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和暴君谈恋爱》作者:锄禾丨   文案   冷面暴君霸道宠妻攻x脸皮薄偶尔皮几下受   原创小说 - BL - 长篇 - 完结   第三人称 - HE - 重生 - 古代   攻宠受   小时候林敬辞参加皇家狩猎,被山林间的猛兽袭击,被谢渊所救。   便以一枚玉珏做信物相赠,以报恩德,却阴差阳错爱上谢戎,误终身。   谢渊自幼时救了林敬辞一命,对他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后来谢渊登基做了王君,弟弟谢戎却渐生反心。   林敬辞得知谢渊的心意,甘愿入宫,打探消息,并听从谢戎的命令,给谢渊下慢性毒,以待将来能够取而代之。   渐渐地,谢戎觉得自己哪里变了。高举“清君侧”的大旗,起兵造反。   谢渊为保林敬辞一命,甘愿让位。谢戎步步紧逼,却没想到林敬辞死在他的剑下。   前世林敬辞猪油蒙了心,这一世,再也不会了。   ……   谢渊(人前冷面暴君人后霸道宠妻攻)x林敬辞(气质出尘淡雅受)   对不起,好想写个睚眦必报受…我哭辽…   *灵感来源于做梦。   *攻可能会有忠犬属性。   *受没入宫前,攻有妃嫔也有小皇子,受入宫后就不在宠幸妃嫔了。不能接受的上面左转。   *小甜文,HE,1V1,受洁。   *没有去幼儿园的车,上车刷卡。   #如果你们喜欢,我很感激,如果不喜欢默默弃文就好了,我没写过完整的小说,在此之前也没有写过车,看不下去完全可以,文笔不咋地车也不咋地,这是事实我不否认,没必要拉踩☺️# 第1章   林敬辞看着面前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龙袍,有一瞬间的恍惚。   谢戎剑上的鲜血顺着剑身低落,冲着面前将林敬辞护在身后的男子道:“最后还是我赢了,陛下。”   谢渊一只手臂横着将林敬辞护在身后,另一只手用力地按压住自己受伤的左肩,冷声道:"朕已经写了退位诏书,玉玺朕也给你了,你答应过朕,不杀他的。"   谢戎面露嘲讽,冷笑道:"我还没做君王呢,担不上一言九鼎。随口敷衍你,你也信?"   林敬辞抓着谢渊死死相护的手臂,盯着谢戎。一早就明白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也早就明白帮他是必死的路,如今又何必再奢望谢戎的只言片语呢?只怕是恨不得立刻杀了他才好,省的泄露出去一星半点。   谢戎似有所感,看了谢渊身后的林敬辞一眼,就毫不犹豫的举起剑,猛然就往谢渊胸口上一刺。   林敬辞猛地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谢渊,剑直直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谢戎似是被吓住了一般,竟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直愣愣的看着软软的倒下去的林敬辞。被推开的谢渊爬过来抱住林敬辞,想帮他按住胸口涌出的血,林敬辞抬手,轻轻地握住谢渊的手,有气无力道:"是、是我年少无知,被、被蒙了眼,辜……辜负你了……"   若有来生,再还你一世真心。   说完林敬辞手无力的滑向身侧,死去了。谢渊抱着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沾满了血的手在身上蹭了蹭,轻轻抚上林敬辞的脸,将自己的脸缓缓贴近,喃喃道:"你等等我,敬辞,你等等我……"   说罢,将林敬辞紧紧圈入怀中,把剑用力往身体里一压……   *   一瞬间,林敬辞感觉天旋地转,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口鼻,不能呼吸,不能叫喊……这是真的要死了吗?   猛然有人在轻拍他的脸:"醒醒。"   林敬辞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巧夺天工,金碧辉煌的屋顶。这是林敬辞最熟悉的地方——陛下的寝殿。   谢渊在身侧单手支着脑袋,见林敬辞醒了,便问道:"做噩梦了?叫了你好几声,满头的汗。"   林敬辞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抬手摸了摸谢渊的脸,是有温度的。   重,重生了?   还是之前的一切根本就是他的噩梦一场?   谢渊面露担忧,"朕给你倒杯水吧。"说罢就翻身下榻。   林敬辞缓了缓,扭头看着谢渊光脚在地上走,面上对他担忧全然不是假的,一如……一如临死前护着他那般。   谢渊端着杯茶水急匆匆的回来。   林敬辞心里一酸,不自觉道,"陛下怎的也不穿鞋子。"   谢渊一愣,登时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林敬辞有点无措,"我说错什么了吗?"   哦,他不能以"我"相称。他是陛下,是一国之君。而他,是陛下的御侍。   林敬辞垂下眼,“是臣失言了,望陛下不要怪罪。”   谢渊只愣了一瞬,接着迈大步子就走过来了,半坐在床边,单手将林敬辞扶起来,"先喝水吧,你嗓子喑哑的很。"   林敬辞一动,感觉腰酸痛的很。几乎是立刻就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是他入宫不久刚侍寝的那天……   前世林敬辞是为了谢戎的大计,不得不入宫。侍寝让他只感到屈辱,却又不得不做。在谢渊沉迷时,林敬辞遏制不住无声的哭了。谢渊从此以后再召他侍寝,也仅仅只是拥着他入睡,再也不碰他了。   临死前谢渊以命相护,前世只是因为他不愿侍寝,掉了眼泪,便再也不勉强他了。这份心意,多难得啊。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想占为己有呢?人都是自私的,林敬辞也不例外。就像他喜欢谢戎,真真切切的喜欢了这么多年,却落得个什么下场!   林敬辞就着谢渊的手喝了两口,就不愿再喝了。谢渊将他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嘱咐道:"你且放心睡,明日无人叫你。"   说完谢渊起身便要离开,林敬辞不知怎的竟扯住他衣袖:"你……陛下要去做什么?"   谢渊盯着林敬辞拉着他衣袖的手,又问了一遍他仿佛才听见,"……樊将军有事要求见朕。"   林敬辞头皮一炸。   是了,不管是梦也好,前世也好,他第一次侍寝时,确实有樊将军深夜求见。说的是锦州寒灾,当地官员瞒报,导致州民暴动,当地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是樊将军手下几个兵探亲假回乡,这才发现的。陛下大怒,让樊将军带着几个朝廷官员做监督,带着朝廷安派的粮食,领兵奔赴锦州,镇压暴动,维护安定,赈灾救民。   林敬辞松了手,"好,那臣不打扰陛下处理政务了。"   谢渊将被子盖好,温柔道,"你好生睡,明日朕下了朝便来同你一起用早膳。"   求留言啊!下章要往高速上开了。 第2章   谢渊轻手轻脚的出去了,门外的奴才早早的就侯着了。   林敬辞躺在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   不管是梦还是重生,这辈子,都不能再辜负了谢渊。   林敬辞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总是不自觉想起临死前谢渊抱着他,将剑也刺进自己的胸膛时,眼睛里的神采一瞬间就灭了。   门轻轻开了,几个奴才低着头进来,将一些瓶瓶罐罐放在一边的矮桌上。退出去又来了几个奴才,进来放早膳。   看来谢渊下朝了。   林敬辞想翻身起床,但是腰实在酸痛的很,连后面,也是火辣辣的痛。   谢渊刚好跨过门槛走进来,快步走到床边,大手托着林敬辞的腰,将他扶起。待林敬辞起身坐好,便将他一把抱起。   林敬辞吓了一跳,本能的搂住谢渊的脖子。   眼神不自觉的飘向谢渊的侧脸,刚毅的线条在看向他时,总能散发出温暖和爱意。   谢渊抱着林敬辞,往旁边的小暖阁走去。寝殿里一直烧着地龙,林敬辞穿着单薄的衣裳也不觉得冷。   谢渊把林敬辞放进热水桶里,确认他坐好了以后,拿起搭在一旁的手巾给他擦洗,道:"是朕不好,让你……"   林敬辞脸一红,夺过谢渊手里的手巾,"陛下先出去用早膳吧,我…臣自己来就好。"   谢渊沉默了一会,沉沉道:"朕知道你…讨厌…朕,但是你一个人不能泡太久。"   林敬辞低着头,手上一顿,愣住了。   是,前世林敬辞讨厌谢渊,但是林敬辞不得不做他的御侍,不得不和他同床共枕。   但现在,林敬辞并不排斥他。   谢渊见林敬辞沉默,便道:"朕就坐在一边,差不多的时候朕再抱你出来。"   林敬辞轻轻嗯了一声,清洗自己。   被热水包围着的确舒缓了不少疼痛。林敬辞小心翼翼的将手指伸入身后,清洗出里面谢渊残留的体液。摸起来似乎已经红肿了,可是不清洗太不舒服了。记忆里还因此招了太医过来。   清理好了林敬辞就静静的泡着,也不出声唤谢渊。   林敬辞扭头看着背对他坐着的谢渊,觉得这世间所有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真的太难了。   