楚迟砚勾了勾唇角:“你的什么我都能记住。”   沈眠:“比如呢?”   “比如……”他拖长了声音,带了点不怀好意的笑:“陛下双足的尺寸、你(i)上的那颗小痣的位置、小陛下的长……”   “好了好了!”沈眠就不该考他,反而自己闹了个大红脸:“我不要听了。”   楚迟砚拿下他的手,安慰他:“胖点好,胖了抱起来舒服。”   做了衣服以后他们就上街逛了。   王城繁荣,街上的人很多。   沈眠被楚迟砚牵着,左看右看,看什么都喜欢。   买买买!   楚迟砚一般不会说话,沈眠只要喜欢,他都给买。   “卖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勒!”   一串串色泽红亮又饱满的冰糖葫芦好像发着光似的,沈眠咽了咽口水,扯了扯楚迟砚的手:“我想吃那个。”   楚迟砚看了眼,道了句:“小孩儿玩意儿。”   然后就牵着人过去买了。   再好吃也不能多吃,楚迟砚原本只想买一串,但小皇帝就是缠着他,好说歹说买了两串。   沈眠给自己的贪吃找好了理由,一个人的时候才吃一串,但他现在是两个人。   他刚想下口,又记得谢思年好像告诉过他少吃山楂。   算了,换了一个苹果芯的。   他吃一串,楚迟砚帮他拿了一串。   沈眠接连吃了两口,甜甜的糖浆过后就是酸甜酸甜的苹果,太好吃了。   “有这么好吃?”小皇帝开心的都把眼睛眯起来了。   “嗯嗯。”   楚迟砚:“我尝尝。”   沈眠不怎么愿意,但毕竟是狗逼付的钱,还是递了过去:“诺。”   楚迟砚别开,直接掐着沈眠的下巴吻了上去。   沈眠:“……”   尝的是这个?   大街上人多,好在楚迟砚只是亲了一下就放开了,饶是如此,沈眠还是闹了个大红脸:“你害不害臊啊,你在这样,我、我可就生气了!”   楚迟砚:“我只是尝味道,不好吃,酸的。”   沈眠:“你当然觉得不好吃了,这是年轻人吃的,你太老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小皇帝第几次嫌他老了。   原本他还不怎么在意,但时间长了,又不这么觉得了。   “再老也能把你干哭,”楚迟砚问他:“陛下要不要试试?”   沈眠:“……”   ko!   本来想挖苦狗逼的,没想到自己反倒绕进去了,沈眠一个人生着闷气,走着走着,突然,耳边一阵强风拂过,伴随着惨叫声响起,沈眠被护在了身后。   那根冰糖葫芦插在那人的胸口,周围人尖叫着跑开,渐渐的,沈眠发现他们被包围了。   一群黑衣人来势汹汹,手里都拿着弯刀。   操,不会是要杀老狗逼的刺客吧。   要杀狗逼就杀狗逼,千万别连累了无辜配角啊。   反正楚迟砚武功高强,沈眠想把手拿开,但就是抽不动。   这狗逼自信过了头,每次出门都不带保镖。   这下好了吧!   楚迟砚倒很淡定:“谁的走狗?”   领头那人没说话,喝了一声:“上!”   十几人一齐蜂拥而上,楚迟砚一手拉着沈眠,一手对战。   沈眠害怕受伤,刀剑无眼,他也害怕楚迟砚扯他的动作太激烈了伤到宝宝。   那群刺客也不知打哪儿来的,许是狗逼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仇家。   他只能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肚子,随着楚迟砚的动作躲避。   但人多了楚迟砚又要兼顾沈眠,难免就有些吃力,在一个转身时,他们的手终于分开了。   楚迟砚一凛,快速杀了几人,偏过头,小皇帝又不见了。   -   沈眠都不知道自己被谁劫持了。   他只感觉脑袋晕晕,一颠一颠的,好在这位兄台是背着他,不是扛。   等那人把他放下,安安静静退了下去,沈眠揉揉自己的肚子,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   还好。   好个屁!   沈眠立马就怕起来,这地方瞧着是一处小巷,为什么这些人要把他单独带到这里,难不成是想绑架他威胁狗逼?   那可真是想错了。   上一次有人将他作为筹码,已经被楚迟砚爆头了。   不过要是绑架,为什么连根绳子都没捆?   他有些疑惑又有点恐惧,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去找楚迟砚吧又担心狗逼还没打完。   正当他在纠结的时候,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又见面了。”   沈眠听着声音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有些僵,不敢轻举妄动:“你、你谁啊?”   那人笑了一声,把沈眠转了过去:“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沈眠只看了一眼,那张长得就跟混血一样的脸唤起了他的记忆。   成渡?   他怎么在这里?   沈眠愣了愣,道:“你不是还有三天才会到达王城吗?”   成渡替沈眠理了理碎发:“这不是想见你吗,我就先来了。”   身为领头的王子,竟然抛下自己的队伍,只是为了……   沈眠无话可说。   成渡像是毫不在意般,那双眼睛锋利逼人:“他们怎么能和你比,我从回去就开始想你,最近怎么样?好像长胖了点,看来楚迟砚对你不错。”   沈眠不知道该说什么,楚迟砚和成渡之间的恩怨和他没关系,他和成渡也没关系。   何况就成渡在书里对小皇帝做的事儿都够他膈应的了:“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那群刺客是你的人吗?”   小皇帝的态度这么冷淡,成渡有些不高兴。   他和楚迟砚本就差不多,没被谁忤逆过,被他看上都要感恩戴德,他回去惦记了沈眠这么久,但人家反倒一点都不在意。   “那些是我的人。”成渡敛了些笑意:“你还没消气?”   “消气?”沈眠回想了一下,哦对,在宫里那时候他想起了书里成渡这个人物,当场就黑了脸。   沈眠果然有点生气,这男的也不是个好东西:“那又怎么样?”   成渡:“上一次你知道我的名字后就突然生气了,为什么?”   沈眠皱眉:“我生气就生气,生你的气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还是一样的不讲道理,”成渡把他拉近:“把你带到这里就是为了看你一眼,你这么凶,难道都不想看到我?”   沈眠觉得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我为什么想看到你,我们又没关系。”   “怎样才算有关系?”成渡偏头,笑得恶劣:“把你上一次?”   沈眠瞪他:“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成渡笑了笑:“要是楚迟砚今天就能死,我肯定马上就上了你,我要把你抢去做我的王妃。”   沈眠挣脱不开,边挣边骂:“神经病啊你,谁要做你的王妃?!”   “想做的人多了去了,在羌吾排着队的,不过我觉得那群都是些庸脂俗粉,都没你好。”   不愧是书里上了小皇帝的渣攻,说话都是一股子渣味儿。   沈眠真不想搭理他,也不知道楚迟砚那打赢了没有。   成渡:“我向你保证,我肯定比楚迟砚要好,方方面面,就是床笫之事,我的也比他大,肯定能让你更舒服,陛下,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沈眠:“……”   “你……”   “啵。”成渡突然低下头在沈眠的脸上吻了一下,随即道:“楚迟砚好像过来了,我要先走了,不过别担心,我们很快会再次相见的。”   说完,在沈眠震惊的眼神里,他施展着轻功飞走了。   果然没一会儿,楚迟砚就找了过来。   身后跟着吴州一群人。   沈眠不知道怎么解释,要说遇到成渡,他有种强烈的直觉,楚迟砚会非常生气。   于是他没说话,呆呆的在原地站着。   楚迟砚脸色阴沉,几步跨过来,那架势沈眠都以为他快挨打了,可事实是楚迟砚只是将他抱进怀里,紧紧抱着,力气大的勒的沈眠有些喘不过气。   “有没有受伤?”楚迟砚问。   沈眠:“没有。”   原来只是想关心他吗?   确定了小皇帝没事,楚迟砚才把他松开:“刚才为什么跑了,你不相信我?”   沈眠当然不能说他是被人掳走的,要是被人掳走,为什么会毫发无伤?   “我害怕……我怕那些人把我杀了……”   楚迟砚:“那你怕不怕我杀了你?”   沈眠:“……”   楚迟砚:“我说过什么话?”   沈眠:“我真的只是害怕,没想过逃跑……”   啊啊啊啊,为什么这狗比说话呀这么欠揍,谁让他上街不让保镖跟着的!!   楚迟砚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你刚才遇到谁了?”   ?   “你在这里,碰到谁了?”   沈眠:“我谁都没碰到,我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   “是么?”楚迟砚冷冷的看着他,从他发现沈眠不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发现小皇帝不在,他就不能安定下来。   沈眠在楚迟砚的死亡凝视中点了点头。   吴洲怕陛下又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忙上前道:“陛下,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宫吧。”   沈眠也道:“对、对啊,我有点饿了……”   楚迟砚将他打横抱起来,沈眠乖乖的用手勾住楚迟砚的脖子。   正当他以为这事儿算是有个圆满结局时,突然就听狗比没什么情绪的说:“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第44章 气味   回宫以后沈眠还以为会被楚迟砚追问遇到的人是谁, 但神奇的是狗逼竟然什么都没问,找太医给他看了看身体就去了书房。   既然他没问沈眠也懒得说,颠簸了一天有些疲倦, 就上床休息了。   晚上的时候, 宫人呈上一封信。   “公子, 这是九殿下给您的信。”   “昭昭?”   自打楚云昭走后,沈眠还是第一次收到他的信。   开篇第一句——   给我最最最喜欢的眠眠:   这熟悉的语气让沈眠有些怀念, 楚云昭的字很圆润,跟他的人一样。   活泼又可爱。   信的前半部分大多都是在道歉,说他不该一声不吭就偷偷跑掉之类的, 希望能得到原谅。   “其实这里真的好辛苦的, 吃的东西都不好,天气很冷,被子也薄,我在去上茅厕的时候被师父发现了, 本来我以为师父会生气骂我,但是他没有,果然我的师父是天下第一温柔的师父!”   陆准想必是收到了楚迟砚的命令,特意去找楚云昭的。   就陆准那个性子, 想必也不会骂他。   “师父好好啊,我说我怕冷他都把被子给我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和师父一起睡啦,很暖和的。”   他的后半段几乎都在夸陆准怎样怎样好,言语中全是依赖和信任。   沈眠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楚云昭喜欢陆准,或许他现在年纪小可以认为那是崇拜,但随着年岁增长,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就是爱慕。   陆准呢?陆准喜欢楚云昭吗?   反正小皇帝和陆准已经不会有结果了,楚迟砚又不会放了自己,在遥远的边塞,有楚云昭陪着他似乎也不错。   只是蒙在鼓里的只有楚云昭一个。   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舍的,这样想或许很自私,陆准一直守在他身边,他占了小皇帝本该拥有的温柔,当有一天这个温柔突然间没有了,难免会觉得怅然若失。   他慢慢把信看完,然后将它收到一个盒子里。   能送到他手里的,想必楚迟砚比他还要早看到,就用不着烧了。   冬日里天黑得快,外面乌漆麻黑的,楚迟砚也没过来。   沈眠觉得他应该是有点生气的。   但他这次却没像以前那样大发雷霆,只是闷闷的自己去书房待着,怎么看都有点生闷气冷战的感觉。   这厮真的转性了。   许是顾虑着自己快死了。   他想起今天楚迟砚看到他的时候,那表情明明就是要发火的前兆,但他也只是抱了抱他,问他有没有受伤。   狗逼做了一次人,他还不习惯了。   -   吴州看到沈眠的时候还有些吃惊。   毕竟小皇帝可不主动来。   不过他也高兴,陛下生了大半天的闷气,好几个大臣去议事都被骂的狗血淋头脑袋颤颤,生怕一个不注意头就被分家了。   这下好了,沈眠一来,应该事情就不大了。   “公子。”   沈眠点点头:“我来给陛下送点吃的。”   吴州笑道:“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眠心想:我管你高不高兴,要不是担心狗逼气不过做出什么有辱斯文的事,他才不来呢。   “嗯。”   吴州先进去禀告,沈眠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见吴州脸色不佳的出来。   “怎么了?”   吴州有些为难道:“陛下说……让您在外面站会儿。”   沈眠:“……”这么冷的天???   “那我先回去了。”鬼才站!   吴州又道:“陛下说,如果您要回去,要想清楚后果。”   沈眠:“……”他就是到这狗逼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他!   没办法,只有在外面等着。   风夹杂着雪,沈眠没一会儿就觉得手脚僵硬了。   早知道就再穿厚一点了,他怕冻着宝宝。   崽啊,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有一个狗逼的爹!   手上的托盘渐渐端不住,就在这时,吴州又出来了,道:“公子,陛下让您进去。”   沈眠忍住眼里的泪水,拖着僵硬的脚进去。   楚迟砚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沈眠端着东西,哽咽道:“来罚站。”   楚迟砚能听出浓浓的怨气,小皇帝冻得嘴唇的发白了,他朝他招手:“过来。”   沈眠走了过去,把已经冷掉的汤放在桌上,赌气的:“我走了。”   楚迟砚:“站住。”   妈的!   说好的不强迫不威胁不惩罚呢?!   楚迟砚把人拉在怀里,差点儿冻得他一哆嗦,小皇帝身体弱,他也是气昏了,忙用内力帮沈眠暖和。   沈眠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但自从怀了孕以后,他都尽量避免剧烈的动作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服气:“不用你假惺惺。”   楚迟砚现在抱着人,倒也没什么气了:“谁让你先不说实话?”   沈眠:“那你也说话不算话,反正我都要死了,你都不对我好一点,要是这样,你不如早些放我出宫,眼不见心不烦。”   楚迟砚动作一顿,脸色立马沉下来:“不准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死,我保证。”   沈眠忍不住怼他:“你以为你是菩萨吗,还能决定生死?”   楚迟砚:“至少你的我可以。”   沈眠:“……”   “收到老九的信了?”   沈眠身上慢慢暖和:“收到了。”   楚迟砚有些不屑的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他这么喜欢陆准,不如你说说陆准有什么好,让你们都那么喜欢他,嗯?”   不是吧,连楚云昭喜欢陆准这狗逼也要怪罪在自己身上?   太没天理了吧。   沈眠选择沉默,反正说什么都是错。   楚迟砚也没说什么,拿了一个玉佩给他。   “拿着。”   沈眠接过,满脸疑惑:“这是什么?”   “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想着我将你带回大周的这些日子还没能赏你点儿什么,就先拿着这个吧。”   虽然楚迟砚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沈眠看这块玉通体清透,色泽极佳,上面还印着一个‘楚’字,怎么看都值很多钱。   算了,有好处不拿那就是傻子。   “哦。”   给了玉佩,楚迟砚又给了他另外一样东西。   凤印。   沈眠:“这是……”   楚迟砚:“皇后用的,现在给你。”   ????   大周虽然好男风,不过男宠始终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楚迟砚竟然要自己做他的皇后??   不,沈眠坚决不接这个烂摊子。   “我不要,我不适合这些。”   “那你适合什么,后宫现在并没有其他的合适人选,你不要谁要。”   沈眠心想,那你就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给啊,不过他没说,这凤印该是金子做的,说不定还可以卖钱。   不经意间,他瞥到了桌上的画像。   是张美人图,画上的女子非常的美丽,真的是像仙女下凡一般,眉目皆有情,沈眠觉得非常好看。   “这是谁啊?”   楚迟砚:“成渡的妹妹。”   “成嫣?”   “嗯。”   难怪,成嫣可是书里说的天下第一美人。   果然美艳得不可方物。   楚迟砚会对她一见钟情。   然后不可救药的爱上她。   -   今日是羌吾族到王城的日子。   沈眠接了凤印,所以要和楚迟砚一起去殿上接见。   他第一次去楚迟砚上朝的地方,还有些紧张。   他坐在狗逼右下一点点的位置,听着太监宣报,没一会儿,成渡带着成嫣和一些羌吾族的大臣便走了上来。   他们穿着自己国家的服饰,行的礼也是羌吾族的。   “参见大周皇帝。”   成渡还是老样子,沈眠前几天才见过他,此时并不太相见。   成嫣穿着一袭浅紫色的纱裙,围着纱巾,异族风格大胆,她的腰间围着一圈小小的铃铛,稍微一动便钉钉作响。   裸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肤如凝脂,周身都带着一阵奇异的香味,在她一进殿的时候沈眠就闻到了。   大殿上有老臣在批伤风败俗不知廉耻,但其他稍年轻一点的官员,却看得如痴如醉,被这个人间尤物勾去了魂魄。   沈眠也觉得成嫣挺美的,不愧是书里的第一美人。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的眼睛竟然是紫色的!   神秘又危险。   他偷偷去看楚迟砚,没想到楚迟砚却看着他。   面无表情。   ???   看他干嘛,那才是你将来的老婆诶。   楚迟砚转过去:“平身。”   成渡直起身,道:“我父王为了两国友好,为表诚意,特意让我将妹妹带来献于陛下,嫣儿极擅歌舞,望能为陛下排解寂寞。”   成嫣施施然上前,尽管只走了几步路却也看的人心神荡漾,她俯首,声音空灵自带媚气:“成嫣叩见陛下。”   楚迟砚瞥了成嫣一眼,淡淡道:“羌吾王有心了,这天下第一美人果然不虚,平身吧。”   成渡皮笑肉不笑:“能被陛下喜欢是她的荣幸。”   楚迟砚:“那倒也是。”   沈眠:“???”这么不谦虚的吗亲?   书里记录了这次的接见,楚迟砚第一次就被成嫣迷住了,所以成渡在殿上好几次出言不逊楚迟砚都没计较,彼时坐在楚迟砚身边的是宋灵夕,宋灵夕美貌自然比不过成嫣,成渡便嘲笑宋灵夕长得丑,活活被气昏过去。   楚迟砚为了美人,稍稍出口训斥,还说是成渡幽默,又夸成嫣长得怎样怎样,到底还是没怪罪。   成渡的性子和楚迟砚是一样的,眼高于顶且心狠手辣,他想杀了楚迟砚,不为占领大周,只为了一个挑战,想和姓楚的一决高下。   因着成渡是成嫣的哥哥,所以后来他对成渡的几次刺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因此受了伤,成嫣大为感动,但楚迟砚也不是吃素的,忍让都有限度,成渡三番五次的挑衅他,最后楚迟砚凭着男主光环还是把他给杀了。   又因觉得对成嫣有所愧对,所以对她更为宠爱。   这次换了沈眠坐在那里,沈眠在想,若是待会儿成渡讽刺他长得丑,他要如何反驳。   成渡像是没听到一般,像是觉得沈眠的反应游戏好笑,就多看了几眼。   “大周风水真是好,能养出这样的妙人,本来我以为嫣儿已经够美了,今日一见陛下的美人,倒是让我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楚迟砚冷冷道:“王子对我的美人有想法?”   成渡笑道:“陛下若是肯割爱,我也不是不可。”   沈眠都惊了,这里是大殿啊,成渡这狗逼在说什么?!   果然,下面已经有人小声讨论沈眠是个祸乱朝纲的妖精了。   他觉得有些不多,按照流程,成渡这厮不应该为了挖苦楚迟砚然后说他长得丑吗?   “成渡,”楚迟砚脸色阴寒,但笑了笑:“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上次刺你的那剑已经好全了吗?”   此话一出,成渡的脸色终于有些不好看了。   楚迟砚轻蔑地看着道:“退朝吧,今晚为羌吾使臣设宴。”   说完,拉着沈眠就走了。   -   沈眠一句话都没说上,楚迟砚走得很快,他小跑着有些累,怕抖着肚子。   率先开口:“楚迟砚,你、你慢一点啊,我跟不上。”   是他非逼着自己去了,现在却还生气。   楚迟砚停了下来,沈眠没来得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   “啊!”狗逼的背也太石更了吧,撞得好疼啊。   沈眠揉着额头:“你干嘛突然就停下来了?”   楚迟砚脸色不好:“你认识他?”   他应该就是指的成渡。   沈眠摇头:“不认识。”   “没骗我?”   沈眠:“……没有。”   楚迟砚:“早知道就不该带你去的。”   沈眠:“??”   楚迟砚帮沈眠揉了揉额头,眼里有种令人害怕的偏执:“不该带你去,不该让你去见别人,不该让别人看到你,你是我一个人的,就该给我一个人看。”   “……”   就这?   不得不说这狗逼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   “这事儿你可不能怪我。”   楚迟砚:“不怪你,怪我。”   还算没气昏了头。   “你觉得成嫣好看么?”楚迟砚突然问。   ?   这是不是一道送命题?   “不好看。”   “不好看你一盯着她看什么?”   沈眠:“……”   “我总要看人啊,她穿的这么出众,我看一眼不过分吧,我又不会跟你抢。“   楚迟砚皱眉:“你觉得我是在担心这个?”   “不然呢?”   小皇帝的脑回路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楚迟砚像被暗算还找不到凶手那样憋气,干脆不解释了。   “没什么,说的也是,你只能被人干,不能干人,怎么能跟我抢。”   沈眠:“……”   不生气,我一定不能生气。   ……操!   受死吧狗逼!   -   楚迟砚并没有带沈眠去参加晚宴,他不想让沈眠被人看见,就让他待在朝阳宫不要出去。   沈眠确实也不想出去,外面这么冷,宴会上的东西又油腻,没一样他喜欢吃的,还不如窝在宫里吃酸枣糕。   酸枣糕吃太多他牙齿都酸了,但还是想吃。   俗话说酸儿辣女,他肚子里这个不会是个儿子吧?   嗯,不太妙。   窗户忽然被风吹开,有点点雪花飘了进来,下雪了。   楚迟砚一人坐高位,欣赏着成嫣曼妙的舞姿。   她跳起舞来香气飘飘,很快,整个大殿都是香味。   成渡边看边眼含笑意,不过那眼底多少有些失望,没看到小皇帝,真是可惜了。   成嫣跳着跳着就跳到楚迟砚身边去了,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突然跌倒,朝楚迟砚摔去。   楚迟砚眼底滑过一丝厌恶和杀气,但还是伸手接住了:“公主小心。”   成嫣双眼情波荡漾,一双紫眸摄人心魂,她定定地看着楚迟砚,声音幽幽:“多谢陛下。”   沈眠睡不着,又在半夜兴奋了。   起来堆雪人,反正没人管他。   这次晚宴后楚迟砚应该不会回来,因为他要和成嫣睡觉。   因为成嫣的一支舞,倒在了他怀里,把他迷得七荤八素的。   给暴君的配置就是绝世美人,实际上沈眠还有一个不能理解的地方,虽说楚迟砚喜欢成嫣,但有了成嫣以后,书里说他还是喜欢去睡小皇帝,原因却没有做详细说明,毕竟沈眠看到小皇帝死就没看了,也不知道后面说了什么。   算了,左右都是被睡的命,沈眠也不去想那么多了。   身后有人将雪踩碎,脚步渐渐逼近,沈眠丝毫没有察觉,突然,只听一声惨叫,地上猩红点点,血落在地上就像红梅,沈眠吓了一跳,等回头,只看见了笑嘻嘻的成渡。   嗯?   那个惨叫的人呢?   不是……成渡怎么在这儿?   不是应该参加宴会?   “你怎么在这里,刚才就你一个人?”   成渡走近他:“楚迟砚为什么没带你去?”   沈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成渡笑了笑:“想见你就来找你了,刚才就只有我一个人。”   沈眠疑惑:“可是我明明就听到有人惨叫。”   成渡神色未变:“你听错了。”   难道自己真的幻听了?   没可能吧。   那声音听起来真的很惨呢,而且还有点耳熟。   “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成渡:“楚迟砚为什么不带你去?”   沈眠不喜欢他,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他为什么不带我,你不会去问他啊。”   “啧。”小皇帝的嘴就跟炮仗似的,成渡哭笑不得:“沈眠,你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我,从我们第二次见面开始,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沈眠没法儿说,成渡也只有吃这个哑巴亏了。   不过这人还说过想上他,倒也不算是哑巴亏。   “我说了,讨厌你不需要理由。”   说着,沈眠也不想待了:“你走吧,我要去睡觉了。”   成渡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了他,他拉住沈眠的手,但又被沈眠很快甩开了,上一次就被楚迟砚闻出了味道,这一次他可千万不能再大意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成渡脸色稍冷,但依旧笑着问道:“你不堆小雪人了,这个我会。”   沈眠:“看到你就不想堆了,我要睡了,你快走吧。”   成渡突然无声地笑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沈眠。   “陛下。”   他的眼睛慢慢变成暗紫色,声音缱绻又沙哑:“你想堆的,对吗?”   沈眠感觉自己突然间不能动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就像迷路在大沙漠中的旅人,要跟着声音去寻找绿洲。   他点点头,眼神都失去了焦距:“对,我想堆。”   成渡敛去笑意,走到沈眠面前,用手刮了刮他的脸蛋儿:“非要这么对你你才能听话,真是烧脑筋。”   沈眠还是动不了,耳朵里的声音有时清楚有时模糊,听起来有些难受。   成渡其实不喜欢这样失去生气和活力的傀儡沈眠,但如果不这样做,沈眠对他的抗拒和反感又让他难以接受。   算了,今天先玩儿一次。   “沈眠。”成渡低下头:“亲我。”   沈眠迷迷糊糊的,凑上前去在成渡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又软又暖。   成渡的眼里透出兴奋,比自己亲了沈眠还要开心。   “说喜欢我。”   沈眠照说:“说喜欢我。”   成渡:“……”   “喜欢你。”   沈眠:“喜欢你。”   成渡亲了亲他,道:“乖。”   “楚迟砚是狗逼。”   沈眠也照说:“楚迟砚是狗比。”   “哈哈哈哈……”成渡忍不住笑起来,太好玩儿了,实在是太好玩儿了。   比他第一次用这个能力让父王杀了母亲还要好玩儿。   成渡用武功帮沈眠堆了一个雪人:“就算是送你的好了,羌吾可没有这样大的雪。”   他有点不舍,但也必须要走了,楚迟砚说不定已经在路上。   他将沈眠抱了抱,感觉有些小皇帝的身子有些冷,便用内力给他暖了暖,道:“我很快就能带你走了,放心,很快,你一定会是我的。”   说完,他朝沈眠的脸上吹了口气:“回去睡吧。”   然后猛地跳上房梁,消失在无边夜色中。   墙角有一人正捂着眼睛痛呼。   成渡踩着步子过去,冷笑一声:“不想早死就别靠近他。”   那人粗。喘了几声,嘲笑道:“怎么,你也被他迷住了?当初不是说是个人尽可夫的货色吗?成渡,这可不像你啊。”   成渡毫不在意:“是啊,就是迷住了,那有如何,反正你这肮脏的蛆虫不配,你说,若是楚迟砚知道你现在就在宫里,会以什么手段对付你?”   那人将牙齿都咬出血,讨好的笑笑:“是我多嘴了。”   -   楚迟砚回来的时候小皇帝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他不想打扰了小皇帝,在发现成渡不见了之后几乎是立马就赶了回来。   问了伺候的宫人,都说没有异常。   但他就是觉得不对。   莫非真是自己太疑神疑鬼?   不会。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俯下。身,嗅了嗅沈眠的颈侧。   猛地——   脸色沉了下来。   “沈眠。”   没醒。   他点了小皇帝的几个穴道,没一会儿,沈眠就醒了。   看到是楚迟砚,他有点起床气:“你干嘛啊?”   楚迟砚不让他睡,脸色冷的吓人:“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身上会沾上成渡的气味?” 第45章 吃醋不成(二合一)   ?   楚迟砚这话听得沈眠莫名其妙。   这狗鼻子一天到晚瞎闻什么呢?   他自己又嗅了嗅, 皱着眉头:“哪儿有什么味道啊,你让我一直待在宫里我都一直待了,别想污蔑我。”   “我污蔑你?”楚迟砚气得冷笑一声:“上次出宫还没跟你计较, 那次你明明见过成渡却瞒着我, 这次呢?”   沈眠对于上次那确实是无话可说, 但那还不是怕这狗逼生气?反正楚迟砚从来都不听他的解释。   不过这一次,他本来就没见过什么成渡, 堆了会儿雪人就进来睡觉了。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沈眠也不甘示弱:“如果你不是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威胁我强迫我我会瞒着你吗?上一次是我骗了你, 但这次就是没有, 你爱信不信!”   小皇帝的态度着实让楚迟砚觉得不舒服。   将沈眠带在身边这么久,从一开始在大越见面时小皇帝就怕他,厌恶他,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鲠在喉。   许久没有的狂躁又开始在作祟, 血液中的暴戾因子隐隐就要压不住。   沈眠觉得楚迟砚真是一刻不犯病都觉得不舒坦,整这样一个表情干什么?   搞的就像被绿了一样。   就算真的被绿了,他有什么好伤心的,难道不是他先说的只是想要自己的身体, 又不是喜欢。   如此想着,沈眠觉得自己的底气又足了很多。   楚迟砚过了好一会儿,手顺着棉被摸进去,抓住了沈眠的脚。   然后冷冷的:“去佛堂,想清楚你错在了哪里。”   沈眠:“……”   操啊。   “为什么?”他抗议:“我又做错什么了,凭什么你让我去我就去?”   “你觉得需要凭什么?”楚迟砚掀开他的被子:“我的话难道你还有忤逆的余地?”   虽然被狗逼欺负过很多次,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孕的缘故,沈眠就是特别的气不过:“你又是这样!明明我都没有做错什么, 我都生病了你还要这么对我!”   说到生病时楚迟砚愣了一下,虽然找的所有太医和谢思年说的都一样,但他后来越想越不对劲。   明明前面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是绝症?   绝症还能长得又白又胖食欲大增?   但他不揭穿。   就是想看看他们能骗到什么时候。   “趁我没发火前,不要让我生气。”   “你不去,我就要艹你。”   沈眠:“……”   狗逼!   沈眠也不是贪睡不能去,就是现在有了宝宝,他有些担心。   不过事到如今,除了去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   佛堂里冷冰冰的,供了很多菩萨。   但这些往日里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菩萨现在看起来却有些吓人。   沈眠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等宫人们将佛堂点亮,然后去坐在蒲团上。   “公子,我们先告退了。”   沈眠点头:“好。”   人走后便一片安静,沈眠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饿。   他双手合十,向菩萨许愿: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希望您能保佑我肚子里的崽崽能活着落地,让我逃离孩儿的狗子混蛋爹,让他痛哭流涕追悔莫及,知道我的重要性,再也不敢对我大呼小叫、非打即骂、威胁恐吓,最后,若是您还没睡的话,能不能给我送点吃的啊,我好饿,我太饿了,我肚子里的崽崽实在是太能吃了。   许完长长的愿望,沈眠伸了一个拦腰,去在那边的凳子里坐着。   他很冷,即便他穿得厚但还是冷,晃神时间已经又把楚迟砚给骂了个千八百遍了。   “你说他刚才在跟菩萨许什么愿望?”   楚迟砚就在窗外,一身黑衣融入到了夜色里。   吴州摇摇头,不知道这二位又闹了什么矛盾:“属下不知,或许公子在许愿吃的,近段时间御膳房里的厨子夜里就没休息过。”   楚迟砚并不赞同:“多半是在骂我。”   吴州还是要帮小皇帝说话的:“公子怎么会骂陛下呢。”   话音刚落;   “狗逼楚迟砚!杀千刀的!”   “你以为你多了不起啊,脸黑的跟挖煤炭的似的,说你挖煤炭都是抬举你了!”   “狗逼狗逼!气死得了!鼻子这么灵,上辈子是二哈投胎的么?”   楚迟砚:“……”   吴州:“……”   打脸虽会缺席,但从来不会迟到。   现在楚迟砚的脸真和外面的夜色一样黑了。   沈眠骂完,感觉身上暖和了点,搓了搓手,肚子凉飕飕。   他轻轻摸了摸:“没冷到你吧,你是不是饿了?条件窘迫,忍忍啊,我也挺饿的。”   楚迟砚:这人已经傻到自言自语了?   “让御膳房做些沈眠平时爱吃的东西送进去,顺便,你去将朝阳宫的棉被和床都搬来,让他睡觉。”   吴州有些懵:“啊?在佛堂睡啊?”   楚迟砚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问题:“你有意见?”   吴州:“……没有。”   沈眠一直在报着菜名,没一会儿,果然闻到了香香的味道。   嗯?   难不成是太想吃,产生幻觉了?   门口处传来声响,宫人端着东西进来。   红烧乳鸽、炖猪蹄、栗子煲鸡……   还有拿棉被的……操,还有搬床的?!   吴州:“把东西放好就出去吧。”   沈眠咽了咽口水,忙过去问:“吴州,这些东西是给我的吗?”   小皇帝巴巴的,眼睛亮亮的全是期待,吴州有些恻隐心起,但还是没敢自作主张,道:“回公子,这些事陛下怕菩萨饿,给菩萨吃的。”   沈眠:“……”   “那床呢?这些菜我可以理解成贡品,总不能还把菩萨搬下来睡床吧。”   吴州硬着头皮瞎编:“是啊,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沈眠:“……”   呵呵。   吴州面对着小皇帝看傻子的眼神,待不下去了:“属下告退。”   留沈眠一个人面对着香喷喷的屋子。   他气呼呼的过去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那一堆好吃的。   嗯,想吃。   “你想吃吗?”沈眠对着肚子说。   “哦,你想吃啊,那好吧,是你想吃,可不是我想吃,不过我不吃你就不能吃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吃一点点吧。”   楚迟砚:“……”   沈眠打算一道菜吃一口,这样的话就不会被楚迟砚看出来。   不过厨子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他没忍住……吃多了。   吃饱了就想睡觉,反正菩萨是不会怪罪的,他就去躺着了。   躺到半夜,有鬼压床。   沈眠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你走开!”   楚迟砚压住他:“你敢撵我?”   他压得太紧,沈眠有些不舒服:“不要压着我,我、我肚子疼……”   “啧,”楚迟砚坐了起来:“怎么老爱肚子疼?”   沈眠还生着气,裹了被子移远了些:“都是被你吓的,你不是生气了吗,还过来干什么?”   楚迟砚脸皮极厚:“生气就不能过来了?我来看看你知错了没有。”   “我没有错,我今晚就是没有见过成渡。”沈眠:“再说了,一定是我身上的味道吗,你不是为他们设宴了吗?他离开没有你不知道?说不定是你沾上的呢,我都闻到了你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脂粉味儿。”   呵,狗男人。   楚迟砚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没说话。   沈眠:“看吧,说不出话来了吧。”   楚迟砚笑了笑,眸子深沉:“我身上可能沾了成嫣的味道了,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陛下觉得,你和她谁更美?”   成嫣可是这狗逼的心头好,按理说沈眠就该顺着夸,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夸不出来。   自己和她有什么好比的。   狗逼喜欢成嫣,又不喜欢他。   自己只是一个小玩意儿而已。   “我为什么要跟她比美,我又不在乎这些。”   楚迟砚:“那你不想知道我的想法?”   沈眠也不知道自己是逃避还是什么的:“不想知道。”   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狗逼不该和成嫣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对啊,狗逼的战斗力那可是想当持久的。   楚迟砚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失望:“罢了。”   他瞥了眼桌子:“怎么少了这么多?”   沈眠心虚:“菩萨吃的。”   “哦,”楚迟砚笑:“你当我傻?”   沈眠:“……”   “我也饿,我不能吃吗,你就是想把我饿死对吧!”   “你气什么。”楚迟砚慢悠悠道:“你不觉得那些菜很眼熟吗?”   眼熟?   沈眠回想了一下,嗯,好像都是他晚上突然醒过来的时候会吃的。   不过……这狗逼真有这么好心?   “看什么,那就是给你准备的。”   沈眠:“……”   这是什么意思,想赎罪吗?   他想起在书里,狗皇帝虽然在床上把小皇帝欺负的很惨,不过吃的穿的倒没亏待过。   在小皇帝快死的前段时间,有个小太监不知怎么就把他推水里了,小皇帝受了凉,高烧不退几天几夜,楚迟砚将那太监处理了,查出是受了宋灵夕的指使,差点废了宋灵夕的皇后之位,随后便守了小皇帝几天。   不过小皇帝怕他,醒来看到是楚迟砚,直接吓哭,狗逼大怒,甩袖走了。   沈眠看到那段的时候也在纠结,狗皇帝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呢,把人折磨得要死要活,真要死了,又紧张地跟什么似的。   如果楚迟砚的脾气不是这样的就好了,如果他不是一个暴君,不会动不动就砍人……   手在眼前晃了晃,楚迟砚:“陛下想什么,倒是不用谢。”   沈眠回过神:“谁要谢你啊,是你先冤枉我的,就算给我吃也是应该的。”   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他真的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楚迟砚看着他瓷白的脸蛋儿,凑过去,捏住人的下巴:“如果给你吃是应该的,那你给我亲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正要覆上去,沈眠脸色突然就变了,然后:“呕——”   楚迟砚:“……”   脸又忍不住黑了:“都多少次了,每次亲你就吐?”   沈眠:“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楚迟砚有些揶揄道:“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怀了。”   沈眠一惊:“你胡说什么?!”   楚迟砚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既然知道是胡说又何必当真。”   要是真怀孕,天天这么多太医,早该诊出来了。   -   羌吾的使臣会在王城里停留几天。   沈眠倒是没再看到成渡,眼不见心不烦。   成渡那厮真是阴险狡诈,身上狐臭味这么重,每次楚迟砚都拿这个说事儿。   那狗逼每天晚上都会来朝阳宫歇着,雷打不动,不管多晚都会来,即便不睡,也会在床边坐着。   沈眠有几次半夜醒,差点没被吓得直接去了。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沈眠基本上都会等楚迟砚回来再睡。   不过今晚狗逼没来。   早过了睡觉的时间,也没让人来通传一声。   沈眠哈欠连连,准备先去睡觉。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   “你怎么这么……晚……”   看到身后是谁,沈眠立刻就瞪圆了眼睛,警惕道:“你来干什么?!”   成渡悠闲地踩着步子:“就这么不欢迎我?”   沈眠因为这厮吃的苦头可不少,对成渡真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不欢迎你又怎样,知道不欢迎你就该早点走!”   “我偏不。”他靠近沈眠:“你知道什么叫得不到就越想要么,我对你就是这样。”   沈眠跳开了一些:“我才不喜欢你。”   “来人!”他想叫人来把成渡赶出去,但叫了几声,人影都没有。   成渡像逗趣儿一样看着他:“可以再叫大声点,看你能不能把楚迟砚从我妹妹的房里叫过来。”   沈眠:“……”   楚迟砚在成嫣那儿?   和成嫣睡觉去了?   那他宫里的那些人呢?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成渡:“变了个小戏法而已,楚迟砚以为换了批人守门就能拦住我了,真是笑话。”   沈眠不知道成渡是怎么弄的,但他此时的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成渡看他躲得老远,笑道:“这么避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蛇蝎。”   沈眠:“你比蛇蝎还讨厌!”   成渡朝他走过去,沈眠立即伸手:“站住!”   “你身上味道太重了,不要靠近我!”   闻言,成渡不退反进,沈眠拔腿就跑,但还是没跑掉。   “放开我!”   “那你别乱动。”   沈眠:“你先放开我。”   成渡:“我放开你,你不准跑。”   沈眠怕伤着肚子,姑且答应下来:“好,我不跑。”   成渡把人放开,有些感慨道:“若是当初我先带兵攻占大越,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沈眠:“你觉得让一个国家灭国只是你口头上的笑话吗?”   “不然呢?”成渡觉得小皇帝有些过于天真了:“这是乱世,你死我活的,就算是真死了我也不在乎。”   这人和楚迟砚半斤八两,沈眠不想说话。   成渡看出他不高兴,又换了口风:“若是你不喜欢,那我不说就是。”   沈眠不想搭理他。   成渡搂着他的肩膀:“楚迟砚根本就不喜欢你,他今晚能去成嫣那儿,转身便能去其他的妃子那儿,你不是他的唯一,往后也没有好处,不如跟了我,我保证,只要你做我的王妃,我不会再另娶。”   操!   就你?   马上都要没命了还在这里拽什么拽。   “做梦吧你。”沈眠甩开他:“我为什么要做你的王妃,我又不喜欢你。”   成渡皱眉:“那你喜欢楚迟砚?”   沈眠:“……”   “不喜欢。”   成渡的眉头舒展开来:“那不就是了,既然都是不喜欢,你做谁的人不都一样?”   当他人尽可夫?   人楚迟砚至少是主角,至少没说让他跟谁睡都可以。   沈眠真是气死了:“跟谁睡也不跟你睡!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你!”   成渡似有些快生气的征兆,眼里慢慢泛起紫光,不过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你会后悔今天说的话的,等我将你带回羌吾,绑在床上日日接受我的灌溉,你就不会这么嘴硬了。”   沈眠:“你休想!”   成渡胸有成竹:“等着看吧,很快,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就是我的了。”   水有些凉,不能再泡了。   确定身上已经没怪味道了,沈眠才从浴池里起来。   成渡说的话他有些在意,因为那人太自信了,翱翔笃定一定会将自己带走一样。   比起成渡,还是狗逼好一点。   楚迟砚应该会把自己看好的吧。   沈眠看了眼漆黑的夜色,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好惨。   要成单亲爸爸了。   -   第二日,刚一睁眼就看到楚迟砚坐在床边。   沈眠一愣:“你没去上朝吗?”   楚迟砚:“今天休沐。”   “哦。”   没了。   楚迟砚还在等,而沈眠则是太困,又进入了迷迷糊糊睡觉的状态。   “沈眠。”   过了好一会儿,沈眠:“……嗯?”   楚迟砚:“你都不问我昨天去哪里了吗?”   沈眠当然知道,但他还是装着不知道,毕竟除了成渡没人告诉他。   “那你昨天去哪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楚迟砚总感觉小皇帝并不是很在意,只是敷衍一般的在询问,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动声色道:“我去了成嫣那儿,美人就是美人,果然不会让人失望,温柔又体贴。”   沈眠有些不信:“你活儿这么烂她都还能温柔?确实是挺体贴的。”   楚迟砚:“……”   死亡凝视.jpg   “咳咳……”沈眠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恭喜陛下抱得美人归。”   楚迟砚一点都没有喜的样子,反倒还想生气:“你就没其他想说的了?”   沈眠:“???”   “那祝你们……早生贵子?”   沉默。   楚迟砚一言不发的盯着他,沈眠藏在被子下面的手也紧紧握着。   半晌,楚迟砚冷冷笑道:“那真是多谢你了。”   “成嫣是个好女人,可惜我没能早些遇到她,若能早些遇到,也就没陛下什么事了。”   沈眠的脸慢慢失去血色。   他知道成嫣好。   暴君喜欢的女人能不好么?   好说歹说也算个女主了。   楚迟砚像是没注意到沈眠的变化似的,眼里一片冰冷:“陛下该感谢她,要不是她,你现在都该在军营做着营生了。” 第46章 误会   沈眠知道狗逼说话一向都是特别难听的。   从一开始就想把他送军营, 现在还是想着送军营。   感谢?他为什么要感谢。   难不成就是因为成嫣来得迟所以他才能有机会先待在这里吗?   他心里又闷又难受,像被人无声打了一拳,痛得不得了。   “早些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要送就送, 不用每次都这么威胁我。”   楚迟砚目的没达到, 反倒让自己吃了一肚子气, 偏偏小皇帝还不知变通,一个劲儿地跟他抬杠。   “你以为我不敢?”   楚迟砚冷得毫无感情, 他抬手捏住沈眠的下巴:“你知道军营里面的人又多久没见过女人多久没发泄过了吗?他们才会真正地干的你下不来床,任你哭爹喊娘都没有用,你不知道会染上什么样的怪病, 没有太医给你看身体, 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管,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怕么?”   沈眠当然怕。   那样真的很恐怖。   但他有什么错吗?   他那样说有什么不对?   狗逼不是喜欢成嫣,还跑到自己面前炫耀。   本来以后也是要生孩子的, 书里面因为有宋灵夕,所以成嫣的孩子没生下来,但后面宋灵夕也因为这件事被废了,沈眠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 他现在相当于宋灵夕的身份,就该乖乖地待着不对吗?   不去招惹成嫣,也不去嫉妒,更不去陷害。   楚迟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眼眶又不争气的蓄满泪水,溢出来滴在了楚迟砚的手上。   “我、我不要去……”沈眠觉得悲伤,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多久:“我害怕……”   他一示弱,楚迟砚发现自己就冷不下去了。   本来是想和沈眠好好交流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要闹成这个样子。   他的语气也软化下来, 在书房冷冰冰的待了一晚上,哪儿有小皇帝抱着舒服。   “那你就不能说些我爱听的话?”   沈眠:“我又不知道你想听什么,不如你告诉我,我来说。”   楚迟砚:“那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沈眠:“……”几个意思啊。   他发现老狗逼真的是越来越矫情了,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要他来哄吗?   楚迟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那天闲来无事,翻了几本王怀义送他的书,虽说里面的爱情故事过于缠绵,看得他接连耻笑,如此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着实不是他的作风。   不过看完之后却又忍不住在小皇帝身上试探。   结果就是沈眠一点都不在乎。   像他就是可有可无一般,不管和谁睡觉也好在一起也好,是死是活也罢,都和他没有关系。   沈眠永远都是被迫,好像只要自己一开口,他马上就能走,毫无留恋可言。   但这也是他当初的想法。   不拖泥带水,喜欢的时候就养着,不喜欢没兴趣了便杀掉。   放他走?   楚迟砚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   他看了看小皇帝,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冷?”   沈眠点头:“有一点。”   楚迟砚没拿开,淡淡道:“三天后是冬猎,想去吗?”   冬猎?   沈眠记起了一些剧情。   在这场冬猎里,成渡会刺杀楚迟砚,然后被楚迟砚反杀。   成渡死了,楚迟砚对成嫣感到亏欠,便开始无限制的宠爱她。   书里面小皇帝是没有去这次冬猎的,所以沈眠果断摇头:“我不去。”   楚迟砚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三天后随我一起出发。”   沈眠:“……”   -   在去冬猎之前,沈眠看到了一次成嫣。   彼时他正在朝阳宫的池子旁边喂鱼儿,突然就听有人通传说成嫣来了。   沈眠想着,那可是楚狗的心头肉。   得见。   她还是穿着羌吾的服饰,没有戴面纱了,但戴着一顶帽子,腰身围着铃铛,走起路来叮叮作响。   沈眠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并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女人真的有一副很好的相貌,可能因为和成渡是兄妹的关系,俩人长的还有些相像,不过她更妖更媚一点。   眼睛呈浅紫色,妖异神秘,楚迟砚眼光不错。   香气传入鼻腔,沈眠开口:“你好。”   成嫣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突然笑道:“你很美,足以吸引大周的皇帝和我的哥哥。”   自带吸渣体质的沈眠:“……”   也不是到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   书里说成嫣的性格清冷又忧郁,淡然冷艳,就是这样独特的气质,让楚迟砚甘心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过描写而期望值太高,沈眠反倒觉得她没书里说的这么夸张。   “你有什么事吗?”   成嫣略过了他的问题,继续道:“我哥哥从小到大没对谁动过心,羌吾数不清的美人他都看不上,却唯独看上了你。”   沈眠:“??”   你以为我稀罕?   这人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呢?”   “所以——”成嫣终于步入主题,带着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我看的出你并不喜欢你们陛下,不如就将他让给我,我哥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若是答应,我可以帮你。”   沈眠确定此人来者不善。   其实她这样,真的是多此一举。   楚迟砚本来就喜欢她。   但沈眠不太服气,怎么,除了楚迟砚他就必须要选成渡?她以为自己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好货色?   “这事儿你问过楚迟砚了吗?”   成嫣:“没有。”   他就知道!   “那你先去问了他再说吧。”沈眠没带感情的笑了笑:“如果他答应,我就走。”   “春华,送客。”   身后叮叮的声音响起,渐行渐远,沈眠呼出一口气,继续喂着池子里的鱼。   这件事瞒不过楚迟砚。   宫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虽然不知道成渡是怎么躲过的,但成嫣肯定没法儿躲过。   果然,楚迟砚回来以后就皱紧眉头:“今天成嫣来过了?”   “嗯。”   楚迟砚走过去将他抱到腿上坐着:“你身上都是她的味道。”   沈眠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不好闻吗?”   楚迟砚话都到了嘴边,不知想到什么生生拐了一个弯:“当然好闻,香的很。”   沈眠:“……哦。”   楚迟砚:“她来干什么?”   沈眠没有打小报告的习惯,关键对象还是楚迟砚喜欢的女人:“她来玩儿的。”   楚迟砚觉得小皇帝没说实话,但沈眠和成嫣并没有什么交集,他也就没多想。   “你觉得她好看?”   “谁啊?”   “成嫣。”   沈眠又要吹人彩虹屁了:“好看啊,她的眼睛是紫色的呢。”   楚迟砚像在开玩笑似的:“你喜欢,挖出来送你好不好?”   沈眠:“……”这……不太好吧?   楚迟砚或许也是真的开玩笑:“以后少跟她见面,最好不要见。”   啊,这么快就怕成嫣吃醋了?   沈眠叹了口气:“好。”   -   冬猎那天沈眠又坐上了马车。   这回楚迟砚并没有让他再骑马了,一是外面太冷,二是沈眠还有阴影。   他和成嫣分别坐的两辆马车,因为冬猎过后羌吾的使臣就要启程回去,所以楚迟砚就将她也带上了。   成渡今日好像格外的高兴,沈眠上马车时偷偷瞥了他一眼,就那种……马上奸计得逞、大功告成的那种胜券在握的笑。   神经病,就跟谁不知道他要刺杀楚迟砚似的。   “你看什么?”楚迟砚拍了拍他的(i)。   沈眠转身瞪他一眼,然后出于好心:“你今天一定要小心一点啊。”   楚迟砚表情一顿:“你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沈眠嘟囔道:“爱听不听。”   楚迟砚和他一起进马车:“我怎么不听?你多说几句这种话我都百听不厌。”   沈眠抿了抿唇,把脸转到一边去了。   楚迟砚伸手便摸到了一个小罐罐:“你怎么带了这么多吃的?酸……梅?最近这么爱吃酸的?”   沈眠一把抢过自己的东西:“关你什么事。”   楚迟砚看他护食护得跟什么似的,谢思年很早以前便出宫了,太医每天把脉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笑道:“陛下每天都这么爱吃,我都不太相信你得病了。”   沈眠:“……”   皇家猎场是一座很大的山。   他们先去了行宫安顿,休息片刻后便穿戴整齐去打猎。   沈眠是真的不想去,他就想待在行宫里看话本,但楚迟砚不让。   美其名曰要让沈眠看看他丰神俊逸的身姿。   打猎的就楚迟砚成渡还有一些随行护驾的将军。   “早听说陛下骑射之术了得,想必今日要大饱眼福了。”   成渡这彩虹屁吹得,比自己还尴尬。   沈眠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了得倒是不敢当,不过比起王子,那肯定还是要更胜一筹的。”   成渡:“……”   “今日有赏,猎物越稀有越难猎,赏赐越多。”   “谢陛下!”   楚迟砚交代完,朝沈眠伸手:“上来,我带你去。”   沈眠现在哪儿还敢骑马啊,就怕把孩子抖掉了。   他摇摇头:“我真的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先去吧。”   那狗逼好像还不想答应,沈眠立马补充道:“你去给我捕一只兔子来,我要养的。”   小皇帝好不容易问自己要东西,楚迟砚高兴:“那你先过来亲我一下。”   沈眠:“……”   吴州就站在沈眠身边,闻言,左看看又看看,就是不看沈眠。   其余人眼观口口观鼻,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成渡眼神冰冷,就静静看着。   沈眠不太好意思,但又怕狗逼不依不饶,还是上前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要是没有兔子,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不过,一定要小心啊。”   楚迟砚笑了笑:“怎么,担心兔子咬人?”   沈眠看楚迟砚不当回事:“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像陛下一样?”   沈眠:“……不跟你说了。”   楚迟砚摸了摸他的脸,笑了笑:“放心,肯定给陛下猎一只兔子来。”   说完,他还看了成渡一眼,成渡脸上没有表情,楚迟砚就愈发爽快。   “吴州,看好人。”   监视器.吴州:“属下遵旨。”   沈眠坐在一边的棚子里等,成嫣在另一处,他们只隔了一点点距离却没说上一句话。   自那天以后,沈眠不知为何隐隐有些讨厌这个女人了。   明明以前他是没感觉的。   他吃着自己带来的酸梅,问吴州:“你说楚迟砚能猎到兔子吗?”   吴州笑道:“公子放心,陛下答应您的事儿,一定会做到的。”   沈眠:“我就是担心他给我射死了。”   吴州:“应该……不会吧。”   成嫣身边带着她自己的婢女,吴州只负责看小皇帝,没心思去管别人。   在他心里,还是小皇帝要可爱许多。   就是作,也作的可爱。   没一会儿,成嫣站起来。   道:“坐着无聊,沈公子去逛逛吗?”   沈眠刚想说话,吴州就道:“陛下交代过让我们公子不要乱跑。”   沈眠耸耸肩:“你看吧。”   成嫣的嘴角有些僵硬,但还是笑了笑:“那我就一个人去了。”   沈眠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畅快,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吴州:“陛下肯定不喜欢她。”   沈眠:“陛下可喜欢她了呢。”   吴州:“……”   没一会儿成嫣就回来了,沈眠突然闻到了一股十分浓烈的香味儿。   只见成嫣手里拿了一朵蓝色的花,那花的形状很像玫瑰,但又不是完全是,花很漂亮,好像有些发光,冥冥中有种吸引人的魔力。   “路上偶然遇见的,看到漂亮就摘了,沈公子喜欢?”   沈眠是觉得很好看,但他并不想要:“不喜欢。”   成嫣依旧自顾自地说到:“鲜花当然要配美人了,我配不上这么美的花,还是将它送给公子吧,希望公子不要怪罪嫣儿那天的失礼,毕竟我太爱陛下了。”   沈眠:“……”更不想要了。   不过成嫣已经把花给他送过来了,沈眠想不要都不行。   吴州还拦了一下,成嫣道:“连送支花都不行?吴侍卫也太严了吧,陛下只说不让他到处乱跑,可没说不准我送东西。”   吴州犹豫了一下,沈眠没想到成嫣的嘴这么能说:“没事的吴州。”   吴州:“请您尽快。”   成嫣亲自把花送了过来,沈眠不打算碰,可天不遂人愿,成嫣过来时突然不小心摔了一跤,扑在了沈眠怀里,沈眠一躲,就只兜住了一朵花。   他顾不上美人了,忙护着自己的肚子。   应该没事吧。   成嫣很快就被扶了起来,很有歉意道:“嫣儿真是太笨了。”   沈眠不想搭理她,就闷闷的没说话。   成嫣似乎也不打算多说,那句抱歉只是口头上的歉意,她叫人扶她回行宫了。   吴州看小皇帝脸色不太好,有些紧张:“公子,您没事儿吧。”   沈眠把花放在桌子上:“没事,我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他一心扑在自己的肚子上,丝毫没注意,腰间沾的一抹蓝。   外面很冷,沈眠心想这狗逼再不回来他可就要走了。   没过多久,成渡就先回来。   他手里提了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扔在地上,对沈眠道:“给你的。”   沈眠不要他的,话说成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啥时候会去刺杀楚迟砚?   还是说……楚迟砚已经死了?   刚一有这个想法沈眠就把他翻了。   不、不会的。   楚迟砚可是主角诶。   他看了眼,道:“我不要。”   成渡不高兴了:“为什么不要?你不是想要兔子?”   沈眠心想我那是逗狗的。   “我不要你的。”   成渡:“所以你就只要楚迟砚的?”   沈眠想着身边有这么多人,他一点都不害怕:“对啊。”   成渡朝沈眠走去,吴州立马警惕起来:“成渡王子,陛下交代过让你保持距离。”   “你也配阻止我?”成渡冷笑着,从他今天看到沈眠亲楚迟砚到现在,就非常的不高兴。   他道:“如果我非要你要呢?”   沈眠:“那就是你有病。”   都说了不要了,他要是敢要,楚迟砚能放过他?   成渡偏头笑了笑:“我就是有病。”   一支箭矢飞来,落在了成渡脚边,楚迟砚的声音低沉冷冽:“有病就去治。”   沈眠看到狗逼来了总算放了心,这回总不会污蔑自己了吧。   他问楚迟砚:“我的兔子呢?”   楚迟砚手里拿了几只狐狸:“给你做披风的。”   沈眠看了眼,然后又道:“我的兔子呢?”   楚迟砚:“我现在带你去打。”   沈眠不高兴了:“你没给我打到!”   楚迟砚:“我只是想亲自带你去,不然我控制不住想把他们射死。”   沈眠:“……”   最终他抗议无效,还是被楚迟砚带上了去骑马。   他很害怕,不是害怕骑马,是害怕孩子。   “我、我真的怕,你慢一点骑,就等它慢慢走就好了,不要快了,不然我可能会被吓死的!”   沈眠交代第十遍。   楚迟砚只当小皇帝阴影还在,他今天心情好,倒也不为难:“好。”   成渡看着地上那只瘸腿的兔子,脸上渐渐布满冰霜。   他拿出一把匕首,然后将那只兔子开膛破肚。   既然不喜欢,就没必要留着。   “我们不能走远了啊,就在这附近。”   马确实很慢,跟散步似的。   沈眠不仅担心马走快了,还担心成渡的暗杀。   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跟楚迟砚说,明白无故的,他又怎么会知道?   “我觉得这里好像有点危险啊。”   “别走神,不是要找兔子吗?”   沈眠:“我在找啊。”   “那里。”楚迟砚附在他耳边说:“右前方。”   沈眠定睛一看,躲在草丛中一动一动的,真的是一只兔子。   还是一只灰色的!   楚迟砚举起弓箭。   沈眠:“你轻一点啊,别把它射死了。”   楚迟砚:“你试试?”   沈眠摇头:“我不会。”   楚迟砚:“不是学过几回吗,我教你。”   楚迟砚握着他的手,沈眠的掌心有些汗水,专心致志,突然,蹭——   一箭射出。   中了!   “射中了!”   楚迟砚跳下马,伸手把沈眠抱下来:“去抓吧。”   沈眠兴奋又激动,别人送的和自己射的就是不一样。   他小心地靠近那只小兔子,射中的是它的腿,受了一点轻伤,沈眠打算将他带回去包扎一下。   “你看……”   话没说完,沈眠突然就被楚迟砚扑到了。   一支箭急驰而过,擦到了楚迟砚的手臂。   沈眠有种很强的直觉,是成渡。   周围突然就站了很多人,楚迟砚也叫了暗卫,暗卫们将楚迟砚和沈眠围起来,但人数显然没有对方多。   楚迟砚脸色难看:“有没有受伤?”   沈眠摇头:“你……”   “我没事。”他阴沉着脸,看着自不远处来的成渡:“你竟然早就知道我有埋伏,不过肯定没想到我会带这么多人来。”   “楚迟砚,我这次来,就是要取你性命的。”   沈眠有种不详的预感,书里面确实说楚迟砚识破了成渡的计谋,早在事发之前就将成渡的人马一网打尽,所以成渡最后孤立无援,被楚迟砚杀死。   但现在呢?   他觉得剧情有些不同。   “就凭你?”楚迟砚笑道:“就是再给你十次机会,你也杀不了我。”   成渡笑了笑,视线有些飘到了沈眠身上:“是吗?那还真要看我的帮手给不给力了。”   “你不用想着你那群人来救你了,真以为他们都像你一样?一群草包,”说着,他下令:“给我上!”   一群杀手蜂拥而上,刀剑无眼。   沈眠一手抱着兔子,一手被楚迟砚牵着。   他发现楚迟砚的手臂渐渐变黑了,那箭上有毒?!   即便如此,暗卫和楚迟砚一起,那些人也伤不到他们,可是成渡也加了进来。   楚迟砚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但他的手臂渐渐有些使不上劲,想必是那支箭的原因。   担心小皇帝害怕,他还安慰了一下:“别怕,这次不要跑了。”   成渡武功高强,穿过层层暗卫和楚迟砚撕打起来。   楚迟砚相当于只有一只手却也能让成渡进退两难。   “你就这些本事?”楚迟砚嗤笑道:“果然是废物。”   成渡:“我是废物,但我有宝物。”   他看向楚迟砚身后,然后笑道:“眠眠,动手吧。”   谁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匕首穿过了楚迟砚的胸口。   上面滴着血。   楚迟砚愣住了,牵着沈眠的手渐渐松开。   硬生生用内力将匕首从自己的身体里逼了出去。   他满眼猩红,夺过刀,抵在了沈眠脖子上。 第47章 伤心   锋利的刀紧挨着一层薄薄的皮肉, 楚迟砚力气大,沈眠的脖子上立马就出现了一道血痕,好像只需再进一步, 就能刺穿。   声音嘶哑, 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你背叛我?”   沈眠的表情有一些呆滞, 是有些惊恐的,但他什么都没说, 楚迟砚的眼睛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似的。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刀柄,神情狠戾,不过不管再如何可怕, 匕首的位置始终没有再进一步。   成渡也怕楚迟砚伤到小皇帝, 现在正是最好的行刺时机,他一鼓作气,朝着楚迟砚挥掌而去!   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凌厉的掌风自身后袭来, 楚迟砚到底还是没下手,转身和成渡厮杀。   成渡元气大伤,操控人本来就非常耗费精力和功法,要不是有成嫣的相助, 他说不定都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成功。   如今楚迟砚受伤,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身体的负荷已达极限,可他却觉得楚迟砚好像丝毫没受影响似的。   招招快准狠,每一下都直取他的命门。   两人的交战慢慢的进入尾声,成渡速度慢了下来,一个不留神,当胸被楚迟砚拍了一掌,吐出一口老血!   成渡毫不在意, 这次杀不了楚迟砚就不杀,但沈眠,他一定要带走!   他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沈眠奔去,速度快到楚迟砚阻拦不及,沈眠被成渡拉住手腕:“跟我走!”   沈眠的神志似是还没恢复,但成渡也分不出精力去控制他了。   “不……”   拒绝的动作虽小,但成渡却看的清清楚楚。   他一瞬间脸色煞白,比方才被楚迟砚打伤都还要惨白,但很快,他的脸上就被恼怒和愤恨取代:“由不得你!”   说着,他抱起沈眠就想跑,可手都还没来得及碰上沈眠的腰际,就被一道剑气砍断了。   “啊!”   他没忍住痛叫出声,楚迟砚举着剑,脸上有些像是走火入魔的癫狂:“放开他。”   成渡终是有些退却了,他松开了沈眠的手,突然,嘈杂声响起,吴州带着人马到了。   “保护陛下!”   楚迟砚的军队冲了过来,那一刻,成渡知道,自己输了。   他不再恋战,捡起自己的断臂,看了坐在地上的沈眠一眼,然后对着他的人喊道:“撤!”   吴州:“拦住他们!”   成渡养的都是些死士,双方力量以及人数的悬殊让成渡方只能弃车保帅。   死士一个个死,掩护成渡成功逃走。   穷寇莫追,吴州连忙去看楚迟砚。   楚迟砚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面色灰白,胸口中了刀伤,手臂上又中了毒箭。   他用剑抵地,死死盯着沈眠的方向,却也不说话。   沈眠也慢慢转过头看着他,眼睛里慢慢涌出泪水,他动了动嘴巴,然后晕了过去。   吴州过去将楚迟砚扶起,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有错:“陛下,属下救驾来迟,求陛下……”   “好了。”楚迟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虚弱,不过周身的肃杀气势依旧很强,他眼神阴骛:“我没事,先带他回去。”   -   沈眠醒过来的时候在行宫。   他身上很不舒服,头也很痛。   完全记不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摸了摸肚子,一切正常。   只要崽子没事儿就好。   皱起鼻子闻了闻,然后他发现自己手上和衣服上都有些血迹,是谁的?   嗯?他一摸自己的脖子,竟然有绷带?   难不成他被人割喉了卧槽?!   他隐隐能察觉之前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大到能掉脑袋的那种,但是他忘记了。   能有什么事?   楚迟砚带他去射兔子,他们射到了一只灰兔子,然后他下去抓……   成渡?!   成渡带了人刺杀楚迟砚!   那之后呢?   沈眠脑袋一片空白,之后楚迟砚怎么样,成渡到底杀没杀成功,他都记不大请了。   他赶紧下床,先去看看狗逼怎么样了。   刚走到门口,就被士兵拦住了。   沈眠莫名:“干嘛啊?我去找楚迟砚。”   其中一个士兵道:“陛下吩咐,不许公子离开殿里。”   沈眠:“??”   搞什么?以前都不的。   “为什么?”   士兵冷冷的:“陛下吩咐,属下不知,属下只负责看好公子。”   这回沈眠没办法了,楚迟砚又在发什么疯呢。   不过看这两人也不像是好说话的,他暂时压住了心思,准备等晚上楚迟砚来的时候再问。   等了一天,到最后吃过晚膳,一等再等,都没等到楚迟砚来。   沈眠察觉到不对劲。   就在这时,王王怀义来了,说是给他请脉。   这是沈眠被困在这里之后看到的第一个外人,他也顾不上请脉了,忙拉着王怀义问:“王太医,你知道陛下怎么样了吗?”   王怀义本着对沈眠的恻隐之心,又见他问的表情不似作假,心中笃定此事指不定有蹊跷。   他脸色沉重,含蓄道:“陛下情况堪忧,那羌吾的毒罕见非常,谢小侯爷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毒?”沈眠惊讶:“什么毒?楚迟砚中毒了?怎么中的?”   王怀义挺有深意地看了什么一眼,道:“公子……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眠奇怪道:“记得什么?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王怀义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活了大半生,看人脸色的事每天都在做。   “陛下……自然不会被平常人所伤,羌吾王子胆大包天,行刺圣上,最后也没讨得好,至于陛下……公子大可再想想,到底陛下是怎么受的伤。”   “只有毫不设防,才能一击致命,往往越亲近之人,伤得才越深。”   沈眠:“……”   王太医走后,他坐下来认真想了一会儿。   但想了很久,他还是什么都没想出来,头还越来越痛。   王太医的话是什么意思?   楚迟砚会对谁毫不设防?   不知为何一瞬间福至心灵,沈眠突然想到了自己。   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血渍,包括脖子的伤口。   -   沈眠三天都没见到楚迟砚。   三天。   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每天只有这么大的一点方寸之地,有太医会定时进来为他把脉,吃的东西也会先征求他的意见。   一天到晚过得就像行尸走肉般,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但除了王太医,没有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那天以后,不管他再问什么,王怀义都闭口不谈了。   沈眠现在是毫无头绪。   毕竟这段剧情,小皇帝是没有参与的。   而且楚迟砚还受伤了。   他终于坐不住。   第五天的时候拼死拼活的,要去见楚迟砚。   来的人是吴州。   “公子何事?”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沈眠,要不是亲耳听到,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小皇帝会杀陛下。   沈眠感觉到吴州态度的冷淡,也没办法:“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楚迟砚为什么会中毒,是受了很重的伤吗?”   吴州:“公子什么都忘了?”   都说自己忘了,可沈眠真的记不起自己忘了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你就告诉我吧。”   吴州很奇怪,便如实道:“公子……刺了陛下一刀,用匕首,刺穿了陛下的胸口。”   沈眠愣了。   吴州在开玩笑吗?   他?   他用匕首?   “我……”   沈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吴州不会骗他的,而且楚迟砚很多天没有见他了,自然不会用这个开玩笑。   可是……   他什么都不知道。   吴州看小皇帝脸色不对,心一软:“陛下的毒虽然还未解,不过胸口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公子不用担心。”   沈眠心里难受:“那我……能见见他吗?”   吴州:“这事属下也做不了主,陛下说了不让您离开殿里,也说过不见你。”   沈眠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又闷又疼。   楚迟砚还从未说过不想见他。   从来都是他躲着楚迟砚,现在却变了。   肚子隐隐有些痛感,沈眠猛地反应过来,不能动气,不能动气,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了。”沈眠说话的时候鼻子有些堵,听起来瓮声瓮气的:“你走吧。”   到门口时,吴州犹豫了一下:“晚上陛下吃了药会睡着,你可以那时候去看他。”   沈眠心里确实挂念,楚迟砚不常受伤,这次更是意外之中的意外,许多事情超出掌控,沈眠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杀他。   但这事儿指定和成渡脱不了干系。   他再笨也知道,成渡肯定对他下了什么巫术!   晚上的时候,沈眠真的去看楚迟砚了。   吴州在门外守着,看到他来,也没说什么。   沈眠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里面光线不强,他有些磕磕绊绊,碰到了凳子来不及疼就要赶紧扶好,生怕把楚迟砚吵醒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床前,沈眠也时隔了好几天后,第一次看到楚迟砚的脸。   他好像瘦了许多,脸上蔓延着一团黑气一样的,唇色苍白,呼吸都很浅。   沈眠内心没来由的愧疚,狗逼这么虚弱,都不像狗逼了。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不知道该做什么,就静静看着。   谢思年都来了,应该能好的吧。   楚迟砚可是主角啊,主角怎么可能会死。   他叹了口气,然后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身后就有声音传来:“你来干什么?”   楚迟砚早就醒了。   他就想看看小皇帝要做什么,但很令人失望。   沈眠有些被吓到,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吵到了楚迟砚休息。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楚迟砚冷笑道:“看我干什么?看我有没有早点死?”   他说话尖酸刻薄,沈眠听着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   “不是……”鉴于楚迟砚还是伤员,沈眠也没想那么多,有些慌乱的解释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记得我做过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但我不是真的想杀你的。”   “是吗?”楚迟砚并没有露出多惊讶的表情。   “是啊。”沈眠:“我肯定是被控制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意识都不是我自己的。”   “成渡的眼睛有催眠的能力,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楚迟砚早就发现了不对,小皇帝平时是什么样,他都清楚,沈眠胆子多大,他自然有数。   但那有怎么样?   他淡漠道:“不过陛下,如果不是你早就有杀我的心思,又怎么会受他操控?”   楚迟砚冷冷的,脸上都是失望:“与其说是他操控了你,倒不如说是……是圆了你的心愿。”   沈眠不喜欢楚迟砚用这样的表情看他。   虽然狗逼平时也很狗很讨厌,但他更不喜欢这样。   这样让他透不过气来。   “不是这样的……”   沈眠想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楚迟砚好像笃定了他的想法一样。   背锅无处申辩的感觉真不好。   楚迟砚无动于衷,也不想听:“你滚吧,我不想看到你。” 第48章 失火   真是活久见。   沈眠没想到楚迟砚有一天竟然也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若说刚才他还对这狗逼有点愧疚。   现在就啥也没有了。   搞什么?   他又不知道这些事情, 又不是他主观意见上想做的,他也是□□控了呀,这不道歉来了吗?   狗逼受伤了还是这样咄咄逼人。   一点都不会用理性的想法思考。   “你够了啊,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都不记得了, 你也说了,你也是第一次发现成渡会催眠, 我意志力这么差,又没有武功,我肯定是坚持不住的, 而且我怎么会杀你啊?我要真想杀你就不会来看你了, 倒是你整天想着要杀我来着,那、那我也没怪你啊。”   沈眠也不高兴了,楚迟砚都想到了是成渡的问题,竟然还对他恶语相向。   退一步说, 就算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啊,狗逼哪一件事儿是人干的了?他只是想想而已,从来都没付诸行动,连想想也有错?   楚迟砚像是看笑话般的:“你怪我?沈眠, 就算我想杀你,你以为你能阻止吗?”   沈眠:“……”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不是我的问题了,你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楚迟砚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他怪成渡,也怪沈眠。   如果小皇帝的意志力再坚定一点,对成渡的戒备心再强一点,事情都不会如此发展。   再者,这么久了,难道自己对他什么样真的看不出来?   沈眠心里对他还是怨恨。   “所以让你滚。”楚迟砚道:“若是想死, 哪里都是你的断头台。”   “不管是不是受人操控,你犯得罪,早就不知道够死几回了。”   “滚吧,趁我还没反悔的时候。”   楚迟砚还是把所有错误东西错都推在他身上。   沈眠觉得和这人讲不清道理。   他真的被气死了,肚子都在隐隐作痛,他强行令自己平静下来,反正现在狗逼也听不进他说的话,走就走吧!   哼!   他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直接走了。   小皇帝走后,楚迟砚一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猛地,出手震碎了一旁的花瓶,一声闷哼,嘴角印出些淡淡的血迹。   -   沈眠刚回去还没两分钟,谢思年就来了。   因为相亲这事儿,谢思年不得已回封地躲了几天,要不是这回楚迟砚受了重伤,他还准备躲两天。   “怎么愁眉苦脸的?”谢思年笑了笑,沈眠脸上多了些肉,看来日子过得还不错。   “你不知道楚迟砚受伤了?”   “我知道。”谢思年:“不过他受他的伤,跟你开不开心有什么关系?”   沈眠:“……”   “哈哈哈哈……”谢思年拉过他坐在凳子上:“行了小眠眠,你一苦着脸都不甜了,你担心什么,反正都是成渡的锅,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眠有些耿耿于怀:“可是楚迟砚又不这样想。”   “那是他的事,”谢思年帮他把脉:“随他怎么样想都好,他要是赶你走,你来找我就行。就算不做小侯爷,凭我自己的积蓄,养几个你都没问题。”   沈眠觉得谢思年脑子有些病病,先不说他现在怀着孩子,他不是楚迟砚的好基友吗?这样……怎么更像是损友?   谢思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脉象有些弱,你最近不要情绪波动太大,放宽心,别郁结,要想清楚,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他也能感知你的情绪的。”   沈眠有些紧张:“他没事吧?”   “没事,挺健康活泼的。”谢思年笑道:“挺像你。”   “像我才好。”沈眠摸了摸肚子:“要是遗传到了楚迟砚那狗逼,出去可是要挨打的。”   谢思年:“……”   就楚迟砚那个狗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好不容易去关心一下还不领情。   真是哔了狗了。   怀个孕还要心惊胆颤的,他不敢想象,要是以后被楚迟砚发现孩子的存在,自己会死的有多么惨。   算了,反正狗逼也不要孩子,现在又正恨着自己,说不定逃起来就容易了很多,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沈眠决定,找个机会,逃了!   单亲爸爸ing。   -   楚迟砚好了。   谢思年可是神医。   不是吹的。   沈眠还是出不去,被看得很紧。   谢思年每天都会来他这里诊脉,有时候也会告诉他狗逼的情况。   虽然这件事并不是他的错,但不管怎么说,和自己也有点关系,问问总没有问题。   “快好了,三天后就能一样欠揍了。”   沈眠稍微放了点心,道:“那你可真厉害。”   谢思年摇头:“不是我厉害。”   他道:“不是有个叫什么成嫣的么,毕竟是她们羌吾的毒,她有办法能解。”   成嫣?   沈眠:“什么办法啊?”   谢思年:“这个我也不清楚,听说是秘术,给了一个叫血凝丸的东西,楚迟砚吃了之后,毒倒是真解了。”   沈眠由衷感叹:“那真是挺厉害的,不过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啊,楚迟砚都中了好多天毒了。”   果然男女主总会靠一些特殊的办法联系起来,虽然这个桥段十分的狗血和老套。   谢思年表情认真起来:“因为那血凝丸制作复杂不说,材料也十分新奇。”   他的表情有些冷:“用的是羌吾王室的心头血。”   三天后,大部队回宫。   沈眠现在都是一个人坐马车了。   楚迟砚也没骑马,和成嫣坐一起去了。   成嫣才用心头血救了他,想必这狗逼现在正感恩戴德,恨不得把人往天上宠来着。   气死了。   气死了气死了!   沈眠说不准为什么气,但就是气死了!   按理说没有狗逼的骚。扰他应该很开心,但不知是不是习惯了,心里倒还觉得空落落的。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反正以后也要离开的,可不能养成这种坏习惯。   回了宫,沈眠就被送回了朝阳宫。   下马车的时候楚迟砚一眼都没看过他,直接被成嫣扶着就走了。   沈眠愤愤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眼不见心不烦,也转身走了。   日子还像往常一样,沈眠也在慢慢习惯没有楚迟砚的日子。   自从回宫,左右也快十天了,他和楚迟砚没有见过一面。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虽说前几天都还不习惯,但后面也还好。   若说唯一的弊端,就是半夜的时候想吃东西没人给他叫御膳房做了。   晚上饿肚子还是很痛苦的。   沈眠是个很善于调解自己的人,虽然所处的环境他不能选择,但他至少知道怎么样能让自己最开心。   白天还是吃嘛嘛香,时不时的还和谢思年交流一下育儿经验。   他能感觉到有个小东西在自己的肚子里慢慢变大,突然就多了一种责任感,虽然不能给孩子完整的家庭,但他会给他全部的爱的。   毕竟他的狗爹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不定疯起来连他自己亲儿子也杀。   -   “今日公子吃了三碗饭,喝了五杯水,和小侯爷吹了一下午的牛,然后就是睡觉、吃零食、喝水、睡觉。”   吴洲一如往常做着陈述。   楚迟砚怀里抱了只灰兔子静静听着,那兔子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你觉得他心情如何?”   吴州摸不准:“心情……属下觉得公子的心情应该不错,听人回禀,公子今日在和小侯爷交谈时,笑得甚是开心。”   “啧。”楚迟砚不悦:“以后除了给沈眠看病,不准谢思年再进宫来了,就算看病也不能让他在朝阳宫里久待。”   吴州心里忍不住腹诽,陛下真是越来越口是心非了。   但他也只敢想想,等到说的时候就变成了:“属下遵旨。”   门外有了敲门声,有人禀报:“陛下,成嫣公主求见。”   “她来干什么?”楚迟砚脸上肉眼可见的不耐烦:“让她进来吧。”   成嫣换上了大周的服饰,她面容姣好,看起来盈盈动人。   “参见陛下。”   楚迟砚冷冷的:“有事?”   成嫣面色如常:“我给陛下炖了汤,不知合不合陛下口味。”   楚迟砚:“不必多此一举,你送来我也不会喝,倒是浪费粮食,若是没事,给冷宫的太监宫女们送去,那群生活在最底层黑暗得东西们,想必很喜欢。”   他这话说的难听,成嫣忍不住红了眼眶:“陛下……”   “怎么?”楚迟砚脸上浮上一层阴霾:“你还不满意?”   “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你的心意值几个钱?”楚迟砚打断她:“别以为你交出解药就能让我对你怎样,我想杀你,你交与不交,结果都是一样,别试图在我身上动心思,你哥哥、你的族人,总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   成嫣无动于衷,还是含着一层水光看着楚迟砚:“成嫣自从被羌吾献给陛下的那一天起就是陛下的人了,不论陛下承不承认,嫣儿活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哥哥做的事情不可原谅,但嫣儿的心始终是向着陛下的。”   楚迟砚只觉得恶心,不过要是换个人能这么说,或许就不太一样。   “你最好祈祷成渡做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否则——”他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你会死的比他还惨。”   成嫣面色不愉:“嫣儿明白。”   楚迟砚往后一靠:“滚吧,你看的我想吐。”   吴州:“……”   成嫣福了身:“嫣儿告退。”   这天晚上,正在睡梦中的沈眠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楚迟砚冷漠地看着熟睡还打着小鼾声的小皇帝,一时不知道是气得更多还是无奈更多。   小皇帝睡得挺香。   一点都没有因为他不在身边而不习惯。   就像有他可以,无他也行。   他在床边坐下,想伸手碰一碰沈眠的脸颊,可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一挥袖,然后愤然离开。   来了个寂寞。   第二天一早,沈眠按照生物钟醒来,一醒来就听到了一个重磅消息。   楚迟砚要封成嫣为妃了。   说成嫣救驾有功,理应有赏。   沈眠说不清听到消息后他是什么感觉,说不在乎呢又有那么一点在乎,但多在乎又说不上。   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儿,虽说书里的剧情变了又变,但男女主的感情线倒是没怎么变。   沈眠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爱护自己,爱护他肚子里崽子。   封妃没他什么事,他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宫殿,等着每天最喜欢的时刻,吃饭。   但今天好像没等到。   来的是成嫣。   她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欣喜,精致的妆容看起来美若天仙。   沈眠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有事吗?”   “大胆!”成嫣身旁的宫女喝道:“这是丽妃娘娘,区区男宠而已,见了娘娘还不行礼?”   沈眠当然不可能行礼。   这女人一看就是来炫耀来了。   他就算是看到楚迟砚都没行礼,更不用说只是一个成嫣了。   他又问了一遍:“你有事?”   成嫣不生气,得体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开心,不过陛下不是你一个人的,身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大事,不过陛下毕竟将你收入后宫,虽然没有名分,但今后我也会好好对你的。”   沈眠:“???”   “哦。”沈眠:“你不用这么想,你想要楚迟砚给你就是,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你当他是宝但我不是,我又不喜欢他,不管他纳多少妃子,生多少孩子,和我都没关系。”   成嫣认为沈眠就是在嘴硬:“何必如此,你就是说伤心想哭,我也不会笑话你。”   沈眠:“你才是笑话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眠就是想怼她。   这个女人,他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   “如果你真的这么自信,就不会来这里耀武扬威了。”   成嫣被戳穿了心思,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笑道:“随你怎么想,至少陛下给了我一个名分,你什么都没有。”   沈眠没说话,他真的也想要名分吗?   “陛下,咱还进去吗?”吴州小心翼翼地问楚迟砚,毕竟他亲眼看到陛下的脸色黑成这样。   楚迟砚脸上显现了些怒气:“回去。”   吴洲:“是。”   -   沈眠上午刚见过成嫣,晚上就见到了楚迟砚。   这心塞的。   他差不多都有半个月没看到这狗逼了。   本来语气该好些,但一想到今天成嫣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干什么?”沈眠不看他。   楚迟砚:“你问这句话,不觉得最没有立场?”   他走到沈眠面前,捏住他的下巴:“整个大周皇宫都是我的,你才是最该感恩戴德的那个。”   沈眠打掉他的手:“我为什么要感恩戴德,是你硬把我关在这里了,你要是不想见我,那放我走,反正我也不想待在这里!”   楚迟砚:“你凭什么走?你的存在就是用来给我消遣的,你是为了你大越的臣民来的,陛下,自始至终我们都是在公平的交易。”   “你觉得公平?”   楚迟砚:“身在乱世,哪儿有绝对的公平,不过后来你犯了这么多错,我也都饶过你,你该知足了。”   沈眠:“我有什么错啊?!”他眼眶发红:“你就是怪我刺你的那一剑,要是气不过,你也刺我一刀好了,我不欠你的,刺完不管我有没有活着,你都要放我走!”   “放你走?”楚迟砚阴沉着脸:“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沈眠瘪着嘴巴,哽咽道:“你什么都敢,不敢的只有我而已。”   楚迟砚看小皇帝可怜兮兮的,可说出来的话却也是一样的气人。   他本来气都消了,想着封成嫣来刺激一下沈眠,若是沈眠来找他哭闹一番,说不让他封妃,那他就不封了,可不仅什么都没等到,还听到这么一堆话。   楚迟砚去亲沈眠,但小皇帝一直挣扎,楚迟砚狠心咬了他一口,道:“成嫣确实比你温柔,也比你更适合皇后之位。”   “若是你……”   沈眠心里有气,嫌弃的擦了擦嘴巴,推开狗比:“你放心,我也看不上做你的皇后,咱们只是简单的rou体关系而已。”   楚迟砚顿了一下:“你就这么觉得?”   “对!”   “呵。”他冷笑一声:“看来陛下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我对你太好了,供你好吃好喝,没想到到头来却养了一个白眼狼。”   沈眠刚想反驳,楚迟砚就道:“来人——”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眠,眼里一片冰冷:“把公子送到冷宫。”   -   沈眠就这么被送到了冷宫。   和朝阳宫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且这冷宫恰好就是小皇帝在宫里住过的。   真是,转来转去都到一个地方了。   楚迟砚没有给他配备下人,所有的事情都要他自己做。   这里灰又多,蜘蛛也多,蜘蛛网也多。   阴森森的,就像鬼屋。   沈眠很冷,也很累,但他不能睡,床都是脏的,他也害怕,不敢闭眼睛。   找了个墙角蹲下,刚一蹲下脚背上就爬过了几只叽叽喳喳的东西。   “啊!”   沈眠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老鼠。   “呼。”沈眠自我安慰:“小事小事。”   他没想到这狗逼真的这么狠,哼,死磕就死磕!   楚迟砚在暗处,看着沈眠的样子,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走了出去:“知道错了吗?”   沈眠没想到这狗逼会跟来,心里一瞬间都有了点安全感,但这件事他不想服软:“我有什么错,我才没有错,只有你在无理取闹!”   楚迟砚皱眉,小皇帝真是嘴硬。   “我无理取闹?我无限的纵容你,娇惯你,什么都顺着你的心意,现在你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   沈眠:“不然呢?你那也只是你认为的罢了,你强加给我的东西,从来就没问过我想不想要。”   楚迟砚没想到沈眠是这么想的。   他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人。   “这可是你说的,”楚迟砚冷笑:“总有你求我的那一天。”   沈眠也倔强的很:“我才不会!”   -   人犟起来的时候,就连冷宫也能待下去。   比如沈眠。   虽然人在冷宫,但吃的还是没有变,所以除了睡觉不塌好睡,其余的时候,沈眠还是很开心的。   但慢慢的,他发现,吃的食物越来越差,已经全部都是他不喜欢吃的了,还难以下咽。   “为什么又是这些啊?”沈眠问送饭的太监。   “冷宫还配吃什么好东西?有的吃就不错了!”   老太监尖酸刻薄,说话时有一大股口气,不过沈眠倒不至于跟他置气。   郁闷的接过饭菜,他真的很饿,就算自己不吃肚子里的那个也要吃,可是刚吃两口就吐了。   太难吃了。   他看着那堆乌漆麻黑的东西,甚至还能闻到一股馊味儿,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流下来,狗逼楚迟砚,竟然克扣他的吃食!   不过老太监也没能活着走回房间,在一个转角,被抹了脖子。   吴洲将剑收入剑鞘,朝着冷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公子瘦了,因为饭菜不好吃还哭了。”   楚迟砚无动于衷:“嗯。”   吴州:“要不要把公子接回来?”   楚迟砚没说话,他也不想这么惩罚小皇帝,可谁让沈眠不听话?   沈眠没想到有一天会看到成嫣和楚迟砚一起来。   回想这几天的悲惨日子,他真的快气死了。   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   现在还要被气!   楚迟砚站在不远处,似乎也对瘦了一大圈的小皇帝有些不满:“看来陛下在冷宫也待的不错。”   沈眠没说话。   楚迟砚:“如果你跟我认个错,我就什么都不计较,还像以前那样对你。”   沈眠忍住想哭的冲动:“我没有错。”   他又倔强又脆弱,眼里包了一筐子眼泪,也坚决不流出来。   成嫣道:“沈公子,你就别惹陛下生气了。”   沈眠一看到她就来气:“不关你的事,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认错?他不讲道理难道我也要不讲道理吗?”   “沈眠!”   楚迟砚面色冷淡:“当真以为谁离了你会不行?你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么,你只是一个阶下囚,玩物而已,你觉得你有资格有条件跟我讲道理?”   