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后渣攻的金丝雀变坏了》作者：薄荷冰茶
　　文案：
　　大家都知道卫家小少爷看上了一个穷小子，对他死缠烂打，至今没得手。
　　穷小子穷归穷，长得是真好看，清澈的眼微微一弯，勾得人魂都没了，卫家小少爷见了一次就失了魂。
　　大家都以为穷小子是欲擒故纵，直到人家拿了录取通知书出了国，把卫家小少爷远远甩在了身后。
　　——
　　上辈子，宁晗没抵住卫熠热情的追求，结果被他折断了羽翼，困在了他的金丝笼里。
　　重生后，宁晗发誓要远离这个变态，追求想要的人生。哪怕他表现得比前世更温和真诚，有时候还有那么点小可怜，他也不会心软了。

　　【小剧场】
　　男人红着眼哽咽道：“你就抱抱我，好吗？”
　　他笑了笑：“我不会再抱你了。”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晗，卫熠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渣攻追妻火葬场
　　立意：坚定方向，拥抱更美好的明天


第1章 
　　“宁晗，我和熠要订婚了。”
　　面容精致的青年挂着最完美的笑容，声音里也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微抬着下巴，睥睨着面前苍白瘦弱又让人移不开眼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嫉恨又很快变为讥讽。
　　宁晗漠然地站着，脸上没有一丝波动，静静听着他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卫熠将他看得紧紧的，连单独出门都不允许，却从来不阻止他所谓的家人、朋友上门寻衅。大概在他眼里，他不过是个有意思的玩具吧，有占有欲却不够爱。一个玩具，怎么比得上那些高贵的人呢？
　　“哎等等！还没说完呢。”
　　青年抬手抵住门，无名指上的钻戒散发着细碎的光芒，宁晗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然后怔住了。
　　无名指上的钻戒，所以这次是真的？早该料到的不是吗。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痛感却没有一点减少，谁让他傻傻地交付了真心呢？活该被轻视、被玩弄。
　　宁晗身侧垂着的手一点点地悄然握紧，指甲陷入肉里掐出血痕也浑然不觉。疼痛，并没有那么难以承受，习惯就好。
　　看着他更加苍白的脸色，和显而易见的脆弱，青年的笑意更深：“好看吗？他给我挑的，就昨晚上。”
　　说完青年捏了捏额角，貌似有些抱歉，却是挑衅的姿态：“啊对不起我忘了，昨晚是你们的三周年对吧，应该让他陪着你的。熠也真是的，太不体贴了，回头让卫伯伯……”
　　宁晗心下一紧，昨晚吗？思绪飘远，青年的声音也听不真切了，只看到两瓣唇瓣张合着。
　　昨晚，他们又吵架了啊，因为什么呢？他也不知道了，明明已经足够听话了，像被他操纵的提线木偶。反抗还是乖巧，好像都是错。
　　或许，他活着就是一个错吧。对他好的人都被他连累，他这个罪魁祸首却还好好地活着，他不配。
　　想起卫熠昨晚离开时阴沉的脸色，这样的情形已经是第无数次上演了，每一次都留他一个人，面对黑暗和空旷，让他自责，让他恐慌。
　　生气了离开就可以，永远都不会错。因为有更舒适的温柔乡了对吗？是只有这次，还是他不知道的很多次？
　　才三年呢，三年而已，就磨光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呵，也许根本没存在过吧，都是谎言，谎言而已。
　　门合上的一瞬，宁晗无力地顺着门板跌落在地，抱着膝盖，头埋进腿间，肩膀轻轻耸动着。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童话，年少的他傻傻地信了，然后世界倾覆。
　　如今梦醒了，却再也跳不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浴缸里一片不断晕染开来的血红，大概是曼珠沙华的眼泪吧。
　　很疼，也很轻松啊，宁晗艰难地扯扯唇，以微笑告别这个曾予他温柔的世界。
　　——
　　校医务室里的病床上，原本安静沉睡的少年突然露出一个浅笑。
　　“学长？”卫熠拉着他的手，立马就注意到了，眉头微微皱起，心下感觉不太对。
　　学长最怕疼了，这回脑袋上起那么大个包，不喊疼就不错了，怎么能笑出来？
　　见少年未醒，卫熠又转头问校医，语气不善的：“他怎么还不醒？你不是说没事？”
　　校医刚坐回去喝了口水，又立马放下水杯走了回来，对着少年又是一番仔细检查，而后抬袖子揩揩脑门的汗，讨好地笑了笑：“卫少爷，等下肯定……”
　　话音未落，就瞥到一双澄净的眼眸，还带着朦胧的雾气。
　　“啊这不就醒了嘛，没事！”
　　校医看着突然睁眼的少年，松了口气，默默地回到座位，缩小存在感。
　　“学长，还疼不疼了？这里有止疼药。”
　　卫熠眼睛立马亮了，也没再为难校医，迅速地拿过早就备好的药，伸手去扶他。
　　宁晗怔怔地看着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却倔强地在眼眶旋转，始终没有掉落。
　　很久以前，他就不会对着卫熠哭了。在一个不珍视你的人面前露出伤口，愚蠢又懦弱。
　　连死了，也摆脱不了他吗？犯了错的人，死亡也换不来救赎吗？
　　也是应该的吧，需要被救赎的人太多了，他不值得。
　　宁晗微微偏过头，把眼泪生生憋了回去。手腕被割开的痛依稀留存，却也抵不过心脏的疼痛，绝望之后还是绝望，永无止境的。
　　他不想再见卫熠，偏偏死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留给他一个瘦削又孤寂的背影。
　　卫熠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帘遮住一片浓重的墨色。感觉有些事情脱离了掌控，他单纯又温暖的学长突然和他拉开了距离，原因不明。
　　“学长，你生我气了吗？”
　　卫熠声音温软，夹着丝小心翼翼。
　　宁晗下意识地回头，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好像稚嫩了很多，也还是他。
　　他稍显脆弱的神情和弱弱的语气却让宁晗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经的他，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学长的温良学弟，那个让他以为拥有了全世界的清俊少年。
　　不可否认，那个少年始终住在他心里，但又不是他。稚嫩的皮囊下，灵魂也不会变。
　　宁晗，你早该醒了。
　　看了他一眼，宁晗忍着晕眩，一言不发地撑起身子下床。
　　刚刚发现卫熠，他想质问他，为什么他也会在，怎么没去忙着他的工作，去抱着他的未婚妻？
　　还想问，他看到自己的尸体了吗？如果看到了，肯定会很生气吧，他的宠物又不听话了。
　　然而，又好像没什么必要了，倒显得他执迷了。生也好，死也罢，都是陌路人。
　　一看他不管不顾要走，卫熠就慌了，伸出去拉他。
　　“学长！你想做什么？伤还没好呢。”
　　卫熠略显惊慌地看着他，语气带了点焦急。
　　宁晗目光落在他白皙修长的手上，脑中出现那枚闪亮的钻戒，突然胃里一阵翻涌。这双手，替别的人戴上了象征承诺的订婚戒，在他们的三周年纪念日。而他甚至没有资格去生气。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宁晗冷漠地：“放开。”
　　卫熠身子一僵，慢慢地松开了手，垂着头一言不发，透着股落寞的味道。
　　没料到他这么听话，宁晗愣了下。
　　卫熠的霸道刻在了骨子里，每一次的反抗都以宁晗的失败告终。这一次，为什么呢？
　　宁晗不想去想，目的达成了就要离开，去哪里都好，只要没有他。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卫熠越发察觉不寻常，眼眸里墨色愈浓，染上了冷意。这不像他，卫熠想会不会摔出问题了，要不要带他去医院拍个片子。本来就傻乎乎的，别他还没骗到手，被别人抢先了。学长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学长会这么对他，肯定是生气了。没想到柯科在学长心里，这么重要，真让人嫉妒又恼火。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像是不想打扰他。
　　宁晗不知道他还在坚持什么，有种无力的感觉，深吸一口气回头，正想说点什么，突然瞥到墙上的日历，4018年5月5日……
　　这一年，似乎是他的大四？也是他和卫熠开始的那年。
　　他真的死了吗？还是重生了？
　　静静站了几秒，宁晗像是确定了什么，看着门外灿烂的阳光弯了唇，沉重的心情忽然轻松了很多，比解脱时还要轻松。
　　因为，一切还来得及，他可以弥补，他要当一个好孩子，让爸妈有一个安稳快乐的余生。
　　他还想，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而不是被一段感情绑架了一辈子。
　　有些人，注定不适合在一起，无关于爱不爱。
　　刚刚憋回去的眼泪，终于掉了出来，是甜的。
　　宁晗缓缓回身看着卫熠，看着面前年轻了许多的，心下有些怪异的感觉。
　　看，他的面容多么的单纯无害，说句重话都会担心伤害到他。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毁了他的家，毁了他的事业，毁了他的人生。
　　以前是不防备，现在看着他，即使面容年轻了，眼里的占有欲也没有一点减少，他一开始的接近就不是偶然，每一句话也不简单。
　　卫熠要他心里眼里只有他，只能围着他转，哪怕是最亲最近的父母、朋友，也必须断绝联系。
　　慢慢地，他就成了卫熠精心打造的金丝笼里，见不得光的小灰雀。
　　没错，在他的亲人、朋友眼里，他宁晗就是一只上不得台面的小灰雀，多看一眼都怕脏了眼睛，恨不得他从这个世界消失，好不再勾着他们的骄傲。
　　“学长，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不该和柯科吵起来的，还害你受伤，明明知道你们关系好，只是……”
　　卫熠见他回头，眼睛一下子就被点亮了，像落入星辰璀璨。他欲言又止，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伸出又默默收回，眼睛始终锁定宁晗。
　　“学长，对不起，别生我气了，你头还疼吗？”
　　卫熠悄悄往前挪了挪，离他更近了些。
　　宁晗默了默，没有回答他，反而问：“卫熠，你喜欢我是吗？”
　　有些事，应该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悄咪咪开新文~
　　不知道有没有老读者，解释一下我的旧读者群被盗号的解散了，哭唧唧，新的放在专栏了，欢迎小可爱们回来~
　　预收文一：《穿成顶级绿茶后我成了万人迷》
　　路璀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成了书里的炮灰绿茶。
　　白天给主角受使绊子，晚上给攻们送温暖，忙得不亦乐乎，美滋滋以为只有不努力的绿茶，没有撬不动的墙角，那些优质男迟早都要跪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然而，看过小说的路璀然知道，绿茶是在想桃。主角受和攻们揭穿了绿茶的伪装，让他成为了上流社会的笑柄，被家族厌弃，下场凄惨。
　　好在时间还来得及，路璀然果断和攻们断了联系，和原主受保持距离。家里有钱又有权，还不用继承家业，咸鱼它不香吗？
　　路璀然消停了，被他撩的霸总＆医生＆运动员＆歌王不适应了。
　　开始：这家伙，以为欲拒还迎我就会上当了吗？
　　后来：我就看看，不做什么。
　　最后：好吧，你成功了！
　　路璀然：都是可爱惹的祸:）
　　预收文二：《失忆后我被霸总宠上天》
　　盛旖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豪门流落在外被找回的小少爷，卡内余额含着数不清的零，还多了个个高腿长的帅气老公。
　　没等他多开心几天，就发现老公是个白眼狼，心里有位白月光不说，还要联合外人夺他家产。
　　盛旖光捏紧拳头：老公可以再找，但钱必须留下！
　　傅西迩是炙手可热的商圈新贵，几大家族都想拉拢，偏偏和盛家找回的土包子联姻了，令人扼腕叹息。
　　土包子叛逆又凶蛮，除了那张脸能看，哪里都和傅西迩不般配，怎么看也长久不了。
　　众人都等着盛家赔了夫人又折兵，结果傅西迩把他捧在了手心里，骂一句都不舍得。
　　某一天，盛旖光千辛万苦收集了证据，气势汹汹地甩出一叠照片：别解释，离婚吧！
　　傅西迩一把将人按在怀里亲得眼尾泛红，柔声道：乖，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盛旖光：？？？


第2章 
　　话音刚落，就见卫熠白皙的脸上浮出一层薄红，他眼眸闪了闪，嘴唇蠕动几下，什么也没说出来，眼中隐隐带着些慌乱。
　　宁晗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他倒是忘了，卫熠是个演戏的高手，伪装成内向又单纯的小学弟，骗取他的同情。
　　明明是被众人追捧的小少爷，偏偏在他面前像个小可怜，他还傻傻地信了。
　　这次又想怎么表演呢？宁晗弯着唇，笑容温和：“喜欢我吗？学弟。”
　　既然注定了要被纠缠，为什么要做被动的那个？被愚弄，被伤害，失去了自我。
　　他想要的，给他就好，真情还是假意又有什么关系，这只是一场临时起意的猎爱游戏罢了。曾经作为猎物的他，这一次想要做玩家了。
　　卫熠瞳孔缩了缩，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宁晗温柔的目光中，像是受到了鼓励，再次向前一步。
　　“原来学长都知道了啊，让你困扰了吗？抱歉。”
　　面容清俊的少年红着脸，语速极快。
　　宁晗看着他的表演，唇畔的弧度扩大，声音轻轻的，温柔极了：“喜欢怎么会有错。”
　　是啊，喜欢怎么会有错？错的是以爱为名的伤害，因为喜欢，所以想要得到，想要控制。这种喜欢，不过是对一个物件而已，廉价得很。
　　明明他的面庞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卫熠不仅没有感到温暖和欣悦，心头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同样的脸和神情，他却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切都不太对劲，从学长醒来后，发生了什么？卫熠思索着，面上却不露声色，还是那个容易脸红的小男生。
　　“学长，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因为心上人的一句话，男孩的眼眸就弯了起来，亮亮的像染上了星辉。
　　凝视着他的双眼，宁晗微笑着：“当然，学长也很喜欢小熠呢。”
　　撒谎对以前的他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见多了上流社会精致的面具，现在竟然无师自通了，真是讽刺。
　　年轻的卫熠即使心机比同龄人深，却也远远比不上三年后锋芒毕露的他。宁晗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很轻易地在其间捕捉到了怀疑。
　　他能看穿卫熠，也不过是仗着多了三年的记忆，和朝夕相处的了解而已。曾经的他，身在猎场犹不自知。
　　怀疑又能怎样？他的重生本来就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卫熠再聪明也无法透过躯壳看出不一样的灵魂。
　　“学长你怎么会……”
　　卫熠低声道，更像是自言自语。没有人会喜欢他的，他们都怕他，都利用他，学长也不过是可怜他而已。
　　把同情当成喜欢了吗？我的傻学长。
　　既然这样，就请继续吧。同情还是喜欢，只是过程的差异而已。
　　宁晗静静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想知道，当梦寐以求的东西被直接送到面前，那份渴望还会一如当初吗？
　　卫熠不愿放手，除了种在骨子里的偏执和占有欲，也有来之不易的原因吧。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向来是想要什么立马就有人双手奉上，只有他，让金尊玉贵的小少爷费尽了心思。
　　卫熠不知道宁晗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在思考，怎么表现才能最大程度激发学长的怜爱心，让他对他的感情持续得再久一些，久到他彻底地困住了他。
　　卫熠怔怔地看着宁晗，不仅没有因为感情得到了回应而开心，反而是皱起了眉头。
　　他犹豫了下，试探地问宁晗：“学长，你喜欢我是和喜欢柯科一样吗？是要和我做最好的朋友的意思吗？”
　　“没关系的，你和我说实话吧，不要因为我的喜欢有任何负担。我喜欢学长是我自己的事，只要还能经常和学长一起玩就很好了，都没关系。”
　　说完卫熠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很勉强。明明是想顺势提出交往的，偏偏要为心上人着想，怕耽误了他。
　　好一个单纯体贴的好学弟，以前怎么就看不出来。
　　记忆太过久远，看到真实的场景，宁晗很难把眼前的单纯美好的少年和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联系起来。除了相同的面容，没有一个地方是能够重合的。真是难为卫熠了。
　　宁晗压下翻涌而来的沉重的记忆，维持着温和的笑容，伸出手摸上少年白皙光滑的脸，有些烫。
　　看着他如黑宝石般的眼，宁晗眼眸弯弯，温声道：“是……”
　　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如愿看到卫熠脸上的失落和惊慌，宁晗继续道：“是喜欢你的喜欢，想要做我的男朋友吗？是初恋哦。”
　　“都说在大学不谈一次恋爱，就是不完整的，小熠要和我一起填补空缺吗？”
　　喜欢你。
　　想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这两句话循环往复在脑海中播放，卫熠垂着眸子，眼眸里是一片化不开的黑色浓雾。
　　周边来来往往，喧闹声清晰又真实，卫熠始终感觉像在梦里，像梦里发生过无数次的场景再现。
　　不知过了多久，吹拂的风都像是静止了。
　　清俊的少年抬眸，墨色化开，如瞬间点亮的灯盏。
　　睫毛翕动几下，像是鼓足了勇气：“学长需要的话我可以，我可能做得不好，不像其他人可以逗你笑，可以时刻陪着你，但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会在，不会让你一个人受伤难过……”
　　他说了很多很多，后面的宁晗都没有仔细听，看着这张年轻的面庞，他想起了曾经卫熠的表白，在他最伤心难过，最无助恐惧的时候，是卫熠陪着他，帮助他，给了他很多的承诺，如漆黑雨夜，有一人提灯为你而来。
　　他不可抑制地心动了。
　　然而当时有多心动，后来就有多心痛。
　　再听到类似的话语，除了笑宁晗给不出任何反应。他所有的感动和心动，都给了那个好像未曾存在过的男孩。
　　望着他温暖的笑靥，卫熠如愿伸出手，光明正大地牵上了他的，两人携手在明媚的阳光下慢悠悠地走着，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地。
　　耳边是卫熠的絮絮叨叨，宁晗心神不属地随他走着，时不时地随意回应一两句。
　　五月五日，距离他毕业还有一个多月，上一世他正准备申请国外的学校继续深造，爸爸就出事了。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于他们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他们家不过是最普通的人家，面对钱权毫无抵抗反击之力。
　　即使毫无办法，他和妈妈也始终没有放弃，四处找寻门道，却毫无进展。
　　就在他绝望无助的时候，卫熠来了，安慰他，帮着他救出了爸爸，还了他清白。
　　这件事宁晗一直很感激卫熠，能在发现卫熠的真实面目后，仍然和他走了那样久，除了喜欢也有感激。
　　然而感激成了笑话，那件事根本就是卫熠的推波助澜。
　　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失去了耐心，想要给他的猎物致命一击，他要的不只是顺从，还有真心。
　　宁晗想到这，侧头看向卫熠，正巧和他的目光对上。
　　倒是不知道，卫熠的眼眸也有过这样明净的时候，如一潭清水。
　　“学长，你怎么一直走神？是有不开心的事吗？”
　　卫熠温声问到，握着宁晗的手收紧了些。
　　“有什么不开心的和我说好吗？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有义务让你开心。虽然很喜欢学长对我的照顾，可是我更希望做能保护学长的那个人。”
　　说着卫熠抬手轻轻摸上宁晗红肿的额头，眼神专注：“就像这次，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而不是被学长保护着。”
　　额头上微凉的触感让宁晗对新发生的一切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他微微勾唇：“小熠真乖，我想爸爸会喜欢你的。”
　　这一次还有理由说不认识吗？我信任的小学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茶茶运气到达了巅峰，乘地铁上班到站下车的时候，被别人的背包扣子勾住了裤带，被强行拉回了车上，然后多坐一站才下车，迟到惹，不仅迟到还被嘲笑，哭唧唧QAQ感谢在2020-07-07 23:59:08~2020-07-09 23:4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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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卫熠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阴郁，像是设好的圈套被推翻，不再是胜券在握。他黑亮的眸子看向宁晗，不太确定道：“学长的意思是要把我介绍给家人？”
　　“对呀，我爸妈他们都很开明，小熠不用担心。”
　　宁晗侧头看着卫熠，笑意更深。
　　谈恋爱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当然要光明正大了，人尽皆知才好，有些人该坐不住了。卫熠，这一次你会怎么做呢？
　　沉默了一瞬，卫熠目视前方，脚步慢了下来，然后停住，很认真的语气：“学长，家人是很重要的人，你想好了吗？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就没办法后悔了。”
　　“我相信自己以后能照顾好你，你确定是我了吗？”
　　卫熠侧头，漆黑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宁晗。
　　他的眼眸如不可见底的深潭，宁晗此时隐约能窥见一点他往后的样子，他的本质其实从来没有变过。
　　前世在一起后，卫熠将他精心布置的网慢慢收紧，束缚得他喘不过气。卫熠说这些话的意思绝对不是劝他慎重，而是在说家人很重要，但是选择他后，就要成为他的附属，围着他转，像宠物一样等着他投喂。
　　其实怎么回答又有什么关系，他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当然确定了，在刚才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我就确定了。”
　　宁晗微笑着道，清澈的眼里清晰地映出卫熠的脸。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宁晗从来都是个大方的人，从小到大人缘都很好，不会轻易地去计较一些事。但是在卫熠的问题上，他大方不了，也没有权利去大方。
　　他现在可以转身离开，但是代价是他承受不起的。卫熠的疯狂，他见识得够够的。
　　“今天放学，和我回家吧。”宁晗笑着发出了邀请，“你应该有时间吧？还是你想和你朋友回家？”
　　卫熠眉头皱了皱，不假思索的：“他不是我朋友，不用管他，下午我和学长回家。”
　　正说着话，就看一个个子高大，穿着球衣的男生跑了过来，他大口喘着气，在看到他俩的时候加快了脚步。
　　宁晗没有认出来是谁，反而是卫熠先认出来了：“好像是柯科，应该是来看你的，他应该早就想来了，学长你等下别说他，他心里也不好受。”
　　话音刚落，柯科就跑到了他俩跟前，稍微平息了下喘息：“小晗！你怎么……”
　　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时卡住了。柯科眼睛猛得瞪大，仿佛不可置信的：“你俩没毛病吧，大白天的俩大老爷们牵着手走路？”
　　宁晗怔了怔，是柯科，他最好的朋友，也是让他愧疚的人。没想到，还能看到如此鲜活的他，而不是那个眼中失去了色彩的颓丧青年。
　　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告别的时候，宁晗无数次梦到那个颓靡的背影，好像这个世界已经与他无关了。
　　“发什么呆呢？摔傻了？让我看看！”
　　柯科说着就往前两步，抬手想要拨开宁晗额前的刘海，哪知还没碰到，宁晗就快速地后退了两步。笑吟吟地看着他，语气轻松的：“瞎摸什么，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宁晗说话的同时刻意晃了晃和卫熠交握的手，两只同样骨节分明的手指节交缠着，仿佛密不可分。
　　“喏，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卫熠。”
　　宁晗眉眼弯弯，清澈的双眼里漾着温柔的波光。
　　卫熠有些出神，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紧了紧。明明是最亲密的姿态，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柯科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比刚刚还大，半天没说出来话。
　　“你，你们，靠吓死老子了！”
　　柯科抬手狠狠褥了把汗湿的头发，原地转了几圈才勉强冷静下来。
　　手指指着宁晗，语气有些急促：“小晗，你脑子是不是摔坏了，现在故意气我呢？求你了，打我骂我都好，别乱开玩笑，我这心脏不行。”
　　说完没等宁晗回答，他又指着卫熠，“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没安好心，存心掰弯我兄弟，找别人祸害去吧求你了，我兄弟单纯，玩不过你。”
　　这话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客气了，卫熠的家世在学校也不算什么秘密，待久了多少都能了解一些，哪怕是看他不爽，也没什么人敢当面说他什么。
　　柯科虽然莽撞，也不是傻子，这样做还是为了维护他这个兄弟。
　　上一世柯科也很多次说过这样的话，甚至差点动手，宁晗都以为是他对卫熠有偏见，没信他的话。到后来信了的时候，却已经晚了。而柯科也被卫熠记恨上了。
　　“科科，是我要他和我谈恋爱的，你别误会了。”
　　宁晗温声解释着，当着卫熠的面也没有上前安抚柯科。在他还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们的时候，最好的保护就是保持距离。
　　卫熠看着气急败坏的柯科，眸色深了些，他抿着唇沉默了几秒，有些犹豫的：“柯科，我虽然不像你和学长认识得久，但我对他的关心和爱护一点也不少，和学长谈恋爱我是认真的，希望你尊重我们。”
　　如果不是当局者，宁晗都想给卫熠鼓鼓掌了，什么叫婊得不着痕迹，这就是了。
　　如果不是重来一次，卫熠的话就会让宁晗觉得，柯科仗着朋友关系，干涉过多了。一天两天还好，多次的不满累积着，对他们的友情就是致命的打击，一如前世。
　　看柯科处在发火边缘的样子，宁晗先出声制止了他：“科科，我没有赌气，也没有开玩笑，只是感觉到了。我们的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也是。”
　　“在医务室睁开眼，看到小熠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了，感情这种东西，没必要去逃避，你知道我的。”
　　柯科看着宁晗宁静的笑颜，他知道宁晗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喜欢上卫熠了。
　　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呢？他很不理解。
　　卫熠对宁晗的心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偏偏当事人总是懵懵懂懂。有人说他装，说他欲擒故纵，柯科知道，宁晗只是一直把卫熠当需要被保护的弟弟而已。
　　卫熠孤僻，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乎。除了显赫的家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人羡慕的了。
　　宁晗不一样，他长相出色，开朗阳光，爱笑爱闹，和所有人都能处得很好，又品学兼优，是同学和老师眼中的优等生，总是被人群簇拥着。除了贫寒的家境，就没有哪一点不让人欣羡。
　　似乎没有人能拒绝宁晗的笑，带着阳光的温暖，又带着清泉的澄澈，明月的皎洁，只一眼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
　　卫熠的接近究竟是偶然，还是蓄谋已久？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小可爱们，因为新参加工作，事情很多，时间安排上很不自由，导致刚开文就出现了断更问题，之后会尽量避免，保证更新时间和量的，抱歉。
　　文下留评前五十有红包哦，么么～感谢在2020-07-09 23:40:44~2020-07-13 23:5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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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迎上柯科审视的目光，卫熠面容平静，眼眸深邃幽暗。在宁晗没注意的时候，嘴角轻勾一下。
　　柯科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就要张口提醒宁晗，在看到宁晗那副全身心信任依赖的模样时，放弃了。他了解宁晗，现在的他听不进去任何劝阻的话。
　　静默地立了会儿，柯科和卫熠对视着，最终柯科先收回了视线，他板着脸，语气严肃的：“宁晗，你记住你的话，我们永远是朋友。”
　　是朋友，也是可以依靠的人。
　　宁晗点点头，“放学不用等我了，我回家一趟。”
　　柯科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瞬间明白了宁晗的打算。宁小晗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不知道叔叔阿姨会不会被吓到。
　　“嗯。”
　　柯科闷闷地应了声，最后看了眼卫熠，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宁晗想追上去又忍住了，他愧对的都会一一弥补，该算的账也不能放过。
　　几个月的甜蜜，两年多的争吵与冷战，亲人、朋友的远去，肆意的侵占、禁锢，这都是卫熠给他的，在过去，也在不久的将来。
　　“学长，你好像让柯科难过了。”
　　卫熠看着宁晗柔和的侧脸，看着他的视线所在，眉头微微皱起又很快松开，他体贴地提醒到。
　　“嗐，没什么的，他很快就恢复了。”宁晗收回视线，无所谓地笑了笑，另一手轻轻摩挲着卫熠的手背，抬眸看他，“男朋友，现在我们去做点什么呢？”
　　没等卫熠说话，宁晗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我陪你去上课吧，快毕业了还挺怀念以前上课的时候。”
　　宁晗现在是大四下，学校已经没有给安排课程了，让他们去实习，宁晗四月份就结束了实习，现在返校准备论文和答辩的事。
　　也正是想放松下，和柯科他们去打球，被球砸了脑袋才有了现在的事。
　　说怀念上课的时光也不尽然，主要目的还是提高一下知名度，让卫熠的同学们知道，卫家小少爷追到他的白月光了，白月光对他喜欢得不行。
　　既然越是抗拒越是甩不掉，不如主动点，虽然卫熠人不怎么样，脸蛋玩玩也不亏。上一世卫熠对他见色起意，这一次就让他还回来。
　　被玩弄的滋味，也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卫少爷能不能承受。
　　看着卫熠唇畔的浅笑和晶亮的黑眸，那喜悦不像是作假。宁晗讽
　　刺地勾起了唇角，眼中的温情始终未变，“走吧，再不去就放学了。”
　　卫熠乖巧地任由宁晗拉着他，悄悄看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前方，被抓着的那只手反过来握住了宁晗的。
　　宁晗自然也察觉到变化，果然卫熠一直都是这样，牢牢把控着主导权。
　　进入教室的时候，里面还在上课，卫熠径直推开门就带着宁晗走了进去，惹得老师同学都看过来。
　　他俩同框出现不是什么新鲜事，就是上课时间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卫熠也不是第一回 。
　　只是牵着手出现，那份亲密无间的样子让人惊奇。
　　卫熠和宁晗是学校的两个男神级人物，贫富的极端，性格的极端，谁也无法想象卫熠会喜欢上谁，可当那个人是宁晗，又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哪怕大家都以为宁晗在欲擒故纵，也不会真的认为他最后会选择卫熠，最多就是利用完扔了。可是现在他眼里满满的喜欢，又是怎么回事？
　　教室里安静了将近一分钟，授课老师轻咳一声，敲敲桌子：“继续上课。”仿佛没有看到突然闯入的两人。
　　宁晗被看得脸蛋发热，这样出格的行为，他从来没有过，也不觉得应该有。他和卫熠，从来不是一路人。
　　“学长，坐这里。”
　　在宁晗出神的时候，卫熠已经拉着他到了后排空座，是他常坐的位置。这里偏僻不会有人打扰，窗帘很厚实，光线不会刺眼，空调也足。
　　现在，这个位子被他让给了宁晗。
　　昏黄的光线下，听着蝉鸣，书页翻动的声音，还有老师讲课的声音，宁晗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卫熠拿着笔在白纸上随意勾画着，手撑着头，视线始终落在宁晗身上。看着他头一点一点的，那双好看的眼眸也慢慢闭上了。他的学长，还是信任他的吧，可以安心地在他身边睡着。他也能成为他依赖的人，唯一的。
　　卫熠唇角微勾，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温软的薄唇印了上去，名正言顺啊。
　　手指顺着额头下滑，落在纤长的脖颈上，食指与拇指轻轻捏住后脖颈的软肉，感觉很不错。卫熠嘴边的弧度扩大。
　　深邃的眼眸里，墨色愈浓，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
　　突然“咔”的一声，卫熠反应敏锐地看了过去，偷拍的同学被吓的又点了一下。他呆坐着，维持着那个姿势动也动不了，像是被卫熠眼底的寒意冻住了。
　　卫熠只是警告地扫了他一眼，没再理会。
　　跟随返家的途中，卫熠盯着刚刚收到的图片，将其收到了加锁的文件夹。
　　“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卫熠的神情有些诡异，像极了上一世时，他索取的样子。宁晗睫毛颤动几下，压下心头的悸动，像是单纯的好奇。
　　卫熠脸蛋突然覆上一层绯色，低声道：“在看攻略，我有些紧张，怕做的不好让学长失望了。”
　　“没事，有我在呢，怕什么。”
　　宁晗知道他撒谎了，也没有拆穿，顺着他的话安慰他。
　　宁晗的家比较偏，他们乘地铁将近两个小时才到。
　　破旧的楼房，脏乱的街道，喧闹的小摊，这里就是他成长的地方。外人看来脏乱差，却是承载他美好回忆的地方。
　　已经将近三年没有回来了，宁晗望着熟悉的环境，和一些熟悉的面孔，心中酸涩。
　　宁晗突然的失落让卫熠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事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不安。
　　“学长，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吧，这么有人气的地方，才能养出学长这么受欢迎的人吧。”
　　卫熠弯着唇，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对着每一个上来和宁晗打招呼的人笑。
　　乖巧白净的小男生，惹来了不少阿姨的夸赞，两人站在一起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小晗回了呀，好久没看到，怎么又瘦了？”
　　“这是你朋友吧，小伙子真俊！”
　　“怎么这个点回来，我刚看你妈出门了。”
　　……
　　一路走着，每看到一个人都能说上几句话，卫熠就是个安静又好看的背景板。
　　“学长，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嫉妒了怎么办？”
　　走到宁晗家楼下，已经没有人了，卫熠开玩笑道。
　　学长只有睡着的时候，离他最近了，不然总有人来打扰他们。
　　“也有很多人喜欢小熠啊，比如我，有什么值得嫉妒的？”
　　宁晗抬起手摸摸他的头，温声道。
　　会撒娇邀宠，又长得好看的小男生啊，谁能忍心拒绝呢？
　　真的不怪他报复心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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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狭窄的楼道里光线幽暗，还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卫熠微微蹙起眉头，看了眼宁晗毫不介意的样子，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和他一起往上爬。
　　两人在一道挂着平安福的门前停下，宁晗顿了顿，有些生疏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回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恰好宁晗的父母都不在家。宁晗从鞋柜里取出拖鞋，给了卫熠一双，是他以前穿过的。
　　拖鞋小了点，卫熠也没嫌弃。
　　“你坐会儿吧，我去煮饭，等下爸妈该回来了。”
　　宁晗放下背包，看了眼卫熠，他和这里格格不入。
　　“我帮你。”
　　卫熠说着跟着进了厨房。
　　宁晗也没拒绝，顺着他，让他得到的越多，失去时才会越痛。
　　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不知道是中午还是昨晚的剩菜，新鲜的食材基本没什么，宁晗脸色沉了沉。他的父母虽然不富有，也尽力给他力所能及的最好，而他到最后都没能让他们过上一天好日子，反而整天让他们担忧。
　　他是个失败的儿子。
　　“学长，没想到你做饭也这么厉害。”
　　卫熠在厨房里站着显得有些多余，没有哪里能帮得上手，只是他也不想出去。
　　白皙修长的手指仔细地划过每一片菜叶，白与绿，与晶莹的水珠，画面赏心又悦目，卫熠视线移不开哪怕一秒。
　　如果是为他一个人做的就好了，不，这双手应该被珍爱着，只在他的身上跳舞。
　　卫熠眼眸幽深又炽热，强烈的存在感让宁晗无法专心手头事。
　　原来，这个时候卫熠对他的独占欲就如此强烈了，大概是与生俱来的领地意识吧。
　　宁晗抬眸看向他，唇角微勾，“其他的也很厉害，慢慢见识吧，学弟。”
　　狭小的厨房里，闷热的温度染红了少年白皙的脸颊。
　　“都听学长的，我会好好和你学习。”
　　卫熠认真地应下来，全然把他的话当了真。
　　乍一看，还真像个傻白甜，一根棒棒糖就能骗走那种。
　　“小熠这种性格，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不过没关系，以后学长罩着你。”
　　宁晗眼眸弯弯，如漆黑夜空悬挂的皎洁明月。
　　卫熠不自觉地跟着弯了唇。
　　“老宁，今天怎么回这么早？”
　　突然一个稍显尖锐的女声传来，伴随着说话声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塑料袋摩擦的悉索声。
　　宁晗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妈妈出现在面前，不是几年后的沧桑虚弱，眉眼间神采奕奕，充满了精神气。
　　妈妈一直是个很正能量的人，几乎没什么事能让她一直颓丧担忧，如果不是他，大家都会很好。
　　“带同学回来了啊，也不提前我，我多买点菜。”宁妈妈抬手捏了捏儿子的脸，笑眯眯地看向卫熠，“小同学叫什么呀？欢迎来家里做客啊，小晗很少带人回来呢。”
　　很少带人？还带过谁？
　　卫熠眼神有一瞬间的冰冷，又很快掩藏好，抿唇一笑，“阿姨您好，我是卫熠，是宁学长的学弟。”
　　“那我就叫你小熠吧，别在这站着了，都出去，我来就好。”宁妈妈笑着道，推了推宁晗，“快带小熠去你房间坐坐，别太累了。”
　　“正好今天买了肉，给你们炖红烧肉吃。”
　　不知道是妈妈心大还是怎样，一句多余的也没问，宁晗松了口气。
　　今天带卫熠来家里，除了让他相信他认真的态度，更主要还是为了爸爸的事。
　　前世卫熠为了得到他，在明知爸爸被冤枉的情况下，不仅没帮忙，反而顺水推舟，把他们家推入了更绝望的境地，他再以救世者的姿态闯入他的心房。
　　后来他质问他，也只是得到了一句敷衍的：我当时不知道他是你爸。
　　不知道会费心去为难一个陌生人？你卫熠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吧。
　　“学长，想什么呢？”
　　卫熠快速地打量了一圈宁晗的小房间，正要说些什么，发现宁晗靠在床头有些出神。
　　“是头还晕吗？我再陪你去医院看看？”
　　卫熠犹豫了下，想要在宁晗旁边坐下，又担心他不高兴。
　　他蹲下，手拉着宁晗的，关切地望着他。
　　手上传来的温度是冷冰冰的，和外人眼中的卫熠一样。
　　宁晗忍着不适，摇摇头，“只是累了。”
　　一天的时间，于他而言却是生与死。
　　“累了就休息吧，等下我喊你。”
　　卫熠温声道，他喜欢学长睡觉的样子。
　　宁晗没回答，只是慢慢闭了眼。像是睡了，脑子却无比清醒。
　　想要玩弄一个人，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鼻子上印上一瓣温软，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湿湿的，痒痒的，很讨人厌又躲不开，就像卫熠这个人。
　　宁晗闭着眼，随着卫熠唇瓣停留时间的增长，耐心一点点被消耗。
　　情人间最亲密的互动，在错的时间只会让人恶心。
　　曾经他喜欢听卫熠霸道的宣言，喜欢他偶尔流露的温柔，喜欢他的轻吻……可是这些，好像只是逗弄宠物的把戏。
　　醒了吗？卫熠注意到他微微翕动的睫毛，心尖颤了下，那双眼没有如预料中那样睁开。
　　慌乱过后，卫熠有些期待他发现的样子。
　　他不乖，只在他面前假装而已，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有他的傻学长傻傻的信了，让人怜爱。
　　只是十几分钟，宁晗有种过了很久很久的错觉，睁开眼再看到卫熠，那种恶心感愈发强烈，偏偏还要对他笑，宠着他，顺着他。
　　哪一天卫熠真的信了，真的以为得到了，他再干脆地抽身离开。
　　复仇的故事受欢迎，大抵就是这种爽感吧。
　　“小晗，小熠吃饭了！”
　　宁妈妈敲开门，喊到。
　　“马上来！”
　　宁晗揉揉眼，应了声，主动牵上卫熠的手。
　　“小熠别怕，我爸妈都是很好的人。”
　　宁晗微笑着安抚。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不好，我也不好。
　　他们任你欺负，我却不是善良又纯白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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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到客厅的时候，宁妈妈已经把精心准备的饭菜摆好了，宁爸爸也刚好推门进屋，看到卫熠的时候愣了下，有些拘谨地走上前：“小卫先生......”
　　“叔叔叫我小熠就好，我是宁学长的，朋友。”
　　卫熠眼眸微闪，礼貌地笑了笑，说话的同时悄悄看了眼宁晗。
　　察觉到他的视线，宁晗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的手，镇定地开口：“爸妈，我谈恋爱了。”
　　话音落，房间陷入一片安静。
　　宁妈妈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摔了，宁爸爸也是半晌没说出来话，眉头微微拧起。
　　宁晗知道，他们现在肯定很震惊，一时接受不了，不过他们会尊重他的。卫熠那么聪明，骗过所有人，才能让他真的相信。
　　上一世担心爸妈受刺激，一直瞒着和卫熠的关系，卫熠误会他是感恩不是喜欢，始终耿耿于怀，他的爸妈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刺激更深。
　　他将完整的自己“坦诚”给卫熠。
　　气氛僵持着，最后是宁妈妈站了出来，勉强地笑了笑：“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也很缓慢，各怀心事。
　　吃完后宁晗主动揽了洗碗的活儿，和妈妈一起。
　　“小晗啊，你是认真的吗？”
　　宁妈妈压低了声音，忍不住问他。
　　宁晗迟疑了下点点头，“妈妈对不起，没有早点告诉你我的取向。”
　　宁妈妈默了默，眼底一片柔和，“没事，妈妈不介意，你爸爸也是。”
　　“妈妈和爸爸对你从来没什么要求，就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说完顿了下，“小熠那孩子看着不错，但是妈妈觉得你们不合适。”
　　“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家和卫家差距太大了，妈妈怕你受委屈。”
　　宁妈妈语气柔和，只是在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强硬地要替孩子做决定。
　　宁晗拿着洗干净的碗背过身去，放入橱柜里。再转回来眼眶的湿热已经憋了回去。
　　“妈妈，我想清楚了，我和卫熠试试，顺其自然。”
　　对不起妈妈，卫熠在心里补充，还是让你们担心了。
　　“好，妈妈支持你。”
　　宁妈妈擦干湿手，轻轻拍了拍宁晗的肩头，眼中满是感慨和柔情，不知不觉的，孩子就长大了，他们能帮他的越来越少。
　　很多时候不干涉才是对孩子的爱，他们已经慢慢地成熟了，有自己独立的想法。
　　“出去吧，看你爸和小熠聊得怎么样。”
　　宁妈妈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宁晗在厨房留了会儿，能清晰地听到客厅里说话的声音。
　　宁爸爸看着对面坐着的卫熠，半晌无话。按理说，这个时候作为爸爸，应该好好告诫一番卫熠。但这是他们集团老板的儿子，是他未来的顶头上司，他也说不出训诫的话。
　　很久才终于问了句：“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学长觉得有必要取得家长的同意，就带我回来了。”
　　卫熠坐得端端正正，背脊挺直着，手心朝下搭在膝盖上，肃穆的样子像是在求职应聘。
　　“那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下意识的就这么问了出来，宁爸爸一时后悔失言。
　　卫熠垂下眼眸静默了几秒，没能说出回应的话。
　　“老宁，别为难孩子们了，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都是大小伙儿了。”
　　宁妈妈听着感觉不对，快步走过来圆场。
　　其实谈个恋爱又算什么，谈了又分的大有人在，他们儿子又不傻。
　　宁爸爸刚鼓起来的勇气又一下子熄灭了，他颓然地起身，回房关上了门，直至卫熠离开都没有再出来。
　　两人牵着手，沿马路边走着，夜晚的风裹挟着凉意，吹散了燥热。
　　走到路口的时候，卫熠终于憋不住了，有些失落的：“学长，叔叔是不喜欢我吧？是不是我以前给他的印象太差了？”
　　“怎么办，还是让学长失望了，我太差劲了，不像你可以被很多人喜欢，也不像柯科，能被叔叔阿姨喜欢。学长，对不起，辜负你的喜欢了。”
　　卫熠越说情绪越消极，衣角被他攥得紧紧的，团成了个小球。
　　路口人来人往的，不时地有路人看过来，卫熠头也越垂越低，都不敢看宁晗了。
　　宁晗冷眼看完，正准备伪装成暖心的学长，眼角余光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宁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唇角也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没有啊，小熠做得很棒了。”
　　宁晗柔声哄着，轻轻拍着他的背。
　　隐约听见按快门的声音，宁晗深吸一口气，抬手捏住卫熠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然后飞快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宁晗微笑着道，清澈的眼底是缱绻情意，仿佛要将人融化在里面。
　　“还难过吗？那我再亲你一下？”
　　宁晗看着他绯红的脸蛋，逗弄他。
　　这一次吻落在了脸上，轻轻的，如柔软的羽毛轻扫而过，带起心间的痒意。
　　卫熠紧紧地攥着拳头，将多余的情绪压抑住，维持着自己乖巧的人设。
　　单纯的学弟被无师自通的学长撩得情难自制又心生荡漾，绯红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卫熠呆愣着，从没想过宁晗是这么大胆的人，在大街上都敢这样，即使是晚上，来往的人也不算少，他们刚刚的情状不知被多少人看在了眼里。
　　“小熠是被吓到了吗？那再哄哄你，我们去吃夜宵？”
　　卫熠拨开他额前黑色的碎发，柔声道，眼睛却似不经意地看向了某一处。
　　卫熠眼神复杂地看着宁晗，他现在想不明白宁晗身上发生了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竟然比他还要主动。享受的同时，卫熠也不得不多想。
　　“走快点吧，我饿了。”
　　宁晗走出去几步发现卫熠没跟上，回头看着他催促。
　　夜幕中，少年弯弯的眼眸里像盛满了繁星。
　　也许只是了解还不够多吧，这样也很可爱不是吗？
　　卫熠确定，自己的心动没有因为宁晗的改变而有一点点减少。
　　反而因为这种变化，有了更多探索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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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哎那不是宁晗吗？过去打个招呼！”
　　几个年轻人刚落座没多久就看到了不远处面对着他们的宁晗，眼睛一亮。
　　一个人说着就要起身过去，被同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压低了声音：“你没看他对面坐着谁吗？还敢过去。”
　　“咋了？”那人一头雾水，仔细看了看，“不就是卫熠也在吗？过去打个招呼没什么的吧。”
　　“司明睿你村通网吗？大群里的消息没看？”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说话的人继续补充，“他俩都交往了，上去打扰小情侣约会，就卫熠那性子，你找死呢？”
　　司明睿：“……”
　　呆愣愣地坐了回去，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边。怎么这么突然？今天他听说宁晗受伤了，一下课就去医务室找他，都没找到人，晚上碰见了还庆幸呢。
　　突然卫熠回头往这面看了眼，眼神冷冰冰的带着戾气。短暂地一眼，让司明睿迅速地低下头，佯装看手机。
　　“学长，我们换个位置吧，你那边离空调太近了，小心吹得头疼。”
　　卫熠神色自然，说着迅速起了身，将宁晗挡了个严实。
　　宁晗不明所以，想着也没什么，就和他换了，配合卫熠善解人意的人设。
　　“学长。”
　　安静地吃了会儿东西，卫熠突然开口。
　　“怎么了？”
　　宁晗抽出纸巾擦擦嘴，勾着唇看他，吃饱了心情不错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卫熠眼眸黑亮，直直地望着宁晗。
　　“学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宁晗愣了下，第一次见面，他还真的记不清了，甚至不知道除了这幅皮囊，卫熠还为因为什么会对他起了兴趣。
　　卫熠笑了笑，笑容浅浅的，带着少年人的干净纯粹，如山间清泉、冬日冰雪。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入学的时候，你带我到宿舍楼，你是我第一个记住面孔的人。那时候不知道你是谁，就已经想要靠近了。”
　　卫熠缓缓说道，那段记忆对他来说是珍贵美好的，第一次看到笑容那么暖，眼睛那么清澈的人，连声音都是格外好听的。
　　“在我思考怎么才能再遇上你的时候，你又帮了我。在你帮我包扎伤口的时候，我就想我喜欢的人出现了。”
　　卫熠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温柔，满心满眼的倾慕。
　　宁晗看着他黑亮双眸里自己的面孔，心脏不可抑制地加速了。不是触动，而是后悔。
　　对卫熠来说值得珍藏的记忆，于宁晗来说却是想要抹除的。他怎么就会觉得卫熠可怜呢？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帮他呢？
　　卫熠什么都有了，他还能缺什么？缺爱吗？只要他愿意，怕是应接不暇。
　　他的父母把他教育得太善良，让他乐观积极、包容忍耐、与人为善，却没有告诉他还需谨慎提防。人与人可以靠得很近，却无法看清内里，谁知道你帮的是人是鬼。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宁晗微笑着，感觉灵魂与肉身是割裂的，他也学会伪装了呢。伪装虽然可恨，却好用。
　　“没关系，我记得就可以了，不想让学长太累了。”
　　卫熠体贴地说着，伸手拿着纸巾替宁晗擦了擦嘴角。
　　“哎，回神了！”
　　司明睿时不时地就要看一眼宁晗那边，哪怕是顶着卫熠的视线压迫，他也忍不住。
　　“我说你小子不是吧？也喜欢那款的？”同伴压低声音调侃他，“我给你说，别想了，你降不住。”
　　司明睿听懂了他的话，有些愠怒地看着他：“宁晗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又看了眼对面，默默起身离开了。
　　躺在床上，看着聊天界面的那句晚安，宁晗像是浑身卸了力，脸色苍白得可怕。
　　才一天而已，他就快压抑不住自己了。
　　好想远远地躲开，龟缩起来。可是有一个很强烈的声音告诉他，不可以！怎么可以呢，重来一次还要让悲剧重现吗？卫熠不会放手的，别做梦了。
　　不知什么时候，宁晗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就是第二天上午了。看了眼时间，九点十五。
　　爸妈都出去上班了，家里就他一个人。宁晗简单收拾了下，从锅里盛了碗粥，还是温的，冰箱里有妈妈做好的凉拌菜。
　　静静地吃着，突然手机一阵震动。
　　宁晗瞥了眼，发现是年级群里，导员在说话，统计这届毕业生的去向。同时发来消息的还有司明睿和卫熠，后者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司明睿是他同级不同班的同学，平时处得也不错，经常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讨论学习上的问题，还做过几个项目。
　　司明睿问他，还去Q大不。
　　宁晗对他印象不是很深了，只是记得有这么个人。不过他问的问题倒是让宁晗认真思考了。
　　如果没有卫熠，他是想去Q大的，毕竟是华国的顶尖学府，有一流的教学水平和资源，适合他以后的发展。
　　现在，他不是很想留在国内了。以他的成绩，要申请国外的学校也不算难，甚至可以拿到全额奖学金，只是舍不得爸妈。
　　还没等他想清楚和回复，司明睿又发了消息：宁晗，我建议你好好考虑升学的问题，我们的专业读研会有更好的发展，而且B市也不算远，要理智一些。
　　他的话有些奇怪，宁晗不太理解。他好像也没明确说过不要读研了，其实他手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国内高校的offer，包括Q大。
　　也许是司明睿听了学校的流言吧，宁晗榜上了卫熠，以后都不需要努力了。
　　的确是不用努力了，被豢养着，谋生的能力也被剥夺了。
　　上一世，因为家里的变故和卫熠的原因，他放弃了继续进修，参加了工作。没多久，就被解约了，之后的几份工作也是这样，理由笼统，概括为觉得他不合适。唯一一个安全过了试用期的，那个公司还因为经营不善宣布破产了。
　　宁晗在学校是尖子生，出社会一度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真的不行，才会被一次次否定。他彷徨不安又郁闷消极，卫熠安慰他，有他养着不用担心，不工作也很好，有更多的时间陪他。
　　随着一封封求职简历石沉大海，宁晗干脆就逃避式放弃了，也许他就该做个贤惠持家的男朋友吧，每天让卫熠过得舒舒服服的。
　　开始还好，后来卫熠越来越忙碌，宁晗经常失眠，内心空落落的。每次在电视上、杂志报纸上看到卫熠闪耀的样子，他就会不安，会茫然。他们像是活在两个世界里，短暂地相交。
　　他本来也可以的，假如没有放弃学业，没有放弃那份热忱。这些，都被他弄丢了，连同他自己。
　　宁晗怔怔地出神，家里的门突然开了。
　　他回头看过去，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嗷，我更新好晚哦，我错惹感谢在2020-07-16 23:37:38~2020-07-18 02:2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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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来得真快，生怕卫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被他这种下等人带坏了。
　　来的是卫熠母亲的贴身助理，他和她之间的沟通，就是通过这个中介进行的，大概是觉得和他说话被拉低了身价吧，多看一眼都嫌脏。
　　“抱歉，冒昧登门打扰了。”
　　助理不疾不徐地走上前，站定，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谁知道镜片后面那双眼睛里是怎样的不屑。
　　宁晗看了他一眼，镇定地起身走到沙发边，“坐吧。”
　　“你认识我？”
　　助理抬了下镜框，身子坐得正了些。
　　宁晗淡定地开口：“不认识，但是也不难猜，有什么目的说吧。”
　　助理微微一笑，声音和缓：“这正好也是我们夫人想问你的，突然同意和小熠在一起是为什么？钱吗？”
　　宁晗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上一世他也被这样问过，他觉得受到了侮辱，极力辩解着他是因为喜欢，请他们不要看低他，也不要看轻他们的儿子。
　　明明知道被他的家人朋友看不起，还是不想因为自己，让卫熠和他们起矛盾，极力协调忍让，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自信。
　　后来呢，后来他和卫熠就越来越远了，像熟悉的陌生人，他只是那个浮华世界突然的闯入者。
　　“如果是因为钱的话，这个给你。”
　　助理没有在意宁晗的沉默，反而以为他是被吓住了。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宁晗看过去，长长的一串零晃花了他的眼，原来卫熠的喜欢这么值钱呀，他以前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利益才是最真实的，爱情算什么。
　　“小熠还小，容易被蒙蔽。你聪明点就应该趁着他还没清醒，早点脱身，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
　　助理认定了这是个有心机的少年，卑劣地攀附有钱人家的孩子，借以上位。
　　宁晗扯扯唇，没有反驳他，伸手拿过那张支票，认真数了数，一百万呀，是很多，用来买曾经的情真意切，是侮辱，买现在的虚情假意却是正好。
　　助理看他收了支票，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镜片后那双眼里的轻蔑也几乎不再遮掩。面对一个稚嫩的少年，又哪里需要遮掩恶意，他只能任由他人揉圆搓扁。
　　宁晗感受到了，轻笑着问他：“就不怕我收了钱又反悔？”
　　助理毫不在意地：“你可以试试。”
　　宁晗又问：“假如我今天拒绝，你们会怎么做？”
　　助理默了默，“成全未必不是拆散。”
　　果然是这样，宁晗起身，浅笑着：“我会用这笔钱出国，到时候烦请你们管好卫熠。当然，在那之前我会让他死心。”
　　助理伸手抬了下镜框，跟着起身，语气里有警告之意：“死心可以，伤害小熠是不行的。他从来没这么执着于一个人，你顺着他，再让他看穿你。”
　　卫熠的母亲说了，这也是对卫熠的磨炼，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各方面都要是坚硬的，不应该有软肋。
　　宁晗和他对视了几秒，眼眸弯了起来，“那么，合作愉快，谢谢你们丰厚的酬劳。”
　　“不客气，希望你说到做到。”
　　房门关上的一瞬，宁晗脸上的笑就褪了个干净。多么讽刺，从针对到合作，自己儿子的感情也要操控成一场磨炼，不过倒是方便了他。
　　宁晗回到房间，打开手机调出刚刚的录音，导入了电脑里，一通操作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有些事实啊，总该让当事人知道。
　　从抽屉里翻出眼药水，宁晗抬头往眼睛里滴，又用风油精抹在眼周，不一会儿整个眼睛就红肿了起来。
　　“学长，你今天还来学校吗？”
　　“学长还没醒吗？”
　　“学长，是不是叔叔阿姨生你气了，不让你出门见我？”
　　“学长怎么不回消息，在忙吗？”
　　“我去找你好吗？”
　　“我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带了学长喜欢的蟹黄汤包。”
　　……
　　“学长，我在门口了，给我开门好吗？”
　　宁晗一条条看完，视线落在最后一条消息上，冷冷勾唇。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宁晗静静坐了一会儿，用纸巾擦干净眼泪，才慢慢起身去开门。
　　“学长你……”
　　卫熠本来有很多话要问宁晗，对上他红肿的眼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心口一阵窒闷。
　　“进来吧。”
　　宁晗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沙哑，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说完就自己转身先去了沙发上，靠着沙发背有些出神。
　　卫熠把手里的打包盒放在茶几上，动作小心地在他旁边坐下，犹豫了下，伸手戳戳宁晗：“学长，是不是叔叔阿姨训你了？对不起，都怪我，我昨天就不该……”
　　没等他说完，宁晗侧头抬眸看他，声音轻轻的：“不关你的事。”
　　说完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悄悄擦眼睛。
　　卫熠默了默，抽了几张抽纸起身走到宁晗对面，在他身前蹲下，声音温和：“学长，不要悄悄一个人委屈难过好吗？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如果和我在一起，只会连累学长，那还不如……”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晗捂住了嘴，学长的手很软，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很好闻，让他忍不住想舔、舐、啃咬，身体里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升温了许多。
　　现在还不可以，会吓到他的，卫熠压抑住冲动，温柔关切地看着宁晗。
　　“和小熠在一起，是我愿意的。如果有困难，我也想尽力去克服，不管是家人还是其他，都不会成为我们分开的理由。如果有那样一天，只会是我们的感情消失了。”
　　宁晗哑着嗓子，低声说到，眼睛始终和卫熠对视着。
　　卫熠看着那双清澈的眼，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看到他的内心。他说的，就是他心底想的，无需怀疑。
　　“我会一直喜欢学长的。”
　　卫熠语气十分认真，还带着少年人的固执，任谁看到都会动容吧。
　　宁晗眼眸黯了些，没有回应他，与昨天的主动和积极截然不同。短短的一天时间，就少了对这份感情的信心。
　　卫熠静默地看着他，思索着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学长的父母的话，似乎不足以让他乐观的学长变成这样。
　　“起来吧，蹲着多累，你不是带了汤包？我们一起吃吧。”
　　宁晗弯着唇，伸手揉揉卫熠的脑袋，眼神仍然是温柔的，里面却少了光。
　　卫熠垂下眸子，遮住浓墨般的黑，再抬头也恢复了微笑的模样。
　　两人静静地吃完餐点，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10。
　　“我没事了，你回去上课吧，快期末了别老逃课。”
　　宁晗微笑着道，眼睛的红肿不仅没消，反而更严重了。
　　卫熠一言不发地起身出了门。
　　把房门锁好，宁晗去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刚刚到客厅就听到了敲门声。
　　“你怎么又回来了？”
　　宁晗有些讶异，视线落在他拎着的塑料袋上。
　　卫熠还是没有说话，拉着宁晗的手到沙发坐下，先拿出水和消炎药，示意宁晗吃，又小心翼翼地剥开鸡蛋，先在自己脸上试了试温度。
　　“学长，先把药吃了。”
　　卫熠剥完鸡蛋发现药还是原封不动，抿着唇不太开心的样子。
　　“好苦，我不想吃。”
　　宁晗一脸抗拒，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卫熠静静看了他几秒，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先热敷吧，你不要动，闭上眼睛。”
　　说着动作轻柔地把鸡蛋印在了他的眼部，缓慢又小心地滚动着。
　　他的动作很生疏，却很专注，眼睛一秒也没有从宁晗脸上错开，准确地说是鸡蛋。
　　宁晗闭着眼，任由他给自己眼部做按摩，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收紧了，他早就不是那个用一点点好就能骗走整颗心的傻小子了。
　　不，是他不会再信卫熠了。