谢渊听不见声音,有些着急的转过身,刚好撞进林敬辞的视线里。他有些踟蹰,拿着干净的巾布放在一边,将林敬辞抱出浴桶,拿巾布给他擦干,又手忙脚乱的给林敬辞穿衣服。   "陛下这么对臣,真的值得吗?"   谢渊给他系带子的手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坚定道,"你值得。"   林敬辞又沉默了。   谢渊扶着林敬辞,"去用点早膳吧,等下你在休息一下。"   谢渊一早就嘱咐御膳房煮了软糯的粥,还有一些容易消化的菜,林敬辞不知不觉被谢渊哄着多吃了一碗。   谢渊扶着林敬辞上了床,有些羞赧:"朕……朕问了太医,你得上药……"   林敬辞脸都绿了,拒绝道:"不用。"   谢渊见林敬辞不愿,直接伸手拉开他松垮的衣衫,扒下他的亵裤,将林敬辞按趴在床上。   羞耻的姿势让林敬辞一时难以接受,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谢渊怎么这么大手劲。   谢渊一只手将林敬辞的两只手抓在背后,紧紧扣在腰眼上,林敬辞只能撅着屁股羞耻的趴在床上。   林敬辞脸红的烫手,忍不住扭动了几下:“陛下,臣自己来就好……啊!”   谢渊另一只手沾了些许药膏,就往林敬辞身后涂。林敬辞猝不及防,没忍住惊叫了一声。但是谢渊的手轻轻的,柔柔的,仔仔细细的将外面涂抹了,一点也不痛,清清凉凉的,缓解了不少热辣的痛感。   林敬辞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的动作。林敬辞心里有点慌,后面不自觉的收缩着。   谢渊沾了药膏的手指就轻松的滑入里面……   谢渊眼神暗了几分,额上细细的冒了一圈汗珠,反应过来以后将里面涂抹了一圈,把手指轻轻抽出,拿起一边放好的手巾擦手,又将林敬辞放倒躺好,不敢看林敬辞,结结巴巴道:"你,你好好休息吧。"   林敬辞原本羞赧的很,这时看到谢渊的脸色,顿时恶向胆边生,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将谢渊不留神扯住坐在床边,手往他下身摸去。   果然。   谢渊像是被烫了一样,慌忙把林敬辞的手拨开,"你,你……"   "陛下是要去其他妃嫔那里……吗?"   谢渊不愿扭头看林敬辞,努力克制自己,"朕要去处理折子。"   林敬辞面上红晕未退,嘴巴里倒是振振有词,"那臣先得处理好陛下。"   谢渊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扭头大惊失色道,"虎狼之词!"   林敬辞不由觉得好笑,自己竟也能说得出这等话来,干脆破罐子破摔,"陛下不想?"   谢渊这才回过身来,盯着林敬辞,眼里的欲浪滔天。   谢渊想要他想的疯了,又担心林敬辞如昨晚似的,受不住疼还流了满面的泪。   谢渊是心疼他。   林敬辞瞧着,心里明白了大半。   这个傻子。   林敬辞干脆不要脸了,"陛下当真不想?"   谢渊眸色沉沉,俯身亲吻林敬辞的嘴角。   林敬辞见他小心翼翼的,心里眼里一并泛着酸气,双手环上谢渊的脖颈,对准了他的唇贴了上去。   谢渊怔了一瞬,反客为主,渐渐深吻下去。   趁林敬辞无暇顾及时,谢渊随便涂抹了些药膏便抵在林敬辞后面,刚刚原本就被药膏润滑的地方就这么直接滑进去了,没入根部。   "啊……"林敬辞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好像快顶到了胃一般。   林敬辞开始后悔了,本来已经上了药膏无事了,顺着谢渊这样做下去怕是一定会招太医了。   "你在想什么?"谢渊轻轻抽动了几下,快感挤走微微的不适和痛感,沿着尾椎骨一路往上……   见林敬辞眉头轻皱,他伸手抚上林敬辞的唇,来回轻蹭。   "臣在想,嗯……都……都是锦衣玉食,怎的陛下就这样大……啊……"   谢渊一怔,竟低声笑了起来,手向下抚摸林敬辞的,虚握了一把,在林敬辞耳边轻轻低语,"你也不小。"   说罢,谢渊虚握着小林敬辞,轻轻上下动了几下。   原本林敬辞被快感刺激的下面硬挺挺的轻戳着谢渊的小腹,被谢渊这句话一激,又硬了几分。谢渊微眯了眯眼,手上动的快了一点,"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胡说……胡说什么……嗯……"林敬辞的头不自觉后仰,脚趾都不自觉的绻了起来。   谢渊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林敬辞快忍不住了,又不想这么快就射出来,"别……啊……忍……忍不住了……"   谢渊手下动作不停,俯身轻舔林敬辞的耳廓,低语,"别什么?别停?"   说着,他身下重重的顶弄林敬辞几下,手下动作更快了。   "嗯……忍,忍不住了……要……嗯……"林敬辞脑袋一片空白,慌乱的摇着头,脚趾蜷缩着。   谢渊却轻轻圈在林敬辞的根部,"朕不准。"   林敬辞濒临爆发的边缘,却被谢渊圈着不让射,眼角一抹粉红越来越艳,"嗯……饶了……饶了我吧……"   谢渊恶趣味涌上心头,顶弄的更狠,越没越深,"不准。"   "嗯……啊!嗯……"谢渊身下动的更猛,几乎每次都能听见肉体撞击的黏腻的声音。   谢渊将林敬辞不自觉向下摸去的手单手抓起来扣在头顶,身下不停的撞到深处。   "啊……太…太快了嗯……嗯……"林敬辞疯狂摇头,温润的眼睛如今水汪汪的,"让我……嗯……松,松开……啊…!"   谢渊终究是不忍,手松开了。林敬辞几乎立刻就射了出来,有的甚至还喷到谢渊的小腹上,一大股麝香味弥漫周身。   这样的高潮冲击,林敬辞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   谢渊一边小幅度的抽动着,一边淫靡的伸出舌头,将手指上沾染了一些林敬辞的东西舔去。   谢渊冷峻的面容如今做着这等淫靡到极点的事,强烈的反差和谢渊眼中满满的爱意相互融合,林敬辞看的眼角发红,坑坑巴巴道:"脏。"   谢渊看着他轻笑,"不脏。"   他将林敬辞扭过去,摆成了跪趴姿势,又将林敬辞双臂抓在身后,一只手扒开他半个屁股,"太快了哦,朕还没射呢。"   说着,就整根没入。   "啊嗯……"林敬辞感觉像是顶到了嗓子眼一般,快感如潮水涌过来,把他淹没,让他窒息。   林敬辞双眼迷蒙,明明已经射过了,却还是快感百倍,嘴里的呻吟压都压不住。   他轻咬着嘴唇,想少发出着羞人的声音,谢渊盯着身下进出的模样,眼神幽深,将两根手指塞进林敬辞的嘴里轻轻逗弄着,"别忍着。"   他的手指逗弄着林敬辞的舌头,口水无法控制的滴落,呻吟声随着谢渊越来越猛烈的动作再也无法忍住。   "啊……啊……太,太深了……"   谢渊眼神幽暗,恶狠狠的撞击更加猛烈,林敬辞难耐的摇头,"不要……不要了……够……嗯……够了啊……"   "不够。"   谢渊松开林敬辞的手腕,双手扣住林敬辞的腰,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让林敬辞想要逃离一点点都不可能,更凶猛的完整的撞进来。   "够了……啊……"林敬辞双手无力的往后挥舞,碰到谢渊紧实的小腹就轻轻推他。   谢渊捉住林敬辞的手,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敬辞真是不乖。"说着,动作却越来越快。   "嗯……啊啊……放,放过我吧……"   等到做完,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招了奴才上了午膳,林敬辞连床都起不来。   谢渊吃的饱饱的,看着林敬辞别提心里多满足了。抱着林敬辞去暖阁重新清理了一遍,又摈除杂念认认真真的给他上了药。谢渊端着汤坐在床边想哄着疲惫的林敬辞喝几口,林敬辞却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谢渊静静看着林敬辞的睡颜,手中汤都冷透了才恍过神来。将冷掉的汤一饮而尽,招了奴才进来轻手轻脚的收拾完,嘱咐奴才们不要吵醒他,便心满意足的去尚书房批折子去了。   林敬辞睡前累极,在谢渊给他第二次上药时,他肠子都悔青了。   他发誓再也不会撩拨谢渊了!!   留言多点呀~ 第3章   林敬辞醒来时外面一片漆黑。   元宝是谢渊身边从小跟着到如今的太监,人是顶机灵的。一直在门槛那边候着,低着头往这边一瞟,就知道林敬辞已经醒了,忙快步上前,低声道:“御侍醒了。晚膳一直叫小厨房温在灶上呢,现在可要传膳?”   林敬辞睡饱了,现下也不饿,左看右看没有瞧见谢渊,便问:“陛下呢?”   元宝道:“回御侍,陛下还在御书房。”   恐怕陛下也一直未曾用膳,今日白天到底是过了头了。林敬辞垂眼,吩咐道:“更衣吧,将晚膳送去御书房。”   元宝唤了奴才捧着干净的衣服进了屋子,亲自伺候着林敬辞更衣。林敬辞盯着元宝看了一会,也没出声,由着他伺候。   简单洗漱了一下,元宝提着食盒跟在林敬辞的身后,往御书房走去。   还未上了台阶,就已听见屋内几番争吵辩论之声。林敬辞转头对元宝道:“你先去将膳食放到隔壁的暖阁去,我去一旁转转,你不必跟着我,伺候陛下吧。”   元宝躬下身,恭敬道:“是。”   林敬辞随意溜达着,腰酸痛的很,走的也慢些。