楚迟砚字字诛心,沈眠一郁闷,把身体都转过去了,什么都不想说了。   拒绝的态度很明显。   “好。”楚迟砚很失望,也十分冷淡:“那你就继续待着吧。”   从那天后。   楚迟砚真的再也没看过沈眠。   他在跟自己置气。   也在和沈眠置气。   宴会上觥筹交错,成嫣凑上去给他倒了杯酒:“陛下。”   楚迟砚脸色极冷,睨了她一眼:“滚。”   成嫣神色正常,退了一点。   欢歌艳,舞,笑声不断。   突然,门外有人急急忙忙地冲进来。   “陛下——”   楚迟砚一凛,阴霾覆上眉眼:“什么事?”   那宫人吓得大惊失色:“春寒宫走水了!烧了好一会儿!”   春寒宫,冷宫。   本来里面是没人的。   但前段时间楚迟砚赶进去了一个。   沈眠。   他住在那里。 第49章 假死   等楚迟砚赶到春寒宫时, 那里早已经是一片火光了。   大火冲天,破旧的宫殿早已不复往日模样。   到处是燃烧着的断壁残垣,烟味漫天, 现场救火的许多人都难以招架。   宫女太监纷纷抱着水桶接水灭火, 但对于能烧透一座宫殿的火势来说, 那只能称得上是杯水车薪。   楚迟砚一去就拉住了一个人问:“沈眠呢?!”   那太监连忙跪下:“回陛下,这大火不知道为什么就烧起来了, 冷宫人少,又是深夜,所以未能及时被人发现。”   楚迟砚不想听废话, 一脚踹开那个太监:“所以沈眠呢?”   那太监吐出一口血来:“我们没看到公子跑出来, 火势没那么大时有人冲进去看过,他看到公子在殿内,不过火还是太大了,根本不能把公子救出来……公子……公子……”   根本不用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过就是没跑出来。   这么大的火, 烧了这么久,小皇帝没跑出来……   没跑出来么?   为什么会跑不出来?   火光把他的脸映得泛红,跳跃的火舌就是在给他最大的嘲笑。   楚迟砚看着那漫天的火光,脸上无甚表情,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州有些担心陛下会跑进去,他当然知道小皇帝在里面,可是最佳的时间都么有跑出来,现在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了,要是还活着,又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算现在进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么大的火,公子没有武功, 可能撑不到这个时候……”   “嗯。”楚迟砚神色淡淡,那么大的火,如果沈眠真的在里面,他比谁都知道沈眠活不下来。   也不能说是伤心,也不是说不伤心。   沈眠是能带动他的情绪,不管生气也好,尽兴也罢。   所以现在真的人没了,多少有点可惜。   他只是想给小皇帝一点教训而已,只要沈眠肯像以前一样服个软求求他,他肯定能消气,他还会和以前一样,给沈眠最好的生活。   大火烧了一夜,再杯水车薪也还是被扑灭了。   吴州看了看被烧得一团黑的宫殿,心里也不好过。   坦白说,他觉得有沈眠在身边,陛下还是不一样的。   虽然陛下老是威胁小皇帝要杀他,可那都不是真正的杀意。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陛下,要派人进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吗?”   楚迟砚:“去看看。”   没一会儿,几人搬出了一具尸体。   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已经完全成了一具焦尸的尸体。   吴州不敢说话,楚迟砚也没说话。   从昨晚上他坐下开始,脸上就没了表情。   他静静地看着这具尸体,身形和沈眠极为的相似。   看了很久,却没有下手碰。   吴洲看不出陛下伤不伤心,应该是伤心的吧,虽然表情没怎么变过。   终于,楚迟砚开口,淡淡道:“负责看着冷宫的人呢?”   吴州:“都捉起来了,会一个个审问。”   “审了之后,”楚迟砚站了起来,边往回走,边道:“全部凌迟,株连九族。”   -   沈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   身下垫着稻草,身旁还点着一堆火。   他有些懵,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一下就从冷宫转移到这个地方了?   楚迟砚那狗逼换阵地了?   他稍微坐起来些,头晕晕的,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他像往常一样接过太监手里的饭菜,还感叹了一下今天的饭菜看起来都很不错,吃的正香,吃完以后困的很就去睡觉了,然后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   那饭菜有问题。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太监看起来特别眼生,以前都没见到过。   不过给他送菜的太监也换了好几个了,他也就没怎么注意。   原来宫里也早就混进了奸细?   自己难道是被人给绑架了?   如果是被人绑架,他想不出被绑架的理由。   用他威胁楚迟砚是用不上了,自己都被打入了冷宫,这地位可想而知,那还能因为什么?   沈眠百思不得其解。   不想了,不管原因是因为什么,那人阴差阳错倒也把自己给带出来。   沈眠趁机回想了一下时间线,按照书里说的,这段时间恰好就是书里的小皇帝郁郁而终的日子。   原着里他也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惹了楚迟砚生气,周围的人对他就开始变差了,经常恶语相向。   小皇帝心理防线脆弱,陆准远在边关,他没有一个能让他感到感到安心的人,很快就崩溃,又染上风寒,不久就因为身体和心理的两层攻击,英年早逝。   不过沈眠觉得还好,至少他和小皇帝还是不一样的。   他不会郁郁,也不会这么早死。   他摸了摸肚子,除了有点饿,好像没什么事。   这崽子可真坚强。   干脆小名就叫金刚葫芦娃好了。   或者叫小金刚?   可行。   他也不打算再回皇宫里,楚迟砚反正也正烦他,回去也是心惊胆战。   只是以后有些困难,毕竟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孩子。   啊。   为什么穿个书还要带娃,带娃就算了还要他自己生?   好在也不是捉襟见肘,他本来也打算找个机会逃跑,为了以防万一,身上随时带了些值钱的小玩意儿,连那狗逼给自己的玉佩他也给带出来了。   可以卖钱。   他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往外走时,洞门口就走来一个人。   背着光,沈眠看不大清,直到那人走近了,他才瞪大眼睛。   楚怀逸?   “怎么是你?”沈眠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太子早死了。   “你以为还有谁?”楚怀逸看起来变了很多,一点都不像以前那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   他的右眼戴了只眼罩,整个人瘦骨嶙峋,看起来虚弱不堪。   气质看起来也比以前更加的猥琐了。   沈眠看他这样子,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涌出了一个猜想,这人……好像吸了du啊。   不过古代应该没有那东西吧,楚怀逸在外逃窜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   沈眠对他还是非常警惕的:“是你把我带出来的?”   楚怀逸笑了笑,一点都不好看,他道:“是啊,没想到吧,不过我更没想到,楚迟砚都那样对你了,你竟然还愿意呆在他身边,哪怕是在冷宫过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都行,”他脸上带了些嘲意:“沈眠,你也不过如此嘛,成渡说你人尽可夫,如今看来,真像是在装清纯。”   沈眠对他的嘲笑无动于衷,md,原来成渡畜生还这么说过自己,果然不是人!   他道:“你管我是不是在装,反正和你都没关系,你把我带出来干什么?”   要说出于好心,他打死也不信。   楚怀逸像是没达到自己的目的,仍旧自顾自道:“你现在对楚迟砚来说已经算一个死人了。”   沈眠:“你什么意思?”   楚怀逸:“我放了一把火,找了个尸体进去,让楚迟砚认为那是你。”   “楚迟砚知道你死了,他以为你被大火烧死了,但他任何表示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你对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所以你也别幻想着他会来救你。”   事实如此,沈眠也不是多意外。   只是狗比真的好狠啊,就没有心。   沈眠也想得通,他不是那种非要死去活来死缠烂打的性子:“哦,所以呢?我又不在乎,本来我和楚迟砚就没什么关系,所以你把我带出来做什么?”   楚怀逸愤愤地看了他一眼,若不是现在形势所逼,成渡手里又握着他的命脉,他早就把沈眠给上了,哪儿能容忍他这么张狂!   不得不说,即便知道沈眠人尽可夫,又被楚迟砚唾弃,但那张脸,肤白如瓷,明眸皓齿,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吸引着他。   罢了,只要人出来,就还有机会。   “成渡让我带你去见他,他现在受了重伤,不然就亲自来抓你了。”   “成渡?”沈眠对他深恶痛绝:“我去见他干什么,我又没病,话说你现在已经给成渡卖命了吗?”   “那又如何?”说到这事儿,楚怀逸脸上都是愤恨:“要不是楚迟砚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吗,都是你们逼的!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让楚迟砚后悔的!”   世上总有那么些人,自己没用还要怪罪在别人身上。   沈眠真想告诫他,楚迟砚是男主,你一个男七男八,蚊子腿能比的过大象腿吗?   他不怎么想争论这些,也不想帮楚迟砚说话。   “随你怎么想吧,不过我是不会和你去见成渡的,我要走了。”   楚怀逸拦住他:“你以为你走的掉?”   沈眠不敢跟他硬碰硬,怕楚怀逸下手没轻重伤到崽子:“干嘛,你想怎么样?”   楚怀逸:“我说了,和我去见成渡。”   沈眠:“不去会怎样?”   楚怀逸:“那你就要吃些苦头了。”   沈眠:“……”   —   成渡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养伤,沈眠和楚怀逸走了几天,都没到达目的地。   沈眠一直在找机会逃跑,但一直没成功。   楚怀逸看人还真有一套,沈眠都快怀疑他在自己身上安监控器了。   今天他们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满月城。   满月城倒是非常富庶,一片祥和。   但就有一件事很奇怪——红衣至上。   到处都能看到飘飘的红衣。   而且很多东西都是红色。   沈眠出于好奇,逮了一个人问:“诶,兄台,为什么你们这里的人都喜欢穿红衣服啊?是因为城主有什么喜事了吗?”   那人看沈眠面生,笑道:“你新来的吧。”   沈眠:“对,我来旅游的。”   那人道:“原来如此,我们这里红衣至上,不过不是因为什么城主,你知道极乐楼吗?”   沈眠摇头。   那人又絮絮叨叨地和他解释了一通。   原来满月城里最厉害的不是城主,而是包揽了满月城所有大小产业,拥有整座城极大部分财富的极乐楼。   楼主喜好红衣,若谁穿的让他觉得满意,说不定就能获得一笔意外之财,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沈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这个楼主这么好的么?”   那人叹了口气:“好什么啊,你以为谁都能入楼主的眼吗?”   “那位可喜怒无常了,满意的时候自然能给你万贯家财,不满意,就让你血溅当场!” 第50章 出场   “啊?”沈眠没想到这转折来的这么大。   因为这时候书里面小皇帝早就死了, 他也没再继续看下去。   现在的剧情都是全新的,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话说这位楼主书里还没出现过,至少他还没看到。   不晓得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这人脾气这么奇怪, 倒是挺特立独行的。   那人见沈眠长得白净, 乖乖巧巧的, 话多了些:“我看你就得小心了,虽说极乐楼楼主富可敌国武功高强, 不过那位的脾性可一点都不好,多少人死在他手下啊,喜怒无常又乖张, 而且他最喜欢你这种白白嫩嫩的粉面小公子, 都不知道有了多少个男宠了。”   沈眠一挑眉:“那既然待在他身边这么不安全,为什么城里的人还都穿红衣引起楼主的注意啊?”   “害,”那人笑道:“这不有钱么,有些时候你与其穷困潦倒的过一生, 还不如醉生梦死有一刻是一刻,反正人最后也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   沈眠:“……”真有道理。   随处可见哲学家啊。   就该让这种人跟楚迟砚那狗逼讲道理的。   ?   怎么又想起狗逼了?   他摇摇头,正想感谢一下这位兄台, 就被人扯到一边去了,楚怀逸拉的他一个踉跄:“乱跑什么?!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就你这个样子,出去也是个死!”   沈眠发现这楚家人说话都是一个样,刻薄还难听。   “谁跑啦,我就是打探一下情况不行吗?”   楚怀逸:“你能打探什么情况?别整天想的有的没的。”   沈眠也不想跟他争论,反正只要人多他就有跑掉的机会。   “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饿了,今天我们能吃一顿好的吗?”   楚怀逸发现小皇帝的食量尤其大, 跟着他这么些天好像还长胖了。   沈眠倒是长得白白胖胖,他却越来越面黄肌瘦。   而且沈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过得比他还好,逃跑都是次要的。   楚怀逸心里没来由的不平衡,就不合小皇帝的心意:“你给我操一顿,我就带你去吃好的。”   沈眠:“……”   “你有病病吗?”   楚怀逸冷笑一声:“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最近我手头也不宽裕,你也别想吃好的,等你以后到了成渡那儿,不仅能吃好吃的,还有可能被吃,岂不是更好?”   沈眠越来越觉得楚怀逸恶心了,听他说话就像吞了一个毛毛虫,还只是吃一半的那种。   不过他也只能作罢,不给吃就不给吃吧,反正他要逃跑的。   他们找了间客栈休息。   因为楚怀逸没有钱,所以他们就只能找一个中等偏下的客栈。   不过尽管这里等级不高,不过该有的红色倒是一个都不少。   红桌子红凳子红椅子。   小二脸白跟仙剑里的赵无延一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客房的被子都是一股潮味儿。   沈眠睡在那上面都感觉自己身上像长霉了似的,这时候他又有些怀念狗逼带他出去住的日子了。   住的都是豪华大套房。   和这种三无黑旅馆是不一样的。   楚怀逸睡在旁边的木板上,起初他还非要跟沈眠睡在一起,沈眠拼死不同意,好在最后抗争成功了。   不过他没有睡意,楚怀逸倒是睡得很沉。   月色被乌云遮盖,冷风阵阵,门外有两个人影闪过。   一人道:“确定都睡着了吗?!”   “不会醒吧?”   另一人道:“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放心,都是最大的剂量,甭管是头牛都给迷倒了。”   回答的正是今日白天的店小二,而问话那人也是一脸猥琐,还是一个驼背。   驼背那人道:“这回的货色可以吧,别什么歪瓜裂枣都朝咱们万金坊送,楼主来了几次都不满意,我们坊主大发雷霆,你们倒是没什么,我们这群人可就惨了!”   小二信誓旦旦:“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回绝对是个万里挑一的好货色,长得跟当今圣上的男宠有的一拼!”   当初楚迟砚通缉沈眠,他们这座城因为有极乐楼楼主的缘故,没受多大影响,不过到底还是传了几张画像进来,众人都在惊叹与这男宠的美貌,没过几天,画像就被一群神秘的人给毁了,一张剩的都没有。   张四恰好有幸看过,那相貌虽然记不大请了但也知道是个绝顶顶的美人。   “真的?”   小二道:“那是自然,到时候你看了就知道了。”   张四点头:“行吧,姑且再信你一次,若是这次真的能让楼主满意,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得嘞!”   两人偷摸进去,屋子里寂静无声。   小二将蜡烛举在了沈眠的脸上方:“看吧,这个不错吧。”   张四一看,果然长得好看,他连连点头:“确实不错,算你这次有眼光。”   “不过还是要看楼主满不满意,你也知道那位的性子。”   小二信心十足:“肯定满意。”   -   沈眠睡了个好觉。   一夜无梦,还特别轻松。   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嗅到了香香的脂粉味和几声叮叮当当的声响。   嗯?   他这才睁开眼睛,察觉不对。   房间是一片红,红暖芙蓉帐,地上是铺的一层小毛毯,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的,旁边有一个贵妃塌,再后面是一个澡池。   整个房间都非常香,布置的就跟某些风月场所一样。   好像妓。院里姑娘们的房间啊。   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他猛地看向自己。   天。   他穿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身鲜艳的红纱衣,倒是遮住了身体的大部分地方,不过那纱衣是透的,隐隐还能看见里面雪白的皮肉。   手腕和脚腕都带了红色的带子,上面系了一个铃铛,稍稍一动便叮叮作响。   沈眠还觉得有些不对劲,伸到里面……   妈妈呀,他竟然还特么穿了个肚兜?!   这到底是哪儿?   真是那啥?   不会是楚怀逸没钱了所以把自己给偷偷卖了吧,不会吧不会吧,那肾虚恶心鬼不会这样吧?   沈眠过去开门,但门从外面被锁住了,他大声呼喊:“有没有人啊喂,你们拐卖鹅童是犯法的!”   没人应。   他现在急得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怎么看自己都像是要接客的样子了,他这个样子怎么能接客?难道都不会戳到崽子吗?   他可怜的崽子。   草草草!!   更坏的情况是说不定他接的那个人还是个变态,不然怎么会把他打扮成这个样子?   他坐立难安,走来走去地焦灼。   终于,门外传来了响声。   然后开门的声音响起。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男子。   沈眠惊讶了。   怎么说呢……这个人……   也太特么好看了。   那人穿一身绛红长袍,身量颀长,长发如瀑,皮肤极白,白得甚至能称得上是病态的白。   但他的嘴唇又很红,活像染了血一样,眼尾微微挑,多情又凉薄。   他的眉目极为艳丽,甚至还抹了胭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妖孽,委实有些男女莫辩。   沈眠摸不准这人是谁,不过只有他一人进来。   沈眠有了计较,那人一进来就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想到自己穿的这一身,他就有些别扭。   斟酌了一下,问了句:“你、你也是被拐,卖的吗?”   那人没说话。   沈眠觉得这人长得这么好看,又是被送到这里,怎么看都是跟他一样的失足少男。   嗯,难兄难弟。   世风日下,现在仁口买卖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那个客人一个还不够,竟然点了两个?   不过好歹来了个人,沈眠觉得有了帮手,二对一,应该能赢。   “你不是自愿的吧,我也是。”   他还有些拘谨,因为他穿的确实不怎么正经,还有就是他觉得这人身上的气场好强。   很像那种被逼无奈落入魔窟的冰美人。   那人一直盯着他看,从头看到尾,脸上还带了些戏谑的笑意。   小皇帝的肤色也非常白,又白又嫩,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红衣很衬肤色,他头发又黑,眼睛像宝石,整个人看起来又嫩又水灵。   沈眠自然也看出来了,脸上突然就染上了几团红晕,不怎么好意思道:“你看什么啊,为什么他们给你找的衣服就这么正常,给我找的就是这样的啊,一点都不好看。”   “好看。”那人的声音很好听,音色奇特,不过听起来还是偏男性多一点。   怎么会有人觉得这样的衣服好看?   沈眠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安慰他还是笑话他、不过他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啊,不如我们逃吧?对了,你知道要接的那个客人是谁吗,不过也没事,我们两个人,他才一个,我们可以联合把他的唧唧给割了,怎么样?”   那人还是看着他:“割唧唧?”   沈眠很坚定,鼓着的腮帮子都在用力:“嗯!干这种勾当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为民除害!”   那人笑了笑:“可是我听说,万金坊的主人是极乐楼的楼主。”   “楼主?”沈眠皱了眉,本来高富帅的楼主现在在他心里就变成了一个钱多短命、纵、欲过度的肾虚老男人了。   他义愤填膺:“我就知道,那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他又心生一计,凑过去和那人商量道:“他不是很有钱吗,我们可以挟持他,然后霸占他的家产!到时候你一半我一半。”   “这样啊……”楚予闻微微前倾,伸手搂住了沈眠的腰,眸色渐渐变沈:“那你说说,想怎么挟持我?” 第51章 真相   沈眠:“……”   wtf?!   所以这是算计到正主身上了吗?   短暂的空白期后, 脑子里就剩两个字:哦豁。   翻车往往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他一瞬间都没了动静,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眨了眨眼睛。   楚予闻也笑着看他, 并没有什么动作。   突然——   沈眠猛地朝后退, 铃铛叮叮作响,但身后的那人更快, 拦住他的腰,直接就把他翻到了床上。   倒上床时沈眠手快的将肚子护住,只抖了一下, 然后他迅速缩到了最里面, 像只炸毛的小猫咪:“你想干什么?”   刚刚还一脸笑意的跟他密谋大事,现在说变脸就变脸了。   楚予闻还是笑,看不出真情还是假意:“你不是要挟持我,还要割了我的唧唧, 霸占我的家产,怎么,现在不想了?”   沈眠真想回到十几分钟前的自己,干嘛嘴贱, 干嘛要开口!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他就没有那种火眼晶晶,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根本特么的就不是什么失足少男啊!!   “我是开玩笑的,”沈眠心里直发虚:“谁知道你就是那个谁啊,再说了,你们拐卖鹅童,做这种black交易,本来就不对啊。”   楚予闻的眉尾上挑,眼角的胭脂透着一股邪气, 他道:“有什么不对,在满月城,我说什么都是对的。”   沈眠直觉这个楼主不是什么好人,反驳道:“你不讲道理!”   楚予闻:“我为什么要讲道理?”   沈眠:“……”   算了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那我说错了,我跟你道歉,我又没惹你,你放我走。”   楚予闻没应声,沈眠的衣服本来就遮不了什么,红色下面是若隐若现的雪白,手腕脚腕上的红色系带看起来有种束缚的美感,轻轻一动,那铃铛就响了。   他不知道这个人下面穿了什么,不过大概的也能猜到。   穿了什么?没有人能比沈眠更清楚了,特么的他里面除了一件肚兜,什么都没有!!!   好在这万金楼还算有那么一点人性,沈眠在年少轻狂时也看过那方面的小皇蚊,一般送到这种地方都要经过清洗,过程就不方便赘述了,反正惨烈。   他连狗逼给他塞玉都不能忍受,更不用说还要洗了。   思绪回笼,沈眠被楚予闻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这个楼主长得确实好看,不过也太吓人了吧,眼睛直勾勾就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想拉过一旁的蚕丝被盖住自己的身体,楚予闻先他一步将被子震的七零八碎的,沈眠一下伸回手,有些埋怨道:“你干嘛啊,我想盖被子不行吗?”   委屈。   弱小。   无助。   楚予闻:“这么好看,盖起来我还看什么?”   沈眠:“!!!”   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你、你有病啊,我又没招你惹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的衣服呢,我不要穿这个!”   “要么穿这个,要么就不穿。”楚予闻:“跟了我,我可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样?”   沈眠突然记起第一天来的时候那个兄台说的,极乐楼楼主喜好红色,穿的合他心意就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不合他心意,就能立马血溅当场。   算了算了,如此朝不保夕的日子有什么好的,他可再也不要过了。   沈眠:“我才不要,我就是来这里玩儿的,其实我视金钱如粪土,而且我早就娶了老婆了,不过他脾气差,我们只是吵架了,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   楚予闻:“你成亲了?”   “嗯嗯,”沈眠:“我还有孩子了,要是我不回去,我的宝宝会没有爹的。”   沈眠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了,编起谎话来一点都不脸红。   楚予闻盯着他看,也没说信不信,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人去杀了你的妻子和孩子,我看上的人,从来没有要不成的道理。”   沈眠:“……”   楚予闻:“如若你不同意,那我就将你也杀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作用。”   沈眠:“……”   这人的德行怎么跟狗逼一模一样?!   草草草!果然是一个披着好皮囊的变态!   那脸是他的吗?不会是从别人脸上扒下来的吧,就像电影里的画皮一样?   这书里除了陆准和楚云昭他就没遇上几个正常人。   沈眠气死了!   一气眼眶就开始泛红,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了。   要是老是碰上这种变态,那他的崽子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楚予闻觉得他好笑又有趣,这城里的谁不想爬上他的床,清高的、浪、荡的,什么样的没见过。   他的手碰上沈眠的脚腕,凑过去挑起美人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沈眠有些哽咽,这人的手好冰啊:“沈眠。”   “从哪儿来的?”   沈眠:“王城。”   “大周王城?”   沈眠:“对啊,怎么啦?”   楚予闻没答,只道:“换个名字,你这名字不好听。”他的脸色冷了些:“以后你就叫时玉,不管谁问你,都是这个,懂?”   时玉?   什么鬼。   “为什么啊,我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的?”   几秒钟后。   沈眠:“……哦。”   楚予闻笑了笑,他真的太好看了,沈眠虽然是怕他,但也看愣了。   等回过神来时,身上的肚兜已经被人解掉了。   冰凉的手碰到温热的皮肤,沈眠觉得这人身上的温度就跟僵尸一样。   冷的冻人。   emmmm,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美丽冻人?   他不再走神,挡住楚予闻的手:“你、你要干什么?”   楚予闻笑:“我要干什么你看不出来?”   沈眠:“我不要!”   他想跑,但根本出不去:“我、我真的不行,你找别人吧,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喜欢我有什么用,我只想找我喜欢的。”   沈眠简直想哭,他不敢太用力挣扎,身上的衣服根本不禁脱,轻轻一拉就下来了:“呜呜呜呜……”   他伤心的哭出来,怀了个崽子还要面对这样的事情,他又不敢说,怕这人真的像说的那样把他杀了。   楚予闻手一顿,身下的这身皮肉手感是真的好,他皱眉:“你哭什么?”   沈眠:“我就是伤心,我就是想哭……呜呜呜呜……”   他哭得活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不仅红了脸和脖子,身上眼慢慢红了。   像只煮熟的虾米。   楚予闻真能感到沈眠的抗拒,他眼高于顶,石更上是一种情趣,不过他也挑人。   沈眠是个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可楚予闻害怕上到一半,这人就哭死过去了。   到时候跟个尸体一样可没什么意思。   “行了,”他从沈眠身上下来:“今天放过你,不准哭了。”   沈眠立马收住,眼里还噙着泪:“真、真的?”   “嗯。”楚予闻拍了拍手,门就开了,有人送上衣服,红色的。   “穿上,跟我回极乐楼。”   沈眠盯着那堆衣服,不是很想穿。   但比起果体,他还是接了过来。   衣服还算合身,衬得他面色白皙,盈盈动人。   楚予闻稍微勾起了一点弧度,沈眠果然很适合红色。   “走吧。”   他拉过沈眠的手,朝外走的时候沈眠突然道:“我、我以前的衣服呢?”   楚予闻:“要那个做什么?”   “我有一个玉佩,很重要很值钱的,我想拿回来。”   楚予闻问了身旁的下人:“东西呢?”   “回楼主,衣服在洗衣房,不过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玉佩。”   “不可能的,”沈眠:“我是随身带着的。”   那人看了他一眼,不怎么在意,道:“我们真的没有看到。”   沈眠有些不信,那玉佩是楚狗给他的,以后还可以卖钱的。   “怎么会呢……”他想不通,难不成是丢哪儿了。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惨叫声,楚予闻手里握着一根细线,直接割破了方才那人的脖子,他笑道:“东西呢?”   几人都被吓坏了,忙跪着求饶:“楼主饶命楼主饶命啊!”   “这是怎么了?”一美艳女子走来,在沈眠脸上稍稍停留,便看向楚予闻道:“他们惹你生气了?”   楚予闻:“手脚不干净。”   没过一会儿,沈眠就看到了自己的玉佩。   原来是那些人见财起意,准备私吞。   可他还没在手里捂热呢,就被楚予闻抢走了。   楚予闻拿着看了看,问道:“你的?”   沈眠点头:“对啊,是我的。”   “这上面是一个楚字,你不是姓沈?”   沈眠:“别人送的不行吗,我的人缘也挺好的好不好。”   “这玉材质罕见,寻常人可得不到。”楚予闻别有深意道:“看来你那位朋友,不是一般人啊。”   沈眠心道,皇帝诶,那当然不是一般人了,算你识货。   “你还我。”   楚予闻:“先在我这里放着,等以后有人来取再说。”   “可这是我的啊,哪有人会来取,”他觉得自己真相了:“你、你是不是想私吞……”   楚予闻笑,刮了一下沈眠的脸:“是啊,想私吞。”   “你有办法?”   沈眠:“……”淦!   方才的那美艳女子站在一旁,神色略为惊奇,又重新在沈眠脸上多看了两眼。   -   沈眠坐上了楚予闻的大轿子。   那轿子极近奢华,周围镶的都是宝石,随便扣一个下来都价值连城。   他坐在上面,感觉这可能是自己的人生巅峰了。   街道上许多人,似乎对楼主这每日一巡视见怪不怪了,他们都穿着红衣,男男女女,跟着轿子一路走,都想得到楚予闻的注意。   而楚予闻……   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压根儿没心思看。   “我眼睛花了吗?楼主今日带了个人?”   “什么?!那是谁?竟然能和楼主坐在一个轿子上!”   “为什么不是我!我比那人好千万倍!”   沈眠听得简直想捶地,啊!这个什么楼主,连个名字都没有,就是有钱有颜还有权,怎么好啦!   他愤愤不平,原来拜金和颜控古代就有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运?”楚予闻闭着眼睛说到。   沈眠:“幸运,我可幸运死了。”   话音刚落,楚予闻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沈眠还吓了一跳,刚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就见他的视线看着另外的地方。   楚怀逸一早起来发现沈眠不见了,找遍了整个客栈又找了大半个城,一直没找到,他若思带不回沈眠,成渡答应给他的东西就没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再也不想熬了。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跟着窜动的人群来到了这里,果然看到了沈眠。   他想都没想,直接拦在了轿子面前:“沈眠,下来!”   沈眠都快忘了楚怀逸这茬了,不过在楚怀逸身边肯定更容易跑掉,他隐隐期待着真的被救走。   楚予闻视线锋利,盯着楚怀逸看了会儿,问:“这谁?”   沈眠:“这是……呕——”   他心里有些恶心,该是正常孕吐,加上没吃饭,就很饿。   “怎么了?看到他你反应这么大?”   沈眠:“我看到他就恶心。”   楚予闻:“他叫什么?”   沈眠还没来得及说话,楚怀逸已经上来了,他不会什么武功,楚予闻身边的却都是些绝顶高手,一时间,他很难再进一步,只能恶狠狠的威胁沈眠:“你没听到,我让你下来!”   沈眠没理他,回答了楚予闻的问题:“他叫楚怀逸。”   “楚怀逸?”楚予闻微一皱眉,再看向楚怀逸时眼里多了些嘲讽和不屑。   “怎么就成了这副狗样子?”   楚怀逸对上他的眼神,一时竟然有些害怕,但他更怕成渡不给他东西:“识相的,放人!”   沈眠觉得楚怀逸真的太不自量力了,开始有些担心他的处境。   果然,下一刻,楚予闻手里就飞出了金线,缠在了楚怀逸脖子上。   楚怀逸动弹不得,那金线十分锋利,稍稍一动就能割喉。   他脸色涨得通红,楚予闻神色淡淡:“想死还是滚?”   楚怀逸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像是认出了什么:“皇、皇……”   楚予闻将他甩了出去,然后收回手,嗤笑一声:“混账东西。”   -   皇家水牢。   这里阴暗潮湿,周围都透着一股阴气,阴气浸透到骨子里。   成嫣已经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多久了,身上早已没了知觉,她早已不复当初光鲜亮丽的样子,反倒形同枯槁,身上的脓包到处都是,溃烂生蛆,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中产生回响,她止不住的就开始发抖,身上的铁链咣咣作响。   楚迟砚一袭黑金长袍,脸隐匿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想清楚了吗?”   成嫣开始后悔,为什么她当初会觉得这个男人会比成渡好,他比成渡恐怖千百倍!   “我没有……沈眠失踪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求你,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肯定是我哥哥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迟砚蹲下,他的表情十分冷淡,看着成嫣的时候就像是在看蝼蚁一般:“我说过,他出事,你也活不了,你会死,成渡也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成嫣摇头,她现在的样子倒还不如死了:“我错了,你给我个痛快的吧,我求你,我什么都能告诉你。”   楚迟砚笑,看起来有些森然:“那你说说,看能不能让我高兴。”   成嫣心里直打颤,楚迟砚就是恶鬼,来索她命的恶鬼!   “那次的刺杀,不仅有成渡催眠的作用,是、是我……是我用般若花给沈眠下了蛊,那东西只要一成功,加上成渡的催眠,沈眠如果越不想,两者的功效就会越显着,所以没有人能抵挡的住那个东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是成渡威胁我的,如果我不照做他就会杀了我……”   楚迟砚没想到当初的真相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他现在也不是特别在乎,毕竟沈眠不在,事情也过去了。   但在知道以后,知道错怪小皇帝以后,竟然也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成嫣没听到楚迟砚说话,还以为有了作用,继续说道:“还有,楚怀逸没有死,他知道你在追杀他,所以去投靠了成渡,成渡将他易容带进了宫,挖了冷宫的地道,那种地方你一向不怎么去……沈眠……沈眠说不定是被他带走的!”   楚迟砚下令杀了冷宫所有人,发现有一个小太监不在,并且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那时候他就知道宫里混进了其他人。   但确实没想到是楚怀逸。   他看不上楚怀逸,自然不觉得那草包有这样的本事。   成嫣楚楚可怜,紫色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陛下……嫣儿真的是向着你的,沈眠早在您还未做皇帝时就和成渡有牵扯了,成渡回去日日思念他,甚至遣散了自己的妃子,就是为了将沈眠带回羌吾。”   这些事情对楚迟砚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别人觊觎小皇帝他不能控制,只能挨个把人给杀了。   “你很不错。”   楚迟砚淡淡笑了笑,眼里却是一片血腥,他抬起手,看似要轻柔的抚上成嫣的脸,实际只是哇了她的眼睛。   “啊——不——”   惨叫声回荡,楚迟砚笑得有些病态:“可惜,胡乱催眠真的不是一个好习惯。”   谢思年已经等了很久了,有些不耐烦:“楚迟砚到底干什么去了?!”   吴州为难:“小侯爷,这……陛下的行踪,我们哪里敢过问啊……”   谢思年气死了:“神龙见首不见尾,难道还学会隐身了不成?”   话音刚落,就见吴州看着外面惊喜道:“陛下!”   楚迟砚一脸阴寒:“什么事?”   谢思年其实也没什么,沈眠以那样的方式失踪,他那天去看过尸体,不是小皇帝的。   也不知道这狗逼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但他没说,不管是死了还是没了,反正人就是不见了。   他也担心楚迟砚一蹶不振,没有将小皇帝怀孕的事儿再告诉他雪上加霜。   虽然楚迟砚没什么异常,但整个人却变得更加残暴了。   以前残暴他都习惯了,现在却比遇到小皇帝以前还要严重。   简直是病入膏肓。   “你这燥热之疾最忌脾气暴躁。”   楚迟砚不想听他废话:“有话就说。”   谢思年被哽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你这是个什么样子,这病难道是我的?人在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不好好爱护,把他关到冷宫,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好了,等到人真的没了,你现在的这副样子又做给谁看?”   吴州真为这小侯爷捏一把冷汗,最近的陛下谁都不敢惹,虽然以前也不敢惹,但至少没那么吓人。   楚迟砚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过了会儿,突然道:“你觉得沈眠死了?”   谢思年:“……”   “当……”   “谢子安。”楚迟砚带了些冷冷的嘲意:“你也认为他没死不是么?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是他的。”   谢思年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被楚迟砚牵着走,有些不服:“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我比你清楚。”楚迟砚道:“我了解你,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谢思年憋着一股气:“所以呢,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当人家是玩物,我看他跑了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说不定人家在外面更加逍遥自在。”   “砰!”   茶杯飞在眼前应声而碎。   谢思年皱眉:“你疯了?”   楚迟砚冷冷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只是警告你,沈眠是我的。”   “我说过,从小到大你没有哪样东西抢的赢我,这次也一样。”   “不论我当他是玩物还是什么,我的东西,管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抓他回来。”   “他这辈子,只能死在我身边。”   与此同时,远在天边的沈眠打了个喷嚏。   “阿嚏!”   楚予闻:“又怎么了?”   沈眠瞪了他一眼:“这个肯定怪你,要不是你让我穿那么少的衣服,我都不会感冒。”   楚予闻:“天气不都转暖了么,是你自己弱。”   “我不弱!”   楚予闻笑:“你弱不弱,看看能在床上坚持多久就知道了。”   沈眠:“……”   淦! 第52章 相遇   本来沈眠觉得这个楼主的马车已经够奢侈的了, 但当他看到所谓的极乐楼时,才知道什么叫奢靡。   极乐楼并不只是一座楼,以沈眠的话来说, 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别墅群, 不过在这个别墅全部是古代的建筑。   这里极近奢华, 一砖一瓦都是红色的还泛着细细的光,莫不是镶金了?   每个门口都有守门的侍卫, 他们穿着红色盔甲,带着面具。   地上是红色的砖,看起来真的都是价值不菲的那种, 以前沈眠觉得楚迟砚有钱, 毕竟他是皇帝,坐拥国库,但他现在有些动摇了,他感觉某楼主好像更有钱一点。   真真的富可敌国。   这样的人在书里肯定是占页数的, 可惜沈眠没有再继续往下看,所以并不知情。   “是不是觉得跟着我不亏?”楚予闻看沈眠一脸呆滞,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得就想打趣:“别说一个你, 十个你我都养的起。”   沈眠故作镇定:“我的朋友,也、也很有钱的。”   “送你玉佩的朋友?”楚予闻道:“虽然那玉佩价值连城,但我向你保证,他没有我有钱。”   沈眠:“……”   路上的时候,楚予闻跟他说了一些情况。   这个别墅群每一栋楼都有他自己的去处,开客栈的、开酒楼的、开窑子的、还有开赌场的。   极乐楼的产业遍布整个满月城,这里一半以上的收入都由楼主来带动。   沈眠除了羡慕就无话可说了。   他要是能有这么一堆产业,直接什么都不干, 就躺在床上数钱了。   楚予闻先带着沈眠去吃饭。   楼主自己住的地方是这一片最豪华最精美的楼,在这么多不菲的大楼里也能脱颖而出。   沈眠早就饿了,肚子咕咕的响,不过不好意思说。   楼里面的装修更为豪华,豪华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沈眠目瞪口呆,然后一大声整齐洪亮的声音就把他拉回了现实:“拜见楼主!”   过道两旁有下人侯着,他们无一例外全部带着面具,动作整齐划一,看起来训练有素,就像一个个机器人似的。   沈眠有些奇怪,真的可以把人训练成这个样子吗?   吃饭的地方有一张很大很圆的红木桌子,上面铺着一张由金线绣制而成的桌垫,无所不见的豪气。   沈眠去洗了手,清水绕过葱白的指尖,他玩儿心一起,就玩儿了一会儿水。   楚予闻:“过来。”   “哦。”   沈眠擦了擦手,然后过去坐着。   他发现这里所有的人都戴面具,没有一个是露脸的。   好奇心驱使他想问,但又不敢问。   这楼主看起来也是个狠人,财大气粗,长相妖孽,武功还高,这样的角色,不可能不在书里拥有姓名的。   楚予闻看沈眠的眼睛转了又转,不由道:“喜欢?”   沈眠摇头。   楚予闻:“那你在看什么?”   沈眠觉得这人也有读心术:“我在想,他们为什么都戴着面具啊,是这里的规矩吗?”   楚予闻脸色很淡,非常的无所谓,略带邪气的脸上还有些不耐烦:“因为丑。”   沈眠:“……”   丑……   他惊讶了。   这人好不讲道理啊。   “不过还好你不丑,”楚予闻重新带上笑:“若你长得也是一般般,在我进到房里的那一刻起,你就没命了。”   沈眠真是想呵呵冷笑:“可是长成什么样也不是别人自愿的啊,你这样未免也……”   “怎么?”楚予闻饶有性,趣的看着他:“玉儿还不服气?”   他朝着沈眠招手,沈眠并不是很想过去,不过现在寄人篱下,也没别的办法。   楚予闻将沈眠抱在腿上:“别动。”   沈眠如坐针毡,这人身上有股特别的香气,而且又冷,毫不夸张,沈眠觉得他身上就没有温度的,手就跟冰似的。   “你要说什么啊?”   楚予闻碰上他的脸,道:“你这么爱多管闲事,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沈眠:“???”   他的眼睛像黑曜石,肤白肉嫩,有些得意:“正义的使者到哪里都能活下来。”   “哈哈哈哈……”楚予闻大笑:“你倒是有趣。”   “不过我猜——”楚予闻拖长了声音,凑到沈眠耳边,低声道:“你肯定是靠美貌和你的床上功夫。”   沈眠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你!”   楚予闻:“我想试试。”   沈眠无话可说,为什么他遇到的男的不是已经上了他,就是在想上他的路上。   就在这时,菜来了。   楚予闻把人放开,道:“先吃饭。”   沈眠简直巴不得,反射性的立马就从楚予闻身上下来了。   菜品十分的丰盛,想必这就是这人的生活,大鱼大肉,日子过得就跟神仙似的。   楚予闻倒是没什么胃口,问沈眠:“吃吧。”   沈眠是很饿,不过这些菜都没什么是他喜欢吃的。   而且最近他的胃口也变挑了,吃东西挑三拣四,一有不对就想吐。   就像现在。   他看着这桌饭菜,心里真的有些不舒服。   楚予闻看他没动筷子:“怎么?要我喂你?”   “不是!”他能说不合胃口吗?   强撑着吃了两口。   “呕——”   “呕——咳咳——”   胃里面翻江倒海,想吃又吃不进去。   楚予闻察觉不对,让人上前去看看。   沈眠喝了水擦了嘴,又坐回了原位置。   “我、我有点不舒服。”   楚予闻:“不合胃口?”   “嗯……”   楚予闻皱眉:“那你怎么不早说?”   沈眠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吐的有些难受,眼角都是红的。   “罢了。”楚予闻叹了口气:“我让人带你去休息,待会儿给你做些清淡的来。”   听着这话,沈眠甚至觉得这人好像还不错。   所以楚予闻下一句话就道:“明天晚上做好准备,来寻月阁找我。”   -   楼主有事,沈眠便跟着下人去他休息的地方。   “这一处是公子们的住处,您的房间在那里。”   下人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一点起伏。   沈眠下意识问道:“公子们?”   下人回答:“您是楼主的第18个男宠。”   沈眠:“……”日哦,这个楼主不怕得艾滋病吗?   “那他们待在这里多久啦?”   随行的下人道:“很多人来这里不超过半年,但半年后总会有人陆陆续续的死去。”   沈眠:“……”突然就觉得脊背发凉。   “那、那人死了,楼主都不会调查的吗?”   “楼主为什么要调查?”下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那些人的死活楼主根本就不在乎。”   没一会儿,周围的个个房间都打开了。   里面走出了各式各样的……美男子。   真是全员美男,他们脸上有嫉妒、嘲笑、甚至有的还挺伤感。   但不管是什么表情,沈眠都从中读出了一个意思——寂寞。   唉,看来这个楼主还做不到雨露均沾啊。   房间倒还是宽敞,该有的东西都有,甚至还有梳妆台。   沈眠其实不困,他就是有点饿,饿的时候睡肯定是睡不着的。   他坐在了那梳妆镜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也就是皮肤白一点、眼睛大一点、嘴巴小一点,鼻子挺一点……还真是挺好看的。   那他的宝宝应该也会挺好看的吧?   最好不要像那个狗逼!   狗逼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和成嫣你侬我侬了,没了宋灵夕的打扰,指不定现在孩子都有了!   这些日子,楚迟砚对他算不上不好,但也绝对算不上好,沈眠的痛苦都来自楚迟砚,开心都没几回。   离开之后不能说轻松,但如果不是遇到这什么楼主,至少他觉得比待在宫里要好。   他知道楚迟砚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就算会变温柔也不会轮上他,不过他也并不期待,也不打算去改变,没什么遗憾的,毕竟他也不怎么喜欢狗逼。   一想到他把自己关在冷宫里,克扣他的吃食还让那些太监欺负他,他就气得要死!   果然狗逼就是狗逼!   小皇帝生命的后半段,已经完全成为了狗逼一个人的禁。脔,所以后来他是在怎样的绝望和忧郁中死去,沈眠已经不想再去细想了。   反正他和楚迟砚已经不会有交集,他也不会过那样的生活。   门外有人敲门。   沈眠还以为是给他送饭的来了,结果没想到是一位青衫公子。   楼主的十八……哦不,十七男宠之一。   “在下青合,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沈眠:“我叫沈……哦,时玉。”   “时玉公子。”青和的脸上带了些笑意,他长得不算特别精致,但看起来却让人觉得非常舒服,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吊坠送给沈眠,道:“能一同伺候楼主就是缘分,一点小心意,希望时玉公子不要嫌弃。”   沈眠将那东西接过,那就是一个非常精巧的小吊坠。   “谢谢啊。”   虽然他不会去伺候什么楼主,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沈眠自然不会拂他的面子。   青合垂下眼帘,道:“不必客气。”   夜深。   寻月阁。   楚予闻坐在软榻上,闭着眼享受。   青合的活一向不错,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留的这么久的原因。   他十分卖力,楚予闻抓住他的头发,然后把他提起来。   青合的脸上还带着些情、欲的潮红,嘴唇也有些红、中,眼神迷离又痴迷:“楼主……”   楚予闻脸上还是淡淡的:“今天你去给了时玉什么?”   青合一顿,随即道:“只是一个小礼物。”   “小礼物?”楚予闻笑,手上却慢慢用力:“浸毒了吗?”   青合愣住了:“楼主……我……”   “你从三年前就来了这里,我将你留着,你把那些人毒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不行,他不一样。”   楚予闻说的很清楚:“你要害他,就得死。”   -   翌日。   沈眠走出房门想晒晒太阳。   看到有几人围在一起讨论着事情。   “青合死了。”   “明明昨日还被唤去伺候楼主的。”   “许是做错了什么事。”   沈眠听得一知半解,青合死了?   青合……不是昨天的那个人?   就死了?   这事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几位公子感慨完看到沈眠,视线里多了几分审视,但谁也没说话,就回去了。   沈眠突然觉得有些冷,青合昨晚上还去伺候了楼主,但今早上就死了。   或许他昨晚上就死了。   沈眠又有点想吐了。   算了,还是得走。   晚上的时候沈眠被带去洗澡。   就是单纯的洗澡。   还是花瓣配精油。   洗完以后全身都是香喷喷的。   下人给他拿了一件衣服放在屏风上,沈眠不太好意思在别人面前果体,道:“帮我放在那里吧,我自己来穿。”   伺候的下人道:“此物设计复杂,公子第一次穿,怕是不太会,还是由我们伺候吧。”   沈眠心想还有衣服是我不会穿的?   不过这些人带着面具,说话又像机器人似的,他也没那么难为情。   然后,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衣服……他还真的不能穿!   “我、我……你们去拿一件正常一点的来。”   下人:“这是楼主安排的。”   “我不要!”沈眠刚泡过澡,脸本来就是红的,现在就像在气得冒烟似的:“不、不穿这个。”   兔女郎啊!   这个衣服就跟兔女郎一个款式的。   为什么这什么楼主的思想这么超前?   那几个伺候的人像是早有预料,不过还是恭敬道:“这是楼主的意思,公子若是违背,咱们可就不客气了。”   沈眠:“……”   屈辱。   无助。   想哭。   身上都有些勒,沈眠怕勒着肚子,所以后面的绑带都没有绑。   他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在想着找什么办法躲过这一次的灾难。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楚予闻就来了。   沈眠静静地看着他走近,藏在被子里的手慢慢握紧。   他拿着一把匕首。   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楚予闻没有察觉似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沈眠很是开心:“很乖,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穿。”   沈眠对他的恶趣味感到不齿:“我本来就不想穿。”   楚予闻笑道:“所以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打算给你一个礼物。”   说着,便有人送了一个盒子进来。   沈眠:“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沈眠手里拿着匕首呢,而且他也怕有诈:“你帮我打开。”   楚予闻使了个眼色,那人上前来,给沈眠打开了盒子。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沈眠定睛一看,那是青合的头。   “啊——”   他吓得脸瞬间惨白:“你、你……”   楚予闻似乎对他的反应特别满意,烛光在他脸上照出了一丝鬼魅的感觉:“怕?”   挥手让人退下,然后靠近沈眠,将他的脸抬起,细细的吻了上去:“我在帮你报仇,昨天他给你的吊坠是有毒的,若是长期戴着,你活不过半年。”   沈眠想躲,他的声音有些发抖:“那、你那些死了的男宠……”   “嗯,是他做的。”   “不过我不在乎,但你不行。”楚予闻:“以后不要乱收别人的东西。”   沈眠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觉得可怕,为什么这些人的心肠都这么狠毒?   动不动就杀人。   这就是礼物吗?   “我不喜欢这样的礼物。”   楚予闻:“以后你会习惯的,这是我喜欢的。”   沈眠想哭。   眼里有些湿润,他把人推开:“你、你那么多男宠,有、有看大夫吗?”   楚予闻想笑:“你怕我有病?”   当然。   不过沈眠不敢说。   楚予闻:“我没有上过他们,只让他们给我口过。”   沈眠:“……”   “那、那我……”   “我想上你。”   沈眠:“……”   楚予闻的动作很悠闲,像是一点都不急似的,但沈眠可怕死了,手里的刀都在发抖。   楚予闻的手摸进被子里,沈眠没躲开,被他握住手腕把刀拿了出来。   “你觉得这种程度就能杀了我了?”楚予闻笑得有几分邪肆:“你太天真了沈眠。”   沈眠被抓包,其实他也不相信自己会成功,有些害怕楚予闻把他杀掉:“我、我不想……我现在真的不可以的。”   楚予闻擦掉他的眼泪:“但我想要的,从来没有不可以,从来都是我乐意。”   话音刚落,沈眠就剧烈的呕吐起来。   他早就想吐了,刚才看到那么血腥的东西,心里面害怕又恶心。   可他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楚予闻就在一旁静静看着,沈眠呕了好一会儿,慢慢缓了过来。   他擦了擦嘴,决定了什么。   “若你能说出一个让我不上你的理由,我就答应你。”   沈眠的眼睛又蓄起泪水:“我、我有宝宝……我真的不能做……”   楚予闻:“……”   -   御书房。   从沈眠失踪那天起,影卫已经不眠不休找了很多天了,现下终于有了线索。   楚迟砚:“满月城?”   影一:“是的,属下在那发现了前太子的踪迹,经过询问,前太子身边本带着一个人,不过后来不知为何两人就散了。”   楚迟砚阴沉着脸,不管如何,人还在。   “活捉楚怀逸,至于沈眠,我自己去找。”   “是。”   -   “当真?”   饶是楚予闻见过这么多大风大浪,此时也是惊讶偏多。   大夫道:“千真万确,虽然老夫从医四十年来从未见过这样的病历,但这位公子的的确确是喜脉啊,恭喜楼主贺喜楼主。”   沈眠:“……”   楚予闻:“……”   楚予闻脸色说不出的怪异,挥挥手:“你先下去,此事暂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是。”   大夫走后,就剩两人大眼瞪小眼了。   沈眠本来也是不想说的,要不是这个人非得拉住他做那种事,那事儿做完他崽子还能在吗?现在差不多也就四五个月吧。   他有些心虚:“我没有骗你,你、你也不能骗我……”   楚予闻沉默了一会儿,问他:“谁的?”   “嗯?”   楚予闻:“我说这是谁的种。”   沈眠有些遮掩,要是这人知道是楚迟砚的,把他交给楚迟砚怎么办?那他不就玩完儿?   “你、你听过孤雄繁殖吗?就……男子怀孕不用那个啥,我、我自己就能怀。”   楚予闻看向他的肚子,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弧度,他道:“你觉得我是傻子还是你是傻子?”   沈眠:“……”   “快说。”   沈眠:“我真的是自己怀的。”   楚予闻“不然就剖了。”   沈眠:“不要!”   他又挂着眼泪:“我、我说了的话,你不能把我交出去……”   楚予闻叹了口气,他倒是能想到是谁的,但就是想听沈眠自己说。   他过去把人搂着:“不要动不动就哭,只要你不想走,谁都带不走你。”   沈眠好像安心了点,这人有这么多钱,应该也不在乎那么一点吧。   他垂下头,小声道:“是、是……狗逼的。”   “狗逼?”   沈眠:“啊不是,他叫……”   “行了。”楚予闻揉揉眉心:“不用说了,我知道。”   沈眠:你知道了什么?   楚予闻面色不善,盯着沈眠的肚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就让人给先种了呢?   沈眠以为他还想把自己剖了,都抬手把这肚子挡住,楚予闻拿开他的手,语气缓了许多:“别担心,不剖你,好好养着吧,今晚让大夫给你开安胎药。”   沈眠:“你不怪我吗?”   “我怪你什么?”楚予闻:“怀都怀了能有什么办法?”   沈眠一想:“也是。”   楚予闻想到自己刚才想干什么,一时有些头疼。   他道:“就在这休息吧,明天我再让人给你换住的地方。”   -   楚迟砚一行人来到了满月城。   不过暂时没有发现沈眠的踪迹。、   几日下来,楚迟砚早就没耐心了,恨不得把这里的人全部都抓起来。   但他又害怕打草惊蛇,把沈眠给吓怕了。   今日他们在满月城里最大的酒楼玉食记吃饭。   在一堆红衣服里,他们两个的黑衣服格外鹤立鸡群。   吴州:“陛下,会不会公子早已不在这里了?”   楚迟砚:“别处也派人去找了,有消息我自会知晓。”   自从知道沈眠怀了孕以后,楚予闻对他十分不错。   沈眠想吃外面的菜,他也带他出来。   “这里好多人啊,”沈眠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一定很好吃。”   楚予闻:“只要不吐,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沈眠有些不开心:“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为了避免麻烦,楚予闻给沈眠做了张人and皮面具,面具也是个美男。   他们点了很多的菜,沈眠早就馋的口水直流了。   这边,楚迟砚对一桌子的菜没什么胃口,他对吃食没要求,扔了筷子:“走吧。”   刚走了几步,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带着一点娇气和抱怨的声音,透过他的耳膜:“这是我的!”   楚予闻:“喂我一个有什么不行?”   沈眠刚想说吃别人的筷子不干净,手腕就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道攥住了。   声音咬牙切齿,像生生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沈、眠。” 第53章 夜袭   楚迟砚的手就像烙铁一样, 又热又箍得紧。   沈眠抖了一下,肉丸子都掉了。   不过现在他也没什么心思去管肉丸子了,这个声音就像噩梦似的, 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这狗逼, 所以直接愣住, 一脸惊恐的盯着楚迟砚已经完全黑下去的脸。   楚迟砚在发怒,也在忍耐。   手腕甚至传来了骨头绷紧的声音, 沈眠终于忍不住:“疼……”   楚迟砚看他的脸变成了另外一张,有一瞬间还觉得自己认错人了,但怎么会, 他的声音那么像, 撒娇也好,抱怨也好,现在怕疼也好,他听了多少遍, 怎么会认错。   但如今他却在对着其他的男人……   “你最好想清楚怎么给我解释。”楚迟砚到底还是放松了力道:“我找了你这么久,而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眠不知道怎么说,我又没让你找我,你都把我赶到冷宫了还要找我吗?   狗逼!连这个也能说成是他的错。   要不是他把自己关到冷宫, 他能被楚怀逸掳走?   因为太痛他的眼睛里已经聚起眼泪,就在这时,一根细线缠上了楚迟砚的手腕:“放开他。”   吴州见状,忙拿剑抵在了楚予闻脖子上:“大胆!”   楚予闻另一只手拾起一根筷子,直接朝着吴州的手臂插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拿剑指着我?”   吴州被筷子逼退几步,仍是被穿伤了手。   楚迟砚使了一个脸色,让他待在原地不动。   此人非一般人,他看得出来。   楚予闻可不想管他有没有把自己认出来, 细线慢慢勒进楚迟砚的皮肤,他神色淡淡,眼里全是杀气:“我说放开他,你没听懂?”   楚迟砚冷笑一声:“你知道他是谁吗?”   楚予闻笑道:“我们家玉儿,我会不知道?”   “玉儿?”   楚迟砚疑惑的看着沈眠,那张脸真的和小皇帝的完全不同:“你叫什么?”   沈眠灵机一动:“我、我叫时玉……”   “时玉?”楚迟砚明显不信,世上有人可以千人千面,但给人的感觉却错不了:“你真的叫时玉?”   他那双眼睛像是能洞穿一切,沈眠害怕得很,不敢与之对视,那是一直以来的对楚迟砚的恐惧。   不过比起回去保不住崽子,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真的叫时玉啊,你、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沈眠胆子大了些,甚至敢回瞪楚迟砚了,反正他现在顶着一张人、。皮面具脸,狗逼不可能把他认出来。   更何况这张面具还是楼主亲自做的,比陆准的手艺确实要好很多,透气不紧绷,就跟真的脸似的。   楚迟砚盯着他看了很久都没说话,半晌,他伸出手,想去触碰小皇帝的那张假脸,但手都还没碰上,楚予闻就将沈眠拉回去了。   “阁下对我的玉儿如此无礼,怕是不太好,自己把人弄丢了就来要别人的,还要不要点脸啊。”   楚迟砚对沈眠被拉过去这件事情非常不满,不过此人气质太过独特,他一时见到沈眠又有些失控,想的做的都没怎么经过大脑。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冷静下来。   沈眠气色不错,能来这种大酒楼吃饭看来这个人也没有亏待他,他过去以后就一个劲儿的朝楚予闻身后躲,依赖的神情让人看了非常刺眼。   他何时对自己表露出那样的情绪?   楚迟砚心里莫名又生出火气来,甚至冲淡了找到小皇帝的喜悦。   他的视线一直锁在沈眠身上,尽管小皇帝就是不看他:“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过来,跟我回去,我保证对以前一切的事情都既往不咎。”   沈眠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过楚迟砚的话有几句是能信的呢,说好的约法三章也没兑现,还说不对自己发脾气不凶他,哪一样都推的干干净净。   他回去干什么,肚子里的崽子不被承认,成嫣说不定已经是皇后了,沈眠可没有跟别人争宠的习惯。   而且成嫣这个女主和书里写的不大一样,就算楚迟砚接受这个孩子,成嫣也不一定会接受啊,到时候他的崽子跟着他在宫里吃苦,还有什么意思?   想了想,他朝楚迟砚吼道:“都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   楚迟砚皱眉。   楚予闻嘴角勾起,将沈眠搂在怀里:“玉儿乖。”   沈眠:“???”   楚予闻看着楚迟砚,眼里有几分挑衅:“我记得满月城里也没有这号人物,哪儿来的疯狗到处咬人?”   楚迟砚眼神冰冷:“疯狗?”   他抽出自己的剑,对准楚予闻:“不想死就手拿开。”   周围吃饭的人一哄而散,霎时间,诺大的酒楼就剩下他们四人。   楚予闻神色悠闲,一点都不受影响,甚至还觉得有趣,而沈眠看过楚迟砚杀人的样子,腿都有点软了。   不过他也看过楼主杀人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个善茬。   强强相撞,他这种小弱鸡,会不会被殃及无辜啊。   踮起脚偷偷地在楚予闻耳边上说:“我们怎么办啊?”   楚予闻捏了一下他的脸:“你待会儿亲我一下,我就带你走。”   沈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乱说啊?”   “我说真的。”楚予闻笑了笑,那张脸更显的妖孽非常:“你一亲,我们就能走,不然,我和他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要是我死了,那你就只能跟他回去了。”   沈眠肯定是不想跟楚迟砚回去的,不过楚予闻的话他也不信。   楚予闻倒是没想那么多,楚迟砚会有这个样子,他倒是没想到。   沈眠可真是个宝贝啊。   他拉着沈眠坐下,淡淡道:“你想怎么样?”   楚迟砚已经在暴走边缘,要不是怕吓着沈眠,他早就将面前这个人砍得只剩一团渣了。   “把他留下,我饶你一条命。”   “你饶我?”楚予闻笑得有几分冷意:“楚迟砚,做了皇帝,你就连长幼尊卑都不知道了?”   “知道你是暴君,没事儿喜欢砍人头,你杀你自己老爹就算了,怎么,现在连我也要杀?”   他这两句话信息量极大。   沈眠是完全听懵了。   啊?   他知道这是楚迟砚吗?还知道他是皇帝?   什么长幼尊卑?   这楼主谁啊。   吴州也有些云里雾里的,这人说话胆子太大,但就是有一种莫名地底气。   楚迟砚只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很快反应过来,没什么情绪道:“原来是皇叔,真是好久不见。”   楚予闻:“是啊,真是太久了,早知道我就该进宫去看看你,不然你也不会连你婶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楚迟砚:“……”   沈眠:“……”   婶……婶?   楚迟砚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盯着楚予闻:“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楚予闻在沈眠脸上亲了一口:“这回懂了吗?”   “小时候我看你孤僻,找些好玩意儿给你你不要,还以为真是什么油盐不进,结果一把年纪了,刚一见面你就看上了我的夫人,可惜,玉儿跟了我三年,怕不是你要找的那什么沈眠,我先不说你认错了人,就算你是真的喜欢,也不可乱了辈分,你说呢?”   他虽然是笑着了,语气也像开玩笑一样,但里头的不容置喙却也不可乎略。   沈眠手都握紧了,不过没说话。   楚迟砚没说话,但他却收了剑,冷冷的,像是在问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是么,皇叔都这么说了,那看来真的是我认错人了。”   楚予闻不管他相不相信,把沈眠拉起来:“行了,你知道就好,皇叔在满月城有个极乐楼,有空可以去玩玩啊大侄子。”   不知道为什么,沈眠总有一种楼主在老虎头上摸毛的感觉。   反正他心里面是挺凉的。   “一定。”楚迟砚在他们经过自己身边时,去捏住了沈眠的手,笑得有几分阴冷:“不过婶婶长的这么好看,皇叔可得要把人看好了。”   楚予闻皮笑肉不笑:“那还用你说?”   说着,拉着沈眠就走了。   等人出了客栈,楚迟砚立马挥掌震碎了厅里的三分之二的桌椅板凳。   吴州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认错人了,不过那张脸确实不是小皇帝的。   再者说,豫王……   不是云游江湖去了吗?原来一直在这里。   “陛下,那我们要不要去别的地方找找?”   楚迟砚不知在想什么,反问道:“你觉得那不是沈眠?”他胸有成竹般笃定:“他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沈眠安静了一路。   在快到极乐楼了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谁啊?”   楚予闻脚步一顿:“我还没问你是谁,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   沈眠:“……”   “我又没什么好问的。”   “那我又有什么好问的?”   沈眠:“……”   楚予闻问他:“你是不是和楚迟砚有私情?”   沈眠:“什么叫私情啊,我和他才没关系。”   “哦,”楚予闻完全不信:“所以你肚子里的种不是他的,难不成还能是我的?”   “你!”沈眠有些羞愧,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你胡说什么?!”   “实话。”楚予闻将沈眠打横抱起,边走边道:“干脆我们现在就造好了。”   沈眠摸不准他说的是玩笑还是真的,挣扎道:“你放我下来!”   楚予闻:“瞎动什么,我现在心情可不好,惹我生气了等会你可别哭。”   沈眠一下偃旗息鼓,考虑到自己还有求于他,打着商量:“我、我都告诉你好了。”   “嗯。”   沈眠躺在床上喝了大夫送来的安胎药,虽然药很苦,但至少还是解了一点渴。   他说的口水都干了。   楚予闻给他喂了一个蜜饯:“所以你本来是大越的小皇帝,因为被楚迟砚灭了国,所以你就被他带回了大周,又因为被带回了大周,所以被他上了,因为被他上了,所以怀孕?”   他说的这样露骨,沈眠叹了口气:“差不多。”   事实和楚予闻自己想的八九不离十,但真到了接受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想着自己最开始还打算上了自己的侄媳妇……   嘛,这种东西,反正他和沈眠又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是和楚迟砚看上了一样的人,还被那狗东西捷足先登了。   坦白说他觉得沈眠不错,若是他怀的不是楚迟砚的种而是他的,就更好了。   这样的人,怎么就被楚迟砚给拱了呢?   结果现在好了,本来可以叫儿子的,现在活生生要叫成孙子了。   真不知道是该恨楚迟砚还是该恨沈眠肚子里的这个崽。   沈眠现在也想起来了,书里说过楚迟砚是有一个皇叔,叫楚予闻。   这位爷不醉心朝堂,只想在外面浪,所以当初楚迟砚爷爷传位的时候,年仅十岁的他直接就把龙袍给烧了,最后这个皇位才会落到楚迟砚他爹身上。   书里前半部分对这位的赘述不多,只稍微提了一点,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说什么,所以沈眠也不是很了解。   “楚迟砚对你不好吗?你干嘛要跑?”   沈眠:“我也不是跑,我是被人给带出来的,然后就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   “就是不想回去啊,”沈眠不太想说自己和楚迟砚的事儿:“我又不喜欢他。”   “他对我本来也不好,整天威胁着要杀我,还动不动的就要吓我,每次生气都好吓人的,我经常都会做噩梦,他还把我关到冷宫里,克扣我的吃食,不让我吃好吃的,我都饿瘦了,还是出来好。”   楚予闻看出了他的排斥,楚迟砚的性格倒也干的出来这样的事儿,想也想的出来,那狗逼多半还霸王硬上弓,活儿不好:“既然你不喜欢他,我今天又帮了你,你就跟着我好了,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若想要,我也会当他是自己的……亲儿子。”   “亲儿子?”沈眠虽然脑袋笨,但辈分还是清楚的,楚予闻再年轻,那也是比楚迟砚高了一辈的人:“可他按理说不是你的孙子吗?”   楚予闻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亲了上去:“我也能自己造儿子,你信不信?”   沈眠:“……”   可怜。   无助。   弱小。   擦了擦嘴巴:“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眠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眼睛湿漉漉的,楚予闻道:“这面具暂时就不要取下来了,睡觉也不要取,多戴几天吧,楚迟砚的疑心没那么容易过去,肯定会再来找你,到时候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沈眠:“这个不会被撕下来吗?”   “不会。”楚予闻:“放心,需要用特殊的药水浸泡。”   “嗯。”沈眠的心情还没能完全平复下来,今天突然间就遇到狗逼了,吓了人一大跳。   他突然又反应过来,楚予闻也姓楚,楚迟砚也是楚家人,怎么资金跑来跑去都没跑出姓楚这个圈子?   肚子上有一只冰冷的手,沈眠被冻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楚予闻:“你干什么啊?”   沈眠骨架小,加上最近身上长了不少肉,因为冷,穿的衣服又多了些,所以即便肚子上突出了一点弧度,也看不大出来。   不过摸还是摸得出来的。   他看着沈眠的肚子,淡淡道:“若是你能帮我生一个,那可就完美了。”   沈眠:“……”   卧槽!   这人……有病吧?   “不要,一个我都不想要。”   楚予闻笑了笑:“我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是想让我帮你,又要给楚迟砚养儿子,如果我没有,那不是会很亏?”   沈眠有些难受:“那我是……只能生孩子吗?本来我也不想……”   “算了算了。”楚予闻看他又准备哭:“你这爱哭的毛病是谁给你惯的,我说的笑话而已,别当真,我不喜欢小孩子。”   沈眠怨他,哽咽道:“你也欺负我。”   “不欺负你了。”楚予闻觉得沈眠真有一种让人提起怜爱之心的本事:“不过帮别人养儿子我心里也不舒服,你总要让我占占便宜不是?好了,我哄哄你,玉儿可不准再哭。”   沈眠有被安慰道,慢慢又把眼泪瘪回去了。   楚予闻想到什么,嘱咐他说:“楚迟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以后你真的遇上他也千万不要慌张,一口要定你不是沈眠,你是时玉,若他发现了你怀孕,你就说这是我的,你这肚子不显怀,月份也好说,满月城是我的地盘,我会交代这里的大夫怎么说,你也要知道,懂吗?”   沈眠点点头:“好。”   -   夜深,沈眠话本看了一半就犯困。   他稍微眯了一会儿,然后觉得有些尿意,就准备先去上个厕所。   极乐楼,至少在楚予闻住的这栋楼不怎么爱点灯,但其他的地方,比如窑子,比如赌场,彻夜灯火通明。   沈眠觉得自己应该是酸梅汤喝多了,都上了好几回厕所了。   外面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廊上有几盏红灯笼也让人看不真切。   虽然天气回暖了但也还是冷,风一吹就更冷了,他裹紧身上的披风,然后去旁边的茅厕。   沈眠有些困意,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察觉外面的守卫已经不见了。   脚步被人刻意压低,锁定目标慢慢靠近,他一下被人搂主。   炽热的身躯自背后拥了上来,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捏碎似的。   沈眠吓了一跳,刚想惊呼出声但随即就被人捂住嘴巴,压在了一边的墙上。   他心里怦怦直跳,熟悉的侵略味道涌入鼻腔。   “呜呜……”   那人完完全全制住他,在他的颈侧耳廓尽情的si。咬,声音低沉又沙哑,混在风里带着些凉意,沈眠听那人笑着道:“婶婶,你的身上好香啊。” 第54章 面目   楚迟砚的声音带着戏谑, 细细听来又不止。   就像是在恶意的调笑和羞辱一般。   特别他喊的还是那个称呼。   因为光线太暗,所以沈眠不太能看得清楚他的脸,只感觉他压着自己的身子很重, 捂着嘴的手也很烫。   他动弹不得, 楚迟砚偏偏还不让他呼吸。   他两只手都被制住, 被楚迟砚压在墙上,墙面冰冷坚硬, 咯的沈眠的脊梁背都在疼。   不过楚迟砚就是故意的,他知道小皇帝怕疼,就是要让他受不了, 受受教训才好。   他太久没见到沈眠了, 就像有很严重的瘾一样。   “呜呜……”   沈眠有些发抖,楚迟砚一直在ken咬着他的颈侧耳廓,就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动作并不温柔, 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痛意,但又不是特别的痛,就是又痒又痛的,所以沈眠觉得受不了, 这狗逼又学会用新的办法折磨人了。   等楚迟砚欺负够了,沈眠眼睛早就已经红了一大圈,不过他不想这么容易就哭,所以一直忍着。   即便他不哭,楚迟砚也能想到小皇帝是个什么样子的。   他把手放开,让沈眠可以呼吸,然后笑道:“身上这么香,是刚刚洗过澡吗?”   沈眠真是恨不得赏他几个大耳巴子!   这狗逼一天到晚脑子里是只有黄色废料吗?   难道就没其他的了?   他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说的, 楚予闻说的果然没错,楚迟砚真的不会善罢甘休,竟然胆子大到夜袭!   不过他就想不明白了,这狗逼不是已经有了成嫣了吗,还死活追着他干什么?   难道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楚予闻没听到回答,又问道:“婶婶怎么不说话?”   沈眠:“……”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狗逼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想以……以下犯上。   不管了,反正他一定不会承认自己是沈眠的,正好面具还没摘。   默念三遍,我是时玉我是时玉我是时玉。   “你这样……我会告诉楼主的。”   楚予闻再怎么说是楚迟砚的长辈,就算岁数差不多那也是长辈,这狗逼……应该会顾及那么一点点的吧。   可是这句话说完,沈眠明显感觉周身更冷了一些。   手腕被人更用力地握紧了。   楚迟砚冷笑一声:“你搬出他来吓唬我,以为我会怕?”   沈眠:“……”   “你好天真,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没能让你变聪明,沈眠,你觉得,这泱泱天下,会有我怕的人吗?”   沈眠:哇哦,这样说话真的很男主、很暴君。   够猖狂、够狂妄。   想当初沈眠看书时除了觉得小皇帝可怜之外,不得不说爽文里暴君的设定还是很带感的。   特别是楚迟砚一路砍砍杀杀,狂霸枯玄拽,除了感情线其余的事业线基本没失过手,沈眠还大呼过瘾。   如今想来,都是泪啊都是泪。   楚迟砚的视线极好,沈眠看不清他他却能看清沈眠,不过这张脸真的不是他喜欢的那张。   他顺着沈眠脸的轮廓慢慢摸索,沈眠一惊:“你、你干什么?”   楚迟砚摸了半天,确实没找到任何缺口。   这张脸就像是真的一样。   但这人就是沈眠。   他摩挲着小皇帝的唇瓣,问他:“你别告诉我,你和楚予闻已经做过了?”   沈眠觉得狗逼的手有细菌,死死地抿住嘴唇不让他把手指伸进去,也就不能开口说话。   楚迟砚用两指掐住他的下巴:“说话。”   沈眠心里有气,但他现在是时玉,是和楚予闻在一起三年的人,所以没必要为了迎合楚迟砚而说谎。   “我们……做过不是很正常吗?你、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   他鼓起勇气:“你、你快走吧,说不定我只是和你找的那位长得有点像而已啊,你不要再来找我……唔!”   楚迟砚没等他说完,直接就亲了上去。   急切又粗暴。   沈眠甚至觉得自己嘴里有血。   不过楚迟砚的力气太大了,他也只能被迫仰着头承受。   狗逼又在发疯。   沈眠也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行,但他现在的身份本来就不是沈眠,能怎么说?   楚迟砚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一时间怒火攻心,今天当他看到小皇帝和楚予闻在一起,动作那么亲密,沈眠看到他就全是害怕和戒备,而面对着楚予闻就是依赖和信任。   他不服气,小皇帝只能是他的。   他不会容忍有除了他以外的人上沈眠。   到最后,沈眠真的感觉肺里的空气在慢慢变稀少,楚迟砚才冷静下来放开他。   不过还没等他稳定下来,就被楚迟砚打横抱起,进了房间。   他这一圈的守卫都不见了,楼主今晚又不在极乐楼,沈眠叫谁都没用,他怕掉下去,只能抓住楚迟砚的衣服,问他:“你要干什么?!”   房间里是亮的,沈眠看到楚迟砚面沉如水,眼里的凶狠怎么盖也盖不住。   他突然有点怕,这狗逼发起疯来每一次都要把他弄伤,况且他现在又有崽子:“你、你放我下来……”   楚迟砚把沈眠抱到床上:“你急什么。”   沈眠一下就滚到了最里面,楚迟砚却已经在脱衣服了。   要是这还看不出来什么,那沈眠就是傻子了。   “你、你别冲动啊,你要想清楚,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要是上错人了就不好了。”   楚迟砚那看着他受惊的样子无动于衷,直接弯下腰去把他扯过来:“上没上错,你让我上一次不就知道了?”   沈眠吓得哽咽:“你疯了?!你把我当什么?”   “当什么?”楚迟砚擦掉他眼角的泪:“你觉得我把你当什么,你想让我把你当什么?”   他低下头吻了吻沈眠的嘴唇:“既然楚予闻能上你,我为什么上不得你,你生来就是给人上的,怎么,离了宫就离不得男人了?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什么一副我要毁了你清白的样子。”   说完,楚迟砚扯下沈眠的腰带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绑起来。   沈眠剧烈的挣扎:“不要!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就不该对这狗逼有任何一点侥幸的想法。   狗逼是什么样难道他还不清楚吗?   楚迟砚一向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楚迟砚倒也是真的冷淡,沈眠本来就打算睡觉的,衣服也好脱,一松就是一大片白得刺眼的肌肤。   他被养得极好,皮肤盈润光滑,泛着淡淡的粉,肉肉也多,摸起来软软的。   楚迟砚知道自己是馋小皇帝的身子,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反应都是一样。   但他对别人不这样。   他都可以为了沈眠守身如玉,怎么沈眠就是不行?   想到这里,他的火气就又上来了。   “我也来尝尝婶婶的味道,让我看看,我那一贯眼高于顶的皇叔,是怎么栽在你手里的?”   他笑得有几分冷血:“你说是吗?婶婶?”   沈眠哭着摇头:“不、不……”   楚迟砚低下头去亲他,沈眠就像案板上待宰的羔羊,绝望到无能为力。   楚迟砚带给他的噩梦又涌上心头,肚子有些痛,沈眠吓得泣不成声:“我们没有……我们没有做过……”   话音一落,楚迟砚立马就停了下来:“当真?”   沈眠哭着点头,哽咽着:“真的……真的没有。”   他的眼睛红的很,眼泪源源不断,嘴唇是肿的,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一直在发抖。   楚迟砚恻隐心起,不想才见到小皇帝就把人给吓坏,到时候深眠还得跑。   他解了沈眠双手的束缚,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再把人抱进怀里,亲着脸颊,亲了又亲:“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沈眠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要楚迟砚不再想对他做那种事,他就什么都好说。   “……嗯。”   楚迟砚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做没做,只有沈眠知道,不管有没有骗他,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能挽回,但只要沈眠亲口跟他说了,他就愿意自欺欺人的相信。   沈眠在哭,楚迟砚便哄他:“好了,我也很生气,别哭了,我不弄了就是。”   看吧,这狗逼连道个歉都是一副不情不愿谁欠他几百万的样子。   沈眠很累,要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安着胎,月份也有那么大了,就照着楚迟砚这么折腾,崽子早就没了。   狗逼肯定高兴死了!   他心里委屈又难过,孕期情绪敏感脆弱,但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但为什么会遇上楚迟砚这样的渣渣啊,一遇到他,心情都变得非常差。   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楚迟砚给气死的。   沈眠不说话,楚迟砚便找话说,他摸着小皇帝明显有些往外凸出的肚子,笑道:“你又长胖了。”   沈眠:“……”   长胖?长胖怎么啦,又不是你给喂的!   说到底他真不知道这狗逼是怎么把自己给认出来的,脸都不一样了还能认出来?   反正他就是不承认,不承认就还有耗下去的理由。   “怎么不说话?”楚迟砚问他。   沈眠:“你要我说什么?我又不认识你,我没有别的话跟你说。”   楚迟砚:“……”   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沈眠:“你……”   “咚咚。”   敲门声。   楚予闻:“玉儿,开门。”   沈眠:“!!!”   他推着楚迟砚:“你快走。”   楚迟砚皱眉,面色不愉:“你怕他发现?”   沈眠:“我当然怕他发现了。”   “怎么?”楚迟砚偏就不动,沈眠的行为又让他刚刚才有的好心情又消失殆尽,近乎刻薄道:“怕他知道你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你!”   沈眠心里面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这狗逼竟然还能有嘴,他长了这么一张嘴是用来干什么的?!   他偏过头,忍住想哭的冲动:“随你怎么说,我不在乎的。”   楚迟砚其实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就有些后悔了,但他不想承认自己后悔了。   是小皇帝有错在先。   他不会有错,是沈眠不懂得服软,还一直欺骗他,不想跟他回去。   但他看着小皇帝倔强地偏过头不看他忍住眼泪不哭,心里又有那么一点不舍和不忍。   门外,楚予闻又敲了门,声音都低了很多:“玉儿,开门。”   罢了。   楚迟砚掰过沈眠的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说:“我会来带你走的,不过在此之前,肯定会想办法把你的这张假脸给撕了。”   说完,他下了床,屋顶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个洞,楚迟砚上去后也便消失了。   沈眠不想理他,管他说什么,他擦了擦眼泪,然后把衣服穿上去给楚予闻开门:“来了。”   外面的风果然很大,沈眠看到他,强迫自己正常点:“你、你不是有事去了吗?”   楚予闻没说话,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进屋:“外面冷,进去再说。”   屋子里还残留着楚迟砚的气味,虽然沈眠在这里久住,这里几乎已经全是他身上的味道了。   不过楚予闻还是闻出来了。   “外面的守卫都被人杀了。”楚予闻淡淡道:“他来找你了。”   这不是个问句,而是肯定。   沈眠知道这事儿肯定是瞒不过楚予闻的,于是点点头:“嗯。”   楚予闻叹了口气,沈眠嘴唇红肿,眼角微红还润湿着,他又不是傻子。   “是我疏忽了。”楚予闻牵着沈眠过去坐下:“不过楚迟砚不好拦,他要想来,加派多少人看着你都没用,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大方一点,你没有承认你是沈眠吧?”   沈眠:“没有。”   “嗯。”楚予闻看他好像很失落的样子:“他欺负你了?”   沈眠一脸‘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样的表情看他。   楚予闻笑了笑:“这狗东西脾气还倒是没变,都说了是婶婶还不知道避嫌。”   他道:“玉儿别难过,要是你不喜欢他亲你,那就让我亲亲,把他的味道盖过去好不好?”   沈眠:“……”   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没病吧?”   楚予闻:“不都跟你说过了吗,那些男宠我一个都没上过,昨天又全部解散了,你放心,肯定没病。”   沈眠:“我的意思是,你脑子没病吧?”   楚予闻:“……”   沈眠看他吃瘪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楚予闻是谁啊,总算能让他吃瘪一次了。   他的心情好了不少:“我想休息了。”   楚予闻:“不让我□□?”   “不要。”   楚予闻:“那好吧。”   他站起来,想不过还是在沈眠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早点休息,和我的……儿子。”   沈眠:“……”   孙子孙子,都说了是孙子!   -   关上门,楚予闻朝着自己的房里走。   快到房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   “我早就知道你来了。”   楚予闻从一个花台中的一棵树后面走出:“皇叔真是好耳力。”   “不。”楚予闻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艳:“我的意思是,从你在时玉房里的那时起,我就知道。”   楚迟砚也没有意外,他眉眼深邃,表情淡淡:“哦?不坏人好事,皇叔乃真君子。”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狗屁,”楚予闻同样没好脸色:“我不进去,只是不想要玉儿难堪而已,你以为我像你?你知不知道那是你婶婶?”   “皇叔就是皇叔,当然不像我。”楚迟砚冷道:“至少我不会自欺欺人,他是谁,我比你清楚。”   楚予闻看了他半晌,然后笑了起来:“你就清楚你的吧,反正我可不会让你,皇位都给你了,总不能让我把夫人也给你吧。”   楚迟砚没说话,楚予闻也不打算跟他再耗下去。   “早点去休息吧大侄子,希望你不要这么沉溺于背德的乐趣。”   楚迟砚:“……”   -   接下来好多天,楚迟砚都没有再来打扰过沈眠。   沈眠正好,乐的清闲,还以为楚迟砚是放弃了还是怎么的,或许是觉得自己找错人了。   他最近还在害喜,症状还尤为严重。   基本上是吃什么吐什么。   “呕——”   “呕——咳咳——”   沈眠人都要吐虚脱了。   楚予闻找了多少个大夫给他开药也还是没好。   “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前段时间也没吐的这么厉害。”   大夫:“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自然症状轻重缓急也不同。”大夫还想着拍楚予闻的马屁,好获得更多的赏钱:“又或许是小楼主太活泼,过于调皮了。”   沈眠:“……”   楚予闻:“……”   大夫: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大夫走后,楚予闻给沈眠接了杯水:“要不出去逛逛,散散心看看。”   沈眠:“我能去哪儿啊?我怕遇上楚迟砚。”   楚予闻:“我的人在城里没再发现他们的踪迹,不知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真的?”   “嗯。”   楚迟砚确实也说过他不能离开宫里太久。   走了就好,他走了,自己的崽子就保住了。   于是沈眠打算出去玩儿。   有了楚予闻的人当保镖,他走到哪里别人都是恭恭敬敬的。   楚予闻最开始还陪着他玩儿了两天,后来生意太多,便派了几个人保护沈眠,让他只能在极乐楼你附属的几个楼周边玩。   当然,窑子是不能去的。   楚予闻说了,要是去窑子,就把沈眠的小吉吉给割了,就像沈眠当初说要割他的一样。   沈眠不满:唧唧就唧唧,为什么偏偏要加一个小字?   窑子不能去,沈眠最终把能去还好玩的地方选在了赌场。   反正现在满月城里都知道他,一点磕着碰着都不敢,又没了楚迟砚,沈眠还是挺放心的。   长这么大还没赌过钱,他今天就要群试试。   赌场的老板一看是他,连忙点头哈腰的带他进去:“时玉公子您里边请。”   沈眠被引到了一个赌桌前,其余太复杂的他看不懂,比点数大小还是会的。   他让下属给他拿了一些银票,然后开始上桌。   周遭的人互相使了个颜色:“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啊!”   沈眠第一把买了小,然后中了。   第二把买了小,然后又中了。   第三把买了大,还是中了。   “时玉公子手气真好啊!”   “对啊对啊,真是厉害。”   “这是财神爷来了吧?”   沈眠玩了几把都赢了,心里头确实爽快,一爽快,下的注也大了些。   不过这回却输了。   但他也没多想,总不会一直赢的。   于是他又来了几把,还是输。   眼看着原本的本钱都快输没了,他有点泄气,干脆就想不来了。   可那群人又说道:“时玉公子不要泄气,场子上哪有把把都赢的道理,不如您再试一次,这回赌一把大的,反正多的也去了,说不定这次就赢了呢?”   沈眠被他这么一说就有点犹豫了,他从小到大没进过这种场所,自然不知道里面的套话。   不过他也输了不少钱,确实有点不甘心。   “好吧,就来最后一把。”   骰子一落:“买定离手了啊!”   沈眠不知道该堵哪一边,犹犹豫豫的,有人开口:“时玉公子,你想好了吗?”   沈眠没想好,不过概率都是一样地,这回就看运气了。   他正要将手里的银票放在‘小’的那一方,快放上去时一只手凭空伸出,将他拦住了。   “大。”   就一个字,干净利落。   周围的人脸色变了又变,楚迟砚死盯着开的那人:“开。”   那人本不想开的,但对楚迟砚又有些发怵,还是硬着头皮开了。   “大。”   沈眠赢了。   那是最后一把,不过他也不想玩儿了。   收了银票,他就想快点走。   楚迟砚自然将他拉住:“跑什么?”   沈眠挣脱他,退了两步:“我要回去了。”   楚迟砚:“我帮了你,你就不谢谢我?”   沈眠打死不承认:“这是运气的原因,也只能说明你的运气比我好一点而已,我为什么要谢你。”   楚迟砚倒是没争辩,出老千这个事,小皇帝再笨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上一次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我确实是认错人了。”   沈眠:“???”   狗比跟他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楚迟砚:“你不是他。”   沈眠心虚:“你、你知道就好了,我今天出来挺久的了,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楚迟砚把他拦住,笑道:“婶婶不会生我的气吧?”   沈眠只想快点离开,胡乱答道:“不会的。”   “我不信,你肯定还是生气了。”   沈眠觉得楚迟砚真啰嗦:“我没有,我要走了。”   楚迟砚胜券在握,看沈眠的时候就像猎豹盯上猎物般危险:“好,不过你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擦一擦吧。”   说着,他从怀里拿了一个手帕出来,细细的给沈眠擦拭。   沈眠:“……”   擦都擦了,反应一定要平常一点。   不过他的脸有这么脏?