第9章 
　　卫熠突然停住了动作，低声道：“学长，我想亲亲你。”
　　闻言，宁晗睁开眼，眼睛好受了很多，看着他低垂眼帘的样子，伸手捏着他的下巴，靠近。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脸上，宁晗略过他的唇瓣，吻在了他的唇角。
　　“小熠这么好，以后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似叹息，似眷恋。
　　望着他翕动的睫毛，浓密睫毛遮挡下，那双黑眸如水洗过一样，纯澈又显得无辜。
　　“学长，我不会离开你。”
　　卫熠毫无犹豫，紧紧捏着宁晗衬衫的下摆，眼睛里透露出坚定。
　　宁晗笑了笑，“其实现在能在一起就很开心了，我们的差距太大了。年少的你可以为爱义无反顾，当你长大了就不能任性了。”
　　“不会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卫熠手上的力道加重，将衬衫下摆捏出了深深的褶皱，正如他此刻的心绪。
　　宁晗伸手覆盖住他的手，温声道：“那假如有一天，你的家里要给你安排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呢？你会接受吗？还是说你有能力反抗？”
　　卫熠看着他眸底一片平静，知道这话并不是随意问问的，他默了默：“我不会接受，我只要学长。”
　　宁晗笑了笑，不太在意他话里的坚定，继续问他：“那如果因为你的反抗，你的家人要伤害我呢？你会站在哪一边？被我妨碍了利益的人要伤害我呢？你能保护好我吗？”
　　卫熠看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能，哪怕我不在这个世界了，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学长。”
　　他此刻的决心和承诺，明明是令人感动的，宁晗却只觉得讽刺。
　　带给他伤害最多的人，恰恰就是这个言之凿凿，会保护好他的人。
　　“我相信小熠。”
　　宁晗眼眸弯弯，满心满眼的都是对卫熠的信任。
　　卫熠眼中闪过一抹沉思，若无其事地和宁晗相拥。
　　——
　　“小熠回来了？真巧，夫人就和你前后脚。”
　　卫熠从宁晗家离开后直接回了家，家里的阿姨看到他笑着招呼道。
　　卫熠点点头，“我妈在房间？”
　　“对，说是想躺会儿累得慌，你进去了关心她几句，她最近心情不好。”
　　阿姨细细交代着，眼里还是满满的担忧。
　　“嗯。”
　　卫熠敷衍地应了声，快步上楼。
　　房门突然被打开，也没有敲门，不用猜秦毓秀也知道是谁，放下书，躺在床上侧头望着他，淡淡的：“怎么突然回来？”
　　卫熠皱了下眉，走过去，“听说你心情不好，为什么？”
　　秦毓秀冷哼一声，“还能为什么，不是你就是你爸，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嗯，没必要。”卫熠面无表情的，“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谈恋爱了，是我喜欢的人，希望你们尊重我。”
　　秦毓秀挑了下眉，“是吗？还有人能喜欢你？”
　　“尊重啊，你有被尊重的资本吗？”
　　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过分，秦毓秀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仔细看还有淡淡的讽刺。
　　卫熠面色迅速冷了下去，“有没有被尊重的资本我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哟，长大了这翅膀就硬了，别忘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卫家给的，都是我和你爸给的，你不是你，你是卫家的继承人。什么时候明白了这种责任，什么时候就值得被尊重，别和我闹小孩子脾气。”
　　秦毓秀皱着眉，一脸的不耐，那张和卫熠相似的脸上，带着截然不同的尖酸。
　　卫熠抿着唇，已经没有和她沟通下去的欲望。
　　“我喜欢的人，你们谁也不能动，如果不想再费心培养一个可用的机器。”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卫熠径直转身离开。
　　秦毓秀怔了怔，直到门被带上才回神，这还是卫熠第一次这么不客气地和她说话，不过雏鸟的愤怒也并不能改变什么。捞过刚才那本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饭吗，中午先生也会回来的。”
　　阿姨看着卫熠急匆匆离开的身影，快步跟上去问到。
　　“不了，下次吧。”
　　卫熠面色稍稍缓和，语气也尽量放柔了。
　　“哎，有时候还是多回家看看，毕竟是一家人。”
　　阿姨叹息着，眼神流露出无奈。
　　卫熠点点头，加快了步子，没多久就彻底离开了那个冰冷的家。哪里像是他的家，他的家人。
　　卫熠冷着脸，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冷静了很久。他可以确定，他的母亲对学长做了什么，她不会允许她静心研制的机器偏离运行轨道。
　　用不了太久的，他一定能保护好学长，让他每天都能笑，每天都如阳光般温暖。
　　“嘿，这不是我们卫家的太子爷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冯其扬看着突然出现在包厢的人，惊讶地起身去迎，卫熠问了他地点，他也没真以为他会来。
　　在座的都是一个圈子的，不说多熟悉，脸还是认识的，也不用做介绍。
　　“怎么，听说你最近把到了你的白月光，感觉如何？是不是梦想成真，爽死了？”
　　喝了几杯后，冯其扬打趣道。
　　卫熠没理他，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他很想立马见到学长，又害怕吓到他，更害怕他不喜欢他了。
　　是的，他希望学长喜欢他伪装的样子，又怕学长只喜欢他的伪装。真实的他，会把学长吓跑的，不可以被发现。
　　冯其扬看了会儿也明白了，不提这事，时不时地和他碰下杯，让他不显得太孤单。
　　“我说，你这可真够辛苦的，纯情少男也亏你想得出来。和你认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是个乖的。你要是真这么乖，你爸妈也不头疼了。”
　　喝多了点，冯其扬嘴巴就把不住关了。
　　“我可听说了，你妈听说你喜欢男生，已经在物色对象了。凌家那个，凌，凌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凌潇雨吧，和你妈喝过好几次茶了。没准就定他了。”
　　“你啊，艳福不浅，凌潇雨那长相，也是啧，让人把持不住。”
　　冯其扬喋喋不休的，越扯越远了，也成功让卫熠更加的心烦气躁。
　　之前被学长问的问题不断地在脑海里回响着，而他家那面，也果然没让人失望。
　　学长的父母不赞成，他的父母也反对，家长真是个烦人的东西。
　　他只是想和学长在一起而已，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生下来就可以控制了吗？可笑！
　　眼圈泛红，脸上爬满了绯红，卫熠晕乎乎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学长的脸。
　　“卫熠，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能听到我说话吗？”
　　“卫熠，你好沉，别压着我。”
　　“不要这样，你不可以这样。”
　　……
　　为什么不可以呢？为什么要控制呢？为什么做人总是不能自由呢？
　　卫熠用力撕扯着，看到一抹莹白，用力地咬了下去。
　　不对，感觉不对，不是那熟悉的气息。
　　勉力睁开迷离的眼，卫熠看着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枕头，一阵无语。
　　爬起来进浴室冲了个澡，卫熠看着镜子里自己年轻俊美的脸庞，静静地站了很久。
　　他知道，这幅平静的表象下，藏着一头凶兽。
　　换回来时的衣服，卫熠离开了房间。
　　深夜时分，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房间里却传出若有似无的呜咽声，很低很低，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浅蓝色床单上，青年浑身是汗，额头的碎发黏在了皮肤上，他眉头紧紧皱着，眼角一片湿润。
　　“小熠我疼……”
　　“不要，我不走了，别这样对我。”
　　“呜呜呜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小熠。”
　　……
　　被戳破的伪装，成了肆无忌惮。曾经的小心翼翼和呵护，也变为了充满占有欲的掠夺。
　　即使在睡梦中，那种疼，从身体到心，也真实得可怕。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充斥着谎言与伤害。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梦到这个，也许是看到了和梦中同样年轻的卫熠吧。
　　宁晗被铃声拉离了沉重的梦境，整个人像虚脱了般，没有一点力气。缓了会儿宁晗才拿过手机，是卫熠的电话。
　　想了想还是给他回了，“怎么了，小熠？”声音是初醒的沙哑。
　　那头静默了一会儿，卫熠低声道：“学长，我被家人赶出来了，怎么办？”
　　如果是前世一无所知的宁晗，此时此刻肯定是心疼他。现在只是冷漠又讽刺地勾唇，用最温和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别害怕，我去找你。”
　　“我，我在楼下。我实在不知道该去哪了，好像没有人愿意要我了。”
　　卫熠的声音听着很低落，像被遗弃的小狗，失去了主人的爱抚和庇佑。
　　“对不起学长，这么晚了还是要打扰你，你生我气吧，骂我吧，我太过分了。”
　　卫熠越说声音越低，满满的沮丧。
　　“学长，你别理我了，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处理不好。”
　　卫熠蹲在墙角，声音低沉无力，面上的表情却是冷静的。
　　“你先别难过，我现在去找你，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必抱歉。”
　　当然，这都是假话。如果可以，他真想对卫熠说一句，您还真有自知之明。
　　快速地套上衣服下床，宁晗很快到了楼下。刚出楼道门，就受到了蚊子们的热烈欢迎，真不知道卫熠怎么能在楼下露天呆一个多小时的，大概是蚊子都嫌弃他吧。
　　根据他发来的定位，宁晗在一个黑漆漆的墙角找到了他，他抬头，路灯刚好打在他脸上，眼圈红红的，抿着唇，看起来委屈极了。
　　宁晗看了眼那个路灯，再看了看卫熠所在的位置，真是未来的天才导演加影帝啊，佩服。
　　“学长，你来了……”
　　卫熠抬头看他，黯淡的眼一瞬间有了光芒，像灯盏遇火而亮，沙哑的声音里是满满的依赖。
　　真是可怜，就抱一抱吧，他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涨不动，改了个新名字，康康效果怎么样，小可爱们别认错门牌号惹，啾～感谢在2020-07-18 02:49:00~2020-07-21 01:3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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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宁晗关切地看着他，朝他伸出手。
　　他逆着光，周身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柔和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拉住他的手，想与他沉沦。
　　卫熠的眼眸幽深不见底，他抿着唇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学长，你别管我了，被叔叔阿姨知道你半夜为了我跑出来，又会生你气了。没关系的，我就难过一下下。”
　　卫熠声音喑哑，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隐约能闻到酒气。
　　宁晗静静听完，没有说话，在他身前蹲下，动作轻柔地抱住了他，大手在他背上轻缓地拍打着。
　　“你难过我也会难过，小熠。”
　　宁晗说话的同时，嘴角微微勾起。
　　年少的卫熠，还存有几分天真，还对所谓的家人抱有期待。他不要再做那个温柔贤惠的好男友了，早点让孩子看清现实也是行善了对吧。
　　“其他人的想法我们左右不了，我们现在在一起开心就够了。如果因为关系的改变，反而让我们的相处多了负担，我想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宁晗说着松开了他，低垂着眼帘抬手替他整理额前汗湿的碎发。
　　卫熠放松的身子瞬间重新紧绷起来，他瞳孔紧缩，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不可以！”
　　“学长，他们都不重要。他们不要我没关系，我只在乎学长。”
　　近乎是乞求的语气，说出来的瞬间卫熠都震惊于自己的卑微，却又冥冥中觉得理所当然。
　　宁晗微笑着，拉着他的手一起站了起来，“我也很在乎小熠，但是我没有太多任性的资本。只要还在一起，我都会用心去对待和经营这份感情的。”
　　想了想，宁晗问他：“你有想过以后吗？”
　　以后？卫熠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他的以后早就被决定好了，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只是他以后的规划里，是没有宁晗的。
　　“学长，我的以后是你的。”
　　卫熠认真地说到，眼神透露出一种执着。
　　是吗？宁晗在心里反问。
　　你的以后是很多人的，独独不属于我。而我的以后，全部都被你侵占了。
　　宁晗笑了笑，转开了这个话题。
　　“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们看看附近有没有宾馆开着，你先凑合一晚。”
　　宁晗说着点开了手机，在里面查找着。
　　凝望着他的侧颜，卫熠不知不觉出了神。
　　他的学长，因为喜欢他，才会缺乏安全感的吧？是他做得还不够好。
　　到了宾馆，卫熠看着宁晗忙碌的身影，心间淌着暖流。
　　只是，这就走了吗？
　　“学长，我……”
　　卫熠欲言又止地看着宁晗。
　　“怎么了？舍不得我？”
　　宁晗在他身旁坐下，打趣道。
　　卫熠看着他，眼眸里流露出小心翼翼，“可以吗？留下来。”
　　宁晗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勾唇凑近他的耳根，低声道：“小熠学坏了啊，像骗、炮的渣男呢。”
　　“我不做什么，我保证！”
　　卫熠立马反驳，语气斩钉截铁，就差竖着手指发誓了。
　　“嗐，逗你玩呢，心情好点了吗？”
　　宁晗坐直身子，浅笑着询问。
　　“有学长在，好多了。”
　　卫熠点点头，眼神里满是依赖，手还悄悄扯住了宁晗衣摆的一角。
　　宁晗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整了整衣服就要站起来，“我还是要回去的，你乖乖睡觉，明天见。”
　　他白色的衣角一点点从指尖溜走，就像他这个人，他怎么也抓不住。不知怎么就有了这种感觉，看着关上的反面，卫熠自嘲地笑了笑。
　　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回忆着交往以来的事，短短的两天，像过了两年，每时每刻于他都是奢侈的享受。
　　从宾馆离开，宁晗特意注意了下有没有尾巴，就算今晚没有，也不远了，凌潇雨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凌潇雨不是卫熠的父母，想不到还要利用他，作为卫熠的磨刀石。
　　他有优越的家世，所以可以任性，可以随意地逼他退步，直到退无可退，他也不会放弃。而最后，他也成功了。
　　回到家里只三个多小时，天光大亮。宁晗吃了早餐出门，在街口的拐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似乎是专门为了他而来，宁晗笑了笑快步上前，“学长，早上好。”
　　“还认识我呢，不错啊小晗。”男人笑了笑，目光柔和地打量着宁晗，看他这些日子的变化。
　　“怎么突然感觉你沉稳了很多，受什么打击了？”
　　他开玩笑般说到。
　　“嗐，没什么，就是毕业了事情多有些烦。”
　　宁晗和他并排走着，去了附近的一家早餐店。
　　点完餐后，齐禹光随意地看了看店铺的环境，心下生了些感慨。“这地方我们以前常来，也没怎么变。”
　　宁晗点点头，“学长倒是变了很多。”
　　齐禹光是他的直系学长，也是他当年的班代，两人志趣相投，关系不错，一直很照顾他。后来齐禹光毕业去了国外留学，两人还是经常联系。
　　说起这个，被卫熠发现的时候，他俩也是狠狠吵了一架，这件事也成了卫熠哽在心口的一根刺。
　　卫熠不只一次地质问，他和齐禹光的关系，更是强行切断了他们的联系。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卫熠的占有、欲强到不允许他私自出门见任何人，哪怕是视频和电话也得在他眼皮底下，被监控着。
　　怎么突然想这么远，宁晗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走神，继续听齐禹光说他这些日子的经历。
　　“小晗，考虑出国留学吗？学长罩着你。”
　　解决完最后一口早餐，齐禹光也把想分享的分享完了，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
　　他目前也快硕士毕业了，和同学有一个初步的创业计划，已经融资成功，想让宁晗也加入。
　　上一世齐禹光也专门向他发出了邀请，不过是邮件，宁晗都不知道他来找过他。
　　当时他拒绝了，因为家里一团糟，也因为放不下卫熠。
　　现在，为什么不呢？这也是他的规划不是吗？
　　没有经济基础怎么给爸妈好的生活，又怎么能让重来一次的人生足够畅快？
　　何况，他还有未完成的梦想，他不想再囿于一方小小的天地，失去了追逐梦想的勇气和能力。
　　“好啊，荣幸之至，我已经递交了申请材料，相信很快会有答复。”
　　宁晗微笑着，没有一丝犹豫。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齐禹光松了口气，笑着道：“跟着哥干，保你吃肉喝汤。”
　　“希望不要拖学长后腿才好。”
　　“哪里的话，我信你才来找你的，小晗，永远要相信自己的优秀。只要你想，都可以做到，否则你不会站在F大的校园，也不会站在领奖台上。拿出你当年参赛和获奖时的那份自信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齐禹光正了正神情，略严肃地说到。
　　他是宁晗大学校园的引路人，知道这个优秀的少年最初的彷徨，也知道他的脆弱。
　　他看着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想看他再因为迷茫而失去自我。
　　只要你想，就能做到。
　　相信自己的优秀。
　　宁晗回味这这句话，睫毛微微颤动着。多久没有听到这种话了，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有否定了。
　　你凭什么和卫熠在一起？凭你这张脸吗？一百万够不够？一千万？
　　学长，没关系我养你就好，是他们没眼光。
　　小晗，回家吧，爸妈都不怪你。
　　走错了路，就再也回不去了。犯了错的人，总会留下犯错的痕迹。
　　那个自信阳光的他，走失在漫长岁月里，杳无踪迹。
　　“我会做好的，不会让学长失望。”
　　宁晗抬眸，一双眼璀璨如星，语气也是一往无前的坚定。
　　齐禹光笑着抬手，拍拍他的肩。
　　出早餐店的时候，宁晗打包了一份早餐，他记得都是卫熠不喜欢的。
　　“给谁带的？女朋友？”
　　齐禹光好奇地问他。
　　宁晗顿了下，有些尴尬的：“只是朋友。”
　　齐禹光暧昧一笑，也不点破，揽着他的肩朝外走，边走边说：“都毕业了，也是时候了，哥传授你一些技能。”
　　目送着齐禹光离开，宁晗正要往宾馆去。
　　“站住。”
　　身后传来一个不太友善的年轻的声音，宁晗顿了顿，缓缓转身，嘴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转瞬即逝。
　　“你就是宁晗？”
　　年轻男子快步过来，皱着眉仔细打量着宁晗，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脸色难看极了。
　　“我是，怎么了？”
　　宁晗平静地看着他。
　　现在才发现他对凌潇雨并没有多少的恨意，更多的是恶心和反感罢了。他喜欢卫熠就去和卫熠说，去争取啊，为什么偏偏要找他麻烦？哪怕没有他，也可以是其他人。
　　“怎么了你心里没点数？还是亏心事做多了，自己都数不清了？”
　　凌潇雨微微抬起下巴，蔑视地睨着宁晗，一如他最后一次见他。
　　“是啊，不如你帮我数数？在这之前，总该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宁晗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脸上是疏离的笑，还有些警惕。
　　凌潇雨看着他小家子气的动作，越发看不上眼，冷笑着：“呵，勾引人未婚夫还一点不心虚，这脸皮怕是城墙吧？”
　　“您的也不薄，怕是升级版。”宁晗也冷笑着，“卫熠有未婚妻的事，连他妈都不知道？您算他什么人啊，消息这么灵通。”
　　有时候不会尖锐，只是没碰上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
　　“你！”
　　凌潇雨激动地上前一步，宁晗再退后。
　　凌潇雨深吸一口气，指着他，声音尖锐：“你真不要脸，以为长得好看点就能迷得卫熠走不动道了？他只是一时被你迷惑了而已，趁早滚吧，还能留点面子。”
　　“哦，这么激动，你是未婚妻本人吧？抱歉，没认出来，毕竟卫熠审美要求还是挺高的。”
　　宁晗轻笑着，眼中尽是戏谑。
　　这话的确是过分，凌潇雨在圈里也是出了名的好看，追的人一大把，只是对上宁晗，那种好看就显得俗气了。
　　凌潇雨被气得半晌没说出来话，打听来的都说宁晗脾气好，看来传言都是放屁。这叫脾气好，还有脾气不好的人？他怎么不知道卫熠现在喜欢小辣椒了呢？
　　凌潇雨冷冷地和宁晗对视了一会儿，眼里都是警告。他从高定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准备好的支票，是空白的。
　　“想要多少？说吧。你不就是为了这个？”
　　他语气轻蔑，眼里却隐隐有嫉恨，拿着笔的那只手手指指边缘泛白。
　　“多少都给？”
　　宁晗玩味一笑，眼眸亮亮的。
　　夸人的时候，总爱说他眼里有光，凌潇雨至今也没在谁眼里看到过能打动人的那种，今天却在讨厌又看不起的人眼里看见了。
　　他厌恶地别过头去，“嗯。”
　　“就这么喜欢卫熠？哪怕他只是我不想要了的？”
　　宁晗轻笑着，眼中有戏谑有讽刺。
　　凌潇雨这种人，真的会明白喜欢是什么吗？某种程度上，他和卫熠真是一路人，配得很。都是为了得到，不择手段，毫无愧疚，喜欢拿不相关的人开刀。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凌潇雨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晗，笑出了声。
　　“你不想要的？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梦了？你们这种人真的，就该有点自知之明，见好就收，别逼我用什么手段。”
　　凌潇雨完全不信宁晗的话，只觉得他是故意在气他。
　　“有必要吗？万一你录音，拿去给卫熠听，我和他不就玩完了？”宁晗笑了笑，有种神秘莫测的感觉，“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吗？”
　　凌潇雨嗤笑一声：“还能为什么？”除了钱和势，他还能谋求什么，像他们这种下等人，最会钻营利用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因为我发现，玩弄人的感情很有意思啊，特别是像卫熠这样的，让人高攀不起的。”
　　宁晗眼眸弯弯，用最柔和的声音说出了最冷酷的话。
　　少年的一腔挚诚，不过是玩弄的对象而已，从来不被珍惜。这样的滋味，怎么能独享呢？
　　“谢谢你喜欢我不要的男人，就不必破费了，免费赠送。”
　　宁晗笑着道，趁他愣神的功夫抽过支票撕碎，白色碎纸撒了一地。
　　这个世界，钱很重要，但有钱并不代表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人的尊严是无价的，这是人与生俱来的人格权利，不容剥夺。
　　凌潇雨看着如雪花般飘落的碎纸，内心的凌乱不下于乱飞的纸屑。
　　他没听错吧？这个下等人在说什么？真是可笑。
　　他凭什么？卫熠是他都难以攀附的人，凭什么他能轻易地得到，又肆意地玩弄？
　　眼中凌厉之色闪现，凌潇雨大步向前，高高地抬起手。
　　“说不过我就要动手了吗？我告诉你，我对卫熠的感情不是你用钱可以侮辱的！”
　　宁晗义正辞严，声音微微颤抖着，像是气到了极致。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挑衅的笑意。
　　“靠！”
　　凌潇雨骂了句脏话，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大手眼看着就要落下。
　　“住手！”
　　突然一个狠厉的声音在小巷里响起，裹挟着凛冽的寒意。
　　凌潇雨身躯一震，僵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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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宁晗飞速地低下头，再抬头时眼睛里盈满了倔强的泪水，在眼眶里旋转着始终不肯掉落。
　　卫熠快速上前，挡在了两人之间，也给了宁晗缓和的时机，他伸手轻柔地揩掉宁晗眼角的泪珠，眼神冰冷得可怕。
　　都没有回头看凌潇雨一眼，他冷漠的：“滚。”
　　连质问指责都不需要，只是个无关轻重的人而已。
　　这种漠视的态度恰恰再次激怒了凌潇雨，他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好一些。
　　“卫熠，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你别忘了，我们两家是世交，将来……”话没说完，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宁晗看着卫熠的眼睛，红着眼眶的样子脆弱极了，他没有开口，卫熠却明白他想问什么。
　　没有一丝犹豫，卫熠再次开口：“我的将来和你没关系。”
　　说话的同时，温柔地抱住了宁晗，“学长，他说的都不是真的，只要相信我说的。”
　　宁晗任由他抱着，没有回应他。
　　两人就在他面前这么亲密着，当他不存在般，凌潇雨心头梗着一口气怎么也出不来，特别是那个虚伪的穷小子还得意地冲他笑。
　　怒火燃烧了理智，凌潇雨脱口而出：“卫熠，你这么维护他，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就是在玩弄你吗！”
　　即使知道他不会信，还是没忍住说出口。明明知道应该静静等着，等这个穷小子露出马脚再狠狠揭穿他。就这点耐心，都被宁晗耗光了。
　　卫熠抱着宁晗的手紧了紧，像是在告诉自己，又像是在和宁晗确认：“学长不会的，说过喜欢我的。”
　　越抱越紧，几乎勒得宁晗喘不过气来，用力地一把推开他。
　　宁晗神色有些冷，又带着赌气般的倔强，“你是信他吗？”
　　卫熠抿着唇，伸手去拉宁晗，急切地开口：“不，我相信学长。”
　　宁晗甩开他的手，后腿一步，眉眼间染上了冷意：“不对，你不信我，你怀疑了。”
　　卫熠还要辩解，凌潇雨抓住时机再次开口：“怀疑你怎么了？就你那点心思谁能看不清楚？卫熠不过是一时被迷惑了。”
　　“卫熠，是他亲口和我说只想玩玩你的，我不会骗你。”
　　凌潇雨快速地说着，伸手去拉卫熠的手，还没碰到就接收到一个厌恶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扎人的利刺。
　　卫熠走到宁晗身边，和他并排而立，面色阴沉沉的：“我不信你。”
　　这句话是对凌潇雨说的，说完卫熠视线转向宁晗，瞬时柔和了，如冰雪消融。
　　凌潇雨看在眼里一阵无语。
　　“学长我不信他说的，我要听你说。”
　　卫熠看着宁晗，眼里流露出几分执着。
　　哪里是没有信的样子，自始至终卫熠都对他没有信任可言。
　　宁晗嘲讽地扯扯唇，侧头看着他的眼睛：“想听我说吗？好啊。”
　　“卫熠你听好了，我不喜欢你了，不想要你了，可以了？你不就是想听这个吗？”说完，宁晗飞速地转过头不再看卫熠，头微微仰着。
　　心脏像被尖锐细密的针扎着，卫熠僵立着，面色苍白得可怕。他惹学长生气了，学长真的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都怪凌潇雨，他先欺负学长的。
　　卫熠抬眸看过去，冰冷的视线像锋锐的冰锥，要把凌潇雨扎出洞来。
　　被他盯着的时候，凌潇雨感觉周身温度都下降了许许多多，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强自镇定的：“卫熠，你看他都亲口说了，该信了吧？他那种人，怎么配和我们站在一个位置？”
　　“你是卫家的太子爷，要什么样的没有，偏偏被这种满心利益的人迷住了眼？就当收获了个教训吧。”
　　凌潇雨越说声音越弱，卫熠的眼神像要杀了他一般，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住口，转身离开，就是看他家的面子，卫熠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然而看着宁晗那做作的恶心样子，凌潇雨怒火一阵阵地往上冲，嘴巴失去了控制。
　　宁晗绝对是故意的，就是想激怒他，让他失了卫熠的好感。
　　卫熠居高临下，凶狠的：“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你以为你是谁？我的未婚夫？我未来的妻子？呵，你配吗？”
　　“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别太自信了。”
　　卫熠冷笑着靠近，修长的手掐住了凌潇雨的脖子，力道一点点收紧再收紧。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凌潇雨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视线渐渐模糊，卫熠的眼神如阴狠的恶鬼般，灵魂都忍不住颤栗着。
　　宁晗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知道卫熠失控了，他只要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卫家的太子爷就会成明日头条。
　　不过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呢。
　　况且，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善良阳光的好学长。
　　眼看着凌潇雨因为窒息脸色发紫，整个人快失去意识了，宁晗快步上前拉住卫熠，神色焦急。
　　“小熠，快放开他！”
　　然而，卫熠不为所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失去了对外部的感知。
　　卫熠是有病的，他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不仅仅是出于本性，还因为无法控制的情绪。
　　他一直隐藏得很好，宁晗也是偶然一次看他吃药发现的。
　　当时很心疼他，想陪他治好，想让他过正常人的日子。
　　当时，一切的想法都是美好的。
　　宁晗又看了眼凌潇雨，知道他是真的快不行了，也没再犹豫，轻柔地吻上卫熠的脸颊，充满了爱意的。
　　“小熠，学长在呢。”
　　卫熠动作瞬间停住了，封闭的空间被打破，空茫的世界里出现了一双清澈的眼眸，那双眼温暖极了，像是在说：没有人爱你，就让我来吧。
　　意识回笼，卫熠低头看着自己正在作恶的手，受了惊吓般立马收回来。还没来得及思考，就下意识解释：“学长，我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生气了。”
　　“我知道啊，但是不可以这样。”
　　宁晗微笑着轻拍他的背，安抚着他，两人谁也没管跌落在地的虚弱无力的凌潇雨。
　　凌潇雨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他们互相搀扶着，亲密无间。
　　突然，宁晗回头冲他笑了笑，像是说：来吧，想要就自己来拿。
　　只是他不想要的人，你有本事就拿走。他一心一意要攀附的人，被这样贬低着，却甘之如饴。
　　凌潇雨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还盈着水光的眼慢慢凝成了冰，他撑着地起身，靠着墙掏出手机：“按我说的做，我要让他后悔。”声音也是阴冷的。
　　“学长，你真的生我气了吗？”
　　卫熠侧头看着一路上都很安静的卫熠，小心翼翼地询问。
　　因为生气才会故意那样说的，学长喜欢他。
　　被问了好几遍，宁晗不耐地瞪了他一眼：“生气了还会理你？别以为你被赶出来了我就得负责，我告诉你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或者更严重的，我就真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卫熠睫毛颤了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他急忙说到：“不会的，我不会再惹学长生气。”
　　宁晗没理他，卫熠犹豫了下，不太好意思的：“学长，你别不要我，只有你喜欢我了。”
　　宁晗闻言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的：“抱歉，我只是玩玩你而已，只是喜欢玩弄你的感觉，别太自信了。”
　　卫熠刚刚恢复理智一寸寸崩塌，他紧紧捏着拳压抑着，他知道要是被学长发现了，他们就真的完了。
　　他不想对学长凶，也不想吓到他，不想让他不高兴的。
　　“学长别开玩笑了，生气可以，不要再说那种话了好吗？欺负你的人我已经教训了，他不会再来的。”
　　卫熠笑得很难看，宁晗能看到他眉宇间没消散干净的戾气。
　　今天这一步绝了，天时地利人和，他不好好发挥都对不起自己。
　　他不可能一直演着温柔会宠人的学长，不能让卫熠将他的顺从当成理所当然，也不能让他因为失控而控制他。
　　他要让卫熠知道，爱情游戏的高级玩法。
　　“是吗？如果我和我的家人因为你被伤害了呢？你会怎么做？”
　　宁晗弯着唇，笑容是极柔和的，声音却没有一丝温度。
　　学长的自尊心是很重的，凌潇雨今天踩到了学长的底线，作为□□的他也理所当然地被迁怒了。
　　除了这个，学长怕是介意了，介意他家里打算给他安排的对象。
　　“欺负学长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卫熠的眼神坚定，不躲不闪地和宁晗对视着。
　　不再是说会保护好，而是不允许伤害，这才是实打实的承诺了。
　　宁晗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要的当然不是卫熠的维护，而是卫熠和家人朋友的决裂。
　　这些曾是卫熠给他的，他也让他尝尝，或许他根本不会介意。
　　卫熠这样的人，有真感情吗？宁晗很怀疑。
　　“即使是你的家人？你的好友？”
　　宁晗笑着追问，似乎对他的回答有些满意。
　　卫熠毫不犹豫地点头，“和学长在一起不是为了让学长受欺负的。”
　　是吗？受的欺负可不少呢。
　　“那如果是你欺负我了呢？”
　　宁晗抓着他的手，继续问他。
　　沉默了一瞬，卫熠低垂着眼帘，声音低沉：“我不舍得。”
　　卫熠白皙的脸上爬满了绯红，宁晗震惊于他进入状态之快。
　　不过他可不打算放过他，“你在回避问题，所以小熠是想欺负我吗？”
　　“小熠是觉得我脾气好，会一直包容你吗？”
　　“这样的小熠，不可爱了。”
　　不可爱了？
　　卫熠瞳孔紧缩，竭力压抑的，即将失控的情绪快要喷涌而出。
　　不行的，不可以。
　　学长是故意的吗？故意激怒他？
　　看着宁晗一如往常的清澈眼眸，卫熠再次感受到了距离，像是纯白与漆黑，让他自惭形秽。
　　“生气了？被质疑的滋味很难受吧？”
　　宁晗突然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抬手替卫熠整了整额前凌乱的碎发，语气充满了宠溺：“下次要相信学长哦。”
　　作者有话要说：　　赶榜赶到虚脱惹，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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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宁晗浅笑着，看卫熠黑眸中染上迷茫，绯红散去。
　　他的面容紧绷着，仿佛到了某个临界点，几个深呼吸后才重新开口：“我一直相信学长，只是不相信我自己。”因为害怕啊，才想要牢牢抓住。
　　握住他的手，宁晗继续往前走，声音温和：“那现在可以相信了，你看在利益的诱惑面前我还是选了你，你在我心里很重要。”
　　“小熠，喜欢是建立在信任和坦诚上的。”
　　宁晗没忍住，还是对他说了这句话，虽然不会有什么作用，一如从前的很多次。
　　卫熠永远不会明白的。
　　信任和坦诚吗？卫熠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信任还可以伪装，坦诚呢？会把学长吓跑的。
　　卫熠侧头看着他，语气郑重：“我都听学长的。”做学长会喜欢的小熠。
　　“好啊。”宁晗笑着回应他，把手里拎着的早餐递给他，“给你拿的，趁热吃了吧，上午还要上课。”
　　卫熠低落的情绪瞬间就高了几个度，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他迟疑着伸出手：“给我的吗？”
　　没等宁晗回复他，又快速地接了过去。
　　拿在手里还是温热的，温度从掌心一直传递到心间，卫熠的心突然就安定了，躁动的情绪在这一刻也真正被抚平。
　　他不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孩子，也不是没有人爱。
　　即使豆浆是他讨厌的咸味，煎饼里有他讨厌的韭菜，包子里有更加讨厌的胡萝卜。
　　卫熠一边走着，一边一口一口地吃着早餐，还时不时地看一眼身旁的宁晗。
　　宁晗看着他微弯的眼眸，问他“喜欢吗？”
　　卫熠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笑着点点头，“喜欢。”
　　“那下次再给你带一样的。”宁晗笑嘻嘻地说到，拿过他手里的垃圾，顺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卫熠下意识地皱了下眉，那股讨厌的味道还在嘴里没有散去。
　　“看着不太高兴，难道小熠是在骗我？没关系，给我说就好。”
　　宁晗恰好瞥到他皱起的眉头，体贴地关照他。
　　卫熠眸子闪了闪，立马说到：“没有，我很喜欢，下次还想吃。”
　　给你机会了哦，是你自己没抓住的，是你自己要委屈自己的。
　　宁晗眼眸弯弯，语气宠溺：“小熠喜欢的，我都要给你啊。”
　　耳边的风都静了，只余他的温柔飘荡着，钻入他的心间。
　　卫熠睫毛颤了颤，握着宁晗的那只手收紧了些，心跳也不可抑制地加快了很多。
　　抿唇浅笑着，卫熠看着不远处的教学楼，放慢了步子。
　　这时，宁晗低头看了眼手机，催促他：“小熠，快迟到了，我们走快点。”
　　卫熠点点头，压抑住心头的不愿和遗憾。
　　看他进了教室，连一片衣角也再看不见，宁晗转身，微仰着头看蓝天白云，心情都舒畅了很多。
　　没有停留多久，宁晗快步离开。
　　卫熠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楼下他越来越远的背影，眉眼间一点点泛上冷意。他喜欢学长一无所知的样子，又想让他发现这个骗局。
　　他想让学长喜欢虚假的他，又想让他接受真实的他。
　　学长真的喜欢他吗？那为什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为什么不知道他一直是个骗子呢？
　　卫熠拧着眉，看他消失在转角。
　　“宁晗，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了？”
　　在去教务处打印成绩单的时候，遇上了他的一个任课教授，和他比较熟稔。
　　宁晗笑着冲他问了好，“这不是快毕业了吗，我来打份成绩单。”
　　教授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眼中流露出欣慰，“看你这么久没动作，还担心你放弃了，深造好啊，努力。”
　　“不会放弃的，谢谢您关心。”
　　宁晗拿着打好的成绩单，和教授一起出了办公室。
　　“对了，你上次让我帮忙看的图纸，还没拿回去呢，干脆去趟我办公室吧，我顺便帮你参考下申请哪所学校。”
　　快分开的时候，教授突然想起来说到。
　　已经过去太久，宁晗当然没有记忆，还是跟着教授过去了。
　　当教授从一叠高高的文件夹里取出他的图纸时，宁晗看着那些图纸，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从毕业后，他就很少画图了，那双手也只忙着操持一日三餐。从开始的失落到后来的逃避，卫熠折断了他的羽翼，他也困住了自己。
　　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宁晗一张一张仔细地看，听教授和他分析，眼眶里有什么快要涌出来了。
　　“宁晗，你这些作品总的来说是很优秀的，有新人设计师的灵气，有专业出身的专业度和严谨度，只是缺了些实践以补足，未来可期啊。”
　　教授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评价完后给了总结和鼓励的话，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推荐信。
　　宁晗抬眸看着他，有些不解。
　　“这是我的推荐信，你想要去Q大的话可以用上，这只是我的建议，你可以参考下。”教授笑着道，“我早就准备好了，就剩你没来找我拿了。”
　　“啊，还有谁？”
　　宁晗接过来，神情怔怔的。
　　“司明睿，他都已经拿到offer了，没和你说吗？”教授笑着看他，“你们俩不是经常交流？”
　　“他啊，说过了。”
　　宁晗想起来司明睿发来的信息，他好像还是没有回复。
　　宁晗的神情看起来不是很惊喜的样子，教授猜测他有别的想法，问他：“宁晗，你是不是考虑出国留学？”
　　连Q大都不想去，只能是想出国深造了。
　　宁晗没有犹豫地点点头，“想接受一下不同思想文化的碰撞，相信对我以后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
　　教授赞同地点点头，“学校想好了吧？”
　　“嗯，我想去C大，已经在准备申请材料了，其他的都好了，就差成绩单，所以今天来拿一下。”
　　宁晗微笑着，眼神很坚定。
　　“C大好啊，我一开始也是想推荐你去那里的，考虑到实际就没找你说。这样吧，我还是给你写推荐信，一封你拿着申请学校，一封去GR事务所。”
　　没等宁晗回复，教授就拿了干净的信纸提笔写了起来。
　　宁晗看着教授发间的银丝，心中酸涩又温暖。
　　关心他爱他的人实在不少，他偏偏选择了伤他最深的。
　　“好了，宁晗啊老师一直都很相信你，人在还能走的时候一定不能停下来，什么理由都不可以。任何外力的帮助，都不如自身的发奋啊。”
　　教授严肃地看着宁晗，语重心长。
　　宁晗接过推荐信，郑重地点头，“老师您放心，我不会的。”
　　“好，以后啊，记得回来看老师。”
　　教授褪去严肃，露出和蔼的笑，目送着宁晗离开。
　　“宁晗？”
　　刚刚出办公室，宁晗就被叫住了，回头一看面容有些熟悉，又说不出名字。
　　“你是来找余教授拿推荐信的吗？”
　　他问话的时候，眼中有些期待。
　　宁晗想起来了，是司明睿，于是点点头。
　　司明睿闻言，眼睛更亮了些，“你能来我很高兴。”
　　这话宁晗听着有些奇怪，也没有多解释，出国留学的事现在是他知道，学长知道，余教授知道，学长和余教授不会乱说，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于是宁晗点点头，就离开了。
　　司明睿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压不下去，就这样进了办公室。
　　——
　　“怎么样？够不够？我就说他骗你了。”
　　凌潇雨堵住卫熠，把刚冲印出来的照片拿给他。
　　照片里两个年轻人相对而笑，两人靠得极近，鼻子快要贴上了，阳光暖暖地打在他们身上，静谧美好。
　　很美的画面啊，让人不自主地去欣赏，假如其中一个人不是他。
　　卫熠原本冷淡的面色冷硬了起来，冰冷的视线像要把那张照片刺穿。
　　“你看，他不只对你那么笑，也不只勾引你一个人，广撒网。”
　　凌潇雨看着他的面色，嘴角勾了起来，想要对付一个穷小子太简单了。
　　“司明睿家里也是有权有势，就是低调而已，竟然也被他发现了，这人得有多用心啊。”
　　凌潇雨感慨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卫熠。
　　即使他对他总是冷冰冰的，也让他忍不住靠近，他的每一寸都在吸引着他。
　　用心？学长对谁不用心？
　　卫熠脑中像放影片一样，有关学长的记忆不断涌上。
　　学长对谁都很好，他并不特殊。
　　只是，卫熠冷冷地看着凌潇雨：“学长是怎样的，不用你来下定论。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我不介意满足你。”
　　凌潇雨也没生气，靠近他一些：“卫熠，我在帮你不好吗？就算你喜欢他，也不能容忍欺骗吧？”
　　“我不指望你现在就信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让你不要被蒙蔽。”
　　卫熠不为所动，退后一步，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快速转身离开。
　　凌潇雨看着他握紧的拳头，又看看手里那张照片，挑挑眉把照片扔到了垃圾桶。
　　即使只是拿着他的照片，都感觉被弄脏了。
　　忙完自己的事，宁晗收拾好心情去接卫熠放学，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到了他的教学楼下，站在最容易被看到的位置，静静等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茶已经心虚得不敢说话了，怕被抓回去炖了嘤嘤嘤感谢在2020-07-22 23:36:02~2020-07-26 22:5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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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从人来人往到零零星星的几人，宁晗腿都站酸了也没看到卫熠人，给他发消息没有回复，打电话也不接。
　　宁晗去他上课的教室找了找，没看到他，反而是看到了凌潇雨。
　　他坐在卫熠常坐的位置上，仿佛在静静看书，在宁晗进来的时候又恰好抬头看他。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再伪装，凌潇雨放下课本起身，和宁晗遥遥相望。
　　片刻后，凌潇雨离开座位，走到宁晗身边，抱着臂讥讽一笑：“怎么，被抛弃了啊？何必呢，倒贴的不值钱。”
　　宁晗回以冷笑：“这句话该送给你。”
　　“呵，你以为你装的很好吗？卫熠早就知道你真面目了，也就是玩玩你而已，你也当真。”
　　凌潇雨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贬低卫熠，你以为他会因为这个感激你？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比你清楚？需要你来定义我？”
　　宁晗说着深吸一口气，舒出心中的郁气，控制住将要失控的情绪。
　　“卫熠说了，以后都会相信我，你别想再挑拨离间了。”
　　宁晗冷漠又警惕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收紧。
　　“挑拨离间？我不过是用了点小手段，揭穿你而已，你心虚了？”凌潇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是说你怕了？好不容易钓上来一条大鱼，还没吃到嘴里就掉了？你这种人我可见多了。”
　　宁晗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凌潇雨以为他被吓住了，得意地勾唇：“现在只是小教训，识相点就放过你。”
　　“你凭什么教训他？不识相的是谁？”
　　突然一个冷厉的声音出现在空旷的教室，凌潇雨心里一咯噔，狠狠瞪了宁晗一眼，抬手整了整头发，面色温柔地回头：“卫熠，你不忍心说他我帮你，被骗了不要紧，及时回头就好了。”
　　看着他做作的神情，卫熠紧紧拧眉，不想和他过多纠缠，他快步过去拉住宁晗的手：“学长等久了吧？刚刚被老师叫去思想教育了。”
　　这话也就骗骗单纯的孩子，宁晗笑了笑假装相信了，“是不是上课没好好听讲？都多大的人了，这点自控力都没有吗？”
　　“下次会好好注意的，学长我们去吃饭吧。”
　　卫熠温声道，和刚才那道冷厉的声音仿佛不是出自一个人。
　　宁晗点点头，和他牵着手离开教室，出门之前特意回头欣赏了下凌潇雨难看的脸色。
　　这样的招数前世凌潇雨用了很多回，足够恶心人，他以为自己做不到的，没想到这么简单。
　　“嗨，小晗！”
　　刚到食堂就碰到了柯科，他满头大汗的，显然是刚刚运动完。
　　“在学校看到你可不容易，伤好了吧？下午一起打球？”
　　柯科十分自然地勾着宁晗的肩膀，和从前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卫熠被刻意的冷落在一边，他默默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吃饭的时候，卫熠和宁晗并排坐着，宁晗的对面是柯科，他像个多出来的。
　　柯科全程都只和宁晗聊天，聊的话题也是卫熠插不上话的那种，显然气还没消。
　　“就这么说定了啊，咱一起打球去。”
　　吃完饭，柯科直接拍板决定了宁晗下午的行程。
　　两人一起把卫熠送回了教室，像家长送小孩上学。
　　卫熠一步三回头，不死心地折返回来定定地看着宁晗：“学长，我真的不可以一起去吗？”
　　宁晗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不可以，乖乖地学习，放学我要看笔记的。”
　　在宁晗的劝说和柯科的冷眼旁观下，卫熠不情不愿地去了教室，一颗心却早就飘到了体育场。
　　“小晗，那小子哪里像个男生了？天天黏着你，我看着都难受。”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柯科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还有，你知道学校那些人都怎么说你俩的吗？我都听不了，太膈应人了。”
　　柯科边走边吐槽着，到体育场的时候，宁晗想知道的也差不多了。
　　他这些天做的都没白做，该出手的一个都没闲着，网布下去，越大越好。
　　“好了科科，我现在很好，别担心我。人齐了没？开始吧。”
　　看柯科大有进行五千字大论文演讲势头的时候，宁晗阻止了他。
　　在球场上肆意地奔跑着，没有精力去思考更多，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是轻松不是放松，宁晗心中时刻都绷着一根弦。
　　凌潇雨看着台阶上静静坐着的少年，又看看球场上最引人瞩目的那个，脸上强撑的平静崩塌，放在身侧的手越收越紧。
　　而被他看的那个人仿佛自成一个空间，出入口只向另一个人开放。
　　卫熠现在因为那个穷小子，已经失去理智了。
　　球场上赛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观众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听到加油声的球员们也是鼓足了勇气，要在观众面前展示自己。
　　宁晗仿佛不经意地瞥了眼看台，露出一个嚣张肆意的笑，眼神又是极温柔的。
　　“啊啊啊好帅的小哥哥，三分钟内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我可以！我太可了！”
　　“呜呜呜被电到了，想看撩衣服……”
　　……
　　卫熠安静地坐在人群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黑眸专注地望着篮球场，准确地说是那个牵动着他全部心神的帅气身影。
　　突然他眼眸暗了几分，在思考之前身体先站了起来，脚也迈了出去。
　　学长的笑，是对着他一个人的，他看到了。
　　他想在学长疲惫的时候，给他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就是现在，谁也替代不了。
　　随着球场上那个身影的加速和跳跃，卫熠的步子也加大了很多，因为他异常的举动，很多人已经认出了他，压低了声音议论着。
　　即将下到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卫熠瞳孔猛得紧缩，心脏骤停，整个体育场也瞬时安静了。
　　在投篮的时候，宁晗脚下打滑，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卫熠在眼睛看到的一瞬间，就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即使是这样也没来得及救他。
　　宁晗靠在柯科怀里，整张脸都被汗打湿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心有余悸地睁开眼，对上了卫熠关切的眼。
　　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到吸气声，宁晗视线下移，看到柯科血肉模糊的膝盖。
　　“学长你……”
　　“柯科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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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烈日灼灼，晒得人晕晕乎乎，卫熠眼前像是也出现了重影，他抿着唇再不能靠近一步，将要说出口的关心也咽了回去，黑眸冷沉沉的。
　　宁晗焦急地从柯科怀里出来，半跪在他身前仔细查看他的伤口，眉头拧得紧紧的，全副心神都在他身上，没有分给卫熠哪怕一点点。
　　明明他也很快赶到了啊，就差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在学长需要的时候，他不在他身边。作为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在这种时候竟然像个局外人。
　　宁晗心疼地看着柯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起来，“很疼吗？我们先去医务室处理下。”
　　卫熠看着他们几个慢慢远去的背影，静静立了几秒，迈步跟上。
　　宁晗扶着柯科，出了一身的汗，连抬手揩汗的功夫都没有。大家都知道他们关系好，这种时候也不觉得奇怪。
　　只有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的凌潇雨嗤笑一声，看看他们又看看即使满脸不高兴依然跟在后面的卫熠。
　　是想看个明白吧？事实都摆在面前了，足够让他相信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特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卫熠，凌潇雨整理好表情，关切地看着他：“你还好吧？”
　　卫熠没理他，依然稳步往前走，和宁晗他们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近了他怕控制不好自己，远了他怕看不清，怕脱离了掌控。
　　和他并排走着，凌潇雨也没再开口，远远看去还挺和谐的样子。
　　校医查看过后开始处理伤口，宁晗往门口看了眼，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身影。
　　他当然知道卫熠一直都在，只是刻意地忽略了他而已。
　　他想要的可以捧给他，他想要做到的却不能轻易成全他。
　　迟到的给予是不被需要的，有些事你如何努力也再无法弥补了。
　　收回心神，宁晗不去想发生了什么变故，专心地陪伴安慰柯科。
　　“这点小伤没什么，你不用这幅表情，你看我现在还是腿脚灵便！”
　　柯科额头冒着冷汗，故作轻松地安慰宁晗，说着还真要立马起来证明给他看。
　　宁晗和校医立马合力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正在这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宁晗看到他先是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弯了眼眸，在看到他身后的小尾巴时，眼睛瞬间黯淡了不少，但还是强撑着笑容。
　　看到他之前，宁晗是不安的，现在好像找到了依靠，神色都轻松了不少。
　　卫熠脸色缓了缓，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背，有些愧疚的：“学长，我来晚了。”
　　没等宁晗回应，他又侧头看着柯科，眉头拧紧：“看起来很严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有什么后遗症就麻烦了。”
　　柯科看到他面色冷了下来，尤其是看到他身后的凌潇雨时更是冷到了极点，他冷哼一声没理他，看着宁晗：“小晗，我没事，扶我去宿舍吧。”
　　卫熠抢先一步上前扶住他，不赞同的：“怎么就没事？那么大一片，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还是去医院看看，不然学长也不放心。”
　　“学长你说是吧？”
　　卫熠将问题抛给宁晗，完全不在意柯科的意见。
　　宁晗犹豫地看了看柯科，“还是去看看吧，伤口挺深，你下午应该没事吧？”
　　柯科抿着唇，显然是不乐意。
　　“柯科，我知道你不想太麻烦我们，但是就算你这伤不是为了学长受的，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关心你也是应该的。我救护车已经叫好了，刚刚想叫住你们的，没想到我太着急也给摔了。”
　　卫熠看柯科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关心的责备，又还有藏的更深的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说着把手往后收了收，宁晗还是眼尖地看到他胳膊肘一片红，还真是狠的下心。
　　柯科也看到了，沉默了一下，“走走走，都看看行吧？”
　　说着甩开卫熠的手，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在了前头，不想看小情侣腻歪的样子。
　　宁晗在看到伤口的瞬间，就立马上前拉着他的手细细查看，眼里是满满的心疼，“也不小心点。”
　　卫熠乖乖地任由他拉着，垂着眸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声解释：“外面太热了，有些晕才……下次会小心的，不会让学长为我担心。”像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
　　宁晗看着他晒红的脸，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下次一定小心啊，不然我可不管你了。”说着低头轻轻地对着伤处吹气。
　　凌潇雨揉揉眼睛，一脸嫌弃地走开了。
　　“喂，你不生气啊？”
　　他走到柯科旁边推了下他，柯科被推得晃荡了一下，差点摔了。
　　看清是谁，柯科往旁边挪了挪，不打算理他，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只觉得伤口疼得让人恼火。
　　“还走不走了？不看我回宿舍了。”
　　柯科没好气地说到，抬手大力揩了下额头的汗。
　　“对不起，这就走。”
　　卫熠抽回自己的手，快步上前去扶着柯科。
　　“我来吧，你胳膊也有伤。”
　　宁晗看不过眼，快步上前要替换他。
　　“还是我来吧，我力气大，不会摔了他的。”
　　卫熠浅浅一笑，手上又加大了些力气，带着柯科往外走了几步，像要证明自己。
　　倔强的小模样真让人心疼，宁晗虽然不赞同，还是叹了口气妥协了，走在卫熠旁边，不时地抬手帮他擦擦汗。
　　柯科此刻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与他一样想的还有凌潇雨，他对于目前看到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不然怎么尽看一些刷新认知的东西。卫熠看来是中毒深了没救了。
　　跟着走了一段，几次试图和柯科搭话都失败了，凌潇雨嫌恶地看了看满身臭汗的柯科停下了脚步。
　　再跟着也没什么意思了，看了好戏总该给报酬。
　　随着救护车到了医院，他们直接去了约好的诊室。
　　柯科被带去拍片了，卫熠由护士处理伤口。
　　宁晗握着他的手，无奈又宠溺的：“就这么一会儿没顾上你，你就把自己弄伤了，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卫熠浅浅地笑着，“那我就一直缠着学长，别烦我才好。”
　　刚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的笑容有些勉强：“如果这伤是为学长受的就好了，这样柯科也不用疼，学长也不用害怕。可惜我太没用了，都没能及时赶到。”
　　“小熠尽力了就好，学长知道的。”
　　宁晗不在意地笑了笑，轻轻拍拍他的手。
　　“学长都不会怪我，还一直关心我，我更觉得自己没用了，不像柯科在你危险的时候，可以第一个到你身边。对不起学长，我好像只会给你添麻烦。”
　　卫熠垂着头，声音压得低低的。
　　宁晗迟疑了下，伸手揉揉他的乌黑软发，温声道：“你已经很好了，我找的是男朋友又不是保镖，不用自责的。说起来，我也没照顾好你，刚刚竟然忽视你了，我也需要道歉。”
　　听完他的话，卫熠急忙抬头看着他，“学长不用道歉，都是我的错，我都会改。”
　　他惊慌的样子单纯又惹人怜惜，像误入人世间的精灵王子，宁晗带着笑静静欣赏了一会儿。
　　年轻时的卫熠，也未必如他想的那般简单，有些因素是根植在骨子里的，发芽、生长。
　　轻轻地抚摸着他包扎好的伤口，宁晗眼眸温柔地弯起，“我相信小熠。”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一直。
　　哪怕你注定了要辜负我，我还是一如既往。
　　他眼里的温柔、坚定和包容，让卫熠第一次不敢直视他。
　　与学长相比，他的喜欢过于自私，也过于狭隘了。
　　时光静静流淌，宁晗一面忙着应付卫熠，一面和学长那边接洽着，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周末宁晗送走卫熠后，本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忙公事的，结果被妈妈一个电话叫回了家。
　　宁晗心里有预感发生了什么，只是还不能确定。
　　他直接叫了辆出租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了。
　　推开家门，妈妈坐在餐桌前，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一口也没有动。
　　宁晗心脏停跳了一拍，他咽了下口水，努力保持平静，他现在是什么也不知道的。“爸爸呢？还没回来吗？”
　　宁妈妈神情怔怔的，面容憔悴，眼睛有些肿，在看到他时眼里才终于有了点神采。
　　一向心大的她，眼泪控制不住地漫出眼眶，擦也擦不干净。
　　“你爸，你爸他被抓了……呜……”
　　宁晗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妈妈，来不及换鞋，快步走过去蹲在妈妈身前，像是要再确认一下：“您说爸爸他被抓了？被谁抓了？怎么会呢？”声音不受控制地颤着。
　　他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不算富裕，还算幸福。爸妈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他也向来遵纪守法，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宁晗以前也想不明白，只以为就是自家倒霉。后来才知道，弱小者只能被拿捏着，身不由己。
　　不是他们做错了什么，只是挡着某些人的路了。
　　知难而退是吗？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咕咕茶赶榜的时候，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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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学长，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怎么了？”
　　卫熠在校门口等着宁晗，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跑了过去，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着，又转化成担忧。
　　宁晗眼中透露出浓浓的疲惫，眼下是淡淡的淤青，整个人看起来很沉重。
　　勉强扯扯唇，宁晗没说话，和他并排着往学校里走。
　　天边一声响雷，乌云压顶，闷热的风吹着，让人情绪也高不起来。
　　卫熠偏头看着宁晗，犹豫了下，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学长不开心的话，可以和我说。”
　　他的声音很柔缓，如徐徐弹唱的歌曲。
　　宁晗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就是下雨天会不开心，快走吧，你上课要迟到了。”说着宁晗加快了步子。
　　没多久就到了教室外面，即将分开的时候宁晗叫住卫熠：“今天我就不等你放学了，我拿点东西就先走，有些急事。”
　　卫熠不解地看着他，直觉这件事就是让学长不开心的缘由。
　　“那我也不上课了，我陪你去。”
　　卫熠没有丝毫犹豫，眼里全是宁晗。
　　“不用了，好好上课。”
　　说完拍拍卫熠的肩膀，宁晗径直走开了，步子迈得很快。
　　等到完全离开卫熠视线的时候，宁晗就褪去了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还是担心爸爸，也很愧疚连累了他。但是这件事是躲不开的，只要他没摆脱卫熠，他的家人、朋友都有可能被伤害。
　　他和卫熠并不只是他们两个的事，还是两个阶级的事。卫熠所在的圈子，并不愿意接纳他这样的人。如果他试图打破这种桎梏，就必然受到打击，哪怕他只是被动的。
　　至于是谁做的，他知道，但是也并不重要。
　　从寝室取了东西，刚刚下楼宁晗就在了楼梯口看到了柯科。
　　他的膝盖上还裹着纱布，上次的伤口到医院被包裹得厚厚的，到现在也没好透。
　　柯科皱着眉，额头全是汗，一副正要上楼的架势。
　　“小晗，听说叔叔出事了，你和阿姨怎么样？”
　　柯科不知道内情，是真的着急上火，偏偏也不了解情况，不知道怎么帮忙。
　　宁晗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几天熬夜把他稳定的作息打乱了，整个人累的不行。
　　也不算故意，只是那些这一世还没发生过的事总是出现在脑海，扰得他难以安眠，倒也恰好辅助了他的计划。
　　“我们没什么事，我爸他……没做过的事总会澄清的。”
　　这是句很天真的话，宁晗以前是信的，现在要假装相信。
　　“哎，希望吧。我是担心你和阿姨受不了，想去你家看看又碰上都不在家。”
　　柯科听他这么说，想想也对，于是松了口气，脸色也轻松了不少。
　　“我们国家的法律还是很公正的，只要叔叔没做过，那么查出证据真相就出来了。”
　　柯科和宁晗一起往外走，边走边说着这件事。
　　“小晗，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你看叔叔干了那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错，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柯科皱着眉，想到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和卫熠的事，他家里知道吗？”
　　宁晗一听这话就明白他在想什么，看来看的八点档还不少。
　　抿着唇点点头，宁晗情绪有些低落。
　　“小晗，如果是卫熠家里人做的，那你告诉他不就好了？也省的你和阿姨费力，叔叔遭罪。”
　　虽然很不爽卫熠，怎样都不爽他，但是这种时候还真的需要他出面。
　　“说起来，也是你被他连累了，没必要隐瞒。”
　　柯科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就差自己直接去找卫熠了。
　　宁晗连忙拉住他，“还是再试试吧，也不一定是他家人做的，万一冤枉了不就尴尬了。”
　　“冤枉什么，和他扯在一起你就没走过好运了。”
　　“对了你还记得上次跟着他的那人吗？叫什么？凌潇雨吧？他可不只一次地暗示我，让我帮他拆散你俩。你看看，不都怪卫熠吗，和他谈个恋爱你可什么好处没捞到，反而被人说的难听。”
　　柯科说着自己先生气了。
　　“不行，咱找他去，凭什么他每天开开心心！”
　　“别去。”宁晗阻止了他，“你说如果连我为什么不高兴他都不知道，还有说的必要吗？”
　　“爱情很重要，但是家人是陪你长大的，给你很多很多爱的，重要度也不比爱情低。二者择其一我会优先亲情。”
　　宁晗解释了这样做的缘由，当然不是真实的，只是为了安抚住柯科，也为了传递一种讯号给幕后那个人。
　　这话柯科听明白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是要考验下那小子啊？可以呀，还以为谈恋爱谈傻了。”
　　“不过说真的，你要小心卫熠和他那群朋友，他那些朋友可都捧着凌潇雨，把你说的什么都不是。你喜欢他我不拦着，但是作践自己我不同意，你爸妈也是。”
　　柯科语气略微有些严肃，一直把宁晗送到了校门口才走开。
　　宁晗站在原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感觉有些东西又回来了，柯科还是那个关心他的柯科，还有着没被折弯的锋锐。
　　沿着马路静静走着，宁晗像是出神的样子。
　　突然一辆摩托车快速地朝他驶过来，即将撞上时又猛地刹住。
　　头盔摘下，一张年轻帅气的脸露了出来，凌潇雨微抬着下巴，轻蔑地看着他：“哟，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啊，出事了？”
　　说是在问，不如说是肯定句。
　　宁晗没理他，绕过他继续走，被大力地一把拉住。
　　“你不是说不喜欢卫熠？只是玩玩？”
　　“不会就是装装样子吧？虚伪。”
　　“你说你，那么多有钱的偏偏选卫熠，是不是和我过不去？”
　　“我告诉你，我可不只是会说，有你后悔的时候。”
　　“喂，你听没听我说话！傻了啊，往哪去？”
　　跟着宁晗越走越快，始终没有得到一句回应，凌潇雨火了，直接抓住宁晗的胳膊，用力之大，把他手臂都掐红了。
　　“我说你耳朵还在吧？”
　　凌潇雨皱眉看着他，越看心头火越燥。
　　“别跟着我。”
　　宁晗冷冷道，走得更快了些。
　　他当然知道凌潇雨是个怎样的人，当然知道他做事从不顾忌，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不值得可怜的人。
　　“呵，给你脸了？教训不够是吗？还是以为卫熠能护着你？你做梦呢。别说他还没继承家业，就是继承了还是得听他爸妈的，你也过不了他爸妈那关，何必现在受苦跟着他？”
　　凌潇雨看着宁晗无动于衷的样子，感觉要气炸了，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他以为宁晗第一时间就会来找他求饶的，结果倒好，他不告状，也不放手，就和他那个没用的妈一起瞎忙活。
　　他不信宁晗不知道是他做的，除非他看错他了，除非他是个假心机真傻白甜。
　　凌潇雨眼眸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可是听说了，你爸做坏事被抓了，你说卫熠知道会不会觉得丢人？也不一定，说不定觉得你可怜就帮帮你了。”
　　宁晗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卫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件事可不能瞒着他。”
　　说着凌潇雨就掏出手机，准备给卫熠打电话。
　　还没来得及拨过去，手机就被抢了，宁晗冷着脸：“别逼我，我还没玩够的人谁也别想逼我放手。”
　　“是吗？如果我说，被玩的人是你呢？”
　　凌潇雨拿出另一个手机，不疾不徐地点开，调出一段录音。
　　“就那么喜欢吗？”
　　“……”
　　“不喜欢还费劲吧啦地追，何必呢，还被家里教训了。”
　　“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看上人家好看又单纯了？人不可貌相啊。”
　　“他很特别。”
　　“得了吧你，你那死缠烂打的样子太丢人了，都不想承认认识你。”
　　“听你这意思就是想玩玩？你觉得你能上手吗？”
　　“能。”
　　……
　　后面还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这些话的意思就很明显，卫熠追他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宁晗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怎样？这是卫熠的声音吧？”
　　凌潇雨晃了晃手机，有些得意的样子。
　　“人啊别太自信，谁也不傻。”
　　“你说你都这么难过了，卫熠也没说陪着你，他对你的真心又能有多少？”
　　凌潇雨嘲讽一笑，心情舒畅了很多。
　　宁晗的心被狠狠刺了刺，以为不会再痛的，然而有些伤口再也愈合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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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这个时候还要计较真心就太可笑了，他也不需要卫熠的真心。
　　即使很难过了，宁晗还是撑着他的自尊心，强自镇定的：“至少他还愿意为我费心。”
　　凌潇雨嗤笑一声，看穿了他，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
　　“对好看的宠物，谁不愿意费心？”
　　凌潇雨目露嘲讽，他没动手，宁晗却感觉脸上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疼到了骨子里。
　　脸色越发的苍白，宁晗不愿意再面对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早知道这么简单，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子，凌潇雨重新播放了一遍刚刚的录音，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
　　整节课卫熠都心不在焉，听不进去课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他东西也没拿就直接走了。
　　刚刚走到校门口就下起了暴雨，卫熠没带伞被淋了个彻底，随手擦擦脸上的雨滴，他大步往前走着，边走边打电话。
　　学长的异常总该有个理由，既然问不出来，只能他去查了。
　　不过半个小时，卫熠站在地铁站内就收到了简讯，粗略看完，他面色就冷了几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干涉他的事了。
　　宁晗回到家里，先去父母的房间看了看妈妈，还在睡着。昨天担心了一天，好不容易才被他安抚好。
　　想到还在看守所的爸爸，宁晗心脏紧缩了几下，今晚之前一定要让爸爸出来，重来一次的意义不是重蹈覆辙，他不能，他的家人更不能，保护好他们是他的使命。
　　宁晗打开电脑静静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做，如果有变故怎么应对，突然接到了学长的视频电话。
　　“嗨喽，小晗现在方便吗？”
　　齐禹光一身深蓝色正装，笑容温和，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身后还站着几个人，东西方面孔都有。
　　学长说过会抽时间把他介绍给团队，宁晗以为起码是等他过去了，没想到这么快。
　　被这么多人看着，宁晗有些局促。他很久没认真地面对过这么多人了，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被困在房子里，不能出去，也没人陪他说话。
　　深吸一口气，宁晗镇定下来，让自己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和他们问号。
　　简单地互相介绍后，他们都走开了，只剩下宁晗和齐禹光。
　　“怎么样小晗，我说过我的团队很热情吧？欢迎你加入。”齐禹光笑着道，“你什么时候过来，提前给我说，该准备的给你准备好。”
　　“不用那么麻烦，我不讲究，等去了我自己来就好，学长你别为我分心。”
　　宁晗不太想麻烦别人，马上就婉拒了。
　　没等齐禹光回应，宁晗立马把话题转开到他最近遇到的几个问题上。
　　他最近都在捡起专业的知识，这些都是以后他要用到的。时间太久了，脑袋里建立起来的体系摇摇欲坠。
　　说起来惭愧，他之前试着看了看自己的毕业论文，发现很多知识点都遗忘了，甚至需要去查资料才能看懂自己的论文。离答辩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他得早做准备。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两人讨论得差不多了，齐禹光看着宁晗开玩笑道：“好不容易想放松一下，结果被迫学习了，哎我太难了。”
　　“嗐，学长造诣高深，我怎么能错过请教的机会，以后也还要多拜托学长指教了。”
　　“客气客气。”齐禹光眯着眼，被彩虹屁吹的心情有点飘。
　　“哎忘了八卦一下了，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富二代疯狂追你啊，你同意了吗？苟富贵，勿相忘啊。”
　　宁晗翻了个白眼，“同求，谢谢。”
　　齐禹光笑了笑，“我倒是想，可是没这机会哈哈哈。开玩笑的，终身大事还是要谨慎，别被表象骗了。”
　　“那人是卫家的吧？不知道你打听过没，卫家的家教令人不敢苟同，哪里是养孩子，简直是在培养听话又好用的机器人。这种人家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太正常。你现在学业为重，别分心，珍惜年轻的日子。”
　　齐禹光一改不正经的样子，语重心长道。
　　宁晗认真地点点头，“谢谢学长。”
　　其实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说的都对，只有他被蒙蔽了双眼。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了，宁晗揉揉酸疼的脖子先去看了看妈妈，见她还是躺着，就静静合上门去了厨房。
　　熟练地做了两菜一汤，恰好门铃声也响了。
　　随意在围裙上擦干手，宁晗小跑着去开门，刚拉开条缝就愣住了。
　　“傻站着干嘛，快，带小熠进去坐着。”
　　宁爸爸面容有些疲惫，双眼却还是很有神采，看来没受什么折腾。
　　宁晗安了心，伸手给爸爸一个紧紧的拥抱，“回来就好。”
　　眼眶热热的，心中的缺憾被填补了些许。
　　上一世爸爸是在看守所待了近一周才出来的，整个人憔悴得不行，回家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虽然没能避开，也算是有些安慰了。
　　宁爸爸愣了会儿，生疏地抬手拍拍宁晗的背，“傻孩子，爸爸怎么会有事，瞎担心。”
　　卫熠静静看着相拥的父子，眸中情绪复杂，他理解不了这种感情。
　　抱了将近一分钟，宁晗还是觉得不够，却突然被宁爸爸推开了，他有些慌乱的：“你妈呢？我去看看她？”
　　他就没出过这么大的事，她该吓坏了。
　　怀中一空，宁晗还没来得及失落就听到了这句话，哭笑不得。果然，煽情这种事就不适合他们家。
　　“妈妈在卧室睡呢，不知道醒了没，您去看看吧。”
　　只听了第一句宁爸爸就迈步走了，宁晗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心中暖意涌动。
　　爱情是什么，他的父母就是很好的答案。是责任，是陪伴，是信任。
　　下意识地回头看着卫熠，见他神色茫然，他应该是不明白的。没有人教过他爱，可这不是他肆意伤害他人的理由。
　　宁晗看着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对着他笑，拉着他的手。
　　卫熠定定地看着他，有些无措。
　　半晌后卫熠开口了，“学长，抱歉没有早一点知道叔叔的事，让他受苦了。”
　　宁晗淡淡的，“嗯。”没有和他多说话的打算。
　　卫熠看着他走开，一时间不知道该跟上还是离开，似乎不被欢迎。
　　学长不高兴是因为他爸爸出事了，他帮他解决了叔叔的事，怎么还是不高兴呢？
　　卫熠皱眉思索着，始终没有答案。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学长的，现在却看不透了，或许是更早开始。
　　卫熠犹豫后还是跟了过去，跟在他身后打下手，没有一句抱怨，也没有一点不耐烦。
　　宁晗完全忽视他的存在，把菜端到桌子上，又洗好餐具拿过去，自始至终也没再看卫熠一眼。
　　宁爸爸和宁妈妈一起从卧室出来，有说有笑的，他们眼里只有彼此，也没注意到宁晗和卫熠之间的异常。
　　直到三个人都坐下了，只有卫熠一个人呆呆的站着，无所适从的样子，宁爸爸才开口问：“小熠怎么不坐？也不是第一次来，别拘束。”
　　宁妈妈也附和着。
　　卫熠不为所动，眼睛一直看着宁晗，似乎在等他发话。
　　注意到他俩不对劲，宁爸爸和宁妈妈默契地闭嘴。孩子们之间的事，大人还是不要插手太多。
　　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宁晗想眼不见为净，又想陪着爸妈好好吃一顿饭。
　　于是语气生硬地：“坐下，吃饭。”
　　卫熠愣了下，还是乖乖地在他旁边坐下，却没有动筷子。
　　宁晗没有再管他，开开心心地和爸妈吃饭。三个人像是自成了一个空间，将卫熠隔绝在外。
　　卫熠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可是又毫无办法。
　　不得不承认，在学长心里他不是最重要的。
　　可是在他心里，学长是他未来最重要的人，他想公平点。
　　午饭后宁爸爸和宁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卫熠和宁晗进了厨房。
　　卫熠抿着唇安静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他：“学长还生我气吗？”
　　宁晗专心干活没理他。
　　“不要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卫熠没追问原因，因为知道问不出来，认错才是最重要的。
　　宁晗抬手扫了他一眼：“错了？你哪里错了？”
　　沉默了几秒，卫熠老实的：“只要学长不开心了，就是我错了。”
　　“呵，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宁晗冷冷地看着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卫熠，你把我当什么了？傻子？还是便宜货？”
　　说完，宁晗侧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怎么会这么问？卫熠皱着眉，又遇到了一个未解的迷题。
　　“学长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学长说过相信我的，听我说好吗？”
　　卫熠的大手搭上宁晗瘦削的肩膀，声音柔缓。
　　“我对学长是很认真的，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对学长好，我发誓。”
　　卫熠的神情庄重，语气严肃。
　　“我没有听其他人说，就是听你说的。卫熠，你一开始就没把这份感情当真，又何必表现的情深义重？你真让人恶心。”
　　宁晗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像极了爱情里被偏爱的那个，可他知道不是，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温柔暖心的学长变成了尖锐会扎心的学长，卫熠你还喜欢吗？
　　卫熠皱着眉，脸色沉了下去。
　　“不高兴了？敢这么做不敢让我说？你以为你帮我救了爸爸我会感激你？本来就是因为你，我家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宁晗狠狠拍开他的手，冷漠的：“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了。”
　　我不想看到你了。
　　卫熠默念着这句，看着面前与记忆里相差甚远的学长，有几分迷茫，心口又胀得发疼。
　　“学长在赶我走吗？”
　　卫熠捏着拳，想要再确认一遍。
　　他在用心对学长好了，为什么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我家庙小，请吧。”
　　说着，宁晗把卫熠推出了厨房，带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如果不是隔音太差，他都想笑出声了。这些话对几年后的卫熠来说不痛不痒，对现在的他来说却是针刺火烧。用心越多，落差就越大，就越难受。
　　隔着磨砂玻璃，卫熠站在门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形。
　　他固执地站在那里不肯挪开，好像挪开了就是认输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对学长玩玩而已，他是认真的想把他占为己有，这是他最用心的人了。
　　不管卫熠说什么，站了多久。宁晗还是狠心地把他赶出了家门，没有一点点心酸。
　　冷战的日子是宁晗最轻松的时候，不需要想着怎么应付卫熠，也不需要时时回想起那些令人厌恶的过去。
　　卫熠每天雷打不动地守在宁晗家门外，无论宁爸爸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进去，只等着宁晗理一理他。
　　“又去了？呵，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和你一个样。”
　　秦毓秀听完下属的汇报，眉头紧紧拧起，对着满桌琳琅满目的佳肴都失去了食欲。抬头一看对面的人，更糟心了。
　　“这说的什么话，我儿子不像我还想像谁？”
　　卫煊之不以为意，颇有闲情逸致地品尝着丰盛的餐点，动作优雅速度却不慢，十几分钟就吃好了起身离开，不理会秦毓秀的烦躁。
　　“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
　　秦毓秀嫌弃地看了会儿那个远去的背影，眸中还有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边看边问自己的助理。
　　助理想了想，给出肯定的答复。
　　“呵，傻小子就是要给些教训才好。”
　　秦毓秀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做法过于残忍又不尊重人，只想着卫熠知道真相时的反应。
　　“帮我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躺？那边结束了，我这边也该开始。”
　　秦毓秀喝了口咖啡，刚松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佣人会意，立马去重新换了一杯。
　　“好的，夫人。”
　　助理应下来，记录在自己的日程表里。
　　凌潇雨是第一次来这种又迫又旧的地方，比他上次堵宁晗的地方还破旧。
　　他穿着昂贵的白球鞋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的小水坑，一边走一边抱怨着，尽管没有人理会他。
　　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凌潇雨整理下发型，开始酝酿情绪，突然被大力一撞，他没站住摔在了地上。
　　“靠，你有病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一只被榨干的茶茶，泡一泡可以喝惹～


第17章 
　　正想道歉，柯科低头一看，脸上的歉意立马转为冷漠，很敷衍地说了句：“对不起，麻烦让让。”
　　凌潇雨看清他的脸，正要出口的恶言也暂时忍了回去，手撑着地面快速爬了起来，下巴微抬着看柯科：“我找你有事。”
　　柯科绕过他径直就走了。
　　在原地愣了下，凌潇雨暗暗骂了他几句快步追上去。
　　不出意料，宁晗打开家门又看到了卫熠，他拎着早餐直直地站在楼道里，不在意来往的目光。
　　他好像不管做什么，都格外的执着，哪怕事实是给人带来了困扰。现在几乎全楼的人都知道，宁家的儿子被个男生缠着，连爸妈出门都要被相熟的邻居街坊们问一问。
　　宁晗冷冷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宁晗。
　　卫熠的眼底一片青黑，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像生病了一样。
　　本来想和以前一样视而不见的，反正他也不着急。
　　“学长，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卫熠沙哑着嗓子开口，眼中满是希冀，还亮着些光芒。
　　宁晗默了默，“卫熠，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这么多天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又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一开始就不该跨过那道界限，是我的错。”
　　宁晗看起来非常的冷静，这番话听着就是深思熟虑之后的。
　　卫熠眼中的光芒瞬时暗了下去，还是执着地看着他，脚下也没有一点动作。
　　“如果我知道了，还能有机会吗？”
　　宁晗看着他固执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对你总是宽容的，回去休息吧。”
　　看着他眼里淡淡的心疼，卫熠悄悄捏紧了拳。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下了楼梯。
　　宁晗微勾着唇角，应该高兴的，又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种无聊的感觉。
　　不管是他报复卫熠，还是被卫熠玩弄着，他和他的家人始终搅在这团乱麻里，难以脱身。
　　再忍忍吧，很快了。
　　找了家安静的咖啡馆，宁晗打开电脑重温自己以前的作品，那份热爱的感觉远离他太久了。
　　——
　　卫家的花园里，秦毓秀坐在藤椅上静静享受着下午茶和阅读，突然被一道锐利的视线打断。
　　卫熠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用冰冷的视线看着她。
　　秦毓秀弯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色带了些许罕见的温柔，“小熠回来这么快，想妈妈了？”
　　说完也许是自己也觉得好笑，秦毓秀掩唇轻笑一声，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如果不是相似的脸庞，实在是无法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还是母子这么亲密的关系。
　　“叫我回来想做什么？”
　　卫熠面色不改，语气也没有一丝波动，像个有着好看皮囊的机器人。
　　真是个机器人就好了，起码足够听话，秦毓秀看着面前的卫熠，眉头控制不了的皱了起来。
　　“你也快大三了，该考虑终身大事。妈妈尊重你的性向，你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下妈妈的感受？”
　　秦毓秀收拾好表情，微笑着道，说是在询问，却听不出来一点询问的意思。
　　“你想让我和凌家联姻？”
　　卫熠沉声道，直接了当，不理会她的怀柔政策。
　　秦毓秀点点头，抿了口茶，“站着说话多累，坐吧。”
　　“和秦女士平起平坐我可能还没这个资格，也不要求你尊重我，最好别干涉，除非你和卫先生还有兴趣练个小号。”
　　卫熠讽刺道，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秦毓秀挑眉，“建议不错，如果你能说服卫先生的话，不然享受了权利，也逃不开义务，我认为你该有这个觉悟。”
　　“我从来没有逃避责任，你们不满意可以放弃我，不要干涉我的私人领域。”
　　卫熠皱着眉，明知道是徒劳的沟通，还是抱了一丝期待。
　　果然，秦毓秀嗤笑一声，“有些权利与生俱来，有些权利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有。卫熠，你还是没长大。”
　　“哦对了，是为了你那个男友来兴师问罪吧？我先声明，我什么也没做。”
　　秦毓秀似笑非笑地看着卫熠，外表长成了大人模样，内心还是个小男孩，难怪被人耍得团团转。
　　她的视线让卫熠一阵不适，卫熠还是不躲不闪地和她对视着。
　　“还有，想反抗得先有反抗的资本，妈妈尊重强者，卫家和秦家也不需要懦夫。”
　　秦毓秀的视线突然变得锐利而有压迫感，如果宁晗在这，肯定会觉得很熟悉。
　　卫熠静静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收得紧紧的，薄唇也紧抿着。
　　气氛陷入了僵持。
　　“小熠回家了？正好，今晚一家人聚餐。”
　　卫煊之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花园，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母子，心情颇好的样子。
　　“脸色怎么都这么差？难得聚到一起。”
　　卫煊之快步过来，拉开椅子在秦毓秀对面坐下，马上有佣人过来给他送上茶和糕点。
　　“前几天你去腾远捞了个人，是为了什么？”
　　卫煊之喝了口茶，笑容温和地看着卫熠。
　　他在家的时间不多，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也真没什么了解。不过这孩子各方面也算优秀，就是阅历过于简单了，也没什么人情味，像多了他妈。
　　以前忙没时间，年纪上来了心也收了些，有时候还真想享受下天伦之乐。第一次看他对一件事特别上心，他还挺好奇，想听他亲口说说。
　　卫熠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毓秀就讽笑着：“你儿子像你啊，为情所困。”
　　卫煊之挑眉，兴趣更浓，隐约想起来最近卫熠迷上了个男生，不清楚具体情况。
　　看卫熠也没有反驳，看来是真的，卫煊之欣慰的：“好事啊，大学就该谈恋爱。”
　　“要什么帮助尽管和爸说，爸教你。”
　　卫煊之轻轻摩挲着杯子外壁，笑容温润柔和。
　　他和秦毓秀像两个极端，除了利益也没什么能把他们联系到一起。这种情况在他们这个圈子不算罕见。
　　卫熠默了默，正想转身走出这个其乐融融的假象，脚却像生了根，他抿着唇到底还是没开口。
　　几分钟的沉默后，卫煊之轻咳一声，“我还有点公事，先去处理。”说完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摆和领口，起身离开。
　　秦毓秀脸上的讽刺和冷漠在他转身的刹那褪了个干净，只剩下平静。
　　卫熠的眼神有些复杂，最后看了眼秦毓秀，还是转身离开了。
　　花园里静悄悄的，秦毓秀喝了口温热的茶水，又拈了块甜甜的糕点慢慢吃着，似乎很惬意的样子，手里的书却再没有发出翻动的声音。
　　开着车一路疾驰，卫熠的发被风吹得凌乱，正如他的心情。
　　——
　　“你跟着我干嘛？”
　　柯科忍无可忍地回头，只恨自己没多长一双腿。
　　“你喜欢卫熠找他去好了，跟着我几个意思？让我和你一起搞我发小，是你疯了还是我被附身了？”
　　柯科抱着球，差点就给他扔过去了。
　　凌潇雨看出他的烦躁，不屑的：“做人还是真实点，想要就去争取，怂个毛线。你敢说你不喜欢宁晗？”
　　柯科狠狠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无奈地：“我和你没法沟通，你们这群人脑子都有毛病，你和卫熠就活该相亲相爱。你要是有本事把他带走，我替我发小谢谢您八辈祖宗。”
　　又热又晒的，凌潇雨也没多少耐心，皱着眉：“大可不必，你要是愿意配合我的计划，想要什么都可以。”
　　看柯科不为所动，凌潇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还有张银行卡，“我就带了这些，先给你，不够回头再给。行不行的你给句话，是男人就爽快点。”
　　翻了个白眼，柯科推开凌潇雨的手，“只要别害我发小，我不拦着你，赶紧走。”
　　“那我当你默认了，目标一致就是一边的，别耍赖。”
　　说着凌潇雨动作迅速地把钱和卡塞进了柯科兜里，快步离开。
　　柯科：“……”
　　犹豫再犹豫，柯科拿起手机又放下，还是没给宁晗打这个电话。
　　此时此刻，咖啡店里一个安静的角落，宁晗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屏幕里的图片，时不时地拿笔在本子上记录着，完全地投入了。
　　三年没有接触过设计，一时之间要找回感觉还是有难度的，但是他有信心做好，也必须做好。
　　重生以来，很少有这样享受自我的时间，宁晗的神情愉悦又放松，哪怕偶尔皱眉，嘴角也是上扬着的。
　　隔壁桌有一道视线一直紧紧地注视着他，存在感过于强烈，宁晗忽视不了。
　　分出一缕心神注意着那边，宁晗依然安静地忙着自己的事，直到他肩头一重。
　　作者有话要说：　　裹紧小被被不敢说话


第18章 
　　宁晗转头抬眸，对上一张不算陌生的脸，连脸上的轻蔑也如记忆中一样，只是少了那时刺痛的感觉。他现在该认识他吗，宁晗皱了皱眉，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索性保持着沉默。
　　那人也不客气，扯了扯唇，算是施舍般的问好，径直在对面坐下，座椅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打破了静谧时光。
　　“把卫熠折腾得半死不活的，你倒像个没事人。”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晗，眼中的讥讽没有一点遮掩，浑然不在意对面人的感受，也无需在意。
　　宁晗和他对视几秒，重新低下头去研究屏幕里的图纸，以默然回应。
　　冯其扬也不着急，招来服务员点了杯咖啡，慢慢品酌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人。
　　不是第一次认真地看宁晗，以前总觉得好看得过于肤浅，如微甜的凉白开，留味不够持久，也不会让人想一品再品。现在再看，又觉得自己的判断浅薄了。
　　清隽的少年面上无波无澜，如置身事外。像是空谷独放的幽兰，又像是带刺的白玫瑰。就算是白开水，也是浸泡过上等茶叶的那种，味甘却带涩，值得细细回味。
　　看久了电脑眼睛有些发涩，宁晗抬手按了按眼眶，伸手拿过水杯抿了一口，这才正色看冯其扬：“想说什么就说吧，太阳都下山了。”
　　冯其扬轻笑一声，坐正了身子，眼中已经没有了轻蔑，更多的是好奇。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吸引卫熠的点在哪里，今天大概是明白了。”
　　宁晗闻言面无表情的道了声：“恭喜。”
　　冯其扬挑眉，身子前倾，嘴边勾着抹玩味的笑：“你真的喜欢卫熠吗？还是看上了他的家世？”
　　没等宁晗回应，他又自问自答，十分肯定的：“是家世，否则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你和家里人闹翻，看他伤心苦闷而无动于衷。”
　　“所以呢？”
　　对于他的话，宁晗没有感到一丝丝的意外，因为无论他怎么做，那些人都先入为主了。
　　冯其扬勾着唇，眼中流露出一点讶异，“我以为你会生气，会反驳。”
　　“有用吗？”宁晗讽刺地看着他，“有什么话请一次性说完，你的时间不要钱，我的很贵。”
　　还挺扎人，冯其扬收了笑，认真地看着他：“给你一个建议，马上和卫熠复合。他不差钱，你想要的他都能给，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爱，很划算。”
　　宁晗冷冷一笑，“在你眼里，卫熠就这么卑微？”
　　冯其扬眼眸闪了闪，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很诚恳地说了句：“他是真的在乎你，需要你。”
　　沉默了一瞬，宁晗声音有些尖锐的：“所谓的在乎，就是玩玩而已吗？”
　　说完没多久，冯其扬清晰地在他眼里看到了泪光，只有那么一瞬间，眼前人很迅速地恢复了面无表情。
　　宁晗冷着脸起身，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咖啡厅，脚下没有一点停留，像是没有察觉追上来的脚步声。
　　冯其扬喘着气站在被夕阳染红的街道上，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
　　夜晚，昏暗的包厢内安静又沉闷，桌子上满是空了的酒瓶子，凌乱又颓靡。
　　“哎兄弟，我花了一下午时间得到的重要信息，你就这态度？”
　　冯其扬无奈地看着卫熠，试图阻止他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卫熠推开他的手，咕嘟咕嘟地又干了一瓶，喝得面色潮红，双目迷离。
　　“不是你这，光喝酒也不顶用啊，你当初的豪言壮志呢？不是说肯定能拿下吗？这么快就没信心了？”
　　冯其扬看他还要喝，急忙拦住他劝说。
　　“前几天还知道去蹲岗，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就只知道喝酒了？你这策略不对啊。”
　　“不重要了，他不信我。”卫熠红着眼，眉眼间没有一点神采，“是我没用，保护不好他。”
　　“靠，别是喝傻了吧？你这么想就完了，你是想彻底放手，让他和其他人相亲相爱去？你甘心吗？”
　　冯其扬看着他颓丧的样子也是火大，火大又心疼。
　　“别喝了，找他去，我看他是真喜欢你的。”
　　冯其扬蛮力拉他起来，一边安慰他给他信心。
　　卫熠晕乎乎地被他拉了起来，目光希冀地看着他：“真的吗？”
　　学长喜欢他这件事，好像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更有可信度。
　　他有时候感觉学长是喜欢他的，有时候又感觉不是这样，他的感觉是乱的，是脱离掌控的恐慌。明明预想的都不是这样。
　　“真的，信我。”
　　冯其扬撑着他往外走，不断地给他肯定。
　　终于把卫熠弄到了车里，他松了口气，准备抽根烟然后开车送他去宁晗那里，卫熠又不消停了。
　　“不，不能去找学长，他不喜欢，臭……”
　　卫熠边说着，边从后座爬起来，想要下车，被冯其扬死死堵在了车里。
　　笑话，一八几的大个子，再来一次不得累死他，兄弟也不行。
　　“臭什么臭，咱香着呢，听我的找他去！”
　　冯其扬把他塞了回去，又迅速把后车门锁上，自己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
　　“臭，换，换衣服……”
　　“学长理我，别信，坏……”
　　……
　　冯其扬第一次知道卫熠是能说话的，还能说这么多，也是第一次为他的话多烦心。
　　怎么会是玩玩而已呢？冯其扬一开始这么想过，从卫熠嘴里得到了否认的答案，他分明就是认准了宁晗。
　　也许卫熠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是他对自己想要的一直很明确，从宁晗进入他的生活，他就把宁晗纳入了计划。
　　冯其扬没有不喜欢宁晗，他只是觉得过于简单的人不适合卫熠而已，卫熠已经很累了。
　　车子停在了宁晗家楼下，冯其扬从后视镜里看着沉睡的卫熠，一时不知道该让他继续睡还是喊醒他了。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卫熠睁开了眼，看着窗外。
　　“醒了？要下去吗？”
　　冯其扬松了口气，回头看着他问到。
　　卫熠闻言看向他，眼里不见一丝迷蒙，像是清醒着的。
　　以为他是酒醒了，冯其扬放心地让他一个人下了车，用欣慰的目光目送他远去。
　　就低头找个打火机的功夫，就见那高大瘦削的身影骤然倒下，冯其扬也顾不上刚叼进嘴里的烟了，连忙下车跑过去。
　　刚刚下过雨，地上的小水坑里还有积水，卫熠摔在地上蹭了一身泥，衣服也湿了大半，在冯其扬到来之前，他用手撑着地爬了起来，靠着墙坐在地上人还是懵的。
　　他看着不远处楼层窗户透出的灯光，眸色温柔眷恋。
　　冯其扬慢下了脚步，有些不忍看，拿出手机将这个画面定格，才终于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叹了口气：“何必呢。”
　　像他们这样的人，碰什么不好，要去碰感情。
　　认命地把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将他撑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的目光所望之处走去。
　　看了眼时间，还不算太晚，冯其扬按响了门铃，静候着。
　　所幸没等多久门就开了，来的人还是期待中的那个。
　　冯其扬没等他说什么，只把卫熠推到了宁晗身上，迅速说了句：“交给你了。”就火速撤离。
　　宁晗有些懵，他有想过冯其扬会告诉卫熠发生了什么，也想过卫熠会来找他，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狼狈的姿态。
　　前世哪怕是吵架，也只有宁晗一人狼狈，卫熠总是从容的。
　　他满身泥水却浑然不觉，只是依恋地靠在宁晗身上，汲取温暖。不是给予，是掠夺。
　　一个人的温柔是有限的，宁晗能给他的都用完了，现在除了那一丝错愕，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再给他了。
　　“怜悯”地看了看怀里可怜的男孩，宁晗柔声道：“学长在呢，不怕。”
　　算是回应了男孩那一声声充满依赖的“学长。”
　　得到他的回应，卫熠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靠在他的怀里安心地再次睡了过去。
　　宁晗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嫌恶地看着被他蹭脏的胸口，忍了忍才没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不是因为不忍，而是怕惊动了刚刚安睡的爸妈。
　　好不容易将他运回了房间，宁晗缓了缓，没有丝毫犹豫地将他安置在了地板上，并且没给他换干衣服。
　　他自己则是拿着干净的睡衣去了浴室。
　　听着远离的脚步声，卫熠缓缓睁开眼。
　　他真的喜欢我吗？
　　但是他的怀抱好温暖，他的声音也好温柔。
　　他还愿意哄着我呢，所以还是喜欢的吧。
　　只是我太脏了。
　　只是我惹他生气了。
　　只是……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正式恢复更新啦，日更，感谢小可爱们的等待，茶茶会努力更新哒，爱你们，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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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洗完澡回来，宁晗本打算抱着被子去客厅将就一晚，有卫熠的地方空气总是不那么美妙。
　　在进门的那一刹那，脚步顿住了。
　　记忆里那个强势又冷硬的男人，此时却像个脆弱无助的小孩，将自己紧紧的蜷缩着，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面色潮红。
　　看起来真可怜啊。
　　身体的本能已经让宁晗快步过去蹲在了他的身侧，伸出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脸颊。
　　“学长，抱抱我好吗？”
　　“学长，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原谅我好不好？”
　　……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想也别想！”
　　猛然惊醒，宁晗立马收回了手，眼神带着凉意。
　　他怎么会忘记，这个人有多善于伪装，谁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可怜模样是不是刻意为之？
　　静静看了他半晌，宁晗缓缓起身，不带留恋地离开了房间。
　　低低的关门声震得卫熠心房颤动，半睁着的漆黑眼眸里，茫然又无措。
　　费力地抬手撑着床沿起身，卫熠感觉自己和这个狭小却又干净整洁的空间格格不入。
　　这是属于学长的空间，他喜欢这里的气息，这里却排斥着他。他获得了进入的资格，却尚未被真正接纳。
　　卫熠明白，他做的还远远不够。
　　翌日清晨，没等宁晗去敲门，卫熠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身上还散发着未褪干净的酒气。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卫熠先开口了：“谢谢学长收留我，给你添麻烦了。”
　　宁晗默了默，冷淡的：“嗯，清醒了就走吧。”
　　说完，宁晗转身欲走，刚刚转身就听到卫熠有些急促的声音：“学长，很抱歉没能给你信任感，但是那些都不是真的。”
　　宁晗没有回头，脚步停住了。
　　他还愿意听解释，卫熠心下稍安，缓下神情继续道：“我对学长一直是认真的，可能你会觉得害怕，但是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你了，也没打算放开你。”
　　“呵，所以你骗了我。”宁晗冷笑一声，终于转身，语气是笃定的。
　　“卫熠，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你了。”
　　看着他脸上的悲凉和受伤，卫熠心像是被针扎着一样，他想再次否认，对着那双明澈澄净的眼，谎言再也说不出口。
　　他调整下呼吸，让自己保持着理智，静默片刻后认真道：“在你面前，我是不一样的，我在乎你，所以不想让你看到任何的不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让人喜欢。”说着他垂下了眸子，透着股颓丧感。
　　“只要你喜欢，我就永远不会变，你看到的就一直是真实的我。”声音越来越低，沙哑又虚弱。
　　宁晗眸色软和了下来，他走近一步，抬手刚好能摸到卫熠乱糟糟的头发。
　　叹了口气，宁晗道：“你累吗？”
　　没等他回答，宁晗又说：“开始是开心的，但是现在我真的累了，这样的你让我很有负疚感。”
　　“我喜欢的人，并不需要伪装成我喜欢的样子，我喜欢他，就会包容他的一切。我喜欢的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一个面具。”
　　宁晗说完，仔细替他理了理乱发，面容柔和，澄澈的眼里有了暖意点缀，浮在表面而不达眼底。
　　短暂的沉默后，卫熠鼓起勇气重新抬眸看着宁晗，“学长，我真的知道错了，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宁晗收回手没有回答他，只是说：“去洗洗吃点东西吧，上课该迟到了。”说完自己先往房间的方向去了。
　　——
　　“怎么样？都说清楚了吧？”
　　冯其扬没想到卫熠今天还能来上课，一脸八卦地凑到他跟前。
　　“嗯，上课了。”
　　冷淡地应了他一声，卫熠拿出自己崭新的笔记本，坐正身子看向正在放映的PPT。一边听教师讲解，一边对照着记笔记，活脱脱一个乖学生，冯其扬看得啧啧称奇。
　　到了放学的时间，卫熠毫不留情地抛下了冯其扬，直奔校图书馆。
　　“真巧，这是要去哪？”
　　急匆匆的脚步被挡住了，卫熠眉头紧紧皱起，无视来人讨好的笑脸，不耐地开口：“让开。”
　　凌潇雨轻笑一声，“这路是大家的，凭什么我让？去哪儿，一起？”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卫熠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凌潇雨挑了挑眉，都做好了跑路的准备，结果就这样？无趣地撇撇嘴，抬脚跟上去。
　　听到对面座椅拉开的声音，宁晗下意识地抬头，嘴边还带着清浅的笑，很快这笑就凝在了嘴角，渐渐消失。
　　卫熠看着他的笑，满心的烦躁瞬间被安抚，嘴角正要勾起，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意识到后面还跟了个小尾巴。
　　他又让学长不开心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局面，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宁晗，等待他的指令。
　　宁晗一脸平静，淡淡道：“坐吧。”
　　卫熠心下一松：“好。”
　　在他落座的同时，凌潇雨也飞快地找了把椅子，在他们旁边坐下。
　　“学习啊？带我一个呗。”他咧着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三缺一呀，我再喊个。”
　　凌潇雨说着掏出了手机，不知给谁发了消息，而后不客气地拿过一本桌上放着的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卫熠看看自己工整的笔记，又看看宁晗，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局面。
　　有很多种方法让凌潇雨离开，只是怕吓到了学长。
　　察觉到如冰锥般寒冷尖锐的视线，凌潇雨默默把书举高了一些，眼睛偷偷瞄着手机屏幕。
　　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宁晗也不在意，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见招拆招就好。
　　卫熠的尴尬他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打算。所有的麻烦都是卫熠自己惹来的，他没有义务去帮他解决。
　　过分的体贴会变成理所当然，你的感受也会变得不重要，没有人在意了。当你去计较这一点，就成了无理取闹。
　　宁晗“体贴”地保持了沉默，给孩子多一点的成长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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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过分的安静显得诡异，卫熠不安地看着一直垂头的宁晗，鼻尖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冰冷的视线移开，凌潇雨自在了很多，也有兴致看戏了。
　　对着他总是不可一世的卫熠，在宁晗面前活像个委屈的小媳妇，真是有意思。凌潇雨眯着眼，眼中隐有火光。他喜欢的男生，凭什么要被一个处处不如他的人折磨？
　　刚刚动了下腿想要调整坐姿，就被卫熠以威胁的眼神看着，凌潇雨呼吸一滞，胸口堵得满满当当。
　　下一秒，凌潇雨的手机震动着，他低头去看，脸上带了点笑。
　　“想和我说悄悄话，怎么不当面说？是在担心什么？”凌潇雨一脸狡黠地看着卫熠说到，说完他看向宁晗，“你不会连这个都介意吧？我和熠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私底下说点话不过分吧？”
　　“脸色这么不好，不会已经生气了吧？啧啧啧。”顶着卫熠杀人般的目光，凌潇雨勇敢地说出了想说的话，看着宁晗那张不起波澜的脸，他不甘心地还要再添几把火，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就被人猛力拉起，往门口拽。
　　凌潇雨也不挣扎，只是放软了语气：“熠，你轻点我疼。”
　　话是和卫熠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宁晗，脸上带着挑衅的笑。
　　“闭嘴！”卫熠冷着脸，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积压了很久的此刻都迸发出来，在失控的边缘。
　　宁晗平静地看着他们远去，像是与己无关。
　　以前，他从来不会让卫熠为这种事为难的，哪怕委屈自己，也不想让卫熠难受。
　　无论是他家人的逼迫，还是朋友的轻蔑，还是情敌的挑衅，宁晗都默默忍受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晗好像默认了一个事实，他配不上卫熠。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所遭受的卫熠是真的不知道吗？怎么可能。卫熠都做了什么呢，每次在他失落的时候，卫熠抱着他轻哄：“有我在呢，都会好的。”
　　很苍白的话语，每次都能哄住他。再忍忍吧，再忍忍说不定卫熠的家人朋友就会接受他了，再忍忍，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卫熠身畔，自信地说我是他的伴侣。
　　这样一天，他没有等到，永远也不会有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宁晗唇角微微勾起，又很快松下，只觉得无趣极了。
　　报复卫熠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快感，终究现在的他不是他。
　　与卫熠有关的，都让他感到烦躁又无趣，又不得不应付。
　　收回视线，宁晗低头继续做刚刚专注的事。时隔多年，他发现他还是喜欢这个行业，重新开始也许会很难，但努力不会被辜负，他相信。
　　柯科看到凌潇雨的消息后，犹豫再三还是过来了，视线在阅览室梭巡一番，只看到宁晗孤单的背影，他低着头很认真的样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轻手轻脚地过去，柯科在他身后站定，默默看着他。
　　看了半天宁晗好像也没发现他，柯科轻咳一声，“你毕设不是完成了吗？怎么还在看？”
　　“不是毕设，是我之前的一些作品，我再研究下，温故而知新嘛。”
　　宁晗看到他笑了笑，示意他先坐。
　　柯科只知道是设计图，具体的他也不懂，摸着头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和卫熠闹矛盾和好了吗？”
　　“嗯，他出去有点事。”
　　宁晗不想说太多，扯开话题和他聊了些别的。
　　等卫熠解决完凌潇雨再回来时，他的位置就被柯科占了，他俩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没有一点距离感。
　　眼睛有些酸涩，卫熠抬手揉了揉，静静看了半晌才走过去。
　　“学长，给你买了奶茶，喝点休息下吧。”
　　卫熠把手里拎着的奶茶从袋子里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宁晗手边。
　　“柯科来了啊？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卫熠若无其事地看着柯科，问到。
　　柯科收了笑，淡淡道：“也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卫熠抿着唇，脸上的笑容勉强了很多，他在刚刚凌潇雨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坐下的时候还悄悄把椅子往宁晗那边挪了挪，眼睛一直看着宁晗。
　　看到他的时候，宁晗的笑容明显也淡了很多，卫熠自然感觉到了。他像是个外来者，破坏了他们二人和乐的氛围。
　　“我还挺好奇的，学长能和我说一说吗？”他笑着道，像是单纯的好奇。
　　这样不知趣的卫熠，也是宁晗重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看来是有些生气了。
　　“只是说了我和他过去的一些趣事而已，你和凌潇雨叙旧叙好了？”
　　宁晗一脸的云淡风轻，在回答的同时又点出了卫熠刚刚去做的事。
　　你能有青梅，就不允许我有竹马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果然，卫熠急了，没怎么思考他就先否认了：“我和他没有旧，只是以前见过几面而已，都是很多人。”
　　闻言，宁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小熠魅力还真大，他好像很喜欢你。”