沿着御书房门前的小路往西边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到前世他的寝殿——重华殿了。   而现在,重华殿还未起建。   前世谢渊一直让林敬辞住在长行殿,与他同吃同睡同住,也不再招后宫嫔妃侍寝,前朝后宫无一不对林敬辞多了几分厌恶。林敬辞原本在谢渊身边,方便探听消息。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连他亲爹都托人给他递信,要他思量清楚。林敬辞巴不得离谢渊远一点,就顺着台阶下了,劝谢渊赐他一座寝殿。   谢渊应了,在长行殿西方不远处重新起建重华宫重华殿,赐给林敬辞。这才堵了那些嘴。   前世谢渊是不愿让他住进住过人的寝殿的,费了不少心血给他重新起建重华殿,就为了让他开心,住着舒坦。   林敬辞想着,又笑又悔。   笑谢渊傻乎乎的,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他,生怕不够;又悔他自己瞎了眼,一颗真心付流水,谢戎只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却从不想给他点什么。   哪怕一点点,都吝啬。   林敬辞想到这里,嘴角的笑淡了下去。   还好重来一世。   “哟,这不是林御侍吗?”   林敬辞闻声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方向,只看到一华服女子从昏暗处走出,身姿卓绝,右额后的一支金步摇随着她的步子,摇晃闪烁。身着一袭藕荷粉宫装,衬的她小巧姣好的面容越发清纯可爱。   正是姝妃。   林敬辞略弯腰,行了礼:“臣见过姝妃。”   姝妃不叫他平身,脸上似笑非笑:“不知林御侍这么晚了,在这附近一个人溜达什么呢?”   林敬辞虽然是御侍,到底是个男人,宫中位份本就不如嫔妃。姝妃比他位阶高,姝妃不让他起,他是绝不能起身的。   林敬辞低头道:“臣不过随意转转罢了。”   姝妃早就听闻今日上午陛下不曾去御书房,一直与他呆在寝殿里。此时眼里盯着他倒露出几分怨毒来。   林敬辞腰酸痛的不行,这会子姝妃一直不让他起身,腰有点受不住了。忽而一只手臂下面支撑了一下,耳畔响起元宝的声音:“御侍叫奴才好找。”   元宝扶着林敬辞站直了,这才装作看见了姝妃,忙跪下去行礼:“哎哟,奴才眼拙,竟没瞧见姝妃娘娘在此。”说着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奴才见过姝妃娘娘,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   姝妃被元宝这几句话连消带打,原本刁难林敬辞的话只好吞到肚子里,面上生出几分笑来:“元宝公公快请起,天黑了瞧不见也是有的,本宫怎会怪罪你呢?”   元宝这才慢慢站起来。   姝妃也顾不得林敬辞在一旁了,忙问元宝:“陛下可睡下了吗?”   元宝眼尖,瞧见了姝妃身后宫女手中拎着的食盒,又道:“陛下刚用了晚膳,这会子怕是又在忙了。”   姝妃听出了元宝的意思,只能叫宫女把食盒递上去,“既然这样,那本宫便不去打扰陛下了。这里是我亲手熬的银耳莲子羹,一直温着。还请公公替我呈给陛下,望陛下不要过度劳累,伤了身子。”   元宝接过:“奴才一定劝陛下用些,娘娘放心。”   林敬辞瞧着姝妃不甘心的样子,倒生出了几分笑意。元宝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陛下还等着您呢。”   林敬辞听到后给姝妃行了一礼:“姝妃娘娘早些休息吧,臣告退。”   元宝拎着食盒行了礼,随着林敬辞走了。   刚才那句话,夜晚宁静,何为小声?她听得一清二楚!   都是林敬辞!他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姝妃盯着林敬辞的背影,眼里全然是不加掩饰的怨毒。   *   元宝带着他进了暖阁,给他手里塞了个汤婆子,让林敬辞喝些热汤水缓缓。   林敬辞道:“刚才多谢你了,元宝公公。”   元宝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御侍哪里的话,奴才什么也没做。”   林敬辞笑笑,又道:“陛下还在议事吗?”   元宝点点头,将温着的菜一一取出摆放,“陛下差奴才去寻您呢,说要与您一同用膳。”   说着,话音未落,谢渊就走进来了。   元宝摆放好就束手立在一边,谢渊道:“夜深了,你去休息吧,不必伺候。”   元宝行了礼就下去了。   谢渊走过来扶着林敬辞的腰坐下,面上带笑,嘴里却埋怨道:“你早些用晚膳便是,何苦等着朕?”   林敬辞瞅他那副样子,心里暖暖的,“臣睡了一下午,能饿到哪里去。陛下确实一直都在处理政务。”   谢渊给他盛了一碗汤,让他先喝下去暖胃,“如今越来越冷了,你刚才还敢夜晚出去溜达,晚上风大,万一染了风寒有你难受的。夜晚出去也不带盏灯,昏暗难明,万一……”   林敬辞头都大了,怎么前世没觉得他这般啰嗦,便道:“陛下当臣是瓷娃娃吗?”   他虽不习武,但是也比一般的书生身体强健。   谢渊失笑。   林敬辞道:“陛下鲜少议事到深夜,快些用膳吧,别饿坏了脾胃。”   谢渊的笑忽而僵了一瞬。   敬辞昨日才入宫,怎会知道他鲜少议事到深夜?   谢渊看着林敬辞慢吞吞吃饭的样子,眸中沉沉。   林敬辞吃着吃着仿佛突然感受到了什么,身体陡然一僵。是了,前世与谢渊同吃同住那般久的日子,早已习惯,也早知晓他鲜少议事到深夜。都是傍晚时分准时回寝殿同自己一通用膳。   刚才不小心脱口而出,林敬辞如今也算是后宫的人了,不得干政,刚才的确是越矩了。   林敬辞放下汤勺,抬眼看着谢渊:“陛下怎么不吃?”   谢渊敛了眼,道:“兴许是饿过头了,不怎么饿。”   林敬辞知他是听出来了,却也无法解释。元宝跟了他这么多年,是断然不会将议事这些告诉后宫嫔妃的。   一时半会也解释不了。   林敬辞心里轻叹一口气,起身到一边跪下了:“臣想请陛下一个赏赐。”   谢渊放下了手中的汤碗,盯着跪下的林敬辞,淡淡道:“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林敬辞伏下身子,恭敬道:“臣想让陛下赐给臣一座新的寝殿。”复又起身,温润的眼睛里坦坦荡荡,盈满了柔情,“臣瞧着陛下的长行殿西边有些地方,刚好可以盖一座新的。”   谢渊心里一动,“你怎的想在那里盖寝殿。”   林敬辞抓着谢渊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笑道:“那里离陛下最近了。臣晚上走了一趟,到陛下这里不过半柱香。”   谢渊见他这般乖巧,心里早就化成一片,手上用力便将他拉起,顺势扯入自己怀里。双手环住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凑过去在林敬辞耳边低语:“你打算的倒好,朕不应也要应了。”   林敬辞笑眯眯的扭头看着他。   谢渊瞅着他的唇,大手抚在他的后脑,缓缓吻了上去。   为什么没人…… 第4章   昨晚林敬辞一番话着实是哄好了谢渊,尽管锦州现在百姓还在受寒灾之苦,早朝上严肃的气氛还是没有遮住谢渊有弧度的嘴角。   下面站着的朝臣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谢渊的思绪从昨晩拉了回来。   谢渊道:“都别吵了。樊将军带兵五千,出使锦州,镇压暴动。”   樊将军身穿朝服,弯腰行礼:“臣遵旨。”   谢渊四处看看,瞅着户部尚书沈溪和在他身后站着的户部侍郎季霖道:“沈爱卿,拟个折子上来,还需要多少粮草,备好后与樊将军一同启程。”   “季霖,由你担任此行的赈灾使。开常州平州两地粮仓赈济灾民,如有人中饱私囊,一经查处,樊将军可就地处死。”   此言一出,朝中有几位已经变了脸色,有的人则小声议论起来。季霖出列行礼,面色并无波澜:“是,臣遵旨。”   “无其他事情,就退朝吧。”谢渊顿了顿,看了樊将军一眼,樊将军颔首。   待众臣都慢慢涌出去后,樊将军慢慢的落在了后面,不一会就找不着了。   *   御书房内。   樊将军刚要行礼,桌案前的谢渊头也没抬道:“免了。”   樊将军疑惑的抬头问道:“陛下叫臣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给臣去办?”   谢渊道:“寒灾这等事情,锦州地方官员都敢瞒报谎报不报!朕要你这次去,与季霖私下里细查。”   樊将军心里有数,对着谢渊行了一礼:“臣会保护好季大人的。”   “嗯,此去注意安全。”谢渊道。   樊将军一拱手,便退下了。   樊自清退出来刚反手关上门,就看到了林敬辞坐在不远处的长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十分入神。   樊自清不自觉走过去,低声道:“敬……林御侍。”   林敬辞一转头就看见了他,笑道:“樊大将军。”   樊自清被这揶揄的口气噎了一下,每次见到林敬辞都这般叫他。   林敬辞道:“你要去锦州了?”   樊自清楞了一下,道:“是。”   “那你此去千万小心。”