都当跟他洗了个脸了。   楚迟砚越擦脸色越冷,但笑意依旧挂在嘴角。   “还、还没好吗?”   楚迟砚手一顿:“好了。”   “那我……”   “你就解释一下,”楚迟砚又拿了一面小铜镜出来,笑得有些瘆人:“你到底是我的婶婶,还是我的——陛下。” 第55章 完蛋了 “你儿子没了!”   沈眠愣住了。   铜镜里的是他自己的脸。   因为戴了太久的面具没有见过太阳, 所以那张脸多少有些泛白,但又因为楚迟砚刚才才拿帕子给他擦过,所以有些地方也是红红的。   帕子……   他突然反应过来。   根本就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而是楚迟砚早就准备好了的, 那手帕上多半沾了什么, 所以他擦了这么久,把自己脸上的易容都给擦掉了。   狗逼楚迟砚, 好心机啊!   体感不妙。   楚迟砚就静静地看着小皇帝明明很慌张还偏要装作一脸镇定的样子。   他又笑了笑:“嗯?”   沈眠自然不能解释,他现在就想着要怎么脱身。   门口还有楚予闻给自己配的保镖,沈眠估算着从他现在的位置跑到门口,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楚迟砚看穿他的意图, 慢慢朝他靠近:“说说吧,陛下,怎么摇身一变就想做我婶婶了,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特殊爱好。”   他一靠过来就像是一座山似的, 沈眠想起那时候和陆准逃跑然后被楚迟砚抓回去的惨样,这回肯定也不会好过。   不过这次可不是他的错,是楚迟砚先把他关到冷宫的。   “我是谁有关系吗?”沈眠大着胆子反驳他:“你管我做什么,反正你都把我关到冷宫了, 我被人掳走不是合了你的意,正好我也不想见你,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当我死了不行?”   “不行。”楚迟砚:“没想到你跑了个把月就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陛下□□这么好,就是没用在该用的地方。”   沈眠:“……”   去死吧老狗逼!   沈眠被他三两句话就气得想吐血,但现在他暴露了身份,或许早就暴露身份了, 不过这会儿是真的露的彻彻底底,就愈发没有底气了。   “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说完,沈眠迅速弯腰,他应该庆幸自己的肚子没那么大,让他的动作还能这么灵敏,直接就从楚迟砚的腋下钻了出去。   “救命呀,他要抓我!”   沈眠朝着那群护卫呼救,众人见状,果然纷纷上前拦住楚迟砚。   沈眠稍微放了心,他跑的时候还看了楚迟砚一眼,那狗逼嘴角带笑,一脸惬意,好像并不打算追他。   “???”   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赶紧跑回极乐楼。   他一路狂奔,但跑着跑着又感觉肚子有点痛,害怕把在崽子都给抖下来了,但不跑又怕楚迟砚追上他。沈眠累的大喘气,不过还是放慢了脚步。   他一定不能和狗逼回去。   话说这狗东西恒心真是够坚定的,不是说已经回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沈眠悲哀,自己这好日子才过了多少天啊。   可令人最悲哀的是,他在一个转角,撞进了楚迟砚的怀里。   顿时晴天霹雳。   转身又朝着后面跑。   可没跑几步,后面又围上了一群楚迟砚的士兵,,前有狼后有虎,他跑不掉了。   沈眠觉得天都塌了,无力的靠在墙边,喘气的同时也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像是快要跳出来了一样。   楚迟砚自他身后慢慢走出,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的碎发撩到耳后,摇着头道:“陛下好可怜。”   他亲了亲沈眠的额头,笑道:“还是跑不掉。”   沈眠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他觉得楚迟砚就是在对他进行□□的羞辱和嘲笑!   “我讨厌你。”沈眠哽咽道:“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谁知道呢?”楚迟砚脸色稍冷:“你觉得这话说了有用吗?与其问我,不如你去问阎王爷,看他什么时候要收我,等我死了,我就不会缠着你了。”   沈眠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想到回去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他的肚子已经瞒不了多久了,楚迟砚迟早会知道的。   到时候狗逼不要孩子,那他该怎么办?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以前没我的时候你也过了,世上还有那么多的人,你也说了,肯定能找到比我还满意的,你就当我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不好吗?”沈眠越说越想哭:“我本来在这里都挺好的,你为什么要找我啊,你找我干什么!”   楚迟砚任由他哭,眼里一片冰冷,他找沈眠干什么?   连他也不知道。   许是沈眠是最能引起他兴趣的那一个吧,不是小皇帝,就什么都不对味儿。   他将哭的惨兮兮的沈眠抱在怀里,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叹了口气,无奈又狠绝:“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没资格说这种话了陛下,与其让你被大火烧死,还不如被我干。死。”   沈眠:“……”   听到最后两个字,沈眠又联想到楚迟砚烂得掉渣的技术,能把他痛得死去活来的,所以最后一口气没能提上来,气急攻心,直接就晕过去了。   -   楚迟砚看沈眠长得白白胖胖,说话中气十足,还以为他被养的很好,怎么说晕就晕?   “沈眠?”   他没做停留,让人去叫了大夫,然后将沈眠抱回了自己住的客栈。   回客栈后,楚迟砚先是接了一盆水给沈眠擦脸,小皇帝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睫毛纤长,嘴唇粉嫩。   要不是他回城找了谢思年,让他配药水出来,可能还揭不穿沈眠的真面目。   不过一个人的相貌再怎么变,哪怕声音也跟着变了,但他身上的味道是不会变的。   楚迟砚又低下头去亲了亲他的脸颊,直起身来时,吴州进门道:“陛下,大夫到了。”   “嗯。”   大夫是个中年人,背了一个药箱,跪下:“参见陛下。”   楚迟砚站了起来,道:“嗯,你过去看看。”   “是。”   因着楚予闻前段时间给城里所有的大夫都下了命令,所以时玉公子的情况应该怎么说,他们倒也清楚。   他们知道沈眠长什么样子,楼主可能还有些别的兴趣,爱给他戴上假面,所以沈眠的两张脸,他们大都见过。   大夫上前把脉,号了一会儿,然后道:“禀陛下,这位公子约莫是情绪太过激动,气急攻心,所以才会晕倒,不过……”   前半部分楚迟砚大概能想到,倒也没多大意外:“不过什么?”   大夫:“不过草民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事情,一时有些摸不准。”   楚迟砚:“你说。”   大夫:“公子他……好像怀孕了。”   “……”   针落可闻。   房间里一下子就消了声音,楚迟砚面无表情地安静了许久,吴州则更甚,嘴巴大得都能塞下一个拳头了。   半晌,楚迟砚才道:“你确定?”   大夫听得这声音冷若寒冰,一时间还有些迟疑要不要说谎。   可这不能怪他欺君。   他们这地方离大周王朝甚远,对这位君王也鲜有耳闻,就算是有听说也没真正见到过,心中的敬畏和怕惧自然没有对极乐楼楼主的大。   楚予闻在满月城基本上就是一个皇帝了,他不仅是满月城的核心,也是满月城至高无上的存在。   想了想,还是对楚予闻的忌惮大了些。   “自然,草民行医二十余年,大的不敢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楚迟砚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尽管他再怎么稳如泰山,此时心里也惊讶非常。   小皇帝……怀孕了。   “可他是男子,如何能有孕?”   大夫也是看过几本闲书的人,张口就来:“世间万物,无奇不有,虽没见过,不代表不会存在。”   楚迟砚站了起来,坐到了沈眠的床边,将小皇帝的一只手握在手里,视线瞥到沈眠的肚子,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道:“能号出来怀了多长时间了吗?”   大夫:“约莫一到两月。”   此话一出,吴州惊得立马去看楚迟砚的脸色。   果然。   楚迟砚上一刻还在温柔缱惓,此时脸上就只剩下暴戾和风雨欲来的怒火:“一到两月?”   沈眠出走一个多月,就算没有一个月,他也有差不多半年没要过人了。   所以这个孩子,怎么算,都不是他的。   到真有可能是他那个皇叔的。   大夫冷汗都出来了:“具体的时间不能说得这么准确,左右不过十天的误差。”   楚迟砚冷笑一声,听的人冷汗涔涔。   他的笑容阴冷又刺人,很像每次看到死人时候的笑。   “陛下……”   “吴州。”楚迟砚开口:“你先送他出去。”   吴州想说什么,但也不是很敢说,应道:“是。”   “顺便让人煮点粥端进来。”   吴州:“是。”   大夫起身时腿还软着,吴州还扶了他一下。   吓人,太吓人了我的娘啊,他有种自己说完话马上就会被抹脖子的预感。   还好没有。   呼。   得赶快去禀报楼主。   -   沈眠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楚迟砚。   心情就是down.down.down。   楚迟砚看到他醒了,也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醒了?”   沈眠自己坐了起来,不知道自己睡了一觉后这狗逼的心情怎么突然间就变得不好了,他点点头,然后看了眼周围:“这是哪里啊?”   “客栈。”   沈眠:“……”好冷。   他察觉到楚迟砚的心情是真的不好,就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和自己晕过去前见到的判若两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根据沈眠和他相处下来的经验,现在还是少说话为妙。   楚迟砚端了一碗粥过来,搅拌了几下,然后喂给他:“吃了。”   沈眠:“……”   他现在也饿了,于是乖乖地伸嘴过去。   “唔……”沈眠眼眶红了:“好烫啊。”   楚迟砚依然面无表情,将碗放到一边:“那就别吃了。”   沈眠:“????”干嘛啊这是。   他就很饿:“要不你给我,我自己吃吧。”   楚迟砚没答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然后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沈眠:“说什么?”   楚迟砚:“你瞒了我什么?”   沈眠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这狗逼知道他穿书的事儿了?   不会吧。   他不知道是不是楚迟砚的诡计,保守回答:“我不知道瞒你什么了。”   “呵。”楚迟砚不耐烦,但他就想看看小皇帝准备装傻到什么时候:“你不是怀孕了吗,怎么不说?”   沈眠:“……”   这回惊讶的是他了,楚迟砚知道了?   肯定是自己晕倒的时候他找了大夫。   瞒了这么久还是没能瞒住。   “你知道了?”   “不然呢?”楚迟砚靠近他:“如果我一直不知道,陛下打算将这个孽种留多久?”   孽种……   他想起谢思年说的话,果然,楚迟砚真的是不要孩子。   沈眠的手紧紧地攥紧被子下面的衣服,他有些发抖,眼眶红着,轻声问:“你什么意思?”   楚迟砚心里的怒火已经盖过了所有,他恨,恨沈眠竟然怀了别人的孩子。   就像是一块美玉被玷污,沾上了永远也擦不掉污渍。   多么讽刺。   “意思就是这个孩子不能要。”   楚迟砚脸色阴沉,掐着沈眠的下巴:“我容不得他,你若是想活,就听我的,把他打掉。”   下巴像是快脱臼了一样,沈眠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虽然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他还是接受不了。   要打他早就打了,不仅仅是因为打掉孩子有风险,还因为他舍不得。   不管当初再怎么不能接受,但他已经在自己肚子里待了这么久,他流着自己的血,和自己有血缘关系,沈眠真的舍不得。   “我不要……我为什么要打掉他,他又没有错,你有什么权利决定他的去留!”   楚迟砚无动于衷,小皇帝和别人有了关系,不再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他能留沈眠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怎么没有权利?”楚迟砚:“沈眠,我给过你机会,这件事,你想打得打,不想打也得打,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眠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有什么力量来和楚迟砚抗衡呢?   书里说的,楚迟砚的第一个孩子是成嫣怀的,不过因为被宋灵夕陷害,那个孩子没有保住。   他没有看到最后,所以也不知道楚迟砚这一生中究竟有没有孩子。   但不管有没有,他的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楚迟砚怎么想,大不了他就隐姓埋名,带着孩子跑得远远的。   “不要好不好?”硬的不行,沈眠就开始服软,他讨好的用脸颊去蹭楚迟砚的手掌:“他很乖的,不会影响到你,你要是不想要,那就让我走吧,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保证离得远远的,让你这辈子都看不到我。”   楚迟砚不为所动,要是像往常,若沈眠能这么服个软,他肯定什么气都没有了,但现在不一样,他是在为那个孽种求情:“你觉得可能吗?我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沈眠很绝望:“那你要怎么样,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一个人就能怀吗?”   他哭着,哭得可怜极了:“而且,我、我这个不能打掉,会有生命危险的,我可能会死的。”   不管他怎么说,楚迟砚依旧原本的样子,深眸里没有一丝感情,冷冰冰的,就像在看一个不相关的人。   “这不是你一个人能怀的,所以我会杀了楚予闻,皇叔又如何,他该死。”   按照时间推算,有可能的,只会是楚予闻。   楚迟砚眼里迸出杀意,戾气大的让沈眠不敢靠近:“至于生命危险,你在怀他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如果你真的将他生下来,我一样不会留他,到时候你会看着他死。”   楚迟砚:“我已经做出了让步,不管你怎么挣扎,最后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打掉他,要么,你就和你肚子里的孽种一起死。”   他说出的话太过冷血和不可思议,把沈眠吓到了。   以至于都没精力去管楚迟砚为什么要杀了楚予闻。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的都说了。   楚迟砚就是要执意要他把孩子给打掉。   他什么都没有,更没有用来威胁楚迟砚的筹码。   楚迟砚也不怕他死。   “为什么……为什么……”   沈眠太无助了,穿书这么久,不管楚迟砚怎么对他也好,其他人怎么对他也好,他都不在乎,他把自己摘除,永远能找到调解自己的办法,因为他不是真的小皇帝,书里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剧情推动的结果。   但孩子是意外,只有孩子是属于他的。   许是小皇帝哭得太痛苦,楚迟砚不愿意再留下去,只道:“你好自为之。”   于是就出去了。   -   吴州一直在门外守着,就怕有情况。   小皇帝的哭声从一开始就没断过,现在陛下出来了也还在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思年来了吗?”   “谢小侯爷早在我们出发后便跟着来了,这会儿想必已经进了城。”   “嗯。”打胎这事儿非同小可,沈眠又是男子,楚迟砚也不能掉以轻心,谢思年医术高明,他来守着,自己也能安心些。   “药呢?”   吴州有些犹豫:“陛下……”   楚迟砚:“我问你药呢?”   吴州不太敢求情:“药已经在煎了。”   “煎好了送到房里来。”   “是。”   走了几步,楚迟砚问:“楚予闻如何?”   “现下城中已经开始封锁,豫王出动了所有人马在找人。”   满月城也很大,楚迟砚还选的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客栈。   要不了多久那人就会找来,不过那时候,想必事情已经办完了。   楚予闻大发雷霆。   那张一贯妖孽始终带着笑意的脸上也暴怒起来:“废物!这么大点儿地方,为什么还没找到!”   “楼主息怒。”   息怒?他息怒个屁!   在听到大夫说的那堆话,结合楚迟砚的神情,当时他就明白,完了。   当时只是为了让楚迟砚彻底死心,可谁知道那狗东西竟然认出了沈眠?   这小皇帝肚子里的孩子要是真没了,楚迟砚就等着断子绝孙吧他!   咔吱——   门打开,沈眠瑟缩了一下。   楚迟砚端着药碗,沈眠缩在床的最里面,他跑不出去,只能绝望又安静的等着判刑。   “喝了吧。”   那药黑乎乎的,沈眠有些害怕,带着希冀的问了句:“这是什么?”   楚迟砚顿了一下:“安胎药。”   沈眠心里一时欣喜:“你、你……”   他想说的是你打算要他了吗?   如果楚迟砚答应他,沈眠就考虑原谅他之前的过失了。   楚迟砚知道他想说什么,小皇帝期待的眼神看得他有些承受不住,他不作解释,只道:“先喝了。”   沈眠伸手接过,但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微微添了一口。   不对,味道不对。   他喝了这么久的安胎药,是什么味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把碗递出去:“这个、不是……安胎药。”   楚迟砚态度强硬,抢过那碗药:“喝了。”   沈眠一下就明白那是什么,他又重新躲进床的最里面:“不要……我不喝……”   楚迟砚:“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眠护着自己的肚子,以一个绝对保护的姿势将自己蜷缩起来。   楚迟砚有过一瞬间的心软,沈眠看起来孤立无援,像是被所有人抛弃。   若是不打了呢?   不打了……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去把沈眠拉了出来,,按住他,哄道:“眠眠乖,打了我就什么都答应你。”   沈眠摇着头:“不要——我不要喝——你放开我——楚迟砚,我、我求你了,求求你……”   楚迟砚手一抖,他真的有些灌下不去了。   他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制住沈眠,一个不愣神之际,给小皇帝留了空挡,让他把药碗打翻了。   “不喝……我不要喝……”沈眠已经晕过去了,嘴里还在喃喃。   楚迟砚闭了闭眼,然后突然就看到床上浸出的大片血迹。   那血液鲜红刺目,他赶紧上前把沈眠抱起:“眠眠?”   沈眠已经完全没了意识,但还是在说“不喝不喝。”   楚迟砚有些担心,如果沈眠的孩子没有了,他真的会开心?   血染红了沈眠白色的里裤,他整个人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楚迟砚有些急躁,刚一打开门叫吴州,就看到了谢思年。   “诶你……”   “快!”楚迟砚拉着他:“去看沈眠!”   一听到沈眠,又看楚迟砚这么急,谢思年预料不好,跟着他进去,然后就看到了让他无比震惊的一幕。   “操!”谢思年直接给了他一拳:“你他么干什么了?!”   楚迟砚被打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你先看他怎么样!”   谢思年知道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但他气不过,恶狠狠的:“你完了楚迟砚,你儿子没了!” 第56章 醒来(修)   这一声大的就好像能产生回音一般, 楚迟砚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我的?”   谢思年那一贯笑嘻嘻的脸上也出现了微微的扭曲:“不是你的难道还是我的?”   “看你平时拽的跟天王老子一样, 怎么一到这时候就成傻比了?”   他真的也只是一时气不过, 先说两句气话, 说完后也没再管这狗逼沈眠什么表情,很快就过去看沈眠了。   楚迟砚心中骇然, 脸上出现了他此生绝无仅有的呆愣表情,谢思年这种态度,说出的话不可能是假的。   他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 不可置信又觉得非信不可。   就像一记惊天大雷劈在他头顶, 然后有人来告诉他,小皇帝怀的孩子,是他的。   欣喜、激动,仿佛柳暗花明枯木逢春。   但千帆过后, 心里慢慢浮上来的,是后悔和后怕。   他都干了什么?   逼沈眠喝打胎药,说自己的孩子是孽种。   他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静,甚至感觉手在轻微的发抖。   他也会发抖?   就连第一次杀人, 鲜血溅了他一身,他站在死人堆里却还是能笑出来,甚至觉得无比畅快,但现在却在发抖和害怕。   楚迟砚强行压住自己内心涌上的惊涛骇浪,一切的事情都比不上沈眠重要。   沈眠气色太差了,脸色已经到了惨白的地步,他嘴里喃喃,虽然听不清楚, 但楚迟砚能猜到小皇帝在说什么。   他后悔,不该逼沈眠喝打胎药。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是他自己把小皇帝弄成这个样子的。   明明沈眠那样求他,他都没有答应。   楚迟砚心狠惯了,他一向冷血,不管是皇族宗亲也好,庆帝也罢,他都没有感觉。   有些人,杀就杀了。   但他知道小皇帝是不一样的。   尽管知道不一样,但他依旧没控制住,他做事一向如此,一旦形成习惯就很难改掉,而且一遇到沈眠的事情总是不能冷静下来思考,他引以为傲的自持也完全分崩离析。   他知道沈眠是不喜欢他的,小皇帝对自己只有恐惧,他能对楚予闻那样撒娇却不能对自己撒娇,被掳走宁愿躲着自己也不愿意回宫,他承认他是嫉妒和不甘,让他冲昏头脑。   一朝酿成大错,无可辩驳。   只求沈眠相安无事,只要他醒来,这次一定什么都由着他。   谢思年神情严肃:“情况不太好。”   楚迟砚:“有多严重?”   “有流产的征兆。”   犹如当头一棒,楚迟砚突然有些无力,就像将一个重要的东西生生扼杀,但他还是嘱咐道:“不管如何,要保住沈眠。”   谢思年:“这话你该和你自己说,他为什么会受到惊吓,为什么会受到刺激,为什么会动胎气,又为什么会惊到孩子,这些你该告诫你自己,不是我。”   楚迟砚无话可说:“这件事是我的错,等他醒了,我自会补偿。”   谢思年叹了口气:“楚迟砚,沈眠是个人,在你说他是你的玩物之前,他首先是个人。”   楚迟砚没说话,小皇帝比玩物重要,他不可或缺,但现在说这些都没了意义。   谢思年让他出去,又叫了几个人进去打下手。   楚迟砚没有跟他争论,虽然他很想在里面守着沈眠,但也帮不上什么忙。   吴州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毕竟陛下的从没有这样颓败过。   “今早上的大夫呢?”   吴州:“已经抓起来了。”   眉间是散不去的阴霾,楚迟砚虽然表情颓败但杀意不减:“灭口,所有人。”   吴州道:“陛下,现在公子生死未卜,要不等他醒了……”   “不用,你就告诉他们,算我头上。”楚迟砚很决绝:“所有的人命,都算在我的头上。”   吴州没有违抗圣意的本事,只得应下:“是。”   房间里端出一盆盆的血水,楚迟砚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就当这时,楚予闻终于找到了地方。   他火急火燎地就从外面冲进来,一袭红衣和那血一样刺眼,逮着楚迟砚就问:“沈眠呢?”   楚迟砚看到是他,二话不说,抽出一旁的佩剑就朝他杀了过去。   楚予闻没有防备,狂退好几步但还是被刺伤了手臂:“你特么疯了?”   楚迟砚双眼猩红,每一下都是杀招,他冷笑道:“疯?皇叔不是说过我是疯狗么?”   楚予闻也不是吃素的,上前和楚迟砚对打起来,没一会儿,他就看到有下人端出了一盆血水。   血水……   沈眠。   他制住楚迟砚的剑:“沈眠呢?你做什么了?”   楚迟砚一脚踢掉他的手,又杀了过去:“这些话你就等着去问阎王吧!”   楚予闻心里大感不妙,楚迟砚招式狠戾,现在就像发了疯似的,他一心二用,本来就招架不住,但还是快点解释道:“那孩子是你的不是我的,我为了让你死心才交代全城的大夫这么说,你别误会他,他……”   楚迟砚越听越觉得气急攻心:“你多此一举!既然你不想活,那我就成全你!”   楚予闻忙着保命,边躲边回击:“楚迟砚!你特么再不收手我就不客气了!”   楚迟砚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就想找一个发泄的档口。   两人撕打许久,楚迟砚就像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一般,楚予闻渐渐落了下风,他本就受了伤,现在楚迟砚又是暴走状态,他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楚迟砚砍断了他的线,一脚踢在他的心口,然后再持剑杀过去。   一道紫影飞过,谢思年出手及时,将楚予闻从地上拉了起来,避免了被楚迟砚一剑毙命。   “你冷静一点!”谢思年:“好在沈眠这段时间被养好了,身体好了不少,孩子没掉,应该能保住。”   “应该?”   谢思年:“我怎么能有完全把握,归根究底是你把他吓成这样的!”   他吼的楚迟砚回过神,收了剑,冷冷的:“若是他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   楚予闻受了内伤,不想再跟楚迟砚这个疯子争什么,对谢思年道:“多谢你了小谢。”   谢思年摇摇头:“你别谢我了王爷,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也有错。   沈眠变成今天这样,他们每个人都有过失。   楚迟砚对沈眠是不同的,他看得清楚,不管那狗逼承不承认,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初他因为憋着一口气骗了小皇帝,才让楚迟砚一直不知道自己当爹了。兜兜转转引申出这么多误会来。   悔不当初。   若是当时就如实告诉楚迟砚真相,现在是不是就不同了?   -   楚迟砚去看了沈眠。   小皇帝还在昏迷着。   脸上还是毫无血色,他就睡在那里,小小一只,有种一个眨眼就会不见了的脆弱感。   楚迟砚不知道沈眠醒来后会怎么怪他、恨他,但都无所谓,不管小皇帝这次怎么闹脾气,他会让着的,他什么都依着。   他坐在床边,将沈眠的手握在手心包裹住,没用多大的力气。   这样一看,好像小皇帝的肚子是有些微微凸出,一两个月怎么会显怀呢,他那时真的像失了智一样。   他把手轻轻放在沈眠的肚子上,感受着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生命,那是他的种,差点还让自己给作没了。   看沈眠的反应,小皇帝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早就知道,但他没说,他在怕什么呢?   怕自己不要?   楚迟砚回想了一下从遇到沈眠再到现在,好像小皇帝都是哭过去的,难得看他有高兴的一天。   那时候他是怎么过的?一边怀着孩子,一边又要应付自己,即使很讨厌他,但还是决定留下他的孩子。   还要小心翼翼地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而他又做了什么,不仅把沈眠关到冷宫,因为吃醋所以给他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不让他吃好吃的,带着成嫣去气他,只为让他能服软来求自己……   楚迟砚是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但小皇帝不会记仇的,不管醒过来怎么不讲道理,他会多哄哄的。   多哄哄就好了。   谢思年在门外等着楚迟砚。   见他出来,道:“一时半会儿沈眠可能不会醒。”   “嗯。”   “这件事我有错。”谢思年道:“最开始我知道他有孕,是你将他带回宫不久,我骗他你不会要孩子,有也会掐死,给他吓着了,让他瞒你,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有我的责任。”   楚迟砚静静听着,突然,手中不知出现什么,直直朝着谢思年射过去,划破了谢思年的颈侧,流出了血。   谢思年没反应,他知道楚迟砚不会杀他。   “谢思年,”楚迟砚眼里已是满满的戒备和冷淡,他道:“若不是看在你我多年交情,沈眠现在还需要你救命,你活不过今日。”   “将沈眠救过来算你将功赎罪,不过你我情分,也到此为止。”   -   沈眠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在现代的生活。   虽然他在家里不得宠,父母偏心,但他的兄弟姐妹对他很好,有好东西都会分给他,所以沈眠除了觉得爸爸妈妈没那么爱他有些沮丧之外,他在家里还是很开心的。   他不擅长交际,但却有几个很好的朋友,沈眠为人迟钝,做事总显得有些笨拙,以前去打工做错事除了道歉就是傻笑,有很多人看不惯他这种庸庸碌碌的性子,但他自己觉得开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就是他自己笨。   总要学会自己调解,把自己过得太累了有什么好。   他的朋友们也正是喜欢他这一点,没什么心机,不争不抢,为人乐观,在压力普遍都很大的社会里,他真的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   所以他的那些朋友都很喜欢到他这里来寻找安慰和开导,他们觉得和沈眠相处起来很舒服,即便沈眠看起来笨一点,他们也愿意让着帮着。   梦里,沈眠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记不清是谁给他说让他一直这么开心,如果不是自己真的乐意,就没必要为了谁去委屈自己,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为的就是开心,如果不是开心地活着,与其过得痛苦,那还不如死了。   死的时候找对方法,只难受那么一小下,可如果是痛苦的活着,往后漫长余生,痛苦的却是一辈子。   沈眠觉得可太有道理了。   一睁眼,梦没了。   面前的是楚迟砚。   一切痛苦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沈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楚迟砚也差不多不眠不休的守了他三天三夜,他脸上也有些疲惫,不过这些与看到沈眠醒过来的喜悦相比,都算不了什么,他轻声道:“陛下,你醒了。”   沈眠没应,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就像是看到妖怪一样,突然瞪大眼睛,然后扯过被子把头盖住,蒙着自己瑟瑟发抖,嘴里喃喃道:“不要……不要……我不喝……”   楚迟砚忙上前把他抱住,心中一闷:“别怕,别怕,不喝,我们不喝了。”   可他越拍沈眠抖得越厉害,楚迟砚只好继续道:“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是我的对吗?”   “宝宝还在,你不用担心。”   “我不会再让你喝那个东西。”   听到这里,沈眠才稍稍稳定下来,楚迟砚怕他闷坏了,拉开了被子,露出了小皇帝苍白又满是泪水的脸。   沈眠眼里还有恐惧,更多的是绝望,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道:“你不是说他是孽种吗?”   “你不想要他,逼我把他打掉……”   楚迟砚心中一闷,放低了语气:“他不是,我知道他是我的,我要他,你放心,我会好好要,我封他为太子,我们回去好好养。”   若是楚迟砚能早一点说出这样的话,沈眠觉得自己肯定是十分开心的,甚至能高兴到跳起来亲他几口。   但现在已经迟了。   他知道楚迟砚是多么狠心,不管他怎么说都要给他灌打胎药,他也不能忘记当时的绝望和恐惧,那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他不再相信楚迟砚,他本来就不该对他抱有希望的。   沈眠现在不想看到楚迟砚,也不想跟他说话。   楚迟砚觉得小皇帝醒来就有些木木的,他凑过去亲了亲,但沈眠却避开了。   楚迟砚定了一下:“陛下。”   沈眠想朝后缩:“你不要靠近我……”   楚迟砚皱眉:“沈眠,你乖。”   沈眠抬起头看他,眼眶通红:“我不乖你又怎样,杀了我吗?”   楚迟砚有些无奈:“你知道我不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会给我灌打胎药,即便知道我喝了会有生命危险你还是会这样做的。”沈眠眼里就像一潭死水,眼泪却不受控制般滑落:“你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何必现在来假惺惺的,我没死,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本来我也只是你的玩物而已,我知道的,我知道……”   楚迟砚心里也不太好受,但他没说什么,他无从解释,即便说自己已经后悔,他真的有想过,若是沈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他也不追究了。   但现在解释总觉得有些苍白了。   门外有下人端来了一碗粥,楚迟砚接过,想喂他吃一点东西。   “我们先不说这个,先喝点粥,补充一□□力。”   勺子刚碰到沈眠的唇,就被他一下就全部打翻了。   粥浇了楚迟砚一身,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沈眠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看他要怎么办。   但楚迟砚没有发火,只是说:“可以闹脾气,但不要不吃饭。”   “我不想看到你。”沈眠白着脸,咬着嘴唇,有些发抖:“你滚。”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楚迟砚说话,就算有,早死不知道多少年了。   但楚迟砚也忍了,他知道沈眠心里有气,所以不会计较,又让人端来一碗粥,重新吹冷了喂过去,但沈眠还是给打翻了。   楚迟砚皱眉:“你干什么?”   沈眠喘了口气,看着他无波无澜:“我不想看到你。”   楚迟砚:“这个不可能,我不会走。”   沈眠知道这人的脾性,他那么高高在上,怎么可能做让步呢?   他没再说什么,直接下床,他只想逃离这个人。   但他昏迷了三天,身体还虚弱,没什么力气,几乎刚一落地就朝地上扑,楚迟砚接住他:“你先不要闹,养好身体怎么样都行。”   “不要……你不要碰我!”沈眠剧烈挣扎,楚迟砚就是一个恶鬼:“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样子,你不相信我,不听我解释,到头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凭什么啊……”   谢思年交代过沈眠的情绪不能太激动,楚迟砚也怕又伤着他的胎气,忙把人放上床:“这件事是我不好,我以为那孩子不是……”   “不是你的?”沈眠看着他:“不是你的所以就要逼我打掉,你也不关心我会不会死吗?”   楚迟砚沉默了。   他当然怕小皇帝会死。   可是当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肠真就这么狠,他气昏了头。   “乖,我当时有点生气,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   沈眠都不敢听了,楚迟砚就是这样冷血的人,如果只是因为孩子,那自己和生子工具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用尽一切力气抗拒:“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楚迟砚:“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喂你吃点东西……”   沈眠都不想听他说完:“滚……”   他的眼泪流了满脸,看起来好像很痛苦,双手揪着床单,指节泛白。   楚迟砚放下碗,倾身上前:“眠眠……”   沈眠觉得楚迟砚只要靠近他都会让他觉得难受,他用力推:“滚开,滚开啊!”   楚迟砚压住他的手:“你别急,我就抱抱你,哪里难受?”   沈眠挣扎得厉害,但他力气又没楚迟砚大,一时间又气又急:“你别碰我……呜……好疼……”   “哪里疼?”楚迟砚看沈眠嘴唇都疼得咬破了,流了血出来,他凑上去吻了吻:“别咬自己,咬我……”   沈眠死死的咬住牙关,就是不让楚迟砚得逞,楚迟砚不敢用太大力,最后被小皇帝犟得没办法,只能道:“好,我走我走,你乖,不要急不要动气,我马上就走。”   等楚迟砚走后,沈眠才慢慢放松下来:“狗逼!去死吧!”   骂完之后,他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痛快的放声大哭。 第57章 胡闹(修)   楚迟砚出去之后并未离开。   他就等在门口, 自然也听到了沈眠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次真的错了,但他没有办法。   小皇帝哭过很多次,每一次倒也哭哭就过了, 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过不管如何, 楚迟砚心里是高兴的,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狂喜,至少沈眠怀的是他的孩子, 他们之间终于有了羁绊,虽然有些误会,小皇帝发点脾气也正常, 这次事情比较严重, 所以沈眠多半也会气得久一点。   但一切都会好的。   毕竟这次真的有伤到他,也吓到了他,还差点把宝宝给弄没了。   他会多做些让步的,小皇帝骄纵归骄纵, 以前楚迟砚逼他服软,这次反过来,沈眠该会体谅自己。   从这之后,他会对沈眠好, 封他为后,只要他一人。   畅快的痛哭之后沈眠觉得自己的头脑格外清醒。   虽然还不是很舒服,心里面伤伤心心,一想起被灌药就疼得抽气。   但为那狗逼哭真的是太不值得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为一个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人,不仅伤身体,还伤神。   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讨好楚迟砚也只是因为受到了书里的影响,先入为主, 怕死。   但现在他有了宝宝,那是他和这里唯一的联系,楚迟砚却差点把他杀了。   “宝宝……”   那狗逼没有心。   他冷血又残暴,不听人解释,手段狠毒,即便自己去讨好他又怎样,高兴的时候给两颗甜枣,不高兴的时候别说巴掌了,就是刀子也会给你送下来。   沈眠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惨太惨了,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既然将他当一个玩物为什么要来找他?玩物就不是人吗?   他不奢求楚迟砚能尊重他,但楚迟砚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人。   就算知道了喝打胎药有生命危险还是会硬灌,只是以为他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他不会管自己的死活,没了他可以去挑选下一个,反正他是这个世界的龙傲天,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仆后继的想要上他的床。   他可以喜欢成嫣,但自己却不能和陆准离开。   沈眠不是不知道楚迟砚的性子,所以不管狗逼以前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他都觉得书里的人设就是这样的,人家都定了你还能怎么改变。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次是有了他的骨肉,本来就够害怕的了,他却只关心孩子是不是他的……   想起楚迟砚那时候的狠绝沈眠还在后怕,那时候是真的比死了还难受的,他从来没有过的这么窝囊。   就像赌上所有的筹码,却还是不堪一击,人家根本看不上。   他的性子太软了,不仅是小皇帝的性格原因,因为从小的生长环境,沈眠自己的性格也有缺陷。   但他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原谅楚迟砚,不会跟他回去,他再也不想过那种心惊胆颤,苟延残喘的日子了。   -   大厅里,楚迟砚安安静静地坐着。   谢思年跟他说着沈眠的情况:“反正这是最后一次受惊了,我再怎么像神医我也不是神医,师父也不知道死没死,我又是第一次面对沈眠这样的情况,不好把握,接下来只能将他好好养着,说供起来都不为过,他的身体再也经不住第二次波动了,你要不想绝后,就好好想想吧。”   楚迟砚神色淡淡:“我记得你师父有过预言,说过我不会有子嗣。”   谢思年:“你不会还怀疑沈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吧?”   “自然不是。”楚迟砚道:“虽说老头子神神叨叨,但话却有几分可信,他说我此生没有子嗣,如若沈眠强行生下来,我怕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虽说楚迟砚现在已经和谢思年决裂,但听到这句话,谢思年还是忍不住白了楚迟砚一眼:“你现在怕对他有影响了,早点灌打胎药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   楚迟砚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怎么,我做事轮得到你说?”   谢思年:“……”   威胁谁呢这是,自己干的混账事儿还不许别人说了?   “得了,我不跟你争论这些。”谢思年也不争强好胜:“我师父是说过你不会有子嗣,但我记得他说的是这辈子没有女人会为你生孩子,不过沈眠是男人,这话自然也做不得数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楚迟砚,他脸上竟也滑过一丝喜色:“也是。”   沈眠还不能下床,这次真的是大伤,孩子差一点就没保住。   床上挺无聊的,也没人跟他说话。   房里很暗,他也没让人点灯。   总之他现在的心情就跟这昏暗的房间一样,低沉得不得了。   但有一个念头却很坚定,因为自己昏迷时做的那个梦,他觉得自己不该活得那样失败。   他是没有错的,穿过来就是灭了国的小皇帝,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要接受这个世界所有的恶意和迫害,凭什么?   他要重新做人,重新做人的第一步就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不要勉强自己。   逃离一切痛苦的根源。   晚上的时候谢思年来给他诊脉。   沈眠一言不发。   书里的男人们除了陆准和楚云昭,他对谁都没好感。   谢思年就是好人了吗?   不是。   他同样恶劣和自私。   谢思年倒也知道沈眠怪他什么,不多解释,把了一会儿脉,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件事我也有错,是我不该骗你。”   “你当然有错,你不是好人。”沈眠脸色不太好,说话都像要花很大的力气似的:“不过如果楚迟砚是因为孩子是他的才不打掉,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谢思年觉得有些愧疚,但他说不出别的:“我会帮你保住孩子的。”   沈眠没说话。   谢思年走后不久,楚迟砚便来了。   沈眠刚躺下休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他来的时候手脚很轻,但沈眠根本没睡着所以听得见。   屋子里没有点灯,当然楚迟砚也不需要。   因为有上午的教训,所以他只是隔着被子将沈眠抱住,贪婪地汲取着小皇帝身上的气味:“肚子好点了吗,还有没有疼?”   沈眠的脸在黑暗中没有表情,他对楚迟砚现在的温情根本毫不在意,要不是有点不舒服懒得动,他都不想跟这狗比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他没说话,连开口都费劲。   楚迟砚也不管,继续道:“晚上怎么没吃饭,最近不是食量大增,现在不吃也行?”   “你现在有宝宝,不要这样不爱惜身体。”   沈眠还是没说话,宝宝?真是太太太可笑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倒要看看楚迟砚能忍到什么程度。   果然,在两次问话沈眠都没有开口后,楚迟砚就道:“陛下,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你先跟我说说话,嗯?”   沈眠依旧沉默。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连楚迟砚都没有在继续说,空气仿佛都静止了,不过没过多久,他便叹了口气,唤人点了灯,把早就热好的东西端了上来。   屋子一下亮起来,楚迟砚将沈眠抱起,然后喂他吃东西。   勺子刚一喂到嘴边,沈眠把脸转到一边去了,不吃他的。   楚迟砚现在好脾气,再怎么想发火也忍着:“乖,不要闹,不管怎么说先吃点东西。”   沈眠无动于衷。   “你不饿?”   “别闹了,饿坏了身体对你没好处。”   沈眠依旧看着别处,面无表情,不搭理他。   楚迟砚数次努力未果,终于忍无可忍,声音都沉了下来:“眠眠。”   他压着自己的怒火,偏偏是他有错在先伤了沈眠,打不得骂不得,语气还不能重了:“我说过,你可以闹脾气,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误会了你,随你怎么样都好,打我骂我都无所谓,但你不准不吃饭,别在胡闹了。”   他可以惯着小皇帝,可以由着他闹脾气,但沈眠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就不行。   “胡闹?”沈眠脸色白,显得眼珠子特别的黑,一眼望去澄澈无暇,平添了几分可怜,他问楚迟砚:“你觉得我是在胡闹吗?”   沈眠对楚迟砚彻彻底底失去信心,但尽管他在心里都告诉自己要坚强,可他就是个憋不住情绪的人,一说话就是哭腔:“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还会留他吗?”   楚迟砚:“他是龙种。”   沈眠摇头:“不,他只是个孽种。”   沈眠的眼泪要掉不掉,眼神却十分坚决,他的恐惧在慢慢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以死为代价的决绝。   楚迟砚听得心里头五味杂陈,小皇帝嘴更像是一把尖刀,刺得他的心脏也不好过,他道:“是我不对,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我封他为太子,我会对你好,他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沈眠从未听过楚迟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但现在不管楚迟砚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相信了,狗改不了吃屎,说要对他好这句话,他都已经听腻了。   一次两次他或许可能会当真,但楚迟砚的承诺太不值钱了,他随心所欲,想当然的做着一切事情,答应也可以答应,反悔也是一瞬间的事。   沈眠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绝望了。   他是很笨,但也不是傻子,他是怎么求楚迟砚的,是怎么没有尊严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沈眠面相太柔和了,想冷漠也冷漠不起来,看着就是有一种在生闷气的感觉,乖乖的。   但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对待楚迟砚,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他道:“楚迟砚,不是谁都要求你的恩宠,至少我不是,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对我好之类的话也没必要再说,我根本不稀罕。”   楚迟砚听着这话觉得异常刺耳。   不稀罕。   他竟然说不稀罕。   明明以前小皇帝撒娇的时候那么可爱,有些时候也会流露出对自己的依赖。   现在是什么意思,想脱离自己吗?   楚迟砚突然觉得有种莫名地恐慌,活了差不多三十年,除了沈眠,没谁能在他心里有不一样的位置。   所以他不准沈眠离开、躲避,他要来找他。   他原谅小皇帝所有的过失,因为他怀了自己的种。   他太开心了,以至于以前的种种都可以抹去,他们会重新开始。   小皇帝永远陪着他,他也会宠爱沈眠。   可现在沈眠却说不稀罕。   这不可能。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迟砚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错,他做过头了,沈眠那时候带着希冀的眼神以为自己会留下他们的孩子,如果那时候自己做了不一样的选择,现在是不是就不是这样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只知道不管怎么样,沈眠不能离开他,他哄着:“你乖一点,我保证以后不这样,这次是我的不好,我只是不喜欢我的东西被别人玷污。”他摸着沈眠的脸,道:“你不该跑的,陛下,你是我的,我说过,就算你死,也是我的,现在你又怀了龙种,你放心,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沈眠听着这话,狗逼还是狗逼,不会改变的:“我要走。”   楚迟砚:“除此之外。”   沈眠一下就打翻他的东西,气得眼眶都红了:“你从来都只顾着你自己,有问过我想不想要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啊,我明明已经走掉了,是你偏要来找我的!”   他说的时候都感到了一种无力:“你都那样对我了还期待我做什么?我就这么下、贱?我只是一个东西吗?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所有物,我要的是平等,不是你给的施舍,难道我一定要仰着你的鼻息才能活着吗?”   楚迟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平等?   他可以宠着惯着小皇帝,但为什么要平等?   他要侵入沈眠的生命的一点一滴,让沈眠所有的来源都来自于他,他要让小皇帝离开他就不能活,所以永远不能给沈眠平等。   因为他知道,一旦给了平等,沈眠一定会离开自己。   东西被打翻,好在粥已经凉了。   沈眠微微喘气,情绪有些激动,楚迟砚给他拍背:“乖,慢一点,不要急,当心动了胎气。”   沈眠故意激他,说话都像带着刺一样:“动了胎气让他流掉不是更好?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反正他都是孽种,是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的。”   “沈眠!”楚迟砚不喜欢他用这样尖锐的语气,声音不可控制的大了些,但又怕吓着他,态度还是软了下来,双手捧着他的脸,以一种无奈又宠溺地语气说道:“你非要气我?”   沈眠:“听实话就让你这么难受?可是你明明做得挺开心的。”   楚迟砚简直被气得想吐血,也只有小皇帝能这么气他。   他有些无奈,不打算跟沈眠争:“罢了,我让着你,是我的错,陛下说的都对。”   沈眠真想呼他几个大嘴巴子,原来当你真的讨厌一个人时,不管他做什么你都是讨厌的。   就像他对楚迟砚一样。   楚迟砚又让人端来了新热好的燕窝粥,热气腾腾冒着香味,以前在宫里,沈眠是最喜欢吃的,楚迟砚就是想到了这一点。   但他的算盘好像打错了。   当他刚把碗端到沈眠面前,准备吹冷了喂他,沈眠突然倾身上前,一把将那碗推了出去。   碗中的东西很烫,有一大半都浇在了沈眠的手上。   他被烫得不轻。   楚迟砚身上也有,但他顾不上,一句话没说立即拿起沈眠的手看了看:“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给我看看!”   他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但沈眠却像瞎了一样,他把手抽出,冷冷的:“和你没关系,不用你假惺惺。”   楚迟砚担心他被烫伤,又生气小皇帝的态度,他知道沈眠是故意的。   但他气不过,伸手把沈眠的手抽了出来,小皇帝手指葱白,已经有点泛红了。   沈眠把手指蜷缩着不让他看,楚迟砚沉着脸色:“给我看看,烫到了没有。”   沈眠也痛得狠,但他强忍着,楚迟砚越不喜欢的,他就越要做:“烫到了就烫到了,反正是我痛,又不是你,我要你滚,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就恶心。”   楚迟砚好半天没说话。   “呵,”半晌,他冷笑一声,眼里的寒意嗜血,又被他生生压了下来:“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对着干?”   沈眠觉得痛死了,狗逼说话一向如此,他又不是没习惯,但他还是流了眼泪:“是又怎么样?反正现在我也不怕,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你!”   楚迟砚简直觉得气急攻心,但手就是抬不起来,他下不去手的,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他死死地盯着小皇帝,一言不发,沈眠也不怕他,大着胆子回瞪。   楚迟砚妥协,用唇碰了碰沈眠的手背:“你是不怕,但我没本事,我不敢杀你。”   本来是一句好话,但偏偏沈眠听着就是觉得厌烦。   他本来就还没好,现在又被烫了一下,眼泪流了满脸,脸色都不好了。   楚迟砚皱眉,把手伸到了沈眠的腹部:“肚子疼?”   沈眠推他:“不关你的事,我不要你管,你滚开。”   楚迟砚担心的很,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他让人去找谢思年,然后想用内力帮沈眠减少一下痛苦。   但小皇帝不肯靠近他,自己缩在最里面。   楚迟砚不敢动粗了,只好哄着:“你先出来,我不碰你,只传些内力给你,手疼还是肚子疼?”   沈眠就算痛得脸色惨白也还是不愿意:“我不需要。”   楚迟砚还在哄,沈眠的手已经开始红肿了,他去抱沈眠:“别怕,乖,快出来,我……”   沈眠一把推开他,又痛了一下,他的眼眶都红透了,还是愤恨的盯着楚迟砚:“既然你不走,那我就走!”   楚迟砚怎么可能再让沈眠下床,他忙退了出来,算是做出让步:“好,我走,我走……你乖乖躺好,不要下来,我走。”   沈眠看他消失在房里,才又躺了下来。   谢思年很快就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楚迟砚:“你先去看看他。”   谢思年去给沈眠诊脉,然后又让人把厨房的药端出来,沈眠看到楚迟砚也在,他就不喝。   谢思年:“……”   楚迟砚脸色极为难看,但还是道:“你先把药喝了,我不放心,你喝了我就走。”   沈眠不听:“喝不喝都跟你没关系。”   楚迟砚不动,手已经渐渐握紧了。   他道:“眠眠,不要这样。”   “你这样不是在跟我作对,是在跟你自己作对。”   沈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概意思就是“那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俩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谢思年刚想说一声你还是先出去吧,就看楚迟砚又瞥了沈眠一眼,但小皇帝的脸已经转向里面了,根本没看他。   楚迟砚好像有些失望,于是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第58章 扎心(大修) “你没资格管我。”   谢思年看了一眼, 然后道:“他走了,你喝吧。”   沈眠端过药碗,皱着鼻子几下就灌下去了。   以前喝药还嫌苦, 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 喝药竟然也能喝出习惯来, 真是绝了。   沈眠:“宝宝有没有事啊?”   谢思年:“放心吧,以后你少动点气, 不会有意外的。”   沈眠放了心,他倒是想不动气,唯一的办法就是别让他看到楚迟砚这个傻逼。   “话说, 你真跟他闹呢?”谢思年道:“看把楚迟砚给气的, 我就从没见过他这么憋屈的时候。”   闻言,沈眠转过头看他:“你也觉得我只是在跟他闹脾气?”   谢思年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难道不是?”   沈眠:“……”   真是太卑微了,他就不该问。   就谢思年这脑子,能想出个什么事儿来?   其实都不用解释, 从表情就能看得出来,他有些心酸,就书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高高在上,就他一个弱小无助的感觉。   为什么呢, 他一个穿书的,放到哪本书里都是天选之子,怎么就到他这儿就变了呢?   “我才不是闹脾气,我每次说的都很认真,只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从来没有人把它当真而已。”   沈眠道:“我是真的很生气,已经气到恨不得杀了他的地步,虽然听起来不可能, 做起来也不太可能,但我是不会原谅他的,我要离这个狗比远远的,我早就做好一个单亲爸爸的准备了。”   谢思年一挑眉:“真的?虽然说我也对不起你,不过你要是愿意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也可以。你不原谅楚迟砚,总得原谅我吧,这样,我带你远走高飞,孩子生下来管我叫爹怎么样?”   沈眠:“……”他真的想看看谢思年这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   “神经病。”沈眠白了他一眼:“我要把你们弄决裂,我要告诉楚迟砚,你想当孩子爹,然后让你们自相残杀。”   谢思年笑了笑,那双桃花眼里也多了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情绪:“那我真是有点怕了。”   沈眠真是没看出来谢思年害怕。   怎么说这人怎么说也比自己大了七八岁吧,还以为年岁摆在那里,他们看人想必就会不同。   原来确实有不同,就跟一个智障一样。   反正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摆脱楚迟砚了。   伤心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不能停步不前,他要摆脱狗男人,独自美丽。   不会任由楚迟砚威胁恐吓。   大不了就是一死。   谢思年道:“不过我那个建议,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沈眠不知想到什么,又道:“别以为这件事你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你们都一样的,都在耍我。”   他委屈到想哭:“我真的这么笨,耍我很好玩儿吗?”   谢思年:“……”   “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好,不过谁让楚迟砚那么欠,这样,我还是答应你,只要你有要求,我能做的,都会尽力帮你做到。”   沈眠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   沈眠担心隔墙有耳:“你把耳朵凑过来。”   谢思年不疑有他,凑过去后沈眠便跟他说了计划。   脸色逐渐变得惊讶,沈眠说完,问他:“可以吗?”   谢思年:“你……确定?”   “确定。”沈眠的眼神很坚定:“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谢思年:“你准备什么时候?”   沈眠:“当然是看我心情了。”   谢思年看着小皇帝白嫩的侧脸,突然道:“看不出来,陛下也蛮有心计的。”   “这也叫心计?”沈眠眼里是明晃晃的嘲笑:“比起你们骗我的怎么样?”   谢思年:“……”这小皇帝说耍真是……带刺儿啊。   他有种预感,楚迟砚这次,可能真的完了。   不出意外楚迟砚一直在外面等着,谢思年一出来,他就赶紧上前:“人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谢思年好像有点走神:“不过我不是交代过你不要让他动气?”   楚迟砚:“……”   谢思年:“如果你不想要孩子,不想要沈眠,就继续作吧,反正到时候一尸两命,是你的责任。”   楚迟砚没狡辩:“是我的问题,他有些怪我,以后我会注意。”   有些?   这狗逼可真会避重就轻。   “你本来就该被埋怨。”谢思年道:“就算他想要你去死,你也是该得的。”   这话说出来或许有些大逆不道,楚迟砚毕竟是一国皇帝。   即便沈眠怀了他的孩子,但哪儿有这么比喻的道理。   谢思年又道:“不过要我说,你要是真的不是非他不可,干脆放了他算了。”   楚迟砚并没生气,但也说不出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对啊。”   “不过不可能。”   “他可以让我去死,但就是不能离开我。”   谢思年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顺溜,还被哽了一下,继续道:“但前提是他还愿意让你去死,你觉得他这次还是普通的闹脾气吗?”   楚迟砚没说话,表情凝重。   谢思年叹了口气:“小时候我父王说你的性子天生就是个帝王相,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可惜了,楚迟砚,我觉得,你脑子有点问题。”   “不适合去爱人,至少不适合爱沈眠,当然或许你也并不爱他,你只是习惯占有。”   谢思年真觉得自己是个恋爱专家,瞧这大道理说的一套一套的。   他本来是不想跟楚迟砚说这些的,但这狗逼什么样他也清楚,从小到大都是一言不合就砍人脑袋,只有沈眠是个例外。   例外偏偏又遇上楚迟砚,这人冷血又自我,即便喜欢一个人自己也反应不过来,爱他就是要占有他、将他牢牢的拴在身边,做事只凭自己喜好,随心所欲,但这次算是踢上石头了。   他看楚迟砚要栽。   楚迟砚沉默了很久,最后谢思年都走了。   爱?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占有,他确实是挺想占有的。   小皇帝太好了,好到他想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也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只属于自己。   他离不开沈眠,把小皇帝看那么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离不开。   从里都不是沈眠离不开他。   所以不够。   他必须要让沈眠也离不开他。   永远。   半夜。   沈眠进入了熟睡。   楚迟砚放轻脚步进入房里,不敢吵醒他。   一丁点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他要看看小皇帝有没有盖好被子,有没有做噩梦。   在床边坐了很久,静下心来听沈眠的呼吸声。   沈眠是侧着睡的。   面朝着他。   楚迟砚用手轻轻摸了摸微微鼓出的肚子,是不是因为没有营养,所以都五六个月了才这么大点?   他不知道。   不过有一瞬间福至心灵,不知想到哪儿去了,他蹲了下去,然后把耳朵贴在了沈眠的肚子处。   听了一会儿,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即便如此,但楚迟砚心里头还是挺高兴的。   以后会听到的。   谢思年的话他不能回答,但从今往后,只要沈眠不再想着逃跑和离开,他会给他绝无仅有的宠爱。   包括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会是他的全部的。   楚迟砚没多留,进来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等他出去后,沈眠才慢慢睁开眼睛。   翌日。   沈眠吃了早饭以后就可以下床走动了,老窝在床上也不好,总要运动运动。   这个客栈被楚迟砚包下来了,所以随处可见到处都是士兵。   守着他这么一个人真的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他随意瞎逛,吴州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沈眠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吴州恭敬道:“属下担心公子安危。”   沈眠却不太相信,自从下了决心,他就会戴着有色眼镜看所有人:“监视的话也能说的这么好听?吴洲,我觉得你适合去上脱口秀节目。”   小皇帝又说了些他听不懂的,不过是嘲讽没错了,吴州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要出去。”   吴州:“公子,外面危险,还是尽量不要出去的好。”   沈眠看着他,才不管那么多:“尽量不要出去还是可以出去的。”   吴洲:“……”   拦不拦?   那肯定得拦,除非吴州不想活了。   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但他还是恪守自己的职责,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位好了,他跪下,道:“陛下有旨,您出去一定要请示他,我们不能放您出去。”   沈眠毫不意外:“楚迟砚在哪里?”   楚怀逸奄奄一息。   头被楚迟砚踩进了土里。   血混着泥巴,看起来又脏又恶心。   楚迟砚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好像脚下踩的是什么天理不容的畜生,而不是他的皇兄。   他穿着黑色的袍子,苍白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椅子扶手,惬意中又透着阴狠。   “本来都打算让你死得痛快点的,但你却把我的小皇帝带走了。”   “皇兄。”楚迟砚脚下用力,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害我伤心了那么一小会儿,可惜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愚钝,破绽实在太多。”   楚怀逸手脚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弯曲着,具体是怎么断的已无人知晓,但有些伤口甚至都露出了里面森白的骨头。   可他就是死不了。   只要楚迟砚不点头,他就会永远这么痛苦下去。   “你、你给我个痛快的……”   “呵,”楚迟砚冷笑道:“你也配?”   他拿出一把匕首,然后把它插。在了楚怀逸的手腕,直接削了,   楚怀逸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直接昏死过去。   鲜血溅到了楚迟砚脸上,他笑得有几分森然:“我会给你最好的体验,毕竟,你是我的皇兄啊……”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有一道声音传过来:“参见陛下。”   是吴州,楚迟砚正皱着眉满脸戾气的抬头,随之又看到了旁边的沈眠。   小皇帝不知道为什么出来了。   他的表情来不及收回,但还是僵硬的转而笑了笑,扔了刀,擦了擦手朝沈眠走过去,有些小心地问:“怎么出来了,身体好些了?”   沈眠没回答他,视线看着地上的楚怀逸。   楚怀逸的样子很惨烈,楚迟砚怕小皇帝看了想吐,蒙了他的眼睛:“乖,先不要看,有些恶心,会吐。”   沈眠拿掉他的手,楚迟砚的脸上也有血,他没什么表情:“会有你恶心吗?”   吴州没想到沈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以前还会注意注意,可他感觉现在他什么都不怕了。   可这是陛下啊,唉,看来小皇帝又要吃苦头了。   可让他更惊讶的是,楚迟砚看了他一会儿竟然笑起来,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他在身上擦了擦手,又用袖子擦了擦脸,逗着沈眠道:“这样行不行,嗯?陛下?”   沈眠依旧无动于衷,实际上他确实很想吐,血腥味太重,但他不想让楚迟砚看他的好脸色,所以不管楚迟砚做什么,他都很冷淡,道:“有些东西是擦不掉的,不管你怎么擦,都不能改变我讨厌你的事实。”   他都这样说了,楚迟砚的笑也慢慢淡下来,心里感觉被人闷着打了一拳,不是很疼,但后劲很足。   外面风大,他牵了沈眠的手:“外面冷,先进去再说。”   沈眠甩开他:“不用了,我要出去。”   楚迟砚好脾气:“出去干什么?有想买的东西我可以……”   “你要限制我的自由?”沈眠问他:“我现在出去还是要征得你的同意?”   “不是。”楚迟砚解释道:“只是你现在怀着身孕,外面人多,你出去不安全。”   “最不安全就是待在你身边,”沈眠就是要说楚迟砚最不爱听的,就是要扎他的心:“楚迟砚,你没资格管我。” 第59章 第二刀 “你想杀我?”   楚迟砚一下就噤了声。   没资格。   小皇帝说他没资格了。   自从沈眠醒过来, 对他的抗拒就不是一般的大。   楚迟砚心里再怎么有底气,以为沈眠只是闹闹小脾气,多哄哄就好这样的想法, 终于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中慢慢瓦解。   沈眠就像不怕他也不再对他有任何感情了。   除了厌恶。   沈眠知道自己是肯定要离开这狗逼的, 那件事真的彻彻底底寒了他的心, 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在楚迟砚的威逼利诱下妥协。   就跟现在一样, 以前这种话他就算赌气说完也会有些担心,毕竟狗逼不做人,但现在他不怕, 左不过楚迟砚再喂他喝一次打胎药。   楚迟砚看了他半晌, 眼睛里的情绪明明灭灭,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道:“我知道了,你想出去可以, 但外面真的不安全,我陪你。”   “不要。”沈眠出去的目的就是想躲掉这人的跟踪控制:“我不想和你一起,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会不舒服的。”   楚迟砚皱眉:“我就陪陪你都不行?”   沈眠:“对, 就是不行。”   楚迟砚没办法,沈眠不同意,他现在居然束手无策。   他给沈眠又多搭了一件披风,自己亲自帮他把系带系上。   沈眠全程无话可说,楚迟砚也不在意,在收拾完后,沈眠刚准备走,就被楚迟砚拉回去了。   “你干什么啊?”   楚迟砚稍稍低头, 笑道:“陛下,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   狗逼!   “不好。”沈眠不耐烦了:“你到底让不让我走啊?”   “如果你喜欢这样,极乐楼底下也有很多姑娘的,你去的话,只要有钱,她们肯定会很喜欢。”   楚迟砚眼底有些落寞,不过他藏得太深,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他道:“她们怎么能和你比。”   沈眠心里闷着一股气:“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傀儡而已。”   楚迟砚抱了抱他,想为自己以前的嘴欠做些弥补:“你不是,以前我说错了,你不是傀儡不是玩物,是我的陛下。”   “不重要了。”沈眠推开他:“随便是什么,我才不在乎。”   楚迟砚不喜欢沈眠这样无所谓的表情,他宁愿沈眠跟他闹、跟他吵,哪怕打他都可以,就是不喜欢这样。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沈眠已经不想再听,直接转身离开。   -   沈眠是真的不想跟楚迟砚待在一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那狗逼以为假惺惺地服个软就没事儿了?   和这种家暴男在一起,他迟早抑郁,早散早好。   其实他也没什么好逛的,只是单纯不想待在那个有楚迟砚的客栈里罢了。   今天他也不打算回去了。   沈眠随便走走,突然就觉得不对,身后就像有人在跟着他。   楚迟砚的人?   除了他沈眠也再想不出第二个了。   果然,这狗逼就是嘴上说着一套,背地里干得又是另一套了。   他加快了脚步,然后走进了极乐楼。   楚予闻斜躺在贵妃塌上,他这两天一直在养伤,上次被楚迟砚那狗东西打伤了他的脸,气的他几天都没出去见人。   要不是担心楚迟砚一死,他老楚家就没了后代,他早就教楚迟砚那没大没小的狗东西做人了。   当初他那爹临死前死活求他,好说歹说让他给留个种,虽然他不行,不过楚迟砚却可以。   就为着这事儿,楚予闻觉得自己可吃了大亏。   所以脾气燥得极乐楼上下都不敢说话。   身后传来声响,楚予闻听着就烦躁:“哪个不要命的,活腻了?”   他恶狠狠的睁开眼,翻了个身,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原地的沈眠。   脸色一下就变了。   “怎么是你?”他翻身下来,把沈眠牵过去摸了摸他的肚子:“我儿子最近怎么样?”   沈眠打掉他的手:“你不要乱说话!”   楚予闻看沈眠气色不错,想必没什么大碍,他笑道:“你觉得我乱说话?看来你也是个没良心的,我为了你被楚迟砚那狗东西打伤了脸,连个便宜爹都不让我当。”   “楚迟砚把你打伤了?”   这沈眠倒是不知道,他都不知道楚予闻来过。   他来找楚予闻,只是觉得这么大的地方,他除了找这个人,好像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   “嗯,”楚予闻:“就在前两天,你被他带回去的时候。”   说到这儿,他又道:“你怎么样?那天受伤了?”   沈眠不想再说起那一天的事情,说一次他伤心一次:“楚迟砚要、要给我灌打胎药。”   他眼眶都红了,那件事真的是他的心理阴影。   楚予闻什么人,灌打胎药的原因他用脚都想的出来,没想到到头来是他好心办了坏事。   沈眠瘪着嘴,他这两天为了冷脸对楚迟砚,都一直压抑着自己,就是不想在那狗逼的面前展现出一点的软弱。   但现在不一样,他就是委屈就是害怕就是想哭。   他带着哭腔:“那狗东西,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的!”   楚予闻心情突然间就不明媚了,想当初他知道沈眠怀了别人的种,都是想的对他好点,怎么给他补身体,怎么一到了楚迟砚那儿就变了?   他弄不懂楚迟砚,看他也十分在意沈眠,就是不干人事儿。   把沈眠搂进了怀里:“别哭,不原谅就不原谅。”   沈眠也不想哭,但他就是忍不住。   遇到这样的事,情绪没崩溃都是万事大吉了。   他缓了缓,道:“我不想回去,你帮我找个地方。”   楚予闻帮他擦了擦眼泪,顺道感受了一下小皇帝滑溜溜的皮肤,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然后笑道:“怎么这么自信来找我了?”   这一下倒把沈眠给问住了。   因为他真的找不到还能和楚迟砚抗衡的人了。   除了楚予闻。   可楚予闻平白无故又为什么会帮他呢?   他突然就没了什么底气,不怎么确定道:“那你能、能帮我吗?”他有些紧张,眼睛还红通通的:“我也找不到别人了。”   “啧。”楚予闻揪了他一下:“帮你就帮你,你哭什么。”说着,他还摸了摸沈眠的肚子,半开玩笑道:“我听别人说,怀孕的人若是经常哭,生出来的宝宝也是个小哭包。”   沈眠不信,又有点信:“才不会!”   他小声道:“我的宝宝才不会是小哭包……”   “我的儿子那肯定不是。”   楚予闻也只是说说,其实小哭包像沈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就担心生出来像楚迟砚,那狗逼玩意儿。   沈眠想反驳,但又不知道从何反驳起,干脆瞪了楚予闻一眼,就不说话了。   楚予闻道:“你出来跟楚迟砚说过了吗?”   “当然了。”说完这句他觉得有什么不对:“楚迟砚凭什么管我,我要去哪儿不关他的事,我要是有像他那样的本事,早把他解决了!”   “嗯,他就该。”楚予闻大为赞同,心里有种预感,那狗逼可能就快找过来了:“那楚迟砚什么时候回城?”   沈眠摇头:“我不知道,只不过我是肯定不会跟他回去的。”   “那是。”楚予闻笑着过去亲他:“你要给我生儿子。”   沈眠:“……”   得擦干净了。   楚予闻顶着这样一张脸再说出这样色里色气的话,他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本质上说来他和楚迟砚都差不多,不过相比之下,狗逼实在太不是人了。   “你暂时住在这里,不过楚迟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等他回了城,我再重新给你找地方。”   沈眠答应下来:“好。”   -   楚迟砚在处理这几天积压下来的折子。   不过总是心不在焉。   他想着小皇帝,也心烦于沈眠对他的态度。   说来说去还是丢不下沈眠。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他觉得只要将小皇帝留在身边,供他享乐消遣就可以了,但现在不同。   他们之间有了孩子,而他对沈眠的感觉,也不单单只是玩乐而已。   他要沈眠也给他同样的回应,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   可偏偏,现在两样都没抓住。   “沈眠到哪儿了?”   吴州回禀:“回陛下,暗卫来报,公子进了极乐楼。”   “极乐楼?”楚迟砚皱眉,语气冷了下来:“楚予闻的地方?”   “是。”   沈眠在极乐楼里特别自在。   因为无事可做,想着自己去赌场的时候输了很多钱,便想着让楚予闻教教他赢钱的诀窍。   “诀窍?”楚予闻笑他天真:“赌场里有什么诀窍,赌,你靠不了运气,就只有看手艺了。”   “手艺?”   楚予闻:“出老千的手艺。”   沈眠:“……”   “那不是骗子吗?你都不管?”   “我管什么?”楚予闻道:“你以为那些人不知道,我又不是观音菩萨,有钱赚不就行了,别人怎样跟我没关系,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多管闲事。”   还没等沈眠说了什么,楚予闻又道:“不过你不是闲事。”   “而且你要去玩,输多少都没关系,我有的是钱给你输。”   沈眠:“……”哇哦。   果然是大款。   沈眠在极乐楼里待了一个下午,楚迟砚都没有来找他。   他松了口气,看来今晚不用回去了。   “是不是在想楚迟砚?”楚予闻问。   沈眠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不用回他的那个客栈实在是太好了。”   楚予闻:“你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沈眠:“……”   什么跟什么啊。   沈眠果然是高兴地太早了。   他和楚予闻刚吃完晚膳,楚迟砚就来了。   楚迟砚这次挺平静,不是暴怒也不是什么冷笑,就安安静静地走进来,周围楚予闻的人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也不是很在意。   只是静静地看着沈眠,像是完全当旁边的楚予闻不存在一样,道:“陛下,跟我回去。”   楚予闻一挑眉,去牵了沈眠的手:“大侄子,你又想来拐你婶婶了?”   楚迟砚有些不高兴,在看到楚予闻牵沈眠的时候,沈眠现在对他的触碰避如蛇蝎,但对别人就可以。   他冷笑:“皇叔说的什么话,装傻充愣可不像你。”   楚予闻:“可不就是我么,你现在就看我阖家幸福你眼红是不是?”   楚迟砚不想再跟他说话了,视线投向沈眠:“眠眠,过来。”   沈眠肯定不,还朝楚予闻身后躲了躲:“不要,我不会回去的,我就要在这里。”   楚迟砚哄他:“你听话,跟我回去,我不会碰你的。”   沈眠:“为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楚迟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动怒:“你不要闹,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你听不懂人话?”楚予闻:“人都说了不走不走,我这里住着,肯定要比你那里舒服。”   楚迟砚受不了,他受不了小皇帝被别人牵着,自己就像个外人,明明什么都是他的,沈眠也好,孩子也好,都是他的。   “是吗?”楚迟砚脸色微变,沈眠知道他生气了,这狗逼一向如此,并不奇怪。   没受过挫折的人就是受不了一丁点的不如意。   他想要自己顺从,但他这次偏偏不。   楚迟砚也不看沈眠,就盯着楚予闻:“那我倒要看看,皇叔这次还有没有命把人留下来了。”   说着,他随便抓了一个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过并没有杀人,只是抢了剑,然后朝楚予闻杀过去。   沈眠有点害怕:“他……”   “没事。”楚予闻安抚他说:“你可以进房间,也可以站远些,等我们把事情解决,上次是意外,你放心,楚迟砚伤不了我。”   沈眠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担心什么,但他就是挺担心的。   楚予闻和楚迟砚的武功不相上下,打起来真的谁也不让谁,沈眠被一堵人墙保护着,但看得时候同样也心惊胆颤。   事情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呢?   为什么楚迟砚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他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不想跟楚迟砚回去。   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他傻吗?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但楚迟砚显然不准备继续浪费时间。   他知道楚予闻武功的破绽在哪里,虽然那样自己受伤的风险也很大,但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最后用尽全力一击,楚予闻果真被震退好几步。   楚迟砚抓紧时机,朝沈眠的方向杀出了一条血路。   但他都没有杀人见血,不想让小皇帝看着恶心。   沈眠看楚迟砚都杀过来了,连忙朝后跑,结果却被楚迟砚在后面抱了个满满当当:“跟我回去,眠眠,先跟我走。”   沈眠挣脱他:“不要!我说了不会再跟你回去的!”   楚迟砚用了点力气,但又怕压着他的肚子:“那你就想跟他待在一起了,你觉得楚予闻是什么好人吗?”   沈眠才不听,楚迟砚还有资格说别人不是好人:“至少他不会给我灌打胎药。”   楚迟砚被哽了一下,随即道:“我再也不会了,那次是我的错,你怎么跟我闹都可以,但必须跟我回去。”   沈眠眼眶都红了,就为不能彻底的摆脱楚迟砚:“我就是不会跟你回去,我的话难道还说的不够清楚吗?我讨厌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楚迟砚看着小皇帝红眼睛,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觉得他快抓不住人了,以前他习惯用威逼利诱加恐吓,但现在这些办法都不可以,他竟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面对小皇帝了。   “不行,你不准讨厌我,”楚迟砚抱着他:“我会对你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嗯?”   沈眠往后退,哽咽道:“我不会相信你的……”   “你……”   突然,楚予闻一脚自身后把楚迟砚踢开:“狗东西,你玩儿阴的?”   楚迟砚的心思都在沈眠身上,没防备住,险些被踢出内伤。   楚予闻:“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请你出去?”   楚迟砚没搭理他,沈眠的脸一直看向别处,但就是不看他。   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稍微刺了一下,虽然伤口小,却尖锐非常。   “沈眠……”   “我想睡觉。”沈眠对楚予闻小声道:“我想睡觉了。”   楚予闻看他脸色不太好,便找了两个人让他们带沈眠去休息:“好,你先去睡。”   说完,沈眠真的走了,什么都没管。   楚迟砚冲去把他拉住:“不准走,要睡我们回去睡,不要在这里。”   沈眠挣不开,楚迟砚力气大,把他攥得很疼:“你放开我……”   楚迟砚意识到自己的力气使大了,忙松了力道:“怎么了,弄疼你了?”   沈眠趁机把手抽出,也不再看楚迟砚而是换了个方向离开。   “眠眠……”   楚予闻这回是看不下去了,拦着楚迟砚,然后嘲笑了一般:“我说,你还是楚迟砚吗?你那c天r地的劲儿呢?”   楚迟砚的眼神一下就变得冰冷,不过他脸上带笑,看起来总有几分阴森森的:“皇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死活,我要带走他,你以为你拦得住?”   “我当然拦得住。”楚予闻也笑,妖孽非常:“不然你早就带走他了,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他摇了摇头:“算了吧楚迟砚,不是谁都要围着你转,你看你干的混账事儿,凭什么认为沈眠还会原谅你?”   楚迟砚没说话。   他跟沈眠说过自己很后悔。   但小皇帝根本就不听他解释。   他要怎么做?现在什么都是随着沈眠的,他还要怎样?   他不知道。   但却没有再强行要将沈眠带走了。   沈眠一直等到楚予闻回来才放下心:“他走了吗?”   楚予闻看他脸色煞白煞白的,过去摸摸他的额头:“放心,走了。”   “就怕成这样?”   沈眠:“我只是不想跟他回去,我不想看到他。”   楚予闻叹了口气,楚迟砚那种偏执性子,多半是不好摆脱的。   “那你准备一辈子都这样躲?”楚予闻:“你总要过自己的生活。”   沈眠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他也想过自己的生活啊,但现在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楚予闻看沈眠懵懵懂懂,笑了笑:“别担心,我会帮你。”   -   楚迟砚也就只来了那么一天。   往后的好几天都没再来。   沈眠还一直担心,楚予闻有时候也不能陪在他身边,虽然依旧会派人守着他,但沈眠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就在这天,楚予闻突然告诉他,楚迟砚走了。   “真的?”   “嗯。”楚予闻在喂他吃东西,道:“大部队都走了,就和上次一样,他是皇帝,离开朝堂的时间也已经太久了。”   沈眠还是很赞同的:“那他还会回来吗?”   楚予闻:“你问我?”   “嗯嗯。”   “那还不如问你自己。”楚予闻道:“你觉得他会不会回来?”   答案肯定是会。   但说不定那狗逼被拒绝了多次以后就没兴趣了呢?   沈眠也这样窃喜着。   “那你还是给我找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吧。”沈眠道:“不然我担心。”   “嗯。”楚予闻:“我还想让你多陪陪我。”   沈眠胡乱应着:“以后……以后也有机会啊。”   楚予闻也确实是在帮沈眠找一个绝佳躲避又好养胎的好地方。   但哪儿能这么好找。   几天下来也没个结果。   沈眠知道楚迟砚走了,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月份大了以后,他的肚子越发显怀了,现在穿着衣服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没了压力,虽然知道楚迟砚可能会再回来,但至少现在不会就行。   等狗逼再回来,说不定他早就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吃过晚饭后,他躺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看月色。   一摇一摇的。   临近夏天,外面都开始有少许的蝉声了。   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突兀。   沈眠不禁唱起歌儿来。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只听一声闷响。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小石子儿,打在了沈眠身上。   然后沈眠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他心中警铃大作,可他不仅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熟悉的气味在慢慢靠近。   黑金的袍角出现在面前。   楚迟砚站定,看着摇摇椅里的小皇帝,他脸上带了笑,然后弯下腰,双手捧着沈眠的脸,凑上前吻他的唇。   很轻。   也很shen。   沈眠根本动不得,只能被楚迟砚掐着腮帮随便他怎么吻。   楚迟砚太想念这个感觉了,想到快发疯。   “唱的真好听。”   楚迟砚浅浅的吻着:“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走了,所以很开心,嗯?”   “我不把你带走,我怎么能走。”   他没把沈眠带回去,是知道就算带回去了小皇帝也不会听话的待在他身边,反倒因为有楚予闻,所以一切事情做起来并不方便。   沈眠没办法说话,但他不想让楚迟砚亲他,也不喜欢楚迟砚这样对他,所以只能用眼神控诉。   他知道狗逼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但谁知道他能来得这么快?   他的眼里慢慢聚起泪水,全是厌恶和怨恨。   小皇帝的眼睛是很漂亮的,但楚迟砚现在却不太敢看。   每看一次,他就会知道沈眠现在是多么讨厌他。   “只有这样你才会听话点,不会说我不喜欢听的话。”   “眠眠乖,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要你,你必须跟我回去。”   “回去随你怎么样都好,哪怕你要做皇帝,我都给你行不行?”   但沈眠的拒绝也很明显,他不稀罕。   楚迟砚:“为什么就不能允许我犯了错?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楚迟砚弄错了一个事情。   犯错有分大小,有些人能被原谅,但有些人却不能。   比如他,他就不能。   楚迟砚也不期望沈眠能回答,他看向沈眠的肚子,轻轻摸了摸,笑道:“他好像又大了些。”   沈眠眼里依旧没什么感情。   得不到回应,楚迟砚最终还是决定把他的穴道解开。   一解开,沈眠就立马把他推开:“你想干什么?”   楚迟砚:“我来带你走。”   沈眠摇头:“不可能的,我说过,我不会跟你回去。”   “你必须跟我回去。”他强硬的,非要去把沈眠抱着:“陛下,你没有选择。”   他的语气温柔,态度却十分强硬。   还是像以前那样说一不二。   沈眠想挣开他,但就是没办法:“楚迟砚!”   他哽咽出声:“你能不能放过我啊!”   “是你要放过我,”楚迟砚道:“你不能这样,在怀了我的孩子之后就想一走了之。”   沈眠:“你以为我想怀吗?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说了讨厌你,你倒是滚啊!”   楚迟砚不知道为什么小皇帝现在这么的不好哄,他有些恼,没来由的,沈眠这么讨厌他,却能在楚予闻的院子里这么悠闲地唱歌。   “我为什么要滚?难不成为他人做嫁衣,我走了你好和楚予闻在一起对吗?”   “怎么,侄子叔叔你都想要?” 他掐住沈眠的下巴:“不可能的陛下,你是我的,就算是死,也是我一个人的。”   “凭什么?”沈眠:“我才不属于你,楚予闻又怎么样,他就是比你好……唔!”   话还没说完,楚迟砚就猛地吻了上去。   沈眠吃痛,他真的受不了这个人了。   阴魂不散,强势霸道。   说话气死人。   他怎么可能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他讨厌他。   这人连悔改都是这样的不诚心。   孩子差点都没了,他也觉得是自己在胡闹。   如果真的是没了,也就轻飘飘地道个歉,他就非要答应吗?   他被楚迟砚吻得快要窒息,迷糊间想起,楚予闻曾给过他一个防身用的东西。   他用另一只能动的手摸索,取出,然后刺在了楚迟砚的胸口。   这算第二刀。   这回他没有□□控。   楚迟砚闷哼一声,慢慢放开了他。   震惊、失措、悲伤、落寞……还有震怒。   楚迟砚的脸上千变万化。   沈眠也被吓坏了。   拿着刀的手在发抖。   他只是想让楚迟砚离远一点而已。   可现在手上却沾满了楚迟砚的血。   眼泪比楚迟砚还要先流出来,楚迟砚看着他,捂住心口,声音都轻了:“你想杀我?” 第60章 心计 “你给我陪葬吧。”   沈眠没法儿说话。   鲜血的味道很重, 他有点想吐,又因为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杀人了……   他怎么可以杀人呢?   楚迟砚没听到回答, 因为他穿的是黑色的袍子所以有血也看不太出来。   但他的手上沾的有, 小皇帝的手上也沾的有。   他过去攥住沈眠的手腕, 眼里有痛心的神色:“我问你,你是想杀我吗?”   沈眠觉得楚迟砚的靠近带给他很大压力, 他全身都在发抖,看着楚迟砚和自己手上的血也觉得鲜红刺目。   他哭着:“我说了让、让你走开的,是你不听……”   “所以你就想杀我?”楚迟砚打断他:“已经恶心到不想被我触碰, 而想杀我吗?”   沈眠被他逼得后退, 但又被拉回来,楚迟砚的眼神近乎狠戾,他冷笑着:“刺那里我怎么能死呢,你要刺这里……”   说着, 直接就着沈眠的手,又刺了一刀在他的心脏位置。   楚迟砚用的力气比沈眠大,这一下刺得深,血一下就出来了, 沈眠愣住,反应过来想把手抽出来但楚迟砚却死死摁住他:“不要怕,再用点力刺进去我就能死了,只要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纠缠你了陛下,你不开心?”   沈眠摇头:“不……不……”   楚迟砚却像丝毫没有感觉似的,反倒自己走近了几分,让那刀cha得更深,他笑着, 眼里却没多少暖意:“我给你这次机会,也是你唯一的一次。”   “过了这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杀我。”他嗓音沙哑,带着冷意:“要么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这辈子都没办法摆脱我,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都是我的。”   沈眠早就被吓坏了,哪里还管楚迟砚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杀人。   杀人,那是犯法的。   他哭得厉害,一直在摇头:“我、我不要……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你不该亲我的,我、我只是想让你走开……”   “我不杀人,我、我不要杀人……”   沈眠哭得伤伤心心,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明明是楚迟砚先犯了错误来纠缠他,到头来还要让他道歉。   楚迟砚看小皇帝吓得脸色都白了,闷哼一声把刀抽出,哐当一声,沈眠也把刀扔在了地上。   “呜……”沈眠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把锃亮的刀上现在都是血,他不敢看。   就像在彰显他的恶行一般。   楚迟砚去把他搂进怀里,将沈眠的头压在自己胸口,拍着人的背哄着:“没事,没事,不怕,没事了。”   不管楚迟砚是做了多混账的事情,但现在沈眠一件事儿都想不起来了,他害怕,身上都没有什么力气,被抱着就被抱着,还真埋在楚迟砚身上哭了一会儿。   他真的好怕,急于寻找一个依靠。   楚迟砚乐意之至,耐心的哄了会儿人,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道:“陛下,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死的对吗?”   虽然吃了点苦头,但沈眠为他担心的样子真的太稀罕了。   他太喜欢了。   以前没这样的机会,他也不是很在意,但没想到被人惦记着,竟是件这么好的事。   