第21章 
　　“哼。”柯科冷哼一声，心道何止是喜欢，都快喜欢疯了。
　　柯科一脸嫌弃地看着卫熠，怎么看怎么觉得假。他这样出生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傻白甜，也就骗骗宁晗了。
　　不过他也没有点破的打算，人都有逆反心理，宁晗自己总能看清的。
　　突然被踢了一脚，柯科有些懵，对上宁晗的眼睛才反应过来，勉为其难地收了收自己过于明显的嫌恶。
　　他们的小动作卫熠都看在眼里，他抿着唇，眼眸黯淡了几分，原本要出口的辩解也说不出来了。他确定自己和凌潇雨不会有什么，宁晗呢？柯科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值得他当着自己的面维护他。
　　沉默半晌后，宁晗面色冷淡了几分：“看来小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就算了吧。”说完，他低头继续做刚刚的事。
　　他不会再哄着卫熠了，要让卫熠也尝一尝卑微无力的感觉。哪一天觉得累了，主动放手是最好，毕竟他也不想做恶人的。
　　卫熠沉默地坐着，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只是倔强地看着宁晗。
　　沉寂又尴尬，柯科感觉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凭这两人的相处状态也处不长。
　　最让他惊讶的是宁晗，宁晗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不爱计较，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为难人。可能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柯科感觉自己屁股都麻了，那两人还较着紧，一个比一个嘴巴牢。
　　他看了眼时间，清了清嗓子开口：“不早了，该回家了。”
　　“好。”宁晗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卫熠看他收拾好了，才拿起自己的书本，跟着他一起离开。
　　快到宁晗家楼下，卫熠这个小尾巴还是没有离开的迹象，宁晗停住脚步回头看他，叹了口气：“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我也猜不到你的想法。”
　　卫熠顿了顿，低声道：“学长没有真的原谅我对吧？”
　　说完没等宁晗回答，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正是之前凌潇雨放给宁晗听的，只是这段多了不少内容。从卫熠回答“能”之后，还有一大段，显然是连续的。
　　“我是认真的，想要把他追到手，留住他。”
　　这一句就足够证明，凌潇雨骗了他。
　　宁晗当然知道凌潇雨骗他，也是心甘情愿“上当”，现在也愿意认错。
　　静默地听完，宁晗讶异又愧疚，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写满了歉意，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下伸出手拉住卫熠的。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下次还敢。
　　他的声音轻缓又不失诚恳，卫熠的手被他温暖的手握着，心间的凉意也被慢慢驱走。
　　“虽然生气学长不信任我，我还是挺开心的，你还愿意给我解释的机会。”卫熠低声说着，努力地装出不介意的样子，眼中的落寞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伤心了啊，宁晗脸色垮下几分，负疚感仿佛更重了。
　　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宽慰他，换做是他，不被喜欢的人信任会是很受伤的一件事，也很难过这个坎。宁晗只得紧紧抓着他的手，苍白地重复着：“对不起。”
　　卫熠勾着唇，“真的没关系，上次你也原谅我了，现在算是扯平了。其实也是我做的不好，忽略了我的家人朋友给你带来的影响。”
　　“现在都好了，他们不会再干涉我了，凌潇雨也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了。”
　　闻言，宁晗下意识地问他：“你对凌潇雨做了什么？”
　　轻柔地拍拍宁晗的肩，卫熠有些不好意思：“我告状了，他家长会好好管他的。”
　　宁晗是不相信会这么简单的，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配合地笑了：“你还是小学生吗？”
　　傍晚夕阳美得很温柔，风也是轻轻的，树上有那么三两只鸟儿嬉闹着，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又幸福，像是从未有过波折。
　　“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到了宁晗家楼下，卫熠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卫熠眼眸闪了闪，弯着唇：“我看你进去了就走。”
　　宁晗不疑有他，和卫熠说了再见往楼道里走去，越来越远。
　　天色愈来愈暗，黑夜渐渐将卫熠笼罩、吞噬，如邪恶的妖灵。
　　——
　　“夫人，今晚少爷没回盛景苑。”助理尽忠职守地汇报。
　　闻言，秦毓秀翻书的动作一顿，不屑地冷笑：“呵，骨头挺硬。”
　　“您看我是不是再去劝劝？”助理小心翼翼地询问。
　　“劝？不用，该让他长长教训了，明白谁才是对他好。”秦毓秀不紧不慢地放下书，拿起手边的杯子，抿了口茶。
　　“他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书不好好念，净和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为了那么个人得罪了凌家，你说以后怎么让他接手卫氏？等着被外人瓜分吗？”说着，秦毓秀咳了声，微蹙着眉一脸疲倦。
　　助理连忙道：“您消消气，少爷他还小，总会明白您的用心的。”
　　秦毓秀默了默，“但愿吧。”
　　“先生呢，回来了吗？”
　　“这，应该快了吧？”助理看了眼没有丝毫动静的门口，战战兢兢地回应。
　　秦毓秀也看了过去，几秒后收回视线，“你下班吧。”
　　说完又让仆人去把大门关了，自己则慢慢起身，往楼上的房间去，后背挺得笔直，贴身的裙装显得更加消瘦。
　　夜晚黑暗漫长，各怀心事。
　　早晨，宁晗和爸妈正吃着早餐，门铃响起。
　　“这么早，是谁啊？”宁妈妈好奇地出声。
　　“不知道，我去看看。”宁晗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学长，我买了早餐。”卫熠微笑着，将手里拎着的早餐提高了些。
　　宁晗可以看到他白皙的手指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他的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刚到吗？”宁晗立马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关切道。
　　卫熠点点头，“今天没课，就想来找学长了，方便吗？”
　　人都过来了才问方不方便，是不是太晚了？
　　宁晗笑了笑，“快进来吧。”
　　“爸，妈，卫熠来了。”牵着卫熠的手，两人一起走到了餐桌前。
　　对于卫熠这么早来访，老两口也是很惊讶的，不过年轻的小情侣嘛，也可以理解，他们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
　　刚开始是觉得他俩不那么合适，过了这么些天，夫妻俩也接受这个事实了。
　　宁妈妈热情地招待卫熠过去坐，宁爸爸也主动和卫熠搭话。
　　宁晗处在这看似和乐融融的场景中，胸腔发热。
　　说实话，宁晗知道爸妈私心里肯定还是不看好他和卫熠的。现在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他们对卫熠好一些，卫熠念着他们的好，也能对他好一些。这是爸妈出于疼爱他的妥协，是他们淳朴的心愿。
　　宁晗看着在试图融入他们家的卫熠，一阵恍惚。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又像是从未存在过。
　　上一世，卫熠也是认真讨好过爸妈的吧？在他还愿意装的时候。
　　后来呢，他们的关系恶化，宁晗就只记得妈妈的眼泪和爸爸苍老了许多的容颜了。
　　有些事还是不要让爸妈看到的好，他会解决得干干净净。
　　早餐后，家里只剩下他和卫熠，两人在宁晗的房间，一个研究设计图，一个复习功课。阳光透过纱窗撒入室内，温暖明媚。
　　卫熠偷偷看着宁晗温柔精致的侧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
　　一直能这样该多好，只有他和他，再无其他。
　　宁晗也恰好侧头，对上卫熠幽黑的眼眸，一瞬间竟然以为要被深渊吞噬。
　　心脏不可抑制地颤了颤，宁晗努力维持着平静，他笑着开口：“学了这么久累了吧？我们休息下。”
　　“好。”卫熠弯着唇，笑容安静又美好，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学长喜欢的话，他可以一直乖下去的，伪装久了也许可以成真。
　　如果……
　　“我去开下门。”
　　门铃响了，宁晗快速起身去客厅开门。
　　“嘿，你还真在家。”
　　柯科穿着球衣，一看到宁晗就咧开了嘴。
　　“闷不闷啊？打球去？”
　　看着他满头的大汗，宁晗无奈道：“外面那么热，在家休息多好，快进来喝杯水。”
　　“也行。”
　　柯科没有推辞，熟门熟路地去厨房，自己给自己倒了水又回到客厅。
　　“你一个人啊？”
　　家里安安静静的，不像是有其他人的样子。
　　“那小子没缠着你？”柯科喝了口水又接着问。
　　宁晗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脚步声。
　　“柯科来了。”
　　卫熠站在不远处，幽幽地看过来，像是笑了，声音轻轻的，透着诡异。


第22章 
　　猛然看到他，柯科打了个寒噤，刚刚还满头大汗，此时竟然感到有些冷。
　　“还以为只你一个人在家。”没有搭理卫熠，柯科一口喝完杯子里的水，径直在沙发上坐下，看来一时半会是不准备离开了。
　　“过来看电视吧。”宁晗招招手，示意卫熠过来一起坐。
　　在宁晗旁边坐下，卫熠弯着唇：“我说学长怎么那么久没回来，原来是柯科来了。等下是不是要和他出门？”
　　听起来是正常的语气，问的问题也在正常范围内，宁晗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若无其事地拿着遥控器选节目，“在家是有点无聊。”
　　是单纯在家无聊，还是说和他在一起无聊？卫熠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挡了眼中翻涌的波涛。
　　“所以说，一起打球去，大好的时光宅在家算怎么回事？”柯科此时插话道。
　　看了眼卫熠，宁晗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
　　安静了一会儿后，卫熠倏尔起身：“既然学长觉得无聊，我们就一起出去。”
　　“柯科，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柯科看了看他，板着脸：“你非要跟着我也没办法。”
　　闻言，卫熠抿着唇，有些难堪的样子，宁晗伸手拍了拍他，“我们一起去。”
　　确定了要去打球，柯科联系好人，三人就顶着大太阳出门了。
　　约定的场地有些远，他们是打车过去的，路上宁晗坐在中间，一会儿被卫熠拉着说话，一会儿被柯科拉着说话，就没有闲下来过，那两个人全程没有交流过一句。
　　快到的时候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宁晗不明所以，走近了才听那些人打趣，说他和卫熠夫唱夫随。
　　简单聊了几句，就准备开始打球了，他们通过抽签来决定分组。
　　宁晗抽到了A组，和柯科是一边，卫熠在B组。
　　“看来要相爱相杀了，宁晗，你不会手软吧？”队员开玩笑道。
　　因为柯科的关系，大家和宁晗还算熟，同卫熠就没什么交情了，当然也不敢随意拿他开玩笑。
　　“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宁晗配合地说道，带笑的眼睛看着卫熠。
　　卫熠抿着唇，一脸认真的：“不用手下留情。”说着已经开始做热身运动。
　　“哦哟，火.药味有些浓哦。”大家也只以为小两口在打情骂俏，酸牙的同时也没当回事。
　　球赛正式开始，顶着热艳艳的大太阳，大家伙儿打起球来也更燥了，没有多少迂回，总是直来直往。尤其是卫熠，总能突破柯科他们的防线，将球顺利投入球框。
　　“小晗，左边！”柯科边跑动着边交代宁晗，目标就是挡住对面组的进攻。
　　宁晗闻言立马按他说的做，全身心的信任。
　　多年的交情让两人看起来格外默契，也刺得卫熠眼睛疼，他抿着唇，脸部的线条显得格外冷硬，他不顾一切地冲到他俩中间，将他们隔开。
　　无论怎样做，他俩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们时刻连在一起。
　　卫熠承认，他嫉妒了。
　　像一只躁动的野兽，卫熠横冲直撞地进攻着，一次次的进球，一次次的喝彩，没有让他有一点点愉悦。
　　“嘿，兄弟你够猛啊。”中场休息的时候，队友碰了下他，夸赞着。
　　卫熠扯扯唇，苍白的脸被汗水打湿，带着点病态的红。他拿起毛巾随意擦了擦，目光迅速锁定那个人。
　　拿着水正准备过去，已经有个人比他快了一步，他的身边坐满了人，没有自己的位置。
　　水瓶被捏变了形，就那么几步路，卫熠怎么也迈不开腿。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都会被捧到面前，予取予求，除了那些金钱换不来的，他没有为了什么如此努力过。
　　再怎么努力，他也成不了宁晗的唯一，成不了他最重要的。他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
　　那还要努力吗？他这么问自己。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
　　“兄弟，你怎么了？”
　　“嘭”的一声，刚刚看起来还勇猛有力的人，突然就一头栽倒在地，周边的人被吓了一跳，立马上前查看。
　　宁晗正和柯科说着话，听到动静愣了下，酝酿好情绪连忙过去，“小熠，你怎么了？”
　　蹲在他身旁，宁晗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是烫手的热，他发烧了，不是装的。
　　已经有人叫了救护车，宁晗握着他的手，神色复杂。
　　“怎么才送来医院？”量过体温后，医生严厉的质问，“再晚一点脑子都烧坏了。”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大夫您快帮帮他。”刚才的队友尴尬地默了默鼻子。
　　医生白了他一眼，招了招手让护士去准备用具。
　　宁晗默然地站着，卫熠的身体不算差，应该是那天睡地板的后遗症吧。
　　不管多少岁的他，总是这样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在他眼里，就是个可利用的道具，可以用来装可怜，博同情。
　　这一次可能不是装的，宁晗也心疼不起来，面上悲戚，内心毫无波澜。
　　深夜，卫熠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着他的宁晗，他坐在床边，手撑着头已经睡着了。
　　卫熠静静看着他，唇角微勾。即使不是最重要，也还是重要的，他会一点点地加重砝码，让谁也比不过。
　　抬手轻轻触碰他的嘴唇，柔软温热，吻上去的滋味肯定也很好。
　　察觉到唇上的异样，宁晗睫毛颤动几下，睁开了眼，一副纯白茫然的样子。
　　卫熠最喜欢他的眼睛，清澈明亮，一眼见底，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他刚睡醒的样子更是取悦了卫熠，像被依赖着，像可以掌控。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会有现在的局面了，学长毕竟不是个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有独立的人格和三观。
　　一步步被他牵着鼻子走，是因为没有适应理想和现实的反差。
　　不是现在才意识到，只是现在怀念那种简单了。
　　卫熠浅笑着，语气宠溺：“醒了啊，学长。”


第23章 
　　“是啊，醒了。”宁晗揉揉眼睛，微笑着回应，一直都醒着啊。
　　“今晚大概要在医院过夜了，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宁晗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有点生气，更多的是无奈。
　　“对不起，学长累了的话就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卫熠眼巴巴地看着宁晗，说出了违心的话。
　　看着被他抓皱的被子，宁晗笑了笑：“我不走，陪着你。”
　　手上的力道随着那句话松了，卫熠脸颊微红，“谢谢学长。”
　　宁晗目光温柔，“乖乖躺着，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走出病房，宁晗卸下一身的伪装，深深的疲倦感涌了上来。他按着额角，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不知不觉重生回来也有半个多月了，计算着进度，这场无聊的游戏也快要走向终结。
　　宁晗发现，他并没有因为玩弄卫熠而有一丝丝的愉悦，反而越来越烦躁厌倦。现在的卫熠终究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静静站了会儿，宁晗发出了一条匿名短信，谨慎地清理了痕迹后才收起手机，往楼下去。
　　“给你买了点白米粥，喝了就睡吧。”宁晗打开打包盒，用手试了试盒子的温度，确认不是太烫才递给了卫熠。
　　“好。”卫熠乖巧地应了下来，自己用勺子舀着喝。
　　宁晗打开另一盒，自己也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像是不经意，宁晗问到：“要不要通知你家里人？”
　　卫熠动作一顿，眼眸里冷光一闪而过，他闷闷道：“不用了，他们也不会在意。”
　　宁晗递给他一张纸巾，温声道：“怎么会，父母都是爱孩子的，你要学会表达。”
　　放下打包盒，卫熠擦擦嘴又躺了下去，背对着宁晗一言不发，背影透着股寂寥。
　　像是没看见般，宁晗再接再厉：“你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吧？说不定他们都想你了。生病的时候最需要家人陪伴，不好意思的话，我帮你联系他们？”
　　卫熠的背影显得僵硬了些，声音有些生硬：“不用。”
　　片刻后像是不甘心又有些委屈：“学长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家吗？”
　　宁晗默了默，“沟通比赌气有意义得多，小熠，我不希望因为我，引起你的家庭矛盾。”
　　卫熠捏着拳，感觉胸腔里烧了团火，他努力压抑着，“我累了，想睡觉。”
　　长久的静默，没有回应。
　　卫熠侧身去看，房间里只剩了他一个人。狠狠锤了下床，他用被子蒙住了头。
　　果然，没有思想的学长才最可爱。他不需要学长懂事体贴，也不需要他成熟聪明，他只要一个随叫随到，眼里心里只有他，一切以他为先的学长就够了。
　　宁晗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手撑着头小憩。
　　深夜医院的长廊显得有些阴森，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凉嗖嗖的，宁晗打了个寒噤，人也昏昏沉沉。
　　——
　　倒了几班车回家，宁晗累得只想上床躺着，刚刚换了鞋就看卫熠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杯柠檬水：“学长累坏了吧，喝点水。”
　　“哇，小熠真贤惠。”宁晗笑着揽住他的胳膊，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的温度刚刚好，喝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卫熠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亲亲宁晗额头，声音柔和：“去躺会儿吧，饭马上就好了。”
　　宁晗眼睛都亮了，他还没吃过卫熠做的饭呢，“没想到我们小熠还会下厨，好期待啊。”
　　卫熠笑了笑，“别抱太大希望，我第一次做。”
　　画面一转，宁晗换了衣服出来，被卫熠拉着在餐桌边坐下。
　　看着他忐忑又期待的样子，宁晗尝了口卖相不太好的菜，说实话很咸，他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一脸真诚：“不错哎，小熠有下厨的天赋。看来我之后要好好挣钱养家了，才配得起我们小熠貌美如花又贤惠持家。”
　　卫熠看着他真诚的眼差点就信了，如果不是自己紧接着也尝了口。
　　沉默地放下筷子，显得有些沮丧：“我只是想让学长轻松点，结果……”
　　宁晗靠近他，软言安慰着。
　　画面又一转，宁晗一杯又一杯地灌酒，喝得双眼迷离，他打了个酒嗝，带着哭音：“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都不行？”
　　他很喜欢他的工作，拼尽全力去做，以为做的不错了，结果试用期都过不了。一份是这样，另一份，再一份还是这样，他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努力了。
　　“学长，不是你的问题，不开心就不要做了，还有我呢。”卫熠抱着他，轻声哄慰着。
　　宁晗被劝动了，没有再去找工作，专心地经营着他和卫熠的“小家”。
　　“不要。”宁晗如个局外人，静默地看着那一幕幕，直到看到这个场景，才终于无法淡定。他想要阻止画面里那个他的选择，却只能眼睁睁看他越陷越深，被折断了羽翼。
　　眉头紧紧皱起，宁晗想要逃避，想要醒来，却又无法抗拒，被带到了另一个场景。
　　是冯其扬在和卫熠说话，他说：“卫熠，这样做不太好吧？虽然你有钱养着他，但工作的事，还是得尊重他的想法。”
　　卫熠面容冷漠，毫不迟疑地开口：“我给他选择了，我的耐心有限。”
　　宁晗冷笑着，所谓的选择就是主动回归家庭和被动回归家庭吧？真恶心。
　　这一次他想要醒来就真的醒了，揉揉酸疼的手臂，宁晗缓了缓才起身，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透明玻璃静静看着病床上的人，神色冰冷。
　　卫熠，没有人愿意做你的提线木偶。
　　次日清晨，卫熠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下意识睁眼去找宁晗，却没有看到他。
　　他扯掉手背的针管下床，刚刚碰到拖鞋房门就被推开了，神色一松正准备开口，看清来人后脸色瞬间黑了。
　　“就一个人啊？也没人照顾着。”
　　来人是个长相俊秀的青年，年龄看起来和卫熠相仿，眉眼间也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给人的感觉要温润一些。
　　“来看你还不高兴？”他把拎着的果篮放到桌子上，径直在卫熠面前站定。
　　“你来干嘛？”卫熠别开脸，一点也不想看他。
　　“看看你死了没，我好取而代之。”卫熙笑了笑，像在开玩笑，语气又有些认真。
　　“没死，你可以走了。”卫熠冷冷道，穿好鞋子就下了地，笔直地站着，刚好比卫熙高了半个头。
　　“那可不行，话还没说完。我还要代替我爸妈表达一下关心。”卫熙微仰着头，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着。
　　他的爸妈，就是卫熠的叔叔婶婶。
　　卫熠冷冷地看着他，“收到了，也麻烦替我回敬一下，有时间登门拜访。”
　　卫熙点点头，笑容意味深长：“好，还有个人想看看你，时间交给你们。”说着他退出了病房。
　　不多久，凌潇雨进来了。
　　他硬着头皮走到卫熠跟前，解释道：“我就是来看看你，没想做什么，别多心。”
　　卫熠嘲讽地扯扯唇，“看来凌家的家教还是不严。”眼神里带了几分警告。
　　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凌潇雨就感觉自己要出汗了，怎么会不严，他都快死了好吗。今天能出来还是托卫熙的福，他拉下面子去求的。
　　“怎么就你自己在病房，没人照顾你？”凌潇雨目光在房间里扫了扫，没发现有其他人的痕迹。
　　“如果不介意，我留下来吧？”凌潇雨假装淡定地看着他。虽然卫熠对他一直挺狠，但谁让他是卫家的继承人，又恰好是他喜欢的人呢。
　　卫熠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濒临爆炸的情绪让他现在不想多说一句话，越过凌潇雨，他出了病房。
　　刚刚出去就被来查房的护士拦住了，“您身体还没好，不能乱走动。”
　　“让开。”卫熠冷冷道，眼神有些吓人。
　　护士被他唬住了不敢再拦，看着卫熠大步走开的背影连忙跑去找医生。
　　宁晗拎着早餐刚出电梯，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卫熠，卫熠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情绪很不稳定的样子。
　　“你找我吗？”宁晗握住他的手，温声询问。
　　卫熠一言不发地搂住他，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宁晗任由他抱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眼睛则看着紧跟过来的凌潇雨。
　　凌潇雨站在几步之外，脸色变了又变，显得有些狰狞。摄于卫熠的气势，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和宁晗眼神交锋着。
　　宁晗勾着唇，眼神不退不让。
　　没过多久凌潇雨就忍不了了，大步上前，正要做个深呼吸缓和下情绪，接触到宁晗挑衅的眼神，理智瞬间崩盘。
　　作者有话要说：　　嘤，都没有人评论我，是凉茶本茶惹


第24章 
　　伸出手正要狠狠把他俩分开，被紧接着跟过来的卫熙阻止了。
　　卫熙神态从容，手上的力道却不轻，“潇雨，做人要识趣。”
　　这已经是在警告了，凌潇雨恶狠狠地看着相拥的两人，不死心地挣了挣，挣不开。
　　“你松开！”挣扎的动作停止了，凌潇雨不甘心地吼了声，连带着都迁怒卫熙。
　　卫熙松开一只手，似笑非笑的：“你可以试试。”眼中的不耐烦藏得很深。
　　狠狠瞪了他一眼，凌潇雨彻底挣开他，手已经快要碰上卫熠，却迟迟没有放上去。
　　不行，不能让宁晗得逞，还会有更好的法子的。
　　“大清早就这么亲密，真让人羡慕啊。”凌潇雨退后一步，面色冷得可怕，阴阳怪气地说。
　　宁晗感觉自己像被毒蛇盯上了，还是一只马上就要咬你一口的。
　　没有回应他，宁晗在卫熠耳边轻声道：“小熠，我们回房间了。”
　　卫熠原本抱他抱得紧紧的，闻言松开了他，又立马抓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往病房去。两个人之间透着旁若无人的亲密，任何人也无法介入。
　　凌潇雨眼睛都憋红了，等到他们消失在视野里，他转身看着卫熠，语气阴冷：“你有办法对吗？”
　　卫熙不置可否地弯唇，“乐见其成。”
　　不知道是说乐于看到卫熠痴迷一个无法给他任何助力的男人，还是说乐于看到他俩被拆散。
　　“卫熙，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们卫家好过，你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凌潇雨冷笑着，凌家不如卫家，却也不弱。
　　“卫家，和我有关系？”卫熙温润的脸上现出了讽刺，“是你应该好好想想，我能得到什么。”
　　——
　　当天下午卫熠就办理了出院，宁晗本打算把卫熠送回他家或者是去小旅馆，都被他拒绝了。
　　这段日子卫熠好像瘦了很多，穿着宽大的黑色T裇显得整个人苍白又瘦弱。
　　“学长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没关系你回家就好，不用管我。”他坐在床边，眼中没什么神采。
　　宁晗俯视着他，有些无奈，“我怎么能放心？上午来的是你堂弟吧，不然让他来接你？”
　　“不用，我和他关系也不好。”卫熠低声道，情绪低沉。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可怜的样子，宁晗叹了口气：“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家吧。”
　　卫熠眼睛亮了下，又很快归于黯淡，“还是算了，不想麻烦你们。我现在身体也没好全，会拖累你们。”
　　不过是个小小的发热，被他说的像是什么重病。宁晗心里轻嗤一声，暗骂他装模作样，明明就是这个目的，偏偏装得不情不愿。
　　“你怎么会这么想，别坐着了走吧。”宁晗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带着往门口走。
　　把卫熠安顿好后，宁晗给爸妈发消息说了声。
　　算着快到爸妈下班的点了，宁晗交代卫熠：“好好躺着休息，我去做饭。”
　　当晚，吃过晚餐后宁晗被爸妈单独叫到了他们的房间，问是怎么回事。宁晗简单解释了下，告诉他们卫熠和家里闹翻的事。
　　“这孩子，真倔。”宁妈妈皱着眉，不太赞同卫熠的做法。
　　宁晗附和了一句，一直沉默的宁爸爸开口了：“小晗，谈恋爱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光闹脾气冲动没用。他家的门第，他家长又不同意，你以后有苦头吃。”
　　看着他发间的银丝，宁晗心中酸涩，“爸，我有分寸，不会一条道走到黑的。”
　　宁爸爸拍拍宁晗的肩膀，“有时间劝劝卫熠，跟他去他家看看，他父母是怎样的人。”
　　宁晗应下来，宁爸爸又说：“你升学的事，怎么想的？”
　　“在准备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宁晗没有详细说，怕他俩说漏嘴，让卫熠过早知道，必须先确保能顺利毕业和拿到通知书。
　　在宁晗家休养了一天，周一的时候卫熠精神好多了，被宁晗催着去了学校。
　　宁晗本来打算在家和齐禹光商量下创业的事，却接到了余教授的电话，让他去学校一趟，语气听起来很严肃。
　　宁晗不敢耽搁，收拾收拾就赶去了学校。
　　“老师。”敲开余教授的门，宁晗礼貌地同他问好。
　　余教授抬手推了下镜框，“来了，先坐吧。”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疲惫。
　　“老师，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宁晗主动开口询问。
　　余教授面色凝重起来，“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仔细想了想，宁晗点点头。
　　“你看看这个。”说着，将手机递给宁晗。
　　是一封举报信，说他作风不正，拜金和插足。
　　“这封邮件有人匿名发到了院长邮箱，平时倒也没什么，现在正在评优秀毕业生和奖学金，院里就重视起来了。”余教授叹了口气，说实话当老师的最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希望每一个学生都能善良而正直，有一颗赤子之心。
　　“你和卫熠的事我也听说过，老师相信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但是没办法说服其他人。在毕业的关键时候，得把这件事解决好。”
　　粗略地看完，宁晗抬头看着余教授，“谢谢老师告诉我这些，我会想办法解决。”
　　宁晗意外又不意外，类似的事上一世也发生过，他当时气愤又无力，到处都是对他的指指点点。当时院里的处理结果下来得也很快，快得蹊跷。如果不是卫熠帮忙，他连毕业答辩都参加不了，也没法顺利毕业。
　　没想到现在还是一样的路数，宁晗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把人揪出来。
　　“也别太着急，院里我会去说，你安心准备答辩。”余教授温声道。
　　“麻烦老师了。”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宁晗告辞离开。
　　刚刚下楼就撞到一伙人，他们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正在拍照留念。宁晗认识几个人，但也都不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正要经过他们，就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真没想到长那么帅，一点底线也没有。”
　　“你小点声，别被听到了。”一人看着不远处的宁晗，假模假样地劝阻同伴，脸上还挂着笑。
　　“听到怎么了，敢做还怕人说？”之前说话的人提高了音量，生怕宁晗听不清楚。
　　“就是，听说今年优秀毕业生有他一个名额，奖学金也是，就这种人也配。”另一个同伴附和着。
　　“那没办法，人家成绩好，又会来事，老师都喜欢他。”说话的人语气有些酸，一脸鄙视地看着宁晗的背影。
　　“呵，可能不止吧，谁知道还有什么内情，三儿有惯性啊。”又有人嘲讽道。
　　宁晗站在那静默地听着，内心无波无澜，不重要的人不必在意。看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宁晗转身朝他们笑了笑：“谢谢这么关注我，请继续拍照，就不污染你们的视线了。”说完转身离开。
　　那些人面面相觑着，刚才保持沉默的几个人说：“其实，事情也不一定是传的那样。”
　　“对啊，宁晗人还是挺好的，也很努力，都愿意和他玩。”
　　“呸，你们三观跟着五官走吗？学校贴吧里都快锤死了好吗？”
　　帮宁晗说话的微弱声音很快就被压过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很多人都只是沉默的大多数。不是不明是非，只是事不关己而已。
　　作为八卦的中心，被路过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被他们议论着，宁晗也并没有感到难堪、压抑，反而悠哉悠哉地校园里逛了逛。
　　百年老校的文化底蕴赋予每一处景独特的韵味，宁晗曾经的梦里是回过这里的，他无数次梦到那段肆意张扬的校园时光。
　　走累了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坐着也很惬意，宁晗微眯着眼，唇边挂着抹浅浅的微笑。
　　不用着急去做什么，以静制动就好。
　　“学长，找到你了。”卫熠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忐忑又担忧地看着宁晗。
　　“怎么累成这样，快坐。”宁晗拍拍旁边的位置，神情轻松
　　难道是还没听说那件事吗？卫熠想了想觉得不应该，没来学校可能不知道，来了就不可能没听过。
　　“学长，对不起我……”卫熠一脸歉意，胸腔里像燃了一团火，烧得他难受。
　　“怎么又道歉了？多大点事急成这样？”抬手轻柔地替他擦了擦汗，宁晗反过来安慰他。
　　看着他澄澈明亮的眼，卫熠几乎要相信他真的不难过了。但是不可能，学长以前可没有兴致逛校园，还是一个人。
　　“学长，难过的话和我说吧，我们一起解决。”卫熠皱着眉，还是不太放心。
　　“嗐，这些我都有心理准备了，以前也不是没人说过，难过有什么用。”宁晗故作轻松，他一直笑着，让自己的不在意看起来更真实。
　　卫熠一怔，以前也有人说吗？除了他的家人朋友，其他人也会非议学长吗？他怎么都不知道？
　　“惊讶了？其实很正常的，我们虽然看起来平等，都是F大的学生，但是我们的社会阶级是不一样的。和你在一起，很少会有人认为是真爱吧，都觉得我是为了钱。”宁晗笑容里带了些自嘲，“他们怎么想不重要，我只在意小熠你的想法。”
　　“我……”卫熠张了张唇，一时无言。
　　“想得到就要有付出，不可能纯获益而没有代价的。我想和小熠在一起，这些就必须能忍受。”宁晗微笑着看他，眼神温柔。
　　抬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湿发，宁晗认真道：“但是我也不知道还能忍受多久了，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他没有指责卫熠，却比指责更让卫熠难受。
　　卫熠想要主宰宁晗，却发现连保护他都没做到。他没有足够的付出，却已经想要拿到超额的回报。
　　这是不合理的吗？
　　卫熠心中有答案，也愿意承认自己做的不够好，但他还是想要贪心一点。
　　“我们一起，肯定能走下去。”卫熠拉住他的手，紧紧地攥在手里。
　　“只怕有一天，你会先放开我。”宁晗开玩笑道，眼神有几分认真。
　　卫熠没说话，只是抓得更紧了，仿佛只要他力气够大，宁晗就永远在他手心，挣脱不了。


第25章 
　　正在大家在贴吧吃瓜吃得兴致勃勃的时候，和这件事有关的帖子被删了个干净，一些评论激烈的人还被封号了。
　　随后当时人之一卫熠发了个澄清贴，表示他和宁晗是因为互相喜欢才会在一起，宁晗是他唯一的正牌男友，不存在金钱交易和插足。再有人对宁晗进行人身攻击，他将会采取法律手段维权。
　　强硬的手段和态度震慑住了一部分人，毕竟他们也只是看看热闹，并不存在什么利益关联。也有一些人被激起了逆反心理，用代号重新开贴，只是也没什么人搭理他们。
　　校方也没见有动静，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大家虽然吃瓜吃得不够尽兴，也歇了八卦的心。
　　然而，不到一个小时，学校论坛里出了几张图片。一张是卫家的家庭聚会，凌潇雨在里面。一张是卫家和凌家双方家长会面，有知情人指出是在两天前，并且两家在商量联姻的事。还有一张像是卫熠和凌潇雨在接吻。
　　这下原本不信的人都有些信了，又有人带节奏，宁晗被黑得体无完肤。连他凭努力和实力拿来的奖项和奖学金都被说成是潜、规、则的结果，偶尔那么一两个人帮他说话，立马就会被群怼。
　　宁晗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这些帖子，无声地冷笑。这就是卫熠和他说的都解决了。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晚上司明睿从图书馆回寝室，发现室友拿个手机看得格外认真，好奇地问了一嘴。
　　看到他过来，舍友八卦之魂再也抑制不住，招招手让司明睿过来做，给他科普了一番。
　　司明睿越听脸色越难看，“这些人都胡说八道什么，宁晗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咱也不信啊，可是这证据都实打实的，也说不好。”室友兴致勃勃地刷着帖子，“你看之前卫熠追那么久宁晗都没松口，偏偏在毕业的当口同意了，目的显而易见。要是为了爱情，该动心早动心了。”
　　换了口气，室友继续分析：“而且吧，卫熠那种家庭，不是我贬低宁晗啊，他们给卫熠找对象的标准肯定很高，首先就要考虑门当户对，宁晗就被排除了。他肯定也知道这个，才想着捞一笔走人。”
　　“再有，学校里很多人都看到凌潇雨经常跟着卫熠了，据说他俩青梅竹马，早在一起了也不是不可能。你看这张，卫家的家庭聚会，凌潇雨也在，啧啧。”
　　司明睿憋着火听他说完，“反正我不信。”
　　“哎你这么激动干嘛，你和宁晗熟，心里肯定偏向他，要客观点看。”室友撇撇嘴，一番分析下来他觉得可信度更高了。
　　司明睿横了他一眼，猛的起身，鞋都没换就出去了。
　　“你打算怎么办？”冯其扬问到。
　　卫熠脸色十分难看，他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他，但是学长不行，学长没有怪他，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一点难受，却让他更加自责煎熬。仔细想想，他好像并没有给学长带来什么好的经历，反而一直让他被诋毁和轻视。正是因为这些负面的东西才让学长变了吧。
　　“她无非就是逼我低头，那个人可以是凌潇雨，也可以是其他人。”卫熠的声音很冷，漆黑的眼眸没有一点温度。
　　“你妈还真是不一般，你要找她去？”冯其扬按了按额头，替卫熠头疼。
　　按理说就这么一个儿子，谁家都是好好疼着。卫家倒好，一个不闻不问，一个强势冷漠，养儿子像在养机器人。
　　“呵，不然呢？”卫熠冷笑，低头看了眼时间，“我先回家。”
　　“好，哎你往哪去？”冯其扬刚想说再见，连忙拉住他，“你家走这边。”说着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没错，我走这边去学长家。”拂开他的手，卫熠解释道。
　　“……是我错了。”冯其扬有些无语，“我俩对家的理解有那么点差异。还是兄弟你出息，都美滋滋地吃上软饭了。”
　　白了他一眼，卫熠转身离开。路过一家甜品店，他顿住脚步，进去买了份榴莲千层。
　　回到家的时候，宁爸宁妈都已经睡了，宁晗的房间也灭了灯。卫熠轻手轻脚地进去，合衣上床，脸碰到枕头感觉湿湿的。
　　卫熠僵着身子，心像是被揪了起来。
　　次日上午，宁晗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让他去趟学校。
　　辅导员是个中年女子，温柔又有气质，很受学生们的喜爱。每次和同学们说话的时候，总是柔柔地笑着，连批评人都是柔和的语气。这次看到宁晗她却是一脸愁容，还没说话就先叹了气。
　　“陆老师，您今天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宁晗站在她对面，微笑着问。
　　他其实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曾经经历过。
　　陆老师又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你拿个椅子先坐，是有些重要的事和你谈谈。”
　　宁晗依言在她对面坐下，等着她再开口。
　　“宁晗，最近有些关于你的不太好的传言，你应该听说了吧？”陆老师问到。
　　“听说了。”宁晗端坐着，适时地表现出一丝失落。
　　“哎，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陆老师按了按眉心，“这事影响很不好，不仅是学校，社会上也有人议论。有人去院领导那里闹了。”
　　“本来以你的成绩，院里是准备让你当毕业生代表致言的。”陆老师满目的惋惜。
　　宁晗静默地听完，“那，学校准备怎么处理？”
　　陆老师默了默，“本来是想让你退学的，余教授不同意，帮你争取了。现在是说，让你参加答辩，过了就顺利毕业，毕业典礼就别参加了。”
　　大学的毕业典礼是人生的重要经历之一，大学毕业却没有毕业典礼会成为永远的遗憾。这对任何一个辛苦了四年的学生来说，都是极其残忍的一件事。
　　答辩通过了才能顺利毕业，道理上是这样，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想让你不过，也不过是有些人几句话的事，社会很现实。
　　“宁晗，老师也很不愿意这样，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带了四年，看着成长的学生会是他们说的那样。但是，众口铄金，哎。”陆老师眉头都快打结了，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是替宁晗难受的，也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宁晗眼眶微红，慢慢地起身，向陆老师告别。
　　看着他瘦削的背影，陆老师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凭心而论，宁晗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前程一片大好。现在的事，可能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这件事校方的处理很突然，她也只是收到了通知，显然上面有人在施压。
　　从办公室出来，宁晗遇到了余教授，两人并肩下了楼。
　　“宁晗，不要灰心，跌倒了爬起来就好，清者自清。”余教授语重心长，临分别前拍了拍宁晗的肩。
　　宁晗心里暖暖的，你沉迷黑夜，终会被黑暗笼罩；你追逐光明，阳光将与你同在。错误的路，只会越走越窄，及时回头才是。
　　路过图书馆的时候，宁晗遇到了司明睿，他应该是在里面看书，特意跑出来的，这会儿气还没喘匀。
　　“宁晗，我相信你。”司明睿第一句话就表明了态度，“昨天我去找你了，没找到，你还好吗？”
　　宁晗弯唇，“我没事，谢谢你，你回去看书吧，我也要先走了。”
　　司明睿和他站在一起，他感受到了那些异样的眼光，他自问是自己的话无法做到不在意，被误解是很气闷的一件事。
　　“不着急，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是凌潇雨。”司明睿昨天从寝室出来就去找人查了这件事，今天刚好拿到了一些确定的内幕消息。
　　宁晗笑了笑，“我知道是他，但是又能怎样，他不是一个人。”
　　“你也不是一个人，还有我，我们。”司明睿脱口而出，发现说的话不太合适连忙补救，“还有很多人是相信你的。”
　　看着他微红的脸，宁晗觉得有些可爱，但是也没有点破他的心思，免得尴尬。
　　“那个凌潇雨的确是快和卫家联姻了，他们两家达成了共识，前两天一起吃饭就谈了这件事。”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宁晗，怕他难受。
　　宁晗静静听着，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司明睿还是不敢放心，怕宁晗只是逞强，继续说出接下来的话：“不过卫熠应该是不同意，因为卫氏集团的年中例会上他不在，而卫熙在，显然是和家里有了分歧，卫家在打压他。他对你应该是真心的。”
　　“他是卫家唯一的继承人，总归也不会真的被放弃。”宁晗眼里带了点讽刺，上一世知道了这件事他感动又心疼，也更坚定了要和卫熠在一起的想法。
　　“那，那你现在想怎么做？那些人都在误会你，对你名誉不好，没准还会影响你毕业。”司明睿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凌潇雨看着也是不想善罢甘休。”
　　“我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只能努力放宽心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相信事情很快会解决的。”宁晗微笑着，眼神诚挚，他珍惜每一个对他好的人。
　　“那你有需要就找我，我尽力帮你。”司明睿咧着嘴笑道。
　　“好的，下次再聊吧，不耽误你学习了。”宁晗笑着和他道别。
　　——
　　“舍得回来了？”秦毓秀看着几日不见的儿子，微勾着唇角，眼中带了抹戏谑。
　　卫熠冷着脸站在她对面，“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那可不止。”秦毓秀抿了口茶，颇有些悠闲的样子，“不坐？”
　　“不敢。”卫熠冷笑一声，“秦女士，我不是三岁小孩了，做不到那么听话。”
　　“我怎么记得，你三岁以前也不怎么听话？天生反骨，不知道像了谁。”秦毓秀难得目光温柔了一些，也不是卫熠不听话，他还是听他爷爷和外公外婆话的，老人们过世后越发乖戾叛逆了。
　　“呵，难为你还记得。”卫熠满脸的讽刺，如果不是还需要个继承人，大概她都忘了还有个儿子。
　　秦毓秀笑了笑，“怨气真大，小孩子就是讨债的。今天讨什么债，说吧。”
　　“对宁晗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不管你怎么做，我的婚姻都不可能任你安排，别白费力气了。”卫熠冷声道，“别忘了，我还有爷爷和外公留给我的股份，你们的那部分我不在乎。”
　　“是吗？学会威胁了？”秦毓秀面色冷了些，可能是他们父母当的不称职，老人家不放心，财产早早就直接给了卫熠。
　　“有用吗？”卫熠嘲讽地看着她。
　　被儿子这么对待，秦毓秀并没有气怒，笑意深了些：“有用。”小狼崽子逼急了也是会动脑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再耍小手段对付宁晗。”说完这句话，卫熠没有再停留。
　　静静品完一杯茶，秦毓秀拨出一个电话，“催催他，别拖了。”妥协，怎么可能？年轻人还是年轻了。
　　——
　　刚刚出校门，宁晗被人拦住了，是上次去他家的那个人，卫熠妈妈的助理。
　　“宁晗，我们聊聊。”他微笑着道，笑容不达眼底。
　　“好啊。”宁晗跟着他去了车上。
　　“想必最近不太好受吧？”
　　“还好，想让我做什么，说吧。”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很久了。”助理意味深长地看着宁晗。
　　“等急了吗？快了。”宁晗笑着道。
　　“我们夫人的意思是，立刻。完成了这件事，所有的麻烦都会替你解决，你还想要什么也可以帮你实现。”
　　宁晗和他对视了几秒，“这么着急，好吧，我是个讲信誉的人。”没想到，卫熠的妈妈比他还要着急，他还以为要多等一会。
　　卫熠从家里出来就开始给宁晗打电话，一直没通，也不知道他在家还是学校，他干脆往学校去，正好处理一些事。
　　没等他找过去，凌潇雨先找上他了。
　　“卫熠，我有话和你说。”他跑到卫熠面前看着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凌潇雨已经是个死人了。
　　“宁晗的事是你做的，除了这件事我没什么和你说，需要做什么你心里有数。”说完这句话，卫熠不想和他再有一点交流，迈步离开。
　　“你别走！”凌潇雨追上去，拉住他被狠狠甩开。
　　他揉着胳膊，看着卫熠的背影喊到：“你这么喜欢宁晗，你知道他就要抛弃你出国了吗？别傻了，他根本不喜欢你！”卫熠的厌恶让凌潇雨很委屈，他自认没有为谁这么用心过。
　　卫熠脚步一顿，而后步子迈得更大了，怎么会？他不相信。
　　宁晗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卫熠步子有些慌乱，脑子也乱哄哄的。
　　他看到了柯科，柯科肯定知道学长在哪，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确认柯科知道。
　　一把拉住柯科，卫熠语气急切：“宁晗在哪？”
　　“你是他男朋友你问我？”柯科一把挥开他的手。
　　“他在哪！”卫熠眼球泛红，大声问到。
　　“凭什么告诉你？你把他害成这样还指望他原谅你？”柯科气愤地说到。
　　就在这时，宁晗出现了，他慢步过来，对卫熠道：“我们聊聊。”像是早有准备。
　　卫熠跟在他身后，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
　　“你出国留学为什么不告诉我？”卫熠红着眼质问，他本来满心期待，想告诉学长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可以好好地走下去。
　　宁晗弯着唇，像是早有预料，温声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我已经收到了C大的通知书，决定要去了。”
　　卫熠死死地盯着他，压着怒火：“你没有考虑过我吗？”
　　“考虑了呀。”宁晗的声音突然很温柔，如他的笑。
　　“正是考虑了，才要走。”卫熠，我不想让你再绑着我了，宁晗在心里默默补充。
　　“什么意思？学长是觉得我让你困扰了吗？”卫熠看着他清澈的双眼，只觉得从来没看透过他。
　　“不止，你让我厌恶。”宁晗微笑着，声音柔和，像在说什么甜言蜜语。
　　“因为你，我的生活成了一团糟。被人诋毁、辱骂，被你的亲人朋友轻蔑、羞辱，我辛辛苦苦取得的成就要被说成是暗箱操作。随意一个人，就可以指责我，说我配不上你。”宁晗缓了缓，欣赏着卫熠震惊又痛苦的表情，透过他看着那个几年后的他。
　　那个几年后的卫熠，会因为他的死有一点点难过吗？
　　“卫熠，你总是无辜的样子，你真的无辜吗？你敢说我们相识相熟是偶然？你敢说你只是因为喜欢才追求我？”宁晗冷声道，双眼中一片冰寒。
　　没等他说什么，宁晗替他回答了：“不，你只是想占有我，像占有一块精美的宝石。卫熠，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卫熠看着他眼中的冷漠，只觉得自己像处在了冰天雪地里，寒风呼啸。
　　脸上冰冰凉凉的，卫熠凝视着宁晗：“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学长，你说的喜欢都是假的吧？你根本不喜欢我，你恨我。”这恨有些莫名其妙，但确确实实存在。
　　宁晗看着他的眼睛，冷冷勾唇：“对，都是骗你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喜欢你的那个人，早就死了，死在无边的绝望里。
　　“讨厌我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卫熠红着眼，心脏一抽一抽的。
　　“因为……钱啊，你最吸引人的也就是这个了吧？”宁晗弯着唇，“忘了一个东西。”是他第一次和卫熠妈妈的助理谈话时录下的。
　　“我不想听！”卫熠伸手去抢，想要阻止，却还是被残忍地放了出来。
　　真相像是一把利刃，将卫熠的心戳了个透。
　　原来，他所有的温柔都不过是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预计在9.28入V，也就是说下一章就是V章啦，请小可爱们多多资持哦，支持正版，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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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煦对剧情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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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一睁眼，和反派深情款款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原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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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煦：……你把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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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阳光在此时都是冷的，卫熠眼眶通红，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宁晗的脸上，想要找出哪怕是一点点的撒谎痕迹。
　　宁晗微笑着和他对视，不退不让。
　　“你是不是以为有人逼我这么说，很可惜并没有，这些话我忍好久了。你仔细想想，我为什么主动提出交往？”无视卫熠近乎崩溃的状态，宁晗继续说道。
　　为什么？卫熠眼眶有些酸涩，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他一直这么认为的。现在细细回想，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学长当时的眼里并不是喜欢，仔细辨认就能发现。
　　那为什么要主动提出交往呢，当时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在追学长，除了学长自己。他都准备好毕业前找个机会挑明，无论如何要在一起了。那天是学长受伤了他一直陪着，醒过来就互表了心意，没有一点征兆。难道说，从那个时候起，学长就看懂了他的企图吗？为了摆脱，所以主动？
　　“学长是想让我主动放弃吗？轻易得到的东西就不那么重要了，是这样？”卫熠苦笑着，脸色苍白又难看。道理上是这样的，但是他认定学长了，从来没有人让他这么欢喜，时刻吸引着他的目光。
　　“学长，你低估我了。”卫熠眼前有些模糊，水雾在眼中弥漫。
　　宁晗并没有为他的眼泪所动，“卫熠，你如果是真的喜欢我就会尊重我。不会因为我和柯科关系好就想离间我们，不会因为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就阻止我留学，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你的家人看低，我的家人遭受无妄之灾。卫熠，你真的懂什么是喜欢吗？”
　　一声声的控诉，像利刺扎在卫熠心上，扎成了筛子。
　　原来有这么多的委屈从来没说过，假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很累吧。
　　卫熠沉默地看着他，记忆里美好的一幕幕如玻璃破碎。
　　痛吗？被困在豪华牢笼里的日日夜夜他更痛。刀尖隔开皮肤时心都冷了，麻木了，没人能给他救赎。
　　“卫熠，你要感谢你的妈妈，如果不是她我可能都坚持不了这么久。一个母亲的心愿，我很愿意帮助达成。”宁晗微笑着看他，语气始终是平和的，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寻常的故事。
　　卫熠看着他平静的脸，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学长是个透彻的人，他看透了自己的卑劣，不愿意陷在这个火坑里。
　　学长可以轻易抽、身离开，他呢？被铁链锁在阴暗寒潭里的他呢？
　　卫熠的手收紧又松开，他颓然一笑，“原来我这么差劲，难怪没有人喜欢我，连学长也要放弃我。”
　　“学长还记得那天我被玻璃划伤时，你给我上药拥抱我吗？”卫熠轻声道，眼中添了抹柔色，“一个算是陌生人的人，给了我家人都没给过的温暖，那天我就在想，我要留住他。”
　　卫熠这么一说，宁晗就想起来了，好像就是从军训卫熠受伤他去帮忙开始，他们的交集就多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宁晗无所谓地扯扯唇，“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帮你只是顺手，换成是其他人我也会那么做。”
　　顿了顿，宁晗继续说：“如果知道会给自己引来这么多麻烦，我宁愿自己没有帮过你。”
　　心狠狠一揪，卫熠眸色愈发黯淡，他垂着眸子连多看宁晗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看了他几秒，宁晗感觉也没什么意思，该做的都做了，也没必要再留下来，于是道：“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我们到此为止吧，后会无期。”
　　刚刚转身，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学长，再抱抱我好吗？”那是记忆里最初的温度，也成了他的念念不忘。
　　宁晗脚步一顿，转身看他红着眼眶的样子笑了笑，声音柔和：“我不会再抱你了。”如果可以，最开始的那个拥抱都不要有。
　　说完，没有丝毫犹豫地踏出卫熠的世界，再不会有交集。
　　看着他不留情的背影，卫熠眼中水雾退散，化为一片猩红。
　　走出去一段就看柯科和凌潇雨在那等着。
　　“小晗，你还好吧？”柯科关切地上前。
　　宁晗点点头，看向凌潇雨，眼眸微弯：“恭喜你成功了，我不要他了，想回收就过去吧。”
　　凌潇雨本来有些得意的样子，听完就只剩怒火了：“你小子说什么呢？把卫熠当成什么了？他那么喜欢你！”
　　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宁晗道：“我又没强迫他喜欢我，你想要？可惜他也不给。”
　　凌潇雨感觉自己快炸了，偏偏又不能把宁晗怎么样，被卫熠看到了又得怪他。狠狠瞪了眼宁晗，犹豫了下还是没去卫熠那里，而是直接离开了。上次卫熠的失控还是给他留下了阴影。
　　“你们都说开了？”柯科问到。
　　“对，以后就是陌生人了，你也没必要再因为我和他针锋相对，毕竟他们家有背景。”宁晗嘱托着，怕柯科冲动行事，毕竟现在看来他因为卫熠受了很大委屈。
　　柯科皱眉，“那你受的气呢？就这么了了？”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也没什么，我也没实际损失什么，不用在意，专心毕业的事才对。”宁晗云淡风轻地笑着，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现在的卫熠还不足以和他的母亲抗衡，相信他母亲会说到做到，不会再有什么波折。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并肩离开，考得很近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他们身后缓缓出现一个人，正是刚才红着眼卑微又可怜的卫熠，他现在没有一点可怜的姿态，整个人像披了层冰冷的盔甲，冷硬又暴戾。
　　“小晗，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走着走着，柯科有些纠结的样子。
　　“嗯？什么事。”宁晗顺着问他。
　　柯科默了默，“就是，就是之前凌潇雨找我，让我和他合作拆散你和卫熠。”
　　闻言，宁晗眉头蹙起，有些严肃地看着柯科：“科科，别和凌潇雨有太多来往。”不怪他紧张，而是上一世柯科就是被凌潇雨欺骗，落了残疾郁郁寡欢的。
　　被他少有的严肃惊了下，柯科也跟着严肃起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保证不会和凌潇雨多来往。紧接着又小心翼翼的：“小晗，你怪我吗？”他感觉之前宁晗应该还是喜欢卫熠的，没准现在还喜欢，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坦白，及时会因此被责怪。
　　看着他小心的样子，宁晗笑了笑：“你也并没有做什么，怎么会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样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柯科太护着他了，他希望柯科能更爱他自己一些，不要把太多的心思放他身上。
　　柯科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不怪我就好，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多干涉了。这次是例外，那个卫熠看着就不靠谱，和他一起你太压抑了。”
　　闻言，宁晗一怔。压抑吗？明明表现得很开心，还是被柯科看出来了。
　　“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委屈自己。”宁晗眼眸弯弯，如带着柔和光晕的月牙儿。
　　以后，就是崭新的生活了。
　　两天后宁晗如期参加了毕业答辩，高分通过。一周后的毕业典礼上，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
　　清隽的少年穿着学士服笔挺地站在台上，自信又不张扬，他的笑容温暖明媚，眼神澄澈有神，声音清亮和缓，自成一道优美的风景。撇开出众的外貌不言，演讲内容详实而不空泛，四年专业知识的沉淀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青春不虚度。
　　这样一个风采卓越的青年，又有谁会相信他品行卑劣，靠后台上位呢？努力的人终不会被辜负。
　　台下一个扛着摄影机的人痴痴地看着台上，目光近乎痴迷。宁晗发光的样子很迷人，能夺走每一个人的视线，但他更愿意将他私藏，只为他发光。
　　演讲结束后，宁晗从台上下来总感觉身上凉凉的，又说不出为什么，明明是三十度的高温。
　　在座位上坐下，静静等着其他人的演讲结束，和颁发双证。回到了人群中，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也没有消失，宁晗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着，直到拍完集体毕业照都还没结束。
　　“宁晗，发什么呆，赶紧来拍照！”是宁晗的舍友在喊他。
　　“来了。”宁晗拢了拢衣服，连忙跑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
　　面对镜头的时候，那种阴冷的感觉升到了顶峰。他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了。
　　“我们什么时候请了摄影师吗？”宁晗勉强笑着问舍友。
　　“害，哪有那闲钱，是这哥们主动要给我们拍，可能是看我们寝颜值高，拿回去打广告吧哈哈哈。”舍友开玩笑道，又让宁晗换pose。
　　宁晗看过去，只见这个热心的摄影师大热天还把自己包地严严实实的，一身黑色长衣长袖，黑色的棒球帽帽檐拉得很低，脸上还戴着黑色的口罩。总觉得有些诡异。
　　宁晗盯着他一直看，被舍友误会了，舍友笑着打趣：“看上这兄弟了？别怂，上去要个联系方式！”
　　舍友要误会也很正常，虽然看不清脸，光从身高和气质上看，这个摄影师就充满了男性荷尔蒙。
　　宁晗笑了笑，“别瞎说。”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还是诚实地走了过去。他的感觉没有错，越靠近摄影师周身的温度就越低，甚至有危险的感觉。
　　人来人往的运动场上，宁晗觉得不应该有什么危险，为什么呢。
　　走到摄影师身旁的时候，宁晗还没有开口，那人像是有预感侧头看向他。
　　宁晗第一次看清了他的眼睛，整个人如坠冰窖，他在笑……