林敬辞心里知道此去不简单,朝堂上因为此事牵扯了不少官员,不免多嘱咐好友几句:“官场可不比战场,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你……千万当心。”   樊自清道:“是,我自当小心,你放心。”   林敬辞知他会在镇压暴动中被谢戎的人刺杀,前世谢戎差点得手,樊自清重伤,一只左臂差点就废了,还好部下拼死相护,半条命回了京。   林敬辞斟酌了半天,还有犹犹豫豫的开口:“暴乱凶险,你……你切莫一人行事,一定要注意可疑人员。”   虽然一切都是按照前世的轨迹走的,但是他变了,这一世便不知道如何了,每一步都不能走错,变数是谁也不能预料的事情。   樊自清见他嘱咐多遍,不免笑他:“战场也上过这多回了,此次赈灾我小心行事便是,你无须担心。”   林敬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道:“待你回来,我请你再去洛神楼喝酒。”   樊自清也笑起来:“那你可别怨我吃的多,惹你荷包又空空。”   林敬辞想起年幼时第一次与樊自清到洛神楼里去吃酒,偏生樊自清是个体型与饭量相反的,洛神楼里饭食可不便宜,一大桌子下来荷包里竟不够付账的。两个人留了荷包,又留了个纸条让店家凭条子去将军府要账,樊自清拎着林敬辞翻墙溜了。   林敬辞忍不住笑起来:“幼时倒也有趣。”   樊自清一听,原本的笑意又渐渐收敛。如今林敬辞入了宫,成了御侍,哪里是想去哪就去哪了。规矩繁多,只怕他过的也不甚自在吧。   樊自清想安慰他几句,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林敬辞看他一张脸纠结在一起,打趣道:“得了,说请你就请你,尽管吃,管够。”   樊自清垂在身侧的手在衣袖里缓缓握紧,小声低语道:“你若是想出宫……”   林敬辞瞅他一眼,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许,轻轻道:“胡说什么呢?我如今已经进了宫,就是这宫里的人了。你别自己瞎琢磨。”   樊自清不说话了。   “行了,你赶快出宫去吧,看着日头,待你回府也差不多要用膳了。”林敬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去小心。”   说罢,便往御书房走去。   樊自清原地站了一会,并未回头看他。只是身侧握紧的拳头,还是慢慢松开了。   *   元禄见林敬辞走过来,忙给他行了礼:“奴才见过御侍。”   林敬辞点点头,问道:“我现在能进去吗?”   元禄给他掀起暖被,答道:“陛下吩咐过了,您来了就直接进去。”   林敬辞跨过门槛,御书房地龙一直烧着,屋里暖和,顿时身上暖和了不少。   谢渊原本在桌前看折子,听见门外的交谈声,就知道他来了。起身走过去扶起将要行礼的林敬辞,顺手将他身上的大氅解了,“你倒是起的早。”   林敬辞笑笑:“陛下走后,臣就睡不着了。干躺着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早起。”   谢渊顺手把那大氅搁在一边的榻上,问道:“你可曾用了早膳?”   林敬辞知道谢渊用过了,起床时他顺便也吃了一点。便点点头,冲谢渊道:“臣帮您磨墨吧。”   谢渊看了他一眼,林敬辞已经站在一旁动起手来。   谢渊本就不想刻意避着他朝堂之事,就接着看起折子来。   研磨了一会,林敬辞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放下东西,蹑手蹑脚的去旁边的小榻上坐着,从怀里摸出一本话本来看。   谢渊见他安安静静的看话本,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又抬头看了元禄一眼,元禄立刻弓着身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元禄拎了个小食盒走近他跟前,恐突然出声吓着林敬辞,在靠近他时已然是露了些脚步声。   待林敬辞听见声音再抬起头看到元禄时,元禄又是安安静静的走过来,小声道:“御侍。这些小零嘴儿,奴才也不知您爱什么口味,就都拿了些来。”   元禄放下食盒,又端了沏好的茶来。林敬辞笑道:“你有心了。”   元禄手上动作不停,撤掉食盒,低声答道:“奴才是个没眼力见儿的,还得陛下吩咐了,奴才才明白。是奴才愚笨。”   林敬辞听着,眼神不由得往谢渊那边溜。   元禄弓着身子小声道:“奴才退下了,您有事再唤奴才。”   林敬辞嗯了一声,元禄便下去了。   林敬辞见谢渊桌上光光的,知道这些小零嘴儿都是给他备的,心里又酸又甜。   前世他根本不记得谢渊的吃食跟习惯,不是他记不住,是他不愿记,打心眼里讨厌谢渊。   还好,重生了。   林敬辞忍不住笑了。以后,他也会用心去记下谢渊所有的喜好,竭尽所能的去帮谢渊。   没人理我,哭了 第5章   林敬辞看着画本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翻了小半。旁边的茶水喝空了也没发现,端着茶杯愣了一下,放眼扫了一圈才注意到元禄不在屋里。   谢渊见他四处乱看,想必是有什么事,正要张嘴询问,便听见外头户部尚书沈溪在外求见。   林敬辞听的真切,站起来给谢渊行了礼,道:"陛下议事吧,臣退下了。"   谢渊摆摆手,"不必。"   又冲着门口道:"元禄,让他进来。"   林敬辞有些尴尬,做了御侍视为后宫之人了,怎么能旁听政事……   这时元禄已然掀开了厚重的帘子,沈溪已经走了进来,见林敬辞随侍笔墨还是不免有些错愕,只一瞬便回过神来,跪下行礼。   "臣参见陛下。"   谢渊摆摆手,沈溪起身递上去一道折子:"臣预估大约三百两纹银,让季大人临行时带着。如若平州常州粮食不够,可从临近州县购买些救急。"   "臣认为,既有暴动,必然有伤亡,恳请陛下多指派几位太医能随行,以备不时之需。"   谢渊细细看了一遍折子,道:"锦州寒灾严重,庄稼也大多冻死了,让季霖从附近州县买些种子分发下去,这两年锦州的赋税就免了吧。"   沈溪道:"臣遵旨。"   说完他喏喏站着,也没有告退的意思。   谢渊瞥他一眼,"有话就说。"   沈溪嘴里应着,眼神总往林敬辞那边看。   林敬辞淡淡道:"陛下,茶水凉了,臣去沏一壶新的。"   林敬辞猜得到他要说些什么,便端着茶水出来了。   刚跨出门槛,元禄道:"御侍,奴才领着您去吧,这外头刚下了雪,地滑您且小心些。"   林敬辞心里不由得对元禄刮目相看。   心思果然缜密,里头的两人听得外头的说话声也能放心说话。又真切的领着林敬辞走了,防他能回头偷听。即使没有回头,领着他这个受宠的御侍在下雪天小心行走,总是没了差错的。   元禄真是个人精。   林敬辞笑道:"多谢公公。"   *   里头沈溪的耳朵仔细的听了脚步声踩着雪,咯吱咯吱的走了,这才抬头对谢渊道:"陛下,臣查到些东西,请陛下过目。"   说着,他从衣袖里拿出一道小小的折子,呈给谢渊。   谢渊拿过来速速看了一遍,冷声道:"他胆子倒是大,连储备粮的主意都敢打。"   沈溪低声道:"恐怕锦州的事态,远比臣了解到的更严峻。"   谢渊道:"朕知道了,你去吧。"   沈溪这才拱手退下了。   出了御书房,门外的小太监就上前给沈溪的大氅系好,又替他撑着伞送他行了一段路,这才告退。   元禄跟着林敬辞,正从不远的小厨房向着这边走。沈溪背对着林敬辞,走的小心缓慢。林敬辞却停下了脚步,歪头盯了他一会。   元禄也不出声,只低着头,站在林敬辞身后。   林敬辞忽而轻笑了一声,脚步又缓慢走动起来,向着御书房走去。   进了屋里,林敬辞将沏好的茶放到谢渊手边,刚巧瞥见一旁沈溪刚才上的密折。   "臣给陛下泡了这雪峰茶,陛下喝些润润嗓子吧。"   谢渊眼睛全盯在他冻的红彤彤的手上,直接抓着林敬辞往怀里一带,大手暖暖的附上冰冷的手,"你自己取的雪水?"   林敬辞眼睛骨碌碌一转,"臣怕冷,没取。"   谢渊心里跟明镜似的,在他耳畔低低道:"沈溪避着你,不高兴了?"   林敬辞在他怀里半扭头,看着谢渊,"陛下议政,臣不能旁听的,原本就是臣僭越了。"   谢渊一只手把他两只冰冷的爪子握着,另一只手拿了面前的密折,展开在桌面上,"朕让你看。"   谢渊怕是个昏君。   林敬辞被谢渊哄开心了。   粗略的看了看,心中便已有数。   谢渊摸着他的手,渐有暖意,又将刚才沏好的茶水端起,哄林敬辞喝些暖暖。   果然,现在茶水热度刚好。   谢渊不免心里有些好笑,滚开的茶水刚进门就让他喝,不是不高兴了是什么?   林敬辞看话本那会已经渴了,如今茶水热度刚好,也不自觉放肆,就着谢渊的手喝光了。   谢渊忍不住笑了,圈着人轻轻在耳朵上咬了一口,"分明是沈溪的过错,偏生叫朕来赔罪。"   林敬辞躲了几下没躲开,捂住了又痒又红的耳朵,道:"陛下,议政事呢。"   谢渊大方的放开了林敬辞,他反过身来盯着谢渊,"陛下可想到什么对策?"   谢渊正经起来,"还未。"   林敬辞低头思索,慢吞吞道:"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同时需要人,需要粮草,还需要大量金钱呢?臣还未谋得一官半职,对于这些不甚了解。"   还能是什么?   私自招兵!   锦州偏远,不说官官相护,离边境快马不过十几天。