有些新奇,又有点惊喜。   像是发现了一个宝藏。   沈眠现在也缓了过来,他感觉丢脸又无用。   丢脸的是他,没用的也是他。   甚至有种冥冥之中又被这人耍了的感觉,但有人还会自己把自己刺伤吗?   楚迟砚会不会是这样的心机狗?   他抬起头,脸色已经冷了下去,但毕竟这狗逼还受了伤,他不好再说出什么恶言,只道:“我让人去给你找大夫。”   小皇帝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楚迟砚可不满意了,把沈眠拉回去,摸了摸他的脸蛋儿,道:“怎么了,我又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陛下是不是还没刺尽兴?”   他作势又要去拿地上那把匕首,沈眠急的:“你干什么?”   楚迟砚:“你不高兴。”   沈眠突然觉得又气又无语:“你觉得我该高兴?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我给你找大夫有什么不对?你是不是就是想死?!”   他说着说着又要哭:“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想让我愧疚一辈子……我告诉你,你休想!”   “不是,”楚迟砚帮他擦眼泪,笑道:“陛下别哭,我不去捡了。”   沈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有几分可爱。   楚迟砚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我有点痛,啧,真是痛的很。”   沈眠心想痛死你算了,但又怕楚迟砚真的出点什么事,毕竟人都是肉长的,他再怎么是主角,那也不是神仙。   “那、我去找大夫。”   楚迟砚:“你让别人去,我不想你离开。”   “你一走我就觉得痛得要死。”   沈眠:“……”   他带着楚迟砚去床上躺着,然后叫了一个人去请大夫来看。   房里只剩他们两个,楚迟砚在床上躺着,沈眠就在隔得老远的椅子里坐着。   一晚上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可恶!   楚迟砚观赏着小皇帝气鼓鼓的腮帮子,对自己今晚上的行为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连他都没想到。   要是那一刻沈眠真的想杀他,那他可能真的没命了。   不过小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胆小又心软。   因为自信,所以有恃无恐。   “……陛下。”   沈眠猛地一回头,有点怒气冲冲的,但看在楚迟砚是个伤员的份上还是算了:“你不要说话,我不想听。”   “我……”   沈眠:“你再说我就走了。”   楚迟砚:“……”   大夫很快就来了,来的还有楚予闻。   他一进来首先就看到了沈眠手上的血,皱眉:“怎么了,哪儿受伤了?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看都不想活了!”   沈眠拉住他:“这不是我的血。”   楚予闻一愣:“不是你的?”   沈眠点头。   他这才将视线转到了床上的楚迟砚身上,冷冷的:“大侄子深更半夜不睡觉,又来搞夜袭?”   “就这么惦记你婶婶?”   楚迟砚也毫不示弱:“大半夜的,我老婆孩子在这儿,皇叔让我上哪儿去?”   楚予闻:“……”   大夫已经上手,拔了一会儿脉以后,道:“老爷身体强劲,内力浑厚,这点小伤,只需修养几日便好。”   楚予闻嘲笑道:“雷声大雨点小,干嘛非要大夫跑一趟?”   沈眠听到是小伤,看样子没大碍,倒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不欠楚迟砚的。   “小伤?”楚迟砚脸色冷了下来,看着那大夫,阴测测地:“大夫,你怕是年纪大了,你确定我这个只是小伤?”   大夫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然后又赶紧给他诊脉看伤口,楚迟砚淡淡的:“是小伤吗?”   那大夫吓得一哆嗦:“啊,刚、刚才老夫没弄清楚,这位老爷气血不足,肾虚亏损过度,那一刀位置刁钻,伤及了五脏六腑,恐、恐怕……”   “咳咳……”   “……恐怕需要好好照料静养,保持心情愉悦,切不可发怒上火。”   沈眠:“……”   “这么、严重吗?”   大夫昧着良心说了大实话:“是啊,极为严重。”   楚予闻半天不搭腔,拍了拍沈眠的肩膀:“今天太晚了,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不要累着我宝贝儿子。”   楚迟砚:“……”   沈眠心不在焉,也没怎么注意到楚予闻的用词,但他折腾了这么久,确实是有点累了,便点点头:“好。”   楚迟砚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但很可惜,沈眠压根儿没朝他那边看过。   人一走,房里的气氛就冷了下来。   楚予闻:“你先下去吧。”   大夫早已满头大汗:“是。”   房间里只剩下二楚。   “大侄子身体这么虚,可真要好好补补。”   这点伤对楚迟砚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他理了理衣领坐起来,沾着血的脸上看着比楚迟砚还要邪肆几分,勾了勾唇:“皇叔有心了。”   楚迟砚皮笑肉不笑:“对沈眠使苦肉计,你也真是够可以的。”   “再可以也比不过皇叔,”楚迟砚道:“认孙子当儿子。”   楚予闻没再说话。   这狗东西唯一的优势,大概就只有沈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   妈的,越想越气,是谁的不好,偏偏就是这狗东西的!   -   沈眠一晚上都没睡好,梦到的都是楚迟砚满身是血的画面。   太可怕了。   他收拾了一下起床,然后去吃早饭。   楚予闻早就在等他了,楚迟砚“伤重”不能下地,所以没来。   “昨晚上是怎么回事?”   “嗯?”   楚予闻问的是昨天晚上楚迟砚为什么会进来。   沈眠:“他要来我也拦不住啊,你不是说他已经走了吗?”   楚予闻:“照现在看,他要是不把你带走,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了。”   沈眠有件事情还是很佩服楚迟砚的,人都说当皇帝忙的不行,每天除了看折子还是看折子,书里也说楚迟砚好战,趁着年轻到处攻占国家和领地,可除了大越灭了以后,沈眠都没看到楚迟砚出去打过仗了。   而他出来这么久,朝堂都不会动乱的吗?   他有这样的疑问,也说了出来。   楚予闻笑了一声,道:“你觉得现在大周除了楚迟砚,还有谁能当皇帝,且不说除了个楚云昭他没有别的兄弟,有也被他杀干净了,没有合适的宗亲,朝堂人人自危,怕他都来不及,若论功高震主,没谁比他的功劳高,就这个情况,你说说,谁能篡位?”   他想了想:“只能等到十几年后他死了……”   “十几年?”沈眠开口打断:“可是楚迟砚不也才三十岁吗?”   楚予闻:“世上哪儿有这么多好事都被楚迟砚占了,总该平衡平衡,他是个短命鬼。”   “有人给他算过,他活不过四十。”   沈眠:“……”   什么?暴君活不过四十?男人四十刚刚一枝花啊。   如果连四十岁都活不到,那他的千秋霸业千古一帝呢?   沈眠沉默了。   他不是很信。   只能想,祸害遗千年,封建迷信要不得。   吃了早饭,他就去了房里看书。   没一会儿,就来了两个人敲门。   “公子。”   沈眠:“怎么了吗?”   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是楚迟砚又出幺蛾子了。   他脾气差,去了好几个伺候的人都嫌不满意,有几个还被楚迟砚给吓哭了,然后被叫去叫沈眠。   沈眠皱眉,不太想过去。   反正他也没伤着楚迟砚,自己还做了一晚上噩梦呢。   他就是不想看到那个狗逼。   也不是什么圣母心,不过他也觉得做下人的不太容易,楚迟砚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留下来给他们造成麻烦的。   最终他还是去了。   打开门,楚迟砚淡漠又富有侵略性的眼神就看了过来,不过当看到来的人是沈眠时,他又立马变了:“陛下?”   沈眠过来是说事情的,不是看他的:“有什么事吗?”   楚迟砚的笑容淡了些:“怎么和我这么生分?”   沈眠:“本来我们也不熟。”   楚迟砚没与他计较这些,招了招手:“过来。”   沈眠摇头:“不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说了我要走了。”   楚迟砚没再说话,沉默的看着他。   是一种无声地压迫。   沈眠不是很舒服:“既然你没事,那我就……”   刚一转身,门就被关上了。   楚迟砚朝他走来,他很高,又比沈眠高大,靠过来的时候就像能把他整个人都罩在怀里似的。   他帮沈眠理了理碎发,食指曲起碰了碰他的脸:“急什么?”   沈眠不喜欢楚迟砚碰他,因为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他朝后退了一步,发现背后已经是门了,一时气闷,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楚迟砚:“想见你。”   他摸摸沈眠的肚子:“昨天晚上他好吗?有吓到你没有,做噩梦了?”   沈眠觉得这狗逼真的有点马后炮,如果真的怕吓到他,为什么昨晚上还要做那种事?   “关你什么事,”沈眠打掉他的手:“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做昨晚上那种傻逼事,我就不会做噩梦。”   “我那不是要圆你的心愿?”楚迟砚:“毕竟你一直想杀我。”   沈眠:“我……”   他什么时候想杀楚迟砚了?   算了,和这狗逼说不清楚,沈眠狠狠地瞪着他。   楚迟砚觉得好笑:“好了,不说这个,给我亲亲。”   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想去亲沈眠,但沈眠却躲开了。   楚迟砚一愣,皱眉:“你还是不愿意?”   沈眠觉得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的:“我为什么要愿意?”   他觉得有必要跟楚迟砚解释清楚:“不是说我昨天刺了你,就是欠你的,我是有不对,但我们也算是两清了,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回去吧,放我一个人好好的不行吗?”   他在好好的讲道理,但楚迟砚根本听不进去:“放你?那我怎么办?”   “你一个人能养的好孩子?他是我的种,是太子,以后会继承我的皇位。”   沈眠:“你也、可以找别人跟你生啊。”   “你都有了我为什么要找别人跟我生?”   沈眠:“……”   “那我要没有孩子呢?反正你也是想将他打掉的。”   楚迟砚不喜欢沈眠老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他做了那么多的让步,这样哄着他,惯着他,难道他都看不见的吗?   “这件事就不能翻篇?我承认当时冲动灌你喝药是我的错,我不辩解,但你总要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吗?你也一直在骗我,大事小事,我不都原谅你了?”   沈眠觉得不仅仅是这个问题,楚迟砚只是觉得差点把孩子弄没了心里有愧疚,但不是把他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对待。   在他心里,还是当自己是男宠,只是现在这个男宠的位置可能高了一点。   他好难,楚迟砚的人设就是这样,他没办法说明白的。   “可是我有阴影……不是说说就能过去的,我也爱骗你,你也知道了,我们真的不适合待在一起。”   楚迟砚:“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   沈眠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没必要再害怕和顺着楚迟砚了:“对,就是不适合,我就是不愿意,我又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楚迟砚突然朝他逼近,脸色都沉了下来。   沈眠背后是门,根本避无可避。   他的肚子有些鼓鼓的,楚迟砚没压着他,倒是留了一点缝隙。   “跟你没关系。”沈眠:“你干什么?”   楚迟砚:“是陆准还是楚予闻又或者还有成渡?楚怀逸?”   沈眠:“你胡说什么?!”   什么有的没的,这里面也就陆准值得喜欢好吗?   可惜就是陆准走了以后,他就只收到了楚云昭给他写的一封信。   “我没有胡说。”楚迟砚道:“你别喜欢他们,成渡和楚怀逸是肯定要死的,如果你喜欢其他两个,那他们也会死。”   “陛下,跟我回去,我这辈子只宠你一个,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我找得到。”   甭管他的话说的多么好听。   还不是会反悔。   沈眠根本不信。   “那我不想回去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只有这个不行。”   楚迟砚:“你乖乖的,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用在外面担惊受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都不行?”   沈眠:“这些都是你给的,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乖,你随时都可以收回去的不是吗?”   楚迟砚:“那你为什么会不乖?”   沈眠:“……”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他和楚迟砚难以沟通的地方。   比如他想要的是楚迟砚的尊重和平等,但楚迟砚永远就只是想掌控他。   眼眶莫名其妙的就发热,沈眠有些哽咽:“你不用说了,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楚迟砚其实很生气,当一件事超出他的掌控,他做了很久又没有成效的时候,他就会感到格外的不耐烦。   比如现在。   沈眠的态度依然没有软化。   但他不敢发火。   就再等等。   “好了,别哭。”楚迟砚伸手将他抱住:“你再哭我儿子也要变成小哭包了。”   沈眠恼羞成怒,用力打他:“走开,他不是!”   不是小哭包还是不是儿子?或者不是楚迟砚的儿子?   “嘶——”楚迟砚皱眉,声音都沉了:“好痛。”   这狗逼太欠,沈眠竟然都忘记他有伤了。   “你活该!”沈眠:“我要出去,你把门打开!”   “陛下好狠心。”楚迟砚见装惨不成,只能来硬的,他笑了一声:“竟然不管我死活。”   “楚迟砚!”沈眠很气:“你是不是有病啊!”   楚迟砚:“你怎么知道?算命的都说我活不过四十,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守寡的。”   他笑了笑:“——你给我陪葬吧。” 第61章 失踪 “沈公子……不见了!”   沈眠瞪大了眼睛。   狗逼说什么?   要他陪葬?   “你做梦!”他气得脸都红了:“我要长命百岁, 才不要这么早死!”   他算清楚了,等楚迟砚四十岁了,他才三十啊, 三十就要死?   楚迟砚也没在意, 还担心沈眠气坏身子, 道:“一直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 这么多豺狼虎豹,没我,你早就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不过这事儿你也可以先考虑考虑, 毕竟时间还长呢陛下。”   沈眠不想考虑, 身后的门松动了,他能拉开,不想再跟楚迟砚这脑子有病的人继续待着,就把门打开跑了出去。   他一走。   楚迟砚嘴角的笑意就立马消失不见, 换之脸色阴沉,眸色幽深。   周身都透着一股寒气。   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   因为那事儿把沈眠气得不行,他好多天都在躲着楚迟砚。   不想见他,但那狗逼养病也养了好几天了, 硬是不走。   郁闷的又吃了一个葡萄!   “有这么生气?”   楚予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就着坐在了摇摇椅的扶手上。   沈眠:真担心摇摇椅啊。   “你干什么啊?待会儿摇摇椅要坏了。”   楚予闻:“你是看我还是看这东西?”   沈眠:“……”   “当然是看你了,我怕你摔着,毕竟摇摇椅的承重有限。”   他乖乖巧巧忽悠人地样子可真是有趣。   楚予闻摸了摸他的脸:“还算你识趣。”   他道:“地方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不想跟楚迟砚回去就找个机会去住几天。”   沈眠:“这么快就找好了吗?”   “嗯。”   “不过你确定不跟楚迟砚回去?”楚予闻:“他看着可不是会善罢甘休的类型。”   沈眠果断拒绝,诚然楚迟砚现在没动不动就吓他威胁他,但那都只是一时的,他对自己可能有点愧疚, 等愧疚的时间一过,以前是什么样子,到时候就是什么样子。   他要的是长久。   他和楚迟砚相处不来,暴君身处高位占有欲强,而他又不喜欢被强迫。   怎么看他俩都不能生活在一起。、   沈眠摇头:“不了。”   楚予闻也不说什么,出于私心,他是很想把沈眠留在身边的,哪怕给楚迟砚养儿子也没什么,说来说去那还不是都姓楚?   既然小皇帝也不愿意回去,那就更好了。   晚上沈眠洗了澡,躺在床上拿起了许久未看的话本。   正看的津津有味,突然听见了敲门声,他以为是侍女给他送吃的来了,也没抬头,就随意道:“把东西放在桌上吧,我待会儿再吃。”   没听见应答,倒感觉有个人影在自己的上头晃悠。   他抬头——   狗逼!   “你来干什么?!”   沈眠立即坐起来,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   楚迟砚看他一副警惕小心的样子,又气又想笑:“我是要来杀你还是怎么,对我这么防备干嘛?”   沈眠:“反正你来准没有好事,你走开,我要睡觉。”   楚迟砚把手伸进被子里,抓住了沈眠的脚。   “这么冰?”他皱眉,像一个长辈:“冻感冒了怎么办?”   沈眠想把自己的脚挣脱出来,但没有哪一次是成功了的,他干错放弃。   “关你什么事,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管我?”   楚迟砚又用内力帮他暖着脚:“现在没资格,那以前就是有资格了?”   “以前也没资格,以后更没资格,总之我现在做什么你都管不着!”沈眠反驳他。   楚迟砚叹了口气,靠近了一些:“陛下,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不可能,”沈眠道:“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对我做过的坏事可太多太多了,简直罄竹难书。”   楚迟砚是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罪,原来他在小皇帝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有些棘手。   “我想看看我儿子。”楚迟砚道:“让我看看。”   沈眠的肚子已经快七个月了,现在显怀了,他骨架小,缩在一起更容易看出来。   “你没有儿子,他不是你的。”   楚迟砚不理会他此刻的小脾气:“乖,听话。”   说着,他就把沈眠的被子给半强制地拉开了。   沈眠保不住被子,总得抱住自己的肚子。   双手环在肚皮上,拦着不让看。   楚迟砚看着那圆鼓鼓的小肚皮,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好。   怀孕的样子也可爱。   沈眠有些臊得慌,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男的,然后现在大着肚子,怎么看都有点……   难以接受。   肯定很奇怪。   这狗逼还盯着看。   “你走开!”   楚迟砚凑上去在沈眠的手上亲了一口,道:“我回去给他想名字,你可以给取一个乳名。“   沈眠不想理会楚迟砚的自言自语。   楚迟砚亲了他的手,又凑上去亲沈眠:“后天启程回去,你收拾一下,我来接你。”   沈眠:“???”   “我说了不回去,我不是开玩笑的。”   楚迟砚:“我说了带你回去,也不是开玩笑的。”   沈眠:“……”   “不可能!”沈眠实在是太生气了:“你以为我每次的话都是说说而已吗?这次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我跟你回去干什么?被你关起来吗?让你想什么时候操就什么时候操?”   “你给我灌了打胎药,你不听我解释,却一定要我原谅你,我就必须要乖,但你做什么就都可以,凭什么!”   沈眠微微喘气,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行了,稍微情绪激动一点就很累。   楚迟砚静静听完,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那件事是他的错,他承认,所以他在想办法补救,放低姿态惯着小皇帝,让他开心,甚至还给了他一次刺他出气的机会。   他放着朝堂不管,跑出来陪沈眠,结果沈眠还是不满意。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非得要自己去死?   “你不回去,那你觉得我放着朝堂上那么多事不做,跑来跟你在这儿是玩过家家吗?”   楚迟砚:“我说了,那件事我错了,伤了你的心,我也一直在补救,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会好好对你,不强迫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别人,只要你一个,我们的孩子会是太子,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他实在是不解:“陛下,你还想怎样?”   “不如告诉我想要什么,我给你。”   他想要什么,他想要楚迟砚听得懂人话。   沈眠眼眶微微发红,他发现他和楚迟砚永远都不能在一条线上。   “你觉得你对我好吗?”沈眠问他。   楚迟砚:“自然好。”   “是我将你带回大周的,大越亡国,如果没有我,你在宫里的日子会寸步难行,生不如死,人人都可欺辱你,而你求救无门。”   沈眠觉得大概楚迟砚觉得的好,就是给你荣华富贵,吃穿不愁。   小皇帝确实也像他那样说的,生不如死,求救无门,最后郁郁而终。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如果你对我好的话,那我为什么要跑呢?”沈眠想好好的跟他讲道理:“你只会强迫我,你觉得你救了我,你高高在上,做什么都只凭你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喜不喜欢,你觉得我做错了事,你就可以用一切办法惩罚我折磨我,所以我怕你,我小心翼翼,我压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他有点想哭,想着自己悲惨的日子,缓了缓,才道:“我要的是你尊重我,不是你自以为地宠爱,就算你这次又把我抓回去,我以后找到机会,也还是会跑的,总有你找不到我的时候。”   沈眠说:“所以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可以就当我死了。”   他说完,又是一片寂静。   楚迟砚也没说话。   这是沈眠第二次跟他提起尊重平等之类的话。   他还是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小皇帝一定要追求平等?   有了自己的宠爱难道还不够?他又不是那种会变心的人。   他想不清楚,所以没说话。   沈眠看他没回答,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人设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楚迟砚不会听他的。   他倒了下来,拉过被子盖住,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想休息了。”   楚迟砚应了一声,低下头亲吻了沈眠的侧脸,道:“我会对你好。”   “早点休息,后天你还是要随我回去。”   -   楚迟砚回客栈了。   在启程之日到来之前,他也让人将极乐楼层层围了起来。   不会给沈眠逃脱的机会。   楚予闻想骂他的祖宗十八代,但想想好像连自己的都一起骂了,倒也作罢。   沈眠很是担心:“怎么办啊,我是不是出不去了?”   楚予闻:“山人自有妙计,楚迟砚都想得到的东西,我会想不到?”   沈眠好奇:“那你有什么办法?”   楚予闻给沈眠穿了厚厚一层,裹成了一个粽子,嘱咐道:“这条地道很早以前挖的,楚迟砚不知道,你沿着这里出去,有点长,到终点会有人接应你,到时候你跟着那人去就行。”   沈眠望着那条黑黢黢的地道口子,有点害怕。   “别怕,安全的。”   楚予闻吻了吻他的额头:“你可要保护好我儿子,嗯?”   沈眠:“……哦。”   当楚迟砚带着大军冲进极乐楼时,楚予闻正在悠闲地喝茶。   “干什么大侄子?”   楚迟砚:“来接沈眠。”   楚予闻:“找得到你就接走,找不到就没办法了。”   楚迟砚也不急着去找,反倒是坐下了和楚予闻一起喝茶:“皇叔那地道确实修的不错。”   楚予闻:“……”   楚迟砚脸上带着胜者地笑容,没一会儿,吴州带了一个人上来。   “陛下!”   楚迟砚上前,掀开那人的斗笠,发现是个生面孔,他问:“人呢?”   吴州:“我们到的时候只有这人,没见公子。”   楚迟砚脸色难看至极,这时候楚予闻却大声笑了起来。   “我说,你这功夫还真是不到家,谁跟你说的地道只有一条?”   楚迟砚吃了鳖,眼神都带着杀意。   “皇叔真是不知死活。”   他拿出剑,吩咐吴州:“带着人去找,先封锁整个城。”   “是!”   楚迟砚:“楚予闻,叫你一声皇叔是给你三分薄面,你真以为我动不得你?”   楚予闻:“巧了,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就在这时。   “报——楼主!”   楚予闻:“我还没死,你哭什么丧?”   那人急的直接摔倒在地上:“沈公子……不见了!” 第62章 出城 “夫君。”   沈眠觉得自己自从穿进来, 不是在逃跑就是在被掳走的路上。   这次还是没能逃过。   刚出了地道口,就遇到一群黑衣人,还以为是楚予闻安排的接应员, 没想到是一群陌生侵入者。   身边的人都被杀了, 沈眠不敢逃跑也不敢乱动挣扎, 怕伤着宝宝,只好随着他们去。   然后就被带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方。   一个山洞。   洞门口有两个人守着, 沈眠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知道他们的老大是谁。   按理说,自己应该没有仇家, 难不成是楚迟砚的?还是楚予闻的。   该不会把他当人质了吧?   有些悲伤。   他没等多久, 洞门口就走来一人。   那人的身材非常高大,以至于把门口的光都遮了一大半,背着光,沈眠也是等他走近了才完全看清楚的。   声音有点哑, 唤了一声:“陛下?”   “……”   成渡?   为什么会是这货?   自上次成渡刺杀完楚迟砚逃跑后,沈眠这算是第一次见他。   他记得当时成渡也受了伤,没想到命这么大,还没死成。   可是在书里, 成渡早在前半段就已经死了。   他没什么大的变化,相貌表情都差不多。   不过沈眠正记恨着他,而且知道他那双眼睛非同寻常,一定不可盯着看。   于是转了个头:”你抓我干什么?“   成渡看到小皇帝的动作还笑了一下,他没有放弃沈眠,从离开的那天起就想着怎么把人给偷出来。   现下真的偷出来了,小皇帝还是一样地讨人喜欢。   他走过去坐在沈眠的身旁,道:“不用这么戒备, 这次不催眠你。”   沈眠才不相信:“你说不催眠就不催眠,上次你害得我差点都被楚迟砚杀了,我讨厌你,才不会再上你的当。”   成渡:“我那次本来打算带你走的。”   “不过出了点意外,”他把沈眠转过来,用手触了触小皇帝的脸:“更何况,楚迟砚是不会杀你的。”   沈眠一把打掉他的手,真当自己是读心专家了?他说不会就不会?他还能揣测那狗逼想法不成?   “就你什么都知道?你想杀楚迟砚就算了你还利用我,利用我就算了你现在又把我抓到这里来干什么?”   成渡:“自然是想你才将你抓来。”   “楚怀逸那废物没用,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沈眠:“……”   “你是不是有病啊,”他都不知道成渡这人脑子在想什么:“谁让你想了,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别来烦我行不行?还有啊,怎么说成嫣也是你妹妹啊,你刺杀楚迟砚,都不考虑她以后的处境?”   成渡脸色不太好,小皇帝从知道他名字之后就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他是真的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来。   “想你也是有病的话,那只能是相思病了。”   成渡:“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   说天理不容倒是不至于。   只是沈眠因为在小皇帝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而对书里的人物有些先入为主。   虽然这一次成渡没能对他做什么,但意思已经有了而且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自然不喜欢。   懒得解释,干脆就道:“我说了,讨厌你没有理由。”   小皇帝一贯如此,成渡也不期望听到答案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沈眠的脸上,肉嘟嘟,好像胖了不少,怪可爱的还。   然后顺着往下……   嗯?   因为沈眠坐姿地原因他方才一直没注意。   这肚子是不是有点大了?   就算长胖也不是这么长的。   他有些疑惑的伸手:“你这肚子……”   沈眠立刻护住自己的肚子往后退:“你、你干什么?离我远点,不要碰我。”   本来成渡只是有点奇怪,如今看了沈眠的反应,就更觉得里面有猫腻了。   小皇帝的肚子大了。   他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沈眠面前,蹲了下去:“把手拿开。”   沈眠有些害怕,成渡和楚迟砚是仇人啊,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怀了楚迟砚的孩子,会不会……   “不要!”   成渡也就只是问问,他直接把沈眠的手举起来,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大的不正常的肚子。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像什么,加上沈眠刚才还一直躲着不让他看。   他心里有种猜测,但又觉得可思议,犹豫着问道:“你……怀孕了?”   沈眠也没说是还是不是,他只是觉得有些害怕,眼眶慢慢就红了。   他一要哭,成渡就确信了。   他很惊讶,即便他也藏得很深,但还是有些意外:“你是女人?”   沈眠一愣:“我、我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男人!”   成渡:“那为什么会怀孕?”   沈眠:“我怎么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   成渡的脸色是说不出的怪异,他直勾勾地盯着沈眠的大肚子,看的沈眠心里直发虚。   只听成渡说了一句:“楚迟砚的?”   虽然是问句,但听起来更像是陈述。   他的眼神尖锐好像能洞穿一切似的,把沈眠想的反驳都给憋回去了,   他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成渡脸上涌现出怒气,他猛地站起来,砰地一声巨响,竟出手震碎了一旁的大石块!   碎石块四处飞溅,有些小的还打到了沈眠的背上,他被吓了一大跳,生怕成渡会一下从他的天灵盖打下来。   忍着想哭的冲动,他还是抬起头劝道:“你、你别冲动……有、有话好好说……”   成渡恶狠狠的瞪着他,沈眠的嘴巴一瘪,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他就是害怕,他最开始对着楚予闻的时候都没那么怕,但面对成渡却非常怕。   羌吾的人一向很狠绝,他们不像中原人那样还要顾一下天理伦常,当然,这方面楚迟砚是意外。   而且成渡和楚迟砚正好有是仇人。   他就更担心了。   慢慢的,无声地流眼泪就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成渡看小皇帝哭得伤伤心心,心里面的气竟神奇地消了不少。   罢了。   他要的只有沈眠而已。   孩子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生出来,要弄死的办法也有很多。   “别哭了。”成渡帮他擦了擦眼泪,道:“只要你随我回羌吾,我就答应你留他一条命,不然,楚迟砚的种就保不住。”   沈眠没有别的办法,不管怎么说要先保住宝宝,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他点点头,乖乖应道:“好。”   成渡心情大好,亲了沈眠一下:“乖。”   -   全城戒严。   地毯式搜索。   一个女人有些臃肿,步伐笨拙她好像怀了孕,挺着个肚子走路都不太利索。   她的身旁该是她的丈夫,同样是相貌平平,甚至有些丑陋。   “我脸好痒啊。”女人开口,声音绵软,和长相大不相符。   沈眠一直在挠脸,成渡给他做的面具指不定用的什么假冒伪劣的三无产品,从一贴上就一直痒到现在。   成渡:“忍忍。”   沈眠:“丑八怪。”   城门口的人一个个都要经过排查,他们今天的这身打扮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混出去。   沈眠想着,若是他在检查的时候呼救,然后跑掉,酒精来不来得及。   “若是你敢跑,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把你肚子里那个弄掉,反正楚迟砚也不会放过我,不如就让他儿子给我当垫背的算了,他要我死,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沈眠:“……”   哼,气死我了!   “就、就算我不生,成嫣也会给他生的,你总不能杀你自己的亲外甥吧。”   “成嫣?”成渡冷笑道:“我的陛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成嫣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楚迟砚挖去双眼折磨死了,况且一个下贱妓。女生的也配做我妹妹?我妹妹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   “成嫣嘛,从小确实都生活在羌吾的皇宫之中,不过那女人早不知被多少人上过了,她及笙那日爬了我的床,那模样简直就跟她母亲如出一辙。”   沈眠都震惊了。   在他心里,或者在书里,成嫣一直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美若天仙的公主。   没想到……   成渡看他有些愣,又道:“不过放心,她是万万比不得你的。”   沈眠可不想跟她比。   转眼间,就到了城门口。   官兵拿着画像一个个比对,沈眠易了容,自然不会被看出来。   不过沈眠还挺想被认出来的。   但可惜了。   那官兵觉得没什么好认的,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走快走!”   沈眠通过,紧接着成渡也过了,但他们还没走几步,后面就有人喊道:“站住。”   沈眠心一凛。   成渡也把他抓紧了。   过来的该是个小首领,他看了看沈眠的肚子:“你是孕妇?”   沈眠还未说话,成渡就道:“啊是啊,我家娘子已经怀孕七月有余了。”   那首领看成渡长得丑不愿意多看,道:“陛下有令,凡事城里怀孕者,通通都得留下来。”   成渡:“官爷,我娘病危,吊着一口气就想看看孙子和儿媳,您行行好……”   说着,他塞了一把银票出去。   那人也不接,道:“这是圣上的旨意,我等不敢自做决断。”   沈眠察觉到成渡隐隐有要发怒的迹象,怕他发起火来一个不小心首先第一个就拿宝宝开刀。   他灵机一动,突然捏着嗓子道:“夫君,我身上起疹子了。”   成渡猛地一转头,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然后才看了看他的脸和脖子处:“这是长天花了吗?”   “天花?”那首领一听吓坏了,得了天花可是要死人的。   最关键的这玩意儿还能传染。   他看了看沈眠的脖子,立即后退了好几步。   成渡抓紧机会,又将方才那银票塞进了那首领的手里,道:“官爷,您看这……”   反正公子再怎么长也不能长这么丑,首领怕被传染,接过钱,捂着口鼻道:“快走快走!”   “谢谢官爷。”   两人上了马车,顺利出城。   成渡帮沈眠把面具拿了下来,小皇帝好像是有些过敏了。   皮肤还是嫩的,只是有些泛红。   他想起方才的那声夫君,在他心里简直掀起了惊涛巨浪。   没忍住在沈眠脸上亲了一口:“陛下可真是聪明,夫君叫的真好听。”   沈眠:“……”   “我那是形势所逼,你别想多了。”   成渡不管这些,他高兴就好。   笑容还在脸上未曾散去,他突然就从袖中甩出一把小刀,然后沈眠就听到了闷闷的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他疑惑,成渡便笑道:“没有狗了。”   -   “陛下,派去的探子半路被人杀了!”   楚迟砚顶着一脸戾气,自从沈眠被劫,他就一直没闭过眼。   为什么总有人惦记他的小皇帝。   明明现在沈眠都怀了自己的孩子,他却还是留不住人呢。   小皇帝会害怕吗?受伤了吗?   孩子有没有闹他?   所有的一切,他都无从知晓。   即便是着急,也只有等待。   “凶器呢?”   吴州呈上一把小刀。   出吃呀拿在手里看了看,眼神一下就变得阴冷起来。   “成渡。”   “找死。” 第63章 行踪 “陛下,等我。”   沈眠被成渡带着赶路。   每座城的关卡都有人把守, 而靠着易容和精湛的演技,大多都被他们忽悠过去了。   眼看越走越远,沈眠的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成渡不像楚怀逸那么好骗。   他比楚怀逸聪明, 武功也比他高。   若是真到了羌吾, 那他还能回的来吗?   他有好几次想试着逃跑, 但因为肚子大了行动不便,好多次只是刚开了头就被抓回来了。   而在路上没有那么多好吃的, 一天到晚赶路也不安稳,沈眠身体吃不消,东西都吃不下, 一天要吐好几回, 整个人肉眼可见,说瘦就瘦了。   成渡没办法停下来,现在他们还在大周境内,而楚迟砚明显加强了搜查, 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暴露,所以不管小皇帝怎么不适应,他也不能掉以轻心,孩子能流掉自然是最好的, 不用自己动手也能以绝后患。   “呕——”   “呕——”   沈眠坐马车坐的心力交瘁周身疲惫,吃不好睡不好,最近宝宝也有点闹他,在肚子不安稳,他都快疯了。   “喝点水。”成渡给他拍着背,小皇帝吐的脸色惨白,看起来非常虚弱。   沈眠不想喝水了,最近他吃不下去饭, 都是在喝水,吐出来的也差不多都是水,越喝越想吐。   “你走开!”他推开成渡,眼眶都红了:“我为什么不能吃好吃的,我想休息一下不可以吗?我都说了不想走,你非拉着我赶路!”   成渡不与他计较:“现在楚迟砚查的很严,我们不能随便停下来休息。”   沈眠:“他查的严关我什么事。”   “你自然不怕,”成渡冷冷的看着他:“因为你怀的是他的种,他自然要想着他儿子,但若你怀的是我的,你觉得你还能跑得掉?”   他一说,沈眠又想起楚迟砚给自己灌打胎药那事儿。   果然,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是不想看到楚迟砚,但也不想一直这么赶路下去,就算他受得了,宝宝也受不了,最近正抗议来着。   想了想,还是不能和这姓成的硬碰硬,他放低了语气:“但我真的受不住了,我好难受,你都没发现我瘦了吗?要是我营养不良怎么办?我们不能随便停,你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不就行了吗?怎么说也要吃一点好的吧。”   成渡有些犹豫,他做事一向都是深思熟虑的,要不是沈眠现在怀了孕,他还用陪着坐什么狗屁的马车?   小皇帝只要没死,就算只剩一口气他也能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不行。”成渡拒绝他:“现在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你再忍忍,等我们回了羌吾,你想吃什么我都让人给你做,就别再任性了。”   任性?   这人还有没有人性啊?   他是任性吗?   赶了这么多天路他有说过什么吗?现在是真受不了想睡一个好觉吃点东西都不行?   可成渡并不好说话,他的性子和楚迟砚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楚迟砚在大周称王称霸,成渡便在羌吾一手遮天。   只不过狗逼毕竟是男主,光环肯定要比成渡这个配角多的。   沈眠害怕又委屈,他能感觉到成渡对他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恶意,虽然有时他也会调戏自己占占便宜,但视线只要一到了他的肚子上,那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不是傻子,能感受的出来。   谁能对死敌的孩子抱有善意?   他想哭。   没来由的,就是觉得自己很可怜所以想哭。   想想这天大地大,竟是没有能让他容身的地方。   他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会有人来救他的吗?   要是陆准在身边就好了。   成渡听到抽泣的声音,才慢慢把头转过来。   小皇帝垂着脑袋,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跟掉了线地珠子似的,落在白皙的手背上,然后又用袖子去擦干净。   好不伤心。   他实在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哭的,难道就是因为不给他吃好吃的?   成渡叹了口气,问道:“你哭什么?”   沈眠心里可绝望着,断断续续道:“要、要你管,我就喜欢哭……”   成渡皱眉,但就是没什么火气。   说来他也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就对沈眠上心了。   明明第一次见他,只是觉得这小皇帝皮相不错,但也只是楚迟砚的玩物而已,想必都已经被玩儿坏了,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或许是因为沈眠骄纵的脾气,神奇的脑回路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好玩。   即便知道他怀了楚迟砚的种,自己还是舍不得把他杀了,甚至担心沈眠会呢怪他一辈子,而不敢杀了那个孽种。   也罢,反正回了羌吾都有机会。   等到生产时,不管是夭折也好、残疾也好,都有的说。   现下还是要把人先哄好,虽然他喜欢沈眠哭,但不是现在。   他坐到了沈眠身边,在小皇帝的挣扎中把人抱到腿上:“好了,别哭,又想吐了?”   沈眠不喜欢被他抱,但马车在颠簸,他又不能挣扎的太厉害,没办法,只得作罢。   把脸歪向一边:“我说了,不、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成渡笑道:“还要将你带回羌吾做我的王妃。”   、沈眠心里一咯噔,当即回绝:“我不做你的王妃。”   “啊,”成渡道:“是我说错了,不是王妃,是王后。”   沈眠:“……”   “不然你觉得我将你带回去是干嘛用的?”成渡看沈眠一脸呆愣,便道:“你总要有点用处沈眠,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带你回去,自然是想要你,想上你,想天天cao你,最好你也能给我怀上一个。”   沈眠:“你!”   他气得脸都红了:“你是神经病吗?”   “或许吧。”成渡道:“我不比楚迟砚好吗?不然你也不会怀着孩子被打进冷宫了。”   沈眠还真的无话可说,他虽然不怎么喜欢楚迟砚,但他更不喜欢成渡啊。   “我不喜欢你,什么王妃还是王后的我通通都不喜欢。”   “那可由不得你。”成渡摸着他的肚子,道:“等你过去把这孩子一生,身体养好了,我自然就能把你给操老实了,相信我,我的技术一定会比楚迟砚好。”   沈眠:“……”   -   成渡还是带沈眠去住了客栈。   就因为在马车上小皇帝断断续续哭了一下午,吵着想吃好吃的想睡觉,没办法,成渡带他来了。   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又不能做的太引人注目,他们带的都是最普通的人、皮面具,普通到看过就会忘记的那种。   成渡点了一大桌好吃的,不过都是搬进房里吃。   沈眠一进去就扑上了床,太舒服了。   他想念有床睡的日子太久了,比起只能窝在马车上睡觉,就算是这种硬板床他也觉得比席梦思还要好。   成渡看小皇帝笑得都眯起眼睛了,也不由地勾了勾嘴角,走过去连同着小皇帝一块儿抱在怀里,顺势也倒在了床上。   沈眠用手肘顶他:“你干什么啊,放开我。”   “我也累,让我抱抱。”   小皇帝的身子软,身上也有股不浓不淡的奶香气,闻着让人非常惬意。   “怎么这么香?”成渡咬着他的耳朵:“是不是偷喝奶了?”   沈眠不喜欢被他抱,,听着这话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迫切的想挣开:“你起开!你要睡就睡吧,我不睡了!”   成渡死死地抱着他,沈眠这点力气倒没什么好在意的:“你陪我一起,我都给你找地方吃饭睡觉了,你也要给我点好处。”   “难道你就不吃饭不睡觉吗?”   成渡:“我没你那么娇气。”   沈眠:“……”   他气得要死,根本没睡意的,成渡知道他不想睡,干脆也不勉强:“起来吃饭吧。”   话一落,沈眠立马就弹起来了,身手矫健。   成渡:“……”   好久没吃好吃的了,成渡点菜的时候还特于关照过孕妇一般都爱吃什么,所以点的差不多沈眠都爱吃。   他忙不迭地往嘴里塞,一点形象都没有,两个腮帮子都堵的满满的,活像是饿死鬼投胎。   成渡一边帮他夹菜,一边帮他拍背:“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沈眠就算再想吃也还没忘记瞪他:“泥本来皱越带我了。”   “你还想不想吃了?”   沈眠:“哼!”   吃完饭后沈眠就想洗澡,不怕笑话,从被成渡带出来的那天起,算起来他已经有七八天没有洗过澡了,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不知道成渡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他好香这样的话的。   让人烧了水,准备了一个大一点的木桶。   成渡倒算是自觉,知道沈眠要洗澡倒也出去了。   本来沈眠以前上学的时候,和室友也不是没一起洗过,还被人调侃说他皮肤白,比班上那些个女生的皮肤都要好。   他当时也没在意,权当玩笑听了。   但现在可不一样,成渡看上的可是自己的菊花,绝对不能让他再有犯罪的机会。   没想到那死变态这么自觉。   他去把门栓上好,然后才开始脱衣服。   赤着脚踩进木桶里,然后四周慢慢被热水淹没,沈眠感觉全身都酥了。   好舒服啊,太享受了。   他泡了好一会儿,感觉整个人好像都泡热起来了,正准备起身,只听咔嚓一声。   门栓断了。   “……”   他只好又坐了回去,用帕子把自己的重点部位盖住。   果然,下一刻,成渡就推开了门。   沈眠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警惕地,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你、你干什么?我还没洗好。”   成渡好整以暇,看着沈眠泡的有些发红的脸蛋儿,就觉得手痒痒。   他蹲在了木桶前,用手揪着沈眠的脸,笑道:“你锁门干什么?”   沈眠觉得这人有病:“我洗澡还不能锁门吗?我怕别人进来啊。”   “是怕别人进来还是怕我进来?”   沈眠:“你当然也算别人。”   成渡靠近他:“难道我不是夫君?”   沈眠:“……”怎么还记着?   他没说话。   成渡就是想吓吓沈眠,本来顺着小皇帝的心意带他来住客栈吃东西,还好心的出去给他腾地方让他洗澡,结果小皇帝一点都不领情,对他的态度还是这么恶劣,怎么说他心里面也不平衡。   手从沈眠的脸上滑了下来,顺着人的脖颈和锁骨点了点,小皇帝的皮肤白中透着粉,mo起来又滑又嫩,他眸色渐深,问道:“怀了孕的话,是不是只要三个月以后就可以行。房、事了?”   沈眠:“!!!”   这老畜牲想干嘛?!   他吓得脸一下就白了,但明显气势上就弱了一头:“你胡说什么?”   成渡:“我不就问你?既然你叫我一声夫君,我肯定还是要满足你的。”   “我听说怀孕的人做起来格外敏感,虽然楚迟砚比我捷足先登,不过这个我是第一个吧,那也行。”   沈眠都不敢说话了,他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成渡突如其来的发的什么羊癫疯。   成渡就是吓他:“你说呢?还是说,你喜欢就在水里?不过这个木桶看起来还不够大,不知道待会儿够不够我发挥。”   沈眠往后躲,都贴近了桶的边缘,里面的水也有些凉了,他有点冷,但他不敢站起来:“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成渡把他拉回来:“你不想试试?应该很好玩。”   沈眠摇头:“我不想……”   “但我想试。”   沈眠想哭。   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水汽还是眼泪。   被楚迟砚一个人上就算了,要是真的又被成渡给……   那他真像书里的小皇帝了,不想活了。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说不定成渡和楚迟砚一样,难不成又是自己哪儿做错了?   “对不起……”不管怎么说,先道歉肯定没错。   成渡一愣:“对不起什么?”   他掰过沈眠的脸,吻了吻小皇帝的眼睛:“你倒是聪明,不如你做点能让我高兴的,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让他高兴?   我怎么知道做什么你能高兴?   沈眠觉得书里面这些男人的想法真是难猜,比女孩子的心思还难猜。   于是他心里非常嫌弃的凑过去亲了成渡一下。   亲的脸。   然后自己的脸慢慢红了,纯粹是气得。   成渡笑了笑,捧着沈眠吻了吻,道:“再叫一声夫君。”   沈眠:“……”啊,他好想穿越回去,把当初叫了这一声的自己给杀掉。   乖乖地:“夫君。”   成渡摸了摸他的头:“乖。”   沈眠:“阿嚏!”   “先起来吧,别着凉了。”   沈眠:怪谁啊!   -   因为洗澡的小插曲,沈眠死活不让成渡和他一起睡,列举了他们如果在一起睡会有的三大严重后果。   成渡没和他争:“我在隔壁,有事儿叫我。”   “好。”   到了真正入睡的时候,沈眠辗转反侧,照成渡这个样子,他必须得逃,不能放过一切可行的机会。   说了怕引人注目,所以房门外没有看守的人。   沈眠感觉周围都没动静了,就爬了起来。   他穿上了厚厚的披风,带了一些钱,轻装上阵。   打开房门,一路走到了客栈门口。   看来成渡也不过如此,一想到他今天打扰自己洗澡沈眠就气得慌。   可等他再打开客栈门的时候,突然就撞上了一堵硬邦邦的人墙。   他还以为是成渡,都吓坏了,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是。   是一个没见过的。   “对不起啊,请让一下,我要走。”   那人不让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就是好好的挡在沈眠的面前。   他个头高大,一身黑衣,相貌普通,且面无表情。   像是失去了一切情感感知。   跟个傀儡一样。   沈眠小声道:“都说了对不起了,让一让啊,我忙着逃命呢。”   那人还是不让,且力气大得很。   沈眠怎么也出不去,打他踹他那人也毫无反应。   他又绝望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突然,只听一声轻笑。   身后就燃起了蜡烛。   “深更半夜你不睡,出来和我的死士幽会?”   沈眠:“……”   看到成渡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拔凉拔凉的。   成渡穿戴完整,他才是根本没睡,都想到了自己要逃跑了。   “我……”   成渡:“别解释,我不听。”   沈眠:“……”   “怎么能这么天真呢,你以为你什么想法,我会不知道?”   沈眠:“我只是出来透气啊。”   “嗯,透气。”成渡脸色很冷:“这野种陛下是不打算要了?”   沈眠最怕别人用孩子威胁他,吓得他立即就抱住了肚子:“我、我要的。”   “要就好好听话。”成渡捏住沈眠的手腕:“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要是再被我抓到你想逃跑,这个孩子,我绝不会留他,懂了吗?”   沈眠忙不跌地点头,小声地:“我知道了,我错了,对不起……”   成渡还没说话,小皇帝认错这么快,他感觉没能发到火。   恰巧这时,客栈的老板走了出来:“哟,各位还没休息呢?”   厅里只有沈眠和成渡,以及门外那名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死士。   成渡笑道:“我夫人打算出来透透气。”   老板是一位中年人,没说什么,多看了沈眠几眼,然后道:“这更深雾重,可要注意着凉啊,夫人这身孕怀的看样子有七个多月了吧。”   成渡像是不愿意多说,只道:“没呢,差不多六个月。”   “……啊,”老板也没说什么:“那客官好好休息,我就是听见声响不放心起来看看。”   说完,那老板倒也走了。   就沈眠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怪他又说不大上来,但就是怪。   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思去想其他的,现在就担心成渡不高兴。   “那我……可以休息了吗?”   成渡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一下把人横抱起来:“睡觉吧,这回我陪着你睡。”   沈眠:“……”失策了。   闹了大半夜,他倒也真累了。   就算有成渡睡他旁边他也顾不上了,迷迷糊糊就睡去了。   等他再一次被吵醒,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客栈里有很大股血腥味。   伴随着一些惨叫声。   沈眠更是一睁眼,就看到自己面前有很大的一摊血迹,地上躺着一个死人,像是店小二。   “啊!”他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成渡站在死人的边上,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剑,看他醒了,冷冷道:“穿好衣服,现在就走。”   沈眠:“怎、怎么啦,你为什么杀他?”   成渡脸色极差,他冷笑一声:“不愧是楚迟砚的臣民,对他倒也忠心,竟然察觉到我们,所以想去通风报信,说不定现在人马正在来的路上了,不过你放心,这个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被我杀了,没人会告诉楚迟砚有用的东西,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沈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完全傻掉了。   就一客栈的人……没有了。   成渡看他还发呆,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我让你穿衣服。”   沈眠抖了一下,杀人的成渡现在好吓人,他找来衣服随便套上,然后下床。   成渡牵了他的手,一路走下来,外面全是死了的人。   沈眠不敢看,手脚都在发抖,强烈的血腥味让他作呕。   残忍又麻木。   他好怕。   成渡把人塞上马车,看小皇帝缩成一团,木木地,先去亲了亲他的额头,道:“等我一会儿。”   火光冲天,诺大的客栈、几十条人命,全部都化成灰烬。   成渡丢了火把:“走!”   -   楚迟砚到时,大火还未燃尽。   他就站在门口,看着火舌将房屋一寸寸烧黑、烧垮。   只差一点,差一点点……   吴州去查看回来,道:“有人见过公子,说公子约莫是没大的意外的,孩子也还在,陛下不用太过担心。”   “嗯。”   不担心,老婆孩子都在外面他能不担心?   楚迟砚脸上表情很淡,但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的怒火。   大火浸不透他寒冷如冰的眼眉。   明明什么都胜券在握,却还是抓不住他的小皇帝。   他的沈眠。   楚迟砚觉得自己也挺无能的,守得住江山,却守不住美人。   但他就是两个都要。   他定要灭了羌吾。   陛下,等我。   “传令下去,全力攻打羌吾。” 第64章 异国 “我便将沈眠赐予你。”   今天下了点雨, 沈眠有些不舒服。   从客栈出来之后他们就一直在赶路,为了怕被楚迟砚的人追上,成渡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雇了两辆马车, 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而他们, 则又是另一个方向。   这个方法确实带来了一些好处,追上来的人少了很多。   下雨路上湿滑, 马车更加颠簸了,沈眠被颠的很难受,脑袋都是晕晕的, 但他又不敢说什么。   自从上次看到成渡杀了一客栈的人, 还一把火烧了,他就有心理阴影了。   果然这男人也是一个死变态。   他开始有点可惜剧情没像书里面那么发展,成渡没能早一点死在楚迟砚的剑下。   而他现在又要去什么羌吾,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未知的风险。   唉, 太忧心了。   发现沈眠的脸色有点苍白,成渡坐了过来,将人搂进自己怀里:“不舒服?”   沈眠裹着披风和被子,整个人都闷闷的:“嗯。”   小皇帝真是娇气。   成渡皱眉, 用手探了探沈眠的额头:“好像有点发烧,捂着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沈眠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成渡给他喂了什么,吃了以后感觉眼皮更加重了,他干脆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等他醒来,竟然已经到了羌吾境内了。   他先是发现周围的人和建筑和大周的有很大不同,这里的人都长得普遍高大, 身材健硕,服饰也格外花哨,若说大周和大越是一母同胞,那这羌吾完全就是一个外姓了。   他们嘴里说着沈眠听不懂的话,声音很大,男人的头发是卷卷的,颜色偏棕,女人们都戴着面纱,衣服上都有一些小铃铛和类似与亮片的东西。   她们走起路来叮叮作响,笑声真的就像银铃般,衣着也比较暴露,而且还不喜欢穿鞋。   啊,很具有民族特色。   马车一路行进,沈眠有种到了陌生地方的失落和小心翼翼,放下车帘以后,他就安安静静坐着了。   不怎么开心。   成渡却显然心情很好,因为这是他的地盘,他做什么都不用束手束脚,反倒是最如鱼得水的。   “喜欢这里吗?”他问沈眠。   沈眠斟酌了一下,还是打算说实话:“我不适应,我不知道,也许不怎么适应。”   成渡也不生气,也许是觉得沈眠已经逃不掉了,他道:“没关系,待久了就会适应了,你会喜欢这里的。”   沈眠是有些排斥这个地方的,这就跟他当初被楚迟砚带回大周一样,不管在哪儿,只有他才是一个外人。   他融不进去,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的。   “如果我不能适应这里怎么办?我的意思是说,水土不服啊,生活习惯啊等等的,不能调解过来的。”   成渡:“你想让我放你走?”   沈眠:“如果可以的话……”   “不可以。”成渡打断他:“我把你带来,就是给我做王后的,陛下,你没有选择了。”   沈眠:“……”   哼,气死气死!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我又没什么优点,而且我都已经怀了楚迟砚的孩子了,你要是抓了我的话,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就不怕为你的国家和臣民带来灾难吗?”   成渡没想到小皇帝都能想到这儿了。   “我喜欢你什么,那你又为什么讨厌我?”   沈眠瞎编了一个理由:“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人对我做了不好的事情,那个人就叫成渡。”   成渡:“就这?”   “嗯。”   成渡哭笑不得:“你就因为一个梦给我下了死刑,平心而论,沈眠,你太不公平了。”   沈眠不知道成渡这是什么意思,只能道:“世界上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   “是啊。”成渡:“所以我要将你抓来,生生世世不让你出羌吾,只能陪在我身边。”   沈眠发现和成渡是说不通了,这人和狗逼一样不好沟通。   没过多久,他们进了羌吾的皇宫。   羌吾地界远,这些年靠着成渡,也侵占了不少附近的中小部落和一些小国家,还是非常富庶的。   但依旧比不上大周,但大周离这里又太远,这边地势环境和大周天差地别,打起来太吃亏胜算不高,所以楚迟砚才一直没有动手。   没想到反倒给了成渡慢慢壮大的机会。   成渡将沈眠抱下来,牵着他先去自己的寝宫歇着。   沈眠不知道羌吾的皇宫是个什么情景,但成渡是这里的最高掌权者这毋庸置疑。   宫里人的打扮也和大周不同,沈眠怪不习惯的,这里的人见了成渡都是诚惶诚恐,行的都是跪下来额头贴面的大礼。   “这是我住的地方,你先在这里休息,我会交代人给你做好吃的,有事就让人来叫我,没事就别出来了。”   沈眠下意识问了一句:“那你呢?”   成渡笑了笑:“舍不得我?”   沈眠:“……我只是担心我说话这里的人听不懂。”   成渡揪了揪他的脸:“放心,别人听不懂,我殿里的人可以,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提,我都满足你。”   沈眠点头应下。   成渡说完就走了,但沈眠发现门外多了一个人。   就是那天在客栈拦着他不让他走的人。   成渡的死士。   像个木头人一样。   他在殿里转了一下,这里没什么东西,只是装修比较好而已,自己肯定是出不去的,他也不想太过费神。   殿外不停有宫女和一些守卫假装路过,视线却一直看向他这里。   沈眠不是很喜欢被人注视和窥伺,倒了杯水喝了,干脆就进里面睡觉去了。   等真到了床上又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也不知道楚迟砚会不会来救他,那狗逼能把他救走不?   平时屁事儿一大堆,真到了需要他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唉。   他没了睡意,手放在肚子上摸宝宝,他有时候都能感觉到这小家伙在自己的肚子里动来动去的,力气很大,也很调皮。   希望生出来的时候不要太皮就好了。   没一会儿他的饭就上了,沈眠吃了几口,发现还是大周的口味。   他饿惨了,没等成渡,一个人享受大餐,实际等他吃完了成渡也没来。   一直到了晚上,总算是见到了人。   沈眠正好洗完澡,躺在床上拿了一本全是古语的书在打瞌睡。   “准备睡了?”   沈眠:“嗯嗯。”   成渡在床边坐下,摸了摸沈眠的肚子:“吃饱了吗?”   每次被摸崽子,沈眠都有些害怕:“吃饱了的,你呢?”   成渡好像有些疲惫,脸色不怎么好:“我还没吃。”   沈眠“啊”了一声,不知道这变态是怎么了,但还是象征性的关心了一下:“要不要……让人给你做啊?”   “我想吃你。”成渡靠近他:“给做吗?”   沈眠:“……”   成渡笑了一下:“楚迟砚动作快,都打过来了,看样子,还派了不少的兵力,想必势在必得。”   沈眠就说这人不对劲了,原来是处理战事。   楚迟砚有龙傲天光环加持,想必是个很棘手的对手。   他不说话,不发表任何意见,免得被误伤。   成渡看他:“怎么不说话?”   沈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高兴?”成渡道:“毕竟楚迟砚可是为了你来的。”   沈眠还是没说,成渡又道:“不对,到底是为了你还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说不准。”   “不过要打我羌吾,哪有那么容易。”成渡凑过去亲沈眠:“他打不过来,你是我的。”   沈眠:狗屁狗屁狗屁!   “我想休息了。”沈眠:“我有点困。”   成渡停了一会儿,继续说着自己的:“若是真被他攻破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要让他的儿子给我陪葬,至于你,也不能离开我。”   沈眠惊叹于成渡和楚迟砚这自己死还死活要拉别人垫背的阴暗想法,但自己身处弱势,也抗挣不了什么。   他眼眶有些泛红。   成渡很满意小皇帝害怕的反应:“所以你最好祈祷,楚迟砚打不过来。”   他笑了笑,道:“困了就早点休息吧陛下,我明日再来看你。”   等成渡出去后,沈眠知道,自己肯定又要做一晚上噩梦了。   -   还是一样起床被人伺候,这里的宫女身上都有一种香气。   成渡那变态可真懂得享受。   沈眠吃了早饭,不想待在殿里了,想出去逛逛。   前脚刚一踏出房门口,一只手臂就横在了自己眼前。   无他。   就成渡的死士,那个不会说话的木头人。   他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沈眠想起以前看过的小说里,有些人养的死士就是没有感情的,是个傀儡,除了效忠自己的主人,什么都不会感觉到。   连疼痛感都没有。   说起来也挺可怜,他没法儿对这种人生气,叹了口气道:“我就想出去走一走,就在这周围,不会走得很远的。”   那人没动。   沈眠又道:“你要是不放心我,你就跟着我去不就可以了吗?”   话一落,那人把手放下了。   看来可行。   身后跟着一个大块头,沈眠其实还有了些安全感,毕竟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别人说话他又听不懂,有个人看着他,变相也可以说成是保护他。   花园里有秋千,沈眠走累了,就在上面荡了荡。   “卡则,那个人是谁?”   “回亲王殿下,那人好像是成渡王子从大周带回来的美人。”   沈眠今日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衣服,外面围了一件白色的披风,看起来略显臃肿,却可以盖住肚子。   虽然看起来不是很纤细,但那张脸却没怎么变。   荣达几乎是一眼就被沈眠惊艳到了,枉他阅人无数,当初睡了成嫣便也觉得此生无憾,那女人长的着实妩媚,即便人尽可夫,上着也还是爽的,想着她去了大周他还感觉有点可惜,没想到老天对他不薄,这么快就已经给他送来了新的美人。   沈眠是又纯又欲,比成嫣那小浪蹄子不知道迷人多少,他当场就觉得热血沸腾。   刚想出去做些什么,旁边就有人提醒道:“亲王,先去找王子商量大事要紧啊。”   想着成渡那烂脾气,荣达还是止住了脚步,不急,只要来了羌吾他就有机会,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走吧。”   沈眠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四处看了看又没看到人。   “你过来推一推我吧。”   沈眠对那木头人说:“我一个人荡不起来,你轻一点推。”   那人倒也听他的,愣了一会儿,果真过来推了。   沈眠嘱咐:“慢一点哈,玩儿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那人也没说话,动作机械地推着。   沈眠觉得和这木头人相处起来挺舒服挺好玩儿的,虽然这人不说话,但也从来不反驳他,还会听他的,比谁都好。   书房内。   荣达笑了几声:“王子就放心吧,羌吾是咱们自己的地盘,我自然不会让那姓楚的夺去!”   成渡:“那自然最好。”   二人各怀鬼胎,荣达问:“臣听说你在大周带了个美人回来?”   成渡喝茶的手一顿:“怎么?”   荣达:“不得不说,是个妙人。”   沈眠今天玩儿的比较开心,虽然一直在荡秋千。   但他觉得和自己后面这木头人相处起来很舒服,心情都好了不少。   回寝宫时,成渡正在殿里坐着。   然后沈眠的开心就大打折扣了。   “回来了?”成渡朝他招手:“去哪儿了?”   沈眠:“我去荡秋千了。”   “好玩儿吗?”   沈眠:“一点点。”   成渡:“是让初九陪你去的?”   “初九?”沈眠:“是你的死士吗?他叫初九?”   “嗯。”   名字倒还不错。   沈眠:“是啊,不然他都不让我出去。”   成渡将他抱着,过了一会儿问:“在路上碰到过什么人没?”   沈眠疑惑:“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成渡不怎么想继续说:“晚上我会为将士饯行,你也去吧。”   又是那种宴会,沈眠不太想去。   “我能不能不去啊?”   “不能。”成渡嗅着他的脖颈:“我想你去。”   沈眠再不愿意,也抵不过成渡的一句话。   晚上的时候他还是收拾着去参加成渡所谓的饯行大会。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饯行,打仗?   去打楚迟砚吗?   沈眠不知,他的肚子也大了,真的不怎么喜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特别还是一群压根儿就不认识的。   好在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些人跪了一地,并没有把头抬起来。   到了位置坐下,他和成渡坐在一起。   桌子正好挡住他的肚子。   “起来吧。”   “谢王子殿下。”   大伙儿对号入座,沈眠偷瞄了一眼,发现这羌吾的人长的真的很有特色,不过都是清一色的高大。   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喝酒,自己就吃菜。   “诸位此行,必得凯旋而归。”   “放心吧殿下,此次听说是那姓楚的亲征,我等必定取他首级!”   “对!哈哈哈哈哈!”   成渡笑了笑,手往下拉住了沈眠的:“如此甚好。”   沈眠:“……”   他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狗逼身为主角,才没那么容易死。   沈眠能感觉到很多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游走,所以他不敢抬头。   这一殿的人说话的声音又大,震得他耳膜都嗡嗡的,而且和成渡说话也一点都没有放低声音,大的都有点不尊重人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羌吾人的特色。   沈眠一点都不喜欢。   他喜欢安静。   “怎么不抬头,东西好吃吗?”   “嗯?”沈眠把头抬起来,小声道:“好吃。”   自沈眠一进来,荣达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殿下这位美人,我等倒是从未见过,水灵得不像咱羌吾人。”   沈眠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位有着大把胡子的……猥琐男。   油腻腻的。   “叫沈眠,来自大周。”成渡淡淡道:“我很喜欢。”   “哈哈哈哈!”荣达笑得脸都烂了:“殿下艳福不浅,艳福不浅啊,如此美人,我看着也动心!”   沈眠心里可不舒服了,就是非常不舒服,想走。   “我、我想回去了,我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成渡神色很淡,眼里没几分真的关心:“你才来没多久,再待会儿,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成渡这样冷漠,沈眠还真不敢说什么,心里面委委屈屈的。   不怎么痛快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荣达前来敬酒:“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小美人喝上一杯?”   沈眠都震惊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成渡为什么不管?   殿里的其他人都在起哄,好像觉得这事儿是个很有意思地看点一样。   沈眠不知所措,呆愣着,也觉得有点恶心。   “他身体不好,就以茶代酒吧。”成渡开口,还给沈眠倒了一杯茶。   沈眠受不了那个人油腻下流的目光,接过成渡给他的茶,并不是很想喝。   荣达:“我先干了!”   他都喝了,见沈眠还没动静:“小美人是不愿意给我面子?”   寄人篱下,沈眠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喝了一口茶水。   就在这时,小腿上突然攀上一只滚烫的手,他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把杯子都扔了。   他这样反应,大殿里的人就像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儿一样,笑得好不开坏。   在刺耳的笑声中,只有沈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的惊恐和无助。   成渡面上带着笑,但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他把沈眠半抱起来,道:“别怕,荣达,够了。”   荣达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笑道:“大周的人就是和咱羌吾的不一样,太他娘的纯情了,看得我实在是心痒痒。”   他死盯着沈眠,道:“殿下,不如您将他赐予我怎样?”   沈眠的手攀附着成渡的手臂,用了点力,成渡……应该不会的吧。   但成渡也就像是没什么感觉似的,他看着荣达:“你可真会要人,起初我宫里的那些你为什么不要?”   荣达:“那些哪里比得上这个啊?”   成渡:“我打算让他做我的王后。”   荣达:“殿下的王后怎么说也不能是男子,更不能是大周的人,该是羌吾最优秀的女儿,能为殿下孕育出最优秀的后代。”   “至于这个小美人……”荣达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如若殿下还没玩够,我倒是可以等等。”   沈眠生怕成渡答应了,要他去陪这个油腻男,小声地抗议:“我不、不要……”   “好。”成渡也没看他,勾了勾嘴角,道:“荣亲王要是能将楚迟砚的首级取下,我便将沈眠赐予你。” 第65章 初九 “你不是……不会说话吗?”   “哈哈哈哈, ”荣达兴奋地灌下几口酒:“正和我意,到时候殿下可别舍不得就是哈哈哈哈!”   成渡也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道:“自然不会。”   俩人就这么做了约定,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管沈眠的意见。   殿内气氛因为这一出赐美人的好戏达到了高。潮。   荣达下去以后, 好多人都上前来向他表示祝贺, 那祝贺里多有几分对沈眠的嘲笑。   沈眠不甚在意,只是荣达的视线也更加明目张胆和露骨地粘在他身上, 好像已经是志在必得了一样。   只有沈眠一个人的心是凉的。   他就像落入了冰窖。   雪上加霜。   背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整个人都近乎绝望。   没想到成渡这么不是人。   他安静地坐在旁边,食之无味。   “多少吃点, 待会儿晚上饿。”   成渡给他夹了菜, 但沈眠没动筷子。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成渡了,若说以前讨厌他是因为看过书里面内容的原因,那么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恶心。   眼泪啪嗒啪嗒的又掉了,沈眠也觉得自己软弱, 但就是忍不住。   就算他再生气,也不敢现在就拿剑把成渡和那个大胡子杀了,他更不敢自杀。   所以除了哭一哭宣泄自己内心的难受毫无办法。   成渡看了眼小皇帝,并未言语。   不知道宴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一晚上沈眠都神游在外。   不想听、不想看, 甚至觉得身处其中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好恨。   人慢慢走完了,荣达临走前还特意走近了给他告别,但他头都没抬,实在是看了那人想吐。   还有被那人碰过的小腿,他回去也要洗干净。   殿内就剩了沈眠和成渡。   两人都没说话。   沈眠对他无话可说,更不想跟这个人渣久待,一言不发站起来,步伐加快往外冲。   可他没能走几步。   成渡就从身后将他抱住。   沈眠奋力挣扎, 也不说话,就是想挣开。   小皇帝肚子大了,抱起来不太顺手,成渡只好先安抚他:“别闹,你听我解释。”   沈眠才不想听,什么解释都没用。   “你放开我!”   成渡把他抱得死死地:“放开你就能听我解释了?”   很明显不是。   成渡道:“遇到你之前,我与荣达一向如此,我会将我宫里的美人赐给他,或者他看上了谁我也会给,但那真的只限以前,你放心,相信我,我不会将你给他的。”   “虽说他一身蛮力,但论打仗确实是个人才,但我迟早是要杀了他的,楚迟砚攻进来,我自然不能认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要么会死在楚迟砚手上,就算能有命回来,我也留不得他。”   成渡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他知道小皇帝很生气也很害怕,但他有什么办法,一时的忍让不代表他就放弃沈眠了,他费了这么大力气将沈眠带过来,不是说送就能送的。   “陛下,你体谅我一次,这次吓到你,再没有下一次了行吗?”   沈眠红着眼睛:“我体谅你,谁又能体谅我呢?”   没有人能知道当时他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即便成渡说不把他送出去,但这个承诺又能维持多久?口头上随便说说也可以吗?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难道他都要一直担惊受怕吗?   成渡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我只是答应他,又不会真的做,你相信我,过了今晚,他再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沈眠突然想起昨天成渡问他有没有在路上碰到什么人,早些时候自己提出想走,他也没让。   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就等着荣达跟他提这个事情,然后顺水推舟。   “我是你收买人心的筹码吗?”沈眠很伤心道:“反正你们也是不在乎我的,我的意见和想法也不重要……”   “我只是一个东西而已,你们觉得好玩就互相抢,抢来总要物尽其用的……”   他突然觉得没有立场和身份和成渡闹,反正他也是成渡掳来的。   不高兴杀了自己就是了。   “我在乎你,你怎么不重要?”成渡抱了抱他,说:“为君者也要不择手段,能利用的一切都要利用,我是一定会杀了他,你多为我想想,原谅我这次,我以后再也不会利用你了。”   沈眠不相信他,其实他不相信任何人。   成渡算起来已经利用过他两次了。   好听的话都是说说而已。   他好累。   -   成渡一直坐在床边等沈眠睡着,小皇帝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伤伤心心的,回来的路上都萎靡了很多。   其实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这件事没有事先给沈眠商量,吓到了小皇帝。   他想让沈眠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依靠他,让他成为唯一的靠山,永远离不开他。   “初九。”   黑衣人上前,不发一言,面无表情地站着。   成渡看他还是老样子,道:“二十多年了,七八岁的时候你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当初他花了些精力把这人培养成一个成功的死士,没想到用处挺大。   可惜活不长了。   “你就在这里守着他,不要让他乱跑就行,特别是不能出我的寝宫,其余的,只要不危险,他想做就做吧。”   初九没应,像个木头一样站着。   成渡习以为常,低下头亲了亲沈眠的额头就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   沈眠立马就醒了。   怎么可能睡得着,只是单纯不喜欢成渡而已。   好在房里现在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和初九两个。   “初九?”他试着唤了声,然后没反应。   应该不是只有成渡能喊得动吧,毕竟那天让他推秋千都成功了。   “我好渴啊,你帮我倒一杯水吧。”   初九顿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给沈眠倒了一杯水。   沈眠发现了,这个人除了不会说话和没有情感感知以外,你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去。   虽然动作迟钝,但看起来还有种反差萌。   沈眠觉得有些有趣,拍了拍床沿:“你过来坐吧。”   初九又是顿住,然后慢慢坐在了床边。   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你还真是一个木头人啊……”   其实沈眠觉得初九比那些个狗男人好多了,尽管是成渡的死士,但他对他的印象很好。   “你、你会唱歌吗?就是催眠曲,我好像有点失眠了。”   自然是不会的。   初九没动。   沈眠也不在意,自己哼了出来,一会儿停下,问:“好听吗?”   初九还是没反应。   沈眠:“你要点头。”他点了两下:“就像这样。”   慢吞吞的,果然看到初九点了两下头。   “哈!”沈眠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好棒啊!”   他又教了初九很多东西,比如摇头、握手、鞠躬,甚至走正步之类的,好笑又有点有趣。   就这样玩儿了一会儿后,沈眠心情好了很多,但还是有点累了。   “我要睡了,你要不要睡觉?”   初九一直守着他,沈眠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也不知疲倦。   不出意外的没听到回答,沈眠让他去搬了个椅子,然后坐在上面。   “你就这样守着我吧,站着好像有点累,如果你想睡了,可以靠在椅子里睡一会儿。”   说完,他也不再管初九能不能听懂,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一切归于静寂,只有小皇帝绵长轻缓的呼吸声。   -   沈眠发现了木头人的好处,平时无聊的时候和他待在一起,初九不会说话,但除了不让自己出去以外,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会听他的。   就算叫他揉腿按摩都可以。   终于找回了久违的自信。   “慢点推。”沈眠在荡秋千,毕竟这里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初九的力道是控制的很好的,而且不管他推了多久,永远都可以让沈眠保持着一个统一的高度,和摇摇椅一样。   很神奇。   沈眠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慵懒的午后时光。   突然间,他觉得秋千荡的力道好像变重了。   有时高有时低,还有些晃。   睁开眼,果然,成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后面。   “好玩儿吗?”成渡笑着问他。   沈眠:“我不想玩儿了。”   成渡拉住绳子,摸了摸他的脸,脸色较刚才有点变化:“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   自那件事以后,成渡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沈眠不是。   不过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这是成渡的地盘,他还必须得仰着人的鼻息而活。   “不是,”沈眠走了下来:“我有点累了,想吃饭,不想玩儿了。”   “这样啊。”成渡过来牵他:“那就走吧,传膳。”   上了一桌子的菜,沈眠看初九还在旁边站着,有点想叫他过来跟着吃。   “不可以。”   沈眠:“为什么?”   “狗怎么能和我们一起吃饭?”   沈眠只觉得这话听起来非常的不舒服,在他心里,初九比成渡和楚迟砚都要好。   至少他不会勉强自己,还会听他的话,不会威胁他、吓他、讽刺他。   有时候沈眠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然后初九会点头赞同,虽然都是沈眠教的。   成渡摇了摇头:“陛下,你太心软了。”   “不过你再心软,他也感觉不到,因为初九没有感情,别人的恶意善意,他一概不知。”   “他是死士,只是一条狗而已,一条不会忤逆主人、没有自我的狗。”   沈眠有点失落,他知道初九是死士,和楚迟砚养的暗卫好像都不太一样。   死士。   除了能呼吸能办事,好像跟死人都没什么区别了。   “那他……不会说话吗?”   成渡:“也许会说的,但近两年都没怎么听他说过了,可能永远不会再说了。”   沈眠更加失落了。   有点伤心。   “哦。”   成渡给他夹菜,边夹边道:“最近孩子还好吗?”   “?”   怎么突然问起孩子了?   沈眠有些虚:“还、还好。”   成渡笑了笑:“那就好。”   沈眠愈发不安心了。   “是……楚迟砚打过来了吗?”   成渡手一顿:“陛下真聪明。”   “荣达已是强弩之末,修书多封让我派兵去救他,但我没动。”   “他于羌吾而言确实是一员大将,但没了也就没了,算是我为你报仇,那件事情我做错了,别再生气了。”   沈眠有些愣,不过这事儿本来就是成渡多此一举,他没什么感觉。   成渡又道:“楚迟砚这次势如破竹,本来我以为他们这次不管怎样都会遇到些水土不服的情况,没想到老天爷都在帮他,我父王已经准备收拾东西逃命了。”   沈眠:“……”   这么快的吗?   虽然成渡没死,但楚迟砚攻占羌吾的速度倒是没减。   “楚迟砚御驾亲征,你呢,你不去吗?”   成渡:“我为什么要去,我有比御驾亲征更有用的东西。”   他的视线转移到沈眠的肚子上。   “他至少得要儿子。”   沈眠:“你……”   成渡:“我答应你留着孩子,不能一点用都没有,我要让他替我牵制楚迟砚,成为我的武器。”   沈眠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崽子如果不被成渡利用,就得死。   但如果被利用……照着楚迟砚的性子,他还有的活吗?   成渡话已至此,也不想再多说:“最近看你心情不好,明日我带你去泡温泉。”   -   成渡说的温泉是山上天然形成的。   沈眠不太想泡。   怀了孕也不知道能不能泡,但一切还是要小心为妙,本来宝宝都够可怜的了。   成渡倒是很爽快地脱了衣服,他一身腱子肉,能感觉到手臂肌肉里蕴藏的力量。   “你不下来?”他看着沈眠。   沈眠道:“我、我不太想泡,大夫说,怀了孕的人要少泡温泉,泡脚倒是可以的……”   成渡也不勉强他,本来带小皇帝出来就是让他散心的:“那你就坐在边上泡脚。”   沈眠点了点头,慢慢的坐下来,然后脱了鞋袜。   水温还是可以的,不泡澡,就不用和成渡坦诚相见,也不会被他占便宜了。   他可没忘记成渡那龌龊的想法。   小皇帝的脚白得晃眼,成渡过去握在手中,笑道:“你这脚可真小。”   沈眠缩了缩:“你还要不要泡啊。”   成渡:“你都多久没叫我夫君了?叫一声我听听?”   “……”   沈眠叫不出口。   抿着嘴不说话。   成渡还在哄:“乖,就叫一声,最近我事情多,很累。”   沈眠还是不说话。   成渡就等着。   气氛有些微妙。   “殿下,有要事禀报!”   一直在成渡身边跟着的侍卫跑上来,有些气喘。   他说了要事,那肯定真的是要事了。   成渡转移了视线,起身走了出来,穿上衣服,在沈眠旁边蹲下,印了一个有水汽的吻:“既然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山上我没留人,不过有初九在也用不上别的,这里有野兽,不想被吃就别到处乱跑,想下山就让初九带你来找我,知道了吗?”   沈眠巴不得他快点走,忙不迭点头:“我知道了。”   成渡最后又看了他一眼,才随着侍卫下山。   在看不见人背影的时候,沈眠就开始穿鞋了。   这座山那么大,他就不信成渡能在这围一圈的人。   初九不知道哪去了,他不能留,不能让崽子成为人质,趁着初九不在,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说干就干,沈眠穿好了鞋爬起来就走。   山上的路并不太好走,他现在行动不便,动作又不灵敏,自然就更不方便了。   但他不会就这么待在原地。   即便走得慢,他也要走。   慢慢的,天色暗了下来。   路上都模模糊糊了,勉强能看清楚路,不过应该过不了多久就看不见了。   沈眠有些累,他一般都是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可是现在就不太敢歇了。   他这么久没下山,成渡肯定知道他逃跑了,说不定现在正在找他呢,要是被抓到了……   就算到时候能编个理由出来,可这山里这么多野兽,他也有些害怕。   不过他真的很累了,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的咕咕叫,还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个歇脚的地方。   忍不住,还是站着歇了会儿。   挺着个肚子就像背了一个沙包。   这崽子可真是沉。   沈眠摸了摸肚子。   “我这么辛苦,你以后可不能跟那楚迟砚一样啊,你得对我好一点知道吗?”   “好好读书,好好练武,最好比楚迟砚厉害,你要帮我教训他,打的他满地找牙,然后再找个好老婆,千万不能当渣男!”   沈眠断断续续和崽子说了会儿话,叹了口气,有点想哭。   他又要继续往前走了。   天色很暗,他几乎要全心全意盯着地上才能看到一点亮光了。   林子里不时还传来一些诡异的叫声,吓得他有点腿软。   “啊!”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撞上了一个……人。   沈眠不大看得清他的脸了,但那人抓住自己的手腕,闻着一些熟悉的味道,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绝望了,他喃喃道:“初九……”   那人没应,自然是不会应的。   初九不会说话。   沈眠有点怕,有了初九就没那么怕了,但初九是来抓他回去的,他还是不开心。   不过因为是初九,他还算好些。   他过去抱着初九,想找一点安全感:“初九……”   话一开口就有点想哭,沈眠有些哽咽:“我知道你听成渡的话,但我也把你当朋友了,很好很好的朋友,你、你能不能答应我,先不要把我送回去哈不好,我不想回去……”   “你可以跟我一起走,我们一块儿走,我会对你好的。”   “我实在是不想回成渡那里,我好难受,我一点都不开心……”   他感觉初九动了动,沈眠其实不抱什么希望,因为死士是没有感情的,但等他发现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背和后脑勺时,他有些惊讶的睁开了眼。   半晌,他听到初九说:“好。”   沈眠彻底震惊:“你不是……不会说话吗?”   猛的,他感觉环着自己的手有些僵硬。 第66章 没有初九 “是我。”   初九:“我……”   沈眠觉得这人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不想让成渡知道,所以故意瞒着他的?”   过了一会儿。   “……是。”   沈眠不疑有他:“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他感觉能说话的初九多了几分人气:“你能说话我真是太开心了, 以后我再也不说你是木头人了。”   初九的手还是有些僵硬, 但他没解释什么, 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说初九应该是效忠成渡的, 但沈眠也总觉得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天都黑了。”   他有了初九之后安全感也大大增加,说话都带了一股娇娇气。   “不远处有个山洞可以暂住, 山上入夜会有野兽出没。”   沈眠:“那我们快去吧。”   初九:“好。”   沈眠早就走得腿痛了, 只不过刚才神经紧张也没来得及管,现在一放松,就痛的他“嘶——”了一声。   初九没说什么,手伸过沈眠的腋下:“我抱你。”   沈眠也不跟他客气。   但还是问了一句:“我重不重?”   夜色深, 他看不到初九微微勾起的嘴角:“不重。”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一个山洞,初九将他放到有稻草的地上,然后生了火堆。   沈眠坐在一边烤火,火光将他的脸映得红红的, 他去看初九,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咕噜噜……”   不合时宜地声音响起,初九偏过头,沈眠有些不好意思:“我饿了……”   他都快一天没吃饭了。   初九站了起来:“等我。”   沈眠知道他是出去给自己找吃的,但还是有些害怕,拉住了他的衣角:“那你要、快点回来啊。”   初九沉默了一下,把手覆在沈眠的手上:“嗯,会的。”   沈眠一个人等, 有着一堆火陪他倒是不怎么害怕,但就是有些不安心。   好在没多久初九就回来了。   他手里提了一只打理好地山鸡,还拿了一些野果子。   “先吃些果子垫垫肚子,鸡我烤好给你。”   “嗯。”   沈眠吃着果子,等着烤鸡,对初九说话这事儿,还是觉得有点惊奇。   毕竟成渡都说他可能永远也不会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会说话的啊?”沈眠问。   初九顿了一下,淡淡道:“几天前。”   “嗯?”沈眠有些好奇:“你不会是因为我在你耳边说多了你就会说了吧?”   “嗯。”   “真的是啊?”沈眠有些兴奋:“真好,不枉我把你当作我的好朋友,本来我还觉得你不能说话怪可惜的,现在真是太好了。”   果然好人有好报,他对初九那么好,竟然能劝的他带自己走。   “我们是不会再回去了吧?”   初九:“要。”   沈眠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他都跑了还回去,那成渡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原来初九还是来抓他的吗?   初九看他脸色不对,,移开视线,解释道:“现在山下都被围起来了,暂时不能走,我带你回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带你离开。”   沈眠不知道该不该信:“可是……你、不是会听成渡的吗?”   初九:“我听你的。”   “你想走,我会带你走。”   他说话的时候不敢盯着沈眠看,不过沈眠却听得出其中的重视。   初九没必要骗自己,毕竟他可以立刻就带着他回去交差,而且能说话这事儿连成渡都不知道。   他选择相信他:“那好吧。”   烤鸡已经散出了阵阵香气,沈眠直咽口水。   初九将它用叶子包着,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等没那么烫了才递给沈眠。   “慢点吃,小心烫。”   沈眠接过,迫不及待地就往嘴里塞。   自然是比不上精心制作的,但条件有限,他又饿得不行,也觉得挺好吃的。   “你手艺真好,太好吃了。”沈眠吃了一嘴油,边呼呼还边往嘴里塞。   他专心吃鸡,也就是这时候,初九的视线才能放在他身上。   是一种思念、疯狂、执着的眼神。   沈眠有察觉,不过等他抬起头时,初九又迅速地把脸移开了。   沈眠:“你……”   两侧的手微微握紧。   “是不是也想吃?”   陡然放松,初九顿了顿:“不是,我不饿。”   “哦。”虽然这么说,但一整只鸡沈眠还是吃不完的:“那你帮我吃一点吧,我吃不完,冷了就不好吃了。”   初九又慢慢转过头,吃起烤鸡。   沈眠觉得初九的性格还是有点内向。   不过也挺可爱的。   两个人一起吃要香很多,沈眠多、初九少,把一只烤鸡吃完了。   沈眠手上嘴上全是油,他找不到东西擦一擦,便想在稻草堆上抹一下。   “我来。”   初九从怀里拿了一张手帕出来,细心的帮沈眠擦了嘴,然后握着人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慢慢擦。   沈眠觉得初九还挺细心的。   不错不错。   心细不多话。   