第27章 
　　那双眼睛深邃幽暗像要把人吞噬，宁晗怎么会认不出来。这些天他从未出现过，宁晗以为他死心了，或者是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再卑微。
　　就差那么一天，就要离开了，他突然地出现。
　　宁晗有些不安，下意识后退，却脚下一滑。
　　卫熠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拥入怀中，目光始终凝在他脸上。
　　宁晗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个讯息：学长，你逃不了的。
　　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为何要精心伪装？如果不是看到他的眼睛，宁晗都没认出来。他想做什么？
　　宁晗心中慌乱，不好的记忆涌上。
　　那个时候他和卫熠的感情濒临破裂，宁晗想要离开了，提出分手。原本还在道歉，耐着性子哄他的卫熠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眼神也变得吓人。可惜他当时没读懂，固执地离开了他和卫熠的家，然后就进入了无限的噩梦。
　　黑暗的房间，冰冷的锁链，饥饿、疼痛、自我厌弃。
　　卫熠的骨子里就有不正常的因子，宁晗毫不怀疑他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哪怕是年轻的他。
　　他的手臂箍得很紧，像要把肋骨勒断了，宁晗用力推开他，冷淡地说了声：“谢谢。”假装没有认出他。
　　但凡还有一丝理智，卫熠都不会在公众前做出什么，宁晗在赌。
　　舍友八卦地凑到宁晗跟前，“第一次就这么激烈，啧。”
　　宁晗没接这话，看向另外几个舍友：“我有些累了，咱们去吃个饭改天继续吧。”
　　拍得也差不多了，从中午忙到现在确实有些累，舍友们纷纷表示同意，还客套地问了下“摄影师”要不要一起。
　　卫熠没有跟过来，宁晗松了口气，和舍友去食堂吃了饭，又给柯科打电话说一起回家。
　　想了想，卫熠的母亲未必知道他过来了，还是应该告知一声以防万一。他现在对卫熠没有任何的信任了。
　　“现在就回家啊？是不是太早了？”柯科赶过来，看着高悬的太阳，问到，“你不要和舍友去happy一下？”
　　宁晗摇摇头，就快能离开了他不想再有一点波折，唯一能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就是家，有爸爸妈妈的家。
　　出国前也想多陪陪他们，他们听说他有出国留学的机会也很开心，同时也十分不舍。从小到大，宁晗都在他们跟前，大学都上的本地的。
　　“行吧，回家就回家，今天宁叔宁婶上班不能来，应该也很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柯科笑着道。
　　听他说宁晗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学士服，想起等下还坐公交，还是先脱掉了，“已经发过照片了，我想早点回去给他们做饭。”
　　一路上都很正常，宁晗去菜市场买了菜，和柯科在家里的楼下分开。
　　在打开家里房门前，他几乎以为自己小人之心了，现在的卫熠可能还有那么几分纯善。
　　然后，开门那瞬间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宁晗心一下子冷了。
　　他以为和卫熠已经划清界限了，卫熠却再次踏足他的空间。
　　“学长，等你好久了。”卫熠缓缓起身，笑得很单纯，眼眸弯弯，露出洁白的牙齿。
　　僵立在门口，宁晗冷冷地看着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个卫熠同样可恶。
　　“进来啊，站着干嘛，是看到我不开心？”他慢步过来，要拉宁晗的手，却被躲过了。
　　“你想做什么？”宁晗冷声问。
　　卫熠笑意深了些，“学长明天就走了，提前来送送你。”
　　“谢谢，不必。”宁晗嫌恶地看着他，“请你离开。”
　　卫熠敛眸，声音低了些：“这么不愿意看到我吗？我已经知道错了啊。”
　　宁晗看着他突然有些恶心，都现在了还装什么。错了又怎样，知道错了你也不会改。
　　“离开之前，想带学长去看一些东西，我准备了很久，想在你毕业那天送给你。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宁晗，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
　　宁晗有些无语，他那天说的不够清楚吗？
　　“谢谢，我不需要。”宁晗推开他进了家门，把买来的菜放进冰箱，出来的时候卫熠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宁晗走过去再次让他离开。
　　“真的不可以吗？”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脖子上青筋隐现，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宁晗以为他要生气了，离他远了些，坚定的：“不可以。”不能有一丝丝心软，即使那些过分的事不是他做的，即使他现在显得有些可怜。
　　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捏得发疼，卫熠浑然不觉，眼睛一直望着宁晗，像要把他刻在心上，好像这样就能留住他。
　　突然他低低地笑了，笑声有些诡异，让人心中发凉。
　　宁晗警惕地看着他，已经在脑中规划好躲开他的路线。
　　“学长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你在台上，被所有人瞩目着，就好想把你藏起来，只让我一个人看。”他缓声道，声音有些哑。
　　停了下继续：“这样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我一直压抑着，快要压抑不住了。”
　　“原本打算，不管怎样今天都要满足这个心愿，把学长绑在身边。”
　　宁晗瞳孔缩了下，原来不是错觉，他是真的这么打算。
　　目光充满眷恋地看着宁晗的脸，感受到他的恐惧，卫熠放柔了声音：“但是我心软了，我不舍得让学长痛。我比我想象的，更加喜欢你。在实现你离不开我那天之前，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他的眉眼间都写着喜欢，写着悲伤，写着不舍。
　　宁晗鼻子酸酸的，逃避般移开了视线。宁晗，不能心软，他最会骗人了。
　　真的喜欢又怎样？他也曾真的喜欢过卫熠，还不是被辜负了。
　　“学长，陪我去看看好吗？很快的。”卫熠问了第三遍。
　　有那么一瞬间，宁晗都想答应了，理智阻止了他。他还是十分坚定的：“不行。”
　　决定要断了就不要再藕断丝连，不要再给他希望。
　　卫熠自嘲一笑，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就听到身后的动静。
　　“少爷，夫人请你回去。”
　　是卫熠妈妈的助理，带着保镖，显然是要软硬兼施。
　　卫熠眼中多了丝了然，悸动的心被一桶一桶的冰水浇灌着，早已凉得不能再凉。
　　温暖过他的人终究没有喜欢过、信任过他。
　　学长，在你的眼里，我卑劣至此。
　　不知为何，宁晗看着他脸上的悲哀，心有些痛，这是不应该出现的情绪，他强迫自己忽视。
　　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宁晗，卫熠转身离开，带着他卑微的乞求。
　　心中像缺了一块，宁晗已经想好要怎么填补了。新的人生，是不一样的，他能做的还有很多。
　　晚上宁晗亲自下厨，一家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也聊了很多，带着不舍的情绪各自进入梦乡。
　　——
　　郊外的小山坡上，卫熠拿着瓶酒颓然地坐着，看夜空繁星闪烁。脚边堆满了空瓶子。
　　璀璨的星子渐渐幻化成了一双眼，一双澄澈明亮，天底下最好看的眼。
　　闷了口酒，卫熠用力地把空瓶子往远处一扔，像是要打破什么。
　　摇摇晃晃的起身，卫熠走到草丛里，伸手轻轻一拨，飞出无数小光点。闪烁的萤火虫落在他的掌心，肩上，头顶，他像是被自然眷顾着。
　　但他知道，他什么也没有了，都是假的。
　　伸手想抓住一只，抓了个空。
　　此时天边烟火盛放，华丽绚烂。卫熠抬头去看，只觉美得空泛，原来一直期待的烟花也不过如此。
　　次日一早，宁爸宁妈和柯科一起送宁晗去机场。
　　“小晗，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了给家里打电话。”宁妈妈不放心地叮嘱着，宁爸爸也是难得情绪外露。
　　“好，爸妈你们都放心，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放假了就回来看你们。”宁晗忍着哽咽说到。
　　“柯科，没我盯着你也不许懒惰知道吗？你现在毕业了责任重大。”宁晗看着柯科道。
　　“知道了知道了，哎，你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回来，打球都没意思了。”柯科眼里也满是不舍，为了不让气氛那么伤感还是没说一些煽情的话。
　　……
　　每个人都不舍得分开，有无数的话要说，怎么也说不够。
　　天刚刚亮，卫熠满身酒气地回家，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他衣服也没换就直接躺在沙发上，想让自己赶紧睡着，睡着了就不会做失控的事了。
　　突然门铃一阵响，卫熠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只管闭着眼睛。什么都不重要了。
　　手机铃声又响了，卫熠想也没想就要挂断，却不小心按成了接通键。
　　“靠，你小子在不在家啊？昨晚哪儿鬼混去了？”
　　“还活着不，说句话！”
　　“宁晗今天上午十点的飞机，你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
　　冯其扬的连番轰炸让卫熠更疲惫了，像有一团火在烧着他，一直烧着，要烧干了。
　　他还能做什么，也挽回不了。
　　那边还在喋喋不休，卫熠已经听不下去了，直接将手机关机，继续躺着。
　　好像躺的不是沙发，而是荆棘丛，怎么换姿势也不对。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卫熠眉头皱得死紧。
　　就看一眼吧，看一眼就好，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有个声音这么诱惑着他。
　　重复了几遍他再也忍不住了，翻身起来。
　　房门“嘭”的一声合上。
　　“爸妈，柯科，我进去了。”宁晗忍着泪水挤出一抹笑，对他们挥手。
　　“进去吧，我们也回去。”宁爸爸拍着宁妈妈的背温声道。
　　通过安检口，宁晗站在那还是能看到他们三个不舍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右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揉了揉眼睛，宁晗转身往里面走，走向一个全新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嗷，好困哦，应该都睡了吧，还是说声晚安～感谢在2020-09-28 23:24:01~2020-09-29 03:3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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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坐在驾驶座上，卫熠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像要裂开了，视线也有些模糊。把着方向盘的手十分用力，指节泛白。他看了眼时间心下一紧，晃晃头让自己稍微清醒，然后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时不时地看眼时间，卫熠心火愈燥，车速也越来越快。
　　这会儿还没到早高峰，路上车不是很多，不到四十分钟卫熠就走了大半的路程。估算着是来得及的，他心下稍定，神经稍微松懈就感觉嘴里很干。趁着等红灯的功夫，他拿了瓶水喝。
　　凉水下肚，突然胃里一阵绞痛，卫熠额头冒出冷汗。他一手捂着肚子，疼得视线愈发模糊。这会儿正好转了绿灯，卫熠忍着疼踩下油门。
　　很快就到了，他要再看他一眼。
　　“早间新闻，今晨七点零八分，绕城高速发生一起交通事故……”
　　“夫人，您要去看看吗？”
　　秦毓秀坐在电视机前，面容清冷，她冷哼一声：“为了个不喜欢他的豁出命，我没这样的蠢货儿子。”
　　佣人屏着呼吸，不敢发出声音。
　　“他爸知道了吗？”秦毓秀又问。
　　佣人犹豫了下，弱弱的：“没联系上。”
　　闻言，秦毓秀面容愈发冷漠，“他还记得他有个家，家里有个儿子吗？”
　　短暂的沉默后，她缓缓起身：“备车。”
　　此时冯其扬接到消息刚刚赶到医院，急诊室的灯还亮着，只有他一个人在外面等着。
　　狠狠抓了把头发，他靠着墙站立，目光对着急诊室的门。
　　犹豫了下要不要通知卫熠爸妈，一想他们的消息肯定是最快的，冯其扬就放弃了。
　　不知过了多久，腿都站麻了，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冯其扬精神一震，立马上前。
　　卫熠的脸上被碎玻璃割出了几道小口，额头包着厚厚的一层纱布，简单看了看，冯其扬立马伸手去摸卫熠的腿，确认还在后松了口气。随后和医护人员一起把人送到了病房。
　　“他这算严重还是不严重啊？”冯其扬不太放心地问。
　　“病人还算幸运，只是微创了头部，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好好休养等恢复就好。”医生说到。
　　“那就好。”冯其扬面色轻松了些。
　　医护人员离开后，冯其扬在床边坐着守他。心下有些无奈，这都算什么事，也没个别人来问问，当卫熠朋友真难。
　　正在他自嗟自叹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回头去看，竟然是卫熠的妈妈，真令人意外。
　　冯其扬连忙起身，礼貌地喊了声“阿姨。”
　　秦毓秀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冲他点点头，又问：“情况怎么样？”
　　“还好，医生说卧床休息。”冯其扬为她解答，又做出邀请的手势，“阿姨您坐。”
　　“嗯，辛苦你了。”秦毓秀说着在床边的座椅上坐下，目光有些冷漠地看着卫熠，全然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冯其扬摸了摸鼻子，感觉气氛有那么丢丢尴尬。
　　于是，“阿姨，我去楼下买点日用品。”
　　“嗯，去吧。”秦毓秀还是看着卫熠，就那么静静看着，目光终于有那么点变化，也说不上是什么，有点矛盾的样子。
　　一直安静睡着的卫熠突然皱了眉，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像是陷入了梦魇。
　　犹豫了下，秦毓秀拿过桌上的纸巾，替他擦了擦，做完后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在车祸发生的瞬间，卫熠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拉扯出体外，身体的疼痛已经与他无关。他以为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了，说不上难受，只是还有些遗憾，没见他最后一面。
　　有一天学长听到这个消息，会有那么一瞬为他难过吗？大概是不会的。
　　卫熠看着自己离身体越来越远，连挣扎的想法都没生出，静静地等待着。反正也没有人在意他了。
　　并没有如预想中般消散，卫熠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那是一个房子，装修得很温馨，他有些疑惑。
　　随意看了看，突然视线触及到桌上摆放的照片，卫熠心脏抽了抽，那是他和学长，他们并着肩靠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很快就证实了，他听见门铃声，“他”和学长牵着手进来，姿态亲昵。这是他和学长的家。
　　卫熠就跟着他们，看他们说笑、亲密，明明是他的脸，他却只有嫉妒和羡慕，一次次横亘在他俩中间，试图分开他们，却悲哀地发现他只能是异时空的看客，在这里他不是真实存在的。
　　看得多了，卫熠强迫自己接受，甚至祝福。能知道在某个空间，他和学长幸福地生活，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一天又一天，就在卫熠以为他们能幸福下去的时候，他们的矛盾凸显出来，分歧越来越大。互相的不理解，让他们渐行渐远。
　　他看着那个“他”让学长受伤、哭泣，看着学长被人欺负笑容越来越少，只觉得怒火空前的旺盛。凭什么他竭尽一切都得不到的人，要被那个自私的疯子辜负？
　　“卫熠，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深情大度，你是不是总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不解释不辩解就是包容我？”宁晗红着眼眶，满脸的疲惫和失望。
　　卫熠沉默地看着他，半晌后才道：“你累了先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去散散心。”说完抱了抱宁晗，转身去了书房，一夜未归。
　　卫熠的生日，宁晗整理好心情精心准备了一桌菜，想着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等来了一室空寂。
　　深夜卫熠终于回来，宁晗还没有睡，坐在沙发上等他，看到他幽幽地问了句：“很忙吗？”
　　卫熠换鞋的动作一顿，“还好，怎么还不睡？”
　　宁晗笑了笑起身，“你生日啊，忘了吗？”刚刚靠近他，就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是凌潇雨的。
　　……
　　“我和熠要订婚了。”
　　卫熠看着他关门后坐在地上轻泣的样子，心脏像被狠狠揪着，他想安慰他，却连触碰都做不到。
　　“不要！”最后的那幕简直让卫熠目眦尽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阳光开朗的学长，会亲手终结自己的性命。那一池血水让他双目刺痛。
　　卫熠看到那个“他”回来了，抱着学长已经冰冷的身子痛哭失声。他疯狂地报复了每一个欺负过学长的人，也再换不回他。曾经没说出口的解释，再也没有地方去诉说。
　　得到了金钱、权势，再也没有人单纯地爱他了。
　　卫熠对那个“他”嗤之以鼻，一个虚伪自私又懦弱的人，已经做出了选择再来说后悔就太可笑了，失去的再也不会回来。
　　——
　　病床上躺着的人，眼角不断有眼泪溢出。
　　秦毓秀伸手碰了下，是热的。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卫熠，已经记不清他上一次在她面前哭，是什么时候了。
　　这一次是为了爱情吗？哭过一次就好了。
　　听到冯其扬回来的动静，秦毓秀缓缓起身，“这里交给护工就好，其扬你也去忙自己的吧。”
　　冯其扬拎着袋子一时无言。
　　在他回应之前，秦毓秀一行人已经离开了病房。
　　把东西放好，冯其扬叹了口气还是留了下来。
　　“怎么还哭了？”冯其扬讶异地看着他眼角的晶莹，有些纳闷。想了想先拍了张照，再给他擦了。
　　卫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睁开眼的那瞬他还有些恍惚。他陪着那个“他”度过了枯燥无趣的一生，“他”的一生不长却足够乏味。
　　失去学长后“他”就完全失控了，如果说之前还有那么点人味，后来就是个完全的机器了，还是那种程序紊乱的危险品。他疯狂地投资生物基因行业，想要再造出一个学长，却终究是假的，连自己都骗不过。
　　平静过后，卫熠明白了，那就是未来的他，或者说是前世的他。
　　学长对他的恨意来得莫名其妙，这下也有合理的解释了。当时学长摔了一跤再醒过来，或许就重生了。
　　前世学长被伤怕了，所以现在才会急于摆脱他，不想重蹈覆辙。学长真正恨的、讨厌的是“他”，而不是他。
　　清楚了这点，积压了这么多天的悲愤一下子有了出口，卫熠的心口没那么堵了。他想，他绝对不会成为“他”的。
　　知道了问题的根源在哪，他会努力改变，让学长再次接受他。
　　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漆黑天幕，卫熠想学长应该到了吧，他现在肯定很开心，可惜不能亲眼看着他笑。
　　——
　　经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宁晗的飞机终于落地。刚到出口就看到了齐禹光，他旁边还有个男生，宁晗在视频里见过，是齐禹光的室友，叫赵徊。
　　“可算把你盼来了，怎么样，累不累？”齐禹光笑着和宁晗拥抱。
　　“还好，想到我们的创业生活就充满了激情。”宁晗微笑着，和齐禹光分开后又向赵徊问好。
　　刚好是当地的午餐时间，从机场出来他们去了一家齐禹光一直推荐的餐厅。
　　“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齐哥请客。”赵徊把菜单递给宁晗，笑着道。
　　齐禹光闻言笑骂道：“你小子借花献佛用得真溜。”
　　“哈哈哈那还是得感谢齐哥给机会，劳您破费了。”
　　赵徊看着内敛，倒很会活跃气氛，距离一下子就拉进了。
　　餐品的味道确实很棒，宁晗一不小心就吃得有些撑了，他悄悄用手摸了下，肚子明显鼓了些。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齐禹光笑着道：“小晗真给我面子。”
　　“哈哈哈，反正咱住的地方也不远，干脆走过去？”赵徊提议到。
　　宁晗和齐禹光都表示同意，结账后取了行李箱，三人就一起往住宿的地点去。
　　因为现在还没到开学的时间，宁晗还不能住宿舍，就暂时住在齐禹光他们的房子里。
　　的确是离得很近，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进房门后，齐禹光和赵徊领着宁晗去看他的房间，里面都布置好了，可以直接住。
　　宁晗感激地看着他俩，“让你们费心了。”
　　“和我客气什么，以后多帮帮哥就行了。”齐禹光笑着道，“累了一天，你收拾下先睡吧。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好的。”宁晗点点头，“我先收拾下行李，很快。”
　　齐禹光又简单说了下房子的布局和一些必需品的存放位置，就和赵徊一起离开了房间。
　　收拾好后，宁晗躺在床上，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出国，远渡重洋为梦想拼搏，一切都会是新的体验。又累又兴奋，宁晗不太能睡着。他在想爸妈，在想以后，他期待着。
　　躺了几分钟，他干脆起来跑到了落地窗边，欣赏窗外异国他乡的风景。阳光暖暖地撒在身上，驱走阴霾，撒下希望。
　　敲门声突然响起，宁晗跑过去开门，是齐禹光。
　　“果然还没睡。”他笑了笑进来，“我第一天到这里也是兴奋得睡不着。”
　　“是啊，明明很累还是睡不着。”宁晗浅笑着，“我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工作？”
　　“不急，先调下时差，再出去转转。以后忙起来就没时间了。”齐禹光看着他晶亮的眼，忍不住揉了把他刚洗干净的蓬松短发。
　　“你这头发是真多，好好珍惜哈哈哈。”齐禹光没忍住，感叹道，用脑的工作都容易秃顶。
　　宁晗笑容一僵，下意识地爱抚了一下自己的秀发，还挺好摸。
　　“我家可没有秃顶的基因。”仔细想了想自家的亲戚们，宁晗稍稍安了心。
　　齐禹光一本正经的：“自信点，天生不够努力来凑。”
　　宁晗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一时竟无言以对。
　　“哈哈哈开玩笑的，不过……”齐禹光顿了下，“你这颜值秃了也没关系，以后加班的活儿就找你了。”
　　“那谢谢啊。”宁晗白了他一眼。
　　“聊什么这么开心？”赵徊听着声也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几瓶酒。
　　“在说加班的事，夸你是劳模，以后要帮忙的找你就好。”齐禹光坏笑着，伸手接过赵徊手里的酒，拿给宁晗一瓶。
　　“睡不着喝点就好了。”说着齐禹光自己先来了口。
　　“来，碰一个，为了我们的宏图霸业。”赵徊咬开瓶盖，微笑着道。
　　“噗。”宁晗没忍住笑出了声，“那就为了宏图霸业。”
　　“以后啊，我们的工作室绝对是这个！”齐禹光比了下大拇指。
　　三人笑着把酒瓶碰到一起。
　　几口下去宁晗就感到浑身热热的，他不太喝酒，仅有的几次体验都表明了他的酒量极浅。
　　“怎么样，晕了吧？不行了就告诉哥，放过你。”齐禹光毫不留情地嘲笑着。
　　本来准备随便喝点就好，宁晗一下子被他激起了该死的胜负欲，“干了！”他用酒瓶碰了下齐禹光的，然后咕咚咕咚真喝了个干净。
　　把酒瓶倒举着，宁晗红着脸：“喝完了，没醉。”
　　“那你走个直线试试？”齐禹光喝完了把瓶子搁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宁晗。小学弟几斤几两他能不知道。
　　“齐哥，做人要善良。”赵徊都看不过眼了。
　　“走就走。”宁晗说着就站了起来身子没控制好晃了下，他逛逛脑袋，沿着地面瓷砖的线走了一段，勉强算是直线。
　　“得，没醉。”没醉也差不多了。齐禹光憋笑都憋不住了，起身去扶宁晗。
　　“我说你这心里是不是有事啊，以前没见你喝酒这么痛快。”齐禹光看着他通红的脸，有些好奇，“你那个男朋友呢？就让你一个人出国了？”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喝了酒就反应迟钝了，宁晗老半天才开口：“分了啊。”
　　“你这有些迅速了吧？”齐禹光倒是没看过来，乖乖的学弟这么野，半个来月就给人甩了。
　　酒上头了就容易放纵，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多顾忌，“早点分才好呢，三观不合多一天都难受。”
　　“行吧，你看看要不然就先睡会儿，睡醒了带你出去转转？”齐禹光看他都红到脖子了，也不敢继续让他喝。
　　揉了揉眼睛，宁晗道：“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喝这么多，不过喝多的感觉真不好受，晕乎乎的还想吐，卫熠就老喝醉。
　　不对，怎么想到他了，宁晗晃晃脑袋，把他甩出去。
　　“让他躺着吧，我们先出去。”齐禹光把宁晗扶到床上，细心得替他盖了个小被子，又把窗帘拉上。
　　赵徊正好收拾好了残局，和他一起离开了宁晗房间。
　　再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房间里暗暗的。宁晗揉了揉眼睛，拿过手机看了眼，18：43。
　　放下手机再眯了会儿，宁晗爬下床。
　　刚出房门就闻到了诱人的食物香味。
　　“正合适，订的披萨到了，快过来吃。”齐禹光招招手。
　　“我去刷个牙。”宁晗说着去了洗手间。
　　吃完晚餐后，齐禹光说带他去逛夜市。夜晚的街头很是热闹，有热辣的舞蹈，有喧嚣的摇滚乐，也有小清新的弹唱，还有各式的小摊出售工艺品等。
　　宁晗还是第一次逛这种地方，看什么都新鲜。一路上走走停停，感觉自己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
　　也是，之前一辈子被困在冰冷的房子里，也没有什么见世面的机会。
　　宁晗被热情的舞者们拉着一起，从来没有过这么肆意的时候。
　　“怎么样，来对了吧？”齐禹光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学着跳。“什么样的生活都应该体验一下，这样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想怎么活。小晗，上次回国找你就发现你封闭了不少。”
　　宁晗心下一惊，又有些触动，他弯着眸子语气轻松：“对，来对了。”
　　之后的几天，宁晗去了当地各个有名的地方打卡，体验了更多不一样的风情。怎么说呢，旅游确实能很快让人开心起来，他现在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心理暗示。
　　放松过后，宁晗正式去了工作室报道。工作室的人不多，加上他总共9个，大部分是华人。
　　同事们都很热情，很好相处，有什么事都是大家一起讨论决定的。
　　“晗，这个创意很棒啊！”同事Alex从来不吝啬他的赞扬，宁晗总被他夸得不好意思。
　　“谢谢，还是希望你能再给点建议，我想让它更好。”宁晗脸色微红，微笑着看他。
　　“嗯……建议，建议就是，晗，你需要多一些的自信。”Alex诚挚地说到，“你这个阶段，已经超越了很多人了。”
　　宁晗微怔，自信？经Alex提醒，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的自信，在前世被一点点地磨没了，他一度自暴自弃，别说完整的设计图了，连流畅的线条都画不出来。
　　是啊，他要把自信捡回来。
　　“谢谢你，Alex。”宁晗感激地看着他，向他道谢。
　　“没关系，晗，相信自己哦，你很有天赋。”Alex真诚地笑着。
　　创业初期是艰难的，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为了接一个单子都要不断地奔波，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没有一个人放弃，大家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着。宁晗确信，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算好了时差，宁晗给爸妈打电话。
　　“小晗，在那边适应吗？”宁妈妈柔声问到。
　　宁晗和她分享了些工作和生活上的趣事，一点一点和她说，宁妈妈也听得很开心，不断地追问。
　　“妈妈，我在这边过得很好，学长他们都很照顾我，你和爸爸都不用担心我了。”末了，宁晗又仔细地叮嘱了妈妈一些事。
　　正在准备挂断的时候，宁妈妈说到：“小晗，你和卫熠现在是怎么回事啊？他这些天经常来看我和你爸，每次都不空手。”
　　宁晗闻言沉默了，倒是没想到卫熠还不肯死心，要从他爸妈入手了，心下不由有些烦躁。
　　“妈，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以后也没有可能。他再来的话就别让他进门了，东西也不能收。”
　　“可是这，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来了我也不好不理人。”宁妈妈有些为难，她对卫熠是没什么意见的，挺好一孩子。
　　“那就说是我说的，分开了也别耽误人家了。”宁晗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和，别让妈妈察觉不对。在爸妈眼里，他们就是感情破裂和平分手了，没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
　　“这倒也是，那我下次就让他别再来了。”宁妈妈一想也对，不能吊着人家，那不成渣男了，次数多了邻居也会说闲话，她家小晗可是个好孩子。
　　挂断电话，宁晗揉了揉眉心，再次把卫熠从脑海清除。
　　——
　　“小熠你，哎，还是不要再来了吧。”宁妈妈看着再次上门的卫熠，有些不忍心开口。
　　卫熠闻言愣了下，“是学长他知道了不开心吗？”也不让宁妈妈为难，他主动问了原因。
　　“小晗是怕耽误你，你俩现在分手了，就不应该藕断丝连。”宁妈妈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但是缘分没到不能勉强。”
　　勉强笑了笑，卫熠温声道：“好，不会让您为难的。”
　　说完顿了下，他微笑着：“这些是专门为您和叔叔买的，我拿回去也没地放，您就当帮个忙收下吧。”
　　他都这样说了，宁妈妈哪里还能拒绝，看了眼是些补品和菜，也不算太贵重，“那我就收下了，早点回去吧，这天看着可能要下雨。”
　　卫熠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到楼下，他回头看了眼宁晗家窗户的位置，那里好像有个人在对他笑，笑得很暖。再看，又没有了。
　　他知道，学长现在过得很开心。所以必须忍住，不能打扰，至少现在不能。逼得太紧，只会两败俱伤。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的文文（已肥可放心宰啦～）：
　　《离婚后前夫加入了修罗场》by摇摇兔
　　文案：结婚七年，才知道时进爱的不是他。
　　时进喜欢乖巧的，温顺的，他就硬生生把自己的棱角磨平。
　　可深情成了笑话，这是时进对白月光的要求，他只是白月光的替身。
　　那他为什么还要装乖？
　　于是凭借性感腰背，勾得人痴迷颠倒。
　　招来斯文败类：玫瑰赠美人。
　　招来小狼狗：……姐姐，我，我喜欢你。
　　招来人体艺术家：你的身体，契合我的灵魂。
　　每天都是致命的诱惑，每天都在惹火。
　　放飞自我。
　　办公室——
　　“不好了时总，先生他去夜店啊！”
　　时进忙于工作头也没有抬：“让他去吧。”
　　“先生他穿女装啊！”
　　时进笔尖微顿，喉间滚动：“他喜欢就好。”
　　“不是啊！先生在夜店里穿着女装跟三个男人勾肩搭背在喝酒啊！”
　　时进猛地抬起头：“！！”
　　他老婆这是怎么了！
　　这还是他的小乖乖吗！
　　【食用指南】
　　*高冷占有欲极强攻（时进）×绝世美貌万人迷诱受（宋星里）
　　*攻受双初恋，双C，有误会
　　感谢在2020-09-29 03:35:47~2020-09-30 05:2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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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小的空间里大家伙儿都忙得如火如荼，宁晗坐在工位上，眉头紧皱着，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电脑屏幕，一手拿着鼠标，一手拿着笔不停地修改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烦躁地薅了把头发，正想喝口水缓缓。
　　齐禹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静静看着他没有打扰，现在才出声：“小晗，别这么紧张，我们就是个小工作室，起步阶段一点小挫折没关系，失败也不丢人。”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可能有那么点强迫症，不弄好就不安心。”宁晗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没和他们去吃饭？”
　　“这不等你呢吗，喏，赵徊也在。”齐禹光努努嘴，示意他往左边看。
　　赵徊也还在他的位置上，已经开启了娱乐模式，见他们看过去放下手机笑着道：“终于想到我了。”
　　起身走过来，拍拍宁晗的肩打趣道：“小晗有成为工作狂魔的潜质啊，我们就需要这样的人。”
　　“害，只是想把喜欢的东西做好而已。”宁晗微笑着道，“我们去吃饭吧，吃完可以早点回来。”
　　“好嘞！”赵徊搭着他的肩，一起往楼下去，三人一边走一边聊着，欢声笑语不断。
　　他们去了楼下的披萨店，取餐后在座位上坐下。
　　“这次ME的公开招标，你们是怎么想的？”齐禹光问到。
　　“这是我们的机会，决定了要参与当然是全力以赴。”赵徊毫不犹豫地回答。
　　齐禹光点点头，又看向宁晗：“小晗，你应该知道ME吧，你觉得我们有机会入选吗？”
　　ME是十分著名的一家地产企业，位列世界五百强，除了房地产，还涉及旅游、金融和影视行业，有着很高的知名度和良好的企业信誉，这次公开招标的是他们即将开发的一个度假村，消息一放出来很多公司就开始摩拳擦掌，不乏一些老牌的公司。
　　能和ME合作绝对是有利无害，如果实力够能吃下来，对任何一个起步阶段的公司或设计室来说都是扬名的好机会，以后的路也会顺畅很多。所以没什么犹豫，宁晗他们的工作室一致决定要参加竞标。做多也就是失败，对一个新手来说并不丢人。
　　想了想，宁晗说到：“ME会公开招标而不是选择以往的合作伙伴，就说明他们想要有改变。新的公司和工作室虽然不成熟，但是有足够的激情和新意，这是我们的优势所在。我相信只要我们给出让他们满意的图纸，我们可以入选。”
　　听完，齐禹光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片刻后说到：“我们下午开个会，讨论下方案吧。”
　　话题就此揭过，吃完饭后他们回到工作室，继续投入工作。等人都到齐了，齐禹光拍拍手，把人都招了过去。
　　“关于参加ME度假村项目竞标的事，我有个想法。”齐禹光工作的时候该严肃还是很能严肃的，大家都很认可他，安安静静地听他说。
　　“我们想要入选，就必须摸清ME的需求，在正式给出设计方案前，我们要通过一些渠道尽可能多的了解他们的信息。”齐禹光说完看向Alex，“我记得Alex之前所在的工作室和ME有过合作，不知道对ME有什么看法？”
　　Alex笑了笑，“这就问对人了……”
　　Alex分享了他之前的工作经历，并说：“总之ME的企业文化有一项是包容，他们不会介意起用新人，更具体的我还可以问问我的朋友们。”
　　齐禹光点点头，又让其他人说了说，最后道：“我们这次拿出两个作品，我、赵徊还有孙志明一组，Alex、吴秋秋、宁晗一组，我们选择一个去参加竞标。”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就各自散了，分到一组的三个人分别聚在一起讨论。
　　“晗，秋秋，我们需要先定一个方向。”Alex笑着道，眼睛看向宁晗，里面写满了期待。
　　Alex总是对他很有信心，宁晗开始不习惯，现在也适应了。
　　清了清嗓子，宁晗道：“根据他们的选址，可以判断他们主打的是自然，我们的设计应该尽可能少的去改造原有景观，注重于协调融合。”
　　吴秋秋点点头表示赞同，又表达了一些自己的观点。
　　组内的气氛很融洽，并没有太大的分歧。
　　“晗，我提议你来做主设计师，我们帮助你。”Alex突然说到。
　　宁晗一顿，正要推辞，秋秋也这么说了。
　　“晗，你可以的，我们两个都在，一起完成这个工作。”Alex笑着道。
　　宁晗默了默，他觉得自己的实力还不够，也明白Alex他们的好意，认真思考后还是笑着应了下来，“接下来就要多向你们请教了，不要藏私哦。”
　　“不会的不会的，是互相学习。”秋秋浅笑着道。
　　“都说好了，我们开始工作吧。”Alex说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偶尔出去找灵感，偶尔在工作室里画图纸，常常加班到深夜。身体上的疲惫远远比不上精神上的愉悦，宁晗感觉每一天都无比的充实，每一天都离梦想更近了些。
　　“小晗，在那边累不累啊？妈妈收到你买的衣服了。”宁妈妈的声音里都是愉悦。
　　“我不累妈，现在每天都很开心。你和爸爸还好吗？”宁晗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随手将电脑里的图纸保存，笑着道。
　　他领到了人生中第一笔正式的工资，给爸妈买了礼物。
　　“我们都好得很，你爸爸他啊，升职了呢，每个月工资多了一千多。不用担心我们。”宁妈妈笑着道，“我们就是想你了。”
　　宁晗默了默，语气故作轻松：“我过年就能回去了，很快了。在这边换了换水土，说不定还能长高点，你们回头别吓到了。”
　　母子俩聊了许久，挂断电话后宁晗喝了口水，静静望着发光的屏幕。升职了？他又想做什么？
　　想起离开时卫熠前后变化的姿态，宁晗还是有些不安，有条件了还是应该把爸妈也接过来才好。
　　钱？宁晗突然想起了卫熠妈妈给的一百万，他还没有动。那张支票静静躺在了他房间的抽屉里，如一张废纸。
　　那一百万，是一个母亲用来买他儿子感情的，让一个人玩弄他儿子，当他儿子的磨刀石。
　　宁晗曾经想过要用那一百万过好自己的生活，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的以后不能和卫熠有一丁点的关系，他的爸妈也是。就让它烂在那里吧，和那份变质的感情一起。
　　——
　　“嘿，卫熠你现在怎么这么上进？都不像你了？”冯其扬来到教室，发现卫熠竟然比他还来得早，并且在看书。
　　卫熠沉默着，就在冯其扬以为他不想理他的时候，卫熠开口了：“想离他更近。”
　　叹了口气，冯其扬拍拍他的肩：“还以为你放下了。”
　　“不过你俩也是奇怪，当初好得跟什么一样，简直是情比金坚。突然说掰就掰了，他一件踹了你就出国了。”冯其扬在卫熠耳边不停地叨叨着。
　　“你知道现在学校里那些人都说啥吗？”冯其扬问他。
　　一直安静看书的卫熠突然侧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冯其扬坐直身子，把自己课本拿出来，也装模作样地看着。
　　冯其扬的书翻得飞快，卫熠的书却长久地停留在了一页。
　　卫熠眼中闪现出一抹自嘲，怎么说的？说他卫熠竹篮打水一场空，说他可怜，说他傻呗。还说，宁晗那样优秀的人，根本不可能看上他，再有钱也没用。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原来是真的。学长曾经忍受了那么久，从来没和他说过，没有诉过苦，处处为他着想，唯一想要的也不过是陪伴，他都没能给，只有无尽的猜忌和误解。
　　放学后，冯其扬约卫熠一起去喝酒，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卫熠转头就去了他家公司，上班和上学一样勤快。
　　冯其扬一面感慨着，一面为卫熙默哀。当初学校贴吧那件事，卫熙可没少出力，仗着他爹妈护着，和凌潇雨沆瀣一气。
　　卫熠现在是没法给他狠的，一点一点的也够他受。毕竟卫熠才是长子嫡孙，是卫家未来的继承人。
　　卫氏集团总部，卫煊之正在总经理办公室处理工作，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开。
　　秘书向他汇报：“卫总，小卫总又来了，今天让他做什么？”
　　卫熠每天都过来，卫煊之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给他安排活，别人也不敢让他干活，大多数时候是卫熠想去哪去哪。
　　“让他自行安排吧，等他正式毕业了再入职，现在就是锻炼。”卫煊之头也没抬，刚开始有些讶异，现在也是习惯了。
　　妻子的做法他有所耳闻，也不太理解，效果确实是出来了。倒是没想到，这孩子看着冷冷清清，对感情倒是看中。
　　卫熠在公司转了一圈，默默地记录着每个部门的人事和工作安排，最后敲开了卫熙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作收可以到五百吗？期待～
　　预收文：《给前任递刀（快穿）》，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下哦～
　　文案：纪非焉因为丰富的海王履历，被系统选中。
　　只要把主角爱不得，恨难忘的朱砂痣变成蚊子血，帮他勘破情劫，专心发展事业主线，防止世界崩坏，就能实现暴富的梦想。
　　这不是天上掉钱嘛，纪非焉兴奋了。说到渣，他太可了，保证让主角们被虐得嗷嗷叫，再也不敢谈恋爱了。
　　预想中是这样的：
　　纪非焉一番渣男行径后，死不悔改，冷漠地指着心口：生气啊？来，刀给你，往这捅，别客气，死了算我的。
　　大佬们一刀下去后，纷纷看破红尘：恋爱是什么？哪有搞事业香。
　　纪非焉搂着小钱钱，开心转圈。
　　然而，生活总是给人迎头痛击：
　　神秘大佬似笑非笑地接过刀，顺着衣线滑动：非焉，你说该从哪儿开始呢？
　　清冷师尊扔开剑，指腹摩挲着他的脸，眼眸幽深：徒儿，刀剑是凶物，伤到你了，为师会心疼的。还账的方式可不止这一种……
　　冷酷元帅掐着他的腰，暧昧低语：老公，我想用的刀，可不是这个。
　　纪非焉揉着腰，看着步步逼近的祖宗，欲哭无泪：我就是个渣男前任啊，为什么总被不可描述！哪里做得好了，我改还不成吗？
　　本文又名《海王做错了什么》
　　暂定：
　　娱乐圈：用了就丢小明星
　　豪门：花心任性小少爷
　　abo星际：孤单寂寞金丝雀
　　都市萌宠：理所当然小猫咪
　　血族：骗身骗心小绿茶
　　修仙:欺师灭祖小白花
　　世界顺序随机，天然渣受x切片精分攻，1v1，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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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和卫煊之的想法不一样，卫熠的叔叔，也就是卫熙的爸爸一早就在公司给卫熙留了位置，只要没课的时间都过来坐着。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攒资历，刷存在感。
　　而且卫熠作为未来的继承人，几乎没来过公司。卫熙就很容易把他比下去，取得更多的支持率。
　　听到敲门声，卫熙立马坐直身子，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才看向门口。这一看就有些头疼，卫熠来了好几次了，哪次也没让他好过。
　　“哥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指教？洗耳恭听。”卫熙微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卫熠没理他，在他桌上翻找了下，找出一沓资料，“看你这么忙，帮你分担下不介意吧？”
　　卫熠冷冷一笑，没等他回答就拿着东西走了，留下卫熙在办公室里暗暗恼火。
　　那是卫慕之特意为卫熙准备的项目，具体的让底下人去做，卫熙只要跟着就好，最后领功的也是他。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次的项目比较重要，是和ME的合作案。完成得好，哪怕是卫煊之也不能再按着卫熙了。
　　可恨卫熠会装，前几次不过是口头上的为难，让他放松了警惕，没想到现在让他措不及防。
　　拿着从卫熙那里夺来的项目案，卫熠去了一个没人的工位，就在公共办公区忙了起来。
　　卫煊之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参加活动的时候，正好路过卫熠，见他工作得很投入，心下有些欣慰。
　　于是难得起了些慈父心肠，弯腰和他一起看了会儿，并提出了意见。而后直起身子，说到：“就先看到这儿，陪我去参加个活动。”目的当然是让他见见世面，也放松下。
　　本以为卫熠会和以前一样不感兴趣，没想到这次他直接站了起来，表示要一起去。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卫煊之感慨道：“小熠知道帮爸爸分担了，不容易啊。”
　　即使在外面红颜无数，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当然也是希望能培养好接他的担子。只是他工作忙，也没多少时间，多数时候还是让他自行发展。
　　任由他自我感动着，卫熠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眸色深沉了几分。
　　父子俩坐上同一辆车，去了活动的场地，主办方在门口亲自迎接卫煊之他们。
　　“卫总能来，真是让我们荣幸之至。”主办方是和卫氏长期合作的企业，实力也很不错，这次是他们的新品发布会，邀请各界人士过来，寻求更多的合作机会。
　　“这位是令郎吧？颇有卫总年轻时的风范。”
　　卫煊之摆了摆手，“也就是现在懂事些了，以后还要麻烦你们替我多照顾着点。”
　　双方客套往来了几句，卫熠跟着卫煊之进去，在第一排坐下。
　　这里每个人都端着虚假的笑脸，言辞交锋间全是心机，金钱和权势就是王道，这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一世的卫熠，是其中的佼佼者，难逢敌手，但他始终是孤寂的，宁晗是他唯一的温暖。
　　卫熠静静地坐着，嘴角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曾经抗拒的事，做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只有早点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而不是受制于人。
　　——
　　经过一周多的奋战，两个小组都拿出了各自满意的作品，齐禹光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决定他们拿哪一个去参加竞标。
　　首先看的是宁晗他们的作品，整张图绘制得很详细，布局鲜明，又很好地切合了自然地理环境。不论是从美感上看，还是成本上看，都是很优秀的一幅作品。
　　众人毫不吝啬的夸赞让宁晗有些局促，他笑着道：“这是我和Alex还有秋秋一起完成的，我们去选址的地点参观过，还去观摩了一些有名的度假村建筑。集合了我们三个的想法，出来了这样一样设计图。”
　　“不错，我对我们更有信心了，咱们的团队过于优秀，显得我这个老大没什么用处了。”齐禹光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第二组的作品迟迟没有展示，Alex好奇道：“齐，你们的作品呢？不是要比较？”
　　齐禹光他们三个相视一笑，打开了他们卷着的图纸，缓缓展开。
　　“怎么是白的？”Alex没忍住率先问到。
　　宁晗和秋秋也是一脸的震惊。
　　“我们是一个新的团队，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正式参与这项工作，他们不缺少灵气和才华，就是少了那么点自信。”赵徊笑着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发挥出来做到自己的最好就好。小晗有灵气，Alex有经验，秋秋有审美，你们三个一起，很难有不好的作品吧？”
　　宁晗他们三个愣了下，都有些哭笑不得，感情是一早就定好了，亏得他们真以为要内部竞争呢。Alex还暗搓搓去对面探了好几次。
　　“都让我们干活了，你们三个休假吗！”Alex佯装生气。
　　“有意见吗？有也给我憋着。”齐禹光笑着道。
　　“别听老大扯，我们仨这几天开拓客源去了。大公司要努力去够，小公司也得抓着，咱得养家糊口吧？”孙志明拍了下齐禹光的肩膀，笑着道。
　　理想和现实间要保持着平衡，全力以赴并不是盲目的付出。一个好的团队要懂得分工与合作。
　　“行吧，勉强接受你们的解释。”Alex有些小傲娇地拨了下刘海。
　　正式招标在三天后，他们趁着这三天再完善一下设计。
　　时间过得很快，上一秒还在工作室，下一秒就到了现场。等候室里坐满了人，宁晗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空位了，他和齐禹光只能靠墙站着。
　　“你说Alex是不是早就知道情况了才不来？他可是个消息通。”齐禹光看着乌泱泱的一片，有些怨念。
　　“应该不会吧，他确实很久没休假了。”宁晗笑着道，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继被推选为主设计师后，宁晗又被任命为主讲师，提前一天他们几个就一起弄好了PPT，然后对宁晗委以重任。作为整个工作室最小的孩子，他是最没有话语权的，也是公认的需要好好锻炼的。
　　宁晗控诉过他们揠苗助长，被他们合伙来了个思想教育。
　　上一次站在台上还是大二参加竞赛的时候，宁晗看着逐渐减少的人，心下不由地有些慌。
　　“小晗，我们去坐会儿吧。”齐禹光拍拍他的肩，现在已经有空位了。
　　“齐哥，你拿会儿这个，我去下洗手间。”宁晗把手里捧着的图纸塞给齐禹光，没等他说话就跑出去了。
　　他都能感受到手心的濡湿，跑到洗手台洗了把冷水脸，宁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鼓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以前可以，现在也可以！
　　做了一会儿心理暗示，宁晗对着镜子笑了笑，正要转身离开，镜子里出现另一张脸，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卫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他只是为了手里的项目，来出差的，没想过现在来打扰他。
　　卫熠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索性就站在那，静静看着镜子里的他。
　　短短的一个月，学长就变了很多。不是相貌变了，而是给人的感觉变了。以前温和有余，气场不足，也没什么追求的样子。现在能明显看到，他在努力争取一样东西，整个人都更有生气。
　　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卫熠想还是应该说点什么，起码让学长安心。他上前一步，和宁晗并着肩。
　　宁晗下意识地往旁边侧了下，警惕地看着他。说实话，再看到他真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他觉得当做陌生人最好了。
　　他没有再报复这个世界的卫熠的兴趣，也不想因为报复迷失自我，他现在有了全新的生活，有了真正想要的东西，不希望再被打扰了。如果卫熠还想破坏，他不介意和他鱼死网破，但他并不想到这一步。
　　他眼里的防备终究还是刺痛了卫熠，特别是对比曾经的信任和依赖，尽管那不是现在的他拥有过的。
　　卫熠的嗓子有些干涩，他声音微哑：“学长看起来过得不错，我放心了。”
　　“别叫我学长，我们没什么关系。”宁晗冷冷地看着他，抽了几张纸把手擦干，准备离开。
　　面对其他人时是温软的白兔，面对他时就成了刺猬。卫熠自嘲地想，这是不是证明他还是不一样的？
　　看着他转身，卫熠没有阻拦，只是说：“我不会破坏你现在的生活，过去是我错了。”
　　宁晗听到了，但是无动于衷，连短暂的停留都没有，离他越来越远。
　　回到等候室，里面的人更少了，宁晗在齐禹光旁边坐下，看不出一点异常。
　　齐禹光手里拿了杯温水，“喝点水吧，等下费嗓子。”
　　“谢谢齐哥。”宁晗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脑子里在回忆自己准备好的讲解的话，以及Alex他们叮嘱的点。
　　终于到他们了，宁晗在齐禹光鼓励的目光中，跟着ME的人去了会议室，里面是他们公司负责这个项目的人，还有卫熠。
　　宁晗进去后先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哪怕是面对卫熠也没有一点特别，把U盘插好后，宁晗开始讲解，全程都保持了较好的状态。
　　讲解的过程中，对方还问了很多问题，宁晗对答如流。
　　卫熠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有些酸涩。毕业典礼上是痴迷又嫉妒，而现在则是庆幸，庆幸他在一点一点地回到他正确的轨迹。
　　卫熠的目光过于强烈，不只是宁晗很难忽视，就是随坐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有人就忍不住问他：“卫，你对他们的作品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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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卫熠喝了口水才道：“很特别。”简略的几个字，并没有多做评价。
　　那人又追问了几句，都被卫熠应付过去了，卫熠开始的打算是让自己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不表现出任何的偏好影响ME的选择。没想到会在他面前失控。
　　为了弥补刚刚的失态，怕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卫熠在后面的竞标中话多了点，其中不乏夸奖。
　　从ME出来已经是午饭的点了，两人商量了下准备吃了再回去。
　　“小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齐禹光注意到宁晗吃个饭老是出神，“也不用太紧张，尽人事，听天命。”
　　“啊？”宁晗还是不太在状态。
　　齐禹光叹了口气，“好好吃饭吧，别想太多，给自己太大压力。”
　　反应过来他误会了，宁晗笑了笑：“我没有紧张，其实就像期末考试，考完了也就看开了。”
　　顿了下，宁晗又道：“其实，刚刚遇到我前任了，他也在会议室，是评审之一。”
　　彻底地放下，就是能泰然自若地提起他。宁晗反思过自己在洗手间的态度，有些太把卫熠当回事了。
　　齐禹光一口饭差点卡在嗓子眼里，这真是无巧不成书。他俩才分手不久吧，也是难为宁晗能在会议室坚持下来了。
　　“难怪你不对劲，现在心情还好吗？”齐禹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总担心他心里藏太多事。
　　“还可以啊，过去式嘛。比起重逢这件事，我更担心他对我们这次竞标的影响。”宁晗说着面容严肃了些，“我很期待这个机会，但我希望是我们的实力赢来的。”
　　原本他不会这样想，但是联想到爸爸升职的事，宁晗不确定了。
　　“害，这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问心无愧就好。前任的话，你竟然不担心他使绊子。”齐禹光挑了下眉，有些好奇了。
　　宁晗愣了下，他确实没这么想过，为什么呢？就是直觉吧。哪怕卫熠想坑他，也不会做在表面上。就像前世工作的事，他至死都不知道是卫熠做的。
　　宁晗苦笑着：“他不会的。”不是信任卫熠不会破坏的保证，而是基于多年的了解。
　　齐禹光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把话题扯到了别的事情上。
　　卫熠的出现，像一颗小石子掉入平静的湖中，激起阵阵涟漪，又很快归于平静。
　　忙起来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宁晗白天在工作室画图纸，晚上回去了不是找视频学习，就是继续改图纸。听起来很枯燥的事，宁晗从来没有厌烦过。
　　熟能生巧不是一句空话，他已经找到了感觉，曾经熟悉的知识也在复苏，还加了新的感悟。
　　早晨，他如往常一般来到工作室，正要投入工作，Alex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宁晗的心跳突然加快了，有一种预感。
　　“晗！我们成功了！”Alex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他的消息总是快人一步。
　　宁晗愣怔了几秒，咧开嘴笑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齐禹光也来了，他正式向大家通告了这个消息，并说下午就去签合同。
　　整个工作室都陷入了狂欢，这是他们迈出的一大步，打败了无数对手得来的机会。
　　“下午谁想和我一起去？”齐禹光提高了音量，他脸上也是诚挚的笑。
　　说到这个，工作室里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
　　“老大，我有个很急的单子，应该不行。”孙志明一脸为难。
　　秋秋和赵徊也跟着附和。
　　齐禹光看向Alex和宁晗，暗示着。
　　“齐，你知道我不耐烦看那东西的，让晗去吧，让他多看看。”Alex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把宁晗给卖了，还冠冕堂皇地加了句话，“这次晗可是大功臣，应该去。”
　　宁晗：“……”该说的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宁晗一脸无奈又有那么点为难，他也不是很想去ME，于是狠狠心：“齐哥，你可是挑大梁的人，一个人肯定能行的，我就不去拖累你了。”
　　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齐禹光阴恻恻地笑了，声音堪称温柔：“都不去是吗，忙是吗？我看今晚十点前谁敢下班。”
　　出去谈业务哪有在工作室画图纸省心，平日里拉单子就够累了，大家伙儿都不是太想去和那些人精扯皮，指不定饭都不能准时吃上。
　　几个人视线交流了一会儿，宁晗咬咬牙站了出来，笑得乖巧：“我去给齐哥当小助手。”
　　提前做了很多心里预设都没用上，下午的签约很顺利，连久经沙场的齐禹光都惊讶了。
　　ME的人态度很好，给出的条件很丰厚，也没有太多的限制条件。可以预想，维持下去是很舒服的一次合作。
　　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就签好了合同，ME安排专人带他们参观了下他们公司内设的设计部，然后亲自送了出去。
　　“大公司就是不一样，大方。”齐禹光感慨道。
　　宁晗赞同地点点头，“人家能发财是有道理的，齐哥学着点。”
　　齐禹光一听就知道他在暗示上午的事，一言不合就威胁加班，一点也不大方。
　　“还敢嘲讽老板了，宁晗，你是不是不想干了？”齐禹光故意板起脸，眼里的笑意却收不回去。
　　“齐哥，说话要凭良心的，没做的事我可不认。”宁晗睁着清澈的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
　　一路笑着闹着，温柔的夕阳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对的地方对的人，快乐总是简单的。
　　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卫熠手里拿了杯咖啡，静静地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浅浅地抿了口咖啡。苦味从舌尖蔓延开来，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又喝了一大口。
　　“卫，看什么呢？该开会了。”有人走到他的身后，笑着提醒他。
　　卫熠转身看他，嘴角微勾，“好，现在过去吧。”
　　——
　　带着签好的合同回了工作室，齐禹光问了下大家的工作进度，提议晚上一起庆祝下，他请客。
　　聚餐的地方是当地有名的一家中餐厅，是他们一致决定要去的。工作室周边只有西式餐厅，他们的华国胃早就受不了了。
　　“想吃什么都尽管点啊！老板请客！”赵徊笑着道，把手里的几份菜单分出去，又单独给了份给宁晗。
　　“老板请客千万别客气，不然他得跟你急。”赵徊同宁晗说到，还给他推荐了下这家店好吃的菜。
　　齐禹光比他们晚来一步，他回家取酒去了。到的时候看大家兴致都很高，他走过去想插句话都找不到时机。
　　在空位上坐下，他戳了下宁晗了解了情况，慢慢地加入了进去。
　　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心满意足，饭后他们又去了KTV唱歌，长久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
　　“怎么不唱几首？”齐禹光刚刚唱完一首歌，注意到旁边的宁晗一直没动过，“我记得你唱歌很好听啊。”
　　大一的新生欢迎会上，宁晗来了首情歌独唱，一战成名。后来很多的文艺活动都会找他，不过宁晗很少参加。
　　宁晗搜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点困了。”在这之前他经常熬夜，还有过通宵的记录，眼下都长出了黑眼圈。突然松懈下来，就很容易感到累。
　　包厢里光线忽明忽暗，齐禹光还是看清了他脸上的疲惫，拍拍他的肩：“再坚持一下，我提前和你回去。”
　　现在大家都正起劲儿，说要走未免扫兴。宁晗当然也知道，乖巧地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不知过了多久，宁晗感觉自己都快要睡着了，突然被轻轻戳了一下，是赵徊。
　　“齐哥是老板实在走不开，我和你回去吧。”赵徊笑着道，“你这眼皮都翻层了，昨晚干什么去了。”
　　宁晗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就是熬夜了，高估了自己。”
　　说完他起身和大家说了下再见。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外面一片漆黑，赵徊招了辆车。
　　“你明天要不要休假？”赵徊问到。
　　宁晗想也没想就否认了，“不用，今晚好好睡一觉就行，等我开学了就没这么多空了。”
　　“那倒也是，你们什么时候开学？往年的话是八月份。”
　　“还有两周。”宁晗的眼睛都没了神采，是真的困了。
　　赵徊被他这幅迷迷糊糊的样子逗笑了，“你先睡吧，到了我叫你。”
　　宁晗点点头，靠着座椅后背，闭上了眼睛。
　　照顾到乘客的感受，司机特意换了首和缓的音乐。
　　车子一句平稳地开着，停下来的时候宁晗还是没有醒过来。赵徊结了账，打开后座的车门。
　　顿了下，他俯身把人抱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抱一个成年男生，比他想得要轻很多，身上的骨头有些硌人。
　　赵徊在原地站了几秒，无奈地笑了笑，抱着人往里面走。
　　出租车刚刚开走，又开过来一辆车，那辆车停在那里，车窗缓缓降落，露出一张淡漠的脸，那双眼漆黑又平静，静静地看着两人远去。
　　不同的是，这次是抱着的，而且还换了个人。


第32章 
　　美好的事物总是吸引人的，也不缺人守护。
　　夜风微凉，撩起额前的碎发，也将卫熠的冲动慢慢吹散了，这不是好的时机。想要品尝美味的果实，必须等它成熟了。
　　看着亮起的窗户，卫熠停留了几秒，驱车离开。汽车带起的扬尘很快散去，他像是从未出现过。
　　忍耐的确难熬，但是远比彻底失去要好。想要完全掌控一个有思想的人，原本就是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他已经吃到了苦果。
　　——
　　“卫熠去哪了？为什么最近都看不到他？”凌潇雨去卫家拜访过几次，但是都见不到人，也不好直接问卫熠的父母，于是他把电话打给了卫熙。
　　卫熙正因为被卫熠抢走单子，被他爸训了，刚刚结束就接到这个电话，心情更坏了。他耐着心接了电话，半晌也没回应。
　　“说话啊，你知道吗？”凌潇雨语气不太好，又问了一遍。
　　“你天天追那么紧，还把人追丢了，我又怎么知道？”卫熙不无讽刺地道。
　　他越是这么说，凌潇雨就越确定他知道了。听说卫熠最近常去公司，还跟着他爸出席了不少活动，估计没少给卫熙添堵。
　　“说吧，他去哪儿了？”凌潇雨肯定他会说的。
　　果不其然，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卫熙道：“出国了，今天晚上七点，都江机场。”
　　“谢谢。”凌潇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嘴角微微上扬着。
　　到头来还不是散了，终有一天卫熠会是他的，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凌家这样的家世，才能和卫家相配。
　　夜幕降临，卫熠满脸倦色地走出机场，已经有人在外面等着接他了。
　　“少爷，是直接回您家？”司机问到。
　　“嗯。”按了按眉心，卫熠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小憩，都没有注意副驾驶上多出来的人。
　　随行的助理倒是注意到了，也没敢提醒。
　　凌潇雨趴在靠背上，悄悄地看着卫熠。一段时间不见，感觉他更吸引人了，凌潇雨都不舍得错开视线。
　　车子停稳后，卫熠立马就醒了过来，睁开眼就对上了那张令人厌恶的脸，脸色当即就冷了。
　　“卫家的车什么时候成公用的了？”卫熠冷声道。
　　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暗含警告的眼神，司机抖了抖，“不，不是公用的。”
　　“凌少爷他非要上来，我……”
　　“呵。”卫熠冷冷勾唇，“再发生这种事，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司机话里的意思就是，凌潇雨是卫熠母亲默认的未来儿媳，他不敢违抗。且不说凌潇雨不是，就算是那也是以后的事，只能说一个小小的司机都会看人下菜碟。他卫熠现在，还被秦毓秀压着呢。
　　卫熠从始至终没有和凌潇雨说过一句话，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对他发火。只是通过司机，给了他难堪。
　　这种不被看在眼里的态度，比起骂他揍他，更让凌潇雨难受。
　　看着卫熠退开车门出去，他连忙跟上，追在他身后。
　　“卫熠你等等我！我特意来找你。”凌潇雨焦急地喊到，想要去拉卫熠的手又不敢。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揭穿了宁晗？”
　　“我也是为了你好，这件事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好歹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理一下我？”
　　凌潇雨不停地和他说话，始终没有得到一句回应，被他当成了空气。
　　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凌潇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因为那件事已经被家里长辈狠狠教训过了，还是因为秦毓秀帮忙说话，才被放过了，秦毓秀对他的态度也没变过。
　　就是卫熠，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理过他，没有怒火也没有报复。
　　一直追到了电梯口，迎着卫熠冰冷的视线，他没敢跟进去。
　　耳边终于清净了，卫熠眼中的狠厉再也没有一点遮掩。他怎么可能忘记，凌潇雨做过的事，不仅仅是这一世的，还有上一世的。尽管最可恨的人是他自己，凌潇雨也不能被放过。
　　如果不是凌潇雨一直故意制造误会，他和学长的感情不会走到那一步，没有一点挽回的机会。如果不是凌潇雨一次次上门挑衅，学长也不会崩溃，选择结束生命。
　　归根到底，是当时的他不够强大，也不够坦诚。
　　回到空荡荡的家，随手扯开领带躺到沙发上，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天花板。
　　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学长在那边的生活，他和那些人处得很好，每天都很开心，可以做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玩，不用猜来猜去，防来防去。
　　卫熠按着自己躁动的心，强迫自己离开了。他怕再看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怕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崩断。
　　期末最后一科考完，卫熠主动去找了卫煊之，让他给自己安排实习的岗位。
　　“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很不错，爸爸很满意。说吧，想去哪个岗位。”卫煊之心情很好，脸上一直挂着笑。
　　“我对卫熙的工作挺感兴趣。”卫熠直接说到。
　　卫煊之愣了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为难的：“卫熙工作上也没出什么错，爸爸不好把他调岗。”
　　其实还是看在卫慕之的面子上，卫慕之虽然不是公司的掌控者，手里也有不少公司的股份，有之前分给他的，也有他自己私下收购的，只是不如卫熠一家的多。
　　“不，他有错。”卫熠说着掏出一个U盘，递给了卫煊之。
　　卫煊之接过，插在电脑上，看过以后就黑了脸。
　　倒是没想到卫熙胆子这么大，敢私下收其他公司的好处，不止这样，他所谓的那些功劳，都是抢其他人的，敢有异议的都被开除了。
　　这个U盘里东西很全，可以说都是铁证。
　　卫煊之摸着下巴想了想，第一次把卫熠当个真正的大人来看，“小熠，这东西先不要拿出来，以后会用上。”
　　卫熙是卫慕之的独子，他现在就是在给卫熙铺路。逼急了，还不知道他又使出什么招。
　　卫熠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的想法是，卫慕之父子这块大毒瘤还是尽早拔除得好。
　　上一世因为抵触，他迟迟没有进卫家的企业，等他后来来了，才发现卫慕之和卫熙已经在公司有了很深的根基。如果只是争权倒也没什么，始终还是在卫家人手里。
　　这对父子心术不正，因为常年被卫煊之压着，心中不满，就联合外人掏空卫氏，想着另起炉灶。卫熠进公司的时候，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为了收拾这个烂摊子，每天都是焦头烂额，少了很多回家的时间，也给了一些人钻空子的机会。
　　“小时偷针，大时偷钱。一直纵容着，就不只是把小项目给出去了。”卫熠暗示道。
　　卫煊之默了默，“毕竟是卫家的人。”
　　卫熠心中冷笑，就是因为你优柔寡断，处处留情，公司才会出事。他们家也一点不像个家。
　　父子俩僵持着，最终卫煊之叹了口气，“这东西其他人知道吗？还是藏好了吧。”
　　对于说服他，卫熠本来也没抱什么期望，也说不上失望。
　　他赌气般，“那我的职位必须比卫熙高。”
　　卫熙已经是经理级别了，更高的，卫煊之想了想：“那你跟着我当助理吧，正好教你些东西。”
　　总经理助理层级上和部门经理是平行的，由于是最高管理者的身边人，又更有话语权一些。卫煊之想来想去，觉得这个比较合适，又不会那么突兀，让卫熠被非议。
　　卫熠勉强同意了，正好是午饭时间，父子俩一起下楼去吃饭。好巧不巧地，正好碰上了卫慕之父子，双方唇枪舌战了会儿才分开。
　　“你叔叔啊，哎，总觉得你爷爷偏心，把家业传给了我。”卫煊之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觉得你叔叔商业上比我强，但是咱家的传统就是长子嫡孙，说起偏心，你爷爷更偏疼他些才对。”
　　这些话憋了好多年了，卫煊之也不知道找谁说，今天对着儿子就说了出来。
　　这些话卫熠也是第一次听，上一世他和卫煊之一直关系很远，进公司还是被秦毓秀逼着的，以宁晗为条件。
　　“有能力的，不一定适合当领导者。”卫熠淡淡道，没有品德的人带领公司，只会让公司的路越走越窄。卫煊之虽然老公和爸爸当得不好，对公司还是功大于过。
　　一顿饭父子俩聊了不少，下午下班后，卫煊之难得的提出要一起回家吃饭。卫熠想了想没拒绝，有些话该和秦女士说个明白。
　　——
　　宁晗一觉醒来已经忘了是怎么到家的了，他都没有印象，只记得是赵徊给他送回来的。
　　和赵徊聊天的时候说起，赵徊脸色怪怪的，嘲笑他睡得跟个小猪一样。
　　“那和小猪走一道的，也是个小猪。”宁晗笑着反击。
　　“也有可能是小猪的主人。”赵徊笑着道。
　　“该下班了，今天露一手让你尝尝，走吧。”
　　没有和往常一样揽着宁晗的肩膀，只是笑着看他。
　　“好啊，等我下。”飞快地收拾好东西，两人叫上齐禹光，一起离开了工作室。
　　“你俩闹矛盾了？”齐禹光看他俩客客气气地走着，好奇地问到。
　　宁晗这才意识到，肩膀上空空的。


第33章 
　　宁晗和齐禹光一起看向赵徊，一向话多又幽默的他，竟然有那么些严肃。
　　赵徊正色道：“我俩亲亲蜜蜜的，让齐老大情何以堪。”
　　齐禹光看了看他，严重深色一闪而过，他别有意味地笑着：“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为我考虑。”
　　“人嘛，总是在不断成长的。”说着赵徊揽上齐禹光的肩膀，和他走了几步，又若无其事地松开，以为都不会注意。
　　齐禹光偏偏不放过他，似笑非笑地：“对我就是短暂地爱了下？”
　　赵徊闻言嫌弃地看着他，“对不起，没爱过。”
　　说完他看向一直在旁边偷笑的宁晗，“小晗，看咱齐老大寂寞的，都要从兄弟身上找安慰了。”
　　实在是没忍住，宁晗哈哈大笑着，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刚刚的那点异样感也消失了。
　　被他灿烂的笑颜晃了眼，赵徊不太自然地把视线移开，又对上齐禹光看透一切的眼神，赵徊摸了摸鼻子，目视前方。
　　回到家里，赵徊换了衣服就去厨房备菜，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有些手忙脚乱。
　　宁晗也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不好坐着等吃饭，于是他也去了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进去的时候，赵徊正在切牛肉。
　　宁晗走到水池边看着正在解冻的虾，问他：“需要去虾线吗？”
　　赵徊一直不太在状态，这会儿听到声音才注意到宁晗过来了，心下一乱，还没来得及回答，食指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啊你怎么，哎你等等，我去拿医药箱。”宁晗一直看着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伤口应该挺深，不断地有血液冒出来。
　　说完正要跑出去，发现赵徊还呆愣愣地不在状态，维持着切菜的姿势，刀还拿在手里。以为这人疼傻了，无奈又好笑地提醒他：“你先按着伤口啊。”上前抓起他另一只手，让他用手指按着伤口，宁晗这才跑了出去。
　　赵徊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手指上还留着他的温度，一时间有些恍惚，痛觉都弱化了很多。
　　去拿医药箱的时候惊动了齐禹光，两人一起拿着箱子出来。
　　“赵徊人呢？”客厅里没看到人，齐禹光说着往厨房去，只见那小子还傻傻地站在那，眼睛都放空了。
　　“快出来上药！”齐禹光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带着他出了厨房。
　　宁晗已经把要用到的东西都找了出来，上前去一起拉着赵徊，让他在沙发坐下。
　　“疼傻了吧？”宁晗好笑地看着他，在他身前蹲下。
　　拿过酒精和棉签，先给伤口做消毒。的确是割得很深，皮肉都外翻着。
　　赵徊低头看着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打下一圈淡淡的阴影，他上药的动作很轻柔，时不时地吹吹伤口，还不时地轻声提醒。不难想象，那双眼眸里是怎样的温柔。
　　期待他抬眸看一眼，又害怕看到他的眼睛。赵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从那天晚上抱起他就开始了。
　　齐禹光靠在沙发上静默地看着，笑而不语。
　　处理伤口的整个过程中，赵徊都没有出过声，宁晗觉得自己想错了，他大概是不怕疼的。
　　贴好创口贴后，宁晗脑门上竟然有一层薄薄的汗，他抬手擦了下，抬头去看伤者本人。这才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眼神很复杂，宁晗没能读懂。
　　如他想的一样，那双眼眸温暖明亮，被他看着，像暖阳撒入了心间。赵徊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了。
　　“好了，你休息会儿吧，晚饭我来。记得伤口别碰水。”看不懂宁晗就没再看了，他笑着站了起来，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说到。
　　“好，谢谢。”赵徊愣愣地说完，径直起身往他的房间去。
　　齐禹光还看得意犹未尽，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冬天都要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他意有所指地说着。
　　宁晗以为他是文艺青年突然附体，笑着回了他一句：“冬天都远着呢。”大夏天的，脑子都热坏了。
　　齐禹光嘴边的笑弧扩大，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宁晗，把宁晗看得有点心里发毛。
　　“我去做饭了。”宁晗说完立马就跑了，顶头上司偶尔抽抽风，也不能怼他是吧。
　　吃过晚饭后，洗盘子的事齐禹光包了，宁晗回到房间看了会儿设计图，然后接到了柯科的电话。柯科提前就发消息问过他了。
　　“你不在真的，我放假都不好玩了。”柯科有些哀怨地说到，“在那边是不是有新狗子了？给你打电话都要预约了。”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宁晗配合道：“是挺多的，顾不上你了哈哈哈。等开学了，我就奔向大草原。”
　　柯科听完有些悲愤，指责道：“呸，渣男。留我一个人在国内孤单寂寞冷就算了，还得帮你处理风流债。”
　　“嗯？什么风流债？”宁晗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说呢？就你的学习好搭档司明睿啊，人家一直等着和你去Q大呢，你倒好，人家前脚帮了你，后脚直接就出国了，过河拆桥这招用得六六的。”
　　司明睿？宁晗想起来他是问过要不要一起去Q大，当时还没有经历那么多，宁晗也挺向往Q大，就同意了。
　　“他去找你了？”宁晗说完心里头不太是滋味，以前可能看不出来，现在回想很容易就能猜到司明睿的心思，只是司明睿喜欢的是以前的他，他们不会有可能的。
　　“对啊，知道你出国留学的事，整个人都傻了。听说他去咨询过申请国外学校的事，都已经太晚了，来不及。”
　　宁晗默了默，“也挺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既然没可能，就不要有太多交集，年少的感情很快就散了。
　　“哎，算了，你出国也挺好的，少了很多麻烦。”柯科叹了口气，也没再和他说学校里那些糟心事，“你那边顺利吧？别让自己太辛苦。”
　　宁晗笑了笑，将自己的创业经历娓娓道来，不管是开心还是挫败，总需要分享的人。父母可以分享成功，知心朋友可以倾诉烦忧。
　　“可以啊你，都接到大单子了。苟富贵啊，嘿嘿嘿，以后兄弟就靠你罩着了。”
　　和柯科聊了很久，也知道了不少国内发生的事，譬如爸爸升职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妈妈买了她老早看中的项链，譬如妈妈最近爱上了广场舞，晚饭后总要去跳一下，又譬如卫熠进了卫氏，内部局势发生变化。
　　宁晗心情轻松了很多，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差不多就可以睡了。
　　他洗了个澡回来，躺到床上突然就想起了卫熠进他家公司的事，好像比前世早了很多，具体的原因是什么没人知道，宁晗也不在意。
　　卫熠的改变对他来说是好事，卫熠有了想做的事就不会再纠结于情爱，就像前世，卫熠忙起来都顾不上他。他和卫熠也就是彻底的过去了。
　　早晨吃过早餐，宁晗和齐禹光一起去工作室，宁晗有些纳闷怎么一直没看到赵徊，于是问了齐禹光。
　　齐禹光笑了笑，“一大早就出门了，可能觉悟高了，要为咱们的创业大计做贡献吧。”
　　宁晗也被他逗笑了，“有可能。”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然而这一天下来，宁晗发现了问题，赵徊在故意躲着他。
　　仔细想了想，最近有没有做让赵徊不开心的事？到昨晚为止，都是正常的。有可能人家只是忙吧？宁晗这么想着，止住了询问的念头，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嘿，晗。我想到了！”Alex突然跑过来，重重地拍了下宁晗的背，兴冲冲地道。
　　宁晗以为是说设计图的事，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有什么好主意了？”
　　“不是这个，我知道哪里不对了！是你和赵！”Alex一大早来上班，就感觉哪里都不对劲，想了大半天，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
　　“今天赵都没找你说话！”Alex又说了一大堆，最后给出总结，“你和赵之间氛围很奇怪，他好像一直在纠结。”
　　宁晗还是似懂非懂，正好看到赵徊走过来，连忙阻止了Alex要继续说下去的势头。
　　Alex是个好奇宝宝，看到了赵徊眼睛一亮，立马就跑去找他，宁晗都来不及拦他。
　　算了，有问题都摊开来说就好，不然也怪尴尬的。说实话，人际交往这方面，宁晗不是太有自信。
　　那封闭的两年多，宁晗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和人沟通的能力。是这群可爱的人，用他们的热情和包容，给了他信心。有时候也会担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给他们带来伤害。
　　看了眼赵徊的方向，他正被Alex缠着，一脸的无奈。兴许是察觉到宁晗的视线，他也看了过来，又有些慌乱地移开。
　　宁晗想了想，等下班了还是当面问一下吧。不管是情人还是朋友，坦诚都是十分必要的，谁也没有读心术。
　　然而，没等宁晗去找他，赵徊先过来约他了。
　　看着他微红的耳朵，宁晗好像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挖墙脚预警！


第34章 
　　两人肩并着肩在人行道上走着，刚开始谁也没说话，一个人不知道怎么说，一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各怀心思。
　　傍晚的风柔柔地吹过来，裹挟着夏日的热意，也让赵徊的耳朵更红了。以他的性格，很久没有这样局促过了。他悄悄侧头去看宁晗，柔和的侧脸轮廓总是让人想到他笑起的模样。
　　身侧的手暗暗收紧，赵徊把酝酿了很久的心思表达出来：“小晗，我最近有些奇怪。”
　　宁晗看了他一眼，又假装淡定地目视前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感觉。其实他很少被人表白，大学以前基本都是情书，因为一些原因，大家的喜欢都很含蓄。大学后，好像从卫熠来了，他就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所以说，他没有应付这种两年的经验。
　　不在意他的沉默，赵徊继续说到：“总是会不自觉地去关注一个人，喜怒哀乐都和他有关，拼命克制却适得其反，好像身体里住了一个叛逆的我。我挣扎过，最后还是妥协了。”
　　赵徊停下脚步，微笑着看宁晗，眼中都是绵绵的情意，他深吸了口气，很郑重地说：“宁晗，我喜欢你，想要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
　　宁晗怔怔地看着他，有些无所适从。他的眼神很干净，是单纯的炽热，能融化心间的冰雪。他是一个，宁晗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人，与过往毫无相干。
　　以为宁晗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赵徊心下忐忑，正好看到路边的奶茶店，他笑着道：“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他跑进了奶茶店，没几分钟拎着小袋子出来，“给你。”他说着把奶茶塞进了宁晗手里，两人一起到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是冰的，在闷热的夏日最为适宜。宁晗在他热切的目光中，喝了一口，甜甜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是奶油的甜香，是草莓的清甜，是他喜欢的味道。
　　很好喝，宁晗没忍住又喝了一口。他安静地喝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赵徊。
　　理智上告诉他，可以的，不是想要全新的开始吗？一段全新的感情正好可以冲刷掉过往的痕迹。然而，如果要再开始一段感情，他希望彼此都只是因为喜欢，是纯粹的喜欢，不掺杂其他。
　　也许赵徊能做到，但是宁晗做不到。他很确定，对赵徊还没有动心，就这样答应他给他希望，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
　　小口小口地喝着，手里的重量越来越轻，赵徊眼中的炽热并没有消退，宁晗能感受到他强烈的不安。
　　必须做一个决定了。宁晗抬头去看他，浅笑着：“谢谢你的喜欢，我很开心，但是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感情。”
　　意料之中的回答，赵徊并没有多失落，还是笑着：“我想过会被拒绝，也担心过会因为尴尬朋友都没得做，我还是说了。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不留遗憾。宁晗，表白权在我，接受与否是你的决定，不用觉得抱歉。”
　　“还有，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值得被喜欢。”
　　宁晗眼眸弯弯，心下还是觉得很抱歉，是他的原因。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是很难得的，如果你也喜欢就该好好抓住，好好珍惜。
　　宁晗想过很多以后的事，唯独在感情上没有奢望，他觉得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已经爱不起一个人了，也不想再卑微地爱着。今天赵徊告诉了他，只要想要，就可以拥有。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宁晗又说了声：“谢谢你，赵徊。”
　　赵徊微笑着，“谢什么，真要说谢也是我感谢你给了我一次心动的机会。”
　　片刻后，赵徊面色严肃了些，他认真地看着宁晗：“虽然你拒绝了我的表白，但我还有努力追求的机会，只要你还单身一天，我就是有机会的。当然了，如果觉得我烦就和我说，我换一种方式。”言下之意就是不会放弃了。
　　看着他一脸的真诚，宁晗想到了另一张脸，也曾是这样信誓旦旦。宁晗叹了口气，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如果有一天，确信做好了准备，能再单纯地去喜欢一个人，而不是把他当做救赎或是其他，宁晗想，他会开始新的感情的。
　　赵徊的热情此时此刻让宁晗难以招架，认真想了想，“赵徊，现在工作和学业会是我的重心，你是很好的工作伙伴，希望我们能在工作上携手，走得更远。”
　　赵徊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不要在他身上花太多心思，可能得不到想要的回报。其实有什么关系，他就是喜欢，就是不由自主而已。唯一的担心，就是怕给宁晗带来麻烦。他的喜欢，不应该成为宁晗的负担。
　　“好。”赵徊答应下来，如果这样能让他轻松一些。自私地表白了，已经是他不对，不该逼迫宁晗。
　　两人一起回到了家，齐禹光难得的没有在房间忙，而是坐在了沙发上等他俩。
　　看到他俩分开的手，齐禹光就明白了，他笑着起身：“晚饭吃了吗？我定了披萨。”
　　两人对视一眼，“还没。”说完各自去房间换衣服。
　　——
　　因为接到了ME的单子，现在他们的工作室已经有了些名气，有些公司会主动找他们合作，工作室算是步入了正轨，大家身上的压力也小了些。
　　“小晗，这个地方还需要调整一下。”赵徊看完宁晗的设计后，指着一块说到，“我们不仅要考虑美观创意，还需要考虑使用上的便利性和结构稳固性。”
　　宁晗点点头，按照他说的数据去修改。
　　“小晗，这几天不太忙，我们去实地观摩一下吧？这边的建筑风格还是很多样化的，和咱们传统的中式风格建筑有一定差异，具体的要实际去看了才明白。”赵徊提议道。
　　没等宁晗回应，路过的齐禹光听到了，故作严肃的：“又想公费开小差？是不是不想干了？”
　　“哪敢，这不是去做一下知识输入嘛，实践出真知。”赵徊不管不忙地收回按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把身子站直。
　　齐禹光嘴角微勾，“就你小子精。”说完往自己的位置去了，没再掺和。
　　次日，赵徊带着宁晗去了当地的一些特色建筑参观，还去了建筑工地和工程师还有工人们聊天，随后又和一些设计师讨论了当时的设计灵感来源，和考量的因素。
　　此行宁晗收获很大，很多书本上的东西，通过实践都有了更深的体会。设计师高坐庙堂，设计出来的东西就像无根之水、无源之木，除了观赏性，实用价值不大，也没办法成为经典。
　　“小学究，还在想着呢？能不能好好吃顿饭。”赵徊看着宁晗一副出神的样子，无奈又好笑。
　　说话的同时，给他递了张纸，让他擦擦嘴角的碎屑。
　　宁晗惊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纸在嘴角擦擦，“还有吗？”
　　他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眼神清澈又明亮，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让人心中止不住发软。
　　赵徊别开眼去，轻咳一声，“没有了。”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拨动你心弦，你抗拒不了，也不想抗拒，只想沉入这醉人的迷恋。
　　——
　　时间缓慢地过着，宁晗回忆每一刻都是清晰的，明明白白、简简单单地快乐着。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他要从齐禹光他们那里搬到学校。
　　提前一天，宁晗就收拾好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个大箱子，和他来时差不多。
　　一个愣神的功夫，箱子就被赵徊拿了过去，他轻轻弹了下宁晗的脑门：“想什么呢，第一天上课就想迟到？”
　　齐禹光说有赵徊送就够了，于是只有他们两个一起去学校，齐禹光一早就上班去了。
　　赵徊提前约好了车，他们下去的时候司机已经到了，在楼下等着。
　　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两人在后座坐下。
　　赵徊一直在给他说着C大有关的事，和他说哪个食堂饭好吃，图书馆哪个位置适合学习，再到哪个体育馆设备好，哪个社团好玩。像一个啰嗦的大家长，喋喋不休又放心不下。
　　以前和卫熠相处的时候，宁晗是照顾人的那个。现在和赵徊相处，他成了被照顾的那个，被宠溺、被包容，又不会让你有压力。
　　宁晗已经接受了赵徊很多的好了，很多时候都没有说出拒绝的机会，他只是默默地做着一些事，不会刻意表现出来。
　　宁晗看着他鲜活灿烂的笑脸，嘴边的笑容不断地扩大。和快乐的人相处，快乐总是加倍的。他很喜欢和赵徊相处的感觉。
　　“怎么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赵徊停下话头问他。
　　“比花儿还好看啊，就是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看到了。”宁晗笑着道，眼眸弯弯如一弯新月。
　　赵徊心脏突然就加快了，他耳根微红，“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看你。”
　　说完这句话，赵徊恨不得抽自己。怎么就能说出这么自恋的话，被打脸就难堪了。
　　赵徊忐忑地看着宁晗，宁晗浅笑着：“好啊，等你来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锄子哈哈哈


第35章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赵徊像个傻小子般憨憨地笑着，他摸了摸鼻子，假装淡定的：“好，一定去看你。”
　　完了又补充：“有空就去，随叫随到。”
　　演得再像也不是真的，宁晗看着赵徊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当年见识太少，过于好骗。
　　两人一路上又聊了很多其他的，赵徊明显有些兴奋了，却并不会让人感到喧闹。
　　到达宿舍的时候，已经有舍友更早到了，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他正在收拾他的床铺，看到他们进来，热情地打了招呼。
　　“这是你的哥哥吗？真帅。”Kavin微笑着问到。
　　“是我的朋友。”宁晗看了眼赵徊，微笑着回应，“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是的，我家很近，但是他们不想我在家里住。”Kevin苦着脸，有点点失落。
　　“可能他们认为在学校住比较方便吧。”宁晗不了解情况，也没敢说太多。
　　赵徊和Kevin打过招呼后，就已经在替宁晗收拾了，宁晗和Kevin聊了几句后也去收拾。两个人很快就把宿舍弄好了。
　　看了眼时间，赵徊道：“你们今天的安排是上课还是有什么活动？”
　　说到这个，Kevin兴奋了，“不上课！是开学典礼哦！”
　　Kevin又说了些相关的，情绪一直很高。他家里离C大近，每年的开学典礼他都会来看，早就充满了期待。
　　C大的开学典礼一向隆重，除了校长和学生代表们会上台讲话，还会邀请各界名流过来演讲，不局限于建筑学界。而以C大的声望，来参加开学典礼的名流也是个个不凡，平时只能在报纸新闻上看到。
　　学生们还有机会和这些大人物面对面互动，可以问问题，也可以合照和要签名。所以说开学典礼是大家都非常期待的一环，许多人可以现场追星成功。
　　听他说了今年可能会来的一些人的名字，宁晗也隐隐有些期待了。
　　“孟塘竟然也会来吗？”赵徊也有些震惊了。
　　孟塘是殿堂级别的建筑设计师，他创办的品牌华堂HT是世界十大建筑设计事务所之一，业务遍布十几个国家，也是唯一一个华人一手创办的。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华人小子，到华人的骄傲，他是励志的典范，也是每一个华人设计师崇拜的对象。
　　不过孟塘成名后一直很低调，如非必要很少会参与什么大型活动，这些年听说都在潜心研修，做设计。
　　“他很厉害对吧，我也崇拜他！”Kevin眼睛亮亮的，和他金色的头发一样发着光，“这次他肯定会来的。”
　　“为什么？”宁晗仔细想了想，没想起来C大和孟塘有什么关联。
　　Kevin看了眼开着的门，跑过去把门关了，又迅速回来，他压低了声音：“看在你以后是我唯一的室友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宁晗和赵徊对视一眼，都憋着笑，“说吧。”
　　“嘿，听说孟塘和我们校长很有交情，这次过来是想看看学生里有没有什么好苗子，他想收个徒弟，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他。”Kevin说完有些自得地笑着，“所以我就来这里了。”
　　看着脑补过多的Kevin，宁晗也没有说什么去打击他。倒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过C大的建筑系在世界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样也说得通。
　　“为什么不在他手下选？能进华堂HT的都是能人吧？”宁晗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觉得原石更好打磨？
　　“这个就不知道了，管他呢。”Kevin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着道。
　　孟塘还没收过徒弟，这样一个头衔绝对是吸引人的。不可否认，听到这个消息宁晗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不过也没有多么热切，他现在拥有的，未来会有的，已经很多了。这样的事是锦上添花，不用强求。
　　赵徊熟练地带着他俩去了食堂，吃了在这里的第一餐。
　　“这个热狗好棒！我吃过最棒的！”Kevin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宁晗也是一样的姿态，忙着吃东西都没空说话了。
　　赵徊拿着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宠溺的眼神看着他：“还有更好吃的，记得我给你推荐的吗？中午可以去试试。”
　　宁晗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赵徊的举动表现出什么异样，像是习以为常了。
　　一旁一直专心吃饭Kevin羡慕的泪水从嘴里流了出来，“中午带上我吧！”他碧绿如翡翠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就那么看着宁晗。
　　被这么一个大可爱撒娇，哪里拒绝得了，宁晗笑着应下来。
　　吃过早餐，赵徊把他俩送回了寝室，自己则单独离开了。
　　——
　　华国，卫氏总部大厦内，卫熙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的邮件内容，眼中暗芒一闪而过，他弯着唇，笑得有些渗人。
　　掐算好时间，他不紧不慢地起身去了楼上，刚好碰到外出归来的卫熠。
　　“哥，有点事和你说。”卫熙微笑着，温润儒雅的样子把路过的女同事们迷得心脏扑腾跳。
　　步子一顿，卫熠看着他，眼里没有一点温度。
　　“跟我来。”说完他径直往自己的办公室去，也不管卫熙很没跟上。
　　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让卫熙暗暗恼火，想到刚刚收到的东西，怒火化成了不怀好意的期待。
　　跟上卫熠的脚步进了他的办公室，没等卫熠邀请，卫熙就主动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随手扯了扯领带，让它别勒得那么紧，卫熙身子往后靠，让自己坐得舒服些。
　　“刚刚给你发了点东西，看看吧。”卫熙笑得温和无害的样子，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只是跃动着看好戏的光芒。
　　卫熠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点开了卫熙发来的消息，他怔了下又很快恢复如常，只是面色更冷了。
　　“没想到你对我前男友这么上心？”卫熠冷笑着，漆黑眼眸里酝酿着怒火，不轻易让人察觉。
　　卫熙微笑着，一副好弟弟的模样，“哥你给了我这么多礼物，做弟弟的理应回报一二吧？不用谢。”
　　“啊对了，他们发展真够快的，一个多月就，啧啧啧。”卫熙面带嘲讽，“哥你之前用了多久？一年还是两年来着？”
　　“将近两年吧？在一起也就不到两个月。哥，我真替你不值，那小子对你没有半分真心。我帮你教训他一下吧？”卫熙一副为卫熠着想的样子，虚伪得让人恶心。
　　卫熠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卫熙，你真让我失望，就这点把戏就想让我分心？太想当然了。”
　　近一段时间，卫熠步步紧逼，给了卫熙父子俩不少难堪，卫慕之倒也罢了，能忍。卫熙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就想用什么让卫熠分心，让他们喘口气。
　　认识卫熠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在意过什么，卫熙想来想去也只有用宁晗赌一把。没想到竟然没用，卫熠这个人说放下就放下了。
　　卫熙笑了笑，脸色阴沉了很多，“是吗？我再努力一下，不会让哥你再失望的。”说着他起身，离开了卫熠的办公室。
　　房门被猛力带上的那一瞬，桌子被重重锤了一下，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不顾发红的手，卫熠把那些照片自虐般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定格在那张赵徊帮宁晗擦嘴角，宁晗对他笑的图片上。
　　这张和那些都不一样，从宁晗的眼睛里卫熠能看到，他动心了。宁晗和那个人之间自然的亲密，显示他们并不是刚刚开始。
　　也许是上次他看到的，那个男生抱着学长的时候，也许是学长刚刚到那里的时候，也许……
　　他的学长，只属于他的学长，是真的有了全新的生活啊，没有他卫熠参与的新生活。
　　卫熠红着眼，只感觉不断地有针在扎自己，密密麻麻的疼，不间断的。他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去缓解。
　　他想去阻止，但是这样会让学长更讨厌他。放任？只是看着照片就足够痛了。
　　死死地握着拳头，卫熠坐在电脑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
　　——
　　“晗，好了吗？我们该过去了，一定很热闹！”
　　回到寝室后，宁晗和Kevin换好了衣服，一起往通知的地方去。
　　Kevin像只欢乐的小鸟般，拉着宁晗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才认识了几个小时，Kevin就把自己十岁了还尿床的事抖出来了，让宁晗哭笑不得。
　　“是这里吗？好多人！”拉着宁晗的手，Kevin飞快地跑过去，然后一眼认出了同班级的同学。
　　“你怎么分辨出来的？”宁晗有些诧异，明明之前也没见过。
　　“感觉嘿嘿嘿，就像第一眼看到晗，就知道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Kevin笑着道，翡翠般碧绿通透的眼，在阳光下显得更透彻了，像是一眼能让他看穿。
　　看着Kevin，宁晗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卫熠之前会抓着他不放，会喜欢看他的眼睛，他的笑。简单的东西，总是让人喜欢的。