抽了健壮的人去当兵,从储备粮仓里偷偷运出粮草,当地加重赋税,抽金银去招兵买马。   谢戎在这么早就在准备了。   前世谢戎将这等命脉之事瞒的林敬辞滴水不漏,林敬辞还傻傻的真的把锦州之事当做寒灾!   谢戎最后拎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走狗出来顶罪,说是鬼迷心窍敛财,家中妆点的富丽堂皇,招募的壮士大多伪装成病死,开采矿山时失足坠崖等等意外。   朝堂之中,被樊自清揪起了不少有关系的官员,刚刚问了罪下了狱,还没到樊自清人清醒上折子,狱中几个重点官员就畏罪自杀了。   如此一来,就这么断了谢渊明面上彻查锦州的线索。   不得不说谢戎的确好手段,滴水不漏。明面上断了谢渊彻查的线索,不得不逼谢渊结案,给百姓一个交代。暗地里谢渊查的很是艰难,虽然一切都能推断出来,却没有证据,不能一一问罪。谢戎可没少给谢渊使绊子。   锦州这场寒灾,还真是天意。谢戎元气大伤,谢渊也借此肃清了朝堂里一部分成王一党。   谢渊听他这般说,心里明白这些都是些场面话。他看到密折时,就猜到可能是谢戎起了不臣之心,私自招兵买马。   锦州,可是谢戎封地旁边不远的州县。   林敬辞见谢渊面色沉沉,心下明了,又慢吞吞道:"锦州是不是离成王殿下的封地挺近的啊?"   林敬辞装作不太明白的模样,站起来去捞水壶,低着头又沏了一杯茶。   谢渊盯着他沏茶的背影眸色深沉。   这时门口元禄道:"陛下,成王殿下求见。"   林敬辞手一顿,茶水顿时洒了大片,将他衣袖也沾湿了一片,迅速的晕染开来。   贴着皮肤,竟有些阴冷。   谢小戎上线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林敬辞:我有点方。怎么哄夫君?在线等,急! 第6章   谢渊站起身拽过林敬辞的湿衣袖,“去换一件吧。”   林敬辞将衣袖从谢渊手里拽出来,低下头小声道,“不用了,不碍事。”   谢渊空的手心剩下只潮湿的凉意。他垂下手,淡淡道,“宣。”   成王谢戎听见了二人些许说话声,心里知道林敬辞在里面。进了屋里看见了林敬辞,还是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谢戎敛了眼,复垂手行礼:“臣弟见过陛下。”   林敬辞不自觉眼神就朝着谢戎飘忽过去,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谢戎身着戎装,手执长剑,指着受伤的谢渊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   林敬辞面色越发冷淡。   谢渊侧脸见林敬辞盯着谢戎,抿了抿唇,“免礼。”   谢渊这声也叫醒了林敬辞,他从回忆里抽回思绪,垂眼敛眉,向着谢戎行礼:“见过成王殿下。”   谢戎起身后瞧见林敬辞的脸色,感觉胸口有一丝凉意,却又不知道为何。愣怔之间,林敬辞未等他出声就已然收回了礼数,他略略道:“御侍免礼。”   谢渊将这一切都尽收眼里。声音有些冷,“皇弟冒着大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谢戎道:“臣弟下了早朝回府时,收到封地上报的消息,说是发现有官员往边境贩卖私盐。臣弟知道兹事体大,故而不敢怠慢,便立刻进宫,禀报陛下。”   谢渊道:“可知是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谢戎一撩衣袍,直直的跪了下去:“臣弟还未查清。臣弟管制不严,酿成大错,臣弟恳请陛下,此次锦州寒灾,准臣弟与赈灾使臣同行,去往封地彻查。”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谢渊淡淡抬眼,打量了谢戎几眼。   谢戎伏地。   林敬辞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还差点就要信了这人眼前一派忠臣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嘴里说的,折子上写的,通通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林敬辞看了谢渊一眼,谢渊却没有转头看他。   林敬辞担心谢渊就这么答应了。   不能放谢戎回封地,绝不能。可他也不能出声说话,后宫不得干政,除了谢渊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以,他不能把这个把柄落在谢戎手里。   前世他忍辱负重的入了宫,做了御侍,断了自己的一切后路。帮谢戎给谢渊下毒,从谢渊这里探听朝堂的一切动向,为的不过是帮助谢戎坐上这王位!而谢戎呢?反了还要找个“清君侧”的借口。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清君侧”,清的就是他——林敬辞!   林敬辞什么也没落到,一颗真心就白白的让谢戎给糟蹋了。   林父因他进宫为御侍气的病了。林敬辞为了保全父亲和林府上下,进宫时就写了明明白白的断绝信。一入宫门,连昔日好友樊自清也渐行渐远。   若说谢渊是王君,但他还有几个衷心的奴才。   而林敬辞什么都没有了,都被“谢戎”二字生生剥夺了。   只可惜,临死前才明白,谢戎从来就没有打算喜欢他。杀了谢渊之后,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林敬辞。   谢戎给自己谋反找了一个正派的借口,他林敬辞必须死,还得死的足够凄惨。   思绪百转,不过须臾之间。   林敬辞轻咬下唇,不知道该如何提醒谢渊。谢渊却道:“你先起来吧。上午你几番奔波,外头正下着雪,你中午就留在这宫里,陪朕用过午膳,再商议此事。”   谢戎应了一声,就站起来了。   林敬辞突然道:“陛下,臣衣袖湿着,容臣先去更衣,再过来伺候陛下用膳。”   谢渊看着林敬辞,平淡的应了一声。   林敬辞拢着手便退下了。出了屋子,对元禄道:“指个小太监过来伺候我更衣。”   元禄一边站着的一个小太监立刻机灵的拿起伞,跟了上去。   谢渊扫了谢戎衣袍一眼,瞅见他鞋袜一路踏雪而来,也是湿漉漉的。就吩咐元禄传膳,叫个奴才领着谢戎下去换一双干净的鞋袜来。   *   林敬辞只是外面的衣袖湿了,换了件略薄的棉服就从寝屋出来了。跟着来的小太监林敬辞没有什么印象,他捧着换下来的衣物就退下去了,想来是要交给下人送去浣衣局。   林敬辞心里惦记着谢戎请旨回封地的事,总放心不下,坐立难安,也不等那小太监回来,就干脆自己先走了。   走的着急,伞也没拿。雪大,林敬辞无法,只好将大氅上的兜帽戴上。   也没发现,这一路上,奴才都少的很。   行至拐角处偏远暖阁门前时,忽然被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揽着腰,拉进了那间无人注意的小屋。   林敬辞浑身僵硬,认出了面前的人,瞪大了双眼。   他被困在门和谢戎之间。   谢戎慢慢松开了桎梏他嘴巴的手,低声问道:“短短几日,你就哄的谢渊让你进御书房。好本事啊。”   林敬辞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冷冷道:“关殿下何事?”   谢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见这人戴着兜帽的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把人扯进了屋里。又想到之前在御书房门口听见二人的说话声,心里就直泛酸胀之气。   林敬辞想扒开谢戎禁锢他腰侧的手,谢戎却欺身靠的更近了,咬牙切齿道:“怎么,谢渊入了你的眼?”   林敬辞握拳的手微微颤抖。这个人,他真真切切的爱了他八年。做了这么多,换来的只是谢戎的羞辱。   林敬辞深呼吸,抬头盯着谢戎的眼睛,努力平静道:“殿下说错了,陛下可不止入了我的眼。”   谢渊入了他的心。   林敬辞因被他禁锢的姿势弄的衣领半开,谢戎随意一瞥就看见了林敬辞脖子上锁骨处的未消的红痕。还有手底下人在林敬辞入宫第二天传话回来,说林敬辞在长行殿睡了一天,惹人非议。   谢戎怒极反笑,欺的更近了,在林敬辞耳边轻薄道:“是啊,他还入了你的身。”   “你!”林敬辞气的眼角通红,手上不断用力推开他,“我已经是御侍,请成王殿下自重。”   谢戎松开禁锢他腰身的手,双手抓住林敬辞推拒的手,牢牢的扣在林敬辞头顶,嘲讽道:“自重?”   林敬辞不是喜欢他的吗?不是喜欢他的吗!为什么就三天,就变了?   看向他的眼里冷冷清清,不再温润的充满欣喜。   谢戎心口闷堵的难受,手上却不愿放开林敬辞,就好像这样,就可以暂时忘记这个人已经是御侍了。   这个姿势距离都足够危险,林敬辞吓到了,强自镇定道:“这里可是长行殿!”   谢戎理智都快烧没了,脑子里全都是林敬辞温润的眼睛,冲着谢渊笑……在床上和谢渊翻云覆雨……谢渊在床上欺负他时,他眼角是不是也如现在这般微红……   正僵持着,门外唤了一声:“成王殿下?陛下请您过去用膳呢。”   谢戎头脑逐渐恢复清醒,理智渐渐回笼。手上渐渐卸了力气,放开了林敬辞。   林敬辞知道这时他不能出声,冷冷的瞅着谢戎。   