突然,他“啊”了一声,皱起眉头。   初九有些紧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眠捂着肚子,笑了笑道:“啊,是我的崽子,他好像又在踢我了,力气有点大。”   初九的视线转移到沈眠的肚子上,圆滚滚的,正在孕育生命。   孩子很顽强,好像又大了点。   “他很调皮的,最近特别调皮,总是踢我,哼,等生出来一定要狠狠地打他屁股!”   沈眠看初九一直盯着他的肚子,有些尴尬,便找了一个话题。   “他……这么能闹的吗?”初九问。   “嗯嗯,以前还好啦,就是月份大了以后挺能动的,有时候我晚上也会被他闹醒,都不能睡个好觉。”   怀孕真辛苦啊。   做母亲的真是伟大。   不对……他是做父亲的。   初九还是盯着沈眠的肚子,沈眠以为他是好奇,想着这人当死士没有情感感知,便道:“你没见过啊,要不要摸一摸?”   初九一愣,沈眠已经拿了他的手,贴在了肚子上。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啊!”   “……他又动了诶。”沈眠笑道:“可能吃了烤鸡在谢谢你。”   初九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也笑了笑,然后在沈眠的肚子上轻轻摩挲。   很好。   不过伴随而来的是淡淡的自责和后悔。   “孩子的父……爹爹呢?”   一听到这个,沈眠的笑意就淡了下来:“我就是啊。”   初九:“我的意思是,还有一个呢?”   沈眠不想说关于楚迟砚的事儿,毕竟提起那狗逼,就没一点好的回忆。   “死了。”   初九好半天没说话,他垂下眼眸:“抱歉。”   沈眠觉得初九好像很失落很伤心似的,难不成他同情孩子没爹已经同情到这种地步了?   不是没有情感感知,只是很迟钝?   他安慰道:“没事啦,他那个爹,有和没有都一样,狂妄自大心狠手辣,对我也不好,整天就知道威胁恐吓加强迫,拽的跟天王老子似的,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狗逼一个,没什么好可惜的。”   沈眠非常精简的总结出了楚迟砚这个人,但他的安慰好像没起什么作用,因为初九的神色没一点好转,反倒更加不好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在初九没一会儿又道:“嗯,我知道了。”   他问:“想休息吗?”   沈眠把刚才那事儿翻篇,点头,:“想,我好累的。”   初九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扑在稻草上:“睡吧,我守着你,不用怕。”   沈眠躺了上去,侧着睡,想了想不放心:“你真的不会走吧?”   初九戳了戳火堆:“不会,我哪都不去。”   即便他这样说,但沈眠还是偷偷抓住了初九的点衣角。   两人都没再说话,好一会儿后,沈眠又翻了一个身。   初九:“睡不着吗?”   沈眠:“我腿疼,又涨又疼。”   他差不多走一天了,腿肯定受不住。   初九没说什么,伸手将沈眠的鞋脱了,才发现小皇帝的脚有些浮肿。   他放轻了力道,顺着沈眠的小腿肚子揉了起来。   腿疼得到缓解,沈眠也被睡意侵蚀,慢慢进入了梦乡。   手上的动作停了。   “初九”的神色有些变化,眼神较刚才的温顺、淡漠一下就变得十分具有侵略性。   他将沈眠抱在怀里,贴着躺下,让小皇帝睡在自己的手臂上,吻了吻沈眠的额头:“晚安,陛下。”   -   沈眠这一夜睡得极好。   醒过来时初九已经在等他了。   “你这么早就醒了啊?”   沈眠揉了揉眼睛。   “嗯。”初九又给他找来了果子,道:“吃了我们就该回去了。”   大早上的失落:“哦。”   有了初九带路,没一会儿他们就和搜查的人碰上了。   沈眠想了想,偷偷在初九耳边嘱咐道:“你可要藏好啊,不要让成渡发现你会说话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要交代。   “嗯。”初九:“你就说……”   “我知道。”沈眠:“我已经想好理由了,你放心吧。”   初九没再言语。   见到成渡,毫不意外的是他很生气。   “我该好好听你解释解释,你说。”   沈眠:“我昨天想逛逛山上来着,又不想让初九跟着我,结果我走丢了,大晚上的又被初九给找到了。”   成渡没说信不信,但脸上的暴怒显而易见,沈眠还是有点怕,后退了一步,被他逼到了墙角:“是逛逛,不是逃跑没跑掉?”   沈眠:“你爱信不信,我这个样子怎么跑啊!”   成渡看了他稍显狼狈的脸和大肚子,还是气不过,放了狠话道:“我说过,你要是敢跑,你这肚子里的孽种就留不住!”   沈眠也大着胆子,这时候他不能心虚:“都说了是逛逛了,你不相信我还问我干什么?我每天都被关在这里,难道逛一逛不行吗?要不是初九找到我,我也差点被野兽吃掉了!”   他说着说着又想哭,成渡还真拿他没办法,但这团火怎么也消不下去:“既然是初九没看好你,那他就该受罚。”   沈眠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人啊,把初九带上来——”   沈眠:“你干什么?”   初九被押了上来,他和以前无差别,像个木头人。   成渡拿了一根鞭子,鞭子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有很多细小的刺:“他作为一条狗没有看好主人,这就是没用的体现,该打。”   说着,一鞭子挥在了初九背上。   初九哼都没哼一声,甚至没有表情,好像不知痛苦。   但沈眠知道,那都是他的伪装而已。   初九已经不一样了。   “不要!”他哭着:“你不要打他,是我要逛的。”   成渡根本不听,下手非常狠,没一会儿,初九身上就浸出血迹,空气中也飘着血腥味。   但初九依旧没有表示。   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就像不知道痛一样。   沈眠哭了很久,他求了成渡,但没用,他被人抓着不准靠近,倒是从初九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个“不要怕”的意思。   他心里更难受了。   好不容易成渡打完,初九的额头上也浸出汗水来,但依旧木木的。   成渡朝沈眠走过去,帮他擦眼泪,还抱了抱他,道:“没事了,做错事情就该受到惩罚,你看,就算你为他哭得再厉害,他也不会知道,他除了还有条命,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沈眠不想跟这个人说话,成渡忙着处理战场上的事儿,也没多待,明里暗里说了沈眠几句就走了。   他一走,所有人都跟着走了。   初九的任务是看着沈眠,所以依旧在地上趴着。   沈眠连忙过去将他扶起来:“你、你有没有事……很疼吗?来,我、我去给你找药。”   初九宽慰他:“我没事,你慢慢找。”   沈眠翻到了一些药,然后让初九把打烂的衣服脱下来。   一看到伤口,他就又哭了。   初九用指腹轻轻替他擦掉:“别哭,不是很疼。”   沈眠:“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的……”   “不是。”初九道:“成渡一向如此,他只要不伤你,我无所谓,这是小伤。”   这话一说,沈眠更加自责了。   只有初九对他才这么纯粹那么好。   “呜呜呜……初九你实在是太好了,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他就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遇上。   初九顿了顿,低下头,道:“我对你好,以后我要是做错事,你能原谅我吗?”   “或者说……以前做过的……”   “你会做错什么事?”沈眠想了想:“你不会说的是上次你在客栈拦着不让我走的事儿吧,那件事情我又不会计较,本来你也是听了成渡的话。”   “不管你说什么,我会原谅你的,毕竟你是我好朋友。”   初九一下就抓住沈眠的手:“沈眠。”   “嗯?”沈眠有些愣,当他看到初九的眼神时,有一瞬间竟然觉得特别熟悉:“你……”   “没事。”初九很快移开视线:“你别忘了。”   沈眠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放心吧,我不会忘的。”   -   战事好像愈发紧张了起来。   成渡来找沈眠的时间越来越少。   沈眠不管那些,他乐得清闲,和初九待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是太好了。   初九话不多,但会认真听沈眠说话,时不时的回应两句,沈眠非常满意。   只是初九推秋千好像都不能推到同一个高度了。   “初九。”沈眠问他:“我是长重了吗?”   初九看着他的发顶:“没有。”   沈眠仰起脸:“那你为什么都推不动我了?以前你都会让我保持在一个高度的,现在越推越没劲儿了。”   初九一顿,找了个理由:“我怕,太高了,危险。”   沈眠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我想睡觉了。”   初九带着他去床上睡,然后会帮他按按腿。   沈眠被伺候的实在是太舒服了,最近的睡眠好了不少。   “对了,你的生辰是多久啊?”   初九:“我不知道。”   沈眠:“那就随便定一个日子,就四个月后怎么样?”   “嗯,听你的。”   沈眠:“你吃过生日蛋糕吗?肯定没有,那是我们那儿特有的传统,过生辰都要吃的,很好吃,到时候我做来送你……”   他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直到很久以后才听到初九应了一声:“好。”   -   沈眠听到了不少传闻。   说楚迟砚已经快打进宫里来了。   宫里面人心惶惶。   这天,沈眠刚起床就看到了成渡,他居然穿上了盔甲。   “我让初九带你走,到指定的地方等我知道吗?”   沈眠猜的出是什么原因,也没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成渡没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如果保不住羌吾,我保住你一个人就行了。”   初九带了沈眠走。   “我们去哪里?”   初九:“我会将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沈眠:“你不可以直接带着我走吗?你说过要带我走的。”   初九顿住:“嗯,我记得。”   他看着沈眠:“只是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做,你等我一会儿,如果我做了回来你还愿意跟我走,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沈眠觉得这话太沉重了,楚迟砚已经打了进来,他害怕被找到。   “什么事情没有做完啊,不做了不行吗?我有点害怕,我要是被别人找到了怎么办?”   初九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别人是谁,他也知道。   “没有别人。”他话里隐隐带着强势:“从头到尾都只有我。”   -   沈眠听话在那里等人。   可让他意外的是,等到的不是初九,而是吴州。   第一念头就是跑,但他跑不掉。   “公子!”吴州跪下道:“陛下让我等接您回去。”   沈眠不知道为什么吴州会找到他,但他想等初九:“我不要,我要等人。”   吴州:“是陛下告知属下您在这里,让我带您回去。”   陛下告知?   楚迟砚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楚迟砚把初九抓了?   他有些担心初九的安危,按照楚迟砚那个尿性,实在是难以让人放心。   他到的时候看到了楚迟砚还有成渡。   成渡已然是强弩之末,他倒在地上,楚迟砚让人在边上一直用鞭子抽他,抽的他满身的血。   沈眠没什么表情,成渡早就该死,更何况做了那么多他不喜欢的事。   “陛下。”楚迟砚叫他,想过来拉他的手,但沈眠躲开了:“有话就说。”   楚迟砚的手僵在半空,但他还是笑了笑:“怎么一见我就生气?”   沈眠觉得这狗逼心里都没点13数的么?   算了,不跟他多扯。   楚迟砚:“你想让他怎么死,都听你的。”   沈眠:“你杀人还要问我的意见?”   “嗯,我听你的。”   沈眠:“……”   这狗比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成渡这时候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楚迟砚,我轮得到你来决定我的死活?”   楚迟砚恢复一向的张狂:“当然轮得到。”   “给我用力打。”   成渡被打的血肉模糊,沈眠知道,他不是楚迟砚的对手。   成渡也是条汉子,没吭声,他看着沈眠:“沈眠,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沈眠:“??”   没爱过。   “你究竟为什么讨厌我?”   成渡真是个死脑筋。   不过沈眠已然不准备告诉他。   “我说了,讨厌你不需要理由,不然你觉得,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会喜欢你吗?”   “我那都是事出有因!”   沈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你做没做,不管是什么理由。”   成渡眼里的光慢慢暗下去,他笑道:“说的也是。”   “不过我也说了,我要是死了,一定会拉着楚迟砚的种当垫背的——”   说着,他突然间从地上一跃而起,沈眠没来得及反应,应该说,谁也没意料到他还能有这样的力气,眼看剑在眼前,沈眠突然被人往后拉,楚迟砚伸手一挡,然后一脚将成渡踢开!   成渡吐出一口老血,楚迟砚一剑插在他胸口,笑了笑:“死吧。”   他慢慢断气了。   沈眠呆呆看着,眼上突然蒙过一只手,楚迟砚:“别看了,有没有觉得恶心?”   沈眠推开他,楚迟砚还是老样子,一靠近就会让他觉得讨厌。   “最恶心的就是你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楚迟砚不恼:“你想在这里玩儿多久,我可以陪你。”   沈眠:“不劳您大驾,我不想看到你。”   楚迟砚顿了顿:“陛下,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沈眠不想跟他探讨这个不怎么可能的问题,狗逼的性格不会改变,他们之间总有一道鸿沟。   “不可能,我问你,我朋友呢?你把他带到哪儿去了?”   “什么朋友?”   沈眠:“就是被你抓起来的朋友,他叫初九,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里的?”   楚迟砚没说话。   沈眠不耐烦了:“你说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把他杀了?!”   “乖,你别激动。”楚迟砚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不过是一个死士,他因为贪恋小皇帝一时的依赖所以冒充了一个人。   沈眠看不到初九,总觉得心慌慌的:“那你说,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楚迟砚:“没有初九。”   沈眠:“什么?”   楚迟砚道:“我说,没有初九。”   “是我。”   “在山里找到你的,是我。” 第67章 回城 “想亲。”   沈眠彻底愣住了。   居然是楚迟砚。   他以为终于能交到的一个好朋友, 竟然会是楚迟砚这个狗逼!   “你胡说!”沈眠不想相信,毕竟初九那么好:“是不是你把他杀了来骗我的?!”   楚迟砚过去抱他:“不是,真的是我, 但我没有杀他。”   沈眠太排斥楚迟砚了, 好像一片好心都喂了狗, 最后还踩到了屎一样:“你走开!你才不是初九,把我的初九还我……呜……”   楚迟砚怕沈眠太过激动, 一只手将他的手腕攥住,另一只手给他顺气:“你别急,你听我解释。”   他心里也不太好受, 这么久了, 在小皇帝心里,自己还比不上一个没有感情的死士。   “他是死士,死士不知疲倦,没有感情, 武功高强,做起事来会方便很多,但有利有弊,他们大多数的寿命也只会在三十岁左右, 那天我找到你,先发现了初九的尸体,为了便于行事,才想了一个冒充他的办法,我不是故意要骗你,这次相信我。”   楚迟砚一解释完,沈眠更不能接受了。   初九死了。   真正的初九还是没有感情的。   有感情的是楚迟砚假扮的。   他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他全心全意对待的初九, 竟然是楚迟砚。   不是没有怀疑过,初九不太敢正眼看他,有时候被沈眠抓包了,那眼神也熟悉的很。   因为是楚迟砚吗?   这狗逼凭什么?   “那你后面为什么不说,明明有很多机会的,我的好朋友没有了,都是你害的……”   楚迟砚:“如果我说了我是谁,你是会跑还是会留在我身边?”   沈眠没说话。   楚迟砚好像有些失落似的:“你就没对我那么好过。”   “他们是自然死亡,没有感知,死的时候也不会有痛苦。”   他尽量安慰,这几天和沈眠的相处多多少少让他明白不少道理。   小皇帝为什么会愿意和一个死士待在一起,那样的依赖和信任,不经意间流露,全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多想那样的感情是对于楚迟砚,而不是初九。   这就是所谓的尊重和平等?   他亲了亲沈眠润湿的眼睫,哄道:“沈眠,跟我回去吧,我向你保证,会像我做初九那样对你。”   “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逼你、不吓你、不强迫你,以前是我不好,现在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能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们一起回去等着孩子出生,我封他为太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楚迟砚完全低姿态,他知道自己以前是有错的,不过他一直都是如此,只是这次遇到了沈眠。   沈眠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他,经历这么多事,本来以为好不容易有了个初九,可初九也没了。   但他也早就不想跟楚迟砚纠缠了。   太累了。   楚迟砚在等沈眠的答复:“如果你还不想回去,想在这里多玩几天,我也可以陪你。”   “不用了。”沈眠摇摇头,疲惫道:“回去吧。”   楚迟砚一愣:“真的?”   “嗯,”沈眠点点头,有些闷闷的:“回去吧,我不跑了。”   楚迟砚还以为要化很大的力气哄人,没想到小皇帝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虽然觉得不怎么对劲,但还是喜悦占了上风:“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沈眠:“你把初九的尸体好好安葬了吧,毕竟他是我好朋友。”   楚迟砚看着他,明白了小皇帝的意思。   不管自己承不承认假扮初九,但在沈眠心中,那个初九已经死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但还是拉起沈眠的手握在掌心:“我都听你的。”   马车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楚迟砚将沈眠抱上去,然后想着自己也坐上去。   “你下去吧。”沈眠开口。   楚迟砚微愣:“怎么了,我陪着你坐,待会儿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跟我说。”   沈眠抿了抿唇,道:“我、我不喜欢你把身上的血蹭到我身上。”   他模样乖巧,话却凉薄。   楚迟砚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不想吓到沈眠,他知道小皇帝心里有气。   他还是带了笑,蹲在沈眠面前:“那我先去换身衣服,嗯?”   谁曾想沈眠还是摇头,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双手捏紧:“那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你坐在我旁边我觉得很压抑,不舒服。”   是明着在赶楚迟砚了。   楚迟砚没说话。   马车里的空气好像有些稀薄。   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沈眠受不了他的注视,别开眼:“算了,反正我说了没用的,你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吧。”   话一落,楚迟砚就笑了。   “怎么又生气,我听你的就是。”   这回轮到沈眠讶异了。   他有些不解地盯着楚迟砚看。   楚迟砚摸了摸他的肚子,再在他的发顶吻了吻,道:“别怕,我说了不逼你,既然你不想我待在这里面,那我就不待,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叫我,我就跟在外面。”   沈眠故作镇定:“知道了。”   吴州没想到楚迟砚还会出来,还黑着脸。   “陛下。”   “嗯。”楚迟砚知道小皇帝不会善罢甘休,罢了:“给我牵一匹马来,陆准人呢?”   吴州:“陆将军会晚几天回城,您的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说到伤,楚迟砚倒还忘了帮沈眠挡了成渡那一剑了。   伤口正在往外冒血。   难怪小皇帝都嫌弃了。   “无妨,老九也不回去?”   吴州:“九殿下说他要跟着师父。”   楚迟砚不知想到什么,冷冷道:“没想到这么久了,他对他这师父还是这么上心。”   吴州不清楚其中的厉害,只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次陛下将陆准召回来攻打羌吾,打完却让人直接回城,而不是去边境。   陆准和小皇帝有点关系,九殿下又那么喜欢陆准,可如今这小皇帝怀了孕……   复杂复杂。   楚迟砚吩咐:“马车行慢一些,别颠着他。”   吴州瞄了一眼:“是。”   沈眠还很伤心。   他的好朋友初九没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是楚迟砚那个狗逼玩意儿!   刚才他就是要故意跟狗逼作对,看他能怎么办!   他气死了。   感觉每次都被楚迟砚玩弄于鼓掌,这回他非要让狗逼吃吃苦头!   -   路上的日子无聊。   每到一个地方,住的客栈都是全包。   沈眠不让楚迟砚跟他睡在一个房间,楚迟砚除了答应,毫无办法。   但今天沈眠却不见了。   楚迟砚脸色阴沉,他有派人守着小皇帝,自己去处理折子,等出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虽然带了侍卫走,但都没先给他说一声。   他没来由的有些愤怒,甚至想杀人。   地上跪着的守卫瑟瑟发抖,就在这时,   吴洲:“陛下!公子回来了!”   沈眠回来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两只手都拿了满满的零食,身后的侍卫也抱了很多。   沈眠咬了一口凤梨酥,然后看着楚迟砚:“你干什么?”   楚迟砚早在他进门的那一刹那就起身过来,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陛下去哪儿了?”   沈眠没什么表情,腮帮子还塞得鼓鼓的:“我出去买东西吃了。”   楚迟砚将他搂在怀里:“怎么不先给我说一声,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出去容易有危险。”   沈眠挣开他的怀抱:“你这是要管我吗?”   楚迟砚缓了缓,才道:“不是。”   他过去接下了沈眠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道:“我担心你,外面人多,有点混乱,以后想吃什么我叫人去买,或者让我陪着你出去。”   沈眠才不领他的情:“可是我不想让你陪我出去。”   他没说,其实他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店里,等着侍卫帮他买的。   他就是要气这狗逼!   楚迟砚有些无奈,他能看出沈眠是故意的,往后也许也会有更多的故意:“但至少你要先告诉我,让我知道你去哪里了。”   沈眠看着他:“也不想让你知道。”   楚迟砚被哽了一下,自打上路,沈眠的态度就非常冷淡,他不能发火,暴力解决只会让小皇帝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而他贪恋着那时候作为初九和沈眠在一起的时光。   想让沈眠重新那样对他,语气一软:“陛下……”   沈眠不想听他瞎比比,抬腿就往楼上走。   身后的一群跟着出去的侍卫就惨了,小皇帝倒是可以随意发脾气,他们就只有等着发落了。   所以等沈眠一上楼,就齐刷刷地跪下:“陛下饶命!”   楚迟砚的脸上满是阴霾,除了小皇帝,他对其他人还是一副冷血态度。   “滚。”   -   沈眠一点都不难受。   只要看到楚迟砚吃鳖,他就开心。   就是要把他气得说不出话!   他靠坐在椅子里吃着东西,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今天新买的话本开始看。   看着看着思绪就飘了。   哪怕初九还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都好,为什么要是楚迟砚?   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楚迟砚?   那次成渡抽的他满背的伤都是假的吗?   难不成是那狗逼的苦肉计?   是为了让自己感到愧疚吗?   沈眠越想越心烦。   书都看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房间门打开了。   “你来干什么?”   楚迟砚:“来看看你累不累。”   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眠:“不用了,我想睡觉,你出去吧。”   楚迟砚没走,仍朝着沈眠走来:“我说几句话都不行?”   沈眠没搭腔。   反正他也拦不住。   楚迟砚知道小皇帝不在的时候真的是雷霆震怒,虽然沈眠自己答应不会再跑,但他还是不放心。   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回来,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沈眠的肚子很圆,为了方便,干脆就穿上了裙装。   “今天宝宝有没有闹你,踢的难不难受?”   沈眠淡淡的:“难受你又能怎么样呢?”   一句话就把楚迟砚堵死了。   “是我不好。”楚迟砚不生气:“眠眠别气。”   沈眠:“???”   这狗逼是变了性,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沈眠已经不打算跑了,反正也跑不掉,不如先把孩子安全生下来再说。   但他同意留下,不代表就是接受楚迟砚了。   “我不生气,你出去吧,我想休息。”   楚迟砚替他碾掉嘴角的一点小零嘴,道:“今天我不是要管你,只是你突然不见,我不太放心。”   “嗯。”沈眠说:“我以后都不会出去了。”   他很乖,乖的楚迟砚无话可说。   不反驳,不哭闹。   很疏远,这不是沈眠。   楚迟砚不动声色:“让我亲亲好不好?”   沈眠没说话。   楚迟砚凑过去,轻轻捏着他的下巴,浅浅的吻。   沈眠最开始还想躲,但觉得反正躲不掉,都懒得躲了。   但他眼里没什么情绪,淡漠的很,也没反应,楚迟砚要亲,就让他亲。   挣扎都是浪费力气。   楚迟砚亲了一会儿,突然一把将沈眠抱起,朝着床走去。   沈眠这才有些惊讶,但楚迟砚堵着他的嘴,他也只能用手抓着狗逼的衣服以防自己掉下去。   他被放在了床上,但楚迟砚却没放了他。   仍缠着他深、吻,而且还特别的有技巧。   带着点点微麻的啃。咬。   沈眠有些呼吸不畅,装出来的冰块脸也维持不下去了。   他脸色通红,眼里浮起生理泪水,脑袋也晕晕的。   他有些受不住了。   “唔……”   楚迟砚把他的双手都按住了,沈眠动弹不得,终于,在楚迟砚的舌头上咬了一下。   一点点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楚迟砚把他放开了。   但没起身,还是保持着虚压在沈眠身上的姿势。   他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眠,在等小皇帝开口。   沈眠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但他没狗逼那么不要脸,又觉得吃了大亏。   又气又想哭,本来眼睛就是红的,一开口忍不住哽咽:“你亲够了吗?”   楚迟砚不想把人弄哭,他只是觉得小皇帝故意不给他反应,想逗逗人而已。   “别哭别哭。”他放开了沈眠的手,看着小皇帝略微有些红肿的唇,又低下头亲了亲,道:“会咬人的陛下才最可爱,眠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再给你咬一次?”   沈眠:“不用了,我咬你是我不对,你想再亲吗,只要给我一个喘气的机会,我不会咬你。”   明明还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却要把话说的那么顺从。   好像楚迟砚做什么都可以。   但这恰好又是一种无声的抗拒。   楚迟砚的笑也有些淡了:“真的?给你一个喘气的机会,不管我怎么亲,哪怕从现在亲到天黑都没关系?”   沈眠没想到他还真的这么打算,一时间有些发愣,但他不想服软:“对,反正你是狗……皇帝,做什么我也管不着。”   楚迟砚发现,除去威逼利诱后,沈眠真的没那么好哄。   胆子小、爱哭、记仇、还倔。   他没办法。   想着以前吓两句就过,现在他还真找不到话说。   “好了。”楚迟砚起身,哄着道:“我逗你玩儿的,别跟我置气。”   沈眠翻了个身背对着楚迟砚,幽幽道:“我不敢跟你置气的。”   楚迟砚:“……”   真不知道是谁不敢。 第68章 执念 “那我让你上一次好不好?”   在路上磨磨蹭蹭, 终于回了宫。   他们还是住在朝阳宫,那里离楚迟砚上朝的地方也近。   谢思年早就回了,沈眠月份大了, 过不了两个月就要生产, 楚迟砚不敢放松警惕, 毕竟男子怀孕前所未见,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 虽然心里对谢思年隔阂颇大,但也确实找不到适合的人选。   “还行,没什么大问题。”谢思年替沈眠看脉。   沈眠有点累, 楚迟砚让他在床上休息会儿, 会有人做好吃的过来。   沈眠没什么意见,现在他根本不会和楚迟砚争论。   不过楚迟砚还是不厌其烦地在床边和沈眠说了会儿话。   沈眠听得烦躁:“我还能睡觉吗?”   楚迟砚:“……好,我出去了。”   谢思年在一旁看着,颇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出去后, 看楚迟砚脸色不佳,他道:“吵架了?”   楚迟砚面色冰冷,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也是。”谢思年自说自话:“你们就没好过。”   楚迟砚:“如若你早一点告诉我沈眠有孕,现在也不会如此。”   “话是这么说, 但如果你不灌他喝打胎药,老婆孩子早就是你的了。”   楚迟砚警告性地看着他:“此事不要再提。”   谢思年笑了一下,早该让这楚狗尝尝心里头憋屈是什么滋味了。   “好吧,那我就跟你说说正事。”   “虽说沈眠的脉象看起来还算平稳,不过男子产子我也头一次见,不能保证一点危险都没有,最好的,要我师父那个老东西在才行。”   楚迟砚很早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我已经在派人找他了。”   多半也找不到, 消失了十多年,是死是活都没保证。   -   沈眠睡了一大觉,神清气爽。   “醒了?”趁刚醒还在犯懵,楚迟砚凑上去亲了一下:“饿没饿?”   沈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还是不喜欢这狗逼动不动就亲他,嫌弃的擦了擦额头,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桌子边。   菜品十分丰盛,都是他喜欢的东西。   楚迟砚帮他夹菜盛汤,好不殷勤,连吴州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感叹一句,有生之年。   有生之年他还能看到陛下这么伺候人,然后小皇帝还爱搭不理。   活久见啊。   沈眠确实只想吃东西,为了不影响胃口,他索性不去看楚迟砚。   楚迟砚也不在意,该做什么做什么,然后道:“老九要回来了,可能明天就能到。”   沈眠手一顿:“昭昭要回来了,那陆准呢?”   以前他都不敢问陆准。   但现在不同。   楚迟砚神色未变:“陆准也回来,这次攻打羌吾,有他的功劳,他确实是个人才。”   沈眠没应,他有些害怕被陆准知道他怀孕的事情,毕竟这事难以启齿,他怀的还是楚迟砚的孩子。   又怕陆准将他看做怪物。   在他心里,纯洁的小皇帝早不知死多少年了。   楚迟砚意外的没听到小皇帝说话,看了看他脸色,又道:“你想不想见,我明天让他来见你。”   “让谁?”   楚迟砚:“你想见谁,都可以。”   沈眠淡淡的:“你不会生气吗?然后找个由头惩罚我。”   “我不会。”楚迟砚叹了口气:“答应你的事情,我真的会做,你信我一次。”   沈眠才不会信他:“我信不信你不重要,你做不做,跟我也没关系,我不能管你,也管不了你,你可以随心所欲,不用在意我。”   他还是这么冷淡,说出的话就像气话,不管楚迟砚做什么,好像都不能引起他内心的一点涟漪一样。   楚迟砚知道在沈眠心里那个坎儿一时半会儿不会这么容易就越过,但他有时间,可以等,他会让小皇帝放下防备的。   “陛下,我自然是在意你的。”   -   到第二天,沈眠果然见到了楚云昭。   算起来也有大半年没见了。   他并没有晒黑,却长高了、瘦了,但眼睛还是圆圆的透着一股纯真的可爱:“眠眠!”   他一到朝阳宫就兴奋,性子还跟以前一样,看来艰苦的从军生活并没有让他受什么苦。   陆准对他不错。   “我想死你了。”他动作虽大,但到了沈眠面前还是放轻下来:“很想你很想你,我给你写了好多封信啊,你都没有回我。”   沈眠笑了笑,招呼他坐下:“对不起啊昭昭,我可能忘了。”   也可能是在外面漂泊去了。   “没关系!”楚云昭不是会记仇的人,不过来的时候四哥嘱咐过他,说眠眠怀了身孕,让他一定小心,他的视线好奇地盯着沈眠的肚子,那里已经隆起了很大的一个弧度:“这里面……是宝宝吗?”   “嗯。”沈眠还担心楚云昭看了害怕,但看样子还是挺能接受的:“是的。”   “那他就是我的小侄子了!”楚云昭眼里散发出兴奋:“眠眠……好厉害的,我听她们说,怀孕的人是特别辛苦的。”   沈眠有些不好意思:“还……行吧。”   他想了想,然后问道:“这段日子在外面怎么样?你胆子真大,竟然敢偷偷溜出去。”   楚云昭的脸有些发红:“因为……因为师父走了,我怕见不到师父,还是想和师父待在一起。”   他这样姿态,沈眠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楚云昭动作幅度不小,不经意间,沈眠看到了他挂在颈间的护身符。   那是陆准的。   “那陆准呢?”   “啊!”楚云昭一下想起来:“师父好像有事,本来是想和我一起来看你的,不过他说,太久没见你了,他为你寻了一个礼物,而且会将礼物一并带来。”   沈眠突然间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的,但他知道,他和陆准是不可能的了。   “好。”   沈眠留了楚云昭一起吃饭。   中午的时候,楚迟砚也过来了。   楚云昭倒是挺开心的,毕竟是从小都疼他的兄长:“四哥!”   “嗯。”楚迟砚的态度就比较冷淡了:“别吵。”   楚云昭瘪瘪嘴,心想他这四哥的臭脾气还是没变。   不过下一秒他就被打脸了,只见他那冷冰冰的四哥脸上带起了笑,走到沈眠身边坐下,摸了摸眠眠的头,道:“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两个月后是你的生辰,想怎么过?”   楚云昭:“……”   沈眠神色未动:“不过,有什么好过的。”   楚云昭:“……”   楚迟砚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我想让你开心一点。”   沈眠扒了一口饭:“我很开心,如果你不来,我就更开心了。”   楚云昭:“……”   半年不见,眠眠已经翻身做主人了吗?!   楚迟砚脸色有些微妙,但到底没说什么,冷冷的看了楚云昭一眼:“坐下吃饭吧。”   看他四哥这副模样,楚云昭竟然还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以前四哥在宫里就是说一不二,脸色一黑让人吓得直发抖,但这回却憋闷着不敢发火,太好笑了。   他一笑,就笑出了声。   楚迟砚知道他在笑什么,眉头紧皱,不怎么高兴道:“不想吃了?”   楚云昭“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沈眠放下了碗。   楚迟砚拉住他的手腕:“怎么了,不合胃口?”   沈眠:“合胃口,但我不想吃。”   楚迟砚哄他:“怎么不想吃,多少吃一点。”   沈眠:“我们本来是想两个人吃的,但是你来了。”   这意思……   楚迟砚一下就反应过来,对小皇帝的原因有些哭笑不得:“你想赶我走?”   “不。”沈眠把脸别过去:“我没资格赶你走,这是你的皇宫,我只是借住。”   楚迟砚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沈眠了,他本着想陪陪小皇帝,但哪曾想,人家一点都不领情。   还是不想走,就放软语气,想被可怜可怜:“陛下,我处理了一上午的事,我也没吃饭。”   沈眠才不信这狗逼黑能把自己给饿着了,分明就是骗他的:“那你吃,我不吃了。”   楚迟砚看他的态度一点都不软化,还是没办法:“罢了,你不想我在这里,我就晚上再来看你。”   说着,他真的走了。   楚云昭目睹这一切,对沈眠竖起了好几个大拇指。   “眠眠,你好厉害啊,四哥为什么都不生气啊?”   沈眠不觉得自己厉害,这狗逼服软也只是暂时的,他不在意,只是不想像以前活得那样窝囊了。   “先吃饭吧。”   楚云昭吃了饭玩儿了一会儿就走了。   沈眠没事,好在楚迟砚那狗逼没来烦他,他正好乐得自在。   到了晚上,正准备上床休息时狗逼来了。   沈眠不想看到他,一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过的那种毫无尊严的日子:“你来干什么?”   小皇帝洗的香喷喷,即便现在怀孕,也只是肚子大,四肢看起来依旧纤细,皮肤更加白嫩。   “我来看看你睡了没。”   沈眠:“马上睡了,你走吧。”   楚迟砚坐在床边,抓起了沈眠的小腿肚子,沈眠警惕起来:“你干什么?”   “肿了。”楚迟砚淡淡道:“没感觉?我帮你揉揉。”   沈眠想把脚收回来:“我不用你!”   楚迟砚:“乖,听话,我不闹你,给你消消肿,对你有好处。”   沈眠觉得说再多都是徒劳,要伺候就伺候吧,哼,他懒得管了,索性往床上一躺,不再理会。   楚迟砚勾起嘴角,然后慢慢的给沈眠揉着发肿的小腿。   好一会儿后,沈眠确实也觉得舒服,但他不说。   “别生气了。”楚迟砚突然躺下来抱着他,汲取沈眠身上的奶香味:“今天你在老九面前下我面子,我也什么都没说不是,陛下,我能为你做更多,你就原谅我,嗯?”   沈眠很想往里蹭,但他现在身体实在是太笨重了:“你觉得我下你面子,你也可以治我的罪,反正也不是没干过。”   楚迟砚叹了口气:“我哪里敢治你的罪,你能饶了我就不错了。”   沈眠不想搭理狗逼。   楚迟砚的手环过他的肚子:“以后不舒服要跟我说,不要自己憋着,我已经在让人准备了,封你做皇后怎么样,不过你现在不方便,典礼就免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因为沈眠已经睡着了。   -   沈眠终于见到了陆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陛下。”   他们也没多久没见,但感觉就像过了很久似的。   陆准没怎么变,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他的眼神也没有很惊讶到不能接受,想必早就知道了。   沈眠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又想徒劳的挡住自己的肚子不让陆准看,但那是挡不住的,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陆准没想到沈眠一看到他就哭,跪了下来,还有着急:“陛下怎么了?我早就知道了,这个不奇怪,不用怕。”   沈眠摇头:“对不起……”   “陛下不用和我说对不起。”陆准笑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活,不管陛下选择的是什么,但大越已亡,陛下是没有错的,陛下做什么都不会有错。”   沈眠知道他说的是孩子的事儿:“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陆准帮他擦擦眼泪:“嗯,不管发生什么,陛下永远是臣的陛下,这个事情是不会变的。”   沈眠知道陆准对小皇帝的心思,他看书的时候都有所察觉,更不用说自己还亲身经历了。   他不能欺骗陆准了。   “陆准。”沈眠定了定神:“虽然知道这个事情很神奇,但我要告诉你,不管你相不相信。”   陆准:“陛下请说。”   真到了说的时候,沈眠还是有些紧张:“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小皇帝,也不是从小听你讲故事的沈眠,我是另一个人,你知道吗?”   他以为陆准会惊讶,会愤怒,问他为什么骗了他这么久。   但陆准没有。   不过陆准确实是顿了一下:“陛下在说什么?”   沈眠:“我说我不是你的陛下,我是另外一个人,虽然我也叫沈眠,但我不是小皇帝。”   陆准的神情有些不解,问道:“陛下是这么觉得的?”   “嗯嗯。”   陆准沉默了一会儿,道:“一个人即便相貌没变,变了灵魂,他的生活习性和小习惯也会跟着改变,但你没变。”   沈眠:“???”   陆准摇摇头,以为这是小皇帝想出的安慰自己的说法:“陛下不用多说什么,在这乱世,只要陛下过得开心,我就别无所求。”   沈眠也想过陆准不会相信,算了。   不过他还是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那次会带我逃跑啊?”   毕竟在书里面陆准可是没那么做的。   陆准道:“因为当我看到陛下的时候,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求生的欲。望,陛下的愿望,我就会满足。”   “从你出生起,我就守着你,陆家满门忠烈,效忠朝廷效忠帝王,我的使命,是守护你,不过现在陛下已经不需要了。”   从楚迟砚都能答应让他一个人来见沈眠,他就知道,小皇帝不用他守着了。   沈眠大抵是听懂了。   约莫是书里的小皇帝在来了大周以后受到了太多摧残,早早的就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变得木讷,就算陆准带他出去,用处也不大。   他根本就生存不下去。   虽然沈眠也差不多,不过怪就怪在楚迟砚那老狗逼太执着了。   他道:“你不会怪我吗?”   陆准:“陛下不会有错,我又怎么会怪你。”   要怪,也只能怪沈眠生错了时代。   弱小却又貌美。   在这个乱世来说。   真的算不上是好东西。   沈眠心里闷闷的,陆准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是个长命锁。   他给了沈眠:“这个锁是我给陛下未出世孩子的礼物,我快走了,边境需要有人镇守,让它来保佑孩子平安喜乐。”   沈眠接过,陆准早该有自己的人生,他那么有带兵才能,就适合在战场上杀敌立功。   沈眠笑了:“谢谢你。”   -   陆准出来的时候,外面守着的人是楚云昭和楚迟砚。   两人都没进去。   “师父!”楚云昭尤为激动,飞奔过去扑在陆准怀里。   陆准将人接住:“殿下。”   楚云昭:“你和眠眠说完了吗?”   陆准看了看楚迟砚,皇帝的脸色并不算太好。   但并没有发怒。   “嗯。”他对楚云昭道:“说完了。”   楚迟砚心里可不舒服了,要不是为了哄沈眠开心,他是极不愿意让陆准单独进去的。   没有原因,就是不想。   他和陆准也无话可说,虽说两人现在是君臣关系,但陆准从未对他跪拜,他也不稀罕。   老九的心思全写脸上了,对这个九弟,楚迟砚实在没眼看,抬腿进去了。   等楚迟砚走后,楚云昭扒着陆准的手臂,一下子就萎了下来:“师父是不是不开心啊?”   陆准:“何以见得?”   楚云昭眼睛里闪着泪花:“我能感觉的,师父是喜欢眠眠的,眠眠那么好看,我、我也喜欢他,师父喜欢他是很正常的。”   他越说越想哭,也不懂原因,就是觉得师父喜欢眠眠让他有点伤心。   “但眠眠已经有四哥喜欢了,虽然四哥没告诉过我,但我看得出来,可我、我还没人喜欢……”   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啪嗒啪嗒就落了。   “别哭。”陆准和楚云昭相处这么久,总算是发现比沈眠还要爱哭的人了。   他对沈眠也不能说是放不下,只不过守护沈眠是他的使命,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这个使命不用做了,心里难免有些怅然。   他喜欢小皇帝,但他们不适合。   手臂被人蹭了蹭,楚云昭擦了擦眼泪,有些可怜巴巴的:“师父……”   陆准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笑道:“殿下别哭,没人和你抢师父。”   -   楚迟砚一进去,就看到沈眠呆坐在椅子上。   “怎么不进去,外面风大。”   楚迟砚将他抱进了屋子里,坐在床边,亲了亲沈眠的脸,然后问:“和陆准说了什么,怎么还哭了?”   沈眠没说话。   楚迟砚:“我都让陆准来见你了,开心一点。”   “都和他说什么了,和我说说?”   不知道是触碰到了沈眠哪个神经,他一下就闹起来:“我们说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你这个狗逼!”   楚迟砚愣了一下,随即制住小皇帝到处乱踢的腿:“好,好,别激动,别急,我不说,我不问了。”   沈眠还是在闹,他就是心里头不舒坦,没来由的不舒服。   “你别以为叫来陆准就能有什么改变!”   按理说现在陆准有了自己的生活,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没什么好说的了,但他就是不舒服!   现在楚迟砚不威胁要杀他了,也不会再刁难他,而他怀着孩子,也不能去哪儿。   就算孩子生了,他也找不到地方去。   找不到能依靠的人。   楚迟砚以前对他那么差,反倒自己现在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   就算孩子生下来,他又要走,他能到哪儿去呢?他真的能舍得宝宝?走了以后一个人生活?   但如果不走,就得和楚迟砚在一起了。   没有一点苦尽甘来的意思,就是觉得委屈。   这一切委屈的源头就是楚迟砚。   他这么惨,全是楚迟砚害的!   “你把陆准叫来又怎么样,他跟你也没有关系!”   “我不开心,我就是不开心!”   “你怎么这么讨厌,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害怕,我做了多久的噩梦,你道个歉就好了,我不接受就不行,你别以为你现在就是对我好了,凭什么啊,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沈眠在闹,又打又踢的,楚迟砚快要抱不住,他没别的办法,只有不停的哄:“好、好,不原谅就不原谅,你别生气,想怎么样都可以。”   这一下就像打在了棉花上似的,沈眠更不服气了,这几天他一直不怎么搭理楚迟砚,这狗逼还是一个劲儿地凑上来,即便现在都由着他,但他心里就是不爽,就像温水煮青蛙似的,他眼眶通红:“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给我造成的伤害完全就是不可逆的,你什么都没经历过,你不知道你那烂技术弄得我多痛,不知道灌我喝药的时候我有多绝望!”   他在细数楚迟砚的罪行,楚迟砚无话可说,就怕沈眠情绪太过激动动了胎气:“陛下。”   “是我不对,是我的错,你乖,怎么样才能消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眠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消气,他能让楚迟砚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犯的错为什么要我想?!”   楚迟砚觉得有道理,现在小皇帝正在气头上,他必须要拿出一点表示。   沈眠的情绪慢慢稳定,只是睫毛都润湿了三三两两粘在一起怪可怜的。   他不看楚迟砚,把脸别到一边。   楚迟砚双手捧着,又将人的脸掰回来,逼着沈眠看他,他先是亲了一口小皇帝的唇,然后带了点漫不经心的笑意,道:“那我让你上一次好不好?”   沈眠:“……” 第69章 和好 “是你求我原谅你的。”   “你是不是有病啊?!”沈眠反应过来, 这狗逼脑子里除了上人和被上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谁要上你,你以为我像你?我才看不上你!”沈眠真的是气死了,用手把楚迟砚推开:“你走!”   楚迟砚单纯只是想哄小皇帝开心, 毕竟要上他可不是人人都能上的, 可以说全天下仅此一份!   谁知道沈眠还是生气了。   “那陛下想怎么样?”楚迟砚不让他乱动, 沈眠哭急了的样子可怜又可爱:“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行不行?你冷了我这么多天,我都让陆准单独来见你了, 这么有诚意,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和好,你不要跟我闹了。”   “我怎么跟你闹了?”沈眠瘪着嘴:“那你早干嘛去了, 你一直羞辱我强迫我, 让我害怕,连怀孕都不能安生,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我为什么要跟你和好!”   “陆准来见我又怎么样, 陆准来见我有错吗?怎么就不能单独来见我了,你以为陆准像你?”   沈眠的嘴厉害起来不饶人,楚迟砚倒也不气:“我是什么样?”   “你!”沈眠哽了一下:“好色又残暴!”   楚迟砚笑了一声,亲了亲沈眠泪湿的脸道:“我有对别人好色?我不是只对你吗, 我只喜欢你,真的,你信我。”   沈眠:“我当然知道,你喜欢上我。”   楚迟砚:“……”出来混都是要还的,要是能后悔,楚迟砚发誓,第一次见小皇帝的时候他一定不会那样说。   “不是喜欢上你,是喜欢你。不过在喜欢你的基础上也喜欢上你。”   沈眠:“……”   “你、你果然……”   “陛下。”楚迟砚好好劝他:“你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改过自新,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会一直弥补,老九喜欢陆准,你现在又怀了我的孩子,你总不希望孩子生出来没父亲,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   “我什么都给你,你想要什么,天下、权利,只要你想要的,能给的我一定给。”   沈眠哼了一声:“那我想要你的命也行?”   楚迟砚没有犹豫:“哪怕是我的命也行,但如果你一直这样不理我,还不和我亲近,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沈眠:“……”   为什么堂堂一个暴君,说的话就像一个深闺怨妇?   楚迟砚那种,动不动就砍人凌迟的样子呢?   楚迟砚丝毫不觉得那样的话有什么问题,反正在沈眠面前不要脸已经是他的家常便饭了:“我做初九的时候不好么?我会像那时候一样对你,你想要的尊重和平等,我慢慢学,以前是我错了,我处事一向如此,你又不听话,我们之间不该这样相处,但我能为你做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不愧是心理学大师,这话说的简直直击心灵。   但沈眠真的不知道该不该信,闹了这么久他也累了,一直逃下去不是个办法,可真要接受楚迟砚,想着以前这狗逼不做人的日子,他又觉得过不去那个坎。   好难。   他今日见了陆准后心情不好,也是觉得所有人都走上了正轨,就他一人还在无理取闹。   可他真的是在无理取闹吗?楚迟砚有太多退路了,他是主角,是暴君,拥有那么多东西,想要什么都有,就算自己不和他在一起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但自己不一样,沈眠什么都没有,就一个人。   如果楚迟砚宠着他,那他自然可以荣华富贵吃穿不愁,可要是楚迟砚反悔了呢?或者他又惹他生气了怎么办?   要杀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沈眠不敢赌。   楚迟砚没听到回答,又亲了沈眠一口:“好不好陛下?”   “不要。”沈眠摇头:“你反悔太多次了,我不要相信你。”   说完他脱了鞋就爬到了床的最里面,侧躺,被子拉起来盖住,然后睡觉。   楚迟砚:“……”   又失败了。   -   楚迟砚最近来得殷勤。   或许是看出了沈眠有所松动。   伺候人更是伺候上了头。   沈眠腿脚都会浮肿,楚迟砚倒是不嫌麻烦,每天都来给他按摩。   肚子大了穿衣穿鞋不方便,楚迟砚也不会借他人之手,早早上朝将事情都处理完,然后回宫给沈眠穿衣服,陪着他吃饭。   今天一如既往。   沈眠心中气闷,偏偏狗逼伺候的无可挑剔,他找不出毛病,又发不了火。   所以只能在楚迟砚给他穿鞋的时候发发小脾气。   比如故意踢他什么的。   楚迟砚:“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沈眠:“我看到你就不舒服。”   楚迟砚:“别闹。”   “我说的是实话。”   楚迟砚:“陛下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沈眠:“那我也没让你来啊。”   “但我就喜欢不讲道理的。”楚迟砚也惩罚性地挠了一下沈眠的脚心:“不过仅对于你,要是我儿子也这样,他要吃的苦头可就大了。”   沈眠:“……”这是不是变相地威胁?   午后。   “所以你现在都在纠结了?”谢思年慢悠悠是摇着扇子装x。   沈眠:“有一点吧。”   谢思年笑道:“虽然楚迟砚狗是狗了点,但这收买人心的一套还是玩儿的高明。”   沈眠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原谅楚迟砚的,但又不想这么简单的就原谅他,总觉得这狗逼吃的苦头不够多。   “不过……你确定楚迟砚现在是喜欢你了?”   沈眠不确定,毕竟楚迟砚以前想给他灌打胎药,不顾他的死活,而知道孩子是自己的之后,又千方百计的想挽回。   他摇了摇头:“是喜欢我还是因为孩子,我不知道。”   谢思年:“应该是喜欢你吧。”   “应该?”   谢思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也不清楚那狗逼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反正没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陛下,你可以考虑,而且——”   沈眠最不喜欢别人说话说一半:“你有病?”   谢思年笑道:“而且楚迟砚也活不长了,我师父说他只能活到四十岁也不是完全空穴来风,他自身有燥热之疾,且性格太过暴。虐,易怒嗜杀,不是个长命之相,正好,他死了你和你肚子里这个崽子就能坐拥他打下来的江山了,如果到时候你耐不住寂寞缺皇夫什么的,我……”   “谢思年!”   沈眠真是服了,好好的正事儿也能被他说的这么不正经。   不过楚迟砚短命,好像楚予闻也有说起过,楚迟砚自己也知道,还让他陪葬来着。   “皇夫是开玩笑的,楚迟砚活不长是真的。”   书里倒并未说起这事儿。   沈眠当初也只是听听而已,这要真是真的……   “那就……没什么解决的办法吗?四十死的话……也太早了吧。”   谢思年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我试过很多次了,没成功而已。”   “啊?”沈眠:“你试过?”   “不然呢?”谢思年道:“虽然他的狗命不值钱,但怎么说也是条命。”   “你那时候不是计划假意毒死他然后假死出逃吗?”   那时候沈眠刚被楚迟砚灌过打胎药,心灰意冷,就想着让这狗逼人财两空来着。   但今时不同往日……   谢思年倒是一眼就看穿了沈眠的想法:“现在肯定就算了,你这个样子,逃出去也没好处,不过你既然想知道楚迟砚到底是喜欢你还是只因为孩子才留下你,这回倒可以试试。”   沈眠觉得这个试试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反正狗逼还有十来年,就让他再考虑考虑好了。   “我才不试。”   -   楚迟砚今天在书房。   吴洲候在一旁,心想着这时候差不多了。   门外传来些声响,他走出去查看。   “公子?”是沈眠。   沈眠提了一个小篮子,里面是一些核桃和枣子。   沈眠走的慢吞吞:“我有事找。”   “哦哦哦,”吴洲愣了一下,现在小皇帝还来可太稀罕了:“您请您请。”   他刚一转身,想给楚迟砚通报一下这个好消息:“陛下——”   楚迟砚早就听见声儿了在门口站着了,他摸不准是不是因为这两天自己的殷勤让小皇帝得以回心转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过都不重要,沈眠来了就行。   “怎么出来了?”他脸上是难掩的喜悦,走过去将沈眠抱了起来:“我正打算处理完事情来找你的。”   沈眠没说话,直到坐在了楚迟砚怀里也没开腔。   楚迟砚心里只顾着高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抱着沈眠亲了又亲:“冷不冷?虽然天已经暖和了,但还是要多穿点,毕竟现在有宝宝。”   吴洲觉得自己有点亮,但还是不想出去。   陛下这么狗腿的样子实在少见。   沈眠:“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宝宝?”   楚迟砚笑:“我当然是全都关心了。”   这话没毛病,但沈眠还是不舒服。   楚迟砚摸了摸沈眠的肚子:“腰酸不酸?”   沈眠打掉他的手,道:“我要吃核桃。”   楚迟砚:“好,我给你夹。”   他翻找了一会儿,却没看到有夹子,一时并没有多想,沈眠喜欢吃,他捏碎也是一样的。   楚迟砚有内力,捏核桃就和出口气一样简单。   捏碎了挑拣一下喂到沈眠嘴里。   沈眠吃着吃着,又道:“你不要用内力,味道都变了,一点都不好吃。”   楚迟砚顿了一下,眼神有些变了,但他依旧没说什么,笑道:“不好吃了吗?”   沈眠:“对。”   楚迟砚:“好。”   于是楚迟砚就用蛮力把核桃给破开。   沈眠带了一篮子的核桃,即便不用内力,这些对于楚迟砚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但他知道小皇帝想看什么。   干脆满足。   沈眠看得清楚,还没剥多久,楚迟砚的手就慢慢发红,可能力气不太够了,就用指甲,然后时间一久,指甲缝里就开始有血。   吴洲都惊呆了,龙体啊这可是,陛下神色淡淡,像是一点察觉都没有的,这么不在意的吗?   他刚想开口,沈眠先他一步:“好了,我不想吃了。”   他以为看到狗比这么惨他会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但可惜,非但没有,反倒是闷闷的难受。   他果然没有楚迟砚那么不是人。   “不想吃了?”楚迟砚:“怎么了?”   沈眠在和自己生闷气:“你剥成这样谁能吃得下?我看你就是故意恶心我的。”   楚迟砚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沈眠。   半晌,楚迟砚笑得有几分苦涩:“你不就想看我这样?其实还有很多办法的陛下,你这个都太仁慈了,你应该拿一把刀,比那次还狠,我不还手,你对准这儿扎,我肯定能死。”   沈眠别开眼去:“剥不了就不要剥,谁让你打肿脸充胖子的?要我杀你,我还背上一条人命,我可不像你,把人命都不当回事,你要死自有老天爷收。”   楚迟砚:“你真的不能原谅我?”   沈眠从他怀里下去,非常倔强:“对,就是不能,我也不想见到你,既然你都说了不勉强我,那也最好别来看我。”   “唉。”楚迟砚重重地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小皇帝了。   吴洲也看出来了,虽然他还没成家,但跟着陛下看画本也看了不少。   “陛下,属下有个主意。”   楚迟砚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道:“你?”   吴洲:“……是。”   反正现在也没办法,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说说看。”   吴洲咳了两声,道:“陛下有错,公子无非是觉得陛下现在做的,不足以弥补曾经的过错,不过公子是个心软的,只要……”   沈眠又气又闷的回了朝阳宫,并不知道吴洲和楚迟砚密谋了些什么。   他真是气,明明让楚迟砚吃了苦头,但他还是生气。   到底是□□比还是气自己,这就不知道了。   楚迟砚不是狂妄得很吗?现在怎么就不狂了?   哼!   从那以后一连三天,沈眠都没有看到楚迟砚。   看吧,他就知道狗比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根本拉不下脸来。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天色渐晚。   外面凉风习习。   只听一声尖锐的钻天声响,熟悉的爆炸声在空中爆开。   “快看!”   人声慢慢嘈杂起来,一记记声响接二连三的爆开,空中顿时五彩斑斓。   美丽虽然稍纵即逝,但它片刻间散发出的光芒,足矣记在所有人心中。   是烟花。   沈眠透过窗,脸也被映得五颜六色的。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现代的玩意儿,果然是架空,虽然没有现代的好看,但已经很不错了。   沈眠心情都变得晴朗了起来,边上有宫女道:“这是宫里的烟火师父新研究出来的玩意儿,可真好看。”   沈眠也同意。   不过这天儿,可能要下雨。   他道:“怎么今天放了,这天气好像不太好。”   宫女道:“这是陛下吩咐的,说是为了哄您开心。”   沈眠:“……”   “陛下说了,只要您喜欢,打雷下雨他都给您放。”   不该问。   要下雨还能放?吹牛都不打草稿的。   他没怎么想,上床看看画本就准备睡觉。   刚睡了没多久,就有宫女来报:“公子,陛下说想见您。”   沈眠半梦半醒:“什么?”   宫女:“陛下正等在外面,他说他想见您。”   沈眠怀疑楚迟砚有病:“什么叫他想见我?”   宫女也觉得惊讶,道:“陛下早就来了,不过他说,没有您的允许,他、他不敢进来。”   沈眠:“……”呵,假惺惺。   这么久没见了,今晚上又放烟花,又让人通传,准没好事。   “那我就不允许,让他就在外面待着吧。”   宫女也不敢说什么,平时他们害怕楚迟砚得不得了,没想到陛下在公子面前,竟是如此的……卑微。   稀奇的烟花都用上了,也博不了美人一笑。   “是。”   楚迟砚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不意外,只看了眼吴洲。   吴洲只觉得脊背发凉:“属下请教过观天台的大人,他们说今晚会有大雨……”   陛下,加油。   楚迟砚皮笑肉不笑:“最好是。”   沈眠没怎么在意楚迟砚在外面,昏昏欲睡间,竟然听到了几声春雷。   打雷不怎么好睡,然后没一会儿,就听到哗啦啦的雨声。   这回沈眠睡不着了。   雨声渐响,雨势也越变越大。   沈眠不能翻身,保持着一个姿势就越心烦。   没办法,他还是坐了起来。   “来人。”   有宫女迅速上前:“公子。”   沈眠:“楚迟砚还在外面吗?”   宫女一听就跪了下来:“陛下一直在呢,公子您就让陛下进来吧,龙体要紧啊!”   沈眠皱眉,又不是自己非要让楚迟砚在外面的,狗比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自己不知道龙体要紧?   心里是这么想,但他还是慢慢起身。   想去看看。   雨真的挺大的,时不时伴随着几声闷雷。   沈眠站在门口都觉得有点冷嗖嗖的,楚迟砚在大雨中站着,周围跪了一打人,都是求他回去的。   沈眠不知道这狗比是什么意思,道德绑架?   他不想说话,楚迟砚穿过雨帘看他,沈眠也看不清狗比是个啥眼神。   “公子……”   沈眠有些烦了:“你告诉他,他再不进来我就出去了!”   宫女高兴的连连点头:“是,是!”   沈眠气得转身回去,没一会儿,楚迟砚就进来了。   顺便还把门关了。   他全身早就湿透,连头发都湿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沈眠让他进来让他格外开心:“眠眠……”   他没去抱人,自己身上凉。   沈眠气得很:“你是想把风寒传给我吗?”   楚迟砚脱了袍子,找了条裤子穿上,但没穿衣服。   露出了精壮的上身,以及……一身的疤痕。   胸前的刀伤,两个,都是沈眠给的。   背后是密密麻麻的鞭伤,成渡打的。   其余的一些,该是常年征战留下的。   沈眠依旧别开眼不看,不关他的事。   他坐在床上,赤着双脚,白晃晃的。   楚迟砚先过去抱了抱他:“陛下……”   沈眠不想搭理他。   楚迟砚试了试小皇帝脚的温度,挺凉。   “冷吗?”他用内力给沈眠暖脚,甚至把沈眠的双足都捂进怀里,沈眠踢了他一下:“要你管,你不是就想让我冷死吗?”   “我怎么会?”楚迟砚淋了大半晚上的雨,身上还烫的很:“我自然是最心疼你的,你倒是不心疼我,让我的手剥流血,还让我淋雨。”   “你看,”他把手伸出来,赫然就是发红的指甲和几大个水泡:“为了弄那烟花,我吃了好大的苦。”   沈眠气得想哭:“你故意的是不是,想道德绑架我!”   “道德绑架?”楚迟砚:“那是什么?”   沈眠:“就说你不干好事,你就想让我可怜你!”   楚迟砚把他的脸转过来,笑了笑:“对啊,那我是不是很可怜?”   “才不是!”沈眠打掉他的手:“你这个心机狗,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坏!”   他推开楚迟砚,不想承认自己心软:“现在好了吧,你见到我了,可以回去了,我要休息了。”   他自顾自爬上床,背对着楚迟砚睡觉。   气鼓鼓。   楚迟砚觉得成败在此一举,以后可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他过去将沈眠搂在怀里,道:“你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沈眠身上有股清香,他埋在小皇帝的颈侧,亲了亲道:“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陛下。”   “你就想着我没几年好活的了,看在这个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行不行?”   沈眠:“你也知道你没几年好活了还来祸害我,不就是想让我陪葬吗?”   楚迟砚沉默了一下,道:“不,不让你陪葬,我开玩笑的,我知道自己活不久,本来是想把皇位给老九,但现在有你,我会在剩下的这些时间里替你铺好所有的路,即便我死了,你和孩子都能过得很好。”   “陆准会帮你,谢思年也会,说不定楚予闻也会。”   “你不用担心。”   楚迟砚就像安排后事一样,沈眠听得不怎么舒服。   他有些想哭:“才不用你当好人。”   楚迟砚将他抱的更紧了:“不当好人,想当你男人。”   “我想和你和好,随便你提什么条件,想让我死也好,但在我死前,能给我一个好脸吗?”   “骗我也可以,你咒我死也行,不要疏远我好不好?”   沈眠早就听不下去了,他硬不起心肠来,楚迟砚的伤疤就像印在他身上了一样。   但这狗比一装可怜又真的好可怜。   没几年好活了……   他越想越伤心,哽咽道:“你就知道欺负我,你现在还欺负我……别以为放了几个烟花就好了……”   楚迟砚看人哭了,忙边亲边哄:“不是,不欺负你,我以后都不欺负你,你饶了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来过?”   沈眠这下彻底哭了,他还是不服气:“谁让你以前那么狗的,你吓我干什么,吓死我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你为我受几次伤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我因为你受的伤才多呢!”   要是在现代,这狗比真不是个适合谈恋爱和在一起的。   这玩意儿就该进监,狱!   楚迟砚慢慢亲着他的脸,吻干他的眼泪:“对,你说的对,我以前是混蛋,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沈眠被他吻得痒痒的,不怎么高兴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天地良心,我发誓。”他说:“算我求你,给我条活路。”   沈眠哼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是你求我原谅你的,可不是我想原谅你的。”   楚迟砚觉得有希望:“对,是我求你,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眠算是接受一点点了,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行。”   楚迟砚正激动的心潮澎湃,觉得吴洲还有点用处,然后一下就卡了。   他捧着沈眠的脸,慢慢的勾着他亲吻:“怎么了?陛下还觉得不行?”   沈眠躲开他的吻:“我以前吃了那么多苦,哪有儿有那么容易。”   楚迟砚懵了:“那我要怎么办?”   沈眠不讲理:“我怎么知道,你那么厉害那么聪明,不知道怎么办吗?”   他一下子福至心灵:“今天是不是找人看过日子的,早早的放了烟花预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下雨就来,我又不是傻子。”   楚迟砚:“……”   沈眠:“滚下去,你顶到我了。” 第70章 和好(二) 楚迟砚被踹下了床。   楚迟砚被踹下了床。   其实是他自己想滚下去的, 沈眠只是微微动动脚,楚迟砚就懂了他的意思。   “我只是单纯的想哄你开心,你给我点信任行不行?我也不知道今天会下雨, 谁那么神能把时间掐的这么准呢?”   “而且我发誓——”楚迟砚半跪在床前, 眼里露出狡黠的光芒, 道:“我只对你一个人石更。”   沈眠:“……”   这话说的,难道他还应该高兴不成?   “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想那种事?”沈眠对这狗比的欲, 望简直叹为观止:“又色又不要脸,管你对谁石更,反正我是不行的, 你以后也别想。”   楚迟砚实在是太想要小皇帝了, 从沈眠怀胎到现在,他们也有八九个月没做过了。   “我只是想想,我哪敢对你做什么?”他笑了笑,又重新上床抱住小皇帝, 埋在沈眠颈间狠狠的嗅了一口:“别生气了,嗯?”   “就看在烟花的份上。”   沈眠背对着他,即便心里已经松动了但还是生气的,他感觉又入了这狗比的圈套了。   “想也不行, 想也有罪。”   他想起以前在楚迟砚身下那要死要活的日子:“谁让你活儿烂,以前你烂还不让我说,你自己没感觉,吃苦头的可是我,你知道你多烂吗你这个烂人!”   “你残暴又不讲道理,你以为你不正视,你活儿就不烂了?你就是烂你就是烂,我偏要说, 你要怎么样!”   沈眠越说越觉得自己惨,就因为在马上那次,导致他到现在看到马就有阴影,以前都很喜欢骑马的,现在再也不敢想了。   凭什么让这狗比爽翻天,痛苦都是自己的?   一个男人被怀疑活儿,那真是不能忍了。   特别楚迟砚。   但他偏就得忍。   好不容易有了点成功的苗头,千万不能再给作没了。   “是我错了,陛下大人有大量,如果能原谅我,想怎么样都可以,我连命都能给你了,陛下就消消气。”   楚迟砚慢慢哄着,他知道小皇帝是个软绵绵的性子:“不过我的活儿真的已经不烂了,我看了很多书,学了很多姿势,有经验了,你要是想试,我也能找出一个适合孕夫的姿势,怎么样?”   嘶——   虽然说沈眠是从现代穿越来的,但他也保守得很,从小到大连片儿都没怎么看过。   楚迟砚竟然还给他说姿势?   哪有什么姿势,回想起自己以前的屈辱历史,这狗比花样倒是挺多,趴着抱着,还是站着……   “你再说!”沈眠莫名其妙又开始脸红,都不让楚迟砚抱了,不知道是害臊还是生气:“谁想要试啊,就算试也不跟你试,你走开你个lsp,老男人,老狗比!”   沈眠骂他句句不离老,楚迟砚虽然才到而立,但沈眠两个月后才到十九。   这样子算起来,倒确实大了不少。   “我真这么老?”楚迟砚不相信,他虽然不怎么注重相貌,却也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儿,不说世间少有,却也是极其英俊的长相。   但他发现小皇帝明显更加好看,肤如凝脂,领如蝤蛴,生的唇红齿白,眉眼动人,因为年纪小,又多了几分蓬勃朝气。   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自己死了沈眠也还年轻。   他倒是想拘着人一辈子,但人一死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突如其来的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沈眠敏感的发现狗比情绪不对,难不成他对自己的年龄还这么在意?   他嘴上也不饶人,非常傲气的:“你本来就老,是不是又不准人说了?你想骂我啊,还是想打我?”   楚迟砚笑了一下,过去搂着沈眠亲了个实在的,温柔又强势,沈眠挣不开。   他伸手挡了挡,楚迟砚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看着小皇帝气喘吁吁,双眸含水,揶揄道:“放心,我还有力气,如果陛下愿意,磨到你求饶也是完全可以的。”   沈眠:“……”   滚!   因为楚迟砚的嘴贱和不要脸,最后他还是被赶出来了。   吴洲一直在外面守着,看到有人出来还觉得惊讶:“陛下?”   难不成他的计划出了什么纰漏?   小皇帝的心肠真的这么硬?   完了完了。   楚迟砚知道沈眠害羞,但一出来他的脸色就变了,冷冷道:“怎么?”   吴洲打了个冷噤,一看就知道陛下心情不好,道:“此事是属下的疏忽,属下愿意领罚!”   楚迟砚不知道吴洲这木头脑袋是怎么想出那样一个办法的,竟然连脸色都看不出来。   “起来吧,不用领罚。”楚迟砚:“有赏。”   吴洲:“!!!”   沈眠是睡不着了。   狗比楚迟砚,闹了一通自己就回去睡了。   那他的觉怎么办?   气死了气死了!   不过在那满腔的愤怒中,好像也能分出一丁点的期待来。   就那么一丁点。   就当是给狗比一个机会了。   哼。   他抱着被子狠狠的揉了好几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有些担心,要是这崽子和他爹一样狗怎么办?   不会吧不会吧,怎么说也有一点自己的基因的。   -   因为有了那天晚上的鼓励,楚迟砚越战越勇,他知道沈眠已经打算原谅他了,只是还差点火候。   比如陪着沈眠吃饭,他可以亲手喂,顺便偷香一个。   沈眠都不怎么想理他了,感觉这狗比人设都有点崩了,像个智障一样。   智障暴君喜滋滋,反正在小皇帝这里受气那就不叫受气,他看过书,那叫疼老婆。   “好吃吗?”楚迟砚看沈眠吃的两个腮帮鼓鼓的。   沈眠:“好不好吃你自己不会尝啊?”   楚迟砚:“我觉得肯定没有你好吃。”   沈眠:“……”   他觉得楚迟砚真的是越来越恶心油腻了。   要不是顶着那张脸,他早就……   楚迟砚坐过去挨着沈眠,手轻轻覆上小皇帝的肚子:“最近还动吗?”   沈眠一脸莫名其妙:“他是活的,为什么不会动?”   楚迟砚笑了笑,眸色幽深,收起了几分吊儿郎当,正色道:“真想一直陪着你,不然等这孩子到十岁,就是最不好管的时候,你注意看着,别让他跟着学坏了。”   沈眠吃着吃着动作慢了下来,楚迟砚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听得懂。   “再坏也没有你坏。”   楚迟砚叹了口气,语气多的是宠溺:“嘴真利啊,陛下。”   —   楚迟砚去上朝后,沈眠果断叫了谢思年进宫来。   谢思年火急火燎,赶到的时候看到小皇帝正坐在摇摇椅上悠闲的嗑瓜子,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颇有几分无奈:“我说小眠眠啊,我的心脏可不是铁打的。”   沈眠:“嗯?谁让你这么急啊,我是有急事,不过这点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谢思年坐了下来:“说说,听说楚迟砚为了哄你开心可是下足了功夫,怎么着,还是不开心?还想跑?”   沈眠摇头,然后把瓜子推给他:“你前面说,楚迟砚活不过四十,是不是真的?”   谢思年:“你不信我也要信我师父,当然是真的。”   沈眠:“那救他的办法是什么?”   “你肯了?”谢思年酸溜溜:“也是,狗比命真是不错,夫妻哪儿有隔夜仇。”   沈眠不跟他争,谢思年说的话,有一半可以不用理。   谢思年瞥了他一眼:“把耳朵凑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楚迟砚刚下朝,谢思年去朝阳宫找沈眠的事儿就传到了他耳朵里。   “说悄悄话?”楚迟砚的脸上立马就布上了一层寒霜:“靠的有多近?”   沈眠还在思考谢思年说的方法的可行性,为什么他也这么笃定,自己就一定能成功?   不过这正好也是检验那狗比的办法。   “陛下?”   楚迟砚的声音把沈眠拉了回来,他刚一抬头,人就在眼前,楚迟砚将他抱到腿上,亲了亲,然后道:“在发呆?想什么?”   沈眠还神游在外:“关你什么事啊。”   小皇帝有些敷衍,楚迟砚就很在意,他缠着亲了亲沈眠的脸,道:“你给我说说,我一大早上没见你,怪想的。”   沈眠随便想了个什么理由:“我在想,陆准走了没有。”   楚迟砚笑了一下:“三天后就启程,老九也要跟着去。”   “我瞧着陆准对老九的态度,希望不是老九一厢情愿,不像我。”   沈眠皱眉,这狗比骚话真的是张口就来。   “陆准那么温柔,肯定会好好疼昭昭的。”   楚迟砚:“我也会好好疼你。”   “哼,”沈眠拆穿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吗,知道谢思年今天来了,想来问问我们说了什么。”   楚迟砚:“……”小皇帝真是,怀了个孕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陛下好聪明,陛下这么乖,我怕谢思年把你抢走了。”   “抢走?”沈眠才不信他:“可你不能一直管着我,你只能活四十岁,那时候我才二十九,等你驾崩了,我……唔!”   楚迟砚把沈眠的嘴堵住,没让他说完,惩罚性地轻轻啃咬,冷声道:“对啊,等我驾崩就管不了你了,所以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天天干你,让你每天除了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我要给你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即便在我死后,你也再容不下任何人。”   沈眠全身发麻,有一瞬间还觉得楚迟砚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楚迟砚。   冰冷的语气,摄人的眼神。   可下一刻,楚迟砚就勾了勾唇角:“怕不怕?”   沈眠红了眼眶:“你吓我?”   楚迟砚心里不舒服,他又压抑着,不想果然又吓到人了:“我逗你玩儿的。”   他赶紧亲了亲沈眠的眼睑,怕下一刻那眸子里就流出泪来。   “陛下别哭,我错了。”   沈眠也不是想哭,其实他也觉得这么说不对,如果楚迟砚不想死,他又拿这个事情刺激他,难免是难过的。   但他更难过:“混蛋,我不要你晚上陪我吃饭了!”   楚迟砚福至心灵,秒懂,拉起沈眠的手亲了亲:“我知道了,晚上我陪你吃饭。” 第71章 醒了   沈眠让楚迟砚陪他吃饭是有预谋的。   当然狗比可能以为这是迈向成功的一大步, 所以想都没想,巴巴的等着晚上到来。   因为上午的事,沈眠还有点生气。   本来他就最讨厌楚迟砚那么凶和吓人, 结果狗比伏低做小才几天就露出原来那狗样子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狠狠地咬了一口酸枣糕!   唉, 沈眠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   都到这地步了还想着救楚迟砚的狗命。   楚迟砚倒是不知道小皇帝是怎么想的,不过他知道上午的事情沈眠有点不高兴, 就夹起尾巴做人了。   目光温柔缱眷,好像对沈眠的愤怒恍然未知:“陛下别生气了,我真是跟你开玩笑的。”   他不说还好, 一说沈眠就来气:“我就是大着肚子你也能硬起来, 你还骗我说是开玩笑?”   楚迟砚:“……”   “那是一个意外。”   沈眠:“哼,你别想忽悠我。”   他真是担心,要是崽子出生以后,狗比没了顾忌, 还像以前那样随地发-情,那他会不会……   知道说不过,楚迟砚干脆就安静的坐在边上,吴洲手里抱着一摞书, 他就选了其中一本来念。   “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   拿着书的手苍白修长,那上面沾着不知道多少人的血,却仍旧好看,就好像残忍的事物往往也美得惊心动魄一样。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缓缓读来, 有种……催眠的感觉。   沈眠不怎么听的来文言文,而且他也没仔细听:“你在念什么?”   “兵法。”楚迟砚道:“我在给我们的儿子念兵法,让他早点熟悉这些东西。”   沈眠:“……”   我说,你这胎教是不是有点晚了?   “别做无用功了,他又听不到,而且,你一直说是儿子,那他要是不是,是不是就不要了?”   楚迟砚:“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蹲在了沈眠的面前,手轻轻覆上那圆鼓鼓的肚子,道:“陛下生的什么我都喜欢,女儿也好,像你,会哭。”   沈眠:“……”   “要不是你我会那么爱哭?!谁让你这么讨厌了!”   小皇帝的情绪来势汹汹,楚迟砚连忙哄着:“好了好了,是我的错,陛下不爱哭,一点都不,是我讨厌。”   沈眠倔强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楚迟砚真是没办法了,又想笑又无奈。   吴洲也忍俊不禁,这几天简直让他换了个眼睛,没想到陛下也能这么憋屈。   他一会儿想起阴沉的陛下,一会儿又想着憋屈的恨不得给小皇帝跪下来的陛下,无缝切换,莫名沙雕。   忍着不敢笑出声,但颤抖的肩膀却出卖了他。   楚迟砚够没面子了,这下还要被吴洲笑,心情一下就不美妙了,站起身,冷冰冰的:“很好笑?”   吴洲一下收住:“陛下饶命!”   沈眠:出气筒吴洲实锤!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该吃饭了。   沈眠的胃口一直非常好。   不过他就算狂吃也没有很胖,只是脸上和身上长了些恰到好处的肉肉,抱着舒服,摸着更舒服。   又上了一大桌子的菜,看得沈眠直流口水。   楚迟砚不怎么在意吃这一方面,不过和小皇帝待的久了,嘴也吃挑了。   沈眠吃着东西,心却静不下来。   他要给楚迟砚下药了。   要是中途被发现了咋办?   这狗比突然发起疯来咋整?   他心里虽然有点打退堂鼓,但又怕那狗比没命,思来想去还是准备一试,要是被拆穿了,那他也是为了救人才这样的。   谢思年说过不能让楚迟砚先知道,不然就没效果了。   “慢点吃。”楚迟砚戳了戳他的腮帮子:“我又不和你抢,吃这么快干什么?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咳咳咳……!”   沈眠咳得满脸通红,欲盖弥彰:“你、你吓我干什么?!”   楚迟砚帮他拍背,笑道:“陛下,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沈眠觉得自己可讲道理了,就在这时,有宫人又呈上了一壶酒来。   楚迟砚一愣:“这是什么?”   沈眠无所谓道:“酒啊,我想喝。”   闻言,楚迟砚慢吞吞的转过头看着他,一直盯着他看,眼神阴沉沉的,看得沈眠都忍不住抿了抿唇。   “怎……”   “你别闹。”楚迟砚敛了笑意,声音都沉了不少:“都什么时候了,这东西不能喝。”   且不说小皇帝喝醉是个什么样儿的,但就他现在怀了身孕,楚迟砚就不允许他这么胡闹。   沈眠努力作:“你管我,我就要。”   楚迟砚夺了他的酒壶:“乖一点,别的都可以,就这个不行。”   沈眠也想去抢:“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个。”   楚迟砚不敢跟他硬碰硬,怕伤着他,小皇帝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自己可以惯着,但也要看是什么时候。   “沈眠。”   沈眠的动作一下就停了:“你是不是又要凶我了?”   “不是,”楚迟砚立马认怂:“但你真的不能喝,这样,我帮你过过嘴瘾,我替你喝,你看着行不行?”   沈眠见自己的目的快达到了,为了不让楚迟砚起疑,还表现得特别不情愿。   楚迟砚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   味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沈眠心里紧张:“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吗?”   “会有什么感觉?”楚迟砚笑道:“莫不是陛下在这酒里下了毒不成?”   下毒倒还不至于,不过就是下了点其他东西。   沈眠有些心虚了。   不知道楚迟砚会不会有反应。   暂时看起来倒没什么特别的。   谢思年说过,只会有两种可能。   有反应和没反应。   看来是后者了。   楚迟砚继续喝着,沈眠也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开始吃饭。   突然,他的手腕就被一股大力给攥住了。   力气大的搞得他筷子都掉了。   他去看楚迟砚,发现这人脸色不太对。   沈眠知道这可能是谢思年给的药起了效果,但谢思年也只是说过会有反应,并没有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   沈眠有些懵了,准确说来他是有点害怕:“楚迟砚……”   楚迟砚怔怔地盯着沈眠看,手上的劲儿却突然小了,他一下将沈眠抱住,抱的很紧:“弄疼你了?抱歉,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陛下,不要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   这话听得沈眠莫名其妙,但他也不敢胡乱回答,楚迟砚状态不正常。   “你怎么不说话?”楚迟砚捧着沈眠的脸,眼睛里满是悲伤和沮丧:“你还在生我的气?原谅我,嗯?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能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来惩罚我……”   沈眠有些怀疑那药会不会把楚迟砚脑子给弄傻。   “我……”他刚想说什么,楚迟砚就放开了他。   眼神极为阴冷,讽刺又觉得厌弃。   和刚才卑微又绝望的样子判若两人。   “是假的,”他就像冷静下来了似的,像个精神病患者,语气笃定,冷笑一声,道:“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你了,你怕我,恨我,所以不肯原谅我,也不想见我。”   “非得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报复我,你才解气。”   说完,他带了点笑,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沈眠都愣住了,楚迟砚那个样子,就像天都塌了一样。   他上前几步,想叫住他,只见楚迟砚身影一顿,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楚迟砚!”   沈眠真是吓坏了,连忙跑过去,他不能蹲,干脆就跪着,用袖子抹了一把楚迟砚的血。   “你、你不要死啊呜呜……”   楚迟砚还有些意识,看到沈眠哭了,想抬手帮他擦眼泪:“你……”   刚说一个字,他就晕了过去,没了意识。   沈眠呆住了:“楚、楚迟砚……”   他颤颤巍巍伸手去探狗比狗比的鼻息,还好,有气。   但沈眠还是全身发软,他怕楚迟砚死。   “来人啊——”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了,谢思年跑了进来。   沈眠刚看到他,就忍不住哭骂道:“你不是说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吗!”   谢思年在楚迟砚身上查看了一番,道,皱着眉道:“别担心,他应该没事,你别哭,当心动胎气。”   沈眠开始怀疑谢思年的医术了:“什、什么叫应该啊?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谢思年:“他这病我也是第一次治啊,我师父那老东西又不在,你看看谁像他一样得这东西的,试试总有机会,但不试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啧,别哭啊陛下,你放心,他暂时死不了。”   沈眠手上沾着楚迟砚的血,虽然这狗比带给他很多不好的记忆,但真要是被他给害死了……   一点都不解气好吗?!   谢思年哄了半天没办法,先让人把楚迟砚抬到床上,吴洲都愣了一下,小皇帝和小侯爷这是在谋杀君王吗?   但他转念一想陛下的态度,小侯爷应该不是个没得轻重的,再者沈眠哭的那么伤心,好像对这样的结果也很意外。   谢思年看他反应:“你都不信我?”   吴洲:“属下不敢。”   谢思年都快气死了:“他死了我给他偿命总行了吧。”   —   沈眠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本来他是好心,想救楚迟砚的命。   但现在狗比双眼紧闭,要不是胸膛还在起伏,真跟死了差不多。   楚迟砚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谢思年给他喂了很多药,但都没醒过来。   沈眠一有时间就会守在楚迟砚的床头,他做不了什么,但亲自守着的话,感觉可以让自己的负罪感和愧疚感少一点。   “唉。”   又叹了一口气。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别说千年了,三十年他看都够呛。   “少叹气,对宝宝不好,别等还没生出来就养了一副深沉性子。”   谢思年又端来了一碗药,乌漆嘛黑的,隔老远沈眠都闻到了一股苦味儿。   “你的药到底行不行啊,他都喝了这么多还是没有醒。”   他接过,用勺子慢慢给楚迟砚灌进去。   谢思年顺便帮沈眠把脉,道:“按道理早就该醒了,当初师父告诉我的就是这个方子,我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沈眠:“……”庸医害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谢思年道:“他死了不更好,又没人威胁你,现在什么都是你的。”   “你胡说什么?!”沈眠瞪他:“我又没有那么想过。”   谢思年笑了笑:“知道为什么别人这么爱抓你吗,你就是太心软了。”   沈眠也知道自己心软,但他一直都是这么个性子,要让他像楚迟砚楚予闻那样动不动就砍人杀人的是不可能的,养了快二十年,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我就是菩萨心肠,不可以吗?”   “可以,活菩萨。”   沈眠:“……”   谢思年走后,殿里就剩沈眠一个人了。   没事的时候,他就让宫人们都出去了,留太多也不适合楚迟砚静养。   狗比最可怕的就是那双眼睛,现在把眼睛一闭倒是没那么吓人了,整张脸棱角分明,线条流畅,是十足十的的英俊长相。   尊贵、冷血、神秘又多金。   这样的人,要不是那爹打娘骂的坏脾气,是很吸引人的。   沈眠想,崽子的颜值不管像谁,或者两个都像,左右是不会差的。   只要脾气不像狗比就行了。   想着想着他又沮丧,也不知道楚迟砚啥时候能醒,谢思年那么没把握,他真的很担心这狗比醒不过来了。   书里面没有这一茬,他也不知道剧情是怎么发展的。   他握住的楚迟砚的大手,把那只手拿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小声的威胁道:“狗比,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我可就让他叫别人爹了。”   下午的时候,楚云昭来了一趟。   他的脚步很轻,眼里流露出担心:“眠眠,我四哥怎么样了啊?”   沈眠安慰他:“还没醒,应该快了。”   楚云昭红着眼睛:“思年哥哥真是坏得很。”   他怪谢思年,却没有怪沈眠。   “对不起。”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楚迟砚是楚云昭的依靠。   他给了这个不谙世事的九弟,充满温馨的生活,即便他本人并不温柔。   但他没有阻止,楚云昭未来会和陆准在一起。   楚云昭:“眠眠不用说对不起的,我知道是四哥对不起你,”他其实也懂得很多:“四哥喜欢你,他不会怪你的,我也不会,因为我也喜欢你,和我的……小侄子。”   沈眠:“我会等他醒的。”   沈眠拉着楚云昭坐下,给他吃了一些糕点,道:“不是要走吗?我记得这两天正好是启程的日子。”   楚云昭道:“师父说四哥没有醒,让我再等等。”   沈眠虽然笨,但在那一瞬间也明白了陆准的用心。   皇帝昏迷不醒,朝廷最是动荡。   虽然诸侯不多,但也难保天高皇帝远,一点异心都没有。   陆准有着大周四分之一的兵力,他在这里,至少能镇得住一段时间。   现在就等楚迟砚醒了。   又过了三天。   边境不知为何发生了一些动、乱,战火纷飞,陆准还是留不住了。   沈眠不方便,就没去送他。   楚云昭跟着陆准一起走,是谢思年去送的,顺便还带回了一封陆准给他的信。   沈眠没心思看,就收了起来。   谢思年又想到了一个新法子。   取了沈眠的一点血入药。   也不是一点点,至少取完以后沈眠头晕眼花,胸闷恶心,全身无力。   “取得有点多,不过只此一次,你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   沈眠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但还是死马当活马医。   他睡了一觉,醒来还是没好消息。   谢思年看他情绪不佳:“再等等。”   沈眠没应。   谢思年继续道:“近几日朝廷不□□稳,楚迟砚太久没去上朝,一直称病引了怀疑,那群老东西,楚迟砚在的时候装作阿谀奉承谨小慎微,其实早就有了反心,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他说成大周要亡。”   沈眠没经历或者这些,虽然在宫里,但他一直面对的只有楚迟砚,这些权谋的东西,都离他很远。   谢思年:“不过也不用太过忧心,我已经让我父王赶来了。”   沈眠没什么兴趣,他就关心楚迟砚什么时候能醒。   只要楚迟砚醒了,一切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这天是午后。   沈眠在摇摇椅上假寐,只听到一阵非常混乱的脚步声朝他这里靠近。   “是他!”   一个老官带着身后的一群士兵,义愤填膺地指着他,怒道:“就是这个妖怪!他是前大越的余孽,谋杀陛下,想亡我大周,现在陛下昏迷不醒命悬一线,来人啊,给我把他抓起来听候处置!”   “是!”   沈眠懵逼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这个叽叽喳喳的老头子是谁?   吴洲立在门口:“甄士元,你想造反吗?!”   甄士元冷笑一声,摸着胡子,道:“吴洲,枉你跟随陛下多年,竟然会袒护一个凶手,好啊,我看你们就是一伙儿的,今天就把你一并收拾了!”   吴洲奋力迎战,本来以为这些人再怎么也不敢这样堂而皇之的闯进来,谁知真的是狗急跳墙,想篡位想疯了!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吴洲再怎么奋力阻挠,人一多,就有了破晓,留了空子让人闯了进去。   士兵上前想要捉住沈眠,沈眠有点害怕,他没想到这群人真的这么丧心病狂:“大胆!我怀的可是龙种,伤了他你负得起责任吗?!”   士兵好像也犹豫了,甄士元又继续道:“别想拖延时间,你不是妖怪是什么,哪儿有说过男子还能有孕的?!我告诉你,就算今天将你就地正法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小侯爷是不是在守着昏迷的陛下?他可是神医,他都没能救醒陛下,看来陛下是真的不行了。”   他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自己的将士,他本就看不惯楚迟砚,以前不过是没机会,又害怕楚迟砚杀伐决断的行事风格才一直忍着,暗中操练兵马,等的就是这一天。   果然,将士们一听,反正皇帝将死,江山易主,谁还管你怀的是不是龙种。   沈眠看自己的话不起作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陆准刚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宝宝马上就要足月,现在都是活体了。   他不能死。   甄士元一脸奸诈,马上他就能登上皇位。   “放开我!”   沈眠不敢怎么挣扎,两个人将他架住,把他往门外拖。   吴洲见状:“公子!”   “甄士元,你敢谋害皇嗣!”   甄士元胜券在握笑了笑:“是又怎样?”   