第36章 
　　不用费心地猜来猜去，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不用担心被背叛被伤害，他的心是纯粹而善良的。不用害怕被猜疑和失控，用一点点心思就能掌控在手里。
　　想明白了并不表示会赞同，不论是身处光明，还是跌落黑暗的人，内心深处都是渴望着光，并想要追逐的。心思纯净的人，并不代表就应该为一人独占，成为他的所有物、他的附属，在他需要的时候为他带来轻松的愉悦。
　　“晗，快看！要开始了！”Kevin指着不远处的演讲台，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
　　得益于Kevin优秀的社交能力，他们来的不算早，位置却很靠前，能把台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演讲台的阶梯那里，众人簇拥着一个颇有气势的中年男人。宁晗能看清他的脸，但是也并不认识他。
　　“这是我们的校长Mr.Smith，他的演讲很棒的，等下要好好听哦。”Kevin像个小主人，热心地介绍着。
　　有他在旁边叽叽喳喳着，无聊的开学演讲也变得有意思了许多。不得不说，Kevin脑子里关于这些名人的库存量不少，各种八卦信手拈来，靠得近的几个同学都默默地凑了过来，听得有滋有味。
　　时间缓缓流逝着，太阳也越来越大，原本精神的同学们都有些蔫了。突然场上一片安静。
　　宁晗揉了揉眼睛抬头去看，瞬间被惊醒了，仔细辨认了会儿，真的就是孟塘没错，他真的来了。
　　孟塘的出现，让现场都严肃了很多，连一向喧闹的Kevin都安静了，他像个忠实的粉丝般，红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了。
　　孟塘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开学典礼这种活动更是第一次出现，据说他母校的百年庆典专门邀请了他，他也不过是录制了一个祝福视频。
　　年逾花甲的人却没有几根白发，身材保养得宜，精神矍铄，看起来最多也就是四十出头，眼角的几道细纹给他添了成熟和智慧的魅力。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睛，嘴角噙着抹浅笑，气质儒雅。
　　“上午好各位，我是孟塘。”他的声音低沉而富含磁性，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开头非常简洁，没有一点废话，接下来的演讲内容他也保持了这个风格。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不敢有一点分神，整个现场是开场以来最安静的。
　　宁晗原本想着该做笔记的，听着听着就改变了想法，一个低头感觉都是对孟塘的侮辱，只是用耳朵听都怕跟不上。大师的演讲其中蕴含的知识量和经验教训，让他们这些普通的学子受益匪浅。
　　由浅入深，化繁为简，宁晗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很多原本理解中的东西，现在都有了不同的看法，更深刻，更全面，也更实用了。
　　短短的半个小时，孟塘就结束了他的演讲，向台下坐着的各位致谢。
　　大家都还期待着有互动的环节，孟塘却直接走下了演讲台，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也是，像这种级别的大师，能花时间给他们演讲就已经是他们的幸运了，再想要更多的就是贪心了。
　　典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还有很多人上台演讲，不乏各界大牛，大家听得也很过瘾。
　　宁晗还沉浸在孟塘的演讲里没有回神，很想有个机会把不够理解的地方再问一问。也只是想想罢了，他还没有那个资历能和真正的大师对话。
　　一直到下午两点，整个流程才结束，剩下的时间留给了同学们，反正这一天是不上课的。
　　Kevin早就期待赵徊推荐的美食了，典礼一结束他就拉着宁晗去了食堂。
　　看着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虽然看起来都很好吃吧，但是吃不完怎么办？宁晗有些忧愁。
　　宁晗也没说什么，笑着拿起叉子，和Kevin一起享受美食。
　　“晗，这个鸡肉真的绝了！”Kevin一面吃着，一面鼓着腮帮子不停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宁晗被他带的也放开了很多，也是一边吃一边和他分享，还把一些餐品加入了下回再来的必吃清单。
　　最后两人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看着干净的餐盘，双眼放空。实在是太撑了，他们都起不来了。
　　剩下的时间，宁晗和Kevin一起在校园里逛了逛，熟悉下建筑布局。快天黑的时候，又吃了一顿才回了宿舍。
　　——
　　“刚下飞机吧？喝点水。”孟塘看着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和蔼地笑着。
　　“谢谢孟爷爷。”卫熠也没客气，直接接了过来，咕咚几口就喝完了。
　　感觉嗓子好受了些，卫熠笑着开口：“几年没见，孟爷爷还是没怎么变。”
　　“没变的不过是外表罢了。”孟塘笑着道，“你倒是变了不少，像是，嗯像是活过来了。”他想了想，找了个认为合适的形容词。
　　活过来了吗？卫熠赞同这个说法。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和孟爷爷分享一下？”孟塘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小辈，眼里都是慈爱。
　　卫熠脸色变得不太自然，“也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个特别的人。”
　　“哦，那让我猜猜，今天就是为了这个特别的人来找我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孟塘还是清楚卫熠没事不会轻易找他，和他爷爷一样的性子，不爱麻烦别人。
　　卫熠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听说您想收个徒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人选？”
　　孟塘摸着下巴看卫熠，忽然严肃了些：“目前还没有，小熠是想让我给人开后门了？”
　　一向精明的卫熠却没有看出孟塘在唬他，急切地解释道：“只是想让您给他一个机会，不是让您降低标准之类的，他很优秀。”
　　“足够优秀的话，我应该可以看到。”孟塘沉声道。
　　卫熠不是很认同他的话，人是多么复杂的动物，不是光有实力就足够。当初不让学长去工作，除了自私的独占欲，也是怕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伤害。
　　孟塘活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没看到过卫熠这么紧张的样子，像逗逗他而已。
　　也没有再为难他，孟塘说到：“这个特别的人看来对你很重要，他是C大的学生？”
　　“没错，正好是您列为候选目标的C大。”说到宁晗，卫熠不自觉地就笑了，眼睛里都有了光。
　　孟塘看在眼里，也没有再和卫熠绕弯子，“说说他吧，我会着重留意的，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让我们小熠着了迷。”
　　卫熠笑着应了下来，和孟塘介绍了宁晗。只是他口中的宁晗没有一丝缺点，方方面面都是完美的。
　　听得孟塘都心动了，恨不得立马去看看这个叫宁晗的孩子。
　　“孟爷爷，我来找您的事还希望您能保密，尤其是不能让他知道。”卫熠定定地看着孟塘，眼里都是真诚。
　　一方面是人言可畏，一方面是怕宁晗，因为他的原因放弃这样的机会，即使这个机会很难得。
　　理解他的心思，孟塘应了下来。
　　“好不容易见一面，咱爷俩喝点儿吧。”孟塘看着卫熠，像长辈在看着疼爱的后辈，一晃孩子就长这么大了。
　　卫熠笑着应了下来，起身去找酒柜，还是记忆里的位置。
　　看着满满当当的酒柜，卫熠目光柔和了很多，回忆起了一些很早的事。
　　那个时候爷爷还在世，经常带着他来找孟爷爷，他在旁边玩，他们两个就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很让人怀念的时光。
　　“小熠啊，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你爷爷要是看到了，现在也是笑着的。”喝了点儿酒，话头也放开了，孟塘笑着看卫熠，在他身上看到了老友的影子。
　　“爷爷，应该会高兴的。”卫熠默了默说到，上一世他肯定让爷爷失望了，长成了他自己都讨厌的样子。这一次肯定不会了，爱是放纵，也是克制。
　　“听说你进公司了，怎么样，还顺利吗？”孟塘问到。
　　“除了卫慕之父子，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卫熠如实以告。
　　“我倒不担心你这些，我更担心你感情上的事。”叹了口气，孟塘有些担忧的样子。
　　“你这孩子总也不开窍，二十的人了，之前也没见你和哪个走得近，从你爷爷走后，活得都不像个人了。”
　　“这猛然听到你和谁好了，我都不放心。”
　　顿了下，孟塘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卫熠：“你也别怕丢人，实话告诉孟爷爷，你不是单相思吧？”
　　卫熠的沉默让孟塘更怀疑了，他目光严肃了些。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想起那些照片，想起学长曾经说过的话，那一幕幕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卫熠什么也说不出来。
　　尽管事实是这样，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可怜又卑微。
　　孟塘拍了拍他的肩，“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脸皮厚点就什么都有了，你这孩子就是放不开。”


第37章 
　　卫熠沉默着，不知道以什么话来回应。脸皮厚点？放得开？他在学长心里已经是个卑劣之徒了，再放纵自己岂不是断送了他们最后的可能性。
　　“小熠啊，早八百年不兴默默付出这套了，你喜欢他得让他知道啊，不然不就是表演给瞎子看了？”孟塘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叹着气道。
　　“如果他知道了，还是不愿意接受呢？”卫熠听见自己这样问了，这一世加上上一世活的，他在感情上还是个傻子，当以前的手段失去了用处，他再想不出新的招数。除了煎熬的等待，好像做不了什么。
　　“那你就要反思下了。”孟塘坐回原来的位置，晃了晃高脚杯，一饮而尽。
　　反思？对啊，问题一直是出在他身上，是他一直用伤害来回报深爱。
　　卫熠用求知的目光看着孟塘，目光中带了些急切，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你说你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这么好的先天条件都不能让人家接受你的。你真的表达到了点子上？”孟塘笑着看他，“喜欢一个人就必须要了解他，对症下药。他需要金钱，那你就用金钱俘获他，他需要权势就用权势，需要自由就尊重他。”
　　“最难做到的就是尊重，小熠，没有尊重的喜欢就像沉重的枷锁，只会让人觉得束缚，想要挣脱，而不会想留下来。”
　　孟塘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卫熠的心间，疼了，也清醒了。他的确是一直想让学长以他想要的方式去生活，给了学长他自以为的适合的生活，却没有去考虑学长喜欢吗。
　　换位思考一下，是他被这样对待的话，必定是要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不会有丝毫心软的。学长终究是个善良的人，对他的报复和他对学长做的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虽然他不是上一世的那个人，但是他偏执下去，也会是一样的结局，引以为戒才好。
　　“那孟爷爷，要是他已经失望了，跑了呢？还能找回来吗？”卫熠低声问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孟塘摇了摇头，微笑着道：“小熠，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找回来也不是原来的了。”
　　顿了下，他又继续道：“破镜哪怕重圆了，那道裂痕也不会消失，也变得更加易碎，需要更小心的呵护。”
　　“孟爷爷是让我放手吗？”
　　从卫熠的声音里就能听出他的不情愿，孟塘叹了口气，“作为疼爱你的长辈，肯定是这么希望的，不想让你受一身伤。但是孟爷爷知道，你这孩子轴得很。”
　　“能让你这么执着，想必是个很出色的孩子，孟爷爷帮你看看他，你不能冲动行事。”
　　“谢谢孟爷爷。”卫熠感激地看着他，又有些期待。比起他所谓的爸妈，孟爷爷更像是他的亲人，他希望学长能被他的家人喜欢。
　　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他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伤害学长了。
　　——
　　入住寝室的第一天很热闹，他们和隔壁的几个寝室一起开了个小型Party。没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他们各自拿出自己的小零食分享，穿着睡衣狂欢。
　　年轻男孩的友谊总是来得特别快，一个碰杯，几轮扑克，就到了可以交心的地步。
　　“晗，你输了，喝！”就数Kevin最起劲，对着舍友也没有丝毫徇私，兴奋地催他喝酒。
　　宁晗已经喝了好几杯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酒，他第一杯下去就感觉撑不住了。但是男人在外不能认怂，该喝就喝。
　　看着他一饮而尽，其他小伙伴吹着口哨起哄。
　　宁晗晃了晃脑袋，傻乎乎地笑着，脸颊酡红。
　　“Kevin，晗好像不行了，要不要让他回去休息？”一个小伙伴担心地看着宁晗。
　　“我没醉，不回！”宁晗摆了摆手，睁着迷离的大眼睛，义正辞严地拒绝。
　　Kevin伸手探了探他脸颊的温度，也有些担心了，“没想到晗酒量这么差，没办法了，我送他回去，再回来陪你们玩。”
　　就几步路的事，Kevin和另一个小伙伴合力，强行把人带了回去。
　　“哎，晗酒量这么差，又喜欢喝酒，感觉会是容易被欺负的样子。”一个小伙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
　　其他人也是一脸地赞同，一致决定以后喝酒不要带宁晗了。
　　醉得晕晕乎乎的宁晗并不知道自己给了大家一个小酒鬼的印象，还被排除了喝酒群体。
　　他砸吧着嘴，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像是还在回味美酒的滋味。喝醉了的确很难受，但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也很让人迷恋，所有的忧愁都随着酒意散了。
　　偶尔的放纵也是可以有的，他以前没享受过的都可以体验下。
　　“我们回去吧，把门锁好。”Kevin替他盖好被子，拉着小伙伴的手往外面去。
　　房门被带上，室内一片漆黑安静。
　　没过多久，锁孔被转动，一个人进了宁晗的寝室。
　　如果这时候宁晗醒着，一定会指着他的鼻子骂骗子的。
　　在宁晗的眼里，只要卫熠出现在他面前，就是对他新生活的破坏。
　　卫熠也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才会忍着思念和渴望，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他一眼，哪怕近在眼前也不敢靠近他。
　　站在床边，卫熠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的人，他不敢开灯，只敢借着月光的微弱光芒打量着他。
　　不管多久没见，宁晗总能第一时间唤起他内心的悸动。卫熠缓缓蹲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宁晗的脸，很烫，烫得他心尖发疼。
　　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滑腻的脸蛋，卫熠近乎贪婪地看着他。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黑夜里像个匪徒般。
　　“学长，我好想你。”卫熠喃喃道，低下头想要稍稍地放纵一下，让自己躁动的心得到片刻安抚。
　　两唇即将相触的刹那，理智回笼。不能这样做，尽管学长不会知道，他还是应该尊重他，怎么能不道德地偷亲？
　　两人靠得极近，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宁晗感觉脸上痒痒的，下意识伸手去抓，却被阻止了。
　　他的手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握住了，那种冰冷正是宁晗现在想要的。于是带着那只大手一起，摸上了自己的脸，这下舒服了。
　　宁晗的脸被卫熠捧在了手心里，卫熠小心翼翼地，不敢多用一分力气弄疼他，也不舍得把手挪开。几十个日日夜夜，除了他私藏的照片，他捕捉不到一点学长的影子。哪怕是梦里，学长也没有出现过。
　　“我好想你。”卫熠轻声说到，怔怔地看着他。原本是想悄悄地看一眼就好，现在却想多看一眼，再多一眼，让他知道学长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突然宁晗睁开迷蒙的大眼，看着卫熠。卫熠反应不及，直直地和他对上。
　　惊慌、害怕，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卫熠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得越来越快。
　　没想到喝醉了还要看到卫熠那个狗东西，宁晗不耐地嘟囔了声：“阴魂不散。”然后抬手挥了过去，想把这个影像拍散。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在脸上，卫熠有些懵，看着宁晗翻过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手中变得空空的，心也像是缺了一块。
　　卫熠苦笑着：“你果然讨厌我。”学长对他说了很多谎他都信了，偏偏这句他不想信的，却是最真的一句话。
　　静静看了一会儿，卫熠替宁晗掖好被子离开了。
　　宁晗这一晚许是喝了酒，睡得很沉，第二天还是被Kevin喊起来的。
　　“晗，你可真是只小猪，不是我你第一节 课就迟到了，必须带我吃好吃的感谢我！”Kevin一边和宁晗一起往教室跑，一边还不忘记嘲笑他和邀功。
　　“行行行，再跑快点，真迟到了。”宁晗哭笑不得，虽然是Kevin叫醒的，只是这时间也实在尴尬，在生死线上，他们慢一点点就真迟到了，第一节 课就给老师来了个深刻印象。
　　“我，我最快了！”Kevin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快动不了了。
　　平日里看起来活力满满的Kevin，没想到体力这么差，宁晗也是无奈。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我拉着你跑。”
　　猝不及防被带着往前，Kevin吓了一跳又很快适应，看着宁晗好看的侧脸，想要放弃的想法瞬间消失了。
　　两人赶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进到了教室，找到空位置坐下，看着黑板大喘气。
　　Kevin拍着胸口傻笑着，“晗，你真厉害，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请你吃好吃的。”
　　从出门到现在一点没担心迟到，就知道吃了，宁晗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无奈地笑了笑：“行，都听你的，快调整下，该上课了。”老师和他们前后脚进了教室，已经在调试设备了。
　　时隔多年回到校园的第一堂课，宁晗充满了期待。
　　——
　　“卫熠啊卫熠，你果然还是去了，还说不在意，啧。”卫熙听着收到的消息，阴郁了多天的心情终于放晴。
　　“趁着卫熠不在，得送他们父子俩一份大礼。”他自言自语着，拿起手机找到号码拨了出去。
　　“都安排好了？按计划的来。”卫熙弯着唇，语气轻松愉悦。
　　“我爸，呵。不用管他，听我的就好。”他皱起眉头，对手下人的异议表示不满，声音也冷了些。
　　挂断电话，卫熙缓缓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层层阴云，狞笑着“卫熠，这世界可不是围着你转的。”温润的面具下，野心勃勃。


第38章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本打算和Kevin去吃午饭，宁晗和其他几个同学被老师叫住了，说要让他们见一个人。
　　他们来到了一间封闭的会议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大家开始都端正地坐着，等了会儿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就开始交头接耳。
　　“孟先生，人都到了，您要现在过去吗？”孟塘的车在楼下停住，他的助理帮他拉开车门并说明情况。
　　孟塘从车上下来，整了整衣服，“嗯。”
　　走了几步又问助理，“没提前和他们说我要来吧？”
　　“当然没有，保证您看到的都是最真实的。”
　　孟塘点点头，加快了步子。
　　被叫过来的学生都是比较优秀的，各自心里也是有一些猜测，或以为学校有什么重大项目，或以为是推荐实习机会之类的，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孟塘来见他们。
　　即使提前被Kevin透露过这样的消息，宁晗也没联系到自己身上。在看到孟塘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孟塘也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不用确认，他就知道卫熠说的那个人是眼前这个华裔青年。原因嘛，一是这里的东方面孔少，二呢，他相信卫熠的眼光，这个青年是他一眼看过去外貌最出色的。
　　孟塘半晌没说话，只是一个一个地打量着，他们像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有些性子急的同学已经开始问了，“孟先生，您今天让我们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孟塘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和蔼地笑着：“的确是有点私人的事，抱歉要占用一点大家的时间。”
　　大家都静静等着他说下去，每双眼睛里都是期待的光。
　　“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有几个问题想请各位同学替我解答一下。”孟塘笑着道，这的确是他的目的之一，一条路走得太久了，就容易忘记初心，简单的问题用上了最复杂的想法。
　　大家都跃跃欲试，期待着大师会问出怎样的问题。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并不是多难的问题，算是他们这个专业的入门知识，在本科阶段的开始就已经学习过。
　　按道理讲，每个人都能给出完美的回答，特别是他们这种优等生。只是回答完又难免质疑自己，大师的问题真的有这么简单吗？很多人回复过都表现得不自信。
　　孟塘笑着看向这群年轻人，“你们都回答得很好，特别是这位同学。”他说着看向了宁晗。
　　猝不及防被点出来，宁晗有些诧异，但也保持了镇定。心下有些疑惑，都是差不多的答案，为什么他会比较好？
　　孟塘也没卖关子，直接说到：“这是我们专业的基础问题，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标准答案。如果是课上授课老师提问，你们会很自信地回答出来。换做是我，也应该是这样，只有这位同学做到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愕然。
　　“轻易地质疑自己，继而就会否认自己，你们认为这样好吗？”孟塘面色严肃了些。
　　作为设计师，光是优秀不够，还应该有自己的特色，坚持自己的风格。轻易地质疑自己，否认自己，是大忌。
　　宁晗了然，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点出来了。他从听到这个问题，到回答他，全程都是坚定的。也许正是因为他是重新走上这条路的，一切从头开始，才会有着这样的坚定。
　　全场一片寂静，是啊，哪怕是面对大师，真理就是真理。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孟塘又问了一些问题，最后给他们出了一个主题，让他们在三十分钟后阐述自己的创意。
　　把空间留给学生们，孟塘起身出了会议室，走到另外一间空置的，他给卫熠打了个电话。
　　“孟爷爷，找我有什么事吗？”卫熠很快就接了起来，事实上他在等这个电话。
　　“还学会装淡定了啊？我今天到C大了，也见到了你说的人。”孟塘笑着道，一点面子没准备给卫熠留，“他叫宁晗吧。”
　　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用力了些，指边缘泛白，卫熠没有否认，直接问到：“您觉得怎么样？”
　　孟塘故意沉默了会儿，等那边又催才道：“眼光不错，是个有前途的孩子。”
　　卫熠无奈地扯了扯唇，孟爷爷越老越皮了，他真正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个。
　　“我觉得吧，你还是别打扰人孩子上进了。”孟塘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孟爷爷！”卫熠着急地喊了他一声。
　　“可算知道着急了，看你一天天的也没说有个行动。”孟塘满意地笑了笑，“这徒弟我是准备收了，要不要常来看看我，你自己选。”反正□□是架好了。
　　卫熠松了口气，十分诚实：“以前忙着学业，以后一定多找时间去看您老人家。”
　　“嗯哼，空着手我可不让进。”孟塘眉眼间都是笑。
　　挂断电话，卫熠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总算有不那么刻意的方式，和学长再见了。与这个比起来，发生再大的事也不算什么了。
　　即使刚刚收到消息，说卫熙又不安分了，卫熠也没觉得有多生气。以前可能真的拿他们父子没办法，预知了很多事的他，再对付不了那些人，就辜负上天的厚待了。
　　另一边，孟塘算好时间重新回了会议室，一张张看他们交上来的设计图，并听他们阐述。面上不露声色，在听宁晗说的时候，眼底有了笑意。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孟塘清了清嗓子说到，“宁晗留一下。”
　　其他人都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了他们两个。
　　“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下来吗？”孟塘笑着道。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孟老师您是想指点一下我。”宁晗不卑不亢地说到，面带微笑。
　　孟塘眉头微挑，猜到宁晗是知道他要收徒的消息了，也没放在心上，本来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只是这孩子，倒是挺实诚。
　　孟塘笑着点点头，“那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他的语气很温和，只是在询问。
　　稍稍沉默了一下，宁晗微笑着：“能被您指导，是很多人期盼的事，我当然也不例外。实话说，您一直是我的偶像和目标。”
　　孟塘失笑：“还以为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偶像都是什么当红小花小鲜肉。”
　　“以后我们就是师徒了，给你个地址，方便就上门来，我们探讨下。”
　　接过孟塘的名片，宁晗看了眼，郑重地收进口袋里，笑着道：“我给您一张我的课表吧，您看着安排。”
　　“也可以，陆梵你进来下。”孟塘把他的助理叫了进来。
　　陆梵和宁晗互换了手机号和社交账号。
　　“我的事都是小陆打理的，有事联系他就好。”孟塘笑着道，还准备和宁晗说些什么，助理提醒他该吃饭了。
　　“差点忘了，小晗也饿了吧，和我们一起吧？”
　　长辈的邀约不好拒绝，宁晗应了下来。
　　三人到了一家中餐馆，刚刚坐下来孟塘接到了一个电话。
　　“找我什么事？”
　　“这么急？那你过来找我。”
　　“小陆，给小熠发个地址，他找我有点事。”放下电话，孟塘向陆梵交代到。
　　小熠？宁晗心里一咯噔，应该不会这么巧，只是想多了吧。
　　“我有个小辈等下得过来，不介意吧？”孟塘笑着看向宁晗，注意着他的反应。
　　“怎么会。”宁晗面色不改地和孟塘交谈着。
　　气氛正好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服务员带着个青年进来了。
　　宁晗听着声音看过去，微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小晗，这是小熠，我老朋友的孙子。”孟塘指着卫熠道，“你俩坐一块去，年轻人有话聊。”
　　于是卫熠被安排到了宁晗的右手边，宁晗像是不认识卫熠一般，孟塘向卫熠介绍完他，他也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攀谈的打算。
　　“小晗，吃的不合胃口吗？让服务员重新上点。”孟塘关切地问着宁晗，说完就要让服务员过来。
　　宁晗连忙说道：“没有，很好吃，只是我不太饿，辜负了这一桌美食。”
　　看卫熠还是像个锯嘴的葫芦，孟塘暗暗瞪了他一眼，笑着对宁晗说：“长身子的年纪，还是得多吃些。你看小熠长这么高，之前每天都被他爷爷逼着吃两大碗。”
　　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也难为孟爷爷还翻出来说。卫熠想到过去，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眉眼也柔和了很多。
　　“是得多吃些，身体也好。”卫熠附和着，熟练地剥了只虾放到宁晗的盘子里。
　　宁晗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视线触及自己的餐盘，突然就食之无味了。好吃的食物要看和什么人在一起吃，否则享受就成了折磨。
　　孟塘看着他俩的互动也是头疼，“小熠还会给人剥虾呢，这么多年了，我可一只都没吃着，还不如个刚认识的，唉。”
　　“孟老师，您吃吧。”宁晗说着用公筷把餐盘里的大虾夹给了孟塘。
　　卫熠看着他干脆的样子，心脏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眼里期待的光也熄灭了。
　　才不管他们间的波涛暗流，孟塘夹起大虾就给吃了，还催促卫熠再剥一只。
　　一面给孟塘剥虾，一边悄悄地看着宁晗，哪怕没有一点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卫·狗东西·熠：我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剥虾机器，只敢看也不敢做啥


第39章 
　　“俩年轻小伙，胃口还不如我个老头子，哎。”孟塘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一脸的无奈。
　　一个呢是食之无味，一个则是基本一口没吃，光顾着看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长了张嘴巴也不会用。
　　暗暗踢了脚卫熠，那小子看了他眼，还是那幅傻样子。
　　“我吃饱了，去找老板聊聊去，你俩先吃着。”在助理的搀扶下，孟塘缓缓起身出去了。
　　包厢里只剩下了宁晗和卫熠两个人，沉默又尴尬。宁晗知道卫熠一直在看他，在其他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敛，装作痴情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恶心。
　　放下筷子，宁晗擦了擦嘴，旁若无人地玩着手机，拿卫熠当空气。其实他想了很多，有怀疑过今天是不是巧合，不过看上去确实只是巧合而已。
　　不可否认，他对卫熠有偏见，但即便如此，也不想把现在的他想得过于心机。他们当陌生人就很好，谁也别绑着谁了。
　　明明有很多话想和他说，真的看到了他，卫熠感觉嘴巴像被胶水黏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看也看不够。
　　学长肯定怀疑今天是他设的局吧，虽然想过学长成了孟爷爷的徒弟，他就有了正大光明见他的机会，但也不是今天。今天确实是意外。
　　卫熠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了这般畏畏缩缩的样子，他一向是直接的，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从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事物越来越远。
　　“最近，过得怎么样？”卫熠低声问到，他微微笑着，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本以为不会有回答，宁晗回应他了：“很好，不劳挂心。”
　　“看来你找到喜欢的生活了，我为你开心。”卫熠眼睛亮了些，直直地望着他，一眼也不舍得错过。
　　“谢谢。”宁晗语气毫无波澜，听不出生气怨恨，只剩平静。
　　卫熠心下惴惴，明明人就在眼前，伸手即可触碰，却又像很远很远。
　　“学长比我想的还要优秀，竟然成了孟爷爷的徒弟。”卫熠笑着道，生平第一次觉得在学长面前，找个话题这么难。
　　“嗯。”宁晗从上次偶遇后就努力调整了心态，不想让自己在卫熠面前表现得太尖锐，以免被他误会。
　　“学长，我。”卫熠不知道该不该说了，他停顿了下，“我现在每天都很认真，期末考试拿了满绩点，还进公司磨炼了。”我要做一个承担得起责任的人。
　　说完，卫熠眼里有些期待。
　　宁晗听完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恭喜。”
　　期待不算多，失望也不大，卫熠还是保持着微笑，“当我有了想做的事，才明白当初有多自私，只是因为喜欢，就想得到，想禁锢，而不去考虑你的感受。”
　　看着宁晗冷淡的面容，卫熠努力让自己做到不在意，“学长，你是正确的。假如你选择为了爱情妥协，总有一天会被我折磨得后悔的。我总是没办法控制好自己，总是盲目的自信，把难题都交给了你。你说得对，我不懂喜欢。”
　　宁晗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这样的话，是从年轻的卫熠嘴里说出来的，总是不够圆满。他真正恨的，一直是那个记忆里的卫熠，而那个卫熠阴鸷又自我，是从来不会认错的。
　　不过现在又有什么重要的，决定了重新开始，不沉沦在复仇的执念里，就是放下了那段过往。他想上天给他的机会不是为了让他成为复仇的机器的，他应该守护好想守护的，做自己喜欢做的，活得开开心心才不辜负。
　　“不重要了卫熠，我已经放下了，我也没喜欢过你，不必执着。”不管卫熠能不能听进去，宁晗该说的还是说了。他不知道卫熠以后的人生会是怎样，会不会如上一世般波折重重，戾气丛生。他不会再是那个陪伴他的人了。
　　没喜欢过吗？卫熠心口针刺般的疼。他很嫉妒那个梦里的他，拥有了学长全部的爱，也愤恨那个他得到了却不珍惜，让学长遍体鳞伤。
　　尽管自己什么也还没做，卫熠并不觉得自己无辜，因为不过是迟早的事，如果没有梦到他和学长的前世。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就是个疯子。
　　卫熠苦笑着，“我不会再用任何手段逼迫你了，所有的选择权都在你，我只是还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宁晗无所谓地笑了笑，“随你。”反正他的底线就是家人朋友。
　　这时候孟塘回来了，应该是聊得很开心，眉眼间都是笑。
　　“都吃好了？”孟塘笑着问。
　　“吃完了孟老师。”宁晗浅笑着，“感谢您的款待，我下午还有课，没有其他事的话，请允许我先告辞。”
　　孟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宁晗，眼中出现了然，“我让小陆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孟老师，也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宁晗礼貌地回绝了。
　　“不麻烦，怎么，我就这么一个徒弟，还不能多关心下？”孟塘佯装生气，坚持要让陆梵送宁晗回学校。
　　宁晗有些哭笑不得，哪里还能再拒绝，“那就谢谢孟老师和陆小哥了。”
　　“孟爷爷，我也有点事，就先……”卫熠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塘打断了。
　　“先什么先，你和我的事还没说明白呢，说完了再走。”
　　卫熠眼睁睁看着宁晗和陆梵走远了，眼里满是不舍。
　　人一走孟塘就拉下了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用的东西。”
　　“你瞧瞧你那点出息，整天就想啊念啊的，真看到人就傻了。”孟塘语气里也是满满的无奈，“你倒是有点实际行动啊，坐一块就是让你俩装陌生人的？”
　　“可是孟爷爷，他不会再信我了。”卫熠神情落寞，没有一点少年神采飞扬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为情所困的傻子。
　　孟塘看着他心疼又无奈，沉默了一会儿说到：“现在的问题就是，你还喜欢他，他不喜欢你也不打算喜欢你了。等是没有用的，你要想办法让他回头。好好想想，你能吸引他的，独特的东西是什么？”
　　看他还是似懂非懂，孟塘按了按额头，有一丢丢暴躁了：“说简单点，就是他凭什么要选你，吃你这棵回头草，而不是选择别人？”
　　凭什么？卫熠自嘲地想，换做是他，肯定永远也不会回头了，又不是傻子。
　　孟塘比他多活了那么多年，还能猜不到他想什么？叹了口气道：“小熠，你要是这个状态和想法就放弃吧，总有更适合你的。”
　　“不，我只要他。”卫熠这一次说得倒是格外坚决。
　　孟塘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着：“那就拿出行动来，润物细无声，付出才会有回报。”
　　“谢谢孟爷爷，我知道怎么做了。”卫熠脸色轻松了很多，还有什么能比失去学长更让他难受呢，他这颗心就是捧出来被一刀刀切开，他也愿意。
　　——
　　刚刚进到教室，Kevin就神秘兮兮地把宁晗拉到一边，悄声问：“晗，你是不是成了孟大师的徒弟了？”
　　宁晗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复，Kevin眼睛里都有了小星星，他激动的：“哇你可太优秀了，我竟然和孟大师的徒弟住一个房间，哦天哪，我太幸福了！”
　　都上课了，Kevin坐在位置上还是想搓手手。他悄悄地戳了下宁晗求助：“怎么办，我好激动！停不下来了！”
　　他们的位置靠前，老师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小动作，不紧不慢地推了下镜框，嘴角微勾，“Kevin，请你回答一下我刚才的提问。”
　　Kevin：“……”
　　放学后Kevin拉着宁晗一直在吐槽任课老师，宁晗静静听着，偶尔被他诙谐的用词逗笑。
　　“小晗！”
　　突然，不远处有个人向他们招手，宁晗认出来是赵徊，加快步子向他走过去。
　　“怎么样？还适应吗？”赵徊笑着问到，目光柔和宠溺。
　　宁晗点点头，“老师们上课都很有意思，我很喜欢。”
　　两人肩并着肩走着，聊着，笑着，清隽的少年自成一道亮丽风景。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买好饭后，他们找到位置坐下，宁晗看着赵徊问他。
　　“出来采风啊。”赵徊笑着道，把上班开小差说得清新脱俗。
　　宁晗会意一笑，偏偏Kevin傻乎乎的信以为真，“你的工作好幸福，可以不用一直在讨厌的办公室。”
　　“噗。”宁晗实在是没忍住，差点呛到自己。
　　赵徊反应迅速，连忙伸手替宁晗拍背，又取了几张纸巾替他擦拭嘴角，动作轻柔。
　　Kevin看得目瞪口呆，原来朋友之间可以这么亲密吗？他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晗，我也想要。”Kevin拿了一张纸巾在手里，扑闪着翡翠般碧绿透彻的眼，眼巴巴地看着宁晗。
　　赵徊比宁晗更快反应过来，瞪了Kevin一眼，有些凶的：“你不想要，自己擦。”
　　Kevin被他唬得一愣，一脸无辜地看了看他，又看向宁晗：“我做错什么了吗？”


第40章 
　　气氛有那么点尴尬，又有那么点好笑。宁晗看着Kevin无辜的脸，笑着道：“没错。”说完给他递了张干净的纸巾，示意他自己擦。
　　宁晗意识到，不知不觉他和赵徊陷入了暧昧，而他也好像习惯了赵徊的亲近。他问自己，抗拒吗？其实并没有。那要现在接受吗？终究差了些什么。
　　小插曲后，宁晗沉默了很多，赵徊有些无所适从，又有些不安。
　　让Kevin先回了寝室，宁晗和赵徊在校园里漫步。他有些话想和赵徊说清楚。
　　在林荫小道上走着，小道上没什么人，不远处传来喧嚣声。赵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曾经就想过，在校园里牵着某个人的手，就这么悠闲地走着。”
　　他侧头看着宁晗，有些遗憾，又有些期待：“我等到了这个人，却错过了那段岁月。”
　　宁晗笑了笑，“说明这个人并不适合现在的你，属于你的那个人，会出现在你需要的时候，一切都会刚刚好。”
　　脸色严肃了些，宁晗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果断点，他给过自己机会，但是在赵徊身上，他的确没有找到那样的感觉，就不要耽误他了。
　　“赵徊，我不适合你。”宁晗的眼神十分坚定。
　　赵徊想起出租车上骤然的心跳加速，他以为自己等到了，然而并不是。宁晗那时的松动，怕是在认真考虑了，是否要给彼此一个机会。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笑容变得苦涩，想要洒脱一点，做起来发现很难。赵徊努力掩饰自己的失落，“我知道了。”其实他还可以坚持，只是怕他的坚持成了宁晗的困扰，这不是他想要的。
　　“可能不太礼貌，我还是想问下，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既然松动过，说明不是无动于衷的，赵徊抱着最后一丝期待。
　　宁晗垂眸思考了一瞬，再次看向他眼神更加坚定了，“我对你自始至终只有朋友的感觉，我不想欺骗你，也不想欺骗自己。”
　　听完，赵徊眼里的最后一点期待破灭，如果是其他的原因，他还可以争取一下。这样的原因，让他有心无力，就给彼此都留下尊严吧。
　　赵徊努力让自己笑得好看点，“我接受你的决定，不过以后可不许躲着我，朋友还是得做的。”
　　“那当然。”宁晗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朋友。
　　“齐哥他们怎么样了？都顺利吗？我这边课业不算太重，工作还是可以给我分配的。”两人默契地把话题转移开了。
　　天色全暗，宁晗才回到寝室，去掉了心里的负重，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晗，怎么才回来？有好吃的草莓蛋糕哦！”Kevin吃得嘴边一圈白，像只偷吃了奶油的小猫。
　　宁晗正在换鞋，就被他催着过去一起吃，没办法，宁晗快速地换了鞋，又拿着家居服去卫生间换了，就连忙过去。
　　空气里都是香甜的味道，草莓的清香和奶油的香醇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口水。宁晗默了默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还是不争气地拿起了小勺子。
　　一口下去，整个味蕾都被惊艳了，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甜品。笑意在脸上蔓延开来，心情都好了很多。
　　又挖了一勺，宁晗边吃边问Kevin，“小抠门精从哪里弄来的蛋糕啊，不会是你请的吧？”
　　“嘿嘿嘿，这样好的机会当然是留给以后啦。这个蛋糕是在门口看到的，我还以为是你放的呢，难道不是吗？”Kevin有些惊讶，碧绿的眼大睁着。
　　宁晗闻言沉默了片刻，放下小碟子和叉子，拿过一旁的包装盒，仔细看着。
　　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宁晗皱着眉头思索。
　　Kevin也意识到不对了，停下了吃蛋糕的动作，把嘴里的快速咽下去后说到：“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有个小盒子，差点踩到呢。问了一圈没人认领，我就以为是你订的了。等了你好久没回来，我忍不住就先替你尝了尝……”声音越来越小，他有些心虚。
　　“没事，吃吧。”Kevin吃了那么多也没事，这蛋糕应该没问题。
　　只是宁晗已经没有品尝的心情了，草草吃完自己碟子里的，就去洗澡了。
　　今天刚刚见完卫熠，这个蛋糕就出现了，未免过于巧合。如果是其他爱慕者，怎么会不留点标志，让他知道。还有，他才来学校没几天，认识的人都不多，又哪里来的爱慕者，还能知道他喜欢草莓蛋糕。
　　哗啦啦的水声让宁晗愈发心烦气躁，看来和卫熠说的，他是完全没听进去了，非要来纠缠他。这又有什么意思，以为他还会心软吗？
　　洗澡都比平时快了很多，宁晗从卫生间出来一言不发，用干毛巾随意擦了擦湿发，就坐在电脑前忙碌起来。
　　Kevin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去打扰他，把残局收拾好也去洗漱了。
　　——
　　“这么大动静，卫熠也待得住？”卫熙这段日子没卫熠压着，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很多，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心情更是好了。
　　“想必是觉得回来了也改变不了局势，干脆躲起来了。”手下附和着。
　　“呵，为了个穷小子荒废事业，卫熠啊卫熠，你这样怎么成得了大事？”卫熙嘲讽地说着，眼里都是轻蔑。
　　“卫煊之呢？他没发觉什么吧？”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反倒让卫熙有些许不安。
　　“卫总忙着处理乱子，倒是没怀疑到我们身上。”手下汇报道。
　　“丢了这么大个单子，他卫煊之就等着被董事会问责吧。”卫熙冷笑着，“继续盯着卫煊之和卫熠，这个时候不能让卫熠回来搅局。”
　　“是。”
　　另一边，卫熠正和卫煊之视频面谈。
　　“小熠，真是没想到，小熙胆子这么大了。”短短几天，卫煊之苍老了很多，发间有了银丝。
　　卫熠冷冷一笑，“还会更大。”
　　“现在怎么办？慕之他，哎。”卫煊之脸上尽是愁意和失望，一起长大的弟弟，从小疼爱的侄子，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当断则断，你不会还对他们心软吧？”卫熠眼底深处全是讽刺，如果还是这样他也无话可说，他一个人照样可以处理。
　　沉默了一瞬，卫煊之眼神坚定了很多，“想怎么做，爸爸都听你的，你长大了。”第一次这么疲倦，感觉自己老了。
　　“有时候回家看看你妈，她心里还是念着你。”卫煊之突然说到，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
　　卫熠知道，他对秦毓秀不如表面那么无情，只是他滥情的性子不会变。伤秦毓秀最深的人就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卫熠来对她好呢？
　　秦毓秀，卫熠想到这个名字就生理性厌恶。除了她做的，还因为卫熠发现，他和她是一样的人。冷漠、□□、自以为是。
　　“嗯。”不想解释太多，卫熠敷衍地应了下来，把话题拉回他们要应对的人身上。
　　解决了卫慕之和卫熙，他才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回他的学长。也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他，替他出气。
　　关掉视频，卫熠站到窗台上，远远地看着一个方向，那是学长所在的地方。那里是极乐的城堡，是他心之所向。
　　白天，他还是忍不住跟去了，他想亲眼看到学长的欢欣，看到他生动的笑，哪怕这笑是为了其他人绽放。
　　都只是暂时的，他会变成学长喜欢的模样，不是伪装，是真的改变。有一天，他会堂堂正正地站到学长身边，证明他不是他想的那样。
　　次日，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宁晗买了个面包，坐上了去孟塘那里的车。他把课表发给陆梵后，陆梵发给了他一张新的课表，把孟塘的授课时间加了进去。
　　到孟塘家里的时候，宁晗有一点担心，怕遇到卫熠。
　　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管家带他上了楼，进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很多建筑模型，还有地图和设计图纸，是孟塘在家里待的时间最多的地方。
　　孟塘戴着眼镜，手里还拿了个放大镜，正在研究一个模型，看到他，孟塘笑着朝他招手，让他过去一起看。
　　“小晗，你看看这个，有什么想法。”孟塘微笑着，笑里透着股狡黠。
　　宁晗站到他刚才的位置，用放大镜仔细地研究着。这是一个很精美的模型，忽略它的体积就和真的一样，完美的比例和美感。
　　研究了一会儿，宁晗说到：“很有设计感，但是不可能投入使用。”
　　孟塘挑了下眉，“你倒是很敢说，这是我曾经的一个获奖设计，得到了各方的赞赏，有很多人想投资，把它建造出来，但是我拒绝了。”
　　宁晗了然，他听过这个作品，当时的电子模拟模型一经展出，就惊艳了众人。
　　“优秀的设计除了设计感，还需要考虑实际，这是我们永远不能忘记的问题。”孟塘严肃着脸说到。
　　一整个下午他们都在这间房间度过，宁晗学到了很多没接触过的知识，疲倦又充实。
　　眼看着天黑了，孟塘留他吃饭，被宁晗礼貌拒绝了。
　　“让陆梵送你回去吧。”孟塘妥协道。
　　正准备同意下来，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宁晗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第41章 
　　“孟爷爷，来蹭个饭不介意吧？”卫熠拎着瓶酒就进来了，看到宁晗他也是微微一愣。
　　他的神情落入宁晗眼中，也让宁晗有了些动摇，可能只是巧合吧，反正他也要离开了。
　　“来都来了，还能赶了你赶紧进来。”孟塘似乎也没料到他现在过来了，笑着道，又喊佣人过来。佣人接过卫熠拿着的酒，依言拿去醒一醒。
　　卫熠此时看到一旁站着的宁晗，冲他点头示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像是两人才认识不久，交情不深。
　　宁晗冲他微笑了下，算是回应。他也不知道孟塘对他和卫熠的过往是否知情，又知道多少。既然卫熠要装，他奉陪就是。
　　“孟老师，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宁晗笑着道，没有再去看卫熠。
　　孟塘点点头，“路上小心。”
　　陆梵已经在外头等着，宁晗往外面去，彻底离开了卫熠的视线。
　　“回神了，傻小子。”孟塘拍了下卫熠的头，有些嫌弃的样子。人在这里不好好说两句，留个后脑勺就可劲看，出息。
　　收回视线，卫熠若无其事地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孟爷爷，今晚吃点什么？”
　　在他对面坐下，孟塘也喝了口水，一本正经的：“猜到你要来，早让人准备了。新鲜的猪脑子，正炖着呢，等下多吃点。”
　　卫熠喝水的动作顿住，一时无言以对。
　　“来找我什么事？”片刻后，孟塘问到。他虽然不怎么关注国内，卫氏那么大个公司出了事他还是知道的。
　　“卫熙和卫慕之联合了其他董事，要利用这次的事对他发难。”提到那两个人，卫熠脸色都冷了。
　　这次的事，也无非就是那父子俩搞出来的，出卖公司机密给对家，导致公司竞标失败，新开发的大项目被迫搁置，损失惨重。卫熠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但是他还想让那父子俩再得意点，再狠狠跌落。其他腐朽的枝叶也该一并剔除。
　　“你是想让我也假装倒戈？”孟塘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悠哉地喝了口茶。这孩子除了感情上笨点，还是挺有脑子的。现在卫氏的问题可不仅仅是卫慕之父子。
　　卫熠点点头，“不止如此，我还需要一大笔钱收购那些人的股份。”当年卫熠的爷爷和外公，一起以卫熠的名义存了一笔钱，由孟塘保管着，等他成年了就可以给他。
　　“你确定要动用这笔钱？”这是长辈们为卫熠谋划的退路，万一卫氏到不了他手里，凭着这笔钱卫熠也能过得很好。
　　“确定，卫氏是我们祖祖代代的产业，我有责任守护它，不会让它被心思不正的人葬送。”卫熠严肃着脸，语气坚决。
　　沉吟了片刻，孟塘笑着起身：“等我一下。”说完他上楼去，拿着一张银行卡下来，交到卫熠手里。
　　“你都考虑清楚了，孟爷爷也不拦着你。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别和我客气。”孟塘笑着道，有些感慨也有些心疼。
　　看着疼爱自己的老人，卫熠心中暖流涌过，认真地说到：“谢谢孟爷爷，我不会和您客气的。”上一世的他阴鸷冷漠，不相信任何人，单打独斗，最后孑然一身。辜负的，何止是学长。
　　“唉，吃饭吧。”孟塘叹了口气，拍拍卫熠的肩膀，在他的搀扶下往餐厅去。
　　看着放在面前的一盅炖猪脑，卫熠默然了。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那白花花的一团，看得他胃里难受。
　　“一大早让他们去买的，多吃点。”孟塘笑着道，故意忽略了卫熠的窘迫。
　　嫌弃地把那个小碗推远，卫熠替孟塘盛了碗鸡汤，算是把这茬揭过了。
　　孟塘看在眼里，也没再为难他。
　　饭后，爷孙俩一起在那间大房子里待着，孟塘故意问他：“你又不懂这些，跟过来干什么？”
　　卫熠看着里面的摆设，不以为然的：“以后就懂了。”
　　“想学啊？我可不教。”孟塘瞪了他一眼，从小给他熏陶着，也没选这行。现在为了小情人，主动得不行。
　　“不用您，以后有人教。”他只是先看看而已，了解学长喜欢的，是怎样一个事物，多了解一些，他离学长的心就更近一些。
　　闻言，孟塘真恨不得给他撵出去。索性不理他了，自个研究自个的，和小晗探讨了一下午，他也有些感悟。
　　——
　　自从上次被卫熠不留情地羞辱了一通后，凌潇雨消停了几天。最近听说卫氏出事，就忍不住了，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在好朋友的鼓动下带着礼物上了卫家。
　　“伯母，好久没来看您了，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打扰您吧？”凌潇雨微笑着问到，一副乖巧的模样。
　　秦毓秀看着他，就不由地想到卫熠心心念念的宁晗，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让卫熠那个冷性子上了心，纠纠缠缠总也断不了。这凌潇雨虽然蠢了点，也是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还好掌控。
　　“打扰什么，巴不得你多上门呢，这一天天的也没个人陪着，怪无聊的。”秦毓秀慈爱地笑着，招呼佣人上凌潇雨喜欢的茶点水果。
　　秦毓秀的态度让凌潇雨稍稍安心，假装好奇地问：“伯母，卫熠不是放假了吗，没陪着您？”
　　秦毓秀笑容浅了些，“他们父子俩都忙，我哪里好耽误他们正事。”
　　正当凌潇雨想着说点什么安慰，秦毓秀又说到：“你年纪也不小了，成绩又好，你们家也让你进公司实习了吧？”
　　凌潇雨愣了下，看着秦毓秀脸上温婉的笑，又感觉是自己多想了，乖巧地回应：“早晚都得进公司的，长辈们疼我，让我多玩玩，以后就没这种机会了。”虽然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但是他上面还有个亲哥哥，那才是当继承人培养的，凌潇雨一直很清楚这点，和他家走得近的也都知道。
　　“也是，卫熠那孩子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说是进公司锻炼，一天天的满世界跑，也没把公司的事放心上。”抿了口茶，秦毓秀意有所指。
　　凌潇雨心里一咯噔，一个强烈的想法涌了上来，他担心卫氏有麻烦，作为卫氏的继承人，卫熠应该更上火，可是却从来没出现过，那他是去哪了？忙公事？可能吗？
　　“伯母，卫熠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您也不用太担心。”分出心来安慰秦毓秀，凌潇雨更多的心思早就飘远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
　　从卫家出来，他立马就跑去了想好的地点。
　　“柯科！”看到想找的人，凌潇雨立马上前去拉着他，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眼神。
　　柯科正在工作，突然被打断本来就很不爽，看到这个人，内心的不爽到达了顶点。当初凌潇雨干的那些事还没和他算账呢，又自己找上来，真以为不敢拿他怎么办？
　　“瞪我干嘛？我有话问你！”凌潇雨被他瞪着，也是很暴躁，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对他生气。
　　“呵呵。”柯科冷笑，想着宁晗的交代，才勉强忍住了动手的想法。
　　“你还笑，你知道卫熠去哪了吗？”凌潇雨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种表情真让人厌恶，他唯一愿意忍受的也就是卫熠了。
　　“关我什么事？没工夫和你叽叽歪歪，我要工作。”说着甩开凌潇雨的手，柯科起身就走。
　　“给我回来！”凌潇雨一把给他拽回来，“这些够不够？”说着把口袋里的现金都掏了出来，塞进柯科手里。
　　柯科没接，钱撒了一地，粉红色的一片。
　　跟这种人，生气都是多余，柯科怒极反笑，“说啊，有什么事，最好是我感兴趣的。”
　　他的语气很危险，凌潇雨有点被吓到，不过又很快镇定了。和卫熠比起来，其他人都没多吓人。
　　“卫熠现在不在国内，他肯定是找宁晗去了。快告诉我宁晗在哪！”凌潇雨急切地问到，生怕晚了一秒他们就复合了。
　　“告诉你，你再去对付他吗？你当我傻？”柯科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再说真想知道需要问我？你查一下不就知道？”
　　凌潇雨也想查，可是他家里人不让他再插手宁晗和卫熠的事了，被发现了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有些恼怒地扯着柯科领子：“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去找他爸妈了，让他爸妈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柯科的拳头瞬间收紧了，“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就揍死他。
　　“你让我说我就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凌潇雨被他威胁，也是一阵恼怒，狠狠踢了下柯科的小腿，量他也不敢还手。
　　小腿的疼痛反而让柯科从怒火中清醒了些，拳头可以让人痛，话语更甚。他充满恶意地看着凌潇雨：“神经病，你这样的谁会喜欢？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我要是卫熠，只盼这世上没你才好。”
　　他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和卫熠重合了，凌潇雨心脏狠狠收缩了下，梗着脖子：“你胡说！”说着放开了柯科。
　　“你不说是吧？别后悔啊。哪一天他俩合好了，我可保证不了我会做什么。”凌潇雨冷笑着，只是想到那一幕他就嫉妒得发狂，他想要的只能是他的。
　　“疯子。”柯科看着他狰狞的面容，只觉得这人不可理喻，该去看看医生了。
　　想来想去他还是不怎么安心，觉得有必要给宁晗提个醒，于是给宁晗发了条消息，让他小心凌潇雨。
　　看到消息的时候，宁晗正是半夜惊醒。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那些事了，从卫熠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那些噩梦又开始了。柯科的消息，让宁晗的心情更沉重了。


第42章 
　　好不容易从泥潭中挣出，他不想也不愿再陷回去了。
　　宁晗抱着膝盖静坐着，再也没有睡着。看着夜色散去，曙光透过窗帘撒入室内，眨了眨酸涩的眼，从床上下来。
　　今天没有课，他该去工作室了。几天没见，Alex看到他就高兴得不行，“晗，想死我了，没有你都不好玩。”
　　被他拉到座位上，桌子上放了奶茶和三明治，宁晗下意识地看向赵徊的位置，那里是空的。
　　“给你买的早餐！快吃吧。”Alex在他旁边坐着，像是憋了很多话和他说。
　　宁晗不在的这几天，工作室里有了不少变化，来了几个新人，单子也更多了，氛围还是一样的融洽。
　　Alex在宁晗耳边喋喋不休着，宁晗一边吃早餐一边听他说，没多久赵徊和齐禹光一起来了。他们和同事们打了招呼，各自去了自己的位置。
　　“怎么样，学校还适应吗？”齐禹光凑过来询问着。
　　“都挺好的，你们呢？是不是很忙？”宁晗微笑着道。
　　“是挺忙的，所以招新人了，下午开个小会，让你们认识下，以后工作上也好打配合。”齐禹光笑着道，看他已经拿着笔准备工作，“刚吃完早餐先休息下，不然消化不好，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
　　宁晗点点头，手上动作还是没停，“我在工作室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能多做点就多做点吧，把担子都压你们身上，我也过意不去。”只是老人还好，来了新人就不一样的，容易被说闲话。
　　齐禹光顿了下，也明白他的担忧，“不管怎样，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尽力就好。正好检验下你的学习成果，喏，这个交给你了。”说着，他把刚刚放下的文件袋递给了宁晗。
　　宁晗打开看了眼，是一个展馆的设计项目，“好。”
　　他把手头的资料先阅读了一遍，又去网上找相关的信息，忙忙碌碌中一上午就过去了。
　　“宁晗，要去吃饭吗？”突然一个年轻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宁晗侧头去看，是没见过的面孔，应该是新来的同事，于是微笑着：“要吃饭了吗？我再忙会儿，你先去吧。”
　　女生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有些俏皮的：“再忙也不要忘记吃饭哦，我先走了。”
　　宁晗笑了笑，和她说了再见，继续忙刚才的事。没过多久，感到头有点晕，宁晗想是该吃饭了。
　　正要起身，视线触及桌上的糖果，拈起一颗，拆开包装塞进嘴里，甜甜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晕眩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工作室里很安静，宁晗下意识以为没有人了，正往外面走，被叫住了。熟悉的重压出现在肩膀上。
　　“怎么，吃饭都不带喊我的？没良心。”赵徊笑吟吟的看着他，不留情地吐槽。
　　宁晗愣了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心下有那么些喜悦。“怎么会，就是没注意到你还在。”
　　这话说的就容易让人误会了，赵徊故意道：“看都不想看我了啊？真让人伤心。”
　　“别胡说了，走快点。”宁晗受不了他了，连忙把话题转到别的事上。真好，他没有失去这么好的朋友。
　　下午快结束的时候，齐禹光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开会，第一项就是欢迎新同事。
　　“这周我们来了三位新人，都是我好不容易抢过来的，你们都得替我照顾着点啊。”齐禹光笑着道，“先都做下自我介绍吧，熟悉下。”
　　“我先来吧，我叫俞晚，人则俞，晚来天欲雪的晚，毕业于X大，今年22岁，老家是S市。”一个女生笑着道，她长得很可爱，眼睛圆圆的，亮亮的。
　　是中午给他糖的女生，宁晗一眼就认出来了，冲她笑了笑，“好巧，和我是老乡。”
　　“是吗哈哈哈，怪不得看你亲切，没准还见过呢。”俞晚笑着道，很自来熟的样子，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都要拉着宁晗聊起来了。
　　和她一批的一男一女也随后做了自我介绍，女生叫唐冬冬，男生叫栗正。
　　会议结束后，齐禹光请客聚餐，说是为了欢迎新同事，也让大家放松下。
　　宁晗昨晚上失眠，身体不是很舒服，想着要不要说一声不去了，看大家兴致都很高，还是没说出来。回去的话也是一个人，除了能睡一觉，好像也没什么事，Kevin也回家了。
　　他们去了一家很有名的烤肉自助餐厅，因为人有些多，是分了两桌坐的。宁晗正好和俞晚坐在了一桌。
　　“不去拿吃的吗？都很香哎。”俞晚端着餐盘回来，好奇地看着宁晗。
　　宁晗笑了笑，“不是很饿，等下帮你们解决一点就好。”心里不禁想，身体越来越差了，以前通个宵可没这么难受。
　　“那敢情好啊，我正担心吃不完呢，想吃的好多。”俞晚眼睛亮了些，笑嘻嘻地说着。
　　“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啊？有心事？”俞晚一边吃着，一边问到。
　　“没什么是一块小蛋糕解决不了的，不行就两块。”说着，她把拿来的小蛋糕们推给宁晗，是草莓味的。
　　宁晗愣了下，到底也没有拒绝，只是内心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这个女生，对他好像过于熟稔了。
　　“小晗，怎么就坐着了？还没开始就不行了？”赵徊回来看宁晗就坐着吃甜品，笑着问他。
　　这会儿，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气氛热闹了起来。
　　“没有，可能是中午吃多了，还不饿，我缓缓。”宁晗笑着道，免得自己不合群，又拿着小蛋糕吃。
　　从餐厅出来已经是□□点钟了，他们还打算去酒吧玩玩，宁晗提出来要先走。
　　“不好意思啊，我也想先回去了，吃饱了就想睡。”俞晚跟着说到，脸蛋微红。
　　“这样啊，那正好，小晗送下晚晚呗。”吴秋秋提议道。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没等宁晗说话，俞晚先推辞了。
　　“没事，我送你。”宁晗笑着道，他还是感觉这个女生有点奇怪。
　　和大家告别后，宁晗和俞晚并着肩下楼，在路边等车。
　　“宁晗，我以前见过你。”俞晚突然说到。
　　宁晗看着他，有些疑惑的样子。
　　“我去过F大交流，和你在一间教室上过课，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俞晚有些感慨，她看着宁晗，眼睛亮得有些怪异。
　　只是这样吗？宁晗也想不到其他的，“真巧，以后工作上还要麻烦你多帮忙了。”
　　“哎，你可是高材生，说这话让我面子往哪里放？”俞晚佯装生气，眼睛里都是笑意。
　　两人聊了些S市的事，宁晗发现她对S市的确是很了解，老乡这件事应该不是假的。可能是多心了吧。
　　他和俞晚恰好同路，把她送回家不久，宁晗也回到了宿舍。宿舍里光线昏暗，只有走廊的灯和月光透进来微弱的光，打开门进去，里面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宁晗突然有些恐慌，漆黑、安静的房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人知道。唯一的差别就是，这个房间小了很多。
　　按了按额头，宁晗自嘲地笑了笑，他真是魔怔了，都过去了啊，还在担心什么。无论如何，也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
　　“我已经顺利通过面试进去了。”
　　“好的，我会看准时机。”
　　“钱什么时候到账？”
　　挂断电话，卫熙系上浴袍的带子，到餐桌边坐下。端起现磨的咖啡，嗅了一下，浓醇的香味让他心情更愉悦了。
　　真是顺利得不可思议，连老天都在帮他，卫熠那个蠢货，还在儿女情长，呵。到头来，还不是只能人财两失。
　　刚喝了口咖啡，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少爷，凌家那位过去了。”
　　凌潇雨吗？好事啊。
　　“随他去。”说完，卫熙挂断电话，嘴角微微上扬着。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换好衣服往公司去。
　　他的父亲大人，竟然一大早就守在了他的办公室等着他。
　　“爸，您怎么过来了？”换上温润的假面，卫熙乖巧地现在卫慕之对面，没他的允许都没有落座。
　　卫慕之一身深蓝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眉宇间和卫熙有几分相似。他眉头紧皱着，沉声道：“我再不来，你能翻天。”
　　卫熙挑了下眉，翻天才好呢，翻天了才有他的机会。
　　“这次的事，太急躁了，先停一停。”想到收到的消息，卫慕之就心梗，就说卫煊之那老家伙不好对付，在这等着他，还没退位呢，就把权柄给了卫熠。卫熠那愣头小子可不懂得怕。
　　“爸，您在和我开玩笑呢？眼看着，伯父那位子可就坐不稳了，这么好的机会，您要放了？”卫熙不敢置信地看着卫慕之，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悄然握紧。
　　“呵，他下来了，他还有儿子呢。忙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裳，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卫慕之冷笑着，眼里透着失望。
　　“卫熠吗？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都准备好了。”卫熙不以为意，卫熠的软肋早就被他捏在了手里。


第43章 
　　假装不经意路过了窗边，卫熠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身影。他坐在靠前的位置，端端正正的，和煦的阳光在他头顶打下一层柔和的光晕，整个人像笼着光环，圣洁又美好。
　　在没有他卫熠的地方，学长总是温和不带棱角的，他可以好脾气地对待任何一个人，可以和每一个善意的人成为朋友。他的世界是彩色的，是有温度的，是鲜活的，是卫熠触不可及的。
　　他很认真地在追他的梦，规划好了想要的未来。卫熠知道，这次学长的未来里没有他了。
　　薄唇紧抿着，卫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哪怕他从不曾回头。这些日子一直忙着，稍微腾出点空就忍不住来看他，不敢光明正大，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到来。
　　是真的不想吗？只是害怕而已，梦中的惨烈始终是横亘在他心中的阴影，他怕控制不好自己，又酿成了悲剧。
　　静静站在窗外，陪着他上完了一节课，卫熠又悄悄地离开了，不留下一点痕迹。
　　教室里，宁晗正俯身认真地坐着笔记，完全投入到知识的海洋中，无暇分心，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悄然而来，悄然而去的身影。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多分一点心思给他。
　　“去看我徒弟了？”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卫熠淡淡地“嗯”了声。
　　孟塘看着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儿就觉得没劲，无奈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后天有个宴会我得出席，准备带我徒弟长长见识，你来不来随意。”
　　话是这么说，孟塘心里打算着到时候让人给他送份请帖提醒下。不怪他有私心，只是能走进卫熠心里的人太少了。
　　卫熠眼眸闪了闪，又是“嗯”了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话题转开，两人又开始商量国内卫氏的事，卫慕之父子俩动作是越发频繁了，收网的时机也快到了。
　　“孟爷爷，我其实也该回国了。”卫熠在这边待的时间已经挺长了，除却计划，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私情，哪怕不能天天看到，离得近一些也好，比远隔重山万水好得多。
　　“再留几天吧，不着急。”孟塘微笑着，并没有多担心卫氏的情势，卫煊之也到底不是个废物，不过是心软了些。
　　他抿了口茶水，神色突然严肃了些，“小熠，你和小晗的事，都有谁知道？”
　　卫熠皱了下眉，也想到了孟塘担心的，“基本都知道了。”经凌潇雨那么一闹腾，还有谁不知道。
　　卫熠想起自己着急来这边的缘由，不就是卫熙找人拍到的照片吗？这说明什么，卫熙一直在盯着宁晗，准备从他身上入手，捏住卫熠的软肋。
　　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一点忽略了，宁晗按了按突突的太阳穴，他小瞧了卫熙的卑鄙。怎么处理这件事呢，他有些头疼。
　　“趁着这个机会，去做个贴身保镖吧。理由嘛，对惹出来的麻烦负责。”孟塘的笑容里透着狡黠。
　　看着孟塘，卫熠更头疼了，闷声道：“现在还不合适。”他不是来破坏学长的新生活的，他只是想加入而已，只是想有一个位置。
　　“我找两个保镖暗中保护他吧。”卫熠说道，就这么拍板决定了，不顾孟塘因此生了闷气。
　　孟塘闻言翻了个白眼，喝口茶降降火，嫌弃道：“懒得管你，活该你单身。”
　　“你说你畏畏缩缩的，哪还像你。傻小子，人家喜欢的总不会是尊菩萨。”说完，孟躺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是菩萨也更不会是阿修罗，孟爷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该怎么去做。”卫熠认真地说道。
　　已经是劝不动他了，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来吧，孟塘懒得多费口舌。年轻人啊，还是跟头栽得少了，多摔几次就明白了。因时而异，因事而移。
　　——
　　俞晚：放学了吗？有没有很累啊？
　　刚刚打好饭坐到座位上，宁晗就收到了俞晚的消息。从聚餐后，俞晚时不时地就要找他聊上几句，两人的距离似乎是拉进了很多。
　　兴许是一开始就存了戒备，宁晗越发觉得俞晚的接近过于刻意，所以没有故意地疏远她，也没有和她走得太近，就是想看看她背后的人是谁，又想做什么，自己有什么值得其他人图的。
　　“还好，怎么了？”
　　俞晚很快就回复了，“没什么啦，就是好奇，之前有想过要不要读研，害怕太辛苦就放弃了。”
　　“做喜欢的事，就不会辛苦。”
　　“是吗？但是现在的工作也很好哎，同事们都好相处，工资不错，工作量也还可以。我还挺满意的。”
　　“对了，你要兼顾学习会不会很累？忙不过来的话，别客气哦。”
　　宁晗看着聊天界面，沉默地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没猜透。“还可以承受，真忙不过来肯定不会客气的。”
　　随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知道宁晗吃完饭。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人在看他，等他去找，那几道视线又消失了。
　　揉了揉额头，宁晗轻笑一声，最近没睡好，都开始草木皆兵了。还是早点回去睡一觉吧。
　　回到寝室的时候，小懒虫Kevin还没醒，宁晗也是有些服气了，这人翘课翘得这么心安理得，安睡了一整天。把给他带的晚餐放在了桌子上，宁晗犹豫了下，还是轻声喊了喊他，没等到回应。
　　看来是睡得正香，宁晗放弃了。去洗漱了一番上床，戴好眼罩和耳塞，酝酿睡意。意识越来越沉，头也越来越疼。
　　“宁晗，不是我说，你好歹也是F大毕业的，就这点水平？”主管一脸阴沉地指着宁晗的设计图教训他。
　　他熬了好几个通宵画出来的，珍而重之的图纸被捏得皱巴巴的，没有告诉他哪里不好，就是说不行，不能用，明明很早就问过修改意见了，都是褒奖和鼓励，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连个正当的理由也没有？
　　宁晗低着头，脸色苍白，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所剩无几的自信心被打击得零落。名牌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呵。还不是连份工作都搞不定，真的是个没用的人。
　　脑海里浮现出这么可怕的念头，宁晗吓了一跳，他努力地把负面情绪排出去，连同主管喋喋不休的训诫。
　　“你主动点辞职吧，还能留点面子。”
　　又是这句话，呵。意料之中，宁晗惨然一笑，抬头看了眼主管冷漠不屑的脸，“好。”说完，缓缓出了办公室，什么也没拿，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了公司。
　　“学长，怎么了不开心吗？”
　　楼下，卫熠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满脸笑意地等着他。看到他宁晗有些意外，眼睛突然就酸涩了，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落。他飞快地冲进了卫熠的怀抱，汲取温暖。
　　“受委屈了？我在呢，没人能欺负你，我们回家好吗？”卫熠轻轻拍着他的背，眼中闪着奇异的光。
　　宁晗听着他温柔的声音，眼泪流得更凶了，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呜呜呜，回家，不要留在这里了。”
　　两人相依的身影消失在车门后，又是那间沉闷、空寂又漆黑的房子。
　　宁晗满头大汗，挣扎着醒了过来，大口喘着气。眼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扯掉了，视线正好和被惊醒的Kevin对上。
　　Kevin一脸惊愕和担忧，“晗，做噩梦了吗？”
　　宁晗怔怔地点了点头，环抱着膝盖，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梦里那种窒息无力的感觉，缠绕着他，让他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别怕啊，我陪着你。”Kevin忙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宁晗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梦都是反的，肯定是有好事要发生在你身上了，不怕啊。”Kevin的手法很生疏，显而易见也是第一次这样安慰别人。
　　宁晗奇异地平静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Kevin笨拙的安慰起了作用。
　　看他好了些，Kevin松了口气，胳膊也得以休息下。这会儿手停下来，肚子却“咕咕”叫，给他闹了个大红脸。
　　“给你带了饭，在桌上，你去洗漱下就可以吃了。”就是怕Kevin睡不醒，宁晗给他带的是三明治，冷着吃就可以。
　　“晗，你太好了！”Kevin惊喜地笑着，都不用宁晗催，就快速去洗漱了，然后出来吃三明治。
　　一边吃他一边想起了问题，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宁晗，确认他现在状态还好后，Kevin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晗，唯忆是谁呀？”他本身就说不明白，嘴里含着食物更说不明白了。
　　宁晗理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他是说谁，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我的过去式。”
　　Kevin是个情绪容易外露的人，这会儿把怀疑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都过去了还会梦到吗？晗，你记得他很深哦。”Kevin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也有前任的，但是我脸都记不清了。”
　　宁晗淡淡地笑了笑，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记忆总是会淡化的，不该纠缠的干干脆脆断了才好。”羁绊太深，哪是那么容易忘记，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Kevin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就向前看吧。”
　　宁晗点点头，和Kevin说了晚安，重新躺下，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哪怕出了一身汗。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更安全一点。
　　宁晗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些过往施加给他的痕迹，依然存在，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总是适时地出现，提醒着他。
　　他是个裹着棉被前行的人，棉被像茧一样将他紧紧缠绕住，只有彻底地撕开这一层，他才能获得真正的新生。


第44章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奢华亮堂的大厅内，一场盛大的宴会正进行着。能来这里的人，个顶个的有身份有地位，于这种场合如鱼得水。
　　没长辈领着，认识卫熠的人并不很多，他应付完端了杯酒，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忽然，入口处一阵骚动，卫熠也跟着看了过去。
　　盛装而来的青年让他一时晃了眼，浅蓝色的西装衬得宁晗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剔透，蓬松的黑发也被仔细打理过，让那本就出色的容颜更加夺目，他被众人簇拥着，像个矜贵的小王子。
　　明明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却并不露怯，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应对着。卫熠远远地看着他，其实能够感受到他还是有那么些慌乱，只是藏了起来。他没有向孟塘求助，都是自己在应对着。
　　其实，在那个梦境里，学长很依赖他的，是他把学长推远了。
　　卫熠静默地看着，始终没有起身。
　　“不愧是秦大师的高徒，见地果然不一般。”
　　“C大的学生吗？厉害啊，我当年也想着去来着，可惜了。”
　　“已经创业了啊，真是年少有为。”
　　……
　　看着众人的笑脸，听着他们的夸赞，宁晗面上笑着，心中并没有起多大的波澜，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基于老师的面子，并不是因为他自身。
　　宁晗心下有一些感慨，同样是入了繁华，前一世总是被看不起的，谁也不愿意正眼看他，而这一次，换一种身份出现，却是被吹捧着。人生的选择，就是这么奇妙，果然，人还是更应该注重自我的提升。
　　孟塘站在宁晗的身旁，时不时地帮他说几句话，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引路人。同时，他的目光在场上梭巡着，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看到了想找的人。坐得倒是很稳嘛，孟塘脸色沉下几分。
　　和他攀谈的人当时冷汗就冒出来了，以为自己说话哪里不对，惹他不快了。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尽力补救着。
　　孟塘也不欲迁怒其他人，调整好神情应付着。等到终于可以脱身的时候，他欣慰地看着宁晗：“累坏了吧？以后这样的场合还多着，我们的职业可离不开交际。”
　　宁晗脸都笑僵了，抬手揉了揉脸蛋，“也还好，有您领着，也没人敢为难我。”喝了点酒，脸上已经有了层薄红。
　　拍拍他的肩，孟塘道：“找个地方休息下，过个十几二十分钟再回来吧。”
　　宁晗应了声好，并没有推辞，他的确需要缓缓，不然醉了就不好看了。
　　宁晗往外面走，推开玻璃门，站到了露天阳台上。夜晚的风凉凉的，吹散了身上的热气，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倚在栏杆上，宁晗看着车来车往、霓虹闪烁的繁华街道，微微勾着唇。大城市的夜晚是真的喧嚣，也是真的美丽。忙忙碌碌了一天，这样的景象总会让人心中生出几分期盼，这样的繁华总有一天会属于他。
　　宁晗静静地看着，把脑子放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看着他的背影，卫熠的心跳就开始不受控制，他告诉自己，就是看看而已，看到了却又想，能说几句话就好了。所以，越走越近。
　　在他的身旁站定，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过是寻常的夜景罢了。凉凉的风吹着，让卫熠有些担心。
　　犹豫了下，卫熠开口：“吹久了容易着凉。”
　　宁晗早就知道是他过来了，只是没有和他说话的兴趣而已。缠绕住他的过去，不是这个卫熠给予的，也不是他能解开的。宁晗知道，他只能靠自己了。
　　没有得到回应，卫熠也并不意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解酒药，“我带了解酒药，吃点儿吧，会好受些。”
　　这次，没有等他回复，卫熠直接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宁晗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意味不明，卫熠没有读懂。也许是嘲讽吧，又比这个复杂。
　　“卫熠，该说的我早就说过了。以你的性子不是报复就是放手，所以你想报复我对吗？”
　　看着他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卫熠心中也是一片冰冷，他动了动唇想要辩解什么，最终也只有无力的一句：“不是。”
　　“呵，可不要说你还喜欢着我，受不起。”宁晗冷笑一声，看着他年轻的脸庞，只觉得无趣。
　　卫熠苦笑着，眼神复杂，“是又怎样，我心甘情愿。”
　　“我拒绝。”宁晗毫不留情地说到，“我们不是一路人。”
　　“那你。”卫熠想到赵徊，想到Kevin，想到齐禹光，想到柯科……声音顿住了。
　　他低落着，声音也小了很多，像是自问：“你和谁是一路人？”很多人，独独没有他。
　　宁晗讽笑：“总不会是和你。”
　　“没有试过，怎么能确定？学长真的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卫熠心中一片苦涩，他理解学长，知道导致现在局面的原因，也是真的难受。这一次的他，从根本上就被否定了。
　　闻言，宁晗沉默了片刻，移开视线。这一次的卫熠，还没来得及犯错，是有那么些无辜。但是他曾经受过的伤害，也是真真切切的，他不要重蹈覆辙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和朋友，不能再被伤害了。
　　“学长，你不喜欢的我不会再做了。假如我足够强大，还能有机会保护你吗？”卫熠紧紧地盯着他，哪怕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不想错开一分一秒。他的心忐忑着，在等一个回答。哪怕是否定。
　　看着繁荣的街道，宁晗想起自己被困在郊区别墅的日子，那时候，窗外只有一片枯寂，他像是被世界遗忘。如果是这样的保护，要来何用？
　　“别费心思了，我不需要你保护。”只求你别来伤害。宁晗在心里默默补充着。
　　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像利箭扎透了卫熠的心。即使早有准备，该有的痛也没有半分减少。
　　“就当是，我一厢情愿吧。”卫熠眼中的落寞深得像是再也化不开，“我会证明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晗怔了下，没有再给他回应，多说无益。
　　两人一起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再开口。宁晗先转身离开了。
　　卫熠背靠着栏杆，默默看着玻璃门后他渐渐熟练的应对，他像是上帝的宠儿，总是讨人喜欢的，同梦境里枯瘦抑郁的那个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梦境里的卫熠爱着宁晗，也毁了宁晗。
　　不知不觉就到了宴会的尾声，各自散场。
　　卫熠出了门正准备找自己的车，却被一人拦住了。
　　“卫熠，可算找到你了，我特意来接你。”凌潇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在门口蹲守着，看到卫熠就迎了上来，特别是注意到不远处的宁晗时，他挑衅般抱住了卫熠的胳膊。
　　太过突然，卫熠今晚沉浸在消极的情绪里，竟然也反应不及，让他得逞了。下意识就要推开他，不料凌潇雨跟着加大了力气。
　　“放开。”卫熠低声喝道，人来人往的宴会厅门口，实在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他自己倒是没关系，不想连累学长。
　　“怎么，不高兴我过来？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凌潇雨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
　　卫熠一边用力推开他的手，一边用眼神追逐着宁晗，发现除了刚开始，宁晗根本都没再看过这边。
　　终于把凌潇雨推开，他又很快追了上来，并威胁着：“不让我跟着你，我就找宁晗去，说些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卫熠浑身都散发着冷意，透着股危险的气息。凌潇雨离得近，被压迫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还是坚持跟着他。不跟紧点，谁知道他等下又跑去哪了，会不会去找宁晗。这趟跟过来，他可费了不少力气，不成功便成仁。
　　上了驾驶座，卫熠紧紧地把着方向盘，指节泛白。他知道凌潇雨上了他的车，也知道自己不能失控，他大口喘息着，翻出药和水吞咽。
　　凌潇雨有些被吓到，想起卫熠出过一次车祸，当下更慌乱了。系好安全带，他忐忑着开口：“要去哪儿，我来开车吧？”
　　卫熠压根没理他，一脚踩下油门，把车子开了出去。
　　车速很快，窗外的风景飞速地倒退着，凌潇雨紧紧抓着安全带，侧头看着卫熠紧绷的侧脸。
　　“你，你生气啊？有什么好生气，他又不在乎你。”凌潇雨声音微微颤抖着，想着卫熠现在也腾不出手教训他，大胆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你，巴巴地追这么远，他都不多看你一眼，何必呢？”
　　“他现在混得可真不错，你对他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
　　凌潇雨的每一句话，都能精准地砸在卫熠心上，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难过了。
　　“你不也是这样？”卫熠冷声说到。
　　凌潇雨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下子就炸了，也不敢爆发，他梗着脖子：“我可不一样，至少你妈很喜欢我，宁晗他爸妈肯定不想接受你。”
　　卫熠：“……”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第45章 
　　车子突然停下，车轮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凌潇雨反应不及被带得身子狠狠前倾，如果不是安全带系得够紧，肯定要磕到脑袋。
　　卫熠冷冷地看着他，咬牙切齿的：“不想死就下去。”
　　他的眼神实在是很吓人，凌潇雨默默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看了看车窗外的场景，这里就是荒郊野外，被扔下和死也差不多了。
　　“不下。”凌潇雨哆嗦着，态度很是坚决。
　　又连忙补充，“我和你说啊，我死了你也跑不了，宁晗更不可能要一个杀人犯。”
　　闻言，卫熠面色更冷了，他嘲讽一笑：“有谁知道你来找我了？”
　　淦，卫熠真是个狗东西，无情无义。凌潇雨暗暗骂着，不情不愿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的确，他是偷跑来的，没人明确知道他来找卫熠，至少一时半会是没人知道的，足够卫熠毁尸灭迹了。宁晗是看到了，但是不可能出来作证的。
　　刚刚下车，还没站稳，车子就呼啸而去，吹了凌潇雨一脸汽车尾气加灰尘。
　　他在路边站着，给朋友打了个电话然后站着等。安慰自己，反正目的也达到了，上卫熠车的是他而不是宁晗，至少今晚他们两个不可能勾搭在一起了。他房间就在卫熠隔壁，回去还能继续盯着他。
　　——
　　凌潇雨的挑衅宁晗看到了，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真的放下了，他并没有生气的感觉，只是觉得好笑。人人都以为是他对卫熠死缠烂打，想借他的身份财富往上爬，都是他们的以为而已。彼之蜜糖，吾之□□。
　　如果凌潇雨真能缠住卫熠倒好了，至少他再也不会因为卫熠烦心。从卫熠被拉着离开到现在，宁晗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
　　孟塘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在心里默默为卫熠叹了口气，“小晗，你对卫熠印象怎么样？”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宁晗有些意外，思考了下要怎么评价，实话实说当然是不行的。宁晗微笑着：“年少有为，很优秀的年轻人。”
　　实际上彼此都明白问的不是这方面的，一个不好点破，一个故意装傻，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年少有为是不错，也孤单啊。那孩子打小就爹不疼妈不爱，好好一个活泼的性子被养成了现在这样，他爷爷奶奶要是还在不知道得多心疼。”孟塘叹息着，他相信这些话卫熠没和宁晗说过，也不会说。缺爱的孩子，不会表达爱，又偏执，很容易就成了悲剧。
　　宁晗沉默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对于卫熠的过去他知道的不多，卫熠不愿意说，他的朋友们不屑于和宁晗说。可笑的是，只有凌潇雨愿意说点，虽然是为了刺激他。
　　孟塘心下更愁了，有点头疼，他按了按眉心，语气沉重了些：“他是我看着长大的，除了脾气臭点，没什么坏毛病。我现在啊，就希望他多交点朋友，不至于以后我不在了，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沉默了片刻，宁晗浅笑着：“心向阳光，总会被阳光笼罩，每一个好人都不会被辜负，您也不用太担心。”如果，他真的是个好人的话。
　　“唉，但愿吧。”孟塘眼眸里的情绪很复杂，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问起了宁晗的课业。
　　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宁晗向他们告别后就下了车，正准备往校园里去，被叫住了。
　　宁晗有些意外，凌潇雨竟然还会来找他，也有些头疼。
　　“C大，孟塘的学生，呵呵，真是小看你了。”凌潇雨轻蔑地看着宁晗，像在看随意扔在路边的垃圾。再好的包装，也改变不了本质，阶层的跨越也不是轻易的。
　　宁晗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着，淡淡道：“有何贵干？”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凌潇雨冷笑着，“不是分手了？不是不要了？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欲迎还拒，吊着卫熠吗？”
　　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结论，凌潇雨这个人也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宁晗静默地看了他几秒，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就是这么几秒的沉默让凌潇雨以为自己猜中了，眼中的鄙夷深了几分，“心虚啊？敢做不敢认，宁晗你比以前怂。尝到好处了，就害怕失去？”
　　他逼近一些，冷声道：“放心，你都会失去的，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抓住。卫熠可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可以肖想的！”
　　宁晗无所谓地笑了笑，“是吗？拭目以待。”和这样的人生气，实在是没有必要。
　　以为他是故意挑衅，凌潇雨更气了，他下意识就抬起手要挥过去。
　　宁晗不避不让，云淡风轻地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小丑。
　　巴掌还没落下去，凌潇雨就腕上一痛，“谁特么多管闲事？”他厉声问道，声音里满是□□味。
　　话音落，一片安静，凌潇雨感受到熟悉的冷压，心里一咯噔。没敢回头，他恨恨地瞪着宁晗，像在质问。
　　宁晗笑意深了几分，“你们的事自己解决。”扔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哎卫熠你干嘛去！”宁晗刚走，卫熠就甩开凌潇雨，急忙跟了上去。
　　明明吹来的风是凉的，凌潇雨感觉自己快烧起来了。他狠狠踢了下地面，正想跟上去，被一直在旁边等他的朋友拦住了。
　　“你现在过去也没用，反而容易被记恨。”朋友温声劝说着。
　　凌潇雨不甘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到底是没跟过去，就在这等着，他不信还能不回来了。
　　很快就追上了宁晗，卫熠没敢去拉他，只是和他并肩走着，“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我会解决好他。”
　　卫熠三言两语地解释了，又觉得不太够，应该再说点什么，看着宁晗冷淡的侧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宁晗也没有回应他，两人静默地走着，很快就到了宁晗的宿舍楼下。
　　眼看着他就要进去了，卫熠终于拉住他的手，没有被甩开。
　　“学长要照顾好自己，我可能快回国了，去解决一些事情。”卫熠温声道，眼里是脉脉温情。
　　他灼热的视线并没有让宁晗有什么特殊的感受，被他握着的手冷冷的，倒和眼神的炙热有极大的反差。“不必和我说什么，也不必解释，真的过去了，卫熠。”
　　宁晗的眼神很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卫熠知道，他在很认真地推开自己。偏偏他还是要不识趣地贴上去，放手怎么也做不到。
　　轻轻拂开卫熠的手，宁晗没有再停留。
　　没过多久，窗户亮了，卫熠静静凝视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校门口凌潇雨还在蹲守着，腿有些麻了，还是在看到卫熠的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他又拒绝你了。”凌潇雨肯定道，心里有那么些不爽，他不想让卫熠喜欢宁晗，也生气宁晗不识好歹。
　　“回酒店吗？我们顺路，一起吧。”凌潇雨跟在他旁边说到。
　　卫熠突然停下脚步，眼神阴鸷地看着凌潇雨，“为什么来这里？谁让你打扰他？”
　　无论是哪一次，凌潇雨总是自作聪明地从学长这里入手，还总是成功。
　　“老同学还不能来看看？”凌潇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真实目的都心中有数，说到明面上就是他傻了。
　　“凌潇雨，你是不是认为我拿你没办法，才肆无忌惮？”卫熠的声音很冷，像常年冻结的冰河，他俯视着凌潇雨，气势迫人。
　　凌潇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笑容也冻结在脸上。
　　卫熠靠近一步，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个世界上我在乎的东西不多，道德、人伦、律法，都不是我在意的，我能做出的事超出你的想象。做事之前，多衡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傻帽，往往死得最快。”
　　微凉的夜风吹拂着，凌潇雨却感觉自己站在了冰天雪地里，还有一匹凶狠的雪狼在虎视眈眈。卫熠不是在和他开玩笑，是真的想弄死他。
　　意识到这个事实，凌潇雨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跑，到底是保留了几分理智。现在是法治社会，卫熠也不敢明着做些什么。
　　强自镇定着，凌潇雨控制着微微颤抖的声线，“卫熠，没这样的道理，我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
　　“呵。”卫熠冷笑一声，眼神轻蔑。
　　就在凌潇雨吓得快要闭眼的时候，那股吓人的威压消失了，随后是汽车发动的引擎声。
　　“走吧。”朋友上来拍拍凌潇雨的肩膀。
　　回到寝室的时候，Kevin已经上床了。宁晗轻手轻脚地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手间洗漱，也爬上了床。
　　知道他今天要和孟塘参加宴会，赵徊还有齐禹光都等着他分享感受。宁晗把自己悄悄拍的照片发到了小群里。
　　“今晚还帮我们的工作室宣传了一下，有几位说有机会合作，还给了我名片。”宁晗简单汇报了下战果。
　　“可以呀小晗，这脑子转挺快。”赵徊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齐禹光眼睛尖，竟然照片的小角落里瞥到了卫熠，他私戳了宁晗。
　　“旧情人见面，还好吧？”齐禹光问到。