谢戎避开了他的眼睛,对外头淡淡道:“你去寻一下林御侍,本王等他片刻,与他同去。”   等那小太监踩着雪匆忙走了,林敬辞理了理衣服,不愿与他再多说一句,开门便自行走了。   外面的冷风呼呼的刮进小屋来,刺的脸生疼。   谢戎呆愣了一会,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未穿鞋。   谢戎:怎么林林就突然不喜欢我了呢?谢渊:觊觎我的林林,得治。 第7章   今天二更,不愧是我。   跟着林敬辞更衣的小太监已经回来了,四处没有找到林敬辞,只好先去禀报了谢渊。谢渊连大氅也没系,急匆匆的往寝殿去,行了不远正和林敬辞打了个照面。   谢渊走快几步,见他大氅歪斜,抿了抿唇没有做声,手上细细的给他整理好,双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想给他暖一暖,林敬辞却有些慌乱的抽回了手。   谢渊脚下步子一顿,看向林敬辞。林敬辞迅速整理好衣袖,将手藏进去大半,在谢渊面前晃了一下,“臣……这样便不冷了。”   谢渊收回了目光,也不再牵他的手,一时无言,几人往正殿去了。   刚落座,元禄领着奴才洋洋洒洒的已经摆满了一桌子。门口传来谢渊的声音:“陛下赐给臣弟的靴子刚刚好,甚是合脚。”   说着就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林敬辞敛了眸子,在谢渊坐下的刹那站起身,拿起公筷,给谢渊布菜:“臣听元禄说,给陛下温了酒,暖暖身子。陛下可要用些?”   元禄精的很,酒早就温好了,忙上前给三人倒酒。   谢渊阻了他布菜的手,“你坐下用膳,让元禄伺候。”   “是。”林敬辞只好坐下,和谢戎面对面的位置让他如坐针毡。元禄布的菜他都吃了不少。   谢戎看着林敬辞低头吃饭露出的小半截雪白的颈项,喉头动了动,错开眼举起酒杯对谢渊道:“臣弟敬陛下一杯。”   谢渊一直都关注着林敬辞,用膳时衣袖滑落,谢渊眼尖,手腕上淡淡红痕尽收眼中。谢渊收回眼神,听见谢戎说话,端起酒杯道:“不过是吃个便饭,不必拘泥。”   谢渊故意尝了些辣菜,指着面前的水煮牛肉对谢戎道:“朕记得你打小偏爱辣食,这个做的不错,你尝尝。”   说着,就夹给了林敬辞。   林敬辞有些诧异的抬头看谢渊一眼,谢渊波澜不惊对他道:“你也尝尝。”   谢戎拿捏不准谢渊何意,敬辞从不吃辣食。   犹豫间,林敬辞已经将那片牛肉吞了下去。从未食辣的林敬辞也不敢咀嚼,直接吞了下去,嗓子顿时疼痛了起来,忍不住呛咳。   谢渊立刻起身扶住林敬辞,半拥在怀里,元禄早已备好水,谢渊接过给林敬辞喂进去,过了一会才缓和了。   林敬辞就势道,“臣身体不适,不耽误陛下和殿下用膳了,臣先告退了。”   谢渊点点头,又看了元禄一眼。   元禄指了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扶住林敬辞,往寝殿走去了。   谢戎一片牛肉在嘴里咀嚼半天,哪有什么辣味,分明是酸的。   谢渊心里满意了,重新坐下用膳,又饮了几杯酒。   谢戎暗自咬牙。   他早已习惯林敬辞跟在他身后,不管何时何事,他只需轻轻唤一声“敬辞”,这人温润的眼睛神采奕奕,满目欣喜的望向他,期待着他。   今天林敬辞看他的眼神,太清冷了,像看一个仇人。   他变了。   一定是谢渊从中作梗。   谢渊对他道:“你面色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朕宣个太医来给你瞧瞧。”   谢戎道:“臣弟无碍,不必劳烦太医了。”   “那怎么行?”谢渊道,“朕瞧着你这面色,恐怕是因为早上潮湿的鞋袜受了凉,你用过膳朕叫太医来给你瞧瞧,你就在东殿的厢房里休息一下。”   谢戎料想谢渊也不能留他在宫里过夜,回封地一事谢渊还未松口,留便留。   “是,臣弟谢陛下关心。”   *   近日来忙的就是锦州之事,大半的折子批的谢渊焦头烂额。林敬辞前几日又被折腾的狠了,谢渊心中怜惜,一直也忍着。   元禄去宣了太医往东殿的厢房候着,给谢戎诊脉。虽然鞋袜湿了,还光着脚在地上站了一会,但是谢戎体态康健,并没有受凉。太医退下之后,谢戎只好在这厢房里休息,等着谢渊午休完说一说回封地的事情。   东殿是林敬辞住的寝殿,东殿的所有房间里都烧着地龙,暖暖的,并不寒冷。   谢渊把人都支使下去,一进寝殿门就看见林敬辞呆呆的坐在暖榻上出神。谢渊走近,轻声道:“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林敬辞道:“陛下怎么来了?不用去御书房了吗?”   谢渊摇摇头,“等会。你嗓子还疼吗?”   “臣好多了,只是一时呛到了罢了,无妨。”   谢渊大掌轻轻抚摸他的头,“对不起。”   林敬辞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臣不敢当。”   “不,是朕不好。”谢渊把人捞进怀里,“朕知道你不能吃辣。”   林敬辞被他拥着,心里对谢戎的厌恶、恨意渐渐淡去,心里翻涌几分甜味来,“臣知道,陛下是为了臣。”   为了让他不那么尴尬,为了让他舒坦点。   谢渊是故意的,支走他。   谢渊觉得林敬辞就像一只小刺猬,不给果实就扎你,给了他喜欢的东西,他就露出软软的肚皮,一点也不设防。   林敬辞放松了神经,一时间居然打了一个哈欠。   谢渊笑道,“困了吧,叫你起这般早。”   林敬辞被他打趣的有些羞赧,谢渊亲了他脸颊,贴近耳畔低声道:“但是你现在不能睡。”   “?”   林敬辞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跟谢渊商量谢戎回封地的对策,还未开口,谢渊就直接封住了林敬辞的唇。   一吻闭,林敬辞知道谢渊是何意了,面上红红,手轻轻推拒,“政事要紧。”   谢渊道:“嗯,但是朕可能是个昏君。”   “……”林敬辞微恼的瞪了谢渊一眼。   谢渊十分受用,将林敬辞缓缓放在塌上,翻身欺了上去,按着林敬辞的后脑勺深深的吻住他,手也往林敬辞身下滑去……   谢渊:先治林林(邪笑)林敬辞:谢渊你是吃壮阳药长大的吧?求评论啊!上车刷卡! 第8章   林敬辞不自觉有些紧张,身体紧绷。   架不住谢渊温柔的吻,身子慢慢放松了。谢渊撬开他的牙关,在口腔里肆意舔弄,发出暧昧的声音。谢渊看着林敬辞呼吸不稳的面容,右手轻轻擦去林敬辞嘴边流下的涎水。   谢渊一条腿略强势的挤进林敬辞的两腿之间,轻轻吻他的脸,手下动作不停,将林敬辞的衣服剥了大半。   看见他白嫩的肌肤上前两日的红痕还未消退,谢渊眸色沉了沉,与林敬辞鼻尖相对,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林敬辞脑海里翻涌的全是前两日与谢渊白日宣淫,自己脸皮都不要了,嘴里一声声呻吟压都压不住。被谢渊这么温柔又充满占有欲的吻着,就让他腰肢酸软,浑身无力。   谢渊将他半扶起身,脱掉他的衣服,然后像是饿狼一般,舔舐林敬辞突出的锁骨,一路往上,一直舔到他不安滑动的喉结,然后浅浅吸吮。   “嗯——”林敬辞感觉脊背发麻,一直沿着骨头上窜,忍不住露了一声轻轻的呻吟。   林敬辞的裤子也被褪下,挂在光洁的脚踝处。   谢渊手向下,重新抚上颤颤巍巍已经挺立了一会的小敬辞,掌心略粗糙的薄茧轻轻擦过前端,手心里沾染些了湿滑的黏液。   林敬辞迷蒙中半睁着眼睛,看着谢渊身上衣服完好,自己已经光溜溜的,面色更红了,轻轻的推拒着谢渊,“我们去床榻上。”   谢渊俯身轻吻他的胸前挺立的小乳珠,惹的林敬辞惊喘。   谢渊又舔舔他的耳廓,手不停的摆弄小敬辞,“等下去床榻。”   林敬辞被抚敏感处,红唇微张着不停轻喘,微微弓着腰肢,温润的眼睛已经打湿,眼尾一抹微红着实艳丽。   谢渊暂且放了他,自己动手脱去碍事的衣衫,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盒药膏。   林敬辞双手捂住脸,从指缝里偷偷看谢渊健壮有力的身躯,没有丝毫赘肉,腰腹紧实,再往下……   “……”林敬辞诧异的盯着谢渊,小声道:“陛下,能不能不做了……”   谢渊手一顿,将衣衫扔到一边,低声道,“嗯?”   林敬辞大着胆子,双眼紧闭,一只手伸到谢渊下面,圈住。   本来只是想测量一下,谢渊没想到他直接伸手圈住了,不禁又涨大了几分。   林敬辞感受的真切,立时松了手,果断道:“不做了。”   谢渊重新覆上雪白娇嫩的身躯,嘴角的笑带了几分邪气,“妄想。”   谢渊将那瓶药膏打开,屋里一直烧着地龙,药膏都软软的。   谢渊凑近林敬辞的脸,拉开他的手,轻吻他有些紧张的眼睛,“别怕。”   说着,手指就挖了一大块药膏,往林敬辞身后送去。   林敬辞被碰到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里正盘算着谢渊是不是从小吃壮阳补品长大的,谢渊的一根手指已经戳刺了进去,一点一点的涂的均匀。   谢渊一点都不着急,谢戎就在隔壁的厢房里,让他好好等,慢慢等。   林敬辞身体僵硬着,谢渊轻声哄着,又往里面送了一指,慢慢扩张紧闭的穴口。   “朕只是一日放过了敬辞,就恢复的这般……”紧致,谢渊感觉到里面紧紧的裹住了两只手指,心满意足的说了句荤话。   