话音未落,惨叫声起。   只见架住沈眠双手的两个士兵,手从肩膀处被飞过来的剑气砍断,鲜血到处都是,一时间,所有人都噤了声。   一声轻笑划过耳膜。   那人的声音像恶魔,像阎王。   “哪里来的垃圾,也敢动我的人?” 第72章 装傻 “我的皇后,是天底下最好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 让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甄士元循声望去,霎时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陛、陛下……”   楚迟砚一袭黑金长袍, 脚步缓而轻, 他嘴角带笑, 走到沈眠面前,替他挡住了血腥的场面, 然后道:“我听说,你要谋害皇嗣?”   甄士元似乎在想自己有多少胜算,但身后是谢思年带来的精兵, 自己偷偷操练的和那个都不是一个档次。   俗话说得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甄士元立马跪了下来:“陛下,这一切都是误会!”   沈眠惊叹于这人变脸之快,正想开口打脸, 就听楚迟砚悠悠然道:“哦,怎么误会了,你说来听听。”   甄士元额上冒出冷汗,道:“陛下因故昏迷不醒, 朝廷动荡不安,臣为了皇嗣,大周未来的储君,便想着将小公子带到更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绝无谋害皇嗣一说,求陛下明鉴!”   他说得声泪俱下,哭戏可谓炉火纯青。   沈眠觉得这人演戏有些油腻,楚迟砚肯定是不信的。   楚迟砚没做什么表示, 沈眠看他,他也看沈眠:“你觉得呢?”   沈眠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狗比醒了他很高兴,便像告状似的:“肯定是假的啊,他演的真的好假,演技比我还差,你不会就相信了吧,你看——”沈眠把自己的手腕伸出来,那赫然就是两道红痕:“他哪里是想保护我啊,分明是想杀了我,然后抢你的皇位!”   楚迟砚盯着那白皙手腕上的红痕,眸色微暗,道:“也是。”   他看着沈眠笑了笑:“你说的,自然就是真的。”   沈眠:“???”   “先把眼睛闭上,我没让你睁开,就先不要睁开。”   沈眠:“干嘛啊?”   楚迟砚:“你听我的。”   看在狗比刚醒的份上,就听他的吧。   他眼睛一闭,楚迟砚脸色立马就变了。   冷血阴沉。   他朝着甄士元走去,甄士元想跑,又被抓了回来。   谢思年:“喂,再怎么也是朝廷重臣啊,两朝元老。”   楚迟砚:“没有两朝元老,只有我想杀和不想杀。”   哟。   瞧瞧,瞧瞧。   刚把这狗东西救活,又开始装逼了。   算了,反正甄士元是他父王死对头,早看不顺眼了。   甄士元觉得自己难逃一死,谁知道明明胜券在握的事会出纰漏,明明太医院的人都跟他说了皇帝不会再醒过来。   不过事到如今,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楚迟砚,你不能杀我!”   楚迟砚倒是有耐心了不少:“为何不能?”   甄士元:“我自先皇登基起便为大周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忠心耿耿,苍天可鉴!反倒是你,为了一个前大越的余孽抛下朝堂几个月,听信谗言,残害忠良,杀父弑兄,篡夺皇位,最该死的人是你!你以为你杀人灭口,你的罪行就不会被老百姓知道了吗!”   他这声音大的,沈眠都听得一清二楚。   全是楚迟砚的罪过。   但他觉得,楚迟砚不是只有罪过的。   虽然这狗比做人的时候少之又少,但作为一个皇帝而言,他除了心狠手辣之外,颁布的法令政策,都深得人心。   楚迟砚无动于衷,他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也不会到处去歌颂自己的功德。   但世人愚钝,他总要让人弄明白了再死。   “先皇好,所以边陲小国年年占领大庆城池,多年战争不断,先皇割地补偿的时候,你怎么没出来赞扬他的伟大功德,怎么没说你去上场杀敌?先皇就不配当皇帝,楚怀逸更是个草包,没有我,大越就能变成前大越?你能有闲钱招兵买马?我让你贪,可你不知足,就是不对了。”   楚迟砚神色淡淡,甄士元一张老脸憋的通红,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楚迟砚满脸的厌恶,先转过头看沈眠有没有睁开眼睛,确认之后,再挥掌从甄士元头顶一拍而下。   按住头顶,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无声无息。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低声吩咐:“拖下去,扔到乱葬岗,诛九族。”   “是!”   沈眠都没听到什么声音,有点想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但又怕看到一些血腥的画面想吐,还是算了。   过了一会儿,肩膀上突然靠下来一个沉甸甸的东西,灼热的呼吸打在耳廓:“终于结束了。”   沈眠一睁眼,发现殿里的人一下子全都走完了,就剩他和楚迟砚两个。   楚迟砚靠在沈眠的肩膀上,笑了笑,眼睛里还有些温柔,道:“你是不是我的皇后?”   沈眠:“???”   “别以为你刚醒我就不会骂你了,是不是有病啊,起来,压的我胳膊酸。”   楚迟砚:“怎么了?我记不清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眠:“??!!!!”   “你脑子还不清醒?别在这儿给我装傻充愣的。”   楚迟砚一脸懵懂:“嗯?”   沈眠:“……”   “操,真的假的?”他皱紧眉头,觉得这狗比的话可能信不得:“你要是敢骗我……”   “真的。”楚迟砚站直身子,一脸真诚,道:“你是我的皇后,我肯定不会骗你,我刚一醒过来,就听见有人叫我陛下,我想着我可能是个皇帝,你又说怀了皇嗣,那肯定就是我的孩子,所以你就是皇后了。”   沈眠懵逼了,这会不会又是楚迟砚的阴谋诡计?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什么也不记得,谁也不认识了?”   “嗯。”   “吴洲你不认识,谢思年你也不认识?”   “嗯。”   “我你也不认识?”   “……嗯。”   “那沈眠你认识吗?”   楚迟砚:“……”   摇头。   沈眠:“楚迟砚,你别给我装!你以为你影帝啊!奥斯卡都要给你颁奖的。”   谢思年说过楚迟砚可能会出现幻觉,可也没说会失忆变傻子啊?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楚迟砚有些受伤的样子:“我也感觉我的风评好像不太好,脾气很差,所以你不愿意当我的皇后了,我失忆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是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沈眠:“……”装可怜?   无动于衷,看这狗比要玩儿什么花样。   楚迟砚奋力想,想着想着就抱着头,痛苦道:“为什么我会失忆?我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把脑子都给烧坏了。”   沈眠还是没动。   楚迟砚看了一眼他,然后用手砸自己的头,道:“说不定这样可以想起来,至少能想起皇后是谁。”   沈眠本来都没什么反应,他上了太多次当,还是觉得要慎重些,可是楚迟砚一下砸得比一下重,他就有点急了。   过去拦住他:“你干什么,真是脑子坏掉了?!”   楚迟砚一把将他抱住,道:“皇后别生气。”   楚迟砚还给他拍背:“我就是想想起来,不然我什么都不记得,看着身边的人也总是不放心,感觉总有刁民想害朕。”   “我感觉我是很喜欢你的,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我有直觉,更何况你不是怀了我的孩子吗,你肯定是爱我才跟我有孩子的。”   沈眠真想呵呵两声。   楚迟砚又道:“你是我的皇后,一定是向着我的,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不害怕。”他蹭了蹭沈眠的脸:“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生气,你不原谅我所以也不愿意承认?”   沈眠:“你当然做错了事。”他看着楚迟砚,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点破绽来:“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那刚才怎么表现得那样从容不迫?”   楚迟砚瞎掰:“面对造反的大臣肯定是那样的,虽然我表面镇定,实际内心很慌,而且那个老头我也不认识,但我知道他不是好人,我是皇帝,他们肯定是怕我的。”   楚迟砚一脸正气,就差以死明志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了。   沈眠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保险起见,还是得去问谢思年。   谢思年把事情处理好,就来给沈眠把脉。   沈眠没什么大碍,就是楚迟砚……   这狗比?!   “怎么样?”沈眠关心的问道:“他真是失忆了?”   谢思年手掌发麻,心里想着自己的九族,和他父王给他找的那一堆姑娘,道:“这……可能是后遗症?”   “后遗症?”   “嗯。”谢思年:“咳,毕竟那病少见,后果也未可知。他喝了你的血,被你传染了一些傻气也说不定。”   “谢思年!”沈眠生气了:“我在跟你说正事!”   “我也在跟你说正事,”谢思年看了楚迟砚一眼:“他不就认你嘛,正好让他都听你的,这人脑子有病,非要作死,我也拦不住啊。”   “可我看他不像个傻的。”   谢思年:“傻子哪能让人看出来他是傻子呢。”   沈眠迟疑的看了看楚迟砚,这人正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大有怕被遗弃的架势。   沈眠:“……”   —   谢思年走后,楚迟砚就开始告状:“我看他不像好人,说不定我这次就是他准备毒杀我。”   沈眠:“……”   “是我准备毒杀你。”   楚迟砚愣了,随即道:“那肯定是我的错,大错特错,都让你忍无可忍了。”   还在一旁的吴洲:“??”陛下在闹哪样?着实有点辣眼睛。   沈眠还是不相信楚迟砚失忆了:“你当真一点东西都不记得了?”   楚迟砚:“嗯,真的。”   沈眠存了一丝疑虑,他并不是完全相信,但也不准备再纠结,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狗比只要说了一个谎话,以后就会用千千万万个谎话不断去圆,总有露馅的一天。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楚迟砚非要装傻,沈眠也没办法。   只是不知道那晚上狗比究竟看到了什么,竟然能气得吐血。   现在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楚迟砚眼巴巴的看着他,沈眠:“你看什么?”   楚迟砚笑道:“你真白,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亲你?”   沈眠:“不,你一点都不喜欢亲我。”   楚迟砚好像不信:“我觉得你在骗我,我肯定是喜欢的。”   “如果真的不喜欢,那一定是我眼睛瞎了。”   沈眠:“……”   楚迟砚:“我现在是不是可以亲?”   “不行。”   “为什么?”楚迟砚搂过他:“你是我的皇后,我肯定是可以的,而且你脸红了,证明我是可以亲的。”   沈眠瞪他:“你是不是想趁着变傻了所以耍无赖?!”   “我没有变傻,我只是失忆了。”   沈眠就是不让。   没一会儿,宫女端来汤药,是楚迟砚的。   沈眠:“先把药喝了吧。”   楚迟砚:“我不喝。”   他一脸严肃:“我觉得他们要害我,这碗里有毒,我不敢喝。”   沈眠:“……”   “他们怎么会害你,他们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是不是就是不想喝药?!”   楚迟砚安抚他,摸了摸他的肚子:“皇后别生气,小心身体。虽然它看起来又黑又苦,让人没有一点喝下去的欲,望,但我绝对不是不想喝。”   沈眠以前怎么没觉得楚迟砚失忆以后会这么婆妈的?   楚迟砚:“也不是不能喝,我喝了它,你让我亲亲好不好?”   要不是顾及着这狗比脑子是他弄坏的,沈眠早就不那么惯着他了。   “你先喝了再说。”   闻言,楚迟砚立马端起来,两口就喝光了。   速度快得令人闻风丧胆。   然后他两眼放光,盯着沈眠,就像一匹被饿坏的狼。   沈眠往后退了退:“你……呜……”   楚迟砚直接上前堵住他的嘴,避免压着他的肚子,还用一只手帮他撑着腰。   沈眠确实尝到了一点苦的味道,和他平时喝的安胎药不太一样。   楚迟砚的药更难喝。   楚迟砚时轻时重的吻,半晌才把人放开。   吴洲早就顶了个大红脸出去了。   非礼勿视。   沈眠脸也有点红,楚迟砚笑道:“皇后真是又软又香,我到底是怎么样才得到的这样一个宝贝。”   沈眠莫名的有点委屈,这狗比都失忆了,也不记得他,却还是记得占他便宜。   看他眼眶都发红,好像随时要哭,楚迟砚立马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和语气有没有不对的地方,哪里又让小皇帝情绪敏感了,确认没有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咬疼你了?”   沈眠瘪了瘪嘴:“我才不是你的皇后,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都忘了我是谁却还要亲我,果然就是个老色胚。”   楚迟砚:“……”   “你不是我的皇后,是我的祖宗。”   他吻了吻沈眠的眼睫:“也不是只想亲你,虽然我忘了你,但我还是记得我爱你的。”   “我的皇后,是天底下最好的。” 第73章 翻车 “说吧,我听你狡辩。”   自从楚迟砚失忆变傻后, 沈眠发现这人更黏自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不过沈眠依旧没有完全相信楚迟砚真的失忆和变傻了,这狗比城府可深得很, 指不定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他才没那么天真, 除非过个三五六月,如果楚迟砚还是那样儿, 他可能就信了。   他还有不到一月就临盆了,有时候心里还挺紧张的。   想着想着,一时百无聊赖, 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小皇帝。   书里那个和他同名同姓命运悲惨的配角。   比起小皇帝的郁郁而终, 沈眠觉得自己比他幸运,至少比他开朗。   没一会儿,门外有人来传:“公子,陛下让您去御书房一趟。”   沈眠刚想闭上眼假寐一会儿, 皱着眉:“什么?”   那人态度极好,就像生怕惹怒了他一样:“陛下说,他想见您,所以请您去御书房。”   这狗比又在作什么妖!   沈眠真是气死了, 楚迟砚仗着他变傻了失忆了,一天到晚就在沈眠耳边念叨什么不爱他不在乎他,都不去陪他之类的,活像一个深闺怨妇,人设崩出十万八千里。   “他是不是有病啊,”沈眠往后一仰,不想惯着那狗东西了:“告诉他,我不去。”   宫人跪了下来, 道:“陛下说,您要是不去,就让奴才一直在这儿跪着请您,等您答应了,奴才再带您过去。”   沈眠:“……”狗比!   而人设崩塌的楚迟砚现在正满心欢喜的等着他的小皇帝来,尽管就在刚刚,他才下令砍了几个人的脑袋。   周身都是死气沉沉的,眉眼间也都是戾气,但很快,只要沈眠一来,他就会好了。   沈眠最终还是坐上了轿撵,气呼呼的去了御书房。   到了门口态度也不好,更加生气了,一把将门推开,迎面就撞上楚迟砚。   沈眠愣了一下,把自己想说的话都给忘了。   楚迟砚正好过去抱他,亲了亲小皇帝的发顶,笑道:“看来我和皇后真的是心有灵犀。”   “不要脸,”沈眠反应过来,瞪着他,道:“谁跟你心有灵犀,你叫我来干什么?”   楚迟砚也不恼,给了吴洲一个眼色让他出去,然后牵着沈眠往里走。   “想你了,要是去朝阳宫见你,你又会假装想睡觉,然后赶我走,不让我跟你待在一起。”   沈眠:“……”   真的好像那种矫情的女朋友。   “我为什么要你跟我待在一起?反正你也不记得我,后宫正好没人,倒不如多选些秀女进来。”   “到时候你左拥右抱,就快乐了。”   “没抱你快乐,”楚迟砚愈发觉得小皇帝的嘴厉害,却不能说什么,只道:“我虽然不记得皇后,但我登基了这么久都没有其他妃子,足以见得皇后在我心目中的分量。”   沈眠:“……”   楚迟砚不愿再说到这个话题,便拉着沈眠看了看肚子:“今天他有没有乖?”   “他比你乖。”   “那肯定,他要是真这么能闹你,出来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沈眠白了他一眼:“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都是这个狗样子,他好就算了,他如果不好,都是你的原因。”   楚迟砚顺着他:“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沈眠哼了一声:“本来就是你的错。”   楚迟砚更加清楚了小皇帝睚眦必报的德行,真是个会咬人的小奶猫。   沈眠怼了楚迟砚几句觉得心情舒畅,在狗比给他按摩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不对,他看了眼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折子,楚迟砚昏迷的这几天事情肯定非常多:“你都不忙的么,这些你都看完了?”   楚迟砚看都没看:“不想看,没意思,迂腐之人说的迂腐之言,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   沈眠没说话,要知道,楚迟砚虽然性格暴躁,但对于国事还是很上心的,这怎么……   他将脚从楚迟砚手里抽了出来逛了逛:“给我穿鞋。”   楚迟砚笑了一下,捏住他莹白的脚,慢悠悠的给他穿:“怎么了?反正我没事,你多待一会儿。”   穿好鞋后,沈眠从楚迟砚的椅子上下来,然后让他坐上去,把奏折推到他面前:“你看。”   楚迟砚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摇摇头:“我不看,没什么好看的。”   沈眠都震惊了,这还是楚迟砚吗?   “你是皇帝,这是国事,你怎么能不看?”   楚迟砚:“他们没你好看,我感觉我以前肯定是不喜欢做这个皇帝的,不然我怎么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沈眠有点小生气,狗比这样一点都不上进:“在其位谋其政,你不感兴趣,你做皇帝干什么?”   “当然是对皇后感兴趣了。”楚迟砚觉得小皇帝这样尤为可爱,这些奏折他早就看完了,不过沈眠这样‘教育’他,还挺有趣的。   他终于也有人管了,楚迟砚用两指将小皇帝嘟起来的嘴唇一捏:“那我把这个位子给你做,好不好?”   沈眠打掉他的手:“不好。”   “你不喜欢当皇帝,那你当初去灭我的国家干什么?”   灭国的话题一向敏感。   沈眠说出来的同时也有点后悔。   虽然他不是真的小皇帝,但他确实是大周的俘虏,至少在这里的人眼里,他只是一个灭了国还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阶下囚。   他看着楚迟砚,楚迟砚笑了一下,神色没有一点不自然,只是有些认真,道:“天下总会走向一统,人心是不会有满足的,即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只是正好,你撞我这儿了。”   “你不是阶下囚,你是我的皇后,你不比任何人低,如果你想,你会比所有人都要高贵。”   沈眠不能没一点感触,他想起刚来时楚迟砚对他的态度,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了。   “哼,”沈眠的脸有些发烫:“才不要你假惺惺。”   楚迟砚看着小皇帝绯红的耳廓和侧脸,埋在他颈间沉沉的笑出声来。   太可爱了。   沈眠被他笑得发痒,那股痒意甚至能够直达胸腔,他推开楚迟砚,有些心虚道:“好了,你该看折子了。”   楚迟砚还是不看:“不想看。”   沈眠:“楚迟砚!”   “皇后真是一个好皇后,”楚迟砚笑道:“我想让你陪我,不然我看不下去。”   沈眠:“这可是你的国家,你的子民,关我什么事?”   楚迟砚:“你是我的皇后,所以,我的就是你的。”   沈眠:“……”   楚迟砚见他犹豫,就站了起来:“走吧,我陪你回去睡觉好了,正好我也累了。”   沈眠怕别人说他白日宣淫,祸国殃民,怕别人说楚迟砚是个昏君。   明明狗比不是。   就是脑子有点问题。   “好了!”沈眠一跺脚,气得不行:“我陪你看行了吧!”   楚迟砚怕他动胎气,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好好好,我求之不得。”   陪着他看,真的就是陪看。   楚迟砚每翻开一个折子,几下就看完了,而沈眠却还在认那字是什么。   不过他也就是做个摆设,只要楚迟砚看了就是了。   突然,楚迟砚在他头顶说到:“以前你是不是也喜欢陪我这样看来着,皇后真是太贤惠了。”   沈眠:“想得美,以前我根本不想来,你就知道逼我,还威胁要杀我。”   “我肯定不会杀你,”楚迟砚道:“说不定真的只是想吓吓你,毕竟我以前脾气不好,皇后是不是做了让我生气的事情?”   “你生气的事情多了去了,”沈眠控诉他:“吓吓就可以吗?我要不是胆子大,早就被你吓死了,你也做了很多让我生气的事啊,我怎么就没说要杀你呢,说白了你就是狗!”   他越说越生气,楚迟砚及时悬崖勒马:“别哭别哭。”   他连忙凑上去亲了亲:“我狗,我最狗,你不是老骂我狗比?”   沈眠红着眼睛:“当然了,你就是一个狗比。”   楚迟砚现在对狗比这个称呼已经习惯了,他扣着沈眠的后脑勺亲吻:“那我喜欢亲你肯定不是假的。”   沈眠不想理他:“你别亲我!”   楚迟砚:“我都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就想亲亲你找找感觉,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沈眠身上都没什么力气,这话听起来就像耍赖,不过他被楚迟砚亲软了身子,慢慢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亲着亲着就睡着了。   睡着之前他忍不住想:这狗比的吻技是越来越好了。   —   洗过澡,沈眠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   晚饭吃多了有些撑,就想出去消消食。   围了一件披风,不是很冷。   没走多久他又有点累了,正想往回走,就看到楚迟砚朝他走来。   脸色还不太好。   他先走过来捏了捏沈眠的指尖,不出意外一片冰凉:“怎么出来了?磕着碰着这群狗奴才可负不起责任。”   沈眠觉得这样太不尊重人了,虽然楚迟砚是上位者,但他听起来还是不舒服。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我想出来走走关他们什么事?”   楚迟砚好像也不高兴,不知道中什么邪了:“你就为了几个奴才跟我吵?我还没有他们重要?”   沈眠不懂他什么意思,他这也叫吵,在这儿吃什么飞醋呢。   还失忆呢,这脾气倒是没变。   “不想跟你说了,”沈眠有点冷了,绕开狗比:“我走。”   楚迟砚又把他拉回来,小心的给他扶着肚子:“别生气,我不说了。”   沈眠问他:“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楚迟砚抱着他:“我失忆了,脑子有时不清醒,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你原谅我。”   沈眠觉得这有些撒娇的意味,不过最近楚迟砚用失忆做理由的次数太多,他又有点起疑了。   一直等楚迟砚将他抱回寝宫,他才知道今晚这狗比发神经的缘由。   他看到了陆准给自己写的信。   陆准的信里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提醒他注意身体,多的是一个兄长对弟弟的爱护,也不知道被楚迟砚脑补出了个什么样的奸情。   “我看着这封信,我就觉得不简单,虽然没有署名,但这人用词暧昧,语言露骨,赤,果果的勾引,可是你竟然看了,看了就看了还瞒着我,皇后果然是不喜欢我的吗?”   楚迟砚好像很受伤,沈眠真是快受不了了,就像在看一个智障似的,他刚想说什么,突然就转了一个话头,道:“你错了。”   “什么?”   沈眠:“我是喜欢他,你是知道的,你不喜欢我,还特别支持我跟他在一起,不过他现在要去打仗,我没办法,只能在宫里等他回来。”   楚迟砚越听脸色越黑,小皇帝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不可能,”他说:“皇后怎么可能喜欢他。”   “怎么不可能?”沈眠:“他又高又帅又温柔,还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小到大,我最喜欢他了。”   楚迟砚心在滴血。   本来他小皇帝和陆准的事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小皇帝前十八年的时间他没法儿参与,是一辈子的遗憾。   如今听到小皇帝这样说,更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不准喜欢他。”楚迟砚有些生硬,滔天的醋意简直要让他失去理智,他捧着沈眠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他都有老九了,还嫌不够?”   沈眠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啊,你知道他是谁?不是没有署名吗?”   楚迟砚:“……”   沈眠问他:“你怎么知道昭昭喜欢他的?你不是忘记了所有人?”   楚迟砚:“……”   沈眠:“说吧。”   那一刻,楚迟砚竟然渗出了一些汗水:“我听谢思年说的,他说当初这信是他带给你的,顺便给我讲了一下九弟的事。”   沈眠明显不信。   楚迟砚说谎已经在他心里实锤了。   楚迟砚:“不信你去问他。”   沈眠当然不可能问。   他现在也不相信谢思年。   巧就巧在,信的事,除了谢思年,还真没别的人知道。   楚迟砚怕不行,搬出杀手锏:“我失忆了,你也知道周围的这一切对我来说很陌生,除了皇后,我可就没别的了,有时候难免疑神疑鬼,皇后千万不要怪我。”   事实证明楚迟砚不适合装傻,这下露出马脚,沈眠偏就不急了:“哦,好吧。”   就这么算了?   楚迟砚有点不信。   但他想着小皇帝天真,应该没什么不对。   —   因为那次差点被发现,所以楚迟砚夹起尾巴做了几天人。   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纰漏。   不能草率了。   沈眠也不急,他想了很多法子,狗比心思太沉了,必须要到那种能让他丧失理智和思考能力的时候,才能再一次露出马脚来。   他想了很久。   准备再让楚迟砚给他夹一次核桃。   吃完午膳,他没去睡觉,只跟楚迟砚说他想吃零嘴了。   宫女拿来一篮子核桃,楚迟砚道:“想吃这个?”   沈眠:“嗯嗯。”   篮子里还是没有夹核桃的夹子,楚迟砚不知道小皇帝什么意思,是真的想吃,还是又是试探?   他不动声色,拿出一个捏碎,挑拣好了喂到沈眠嘴里。   沈眠吃着吃着,突然道:“你知道吗?你以前对我不好的时候,也是让我用手给你开核桃,然后我掰不开,把指甲都掰流血了你都不让我停下来。”   楚迟砚手一抖:“……真的?”   “嗯嗯!”沈眠靠近他:“可疼可疼的啊,就流血,指甲都裂了,你也知道你多禽兽了吧,我好可怜。”   但楚迟砚眼里明晃晃的就是不信,甚至连迟疑都没有,他笑道:“嗯,皇后说的对,我真是禽兽,让你都裂了,肯定是太用力了,真是可怜。”   沈眠:“……”   我不黄,真的。   楚迟砚笑小皇帝天真,同样的当他怎么可能上第二次。   沈眠要的就是他这个反应,他更加确定了,这狗比,在装!   他那样子明明就是坚信自己在说谎!   要是真失忆哪儿有这么笃定!   跟着狗比太久,他都学会怎么看别人眼神了,他靠的近,把楚迟砚的反应尽收眼底。   呵,狗比。   今晚看本大爷就让你现出原形!   就出卖色相了,淦!   危险悄悄来临,楚迟砚还悄然不觉。   只是觉得今晚上沈眠有些粘人,因为外面在打雷,他说害怕,缠着想让楚迟砚陪着他一起睡。   楚迟砚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想和小皇帝一起睡,也想要小皇帝的依赖。   “很怕?”沈眠靠在他怀里,他用手轻轻抚着小皇帝的背。   沈眠点点头,听着窗外的几声闷雷,有些紧张。   “皇后不怕,有我在。”   沈眠朝他怀里缩得更紧了,闷闷的:“……嗯。”   看来小皇帝真的很怕,连话都少了很多。   楚迟砚心里有些发软,把人紧紧抱着。   突然有点感谢外面的这雷。   不过抱着抱着,突然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沈眠在……蹭他。   ????!!!!   心中一万匹骏马奔腾!   楚迟砚觉得虽然小皇帝说他老,但自己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男人,他这么长时间没和沈眠做,也没有其他可以疏解的方式,几乎完全不用忍,他立马就有反应了。   沈眠就像什么都不知道,做这一些都是无意识般,像刚探出头的小鸟,懵懂却又好奇。   他甚至稍微抬头,wen了一下楚迟砚的下巴。   楚迟砚:“……”   忍住,淡定。   然后到了chun,几乎是刚碰上,楚迟砚就反客为主。   沈眠没忍住呜咽了一声,一下就把楚迟砚拉回现实,他yao了沈眠一口,装着正人君子:“皇后想干什么?”   沈眠:装,给我装!看我不把你这层狼皮给撕了!   “你不想要吗?”沈眠用手碰了碰他:“可是你都ying了。”   楚迟砚都忍不住深呼吸,哑了声音:“别闹,你现在不合适。”   沈眠的声音有点小,其实他也害臊,不过为了拆穿这狗比,这点害羞也忍了:“那我帮你,外面打雷,我有点害怕,睡不着觉,想找点其他事情来做转移注意力。”   小皇帝的声音又软又绵,身上香得过分。   他发现自打他喝了沈眠的血后。即便燥热之疾没有了,但小皇帝对他的吸引力反而愈发大了。   他根本抵挡不住。   “你不怕我?”楚迟砚:“我很坏的。”   沈眠:“我可以……用手。”   他一再劝说,楚迟砚也不打算压抑着自己,握住沈眠的手就探了过去。   沈眠有些发抖,身上烫的不行,手上动作生涩,楚迟砚情动也按着他亲吻。   狗比力气大,沈眠有点喘不过气。   迷糊间泄出几声猫一样儿的气音。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他抓紧时间:“以前你都让我给你口的,就是在校场那次。”   楚迟砚早就不知所以了,小皇帝把他伺候的舒服,他咬着人的耳朵,笑道:“我哪儿舍得让你口,陛下又污蔑我,明明就只用了手而已,就连你逃跑……”   他突然噤声。   已经迟了。   空气诡异的安静。   沈眠也不管他出没出来,直接把手一收,在被子上擦了又擦,毫不意外道:“说吧,我听你狡辩。”   楚迟砚:“……”   草率了。   小皇帝的小心机还挺吓人。   “陛下……”   “别叫我。”沈眠又想哭又生气,用力随捶打:“你又骗我,你这个混蛋!”   楚迟砚抓着他的手,将他拥进怀里:“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想让你多亲近我而已。”   “我不听!”   楚迟砚:“你不是说会听我狡辩吗?”   沈眠自闭,其实知道楚迟砚装傻他也没那么生气,但就是想生气。   楚迟砚认错:“我大错特错,但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就当可怜我,给我一个机会,那天晚上就算你把我毒死我也不怪你,你若开心,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你不能离开我,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能。”   “你相信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被你的皮相吸引,但后面就不是了,你有趣,可爱,娇纵,我爱你,爱你的一切。”   楚迟砚很少说这种肉麻的话,表情十分严肃。   “骗你是我的错,我想让你和我亲密一些,你怎么罚我都行,算我求你,别不理我,嗯?”   沈眠听得面热,想转身背过去,但楚迟砚还紧紧抱着他不让他动。   “嗯?”楚迟砚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怎么是氵显的?” 第74章 大欢喜 “乖乖的陛下,我最喜欢了。”   本来他只是好奇的问一问, 结果话一说完他就感觉到沈眠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的手抱着小皇帝,难免会碰着哪里,不过却是没想到的。   指尖有些湿哒哒的,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有点高兴又有点想笑, 他将沈眠搂的更紧了,亲吻着他的脸颊:“怎么了, 还把自己蹭出感觉来了?”   沈眠又羞又气,怀了孕的身子特别敏感,不过一直以来他都很排斥这方面的事情, 又因为一直在逃命, 都没什么心思去想。   可今天为了勾,引楚迟砚,虽然是勾引成功了,但自己不知怎的也忍不住。   所以他才不想狗比碰他。   免得又被笑话。   但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我……”沈眠一开口就委屈得想哭, 本来还打算狠狠地修理一下这狗比的,没想到自己反倒落了下风,弄得他好像多渴望一样。   他才没有那么放,荡。   “你、你别想羞辱我……呜……”   楚迟砚有些懵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上了?   “怎么了?肚子难受?”楚迟砚赶紧把他的脸抬起来,小皇帝脸蛋儿都变得红扑扑的,被泪水打湿,他去亲了亲:“我怎么会羞辱你?疼你都来不及,这些是正常反应,不怕的。”   神他妈正常反应。   沈眠瘪着嘴:“你会吗?才不会呢,你最喜欢看我出丑了,就喜欢捉弄我和笑话我……”   他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 泪水更加汹涌了:“你怎么这么坏啊,道歉都不好好道,到现在还骗我,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不开心不开心,”楚迟砚觉得自己的罪孽深重,只好哄道:“是我不好,陛下乖,让我改过自新,我都不骗你了。”   外面又响了几声闷雷,大雨刷刷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情绪有点脆弱,楚迟砚一直把他抱着哄,给了他很多的包容,并没有一直盯着他氵显了的事实说,让他没那么难堪,沈眠都有点被安慰到了。   自己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他的脸埋在楚迟砚的胸膛上,哭哭嗒嗒不停,楚迟砚给他拍着背,又轻又缓。   不得不说狗比脾气好的时候,就是个帅气多金安全感爆棚的男朋友。   “楚迟砚。”   “嗯?”楚迟砚问他:“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你说的是真的,你以后都不能再骗我了?”   他还是不放心,亲口问,就要亲耳听到承诺。   楚迟砚握住他的手:“嗯,我说真的,以后好好疼你,不骗你。”   沈眠有些委屈地说:“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好害怕,你说要把我送去当军妓,还要杀我,我又斗不过你,你又能找到别的办法惩罚我,你好吓人,我又笨,你老是生气而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每次我都提心吊胆的,你真的是太讨厌了。”   他带了点抱怨的情绪,仔细听来又像是在撒娇一般,娇嗔似的。   楚迟砚知道自己以前的德性,那时候唯我独尊,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他要让所有人都臣服,尽管沈眠怕他也无所谓,反正他并不稀罕什么情和爱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小皇帝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一样。   他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   比如两人心意相通,两情相悦的喜欢,或者一个人对他全心全意的依赖和爱慕,比一味的占有更有意义。   做初九的那几天,他就体验得到。   “嗯,是我不好,我讨厌。”楚迟砚抬起他的脸来,亲了亲嘴巴:“陛下原谅我,我重新做人,不做狗比。”   沈眠舔了舔嘴巴,有点小傲娇:“这是你说的啊,我可没有逼你哈,是你太想跟我在一起了,你觉得愧对我,所以想求得我的原谅。”   楚迟砚没忍住笑了笑,沈眠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罢了,随他去。   “是啊,”他又去亲沈眠:“是我求你,我的好陛下,原谅我,嗯?”   沈眠:“唔……那你以后不能有妃子,只可以有我一个,不然……”   “好。”楚迟砚打断他,都不用知道后面是什么:“我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你是我的皇后,我不会有后宫,只要你不嫌弃我老。”   沈眠心想,老男人还不让人嫌了,但他没说,只道:“以后不能强迫我,威胁我,吓我,不能吼我,不能跟我生气。”   楚迟砚:“生气这个要看什么事情,比如你惹我生气。不过我答应你,不威胁你不强迫你也不吓你。”   “我惹你生气了你怎么办,又要罚我吗?”   楚迟砚摇头:“不罚你,我怎么舍得,就是想让你乖一点。”   “乖乖的陛下,我最喜欢了。”   沈眠抿了抿唇,把笑意压下去,有些不情愿道:“好吧,既然你都答应我了,还知道错了,那我就勉强原谅你了……唔……”   楚迟砚翻身压过,不过并没有压着沈眠的肚子,只是把他的头固定着不让动,然后勾着他亲吻。   他也挺激动的,装傻还是有效果,至少老婆哄回来了。   沈眠被他制得动弹不得,仰头承受,楚迟砚的吻虽然温柔但也透着一股不可忤逆的霸道气息,甚至隐隐有点儿兴奋,所以没一会儿他就忍不住了。   “呜呜……”他开始挣扎,楚迟砚也不逼他,一挣就把他放开了。   沈眠都感觉嘴巴麻了,有些小不高兴,嘟着嘴:“你干嘛呀,我都不能喘气了,是不是想憋死我。”   “我太高兴了,”楚迟砚又低下头亲了一下:“憋死你那我岂不是很亏,这里还有我儿子呢。”   沈眠:“哼,你也知道我金贵啊。”   “当然了,”楚迟砚笑道:“陛下可是我的宝贝。”   沈眠有些不好意思了,楚迟砚哄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没说话,但却有点不太舒服。   楚迟砚多敏锐,沈眠刚才就有了反应,现在恐怕也不容易消下去,虽然自己也有。   “想要?”他重新睡下把人抱着,手伸了过去,发现氵显得更厉害了:“想不想要?”   沈眠太害臊了,他就是一个老古董保守派思想,干这事儿真的放不开。   楚迟砚真的赤,果果地问他,他就是想也说不出口来,整个人就跟个鹌鹑一样,自欺欺人把脸埋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有人笑了一声,虽然外面突然响了一声大雷,但他还是听到了。   “唔……”   楚迟砚打着转转,掌下是细腻的皮肉,他都能感觉到沈眠在发抖了:“到底想不想要,想要我帮你,不然你又该说我强迫你了,这回我可要尊重你的意见。”   外面闷雷不断,沈眠靠楚迟砚靠的很近,周身萦绕着一股浓烈的奶香,他的额发都打湿了,微微喘着气,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心痒难耐。   第一次觉得这楚迟砚还是强硬点好,那就不用让他说那么难以启齿的话了。   楚迟砚本以为是听不到回答了,但下一刻还是听到怀中人小声说:“想、想……”   就说了一个字,楚迟砚就没让他说话了。   等从云端又跌进温暖的被褥,沈眠都什么力气了,楚迟砚去给他找来了湿帕子擦身体。   因为月份太大,所以楚迟砚一直很小心,加上用的是手,小皇帝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就是自己正一柱擎天。   他重新躺上床,握住沈眠的手打着商量:“陛下,能不能也帮我一次?”   沈眠体力差,早就累得不行了,眼睛都睁不开的那种:“……不要,我好累啊,想睡觉。”   楚迟砚:这算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吗?   楚迟砚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整个床都是小皇帝身上的体香,就算不用勾引,光问这味儿他就能精神起来。   “就一次,我快一点,行不行?你不能这么残忍。”   沈眠嘟囔一句什么,哼哼唧唧的:“……我好累,宝宝让我睡觉了。他说,再不睡就要踢我了。”   楚迟砚:“……”   算了算了,擎天就擎天吧。   他拍了拍沈眠,像哄小孩儿似的:“好,你快睡。”   沈眠都梦周公去了,但还是想着问了楚迟砚一句:“楚迟砚,你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孩子啊?”   楚迟砚睁开眼,眼里有几分深沉,他道:“别多想,你是你,我喜欢你,和孩子没关系。”   沈眠安心了,立马就进入了梦乡。   —   头一晚放纵,第二日沈眠睡了个饱。   醒来后知后觉的,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上的糗事。   啊啊啊啊啊!!太羞耻了!!!   而且他还和楚迟砚和好了。   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沈眠觉得心情很不错,肚子有点饿了,就让人拿了东西过来。   他不想下床,就在床上漱了个口,吃了点早膳,然后继续睡回笼觉。   再一醒,楚迟砚都下朝回来了。   “醒了?”楚迟砚摸摸他的脸,笑道:“真是能睡。”   沈眠睡太久了脑子有点蒙,眼神怔怔的,楚迟砚看他这幅憨憨的样子有些好玩儿,低下头和他碰了碰鼻子:“睡傻了,嗯?”   沈眠:“你上完朝了?”   “嗯。”   沈眠:“我们昨晚是和好了吗?”   “嗯。”   “昨晚我脑子不清醒,我、我现在还能反悔吗?”   一说完,楚迟砚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眉头皱起来,又带了点冷冷的笑意:“你说呢?”   沈眠听这语气,转了转眼睛:“你……生气了啊?”   楚迟砚没说话。   沈眠也觉得出尔反尔好像不太好,去亲了楚迟砚一下:“我才睡醒,脑子更不清醒,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啦。”   楚迟砚还是有点不高兴,小皇帝能和他和好,他比任何人都要看中,毕竟他已经为此努力好久了。   他把沈眠抱起来,放到自己身上坐着:“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不准再开这种玩笑了。”   “哦,”沈眠有点心虚,答应的是自己,反悔的还是自己,昨天还让楚迟砚给他做了那件事呢,不过楚迟砚也太小气了:“我知道了,我们就是和好了嘛。”   楚迟砚不高不兴的,叹了口气说:“你真是一天不气我都不行。”   沈眠嘟囔道:“我哪里有气你,我就是问问你啊。”   他还在狡辩,楚迟砚咬了他的脸一口:“早知道我昨晚上就不让你爽了,就不该让你睡觉。”   沈眠本来就惦记着昨晚上的事儿,一时间羞红了脸,一把蒙住楚迟砚的嘴:“不准说!”   楚迟砚拿掉他的手,看着他脸上的牙印:“怎么不准说,陛下还害羞?我看你昨晚挺舒服的,都出声了,只是翻脸不认人,自己爽完就睡觉,你知不知道我多难熬?”   沈眠瞪他:“那我不是让你爽在前面了吗?”   “我都快忘了那感觉了,而且昨晚明明就是你先勾引我的,却还要我伺候你,你知不知羞,嗯?”   比起不要脸,沈眠是万万比不过楚迟砚的。   他说不过,就开始耍赖了:“啊……我肚子好像有点不太舒服了。”   楚迟砚果然紧张,立马收了不正经:“怎么了?疼?”   沈眠靠在他的肩头:“哼,都是被你气的,你就让让我不可以吗?”   楚迟砚:“我让你,你不能总气我,说好了和好,你要是敢出尔反尔……”   沈眠不怕死的:“你就怎样啊?”   楚迟砚:“我就cao死你。”   沈眠:“……”原形毕露!果然还是狗比!   “哼!”   不过他也没多生气,因为从楚迟砚的语气中听来,他觉得狗比并不是认真的。   楚迟砚担心他的情况:“谢思年说你最近这段时间随时都有可能生产,情绪不能太激动,不然我就让他来看看,到底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谁让你气我的?”沈眠一点都不疼,所以过了会儿,他才说:“不是疼,就是我……宝宝好像……饿了。”   楚迟砚:“……” 第75章 到了 “呜呜,肚子好疼……”   自从和楚迟砚真正和好以后, 沈眠终于能安心的待在宫里了。   现在唯一要紧事,就是安安心心的等着孩子降生。   古代毕竟不像现代的科技那么发达,预产期不能具体到哪一天, 只是谢思年帮忙看过, 反正快了。   说的是不出十天。   这天沈眠闲着没事, 楚迟砚待在书房处理大事,他不能去打扰, 但又觉得无聊,所以便去池子边喂鱼。   躺在摇摇椅上,身边摆着十几样零食, 悠哉悠哉, 温度又合适,别提有多痛快了。   摇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乏了,干脆就躺在上面睡了起来。   刚准备梦周公,脸上像是有东西似的, 痒痒的,怎么打都打不掉,弄得人心烦意乱,他醒了。   一睁眼就是刺目的红。   是楚予闻。   “啊……”沈眠一时间有些惊讶, 自从他被成渡掳走,又被楚迟砚救回来,都好久没看到楚予闻了。   “你、你怎么来了啊?”   “我怎么不能来?”楚予闻笑着,坐在沈眠空着的摇摇椅上,摸了摸他的肚子,道:“我来了看看我的儿子。”   沈眠没动。   楚予闻又道:“你是不是怪我没去救你,不想见我?”   沈眠有点怵他,虽然楚予闻是对他不错, 但这个人的本性还是很狠心的,他摇摇头:“没有,我没怪你,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对我也很好了,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想出去也不能出去。”   楚予闻叹了口气:“是啊,你出不来,但我想见你很久了,估摸着你近段时间该生了。”   “那次你被那羌吾的谁掳走,我本来也派人去救来着,结果楚迟砚那狗比玩意儿非不让,宁愿跟我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让我去救你,真不知道他在较个什么劲。”   沈眠不知道还有这事儿,但他现在大概能推算出楚迟砚是怎么想的。   约莫是想来个舍身救人,搏一搏好感度,本来他就对楚予闻耿耿于怀,自然不能被抢了功劳。   真幼稚。   沈眠想笑。   “和楚迟砚和好了?”楚予闻是什么人,沈眠在他面前,所有的表情都无所遁形。   笑意来不及收回,只能点头:“……嗯。”   “呵。”楚予闻好像有点不高兴,脸色都冷下来了:“我就知道。”   沈眠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反正他是看不懂的。   “真没出息。”他又讽刺了一句。   这下沈眠可就不开心了,楚予闻是对他有恩,但这样说未免也太过分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   “你什么?”楚予闻莫名烦躁,那张妖孽脸不笑的时候就特别有距离感:“现在就答应了,你以后可别后悔。”   沈眠:“我才不会!”   楚予闻:“但愿。”   沈眠不想看到他,好端端的还被气了一场。   楚予闻也不知道自己跟一个小孩儿置什么气,他活了三十多年,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沈眠除了一张皮相可以吸引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就是还放不下。   算了,反正都姓楚,楚迟砚连孩子都有了,这孩子大不了就一起养算了。   手腕上突然传来一股力,沈眠惊道:“你干什么?”   楚予闻有些邪气:“放心,要干-你早就干了,我还用等到现在?”   沈眠:我是这个意思?   只见楚予闻拿出了一个红绳,红绳上面套了一个金色的小玩意儿,他把它习在了沈眠的手腕上。   沈眠:“???”   楚予闻没什么表情:“这就当是送给孩子的拜师礼了,不让叫父亲,总要沾点儿边,等他出生你给他戴上,过段时间,我可会来验收的。”   说完,趁沈眠还在那儿愣着,他施展了轻功,从墙上飞出去了。   沈眠这才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绳,那个金色的小玩意儿好像是个小金龙。   正好是崽子的属相。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至少是别人的一片心意不是?   —   午觉被人打扰,沈眠只有去找楚迟砚了。   御书房大门紧闭,吴洲也不在外面,楚迟砚的事情应该还没处理完吧。   沈眠这样想着,还是不打扰他了。   只是他刚一转身,身后就有人喊道:“公子。”   是守在门口的那两个守卫。   “公子可是要去见陛下?”   沈眠:“本来是打算见的,如果他在忙,那就算了吧。”   他可不是无理取闹,国事还是非常重要的,楚迟砚要做一个明君。   守卫道:“属下这就去禀告陛下,陛下吩咐,只要是公子来,不管里面在说什么都要先行禀告。”   沈眠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不过既然楚迟砚都说了,他也确实想见,就答应了。   “那好吧,你快去吧。”   守卫就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跟着出来的还有楚迟砚,他看到沈眠,眉头都皱了起来:“怎么来这里了?我不是交代过你不要出来走动?”   沈眠没说话,任由楚迟砚将他抱起来。   御书房里还有人不断出来,都是一些大臣,沈眠觉得自己可能打扰到他们议事了,一时有些羞愧,把脸都埋进了楚迟砚的怀里。   不管别人看不看得见他,反正他睡也看不见。   别想说他祸国殃民。   等人散尽,吴洲把门一关,书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沈眠这才把头抬起来,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说话了啊?”   “没有。”楚迟砚摸了摸他的头:“你来的时候我们就快说完了,只是你现在情况特殊,没有急事不要走这么远的路,有事就让宫人来叫我就行,不然我不放心。”   沈眠有些不开心:“那你以前还非要我来这里陪你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楚迟砚亲了亲他:“现在你可不能出任何差池。”   沈眠哼哼唧唧的很是受用,荡着腿问道:“那你们在商量什么啊?”   刚一说完他就想起了宫斗剧里演的,后宫不可议论朝政。   皇上都是要生很大的气的!   不知道楚迟砚会生气不。   楚迟砚不生气,甚至都没什么反应,好像觉得沈眠问不问都无关紧要,反正他又不用担心被篡位。   “在商量立后的事,我要立你为后,那些老东西不同意,”楚迟砚脸上戾气颇重,甚至带了些杀意:“不同意又如何?我要做的事情还不需要他们还指手画脚,不知死活的东西。”   沈眠坐在他怀里,都能感觉道这话的杀伤力。   所以以前他怕楚迟砚真不是胆子小,楚迟砚说要杀,他就真的要杀。   那些老臣们不同意倒也情有可原,自己说一个亡国皇帝,又是个男子,要做大周的一国之母,是有些牵强。   他不在乎皇后这个虚位,他只是不想让楚迟砚有其他的妃子。   “你不能这样,你是想当一个暴君吗?”沈眠跟他讲道理:“其实我不当皇后也行,我也不是很看中,反倒是现在自由自在的舒服,只要你不会立其它的女子为妃就好。”   “而且大臣们给你意见,那也是希望你好啊,你每次都这么杀杀杀,以后谁还会真心给你说啊,他们可能现在是怕你,但等到了以后,怒火慢慢战胜恐惧,揭竿而起,造反了怎么办?你不能一直这么强,你总会有弱下去的那一天。”   沈眠感谢初高中历史,给了他秦始皇这样一个鲜明的例子。   楚迟砚静静听他说完,他的暴戾确实是个问题。   以前不是没人说过,但那人现在可能骨头都没了。   不过小皇帝这么说他就一点都不生气,他的陛下,是这么的聪明和善解人意。   沈眠看他没反应,推了一下:“你听到没有啊,你不要觉得我笨啊,我说的是认真的,考虑一下?”   楚迟砚抱着他笑了笑,笑声低沉,震得他耳膜嗡嗡的。   “我考虑,我好好考虑。”他亲了一下沈眠的耳朵:“陛下真好。”   沈眠有些面热:“那当然啦,不过你记得,事情的解决有很多办法,不是只有杀人这一条,你不能再这么残忍了,以后宝宝也会学坏的。”   “嗯。”楚迟砚摸了摸自己的儿子:“我答应你,不过名分还是要给你,封你为后这个事情,我意已决,其他的我都听你的。”   楚迟砚都已经为他做出让步了,沈眠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吧。”   楚迟砚:“你还有其他事想跟我说吗?”   沈眠想了想:“暂时没有了。”   楚迟砚:“我有。”   “嗯?”沈眠:“是什么啊?”   楚迟砚轻轻掐着他的下巴,带了些不太真切的笑意:“陛下身上,怎么会有皇叔的味道?”   沈眠:“??!!”这人真是狗吗?   “我觉得你真的好像狗啊,鼻子为什么这么灵?”   楚迟砚:“你别给我岔开话题,说不说?”   沈眠还来劲了:“我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你就仗着我现在不敢动你,”楚迟砚冷冷笑道:“孩子总有生下来的一天,就算坐月子,月子也总有坐完的一天,你觉得我没办法?等把你养好了,我能干的你七天七夜都下不来床你信不信?”   沈眠倒真是有点怕了,怕自己腰断。   怂了怂了。   “就知道吓唬我,”沈眠不服气道:“你迟早会肾衰竭而死的。”   楚迟砚毫不在意:“要是死在你身上也不是不可以。”   沈眠:“……”   不要脸真是比不过。   不过这件事情没什么好瞒的,他闹了一会儿,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还把手上的红绳子给楚迟砚看。   楚迟砚倒也不是小气,不过他就是见不得有人惦记沈眠。   “把它取了,等孩子生了再给他戴上去就是。”   沈眠觉得这男人真是小气,但也不想跟他对着干,还是乖乖取了。   楚迟砚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似曾相识。   “这次别弄丢了。”   “这个玉佩我没有弄丢,它被楚予闻收走了。”   “嗯。”楚迟砚不意外,这就是他在楚予闻房间里翻出来的:“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开过光,让我给我的夫人。”   夫人……   沈眠觉得这玉佩拿着沉甸甸的,一下子就有责任了,他一兴奋,脱口而出:“谢谢夫君。”   楚迟砚:“……”   他都愣了一下,看了看沈眠红红的耳垂,有些无奈的笑道:“乖。”   —   下午,谢思年和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给沈眠把脉。   沈眠随便让他们看,定方子,决定生产方案,他就坐在一边嗑瓜子。   突然,他的火眼晶晶就发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混在太医带的助手里,不打眼,却和沈眠对视了一下。   沈眠一下就发现了:“神棍!”   想当初这个神棍就给他算过命,不是皇帝就是皇后,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弄璋之喜,结果没过多久楚迟砚就找到了他,还狠狠地把他cao了好几次,说不定孩子就是那时候有的,这简直就是预言家啊。   他这一声可把所有人都给吸引了,谢思年问他:“你在叫谁?”   沈眠走到那神棍面前,一把将他揪出来:“神算子,你再给我算算,我这次能不能成功把孩子生出来?”   那位被称作“神棍神算子”的同志,正奋尽全力遮挡住自己的脸,用眼神和面部肌肉示意沈眠待会儿再说,但沈眠一点都没get到点:“你眼睛怎么啦?”   谢思年微微皱眉:“师父?”   “嗯??”沈眠:“他是你师父?他只是个算命的啊,啊对了,你算命怎么算到宫里来了?”   他这一说,有人就觉得不对了。   谢思年上前掀开他的帽子,果不其然,他道:“老东西,还以为你早死了。”   老东西??   这神棍看起来明明就比谢思年还要年轻啊,而且乍一看还挺好看的。   “别看了,他就长这样,小时候收我当徒弟也是这幅模样。”   “当神棍是他的主业,行医才是他的副业。”   “谢思年你怎么说话呢,你也知道我是你师父,教你的尊师重道哪儿去了?”江浮佯装生气,又有点底气不足:“我这次一要告你状,告给你父王听。”   谢思年都不想搭理他:“你也是来看沈眠的?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江浮忽略他的后半句:“我与这位小公子有缘,巧在他竟然是楚迟砚的心上人,活久见啊,楚迟砚终于也有心上人了,上次我看你和那位小白脸就不像是一对,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错,看来可以给人算姻缘。”   “江浮!”   谢思年有点生气了,他就是不喜欢他师父这么不正经,把他都给带坏了。   操!   江浮看了他一眼后也赌气没说话。   这混账玩意儿,什么态度。   沈眠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姻缘?   他和楚迟砚还有姻缘?   算了,姻缘的事情先不管。   “江师父,我的宝宝没有什么问题吧。”   江浮道:“放心吧,孩子没问题,楚迟砚不会绝种的。”   沈眠放了心,他还想再说什么,就感觉到了来自一旁的谢思年的怒火。   然后诸位太医开始兴奋激动起来。   “请、请问是江湖人称神医圣手,药仙在世的江浮江先生吗?”   江浮:“?”   “晚辈们有幸拜读过江先生的医书,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真人……属实、属实激动了些……”   看着一群年纪是江浮两倍的老太医们一脸激动自称晚辈,还弓着腰作着揖,沈眠是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江浮:“说笑了,其实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神棍界扛把子。”   沈眠:“……”   谢思年:“……”   众太医:“……”   谢思年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真不知道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成我师父的,也不知道是我的错还是老天爷的错。”   沈眠:“不,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   楚迟砚也知道江浮回来了,他是谢思年的师父,对他也有过诸多帮助,他回来,沈眠生产的事儿也就安心很多。   沈眠跟楚迟砚说了江浮给他算过命的事儿。   楚迟砚笑了笑:“他确实有这样的本事,也不用奇怪。”   时间距离谢思年估算的在五天之内。   沈眠像是没什么察觉似的,这两天口味特别开。   但他不一样,每天上朝都是捡最快的说,说完就赶回来陪着人。   立后圣旨已经下了,沈眠看着也觉得挺开心的,还凑上前亲了楚迟砚一口。   然后继续吃东西。   楚迟砚:“吃太多了不好,等会不舒服。”   沈眠想着自己马上要生了,生完还要坐月子,那得多久吃不了好吃得了,所以就当耳旁风,楚迟砚不让他吃他就耍赖。   楚迟砚拿他没办法。   深夜。   沈眠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也有点隐隐的不舒服。   他怀疑是不是有点饿了,于是再一次翻身,就把楚迟砚弄醒了。   “怎么了?睡不着?”   沈眠:“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很晚了。”   沈眠靠近他的怀里:“可是我想吃嘛,我好饿啊,宝宝也要饿死了。”   他每次都拿崽子当挡箭牌,楚迟砚也随着他,起身让御膳房去弄吃的。   没一会儿,一桌丰盛的夜宵就上了。   沈眠摸着肚子,还是决定先吃饭。   楚迟砚慢慢给他夹菜,然后又倒水慢慢喂。   沈眠:“那边的酸枣糕你给我拿过来一下。”   楚迟砚给他端过来:“慢慢吃。”   沈眠动作有些迟缓的拿了一个起来吃,刚咬了一口就收不住了。   “呜……”他用手用力扒着楚迟砚:“楚、楚迟砚……”   楚迟砚转头,沈眠眼泪啪的一下就下来了:“我肚子好疼……好像……有水……”   楚迟砚立马将沈眠抱起,凳子上俨然就是一滩水。 第76章 生了   “什么?要生了?!”   就是害怕紧急情况, 谢思年都是住宫里的。   江浮掉了马,也陪着他住在宫里。   俩人收到消息时不知道正在干什么,反正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谢思年脸上还有几道抓痕。   好像正在干架。   不过他们此时也没别的心思, 沈眠说生就生没有半点防备, 哪个时候不好偏偏是在半夜。   “啊——”   沈眠已经痛得死去活来了,不是说痛是慢慢来的吗?他怎么感觉自己一开始就已经满级了?   一阵一阵的, 痛感比他任何时候遭遇的都要痛。   楚迟砚在旁边第一次觉得方寸大乱,小皇帝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痛苦,他看到过那些生产的妇人, 是很痛, 可他没有体会过,别人痛不痛跟他没关系,但这是沈眠,生的是他的孩子。   但他想不出什么办法减少沈眠的痛苦, 只能在一边一直说话:“别担心,谢思年和江浮马上就来了,就算谢思年不行,江浮也是神医, 他说过你会没事,陛下,乖,忍一忍。”   沈眠剧痛之时还要听狗比bb,主要楚迟砚说的他也不想听,反倒是觉得聒噪。   他哭着说:“你怎么不忍啊,又不是你生,痛得又不是你, 你自己试试有多痛啊,我快要被痛死了呜呜呜……”   他额头上全是汗水,泪水也糊了满脸,楚迟砚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手也在发抖:“好,好,我的错我不好,你别生气,乖乖的,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沈眠又叫又哭:“可是我真的好痛啊……我、我都不想生了呜呜呜……我觉得我会死的……”   “不准胡说。”楚迟砚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不允许沈眠死,好不容易他们两个能好好在一起,等孩子出世,就什么都圆满了,如果没了小皇帝,楚迟砚觉得这天下好像也没意义了一样。   他亲了亲沈眠:“你会好好的,别胡思乱想,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只要你一个。”   沈眠还是在哭,肚子痛的一阵一阵的,好像怎样都得不到缓解,他痛得都没力气再说话了,只能拼命用力。   没过多久,谢江二人终于来了。   楚迟砚立马让开,他现在也正担心着,即是让开了位置,但视线从没离开过沈眠的脸。   他都想好了,他们的未来。   小皇帝一定是不能有事的。   江浮和谢思年的神情都十分严肃,旁边有产婆在帮沈眠助产,他们在一边交代着宫女太监下去煎药,一边又查看着沈眠的情况,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人也都是第一次接生。   江浮又不知给沈眠吃了点什么东西,楚迟砚想问,但这方面江浮比他在行,问了也是白问。   “公子加油啊!再加把劲!”   产婆虽然也是第一次见男人生子,但她一生见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人,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这孩子是大周的储君,她知道,一定得保住。   沈眠真是没办法加油了,太痛了,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出来。   “我好痛呜呜……”   谢思年说:“你先别紧张,别急,力气要用对地方,没问题的,我和师父都在,你不会有事,别担心。”   江浮也道:“沈眠,熬过这一遭你这一生都将再无波澜,顺风顺水,会是最幸福的一辈子,你信我,我会算命,你一定要挺过去。”   打嘴炮谁不会,沈眠没心思听,痛得直哭。   可孩子就是没反应,都不知道自己钻。   整个朝阳宫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神色认真,谁也不敢怠慢。   楚迟砚蹲在窗前,听着小皇帝撕心裂肺的哭声。   越听他脸色越不好:“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反应?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谢思年摇头:“不好说,但药已经喂下去了,毕竟是男子,违背天道伦常,有什么意外状况我不能预知。”   “你不能预知?”楚迟砚急了:“意思是你也没把握?那沈眠要是……”   “你特么慌什么?!”谢思年看他态度烂成这样,本来心情就不好:“我不是神仙,我只能说会尽力。”   现在这情况,楚迟砚不想跟他吵,倒是江浮开口:“他命里该有这一劫,你这儿子命格太硬,来的时候就有些克沈眠,不过只要熬过去,将来就是大富大贵人上人,熬不过去,什么都跟他无关了。”   他说得小声,沈眠一直在叫唤倒也听不到。   可楚迟砚的心已经沉入谷底了。   他不能没有沈眠。   “还能不要孩子么?”楚迟砚问他:“我要沈眠活,我可以不要孩子。”   谢思年和江浮都愣了,半晌还是摇摇头:“太迟了,现在不要也来不及了。”   楚迟砚感觉都没什么力气了一样,他无能为力。   甚至不敢想象没有沈眠的日子。   “楚迟砚……”   沈眠叫他。   楚迟砚立马握住他的手,让他随便掐:“怎么了陛下,乖,不要怕,我陪着你。”   沈眠缓了好一会儿,道:“你、你保大还是保小?”   楚迟砚毫不犹豫:“我要你。”   沈眠承认他还是挺开心的,证明这狗比真的在乎他,连自己儿子都比不上。   但他还是摇摇头:“我怀他那么辛苦,你不要那我岂不是白怀了?”   楚迟砚没说话。   沈眠急了,哭着道:“反正你得给我要孩子,不然就算我好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楚迟砚只得先应下:“我要你和孩子都能活,只要你活下来,我什么都能给你。”   沈眠好不容易集中了一会儿精力,现在又只能专顾着去生孩子了,他就算挤也要把孩子给挤出来!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   但朝阳宫的叫声依旧没停。   沈眠已经昏过去一次了,楚迟砚给他喂了药,江浮和谢思年给他针灸,又让他醒了过来。   醒过来就要痛。   他又哭又闹,一直都在说不生了要痛死了。   骂楚迟砚狗比狗男人狗东西,老牛吃嫩草,东西空有其表,活儿烂得天理不容什么的。   楚迟砚随便他怎么骂,一直在边上哄着。   沈眠痛到最后神思恍惚,叫声渐小,楚迟砚察觉不对,立刻将手放进了沈他嘴里,果不其然痛感袭来,小皇帝咬得很用力,甚至都流了血。   但楚迟砚很庆幸,好在沈眠咬的是他的手,而没有咬自己的舌头。   沈眠尝到了楚迟砚的血,他竟然把狗比给咬出血了,他想松松力道,但自己又真的很痛。   楚迟砚将他汗湿的额发捋了上去,轻声道:“咬吧,用力咬也没关系。”   沈眠一想也觉得是,自己帮楚迟砚生孩子,都那么痛了,咬咬怎么了?   争斗还在继续。   沈眠发现肚子又更痛了。   而且他下面真的是撕裂一般的疼痛,人都像是要被撕成两半似的。   江浮:“楚迟砚你多给他喂点儿血,反正你俩正好可以,他用血救你,你用血救他。”   闻言,楚迟砚吉利将自己的手划开一大条口子,随便沈眠要多少。   沈眠双手攥紧床单,痛得连脚指头都蜷起来,产婆汗水都来不及擦,脸上有些惊喜:“公子加油啊,快了快了!”   “啊——”沈眠什么也顾不上了,拼了命一样的做最后的奋力一击,终于,一声啼哭伴随着破晓,划过红日刚冒头的长空——   “呜哇——”   “生了生了!”   产婆有些手抖:“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小皇子啊!”   沈眠只听到了小皇子三个字,他累极了,全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下,shen也痛得厉害,眼皮开始不受控制,眼神也不能聚焦了,楚迟砚没看孩子,他不停的亲沈眠的脸:“陛下好乖,好厉害,好了不起。”   沈眠说不出话。   楚迟砚又道:“我爱你陛下,我会一直爱你。”   最后的抗争也没成功,沈眠把眼睛闭上了。   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在外,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楚迟砚发现沈眠没了意识,指尖冰凉:“江浮!”   江浮正端着一碗药过来,见状,皱眉:“你先让开!”   他点了沈眠身上的好几处大穴,又把那碗药给他慢慢灌了进去。   楚迟砚眼眶发红:“他怎么会这样?”   江浮:“别慌,我说了只要熬过去就没事儿的,他只是消耗了太多体力,太过劳累。”   楚迟砚还是不放心:“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江浮:“这个不好说,要不醒,一辈子不醒也有可能。”   —   沈眠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地方。   这里很破,还是在古代的皇宫,不过门框桌子全部掉漆了,也没几样拿得出手的摆件家具,只有一张简单的破烂桌子,桌子腿儿还是坏的,还有一张硬的不行的床,就是他现在睡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像是很久没有人住,或者不常打扫。   他身上很酸痛,现在应该是冬天,窗户外涌进冷风,吹的他瑟瑟发抖,床上只有一床薄被,这样冷的天,是完全不够的。   沈眠觉得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刚给楚迟砚那狗比生完儿子?   他环视了一周,想了好久,终于发现这种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这里不就是小皇帝住的冷宫?   那他这是……   难不成又直接穿到了小皇帝来当俘虏后的日子?   那他遇没遇上楚迟砚?   他不清楚。   然后突然感觉心里有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想法。   害怕、恐慌、绝望、迷茫、妥协。   他能确定这不是他的。   但他发现自己人缩在床上的。   这人是小皇帝。   沈眠一下子明白,是真正的书里面的小皇帝。   他非常害怕,红肿着眼睛盯着门口。   今晚上会是谁呢。   没一会儿,门被人打开了。   他抖了一下,然后就抖得不成样子。   那人进来了,是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穿的黑金袍子,神色很冷,看起来特别吓人,那双眼睛死气沉沉的,盯着人的时候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小皇帝很怕,他有了点模糊的印象。   这个人就是踏平了大越,将他父皇的头砍了然后挂在墙头的人。   他把自己抓来了。   但这却是他来大庆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但来他这里的都是为了做一件事情,小皇帝吃了很多亏,也变聪明了。   他忍着不适下床,慢吞吞走到那人面前,不敢抬眼看他,只是行了一个礼,然后用手扒着那人的肩膀,轻轻又小心的在他嘴上印了一个吻:“我、我会很乖,你、你轻一点好不好?” 第77章 梦回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 像是不敢说太大声又像是羞于说出来一样。   其实小皇帝并不奢求这人能听他的诉求,这里早就不是大越了,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感受, 但他每次真的是太难受了, 连续的发高烧, 伤口反反复复的发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又不敢真正去死。   他好害怕,他看到太多的血流成河,父皇的头颅每晚都会进入他的噩梦。   他只能这样苟活着, 没人教他怎么办, 也没人能再爱护他了。   他不能撒娇、不能有脾气,连哭都不敢哭。   沈眠能感受到小皇帝身上那种惶恐和无助,他感同身受,觉得心疼。   她不知道楚迟砚是个什么反应。   说完那句话后小皇帝等了很久, 冷宫光线不好,他又不太敢看楚迟砚,只能静静等着,一直没听到声音, 他越等越觉得害怕,可能是自己又说错了话了。   “对、对不起……”   他磕磕绊绊地道歉,全身竟然也不自觉发起抖来。   他在这里就是最下等的。   自己只是一个俘虏而已,他不能要求这么多。   楚迟砚皱眉,今晚他闲着没事,突然间想起来自己还从大越带了个小皇帝回来,便想着来看看。   他喜欢踩断强者的脊梁,也喜欢在一旁冷眼看弱者, 那种可怜又可悲的样子。   会让他觉得唾弃,同样也让他觉得痛快。   柔软又滚烫的唇瓣怯生生的挨上自己,楚迟砚不喜欢被人触碰,而且还是这么个脏东西。   一具身子万人骑,有什么资格配碰他?   但神奇的是,他并没有生气,许是小皇帝凑过来的时候很香,亦或是唇瓣的触感太过美妙,以至于他都忘记了,面前的这个只是一个俘虏,早就不干净了。   冰凉的手指挑起小皇帝的下巴,楚迟砚脸上神色近乎冷血:“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我会杀了你。”   小皇帝吓得怔怔的,这个人和以前的人都不一样,以前那些虽然也会折磨他,手段很残忍,但远没有这个给人的感觉吓人。   他害怕,怕死。   他不想哭,但眼泪根本不受控制,涌出眼眶,滴到了楚迟砚的手指上。   “对不起……对、对不起……”   沈眠竟也跟着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知道楚迟砚这个样子,当初第一次见,也差不多。   他也害怕,但远远没小皇帝现在。   小皇帝掉了一滴之后就开始源源不断的掉,楚迟砚并没有说什么,一把将人抱起,然后朝着床走去,再像扔一个物件儿似的,将小皇帝丢在了床上。   “脱。”   最后流程都是差不多的,小皇帝驾轻就熟,他还在担心着楚迟砚的怒火,不敢有任何的停留,几下就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下来了。   一身皮肉白皙细腻,莹润嫩滑,骨肉匀称,长得极好。   但上面同样也布满了青紫的痕迹,楚迟砚将他带回大庆,并且选择不管他,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本来就不在意,或者说发生这样的结果就有他的默许。   沈眠可要气死了,他现在大概和小皇帝共用了同一个身体,只不过他不能说话,小皇帝真是惨,真是太惨了,看书只能看出皮毛,只有自己看了,自己经历了,才能知道这样的痛苦。   沈眠脱完就不敢动了,外面还是冬天,他很冷,不过就算在冷他也不敢催。   楚迟砚眸色幽深,手指在小皇帝的身上流连。   指尖停留在小皇帝身上的痕迹处,他问:“这些,都是谁给你留的?”   小皇帝摇了摇头,然后哽咽着说:“我、我不知道……”   无非是那些人,楚迟砚倒没什么兴趣知道。   他将小皇帝拉到怀里,闭上眼睛在他颈侧咬了一口,那一口极深,立马就出血了。   小皇帝呜咽一声,带了点泣音,却也不敢推开他。   只是觉得好痛。   “你好像在发热。”楚迟砚好像笑了:“里面肯定也很热。”   接下来就是某些不能写的少儿不宜情节,沈眠更特么能感同身受了,狗逼这活儿真是从头烂到尾!   按理说楚迟砚这次也不是头一次开荤,但兴奋地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小皇帝被他做得几近昏死,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慢慢停下了这一场并不平等、单方面压制的暴行。   小皇帝身上没一块儿好肉,全身都是楚迟砚留下的印记,掩盖了之前的,是新的,只属于他的,床上有一大片血迹,小皇帝昏迷不醒。   即便刚从情。欲中抽shen而出,楚迟砚现在的表情也是冷冷淡淡的,他看了看惨兮兮的小皇帝,全身上下都是自己的气息,不知为何心情大好。   他用手拨开了小皇帝汗湿的发,然后下床,扬长而去,再也没看过床上的小皇帝。   楚迟砚走了。   可沈眠发现自己哭了。   虽然小皇帝在昏睡着,噩梦里或许又多了一个坏人,他无处可躲无能为力,终生不得安稳。   时间走得很快,除却第一次遇见楚迟砚,接下来的画面更像是在放电影似的,楚迟砚登基了,他把小皇帝关起来,并且杀了所有和小皇帝有过关系的人。   再日复一日无聊又让人厌恶的生活中,小皇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楚迟砚,除了楚迟砚,他不用再接受其他人的折磨,楚迟砚高兴的时候也会抱着他,轻轻的和他亲吻,和他说话,极少的时候会和他一起吃饭。   但他高兴的时候总是很少的,多数时候都是不高兴。   小皇帝的心里越来越郁结,他吃的很少,被人排挤刁难,变的不爱说话,浑浑噩噩,草木皆兵。   然后没过多久他死了。   就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惹了楚迟砚生气,又被他关了起来,他生了病,但那些宫女太监不给他找太医,他又吃不下去饭,身体早就差的不成样子,几乎是要不了多久,这个悲惨的炮灰就光荣下线了。   沈眠对这些剧情都不惊讶,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小皇帝是个苦命的孩子,这离他来大庆也不到两年。   等小皇帝死后,宫人再去告知楚迟砚这个事情,彼时他打了胜仗,正在犒赏三军,殿里歌舞升平。   乐声一下就停了,楚迟砚坐在高位上久久未动。   旁边的太监还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说了一次:“陛下,春寒宫那位公子,没了……”   楚迟砚不信,他扔下满殿的将士,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春寒宫,推开门,床上躺着小皇帝。   他看起来很安静,小小一团,就像是睡着了,如果不是那白得吓人的脸色。   楚迟砚觉得脚步尤为沉重,他一步步走,甚至忘了呼吸。   “沈眠。”他的手碰上小皇帝的脸,是冰的。   “沈眠。”他又喊了一声,但不会有人应。   所有人不敢说话,只是觉得这个平日里并不受待见的男宠,似乎也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   如果真的不受待见,陛下看起来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楚迟砚突然就笑了一下,然后跪在小皇帝床边,伸手将小皇帝搂在他怀里:“我不对,我不该跟你置气,不该好几天不来看你,你这么乖,不会跟我生气的对不对?”   小皇帝的身体冷的吓人,楚迟砚毫不在乎,他的眼睛泛着红,声音哑着:“我答应你,这回好好对你,你起来跟我说句话,想要什么都可以,嗯?”   他自说自话,在小皇帝的脸上吻着。   “是我错了……”   “你乖,原谅我……”   “我不逼你了,不关你了,我陪你吃饭,好好哄你……”   沈眠在一旁看得心绞痛,书里说的小皇帝的死只是无关紧要的,他是一个炮灰而已,那为什么楚迟砚那么伤心呢?   如果自己穿了书,楚迟砚爱上了自己,那么现在呢?   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   画面一转,又是血腥城池。   这回是大周。   楚迟砚脸上和手上都沾着血,剑尖也在往下滴血。   陆准的军队就在城外,很快,要不了多久就会破开城池,登基为王。   楚迟砚的江山,在小皇帝死后,只坐了两年不到。   他是天生的帝王,本来该是千古一帝,但他自己不想要,他想要的是灭亡,是解脱。   所以他帮陆准铺路,让臣民对他怨声载道,对诸侯联盟视而不见,他不分青红皂白,随意砍杀人命,整天醉生梦死,大兴土木修建皇陵。   终于,他也活不长了。   他又杀了很多人。   却笑得十分开心。   他快死了,但不应该在这里。   沈眠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风这样,他跟着楚迟砚去到了皇陵。   这里面已经睡了一个人了。   楚迟砚将剑扔在外面,只身走了进去。   石门渐渐关闭。   那里面放着小皇帝的尸首。   不知楚迟砚从哪儿找来一副神奇的棺材,这里又不通电,但死了快两年的小皇帝就躺在里面,尸身未腐。   他隔着冰棺去触摸小皇帝的脸,眼神温柔缱惓:“我也快死了,你会让我来找你的对吗?”   “我知道你喜欢陆准,我已经把天下给他了,他知道这是我为你修的陵寝,不会再把我们挖出来的,原谅我吧沈眠,我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后悔的事,就是没从一开始就将你带在身边,我该好好爱你,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好像是受了重伤,没什么力气似的。   脱力的顺着棺材缓缓坐在地上,颓然的笑道:“好想抱你,不过你大概是不喜欢我身上这个味道。”   “你也不愿和我躺在一起,我就这样守着你,等我变成了一堆白骨,你也还是好好的。”   空气都静默了。   石门关上以后,里面的空气会越来越稀薄。   沈眠知道,楚迟砚要不了多久就会死了。   他不敢去跟小皇帝躺在一起,无非是怕死了以后小皇帝也不愿意原谅他。   是他有错在先,他自作自受,他活该,他该死。   但为什么自己还是很心疼?   “有句话我一直没告诉过你。”楚迟砚转头亲吻了棺材:“在我第一次在冷宫见到你,你怯生生的亲了我,我就爱上你了。”   “很突然,只是我的爱太淡薄,是我配不上你。”   “我对不起你,你要是真不愿意原谅我,也就罢了。”   沈眠已经在边上哭得撕心裂肺了,他对楚迟砚可以说是又恨又觉得爱,就是这狗逼自作孽,他没有错。   楚迟砚说完那句话后就没说话了,他静静靠着棺材坐,眼睛不知看向何处,没有光彩也失去了灵魂。   -   沈眠醒了。   距离他生孩子已经三天后了。   身上依旧难受,他又重新经历了一场大戏,累的就是转眼珠子都觉得疼。   “醒了?”虽然他没动,但楚迟砚还是立马就发现了,他这三天也没怎么合过眼,眼底一片青灰,不过看到小皇帝醒来,还是有些喜不自胜。   他亲了亲小皇帝:“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我去让人叫江浮和谢思年过来,饿不饿,不过只能吃一些流食,都有热的,我去给你端。”   沈眠愣愣地没说话,他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楚迟砚才是真的。   可那个楚迟砚好差,这个耶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对自己,一开始的时候真的很差。   不知想到哪儿了,沈眠就掉了眼泪,他无声哭泣。   楚迟砚觉得不对,以为沈眠是痛得受不了:“怎么了?还是很痛?”   沈眠拖着沙哑的嗓子,不是很想看到他:“你走开……”   楚迟砚愣了一下:“陛下……”   他不知道小皇帝是怎么了,但也能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   楚迟砚不敢走开,使了个眼色让宫女下去办事,然后就俯下,身去抱着沈眠。   “是不是在怨我,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故事结尾,楚迟砚要死的时候也一直在跟小皇帝道歉。   沈眠不愿意想起这个事情,但总忍不住,可他又不能说,只能哭。   很想哭。   那明明不是他的人生。   楚迟砚看他哭,也不说话,就凑上前去亲吻他的泪水,哭一点亲一点,直到沈眠受不了了。   “你够了没啊……”沈眠止住了哭泣,瞪他:“你想让我的脸上都是你的口水吗?”   楚迟砚:“那你不要哭,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都答应你。”   沈眠心想这件事还真是没法儿说。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对我很差,非常差,有一天我惹你生气了,你就把我关起来,我生病了,他们不给我找太医,后来我就病死了。”   楚迟砚脸色不好:“我会对你好。”   他现在说的话,沈眠还是信的:“那我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楚迟砚会不会做和书里一样的选择。   他静静地看着小皇帝,眼里是认真的,看得出来想回避,但还是说出来。   “我会陪着你。”   “你若是死了,那我也死了。” 第78章 醒来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但沈眠却听得难受。   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了,他还是有点缓不过来。   没想到在书里,楚迟砚的结局竟然是那样的。   他惨, 但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说是报应都不为过。   但另一下也觉得心疼。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沈眠吸了一下鼻子:“好听的话我也会说,哄人谁不会啊, 你对我好的时候简直屈指可数,反倒对我差倒是常见。”   楚迟砚凑上去吻他,他不知道做什么能让沈眠知道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 只能一次次说着自己的承诺:“是我不对, 我以前混蛋,但以后绝对不会了,梦里都是假的,我会把你看得比我自己都重要, 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你相信我。”   沈眠又有点想哭,可能是刚生完孩子都有点矫情,他道:“我相信你, 要是你以后敢骗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楚迟砚笑了笑:“这是自然,要是我没做到,你想怎样就怎样,杀我也好,我绝不还手。”   “我说错了,不该杀你。”沈眠不知想到了什么:“怎么能让你这么痛快就死了,如果你对我不好, 让我不开心,那我就会离开你,我会跑得远远的,让你再也看不到我。”   楚迟砚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比起自己的命,其实他更害怕小皇帝不在他身边。   “你听到了吗?”   “嗯。”楚迟砚不怎么安心:“这可真是残忍,说一次就好了,我记住了,以后不要再说了好不好,嗯?”   沈眠有点不太高兴的嘟了嘟嘴巴,他是一个比较乐观的人,也不太想揪着这一个点说,让大家心里都难受。   “好吧。”   闻言,楚迟砚心情也好了很多,毕竟沈眠醒了,他再也没有担心的事情了。   他又吻了吻小皇帝泪湿的眼睫:“这下心情好点了没?”   沈眠闹过一点,好过许多,他只是觉得书里的小皇帝太惨,自然而然就带到自己身上了,还好他们是不一样的,不过多多少少有一点不服气:“就好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我觉得我实在是太好了,你对我那么不好我还能原谅你,还给你生了孩子,你又没为我做过什么,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很亏。”   楚迟砚知道是他对不起沈眠在先,若是一开始就对他好些,现在也不至于被埋怨,让小皇帝心里不舒服,到现在还会梦到不好的东西。   “嗯,我的陛下是最好的,都是我不好,你可怜可怜我,让我有跟你在一起的机会,以后只要你想,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不离开我,想怎样都行。”   要是小皇帝也能听到这话就好了。   沈眠有些可惜的想。   或许小皇帝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楚迟砚的,虽然楚迟砚对他也不好,但所有人对他都不好,有时候楚迟砚愿意施舍那么一点点温暖给他,就足够他记一辈子了。   算了。   “你可要记住了,不能反悔。”   “嗯,绝不反悔。”   沈眠呼出一口气,高兴了,这才想起自家崽子:“对了,宝宝呢?我还没看过呢。”   楚迟砚:“乳母抱去喂奶了,待会儿就抱过来。”   沈眠有点急切,但又不能不让孩子喝奶:“他长得好不好看啊,像你还是像我?”   楚迟砚笑了笑:“这么小能看出来什么?”   沈眠转念一想倒也是。   楚迟砚又道:“不过我们的儿子,肯定是好看的。”   “那是。”沈眠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毕竟他和楚迟砚长得都不丑,孩子能差到哪儿去。   楚迟砚接过宫女端过来的一碗粥,吹冷了喂到沈眠嘴边:“慢慢吃,小心烫。”   等着把一小碗粥喂完,江浮和谢思年就到了。   “啊,终于醒了。”谢思年给他把脉:“脉象还有点虚弱,以后可要大补,让楚迟砚去搜罗天下所有的好东西来给你吃,还有哪儿不舒服没?”   沈眠:“屁股疼。”   谢思年:“……”   楚迟砚:“……”   “哈哈哈哈哈,”江浮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这倒是句实话,恭喜你啊,当娘了。”   沈眠:“我明明就是爹好不好。”   谢思年:“你就想当爹了?我看倒像是楚迟砚有了两个儿子似的。”   沈眠不开心了:“你会不会说话啊!”   楚迟砚沉了脸色:“谢子安。”   “得得得,”谢思年举手投降:“现在你俩是一条战线了,我是比不过,我就认个干爹当当总可以吧,以后这孩子继位,要是楚迟砚英年早逝那还有我呢,干爹也算大半个爹啊,他干爷爷那儿还有那么多兵权,不要白不要啊。”   沈眠刚被谢思年气到,现在就不想答应他:“就你这么风流,我怕你把崽子给带坏了。”   谢思年笑道:“风流归风流,我骨子里可是个很专一的人。”   “哼。”沈眠不信:“你那次带我去妓。院认姑娘我可都还记得呢,各种花,简直就是个后花园。”   谢思年:“……”   楚迟砚也记得这一茬,好像是自己刚登基的时候,他坐在沈眠床边,有些严肃:“以后不准去那种地方了,不然,我就得下令把王城所有的妓。院都给查封,陛下也不想这样对不对?”   “其实多去去也可以。”江浮见自己徒弟被欺负了,也要出来说两句公道话:“见见姑娘有什么不行的,见得多了有经验,以后才不会被女人绊住腿脚,芙蓉帐暖温柔乡,春宵一刻值千金,及时行乐及时行乐哈哈哈哈。”   众人:“……”   江浮的相貌很显小,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四五,比楚迟砚和谢思年还要小。   不过从其余两人的话里,沈眠估计他再怎么也该有四五十岁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   这人说话一样地不正经,第一次见他算命时也是那样,谢思年身上倒有不少他的影子,难怪是师徒。   谢思年同样白了这师父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过多久,乳母便将崽子抱了来。   沈眠眼睛都看直了,从崽子出现的那一刻起。   他很激动,手都有点抖。   “快给我看看。”   他从楚迟砚怀里接过孩子,动作僵硬又十分认真的抱着。   崽子睡着了,脸蛋儿红扑扑的,身上有一股甜甜的奶味儿。   好轻,好小,还软。   他不像沈眠认知里的小婴儿一样,刚生下来又丑又皱,崽子真的非常好看,即便只是刚生下来也好看,足以见得以后会长成多么英俊的样子,会比楚迟砚更帅的。   沈眠抱着都不敢太用力了,就怕勒着他。   抱了一会儿觉得手酸,虽然崽子不重,但他的体力也并没有完全恢复,不过他并不想放手。   轻轻的在崽子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是他拼了命才保下的孩子,是他的骨血,是他的责任。   “好了,等你好了再慢慢看。”楚迟砚从他怀里把孩子接过递给了乳母:“他一切都好,你把身体养好才能更好的看他。”   沈眠瘪着嘴想哭,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就是想哭的很,都不知道什么原因。   楚迟砚皱眉,然后将他搂在怀里:“怎么了?别哭,对身体不好,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等你好一些了,我就让人把他带过来放在朝阳宫和你待在一起,别哭陛下,你很厉害,你给我生了一个太子。”   “……嗯。”沈眠闷闷的,把眼泪都蹭在了楚迟砚的衣服上。   “啧啧啧啧,”谢思年简直没眼看:“瞧瞧这刚当了爹娘的人,都是个什么样子,我就说楚迟砚养了两个儿子。”   沈眠才不理他。   江浮也过去看了看这孩子,道:“取名了没?”   沈眠也看向楚迟砚:“你给崽子取名字了吗?”   楚迟砚:“嗯。”   “是什么?”   楚迟砚笑道:“叫楚渊行。”   “楚渊行?”直觉告诉沈眠这个名字听起来有那么一丢丢的草率:“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刚刚才想的。”   楚迟砚:“……”   沈眠本来以为古代人,特别还是皇帝,给自己儿子取名字怎么着也该非常慎重,查阅古籍,能想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名儿,结果到了楚迟砚这儿……   就这?   “哈,”沈眠觉得自己发现了:“你一点都不认真,他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儿子啊。”   “当然。”楚迟砚略有些慌乱的解释,他是情急之下想的名字:“我本意是让他即便在深渊中行走也要懂得迎难而上,不惧艰险,是对他的殷切期盼。”   沈眠总觉得有些不对,但被楚迟砚这么一解释,他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算了,名字而已,叫就叫了。   “好吧,我明白了。”   楚迟砚颇为无奈,松了口气,亲了他一口,道:“陛下真是聪明。”   沈眠抿了抿唇,突然想到江浮还会算命,虽然作为一个现代人或许不该相信这些,但他觉得还是要问一问,毕竟江浮给他算还是比较准的:“对了江师父,你能给宝宝算一算,他命中有没有什么大劫难吗?”   多的就不说了,人各有命,这孩子以后怎么样,能不能做到像他父皇这样的成就沈眠也不在意了,平安就好。   江浮本来也就一直在看,谢思年瞥了一眼,道:“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你还真当他是个先知了?”   沈眠:“口不对心,你不也挺相信他的嘛。”   谢思年心想,我总要给我师父一点面子不是?   他们在一边争,江浮也不管。   半晌,他道:“这孩子也是个帝王相,不过嘛……劫难还是有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是什么?”   “情劫,死劫,可以说是一个,也可以说是两个,过得去就是一个,过不去就是两个了。”   “还是情劫?”沈眠不怎么高兴了:“居然是一个情种啊。”   江浮笑道:“这孩子的性子不好管,以后你俩可要费心了,他的劫数出现的早,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就看你们能不能发现了。”   他说得煞有其事,楚迟砚道:“发现了如何,不让他见到他的情劫,就可以避免?”   “说不准。”江浮道:“但也没别的法子,每个人都有自己命中注定的劫数,没有人可以幸免。”   他笑了笑,难见的有几分认真:“比如你,比如沈眠。”   “对吗,陛下?”   陛下自然唤的是沈眠了,他从不叫楚迟砚这个。   沈眠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江浮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   他没说话,有些在意。   得找个机会问问。   -   沈眠卧床养了一段时间,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不过他一直没什么事,楚迟砚也没有后宫可以争宠,所以他只有看崽子。   他给崽子取了一个小名,叫周周。   本来想叫猪猪的,贱名好养活,但后来楚迟砚说猪猪不太正经,就叫周周了。   周周特别好带,连乳母都说了就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孩子。   他几乎很少哭,醒着的时候睁着眼睛,沈眠抱他他也不闹,时间长了一点点以后,他也是越长越好看了。   颜值准能超越楚迟砚和他准没错了。   乖的不行,沈眠越看越爱,除了喂母乳,其余的时间他都是亲自带,身边跟了一群宫女,也不用他真的做什么,他就抱着崽子就行了。   亲亲抱抱,爱不释手。   时间一长,楚迟砚就忍不住了。   这日他刚下朝,事情不多想来陪着老婆。   沈眠现在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满心都是崽子。   崽子好乖啊,脸蛋儿肉嘟嘟的,哪里都是小小的,身上又软,奶香味十足,抱起来特别舒服,而且在他怀里的时候几乎就没哭过。   “听说南方一些地方出现了洪灾……”   “北方干旱,粮食……”   “好乖哦……周周……”   楚迟砚啧了一声,他从下朝就过来,在沈眠面前说了这么久,半句回应都没有。   于是他上前,把孩子抱了过来,然后递给了乳母,让她抱下去。   