第46章 
　　宁晗先感叹了下他的视力，表示自己很好。这个世界上总有你讨厌的人，而你不可能让他消失，只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齐禹光：“不错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
　　其实宁晗知道他在暗示什么，齐禹光以为他拒绝赵徊是因为放不下卫熠，其实并不是。赵徊很好，只是少了心动的感觉。感情的事，没办法将就，也没办法强求，要对彼此负责任。
　　和齐禹光他们聊了会儿，宁晗也困了，用小被子裹紧自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宁晗和Kevin吃了早餐后一同去教室上课，在路上走着就发现经常有人看他，被发现了就冲他笑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拉着陌生人问。
　　进了教室，相熟的同学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迅速跑到他跟前笑着道：“晗，你昨天也太帅了吧！”
　　昨天？不会是宴会的事吧？宁晗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同学点开手机，找到保存好的图片给他看，“喏，我昨晚上刷到的，好多评论呢，都在问是谁。”
　　在他的指导下，宁晗在社交平台上刷到了这条动态，很容易就找到了，热度很高，已经有人爆出了他的身份，很多人在吹捧他。
　　Shirley：啊啊啊我被击中了！好帅的小哥哥！
　　Lvana：这么年轻就能参加这种档次的宴会了，好厉害！
　　Zia：我知道他们工作室，ME新开发的度假村就是他们设计的！
　　Mazie：组团去C大吗？好想看真人ORZ！
　　……
　　“晗，你要火了。”同学笑着道。
　　宁晗并没有觉得开心，他的心思也不在那方面，只是觉得这个偶然有些诡异。昨晚的宴会有一定的私密性，没有邀请媒体记者，进去的人都是很有身份地位的，没有谁会闲的偷拍他。但愿是多想了吧。
　　宁晗的忧虑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微笑着，“我还是学习吧。”说着在前排坐下，拿出笔记本复习。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宁晗猝不及防被围了起来，他端着餐盘有些不知所措。正好Kevin找到了位置在招手，宁晗微笑着：“麻烦先让一让好吗？”
　　人群让出一条过道，宁晗端着餐盘过去，坐到座位上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臂，松了口气。刚刚围着的人也跟了过来，在他周边或坐或站，也没有刚刚站着被围起来那么尴尬。
　　一向多话的Kevin也安静了很多，快速地吃完饭两人准备离开。刚刚擦完嘴就有几个女生上前，目光专注地打量着他：“你就是宁晗吧？”
　　“是的，怎么了？”宁晗微笑着回应。
　　笑容使得宁晗本就出色的容颜更具亲和感，整张脸都更温柔了，清澈明亮的眼眸如静美的月亮河。不仅是这几个女生被撩得脸红了，其他人看向这边的目光也更强烈了。
　　“能和你交个朋友吗？”一个女生问到，其他女生也抱着一样的期待。
　　宁晗仍旧是微笑着，声音也是温和的：“当然可以，本来就是同学。”
　　闻言，女孩们很高兴地和宁晗交换了联系方式，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地过来，这一次宁晗拒绝了：“我很愿意和各位交朋友，但是我下午还有课程，必须马上过去了，抱歉。”
　　道歉的模样也是极好看的，谁又忍心责怪他。
　　成功从食堂脱身后，宁晗拉着Kevin回教室，步子都比平时大了很多。
　　“晗，以后都会这样吗？”Kevin喜欢热闹，但不是这种麻烦的热闹，他第一次感受到受欢迎的烦恼。
　　宁晗也是有些头大，但是他有经验，以前每到一个新学校都会有这种经历，多拒绝就好了。“不会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此后连续好几天大家的热情都没有消减，宁晗像什么珍奇物种般，总被人注目着，有校外人士加他好友，还有节目组邀请他参加节目录制，都被他回绝了，宁晗一度不想出门。
　　到了周末，去工作室的时候他是戴着口罩的，被他们狠狠嘲笑了一番。
　　“晗，你真该去参加节目，比干设计挣钱快多了。”Alex笑得最欢，他真诚地建议着。
　　宁晗瞪了他一眼，决定今晚加班就拉着Alex了。
　　“我也觉得晗哥有星相，不入行可惜了哈哈哈。”俞晚也附和着，几个新人里数她最能融入。
　　宁晗佯装生气，“看来你们还是不忙，等下齐哥来了我必须提提建议去。”
　　“什么建议啊？大明星。”齐禹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贱贱地来了一句，同其他同事一样，一脸的促狭。
　　宁晗：“……”他自闭了，还是干活吧。
　　玩笑归玩笑，大家干活还是很卖力的。宁晗检查了一遍自己画好的图纸，确认没有要修改的后，拿着去找齐禹光检核。
　　“这么快？”齐禹光看了眼，是上次他交给宁晗的展馆设计，前后不过一周。
　　“也没多少事，正好有灵感，就赶紧做好了。”宁晗笑着道。
　　正在他们聊的时候，俞晚路过了这里，瞥了眼。“这是晗哥的设计吗？光看图就知道很好看了！”
　　整个工作室都是开放式的，茶水间就设置在这边的角落，路过这里也是正常。
　　齐禹光也没觉得意外，指着设计图对俞晚笑着说到：“你晗哥要质量有质量，要速度有速度，多跟他学着点，以后我就可以安心养老了。”
　　“那必须的，晗哥听到没，以后可别嫌我烦。”俞晚笑着道，手里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
　　“怎么会？就怕教不来呢。”宁晗微笑着。
　　说了几句俞晚就走开了，宁晗和齐禹光继续谈设计图的事。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俞晚跑来找宁晗，还带着她的设计图。
　　“晗哥，你能帮我看看吗？我感觉有些地方不对，自己又看不出来。”俞晚蹙着眉头，有些愁的样子。
　　“好。”宁晗按了按太阳穴，接过图纸就和她一起看。一边看一边耐心地和她讲解。
　　两人靠得很近，宁晗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些距离。
　　看完图纸，宁晗又道：“有几本书可以推荐你看。”说完书名，宁晗又用自己的电脑给她展示了下一些典型设计，并讲解了各自的亮点。
　　“谢谢晗哥，听你讲了我真是茅塞顿开，现在浑身都是灵感。就不打扰你了，我回去接着画。”俞晚有些兴奋，眼睛亮亮的。
　　“去吧。”宁晗微笑着道，说完又继续忙自己的事。
　　夜色渐沉，宁晗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就听浑身的骨头咯吱响。不过才二十出头，他就有种老了的错觉。
　　“晗哥，今晚加班吗？”俞晚笑着问。
　　宁晗点点头，他一周也工作不了多少时间，总觉得对不起其他人。
　　“那一起吧，正好有感觉。”有人陪着一起加班，俞晚有些开心，“今晚加个餐吧，我请客。”
　　“谁要请客？算我一个！”Alex耳朵尖，听着声就过来了。
　　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昏暗的路灯照明，三人在路口分别，各回各家。
　　俞晚看着他们两个上了车，在原地站了会儿，又回了那间小小的工作室。
　　——
　　卫氏集团总裁办内，卫煊之和卫熠对坐着，面容严肃。
　　“东西都准备好了？”卫煊之问卫熠。
　　卫熠点点头，“就等着他们发难了。”
　　顿了下又补充，“等下你别心软。”卫煊之总是在不该留情的时候留情，他不是很放心。
　　“嗯，卫熙是不适合待在公司了。”卫煊之按了按眉心，很是疲惫。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血脉亲情又哪里能阻止，他留情过了，反而把胃口惯大了。
　　卫煊之看着已经长成的儿子，只觉得他沉稳了很多。犹豫了下，他问：“小熠，你恨你妈吗？”
　　在卫煊之看来，是秦毓秀一手把卫熠变成如今的模样的。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也少了很多的快乐和感情。
　　卫熠都没有思考，只淡淡道：“不恨。”他最恨的只有他自己。秦毓秀的手段极端，但她说的话都没错，不够强大就是没有话语权。
　　卫煊之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谁。
　　“卫总，小卫总，该开会了。”助理敲门进来，提醒到。
　　卫煊之点点头，起身整了整衣服，卫熠也随同起身。父子俩一起往会议室去。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公司的董事。
　　卫煊之在主位坐下，左手边是卫熠，右手边是卫慕之。
　　会议的开始是卫煊之冠冕堂皇的开场白和无聊的工作汇报，知道内情的人都静待着重头戏。
　　“说到地产，城西那个项目公司筹备了很久，人力财力都耗费不小，结果这煮熟的鸭子不明不白的飞了。这件事到现在也没个说法，卫总，您来说说，怎么解决。”亲向卫慕之一方的董事向卫煊之发难。
　　意料之中的事，卫煊之面色不改，恰到好处地微笑着：“这件事恐怕不应该找我要说法，而且要问问卫经理。”
　　在场的卫经理只有一个，就是卫熙。此刻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等他给一个说法。


第47章 
　　卫熙淡定地笑了笑，“卫董说笑了，这个项目我都没经手过，只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消息罢了。”
　　“对啊卫董，这个项目是你亲自牵头的，大小事都会向你汇报，内情没谁比你更清楚了吧？”李董随之说到，“作为公司的董事，我们该有知情权吧？还是说怕我们问责？”
　　“该有的责任我不会逃避，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妨碍公司利益的人。”卫煊之闻言面色严肃了些，眼神锐利如箭。
　　卫煊之的助理适时地拿过来一个U盘插在接口上，里面的内容在大屏幕上放映出来。
　　一时间，大家伙儿面面相觑，卫慕之父子的脸色尤其难看。
　　卫慕之面色冷凝，看了眼大屏幕，又看向斜对面的卫熙，眼带警告。
　　“事情很清楚了，卫熙通过安插在项目组的内线得知我们的报价，并泄露给我们的对家恒建，导致我们竞标失败，项目搁浅。”卫熠面无表情地说着，语速不快不慢，“像这种泄露公司机密、收受贿赂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扫视了一圈，视线停留在卫熙脸上，卫熠唇角微勾，声音冷冷的：“该怎么处置，各位心里有数吧？”泄露商业秘密，贪污受贿，都是要对簿公堂的。
　　一桩桩一件件，都明明白白地摆了出来，想要再狡辩也显得无力。一时间会议室里很安静，几个偏向卫慕之父子的董事此刻也都诺诺不敢言。
　　会议进行到这一步也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卫慕之冷着脸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卫熙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阴沉沉的，看向卫熠的目光很是凶狠。
　　其他董事们观望了一下，也都各自散了。说到底他们都是姓卫的，是公事也是私事，只要不妨碍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也就不掺和了。
　　“大伯，哥。”卫熙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在这等着我呢，有意思？”让他以为马上要成功了，又从期待的顶端狠狠摔落，希望落空。
　　卫煊之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不无失望，“小熙，卫氏始终是卫家的，你想要掌控权也不该吃里扒外。”
　　卫熙满脸的不以为然，他冷笑着：“既得利益者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长子嫡孙？呵，都什么时代了。”
　　“想把我踢出去？起诉我？尽管来啊。”卫熙起身，双手按在桌子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卫熠他们是父子作战，他呢，败了就是孤家寡人。
　　卫熠看着他有些癫狂的样子心想，倒是想起诉，但这不是最聪明的做法，卫煊之也狠不下这个心。
　　卫煊之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自己先好好反省下，我去找你爸聊聊。”说着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卫熠，你是不是很得意？”他抬头看着卫熠，眼睛发红。
　　直起身子走到卫熠身边俯视着他，“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也不过是个失败者。你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永远。呵呵呵。”他笑出了声，话里像在暗示着什么。
　　想要的？卫熠眼眸微微眯起，忽然想起凌潇雨那个蠢货身边总有卫熙的影子，难道卫熙打的并不是和凌家联姻的主意，而是想用学长拖着他？
　　“你对宁晗做了什么？”离开M国之前卫熠就拜托过孟塘多多关照宁晗，确认过学长身边没有什么危险，他想不到卫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进行到哪一步了。
　　卫熙笑得更大声了，“你猜啊，有惊喜。”
　　卫熠皱着眉看了他几秒，这样的疯子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没必要再和他说什么了，他的目的不就是看自己着急又无奈吗。
　　“卫熙，你最好祈祷你的计划没有成功！”说完，卫熠径直起身，出了会议室。
　　“帮我订最快去N市的航班！”一边等电梯，卫熠一边交代助理。
　　不知道卫煊之和卫慕之谈得怎么样，节骨眼上应该不能掉链子。卫熠实在是没有心思再顾这边。
　　与卫熠这边的紧迫不同，总裁办内很安静。
　　卫煊之和卫慕之对坐着，安静地品茶，谁也没有开口。
　　一杯茶见底，卫慕之放下杯子，看着落地窗外的蓝天白云，低声道：“十二年了，我一直不甘心。”十二年前，他们的父亲过世，卫煊之作为长子正式接手了公司。
　　“我不甘心，我的儿子也是。”卫慕之将视线转向卫煊之，他眼角的皱纹深了很多。
　　卫煊之也看着他，这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叹了口气，“你该得的父亲从来没有少给你，他一直疼爱你。”
　　卫慕之不以为然地笑了，“他最看重的还是你和小熠。”
　　顿了下，继续道：“小熙犯的错责任在我，是我没有教导好他。他还年轻，该有改正的机会。你们没有直接起诉他，还是留了余地。我会让他主动辞职，去国外进修。”
　　卫煊之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有一丝不忍，还是没有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没有等来期待的话，卫慕之也不意外，继续说到：“我手上还有7%的股份，以市场价转出，优先填补公司的损失。我本人也会正式辞职。”
　　不是逼到了绝境，卫慕之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会向斗了大半辈子的哥哥低头。卫熙到底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能不为他着想。
　　卫煊之垂眸，看着杯中清亮的茶水，低头缀饮了一口，是苦涩的。“慕之，我什么都能原谅你，但是不能看你走歪路。这次的事，希望你和小熙能长个教训。”
　　闻言，卫慕之笑意深了些，有些讽刺。歪路？他只是在争取想要的而已，不像某些人，只用等着。成王败寇，他认了。
　　“就按你说的办，总要给董事会和股东们一个交代。”卫煊之硬着心肠说到，卫氏是他们的基业，不能毁在他们这一代。
　　“好。”卫慕之坦然接受，并没有悔态。
　　修剪了多余的枝叶，树木才能更枝繁叶茂。
　　——
　　“Mr.Davis，关于您的设计图被剽窃一事是真的吗？”记者问到。
　　Mr.Davis挑了下眉，“我不确定，也许只是巧合吧，虽然有些相似。”
　　“您之前认识宁晗吗？”记者又问，“有没有什么往来？使得他能接触到您的作品？据了解，您这次的作品并没有公开发布。”
　　Mr.Davis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虽然他是个新人，但是我对他有印象，他来过ME竞标我们的度假村项目。嗯，我的领导很欣赏他。”
　　……
　　“这孙子说的是人话吗？婊里婊气的属白莲花吗？”赵徊看着视频，被气得直接开骂了，不仅仅是宁晗本人，连带着他们工作室都成了众矢之的，很多敲定的单子都飞了，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他们。
　　宁晗拍拍他的肩，想说点安慰的话，一想又发现自己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个。整个工作室的气氛都很凝重，一向爱开玩笑的Alex也是愁眉苦脸。
　　没有人指责宁晗，反而让他心里更难受了，他没有抄袭，但是确实连累工作室了。
　　展馆的设计图刚刚交付，甲方就有人提出这个设计和知名设计师Mr.Davis的新作雷同，并迅速与Mr.Davis取得了联系。两张设计图也被人发在了社交平台上，一眼看过去几乎一样。
　　Mr.Davis是ME的专用设计师，在业界很有知名度，而宁晗虽然是新人，但是因为宴会曝光图的事，也有很高的关注度，抄袭事件一出来就被顶上了热门，说什么的都有。
　　Harry：太无耻了！这个新人设计师简直没有底线！赶紧滚吧！
　　Julia：想火想疯了，先是疯狂营销卖人设，又火速翻车，好一出大戏。
　　Leah：唉刚粉上房子就塌了，以后再也不真情实感了。
　　Sofia：竟然还是C大的学生，真的是考进去的吗？C大现在招生只看脸吗？失望。
　　Jake：啧，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容易啊，虽然但是，想和他买可乐！
　　……
　　事发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宁晗的社交账号已经收到了不少私聊骂他的，骂得很难听，宁晗只看了几条就看不下去了。之前吹捧他的，转头就成了黑子。
　　好在他现在的心脏已经很强大了，不想干的人怎么说他不重要，他的朋友们，齐禹光、赵徊、Kevin……都是相信他的，他们给了他力量和勇气。
　　“小晗，你仔细想想你的设计图在交付之前，还有谁看过。”齐禹光说到，宁晗不可能抄袭，那就只可能是对方抄袭，或者真的是巧合。巧合的可能性很低。
　　早在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宁晗就想过了，他没有主动给谁看过，只在完成的时候让齐禹光把关，按理说是不会泄露出去。
　　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是独立完成的，中间没给其他人看过。”
　　事情陷入了僵局，无论是公众还是Mr.Davis那边，现在都认定了宁晗抄袭，连带着之前和ME合作的事也被认为是暗箱操作，和ME的业务往来给宁晗提供了抄袭的契机，一切都显得合理。就像是有人针对宁晗，专门设了一个局。
　　作为设计师，抄袭将是毕生的污点，永远也洗刷不清。而一个有背景的，抄袭的设计师更是犯了众怒。他的设计师生涯算是彻底终结了。
　　工作室里像笼了层乌云，闷得人喘不过气来，明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会越来越好的，所有的努力都在沫化的边缘。


第48章 
　　闻言，齐禹光思索了一会儿，目光不经意瞥到站在角落的俞晚，一向活泼话多的她，现在竟然一句话也没有，也没和以前一样往宁晗跟前凑，看上去也没多少焦虑，心里有了些想法，齐禹光没有当众说出来，拍了拍宁晗的肩膀：“不慌，总能解决的，我们都在。”
　　“对啊晗，我们都相信你，别怕。”Alex笑着道，“正好忙坏了，我们可以放松下。”
　　赵徊他们也跟着附和，努力缓和紧绷的氛围。紧张忧虑都无济于事，他们现在是一体的，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
　　宁晗看着一直相伴的伙伴们，心里暖暖的。异国他乡的孤寂和无助，被他们的善意抚平了。
　　众人散开，宁晗被齐禹光叫了出去。
　　“小晗，你有没有觉得工作室里，哪个人不对劲？”齐禹光严肃着脸问到，设计图的泄露肯定在交稿之前，而在之前能接触到的除了宁晗本人，也就是工作室的人了。
　　宁晗凝神想了想，坦诚道：“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俞晚不太对劲，她对我过分热情了。有时候说的一些话，都让我觉得很刻意。”
　　顿了下，宁晗又说到：“那天我把图给你看，她正好路过，也是看到了。那天晚上，她也和我一起加班。”
　　宁晗的说法更让齐禹光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我调过那天的监控录像，发现俞晚回来过一趟。”他说的监控是工作室自己装的，干他们这行的总要小心些，新人可能还不知道。
　　闻言，宁晗皱起了眉头，那天晚上他们在路口分开就各自回家了，至于有没有真的回家又有谁知道。俞晚是谁的人？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在你的工位倒腾了一阵，应该是找到了你的留档。”除了手绘版，还有电子图，手绘版一般会保管得比较严实，电子版也会锁起来。
　　“看来不是临时起意的，她和你走得近也是为了套有用的信息。”齐禹光说完，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他仔细地想了下面试流程，俞晚的表现很优秀，录用也是情理之中，后期的工作表现也很突出，轻易也不会让人怀疑。
　　宁晗其实一直有防备，没想到还是让她钻了空子，或许该防的不是她一个人，就是有人想对付他，或者是他们的工作室。他们工作室发展得快，让人眼红也不一定。目前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是难以确定。
　　“齐哥，我们可以试试她，看一看究竟是谁在背后。”宁晗冷声说到，这种下作的手段总是令人不齿的，连公平竞争都做不到。
　　齐禹光点点头，“小晗，我觉得不仅仅是恶意竞争这么简单，背后的人能指使动Davis和QG的人，有这样的能力又怎么会把我们一个小小的工作室看在眼里？”
　　宁晗深以为然，但是如果不是恶意竞争，光他自己，又怎么值得花这么大力气来对付？他又能威胁到谁的地位？
　　你得到的都会失去的。凌潇雨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
　　难道是他吗？凌潇雨完全有作案动机和能力。如果是他，以他们目前的实力似乎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即使是这样，也不能低头认输，没做过的事他不会认，也不能认。
　　“齐哥，我想去找Mr.Davis聊聊，或许会有新的发现。”ME的专用设计师，又为什么愿意被指使来诬陷一个无名之辈？宁晗很好奇，也很想和他探讨一下创作思路。
　　“小晗，他们明显是一伙的，你去找他也只是被白白羞辱一顿，还不一定能见到人。我们还是从俞晚这里入手。”齐禹光不是很赞同，被冤枉，被指指点点可不是好受的，他不想让这个还在校园的孩子去亲身经历这些。
　　“齐哥你放心，我没事的，事情总要解决嘛，多一个方向就多一条路。龟缩起来，人家还以为我们心虚了呢。”宁晗微笑着，他其实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都锻炼出来了。
　　“唉行吧，我让赵徊陪你去，不许拒绝。”齐禹光无奈地妥协了，却还是不愿意他一个人去。
　　“好，我们先回去吧，出来有一会儿了。”宁晗拍拍他的背，有些好笑，又有些酸涩。他的朋友们，都是很好的人，值得他真心以待。
　　宁晗从网上找到了Mr.Davis的联系方式，试着给他打了电话，打了好几个那边才终于接通。
　　“想见我是吗？有些话还是留到法庭上说吧，法律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对方的语气很轻蔑。
　　“事实是怎样，先生您比我清楚，我想还是见面谈谈吧，我们探讨一下。”宁晗语气温和，并没有怨怼和愤怒。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对方嘲讽地笑出了声，“我不认为一个抄袭者有和我探讨的资格，别把我的仁慈当成宽恕。”
　　“Mr.Davis，我很佩服您的创作能力，也尊重您的著作权，前提是真的是您的原创。我很好奇我们为什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作品，在我们没有任何接触的情况下。您应该很清楚，我很久没去过ME了，我们更是从未见过。”虽然Mr.Davis的图纸是完整的，明显有些潦草，像是匆匆赶出来，要和宁晗的相似又必须比他的更好，很考验设计师的能力。
　　当众人眼中的实力强的一方，与弱的一方雷同，弱者必然会被认为是抄袭的一方，这是利用了大众的心理。而认真看过后，哪怕有疑虑，也不会有人愿意打自己的脸。
　　拖的时间长了，哪怕宁晗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抄袭的印象也已经形成了，于事无补。所以他们并不着急，也没有起诉，看似仁慈，其实最是残忍。
　　那边沉默了，宁晗继续道：“您的作品很优秀，和您之前的风格很不一样呢。”
　　“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那边的态度严肃了很多，声音有些冷。
　　“好。”达到了目的，宁晗微勾着唇角。
　　宁晗不认为自己对Davis有什么威胁，他没有必要对付自己。而这个局看似布得久，实际上实行得却仓促，漏洞百出。Davis已经是很知名的设计师，除非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否则不会冒着身败名裂和得罪孟塘的风险来对付一个无名后辈。
　　宁晗和他谈的不是抄袭的事，而是合作。
　　掐算好时间，宁晗在赵徊的陪伴下去了ME。
　　那边的前台看到他脸立马就拉下去了，连基本的礼貌微笑都保持不了，“找Mr.Davis是吗？有预约吗？”
　　宁晗微笑着点点头。
　　“好的，我确认下。”前台和Mr.Davis通了电话，这才放行。
　　跟着他们的人到了Mr.Davis的办公室，赵徊被拦在了外面，宁晗单独进去了。
　　“下午好，Mr.Davis。”宁晗微笑着道。
　　Davis点点头算是回应，伸出手道：“坐吧。”
　　在他对面坐下，宁晗开门见山：“我想知道您受谁的示意。”
　　Davis忽然笑了，有些意味深长，“你的老朋友。”
　　“凌潇雨？”宁晗问到。
　　Davis摇了摇头，“卫家。”
　　卫家？卫家的谁？宁晗皱眉思索。
　　他和卫熠已经分开了，他的家人为什么还要对付他？有些说不通。
　　看出了他的疑虑，Davis又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选择，人不能太贪心。”
　　贪心？宁晗自问除了那张支票，他没有拿过卫家什么，他只是在追逐自己的梦想，哪里称得上贪心？难道是说，他和卫熠藕断丝连吗？
　　“Mr.Davis，我想这件事也不是您的本意，受制于人不是件开心的事，我很乐意帮您解决，也请您坦诚相待好吗？”宁晗认真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该生气地质问我，没有谁愿意被冤枉，尤其是抄袭。”Mr.Davis笑着道，眼眸里的情绪却让人看不透。
　　宁晗看着他的眼睛，本能地不喜，里面的算计太多了，连带着他说的话也不那么有信服力。
　　“宁晗，你的才华不应该被捆起来，我很抱歉被迫对你做了这样的事。”
　　“追逐梦想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快要让人抓不住了。”
　　充满暗示性的话语很难让人不想多，想要抓住他，捆住他的人，还能有谁呢？
　　宁晗想起来，他每一次都是很坚决地拒绝卫熠，不留一丝余地。嘴上说着不会破坏，就想逼他主动放弃吗？
　　私心里，宁晗是不愿意相信的。
　　宁晗清澈明净的眼眸直直地望着Davis，像是要把他看穿，他不知道这个人的话可以信多少。
　　Mr.Davis被这样看着也并没有不自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他继续说到：“你不愿意相信的，往往就是真相。”
　　其实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呢，这样的事曾经也发生过啊，他们本质还是一个人。
　　宁晗感觉心脏骤然一疼，痛感又很快消失化为了麻木。他弯着唇：“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卫小熠：飞了两章了还不到，我委屈


第49章 
　　“能达到目的，过程并不重要不是吗？”Davis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双眼里闪着狡诈的光。
　　在一对本就有嫌隙的情人间，种下怀疑的种子，多有趣啊。Davis才发现，这件事做起来并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那真是费心了。”宁晗嘲讽一笑，光听Davis的一面之词还并不能让他确信是卫熠做的，但是思来想去和他也脱不开关系。或许是卫熠的家人给他的警告，也或许是卫熠折断他羽翼的手段，和卫熠沾边的事总是没什么好结果。
　　“我以为先生您是被迫做这件事的，想来也不屑于为难我这么一个无名小辈，也不想承担被拆穿的风险。”宁晗整理好心情，面上是浅浅的笑，解决问题才是第一位的。
　　Davis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宁晗的说法，他没有开口，等着宁晗继续往下说。
　　“您没有在公众面前明确表态认为我抄袭，这也给您自己留了余地。您完全可以将自己也包装成受害者，把过错推给您背后的人，更具体点，可以是他手下的人，比如QG的员工等。”宁晗的目的是证明清白，虽然被诬陷很令人生气，但是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也不一定非来个鱼死网破，他们现在的资本还很有限。
　　Davis的背后是ME，是卫家的人，至少目前他们是一体的，而宁晗和他的工作室背后，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年轻人的激情。
　　“是个不错的主意。”Davis笑着道，这样做可以把他自己摘出去，同时也有风险，现在就是看他选择相信宁晗还是那个人了。他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不是个轻易屈服的，如果不是足够理性，宁晗可以拼尽一切证明他Davis才是抄袭者。
　　是协商，也是威胁。Davis轻轻晃动着酒杯，像是在思考。
　　宁晗没有再说话，静静等着他的答复。他有八成把握Davis会同意，满身骄傲的人不会愿意受制于人，也不会愿意把把柄留在别人手里。纵然这次的事Davis可能得到许诺的利益，但是只要宁晗还活着，他别想安寝。
　　“我愿意配合你证明清白，由此带来的麻烦你负责解决。”Davis把杯中酒一口饮尽，微笑着道。
　　得到了预期的答案，宁晗心头并没有轻松多了，反而有些莫名的沉重。他认真地看着Davis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微表情，还是不太能琢磨透。
　　怎么说呢，宁晗有种被钓鱼的感觉，Davis看似推拒，更像是等他来，整个谈判的过程Davis都显得高深莫测，没有被拆穿的恼怒，格外得好说话。
　　Davis从容不迫地任由他看着，神情始终坦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洗耳恭听。”
　　直觉上的不对没有实证佐证，想来在这里也不会再有答案，宁晗起身告辞。至少来这里的目的达成了，还会发生什么，就交给以后吧，总能应对的。
　　——
　　“怎么突然来了？”孟塘正戴着老花镜忙活着，就看卫熠突然出现了，风尘仆仆的样子。
　　“孟爷爷，宁晗那里是怎么回事？”卫熠在这边的人脉不多，现在用的上的也只有孟塘了。
　　孟塘愣了下，“宁晗怎么了？”说到这个，想起来宁晗今天也该来上课了。
　　“下午他就来了，有什么你直接问他吧。”孟塘这些日子潜心研修，还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看卫熠满脸的急切也有些纳闷。
　　卫熠抿着唇有些头疼了，语气无奈：“您不是答应帮我照顾他吗？”
　　“他都正常上课，看着也没什么不对啊，是出事了？”孟塘推了下镜框，有那么点心虚，除了正常教学，倒是没放太多心思在宁晗身上，想着他上学也不能有什么事。
　　卫熠抓了下头发，有些烦躁。
　　看来是真出事了，卫熠这孩子情绪轻易不外露的。孟塘面色严肃起来，“和我说说怎么了。”
　　耐下心来，简单把事情说了下，又问：“孟爷爷，这样的事怎么处理合适？”
　　孟塘听完眉头皱了起来，“Davis这个人我听说过，他的设计很有特色，人也很孤傲，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学长他肯定不会抄袭，这绝对是诬陷。”卫熠沉声说到，语气很是强硬。
　　孟塘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我选中的孩子我能不清楚？不得弄明白这背后的缘由？”
　　卫熠想到卫熙那癫狂的样子，他登机前就让人去查卫熙在这边的人了，还在等结果。
　　“是卫熙干的。”卫熠冷声说到，“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指使动Davis和QG的。”
　　孟塘按了按眉心，突然想到了些东西，沉声道：“Davis早年间和你叔叔关系不错，估计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正在这个时候，卫熠的手机响了，是他派去查卫熙的人，立马接了起来。
　　“少爷，我查到卫熙在宁晗他们工作室安插了内线，是一个叫俞晚的女孩。他们往来的记录我已经发到您手机上了。”
　　“好，继续查QG那边。”卫熠说完就挂断了，点开收到的文件包，眸色幽深了许多。
　　事情差不多就清楚了，卫熙一早就让人盯着宁晗，想通过对付宁晗来拖住卫熠，没想到卫熠还是及时回国了。卫熙自己不好过了，也要让卫熠不好过。他在争权夺利，他喜欢的人却水深火热。
　　孟塘起身拍了拍卫熠的肩膀，安慰他：“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卑鄙。好在还来得及，你赶紧帮那孩子澄清吧。”
　　卫熠点点头，“稍后再来拜访您。”
　　听着匆匆的脚步声远去，孟塘深深地叹了口气，傻小子有得熬了。
　　没过多久，楼下就响起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卫熠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
　　学长现在肯定很委屈，还要装得和没事人一样，不知道有没有人安慰他，不知道他的同事们会不会迁怒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躲起来哭鼻子。那个梦里，学长总是偷偷的哭，肩膀一抖一抖的，那双澄澈的眼眸越来越没了神采。
　　卫熠的眉头紧紧皱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学长可怜兮兮的样子，瘦瘦弱弱的一个人有流不完的泪。他都快要忘了，学长是个爱笑的人啊。
　　一路风驰电掣，终于是到了那个只偷偷仰望过的小楼楼下，那承载着学长梦想与欢乐的地方。卫熠知道，宁晗是绝对不希望在这里看见他的。
　　纠结了几秒，卫熠还是从车上下来，踏上了阶梯。
　　“你是卫熠？”
　　正当卫熠站在玻璃门外踌躇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声在背后响起。回头去看，卫熠也认出来他，是宁晗很亲近的学长，一个曾经让他很嫉妒，现在依然嫉妒的人。
　　梦里的卫熠很介意齐禹光的存在，不亚于对柯科和司明睿，幸好齐禹光常驻国外，隔开他和宁晗并不是太难。
　　卫熠点点头，想要挤出点笑却失败了，现在的他也很介意齐禹光，嫉妒他能光明正大地陪在宁晗的身边，淡声道：“你好，我来找宁晗。”
　　齐禹光也在打量着他，其实很早以前他就见过卫熠，那时候卫熠还是宁晗身边的小跟班，长得好看还不爱说话，与活泼开朗的宁晗差异很大。齐禹光没想过他们会在一起，知道的时候也不算意外，这个表面乖巧的青年，平静的眼眸只有在看向宁晗的时候才会有波澜。
　　“他出去了，进去坐坐？”齐禹光微笑着道，卫熠给他的印象不坏，他也知道卫熠是为了什么过来的。
　　“好，麻烦了。”沉默了片刻，卫熠没有拒绝，他实在太渴望接触宁晗的世界了，哪怕只能偷偷摸摸的。
　　齐禹光点点头，伸手拉开了门，做出请的手势。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都没有卫熠自己家的客厅大，却布置得很温暖。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认真地忙碌着，安安静静的，看到老大领了个好看的陌生人进来，好奇地打量着，面容和善。
　　“这是小晗的工位，你在这坐会儿吧，他应该很快回来了。”齐禹光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停下，指着那里说到。
　　卫熠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宁晗的位置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温暖明亮。窗台上的绿植生机勃勃，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照顾着的，它也以最可喜的姿态回馈这份爱护。桌面上打理得很干净，摆放着一个美队的手办，座椅上还有软软的抱枕。座位的主人是个很温柔的人。
　　卫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上了椅背，像是在触摸着那个他渴望已久的世界，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他得到过又失去了。
　　他的眼神很柔和，脸还是那张脸，给人的感受截然不同。齐禹光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默默走开。
　　Alex悄悄跑过来，扯着齐禹光的袖子问这个人是谁，其他人也是一脸八卦。
　　卫熠轻轻挪动座椅，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眼睛不住地打量着，他想象着学长坐在这里忙碌的样子，想象着他嘴角的弧度，眼眸里的璀璨星光。
　　其实只是看着他的快乐，卫熠也会很开心。
　　时光静静流淌着，好像一切都慢了下来。卫熠放纵自己沉沦着，享受这偷来的欢愉，他几乎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小心点！”宁晗进门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赵徊连忙扶住了他。
　　赵徊看着他稍显苍白的脸，无奈道：“就说吃点再回来，头晕了吧。”嘴上说着指责，还是从口袋里掏出糖果拿给他。
　　宁晗接过来拆开含进嘴里，同时也站直了身子。“谢谢，我没事的。”
　　刚说完宁晗就怔住了，卫熠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站在他的座位那，目光沉沉的看着这边。
　　他来了多久，看到了多少？宁晗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现了这样的想法。在卫熠的凝视下，他有种被捉奸的感觉。这明明是不合理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首歌叫梦醒时分


第50章 
　　小小的空间内，大大的狗血，大家几乎都闻出了不对劲的味道。这个突然出现的颜值爆表的年轻人身份早就明朗，新欢碰上旧爱，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Alex尤其的兴奋，跟在齐禹光旁边，还想问出更多的信息。
　　三个当事人都沉默着，宁晗和赵徊站在门口都没有再进一步，卫熠则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
　　赵徊尴尬地咳了声，“进去吧小晗。”
　　宁晗点点头，迈步往里面走，走到自己的位置停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麻烦让让。”那双眼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厌恶。Davis的话多多少少还是入了耳，摧毁了本就不剩多少的信任。
　　他眼里的厌恶比他和赵徊亲密相拥的场面还要让卫熠难受，卫熠想说点什么，想告诉他自己的来意，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像有只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他静默地往外面走了走。
　　宁晗在座位上坐下，座椅上还残留着点温度，让他很不舒服。他挪了挪屁股，打开电脑让自己忙碌起来。
　　“我，我知道是谁干的了。”卫熠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出声。
　　宁晗闻言有些想笑，他想说不就是你吗，又觉得这样说显得怨气太重了，还是选择了沉默。本就纷乱的心思更乱了，宁晗看着电脑屏幕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这件事我会好好解决的，你不用忧心了。”宁晗苍白的脸色让卫熠以为他是过于焦虑了。
　　宁晗闻言看向他，眼里有些讽刺，“需要我做什么？”在他看来，卫熠从来不会白白付出。
　　知道他是曲解了，卫熠想要解释，却被他冷冷的眼神噎住了。
　　“你整理好手稿，发出去吧。”卫熠说到，“剩下的我来。”
　　不用他说宁晗也已经整理好了，还有可以显示时间的电子版。但是他不认为卫熠过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正好他也有问他想问问他，于是宁晗起身淡淡道：“我们聊聊。”
　　不等卫熠回答，他就往外面走。
　　两人去了楼下的咖啡厅。
　　“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们没有可能了。”宁晗开门见山，面容很平静，语气也是。表明这是认真思考后作出的回复。
　　“如果你以为毁了我的事业就可以让我低头，那你就错了。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向你摇尾乞怜。”宁晗继续说道，哪怕卫熠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脾气不合、三观不合，什么都不合适。你的家人，我的家人，都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卫熠，你不是孩子了，看看现实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卫熠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其实他很羡慕，作为孩子总有犯错的机会的，人们也对孩子多一些包容。他不一样，他是个犯了错的成年人，要对自己的错误负责任。已犯的，将犯的。
　　“学长，我没有那么想过，我是真的希望你平安顺意。”卫熠认真的说到，眼神诚挚。他的心里是酸涩的，他知道宁晗不会相信他。
　　看着他脆弱的面容，宁晗把自己的心武装起来，不要再上当受骗。“平安顺意？你不出现就实现了。”
　　“这次的事本就是因你而起，我不会感谢你的。”宁晗淡淡道，“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不管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Davis为你卖命，你放过他，也放过我。”
　　也许卫熠出面会把局面扭转得更漂亮，但是那样就说明他还是向卫熠低头了，只有在他的庇佑下，他宁晗才能活得畅快无忧，卫熠苦心策划的目的也就实现了。又或者卫熠不是始作俑者，那卫熠的出手必然激怒他的家人，也会给宁晗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宁晗宁愿受点委屈，只要事情解决了就好。
　　金丝雀可以被精心饲喂，不受风吹雨打，但是他不是。
　　卫熠苦笑着，“好。”没有再辩解，因为无用。
　　破坏宁晗的事业，“他”曾经做过，卫熠觉得自己也算不上多冤枉。
　　“对不起，让你受了无妄之灾。”卫熠真诚的致歉，尽管对不起是很无力也很无用的一句话，聊胜于无。
　　宁晗点点头，起身离开，走之前结清了账单。他和卫熠之间就该干干净净的，井水不犯河水。
　　卫熠在座位上坐了很久，直到服务员过来礼貌问询他才起身离开。
　　当天下午宁晗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是ME竞标那天的现场视频，还有俞晚和QG的人同卫熙往来的记录。很明显，这件事是卫家的卫熙做的。
　　印象里，卫熠一家和卫熙一家的关系并不好，卫熙这样做不会是卫熠父母的授意，也不会是帮卫熠出头。这不过是卫熙争权失败的报复而已，宁晗是被殃及的那条池鱼。
　　把东西都整理好发到了网上，Davis那边也守诺发出了声明，真相浮出水面，宁晗也洗脱了污名。
　　看着网上转变的言论，宁晗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心灰意懒。
　　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温柔的夕阳，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卫熠的脸，那会儿看着卫熠眼眸中的亮光一点点熄灭，他没有多少感觉，以为又是在演，却没想到那一刻卫熠是真真切切的受伤了。知道不会被信任，所以连辩解都没有了，静默地接受了指责。
　　宁晗安慰自己，没什么的，卫熠骗了自己那么多次，被冤枉一次也是活该。
　　不断地自我催眠着，宁晗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然而直到晚上上了床，他还是辗转反侧无法心安。
　　纵然卫熠错了一百次该被指责，也不应该为没做过的事担责。
　　道个歉吧，宁晗这么想着。翻开联系人列表，从黑名单里把卫熠拉了出来，在输入框编辑了一大段又删除，只剩下一句：对不起，误会你了。发完消息，又重新把他拉黑，一码归一码。
　　放下手机后没多久，宁晗终于睡着了。睡着之前还想，果然做不得亏心事。
　　——
　　从咖啡馆离开后卫熠就回了宾馆，他一直在处理工作，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直到深夜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去洗漱。
　　洗完澡出来，正想一头扎进被子里，不经意瞥到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那串熟悉的数字，他心下一紧，几乎以为自己累过头出现幻觉了。用力掐了下胳膊，卫熠皱起眉，真特么疼。
　　所以是真的！
　　卫熠做了个深呼吸才拿起手机，指纹解锁的时候好几次没对准。
　　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事呢？是发错了还是学长觉得不够解气，还要发信息骂他？脑海里弹出无数个猜测，在看到内容的那一刻都飞走了。忐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苦涩充斥着味蕾。
　　把那七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卫熠的心也越来越凉。他宁愿是骂他的话，也不愿意是这样一句。能说这样的话，说明宁晗把他当成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无恩无怨，什么都清清楚楚。
　　想到下午结清的账单，卫熠心更凉了，也彻底睡不着了。
　　到底要怎么做呢？真的要顺从学长的意思，从此以后当陌生人吗？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就被卫熠否决了。
　　没有宁晗的以后，他无法想象，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况且在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后一走了之，真的太混蛋了，虽然恬不知耻地往上贴也够混蛋了。卫熠更愿意当后者。
　　他可以暂时离开给宁晗足够的空间，但是绝对不会放弃他。
　　——
　　抄袭的事澄清后工作室的日常运营也恢复了正常，大家又过上了忙忙碌碌又充实的日子，而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也不能再留下来。
　　从事发那天俞晚离开工作室，她就没有再回来过，估计也是没脸再见他们。齐禹光以邮件方式给她发了解雇通知，并约她签解约合同。
　　正式离职的那天俞晚本想拿了东西就走，没想到宁晗也在。她捧着盒子站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天过来除了齐禹光和她说了几句话，还是关于解约的，其他人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宁晗却还对她笑了笑。
　　犹豫了下俞晚走到宁晗跟前，诚恳地说了声：“对不起。”
　　没等宁晗说话，她又说：“你男朋友真的很爱你，看到你他眼里才有光。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既然有一方还没放弃，是不是可以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一年多前俞晚去F大参观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很帅的男生，应该是在等人，在朋友的鼓动下她准备去要个联系方式，不出意料被拒绝了。正要走开，俞晚看到他冰冷的脸色瞬间柔和了，浑身的戾气都化作了温柔，星眸含笑，一个同样帅气的男生向他走来，这个男生就是宁晗。
　　当时她还和朋友感叹了下神仙爱情，没想到当她再次看到他们两个，却是剑拔弩张，令人唏嘘。
　　俞晚把这件事也告诉了宁晗，说完就捧着盒子离开了。
　　宁晗伸出手指轻轻戳着美队的手办，心思已经飘远了。在经历了那么多后，他真的怀疑卫熠没有爱过他，只是有强烈的占有欲而已。
　　然而现在有人说，卫熠很爱他。和其他人，包括宁晗心里的答案截然相反。
　　其实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是多一点悲哀还是少一点的问题罢了。他和卫熠从来也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合适不合适。
　　时间悄悄从指缝间流走，转眼就到了期中考试。学习和工作掺杂在一起，宁晗忙得不可开交，他现在是三边跑。
　　工作室最近多了不少单子，尤其是和ME有了再度合作的机会，据说还是Davis举荐的，他点名要让宁晗来负责。这是关乎到工作室长远发展的问题，尽管宁晗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负责一个大项目，还是顶着压力接了这单。这也导致他跑工作室越发勤了，经常三更半夜才能回宿舍。所幸Kevin是个小猪仔，总是睡得呼呼的，不会打扰到他，影响寝室和谐。
　　孟塘那边现在也有意培养宁晗的实操能力，给他派了不少活，宁晗常常需要带着任务陪他出去闲逛。
　　过分忙碌的生活也有不少好处，宁晗现在完全能专注在自己的学习和事业上了，没闲工夫去胡思乱想，连半夜的梦魇都少了很多。眼看着，他的下巴都圆润了些，视频时宁爸宁妈看到了都放心不少。
　　“看什么呢！”冯其扬看卫熠坐在那看着手机傻笑，用力拍了他的肩就要凑过去一起看。
　　卫熠动作迅速地躲开了他并附赠一个冷眼。
　　“得得得，当了领导气势都不一样了。”冯其扬撇了撇嘴，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你以为不让我看我就不知道你在看什么了？要我说，看照片有什么意思，还是看真人才过瘾！”
　　卫熠听完白了他一眼，这话用他说？能看到真人，他能像个猥、琐男搁这儿偷偷窥屏？又看了几眼，卫熠给照片例行点赞。想了想还是不太够，得说点什么。
　　趁他皱眉苦想的时候，冯其扬的脑瓜子也动了起来。
　　“哎，你和宁晗他爸妈不是关系还不错吗？他不见你，爸妈总得见吧？”冯其扬说着推了下卫熠的胳膊，“带着看看去？正好也过节了，一家人团圆下。”
　　闻言卫熠正在打字的手指停住了，抬头看着一脸怂恿的冯其扬，第一次发现这小子真长了个脑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热心市民小冯内心OS：那可不嘛，比你有多了，骄傲.jpg


第51章 
　　“清远，什么事啊这么高兴？”宁妈妈正做着晚饭，就看宁爸爸满脸喜色，拎着瓶酒和一袋熟食回来了，嘴里还哼着歌。
　　“嘿，淑婷咱们可以去看儿子了！”说到这个，宁爸爸眼角的细纹都舒展了很多。
　　正把他带来的东西放到冰箱里，冷不丁听到这么句话，宁妈妈下意识就不信，以为他说胡话。“看儿子，昨天不是看过了？”
　　拉着她的手到了客厅，宁爸爸从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两张飞机票，“看这是什么！”他拿着在宁妈妈眼前晃了晃，眼里满是笑意。
　　“别晃，我看看。”宁妈妈心里一咯噔，抓住宁爸爸的手仔细辨认了下，“S市到N城……清远，你买的？”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日子本来就紧巴巴，哪来的钱。
　　“先坐，我跟你说，我这回可是撞大运了！”宁爸爸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中秋节我们公司有活动，员工们可以抽奖，一等奖是N城三日游，我当时一听就有了想法。不过也没想着，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那你就，抽中了？”宁妈妈眼睛睁得老大，动手掐了下宁爸爸，看他疼得皱眉这才相信了。
　　“你轻点，我还能骗你不成。”宁爸爸笑着拂开她的手，又把机票递给她，“你回头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儿子不是想你做的榨菜了吗，带些过去。”
　　“还有小鱼干，我做了好多，想着小晗哪天回来就能吃上。”宁妈妈温柔地笑着，“天凉了，我今晚把毛衣织完，也带上。”
　　夫妻俩依偎在一起，看着这两张机票，脸上是相同的微笑，充满了期待和爱意。
　　隔天夫妻俩下了班早早就回了家，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第二天早上出发。
　　“好了吗？我先拎箱子下去了。”宁爸爸推着大行李箱，冲卧室的方向喊到。
　　宁妈妈还在检查有没有漏带的，被他催这么一下也没心思再想了，“来了来了。”
　　刚走到楼下，夫妻俩就愣住了。
　　“叔叔阿姨，我正好要去N城出差，想着顺路就过来接你们了。”卫熠微笑着道，神情很淡定。
　　宁爸爸和宁妈妈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复杂。自家儿子和面前这个年轻人有过一段，现在散了处起来总免不了尴尬。
　　卫熠低头看了眼手表，“叔叔阿姨，我先帮你们把东西拿上车，时间也差不多了。”
　　没等宁爸爸他们拒绝，卫熠就快速地拿过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又拉开后座的车门，请他们上车。
　　宁妈妈犹豫了下，推了推宁爸爸，“上去吧。”人家特意过来一趟，就这么拒绝了脸上也不好看，何况她看卫熠也是个好孩子，不太能狠下心。
　　宁爸爸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卫熠看他们愿意上车，也是松了口气，不枉费他之前下的功夫。脸上的笑容深了些，“只是顺路而已，叔叔您为公司做了那么多贡献，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这话说得让宁爸爸老脸一红，他之前那么多年也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员工，最近才升上来了，也没做出什么业绩，又哪里说得上贡献。当老板的就是不一样，会哄人。
　　没有宁晗那层关系他肯定要客套地说不敢当，现在这么说就不太合适了，宁爸爸干脆笑了笑没说话，身子往里面坐了些，好让宁妈妈上来。
　　安顿好他俩，卫熠在驾驶座坐下，选了首舒缓的音乐放着，又拿过副驾驶上放着的餐盒递到后面，“阿姨，您和叔叔还没吃早餐吧，我路上买了点，将就着吃些吧？”
　　本来第一次坐这么高档的车子，宁妈妈就有些坐立不安，没想到他这么周到，更加过意不去了。宁晗出国后，卫熠没少关照他们家，刚开始是亲自上门被她拒绝了，后来经常就托人送东西，放下就走，都是各地的特产。前阵子宁妈妈肠胃炎住院，还是卫熠帮忙安排的病房。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宁妈妈伸手接过，又关切道：“小熠啊，你自己吃了吗？”这孩子越看越瘦了，听说是参加工作了，又是读书又是工作，估计是累坏了。
　　被她慈爱的眼神看着，卫熠有些不自在，还是笑得乖巧，“阿姨，我出门前就吃了，您和叔叔吃吧，有什么需要喊我就好。”
　　“好，你先开车吧，我和你叔叔都不晕车。”宁妈妈笑着说到，说完把餐盒打开，推了推宁爸爸。
　　宁爸爸一直致力于当个隐形人，当下也只好接过其中一个盒子，取出里面的餐具，有些食不知味。
　　去机场的路程比较远，好在他们出门早，一路上也没遇上堵车，还是提前了不少到了机场。
　　进了候机室，卫熠把宁爸爸和宁妈妈安顿好，自己先去了商店买饮料。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他们夫妻俩在和人视频，对面是宁晗。
　　犹豫了下，卫熠还是默默地走开了些，既能看到宁晗，又能不让他看到自己。只是不知道宁妈妈他们会不会告诉宁晗，他也在。
　　其实迟早都会知道的，他也是打定了主意去找他，还是免不了会担心，担心会破坏他们一家团聚的心情。特别是现在看他们一家人聊得火热，每个人脸上都是最真实的笑容，聊着之后几天的计划，那边天气怎么样……好像不管聊什么都很有趣。
　　卫熠感觉自己虽然和他们同处一个空间，却像是两个世界，不出意料之后几天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会更明显。这些都是躲不开的，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梦里的那个宁晗，也被他所在的那个圈子排斥过，比他所要面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卫熠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静，看他们收了线就站起来整理下衣服，装成刚回来的样子，十分自然地走了过去。
　　“叔叔阿姨，喝点水吧。”卫熠把买来的饮料递给他们，是热牛奶。
　　入秋了，这天气也凉了起来，一杯热热的饮料捧在手里，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宁妈妈接了过来，眉眼更舒展了，看向卫熠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满意。
　　“你这孩子，也太细心了。”宁妈妈笑着说到，停顿了下，“刚刚啊我们和小晗视频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到，说要接我们。”
　　闻言，宁爸爸脸色几不可见的沉了些，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卫熠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把话题转移开，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渐渐地能理解宁晗的父母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不是宁晗的良配。也许他能给宁晗好的物质条件，但是相对的也更容易给他委屈受。门第的差距，又让他们想给孩子撑腰而有心无力。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宁妈妈也有些讪讪，好在卫熠没往下问，她也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卫熠怎么那么能聊天，从车上到现在，总能找到她感兴趣的话题，看着也不像个爱说话的。
　　——
　　“晗，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到啊？我和你一起去接他们！”知道了宁爸爸他们要来的消息，Kevin比宁晗还要激动。
　　“明天早上七点，你能起得来的话就可以。”宁晗刚刚才结束视频，眉眼间放松的笑意还没有散尽，整个人现在看起来温柔极了。
　　Kevin更好奇什么样的父母能养出这样让人喜欢的孩子了，也许他的父母也想要拜访一下。之前他带着宁晗回了趟家，成功从亲儿子变成了捡来的，他妈妈还时常催他带宁晗回家玩。
　　“我定闹钟，肯定能起来的。”说着Kevin就拿过了桌子上绿色的小青蛙闹钟，调好后又跑到衣柜前，“晗，你说我明天穿什么？”
　　他一套一套地拿出来比划，要宁晗每一套都给出意见，看久了有些头疼，宁晗打趣道：“华国有句老话，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别折腾了，他们肯定喜欢你。”
　　“我哪里丑了？晗，我觉得你需要配一副眼镜。”Kevin听完就炸毛了，不过也停止了试衣服，跑到宁晗那里挠他痒痒。
　　闹了一通后两人都有些累了，Kevin先去洗漱，宁晗则把今日份的工作收尾，准备早点睡，好让明天有个好的精神状态。
　　——
　　登机后卫熠和宁爸爸他们就分开了，他俩是商务舱，卫熠是头等舱。按照卫熠的意思是要安排在一起的，被冯其扬阻止了，说不能做得太明显，会被看出来，甚至都不建议卫熠早上去接人。
　　把宁爸爸他们送到位置后，卫熠仔细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临走前又交代：“阿姨，有事的话就找空乘，或者让他们来找我就好，我的座位号您记一下，是1A。”
　　宁妈妈点点头，“记得了，快去坐着吧，别担心我们。”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还是长途，拉着宁爸爸的手一直没放。
　　“好。”卫熠再看了眼他们，就先走开了。
　　“帮我照看一下那对夫妇。”卫熠指着宁爸爸他们的位置，和一个空乘说到，“谢谢。”
　　得到对方的应承后，卫熠稍稍放心。他知道父母在宁晗的心里是排在第一位的，那个梦里因为他的问题，宁晗没能陪在宁爸爸他们身边，没能好好照顾他们，是宁晗很大的遗憾，这也使得他和宁晗的感情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这样的错误他不能再犯，即使不能成为宁晗心里最重要，甚至是唯一的那个，也比看到宁晗难过，比起失去，要好得多。


第52章 
　　出门的时候，外面还是灰蒙蒙的，大街上也没几个人影。宁晗和Kevin裹得紧紧的，在路边等车，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Kevin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打了个哈欠，靠在行道树上小憩。
　　宁晗心疼又好笑，伸手戳了戳他，“来杯咖啡吧？”这个点，只有自助贩饮机里的速溶。也不知道爸妈在飞机上能睡着不，有没有不适应。
　　Kevin眼睛睁开一条缝，“喝吧。”不能给宁晗爸妈留不好的印象，他也想被别人的家长夸一夸。
　　买了两杯咖啡回来，正好他们约的车也到了，拉开后座的车门，先让Kevin坐了进去，重新和司机确认了地址，宁晗一边喝咖啡一边低头看手机。
　　处理完收到的消息后，他习惯性浏览网页新闻，刷到一条时顿住了：卫慕之日前正式卸任卫氏集团副总经理一职。
　　他记得上一世卫慕之没这么早离开卫氏，也不是这么风平浪静地离开。那时候卫氏好像出现了一次重大危机，卫熠每天忙得不见人影，随后卫慕之和卫熙被免职，双双入狱。内情的话，宁晗并不清楚，大致也就是内斗失败吧。
　　这些变化是为什么呢？因为他的重生改变了卫熠吗？卫熠这次早早进了公司，及时发现了问题并制止。
　　这么想的话倒也合理，卫熠把心思都花到了事业上，自然也会更顺利一些。
　　停留了几瞬，宁晗继续往下滑，没有再去深思这个问题。
　　——
　　早上七点，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没多久，一辆飞机也缓缓落地，在跑道上飞速地滑动着，速度越来越缓，直至停下。
　　乘客们拿着随身物品，在空乘们的微笑中从舱门出去，卫熠一早就出来了，在过道里静静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看到宁爸爸他们，才带着笑上前：“叔叔，阿姨。”
　　“小熠啊，你这精神看着还不错，年轻就是好。”宁妈妈抬手捏着僵硬的肩膀，感叹了一下。
　　宁爸爸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倦色，长途机坐起来也不比火车好多少。
　　“我是习惯了，经常到各地出差。不过时间长了也遭不住，您和叔叔才是第一次。我们先出去吧，还要取下行李。”卫熠笑着道，伸手去搀着宁妈妈。
　　宁爸爸看着皱了下眉，到底也没说什么，默默地跟在了他俩后面。
　　取了行李后，他们就往出口去，卫熠一眼就看到了宁晗，以及他旁边那个碍眼的金发小白脸。他知道，那是宁晗的舍友，每天都能和他共处一室。
　　一手搀着宁妈妈，一手推着行李箱，卫熠越走近越不安，他知道宁晗也看到他了。
　　宁妈妈还在兴奋地冲宁晗挥手，沉浸在见到儿子的喜悦中，没有察觉到卫熠突然的失落。
　　到了宁晗跟前，卫熠识相地松开了宁妈妈的胳膊，默默退到了一边。
　　“小晗，好像长高了。”宁妈妈拉着宁晗的手，不住地看着他，眼里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妈，你和爸爸路上很辛苦吧？”重新感受到妈妈身上的温度，宁晗的开心也是溢于言表，完全胜过了看到卫熠那一刹那的冲击。
　　“爸你站那么远，是不想看到我吗？”比起宁妈妈，宁爸爸的感情总是内敛的，但是爱是一样的。
　　宁晗说着伸手去拉宁爸爸，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胜过所有。看着爸妈脸上的笑，宁晗也更坚定了要更加努力，把他们也接过来的想法。
　　在他们一家人倾泻思念的时候，被忽视的Kevin正在打量同样被忽视的卫熠，他刚刚看到这个人是挽着宁晗妈妈的，肯定是很亲近的人。
　　打量了一会儿对方也没反应，视线一直对着宁晗他们，Kevin觉得有些没意思。不过还是礼貌地上前，“你好，我是Kevin，是晗的朋友。你是他的哥哥吗？”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卫熠长得比宁晗要高一些，人又显得比较冷，在Kevin看来就是内敛稳重了，所以应该是哥哥没错。没想到宁晗的哥哥也这么帅，他们家太会养人了，把他领回去养一养，说不定他回家也能受欢迎了。当然只是想想，Kevin友好地笑着，等待卫熠的回应。
　　本来没打算理会这个外国小子，没想到他非要凑上来，还笑得那么讨人厌，平时也是这么笑着讨学长喜欢的吗？心机狗。卫熠脸色更冷了，很冷淡地回了句：“不是。”都没有礼貌地做下自我介绍。
　　这个哥哥不太好说话啊，Kevin默默地离他远了些，他收回刚刚的想法，一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也是不一样的。他还是更喜欢晗这样的。
　　“爸妈，这是我的室友，叫Kevin。”宁晗终于想起来了陪着过来的Kevin。
　　Kevin笑着用不太熟练的华文和宁爸爸他们打招呼，“泥萌好，我系Kevin。”
　　说完又把怀里抱着的鲜花递给宁妈妈，“飘亮。”
　　刚刚宁妈妈就看到这个洋娃娃了，没顾得上问，现在宁晗介绍了，又被塞了一大捧花，她有些局促地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应，眼睛看向宁晗。
　　“妈，想说什么我帮您翻译。”宁晗笑着道。
　　“那就帮我说声谢谢，再夸夸他，帅气之类的。”宁妈妈说到。
　　刚刚是三个人的团聚，现在是四个人的欢声笑语，卫熠总是多出来的那个，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没有人在意。
　　卫熠默默地看向那边，准确来说是看着宁晗，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本就是借着宁晗父母的名义来看他，再要扰了他们，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嫌弃。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其实他要是识相点，现在就该功成身退，可是他不舍得。
　　卫熠从来都不是能让人忽视的那个，宁晗一直知道他在看自己，也明白过来父母这一趟怕是卫熠的蓄意而为。
　　他不能指责卫熠什么，毕竟是获益者，父母也平平安安的。但要他感谢也不可能，卫熠未经许可干涉了他的生活，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陌生人的界限。
　　喜悦过后，宁妈妈也想起来卫熠，看了看儿子的脸色，犹豫着该不该提一嘴卫熠。提吧，儿子不高兴，不提又觉得对不起卫熠那孩子。
　　就这么纠结着，卫熠过来了，他微笑着，眼中有那么点急切：“我和人约的时间快到了，就先走了，酒店那边都安排好了，叔叔阿姨你们可以随时入住，祝玩得开心。”
　　“这就走了啊？”宁妈妈看了看宁晗，又看向卫熠，总觉得心里有些遗憾。
　　“工作的事没办法，回头阿姨你们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就好。”卫熠说到，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着宁晗。
　　宁晗当做没发现，在一旁小声地和Kevin交流。
　　他俩亲密的样子刺得卫熠眼睛疼，像有什么哽在了心里，不上不下的。他既没有立场生气，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介意。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淡了，残留了些掩饰冷漠的本质。
　　“阿姨，叔叔，我就先走了，回见。”说完，卫熠转身离开，在转身的刹那，笑意荡然无存，身侧的手也悄然握紧。
　　“晗，你哥哥好凶的样子。”Kevin悄悄说到。
　　宁晗脸上的笑也淡了些，“他不是我哥，只是以前的同学。”
　　“啊，普通同学吗？”Kevin蹙着眉，觉得哪里不太对，普通同学见了面打个招呼得要吧？他俩一句话没说，他还发现那个人一直偷偷看宁晗。猛然想起宁晗做梦时喊过的名字，他眼睛骤然睁大。
　　“他是你的前任吗？”没忍住好奇，Kevin问了出来。
　　宁晗点点头，“爸妈，车在外面等着呢，先送你们去酒店放东西吧。”说着把行李箱拉了过来。
　　“好，箱子让你爸拿，陪妈妈好好说说话。”宁妈妈说着就把行李箱推给了宁爸爸。
　　这熟悉的画面让宁晗忍不住想笑，笑着笑着又有些酸涩，这样简单的幸福他终于守护住了。这一次，谁都别想夺走。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九点了，酒店离宁晗的学校还挺近，宁妈妈他们的房间在三楼，环境和设施都很不错。
　　普通的员工旅行哪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又是亲自护送，又是豪华酒店。检查完房间，宁晗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满脸笑意忙碌着的父母，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还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他和卫熠早就划清界限了，私心里是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瓜葛的，尤其是欠着他的。宁晗叹了口气，过去帮父母一起收拾。
　　“小晗，试试这个合不合身。”宁妈妈拿出亲手织的毛衣，就要往宁晗身上套。
　　宁晗顺从地低头，配合她把毛衣穿上了身，软软的，很温暖，像妈妈给他的感觉一样。上一次穿妈妈亲手织的毛衣是多久之前呢？宁晗记不太清了。
　　“妈，刚好，您辛苦了。”宁晗笑着道，摸着妈妈的手，上面有很多硬硬的小疙瘩，是长期劳作磨出来的老茧。
　　“辛苦什么，哪年不得给你织两三件，今年你不在家，我动手迟了些才只有这么一件。先穿着，妈妈再给你织了寄过来。”宁妈妈推开他的手，不以为意地说着，又在行李箱里翻找。
　　有小鱼干，有榨菜，还有很多宁晗喜欢吃的。满满的一箱子，大部分都是带给他的。这些远渡重洋而来的，承载着父母对他深重的爱，是他会永远珍视，也发誓要守护的。


第53章 
　　从机场先走倒也不完全是为了照顾宁晗的感受，卫熠确实是约了人。他想拓展卫氏在N城的业务，在这边设立分公司，选址的事已经让人去看了。他这趟来主要是招揽人手。不出意外，在正式接手卫氏前，他主要负责N城这边。
　　提前过来的助理徐旻在机场外边等着他，被交代不许到里面找他。
　　“小卫总。”他站在车边等着，看到人来了立马站直身子，殷勤地笑着。
　　卫熠点点头，脸色很臭。没等徐旻再说什么，他就打开后座的门坐了上去。
　　徐旻不敢耽搁，连忙上了驾驶座，“是直接去汪先生那吗？”
　　“嗯。”卫熠应了声，就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小憩，整个人气压都很高。
　　徐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猜测是老板的私事，没有多问，依言发动了车子。
　　他们到地点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到，卫熠看了眼手表，是他们太早了。要了杯冰咖啡，也没加糖，他一口就喝光了。
　　沉默地等了会儿，卫熠没忍住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最新的动态，他的留言也没有被回复，已经被其他人的评论淹没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宁晗谁也没回复。
　　看着照片上他灿烂的笑颜，卫熠心间的郁气散开了不少，正好眼角瞥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他换上了微笑的神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友好。
　　“小卫总，幸会。”来的人正是约的汪先生，是一个看起来很儒雅又不显得普通的青年，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
　　“汪先生，幸会。”卫熠伸出手和他交握，这个人就是他今天要面试的，他们分公司设计部未来的总监，毕业于C大建筑系，是宁晗的老学长。
　　汪平城在卫熠对面的座位坐下，面带微笑地看着卫熠，“小卫总看着很年轻，没猜错的话还是学生吧？”
　　卫熠点点头，“这不影响我的工作。”兼顾学习和工作并没有让他有多大压力，反而是忙起来能让他好受很多。
　　“汪先生，请说一下你对卫氏在N城发展前景的看法？你认为卫氏的竞争力在哪里？”卫熠问到，他老成的语气，和处变不惊的气场让人可以忽略他的年纪。
　　闻言，汪平城略思考了一下，把自己的想法简要地阐述了一下，本来他是很自信的，他有很漂亮的履历，有充足的工作经验，出色的工作能力，他有信心承担好工作的需求。但是卫熠不咸不淡的态度，让他有些没底了。
　　卫氏是个大企业，实力极其雄厚，产业也遍布了十几个国家，上百个城市，但是在N城开设分公司，是第一次，在这边也没有深厚的根基。
　　汪平城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发展机会，也很期待能够抓住。
　　卫熠只是“嗯”了声，没有对他的想法做什么评价，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了他一些在C大读书时候的事。
　　汪平城虽然不理解，还是认真地回答了。说到这个话题，他感觉彼此的距离都拉进了不少。这下又明白卫熠的目的了。降低了戒心，也能了解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帮助了解他这个人。
　　汪平城提着口气，就等着他的灵魂拷问，然而直到结束了卫熠也没有再谈工作的事。
　　两人走到门口即将分开的时候，汪平城没忍住问他：“你是不是想考C大？”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出来了，总不能是收购C大吧。
　　卫熠愣了下，“不是，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是C大建筑系的，最近闹了些矛盾，他说我不理解他，就想着多了解一些。”说完，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作为过来人，汪平城怎么会不明白，眼里带了点促狭，“这个年纪正是心思还算简单的时候，该哄趁早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说完也有些感慨，年纪越大想的也越多，动心也就更难了。
　　卫熠笑了笑，心里有些苦涩。如果是哄哄就能好，他也不必这么苦恼了，大不了脸不要了就是。
　　“他比较倔，不听哄。”卫熠说到。
　　汪平城不太赞同，“听不听得试过了才知道，反正什么都不做那肯定不行，误会积深了再想解开就难了。”
　　“C大有个情侣餐厅，有空带他去坐坐，去了那里的很多毕业那天也就结婚了。”汪平城笑着道，“我和我太太谈恋爱那会儿也老是闹，我就带她去了那里，亲手给她准备了一顿晚餐，到现在我们孩子都三岁了。”
　　卫熠明白他的意思了，起作用的哪里是一顿饭，而是那顿饭里的心意。我喜欢你，所以愿意为你卑躬屈膝，心甘情愿地向你低头。
　　“谢谢，我会考虑的。”卫熠的笑容真实了很多，“分公司选址确定了后，我让人通知你。”
　　——
　　收拾好行李后，宁晗带着爸妈去预定好的餐厅，品尝了一下当地的特色餐点。本来是说怕爸妈他们累了，今天吃了就回酒店休息。
　　宁妈妈听宁晗说他们学校离这里近，想要去看看。宁爸爸没说话，但宁晗知道他也是这个意思。好不容易来一趟，在酒店里躺一天算怎么回事。
　　于是吃了饭后，他们回酒店取了给宁晗带来的东西，一起往C大去。
　　因为语言不通，一路上Kevin都不怎么说话，偶尔和宁晗说上几句。宁妈妈看着Kevin，有些担心地问宁晗：“你同学会不会不高兴啊？”她觉得有些忽略Kevin了。
　　“不会，他性格很好，刚刚还和我说以后要好好学华文呢，都说不上话。”宁晗浅笑着，没有注意到宁妈妈眼中的复杂。
　　宁晗和Kevin一起陪着宁妈妈他们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又拍了不少照片，直到天色暗下，才准备送他们离开。
　　回酒店的时候Kevin就没跟着了，他家里找他有事。
　　宁妈妈忍了一下午了，觉得当着人面说不好，这下终于有机会了，她问宁晗：“那小伙子，只是普通同学吧？”她虽然支持儿子恋爱自由，也还是不希望他找个外国人，况且她其实更看好卫熠。
　　上午在机场那会儿，她可是看见了，卫熠看到Kevin就冷着脸，心里指不定多介意。
　　宁晗闻言愣了下，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宁妈妈的意思，有些好笑地解释，“他只是我舍友，我们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妈您别想多了。”看到妈妈松了口气的神情，他也是哭笑不得，从上午到晚上，难为她憋着了。
　　被儿子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宁妈妈有些脸热，刻意严肃了些，“小晗，妈妈告诉你啊，虽然现在是研究生了，还是要好好学习，不着急恋爱。”
　　说完又感觉不太对，这也得分人，不能一棍子打死，宁妈妈又连忙补充：“谈恋爱也行，不能影响学习，一个寝室的谈恋爱就更要不得了，天天住在一起，妈妈不放心。清远，你说是不是？”说着又伸手戳了下坐在前排的宁爸爸。
　　宁爸爸累得正靠着睡呢，被戳了下惊醒回头，接收到妻子的眼神，想也没想就说：“是，都对，我同意。”说完又靠着睡了。
　　“听到了吧？”宁妈妈一脸严肃地看着宁晗。
　　本来也是没有的事，宁晗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了妈，我不在学校谈恋爱。”
　　“这就对了，也不要和同学闹矛盾啊，有人和你表白什么的，都礼貌点拒绝。”宁妈妈想到电视里那些吓人的新闻，也是挺担心。
　　“知道了妈。”宁晗熟练地回应，和宁爸爸一样被训练出来了。
　　“哎，那不是小熠吗？”刚下车宁妈妈就看到酒店大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脱口而出。
　　宁晗下意识看过去，都不用看仔细就知道是他。
　　本来也离得不远，卫熠听到声音回头，满脸笑容地过来和宁妈妈还有宁爸爸打招呼，“叔叔阿姨，今天去哪玩了？应该挺好玩吧？”
　　“去小晗学校了，那学校可大了，我们逛了一下午，哪里都好看。”宁妈妈笑着道，“对了，还让小晗同学给拍了照片，看看。”
　　宁妈妈和卫熠边聊边就往酒店里去了，宁晗父子俩在原地面面相觑。
　　宁晗的脸色很复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和卫熠关系这么好了。
　　宁爸爸的脸色也差不多，他轻咳一声，“进去吧。”
　　宁晗点点头，和宁爸爸也迈步跟了上去。
　　“哎你俩怎么这么慢？”宁妈妈和卫熠已经上电梯了，门开着等他们父子俩。
　　“是有点慢。”宁爸爸说着和宁晗也进去了，有意无意地保持了距离。
　　也没注意他们父子俩不对劲，宁妈妈继续和卫熠分享照片，卫熠也很耐心地听她说这张是哪里拍的，那地方怎么样。
　　“有机会我也想去C大看看，景色真的很不错。”卫熠笑着道，声音柔和，说话的同时抬头看了眼宁晗。
　　宁晗恰好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一个是渴慕，一个是警告。