小敬辞也往外吐着黏液,林敬辞双目羞耻的紧闭,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   谢渊喉头上下滑动,另一只手握住小敬辞,安抚道:“别怕。”   很快,谢渊又加了一只手指,轻轻戳刺着,林敬辞也能容纳,不再像之前那般进出有些艰难。只是异物感过于强烈。   谢渊耐着性子缓慢按压着内壁,一点一点的抚过去。突然林敬辞身体不自觉猛地抖了一下,唇间溢出一声浅浅的呻吟,小敬辞黏液也吐的更欢了。   谢渊吻上林敬辞的唇,下身粗长的性器贴在林敬辞小腹,缓慢的磨蹭。   谢渊抽回扩张的手指,又涂了些药膏在自己下身,将林敬辞双腿抬起,缓慢坚定的一点一点的顶进去。   林敬辞后面察觉到了更大的东西挤了进来,紧张的收缩着。   谢渊隐忍道,“放松些,敬辞。”   林敬辞难受的扭动了几下,可怜巴巴道,“呜——,疼。”   谢渊不再动了,被紧紧箍着,他也难受。他大手抚上小敬辞,待林敬辞缓了一点,就坚定的往里面一点一点进入。   林敬辞咬着牙,道,“陛下……进来吧。臣,受的住。”   谢渊进退不得时,林敬辞努力放松,忽略这个骇人的异物。   谢渊俯身封住了林敬辞的唇,下身猛的一顶,整根没入。   林敬辞眼角滑落一滴泪水,痛苦的声音被尽数吞了下去。   里面温热紧致,包裹住谢渊。谢渊吻了他一会,忍不住抽动起来。手也不停的抚着小敬辞,身下轻轻的往刚才发现的那处研磨过去。   林敬辞双腿被压向胸前,触碰不到小敬辞,手无意识的抓着床单,指尖都有些泛白。   谢渊低头看向两人交合处,褶皱都被撑平了。见林敬辞适应了不少,才真正的开始抽送起来。蹭过一处,林敬辞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谢渊邪气的笑起来,轻声道,“找到了,敬辞。”   林敬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谢渊故意不停的碾过那处,惹的林敬辞不停的颤抖,嘴里死死咬住呻吟声。   谢渊越来越猛的撞进去,蹭过那里,林敬辞忍不住了:“别……啊嗯……别蹭那里……”   眼睛湿漉漉的,被欺负的狠了,泪珠不停的落下。   谢渊温柔的擦去他眼角的泪珠,下身却是用力的往里面一撞,邪气的笑:“敬辞不要?”   林敬辞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小腹湿漉漉的。   谢渊突然想到他今天见到谢戎的样子,眼神幽暗,身下撞的更狠了,“可是后面咬的朕紧紧的。”   说着,还恶意的慢慢抽出,激的林敬辞颤抖不已。身体将这当做羞耻的便意,紧紧咬住谢渊,不让他抽出去。   谢渊退出半截,又狠狠的撞进去,再不停歇。   “啊……陛、陛下……嗯……”   两人相连之处渐渐发出肉体碰撞和黏腻的水声,谢渊腰力甚好,高频率的撞击始终不曾减弱,一直碾过林敬辞敏感那处。   谢渊:“你说不要就不要,妄想,哼。”等下还有一更。 第9章   "啊……不,不行了……嗯……"   林敬辞腰微微弓起,难耐的摇头,湿漉漉的眼睛迷蒙的看着谢渊,手胡乱往自己下身摸。   谢渊捉了他的手,扣在头顶,下身的攻势渐缓,压低声音,如鬼魅一般,附耳低言:"那敬辞跟朕说说,这腕上的红痕,是如何弄的?"   林敬辞还没失了理智,闻言一僵。   谢渊见他不答,下身恶狠狠的一撞,前端重重蹭过那处敏感,瞧见身下人儿不停的轻颤,又是恶狠狠的一撞,充满威胁,"嗯?"   “呜——”林敬辞手被抓握着扣在头顶,瞥见谢渊眼神,喏喏着不敢说。   谢渊越想越气,沈溪进了御书房,林敬辞就记了沈溪。怎么是谢戎求见,林敬辞偏就出了神,偏就湿了衣袖?   双手腕上都有红痕,分明就是大力握住的。底下几个太监侍卫谁能有这个狗胆子,除了谢戎还能是谁!   双手握出了红痕,谢戎究竟做了什么!   谢渊气极,他现在就想将厢房的谢戎抓出来打一顿。   林敬辞见他真生气了,只能坑坑巴巴道:"臣……嗯……臣,臣去更衣……路上,啊……路上碰见了……殿,殿下……"   谢渊有意逼着他说实话,下身也不再动的那般剧烈,只缓缓抽动着,盯着林敬辞一点一点的说。   "然后……然后就说了几句话……臣,臣就走了。"   林敬辞扭过脸去,他没撒谎,只是看着谢渊这样,他心里有愧。   他没有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谢渊知道了他喜欢了谢戎八年的时光,知道了他为何进宫,谢渊会不会相信他。   谢渊听他含糊其辞,十分不满,下身攻势又渐渐猛烈,到底还是心疼他,再不如刚才那边逼迫。   林敬辞见他周身低气压散去,大着胆子挣脱了谢渊扣住的手腕,向前搂住他脖子,将自己的唇送上去,亲了亲谢渊的唇。   谢渊气还没消,也不回应他。   林敬辞放下了手臂,又悄悄的往自己下身伸去,被谢渊一把抓住。   "不准摸。"   谢渊重新把他的双手扣在头顶,另一只手向下抚摸小敬辞,缓慢的上下撸动。黏液湿湿滑滑的顿时沾满了手心。   谢渊加快速度碾过那处敏感,手上抚慰动作不停,林敬辞温润的眼睛又重新湿漉漉起来,脖子难抑的后仰着,泪珠挂在眼角,要坠不坠。   "不……嗯……不行了……"   谢渊故态复萌,轻轻圈住小敬辞,下身不停的蹭过那处。他压低声音,诱着林敬辞,"说了哪几句话?说给朕听听。"   林敬辞终于绷不住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带着哭腔,"饶了……呜……饶了我吧……我不……嗯……不敢了……"   谢渊见真将他欺负哭了,手下松了些,轻轻抚慰着,不再为难林敬辞。   谢渊继续抽动着,感觉林敬辞后面咬的越来越紧,抚摸小敬辞的手心里一股股热流顺着指缝滴落到林敬辞的小腹上。   林敬辞心里委屈极了。   刚被谢戎欺辱,现在又这样被谢渊逼问,自己还恬不知耻的舒服到射了……甚至,甚至都求了谢渊饶了他。   林敬辞眼睛跟个泉水似的,哗啦啦的哭个不停。   谢渊轻叹了一口气,顺手拿起旁边的衣衫擦干净林敬辞的小腹和自己的手,下身却仍是不停的抽动着。   他大手抹去林敬辞的泪,坦白道,"朕就是吃醋。"   林敬辞被他顶的气息不稳,闻言一愣。   "朕想到别人碰了你,就气的要命。"   林敬辞认真的盯着谢渊,谢渊无奈的笑了一下。   林敬辞小声嘀咕,"可我人是你的啊。"   谢渊习武耳力过人,听的真切,又想哄着他再说一遍,身下温柔的撞进去,"朕没听清。"   林敬辞摇摇头,怎么也不肯再说。   谢渊恶向胆边生,一手拖着屁股,一手撑着腰腹,就着还埋在体内的姿势扶着林敬辞站了起来。   林敬辞吓了一跳,双手紧紧的环住谢渊的脖子。   谢渊就这样抱着他往里面的床榻走去。   每一步都不快,但是身体里的异物随着每一步行走,自然的上上下下,深入到了更深处。每一步,都狠狠蹭过体内敏感处。   林敬辞忍受不了,一直求着,"不……不行,不能,不能……啊……这样……嗯……"   谢渊低头吻了他湿漉漉的眼睛,恶意的多走动了一会。   小敬辞被蹭的逐渐抬起头。   这里离厢房很近,谢戎也自小习武,耳力同样比一般人强,隐隐约约黏腻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谢戎脸都绿了。   谢渊折腾他折腾的也狠了,就抱着人走到床榻前,就着这姿势坐下。   "呜……不,不要了……"   谢渊面对面抱着林敬辞,抬起他的大腿,从下而上用力的贯穿。   林敬辞又羞又舒服,主动去寻谢渊的唇,嘴里的呻吟不受控制的溢出,"不……不行了……好胀……嗯……"   谢渊眸色又深了几分,诱哄着他:"敬辞,你低头看看。"   林敬辞脑子里跟浆糊一样,傻傻的就低头看向两人交合之处,看见那可怖的肉刃在自己黏腻的股间一进一出,速度越来越快。   小敬辞也越来越精神,林敬辞被姿势强迫住双手搂着谢渊,狂乱的摇头,"我不要,不要看了!呜……"   "好,我们不看了。"   谢渊轻轻抽出下身的巨物,将林敬辞翻过身,跪趴在床上。谢渊扶着林敬辞的腰,紧紧扣着,巨物立时就被完整的吞了进去。   "啊……!"林敬辞惊喘一声,脖子止不住的后仰。   谢渊单手压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牢牢扣住他的腹胯处,每一下撞进去都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呜……不,不做了……"林敬辞只知道求饶,"饶,饶了我……啊嗯……!"   谢渊加快速度,猛烈抽插了几十下,林敬辞叫声越来越难抑,头脑一片空白,随着越来越猛烈的快感,惊喘着又射了出来,身下一片脏污。   林敬辞射精时后面不自觉的咬紧了谢渊,谢渊猛烈顶撞了一会也按捺不住,终于射了出来。   林敬辞无力的翻倒在床上,湿漉漉的眼睛失了焦距。   谢渊现在又心疼了起来,凑过去亲亲他的眼睛,拿着干净的被子将人裹了起来,冲着门口侯着的元禄道:"去备热水。"   元禄早早的就侯在门口,里面动静听的一清二楚,热水早就嘱咐去烧了,如今已经准备好了。指挥着几个奴才轮番抬水进了暖阁。   谢戎: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谢渊:朕满意了。 第10章   这次谢渊放过他了,也没强迫他说清楚,抱着人进了暖阁清理了。   奴才们等两人进了暖阁,又麻利的收拾好了寝殿那乱成一团的东西。