沈眠手里一下空了,他瞪着楚迟砚:“你干嘛啊,把周周都抱走了。”   小家伙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关注,楚迟砚心里正气着,过去把沈眠抱住:“那我呢?我从下朝到现在,你都没拿正眼看过我,儿子重要,我就不重要了?”   沈眠有些心虚:“你还跟他吃醋吗?”   “当然。”楚迟砚说的毫不要脸:“陛下这样冷落我,我很不开心。”   沈眠踮起脚亲了他一口:“这样可以了吧。”   楚迟砚:“这样就可以了?”   沈眠慌着看孩子,也没时间跟他耗,急了:“楚迟砚,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得寸进尺是什么样的?”楚迟砚笑了笑,把沈眠抱起,放到床上,按着他的头就吻了下去。   沈眠被他制住,也动弹不得,被亲了个实在的,还是最后不能呼吸了才被放开,楚迟砚道:“是不是这样的?嗯?”   沈眠嘴唇发麻,眼眶红红的:“你又要欺负我了是不是?”   “没,我哪里敢。”楚迟砚道:“算我怕了你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沈眠:“你就是想欺负我。”   楚迟砚叹了口气,道:“我不欺负你。可是陛下,你不能这么偏心啊,你不理我,让我怎么办?”   沈眠把头偏开:“我哪里有不理你了?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啊。”   “就是因为他是我儿子,不然哪儿能让他霸着你这么久?”楚迟砚在沈眠的脖颈边嗅着:“太子满月,也是你的生辰,我准备大赦天下,顺便封他为太子,昭告天下你是皇后,并且永不再选妃,你觉得怎么样?”   沈眠:“好。”   楚迟砚:“你想要什么礼物?”   沈眠:“还没想好。”   楚迟砚:“等周周满了月,你给我一次好不好?”   沈眠:“……”   “不要。”   沈眠说:“我每次都不舒服,好难受的,我有阴影,还没过去呢,你就不能再等等嘛。”   “我先让你舒服行不行?”   沈眠:“可是……我不相信你的技术。”   楚迟砚:“……”   沈眠顿了顿,主动亲了楚迟砚一口:“好啦,都让你亲亲了,我能去看宝宝了吗?”   楚迟砚:“……”   最后孩子还是回到了沈眠手里。   他高兴的很,问楚迟砚:“你抱抱吗,很可爱的。”   孩子是很可爱,不过楚迟砚的心情不是太美妙。   他伸手把这小兔崽子接过,很少能碰到这么软还这么小的东西,一时间动作也十分可笑。   “你慢一点啊,力气别用大了。   吴州在边上看着忍不住直笑,楚迟砚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就把笑给收回去了。   崽子睁着眼睛,没睡觉,看着楚迟砚,好像正在疑惑这是哪儿来的玩意儿,身上都硬邦邦的每一点都没沈眠身上舒服。   楚迟砚也看着他,太软太小了,身上一股奶味儿,他反而使不上力了。   “乖不乖呀?”沈眠问他。   楚迟砚抱着崽子,笑了笑道:“乖,但他没有你乖。”   沈眠:“……”   话音刚落,沈眠看到小崽子像是非常轻蔑地把眼睛闭上了,好像对楚迟砚这话觉得可笑。   还看不上。   然后下一刻,楚迟砚脸色就凝重了:“……陛下。”   沈眠:“怎么了?”   楚迟砚没说话,但沈眠却闻着味儿了。   崽子……尿了。 第79章 前因   楚迟砚脸色不太好, 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宫女上前将崽子抱走了,他也去换了件衣裳。   沈眠本来想去看崽子的, 但有些想笑, 还凑上前道:“你没有生气吧?”   楚迟砚过去把他抱到腿上:“谁让他是我儿子?”   沈眠点点头:“就是, 他这么小,不懂事的。”   楚迟砚看他为自己儿子开脱, 有些无奈道:“你不必如此,我也不是不讲道理,怎会跟他计较。”   沈眠嘟嘟囔囔, 见自己的小心机被拆穿, 有些不好意思,楚迟砚这样说,倒显得他有些小人之心了。   “对了,你怎么都不让谢思年他们进宫了啊?”沈眠恢复了以后, 本来还想着找江浮问问情况,谁知楚迟砚直接就将他们赶出去了。   “他们待在这里干什么?”楚迟砚说:“你现在属于坐月子,有宫里的太医就够了,他们在只会碍手碍脚的, 天天吵,也烦。”   沈眠觉得楚迟砚真像一个渣男,用玩人家就丢。   不过他可没说,道:“江浮真的是长生不老的吗?他看起来可真的年轻,比你和谢思年都要年轻。”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楚迟砚道:“不过幼时我见到他,他就是那副模样,现在依旧是如此,也许是为医者, 自己有什么特殊办法也说不定。”   除了这个也没别的说的通,现代还有什么拉皮打针,应该差不多。   但这正好也说明了江浮的特殊性啊。   就算有办法,也不能一点变化都没有吧,他还那么神,算命算的那么准。   “你真的不能把他们叫到宫里来吗?我还有一些事想让江师父帮忙呢。”   楚迟砚立马问:“什么事?”   沈眠:“我不能有自己的隐私啊,我的私事。”   “不能告诉我?”   沈眠摇头:“这个不好说。”   楚迟砚皱眉,他不喜欢沈眠有事情瞒着他,说到底还是喜欢那种全然掌控的感觉,但他现在却不能在逼迫了。   沈眠看楚迟砚一脸不高兴,又凑上去亲了他一口,道:“我都没说要出宫啊,就让他们来宫里,我问一些事情而已,你不要这么小气嘛。”   “那是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   楚迟砚还是想知道。   但沈眠根本没法儿告诉他整个事。   说了开头就肯定要被追问,书里面小皇帝和楚迟砚的结果那么的不好,沈眠怕多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出来。   他很坚定的拒绝:“不能告诉你。”   楚迟砚神情有些严肃,看起来有点凶。   沈眠不怕他,有点小生气,作势要从他怀里出来。   腰间的手陡然用力,楚迟砚又把他给箍回去了:“好了好了,我不问你,不说就不说。”   沈眠打他,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你每次都这么凶,太讨厌了。”   楚迟砚抓住他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我不问你,但你答应我,不管做什么都不能离开我知不知道?”   沈眠不想答应他来着,但又觉得书里结尾,楚迟砚一个人孤单落寞的样子,勉为其难的:“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你是老妈子吗?”   楚迟砚笑了笑,亲了他的额头作为奖励:“陛下乖。”   -   楚迟砚答应让谢思年和江浮进宫,想着来来回回难免麻烦,干脆就让他们在太子满月酒那天来。   再过两天就是周周的满月宴,到时候沈眠的封后大典也会在一块儿,楚迟砚会带着沈眠和孩子祭祖,虽然他不看重这个,但毕竟是规矩。   沈眠每天陪着周周倒也不觉得烦闷,有时候那孩子也哭,并不好哄,不过只要有楚迟砚或者沈眠在,他竟能神奇的闭上嘴巴。   果然小小年纪就学会识人观色了。   前途不可限量。   这天周周睡着了,沈眠去了御书房待着。   其实他现在也发现了,除去和宝宝待在一块儿,他还是很愿意和楚迟砚待在一起的。   书房里没什么他能干的事情,有时候就帮楚迟砚磨墨,端茶倒水,按摩揉肩,非常周到。   由于吴州被楚迟砚警告多次,所以他选择去外面守着。   沈眠刚看完了一本话本,无聊又在楚迟砚身后的书架上找了一本来看。   “嗯?”   他翻着翻着就翻到一本和其他书的样子不一样的,翻了几页,他的脸越来越红,发现……这特么竟然是一本小皇漫啊!   楚迟砚也会看这个吗?   他是有多么饥渴难耐了?!   由于他发出了倒吸气的声音太明显,楚迟砚想不注意都难:“怎么了?”   沈眠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一下子就把手背到后面:“没什么!”   楚迟砚微一挑眉:“拿出来。”   沈眠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犹豫,随后他转念一想,是楚迟砚在背着他看小皇漫,他犹豫什么?该羞愧该无地自容的是楚迟砚好吗?   他一下有了底气。   猛地把手拿出来:“你,解释解释,你怎么会、会看这个?”   楚迟砚伸手接过,随意的翻了两下:“你看过了?”   “没有!”   楚迟砚笑了笑,朝他招手:“过来。”   沈眠毫无防备,刚走两步就被他拉到怀里:“这书是王太医给我的,他以前帮你看身体,觉得我太不怜香惜玉,让我多看看,有利于闺房秘事的和谐。”   沈眠完全没想到,王太医看起来这么慈眉善目的,思想竟然这么开放,这上面画的还是两个男的。   楚迟砚又道:“不得不说,还挺有用,就是没来得及在你身上试一试,正好你今天都翻到了……”   沈眠一听吓坏了:“你……”   楚迟砚咬着他的耳朵:“陛下是不是也觉得很可惜?”   我可惜你妹!   “不,一点都不可惜。”   楚迟砚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当着沈眠的面,奏折也不看了,就这么翻开小皇漫看了起来。   若是转头,沈眠总感觉自己像个小处男,矮了楚迟砚一头,不行,绝度不能认输!   他也跟着看!   可看着看着就不行了。   不知道这是哪位能人之作,画面画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谁上谁下一清二楚,私。密部位啥的,连上面的细节都画出来了,人物表情、某些不明液体,看过的人都不得不说一句:绝!   这就是放在网站上,那也是大火的存在。   可这是在古代啊,古代的风格就这么大胆了吗?   慢慢的,沈眠的脸和脖子都红透了,身上也有些发热,双手紧紧的攥住衣袍,好像很紧张。   楚迟砚有些想笑,小皇帝未免也太过纯情了一些。   “我不看了……”   沈眠推开他的手,欲盖弥彰:“一点都不好看,你怎么能在御书房看这种东西呢,这就是荒废朝政啊。”   楚迟砚疑惑:“不好看?”他又把手拿了回来,翻了一页特别经典的:“你看这个体位,你不会很累,我也能进的更深,这人画的倒也还行,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陛下觉得不好看?”   “嗯!”沈眠抿了抿唇:“这种……这种淫。秽之物……就该烧了!”   楚迟砚偏不,还逗他:“我觉得不错,至少让我受益匪浅。”   他把书放到一边,双手掐着沈眠的腰,道:“试试?”   沈眠瞪大眼睛:“你疯了?”   他的身体早就好了,周周的满月是按照四十天算的,而他一直以来都是大补,沈眠补的甚至有些流鼻血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答应楚迟砚白日宣淫!   “没有,”楚迟砚道:“只是你一直说我活儿烂,对那事一直害怕,我总要证明自己不是?往后还有这么长时间,你总不能让我当和尚吧,嗯?”   “那也不急啊……”沈眠最担心的就是外面有人:“御书房里多不好啊,这是办公的地方,而且外面还有人。”   “怕什么?”楚迟砚道:“他们就算听到也不敢乱说,不然全都要被割舌头的。”   其实楚迟砚现在已经变了很多了,沈眠来过几次,看见也发了很多次火,但再也没说随便就是砍人了。   那话不过是让他安心。   “就不行。”沈眠动来动去:“我不想来。”   楚迟砚被他蹭的这几下蹭出感觉来了:“别动。”   沈眠:“……”   他红着脸瞪楚迟砚,看得楚迟砚心里直痒痒:“可不能怪我,这明明就是你的错。”   沈眠气呼呼地,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楚迟砚来了反应就不好消下去,但又不敢直说,只能岔开话题:“你知道那本书是谁画的吗?”   “不知道!”   楚迟砚:“是江浮。”   沈眠:“!!!”   楚迟砚:“他有另一个行走江湖的名字,叫江算子,我也是偶然看到的。”   沈眠觉得自己不能再直视江浮了,实在是有点辣眼睛。   “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爱好。”   感叹。   楚迟砚:“所以我不想让他跟你待在一起。”   沈眠:“我和他又不会怎么样?我是那种人吗?你想太多了。”   江浮虽然不丑,但一点也不攻啊。   楚迟砚:“我只是担心他对你有什么想法,毕竟陛下人见人爱,我很是烦恼。”   咳咳,人见人爱的陛下表示听了很开心。   “哼,你知道有我是多么大的荣幸了吧。”   “嗯。”楚迟砚亲了亲他的眼睛:“我一直都知道。”   话题总算岔开,沈眠又想起另一件事儿。   “对了,你有没有写信告诉昭昭和陆准周周出生了啊?”   “没有,不过等两日后昭告天下,他们就知道了。”   沈眠不满:“这样不就显得一点诚意都没有了吗?”他坐了起来:“我要亲自写信告诉他们。”   楚迟砚按住他的手:“你要给陆准写信?”   沈眠对这个小气鬼真是无语了:“我给昭昭写信总可以了吧。”   楚迟砚不情不愿的把手放开,随他去了。   沈眠不是很写得来毛笔字,写起来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好看还浪费纸。   “你来。”楚迟砚的字写的还不错。   楚迟砚:“你使唤我,让我给他们写信?”   沈眠:“我写的不好看,我自己看着都难受,你帮我写,我念,你写。”   楚迟砚没动。   沈眠扬了扬下巴:“快点啊。”   楚迟砚:“你找我帮忙,又不肯答应我的事。”   “你有什么事啊。”沈眠一下反应过来:“除了那事儿就没别的吗?!”   “没有。”   沈眠:“……”   “那不行,”他还是没有勇气:“好痛的,我害怕,我不敢……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啊……”   他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楚迟砚一急,去亲他的眼睛:“好好好,我不做,别哭。”   沈眠得到保证,又觉得有那么点对不起楚迟砚,就小声说:“只要不进来,其他的都可以的……”   楚迟砚:“……”日。   由楚迟砚代笔,沈眠口述的信很快就写好了,楚迟砚用信封包好,然后让吴州进来给送去边疆。   沈眠觉得有些奇怪:“吴州现在都不抬头了吗?是脖子受伤了?”   楚迟砚:“他可能是害怕被挖眼睛吧。”   沈眠:“……”   “陛下答应我的事情可还算数?”   楚迟砚用膝盖顶了顶暗示。   沈眠还没来得及说话,楚迟砚又道:“不算数也无妨,我也习惯了。”   “谁说不算数了!”沈眠觉得他是在看不起自己:“我说话算话,但你不能进来。”   楚迟砚的激将法用得恰到好处:“自然。”   不知为何,沈眠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你、你想怎么样?”   楚迟砚摩挲着他的腰际,淡淡道:“桌子太硬,你又娇气,跪在上面肯有又要喊疼,说不定还会怪我,我也不能尽兴,不如这样——”   他按着沈眠的脖子将他推向自己,吻了吻他的唇,眸色幽深:“给我kou,好不好?”   沈眠没想到楚迟砚提出的的竟然是这样的要求,不过他自己都答应了自然也不好反悔。   回想刚才陪楚迟砚看书时,倒也看到过几张关于口侍的内容。   “我没做过……”   “没关系。”楚迟砚很有耐心的哄着:“慢慢来,我不急。”   做这种事还是有心理防线的,沈眠还没做就感觉那玩意儿very big,以前都能弄得自己要死要活,能小到哪儿去。   “你待会儿不准捉弄我。”   “好。”   “不准跟别人说!”   楚迟砚忍不住笑:“你想让我跟谁说?”   沈眠:“……”   看他把楚迟砚惯的,最后还是答应了他这个无理的要求。   沈眠慢慢蹲下去,楚迟砚就静静地看着他动作,即使很慢,他也不会催。   只是看着小皇帝羞红得好像快熟透了的脸,没忍住摸了摸。   “好红。”   沈眠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动作却没停。   楚迟砚闷哼一声,赞赏似的摸了摸沈眠的头:“好乖。”   他就默默地看,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突然间,眼前猛地有些混乱。   画面一闪而过。   像是出现幻觉似的,楚迟砚看见面前的人换了一副模样,沈眠还是沈眠,不过神情却是卑微、害怕、抗拒无助又绝望的,那种恐惧和麻木仿佛快要将他压垮。   那不是该出现在沈眠脸上的表情。   看不到一点生气,只有浓浓的,被腐蚀腐烂掉了的气息。   他是沈眠,又不是沈眠。   楚迟砚闭了闭眼,重新睁眼又回到了现在。   什么都没变,沈眠还是这个沈眠。   但他却不想再继续了。   手臂上传来一股大力,是楚迟砚将他拉了起来。   沈眠眼睛里涌了些生理泪水,一脸懵懂:“怎么了啊?”   楚迟砚说不清,方才那画面明明就是幻觉,但又觉得无比真实。   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将衣服整理好,让沈眠坐了上来,抱着他才感到一点安心。   沈眠觉得楚迟砚有些不对劲,抱得他很紧:“到底怎么啦?难道你是嫌我做的不好吗?”   他有点委屈:“我、我都说我没做过了……”   “不是。”楚迟砚打断他,用手捧着他的脸,凑上去温柔又急切的亲:“你做的很好,陛下很乖。”   他吻过沈眠的眉眼、鼻子、下巴,最后才吻到唇上:“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做种事,以后我们都不做了。”   他不想再看到小皇帝那种绝望麻木的眼神,那种看起来好像你能让他做任何事,再亲密无间,可实际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无比远,越能亲密就越遥远,如果小皇帝有什么事,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来都是沈眠掌握着他的命脉。   -   今日是封后大典加小太子的满月宴。   封后大典有很多流程,沈眠穿着一身华服,哐哐当当的一身衣服可能有几十斤。   重死了。   楚迟砚把一且都安排好了,他只用露个面儿就行。   他陪着楚迟砚祭祖、接受百官和百姓的叩拜,一时间还有些兴奋。   没有人说他的闲话,文武百官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说他只是一个亡国的皇帝,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楚迟砚是怎么跟官员们交代的,但那都不重要,结果才是关键的。   忙了一天很累,满月宴的时候把周周抱出去给大家看了一圈,大家都是明白人,一看到孩子就使命夸。   什么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帝王之相、气宇轩昂、剑眉星目什么的,有的没的都夸上了,沈眠都替他们尴尬。   周周好像也懒得听似的,全城闭眼,笑都没笑一下,不想理这群吹彩虹屁的,很高冷。   沈眠给楚迟砚报备:“那我先去那边了啊。”   楚迟砚还不是很愿意:“尽早回来。”   沈眠:“嗯嗯,我知道的。”   谢思年去接过孩子:“来,让干爹我看看这干儿子。”   周周在谢思年手上倒是睁眼了,就是有点吐奶。   谢思年笑道:“不是我说,这孩子长得真是不赖,看起来有几分像我小时候。”   沈眠:“你要不要脸啊。”那明明就是他和楚迟砚的完美结晶。   谢思年好像也只是开开玩笑,专注逗孩子去了。   沈眠还有正经事,他跑到江浮身边:“江师父,我想问你一点问题。”   江浮正喝着酒,还觉得有些辣口:“嗯?你想问什么?”   沈眠一脸假笑:“请问《暴君守则》是您写的吗?”   江浮:“……” 第80章 忆起   他直接就愣了, 差点以为是不是自己喝了太多酒出现了幻听。   不过好在他反应迅速,一脸不知所云的:“额……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眠早已看穿这个男人的一切套路:“你别给我装, 你说, 你到底是不是《暴君守则》的作者?”   江浮镇定的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暴君守则》?”   沈眠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于是从怀里悄咪咪的掏出了那本小皇书:“这是你画的吧, 别不承认,楚迟砚都说是你画的了,你不承认我们就去对峙。”   楚迟砚毕竟没沈眠那么好忽悠, 江浮只好承认:“怎么了, 就是我画的,我有点特殊爱好不行?”   “当然可以了。”沈眠笑道:“你说巧不巧,有次我偶然间在网上看到一篇小说,原书作者还为书里的人物还画了几张同人图, 就跟你这个一模一样。”   当初还因为尺度太大,而沈眠本来一直站的是男女主,结果作者拆了官配,竟然画起了男男cp的小皇图, 又因为图画的确实让人血脉喷张,他也因此印象深刻。   “而且作者的笔名也叫江算子,他在画上署名的时候,喜欢在笔名后面装逼的再写一个j,这本书的后面也有,你不会想告诉我,您身为一个古代人,已经这么时髦, 就会写字母了?”   江浮:“……”   沈眠胸有成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浮:“……”草率了草率了。   不过倒也还有点意思,本来他以为穿进来的就自己一个,没想到沈眠本人也穿进来了。   他不想承认只是担心徒增事端,毕竟像他这样的,不被当作妖魔鬼怪就不错了。   他释然了:“没错,就是我写的。”   沈眠毫不惊讶,因为他早就惊讶过了。   他就说江算子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又看到署名那儿那个装逼的j,他就一下想起来了。   这特么不是写了这本书的罪魁祸首么?!   “早承认不就好了?话说你也是穿书?”   江浮:“是啊,我就是熬夜写文来着,结果一觉醒来就到这儿了。”   沈眠道:“你不会是猝死吧?”   江浮:“……对。”   “哼,”沈眠没好气,一点也不同情他:“那为什么你穿就能穿成谢思年师父,我这么惨,只穿成了你书里面最可怜的炮灰!”   他越说越生气,整本书里就属小皇帝最惨,最弱最惨!   “你是不是受虐狂啊,你把楚迟砚写的这么狂霸酷炫拽,写我就写的这么弱这么悲惨,就算是炮灰你也不能写的这么憋屈吧!”   江浮:“冷静冷静……”   沈眠:“我冷静不了!”   江浮给他手里塞了一块儿桂花糕,这才慢悠悠道:“谁说小皇帝是炮灰了,书里的主角明明就是他和楚迟砚啊,你还说你看了书,连主角都没弄明白。”   “不可能。”沈眠把桂花糕拿开:“不是男女主吗,怎么变成双男主了?而且小皇帝死得这么早,最后都是成嫣陪着楚迟砚的。”   江浮:“我是作者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有没有翻过我以前的作品,我写的都是bl啊,什么时候写过bg了,成嫣只是楚迟砚为了吞并羌吾的一个棋子罢了,楚迟砚和小皇帝才是真爱。”   沈眠不信:“那为什么小皇帝这么惨?你特么还安排他做炉鼎,你是不是人啊,你知道他最后死的多可怜么你!”   他说着说着就像是说到了自己一样,又加上自己做梦时亲身经历,眼眶都红了。   江浮咳了两声,叹了口气道:“这本我本来想搞一个创新来着,be结尾,让渣攻追悔莫及,连追妻火葬场都没有,小皇帝怕他又有点喜欢他,而他喜欢小皇帝又不肯承认,两人相互折磨,最后阴阳两隔,再最后楚迟砚潘然醒悟后为时已晚,无心朝政,把自己封死在陵墓中,留下一个令人惋惜又浮想联翩的结局,简直完美。”   “完美个屁!”沈眠也口无遮拦了:“你是完美了,就没想过小皇帝多么惨吗?”   江浮没有底气了:“这不是说是个虐文嘛……而且都是纸片人……”   谢思年在一旁听到声音:“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江浮:“你别管,逗你干儿子,你干儿子哭了。”   谢思年看了他一眼,一言难尽。   沈眠又问:“那为什么你没有变老啊,而且现在的结局不一样了。”   江浮:“我正想跟你说来着,当初书里大结局后,我做了好几天噩梦,楚迟砚以一己之力让整个世界崩坏,他不满意这样的安排,缠着我几天几夜睡不好,没办法,又重新修改了一下其中的内容。”   “内容和现在差不多?”   江浮:“嗯,差不多,然后我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的角色,前面有些写了的我懒得改,就找了一个契机,转世还魂,一切重新来过,只不过小皇帝拥有两世的记忆,这样发展好像更有意思。”   沈眠:“如果是转世还魂,可我是穿书啊。”   江浮:“那你在现代死了吗?如果你死了,理解成转世还魂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沈眠沉默了。   他在现代是肯定死了的。   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都成肉泥了。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我就是小皇帝,书里发生的那些不过是我的前世?我没有占用别人的身体,因为那就是我的?”   “嗯,可以这么认为。”   沈眠:“……”   真是操了。   -   楚迟砚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小皇帝和江浮交谈了很久,手舞足蹈的。   说什么说的这么激动?   他正想让人去把沈眠叫回来,就看小皇帝起身了。   还把周周抱了回来。   周周在沈眠怀里就显得特别安分,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沈眠看,一张小脸儿粉嘟嘟的,颊边也长了肉,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至少现在看起来是又乖又软,能看的人心都化了。   楚迟砚发现小皇帝的脸色不太好,让人把小太子抱下去,搂着他坐下:“怎么了?不开心?和江浮说了什么?”   沈眠肯定不开心,他伤心。   知道经历过那悲惨命运的人原来是自己,他能不伤心吗?   他好惨啊,他真是全天下最惨的人了。   现在都不能直视楚迟砚了。   这狗逼就是个烂人呜呜呜。   可他们竟然纠缠了两世。   他不想说话,心里闷闷的,眼泪却止不住,啪嗒啪嗒就掉了。   楚迟砚就见小皇帝垂着头,一言不发开始掉眼泪。   他不明所以,抬头去看江浮,江浮……早跑得影子都没了。   “怎么了?”楚迟砚也不顾人多不多,把沈眠搂在怀里:“别哭,当心把眼睛给哭坏。”   沈眠埋在他怀里更是忍不住,慢慢哭出声音来。   “你、你讨厌……你最坏了呜呜……”   楚迟砚莫名其妙,心想莫不是江浮说了他什么坏话?   可就算江浮说了他什么,沈眠该有自己的判断。   “我怎么坏了?”楚迟砚拍着他的背,哄着:“我今天都没有欺负你,哪里又讨厌了?”   闻言,沈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嘴巴一瘪,哭得更厉害了。   楚迟砚无从下手,底下人像是看到什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皇后不知道为何在哭,而陛下一脸焦急,笨拙地低声轻哄,偏就一点用都没有。   啊,陛下终于也遇到自己的克星了。   妙哉、妙哉啊。   最后没办法,楚迟砚只能把小皇帝给带回去了。   路上沈眠也不说话,楚迟砚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只快到朝阳宫门口时,沈眠终于开口:“反正不管什么事,你上一辈子,一定是欠我的。”   楚迟砚叹了口气,亲亲沈眠的额头:“别说上辈子,这辈子我都欠你。”   “哼。”   他眼睛都红着,还有点肿,偏偏还清润透亮,楚迟砚看得心动,凑上前吻了吻:“别哭了,嗯?哭的我心疼。”   沈眠吸了吸鼻子,暂且止住眼泪:“走吧。”   刚进门,他们就看到了一抹显眼的红色。   楚予闻正抱着周周,好像在逗。   沈眠吓坏了:“楚予闻,你放下我的宝宝。”   楚予闻看了他一眼,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他,我说了要来收他当徒弟的。”   沈眠过去把孩子抱过来:“你干嘛偷偷来啊?”   楚予闻:“我要是偷偷来,你还能见到这孩子?”   沈眠:“……”   “你别吓他,”楚迟砚问:“你要收周周当徒弟?”   楚迟砚一看这狗东西就来气:“或者你让他给我当儿子也行,徒弟还是儿子,你看着办。”   楚迟砚面色不虞。   沈眠发现周周的手腕上戴着楚予闻给的小金龙,挺可爱的还。   楚予闻也是武功高强,而且那么有钱,富可敌国,如果他是崽子的师父,那崽子以后的起点可就是别人的终点了。   沈眠觉得不错。   这俩人一向不和,沈眠有点累了,答应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你不会故意把他教坏吧?”   楚予闻:“教坏?他再坏能有他父皇坏?”   沈眠:“……”   楚迟砚:“……”   楚予闻:“放心,看他长得不丑的份上,我会酌情考虑的。”   所以最后还是答应了,沈眠说好,楚迟砚也不会说什么,说到底楚予闻也算半个自己人,除了对沈眠有些图谋不轨之外。   楚予闻目的达成,顺便来看看孩子和沈眠,心满意足,扬长而去。   崽子已经睡着了,这个时候的孩子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沈眠看着他的睡颜,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他轻轻的亲了一下,奶香奶香的。   脸上也传来软软的触感,楚迟砚道:“把周周放小床上吧,你也该睡了。”   今天沈眠可累坏了,没说什么,他不想去洗澡了,就让人端了水来洗脚。   洗脚当然有专人伺候,他也乐得清闲,就让楚迟砚干。   楚迟砚任劳任怨,手里握着小皇帝白嫩的脚,慢慢浇水给他洗,他知道足底的穴位,还给他按了一会儿。   沈眠舒服地直哼哼。   洗好后,那脚莹白如玉,楚迟砚没忍住在脚背上吻了一下。   沈眠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么久了你还想当一个变态啊……”   “你怕?”   沈眠:“我才不怕。”   楚迟砚看着他,道:“不管我是什么样,都是爱你的。”   -   半夜,沈眠被手上的剧痛弄醒了。   楚迟砚在做噩梦。   他的手被楚迟砚狠狠地拽着,很用力,而楚迟砚脸上的神色好像十分痛苦似的,他在挣扎,却挣扎不开。   沈眠痛得狠:“楚迟砚?”   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楚迟砚的脸:“醒醒醒醒?”   倏的——   楚迟砚睁开眼睛。   眼里是化不开的杀气和戾气。   沈眠还是头一次看他做噩梦,有点吓到了,好像真的很难受的样子,他去趴在楚迟砚的胸口,咚咚咚的:“你怎么啦?做噩梦了吗?”   楚迟砚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好半天才回神:“陛下?”   “嗯?”沈眠撑起一点点:“我在呢,怎么啦,做什么噩梦了?”   楚迟砚愣了一会儿,一下将他抱住,翻了个身压在沈眠身上,他脸色极差,哑着声音:“你告诉我,今天为什么哭?”   “为什么要说我上辈子欠你。”   “你做梦梦到我对你不好,生病了没有太医给你治,最后你病死了……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   沈眠怔住了,眼眶慢慢湿润。   楚迟砚心如刀绞,声线都有些发抖:“是真的……对吗?”   “你今天哭,是因为江浮告诉你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对吗?”   楚迟砚只猜对了一半。   沈眠哭不仅仅是因为那是真的,而是因为那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可他现在也哭了。   楚迟砚也梦到了?   还是他想起来了?   毕竟江浮也说过,书里的世界是因为楚迟砚才崩坏的。   只有他想起来了,才会这样问自己。   眼泪顺着眼角,没入枕头。   沈眠带着哭腔,轻轻的问:“你、你记起来了对不对?” 第81章 今生 “我爱你。”   楚迟砚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内容他从来没见过,但人物都是自己认识的,还有沈眠。   沈眠在他的梦中和现在完全不同, 没有现在鲜活, 明亮, 他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受人操控, 没有自尊,浑浑噩噩,懦弱敏感。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他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但那真实的感觉告诉他, 那不仅仅是一个梦,完全有可能真的发生过。   联想起小皇帝有时的反常,嘴里不经意间吐露出一些他根本没听过的话语,再加上在晚宴上今晚哭着追问, 他更有一种强烈的肯定,沈眠早就知道什么,是一些没办法正常描述的难以置信的事。   那天在御书房偶尔一闪而过的不是错觉。   梦里的一切历历在目,就好像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沈眠死了他不能接受, 是他的错,他想弥补。   老天爷不给机会,可那时候楚迟砚也恨老天不公,他觉得他和小皇帝之间不该如此草草结束,他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很多事没来得及做。   他的精神在某一刻崩溃,似乎记得是谁说要给他第二次机会,若是重来一次, 看他如何选择。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直到现在。   往事像潮水般涌入自己的脑海中,他亲了亲小皇帝泪湿的眼睫,郑重又悔恨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带了他两辈子的罪孽,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弥补自己对小皇帝的亏欠,沈眠死了是他硬要拽着他重新来的。   他欠了沈眠太多太多,已经还不清了。   沈眠又想楚迟砚能想起来,又不想他想起来。   书里面楚迟砚确实不是人,沈眠是恨他的。   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哭得很伤心:“你想起来了,也觉得你很坏是不是呜呜……”   他不知道楚迟砚想起来多少,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楚迟砚想起来了的缘故,他现在才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上一辈子的记忆,沉重又无处宣泄,所以他哭着,似乎要把上辈子的委屈都说清楚:“你以前真的对我好差……要关我,打我还不给我吃饭……别人都对我不好,你也不管……把我带到大庆以后就不管了,我每天晚上都好害怕,每天晚上都不能睡觉……嗝……”   沈眠简直都不敢去细想那是段什么日子,生死未知,猪狗不如,只要来一个人,不管他难不难受,都必须要笑脸相迎。   楚迟砚比任何时候都要难受,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沈眠那时候过的怎么样,因为那是他默许的,是他促成的。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再说不出其他来,他不停的亲吻沈眠脸上的泪:“我的错,我该死,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管你,不该让你被别人欺负,不该不让你吃饭,你最乖的,陛下永远是最好的,你没有错。”   沈眠也骂不动他了,但他心里委屈,楚迟砚没知道的时候他委屈,楚迟砚知道了他更委屈。   他还没说够,上辈子自己受了那么多苦,怎么能一时半会儿就说完呢。   他一想起自己快死那时候,每天唯一的那点儿盼头,可能就是盼着楚迟砚来陪他吃一顿饭,或者坐一会儿。   毕竟在那宫里,除了楚迟砚,其余就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了,也没人会抱他。   “你还不理我……”沈眠瘪着嘴巴:“我也忘记我说的什么了,你不高兴,脸黑下来就走了,你不来看我,太监们对我更差了,他们给我吃馊的饭,我想看太医,他们也不让,我都等你来的……我准备跟你道歉,我说错话了求你不要生气,可是你都没有来……呜……后来我都死了……”   楚迟砚听不下去了,直接堵住了沈眠的嘴,这些他都记得,他知道自己有罪。   但他不想再回想起知道沈眠死去那一瞬间的心痛和悲伤,好像天崩地裂,有什么东西碎在耳边,同时也碎在心里。   他勾着沈眠轻轻的吻,吻很轻,但却缠得紧。   沈眠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挣扎,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没想到他还是会和楚迟砚在一起。   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孽缘。   楚迟砚既温柔又霸道,他只有紧紧的抱着小皇帝,才会有一点拥有的感觉。   “我有罪。”   楚迟砚的声音低哑,像是撕心裂肺般的:“我不应该生你的气的,我知道你离不开我,故意冷落你,让你害怕让你伤心,让你哭,我想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你会将我奉为神明,你会更依赖我,更离不开我,我有恃无恐,任意挥霍你的依赖和信任。我错了陛下,我后悔了,我希望所有的报应都在我身上,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可我不想你离开我,不想你不在我身边,我想同你一起,生或死,都只有你。”   窗外月色透进来,他眼底泛着红:“从我第一次在冷宫见到你,你踮起脚怯生生地亲了我,我就爱上你了。”   “这次在大越,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就站在那里,我也爱上你了。”   “不过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的爱都淡薄,上辈子没能让你知道,还好这一世来得及。”   他的手也有些发抖:“从今往后,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把周周养大,将天下交给他,我欠你的,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还,你向我讨债,问我要任何东西都行,好不好?”   他说了上一辈子死时一样的话。   上一辈子已经来不及了。   到现在却是刚好。   沈眠将快涌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楚迟砚的脸色也很难看,即便到了现在,他眼睛里还有害怕,害怕自己不答应。   沈眠凑上去又亲了他一口,闷闷的,笑了一下:“好呀。”   —   一切都尘埃落定,虽然这事儿匪夷所思,但就是真的发生了。   “你的意思,是江浮写了我们的故事?”   “嗯嗯。”沈眠躺在楚迟砚的手臂上,道:“是这样的,不过他说因为你把他定好的悲剧结局给推翻了,所以才有了我这一次。”   楚迟砚亲了他一下:“那你是从哪儿来的?”   沈眠:“我是从现代来的,你肯定不能想象,我们能在天上飞,还有一个叫手机的东西,就算我在这里,你在边疆,只要有网,我们就能面对面说话,你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你。”   楚迟砚看他说得眉飞色舞的:“还有呢?”   “还有啊,”沈眠想了一下:“我们那儿的楼房很高,特别高,有直达电梯,都不用你走路,站一会儿就到了。”   楚迟砚是觉得神奇,突然间感觉没见过世面的就他本人无疑了。   但神奇归神奇,他的兴趣却不大:“那你还会走吗?你能穿过来,还会不会穿回去?”   没等沈眠回答,他就先说了:“不可以,你不可以走。”   沈眠朝他靠了靠,笑得有几分狡黠的可爱:“唔……我应该是不能走了,因为我在那边也死了,摔下悬崖死的,不过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好,那我也不要理你了。”   “怎么会。”楚迟砚安了心,小皇帝的脸颊:“陛下是我的心肝,你要是不理我,我会很伤心的。”   沈眠非常矜持的抿嘴笑了笑,但又藏不住喜悦,他和楚迟砚之间再没有秘密了,相处起来比之前还要舒服,他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那我是你的宝贝吗?你这辈子要对我很好很好才行。”   “嗯。”楚迟砚摸摸他的头,说:“你是我的宝贝,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沈眠彻底憋不住笑了:“我也会对你好的,不过我已经有宝贝了,周周才是我的宝贝。”   楚迟砚这时候也不争了:“周周是你的宝贝,你是我的宝贝。”   闹腾了大半夜,早就没有睡意了。   楚迟砚亲了亲沈眠的眼皮:“肿了。”   “……嗯,”沈眠冒出一点儿鼻音:“我哭太多了。”   楚迟砚笑他:“水多。”   沈眠:“可爱的男孩子都是水做的。”   楚迟砚沉沉笑了。   带动胸腔,震着沈眠的耳膜。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儿来。   “对了,上次我给你下药,就为了救你命那次,你好像出现幻觉了,吐血了还,你那次……是看到什么了啊?”   他直觉是不好的事,而且还和自己有关。   但他好奇。   楚迟砚脸色不好:“我不想说。”   沈眠有些失落,但也觉得情有可原:“……哦。”   不过没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动来动去的不睡觉:“我、我想知道……我有点好奇。”   楚迟砚叹了口气,还是告诉了他:“我看到你死了,就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你死了,我便觉得做的那一切都没意义了。”   “啊……”这沈眠倒是没想到,不过他死的时候,楚迟砚是挺伤心的,非常伤心。   “我也知道你最后的结局。”沈眠后悔问了,问一次伤心一次:“没关系的,我们现在已经好了,我原谅你了。”   楚迟砚抱紧他:“谢谢陛下。”   他捧着沈眠的脸亲了亲,非常认真的说:“我爱你。”   “我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第82章 吃醋 “放开他。”   沈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赖床。   楚迟砚上朝去得很早, 他困得很,根本起不来,当皇后也没个皇后的样子, 不过好在后宫无人, 不用来给他请安, 不然沈眠觉得自己要自闭了。   楚迟砚就算起床也会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 不会吵着小皇帝。   沈眠只用接受楚迟砚每天早上的早安吻就可以了。   这天他又赖床,等楚迟砚下朝回来都还没起来。   楚迟砚摇摇头,小皇帝睡得四仰八叉, 被子都掉地上去了, 张着嘴微微出气,里衣有些松,露出了白软的肚皮。   这副娇憨模样给了他岁月静好的感觉,安心又温馨。   自从把话说开, 楚迟砚知道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挡在他和沈眠面前了。   他走过去坐在床上,帮小皇帝把衣服扯好,然后低下头亲了亲。   早上的小皇帝也是甜的,比起面对繁琐的朝政, 他更喜欢沈眠。   爱不释手。   沈眠被亲的渐渐不能呼吸,被人惊扰了好梦,皱了眉:“唔……”   他还想睡觉双手胡乱打着,都被楚迟砚制住了。   没办法,最后还是醒了。   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却不得不强迫睁开,一开口就是浓浓的起床气:“你回来啦……我想睡觉……好困啊……我再睡一小会儿就可以啦……”   楚迟砚的手自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感受着细腻的皮肤:“起来。”   “睡太久不好, 早饭也没吃,太阳都到哪儿了,以后可别跟我说肚子疼。”   沈眠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心情正差着呢,他今天的起床气有点严重,还不是怪昨天晚上楚迟砚非要蹭他,就算是蹭他他也很累,大月退内侧都还在疼,自己什么都答应他了,现在只是想睡个觉而已,楚迟砚都不肯。   他委屈,眼眶就红了:“你好讨厌……不让我睡觉,我以后、以后也不答应你了……”   小皇帝娇气,楚迟砚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不过使小性子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他叹了口气,躺上床从背后拥住他,大腿内侧皮肤娇嫩:“还疼?”   都没破皮,倒也不是很疼。   不过沈眠就要让楚迟砚愧疚,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克扣自己的睡眠,他闷闷的,翻了个身扑进楚迟砚怀里:“……嗯。”   楚迟砚:“……”   一贯冷血的脸上也柔和下来:“你又不让我进去,让你口我又舍不得,就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沈眠没说话。   楚迟砚摸了摸他的后颈,道:“眠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沈眠抬起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那你不让我睡觉。”   楚迟砚:“你可以睡,不过我是要等你吃饭的,我也没吃早饭,还去上了朝,虽然很饿,但我还是决定,你什么时候吃,我就什么时候吃。”   沈眠:“……”   楚迟砚竟然没吃饭?   上朝也要费脑子的好吧。   他二话不说,立刻坐起来,一脸严肃:“我饿了。”   楚迟砚笑了笑:“好。”   吃完饭后,乳母就将周周抱来了。   宫里的太医照顾周周和沈眠足够,楚迟砚不太喜欢谢思年和江浮浪荡的作风,而且他也记恨着江浮,心里头有疙瘩,所以没事儿,干脆就把他俩都遣回去了。   反正那俩师徒也有的闹。   周周长得很快,小孩子最容易看的就是脸和手了。   他几乎不生病,和沈眠吹一点凉风就发热发烧的体质不同,他强壮得很。   脸比最开始的时候大了一圈,肉嘟嘟的,腮帮子把嘴巴往中间挤,还老是喜欢流口水。   小孩儿的皮肤都白,而且白里透红,周身都是一股奶香,周周现在已经学会笑了,不过不常见,可能他才学,所以不太擅长,只是偶尔逗他,他时不时的会笑一下,眼睛弯弯,肉肉也被堆到一堆去了,可爱到沈眠忍不住又去亲他两口。   沈眠喜欢抱他,因为都是软的,小孩子最好rua了,周周又不爱哭,他每天亲都亲不够。   但搞笑的是,楚迟砚有时候也会亲儿子,不过他一亲周周准哭,可怜的样子真是看得人心都碎了,沈眠只好又抱过来哄。   “你太凶了。”沈眠道:“要收敛气势,你都不笑一笑,肯定怕你了,我第一次见你我也好怕的。”   每次他这么说,楚迟砚就会想起自己有多混账,这时候自然是沈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楚迟砚只会冷笑,要他去逗孩子,样子实在滑稽,或许连周周都看不惯他这傻逼样子,直接被他逗得睡过去了。   他一睡,沈眠又没得玩了,只能呆呆的看着。   “他怎么这么喜欢睡啊,我记得怀他的时候,明明就很能动的。”   “这么大的孩子都这样,你不也能睡?”   沈眠瞪他:“你在嫌弃我吗?”   楚迟砚:“哪儿的话,我只是觉得他在这方面还是挺像你的。”   “哼。”   楚迟砚去书房处理事情,沈眠去待着就特别无聊,所以也不想去。   楚迟砚也看得出他很无聊,可以后宫里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子。   快下午的时候,沈眠还是去了御书房。   他都不用敲门了,也不用报备,想去哪儿都可以。   “怎么来了?”楚迟砚朝他招手:“过来。”   沈眠跑过去坐在他怀里:“这些都看完了吗?”   “嗯。”楚迟砚低下头吻他:“看完了,正准备去找你,陛下果然和我心有灵犀。”   沈眠有自己的小心机,宫里的日子属实无聊,他太想出去玩儿了。   “明天你是休沐啊,我听说大周的王城有夜市,有很多好玩儿的和好吃的,我还没有去逛过呢,我们可不可以去呀?”   楚迟砚一挑眉,总算是明白沈眠来这儿的目的了:“你是不是就为了去夜市才来找我的?”   沈眠没说话,半晌,迟疑着点了点头。   楚迟砚叹了口气:“谁告诉你的?”   沈眠二话不说:“吴洲,他看我无聊,就告诉我了。”   吴洲:又被卖了呜呜……   楚迟砚不太高兴,暗戳戳想:这人一年的俸禄没了。   沈眠实在想去,他在现代的时候也喜欢去逛学校外面的那个夜市。   “好不好嘛,明天又不上朝,你就陪我去嘛。”   他一撒娇,楚迟砚就没什么招架的能力,又不想寒了小皇帝的心,最终还是答应了。   沈眠高兴地亲了他一口:“太好了!”   —   说去就去,他们都换了一身比较平常一点的袍子,才准备出门。   坐马车没多久就到了城里。   天色渐暗,街道上亮起灯笼,人们熙熙攘攘,看起来竟比白天的时候还要热闹。   沈眠眼睛都看花了,除了那次被楚迟砚抓回来的时候在某个小城过了一下花灯节,他还从没在晚上逛过街。   街道两旁都有小贩,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此起彼伏,香味扑面而来。   他又饿了。   反正楚迟砚有钱,他倒不在意:“我好饿,我想吃东西。”   楚迟砚知道他的性子,不过是些小孩儿心性。   沈眠想吃,他也就给买。   “这个……还有这些……”   左买又买一大堆,后面沈眠都看累了,在一个馄饨摊儿前坐下来,两人点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馄饨冒着热气,却也香的很,沈眠迫不及待的舀了一个放到嘴里,被烫的大叫一声。   馄饨的吐出来了。   楚迟砚有些想笑又很无奈:“你急什么,有谁跟你抢?”   沈眠想哭。   楚迟砚:“张嘴我看看,烫到没有?”   沈眠摇头:“没有。”   楚迟砚这回帮他吹冷了,喂到嘴里:“慢慢吃。”   沈眠干脆就不自己动手了,做什么都让楚迟砚喂,他们这个位置有一块布帘挡着,倒是非常隐蔽。   “糖葫芦嘞——卖糖葫芦喽——”   沈眠喜欢吃甜的。   特别是糖葫芦。   怀孕的时候不能吃山楂,他也忌了口。   这时候能吃了,自然就特别想吃。   楚迟砚没办法:“你坐着,我去帮你买,只许吃一根,别的不准了。”   沈眠一根也满足了,他不想让楚迟砚太累,就说:“你坐着吧,我去买,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楚迟砚不太放心,但沈眠都已经起身了:“你就放心好啦,就在外面买个糖葫芦而已。”   也罢,由着他去。   不过这一去就去得有点儿长。   楚迟砚估摸着时间,觉得不对,就走了出去。   果然。   沈眠正在和一位穿着金色衣服的男子不知在说什么。   他脸色一下就冷了。   小皇帝还笑着,那男子年纪约莫不大,脸庞稚嫩,倒也不丑,就一小白脸。   沈眠:“不用谢啦,也不用请我吃饭,我只是帮了一个小忙而已。”   金如玉觉得就该谢,他孤身一人来到这大周的王城游玩,身上的银票都被骗得差不多了,就剩几锭碎银差点都被偷去,还好这位英俊的小公子。   不仅心善,人也长得俊美可爱。   他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男子。   “这可不行,公子可帮了我大忙了,唉,原来大周也是有好人的,一顿饭钱我还是请的起,就当交了公子这位朋友。”   沈眠是真不想吃饭,他要是回去迟了,还有点儿担心楚迟砚不高兴发脾气呢。   可偏偏这个人就是不让他走。   “真不用……”   金如玉还以为对方是不好意思,强硬着拉过沈眠的手,就听一道冷冽至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放开他。”   两人几乎同时偏头。   楚迟砚负手站在不远处,神色阴冷,笑意寡淡,他看着金如玉:“狗东西,想死么?” 第83章 开荤啦 “心肝儿。”   他这话说的太不客气, 金如玉不高兴了。   想他从小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谁见了他不是一口一个金少爷,从来都是他低头看人, 还从未被别人看不起过。   “嘴巴放干净点儿, 王城的人就连这点儿素质都没有?”他的脸色也不好:“我与这位小公子说事, 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沈眠被他紧紧攥住抽不开手,但却用尽全力在提醒他, 少说话,别说话,保命要紧。   但金如玉好像浑然不觉, 反正他有钱, 他家的生意最近也准备拓展到王城发展,到时候他还不是这儿的金少爷。   这人看着虽相貌不凡,穿着也讲究,该是某个王公贵族, 是王公贵族就没有不缺钱的。   他最不缺的就是金钱,越发的信心百倍了。   楚迟砚脸色冷的像寒冰似的,周身都是一股危险的气息,沈眠都已经能感受那冻人的冷气朝自己飘来了。   嘶——好冷。   再不过去这金如玉可真就没命了。   他掐了金如玉一下, 成功抽出手,然后立马朝着楚迟砚跑去。   用最快的速度飞奔过去扑在他身上,扬起一个讨好的笑脸:“你怎么出来啦,不是怕百姓把你认出来吗?”   楚迟砚神色淡淡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轻轻的垂下眼看了看小皇帝,带了点警告。   沈眠被那一眼看得有点心虚,他想解释, 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只能小声安抚他道:“你先不要生气嘛。”   楚迟砚还是不说话,明显在压抑怒火。   这时候金如玉终于也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寻常,不过那人如此冷漠,反倒是那位沈小公子像是有些害怕似的一直在讨好迁就……   他已经在心里脑补了一场无良权贵圈养善良小绵羊的戏码,莫不是沈公子家有什么困难,不得不委身于贵族苟活?   一时间,他气愤不已。   他是非常喜欢沈眠的,不仅是因为这人帮了自己的忙,更多的是沈眠健谈又可爱,给他来王城这些日子总算带来了一点温暖,长得又十分好看,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   家里不是没有安排相亲,但那些女子大多矫揉造作,活在德行框架中,不是说不好,只能说不是他喜欢的。   他还是对沈眠比较感兴趣。   不理会那个男子阴骛的目光,他走过去,打断正在哄着楚迟砚的沈眠,道:“沈公子,若是家中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开口,金某虽不说富可敌国,但祖上三代都是做丝绸生意的,我金氏丝绸名扬天下,帮个忙还是不成问题。”   沈眠现在只想他快点走,这人原来这么有钱,早知道就不帮忙了。   楚迟砚到现在还在生气呢。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身后身旁有人冷笑一声。   “就凭你?”   金如玉:“自然。”   沈眠心道不好:“我不用你帮忙,你快点走吧。”   看得出沈眠的紧张和害怕,金如玉更不能走了:“沈公子,你不用担心,你帮了我,我自然也要帮你的。”   沈眠:“……”   楚迟砚的手搂上沈眠的腰,阴阳怪气的:“眠眠真是好人缘,这么一会儿不见,就有人为了你来找死了。”   腰上仿佛一块烙铁,沈眠有点委屈:“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嘛。”   楚迟砚神色冷漠,沈眠只得道:“金公子,你真的误会了,我确实不需要你帮忙,帮你只不过是顺手而已,你不要再纠结,也不要在缠着我了。”   他这样明显的拒绝,金如玉也愣了:“我、你……”   他看向楚迟砚,看着二人的亲密,他不信沈眠会这样委屈自己:“那他是你什么人?我帮还是他帮不是一样的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沈眠道:“他是我夫君啊,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金如玉:“……夫君?”   沈眠点头:“嗯嗯,他是我夫君,我们早就成亲了。”   金如玉的表情仿佛世界崩塌,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觉得沈眠是在欺骗他。   沈眠看他还不相信,也不想管了,只想快点拉着楚迟砚走。   但楚迟砚偏就不走,反而带了点笑意,问道:“你叫什么?”   金如玉保持着最后的体面:“金如玉。”   “金如玉……金氏丝绸,打算来王城?”   金如玉不知这人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这人说话时有种不怒自威的魔力,尽管他脸上带着笑,给人的感觉却依旧是冷淡和疏离的,甚至暗中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他也不甘示弱:“没错,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楚迟砚勾了勾唇角,不过眼里却是冰冷一片:“王城欢迎你。”   说完这句他就拉着沈眠走了,金如玉站在原地,有些惋惜的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这段露水情缘,殊不知在几个月后,金氏丝绸高调的进军王城,价格低质量好,本应该是稳赢的战争,结果却节节败退屡遭打压,最后名声败坏不说,生意也一落千丈,高调的来最后再灰溜溜的走。   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说当今圣上穿了用金氏丝绸制成的衣物过敏。   -   沈眠一路都心惊胆颤的。   他知道楚迟砚已经做了退步了。   要像以往,金如玉都不会有命离开王城的,但楚迟砚这次没杀他,甚至没伤他。   就是还在赌气。   也不说话,走得也很快,沈眠比他矮,都是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楚迟砚……”   “你慢一点走嘛……”   “我、我快跟不上了……”   倏的——楚迟砚一停了下来。   这回沈眠来不及刹车,猛地撞到了他的背上,撞到了鼻子,很痛。   “你干嘛……”沈眠痛得有些泛生理泪水:“好痛啊……”   楚迟砚转过身来看着他,也不看他撞到没有,就这么静静站着。   沈眠看他冰冷着脸,一下子就委屈了:“你在生我的气,居然不听我解释,还要故意撞我……”   楚迟砚:“我没有故意撞你,是你撞上我。”   他还是伸手摸了摸沈眠的鼻子,是撞得有点红了:“我听你解释什么?陛下那么好的人缘,随便出手帮一个小忙,就能让人喜欢上,我高兴都来不及。”   沈眠看他就差把吃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即便是到了这时候,楚迟砚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还是这么强。   “别人喜不喜欢我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是最喜欢你的,你不要生气了还不好?”   楚迟砚没回答他,只道:“看来以后要少带你出宫了,免得你那么喜欢多管闲事,惹了一身的烂桃花。”   沈眠乖乖认错:“我以后都不管了。”   楚迟砚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将他捞到怀里,什么不说就吻了上去,用力地撕,拉,啃,咬,又把沈眠的嘴巴给咬出血了。   沈眠被他吻得双颊绯红,嘴唇红润气息不稳,一双眼睛跟小鹿似的懵懂无害。   楚迟砚喉咙发紧:“陛下好可爱。”   沈眠正想抿唇笑一笑,就听到他说下一句——   “我真的好想操。”   沈眠:“……”   -   他们今晚不回宫。   岳王府是空着的,一直有人打扫,只不过他们没有出来住而已,现下正好再去住一住。   这里面还是有沈眠好些回忆的,虽然都不是很好。   老管家还在,躬身上前:“参见陛下、皇后。”   “起来吧。”   “谢陛下。”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一直有专人打扫,从未懈怠。”   “嗯,”楚迟砚:“下去吧。”   “是。”   沈眠发现来这儿还有些不同的感觉,比如老管家说话更加小心翼翼了,这里的下人们看到他也不敢抬头。   “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啊?”   “怎么了?”   沈眠摇头:“没有,只是有段时间没来过了,还有点不习惯。”   楚迟砚:“住住就习惯了,这里还是留着,以后你想出宫玩,可以来这里住。”   他们又吃了晚饭,沈眠肚子胀,楚迟砚就陪着他散了会儿步。   走着走着,他们就到了一个小池子边。   这个小池子沈眠可太熟悉了。   当初为了躲避和楚迟砚‘圆房’,沈眠便来这么泡冷水,结果不仅被抓了个现行,好遭收了非人的折磨。   尽管现在他和楚迟砚在一起了,但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可怕。   “想到什么了?”   沈眠:“想到你那时候欺负我,还给我塞玉,晾了我一晚上,第二天我都发高烧了。”   楚迟砚倒也没忘,那时候对待小皇帝,确实是暴力居多,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好像都是这么开头的。   “谁让你不听话的。”楚迟砚将他抱在怀里:“不过确实是我不对,那时候气昏了头,又实在想要你,才想出那么个法子,但那玉是好东西,你用的话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只是你只顾着害怕,忘记我说的了。”   沈眠反驳他:“塞到身体里的也是好东西啊?你那上面还抹了药。”   楚迟砚也不争辩:“那我们今晚试试?反正也好久没做过了,好不容易等到明天休沐,我不带你回宫,就是不想有事儿打扰。”   沈眠看穿了他:“你说的事儿是指周周吗?”   楚迟砚:“……”   “等他长大,他会体谅我的。”   沈眠觉得楚迟砚就是一个lsp,啥事儿不想整天就想着上他,关键他活儿还这么烂。   他真的有阴影啊!   浴池里放了水。   累了一天,沈眠也想好好泡个热水澡然后碎觉。   泡热水澡,不是和楚迟砚洗鸳鸯浴。   但楚迟砚偏在他脱逛逛的时候进来。   每次和他赤,裸相见沈眠都有点自卑。   同样是男人,为什么他就这么small!   气呼呼。   楚迟砚倒是不害臊,靠在池子边,招手让沈眠过去:“过来。”   沈眠游了过去,他泡了有一会儿了,脸蛋儿都红扑扑的,眼睛里也全是水雾。   楚迟砚用手触了触他的脸,突然就笑道:“泡软了没?”   “嗯?”沈眠并没有反应过来:“这跟泡温泉似的,泡久了确实有点发软,我都没力气了,怕过不了多就就会缺氧晕倒了。”   楚迟砚:“泡软了就好。”   他的眼睛有些深沉,沈眠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在楚迟砚按着他的背,让他趴在他身上的时候,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原本冰冰凉的东西被水泡热了,然后被推了进来。   沈眠有些惊讶和意外,还有点害怕,不过除了一点点不适以外倒也不痛,他只是不清楚楚迟砚想干什么。   “你、你……”   “嘘——”楚迟砚吻了吻他的唇角,安抚他:“没有事,这个很小,不会伤到你,别怕,我们玩一玩,你会感受到其中的乐趣的。”   他们真的是在玩,也不知楚迟砚是在哪里学的这些手段,可能是江浮画的小皇书里有,玉很光滑,但即便这样沈眠也受不住,他有点阴影,身体绷得紧,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楚迟砚又磨他,活活把他弄哭才算。   他是又爽又羞,最后实在是受不住了才哭。   楚迟砚自己一直忍着,只专心伺候小皇帝,沈眠那点儿经验全是楚迟砚锻炼出来的,楚迟砚要是存了心逗他,他就只有哭的份。   最后实在没办法,眼睛苦累了,身体也软了,就这么在水池子里睡过去了。   楚迟砚倒也不是禽兽,没打算在水里要他,把小皇帝擦干抱起,放上床,方才在浴池里已经开拓好了,现在他就只用享受了。   沈眠想今晚睡个好觉的,本来他都累的睡着了,但楚迟砚又把他弄醒了。   他觉得这才是楚迟砚的最终目的,先把自己弄得迷糊不清,然后便好顺势上手。   但他已经顾不上怕了,只想快点结束。   可又实在是受不了楚迟砚隔了差不多一年才开荤。   “呜……你、慢一点啊……楚迟砚……”   “你叫我什么?”楚迟砚按住他胡乱抓的手:“不是夫君吗,怎么又变成楚迟砚了?”   沈眠实在是快疯了,他感觉既痛苦又欢愉,确实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但他更是承受不住。   他觉得这狗逼不是气消了,而是想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夫君……夫君……”沈眠也顾不得许多,脑子成了一堆浆糊,楚迟砚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我瘦不住了……你qing一点呜呜……”   沈眠太喜欢哭了,声音又软又糯,哭得人愈发不能忍。   他身上又软,生了孩子以后身上的香味也越来越浓,虽然楚迟砚现在的燥热之疾早就没了,不过闻着这气味,总还是觉得舒服的,像是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他故意逗沈眠:“你这一身的奶香味哪里来的?嗯?”   沈眠说不出那些污言秽语,哭得可伤心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骗我,你这个大骗子,我不要和你一起睡了呜呜……”   他真的大哭,楚迟砚也不敢逗了,忙亲着哄着:“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别哭了心肝儿。”   沈眠还是抽抽搭搭,楚迟砚也没闲着,等一切都静下来,天都已经快亮了。   楚迟砚吃了个饱一身舒爽,沈眠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严重亏空。   楚迟砚怜惜的又在那咬肿的唇上吻了吻,然后抱着人去洗澡。   从洗澡再到上床,沈眠全程没睁眼,他真的累的不行了。   楚迟砚将人盖好,然后抱到怀里,又亲了亲,沈眠不舒服的咕哝几句,他就像哄小孩儿似的:“没事了,睡吧。”   沈眠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等完全陷入深度睡眠前他还在想,有机会他一定得把楚迟砚的唧唧给剁了。   -   日上三竿。   沈眠醒来时浑身酸痛,就像干了一场架一样。   但其他地方都还好,昨晚楚迟砚说他的活儿已经变好了沈眠还不信,如今体验过,倒也不假。   哼!   这样他还是生气的!   “醒了?”   楚迟砚就在他旁边:“难不难受?”   沈眠还在赌气,翻了个身,倒吸一口冷气,还是故作凶狠的:“我不要理你了,你不要跟我说话。”   楚迟砚把他抱住:“怎么了,生气了?”   沈眠:“谁让你这么讨厌的?”   楚迟砚亲亲他:“我太想要你了,昨晚上我很小心,是不是没有很疼?”   沈眠觉得这人说话真不要脸,真当自己技术这么好?   他现在屁股还是火辣辣的呢。   他不想说话,猛地想起:“我不会再怀孕吧?”   楚迟砚:“不会,江浮说了,我只会有一个孩子。”   沈眠放心了,要是再来一个,他简直就想去死了,生孩子可太痛苦了,母亲真伟大。   楚迟砚费尽心思哄了好久,沈眠才勉强能让他亲亲,喂了早饭,还准备逛会儿街再回去呢,就有人进来传道:“陛下,宫里说太子殿下发烧了?!" 第84章 大结局前夕 “儿臣喜欢爹爹。”   沈眠吓坏了。   周周从出生起就没生过大病, 他还当是因为还在肚子里的时候跟着自己吃了很多苦,所以练就了一身抵抗力。   可现在却发烧了,还是在他和楚迟砚偷偷跑出去玩儿的时候。   他不敢耽搁, 不管身上是有多么不适应, 吵着立马就要回宫。   楚迟砚本来想让小皇帝先在王府休息一上午再慢慢回宫, 只让他一个人回去看看就行,但沈眠知道周周发烧心就急了, 劝都劝不动,他自己也比较担心,小孩子身体弱, 要是有个好歹, 就不好说了。   所以也没多说什么,两人胡乱收拾了一下,就火急火燎赶回去了。   昨晚上闹得太过,沈眠有些难受, 加上马车颠簸,他都有点想吐。   楚迟砚看他脸色发白,将人搂进自己怀里:“有事就给我打说,不能硬撑着, 是不是不舒服?”   沈眠摇头:“我就是担心。”   “别怕,”楚迟砚安慰他:“小孩子很少有不生病的,宫里那么多太医,周周不会有事。”   道理都懂,但沈眠第一次当爹,又是自己孩子,他还是担心的不得了。   回宫也有一段路程,他靠着楚迟砚睡着了。   刚到朝阳宫门口, 就传来了周周撕心裂肺的哭声。   沈眠跑进去,宫女、乳娘们都抱着太子哄,小太监们也无所不用其极,什么玩具鬼脸都用上了,但周周还是一直哭。   太医们在一旁也束手无策。   见二人回来,他们既焦急又像看到了救星似的:“陛下,太子殿下不知怎的,就是一直哭。”   楚迟砚刚想把孩子接过,沈眠就伸了手去。   刚一抱上,神奇的是这孩子竟然就不哭了,只不过还是一抽一抽的,但哭的声音小了些。   楚迟砚:“都先下去。”   “是。”   沈眠心里自责,出去玩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孩子呢,他也有点想哭,亲了亲周周烧得红通通的脸蛋儿,小声说:“对不起宝宝。”   楚迟砚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要怪也怪我。”   周周已经不哭了,他闻到沈眠身上熟悉的气味,还笑了笑,露出嘴里刚冒了一点头的小牙齿,然后想伸手去抓沈眠的头发。   “是你的错。”沈眠也怪楚迟砚:“我以后不想跟你出去了,宝宝都不高兴。”   楚迟砚不想让自己以后的美好时光都没有了,于是道:“不能怪这个,小孩子生病时正常的,以后等他再大些,身体好了,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还是可以出去玩儿的。”   沈眠看着他。   楚迟砚笑了笑,用手指碰了碰周周的脸蛋儿,道:“是不是儿子?”   “还别说,他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挺像你的。”   沈眠哼了一声:“像我什么?”   楚迟砚:“有点傻,呆呆的。”   沈眠:“……”   默念三声楚迟砚是智障,沈眠不想理他,抱着周周哄了会儿,孩子没睡着,他自己先受不住了。   昨晚上被楚迟砚折腾的太厉害,现在他全身酸痛,腰就像是快要断了一样,劳累过度又受了惊吓,精神高度紧张,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就觉得头重脚轻,头脑发昏,身上都没什么力气了。   楚迟砚先觉得不对,摸了摸沈眠的额头,严肃道:“有些发烧。”   沈眠也感受到了,他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的:“都怪你。”   “怪我。”楚迟砚认错态度良好:“我不对,我不该闹你,不过现在你也难受,先去床上躺着,让太医来给你看看,喝药睡一觉。”   沈眠倒是挺想休息的:“那周周呢,让他和我一起睡。”   楚迟砚:“他现在本来就在发烧,你也在发烧,你想让你们两个互相传染?”   沈眠:“可他不让宫女抱……”   “我来。”楚迟砚把孩子接过手,还没抱稳,小崽子觉得自己的窝变了,有些不爽,小眉头都皱起来了,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他感觉这人抱着不舒服,身上硬邦邦的,一点都没有自己爹身上香,瘪着嘴正准备哭,刚哇哇两声,楚迟砚就皱着同款眉静静盯着他。   楚周周:“……”   呵,这人看起来有点不太好惹的样子。   先不哭了,静观其变。   沈眠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你别凶他,不然还是给我吧。”   话一说楚迟砚脸色立马就变,他亲了亲小皇帝的脸,道:“我怎么会凶他,你先去睡,乖,我让太医进来给你把脉,别担心周周,我抱着他走会儿。”   沈眠确实累的不行,去床上躺着的时候还在嘱咐楚迟砚:“周周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我,不能瞒着我,不然我就真的生气了。”   楚迟砚就差赌咒发誓了,他又去亲了亲沈眠的嘴:“放心吧陛下,他也是我儿子,我不会害他的。”   沈眠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蒙住自己的嘴:“你不要亲我的嘴巴,会传染的。”   楚迟砚毫不畏惧,笑道:“除了你,我百毒不侵。”   沈眠吃了药就睡着了。   周周不让其他任何人抱,但楚迟砚还可以。   不过楚迟砚没带过几天孩子,现在看起来也是滑稽的很。   小孩儿身上到处都是软的,虽然不像刚生下来的时候那样,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力道重一点儿都不行。   他也是紧了怕勒着,松了又怕掉。   好在周周不哭,但也不笑。   楚迟砚抱着他坐在书房里批折子,周周就这么盯着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许是觉得好看,或许是觉得楚迟砚陌生。   楚迟砚摸了摸他的额头,烧还没退。   小崽子长得粉粉嫩嫩,一身奶味儿,竟然还养成了吃手的习惯。   楚迟砚也看着他,这孩子长得十分的好看,综合了他和沈眠的优点,虽然现在还小,但以后长大了,只会越来越英俊挺拔。   他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有这样抱着小崽子看折子的机会,岁月静好,不用整天沉浸在鲜血中。   他以后都会是这样的日子。   有沈眠,有他们的孩子。   奶味儿和血味儿想比,还是奶味儿好闻。   楚迟砚不想批折子了,也起了逗孩子的心思。   “这么大了还吃手,出去可别说是我儿子。”   楚周周表示听不懂,睁着大眼睛看着楚迟砚,就跟看猴儿似的,手手真香,手手真好吃。   他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小肥脸很有肉感,吃的一下巴的口水,楚迟砚给他擦了擦,又把他的手给拿开,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唯一的零食没有了,楚周周委屈了。   没听到好听的声音哄他,这个人看起来凶巴巴的,一点都没有他爹爹那么温柔,他立马瘪嘴,眼睛里蓄起眼泪:“呜哇……”   “敢哭?”楚迟砚咳了一声,还觉得挺好玩儿的:“你都发烧了还好意思哭?要是把你爹爹给吵醒了,你以后就别想和他一起睡了。”   楚周周一时半会儿还听不懂这么多话,不过他还是不敢哭了,毕竟面前这人不是他爹爹,可又有他爹爹身上的味道,但就是不会哄他,哭再多也是浪费眼泪,他干脆停了哭声,但嘴巴还是瘪着的。   楚迟砚没忍住笑出了声,崽子这个样子倒是和沈眠一模一样。   原来哭都有遗传。   他少有的低下头亲了一下崽子的额头,试着拍了拍:“睡吧。”   沈眠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好了许多,不过还是惦记着周周怎么样了。   刚一下床楚迟砚就走了进来:“怎么样了?”   “我好多了,周周呢?”   “周周喝了奶睡着了,烧退了你别担心。”   沈眠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想去看看他。”   “那你有专人看守,你去了又没什么作用,要是把他吵醒了,又能闹一晚上了,明天吧,明天一样的。”   他这么一提醒,沈眠想了想倒也是:“好吧。”   楚迟砚还想说什么,低头瞥见沈眠竟然没穿鞋。   立刻就把人抱起:“虽然现在天气热起来了,但夜里还是凉的,如果你要是因为没有穿鞋染了风寒……”   沈眠抢先答:“你就怎么样?”   楚迟砚把他放上床,手里握着沈眠的脚,没什么表情道:“我会不高兴,我不高兴,就会操-你。”   沈眠被哽了一下:“难道你高兴就不会了?”   “当然不是。”楚迟砚:“高兴的时候也会操-你,不过高不高兴,直接决定你能不能爽。”   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开黄腔,沈眠现在屁股还是有点不舒服,一想到昨天晚上……   不管狗逼这技术进步了多少,但做一晚上就是不对的!   脸慢慢就红了。   是气的,也是羞的。   楚迟砚不知道小皇帝脑补了什么,脸越来越红,他上手摸了摸,忍不住笑道:“这是喝醉了?还是抹胭脂了?”   沈眠打掉他的手,气鼓鼓的:“你个lsp!”   “嗯?”楚迟砚好整以暇:“陛下想哪儿去了,说出来我听听?话说你昨晚不仅让我慢一点,也让我快一点来着……”   沈眠快炸了,立刻弹起来坐在楚迟砚身上,然后用手捂住他的嘴:“闭嘴!不准说!”   “怎么不准说了?”楚迟砚把他的手拿开,故意逗他:“不仅说了这个,你还叫我夫君,夫君夫君,叫得又软又甜,本来我都不想来的,都被你给叫石更了,说到底还是怪你。”   沈眠彻底绝望了,和楚迟砚是讲不通道理的。   他直接拿起一旁的枕头,气势汹汹:“楚迟砚,我跟你拼了!”   他说打就打,但下手的时候还是放轻了力道。   楚迟砚那都没躲,挨了一下,当场就痛呼了一声。   “嘶——陛下……”   他紧皱眉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沈眠持着怀疑态度却还是上前查看:“我、我很轻的,都没有用全力……很疼吗?”   楚迟砚把脸埋在了沈眠的胸口:“嗯。”   沈眠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打了:“那我还是给你叫太医来看看。”   他想转身下床,楚迟砚却把他拉住了,笑得有几分沉闷:“上了这么多次当,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啊宝贝。”   沈眠一愣:“楚迟砚!”   “在。”   沈眠气得胸口都在上下起伏,他气死了,又重新拿起武器枕头:“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痛!”楚迟砚又结实的挨了一下:“真的痛!”   沈眠追着他打:“哼,痛死你算了!”   暗夜星空,明月高悬。   房里的打闹欢笑终是打破宁静,打破重重深规,打破隔阂,跨越两世,不过就是为了等此刻而已。   一切来得刚好,并不算太迟。   追打最后由一方先行认输而结束,楚迟砚自己惹得祸就要自己去解决,抱着人哄了又哄,伏低做小,总算是哄好了。   他喜欢每天都哄沈眠。   小皇帝该是生气活泼,明朗可爱,不是像自己一样死气沉沉,他会为了沈眠改变,至少和沈眠在一起的时候会是这样。   他选择去迎合,只要小皇帝开心。   -   三年后。   楚云昭的封地在边境,很偏远的地方。   楚迟砚原本是打算给他挑一个土地肥沃、富庶的好地方给他的,但他不要,就要边境那边。   沈眠倒也能想明白,陆准镇守边境,并不时常回城,他总要去追随的。   楚迟砚自然也清楚,弟大不中留,他也没想过阻止,由着他去了。   不过虽是如此,楚迟砚给他的东西一样不少,不管是兵权还是钱财,楚迟砚都已经做到最好了。   楚云昭也过了十八,却仍像个没长大的,回来时和三岁的周周也能玩成一片,反倒是有时候周周爱和沈眠吐槽:“小皇叔实在是太幼稚了,他竟然还给我放风筝,那种无聊的东西,每次陪他玩,我都好累,所以今晚要和爹爹一起睡才行,不然我会睡不好。”   沈眠觉得周周的性格有些少年老成,越老越有点像楚迟砚靠拢了。   危。   他不知道楚云昭和陆准进行到哪一步了,当事人回来也不说,他和楚迟砚也不好去问陆准。   楚迟砚这两年并未再去开疆辟土,而是突然间慢了下来,不主张打仗,能谈和的就谈和,活得就像是在养老了一样。   但就算是这样,他的威信依旧在那里,附属国还是得乖乖进贡。   沈眠过得也非常开心,虽然这里并没有现代那样各种各样的电子设备,但只要和楚迟砚还有周周在一起,他就特别满足。   周周刚从楚予闻那儿回来。   楚迟砚为了怕他玩儿的太过,每次都是一回来就要考他,文武都要考。   文考兵法,武就是扎马步。   大热的天,太阳毒辣,楚迟砚担心把沈眠晒伤,都不要他出去,但他心疼儿子,还是准备去看看。   汗水从瓷白的脸上滑落,楚渊行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脸颊两侧晒红了。尽管再受不了,他也不想在父皇面前露出一点软弱姿态。   父皇不喜欢弱的。   但父皇喜欢爹爹。   他的相貌精致,多像楚迟砚,细细看也有点沈眠的影子。   楚迟砚倒是无所谓,就是太阳太大了,他还是有些担心会晒着这崽子。   不过楚予闻和谢思年每次带崽子出去都惯得很,沈眠也喜欢惯,楚迟砚不想让孩子养成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性子,这个恶人就只有自己来当了。   “蹲下去点,没吃饭么?”楚迟砚冷着脸:“别以为你师父带你出去玩几天你就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要享受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楚渊行抿着嘴,有些倔强,声音还奶声奶气的:“我没有,我不喜欢享受。”   “哦?”楚迟砚蹲下去:“你不喜欢享受那你喜欢什么,每次你师父和干爹来找你我看你倒是挺开心的,跑的比谁都欢,还是我误会你了不成?”   “儿臣不敢。”楚渊行:“干爹和师父喜欢儿臣,儿臣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失望,再说了,儿臣是喜欢爹爹的。”   楚迟砚:“……”   小小年纪,竟然也会收买人心了。   “蹲好。”   时间久了,楚渊行地体力慢慢也有些跟不上,楚迟砚还要捣乱,有时候用脚尖或者手故意去推他,看他摇摇欲坠,还奋力的想要站好。   “父皇大可再用力一点,我不会倒的。”   楚迟砚想笑,这小子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我看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也真的如他所愿,稍微用力踢了他一下,结果刚一碰上,人就倒了。   楚迟砚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准备弯腰把人抱起来,就听沈眠喊道:“周周!”   楚迟砚抬头,沈眠跑了过来,看都没看他,先就把楚渊行抱起来。   楚渊行早就哭了,哭得委屈又伤心,眼泪啪嗒啪嗒,抱着沈眠的脖子就开始擦眼泪:“爹爹……呜呜……爹爹好疼……”   楚迟砚:“……”   沈眠拍着他的背好生哄着,然后瞪着楚迟砚:“他还那么小,你踢他干什么啊?”   楚迟砚解释:“我哪儿有踢他,我都没用力,我那是……”   “爹爹……抱抱……”   楚渊行朝沈眠伸出手,虽然他现在还有很多东西不懂,但多年来地生存经验告诉他,虽然父皇一天到晚又冷又凶,不过对爹爹却是非常好的,有时候还会被爹爹骂,爹爹简直是最厉害的人了。   他要紧紧抱住他爹爹的大腿。   沈眠心疼坏了,一把就将小孩儿抱起,三岁小孩儿对他还是没什么难度的,楚渊行不去看楚迟砚,就把头靠在沈眠的肩头,小声地抽泣。   沈眠真是气死了,他就知道楚迟砚一定是在虐待孩子!   气呼呼!   “周周乖啊……”   楚渊行也非常给面子:“呜呜……爹爹……怕……”   怕肯定就是怕楚迟砚了。   楚迟砚觉得再不开口形象都不知道被这狗崽子摸黑到什么程度了:“陛下……我真的没有踢他,连骂都没有,你不相信我?”   沈眠就是不信:“他一个小孩儿难道还会撒谎吗?哼,你别想骗我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自己回御书房去吧,我带周周回去了。”   楚迟砚:“……”   楚迟砚现在也不敢追上去讨人嫌,楚渊行计谋得逞,他像个小狗一样趴在沈眠的肩膀上,长睫毛扑闪扑闪,对他父皇露出了一个胜者为王的笑容。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作者有话要说:楚狗:真是亲儿子。 第85章 漫长   沈眠将周周抱回了朝阳宫。   楚渊行已经没哭了, 本来他也是装的,甚至在看不到楚迟砚后就让沈眠把他放下来自己走,但沈眠没答应。   但他觉得这么大了还要被抱着走实在是有些别扭, 再三让沈眠把他放下, 他爹还是没答应。   关键他还不能有脾气, 爹爹是最温柔的了, 温柔到他都忍不下心黑脸, 还是就让他这么抱着了。   “你在这里乖乖坐着,桌上有好吃的, 爹爹去给你找药知道吗?”沈眠把楚渊行放到椅子上,先给他擦了擦汗。   楚渊行点头:“知道了爹爹,你去吧。”   朝阳宫什么都多, 一般的药也很多,一年四季都备着。   沈眠给周周找来了晒伤和跌打损伤的药。   楚渊行在外面晒了很久,本来小孩子皮肤就很嫩,现下被晒得发红, 好像都有些晒伤的样子。   沈眠可是心疼, 又在心里把楚迟砚给埋怨了几遍。   冰冰凉凉的药膏抹在脸上,其实楚渊行觉得自己是没那么娇气的,但晒伤了也不好受, 还会影响相貌, 想了想还是该抹。   沈眠动作轻柔, 一边抹还一边给他呼呼,楚渊行心里很高兴,也不说父皇喜欢爹爹,连他也是最喜欢爹爹的。   沈眠看了一愣一愣的,笑道:“你看我干什么啊, 想我了吗?”   楚渊行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抿了抿唇,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想的,和师父出去的那几天我特别想爹爹,很想很想。”   沈眠听得心都软了,周周慢慢长大,最然性子有时候也很倔,闹起来宫人也说不敢惹,但他对自己却是非常好的,粘他粘的不行。   不是个女儿也像一个小棉袄。   “爹爹也想周周。”沈眠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和师父出去玩了些什么?”   “师父带我去满月城逛了几圈,教我赌钱,然后教我练武,还说以后要把满月城都传给我。”   满月城是楚予闻的主要产业,他没子嗣,想必也是把周周当成了自己儿子,虽然辈分差了一大截。   不过赌钱是认真的吗?!   “赌钱看看就行了,别跟着你师父学。”   楚渊行点点头:“我知道的,师父是想考我能不能看出赌场的破绽,但那些都太简单了,我看了一会儿就找出来了,有一个没找出来是因为那个人太高了,我看不见。”   他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但却莫名透着一股早熟。   沈眠有些担忧,他不想孩子的性格早早的就过于深沉,所以每次楚云昭回来,他都会带着周周跟他一起玩,就是为了恢复些童真。   老天,他儿子现在也才三岁啊。   父母健在,生活阳光,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可性格却还是随了楚迟砚去了。   “嗯嗯,周周已经很棒啦!”   听到夸奖楚渊行有点小骄傲,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然后又道:“后来干爹来了,他也带我去玩儿了。”   “干爹?”沈眠皱眉:“她带你去什么地方了呀?”   楚渊行也皱着小脸:“干爹带我去了一个宫女很多的地方,她们穿的都很鲜艳,声音也娇娇的,名字都是花的名字,不过我不喜欢,她们身上太香了,熏得我难受,我觉得一点都不娇,反而有点烦人,我不喜欢那里,也不喜欢那些人,可干爹却说那里是个好地方。”   通过周周的描述,沈眠立刻就想到了妓.院,他就说谢思年不会带人去什么好地儿,果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气死了,竟然想把他儿子给带坏!   还好周周正直!   “我们周周可真棒,你说的对,那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可千万不要去,你干爹是坏蛋,以后我们都不要跟他出去了。”   楚渊行:“嗯嗯。”   说到这儿,沈眠突然又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儿。   当初江浮给周周算过,命里有一情劫,且有可能是死结,情劫出现的时间早,还让他们多注意。   “周周真的不喜欢那儿的姑娘吗?那周周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呀?”   “姑娘?”楚渊行一脸疑惑:“我只能喜欢姑娘吗?父皇喜欢爹爹,可爹爹不是姑娘呀。”   沈眠:“……”   “难道你有喜欢的男儿了?”   楚渊行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摇头:“我除了爹爹,其余的人都不喜欢,父皇……就一点点。”   沈眠笑道:“爹爹说的喜欢不是这种喜欢,不过你现在还小,也没必要知道,等你以后长大了会明白的。”   沈眠站起身,正色道:“不过周周,爹爹要告诉你,不管你以后喜欢谁,都不可以勉强人家知道吗?”   “勉强?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逼他,如果人家不愿意,你就不能只顾着你自己,喜欢要双方都愿意才行。”   楚渊行听得一知半解,还不是很懂,不过他觉得喜欢人真是件很累的事,干脆就不喜欢了。   他三岁的时候没弄清楚,以至于很多年后,也在这件事情上吃了大亏。   -   今晚楚渊行如愿以偿的可以挨着沈眠睡。   爹爹的身上很香,每次和爹爹一起睡都能做个好梦。   他自己也被洗的香香的,穿着小小的里衣,白天被晒狠了脸还在发红,只有脸是红通通的,其他地方又很白,看起来有点好笑。   他也不闹,坐在床上吃着零食,乖乖地等着爹爹来。   而此时他的爹爹,正在被他的父皇堵着。   “那小子满嘴谎话,就会骗你,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你怎么能相信他不信我?”楚迟砚抱着沈眠不撒手。   沈眠挣不开,但心里还是在生气:“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清楚了,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更清楚,别想骗我了,今天还被我给撞见了,要我以前尅看到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欺负儿子的。”   “我真没有欺负他,”楚迟砚去亲沈眠,沈眠一直躲,他就一直亲:“也不能惯着是不是?你们都对他那么好,总要有人对他严一点才行,难道你想看他变成一个废物吗?嗯?”   “我对他严格,不代表就是不爱他,他不能总生活在我们的羽翼之下,我们会有死的那一天,他总要独自面对这乱世,心慈手软是活不下来的。”   沈眠也知道楚迟砚说的有道理,他都有点被说动了:“可是……他还很小啊。”   “三岁,已经不小了。”   “明明就很小,这个年纪他才上幼儿园呢。”   “什么幼儿园?”   沈眠:“说了你也不懂。”   楚迟砚知道这又是沈眠那个时代的新词汇,他也不计较这么多:“我以后会稍微注意着的,你乖,别跟我生气了,你一跟我生气,今下午批折子的时候我都没心思。”   楚迟砚惯会说这些花言巧语,沈眠虽然表面无动于衷,心里却很受用,轻哼了一声:“谁让你这么凶的。”   “我不凶。”楚迟砚说:“你也不要生气了,以前你倒是让我脾气不要那么坏,现在这话倒要我来跟你说了。”   楚迟砚只要不是遇到类似于“沈眠要出轨”这样的事情,脾气一向都特别好,不管他对别人如何,但对沈眠一直都是有求必应的,甚至有时候沈眠生气,不管怎么哄他都愿意。   唯独是觉得沈眠要离开他或者沈眠不爱他再或者沈眠和别人有有点亲密这类事情,生起气来能把沈眠折腾到死,这时候就要沈眠哄了。   他在这个方面还是比较小心的,楚迟砚心眼儿可小了。   “算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你以后一定要注意一点,就这样了,我先回去了,今天你自己先去书房睡吧。”   楚迟砚一听睡书房就不乐意了:“为什么?不是不生气了吗?怎么又不让我陪着一起睡了?”   沈眠:“因为周周也要跟我一起睡啊,每次睡你都不老实,教坏了小朋友就不大好了。”   楚迟砚不高兴了:“那小子干嘛还跟你睡?他这么大了又不是没断奶。”   “那你是没断奶吗?”   楚迟砚:“我是。”   沈眠没他那么不要脸,红着脸打他:“你是个鬼,才不要你和我一起睡!”   所以最后楚迟砚还是没睡成。   周周还特别高兴,今天终于没有父皇捣乱了,他可以抱着爹爹好好睡一觉了。   他的身子小小的,就像抱着一个大抱枕,不同于楚迟砚身上的烫,周周的身子并不是很热,反倒透着一股凉意,沈眠担心他冷,又把他抱紧了些。   “今晚要不要听故事?”   楚渊行抱着沈眠的手臂,说话都透着一股奶味儿:“不听故事,要爹爹睡觉。”   沈眠觉得自家儿子可真懂事,但还是给他讲了一个小红帽的故事,然后故事没讲完,他自己就先睡着了。   楚渊行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小红帽他已经听了不下三百遍了。   半夜。   楚渊行尿急,憋醒了。   他的视线非常好,虽然还有些懵,但一眼就看出来来的这人是谁。   他轻轻唤了一声:“父皇?”   楚迟砚正轻手轻脚,就被人发现了,首先去点了沈眠的睡穴,然后就把楚渊行给抱了起来。   楚渊行还是有些怕他的,又怕摔下去,紧紧地抓住楚迟砚的衣襟。   楚迟砚:“想尿尿?”   楚渊行不好意思说,就抿着嘴没说话。   楚迟砚早就看穿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但他记着今天白天的时候被这小子将了一军,心里不爽,就要捉弄他:“问你呢,哑巴了,是不是想尿尿?”   楚渊行有些羞,这个事情毕竟私密,但现在沈眠没醒,他又不敢跟楚迟砚叫板,只能低着头怪委屈的“嗯”了一声。   楚迟砚有点想笑:“大点声,我没听见。”   楚渊行被逼的有些想哭,不过他要忍,在父皇面前不能随便哭,但开口还是带了点哭腔:“我想尿尿。”   楚迟砚觉得自己简直是出息了,现在都开始跟一个小孩儿计较了。   他带楚渊行去放了水。   放完后还弹了一下儿子的小鸟,鄙视道:“真小。”   楚渊行:“……”   虽然他不太懂这意味着什么,不过看父皇的眼神就知道小不是什么好事。   他快速把裤子提好,满脸通红,奶声奶气:“以后会大的,会比父皇的还大。”   楚迟砚嗤笑一声,非常看不起他:“你的能比我大?别痴心妄想了。”   楚渊行也不甘示弱:“一定、可以!”   楚迟砚暂时不跟他争这个,出来久了也怕这小子着凉:“快回自己房里睡,以后没事儿不准挨着爹爹睡了,这么大的人也不知道笑话,你看谁像你这么大还挨着爹爹睡的。”   楚渊行就这么一点点乐趣,现在还被剥夺了:“我为什么不能和爹爹一起睡,我、我就要和爹爹一起睡!”   “楚周周,你找打是不是?”楚迟砚故意把脸冷着:“今天上午你污蔑我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完了?别以为你爹能护着你。”   楚迟砚冷下脸来的时候特别唬人,即便后来楚渊行长大以后都不怎么怕了,但现在他还是个奶娃儿,还是怕的。   所以当场就缩了一下,眼睛里的泪水噙满了,但就是不掉。   他看楚迟砚的时候都需要仰头,正好眼泪不会掉出来。   “可、可是爹爹又、又不喜欢和你睡在一起……”他说话的声音都小了,父皇真是太可怕了。   “你怎么知道你爹爹不愿意跟我睡?”   楚渊行吸吸鼻子,说:“我都听到了,你也要打爹爹,爹爹都说疼,让你不要打了,他都哭了,说不要,你还是要打,巴掌声好大,我本来想进去的,但他们都不让我进去。”   楚迟砚听完当场就蒙了。   这……啪啪的时候被儿子给听到了可还行?   楚迟砚有些为难,该怎么跟儿子解释他和沈眠是在进行传承中的友好交流呢?   楚渊行见楚迟砚不说话,以为自己真相了:“爹爹嘴喜欢跟我睡了,他每次都说还是和周周一起睡好,他都跟我讲故事的,他有给你讲故事吗?”   楚迟砚:“……”   这小子在干嘛?炫耀?   他深呼了一口气,觉得不能计较这么多,道:“你听着,有些事呢你现在还不能明白,不过父皇并不是在打爹爹,父皇很喜欢爹爹,在我喜欢他的前提下,爹爹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如果他声音很小,还很害羞,脸红红的跟你说不要,那就是要,你要记清楚了。”   楚渊行持怀疑态度:“真的吗?”   “当然。”   “可是爹爹都哭了。”   “那是开心高兴的哭,你出生的时候你爹爹也哭了,难道他就伤心了?”   他这么一说,楚渊行在内心深处还是非常相信和崇拜父皇的,就这么信了。   所以最后他被赶回了自己的小床上,楚迟砚如愿以偿抱得心肝儿睡觉了。   日子过得飞快。   转瞬间,楚迟砚就到了不惑之年。   他并不出老,相貌看起来也没多大变化。   他在书房看折子,沈眠就窝在他怀里看话本。   “今年的寿宴,陆准他们会回来吧。”   楚迟砚手一顿:“说他们干什么?”   沈眠别别嘴:“都什么时候了,陆准和昭昭都在一起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小气啊。”   楚迟砚:“让他们回来吧,陆准不来,老九在这里也待不下去。”   沈眠很早就就想一起聚一聚了,闻言十分开心,亲了楚迟砚一下:“好啊。”   “对了,渊儿怎么样?”   沈眠:“太傅说他很优秀,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文武双全!”   楚迟砚点点头:“这孩子心思沉,过几年,我打算送他到军队去历练历练。”   沈眠知道这是必经的一条路,也没说什么。   到了寿宴这一天,沈眠和楚云昭有太多的话要说了,反正这个也是家宴,下面坐的大臣也管不了他们,所以两人倒也没顾着太多礼节。   楚云昭和陆准在一起后也变得懂事很多,可能因为年岁渐长,但他还是很乖,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先问问陆准的意见,楚迟砚经常说他没出息,但楚云昭丝毫不在意,反正他就是要听师父的。   他们一直聊天,楚迟砚现在和陆准也有话说了,但都是朝廷上的事,关系已经在进步了。   沈眠就和楚云昭吐槽楚迟砚的各种缺点,本来也想听听楚云昭吐槽一下陆准的,但楚云昭只知道炫夫,陆准简直就是十全十美,一点缺点都没有,沈眠听不下去了:“虽然陆准很好,但一点缺点都没有?”   “没有啊,”楚云昭笑得有几分羞涩:“师父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   沈眠:“……”有点失望,他也要去发现楚迟砚的优点了。   没一会儿,楚渊行就上前来敬酒,顺便打了招呼:“父皇,爹爹。”   “小皇叔,陆叔叔。”   他现在已经慢慢长成了,虽然只有十岁,身高却比同龄人还要高,挺拔如松,面容又精致,眉眼风流多情又薄情,俊美中却少了几分人情,是天生凉薄的面相。   