第54章 
　　“阿姨，我的房间在楼上，今天太晚了，就不去打扰您和叔叔了。”电梯停下的时候，卫熠和宁妈妈说到，他明显感觉宁晗的眼神缓和了些。
　　“那行，小熠你早点睡啊，年轻人还是得注意身体。”宁妈妈仔细叮嘱着。
　　“好。”卫熠含笑目送着他们离开，电梯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终于漏出了些疲惫。他也不是铁打的，也会累的。
　　趁着宁妈妈去洗澡的功夫，宁晗拉着宁爸爸问情况。
　　宁爸爸默了默，“你不在国内的时候，卫熠关照了我和你妈很多。”也没仔细说发生了什么，怕宁晗担心。
　　这又是什么新策略吗？不得不说卫熠这招很高明，但是又能坚持多久呢？上一世很快就撕破了脸。
　　宁晗知道现在再和宁妈妈说什么远离卫熠的话她也不会听，只能叮嘱下宁爸爸，以后和卫熠有关的事都让他知道一下。这样他才能知道卫熠要做什么，才能从他手里保护好爸妈。他不是以前那个被他管得死死的傻子了。
　　这一次卫熠并没有做什么伤害他的事，在爸妈眼里卫熠是他的学弟，是他的追求者，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他无法左右父母的看法，毕竟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
　　反而是他自己，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对卫熠太过无情了。而卫熠即使被狠狠伤害了，还是追逐着他，活脱脱一个痴情种。
　　目前看来，过分的是宁晗，不知好歹的也是宁晗。如果卫熠想用舆论来压迫宁晗，他确实成功了。虽然宁晗也没打算妥协。
　　——
　　回到房间，随手扯掉系得板正的领带，卫熠把自己投进柔软的大床中，闭着眼把脑袋放空。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卫熠坐了起来，拿过手机处理信息，有国内的，有国外的，他现在确实是个大忙人。在一众公务信息中，卫熠一眼就看到了宁妈妈头像上的小红点。
　　想也没想卫熠就率先点开了，很短的一段话，很快就看完了，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宁妈妈告诉他，她问过宁晗了，那个金毛只是宁晗的舍友，他不会和金毛谈恋爱，也不会和学校里的其他人。
　　话里的暗示卫熠看懂了，宁妈妈鼓励他再次追求宁晗，这正好也是他想做的。
　　他就知道学长不会看上那个一无是处的金毛的，长得还不如上次那个呢，不对，不管是谁都没有他自己帅，见过了他这样的，学长应该很难看上其他人。只要解开学长心里的结，让学长相信自己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就可以了吧。
　　气闷了一天，刚刚在电梯里还被眼神警告了，卫熠稍稍有些萎靡的信心振作了不少。
　　把这条信息又看了一遍，又把相册里存着的照片看了又看，卫熠起身去浴室泡澡，嘴边始终噙着抹笑。
　　——
　　第二天一早宁晗就来酒店接爸妈了，准备带他们去工作室看看，也去一些景点转一转。
　　齐禹光宁妈妈他们之前是见过的，也知道他很照顾自家儿子，宁妈妈特地给他带了礼物，是自己做的一些小吃。其他同事也有，只是没他的多。
　　因着这份厚爱，齐禹光决定翘班一天陪他们玩。他来的时间久，可比宁晗会玩多了。
　　家长嘛总是喜欢名胜古迹的，宁晗他们去了当地著名的大教堂。巴洛克风格的古老建筑，华丽繁复又精巧绝伦，充满了几个世纪以前的艺术风情。这也是宁晗很喜欢的一个建筑风格。
　　时间也是赶得巧，那里恰好在举行一场婚礼。整个现场布置得非常浪漫，粉色的气球，白色的玫瑰，像偶像剧一般。
　　宁晗看着这场面晃了下神，曾经有个人将他抱在怀里，说想看他穿白色礼服的样子，说要在神圣的大教堂里，给他一场浪漫的婚礼，说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烙印在彼此的生命里。
　　他所说的在一起，不过是捆绑而已。不是宁晗期盼的相知相守。
　　短暂地回忆后，宁晗收回了心神，一转头发现齐禹光和爸妈已经入座，当了婚礼的见证人。宁晗默默过去，在他们旁边坐下，心神却不在观礼上。
　　他在看教堂内部的装修，典型的洛可可风格，色彩饱满明亮，奢华而精致，时隔几个世纪它的美依然没有流失。阳光通过色彩鲜艳的玻璃窗折射进来，打在悬挂的油画上，让人仿佛回到了十八世纪的西方。
　　宁晗看得入迷，浑然不觉身旁多了个人。
　　贪恋地看着他的容颜，卫熠没有出声打扰，只想享受此刻静默的相依。他想和学长一起站在台上，被众人祝福，而不是做别人幸福的见证者。
　　一场婚礼结束，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宁晗才猛然回神，他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记录着突然出现的灵感。
　　而这时候，宁妈妈他们也注意到卫熠了。
　　“小熠，你也来这里玩？就一个人吗？”宁妈妈问到。
　　卫熠点点头，“正好路过，就想着来转一转，没想到这么巧。”
　　宁妈妈信不信不知道，反正齐禹光是不信，他可是看见了，刚才卫熠直奔宁晗的位置而来。不过他也没有揭穿的打算，只是冲他笑了笑算作打招呼。
　　一抬头就看到了卫熠，宁晗起身离他远了些，又问宁妈妈他们：“你们饿不饿？齐哥，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没等他们两个说话，卫熠开口了：“我知道附近有家很不错的意式餐厅，你们想不想试试？”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宁晗，宁晗默默气闷，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收敛，反复无常。而卫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只有他知道，他没办法说出来。
　　“看你们的意思。”宁晗闷声说到，神情淡淡的，但是了解他的人都会知道他生气了。
　　宁妈妈看看儿子又看看卫熠，也是很为难，她心里自家儿子肯定是第一位的，但是卫熠也确实怪可怜的，一个人出来玩，提出建议也只是好心而已。
　　卫熠看懂了尴尬的局面，主动说到：“只是一个参考建议，也是朋友给我推荐的，过来了就想着去试试，你们不用有负担，我一个人去也是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晗感觉“一个人”这三个字格外刺耳。
　　果然不只是他这么感觉，宁妈妈一听完眼里的心疼就更深了，她脱口而出：“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出来玩就该热热闹闹的，在这碰到也是缘分，我们一起去试试你说的什么意式餐厅。”
　　宁妈妈都发话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卫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姨想去的话当然好，但不要太顾虑我。”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阿姨也没去过你说的馆子，就是想长长见识。清远，你说是不是？”说着看向宁爸爸。
　　宁爸爸默了下，认命的：“是。”
　　卫熠笑意深了些，眼眸微微弯着，看起来纯澈无害，正是老人们喜欢的乖孩子。
　　又演起来了，累不累啊？宁晗的眼里流露出讽刺。
　　触及宁晗的视线，卫熠笑得更无害了。他好像瘦了很多，脸色有些苍白，眼部的轮廓也更凹了，黑宝石般的眸子晶亮，给人的感觉有些接近几年后。
　　宁晗以为自己的认知出了偏差，即使卫熠身上有很多改变，行事的方式也变了很多，也并不代表他和自己是一样的。何况，卫熠那样的祸害还是不要重生了。
　　一行人去了卫熠提议的餐厅，他提前订好了位置，侍者直接领着他们去了二楼靠窗的位置。透明的玻璃窗外，风景秀丽，行人如织。如果是夜晚，华灯初上，必然更加赏心悦目。
　　悠扬的小提琴声飘散在大厅内，让人们的行为举止都刻意地收敛起来，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放轻。
　　用完餐后宁妈妈评价道：“东西是挺好吃，我还是情愿坐在路边小馆，自在些。”
　　宁晗的感受也是一样的，不适合的东西尝试一次就够了，不必勉强。
　　趁着齐禹光给宁妈妈他们拍照的功夫，宁晗把卫熠叫到一旁质问他：“你什么意思？是我说的不够清楚？你想对我爸妈做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让卫熠看起来有些受伤，他脸上的神情无辜又落寞，宁晗一眼看过去竟然不知道是真是假。该说他演技又好了啊，反正他是不信卫熠会这么轻易被伤到。
　　卫熠的声音也透着低落，他认真地看着宁晗，问他：“在学长心里我就是这么坏的人？我就不能单纯地做一件事吗？”他的确是有私心，想通过宁妈妈他们接近宁晗，但是也确实想对他们好，因为他们是宁晗最重要的人。
　　宁晗和他对视着，被他看得有些心慌，面上还是淡定的，不为所动，他冷声道：“你扪心自问，你的动机单纯吗？”
　　当然不单纯，如果他们不是宁晗在意的人，他也压根不会在意。但是他也是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他们，哪怕是梦里那个他也没有主动伤害过宁晗的父母。
　　他的反应更让宁晗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不该对他有一丝的歉疚，


第55章 
　　“你们在那说什么呢？过来一起拍照。”宁妈妈突然想起来他们，照顾他们过去。
　　“马上。”宁晗应了声，又看向卫熠，“我爸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适可而止。”这也是他的底线。
　　卫熠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跟上，没有做出回应。
　　接下来两天，卫熠总能恰好遇上他们，然后理所当然地同游。一次两次是偶然，多了就是宁妈妈也看出来了。她也没有点破，只管开开心心地玩。
　　离开那天，宁晗送他们到机场，回程只有他们俩，他不太放心，再三叮嘱着。
　　宁妈妈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来的时候小熠都和我们说过了，都记住了，别担心。”
　　闻言宁晗眼眸暗了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短暂的停顿后，他看着不远处的检票口，这一次分开又是几个月才能再见，他很舍不得。
　　宁妈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情绪也低落了些，“儿子，好好照顾自己，凡事别逞强，我和你爸身体都还硬朗着。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别有太多负担。”
　　一直默默跟在旁边的宁爸爸也凑了过来，手需要抬很高才能搭在宁晗的肩膀上，不知不觉儿子比他高出了半个头，他有些感慨：“你妈说的对，凡事还有我们，帮不了你什么，至少累了能让你休息下。男子汉也不是钢铁做的。”
　　宁晗点点头，鼻子有些酸涩，他忍住了。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能表现得太脆弱，该承担的必须担住。眼眸弯弯如散满阳光的月牙形河流，他笑得很灿烂，再看不出离别的伤悲：“爸妈，等我挣钱了就把你们接过来，一家人还是在一起。”
　　“那妈妈就等着了。”宁妈妈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不愿意背井离乡，她没有这种想法。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还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呢。
　　“好！”宁晗应了下来，眼神很坚定。
　　快到登机的时间了，也不好多拖延，宁妈妈抱了抱宁晗，就拉着宁爸爸的手往检票口去。
　　宁晗站在线外向他们挥手，直到看不见人了才停下，慢步离开。
　　父母离开了，期中考试也结束了，宁晗得了几天假，一心扑在了工作室的事上，除了去孟塘那里上课，余下的时间都是在工作室待着。工作室的业务拓展了不少，又招了新人，宁晗也成了老前辈了，还被分配了个小徒弟。
　　“师父，齐老大让你过去一趟。”小徒弟叫周厘，也是个留学生，大三在读，来实习的。
　　对了，他们的小工作室因着资本增量也得到了扩张，现在整个一层都是他们的，像他们这些老人都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了，有独立的空间工作起来也方便些。嗯，还招了漂亮的前台小姐姐，个个盘正条顺，颜值气质俱佳，像个有排面的正经公司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宁晗站了起来，视线还凝在电脑屏幕上。
　　“小周，你先把我给你的资料整理好，回头给你讲讲。”
　　“好的。”周厘笑着应了下来，又提醒他，“师父，你是不是忘了隔段时间起来走走？”
　　在电脑前坐久了，不是腰酸背痛就是脖子僵硬，周厘注意到了就给他提建议。但是忙起来哪记得这回事，宁晗愣了下小了，“还真忘了。”
　　周厘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他倒是有心做人工闹铃，但是宁晗工作的时候喜欢安静，他也不好打扰他，万一灵感扰没了就不好了。跟着个工作狂师父进步快，也确实头疼。
　　“我记得有那种颈椎按摩仪，之前用过款不错的，等下推给你吧。”周厘说到。
　　宁晗略想了下就点头了，“你好好整理，等下要考的啊。”说完他就先出了办公室，周厘也随后出去了。
　　走到齐禹光的办公室前，宁晗敲敲门，得到允可了才推门进去，“齐哥，找我什么事啊？”
　　“先坐。”抬头一看是他，齐禹光笑着做出请的手势。
　　“这么客气，我有些慌啊。”在他对面坐下，宁晗开玩笑道。
　　齐禹光笑而不语，递给宁晗一份商业报纸，入眼的赫然是一张大图，登在头版头条上格外醒目。图片里的人宁晗一眼就认出来了，深邃的轮廓，锋锐的眉眼，截然不同的气质，也还是那个人。
　　卫熠，卫家的继承人来N城了，新的分公司在昨日剪彩，正式开始运营，主营地产开发。这意味着大笔的资金流入，对N城的经济发展也有极大的促进作用。卫氏雄厚的物质基础让大家都很看好这个分公司的发展，当然也有部分人认为是阔少爷玩票性质。
　　“小晗，HY的人联系我们说有合作意向。”齐禹光说到。HY就是卫氏分公司的名字。
　　宁晗正看得出神，听到这话有些反应过来了，“齐哥是想让我去谈？”
　　齐禹光点点头，“这对我们来说是很好的机会，为什么是我们，原因你应该知道，也不是我妄自菲薄，在N城比我们强的愿意同他们合作的公司不在少数，客观上说我们优势约等于零。”
　　齐禹光说的没错，这么好的机会因为意气推开，很不理智。把这件事交给宁晗去谈，也是尊重他。
　　“你去看看情况，觉得可以咱就合作，不行就算完。工作的舒心程度也很重要。”齐禹光继续说到。
　　工作室正在上升阶段，机会实在太重要了，竞争者太多，稍有不慎便会落败，前功尽弃。这里是宁晗梦开始的地方，也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地方，他也有野心。
　　只因为和卫熠的关系就拒绝合作是很自私的想法。宁晗问自己，假如HY和卫熠没有关系，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会抓住吗？哪怕没有被抛橄榄枝，他会去争取吗？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他们是真心想合作，确实对我们有益，我可以。”宁晗摆出了自己的态度，他只需要从客观的角度去谈去看。倘若卫熠想借此达成什么目的，那这个合作也没有意义，一个公私不分的领导者不值得合作者信赖。
　　意料之中的答案，齐禹光了解宁晗，所以并不惊讶，“待会儿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交给你，这件事你全权负责。”
　　“好。”宁晗答应下来，又和齐禹光交流了些其他的事才离开。
　　路过公共办公区的时候，几个新人向他问好，宁晗礼貌回应后走到周厘的工位，敲了敲他的桌子，淡淡道：“拿着资料到我办公室。”说完转身就走。
　　“哇塞，晗哥真特么帅！感受到了大佬风范。”周厘的邻桌眼睛亮亮的，像看到了偶像。
　　“我师父那当然了！”周厘深深认同，说完一刻也没耽搁，抱着资料小跑着跟过去。
　　进去的时候宁晗正仰靠在座椅上和人打电话，眉心微微拧起，白皙且骨节分明的长指间墨蓝色钢笔有规律地翻转着，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了顶，衬托出性感的喉结。
　　暗暗咽了口口水，周厘放轻了动作，站在门边等着他召唤。还分出心神想，自家师父这样迷人的男人，要怎样的人才能降住。公司里流传过一个八卦，说赵老师以前其实和宁晗是一对，周厘不太相信，太相近的两个人没有cp感。
　　“周厘，想什么呢？”宁晗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回应，起身走到他旁边拍了下他肩膀。
　　想未来师母呢。这话周厘可不敢说出口，他师父看着没脾气，好说话，其实不然，那是没惹到他。刚来没几天，周厘有幸跟着师父去谈业务，温温软软的一个人把胡搅蛮缠的对方怼得哑口无言，偏偏还抓不到话里的错处。最后单子还签下来了，令人称奇。
　　“报告师父，在想等下吃榴莲披萨还是培根披萨！”周厘脱口而出后羞愧感爆棚，这也太不积极了，要被教育吧。
　　宁晗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看了手表，十点四十五，是快到午饭时间了。和HY约的下午两点，从这里过去就得一个半小时，午饭得早点吃了。
　　“饿了？我抽屉里有小饼干，我们边吃边说。”宁晗浅笑着，坐回位置上拿出几包饼干放在桌面上，还有牛奶。这个年纪的男生是容易饿，他也不是苛刻的人，不耽误正事就好。
　　周厘吃着甜香的小饼干简直要热泪盈眶了，神仙师父啊，得神仙来配。
　　宁晗低着头翻阅整理好的资料，也顺便想想怎么给他讲解，倒没有注意到周厘的反应。在校大学生有激情有知识，就是缺了实战的经验，既然是来实习，必然是想理论用于实际，锻炼能力的，宁晗不希望周厘的实习一无所获。每一个追梦人，都该被善待，而不是待一腔热情被冰冷的现实浇熄。
　　周厘认真地听着，与课上不同，他几乎都能听懂，还有新的体悟，也对他的专业、他未来的职业，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宁晗的语调柔和，语速适中，不论周厘提出怎样的问题都没有一丝不耐，始终是一脸温和。
　　时光静静的，一沓资料讲解完刚好是十二点。
　　“周厘，你先去吃饭吧，抓紧点，下午我们去趟HY谈业务。”宁晗喝了口水，说到。
　　“师父你不吃吗？”周厘正低头整理知识体系，闻言抬眸看他，他脸上有淡淡的疲倦。
　　宁晗笑了笑，“我不饿，再准备点东西。”说着已经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了。
　　——
　　此时，卫熠刚刚结束一场重要的会议回到办公室，助理和他汇报下午的行程。
　　他闭着眼静静地听完，“没了吗？”眼眸睁开，眼神晦涩难懂。
　　助理不太理解，重新阅读了一遍自己的记录，确定道：“没了，卫总。”
　　“没有和Eternity的约？”卫熠直接问到。
　　助理怔了下，还是尽责地说：“我去确认下。”
　　作者有话要说：　　Eternity：英文名词，寓意永恒、永生、不朽、(似乎)无穷无尽的一段时间。小晗他们事务所的名字，不记得我之前有没有取过了，我也没找到，以这个为准叭～
　　看我的更新时间就知道惹，我存稿没了，哭哭～


第56章 
　　没过多久，助理徐旻回来了，解释道：“和Eternity的约定在了下午两点，因为是设计部的业务，所以排到了汪总监手里。您是也准备出席吗？”
　　卫熠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下巴，眼神幽暗，他轻启薄唇：“去。”
　　“好的，我帮您调整下行程。”徐旻没问原因，低头看着行程表思考。
　　“嗯，不用提前说。”卫熠补充道。
　　徐旻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倒是个奇怪的要求，老板亲自去和他们谈，不是显得诚意更足吗？把疑问压下，也打消了和汪总监还有对方提前沟通的想法。
　　——
　　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宁晗和周厘出发去往HY，正好提前了五分钟到。
　　前台将他们领到会谈室里，说他们总监稍后就来。
　　宁晗松了口气，总监肯定不会是卫熠，他不来就最好了。
　　片刻后外面传来几道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张儒雅俊秀的脸出现在眼帘，年约三十许的样子，看起来很和善。
　　“您好，我是汪平城，JY的设计总监。”他率先做了自我介绍，伸出手。
　　宁晗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站起来了，微笑着和他握手，“您好，我是Eternity的设计师宁晗。”
　　两只手礼貌交握又很快分开，短暂的目光交汇后各自坐下。汪平城的助理把一直抱着的文件袋打开，里面的文件一式两份，放到两人面前。
　　“我们对对方应该都有了基本的了解，先看看合同，不合适的地方再谈。”汪平城笑着道，在发送邀请前，他们已经对Eternity进行了评估，确认有很大的潜在价值。
　　宁晗点点头，拿起合同仔细翻阅着，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抬眸看向汪平城：“能问个问题吗？”HY给出的待遇很优厚，完全就是按照市面上大所的标准来的，他都没觉得还有什么可磋商的。
　　汪平城做出请的手势，示意他问。
　　“为什么会选中我们？”这个问题他有过猜想，但是希望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汪平城笑意深了些，这个问题在他的意料之中：“首先，我个人很欣赏你们的设计风格和文化理念，其次贵所同HY都是新起步的，匹配度会更高，也有更多的磨合可能性。”知名大所虽然水平高，但是设计理念已经成形，未必适合他们的经营理念。
　　汪平城停顿下继续道：“也有一点我个人的私心，我也是从C大出来的，说起来我们师出同门。综合考虑过后，我们认为Eternity是个很好的选择。”
　　听完宁晗脸上的笑真实了很多，比起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被选中，不管是他还是他的partner，都更希望是实力被认可。
　　“原来是学长，期待我们的合作。”宁晗笑着道，“合同我没什么异议。”说着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汪平城也正要签字，会谈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我没来晚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晗心里一咯噔，抬头就看到卫熠笑得纯良的模样，那双望过来的黑眸是极柔和的。
　　见到他，汪平城稍稍有些讶异，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事本来就是卫熠牵的头，过来看看也属实正常。“来得刚刚好，正签字呢。”汪平城笑着起身，给卫熠让位子。
　　卫熠走过去在刚刚汪平城的位置坐下，汪平城坐到了他旁边的位子。
　　拿起合同随意看了看，目光落在签名处乙方的位置，嘴角不经意地勾了下，卫熠抬眸看向宁晗：“等着我来签吗？”
　　没等宁晗回答，他执起钢笔在左边的甲方空白处签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一个秀气，一个张扬，并排在一起看着意外的和谐。
　　把签好的那份推到宁晗面前，又拿过他那份重新签了一遍，卫熠笑着道：“合作愉快。”
　　全程只有卫熠一个人在说话，只他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徐旻和周厘两个不知情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宁晗脸上的笑早就消失了，视线落在下方签名处，只觉得刺眼，像是又和卫熠有了什么关联。静默了几秒，宁晗拿着合同起身，看向汪平城：“合同签好了，以后就请汪学长多多指教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下次请您吃饭。”完全忽略了卫熠的存在。
　　卫熠也不恼，跟着起身，脸上的笑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周厘从他眼里看到了宠溺。
　　“恐怕还不能走。”卫熠说到，“为了以后合作的便利，我让人为你准备了间办公室，我带你去看看。”
　　Eternity和HY距离远，的确该有个人长期驻扎在这边，宁晗也愿意接受。只是从卫熠嘴里听到，就是莫名地不爽。
　　宁晗看着他，冷冷道：“下次再看，不劳烦卫总了。”
　　卫熠弯着唇，语气温和：“我觉得不麻烦，跟我来吧。”
　　深吸一口气，宁晗让自己克制住，维持着基本的客套，皮笑肉不笑的：“劳驾了。”
　　没在意他敷衍的态度，卫熠笑意更深了些，“走吧。”
　　宁晗跟着卫熠出了会议室，周厘和徐旻对视了眼，都在犹豫着该不该跟上。
　　“都忙自己的去吧。”汪平城笑得意味深长，拿起桌上的合同看了眼，也离开了会谈室。
　　跟着卫熠一路上了电梯，宁晗也懒得再装，完全冷下了脸，一句话也不想再和他说。他记得，以前的卫熠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没这么死皮赖脸，自尊心强得一批。哪像现在，对他怎样都好，像打在一团棉花上。
　　两人几乎是站在了对角线上，卫熠看他冷着脸防备的姿态，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又偏偏要忍住怒意，真让人想抓到怀里好好安抚。其实能生他气也挺好的，比漠然好得多。
　　感受到他的气息在靠近，宁晗还想往旁边躲开，刚一动就贴上了电梯冰凉的内壁，他侧头看着卫熠，眼睛里有零星的火花，他还在克制。
　　卫熠伸出手，像是要触摸宁晗的脸颊，还未靠太近便被他狠狠打开，密闭的空间里，“啪”的一声特别响亮。
　　宁晗瞪着他，冷声斥他：“离我远点。”压抑的怒气稍稍泻出。
　　看了眼微红的手背，卫熠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是看学长脸上有点脏东西，想帮个忙而已。”他解释道。
　　宁晗下意识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查看，在右边嘴角往上一点，有一块小小的黑渍，不仔细看以为是痣。抬手用手指搓了搓，总算是擦掉了。
　　看着镜子里卫熠的脸，和他意味不明的笑，宁晗不是很想回头面对他了，脸上热热的。
　　“学长以为我在骗你吗？”卫熠问到，在心里感叹了下这薄弱到近乎于无的信任感。
　　走近一些，呼吸间的热气打在宁晗的脖颈上，激起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卫熠看着镜子里宁晗的眼睛，认真道：“我不会再骗你了。”
　　只是看着镜子，宁晗都能感受到他认真郑重的态度，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想相信他，这样的念头只出现了一下就被按下去，有什么意义呢，时过境迁，满身的伤痛还在。
　　嘴角微微牵起，形成一抹嘲讽的弧度，“卫总是想潜.规.则我吗？我可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不好骗了。”其实，二十岁的他也很好骗啊。
　　卫熠不在意地笑着，“我更认同借资产上位的说法，不知道我的身家对你有没有那么点吸引力？”
　　“如果，我说有呢？”宁晗转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
　　卫熠又往他那边靠了些，两人几乎要贴上，他低声道：“如数份上，再求收留。”
　　他眼中喷薄的情意像岩浆，烫得宁晗难受，心口也有些喘不上来气。他怎么能这样？连感情也能演得真实。感情在他眼里是什么，行骗的工具吗？被卫熠这样的人纠缠上，简直太可怕了。
　　又是“啪”的一声，极为响亮。反应过来之前，宁晗的手掌已经贴上了卫熠的脸，微微发麻。
　　这个时候，电梯也刚好到了楼层，门缓缓展开。门外等着的人看清情形，都惊讶得合不上嘴。
　　看着卫熠俊脸上鲜明的巴掌印，宁晗也怔住了，这不是他第一次打卫熠，却是最莫名其妙的一次。他以为自己可以克制的，却被他装模作样的深情刺痛了。
　　他宁愿卫熠是不爱，不懂爱，也不愿意是真的爱他还让他绝望。
　　很疼，嘴里有浓浓的血腥味，卫熠舔了舔腮帮子，笑了。
　　“下次打我别用手打，会疼。”卫熠说着不顾宁晗的挣扎拉过刚刚打他的那只手，掌心微红。
　　低头替他吹了吹，声音柔和轻缓：“生气了也别憋着，伤身。”
　　抬眸看他，问：“还想打吗？”
　　宁晗抿着唇，神色复杂，眼里有那么点后悔的神色。
　　不等他回答，卫熠自己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比宁晗那一巴掌用劲还大，本来只是微红的那侧脸颊隐隐肿了起来。
　　他看着宁晗，极认真的：“像这样就好。”
　　“学长，对我这种混账不用不忍心。也别因为我，伤害到自己。只要能让你好受，除了放手我都能做到。”卫熠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黑宝石般的眼眸炙热明亮。
　　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这么想，这么打算的。
　　宁晗怔怔地看着他，手心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他的呼吸。卫熠就是个疯子，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出来，“疯子。”
　　电梯门不知何时又合上了，上上下下不知去向何方。小小的空间里，酝酿着惊涛骇浪。
　　作者有话要说：　　卫小熠：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第57章 
　　卫熠轻声笑着，黑亮的眼眸里也是笑意，微微癫狂。可不就是疯了吗，宁晗早就长在了卫熠的心里，心脏的每一分血肉都为他而生，也因他而腐。
　　梦里那没有宁晗的十余年，他活得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身上没有半分生的味道，也没有人再毫无保留地爱着他，照顾他。漫长的空寂岁月里，不是没想过去找宁晗，只是觉得不配而已。他这样的人，哪有一星半点配的上那么好的学长。
　　哪怕是自觉不配，再次见到他也卑劣的不想放手，贪婪的想再有一次被爱的机会。不爱也没关系，陪伴也很好。这一次，他做不来坑蒙拐骗，也做不来强取豪夺，只有卑微的乞怜。
　　“还生气吗？”卫熠伸手握住宁晗的手腕，宠溺的眼神，柔和的声音。
　　宁晗看向他的眼里已经有了泪光，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很想哭，很想很想，所有的委屈在这一次爆发。宁晗拼命地忍着，不让眼泪掉落，他不要在卫熠面前哭，也不要相信他的假惺惺。
　　他不要，再和卫熠有一点点关联。卫熠就是个骗子、疯子，不值得被可怜、被同情。
　　卫熠心疼地看着他，抬手轻轻摸上他微红的眼角：“为什么要忍？在我面前，学长想做什么都可以。”
　　“想打我，想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说我都可以。都说出来好吗？我不值得你忍耐。”
　　眼眶被滚烫的泪水填满，面前卫熠的脸庞模糊了，脸颊上的红肿依然明显，嘴角破裂沁出了血丝，已经凝结。宁晗没见过卫熠这么凄惨的样子，不可一世的他，什么时候会乖乖站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果这也是假装，成本未免太高了。
　　宁晗发现他其实根本就不了解卫熠，他不知道真正的卫熠究竟是怎样的。还是说，他的记忆出了错？又或者，戏弄他的心思对卫熠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你离我，远点。”宁晗甩开他的手，忍着哽咽说到。别以为装可怜就能让他上套，踩过的坑他不会再掉第二次。
　　卫熠轻笑着，眼含宠溺，“学长是在开玩笑吗？我说过了这个不可以，这是我对你唯一的底线。”
　　宁晗感觉心脏疼的快要喘不上气了，泪腺也快要失控。他咬着唇，恨恨地看着卫熠。
　　牙齿把粉嫩的唇瓣咬出了白痕，深陷着，像要扎根进去。
　　卫熠瞳孔狠狠一缩，仿佛看到了唇瓣上沁出血珠，滴落、蔓延，满缸的鲜红，苍白无血色的面容，瘦弱不堪的躯体。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罪魁祸首是他不是吗？报复他啊！让他跌入尘埃，堕进地狱，这样才痛快啊！
　　“唔，唔唔唔。”宁晗激烈地反抗着，眼睁睁看着他抱住自己，低下头掠夺，却怎么也躲不开。
　　血肉破裂的声音，咸腥的液体染红了牙齿，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很疼很疼，却越抱越紧。舌头、唇瓣伤痕累累，像要被咬烂了。
　　卫熠的心很空很空，又很满很满，绝望中的希望。惨烈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里回放，他是谁？
　　挣扎得无力了，宁晗睁着眼，泪珠一颗一颗缓慢地滑落。眼前这张脸孔熟悉又陌生，一会儿是冰冷的，一会儿是炽热的，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如他一样，蓄满了泪水。是什么，宿命吗？
　　他和卫熠除了互相伤害，没有别的出路了吗？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卫熠又在想什么？
　　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压得越来越少，宁晗感觉自己有些晕眩，神识脱离出去，看着这两个痛苦纠缠的人。
　　为什么会痛呢？宁晗问自己。不爱的话就不会在乎，不会被伤到，也不会痛啊。
　　你还爱他是吗？宁晗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唇齿间的疼痛让卫熠好受了些，他痛总比宁晗伤害自己要好的多，他心甘情愿被宁晗伤害。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宁晗过于善良了。
　　即使曾经受过那么大的伤害，重活一次也没有执着于报复，只是想追求梦想，保护家人，仅此而已。愈发让卫熠觉出自己的卑劣。
　　情人间亲密的交互演变成一场厮杀，一个凶猛的掠夺，一个严防死守，偶尔反击，谁也不想放过谁。
　　卫熠也一直在看着宁晗，憎恶也好，恶心也罢，他全盘接受。做仇人也比陌生人强，他不想哪天，被宁晗遗忘在角落里，独自腐烂。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宁晗不抱希望地一推，终于把卫熠推开了。
　　唇上亮亮的还染着卫熠的津、液和血液，全、身上、下都沾染了他的气息，被他笼罩着，逃不开，也跑不掉。
　　宁晗大口喘着气，眼角的微红染上了旖旎的味道，他颇有些凶狠地看着卫熠，眼神复杂。
　　卫熠在看着他笑，笑容很干净，漆黑眼眸也如水洗过一般，里面是纯澈的爱意。任由嘴唇上、舌、头上的伤口淌着血，他也没有在意，眉头都没皱过分毫。
　　任谁这个时候进来，看到他们俩都会误会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又开了，门外空无一人。
　　卫熠看了眼楼层，恰好是他们要去的。
　　“到了，我们去看看吧。”他微笑着，见宁晗在电梯里不动，又说，“你现在的样子恐怕也要处理下。”
　　宁晗看着镜子里自己微红的眼角，肿着的嘴唇，那股意气也泄了下去。不管他和卫熠怎么样，他也没有让别人看笑话的爱好。
　　不情不愿地跟在卫熠身后，整层楼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倒像是卫熠的喜好，他总爱独来独往，身边除了他和冯其扬，也没有更要好的朋友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宁晗生起了自己的闷气。他真是被卫熠刺激过了头，脑子也差点被气没了。卫熠是疯子，他可没必要和他一起疯。
　　到了一扇门前，卫熠拧开把手一推，一间明亮宽敞的办公室就出现在眼前，里面的布置很温暖，采用了浅色系的装修风格，简单又不失创意，米色布艺沙发上还摆放着几个Q版的抱枕，比起办公场所更像是家里。
　　宁晗尚未平复的心情又添了抹复杂，他看着窗明几净的办公室，迟迟没有迈步进去。
　　“学长不喜欢吗？我让他们改。”卫熠笑着道。
　　“不必。”宁晗绕过他，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看，在这里可以看到蔚蓝的海，白色的鸟，金色的沙滩，可以想象出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忙碌的时候，只要往这里一站，就会感到轻松很多，也许还会生出更多的灵感，是宁晗理想中的办公场所。不知道卫熠是怎么想到的，即使好奇他也没有探索的欲望。
　　卫熠只是走到他身后，都看不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是喜欢的。静静的站着，没有出声，这样无声的陪伴也让他觉得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有那么点短小哦，对叭起


第58章 
　　落地窗外，海阔天空，阳光晴好，像极了他重生那天的感受，绝处逢生。宁晗微眯着眼静静看着，忽然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他看不到前路。他在想，他和卫熠的局要怎么破。
　　接受，他不甘愿，像是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也许这一次的卫熠会不一样，但他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去尝试了。推开，推不开，卫熠的执念根植在骨血里。
　　宁晗忽然转身，看着卫熠开口，脸上恢复了平静：“这就是你想要的？”
　　卫熠知道他在说什么，虚假的平和表象，看似得到了实则心从未靠到一起，强求来的纠葛如带刺的藤蔓，紧紧缠绕、鲜血淋漓，两个人都痛苦着，得不到解脱。
　　放手吗？他尝试过，在独自看烟火、看萤火虫的夜晚，他想放手的。然而才一个晚上，他就尝到了蚀骨焚心的滋味。
　　内心的挣扎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下，卫熠微笑着，黑眸如夜，不见一点光亮。“不是，这段关系的主动权一直在学长手里。”
　　多可笑的一句话，宁晗嘲讽地笑了出来，“是不是只有我乖顺，像个木偶人随你摆弄，才能好过些？”
　　“我的父母，我的事业，我的未来，都取决于我是否能听话对吗？”宁晗的声音尖锐了些，那双向来温和爱笑的眼睛充满了恨意。怎么能不恨呢，那些过去从未遗忘，只是他在试着和过去和解，他向往着光亮。
　　卫熠的笑从嘴角消失，有了那个梦境，他知道宁晗在说什么，想要解释那不是他想要的又不敢。如果宁晗知道他拥有了那一世的记忆，在宁晗心里他和“他”就再也分不开了。
　　“不是，我不会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对你，我不舍得。”卫熠低声说到，“我想要的只是你身后那个位置。看着你发光发亮，护着你安稳无忧。我只是希望你身边有我的位置。”
　　略停顿了下，卫熠继续道：“除了离开我，你想做的我都不会阻拦，你的一切，我的一切都掌控在你手里。”
　　清晰的一字一句源源不断地飘入宁晗耳中，狠狠砸在心上。他看着卫熠的面容，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卫熠只是在演戏了。
　　卫熠的爱是真的，强势也是真的。如果他坚持不妥协，卫熠的纠缠将是他一生的梦魇，他也会陷在过去挣脱不得。而妥协，他可以获得最大程度的自由，卫熠的一切由他掌控，他占据绝对的主导权。
　　妥协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只是不拒绝而已，他都不需要回头看卫熠一眼，所有的障碍都清除了。
　　宁晗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眼神变得坚定，当断则断，纠结下去只会陷入更深的痛苦，他淡淡道：“那就试试吧，只要你觉得没关系。”如果他的冷漠能让卫熠灰心，是最好的。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开，卫熠的眼眸如同璀璨繁星钻出了厚厚的云层，细碎的光芒点缀在深灰色的夜空上，光华耀人。心跳骤然加快，唯恐对方反悔般，他快速道：“我可以。”
　　“嗯。”宁晗点点头，“任何伤害我家人、朋友，妨碍我工作和学习的事你都不能做，最好把自己当成我身边的隐形人，否则我们的约定失效，你也不许再纠缠。”
　　“好。”卫熠郑重道，又有些期待地问，“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看工作需要。”宁晗淡淡道，“今天这里没有要我处理的，我就先回去了。”
　　正当卫熠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宁晗给了他个眼神警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也不用派人送我或是亲自送我，我喜欢坐地铁，影响我的心情就会影响到我的工作。”说完宁晗转身离开，走得利落。
　　卫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并没有多少恐慌。他们的下一次见面是必然的，而且是很多很多次。光明正大的，不会被讨厌。
　　周厘在楼下等了许久，还勾搭了好几个这边的朋友，都快开起了茶话会，才看宁晗过来了。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也不敢问。
　　“师父，看好了吗？”周厘从座位上起来，问到。
　　“好了，回去吧。”宁晗从声音到表情都很平静，看不出异常。甚至还友好地冲在场的几个员工笑了笑。
　　回到工作室后，宁晗去到齐禹光的办公室，把签好字的合同拿给他。
　　齐禹光翻开一看，视线落到签名处，讶异地挑了下眉，又去看宁晗。“心情好像不错？”
　　宁晗点点头，头疼的事情也算是暂时解决了，他也能松口气。不然天天纠结那些烂糟的，他也挺烦，也影响工作和学习状态。
　　齐禹光闻言笑了笑，颇有些意味深长，“问题嘛，越拖越严重，不如来个痛快的。前男友这种生物，就该发挥下剩余价值。”
　　还挺有道理，宁晗弯着唇：“学长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前任，也用起来呗，帮咱们这小作坊升升级。”
　　齐禹光笑骂他：“长进不少，还学会暗讽了，你哥我是那种出卖色相的人？”
　　宁晗诚实地点点头，别以为他不知道，在学校那会儿齐禹光就靠着帅气的脸蛋，经常让女同学帮忙占座。
　　看着宁晗一脸的无辜样，齐禹光摆摆手：“给你亲学长留点遮羞布啊，还忙活忙活去，扣工资警告。”
　　“啧，走了。”本来也没打算多留，宁晗说着就走了。
　　——
　　“卫总，您的脸？”上楼送文件的时候，徐旻一推开门就看到卫熠拿个冰袋贴在脸上，脱口而出问到。
　　卫熠头也没抬，淡定的：“撞门上了。”
　　“啊哦。”徐旻放文件的时候又看了眼，肿得挺厉害不像门能撞出来的，嘴角也肿着，也不敢多问，静静等着下一步吩咐。
　　过了几分钟，卫熠注意到他还在，“你先出去吧。”
　　徐旻接到指令正要出去，背后又传来声音，“找个施工队来，把这面墙打通，换成透明玻璃的。”他指着对面那堵墙，是和隔壁办公室的间隔。
　　“好的，马上联系。”走出办公室徐旻才想起来旁边那间是谁的，不就是今天来签合同的Eternity建筑设计事务所的设计师吗，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徐旻出去后，卫熠把冰袋移开，抬头看向对面黑色的墙体，轻轻勾起了唇角。
　　第二天卫熠早早就来了公司，比平时早了快一个小时，保安都才刚上班。他来到自己那间办公室，中间间隔的那堵墙已经变成了透明的，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
　　黑白色基调装修的房间亮堂了很多，对面的主色调是柔软的浅鹅黄色，两种截然不同的装修风格碰撞在一起，一个温暖，一个冷淡，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卫熠一边处理公务，不时地抬头看对面一眼，从天亮到天黑。
　　“卫总，该下班了。”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徐旻忍不住提醒到。
　　“嗯。”卫熠淡淡地应了声，撂下手里的钢笔，静静看着前方。温暖明亮如初，只是没有等来它的主人。
　　“下班吧。”卫熠说着起身，推开座椅出了办公室。
　　他开着车不自觉地到了印在脑海里的那个地址，灯还亮着，在加班吗？
　　在车里静静坐了会儿，卫熠摆弄了会儿手机，直到有人来敲车窗。
　　“先生，您的咖啡。”是送餐的外卖员。
　　“嗯，谢谢。”卫熠推开车门下去，拎着外卖袋往楼上去。他记得很清楚，是在九楼。
　　宁晗的确还在加班，不只是他，还有很多其他同事，最近工作室单量还挺大的，新人还没带起来，他们这些老人的工作量还是很大。尤其是宁晗，还要兼顾学业和孟塘布置的课业，每周用来工作的时间比其他人少。
　　他早就让周厘下班了，实习生没必要留这么晚。看电脑有些久了，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起来走走。
　　来到床边，宁晗拨弄着窗台上的绿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疲惫缓解了很多。
　　突然门被敲响，宁晗以为是同事找他有事，连忙过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宁晗看到他有些意外，他今天故意没去HY的，没想到他找过来了。
　　卫熠身后还有几个路过的同事好奇地看过来，手里拿着的咖啡杯和卫熠提袋上有印的一样的logo。
　　呵，还出息了，会收买人心。宁晗听到有同事和卫熠说“谢谢你的咖啡”。
　　一把把他扯进来，再把门怼上，宁晗坐回电脑前，没有理会他的打算。
　　卫熠默默地把咖啡杯放到他手边，轻声说到：“喝点提提神吧。”
　　说完也没有再多打扰，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静默地玩手机，时不时地抬眸看他一眼，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开始确实是不太开心看到卫熠，但是可能是太、安静了，宁晗开始工作就真的投入进去了，手边的咖啡也不知什么时候空杯了。
　　等到完成图纸的时候，宁晗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对面那人在看自己，对上视线时还笑得挺好看。


第59章 
　　真的很难想象，他和卫熠会有这么平静的时刻。
　　“我要下班了，你随意。”宁晗面无表情地说到，说着就开始整理桌子。
　　卫熠还坐在那里，浅笑着看他，灯光照映下黑眸里闪动着粼粼波光。
　　爱看就看吧，宁晗让自己不要在意，手上的动作快了些，几许功夫桌面就整洁如初。把咖啡杯投掷进垃圾桶里，宁晗捞起外套穿上。
　　“我要锁门了。”宁晗看他还坐着不动，明示道。
　　“好。”卫熠起身走到他旁边，和他靠得很近。
　　不着痕迹地把距离拉远了些，宁晗同他走了出去，锁上门。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同事们走得差不多了。宁晗稍稍松了口气，如果被看到卫熠在他这留了这么久，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议论。
　　一路相安无事地下了楼，走在大马路上宁晗才彻底松懈下来，他现在对电梯有那么点阴影。
　　卫熠难得做个哑巴，他也乐得不和他说话。径直朝着熟悉的方向去，他要回学校，明天还有早课。
　　一路跟着，目送他上了地铁，卫熠才放心地走开，
　　深秋的天已经有些冷了，尤其是在深夜，卫熠独自在昏暗的路上走着，脊背挺得笔直。已经很晚了，路上没有什么人，偶尔擦肩而过那么几个，也是成双结对的。他不羡慕他们，他不需要有多少人爱着，也不需要有多少陪他，只要有一个宁晗就够了，他最好最好的珍宝。
　　可惜他要离开几天了，他走得还是太慢了。
　　刚刚回到宿舍没多久，宁晗就收到了卫熠的短信消息，问他到了没，本来没打算理他的，然而他又接着说他要搭乘凌晨的航班回国，要个五六天才能回来。
　　再好不过了，宁晗想了想回他：好好学习，上课积极点。暗讽他经常性翘课。这也就是他，换成别人这么放肆，早被劝退了。
　　现在是十月二十五号，没记错的话，F大这会儿也要期中考了，卫熠不会是回去考试的吧？啧。
　　心情莫名地好了很多，宁晗放下手机，拿着干净衣服往浴室去，冲了个美美的热水澡再上床。
　　——
　　卫熠是华国凌晨三点多下飞机的，如这个时候空旷的航班大厅一样，他也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冯其扬说要接他，一听时间点这么尴尬就放弃了。至于其他人，哪里还有其他人。
　　回到家中，一段时间没人住的地方，推开门就能闻到灰尘的味道。没有阳光的气息，也没有饭菜的香味，死气沉沉的。
　　也懒得再收拾，卫熠撂下行李在沙发上和衣而睡。
　　再睁眼的时候晨光微熹，灰尘在光束中飞舞着。卫熠眯着眼缓了会儿才看时间，七点零五了。收拾收拾他去了学校。
　　“哟，舍得回来了？咋样啊这趟？”冯其扬一迈进教室，就看到卫熠了，笑着跑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卫熠弯着唇，“还不错，有希望了。”
　　“这么快？”冯其扬挑眉，“宁晗那性子……”剩下的话没敢说出来，怕被打。
　　卫熠睨了他一眼，有点渗人。
　　冯其扬暗暗吐槽他小气！为了他们的友谊，他们还是不谈这个了。“辛辛苦苦为你办事，说句话都不行了，良心呢？”
　　卫熠：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材料都帮你交上去了，今天能批出来。你看着时间去拿就行。”冯其扬对他真的没脾气了。
　　“好，谢了。”卫熠听完神色略松，有了点笑模样。
　　“别，说这话让我有点慌，你妈回头找我我可顶不住。”冯其扬做作地露出惊恐神色。
　　他一直以为卫熠是个事业脑，成天冷冰冰的没点儿人气，也不像有什么人性，没想到是个白切黑恋爱脑，事事围着宁晗来。这不，脑袋一热要去C大当交换生了。也不知道捐了几栋楼能让人家要他。
　　他要是宁晗，天天被这么个除了脸能看的小尾巴跟着，估摸着得毛绒过敏。
　　“不会。”卫熠没有一丝迟疑地说到，像是料定了秦毓秀不会成为妨碍。
　　别人不清楚就算了，他冯其扬还是能看清楚点卫熠做了什么的，现在除了没那个名分，卫氏就是卫熠说了算。他爸就是个守成的，他妈怪是怪，公司的事上还没插手过。
　　“兄弟，真猛士！”冯其扬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卫熠白了他一眼，“笔记呢？让我瞻仰一下。”
　　冯其扬差点大耳刮子给他扇过去，他像是有笔记的人？嘲讽谁呢？
　　想是这么想，冯其扬还是老实地打开手机给他分享，猜到卫熠会要，他特意出卖颜值向第一名要的。
　　“熠啊，考不好你可就辜负你的老父亲了。”冯其扬语重心长道。
　　“呵，我可没你这么小的爹。”卫熠嘲讽道，特意点出了“小”字。
　　这能忍吗？冯其扬恨不得当场掏出来跟他比比，禽兽！
　　卫熠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笑意更深了，给人一种被愚弄的羞辱感。
　　冯其扬怒极反笑，“长得帅有什么用，可惜还长了张嘴。”除了刺一句也不能干嘛了，他又不是宁晗，这小子生气了就给你晾一边了，不带主动理的。
　　卫熠笑着没说话，忽然之间觉得他拥有的已经很多了。他不会如梦里那个人，众叛亲离，孑然一身。
　　——
　　“夫人，少爷回国了。”
　　坐在藤椅上，手里拿了本书翻阅着，听完助理的汇报，秦毓秀淡淡“嗯”了声。
　　书翻过一页，她抬眸看着助理：“让他回来一趟。”
　　“好的。”
　　助理走后没多久，身前覆盖了一片阴影，秦毓秀睫毛翕动几下，没有抬眸。
　　“看什么书？”卫煊之问到，晚上有个重要的宴会，他想着回来换身衣服，取点东西。听人说秦毓秀在后院，就想着过来看看。
　　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却找不到什么话聊，卫煊之刚过来就觉得轻率了。
　　秦毓秀没说话，只是把书合上给他看封面：《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卫煊之颔首，静默了下，有些犹豫地开口：“晚上有个宴会，你要参加吗？”答案已经在心里了。
　　秦毓秀垂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转瞬即逝。她抬头看着卫煊之，笑得疏离：“好，把小熠也叫上吧。”
　　没等卫煊之从惊愕中回过神，她又说：“小熠小时候，总盼着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脸上蒙上一层岁月的纱，似感慨，似遗憾。
　　卫煊之闻言，有些羞愧又有些尴尬。他和秦毓秀感情不好，卫熠有爷爷奶奶看着，他实在没为他费什么心，儿子像是突然就长大了。
　　“我总想着就是因为我们当父母不合格，小熠才总是叛逆。”秦毓秀轻声说道，似乎有些失落。她想示弱的时候，恰到好处地笼着层忧郁的气息，淡淡的却格外让人怜惜。其实只要她愿意，她和卫煊之不会是现在的状态。
　　卫煊之向来心软，也有些看不过眼，柔声劝说：“孩子还小，总有不懂事的时候。我们终归是他的父母，该引导引导就是了。”
　　“我记得你看好凌家的小儿子是吧？我见过，挺好的孩子，和小熠互补。今晚上他们家也会来，我们正好再让孩子们多处处，未必不行。”卫煊之说到，其实他倒不介意卫熠喜欢什么样的人，总归一生漫长，且珍惜。
　　秦毓秀弯着唇，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会认同我，还以为你觉得我管他太多。”
　　卫煊之笑着没说话，不可否认他那么想过。但是娶谁和喜欢谁，没必要非要有个抉择，他们这样的家庭大家都心照不宣。卫熠只是经历得太少。
　　下午课程结束后，卫熠办好了交换手续，正准备找秦毓秀聊聊，就接到了卫煊之的电话，让他去参加宴会。想了想，卫熠还是换了身衣服去了宴会。
　　只是他没想到秦毓秀和卫煊之挽着手一同出现了，倒是奇景。卫熠看着他们向自己走过来，了然地勾唇，不无讽刺。
　　今晚是一场重量级的商业性晚会，来的都是各界大牛，也不乏带着小辈来拓展人脉的，自然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不足道出口。
　　“还以为你会晚些到。”走到卫熠跟前，秦毓秀笑着道，看似温柔。
　　“哪敢。”卫熠浅笑着回应，“这样的场合不早早来多认识点人，以后不是只能在家啃老了？”
　　话里话外都是机锋，实在是不像亲母子，卫煊之顺势插话，问了卫熠一些分公司的事，气氛缓和了很多。不过他只留了一会儿，就被人拉走了，这样的场合总免不了寒暄。
　　眼角瞥到那道厌恶的身影，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类似的目光，卫熠看向秦毓秀的眼神冰凉了很多。
　　他越是这样，秦毓秀态度也越冷，脸上的笑只留下淡淡的一层，她侧头看着凌潇雨，冲他和他的朋友招了招手，“一段时间不见，潇雨越发帅气了。”
　　凌潇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礼貌地夸了秦毓秀几句，时不时地偷瞄卫熠一眼，不是太敢主动搭话了。从N城灰溜溜地回来，不甘心归不甘心，也确实有些怕了，剩余的一点执念支撑着。
　　突然一抹璀璨的光亮晃到了他的眼，凌潇雨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喝了点酒看花眼了，仔细一看那光亮还在，并且就在卫熠的无名指上，是一枚戒指，银色的戒指上镶嵌着一圈碎钻，简单又精致。
　　这下脑袋真有些晕了，记得最近一次看到卫熠和宁晗的状态还是裂痕很深的，这么快就复合了？
　　秦毓秀这下也注意到了，不知道该说卫熠是有备而来还是故意炫耀。
　　见他俩都盯着自己的手指，卫熠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地抬起手向他们展示，嘴角噙着抹温柔的笑，“好看吧，学长专门买来送我的，要我一直戴着。”
　　眼前这有些鬼畜的画面，让秦毓秀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凌潇雨则是一脸呆滞。
　　作者有话要说：　　双11啦，小可爱们爪爪还在吗？


第60章 
　　几个专门过来同秦毓秀攀谈的贵妇人看到这一幕，调笑着道：“早听说你们两家有意思撮合两个孩子了，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什么时候喝喜酒啊，我们把贺礼准备好。”
　　显然她们是误会了，卫熠体贴地做出了解释：“不是和凌家，是和宁家。”不顾秦毓秀难看的脸色。声音不高不低，足够关注着这边的人听见。
　　话音刚落，贵妇人们的脸色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宁家，可没听说过圈里哪个宁家和卫家走得近。倒是隐约听小辈们提过卫熠在大学里迷上个穷小子的事。
　　这么重要的场合，几乎所有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来了，卫熠毫无顾忌地宣告自己与其他人定了情，打消了一些人的念头，特别是把凌家的面子踩在了地上。秦毓秀再想撮合他们，凌家那边就未必愿意了。再考虑其他人家，比凌家条件好的或和他家差不多的不会轻易答应，差的秦毓秀自己看不上。卫熠的这个做法就是基本堵上了秦毓秀的操作空间。
　　“卫太太你好福气啊，孩子肯这么早成家。”一个贵妇人笑着道.“我听我老公说小熠工作也做得好。”
　　秦毓秀看着卫熠那张笑脸就心烦，也不太耐烦应付这些寒暄，随便应了几句就把人打发了。脸上客套的笑瞬间消失，“翅膀硬了就恨不得把笼子拆了是吧，不愧是我养大的儿子。”
　　“呵，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卫熠也收了笑，面容淡漠，又带了些讽刺。秦毓秀从来没把他当儿子，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可以接手公司，可以承载她对卫煊之的恨，对她父母的恨，卫熠只是作为她的职责被生出来。她没有爱，就希望卫熠也没有，希望卫熠也沦为联姻的牺牲品。
　　秦毓秀很矛盾的一点就是，她想要卫熠强大，想要他凭自己的能力挣脱这些束缚，那是她终其一生也没能做到的。她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个废物。
　　她冷笑着看了卫熠一会儿，目光转向安静立在一旁的凌潇雨，原来没脑子的人也会怕，她还以为能缠住卫熠呢。
　　“潇雨，这件事阿姨之前也不知情，哎委屈你了。”秦毓秀柔声道，“小熠总是叛逆，不如你乖巧，是他没这个福分。”
　　凌潇雨抿着唇，他感受到来自各方的指指点点，许多双眼睛在看向这边，看着他。其中包括他的家人朋友，包括他的对头们。
　　看，那个没脸没皮贴着卫家的人，送上门都被嫌弃，人家压根就看不上。凌潇雨仿佛听见有人这么说着。眼眶有些热，他只是喜欢卫熠而已，错了吗？他才是和卫熠一起长大，陪他最久的人，凭什么比不过那小子。他不理解，只觉得难堪极了。
　　“没关系阿姨。”他说着最后看了眼卫熠，就想要走开，走到他的家人那里，把自己缩起来。
　　这样怎么够，卫熠勾着唇，“你没关系可我有关系，和你青梅竹马的是卫熙不是我，我自认和你说不上熟，你三番两次误导我男朋友，挑衅他，陷害他，他受的委屈怎么说？”人言可畏凌潇雨应该很懂了，亲身体会下就更完美了。
　　凌潇雨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卫熠，那张脸还是他喜欢的样子，笑容也很好看，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他的心底冰凉一片。
　　凌潇雨下意识去看周围，没有人刻意围过来，只他们的眼睛总是有意地瞥过来。他看到了他平日里最看不起的几个人，用他们轻蔑嘲讽的眼神看着他，见他看过去还比了个中指。
　　像他们这样的人，有身份有地位，从来都是被捧着的。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一个人，没有原则地去为难弱小的人，到头来竟然还是一场空。脸面丢得彻彻底底。
　　脸上火辣辣的，像被狠狠打了好几巴掌，凌潇雨看着卫熠，被他眼中的冰冷刺得心脏疼，“你想怎么做？”道歉吗？向那个虚荣又虚伪的穷小子？
　　卫熠笑意更深，他看向凌潇雨身后，那里站着凌潇雨的父兄，凌家现任和下任的掌舵者。凌家这艘船，也该翻了。
　　接收到他的眼神，凌潇雨的父亲只觉得后背一凉，像被恶狼盯上了。
　　凌潇雨的哥哥受到父亲的示意，走到了凌潇雨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沉声道：“潇雨，认个错吧。”
　　凌潇雨侧头看他，差点就不争气地哭了出来，这是第一次，哥哥让他向人认错，以前无论有多任性，都是有他在，有爸爸在。这一刻，他像是被全世界孤立了。
　　看他还愣着，凌潇河提高声音：“道歉，潇雨。”不是商量，是命令。
　　卫熠绕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利益面前，亲情不堪一击。
　　两人胶着着，凌潇雨的心已经沉到了海底，被海水泡得发涩发账，凌潇河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眼中甚至有些谴责。
　　“懂事点，潇雨，做错了事就得认。”凌潇河说到。
　　没等他们争出个结果，卫熠看腻了，他的耐心用完了，“这么不情愿就算了吧，不真诚的道歉我不接受，我男朋友也不会接受。”他冷声道，他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小卫总，潇雨不懂事，我替他道个歉，以后绝对不让他闹到你面前。”凌潇河陪着笑脸道。
　　卫熠没什么反应，表情也淡漠得很，让人拿不准他什么意思。
　　正当凌潇河咬咬牙抬起手的时候，卫熠出声了：“苦肉计就不必了，倒显得我小气不容人。令弟还是带回家管教吧，当着人也太下他脸了。”
　　凌潇河动作一顿，这话听的他心梗，故意当着这么多人挑事的难道不是他卫熠？好人坏人全让他一个人做了。
　　“多谢小卫总体谅，我这就带他走。”凌潇河撑着笑说到，把还在独自伤悲的凌潇雨强行拉走了。
　　热闹散场，秦毓秀把卫熠叫到外面的小花园里问他，“你在打什么主意？”
　　卫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影视行业一直是卫氏想要尝试的。”
　　凌家就是靠搞影视发家的，主要的产业都分布在影视行业，旗下的凌霄影视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影视公司，掌握着影视行业的绝大部分资源。想发展影视，必然要从凌家口里分食。
　　而卫熠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分食这么简单。
　　秦毓秀看着卫熠，也笑了。他不像卫煊之，更像了她。
　　“我呢，你要怎么处理？”秦毓秀问。
　　“你做秦女士，我做卫熠。”卫熠淡淡道。他们没有母子的缘分。
　　确实是管不住了，秦毓秀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你成长倒是快，总让我少了点成就感。”几个月前，还不过是个厌世的小孩。
　　“有些想见见宁晗了，是个聪明孩子。”秦毓秀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以退为进，让你越发放不开手。”
　　卫熠面色一下子冷了，“别打扰他。”梦里，宁晗蜷缩着，独自舔舐伤口的场景恍惚还在眼前。
　　他被秦毓秀约出去，被精心包装，带到了宴会上。明嘲暗讽、指指点点，击垮了宁晗所剩无几的自信，特别是面对着众星捧月的凌潇雨时。秦毓秀只用当个好人，就把毫无防备的宁晗伤得体无完肤。
　　宴会结束，秦毓秀柔柔地笑着，眼里满是心疼地看着苍白瘦弱的青年，“和小熠在一起，这样的场合总是避免不了的，你要尽快适应起来啊。”
　　回想到这些，卫熠的神情更冷了，他再次警告：“不要尝试接近他。”
　　“护这么严实，是个怎样的宝贝，真想看看。”秦毓秀笑容不变，“你最好能护住啊。”
　　“小熠，他爱你吗？”秦毓秀突然问到，有些期待。
　　卫熠抿着唇没回答。
　　“啧，一厢情愿的强求，留不住的。”秦毓秀像是幸灾乐祸，眼里的情绪叫人看不懂。
　　“他答应一直陪着我，不用你操心。”卫熠冷冷道。
　　“是吗？就像拿了支票，答应我会离开你，让你死心一样？”秦毓秀嗤笑着，“你要用多少支票买他的一生啊？”
　　“卫熠，别太相信爱情了。”秦毓秀收了笑，正色道。算是对这个儿子最后的忠告。
　　卫熠沉默地看着她，片刻后认真道：“我不是你。”
　　你又知道什么？秦毓秀听得好笑。
　　“想要的，不是争取过就可以了，而是不惜一切。”卫熠面色严肃，一字一句地说完转身走了。
　　秦毓秀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惜一切吗？倒是比她疯得多，宁晗那小子不知是积了什么孽。
　　——
　　“请问是宁先生吗？有您的快递。”
　　宁晗正在图书馆整理笔记，就接到了个陌生来电。听完愣了下，边下楼边想，他最近也没网购啊。
　　快递员在楼下等着，签收后把小盒子交到了他手上。
　　宁晗查看了下，上面的信息是他的没错，把小盒子拆开，是一个好看的皮质笔记本，酒红色的外观，表层上凹印了几片树叶，像一个信封般，被绳子捆着，绳子上还悬挂了铜色镂空树叶。
　　解开绳子，翻开笔记本，入目是一片火红的枫叶，颜色很纯粹，不含一丝杂质。让他想到了F大那片枫叶林，每到深秋枫红时节，他总是会去走走，秋的清冷，红的热烈，动人的反差令人着迷。
　　他以为今年是看不到了。
　　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片枫叶，放在阳光下照着，剔透的红，是记忆里的颜色。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宁晗把枫叶夹回去。兴许是哪个同学给他寄的，没准是柯科呢。
　　正要合上本子，发现纸张上隐隐透着墨色，背面有字。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哭唧唧


第61章 
　　带着好奇，宁晗翻到背面，一边翻过去一边还想着柯科也不是这么有心的人。
　　在翻过去的刹那，宁晗嘴边的笑凝滞了：
　　学长，我去那片枫叶林了，很美。古有红叶寄相思的说法，我借来一用。
　　——小熠
　　盯着那短短的几行文字看了许久，端正的正楷字，与卫熠平日里龙飞凤舞的字迹截然不同。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可以看出很用力很认真，宁晗几乎可以想象出他趴在案前，缓慢又专注地描绘的模样。
　　说不上什么感觉，也再没有了喜悦的心情，宁晗合上本子，把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走到垃圾桶前静默地立了会儿，抬起手。
　　“晗！”Kevin抱着书，兴奋地跑了过来。
　　宁晗的动作顿住，而后默默收回了手看着他。
　　气喘吁吁地在宁晗面前站定，Kevin说到：“X设计大赛开始报名啦！Alen他们都报好了，你要不要来？”
　　X设计大赛是专门为高校在校生设立的，每个高校都有特定的参赛名额，各个学校因为实力名气不同，得到的名额也不一样，像C大就有十个，本科5个，研究生3个，博士2个。先校内角逐，再校外比拼，参赛人员都是各高校的尖子生，含金量十分高。并且如果在比赛中能拿第一名，就有资格被推选直接参加X.V设计大赛，这是建筑设计界的奥林匹克。如果在X.V设计大赛上能获得名次，将是设计师的至高荣誉。
　　华人设计师在X.V大赛中最高名次是亚军，这是孟塘创造的记录。他也是第一个闯入前三甲的华人设计师，也因此成了建筑设计界的殿堂级大师，华人设计师的标杆。
　　“当然了，你呢？”宁晗没有丝毫犹豫，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成长的机会，不想再是那个只能在屏幕前看着，羡慕又遗憾的懦夫。
　　“你报了我才报，我不要一个人去。”Kevin笑着道，“要一起熬夜泡图书馆，不然我心里不平衡。”
　　宁晗无奈地笑了笑，“那进去吧，爱攀比的小鬼。”
　　“这不叫攀比，这叫携手共进！”Kevin一边辩解，一边和宁晗并着肩往图书馆里面走。
　　夜幕低垂，图书馆里的人不仅没有少，反而多了起来。宁晗身旁的椅子被人拉开，发出不算小的摩擦声，思绪被打断，他准备喝口水再继续。视线突然触及一抹红，是卫熠送的笔记本。
　　被Kevin那么一打岔，忘了扔了。等走的时候扔吧，宁晗这么想着，喝了口水又继续看书做笔记。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不知不觉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宁晗刚好把拿过来的书看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正想看看Kevin学得怎么样了，一侧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脸枕在摊开的书页上，睡得很香。
　　算下时间也该回去洗洗睡了，虽然很不忍心打扰他，宁晗还是坏心地捏住了他的鼻子。
　　呼吸不畅让Kevin被迫醒来，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碧绿的眼睛像蒙了层薄雾，看清宁晗脸的同时一咯噔惊醒，“我错了，马上学！”
　　宁晗“慈爱”地看着他：“今天太晚了，明天吧，回去睡。”
　　说着宁晗起身去还书，回来的时候Kevin也收拾好了，两人一起往宿舍去。
　　到宿舍后，宁晗先去了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就看Kevin一脸自责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片缺了一瓣的红叶。
　　宁晗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扔了，此时看Kevin拿在手里，难免想起了他那句“红叶寄相思”，那片红叶现在有了残缺，他的相思也不完满了。
　　“对不起啊晗，我刚刚在复习今天上课的内容，发现有地方没记全，就想着看下你的，结果刚打开本子，叶子就掉出来了，还不小心被我弄破了。”Kevin的声音越来越低，局促又不安地看着宁晗，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片红叶，和它掉落的部分。
　　“没事，一片叶子而已。”宁晗淡淡地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叶子又夹回了本子里，将残缺的那部分拼上，形状完整了，裂痕也没办法消失。
　　怔怔地看了会儿，宁晗把本子合上，塞到了书架的最里面。又找出自己做笔记的那本，拿给了Kevin。
　　哪有什么真的破镜重圆，再努力又如何，碎裂了的无法再还原。
　　压下被挑乱的心绪，宁晗躺到床上，戴上耳机静静听着音乐。
　　手机振动：晚安，学长。
　　把手机调成静音，宁晗闭上眼让自己尽快入睡。不该费心思的人不要再去在意。
　　地球的另一边，卫熠刚刚结束一场重要的会议，做出卫氏进军影视行业的决议，并稳步推进对凌霄影视的收购工作。
　　刚刚在会上，他掐算着时间悄悄给宁晗发了消息。刚一回到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点开了手机，没看到任何回讯。
　　意料之中的事，也难免会失落。卫熠静静看了会儿空旷的短信界面，往上滑动，全是他单向发送的。至少没有像以前一样被拉黑不是吗？他这么安慰着自己。
　　再过几天，他就回N城去，长长久久地在那边守着宁晗，成为宁晗生活里的一部分。
　　——
　　“师父，你还是吃点药吧，脸色太差了。”周厘担心地看着宁晗。
　　“我没事，你忙自己的去。”宁晗头都没抬，仍旧俯首忙碌着，手里拿着铅笔一直在动。吃了感冒药就容易犯困，这一天就废了。
　　最近降温降得厉害，宁晗一不小心就中招了，病来如山倒，他还强撑着要工作，不想耽误进度。
　　最近和HY的合作项目也正式开始了，宁晗的工作重心也移了过来，在这边驻点。
　　刚过来时看到那堵玻璃墙，问清楚情况后他差点没翻白眼，到底是人家的地盘，卫熠也不在，宁晗不好跟其他人生气，也就忍了，慢慢的竟然也习惯了，开阔的空间工作起来也比较舒服。
　　再说了，卫熠还在上学，卫氏的总部也在S市，他在这边的时间也不会长，乐观点看，四舍五入等于他有两间办公室。
　　周厘拿他没办法，在这里不像在他们自己工作室，没人能管着宁晗，他无奈地推门出去了，准备打电话搬救兵。
　　刚刚出来没走几步，就看电梯里走出来一人，他记得清清楚楚，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也是他师父的前男友！没错，他回去补课了。
　　碰上了金主爸爸，也不能没礼貌。周厘迎上前去，笑着问了声好。
　　卫熠颔首算是回应，正要路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停顿住。
　　“你是宁晗的徒弟？”卫熠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
　　“啊，对，我是他徒弟，怎么了？”周厘被他看的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面对卫熠压力很大。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最近怎么样？”卫熠露出点笑，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些。
　　看他笑，周厘更有压力了，什么都顾不上想，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这些天宁晗都做了些什么，又在最后吐槽：“师父他都感冒了，还死活不肯吃药，怕耽误工作，哎。我是劝不动他了，得找我们老大他们去。”
　　卫熠听着先是笑，慢慢就皱起了眉，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他才离开几天。
　　“叫什么名字？”卫熠问周厘。
　　“我，我吗？”问完周厘就接收到卫熠不太耐烦的眼神了，连忙补充了句，“我叫周厘，圆周率的周，厘米秀的厘。”
　　“恩。”卫熠眉头略松，看向徐旻，“记住了吗？”
　　徐旻一愣，而后明白过来点点头，“我会吩咐下去。”
　　“恩。”卫熠说完就走了。
　　徐旻没有跟上去，被周厘拉着问什么情况。
　　徐旻笑了笑，“好事，给你发奖金。”
　　周厘听完既开心又摸不清头脑，发奖金啊，拿着就对了。
　　“我给我们老大打个电话，让他训下我师父，成年人了一点不听话。”周厘边说边拿起手机。
　　徐旻按住他准备拨号的手，对他摇了摇头，“不用打了。”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周厘和他一起看着卫熠消失的方向，福至心灵，突然就想通了。虽然但是，还是先不打了吧。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没等宁晗回应，门就开了。
　　以为是周厘去而复返，宁晗无奈道：“说了我能撑住，你别太担心，下班我就去吃药好了吧？”
　　卫熠慢步走到他身旁，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微烫。叹了口气，“学长真不让人放心，就算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也该在意一下那些关心你的人啊。”
　　听到他的声音，宁晗懵了一下，像是在做梦一般。一个小感冒还能生出幻觉来？
　　当然不能，卫熠那个阴魂不散还不务正业的又来了。宁晗在心里叹了口气，拨开他的手懒得理他。
　　“看来学长也很想我陪着，那我就留下来吧，免得学长晕倒了没人照顾。”卫熠说着真搬来了椅子，就在宁晗旁边坐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几分钟后，宁晗受不了了，被他这么看着他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生气地把笔一扔，宁晗气鼓鼓的：“反正是你们公司的单子，做不完你们赔钱！”
　　因着感冒的缘故，他鼻尖红红的，眼尾也泛着红，闹小脾气的样子一点也不凶，只让人觉得可爱想……
　　卫熠压下冲动，宠溺地看着他：“嗯，我赔。吃药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对叭起昨天没更新，最近实在是有点卡，已经整理好思绪了，下不为例


第62章 
　　他那是什么眼神，看三岁小孩吗？宁晗气愤地瞪着他，他突然的出现让宁晗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情更烦躁了。一把拿过刚刚周厘放在桌上的水杯和感冒药，咽下苦涩的药丸后，指着卫熠：“吃完了，你走。”声音透着沙哑。
　　卫熠含笑起身，“好。”说着把椅子放回原位，真的没有再纠缠，倒让宁晗意外。不过他们约定过，他不拒绝卫熠，卫熠也不能干涉他。
　　看着他开门出去，消失在视线里又重新出现，隔着一层玻璃墙把彼此看得清晰。也对，走不走的意义也不大。
　　宁晗懒得再给他眼神，继续忙刚刚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卫熠一抬头发现宁晗已经趴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真的睡了过去。拿起抽屉里的遥控，玻璃幕墙缓缓展开，卫熠脚步轻轻到了宁晗的身边。许是趴着睡不舒服，宁晗眉头微皱。
　　深秋的天，即使开着空调，就这么放任他在这里睡也会加重感冒的，没有任何犹豫，卫熠俯身，小心翼翼地打横将他抱了起来，动作很慢很轻，注意着他每一瞬的反应。直到把他放到休息室的床上，卫熠才稍稍松懈，脑门已经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翻找出一条厚被子，密实地将他盖好，卫熠坐在床边静静凝望着他。
　　像是有些热，宁晗不老实地踢开了被子，卫熠立马重新替他盖好，反反复复，不知疲倦。他不能替他分担病痛，至少还能陪着他承受。卫熠的目光柔和极了，像三月的暖阳，春日的飘絮，只落在他一人身上。
　　很沉很沉的一觉，宁晗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黑峻峻的不见一点亮光，安静得有些让人害怕，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床上？下意识坐了起来，忽然发现床边有个黑影，被吓得差点喊出来。
　　他坐起来的动静惊扰了在小憩的卫熠，本来也只是闭目养神，听到声立马就睁开眼，“学长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说着伸出一只手去捂宁晗的眼睛，另一只手摸到台灯的开关。
　　昏黄的灯光驱散了黑暗，宁晗推开卫熠的手，看着他依然年轻俊美的容颜，总觉得熟悉又陌生。
　　以前的卫熠不会为了他放下工作，不会给他足够的关心，也不太在意他的感受……
　　他记得睡梦里很热很热，醒来却是浑身干爽的，脑门上也没有一点汗，嘴唇也没有干的起皮。照顾人，实在不像卫熠会做的事，他最多就是让你喝热水，吃药，有时间就陪陪你，关切一下。值得他亲力亲为的，也只是在那种事的前后。
　　“怎么这么看着我？”卫熠笑了笑，昏黄灯光映照下，脸部的轮廓柔和又温暖。
　　有那么一瞬间，宁晗竟然有些触动。谁不想被关心着，爱护着呢？
　　卫熠的面容透着显而易见的疲倦，下飞机就来了公司，然后处理紧急工作，还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宁晗，一直守着他。
　　说不出什么尖锐的话，宁晗沉默了片刻，“我好了，到下班时间了我就先走。”
　　“吃点东西再回去吧，我让人订了餐。”卫熠劝说着。
　　“不用了，我想回去休息。”宁晗直接拒绝了他，不想让自己有丝毫的动摇。即使卫熠不一样了，他那个圈子，那些人依然是一样的，不想再重复遭受这些。他现在的生活是他确定喜欢的。
　　“也好，晚点更冷了，我送你好吗？”卫熠依然浅笑着，接受他的一切决定。
　　“耽误了你不少工作，你还是去忙自己的吧。”说着宁晗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高估了自己的剩余体力，宁晗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被卫熠及时扶住。
　　卫熠调笑道：“虽然很乐意被这么对待，我还是更关心学长的身体。还是吃点再回去吧。”
　　宁晗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白皙的脸上染了层薄红。态度坚决地要走，又被迫留下来，这算什么，会被认为是欲迎还拒吧？
　　拒绝卫熠的搀扶，宁晗穿上鞋子自己往外间走，食物的香味飘入鼻端，越发觉得饿了。因为感冒的缘故，这一天他基本没吃东西，只早上喝了杯热牛奶。
　　卫熠在他旁边坐下，拆开餐盒和餐具递给宁晗，“小心点，烫。”私心里他是想代劳的，只是知道一定会被拒绝罢了。
　　“谢谢。”宁晗淡淡道，把餐盒和餐具接过来，是滚烫的山药排骨粥。
　　卫熠也有一份，不过不是粥，是简单的中式快餐，他很快就吃完了，然后装作低头看手机，其实一直在偷偷看宁晗。
　　宁晗也偶尔看他一眼，瞥到他手机屏幕的时候动作一顿，W，还有那个头像，这不是一直在自己社交动态下活跃的不明人物吗？难怪总觉得他说话方式似曾相识，回去就给他屏蔽掉。
　　见他看过来，卫熠下意识锁上屏幕，发觉已经晚了，有些局促地解释着：“我只是看看，没想通过这个做什么。”
　　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宁晗心想是挺老实，但是就是不想让你看。
　　这么想完，宁晗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对卫熠似乎格外严苛，永远带着前世的眼光去看他。对这一世的他公平吗？
　　可是，也不是宁晗自己想要纠缠的，在短暂地报复完他就决定要放下了，从此隔山海，不可平。
　　为什么要同意他荒谬的请求呢？让自己背负更多的心理负担吗？想来想去，好像目前已经是最优解了。
　　默默叹了口气，宁晗认真地看着卫熠，问他：“你有想过为什么喜欢我吗？是真的非我不可吗？如果不是，没必要让自己这么累。”喜欢一个人却永远也无法得到，也许有一天还要看着他和另一个人厮守，这样的折磨谁也无法忍受。
　　他不想自己上一世的结局，成为这一世卫熠的结局。卫熠的性格过于极端，假如为了爱强行控制，那受伤害的只能是他自己。这一世的卫熠还不算坏得彻底，他并不希望卫熠出事。
　　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卫熠愣了下，没有多少犹豫，看着宁晗十分诚恳的：“我问过自己很多次，答案都是一样的。我爱你，非你不可。”
　　说完他看着宁晗的眼睛，继续道：“我也曾经以为只是占、有、欲作祟，因为没人像你一样，毫无保留的，单纯地对我好。我以为是贪恋，是想霸占。但是我愿意为了你克制、让步，这就脱离了占、有、欲的范畴，这个人只能是你，不能是其他人，全世界我也只需要你一个人爱我。”
　　这些话，如果是上一世的卫熠说的，哪怕是在他发现欺骗后，他也会很开心的，甚至可能原谅他。但是现在，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些希望卫熠有更多的追求吧。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卫熠弯着唇：“把这些说出来只是因为你问我了，而我说过不会再骗你，并不是想让你有任何的负担。不用因为可怜我，同情我，就委屈自己。如果有一天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希望是因为你被我吸引，我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否则，我宁愿永远在你身后。”
　　不知道该说什么，宁晗避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后有些残忍地开口：“可能根本不会有那样一天。”即使那些事现在没发生，他仍然拥有着那一世的记忆，他知道他的父母、朋友，他自己，都曾经遭受过什么。不被仇恨蒙蔽可以，但是忘记不行，他不可能毫无芥蒂地和卫熠在一起。
　　“没关系，别推开我就行。”卫熠说到，黑眸幽深不见底。
　　“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卫熠再次提议。
　　宁晗想了想点头，两人沉默地并着肩一路走到停车场。走着走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怎么就同意上卫熠的车，还觉得他可怜了？如果人人都像卫熠一样可怜就好了，社会和谐。
　　本想坐后座，觉得不太礼貌，宁晗还是去了副驾驶。
　　缓缓的音乐流泻着，宁晗发现车载音乐都是他喜欢的，心下觉得有些怪异。这一世的卫熠什么时候对他这么了解了？
　　一路安安静静的，卫熠也识相地没有出声打扰，到了校停车场车子停稳后，宁晗睁开眼推门下车，正要和卫熠说再见，发现他也下来了。
　　“我自己去宿舍就好。”宁晗说到。
　　卫熠笑了笑，“忘了和学长说了，我要过来交换一个学期，申请的宿舍就在学长隔壁。”本意是想一间的，怕太过碰触底线会把他惹急。
　　宁晗：“……”是风太大听错了吗？
　　“卫氏有意向在N城长远发展，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驻扎在这边，怕耽误学业，干脆也转过来了。”卫熠接着解释道。
　　听完宁晗还能说什么呢，人家有规划，想上进，你还能拦着不成？
　　“挺好，卫总以后前途无量。”宁晗笑眯眯的，这笑透着股意气。
　　“还要拜托学长多多关照。”像是没看懂他的笑，卫熠真诚地说到。


第63章 
　　在寝室门前，眼睁睁看着卫熠拿出钥匙开了隔壁那间一直空置的宿舍，再看他笑着说“晚安”，宁晗才终于相信他说的了。得寸进尺说的就是卫熠这种人。
　　事情是怎么到现在这种局面的呢？宁晗有那么点头疼，还是尽可能和他保持距离吧。
　　次日一早，宁晗收拾妥当准备去上课，刚出门就看到卫熠在门前站着，手里还捧着个保温盒，看到他出来就笑了，像雪后初霁，冰雪消融。
　　“学长早啊，给你做了早餐。”卫熠说到。
　　“不用了，我去食堂吃。”看了他一眼，宁晗就准备走人。
　　这时候Kevin匆匆忙忙跑出来，一边穿外套一边喊着：“晗，等等我！”
　　注意到卫熠，他觉得有些眼熟，思考了几秒就记起来了，腼腆地笑了笑：“你好，卫。”
　　看着他从宁晗房间出来，卫熠下意识皱起了眉，想到这是在宁晗面前，他勉强压下了不快，淡淡道：“你好。”
　　“来看晗的吗？你来的不巧哦，我们要上课了。”Kevin说完就小跑着跟上了宁晗的脚步。
　　我们？对这个称呼卫熠不太满意，抬眸一看，宁晗和金毛成双结对的，背影都意外得和谐，尽管预想过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没有亲眼看着的冲击大。他承诺了不干涉宁晗的自由，也就失去了阻拦的资格，还想用以前的手段来强行绑住宁晗是没有用的，只会是彼此折磨。
　　在原地静默地立着，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卫熠紧紧捏着拳，心头的躁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垂眸看着浅蓝色的保温盒，里面是他精心准备的早餐，手腕上被烫伤的痛感犹在，他做的这些不过是一厢情愿，没有人会在意。死刑和死缓，差别就在那一线希望吧。
　　这一生还很长很长，他没有放弃的理由。
　　“晗，你刚刚怎么不理他？”Kevin有些好奇。
　　“因为决定了分开，就不想藕断丝连。”宁晗说到。
　　“那你彻底放下了吗？”Kevin又问。
　　宁晗想了想，“也许还没有，但是继续纠缠就更放不下了。”
　　“那他一定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了，不然像晗这么宽容的人不会不原谅他的。”Kevin拿自己对比了下，他经常会犯一些错，比如弄坏了晗的东西，比如打扰到他工作，只要诚心道歉了并且下次改正，晗都不会记恨的。
　　宁晗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说到错误，这一世的卫熠错处并不大，如果没有上一世的记忆，怎么可能不被他打动。上一世是被绑住了，再也没有选择，这一次并不是。
　　忙碌的一天又一天，宁晗辗转于学校、工作室、HY还有孟塘那里，忙着准备X大赛，每一天都非常充实，充实到没有空闲停下来思考。卫熠的出现仿佛成为了生活的日常，有时候宁晗会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一杯温度正好的咖啡送到手上，尝了口甜度也是正好，宁晗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面前枯燥的数据看着也不那么让人烦躁了。
　　“周厘，手艺越来越不错了啊。”宁晗夸赞道，说完察觉到不对，今天周厘有事请假了。
　　抬眸去看，又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这杯咖啡仿佛是凭空出现。下意识看向玻璃门隔开的另一个空间，卫熠正伏在桌案上，聚精会神地工作着。
　　撇开个人情感，卫熠是个很合格的领导者，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时刻都保持着饱满的精神状态，对待工作严谨认真，也不搞一言堂，有魄力有决心，并不因为过于年轻的面孔而无法让人信服。
　　宁晗从没有看到过这一面的他，对卫熠的了解他确实局限。不是曾经的他不想去探索，而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卫熠想要的只是被关起来的他，这也是卫熠给他的保护。卫熠大概是不相信他有自保的能力吧，又或者觉得没必要为他费太多心。
　　看了短暂的几秒，宁晗就收回视线，继续低着头检核数据。
　　在他收回视线的同时，卫熠抬头看向他。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满足了，有了和他共处的机会，就会想站在他身边，能触碰他，能看他对自己笑……永远都不会满足。
　　这么可怕的想法怎么能表露出来，会吓坏他的。卫熠努力压抑着，他真的觉得自己病了，一边想让学长看到他好的一面，只需要能陪着就好，一边又不断地有阴暗的想法，想把他据为己有。像是那个前世的他，和今生的他在脑子里打架，拉锯着，谁也无法消灭谁。
　　卫熠低头解开手表，看着左手手腕上那道长长的口子，反反复复，总也好不透。疼吗？比不上那染红浴缸的疼。
　　重新戴上手表，将疤痕遮盖得严严实实，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卫总，该开会了。”徐旻进来汇报。
　　卫熠点点头，看了眼对面，起身出门。
　　在电梯口遇上，徐旻特地推开了些，把自己缩到电梯的角落。
　　“等下的报告准备好了吗？”卫熠问宁晗。
　　“好了。”宁晗淡淡道。
　　“咖啡好喝吗？”卫熠继续问。
　　原来真是他煮的，宁晗默了默，“不错。”
　　“下班有空吗？”卫熠又问。
　　“没空。”宁晗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约了谁？”卫熠继续问。
　　宁晗：“……”哪来那么多问题。
　　“赵徊？齐禹光？还是Kevin？”卫熠勾着唇，声音很柔和。
　　昨天刚和赵徊约过，今天还会约谁？
　　昨天晚上，卫熠的车就停在餐厅外，他们在靠窗的位置，举止亲密。他真的只是恰好路过，就那么正好。
　　宁晗不是很想理他，有些烦躁地想这电梯怎么这么慢。
　　“介意加我一个吗？我不想一个人吃晚餐。”卫熠微笑着，似乎只是这么单纯的原因。
　　宁晗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挪开一步。
　　一直缩在角落当透明人的徐旻没忍住开口，“卫总，晚上公司聚餐，您不是一个人。”
　　卫熠也没觉得尴尬，心情忽然就舒畅了很多。恰好这时候电梯也到了楼层。
　　战战兢兢做述职的几个经理都发现，今天老板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全程带笑，批评的语气也没那么严厉。甚至有好几个人都受到了表扬。
　　一场严肃正经的会议，大家都提着心来的，气氛竟然出奇的轻松。特别是合作方的代表上台报告的时候，卫总的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了，还带头鼓掌。
　　“宁总，设计部这次的成绩相当不错啊，值得我们学习。”会议结束后，几个人簇拥着宁晗，对他各种夸赞，好像他是设计部总监一样。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卫总很欣赏这个设计师。
　　到了晚上聚餐的时候，宁晗的座位也被别有用心地安排在了卫熠旁边，都不用卫熠主动吩咐。
　　卫熠在底下人面前积威甚重，也没什么人敢灌他酒，宁晗就不一样了，看着好说话，又是合作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敬他酒，还热情得让人不好拒绝。
　　都是要长期共事的人，宁晗虽然没什么酒量，也不好拒绝太过，意思性的抿了几口，一轮下来杯子里也空了。
　　热意上涌，宁晗感觉脸上发烫，脑袋也有些晕。“真，真喝不了了，下次吧。”像是踩在云朵上，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即便这样了，还有人不想放过他，“这次设计部做出来这么好的成绩，让我们销售部压力都小了不少，必须敬你一杯！宁总给个面子。”
　　杯子已经被服务员重新倒上了酒，宁晗只好再喝了一口，“是大家努力的结果，你们该和汪总监他们喝才对。”
　　“都喝，都喝。”那人说着，又开始和汪平城拼酒。
　　宁晗松了口气，正想着怎么脱身，手边递过来一杯温水。
　　“都不知道拒绝吗？”卫熠都看在眼里，竟也没帮忙挡着。
　　宁晗瞪了他一眼，拿过水喝了几口，心想平时总爱装好人，这会儿怎么不装了。
　　“想走吗？”卫熠又问，看宁晗红着脸瞪他的样子，心里像有羽毛搔着。
　　“废话。”早知道要被灌酒，他开始就想办法拒绝了。
　　“好。”卫熠笑着道，桌子下伸出手握住了宁晗的。
　　他的手微凉，被他包裹着浑身的热意都好像褪下去些，鬼使神差的，宁晗没有拂开他的手。
　　“有点事先走一步，你们吃好喝好，不用管我。”卫熠突然起身，“谁知道宁晗住哪里，顺便把他送回去。”
　　宁晗看着隐隐有喝断片的架势，也没人说还要把他留下来。
　　“他住校，送到C大宿舍A栋309就好。”汪平城配合地回答了。
　　卫熠点点头，问宁晗：“还能走吗？”说着伸出另一手去扶他。
　　两人出了包厢，往电梯的方向去。
　　宁晗几乎是依偎在了卫熠怀里，热烫的脸贴在他的颈窝，把他的脖子染上一片绯红。
　　出了包厢也不用再顾忌旁人的眼光，卫熠干脆把宁晗抱了起来，很轻，几乎感觉不到分量，但是确确实实就在他的怀里。这一刻，卫熠的心很满很满。
　　宁晗昏沉沉的，手臂自发地揽上卫熠的脖子，依赖地蹭着那一片冰凉。


第64章 
　　被他依赖的感觉让卫熠不由地勾起了唇角，手臂上的力道收紧了些，抱着他从楼梯下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得稳稳当当。
　　小心翼翼地打开后车门，把人安置在柔软的后座上，卫熠从后备箱拿出一条小毯子，轻柔地盖在他身上。
　　去哪儿呢，从后视镜里看着宁晗安静的睡颜，卫熠踩下了油门，银灰色的车辆在大马路上慢慢悠悠地行进着，像是一场悠闲的，无目的的漫游。
　　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没有人来打扰。卫熠再一次意识到，他是多么渴望这样的感觉。但是他怕了，不敢了。不知足的索取，到头来一无所有。
　　教堂的钟声敲响，又归于沉寂。
　　后座的人还沉沉地睡着，卫熠把车停在路边，推门下去。吹了会儿冷风，进了路边的便利店。
　　拿着加热好的牛奶，卫熠到后座上，半扶起宁晗，让他仰着头，小心地给他喂进去。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淌进胃里，宁晗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入目的是卫熠那熟悉的脸，他抬起手摸了上去，“小熠怎么变年轻了？”
　　卫熠怔了下，喉咙有些干涩，“年轻的，你喜欢吗？”他只知道宁晗恨他，但那是对前一世的卫熠的看法，他并不清楚宁晗对现在的他是什么看法，真的只有厌恶吗？只是无奈的妥协吗？
　　他真的只是一厢情愿的强求吗？最终还是成了宁晗讨厌的那种人？有时候，他也很厌恶自己，像是农夫与蛇的那条蛇，不值得被任何人善待。
　　宁晗反应有些慢，不知道停留在哪段记忆里，又或是处在某个美好的虚幻空间，“好看，喜欢，笑一笑就更好看了。”
　　记忆深处的一句话被挖出，卫熠胸腔狠狠一震。
　　宁晗是真的喜欢过他的，那个外表冷酷，却在看到宁晗时为他绽放笑颜，眼眸中充满光亮的清隽少年；会为了宁晗的一句话，努力为他实现的真诚少年；会陪着宁晗做一切他喜欢的事，总是默默地帮助他，也总是安静的孤独少年。
　　那时候的他，与后来的他，最大的差距就在于把宁晗放在了什么位置。一个是光，是暖，需要追逐着，放在手心呵护着；一个是私有的珍宝，只在他面前绽放光华，是他需要时才存在的港湾。
　　宁晗喜欢过的那个人，不会强迫他，不会伤害他，不会自私地替他做任何决定，也不会忍心看他哭泣。是卫熠自己，在执念中迷失了。
　　卫熠凝视着宁晗绯红的脸，看着他眼眸里迷离的情意，心像是泡在了咸涩的海水里。
　　拥有的越多，越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想要保护好珍爱的人，才想着尽快地强大，不受掣肘。忙碌着却忽略了最基本的关怀，本末倒置，亲自给予了最大最彻底的伤害。
　　很可笑，但是卫熠一点都笑不出来，甚至没出息地想用眼泪宣泄。
　　“小熠，笑一笑啊。”宁晗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像被阳光亲.吻过。
　　“卫熠，你真恶心。”宁晗憎恶地看着卫熠，眼眶红肿着。
　　一幕幕的转变，如走马灯般浮现在脑海，清晰如昨。
　　宁晗有些困惑，手指移到他的眼角，触摸到一点湿润，“不想笑也别哭啊，不逼你了。”
　　一滴眼泪狠狠地砸落，点在宁晗的眼角，缓缓晕开。
　　冰凉的，让宁晗有那么点清醒了，眼中迷蒙散开，四目相对着。
　　宁晗的头枕在卫熠腿上，手还贴在他的脸上，如情人间亲密的互动。
　　谁也顾不上这一刹的暧昧，脑子里如巨石破开镜面般的湖面，涟漪震荡着，久久不消。
　　宁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卫熠也回来了。这些日子他的异常，所有的疑点串在一起，又格外合理。
　　“你……”宁晗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没问出口就猜出了，大致也就是自己出国前后。
　　他脸上的情绪过于明显，卫熠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苦笑着：“我不是他，只是恰好有了些记忆。”
　　先知吗？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宁晗默然地看着卫熠，把手收了回来，身子。
　　“我和他，不一样。”这句话卫熠说的很艰涩。他既是说他和那个人不是同一人，也是说他们的行为方式、观念都不一样，他们的结局也会不一样。
　　不一样吗？也许吧。
　　“我和他至少还有一段甜蜜的过往，和你有什么？”宁晗看着他，残忍地说到。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冤？为没做过的事承担苦果？”宁晗冷笑着，“你只是还没那个机会而已。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你也没有比他做的好多少。还不是一样的强迫，一样的千方百计，不遗余力。”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狠狠刺入卫熠心里，他想辩解，却发现所有的理由都太过无力。
　　“既然我们都知道那些事了，干脆点放过彼此吧。”宁晗冷声说到，“你如果真的知道了全部，就会知道我不可能再原谅你。”
　　宁晗的心底远不如表面平静，面对一无所知的卫熠，他还可以说服自己不要去恨，不要把他们画等号。而当面对着承载了前世记忆的卫熠，和他一样知道那些过往，还是选择纠缠他的卫熠，他再也做不到心平气和。从未消失的恨意，在此刻，对着这个罪魁祸首之一，难以抑制地涌了上来。
　　他眼里久违的恨意，压的卫熠几乎喘不上气，他拼命地忍着喉头的哽咽，忍到红血丝爬上眼球，才勉强说出完整的字句：“我知道我活该，你可以任意对我做什么，只要能让你好受点，就是不要再说分开的话了。”
　　宁晗讽刺地看着他，又看着被他急急忙忙攥住的手，力道很大，感觉手骨都快要被捏碎了。
　　“卫熠，你听好了，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消失，彻彻底底从我的世界消失。”宁晗恶狠狠地说着，一字一句都清晰有力，与此同时，卫熠的手指也被他一根根掰开，直到最后一根也从他的手上消失，像是断开了两人的最后一丝牵连。
　　握得再紧，哪怕用上所有的力气，也留不住最想要的。
　　卫熠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他看着宁晗冰冷的面庞，脑子一片空白。他知道这个秘密迟早会暴露，也知道不会太久，也想过宁晗的反应。这样的时刻真正来临时，他才意识到这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不行，不可以，学长，真的不可以。”反反复复，卫熠想不到更多的词汇。他真的知道错在哪里了，那些事都不会再发生，他都解决好了啊。
　　卫熠的脸色出奇的苍白，车厢里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浓稠的液体从他的手腕滴落，染红了白色的坐垫。
　　一滴又一滴，不间断的。
　　卫熠像是没有察觉到，始终注视着宁晗，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宁晗没有他那么镇定，即使对卫熠有恨，他也做不到无视他人的生命，几乎是看到血液滴落的同时，他就立刻伸出手去抓着卫熠的手，将他的衣袖往上撸。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目光落在不停运转的银色机械手表上，宽宽的表带足以遮住一道伤痕。
　　正要解下手表，卫熠猛然收回了手，不顾正在淌血的伤口，仿佛正在承受疼痛的不是他。
　　“学长别看，不好看。”卫熠不想让他看到狰狞的伤口，不想让他想起那时的疼痛。
　　宁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卫熠的行为，怒火上涌，宁晗斥他：“你是不是有病？不要命了？”对，他是放弃过生命，这并不代表他蔑视生命，相反，正是因为死过一次，才更意识到生的可贵。不是真的没了活着的理由，谁愿意放弃生命。
　　宁晗又伸手去抓他的手，看他还躲，怒火更旺盛了，“再躲一个试试？”
　　这下卫熠终于乖巧地任由他摘下了手表，一道长达五六公分，皮肉外翻的伤口暴露在眼前，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
　　而卫熠竟然笑了，“学长还会在意我吗？”其实他知道，换做一个陌生人，宁晗也会这么做，他并没有什么不同，和他们的开始一样。这段感情从始至终，是卫熠争取来的。
　　宁晗一边用卫生纸层层叠叠地替他裹住，一边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闻言狠狠翻了个白眼。
　　“你想死我不拦着，别死在我面前，我怕晚上做噩梦！”宁晗冷声道。
　　“自己按着，我来开车！”宁晗强硬地命令他，把一盒纸抽都扔到他怀里。
　　救护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宁晗看着卫熠无血色的唇瓣，有些担心这家伙路上就流干血死了。
　　偏偏他自己一点不担心，只是听话地按着伤口上端，任由洁白的纸巾被鲜血染红，眉头都没皱一下。
　　宁晗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用导航找最近的医院或药店，抱着一丝希望问卫熠，“你车上有没有急救物品？”
　　卫熠低头看了眼被鲜血泡软的纸巾，不甚在意的：“没有。”
　　他抬眸看向前排的宁晗，“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会忘了我对吗？”
　　“不然呢？”宁晗没好气地回他，都什么时候还问这种问题，宁晗也是无语，他一边开着车，一边看着道路的两旁寻找着，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样的话，也挺好的，我们都解脱了。”卫熠笑着，声音透着虚弱，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第65章 
　　清晨，房间里撒满了阳光，病床上躺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青年，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除他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徐旻拎着餐盒进来，看着还陷入昏迷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公司里还一大摊子事呢，这祖宗说想不开就想不开了，昨晚接到电话赶过来，差点没被吓死。
　　正在这时候，卫熠睫毛颤了颤，清醒了过来，一双黑眸异常的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看到守着他的人是徐旻，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静静地躺着，一言不发。
　　他还记得，进抢救室前宁晗对他说的话：“卫熠，你他吗给我死一个试试，不是说爱我吗？你死了是解脱了，我呢？你太自私了！”
　　“你活着还能刷下存在感，死了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忘了你，包括我！”
　　“笑，还笑？你笑起来真难看。”
　　“你这个烦人精，懦弱鬼，做过的事都不敢面对吗？”
　　“不是想解释？死了可什么机会都没有！”
　　那时候，宁晗是真的在担心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即便是骂他，也让他觉得温暖。越来越凉的体温，逐渐消失的意识，他只能感受到宁晗的存在，想抓住他的手，哪怕下一刻真的是黄泉。
　　不论是过去的他、梦里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被宁晗视为需要挣脱的带毒藤蔓。他，真的还有机会吗？
　　徐旻一直想开口，总觉得不是打扰的时机，此时感觉老板看起来越来越消沉，还是耐不住开口了：“卫总，咱吃点东西，把身子养好了再想想办法吧。”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昨天聚餐时还好好的，只能推定是和宁晗有关。
　　想办法吗？卫熠遇到了或许一生难解的难题。
　　“他什么时候走的？”卫熠的嗓子有些哑。
　　“医生说您脱离危险的时候。”徐旻如实说到。
　　在意的是他的生死，还是他这个人？
　　——
　　“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刚刚X大赛的校内参赛名单公布了，Kevin和宁晗都入选了，等他们的作品被送去参赛，很快就能出结果。Kevin激动的不行，都说到到时候怎么庆祝了，而宁晗始终没个笑模样。
　　加上想到他昨晚回来失魂落魄的样子，衣服上还沾了血，Kevin实在是很担心他。
　　不开心吗？不应该啊，明明发生了很好的事，他的梦想、他的生活，都可能因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有更好的发展。他现在，真的过得很好。
　　现在应该忙着赶单子、忙着学习和准备比赛的事，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已经决定放下的事。
　　昨天晚上，他竟然想留下来照顾卫熠，想看着他醒过来，想听他解释。宁晗觉得不光是卫熠病了，他自己也有病。
　　自我唾弃的同时，宁晗想到卫熠那张无血色的脸，想到他专注炙热的目光，想到他最虚弱时伸出的手，就忍不住想，曾经的那些，真的是自己看到的那样吗？也许，也许，也许……宁晗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Kevin，如果有一个人在你的心里，怎么也除不去，你会怎么做？”确确实实，他忘不了最初喜欢的那个少年的模样，即使只是短暂地出现了，后来的一切都过于狼狈不堪，他心里始终留着一束柔软的光。
　　Kevin听完略一思索，很确定的：“为什么非要除去，如果他很美好就留作回忆，不然就当作教训时刻提醒自己。晗，想一想是为什么分开的，他还值得你回头吗？是仍旧喜欢，还是困住你的执念？用现在的眼光思量，不要用过去的，现在的你不是过去的你，也不是未来的你，替现在的你想想吧。”
　　听完宁晗有些恍惚，活在当下吗？他陈旧的灵魂，看似新生了，其实还被过去束缚着。恨也要恨得明明白白，不如去找卫熠问个清楚吧，上一世觉得没必要的事其实很有必要，很多事是别人告诉他的，是卫熠用沉默回应的，是他推测的，他应该得到一个答案，让自己真的从过去解脱。
　　“你说得对。”宁晗的面色轻松了很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今天就不陪你吃午饭了。”
　　说着，宁晗已经转身换了个方向，从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卫熠背对着房门躺着，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有一点反应，来的人是谁都不重要，反正也不会是他。
　　“卫熠，我知道你醒着，有几个问题问你。”宁晗走到床边，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来的路上也想明白了要怎么问，连可能的答案都想好了。他只来问这一次，如果卫熠还是不说，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听到他的声音，卫熠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马就撑着身子坐起来，完全不听医嘱。
　　宁晗皱了下眉，看了眼他手腕上被包的严严实实的部分，确认没渗出血才稍稍安心。也不免有些生气，卫熠把他自己的身体当成什么了，连自己都不在意的人，还有谁会去在意他。
　　“你问。”卫熠看着他，目光专注。
　　“我爸爸被人陷害挪用公款的事，是你让人做的吗？”宁晗看着他的眼睛，他自认还是有那么点了解卫熠的。
　　“不是，是凌潇雨。”卫熠回答，“在事发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因为你才去调查，然后出手解决。虽然不是我做的，也是因为我才发生，我很抱歉。”
　　“我的工作，是不是你干的？”宁晗又问。
　　卫熠顿了下，点头，“那时候我刚刚接手卫氏，没有再多的精力去护着你，秦毓秀还有卫慕之他们肯定会对你下手，我不想让他们伤害你。当然，也有我的私心。”
　　这个私心不必展开，宁晗也明白是什么。
　　“太多人喜欢你，你的目光也分给了太多人，我怕你被他们抢走，也担心有一天你的眼里没有我，你清醒了就不再喜欢我了。”用欺骗谋来的感情，时刻让卫熠不安着，他害怕宁晗不是真的喜欢他，也害怕宁晗不够喜欢他。
　　卫熠的话验证了宁晗心里的答案，只觉得有些可悲。他真心喜欢卫熠的时候，卫熠怀疑他的真心。他不喜欢卫熠的时候，卫熠又想要了。
　　“我爸生重病住院，为什么不让我去看？我妈来找我，为什么不让她进来？柯科的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问你得到的都是敷衍？还有，你和凌潇雨的婚约，真的假的？”宁晗深深地呼吸了下，把想问的，都问了出来。
　　原来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呢，摊开来才发现有这么多未解的委屈，横亘在心头。
　　这里面有原来的卫熠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但是现在的卫熠都知道。他也知道宁晗有多委屈。
　　那些曾经没说出口的解释，他要一点一点说给宁晗听，不是为了替自己辩驳，而是想让宁晗知道他从来没有不爱他，那个宁晗倾心以待的美好少年真实存在过，他也真的爱着宁晗，只是走失在谎言和岁月里。
　　“叔叔阿姨的事，是我一开始没顾上，准备带你去看的时候，你偷跑了，我很生气所以，是我的错。”宁晗的逃跑，让卫熠的恐慌和不安到达了极点，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情绪，也不知道怎样能让宁晗继续爱他，于是关着他，控着他，把人留下了心也会在的。
　　宁晗听他说着，记忆也回到了那个时候。负责照顾他的保姆说漏了嘴，说他妈妈过来了，让他去医院看看爸爸，爸爸病得很严重。他想出去，卫熠的人都拦着他，他只好偷偷从窗户跳了下去，还没走出院门就被卫熠亲自抓住了。
　　卫熠给窗户装上了更坚固的防盗，还派了更多的人看着他，他在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次爸爸没有挺过去。
　　“柯科，是他被凌潇雨骗了，也是凌潇雨找人打的他，再嫁祸给我，我没真想伤害他，我知道他是你很在乎的人，只是口头上用他威胁你。”他很嫉妒柯科，嫉妒每一个宁晗珍视的人，又悲哀地利用这些人来威胁宁晗，让他能留在身边。
　　柯科为了救他脱困，报警、乔装混进，什么都试过了，最后没办法，被凌潇雨骗着合作，惹怒了卫熠，被打成了重伤，右手废了，再也拿不起心爱的篮球。
　　“我没想过敷衍你，我只是怕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伤害到你，总想着等有机会，慢慢给你解释。”再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误会越积越深，信任逐渐崩塌。
　　宁晗后来知道了，卫熠是真的有病，躁郁症，经常会情绪失控。宁晗可以陪着他治，可以开解他，不会因为这个离开他，是卫熠自己不信。
　　“我也从来没和凌潇雨有过婚约，是秦毓秀的安排，她想让我和她一样，得不到喜欢的人。那个戒指，不是我买的，不是我为他挑的。那天晚上和你吵架离开后，我一个人去了学校的操场跑步，跑到筋疲力尽。”
　　卫熠一边解释着，目光始终凝在宁晗脸上，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哀伤的笑，心脏不受控制地收缩着，疼得他快要喘不上气。
　　“还有，我骗你的时候也骗了自己，我一直都喜欢你，不是为了占有，是真心的想对你好，想让你开心。这些都不是手段，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我明白得太晚，什么都不如你重要，家族的责任、父母的施压都不是我伤害你的理由。学长，我真的宁愿自己就是个平凡无奇的喜欢你的男孩，只有一个追逐的目标才不会迷失。”卫熠忍着哽咽，缓慢地倾诉着。
　　宁晗安静地看着他，听着他的每一句话，眼泪控制不住地上涌。每一件事都可以解释，但是感情是无法解释的，过了那个时候就不是一样的味道了。为什么当时不解释呢？为什么当时不一直一直追问呢？到了现在，也只是弄清楚，给自己一个彻底放下的理由而已。
　　“学长，我找回他了。”卫熠从床上下来，不顾逆流进管子的鲜血，声音沙哑着。
　　“找回来了，我们还在一起好吗？”卫熠抓着宁晗的手恳求，眼中热烫的液体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宁晗没有推开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也只是可能而已，“卫熠，我们都有错，我喜欢的那个人找不回来了，可能从未存在过。”
　　闭了闭眼，让眼泪退回去，宁晗又说：“卫熠，你明白吗，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也不是你扮演的谁。真的喜欢一个人，不管是哪一面都会愿意接受，我无法忍受的是你最终把我看作了一个物品。”
　　卫熠想说他没有，可他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对待物品的吗？


第66章 
　　“晗，你紧张吗？”Kevin坐在屏幕前，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上台阐述理念，其中不乏早已成名的年轻一代设计师，有些忐忑。
　　宁晗摇了摇头，笑着道：“我们都是有备而来，每个人的想法都是独一无二的，表达出来就好了，对自己自信点好吗？”这句话是Alex常对他说的。
　　这时候，工作人员到了等候室，一板一眼地通知：“19号准备，三分钟后上台。”
　　19号正是宁晗的号码，排在中间，不算太前也不算太后，宁晗微笑着：“好的，谢谢。”说完和Kevin拥抱了下，对着其他参赛选手礼貌地以微笑回应，转身出了等候区。
　　路上把自己的思路和表述方式从头捋了一遍，宁晗站在台阶下等待着，并没有多少紧张。
　　台上导师们点评和打分完毕，台下观众席响起剧烈的掌声，宁晗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按着台阶而上，微笑着和大家示意，站到了舞台的中央。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像降落人间的精灵王子。纯澈的目光，精致而无攻击力的相貌，干净温暖的气质，让人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
　　他的样貌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实力，当他开口阐述，娓娓道来的口吻，不急不缓的语速，清朗舒适的声音，一下子就将人带入了他的领域，投入地倾听。
　　“各位好，我是宁晗，我的作品名为《光影乐园 》，灵感来源于我的一个梦境……”
　　作者讲解的同时，全息投影也跟着放映和转变，把整个作品立体化、全方位的展现出来。
　　《光影乐园》是一个组合设计，糅合了多种建筑风格，整体呈现出一种光影交织的梦幻和浮华感，多种元素完美融合，使得外型精美非常，又美得独特有内涵。
　　台下的闪光灯和惊呼声不断。与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的是前排中央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的人，从开始他就在，端坐着没有一点动静。
　　“Hey，兄弟你也觉得这个作品不怎么样对吧？”旁边的人突然戳了他一下，像是找到了共鸣。
　　哪怕没被回应，他还是自顾自地往下说：“这个设计师我都没听说过，不知道怎么会有资格来参加这么高档次的比赛，看长相像华人，也怪不得。他这设计，华而不实。还叫光影乐园，一点也没有内涵。我还是更看好11号选手，我刚刚就投票给他了。你呢，要投给谁？”语气颇有些轻蔑。
　　“Hey，兄弟说句话嘛，难得有个人没被那小子的脸迷住。”说话的人又伸手推了下邻座的胳膊。
　　本以为会得来几句附和，结果那人一抬头，眼神冰冷得可怕，他沉声道：“你错了，我会投给他。”语气十分坚定。
　　得了个没趣，那人瑟缩了下，有些不甘的：“他不可能赢的，这比赛我看了很多年了，没有哪个华人能拿冠军。”
　　戴着鸭舌帽的人眼神更冷了，像冰刺扎在那人身上，他十分肯定的：“那宁晗就是第一个。”说完不屑于再看那人一眼，目光直视前方。
　　宁晗不疾不徐地讲解着，始终从容自信，没有被外界干扰。
　　每个人的阐述时间限定在十分钟内，不可过详也不可过略，宁晗在铃声响起的前一秒说出了结束语，静等着观众的投票和评委的点评。
　　开启投票通道的第一时间，刚刚表示不看好宁晗的人，就眼睁睁看着邻座坚定且迅速地做出了投票。他撇了撇嘴，还是不认为这个年轻的华人能得到评委的好评。
　　“Ning，你知识的渊博程度让我惊叹！能问一下，你的老师是谁吗？”主评委Mr.Wilson推了下镜框，微笑着询问，连唇上的小胡子都似乎高兴地翘了起来。
　　“谢谢您的夸赞，当然可以，我的老师是Professor Brian和Mr.Meng.”　宁晗微笑着回应，说了自己导师和孟塘的名字。
　　“噢，你是Mr.Meng的学生，那就不奇怪了，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Mr.Wilson惊叹着。
　　观众们也是一片惊呼。
　　“设计风格没看出来哪里相似啊。”刚刚那个否定宁晗的人皱起眉，脸上满是不解和愕然，他看着邻座若有所思的样子。
　　点评还在继续，评委抛出的每个问题，宁晗都应对自如，甚至常常带来惊喜，连一向最严肃Mr.Wilson都不免露了笑意，这是很少见的，观众们的期待值也跟着高了很多。宁晗也不负众望地拿下来当前的最高分。
　　在听到宁晗分数的时候，那人更是不可置信，有些愤愤的：“竟然比11号还高，太匪夷所思了。是看在孟塘的面子上打的分吧，太不公平了！我要投诉！”说着推了下旁边的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孟塘的学生？”
　　被推的人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和你无关，他的优秀不需要你来认可。”说完起身离开。同时，台上的选手也换了一位。
　　回到等候区，宁晗和来门口迎接他的其他参赛人员友好拥抱，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微笑，看起来比宁晗还要高兴。
　　“晗，你太让我骄傲了！”Kevin抱住宁晗兴奋地说着，差点把宁晗勒得喘不过气。
　　“冷静点，还没结束呢。”宁晗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有些哭笑不得。还有不少选手没上场，结果还未可知。
　　坐回原来的位置，大家一起认真看着后面选手的表现。任何一个原创的作品都应该被尊重，无关乎优秀与否。
　　从演播厅出来，卫熠摘下帽子，背靠着墙，仰望满天的星子，笑了，宁晗的光芒胜过这一片璀璨。
　　上一世，他把宁晗困了起来，直到枯败凋零。卫熠承认，他用对待物品的方式，毁了他最爱的人。他的错不可原谅，他已经不敢奢求了。
　　好在宁晗已经走出来了，真真正正地新生了，他的脚步总是那样快，快到让他追不上。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在大门前停了下来，孟塘被陆梵搀扶着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墙边的卫熠。
　　卫熠也看到了他，站直身子走了过去，乖巧地喊了声：“孟爷爷。”
　　孟塘冷哼一声，“还认得我啊？都敢自.杀了，还敢从医院偷跑出来，我以为你小子是要上天呢！”
　　卫熠抿着唇没说话。
　　孟塘看着他这幅闷葫芦的样子就来气，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折腾自己，也不怕给人吓跑了。
　　“你个不争气的，是想让我没脸去见你爷爷是吧？”孟塘气的直喘气，右手捂着胸口，陆梵在一旁帮他拍背顺气。
　　“事情做完了我就自己回医院去，您不用担心。”卫熠也走上前替他拍背，“别为我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孟塘看着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我可不是为你来的，我来颁奖的！你爱上哪上哪去。”说着让陆梵扶他进去。
　　卫熠迟疑了下，还是迈步跟上了。
　　万众瞩目中，最终的分数排名出现在大屏幕上。
　　“恭喜，恭喜我们的冠军，来自华国，来自C大的宁晗！”主持人高声宣布。
　　欢呼声中，宁晗被众人簇拥着，来到了舞台的中央，期待过这个结果，也是充满了信心的，真的到这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麻木地和人拥抱，说谢谢。
　　……
　　“我们请来了华堂的创始人，最负盛名的建筑大师孟塘先生，为我们的获奖者颁奖，有请！”主持人笑着说到。
　　随之孟塘出现在舞台上，现场的气氛空前热烈，和宁晗并排站着的另外两个获奖者都兴奋得不行。
　　“小晗，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继续努力。”将奖杯交到宁晗手里，孟塘拍着他的肩，欣慰道。
　　“谢谢老师，我会的。”想不到太多的词句，宁晗认真的做了承诺，这也正是他想要坚持的，做喜欢的事，让自己的人生有意义有价值，不因虚度时光而迷茫，不因错过机会而遗憾。
　　这是他期待的时刻，也是他想要的荣光，他还会继续前行，到达更远的地方，坚定不移。
　　孟塘赞许地看着他，又看向在台下仰望的卫熠，在心内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干涉不了太多，年轻人的路要年轻人自己走出来。
　　卫熠在台下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他为宁晗高兴。亲眼看过，实地感受过，他终于懂得宁晗于梦想的那份热忱。这是他没有的，一生下来他的人生就被安排好了，有了既定的方向。他以为他的人生是自己在做主，实则他只是麻木地活着。
　　阳光很好，你可以触碰，也可以沉沦，唯独不能独占。
　　宁晗在聚光灯下站着，由内而外的自信让他本身就散发着光芒，外在赋予的，不过是他的附属。没有哪个人，哪个国度，哪个人种可以被随意地定义，平等是每个人生而该有的权利。只要足够优秀，就能站在这里，站在任何一个公平竞争的地方。
　　“Hey兄弟，没走啊？”
　　肩膀突然被拍了下，卫熠回头去看，是今天坐他旁边的那个人。无趣地转回头，不准备理会。
　　“还真让你说中了，这个华人成了第一个，也算是创纪录了。”他悻悻道。
　　“不是要投诉？”卫熠讽刺道。
　　“哈哈哈哈。”那人笑着，用笑声掩盖尴尬。没去投诉总比投诉失败有面子些。
　　跟着卫熠看了会儿，他收回目光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什么，他好奇道：“你和他什么关系啊？好像很关注他。”
　　没得到回应，他撇了撇嘴，“兄弟，虽然你也长挺帅，但像那样的人物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追上的，你得有供他成长的土壤。”
　　本以为不会有回音，那人都走出几步了，听身后道：“没错。”
　　“啧，祝你好运！”说完，那人彻底走开了。
　　盛典散场，繁华落幕，宁晗走下台阶，看到手捧鲜花的卫熠，略微顿了下脚步，继续往下走。
　　卫熠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微笑着伸出手，献出捧了许久的粉色玫瑰，“学长，恭喜。”
　　宁晗接过来闻了下，“很香，谢谢。”
　　他唇畔的笑如暖阳，似蜜糖，淌到了卫熠的心里。
　　“不客气，庆祝可以带我一个吗？我准备了礼物。”卫熠微笑着询问。
　　“我想你现在应该在医院。”宁晗浅笑着。
　　“好。”被拒绝了，卫熠没有失落。微笑着看他远去，没有追上。


第67章 
　　“早安学长。”晨光微熹，是一天的开始，两扇门同时打开，走出两个风格不同的帅气青年。
　　宁晗习以为常地冲他点点头，“早安。”说完自顾自地往前走，没在意他是否跟上。笑着和每一个认识的同学问好，清晨的校园充满了朝气。
　　“卫，怎么不走快点？”同学凑到卫熠旁边，手搭着他的肩膀打趣道，认识宁晗的都知道他有个俊美的小跟班，只敢跟着不敢追上他，痴情的叫人心疼。宁晗总也不回头看他一眼，也不阻止他跟着自己，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因着宁晗的知名度，卫熠受到的关注也不少，他卫氏少东家的身份也几乎是公知了。卫熠看着冷，倒不是那么难以接近，不少人都渐渐地敢打趣他了。还有人在学校的论坛开了帖子，标题就叫：今天小少爷追上男神了吗？底下高高的楼层都一致性地回复没有。时间久了，大家都觉得多半是没戏，他们建筑系的男神一心搞事业！
　　卫熠脚步不停，拉开他的手，嘴角微勾：“这样刚刚好。”他能看到宁晗，能保护他，也不会打扰他。
　　同学笑着摇了摇头，走开了。开始还会有人好心劝卫熠找机会表白，主动点，都被礼貌地拒绝了。他仍旧我行我素着，一点也不替自己着急，早上碰上了就和宁晗一路去上课，没碰上就一个人，还选修了和他自己专业不相关的建筑系的课程。
　　宁晗进了教学楼里的电梯，发现卫熠也跟着上来了，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今天有建筑系的课。”卫熠说着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书，封皮上写着《建筑学基础理论》。
　　“为什么要学这个？”宁晗问到。
　　“想来想去我没什么很喜欢的东西，就想看看你喜欢的东西，看看你的世界。”卫熠弯着唇，语气不疾不徐，眉眼间平和了很多。
　　细细看他，宁晗感觉不一样了，不是说外貌变了，而是有种沉淀的气韵，整个人厚重了很多，有些不像他那个年纪的人，贴合了宁晗曾经对他未来的想象。
　　“挺好的，当你认真去做一件事，发现它的魅力，世界会不一样。”宁晗笑着道，人活在世间不能总是浑浑噩噩，要有些信仰，有些热情。他已经彻底和过去和解了，也和过去的卫熠和解了，他希望他们两个都能走出来，真的新生。
　　“我会好好尝试。”卫熠深以为然，他要做的是走出去，去了解和理解正常的世界，而不是缩在自己的世界里，还要让爱的人一起。
　　狭小的空间安静了下来，电梯门展开，宁晗的楼层到了，即将走出的时候犹豫了下，他回头和卫熠说到：“我那里有些建筑的入门书籍和笔记，应该会适合你现在的阶段，你晚上要不要来取下？”他也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只是跟着心来了。
　　这是这些日子来，宁晗第一次向他回头，卫熠拿着书的手不可抑制地收紧，把书页捏出了褶皱，面上还是一派淡定，不经意地流露出些惊喜，“好，谢谢学长。”
　　“没事，对你有用就行。”说完宁晗快步离开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被关合的电梯门阻隔，卫熠嘴边的笑荡漾开来，内敛的情绪释放，笑得有点傻气。
　　——
　　“要卖掉吗？”Kevin回寝室就看到宁晗在整理他的书架，整理出来一些旧书。
　　“不是，送人。”宁晗说着，把那些书整齐地摞起来，摆放在一旁，又细致地核对了一遍，相应的笔记本也放在了一起，上面还贴了便签。
　　“哪个学弟学妹们吗？”Kevin问到，这都是他们专业的基础工具书，只有一年级的小朋友能用上。
　　还没等宁晗回答他，寝室门就被敲响了，Kevin跑去开门，看到是卫熠还愣了下，虽然住在隔壁，他从没登过门。
　　“卫，晚上好啊。”Kevin笑着道，往旁边侧了侧身，让他能够进来。
　　“晚上好，我来取宁晗的书。”卫熠说到，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对Kevin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原来是要送给你啊，快进来吧。”Kevin恍然大悟，和卫熠一起往里面走。
　　“来了？都整理好了，你拿走吧。”宁晗坐在书桌前，戴着眼镜正在忙活，那摞书就在他的右手边。
　　卫熠走到他旁边，“好。”说着弯腰去搬，刚刚摸到书就顿住了，视线落在被随意放在桌上的酒红色皮质笔记本上，笔记本的边缘还漏出一线红。
　　那是他邮寄给宁晗的枫叶，他还留着。
　　这一令人意外的事实让卫熠嘴边的笑弧扩大了些，他轻声道：“学长的书保存得真好，我会好好爱护的。”
　　他的气息喷薄在耳边，撩得宁晗耳朵有些痒，抬手摸了摸，侧头看着卫熠：“没事，你只管用，我已经不需要了。有不懂的看笔记，我用便签标注了。”
　　“好的，谢谢学长，我先走了。”卫熠笑着道，停顿下像是不经意般提到，“今年秋，枫林里的枫叶格外红，我选了一片做成标本，寄给了喜欢的人。你说，他收到会开心吗？”
　　宁晗闻言愣住了，猛然间想起那个被他扔在角落里的笔记本，现在恰好被翻了出来，摆在了桌面上，颜色鲜艳如昨。
　　他默了默，“自然是开心的，用了心的礼物当然能让人感受到那份心意。”如果这份礼物不是卫熠寄来的，他当时会很开心很开心。没有扔掉的缘由，总还是有那么点不舍的。
　　“喜欢就好，我以前很少能做让他高兴的事，以后要更多的学习。”卫熠抱起那摞书，直起了身子，笑了笑转身离开。
　　宁晗还有些微的愣神，Kevin已经凑过来了，摸着后脑勺好奇道：“你和他打什么谜语呢，我都听不懂，感觉你俩怪怪的，有点像是……啊对，暧昧！”
　　“别瞎说。”宁晗阻止他说下去，推了下镜框，让自己的心神回到图纸上。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这些日子卫熠的变化他看在眼里，看着他和人交朋友，看着他笑容越来越多，看着他恰到好处的距离，还有他无声息的守候。抛开了执念、欺骗和算计，卫熠将自己袒、露在阳光下，任由光明涤荡黑暗。这样的卫熠，是宁晗从未见过的。
　　“不会是要吃回头草了吧？”Kevin说完立马退开。
　　宁晗看着自己一笔笔勾勒出来的图纸，那些黑色的线条汇聚在一起，像眼睛，像鼻子，像嘴巴……
　　想什么呢，宁晗晃了晃脑袋，把里面的水晃出去。
　　光明与黑暗交替，金色的日轮从地平线升起，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早安，学长。”卫熠抱着书站在门口，穿着深蓝色的学院制服，笑容清朗。
　　宁晗看着他有那么一瞬在发愣，回神后平静道：“早安。”
　　说完又和以前一样，快步往前走。
　　卫熠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面色愉悦。从昨天到今天，他一直处于做梦般的状态。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无法忽视的前世，是长久的误解，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把期盼藏在了心底，不敢奢望太多。能看着宁晗越来越好他就很满足了，不敢奢求有一天他会回头对自己笑。
　　一页便签从宁晗怀里飘落，悄无声息。
　　卫熠俯身拾起，顺带着瞟到了一眼，是宁晗的每日计划，上面还画了个小超人。
　　快走几步追上他，“你的东西掉了。”
　　听到声音，宁晗侧头一看，视线先落在他的脸上，才落到浅蓝色的便签上，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距离再次拉开，到了岔路口，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卫熠的心思从课堂上飘远了，他记得宁晗上午只有两节课，也没有带伞，等下怕是要被淋到。
　　眼睛盯着缓慢转动的指针，卫熠眉头皱了起来。
　　宁晗课后留下来和导师探讨了下要做的课题，结束的时候教室里人都走光了，看着被雨雾模糊的窗户，犹豫着要不要等到雨停了再走。
　　他下午还得去趟孟塘家里，要是一直不停怕是要迟到。
　　纠结了一番，宁晗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走到一楼大门的时候，发现这雨比想象得还要大，还凉丝丝的，台阶全被雨水打湿了，道路上的人们脚步匆匆。
　　在廊下站了几秒，宁晗把书拢到外套里，戴上帽子准备快速地跑到便利店。
　　正在他将要迈下台阶的时候，一个深蓝色的身影飞速地跑了过来，深蓝色的意料浸润了雨水颜色更深了，黑色的头发也被完全打湿，有几缕耷拉下来黏在了脑门上，脸色白到透明。
　　卫熠大口地喘着气，在宁晗面前停下，庆幸自己来得还算及时。
　　“学长，伞。”他伸出手，将还没拆封的折叠伞递给宁晗。从便利店拿了他就直接跑过来了，都没想过打开给自己挡雨。
　　宁晗看着他苍白的脸，黑亮诚挚的眼，心忽然被什么触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下章就能完结啦！小可爱们剁手了吗哈哈哈


第68章 
　　漫天的雨淅淅沥沥地飘洒着，卫熠举着伞和宁晗并排前行，又到了一个岔路口。
　　“学长，我去上课。”卫熠主动说到，他只是为了过来送伞而已。
　　宁晗默了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先回寝室换衣服，课程什么时候都能补上。”初冬的天穿着湿衣服，实在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好像不论什么时候卫熠都学不会对自己好些，不知道他这二十年怎么过来的。
　　闻言卫熠的眼眸亮了些，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好，听学长的。”说完把伞柄交到宁晗手里，“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手指碰触，是惊人的凉。“我和你一起回去，要拿些东西。”宁晗说着把伞重新举到卫熠的头顶，其实哪有什么东西要取，不过是有那么点恻隐之心而已，对一个真心爱护他的人。
　　“好，我拿着吧。”卫熠说着要把伞柄拿回来，被宁晗拒绝了。
　　“走快点吧，外面太冷了我想加衣服。”宁晗说着加快了脚步。
　　进到寝室，宁晗把抱着的书按照习惯放回了书架，而后坐在椅子上发呆。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没有减小的趋势，那把浅蓝色折叠伞还撑开着，在门口滴着水。灰色的天幕，白色的墙壁，阴冷的北风，这个冬天有些清冷。异国他乡的第一个冬，他有些怀念，也有些期待。
　　静静坐了几分钟，宁晗翻出妈妈织的白色毛衣套上，又穿了件英伦风的黑白格子大衣，围好围巾，走到隔壁的门前，抬手。他好像从来没看过卫熠自己住的地方。也许，也许，也许……他也不确定在期待什么。
　　手还没落下去，面前那扇浅棕色的门就被拉开了，卫熠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简单的黑色加绒卫衣和牛仔裤衬得他面庞更为青葱，头发还是湿着的，紧贴着头皮，他真的只是换了衣服而已。
　　他手里拿着车钥匙，看到宁晗出现时稍稍迟疑了下，“下雨了，我开车送你吧，哪里都可以。”仿佛是怕被拒绝，他紧接着补充：“下午没课，我本来也要去公司，没什么着急的事。你是要去孟爷爷那里吗？我也有些天没去看他了。”说完他直直地看着宁晗，攥着车钥匙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再收紧，有些发疼。
　　他笨拙不安的样子让宁晗联想起重生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卫熠一直在缓慢地成长着，很慢很慢，从来没有停下。他和前世那个人终究是不一样的，不只是他，所有的情况都变了。没有凌潇雨的挑衅，没有他朋友的奚落，也没有他家人的轻视，那些欺骗和误解，在这一世的最初就消弭了。这一次爸妈都很喜欢卫熠，连柯科在知道情况后也没和以前那样抵触卫熠了。所有的惨剧都没有发生，也再没有发生的可能。
　　看着卫熠诚挚的眼，他已经把一颗心都捧了出来，宁晗问自己，过去了的彻底过去，未来还有可能吗？他们还有机会吗？这个答案他还不是很确定，就交给时间吧。
　　“你先吹头发，之后我们再出发。”宁晗浅笑着，如阳光破开乌云。
　　卫熠不知道这短暂的几分钟宁晗的心里发生了什么变化，他就是很开心，很开心还能被稍微在意一下，他不求多，一点点甜头就能让他甘之如饴，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就交给以后吧，他只看当下，只想以自己的能力护宁晗平安喜乐，这是他以前没能做到的，也是那个“他”一生的遗憾，至死没有解脱。
　　“好，我这就去。”卫熠按耐住内心的雀跃，只微微笑着，转身往里面去。
　　宁晗跟在他的身后也进去了，与宁晗自己的宿舍不同，这间房冷清的过分，里面没多少东西，显得空旷，柜面上还浮了层灰，手指一擦就落了下来。行李箱打开着放在地上，这里完全不像是有人住过，甚至于是一个多月。
　　卫熠找出吹风机，就看宁晗沉默地盯着他的行李箱，脸上有些发热，他下意识解释：“放在一个地方比较好找。”
　　宁晗点点头算是表示知道了，和他想象的差异不大，卫熠对他自己总是不太好，也没人教会他怎么对自己好。
　　吹风机呼呼地响着，宁晗静静地看着他，连吹头发都似乎不太会。
　　几分钟后，卫熠关了吹风机，随手放在柜子上，“学长，我好了。”头发呈现出凌乱的蓬松感，他只是用手抓了几下。
　　“那走吧，我觉得你还需要一件外套。”宁晗没忍住提醒他，今天是近来最冷的一天，还下着冻雨。
　　闻言，卫熠看了眼宁晗的穿着，弯腰在行李箱里一通翻找，拿出来一件同样风格的黑色大衣和一条黑白灰三色的格子围巾。
　　驱车来到孟塘家的时候刚好是午餐时间，知道宁晗要过来，保姆依着他的喜好多做了些餐点。
　　一开门发现不只是他一个人，保姆愣了下，连忙让他们进来，“小熠也一起来了啊，我去喊孟先生，看到你他肯定高兴。”说着就往楼上去了。
　　不一会儿，孟塘就下楼了，笑着看宁晗：“冻坏了吧？小吴你去沏点茶过来。”他对保姆说到，全然没理会卫熠的问好，像没看到他一样。
　　“还好，穿的厚实。”宁晗笑了笑，随他到沙发坐下，卫熠也跟着坐到了宁晗身边。
　　看着他俩坐在一起的画面，孟塘眼中浮现一抹深色，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往宁晗的人生大事上引，“听陆梵说，你准备接父母过来过年？是准备以后在这边定下了？”
　　“还是看他们的意思吧，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宁晗笑着道，工作室的效益不错，已经在筹备上市了，作为合伙人之一他也拿到了不少收益，加上HY给他开的工资，和一些比赛、项目拿到的奖金，他现在有一笔不少的积蓄，收入也稳定，足够把父母接过来一起生活了。
　　“一家人还是在一起好，热热闹闹的。”孟塘的眼中满是欣赏，宁晗这孩子做事牢靠，有计划有野心，也肯下苦功夫，未来一片大好，就不知道卫熠这小子有没有福气配上这么好个小伙子了。
　　宁晗点点头表示认同，“以前他们吃了不少苦，有能力了就希望让他们过的舒服点，他们过来住也好，想留在华国或是出去旅游都好，我支持他们的决定。”
　　“是这样，小晗你今年也23了吧？爸妈有没有催你考虑下个人问题？没个人照顾你，他们也放不下心到处去玩吧？”孟塘笑着问到，又看了眼在旁边和个哑巴样的卫熠，心道他倒是坐的住。
　　宁晗笑意深了些，以前不知道他和卫熠的关系就算了，现在多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看破不说破，“我爸妈他们不希望我因为恋爱耽误学业，所以并不着急。”
　　“年轻人有进取心是好事，但是有机会也还是该考虑下感情问题，多看看身边的人，有优秀的把握住。可别像卫熠，整天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提到卫熠，孟塘眼里流露出嫌弃。
　　这话差不多就是明说了，宁晗听懂了卫熠当然也听懂了，他皱着眉，不是太赞同地看着孟塘，他不希望任何人给宁晗压力，怎么去决定都是宁晗的私人事情，不必考虑其他人。
　　于是没等宁晗开口，一直沉默的卫熠就说：“学长他目前的状态就很好，我也向他学习。”
　　孟塘一阵无语，片刻后才有些气闷的：“那你倒是给我打起点精神来，别成天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你以为你能管好卫氏就厉害了？孤家寡人很好过？等我眼一闭腿一蹬，看谁还会管你。”
　　看着这对双双沉默的年轻人，孟塘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俩之前发生过什么，如果真是相看两厌谁也别忍着，趁早离对方远远的，如果还有那么点意思就别藏着掖着，岁月蹉跎着就没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独自往楼上去。
　　直到孟塘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卫熠才看向宁晗，有些局促的：“对不起，孟爷爷是对我有火气，不是对你有意见，你没做错什么，也别受影响，坚持自己就好。”
　　“嗯，我知道。”宁晗并没有什么不快，孟塘是他的恩师，也是疼爱卫熠的长辈，夹在他们两个之间最为难做，他也是为了他们好。
　　“那我去找孟爷爷道个歉，最近一段时间让他为我担心了很多，是我太不成熟。”卫熠说到，一直以来他都过于自我了，总是做错事，看不清。这个世界也许不那么美好，也没想象得那么糟糕，在意他的人不多，也还是有的。
　　正在他起身的时候，宁晗扯住了他的袖子，认真的：“老师他说的并没有错，岁月经不起蹉跎，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我想我并不需要一个影子。”
　　卫熠垂眸，认真想了想：“老实说，我不敢有什么想法，我很珍惜现在。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
　　说完停顿了下，黑眸里多了些晦涩，“如果问我，想不想光明正大的站到你身边，和你牵着手走在人前，我的答案是想，很想，即使没可能实现。”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可能？卫熠，你有些方面越变越好了，有些方面不如以前。你需要放开自己，不是失去自己，不用每天都过得那么小心翼翼，也不用负罪感那么重，过去的你不是现在的你，你问问自己，你还会做那些事吗？会做以前的选择吗？”宁晗一脸严肃，也许他现在会因为卫熠的小心讨好有恻隐之心，长久下去他可能习惯，也可能厌烦。这对他们都不是好事。
　　闻言卫熠心下狠狠一震，宁晗的话惊醒了他，他很认真地看着宁晗的眼睛，“我不会，从来没想过。”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学会克制了，或许是毕业典礼的时候，或许是更早。
　　回想起这些日子宁晗对他态度的改变，好像明白了什么，有绚烂的烟火在脑中绽放，比那时他一个人在山上看到的要美的多。宁晗已经走出来了，彻底放下了，他还被困着。过去应该引以为戒，让自己变得更好，而不是成为负累。
　　于是，卫熠缓缓蹲下，在宁晗的身前抬头仰望着他，目光虔诚，“谢谢给我成长的机会，我以前不好，现在依然不够好，我愿意用我的全部，换一个和你并肩的机会，可以吗？”问完是不安的等待，只是不安，没有多少害怕，他可以接受宁晗所有的决定。
　　宁晗和他对视着，思虑良久，这个决定不是能轻易做出的。他和卫熠，这一生也可能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了，真的痛怕了。
　　但是人活这一生，总是安安稳稳的似乎也没什么意思，有时候得冒险，才会有惊喜。宁晗的心只为一个人动过，那份心动曾经被消磨，他以为消失了。当再次看到一腔赤诚的卫熠，看到他剖出来的，只为自己跳动的心脏，那份心动又被唤醒了。也许这个决定会让他后悔，但是不试一次会是永久的遗憾。
　　“卫熠，只有这一次了，这是我和你唯一的机会。”宁晗认真的，一字一顿地说着。
　　卫熠的心狂跳着，脑中烟火更盛，心跳快到不像是自己的，他看着宁晗澄澈的眼，看着他温和的脸庞，一寸一寸仔细地看着，眼眶发烫。
　　“这一次，我决不会再错，不会了。谢谢你，学长，谢谢你还愿意给我弥补的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伤心了。”他抓着宁晗的双手，说着埋首在宁晗的掌心里，无声无息地沉沦在这份仁慈里。
　　掌心的湿热一路蔓延到心间，宁晗看着他乌黑的发顶，目光柔和。他愿意给卫熠机会并不是因为心软了，而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本质的改变，他不想用过去的眼光看待他，直接否定他。总之，再来一次，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他也不是以前的宁晗了。
　　宣泄完后，两人牵着手一起上了楼，让那个总是关切着他们的老人放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宁晗身后的小跟班走到了他的身边，正大光明地牵着他的手招摇示众。论坛那个高高的帖子从第一个“追到了”开始，就宣告完结。这场耗时长久的求爱之旅有了圆满的结局。
　　又是一年毕业季，宁晗再次站到了台上，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他在台上自信从容，神采飞扬，岁月的沉淀和书香的浸润使得他精致的容颜美得更为深刻。
　　这一次不必悉心谋划，也不必有任何忧虑，他的男孩比他期待得还要出色，像一把大伞总是稳稳地立在风雨中，给了他最好的保护。
　　卫熠穿着学士服坐在台下，一脸骄傲地看着台上出色的青年，这是他最好最好的学长，是他毕生守护的珍宝。看着他绽放光华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绿草如茵的场上，他们牵着手漫步，摄影师跟着他们，拍下一张张照片，留下青春的纪念。
　　这一年他们都毕业了，学业、爱情双丰收。知识的学习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爱一个人是要用一生去学习的，在合格线上他们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学长，我们去情侣餐厅好吗？”卫熠牵着宁晗的手，侧头看他，笑容如柔软的棉花糖。
　　情侣餐厅的传说宁晗还是知道的，去了那里就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现在还没活明白呢，就想以后了？”宁晗故意这么说着，眼眸弯成了皎洁的月牙儿。
　　“我明白了，有你的生活才是真正的活着。”见识过万种风光，哪里还能回到黑白的世界。遇到宁晗之前，卫熠从来不觉得自己幸运，亲情、友情、爱情，于他来说都是奢侈的东西。
　　是宁晗让他对生活有了期待，将他拉出了那一片泥泞。这是他的幸运，是他愿意用一切去换的。
　　他眼眸里的炙热从未消退，每次看着他的眼睛宁晗都会知道卫熠爱他，很爱很爱。现在的他，从不吝于表达。
　　“还会有更好的生活。”宁晗认真地说着，两人不约而同地抱住了对方，十指相扣。
　　浅蓝色的天幕下，他们紧紧相拥着，亲密无间，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给两人笼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们在一个世界，光明驱散了黑暗，温暖驱走了寒凉。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属于他们的是现在和以后，他们终将成长为更好的人。岁月带来的不只是皱纹，还有智慧和日深月久信任与包容。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正式完结啦，开心转圈圈，这篇文写起来不是很顺利，有很多我现实生活的问题，比如毕业、工作，但还是坚持写完啦，给自己鼓鼓掌，下本继续努力，感谢一句陪我走过来的小天使，咱们下本见哦，爱你们～
　　推一下我的预收文，预计11.16开～
　　文名：《穿成顶级绿茶后我成了万人迷》
　　文案：路璀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成了书里的炮灰绿茶。
　　白天给主角受使绊子，晚上给攻们送温暖，忙得不亦乐乎，美滋滋以为只有不努力的绿茶，没有撬不动的墙角，那些优质男迟早都要跪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然而，看过小说的路璀然知道，绿茶是在想桃子。主角受和攻们揭穿了绿茶的伪装，让他成为了上流社会的笑柄，被家族厌弃，下场凄惨。
　　好在时间还来得及，路璀然果断和攻们断了联系，和原主受保持距离。家里有钱又有权，还不用继承家业，咸鱼它不香吗？
　　路璀然消停了，被他撩的霸总＆医生＆运动员＆歌王不适应了。
　　开始：这家伙，以为欲拒还迎我就会上当了吗？
　　后来：我就看看，不做什么。
　　最后：好吧，你成功了！
　　路璀然：都是可爱惹的祸:）


第69章 番外一
　　“是你亲手害死小晗的，你不配碰他！”柯科用完好的那只手狠狠给了卫熠一拳。
　　卫熠像是感觉不到疼，如个行尸走肉般，眼里没了半分神采，踉跄着后退两步，目光始终落在那没了一点声息的人身上。
　　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温柔地笑着，仿佛只是睡着了。
　　卫熠的心像是被剜了出来，一片枯寂。始终无法相信，他真的离开了，不要自己了。
　　卫熠知道，在解脱的那一刻，宁晗是轻松的。他才明白，他自以为的保护压垮了这个曾经乐观温和的男孩。他肆意的索取，磨灭了他们的爱情。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为他傻乎乎的捧出一整颗心了。也许还有人喜欢他，愿意给他爱，但那都不是宁晗了。他跌落在无尽的黑暗里，再也得不到救赎。
　　“你要是还有那么一点心，就让我带他离开这个破地方！”柯科憎恶地看着卫熠，只觉得他虚伪又恶心，人都没了装出这幅样子给谁看？真喜欢，会让宁晗走到这一步？
　　破地方吗？这个房子里处处是宁晗留下的痕迹，也曾温暖温馨，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冷冷清清。
　　他到底给了宁晗什么？
　　卫熠突然不敢面对宁晗了，柯科说的没错，是他亲手害死了宁晗，他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柯科愤恨又无奈，只恨自己过于弱小，“让他和他的爸妈团圆好吗？别拖着他了，算我求你。”
　　求？在宁晗的朋友眼里，他真的是个冷血的刽子手。
　　缓缓走到床边，卫熠俯身仔细地看着宁晗，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像是要把他刻进心里，融进灵魂。却再也不敢碰他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卫熠哑声道：“我不能把他交给你，他还没看到我遭报应，我不会困着他了。”他还没陪着宁晗，去他一直想去的地方，没向他求婚，没看他穿上白色礼服……还有很多很多，他以为都能给宁晗的，通通没有实现。
　　喉头涌上一股血腥，眼前都是模糊的，他还想说很多很多，想解释，想坦白，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们都走，让他好好睡一觉。”卫熠说完，眼前一黑，栽倒了下去。
　　……
　　实验室内，卫熠近乎痴迷地看着透明玻璃柜里沉睡的人，年轻、温暖，如初生的太阳，嘴边挂着浅浅的笑，鸦黑的睫毛浓密又卷翘。
　　是记忆里的样子，又不是。记忆里是鲜活的，不是像一具雕塑。再怎样先进的技术，再多的权势、财富，也换不回他了，时间不可逆流。
　　周边等候的科研人员战战兢兢，生怕这次的成果又让老板不满意。
　　整间实验室诡异的可怕，每一个玻璃立柱里都是一个宁晗，毫无生气的宁晗。
　　当年卫熠醒过来，宁晗已经化成了一堆灰，来不及阻止。他报复了所有人，凌潇雨、卫慕之、卫熙、秦毓秀……每一个曾经伤害过，又把宁晗从他身边夺走的人。他们都很惨，可至少还活着。他的学长，永永远远地离开了。
　　卫熠用尽一切想留住他，哪怕只是一具虚假的躯壳，可笑又可怕。
　　十年了，卫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大家都说他是疯子，是魔鬼，他们都怕他。他真真正正成了孤家寡人。
　　每一个宁晗都是闭着眼的，卫熠知道，他不会想看到自己，再也不会了。
　　繁华的世间也不过是个牢笼，他活着，灵魂已经死了。
　　他都没有资格求死。
　　卫熠看了看眼前这个最像的，又环视了一圈这间实验室，每一个都很像，每一个都不是他，终究是一场奢望。
　　放弃吗？放弃了卫熠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他不能去下面给宁晗添堵。
　　“时光能倒流吗？”卫熠怔怔道，不过三十许的人，面容憔悴得可怕，脸上毫无血色，如不见阳光的吸血鬼般。
　　“理论上，也许可以。”科研人员如实相告。谁心里都清楚，这是可能用尽一生都没有结果的事。
　　如果时间能重来，这世间再没有了遗憾，坏人做错了只要重头来过就好，秩序也成了空言。
　　解脱的那天并不太晚，卫熠闭上眼，期待着又害怕着，他不奢望能再现在宁晗身边，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
　　他带着一身的罪孽，配不上那么美好的人。
　　——
　　“小熠，我要喝水。”宁晗半夜突然被热醒，感觉昏昏沉沉的，他伸手推了推睡在旁边的卫熠，哑声道。
　　等了好几分钟也没听到动静，宁晗睁开眼，发现卫熠一脸复杂地盯着他，眼里的情绪太多他有些看不懂，昏黄的光线中，本该显得柔和的面容竟然给宁晗一种诡异的感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宁晗艰难地撑着身子起来，问他。
　　最近正好是流感时期，没估计错的话，他好像感冒了。
　　卫熠感觉喉咙有些干涩，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宁晗有些担心：“你别是被我传染了吧，这下好了，这趟旅行怕是在医院过了。”
　　毕业后两个人都很忙，难得抽出些时间出来旅行，是宁晗一直想去的摩莱岛，岛上有最传统而富特色的民居建筑，有茂密的原始森林，有碧波金沙、浪漫传说。他想过来很久了，卫熠也一直记着。
　　卫熠伸出手，轻轻触了下他的脸颊，又很快收回，像是在害怕什么。
　　是暖的，卫熠松了口气，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梦境，而是他回到了平行世界的某个节点，看到了活生生的宁晗。
　　“我没事，我去给你倒水。”卫熠柔声道，放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喝了点水，又吃了感冒药，困意袭来，宁晗十分自然地缩到卫熠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准备就这么睡了。
　　“你心跳为什么这么快？”“砰砰砰”的，搅得宁晗才上来的睡意又下去了解，他抬头看着卫熠，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
　　“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很爱很爱。”卫熠抱紧了他，一字一顿的，格外清晰。他一直想说的，想了一辈子。
　　哪怕这就是个短暂的梦，他也满足了。
　　“肉麻不。”宁晗脸上热热的，“我也爱你，快睡吧，明天还要出去玩。”
　　他催促着，卫熠轻轻拍着他的背脊，柔声道：“睡吧，晚安，我的宝贝。”
　　宁晗脸更热了，被他抱着更是全身躁热，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动，索性也就随他了。今晚的卫熠有些奇怪啊，这么想着，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就着昏黄的灯光，卫熠专注地看着他，记忆深处的一幕幕终于被唤醒。
　　他不清楚现在的走向，只希望宁晗能一直幸福下去，一直一直。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他会怎样，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人。他和宁晗也曾甜蜜过，比现在也不差，后来呢？
　　心中打定了主意，卫熠抱着宁晗，一晚上都没舍得闭眼，看到眼睛酸涩了也不舍的移开。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小熠，帮我在这里拍照！”宁晗兴冲冲地脱了鞋，赤脚踩在沙子上，风撩乱了他的乌发、他纯白的衣摆，海浪冲刷着他白嫩的小腿，蓝天碧水，暖阳金沙，都比不过他灿烂的笑靥。
　　相机将这一刻定格，卫熠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如光冲破了黑暗，照亮了他灰白的世界。
　　“哇，你今天这技术，超神了！继续保持啊！”宁晗巴着他的手看照片效果，一下就被惊艳到了，像是精修图一样，完全超出了他对卫熠的认知。
　　“好，只要你喜欢。”卫熠温声道，黑宝石般的眼眸里只装得下一个宁晗。
　　他好羡慕这时候的卫熠，一切都没发生，处处都是美好。
　　抱歉，自私地替你做出了这个决定。
　　在岛上转了一天，宁晗玩得很尽兴，晚上还吃到了很美味的当地特色甜品，直接让他喜悦值爆棚。
　　不过今天卫熠乖得出奇，什么都顺着他，连要多吃一个冰淇淋他都没拦着。让宁晗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这种怀疑，在晚上回酒店后，卫熠一个人缩进书房一直没出来升到了顶峰。
　　宁晗敲了几次门都没敲开，只好按捺住好奇，等卫熠出来再逼问。
　　这一等就等到了睡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习惯性地用脸蹭了蹭枕头，发现触感不对，他不在卫熠怀里。他去哪了？
　　起身在房间里看了看，没有。穿上拖鞋又去了书房和盥洗室，还是没有。早餐倒是准备好了，放在餐桌上，没动过的样子。
　　电话也接不通，宁晗忽然就有些生气了，正准备换上衣服自己出去转转，视线落在餐桌上的几页白纸上：财产赠予协议？
　　卫熠抽什么风了？
　　宁晗边看边感叹卫熠身家之丰厚，又在琢磨他的用意。协议的最后，卫熠已经签好了名字，签字页之下还有一页纸。
　　看完宁晗更火大了，什么意思？分手？
　　好气又好笑，说卫熠是真心想分手的，他一个字也不信。难不成是幼稚病犯了，想博关注？也不对啊，这里就他们两个。
　　宁晗想了想把协议放回去，换了衣服下楼，去前台咨询，说和他一起的那位先生一早就出门了。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宁晗可不想惯着他，索性都下楼了，就出去转转吧。
　　——
　　偷偷地亲了宁晗一口，卫熠就逃离了。本来想当面说的，可是他知道自己说不出口。
　　只有他消失，宁晗才会过得好。
　　卫熠漫无目的地走着，越走越远，心里也越来越空。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格，他在愤怒地低吼：“你有病？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卫熠告诉他：“因为你会伤害他，会毁了他。”
　　“那是你，不是我！我永远也不会。”声音近乎冷酷，还带着轻嘲。
　　卫熠默了默，叹了口气，“没有人能预见以后，我从前也是这么想。”
　　“那是你，别用你自己来衡量我，我要回去。”
　　那声音更冷了些，卫熠脑中的撕扯也越来越厉害，像要崩裂开来。
　　“把学长一个人留在那里，他会害怕，你个混蛋。”那声音已经带了火气，那个人格也在试图主导这具身体。
　　卫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只是为了弥补遗憾吗？他觉得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比如彻底地离开。
　　海水很冷很冷，彻骨的冷，他感受到了别样的暖，从内而外，阳光住进了他的心里，与他同在。
　　某一刻，意识消散了，卫熠看到宁晗在遥远的对岸微笑。
　　“疯子！”那声音低骂着。
　　——
　　“回来了？”听到脚步声，宁晗头也没回，专注地玩着电竞游戏。在外面转了会儿，昨天觉得惊艳的风景，今天看来索然无味，干脆回了酒店。
　　卫熠一身湿漉漉的，连头发都滴着水，脸色苍白得吓人，他温声道：“我不会走，我找到了这个。”
　　他走到宁晗面前，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个玻璃小瓶子，里面装着星星形状的沙子。据说，星沙能带来幸运。
　　宁晗接过来看了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他一身湿漉漉的，白衬衫近乎透明地贴在身上，展露出紧绷的肌肉线条，这一路过来，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去，也不知道注意点。
　　“你下海捞的吗？”宁晗打趣道。
　　卫熠眼睛都带着笑，认真道：“对，下海捞的。”海底捞沙，罕见的幸运让他碰上了，他没有沉入海底被这个世界封存，而是挣扎了出来，回到了爱人身边。
　　这个玩笑过于离谱，偏偏卫熠又认真得不行，宁晗憋不住笑，笑得肚子疼。
　　卫熠蹲在他身前轻轻替他揉着，“只要你喜欢，捞月亮也可以。”
　　“噗。”宁晗要被他笑死了，笑完之后还一本正经地教训他，“下次不许这么胡闹了，弄成这样回来，我会生气的。”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下不为例。”卫熠笑着保证，星星沙美丽，宁晗的眼里却是有真正的星星，一次次引他沉沦。
　　“洗澡吗？”宁晗俯视着他，从他袒露的领口看下去，有些按捺不住。
　　只看他的眼睛，卫熠就知道他在暗示什么，笑容里多了几分挑逗，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把小小的圆纽扣一颗颗解开，动作缓慢又撩人。
　　宁晗的脸不自觉就红了，还没忍住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出声催促：“快点啊，要着凉了。”好似全在为对方考虑。
　　卫熠笑容深了些，“遵命。”说完换了种风格，一下就把衬衫撕开了，松松散散地挂在身上，白皙的胸膛，优美的线条完全展现在宁晗眼前，供君品赏。
　　宁晗不争气地又咽了下口水，小手罪恶地伸了出去，探索独属于他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来啦，应该还会有一个，明后天会放上来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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