楚云昭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个小侄儿,虽然楚渊行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好rua了。   “哇,周周真的越长越可爱了了!”他起身捏了捏楚渊行的脸,说:“和四哥好像哦。”   楚渊行有些无奈,把楚云昭的手拿下来,淡淡笑了一下:“小皇叔,也一样可爱。”   他笑得那一下自然多情,细细看里面的情绪却又十分淡薄,几乎没有。   但楚云昭没看出来,直说周周真会说话。   留着人说了会儿话后,楚渊行就下去了。   他的面上一直带着笑,却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   身边坐着的是镇国大将军家的长子,宋秉逸。   他比楚渊行大了几岁,此时是同镇国大将军一起来的。   楚渊行没有兄弟姐妹,为了不让他觉得孤单,楚迟砚都会在世家中挑一些年龄相仿的孩子来陪他。   “来太子殿下,我敬您一杯。”   楚渊行偏过头,这人是谁他是记得的,只是觉得有些厌烦,但他面上不显,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是一片冰冷:“请。”   宋秉逸一口闷,楚渊行却只是抿了一口。   不知为何,他突然问道:“孤记得,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   “弟弟?”宋秉逸想了一下:“殿下说的是宋锦初?”   楚渊行淡淡道:“约莫是。”   宋秉逸不太在意的笑了一下,并未放在心上:“那家伙是个不讨喜的,来了也是坏人兴致,索性就让他待在府里了。”   楚渊行的样子也谈不上失望,他的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最后也只是随意的问了一句:“是吗?”   并不是很在意。   -   寿宴结束,陆准和楚云昭回了自己府里,沈眠也和楚迟砚回到了朝阳宫中。   沈眠是由楚迟砚背回去的,他有些累,还和昭昭偷喝了很多酒:“楚迟砚,生日快乐。”   楚迟砚耳边是他呼出的热气,笑道:“就这么完了?”   “嗯?”沈眠有点懵:“不然你想怎样啊,你又不缺什么,我给你说一句生日快乐,今晚随便你怎么做好不好?”   沈眠难得有这么乖的时候,楚迟砚也高兴:“陛下真是下了血本了。”   沈眠:“那当然了。”   楚迟砚:“那我今晚要你自己动。”   沈眠:“……”   不说话。   楚迟砚无声地笑了笑,道:“虽然你没给我准备礼物,但我给你准备了。”   “是什么?”   楚迟砚到了宫里,然后坐到了摇摇椅上,再让沈眠坐到他身上。   沈眠不懂:“什么礼物啊?”   楚迟砚:“你亲我。”   沈眠凑过去亲了一下。   突然——   砰——   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爆开。   是烟花。   每年烟花的样子都在改进,一年比一年好看,沈眠最喜欢了。   “好不好看?”   “好看!”沈眠高兴地抱着楚迟砚直亲:“好好看啊。”   他高兴,楚迟砚也高兴。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会儿,烟花一直都在放。   楚迟砚的手突然就不老实了,他喝了一点酒,凑到沈眠耳边:“眠眠,我们在这里zuo好不好?”   沈眠:“???”   楚迟砚:“在这里做,烟花的声音可以盖过一切,不用担心有人听见。”   沈眠当然不答应,楚迟砚的花样真是一年比一年多了。   “我不……”   “今天是我的寿辰。”   “不是说随便我怎么做?”   沈眠一下就噤了声。   他也很迁就楚迟砚的。   “那你、你要q一点……”   “好。”   背后的烟花尽情绽放,美丽转瞬即逝,却又震撼心灵。   他们在最璀璨的夜空下做.ai。   汗水夹杂情.欲,哭喘伴随着低哄。   楚迟砚格外地狠,沈眠能被他做到神志不清。   但最后抱他去洗澡的时候还是记得,在楚迟砚耳边有气无力地说一句:“夫君,生日快乐。”   楚迟砚没忍住浑身血液上涌。   他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在沈眠颊边轻轻落下一个吻,沉沉笑道:“心肝儿。”   老天对他不薄。   让他拥有沈眠。   他们会厮守一生。   直到最后死去。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陪伴,番外继续走起。   楚狗不做人我已经说倦了,虽然最后他改过自新,不过番外还是一样狗,大家去番外骂他吧。   今天发红包!先到先得!   我的预收文《魔尊穿成万人迷》   裴染穿成了一本修仙买股文里无恶不作、万人唾弃的炮灰股魔尊。   看惯爽文的裴染表示,他要爽!   所以面对优质股之一的叛徒属下顾闻,他变本加利的折磨他、羞辱他,把他扔到最艰险的地方,让他自生自灭。   对主角受谢雪年,裴染不仅打伤他、刁难他甚至还刻意冷落他,看到谢雪年红着眼睛,委屈隐忍,他就觉得特别开心。   而把自己打得灰飞烟灭的修界扛把子,主角受的师祖司马玄,裴染也要报复!   听说师祖谪仙禁欲、仙人之姿,不可亵渎。   裴染偏就勾引他、调戏他、把他拉下神坛,让他破戒。   等裴染挨个作死完,他突然发现,特么的他竟然是个炉鼎体质?!   文中设定,炉鼎体质极为稀有,是所有人争相抢夺的宝贝。   且会有所谓双修易感期。   他会武功尽失,必须与人双修,不然就会爆体而亡。巧了,裴染的双修易感期迫在眉睫。   就在这时,顾闻回来了。   谢雪年也来找他寻仇了。   裴染决定溜。   结果刚一成功就碰上了司马玄。   不怕不怕,师祖仙风道骨正人君子……   为什么看他的眼神那么可怕?   司马玄身上的威压就像一座山,气息强得让裴染喘不过气来。   毕竟是最接近仙的存在。   他冷冷的看着裴染受易感期折磨,浑身颤抖,眼角发红。   带着悲悯和占有,苍白的手捏住那人的下巴,带了些凉薄的笑意,道:“乖,叫声师祖。”   和abo设定很像,一切为了爽,私设如山。   除了魔尊,全员黑化。   盛世美颜万人迷邪魅女王受×占有欲强黑化攻。   文案待改,梗不变。   2020-9-20截图 第86章 前世番外(一)   大越国都破了。   大庆的铁骑势不可挡, 沈眠还在睡梦中,就猛地被人拉起来。   他一时都分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懵懵懂懂的, 因为睡得太熟, 脸蛋儿还泛着红润光泽, 问身旁的大宫女, 声音都是软软的:“姑姑, 怎么了啊?”   名叫明月的宫女是一直照顾沈眠的,此时她的脸色并不算太好, 看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太子,都已经将他当成了半个儿子,可如今, 却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决定。   “太子殿下,陛下说了,让您登基为帝。”   沈眠不懂的看人脸色,他没有学过, 一直一来他都是最受宠的那个, 也不用去学。   所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很惊讶的:“为什么要登基呀,父皇不是还在吗?”   他听人说, 都要让上一任皇帝死了太子才能登基的。   明月掩下眼底的苦涩, 身旁这么多人也没一个开口说话, 他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看起来略显慌乱。   “这是陛下的旨意,奴婢也不知道,殿下还是快些起来穿衣吧。”   沈眠本来是有一点起床气的,但今天却出奇的没有发作。   其实他不闹脾气的时候都很乖, 虽然有点骄纵,但并不严重。   今天也很听话,而且他在洗澡穿衣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家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同了。   以前都要逗逗他跟他说会儿话,今天一句话都没有还特别严肃,好像快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一般,脸上都是一些害怕的表情。   宫女们的动作也不够轻柔,好些时候都弄的他有点疼。   “好疼啊。”   他像以往一样撒娇,却没人搭理他。   沈眠有些困惑,但到底没当回事,就是觉得今天大家心情都不好,他待会儿一定要去御膳房拿些好吃的来分给他们。   穿好衣服后,明月就让沈眠去大殿坐着了。   但是大殿上空无一人,连门都紧紧关着,倒是有个一直跟在父皇身边的刘太监。   沈眠觉得有些不对劲,问明月:“姑姑,父皇在哪里,我想见父皇。”   明月道:“陛下今日有事,恐怕没时间见殿下,殿下就在这里等着吧,等一切结束,就好了。”   她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心痛,但比起沈眠的命,她自己也想活。   略带复杂的看了边上的刘青一眼,就下去了。   沈眠有些委屈,往常父皇都是最疼爱他的,想要什么都会给,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见都不让见了。   他有点慌张。   再看刘青冷着个脸,也有些害怕。   但也不知该做什么,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龙椅上等了。   坐了一会儿他就觉得不太舒服。这龙袍不知是不是赶出来的,针线粗糙,尺寸不合,外面还有线头,咯的他很疼。   沈眠越坐越觉得心里闷。   委委屈屈,眼眶莫名其妙的就红了。   刘青也不大看他,左右今天这小皇帝会成为刀下亡魂,得亏大越皇帝能想的出来,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作替罪羊。   沈眠实在是坐不住了:“刘公公,我想去找父皇。”   刘青:“明月姑姑都说了陛下没时间见你,殿下还是再等等吧。”   沈眠皱眉,小脾气也上来了:“不要,我要去找父王了。”   他刚跨出一步刘青就拦住他,就在这时,闭着的大门也从外被人推开。   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包围整个大殿,他们有的还站着两列,像是在迎接谁的到来。   沈眠愣愣的,他就算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这些人穿的不是大越士兵的衣服。   他一时没了动作,不知道怎么办,就这么待在原地。   刘青见状,拎着他的领子就把他往下拖,然后直接把他扔到了地上。   沈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整蒙了,趴在地上呆呆的,突然间身旁有人跪下,恭敬道:“参见殿下。”   殿下?   除了他还有一个殿下吗?   沈眠没抬头,但他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往上是黑金的袍角,他慢慢抬头,很吃力的,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但是也很凶的男人。   男人长的很好看,至少在沈眠的记忆里,除了陆准,他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看的人,这人甚至比陆准还要好看。   但这人和陆准又有很大的不同,沈眠不怕陆准,陆准周身的气质没那么锋利,这人浑身就像刀一样,看一眼好像都能把人割伤。   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味儿。   好像世人皆蝼蚁。   眼眸很深,带着摄人的寒光,看起来高不可攀,危险如同深渊。   沈眠把头垂下去了,心里头非常害怕,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不知道父皇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陆准还会不会进宫来。   想完以后又暗戳戳想:他是哪个殿下呢?   楚迟砚略带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沈眠,问:“处理好了吗?”   刘青道:“宫里的人大多都处理好了,大越皇帝跑了,剩下的这个是大越新登基的小皇帝,不知殿下要如何处置?”   “小皇帝?”楚迟砚的语气很冷,慢吞吞屈尊似的蹲下,用手挑起沈眠的下巴。   此时沈眠处在又懵又怕的情绪中,刘青说父皇跑了,刘青背叛父皇了,父皇是丢下他,不要他了吗?   怎么会呢,父皇明明就是很宠他的。   沈眠有点想哭,加上他本来胆子又小,此刻眼睛通红,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一张小脸吓得惨白,软弱无依,但也正好映出他漆黑的瞳仁,宝石一般的,无辜又可怜。   他没忍住,都不敢直视楚迟砚,长睫微微垂下盖住眼睛,他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和大越有仇的,不然父皇也不会跑了,所以只能带点哀怨的小声地:“疼……”   这一声又软又绵,像是只用鼻音发出来似的,要哭不哭的样子。   楚迟砚微微挑眉,手上力道不减,眼里却是冰冷的:“那你是要疼,还是要死。”   沈眠抖了一下,无声地流泪:“我、我不想死……”   “是人都不想死。”楚迟砚冷笑一,声:“倒是生了个好相貌,大越皇帝倒也不傻,不过就这么个玩意儿换他的命,恐怕不值钱,活该是千人骑万人压的货色。”   他冷漠的甩开沈眠,从怀里抽出帕子擦了擦手。   只一句,就给沈眠判了死刑。   “先关在牢里,等回去的时候一并带走,老皇帝会很喜欢的。”   -   沈眠被关进了牢里。   他想不明白明明只是半天的时间而已,自己怎么就从太子变成阶下囚了。   没有父皇了,也没有姑姑,陆准也不见了。   他想哭。   压着他的人一点都不在乎力道,沈眠一身娇身冠养的好皮肉,受不得这么大的力。   但他痛也不敢说,他知道自己亡国了,大越被别人占领了,他不是太子,是犯人了。   不过在去地牢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知道我父皇在哪里吗?”   压着他的士兵一愣,随即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我说,你还当这是在你大越皇宫里呢,你父皇早跑了,带着美人和珠宝,还要你这么个什么都不会的拖油瓶干什么,你早就是一个废棋了,陛下。”   最后两个字他们说的很重,是完全在嘲笑。   沈眠不管他们超不嘲笑,但他听到父皇抛弃了他就想着反驳:“你们、胡说!父皇怎、怎么会抛弃我,他不会的……”   “不会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其中一个士兵还去掐他的脸蛋儿:“啧,养的这么水灵真是白瞎了,你父皇早不要你了,不然为什么他跑了你没跑掉,不然他为什么不带你走?如果不是一个傻子就别再自欺欺人,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朝陛下。”   沈眠躲开那人的手,他的脸已经红了,虽然他很想哭,但他却不想被别人这么碰。   他这动作惹怒了士兵,一人扯着他的头发:“装什么清高呢在这儿,你知不知道你生来就是给人上的?叫你一声陛下都是看得起你,你看看现在还有谁把你当回事,我呸,四皇子都发话了,我看等回了大庆,你这小屁股会不会被人操-烂了都还不好说呢哈哈哈哈哈!”   沈眠觉得他们说话实在是太恶心了,但他又打不过,也说不出什么狠话,头皮痛得发麻,眼泪顺着眼角流下,他被人踢了进去。   他闷哼一声,慢慢爬起来蹲在了墙角。   “妈的,还别说,那小东西脸是真的滑。”   “可不嘛,大越就这么一根独苗,看也看得出来娇生惯养,刚才我摸了一把那pi股,真是又软又弹,要是给我干,我肯定能干上个三天三夜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士兵终于走了。   沈眠生平第一次来牢房。   这里阴暗潮湿,活像一个地狱。   他缩在墙角,双手抱膝,眼泪根本止不住,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死,他害怕。   父皇已经不要他了,那陆准呢?   陆准是他的好朋友,从小到大都陪着他的,陆准知不知道自己被抓了?   “呜呜,陆准……”   接下来几天沈眠都过的心惊胆战,他怕有人突然进来。   给他送饭的人也是看守他的狱卒,他吃的东西很差,有时一天就一个馒头,有时还没有。   就算好不容易有几个菜,那也都是馊了的。   起初沈眠是非常不习惯的,吃几回吐几回,但他吐不吐,或者他生不生病根本就没人管他,吐出来了就会饿肚子,饿肚子就会没力气,沈眠饿了几天就被饿怕了,所以不管后面送来什么他都能吃下去,他想活下去。   狱卒有时会聊天赌钱,沈眠听到他们说四皇子屠城,又杀了大越多少多少人,他心里就很难过,好像做了这么久的太子,和半天的皇帝终于有了一点点使命感,那些是他的臣民,现在却被无辜屠杀了。   是他没用。   心情不好,吃的也少,营养跟不上,沈眠瘦的很快。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处置。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睡醒了就发呆,然后就是处于极度的恐慌中。   一天夜里,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沈眠听到声音惊醒,不过他看不清东西,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下意识地往边上躲。   那人打开房门以后,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是陆准。   在那一刻,沈眠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发泄的口子,甚至在听到陆准声音的那一瞬间就崩不住了,带着哭腔道:“陆准……”   陆准过去抱住他,沈眠也努力的把自己往陆准的怀里挤,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陆准……呜呜呜……我好怕,你去哪里了呀呜呜呜呜……”   陆准拍了拍小皇帝的背,他觉得沈眠瘦了很多,安抚了一会儿:“不怕,我这就带你走。”   沈眠刚见了陆准安心了很多,他就知道陆准是不会放弃他的,他太高兴了,陆准要带他走。   陆准解决了狱卒,牢房就关了沈眠一个,所以并没有很多人守着。   他将沈眠拉起来,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能走吗?”   沈眠:“能的,我可以走。”   陆准摸了摸他的头:“嗯。”   他们一路走出了牢房,朝着城门口走去。   但没走多久,陆准就突然停了,脸色一下变得凝重。   沈眠还有些奇怪,小声地问:“怎么了呀?”   陆准没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握紧了他。   没一会儿,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士兵们打着火把将他们重重包围,沈眠怕的朝陆准身后躲了躲。   所有人都在等着。   然后楚迟砚来了。   他毫不意外,甚至好整以暇地说:“你带不走他。”   陆准脸色很难看:“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所有的一切跟他无关,你放了他,他没有错。”   楚迟砚笑了一下,像冰冷的夜,他在笑陆准天真:“不是没有错就能置身事外,你应该怪他生在这个乱世,我不是菩萨,也不喜欢做善事。”   陆准:“我可以为你效力,多少年都可以,你放了他。”   “不可能。”楚迟砚也冷了下来:“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条件?”   陆准没说话,沈眠却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楚迟砚不想再废话了,挥了挥手,淡淡吩咐:“拿下。”   士兵们一拥而上,陆准一只手牵着沈眠,另一只手用于阻挡进攻。   他武功高强,即便是带了个沈眠也影响不了多少发挥。   沈眠被他扯的生疼却也忍着,不哭不闹,他不能给陆准造成负担。   渐渐的,围攻的士兵越来越少。   楚迟砚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他拿过身旁一个侍卫的弓箭,举起,毫不犹豫的对准了沈眠。   然后。   蹭——   箭矢飞出。   沈眠甚至来不及惊叫,就被射中了肩膀。   剧痛在一瞬间袭来,他再也无力支撑,缓缓倒下。   他一倒,陆准就行动不便,自然也分心了。   “陛下!”   他没再动手,跑过去将沈眠抱起。   陆准眼睛发红:“楚迟砚!”   楚迟砚笑意很淡,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大事:“他对我无关紧要,就算死了,也是该死,如果你非要带他走,不仅是他,你也活不了。”   沈眠又痛又怕,但他更怕连累到陆准了。   陆准对他那么好,他不能害陆准的。   “陆、陆准……你、你还是走吧……我也、也不是很痛,你、你先走吧……”   他痛得嘴唇发白,却还是忍着扯出一个虚弱地笑来。   陆准身体在发抖:“陛下……”   沈眠不想哭,但他忍不住。   陆准被人架开了,剩沈眠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地上。   楚迟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带了点似有似无的笑意,他就看着沈眠痛苦,看他发抖,看他哭都不敢哭。   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袍,看起来脆弱又十分美丽。   这是个美人。   楚迟砚第一眼就知道。   但他没兴趣。   他蹲下,然后将沈眠肩上的箭给抽了出来。   沈眠痛的大叫一声,额上冒出汗水,眼泪跟决堤了似的:“好疼……疼……”   “知道疼还学不乖,就是不够疼。”   楚迟砚很冷血,他没有一点怜悯心。   沈眠太怕他了,怕到甚至不敢将楚迟砚的脸记得太清楚。   楚迟砚看了半晌,没叫其他人,自己伸手将沈眠抱了起来,然后朝牢里走去。   沈眠回到了他待了十多天的地方。   楚迟砚摸着他的发,问:“想知道你的父皇在哪里,想知道他的下场吗?”   沈眠一动也不敢动,颤颤巍巍的:“父、父皇……”   楚迟砚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拿来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楚迟砚:“看好了。”   沈眠看过去,黑色布袋子打开,里面赫然就是他父皇的头颅!   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沈眠都被吓愣了,肩上的痛苦好像都忘记了。   好一会儿,他才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叫,即便这样,他也不敢叫太大声。   他只是很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精神和心理,都在承受着十八年来从没有经受过的打击。   他痛得脑袋昏沉,恍惚间只感觉楚迟砚朝他靠近,手指沾了些他身上的血,然后抹在了他的唇上,问他:“知道错了吗?你也不想这样对不对?”   沈眠全身都在发抖,牙齿都忍不住打冷噤:“错、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求求你……”   楚迟砚的手在沈眠唇上肆意□□,直到把嘴唇磨破,他说:“惹我生气就是不对,再有下次,你的下场,就和你的父皇一样。”   沈眠哭着点头:“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哭起来也十分好看。   真的很像沾了雨的梨花。   楚迟砚去帮他抹掉眼泪:“别想跑,你根本跑不掉。”   沈眠睁开了眼睛,他看不清东西了,哭得模糊。   眼睛里含着泪,润的像一汪泉。   楚迟砚静静看着,好孱弱,失去庇护的小宝贝,下场好惨。   他的心里无波无澜,手在沈眠的脸上停留许久。   声音都透着一股寒气,偏偏沙哑磁性。   “会哭没有什么用,想活,就要乖。”   作者有话要说:骂楚狗吧,不关我事。   前世的番外基调都比较压抑,大家酌情订阅。   其实后面楚狗对小皇帝还是有点好的,不过他爱人不自知,一个害怕一个强势,相处模式只能这样。   陆准和昭昭的番外不打算放这里了,你们也可以少花钱,崽子的番外不多,写完前世就轮到崽子了,崽子的大美人就是宋锦初哈哈哈哈。 第87章 前世番外(二)   楚迟砚还是给沈眠找来了太医。   肩膀上的伤要治, 不然就凭沈眠那个身子,早晚都会没命。   不过即便沈眠伤的再重,他还是只能待在牢里, 楚迟砚不允许放他出来, 这是惩罚。一个阶下囚而已, 不配有这么好的待遇, 他只用留着一条命就行了。   事实证明沈眠虽然娇气, 但也确实命大。   在断断续续高烧了八天以后,他慢慢好了。   八天的时间里除了狱卒和太医他没见过其他人, 吃的饭菜总归好了点,但比以前是比不上的。   好了以后他也无事可做,他总算认清事实, 现在是真的完了。   父皇死了,大越亡了。   父皇的头颅每晚都会进入到他的噩梦之中,沈眠不敢睡觉,缩在墙角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 看着看着就会莫名流泪, 然后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天。   他听着外面狱卒的欢呼,说四皇子今天又杀了多少人,士兵们抢劫了多少财物、大越姑娘们叫声多么销魂等等。   他好难过, 但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自己的命, 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没过多久,大庆的人就要启程回去了。   而他作为俘虏,也要被压回去。   沈眠上的是囚车。   囚车的四面都包着黑布,他的双腿也都被铁链锁着,跑不了。   其实他很庆幸, 还好四周都有遮挡,让臣民们不能看到他,不然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法儿给子民们一个交代。   要是这是一场梦就好了。   是一场梦,醒来他还是大越太子,父皇很疼爱他,宫人们都很尊敬他喜欢他,陆准时不时的还会进宫给自己讲故事……   但都不可能了。   他们在路上颠簸了好几天,耳边传来一阵阵欢呼,有许多人都在高喊着“岳王殿下”,沈眠就知道到了。   这里是大庆。   他又有点担心起来,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也没人教他怎么做。   十八年来的娇生惯养,蜜罐子里养大的人受不了苦。   他躲在囚车里偷偷抽泣,虽然耳边的欢呼声震天响,但他同样也不敢哭的太大声,只敢小声再小声地,怕别人听见了。   马车继续行进,欢呼声没了,周围安静了。   不过马车在行进不久后停下来,沈眠听到外面人说话的声音,但他听不清楚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又继续走了。   他被带进了宫里。   楚迟砚大捷,庆帝在宫里设宴为他庆祝。   而楚迟砚也顺便把沈眠这个小玩意儿献给庆帝。   不是为了故意讨好,只是他知道他这个父皇最催命的是什么东西。   到了宫里,沈眠就被放出来了。   在马车里缩了太多天,一下子出来还有些站不稳,刺眼的日光照得他眯起了眼,他用手挡了挡,然后有些紧张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眼睛不敢到处看,只能盯着地上,攥紧自己的衣角。   周围只有一些伺候的宫人,不过他们都知道沈眠的身份,态度好不到哪儿去。   不知道是谁先来扯了他一下,好像还拧到了他的肉,他疼得闷哼一声,那些人就不乐意了:“娇气什么?!还当这里是大越呢?!可没人会好好伺候你!”   沈眠捂着手臂不敢说话,这里的宫人也好凶。   他被带去洗澡了。   水很冷,帮他洗的人也很用力,皮肤都被搓红了。   沈眠强忍着眼泪,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洗完澡后他换上了大庆的服饰,有人还帮他把乱糟糟的头发都梳过了。   沈眠觉得有些纳闷,为什么要给他打扮得这么好,难道不该把他关在牢里吗?   他小声问:“我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给他梳洗的姑姑是个年纪大的,沈眠的年纪也就和他侄子差不多。   小小年纪就要面对这些,她看沈眠的眼神有些闪躲,说话也是小声怕得罪人似的,一时恻隐心起,委婉道:“你待会儿要去见陛下。”   陛下?大庆的皇帝?   沈眠还有很多想问的,但他不敢多问,俘虏来都要见皇帝的吧,也不能太邋遢了,毕竟是正式的。   他想清楚了,又开始害怕和紧张,这里就他一个外人,他们都当他是仇人,都不会喜欢他的。   待会去会叫自己干什么呢?   他在不停的担忧中,去了庆帝给楚迟砚设的宴。   殿上的人好多,他都不认识,一进殿,他就感觉到了四面八方的视线,并且都带着不好的窥视。   沈眠硬着头皮,他是没有选择的。   “跪下。”后面的人踢了他的膝盖一下,沈眠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他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就这么跪着,有些发抖,头也埋着,像个鸵鸟一样自欺欺人。   “陛下,这就是那大越的小皇帝。”   刘青的声音谄媚的响起,总算有一个沈眠认识到的了,但这并不能让他安心。   他反而更加恐慌了,他们会对自己做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也做不来什么。   殿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什么声音都有,沈眠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他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他再笨,好意恶意还是分得清的。   庆帝喝得老眼昏花不知今夕何夕,沈眠埋着头他也看不清,看到是个男子也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夸了夸楚迟砚:“我儿果真没令朕失望,竟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将大越收入囊中哈哈哈哈。”   楚迟砚神色恹恹的喝着酒,一切是那么的索然无味,人、事、物,没什么能让他提的起兴趣。   沈眠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大水花。   因为庆帝喝醉了,压根儿没仔细看。   楚迟砚也不想看到沈眠,那种卑微又懦弱无用的样子,让他觉得很烦躁。   “多谢父皇。”他看到沈眠抖了一下,淡淡道:“先把人带下去吧。”   沈眠就跪了一下,然后就被带下去了。   他有些意外,同时也十分庆幸。   他被带到了一处宫殿。   是一个冷宫。   里面环境差,破破烂烂的,但到底还是要比地牢好很多。   他已经满足了。   “进去吧。”   太监阴阳怪气的,用力把沈眠推了进去,本来他们想看沈眠羞恼不已然后发脾气,就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教训教训他,但没想到沈眠踉跄了一下转过身来,也只是轻轻笑了笑,丝毫不生气,反倒是态度极好的小声说:“谢谢。”   这下就轮太监们没话说了,准备好的发泄突然被打住,心里头不痛快,一甩袖说了声:“晦气。”   就愤愤走了。   沈眠抿了抿唇,别人都可以随意发脾气,但他已经不可以了。   就算是最普通的宫人他也必须要好好的应对才行。   这里虽然环境不好,但没人打他骂他,也没人羞辱他,沈眠觉得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吃穿用他都可以不在乎,只要活下去,一切就都还有希望的。   他在冷宫住了一段时间。   期间没什么大的事情发生。   不过他被限制了行动,不能去除了冷宫以外的地方。   沈眠也不敢乱跑,还好冷宫外有一棵很大的树,沈眠实在无聊的时候就会跑到树下面去数叶子。   他是真的无聊。   这里除了他就没别的人了,没有一本书也没有其他可以玩儿的东西,他找不到别的人说话也没有书看,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他就只能数叶子了。   日子一天天过。   沈眠觉得陆准还会来找他,便一直等着。   只不过他等到的不是陆准。   而是将会改变他现在稳定现状的转折点,庆帝的生辰到了。   庆帝生辰,要办寿宴。   其实根本不关沈眠什么事,但他被要求去参加。   还是一样被带去洗澡,洗完澡后换了一件很好看的衣裳。   沈眠心里虽然紧张,但也不像以前那样惴惴不安了,毕竟上一次也平安度过了,也许他们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兴趣呢?   只是单纯的让他去参加而已。   沈眠就怀着这样的想法去了。   结果和他想的大相径庭。   庆帝上次喝酒喝的太多没仔细看,今日他喝得还算少,头脑还是清醒的,一看到沈眠,眼睛都直了。   沈眠被他粘糊糊的视线看得难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就这么站着。   头皮发麻,身体紧绷。   “没想到大越小皇帝竟然是这么一个妙人儿。”庆帝眼里露出下流的神色:“倒是朕眼拙了,老四真是给朕献了一个宝贝。”   沈眠不知道他说话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回好像不像上次那样简单了。   旁边有人起身恭贺:“恭喜陛下。”   “哈哈哈哈哈,”庆帝开怀大笑:“还是爱卿懂朕的心啊。”   他对沈眠道:“沈眠,不如你跳个舞来看看,给大家助助兴。”   此话一出,场上大多都安静了。   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朝着沈眠看过来,全是看好戏的。   只有楚迟砚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似乎事情怎么发展,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沈眠眼睛都瞪大了,好一半天才道:“我、我不会。”   “不会?”有人说:“我看该不是不给陛下面子吧,这可是在大庆,让你跳舞都是看得起你的,这么大的荣幸,你可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沈眠摇头,他是真的不会,为什么要让他跳舞呢,不是有舞姬吗?   他轻轻解释着:“对不起……我、我真的不会跳。”   “哼!”   刚一说完,沈眠就听到庆帝冷哼一声:“这不会那不会,那你会干什么?该不会你以为,我将你带回大庆,就是让你来吃闲饭的吧!”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沈眠想着他是皇帝,对他也有种先入为主的害怕,现在他进退两难,但真的不会跳。   他怕的眼眶都红了,双手垂着攥紧衣角不知如何是好。   孤零零的,没有依靠。   于是他跪了下来:“求、求陛下……恕罪。”   带着哭腔的声音更有一种让人想凌虐的冲动,庆帝看着沈眠露出来的纤细洁白的脖颈,突然道:“既然你不会跳舞,就总要做一些让人高兴的事情才行。”   沈眠听到他说:“脱衣服吧,跳不出来就脱一件,什么时候能跳了,就什么时候不脱了,这下总可以了吧,如果再不行,你也不用活了。”   一瞬间,沈眠吓得脸都白了。   他听错了吗?   让他……脱衣服……   那不是皇帝吗?   皇帝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他不敢相信,事情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沈眠发着抖,久久没有动作。   底下的人对庆帝的要求似乎也不觉得过分或者惊讶,他们早就知道这个陛下是什么德行。   更何况沈眠的生死还是尊严,对他们而言都无关紧要。   沈眠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庆帝只是把他们想做的给说出来了而已。   沈眠一直趴着不动,庆帝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招手让连两个人上前抓住沈眠,让另一人去扒他的衣服。   沈眠一直奋力挣扎:“我不要,放开我!”   但一人的力量是最弱小的,他根本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撕碎。   殿上无一人说话,他们都在看着这场好戏。   沈眠顾不得又哭又闹:“我不要呜呜……我、我不要……放开我……”   衣服一件件脱,庆帝以及场上很多人的眼神都变得越来越兴奋,沈眠最后被脱得只剩了一件里衣了。   里衣有些散开,露出了里面瘦削的锁骨。   沈眠绝望中视线找到了楚迟砚,这个人很厉害,虽然他也很怕,但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求谁了。   他想让楚迟砚救他,让他做什么都行,至少不要在大庭广众下……   但他要失望了,楚迟砚根毫不在意,他脸上的厌烦也只是针对这个地方很吵。   他甚至没有看向沈眠的方向。   沈眠看了一会儿放弃了。   眼泪不争气的流,在最后一刻,突然有人开口了。   “父皇。”   楚怀逸道:“儿臣觉得这样恐怕不妥当。”   他打断了庆帝想要看热闹的心:“怎么不妥当了?”   楚怀逸:“这样有失礼节,并不雅观。”   庆帝不怎么高兴,但毕竟是太子,还要靠他对付老四的。   所以也给了他一个面子:“太子说的有理,是朕疏忽了,放开他吧。”   沈眠被摔在地上,他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怕得瑟瑟发抖。   慌乱之中弄好自己的衣服,庆帝说什么他也没再听了,他什么都听不到,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他在无声的流泪,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楚迟砚看见了,那副模样真是太狼狈了。   但那与他无关。   他不是菩萨,成王败寇,落入敌人手中就该是这样,是他自己懦弱,活该有个这样的下场。   更可笑的是,刚才他竟还向自己求救。   难道他不应该是罪魁祸首么?怎么还当他是救世主一般,真是太天真了。   沈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大殿的,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到了庆帝的床上。   他走不了,手脚都被绑着,挣脱不开。   庆帝喝得烂醉,心里惦记着小美人。   拉开床帘,果然就看到了沈眠。   沈眠吓了一跳,   他老眼浑浊,枯燥的手去碰沈眠的脸,沈眠偏了一下头躲开了。   庆帝也不生气,笑道:“真是个美人,朕活了这么些年,从未见过如此美人。”   沈眠一直往最里面缩,他现在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心里说不出的悲伤和绝望:“你、你走开……”   庆帝在一个箱子里不知翻翻找找了些什么,沈眠一脸惊恐的看着他靠近,只看他笑道:“别怕,虽然我是不行了,但我也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不——”   那一晚,沈眠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总之那晚过了以后,什么都变了,他什么也没了。   他不爱出去数叶子了。   更多的时候喜欢待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谁也不见。   他的身上好痛,没有等到完全好又会有新一轮的伤。   门被人打开了。   沈眠瑟缩了一下,发现来的人他认识。   是太子。   那天帮他说话的人就是太子。   他赶紧下床,给太子行了一个礼:“参见太子殿下。”   楚怀逸把他扶起来:“不必多礼。”   沈眠还是感谢他的,他觉得对方是个好人。   太子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假意问道:“身体怎么样?住的习不习惯?”   沈眠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点点头:“还、还好。”   他过得什么日子,楚怀逸比谁都清楚。   他搂过沈眠,问:“不舒服么?脸色怎么这么差?”   因为这些日子来的噩梦,沈眠不太喜欢和别人靠这么近,他退出了一点:“我、我没事。”   楚怀逸脸色一冷,手滑到了沈眠的腰上。   视线露骨贪婪,泛着不怀好意的光。   他拉住沈眠的手,凑过去亲他:“既然没事,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吧,我很喜欢你的,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了,沈眠,你不会拒绝我吧。”   沈眠吓得一下子把他推开,他没想到太子对他竟然是这种心思,他感觉有点恶心。   “我、我不想……”   “你不想?”楚怀逸脸色变了,猛地将沈眠拉回来:“装什么贞洁烈妇?!别人都上得就我上不得?别忘了当初是谁帮你解的围!”   沈眠哭着摇头:“我不要!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做这个,求求你了殿下!”   “啪!”他在挣扎,楚怀逸心烦,本来他的时间就紧:“老实点儿!上你是给你面子,如若不然,你就等着去死吧!”   沈眠被打蒙了,脑袋嗡嗡的,人也昏昏沉沉没力气。   他阻止不了楚怀逸,也不想再阻止了。   没有人会来救他。   没有人。   -   他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等到了陆准。   陆准好像是悄悄来的,沈眠那天刚好出来透透气。   他的脸色是病态的白,人也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就像行尸走肉般,没了一点活力。   看到陆准,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十分惊恐的,跑进屋子里躲了起来。   陆准的心就像是被人在用刀割一样,他来的时候也打听到了,沈眠过得是什么日子。   他跑进去,在角落里找到了把自己藏起来的沈眠。   他过去抱住他,忽略掉沈眠脖颈处露出来的痕迹,他抱得很紧,沈眠哭得发抖,他也红了眼眶:“陛下不怕,陛下没事的,沈眠。”   沈眠哭得浑身都是抖得,他没有力气:“不要……不要看我……”   陆准没放开他:“我会带你走,我一定会带你走,对不起陛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再信我一次,我会来带你走的。”   沈眠倍受摧残,听到能走,他还是燃起了希望。   “真、真的吗?”   “嗯。”陆准帮他擦掉眼泪:“你等我,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带走你的。”   沈眠是相信的。   至少在那一刻,他深信不疑。   可他最终没等来陆准带他走。   他的折磨仍在继续。   过几天就会有不同的人。   沈眠一开始还会反抗,但得到的都是拳打脚踢,结果没怎么变,他也讨不得一点好。   他被打成重伤,那些人反而越兴奋。   沈眠怕了。   在日复一日的不见天日的折磨中,他早就丧失了反抗的心。   每天带着恐惧,等待夜晚的到来。   他都已经不记得这样多久了。   哭了太多次,闹了太多次,往往都是无疾而终。   他都忘记了很多人。   今晚上会是谁呢。   没一会儿,门被人打开了。   他缩了一下,然后就抖得不成样子。   那人进来了,是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穿的黑金袍子,神色很冷,看起来特别吓人,那双眼睛死气沉沉的,盯着人的时候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沈眠很怕,但他有了点模糊的印象。   这个人就是踏平了大越,将他父皇的头砍了然后挂在墙头的人。   是不会救他的人。   他把自己抓来了。   他很久没见到这个人了,以至于都快忘了他是什么样子的。   但来他这里的都是为了做一件事情,沈眠吃了很多亏,也变聪明了。   他忍着不适下床,慢吞吞走到那人面前,不敢抬眼看他,只是行了一个礼,然后用手扒着那人的肩膀,轻轻又小心的在他嘴上印了一个吻:“我、我会很乖,你、你轻一点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沈眠遭遇大多写完了,很多人都不喜欢,但我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存在,   接下来会是他和楚狗的感情戏了,争取快点写完。 第88章 前世番外(三)   说完这句话后沈眠等了很久, 但一直没听到声音,他越等越觉得害怕,可能是自己又说错了话了。   “对、对不起……”   他磕磕绊绊地道歉, 全身竟然也不自觉发起抖来。   他实在是被打怕了。   不断有人进来, 每天都有人打他。   有时候是因为一句话, 有时候是因为他不说话。   总之不管做什么, 他们都不会满意。   楚迟砚皱眉, 今晚是因为看到了陆准,才打算来看的小皇帝。   说起来将他带到大庆也有一段时间了, 除了上次皇帝寿宴,他就再没见过沈眠了。   本来也不上心,但今天闲着没事, 就想着来看看。   有些不一样了。   小皇帝似乎,变得更可怜了。   可即便如此,沈眠眼里生的希望还是很强烈。   柔软又滚烫的唇瓣怯生生的挨上自己,楚迟砚不喜欢被人触碰, 而且还是这么个脏东西。   一具身子万人骑, 有什么资格配碰他?   但神奇的是,他并没有生气,许是小皇帝凑过来的时候很香, 亦或是唇瓣的触感太过美妙, 以至于他都忘记了, 面前的这个只是一个俘虏,早就不干净了。   冰凉的手指挑起小皇帝的下巴,楚迟砚脸上神色近乎冷血:“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我会杀了你。”   小皇帝吓得怔怔的,他知道楚迟砚有多可怕。   他害怕, 怕死。   他不想哭,但眼泪根本不受控制,涌出眼眶,滴到了楚迟砚的手指上。   “对不起……对、对不起……”   沈眠的眼泪开了头以后就源源不断的掉,楚迟砚并没有说什么,看了他一会儿,一把将人抱起,然后朝着床走去,再像扔一个物件儿似的,将小皇帝丢在了床上。   “脱。”   最后流程都是差不多的,沈眠驾轻就熟,他还在担心着楚迟砚的怒火,不敢有任何的停留,几下就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下来了。   一身皮肉白皙细腻,莹润嫩滑,骨肉匀称,长得极好。   但上面同样也布满了青紫的痕迹,楚迟砚并不意外,来时的路上听到很多窃窃私语,关于沈眠的近况。   他将他带回大庆,并且选择不管他,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本来就不在意,或者说发生这样的结果就有他的默许。   沈眠脱完就不敢动了,外面还是冬天,他很冷,不过就算在冷他也不敢催。   楚迟砚眸色幽深,手指在小皇帝的身上流连。   指尖停留在小皇帝身上的痕迹处,他问:“这些,都是谁给你留的?”   小皇帝摇了摇头,然后哽咽着说:“我、我不知道……”   无非是那些人,楚迟砚倒没什么兴趣知道。   他将小皇帝拉到怀里,闭上眼睛在他颈侧咬了一口,那一口极深,立马就出血了。   小皇帝呜咽一声,带了点泣音,却也不敢推开他。   只是觉得好痛。   “你好像在发热。”楚迟砚好像笑了:“里面肯定也很热。”   这次是沈眠所经历的最激烈的一次,他被做得几近昏死,天边泛起鱼肚白,楚迟砚才慢慢停下了这一场并不平等、单方面压制的暴行。   沈眠身上没一块儿好肉,全身都是楚迟砚留下的印记,掩盖了之前的,是新的,只属于他的,床上有一大片血迹,小皇帝昏迷不醒。   即便刚从情。欲中抽shen而出,楚迟砚现在的表情也是冷冷淡淡的,他看了看惨兮兮的小皇帝,全身上下都是自己的气息,不知为何心情大好。   他用手拨开了小皇帝汗湿的发,露出了沈眠红通通的脸蛋儿,他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说过,陆准带不走你,永远。”   说完以后他便下床,扬长而去,再也没看过床上的小皇帝。   楚迟砚走了。   -   沈眠高烧了很多天,反反复复。   自那天以后,好多天都没有其他人进入到他的宫殿里,所以也没人发现他烧得厉害。   楚迟砚把他弄伤了,但他没有药,也找不到人帮忙。   在他快死了的时候,终于有个宫女路过发现了他,然后好心的去找了太医来看。   太医给他开了药,叹了口气走了。   沈眠又活过来了。   他很感谢那位宫女姐姐,就把自己身上藏着的唯一剩的一点钱财给了她,但那宫女没要,只说会常来看他的。   沈眠有些开心,他好像不是一个人了。   病好以后,他又开始了漫长又绝望的等待。   诺大一个皇宫,不会因为他生病有什么改变。   他也并没有把和楚迟砚的那次看得和以前不同。   楚迟砚和一以前的那些人一样,走了一个总会有下一个。   不过楚迟砚比他们都狠,沈眠都有心理阴影了,他害怕和楚迟砚做,因为他差点死了。   而除了自己,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沈眠就这样一连等了半个月。   都没有人来。   他正纳闷呢,就听一些小宫女小太监说,皇帝快死了,朝廷动荡不安,四皇子人心所归。   沈眠想,原来是因为皇帝快死了,所以那些人才没时间来找他。   他对皇帝的印象很恶心,听到他快死了觉得有一点点痛快,他希望皇帝就一直这样拖着,拖着要死不死,时间一长,他们就会忘了自己了。   但希望始终不是现实。   一天夜里,沈眠正准备休息的时候,门突然间就被撞开了。   砰地一声,把正在铺床的他都吓了一跳。   那人好像是某个世家子弟,喝得醉醺醺的,眼神迷离,路都走不稳了,看到沈眠,扬起了一个下流的笑:“美人儿哈哈哈哈……美、美人……嗝……”   他朝着沈眠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来、给、给爷亲一个……”   沈眠好不太容易休息了这几天,在那人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躲开了。   那人一下被激怒了,踢了床一下,痛得抱着脚直跳。   沈眠就站在远处带了些惧意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等那人缓过来后,一时觉得不解气,指着沈眠就开始骂:“妈的一个表子而已装什么清高,你被多少人上过老子还不知道?”   说着,他冲过来扯着沈眠的头发就把他往床上带。   沈眠虽然知道逃脱不了,但还是做了抵挡:“不……不要……”   那人迫不及待地就要去脱沈眠的衣服,兴奋道:“放心,伺候好了爷,好处少不了你的……呃!”   话没说完,沈眠感觉到脸上被溅了几滴温热的液体。   是血。   身上那人双眼大睁,一脸的不可置信,胸前穿出了一把带血的剑,剑尖上的血滴落下来,散发着腥热的气味。   沈眠被吓愣了。   那人撑着最后一口气转过身,看到了背后的人,有些痛苦:“四……”   他断气了。   楚迟砚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情。就像杀掉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   沈眠看到是他,所有的恐惧又浮上心头,比刚才更深。   他都不敢动,不知道楚迟砚来这里是来杀刚才那个人,还是来杀他的。   杀他,他做错什么了吗?还是不想留着他了。   沈眠不知道,只能僵着身体保持这原来的动作,一脸的惊恐不安。   楚迟砚是一个人来的,但只要他在,后面跟不跟人都不重要了。   “起来。”他冷冷的开口。   沈眠瑟缩了一下,不敢不听,也不敢做停顿,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他穿得薄,看起来弱不禁风。   他低着头站在楚迟砚面前,也不说话。   楚迟砚只能看到他不安颤动的长睫毛,和苍白的脸蛋儿。   以前看是觉得好看,但没有现在好看。   他问:“你该做什么?”   沈眠把头抬起来,眼里有一瞬间的疑惑,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楚迟砚来这里能干什么?   如果不是来杀他,就只有那一件事。   那件事情沈眠是非常排斥的,他好好过了几天,现在更不想做了。   但他不敢反抗楚迟砚,他会死。   他像上一次一样,扒着楚迟砚的肩膀,踮起脚去亲他。   触感是软的,带着点甜甜的奶香气。   沈眠不太会亲,只是单纯的用嘴去轻轻的碰,多的就不会了。   楚迟砚很高,他又不敢全然靠在他身上,掂脚亲的时候很吃力,但楚迟砚无动于衷,垂着眼睛看他,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沈眠亲了一会儿后就坚持不住了,颤颤的睁开眼睛,刚好撞进楚迟砚那双深沉的眸子里。   他们靠得很近,呼吸好像都相互交缠着,有种看起来很亲密的假象。   沈眠小声地道歉:“对、对不起……我……”   楚迟砚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搂得近了些:“我听说,那天过后你发烧,烧到差点死了对吗?”   楚迟砚说的那天,应该就是他去找沈眠那天。   那天的回忆很痛苦,沈眠都不敢回想那种被做到逼近死亡的感觉。   他忍着惧意,然后点了点头。   楚迟砚:“你怕我。”   “恨我吗?”   恨?   大概还谈不上恨。   沈眠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嫉恶如仇,说他废物也好,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和胆量,所以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他对楚迟砚真的谈不上恨,只是怕他。   非常怕。   所以他摇了摇头。   楚迟砚倒有些意外,他有些讽刺的笑了笑,然后低头吻住了沈眠。   沈眠只能仰头被迫承受,唇齿交缠,单方面的压制。   在他呼吸不畅时楚迟砚放开了他,沈眠脸完全红透了,但楚迟砚还是那副冷血的样子,甚至带了点凉薄的笑意,他说:“你是表子吗,谁上你都可以?”   沈眠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眼眶慢慢红了,他摇头,带着哭腔:“我、我不是……我不是……”   他只能一个劲儿地说自己不是,他被人骂了很多次,很多人都会这样骂他,但沈眠知道自己不是的,他只是没有选择。   楚迟砚似乎也忘了,明明他才是造成这样局面的始作俑者,却还是要去欺负沈眠。   是他自己的错,他不愿意承认心里不痛快,只能怪沈眠。   沈眠忍不住掉眼泪,身上抖得不成样子。   楚迟砚神色淡漠,好一会儿才道:“如果再哭,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这回沈眠连哭都不敢哭了,他相信楚迟砚是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慌乱的把眼泪擦掉,强忍着眼泪。   他的眼眶红红的,眼里还有些未流出来的泪水,无辜又可怜。   楚迟砚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皮:“我告诉过你,想活,就要乖。”   沈眠点头:“我、我乖的……我会乖……”   楚迟砚低下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还是见血。   沈眠痛得不敢躲。   “以后就跟着我。”楚迟砚说:“搬出这里,做我的人。”   这不是询问。   而是安排。   沈眠没有选择。   他连说好的资格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我为大家买了打狗棍。 第89章 前世番外(四)   楚迟砚把沈眠安排在了朝阳宫, 没有单独给他安排院子,而是就让他住在了主殿里。   沈眠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住的这个地方有什么讲究。   于他而言, 不过是变了一个待的地方而已, 这个地方人多了些, 环境好了些, 也大了些。   他还是一样的小心, 不敢碰坏了这儿的东西,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也降到最低。   楚迟砚很少会来这里, 他近些日子好像非常忙,沈眠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那不是他应该关心的。   现在住的地方多了好多东西, 房里还有一些书。   沈眠没事的时候都不会出去,就待在房间里看书,他以前是最讨厌读书的,在大越的时候就不喜欢, 那个时候父皇也不骂他, 他的学业就这么荒废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除了看书这件事,他没别的可做。   一天的时间又太长。   楚迟砚也只有晚上回来。   明明他是有妃子的, 虽然沈眠没有见到过, 但每晚楚迟砚都会到他这里睡, 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闲话。   别人怎么说,沈眠是不在意的。   说说而已,又不会疼。   吃过晚膳,沈眠又进房间看了会儿书。   今天的书不是很好看,语句晦涩难懂, 他看起来很吃力,慢慢的也就没什么兴趣。   他有点累了。   干脆先去洗澡。   楚迟砚一般来得很迟,外面太冷,沈眠干脆多泡了会儿。   等他泡完回来,楚迟砚已经在等着了,手里拿的正是他刚才在看的那本书。   沈眠有些紧张,他搬出来也有好一段时间了,坦白说楚迟砚对他不错,也许是因为自己听话,住在这里的日子,比在冷宫担惊受怕,每晚承受屈辱要好很多。   只是他害怕楚迟砚,好像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从他站在身后,楚迟砚就发现了。   他坐在凳子上转了个身:“过来。”   沈眠小跑着过去,他穿的不多,本来打算出来就往床上跑的,但现在计划被打乱了。   冻得有些发抖。   楚迟砚伸手过来拉他,他也顺从地就坐在了楚迟砚的怀里。   男人的胸膛十分宽厚,甚至连跳动的胸腔都能震动沈眠的背脊。   小皇帝刚洗完澡,全身都散发着一股甜甜的香味儿,身子又软又小,抱起来格外的顺手和舒服。   “洗完澡了?”楚迟砚问。   沈眠僵着身子点点头:“……嗯,洗过了。”说完他又忙着解释:“我、我不是故意要洗这么久的,下次、下次不会了。”   楚迟砚不在意这件事,随意的嗯了一声。   沈眠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呢?   他听不懂。   但也知道楚迟砚生气的话会很可怕的。   他的手慢慢攥紧了:“对不起……”   他小声地说着,其实搬出来这段日子楚迟砚并没有对他发过脾气,只是在床上的时候还是很凶,沈眠也依旧怕他,生怕他会不高兴。   “我下次不会再洗这么久了……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的这么早,你、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楚迟砚打断他,沈眠的眼眶已经开始红了,好像是他再不说话,下一刻就能立马哭出来,楚迟砚道:“就这么怕我?”   沈眠是真的怕他,面对他的逼问却不敢点头,只是红着眼睛看着他,抿了抿唇,不说话。   楚迟砚倒也不指望他能说出点什么来,手搂住沈眠的腰,然后拿起桌上的那本书,道:“这本书不适合你,你也看不懂,如果有想看的,可以去书房找找。”   沈眠看书只是为了消遣而已,不然一天的时间又不能全用来睡觉。   但要让他去楚迟砚的书房里面翻东西,他还是不太敢。   楚迟砚看了看他:“喜欢看书?”   沈眠摇了摇头:“不是很喜欢。”   楚迟砚:“但房里的书你差不多都看过了,只不过剩的这一本太难,你才没看完。”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是怎么知道他把房里的书都看过了,明明他每次都有完整的放回原位。   但他不敢撒谎,还是小声道:“我没有事情做,只有看书。”   “没事情……”楚迟砚的手抚上他的脖颈,轻轻抚摸:“那想出去吗?离开大庆,离开皇宫。”   沈眠有些错愣的抬头,他以为楚迟砚说的是真的,但看到的却只有楚迟砚冰冷的眸子。   他又怕的缩回去了。   然后摇头。   “不想?”楚迟砚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那你为什么要让陆准带你走?”   沈眠和陆准约好逃跑,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楚迟砚看他的表情有点想笑,他道:“我那晚之所以会去冷宫见你,就是因为我看到了陆准,他准备带你走,但被我阻止了,你猜——我是怎么跟他说的?”   沈眠不是很想知道:“我……”   “我说,”楚迟砚打断他:“我会打断你的腿,砍了你的手,挖了你的眼睛,将你变成废人,如果那个时候你还能活着,我就让他带你走。”   沈眠听得发起抖来。   他全身冰冷,一脸恐慌的看着楚迟砚。   楚迟砚既喜欢又不喜欢沈眠这样脆弱又委屈的表情。   他摸着沈眠的脸,继续道:“他求我放了你,并且为表诚意,废了自己一只手,发誓为我效力,且永不再回王城。”   沈眠已经完全愣了,陆准……   陆准不是没来找他。   眼里又聚起眼泪,但沈眠不敢流。   他极力忍耐和控制,却还是没忍住,掉了一滴下来。   楚迟砚冷冷看着,并未觉得沈眠哭了他就心软。   他只是烦躁,莫名其妙的烦躁。   如果没有他,小皇帝还在过像妓。女一样地生活。   是他救了他,是他拉他出深渊地狱。   是他推的,也是他拉的。   楚迟砚是始作俑者。   但他也要做沈眠的救世主。   “但我没有答应他。”楚迟砚说:“没有人能跟我讲条件,他死和你死,看我心情,这是两回事。”   他去吻沈眠的眼睛:“但你乖,听话,也许就不会有事,沈眠,别让我知道你有别的心思。”   沈眠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哭着说:“我、我不想跑……我不会跑……”   他哭的断断续续,不知道楚迟砚是因为什么生气。   住在这里后,今天还是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他都快忘了楚迟砚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真的会乖,会听话……陆准没有要带我走,也不关他的事,我们……早就没有联系了。”   楚迟砚将他搂近了些,对他说什么好像也没多认真听:“嗯。”   楚迟砚靠得这样近,沈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把自己送上去,然后去亲楚迟砚的唇。   睫毛还在是湿的,扇在楚迟砚的脸上。   小心又谨慎,还带着一点卑躬屈膝的讨好。   他知道楚迟砚喜欢。   只要自己这样主动,楚迟砚就会对他好些。   -   中秋过后某一天,沈眠听说老皇帝死了。   突如其来的,宫里面就开始筹备国丧。   举国哀悼,大家都在忙碌着,只有他一个闲人。   这些都不关沈眠的事,而且老皇帝死了,说实话,沈眠还有点高兴。   这样想太恶毒了,但他就是高兴,他不喜欢庆帝,不喜欢太子,不喜欢这里所有人,自然也不喜欢大庆。   他还是能懂一些的,楚迟砚在大庆的威望很高,他也很厉害,太子时当不成皇帝的,以后楚迟砚会是皇帝。   这些都不关沈眠什么事,他只用依附着楚迟砚苟活就可以了。   楚迟砚今天登基。   外面乱成一锅粥,他这里却还是宁静的。   许是知道沈眠不会去书房,楚迟砚竟也叫人选了几本书来帮他搬到了房里。   新书看起来都很不错,有些像在讲故事,沈眠看得津津有味。   吃了饭,看书就是唯一的乐趣。   他从这样的生活中感受到了一点安逸。   只是安逸的生活终归是不属于他的。   在那扇门被一个女子踢开以后。   那是楚迟砚的妃子,叫宋灵夕。   是皇后的侄女,在庆帝寿辰那天被指给了楚迟砚。   宋灵夕张扬跋扈,一进来就冲上前撕了书,给了沈眠一巴掌,嘴里骂着:“表子!”   沈眠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打得脑袋一怔。   宋灵夕趾高气昂,她是那种凌厉的长相,凶起来特别张狂。   她就看着面前这个下贱的男宠,迟砚哥哥没有一晚上是睡在她那边的,都来陪这个下贱的男宠了。   本来她是觉得这人指不定给楚迟砚下了什么媚术,可直到今天看了他的脸,她才知道,哪里还需要什么媚术呢?   但她依旧不解气,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呸你个下贱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待在迟砚哥哥身边,仇人的床就这么好上?你那死去的父皇知道么?你大越的子民知道他们的皇帝就是这么个只知道在敌国皇帝身下浪-叫的表子吗?!”   沈眠被骂的字字诛心,但他不敢还口,这人是楚迟砚宠爱的,是他喜欢的妃子。   况且宋灵夕说的也对,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不过也不是全对,沈眠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说说而已,没事的。   他的脸高高肿起,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宋灵夕感觉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棉花上,她还想说要是这个男宠敢以下犯上,她就去迟砚哥哥面前告他一状,结果反倒什么都没发生。   她觉得不舒坦,就在旁骂骂咧咧,骂了很久,身边的宫女提醒她该回去了,宋灵夕才最后警告沈眠:“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在继续纠缠迟砚哥哥,不然,我饶不了你!”   终于走了。   沈眠的世界安静了,但他的耳边在嗡嗡作响,脸也火辣辣的疼。   其实他对这一天是有预防的。   只是骂和打了一巴掌而已,并不算太坏。   他跪在地上把被撕坏的书捡起来,书页被撕成了很多片,沈眠很为难,怎么办,楚迟砚会生气吗?   晚上。   楚迟砚穿着朝服,就来了他这里。   沈眠的脸虽然抹了药,但没有这么快就好。   他在门口迎接楚迟砚,并跪下行了一个礼:“参见陛下。”   楚迟砚静默良久,随后越过他,道:“起来吧。”   沈眠起身跟在他后面,楚迟砚坐了下来:“过来。”   沈眠去坐在了他怀里。   左脸刚好是被打的那面,此时又红又肿,和另外的白皙红润简直是天壤之别。   楚迟砚早就看到了。   但他要听沈眠亲口说。   “今天干了些什么?”   沈眠乖乖答:“我、我吃了饭以后就、就看书了。”   楚迟砚将沈眠转了个身,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怀里,摩挲着他左侧颈边的皮肤,淡淡道:“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沈眠怯生生的抬起头来:“……有。”   楚迟砚:“什么?”   沈眠从怀里拿出了那本被撕坏了的书:“我、我不小心把书给……给弄坏了,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楚迟砚慢慢皱起眉,这显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你撕坏的?”   沈眠点点头:“……嗯。”   楚迟砚把书拿过来,看都没看,就让他全部化成了齑粉。   沈眠瞪大眼睛。   楚迟砚冷冷的看着他:“我再问一遍,谁撕坏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迟周末完成前世番外。 第90章 前世番外(五)   楚迟砚的眼里是质问。   看得出来不是很高兴。   他的语气一冷沈眠就开始害怕。   但今天的那个女子也是楚迟砚喜欢的, 自己什么都不是,如果告状,楚迟砚不一定就会帮自己, 可能还会觉得他无理取闹。   本来他的地位就低微, 那女子很有可能还是皇后, 如果把人得罪了, 那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可就越来越不好过了。   所以沈眠选择不说。   他知道楚迟砚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消遣, 至于他有没有被打、有没有被欺负,这些都不重要。   可他看着地上那层纸灰, 又不敢不说。   他不敢看楚迟砚的眼睛,低着头小声地慢慢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话尾带上了一丝哽咽,不是他故意装可怜, 只是真的疼,即便只是说出来,也就像又被打了一回一样。   楚迟砚静静听完,他早就知道了。   从宋灵夕进朝阳宫开始, 他就知道了所有事。   但那他没有阻止。   本来是不想管的, 他觉得沈眠并没有那么重要,可是一结束登基大典,还是会迫不及待地往这里赶, 明明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可能有, 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   他不愿意承认在进门看到沈眠高高肿起的脸是心里面一闪而过的刺痛, 有种从未有过的愧疚感在麻木着他,在沈眠什么都不准备说的时候他很生气。   小皇帝每天都在等他,他几乎每晚都会歇在这里。   他们做着最亲密的事。   但沈眠都不敢跟他撒娇,也不敢像跟自己诉苦。   “刚开始为什么不说?”   楚迟砚把他的头抬起来:“为什么要让我问第二遍。”   沈眠的眼睫上挂着泪珠,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在他的认知中,楚迟砚是不会管他这个的。   “对不起……”沈眠的眼神带上了些乞求,说:“她是你的妃子,我不想、不想告诉你,我怕你、你会觉得我很烦,我不乖……”他说完眼泪也掉了下来,楚迟砚说了只要他乖,日子才会好过,所以他一直小心着,不去触怒楚迟砚,也不去因为自己的事情麻烦他:“我以后都不看书了……她来找我,我都会躲起来……”   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楚迟砚完全没想到沈眠是这么想的。   回想从见到沈眠的那天起,他还想一直都是这么胆小。   即便身在只有他一个皇子的大越皇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他还是敏感和委屈得不行,骄纵没有,目中无人更没有。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楚迟砚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很不明显。   他忙了一天,有拥护他登上皇位的自然也有不服的。   他又杀了很多人。   就在金銮大殿上,逆臣的鲜血染红地毯。   他一贯嗜血薄情。   回来的脸色自然也不会有多好。   他用指腹帮沈眠把眼泪擦去,道:“她是我的妃子,但你是我的人。”   沈眠还有些抽抽噎噎的。   楚迟砚按着沈眠的后脑勺,吻着他的唇,尽量不去碰他受伤的那边,他说:“我的人,你的安全,我自然护得住,但我希望你向我寻求庇护,而不是像这样什么都不说,你不说,我就永远不会知道,就算是知道,我也会当作不知道,我要的是你的主动,不是要一个哑巴,明白吗?”   沈眠其实不太明白。   楚迟砚是什么意思呢?   他受了欺负是可以说的吗?   楚迟砚会帮他吗?   楚迟砚看沈眠懵懂的样子就知道,小皇帝根本没弄明白他的话。   也是,他自己也没弄明白。   “除了我没人能动得了你。”楚迟砚说:“你不惹我生气,就能一直活下去,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做一个听话的金丝雀就可以了。”   沈眠这回听懂了。   楚迟砚还是让他听话,他点了点头。   “我会、听话。”   “嗯。”   事情说完,楚迟砚这才看了一下沈眠脸上的伤。   肿了一大片,不太好看。   楚迟砚伸手碰了碰,沈眠下意识地就躲,然后嘶了一声。   他躲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一时有些后悔,怕楚迟砚不高兴,又忙把脸凑上去,小狗似的:“给你、给你摸。”   楚迟砚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沈眠这一系列的动作给弄得有些想笑。   但他忍住了。   “抹了药了?”   沈眠点头:“抹了的,我自己抹了。”   “什么时候抹的?”   沈眠:“上午的时候。”   楚迟砚皱眉:“上午抹得到现在都没好?”   沈眠抿了抿唇,不太敢说话。   楚迟砚叫来了太医,又重新给沈眠上了药。   上完药沈眠也包了一眶子眼泪了:“谢谢太医。”   太医连忙道:“公子不必客气。”   太医走后,房里又只剩沈眠和楚迟砚两人了。   楚迟砚站着,沈眠做着,抬头去看他。   眼泪汪汪的。   楚迟砚朝他走来,顺便坐在了床上,他看了沈眠良久,然后道:“破相了,丑。”   沈眠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丑,其实从小到大他听得最多的夸奖就是夸他长的好看,虽然现在长的好看已经没什么用了,但他还是弱弱地反驳道:“明天就会好、好的,到时候就不丑了。”   他说的很小声,还是不太敢反驳楚迟砚,说到最后都听不到声音了。   楚迟砚帮沈眠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像是很随意的,道:“如果变丑了,我也就不喜欢了。”   沈眠的身体立马就僵硬了。   要是楚迟砚对他没有兴趣了,那他还会回到以前那种日子吗?   沈眠不敢想。   楚迟砚像是感觉到沈眠的僵硬似的,问:“痛不痛?”   沈眠点头,嘴巴都瘪起来了:“痛的。”   楚迟砚:“知道痛就好。”   沈眠还在担心上一个问题,他真的不想再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了。   不知道来的是谁,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折磨。   他凑上前去亲楚迟砚,楚迟砚退了一下:“干什么?”   沈眠有点急,眼睛都红了:“不会丑,我不会丑的。”   楚迟砚搂住他的腰,带了点笑:“怕丑?”   沈眠没说话。   楚迟砚的眸子有几分深沉和戏谑:“怕我不要你?”   沈眠点头,闷闷的,有几分可怜:“……嗯。”   楚迟砚是永远的上位者,他的心思比沈眠深太多,十个沈眠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他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开始跟小孩儿计较了。   但他心情很好。   因为沈眠的这句话,所有的东西都还不算太糟糕。   沈眠怕他,但也同样依赖他。   楚迟砚难得的多了点温柔,他亲了亲沈眠的额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种事我不希望它发生第二次,如果再有下次,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撑腰。”   这是楚迟砚最像人的时候。   沈眠不知为何觉得心跳得快了些,明明楚迟砚还是一样说话,但他就是莫名觉得心跳加速。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   沈眠听到消息,说宋灵夕被禁足了。   告诉他这件事的,就是那次给自己叫太医的宫女,□□叶。   春叶原本是照顾冷宫某个娘娘的,不过那个娘娘在不久前死了,楚迟砚就让她来照顾沈眠。   沈眠对这个宫女很有好感,也非常感谢她那次去请太医来救了他的命。   有了春叶,沈眠的日子都没那么无聊了,至少多了一个说话的人。   不知不觉他脸上的笑也多了很多。   朝阳宫修了一个鱼塘。   里面喂满了活蹦乱跳的小鱼儿。   沈眠每天除了看书,现在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喂鱼。   他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看到鱼儿们因为他投的一把鱼食一拥上前哄抢,他也能开怀大笑。   他一笑,就像能把冬日的寒冷都给回暖了一样。   楚迟砚在一旁看了很久,才开口打断:“在笑什么?”   沈眠一愣,收了些笑容,然后朝着楚迟砚跑来:“鱼,我在喂鱼,它们抢东西吃,有点好笑。”   他一字一句慢慢解释,就像个给老师汇报作业的学生。   楚迟砚:“好玩儿吗?”   沈眠点头:“好玩。”   楚迟砚修这个东西,本来也是觉得沈眠无聊,给他解闷用的。   “你喜欢就好。”   沈眠抿着嘴抿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他有点想邀请楚迟砚一起看鱼,但又不知道楚迟砚会不会同意,就不太敢说。   楚迟砚猜得到他的心思:“一起看看。”   沈眠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他小心地凑到楚迟砚的身边,然后和他一起看鱼。   抓了一把鱼食投进池子里,鱼儿们又挤在一起抢吃的。   沈眠都笑出了声,但楚迟砚却觉得无聊,不知道为什么就种东西,为什么沈眠能笑得出来。   他去牵沈眠的手,发现冻的很。   “进去。”楚迟砚说:“去烤火。”   沈眠也听话,由着楚迟砚牵着他进去了。   里面要比外面温暖很多,沈眠都打了一个冷噤,然后就被楚迟砚拉到了怀里。   沈眠觉得自己身上太冷了,怕把楚迟砚也冻着,到时候就是自己的过错了。   他挣扎了一下:“我、我身上冷。”   “冷就不要动,”楚迟砚道:“如果你因为在外面吹冷风得了风寒,我不会让太医给你治。”   沈眠觉得自己又做错事了:“对不起……我以后会穿很多的。”   楚迟砚抱着他坐下:“以后少在外面吹风,鱼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楚迟砚没有骂他,沈眠点了点头:“嗯。”   火炉里的碳红通通的,沈眠伸出素白的手去烤。   他身后是楚迟砚,前面是火炉,都很热,所以他也很快就热起来。   楚迟砚突然说:“你知道宋灵夕被禁足的事儿了?”   沈眠一愣,好一会儿才慢慢点头。   楚迟砚将他转过来:“我说了为你撑腰,是不是没有骗你。”   沈眠看着他,那句话他没放在心上,但楚迟砚是做到了。   楚迟砚也不知怎么的,宋灵夕没以前看着喜欢了,知道她打沈眠,他不仅将她禁足,同样也让人扇她耳光。   不过这些没必要说。   沈眠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很久最终憋出来一个:“谢谢你。”   他是真心实意。   不管楚迟砚以前对他有多坏,好像再坏的事情他永远不记,仅仅只是给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处,他就会牢牢抓住,并且感恩戴德。   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天真。   楚迟砚笑他:“这样就谢谢了?”   沈眠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他还以为楚迟砚说他只是口头上说说没有诚意。   于是又凑上前去亲他。   楚迟砚被他亲的火起,一把将人抱起来:“你倒是听话。”   -   楚迟砚在床上真是一如既往的凶。   沈眠往往才到一半就开始哭,小声小声的哭喘,反倒更能激起楚迟砚的兴致。   不过这次,楚迟砚倒没折磨他,做完以后沈眠还是清醒的,没有晕,也没有受伤。   楚迟砚让他趴在自己身上,然后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沈眠的脊背。   沈眠趴了一会儿后就被他放回床上了,楚迟砚在不经意间也看到了一个东西。   沈眠的胸口有一道疤。   是箭伤。   他失神的摸上去,问:“痛不痛?”   明明就是他造成的。   他是凶手。   沈眠瘪着嘴点头,突然就有些委屈:“……嗯。”   楚迟砚将他搂进了些,沈眠的皮肤雪白红润,一身皮肉非常诱人,偏偏胸口上有一道疤。   若是再射偏点儿,也许人就救不回来了。   现在想来,他竟然也有了一丝后怕。   他说:“那个时候我可真是下得去手,是不是很痛?”   不知道是不是刚做完心里格外脆弱,楚迟砚一问,沈眠就是一股脑的委屈。   “痛……”他朝楚迟砚怀里挤了挤,哭得泣不成声:“很痛的,好痛,我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我也好害怕……你要把我杀了……呜……”   楚迟砚把人抱着,沈眠要哭就随他哭。   沈眠哭得断断续续,眼泪全蹭在了楚迟砚肩膀上。   楚迟砚叹了口气:“以后不会了,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不会杀你。”   作者有话要说:爱大家,么么哒。   先让楚狗做一章人吧,毕竟马上连人都没得做了。 第91章 前世番外(六)   天越来越冷了。   冷风从各个门的缝隙里灌进来, 尽管烤着火,沈眠还是觉得有些凉意。   他身上早就裹了厚厚的皮裘,皮裘都是毛茸茸的, 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棉球一样。   但即便这样他也不敢出去, 前几天还会出去看看小鱼儿, 现在都不看了, 因为楚迟砚说过他不能得风寒, 会没有太医给治的。   沈眠听什么都会当真,特别这话还是楚迟砚说的。   他深信不疑。   说不准他出去, 他就真的乖乖呆在屋子里,能坐一整天,没有任何怨言。   门从外面被打开, 春叶道:“公子,该用午膳了。”   沈眠站了起来,门口除了春叶就没别的人了,他心不在焉地问:“要吃饭了吗?”   春叶是个人精, 立马道:“今日陛下不过来。”   沈眠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神色都暗淡了下来:“哦。”   他还是觉得寂寞的。   以前他在大越皇宫的时候有很多人陪,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哄他开心,就连陆准每次打完仗回来, 都没有先回将军府, 而是来找他, 给他带礼物。   现在他的身份地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了很大的落差,前段时间只顾着保命,又一直遭受非人折磨,自然不是很能想这么远。   不过现在都安定下来了, 每天能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吃的东西也很好,他没惹楚迟砚生气,楚迟砚对他也是很不错的。   所以一放松下来沈眠就爱多想了。   他能活动的地方有限,能接触的人也很少,虽然他怕楚迟砚,但楚迟砚也是唯一一个会跟他说很多话的人。   不时还会陪着他吃饭。   一个人的陪伴总能重刷掉他很多的恐惧,何况楚迟砚近来对他还算不错。   他有些泄气的嘟了嘟嘴巴,然后又想到了陆准。   也不知道陆准的手怎么样了。   还能不能用剑啊。   他也不敢问,他尽量不去麻烦楚迟砚,也尽量不去惹他生气。   吃完午膳后,沈眠本来想午睡的,但春叶又告诉他,楚迟砚让他去书房伺候。   沈眠还没去过御书房。   他也不想睡觉了,春叶给他准备了一盒点心,说陛下午膳并没有吃多少,让他一并带着去。沈眠挎着食盒就去了。   他跟在小太监的后面一路小跑着,还用手护着食盒,担心冷风吹进去把热乎乎的点心给吹冷了。   如果楚迟砚吃到他送去的热点心,会高兴吗?   太监通传了一声:“吴侍卫,劳烦您通传一声,沈公子来了。”   吴州看了沈眠一眼道:“陛下吩咐过了,进去吧。”   沈眠脸上涌出些喜色,路过吴州身边时,小声地跟他说了句谢谢。   不过那声音真的太小了,也不知道吴州有没有听到。   里面总要比外面暖和。   沈眠一进去就缓了一口气,但随后他又紧张了起来。   书房里除了楚迟砚竟然就没别人了。   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   他提着食盒站在门口那儿,楚迟砚也低着头批折子,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就这么局促的站了会儿,楚迟砚放下笔,抬头:“站着干什么?”   沈眠吓了一跳,立即站端正,手用力地捏着提手,小声说:“我、我来给你送好吃的。”   楚迟砚往后靠在椅背上,神色惬意,朝沈眠一招手:“过来。”   沈眠加快了步子走过去,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这是、给你带的,他们说、说你中午没有吃很多东西。”   他和楚迟砚说话时还是很胆小似的,紧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楚迟砚看了他一会儿,搂着腰将他抱到了自己身上。   沈眠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红,近段时间吃的好睡得好,脸上也长了不少肉,白白嫩嫩的,整个人莹润温软,愈发显得粉雕玉琢。   每一处,都精致得像易碎而珍贵的宝物一样。   此时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楚迟砚看,是讨好,是依赖。   但楚迟砚的神色依旧冷淡,他知道沈眠害怕什么,也知道沈眠需要什么。   失去庇护的小东西,随便施舍点什么东西给他,都能被当作是□□。   真是又笨又天真。   他曲起食指刮了刮沈眠的脸,问道:“你呢,中午吃得多不多?”   沈眠被他刮得有些痒,但也没躲,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吃的很多,他们做得都很好吃。”   楚迟砚:“没有我陪着都能吃这么多?”   沈眠愣了,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我下次会吃得少一点,等你来……”他有点急,但又有点委屈,他也很想让楚迟砚陪着他一起吃饭啊:“我想等你吃饭的……但是你很忙,我怕打扰你,你不开心,我就自己一个人吃了……”   楚迟砚笑得有几分寡情,倾身上前,亲了亲沈眠的唇,道:“委屈了?”   沈眠摇头,眼眶有点泛红:“没有……不委屈……”   楚迟砚瞧着沈眠的眸子水光潋滟的,道:“你可真是水做的,也罢,以后我尽量每天陪你吃一顿。”   “真的吗?”沈眠的眼里有些欣喜:“会不会……打扰、打扰你?”   楚迟砚:“那你要不要我陪你吃?”   “要的。”沈眠急于回答,生怕自己说晚了楚迟砚就不答应了,抿嘴笑了笑:“我要的,谢谢你。”   楚迟砚高兴的时候愿意哄着沈眠,小皇帝又乖又听话,身体的滋味也很美妙,眼里流露出的对自己的依赖,对自己予给予求的纵容,偶尔浮现的笑容,楚迟砚觉得自己还蛮喜欢的。   就这样吧,养只金丝雀也就这样了。   等哪天自己失了兴趣,再把人关机冷宫也不算迟。   沈眠完全不知道楚迟砚现在的想法,他还沉浸在楚迟砚答应每天都陪他吃饭的喜悦中。   “手怎么这么凉?”楚迟砚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刚才没摸手没发现,沈眠的手就跟冰块儿似的。   “嗯?”   楚迟砚:“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出去吹风?如果染了风寒,没有太医治,可会死的。”   沈眠看他的脸色有些冷,连忙解释道;“没有、我没有出去。”   “我都有乖,听你的话,一直待在屋子里面,没有出去玩,也没有去看小鱼儿,真的……”   沈眠不会说谎,也说不来谎话,楚迟砚自然是信的。   但沈眠还是怕他不信,继续道:“点心要趁热吃,冷了就不好了,我用手挡着,风、风就吹不进来……我没有骗你,我没有出去吹风……”   楚迟砚有些怔住,他想过很多可能,但就是没想到是这么一个。   沈眠竟然是担心给他带的点心冷了。   有一瞬间心里某个地方在悄然的发生变化,就像小草终于冲破了层层阻碍,从崖壁中生长出来。   在沈眠不安地等待中,他又重新覆上他的唇,沈眠的嘴唇很软,连着把他的心也给带软了:“好了,我相信你。”   沈眠放了心,还是记着要事:“点心,要趁热吃的。”   楚迟砚捏着他的手:“嗯。”   是栗子糕。   楚迟砚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就拿起来一个喂给沈眠:“吃吧。”   沈眠确实想吃,就去咬了一口:“你呢?”   楚迟砚就着沈眠剩下的那块栗子糕吃了,道:“味道不错。”   沈眠看到楚迟砚吃他剩下的,脸突然就热起来,然后慢慢染上了绯色,就像抹了胭脂似的,还一直抹到了脖子。   楚迟砚就饶有兴趣的看他慢慢红脸,然后一把栽进自己怀里,讷讷道:“我、我好像真的有点生病了。”   -   日子慢慢过。   沈眠的生活还是一直很无聊,不过楚迟砚答应他每天抽出一点时间陪他吃饭,他也不是那么无聊了。   就希望每天吃饭的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楚迟砚在的时候他的胃口会变得非常好,笑容也多了起来。   晚上,楚迟砚会来他这里过夜。   楚迟砚进来的时候他还是不适应,几乎是从一开始就小声哭泣,然后哭到最后结束。   痛苦又欢愉的酷刑,总有结束的时候。   沈眠眼尾泛红,全身都羞成了绯色,有些抽抽噎噎的,缩在楚迟砚怀里寻求安慰。   但楚迟砚的话总是不多,一般做完以后抱着他就睡,从不会多说什么,沈眠想听也听不到,只能自己往楚迟砚怀里挤得紧一点。   这次楚迟砚没睡。   对沈眠说:“明天休沐,我带你出去逛逛。”   沈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是要去玩吗?”   “嗯。”楚迟砚:“为了奖励你乖,带你出去玩。”   沈眠很开心,他虽然听楚迟砚的话不出去,但还是想出去玩的。   他觉得楚迟砚对他可真好,都要带他出去玩了。   他笑了笑,说:“太好了。”   长离的行宫里大周不远,楚迟砚就带沈眠去了那里。   沈眠早早的就起来穿好衣服,听说那边有雪,他还特意穿厚了一点。   收拾完后,两人就坐着马车去了。   沈眠在马车里也是肉眼可见的兴奋,楚迟砚没忍住问道:“就这么开心?”   沈眠点头:“开心呀,我、我也好喜欢出去玩的。”   楚迟砚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   长离的行宫虽然没多远,但因为这里独特的地势,地上造句铺满雪了。   沈眠一看到雪就兴奋,大越没有下过雪,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   虽然很想一出马车就冲过去,但他还是不敢,得等着楚迟砚。   楚迟砚牵起他的手:“走吧。”   他们只能在这里玩一天。   所以沈眠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就在雪地里玩儿雪。   这里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很新鲜。   沈眠想堆一个雪人,不过楚迟砚似乎没什么兴趣,他就坐在屋子里,门开着,看着沈眠兴奋地跑来跑去。   沈眠滚了好久才滚成了一个大雪球,他累的气喘吁吁,额上都有汗水了。   但他没停,又滚了一个小一点的雪球,将两个雪球叠起来,找了些树枝和石子当手和眼睛,一个简易的雪人就完成了。   他非常开心,像献宝似的跑向楚迟砚,又不好明目张胆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旁敲侧击地问:“你不出去玩吗?雪很好玩的。”   楚迟砚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本来他也是想放沈眠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于是站了起来:“走吧,我看看。”   沈眠就把楚迟砚拉到了自己堆的雪人那里。   眼里亮晶晶的带着希冀,好像一个寻求夸奖的小孩儿。   楚迟砚淡淡看了眼:“嗯,不错。”   沈眠听不出来敷不敷衍,但楚迟砚夸他他就高兴。   笑得都露出了小白牙。   双手都狡着:“这个很简单的,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呀。”   楚迟砚兴趣不大,别过眼:“下次吧。”   “……哦。”   沈眠有点小失望,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楚迟砚朝前面去了,他也跟了上去。   不过跟着跟着,他的步子就慢了下来。   楚迟砚发现旁边没人跟上来,脚步一顿,正向转过身去看看,有一个东西就打到了腿上。   力道不重,很轻。   他转过身,沈眠手里还沾着一点雪的碎屑没化完的,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楚迟砚,带着一点恐惧,也带着一点兴奋。   可楚迟砚一直面无表情,沈眠就有一点怕了:“对不起……我……”   “我睚眦必报的。”楚迟砚突然笑着打断他:“快点跑。”   说着,他也蹲下裹了一个小雪球在手中,沈眠看他没有生气,反而准备跟自己玩,也开心了:“我、我不怕。”   他开始跑。   雪地上踩着是软绵绵的,他根本跑不过楚迟砚,但楚迟砚也没抓到他,手中的雪球也没扔,反倒是让沈眠砸了很多下。   沈眠得了好处,就像是打了胜仗似的。   一路跑一路笑,来大周的这段日子,从来没有一天能像今天这么开心。   他突然觉得楚迟砚好笨啊,都让自己打了很多回了。   刚一想完,就被人从身后扑到了。   楚迟砚将沈眠扑倒在雪地里,热气全呼在了他脸上:“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拿雪球砸我。”   沈眠被紧紧抱着,他道:“我、我都很轻的。”   楚迟砚抓了一点雪,往沈眠的领子里塞,冻得他一哆嗦:“冷……”   “这是罚你的。”   沈眠瘪了瘪嘴:“我会得风寒的。”   楚迟砚:“我不生气的时候,可以找太医给你治。”   沈眠没再说话了。   他就着被楚迟砚抱在怀里的姿势躺在了雪地里。   他好开心啊。   “笑什么?”   沈眠:“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你……你开心吗?”   楚迟砚觉得沈眠太容易被满足了,他淡淡的:“嗯。”   不过是个小孩儿,真的太好哄了。   其实沈眠觉得楚迟砚很多时候都是不开心的,因为他很喜欢生气。   不过今天他却说开心。   沈眠觉得自己更加开心了。   他们靠得很近,楚迟砚把他压着。   沈眠鼓足勇气,小心又胆怯的凑上前,在楚迟砚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这个吻太轻了。   但楚迟砚比任何时候能能更感受它的存在。   好像用羽毛滑过心尖。   又痒又疼。   他不知该作何言语,不知此刻感受。   他只知道沈眠现在满心的喜欢。   是对他的。   寒风吹过,他摸了摸沈眠的头,说了句:“乖。”   楚迟砚心情大好。   甚至晚上吃饭都是抱着沈眠吃的。   吃完饭以后两人去逛了逛周围,行宫很大,一时半会儿是逛不完的,他们只是简单的走了走。   行宫大是真的大,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沈眠都觉得自己快迷路了。   “我以后还可以来这里吗?”沈眠想着明天就走了有些不舍:“这里好漂亮啊。”   楚迟砚:“也就下雪的时候好看,以后想来,到时候再说。”   沈眠抿了抿唇,应道:“好。”   楚迟砚就牵着他的手,突然道:“有没有想做的事?看在你今天这么乖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   “嗯?”沈眠有些意外:“真的吗?”   “嗯。”楚迟砚帮他拢了拢披风:“可以说来听听。”   沈眠并没有多想,今天他很开心,但还是一直有个心结在心里头。   “那我……可以问一问陆准的情况怎么样了吗?你说他伤了手,有没有好啊?”   沈眠还是很担心的。   不管是同是大越人士,还是陆准陪着他从小长大,更何况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陆准才会受伤。   他其实想说的是见陆准的,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想着只问问情况就行了。   可是没想到就连问也不行。   因为楚迟砚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下去了。   冷的比吹在身上的寒风还要冷。   沈眠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但楚迟砚的脸变得太快太吓人,情急之下他就慌了,一慌,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了。   有些焦急,又有些害怕和后悔。   楚迟砚的手还放在帮沈眠系绳子的地方,此时他面色冷淡,隐隐有些隐藏着的怒火,所有的温情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单手捏着沈眠的脖子,冷笑着,说:“怎么办,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六,是个日六的好日子!   明天的章节楚狗是真的不做人,我先预警,请大家淡定。   求一个作者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