没有一个奴才敢多嘴,低着头收拾完了悄无声息的走掉了。   谢渊将他放到水里,林敬辞推拒他的手:“臣,臣自己来。”   谢渊解开自己身上裹身的衣衫,翻身进了水桶里。原本一人宽敞的地方,多容纳了一人,立时就拥挤了起来。肌肤相触,身体相贴。   林敬辞被他吓一跳,慌忙摆手拒绝:“不,不来了。”   谢渊把人面对面拥进怀里,低声笑道:“朕帮你清理。”   林敬辞原本推拒谢渊,放在谢渊胸口的手,立刻收回,遮掩住自己的上身。腿微微交错着,遮掩住小敬辞。   谢渊毫不费力就把林敬辞双腿分开,挤了进去。   这次他温柔了很多,林敬辞身上没有多少新的吻痕。谢渊先替他洗干净小腹,手轻轻伸向他后穴,帮他温柔的清理出刚才射进去的体液。   林敬辞此时缓了过来,后穴并不疼痛,只是异物感强烈。   谢渊道:“真不想清理掉啊。”   林敬辞见谢渊没有再来的意思了,略略放心,也拿着布巾给他擦洗。听见他这样说,还以为是他纡尊降贵伺候自己的意思,还未开口,就听见谢渊口吻甚是可惜道:“给朕生个孩子吧。”   “……”林敬辞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不小心让耳朵进了水,听不清。   谢渊清理的很快,抬头看到林敬辞微红的眼角艳色还未褪去,忍不住亲了上去,抵着他的额头,“你是朕的。”   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朕。   也不能离开。   *   谢渊并不是太子,小时候并不受宠。母妃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了,父君也并未追封。   一个没有母亲依靠,没有父君宠爱的皇子有什么用呢?   没有用。   所以整个宫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甚至连奴才的吃穿用度都比他好。   谢渊渐渐长大以后,才慢慢惹人注意。陛下终于注意到自己还有个八岁大的儿子,大字不识,他不能跟其他的皇子一起上学,就随便给他指了个师傅,叫他识字。   什么治国之策,历史典籍,通通不知道。   规矩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谢渊很聪明,别人还在父君母妃怀里撒娇的时候,宫里那些残酷的生存,他全部都看见眼里,记在心里。师傅倒是个好师傅,认真教他,也从不打骂。从认字到作画,从拳脚到射箭,他都学的十分刻苦,也算是几位皇子中十分出色的一位了。   而那位师傅,是当时刚升官不久的兵部侍郎——林风眠。   为人刚正,在朝中得罪的不少官员,几乎没有几个人与他交好。随意指派了他去教导谢渊,可见王君两个都不太喜欢,也不在意。   谢渊勤勤恳恳的学习,读书,习武,射箭,过得不算太好,但是也平平安安的长大到了十六岁。   王君也让他参与了春猎。   谢渊知道要收敛锋芒,在几位皇子中表现很差,别人的嘲笑他也不放在心上。   直到傍晚,他在林间狩猎时看见了误入猎场,被一只孤狼袭击了的——林敬辞。   在那孤狼即将再次扑上去时,他果断的射了一箭。   狼哀嚎一声跑掉了,林敬辞躲避不及,在肩胛骨处被狠狠抓了几道,血立时就浸满了衣袍。整个人慌的直发抖,眼睛也渐渐模糊。   谢渊冲了过去,才发现他的小腿已经被撕咬过,血肉模糊,血潺潺从伤口处涌出。   谢渊撕下衣袍,粗略的给他包扎了一下,将他一把抱起,快步往外面走去,嘴里跟他说着话:“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林敬辞意识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有气无力道:“林……林府……”   谢渊皱了皱眉,怀中的孩子已经昏了过去,朝中性林的大人他只认得师傅一人,又不能贸贸然随便将人交出去。   这时,谢戎正领着几个人带着猎物从另一边往林子外面走,不多时就能走到这边来。   为了不惹麻烦,谢渊把昏过去的林敬辞放在树下,迅速闪身躲开了。确认了谢戎发现了林敬辞,他才从林子里溜掉了。   晚上的狩猎宴,他将打来的鸟、野鸡递了上去。背着人换了一身衣裳,将破烂染血的衣衫烧了,才出来吃东西。   并没人注意他,他席间边吃边寻找林风眠,却始终没有见到师傅的人影。   ……   林敬辞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陛下想什么呢?”   谢渊轻轻拂过他幼时受伤的那处,怜惜的抚了抚,“一定很疼吧。”   林敬辞眸光下移,发现谢渊抱着他幼时受伤的小腿,淡淡笑道:“臣忘记了。”   林敬辞垂下眼。如果可以,他幼时就应该把这疤除了,如今真是招人讨厌。   一看见这处,就想起睁开眼看见的那个人,谢戎。   *   林敬辞不愿意在寝殿休息,见谢渊要去御书房了,他也要去。   反正谢戎不能回封地。   林敬辞眨眨眼,小声道:“不能放虎归山。”   谢渊见他已经穿戴整齐,无奈道:“朕都知道。”   说罢,就携了他的手,领着人往御书房走去。   元禄也差了人叫谢戎去御书房,说陛下午休醒了,要召见他。   谢戎在厢房里气的要炸了,想把这屋里砸个稀碎,想把这房顶掀了。   林敬辞难以自抑黏腻的喘息好像无孔不入,从他刚开始察觉到的那一刻起,拼了命的往他的耳朵里钻。   好容易安静了下去,他又听见元禄去准备沐浴的声音。   他克制不住自己去想。   去想林敬辞是如何在谢渊身下婉转承欢,去想林敬辞承欢时的表情,去想林敬辞光着身子情难自抑的艳丽模样……   所以以前为什么觉得林敬辞跟在自己身后惹他讨厌?   所以以前为什么觉得林敬辞喜欢自己这么让他恶心?   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三天,就通通都变了!   林敬辞不再喜欢他了,他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林敬辞?   呵呵,可笑。   谢戎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拉开房门,对着门口那个小太监道:“我这便去,你领路吧。”   谢戎一步步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就好像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心口上。   谢戎嘴里发苦。   发苦的,恐怕不只是嘴吧。   今天来迟了… 第11章   水了一章,今天状态不好。   谢戎进了御书房正要行礼,谢渊刚吃饱心里满足的很,见他脸色十分难看,就摆摆手:"坐吧。"   元禄赶紧搬了一边的凳子来,放在谢渊的左手下边。   谢戎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林敬辞,道:"臣弟刚才在东厢房休息,总隐约听见些声音,有些许扰人。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陛下?"   林敬辞红色迅速爬满了全脸,这才知道谢渊是故意的,忍不住嗔怪的瞪了一眼谢渊。   谢渊心中受用,从桌下牵了他的手,脸上挂着压不住的笑,嘴里却淡淡道:"朕倒是没听见什么声音,休息的很好。"   谢戎也不再提了,便道:"臣弟想跟随赈灾使同去封地的事情,不知道陛下心中如何……?"   谢渊道:"贩卖私盐这等大事,封地的官员既然敢瞒报,若你自己去查,恐怕也是查不到什么线索的。"   谢戎道:"恳请陛下派大理寺卿同臣弟一同前往。"   桌下的手被林敬辞用力的握了一下,谢渊道:"明日早朝,朕从大理寺指个人。"   谢戎抿了抿唇,心中心思百转。明日早朝怕是不容易准了他的请求,倘若今日多次请求,不免惹谢渊起疑。只好应了。   谢渊敷衍了他,也不想他再在面前晃悠,"还有其他事吗?"   谢戎敛了眼,也没再看林敬辞,低声道:"臣弟告退。"   谢戎走后,谢渊也无甚政事需要处理了,就拉着林敬辞坐下,从案几上几本书卷下抽出来几张纸,上面画满了线条。   谢渊忙不迭的拿给他看。   林敬辞仔细瞅了瞅,才看明白,这是他重华殿的图纸啊。   居然是谢渊亲手设计的。   林敬辞看着眼前的图纸,轻声问道,"这是陛下自己设计的吗?"   谢渊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道:"朕就随手一画。"   林敬辞忍不住眼睛弯弯,"谢过陛下。"   谢渊不满意了,凑到他耳后,"朕记得,你在榻上可不是叫陛下的。"   林敬辞耳朵立刻烧了起来,扭了扭身子想摆脱那股热气,"臣……臣一直都叫陛下的。"   "可是朕都叫你敬辞啊。"谢渊不满意了,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朕准你私下里不必称陛下。"   林敬辞心里明白,嘴上却想逗逗他,"不行,那臣就越矩了。"   谢渊知道他如今宠爱林敬辞,已经是前朝后宫一片怨怼质疑之声,可他就是忍不住,他是一国之君,偏生要把他最好的都给这个心尖上的人。   可林敬辞不一样,重生一世,他要护好谢渊的明君之名,他不能做谢渊身后的污点,更不能是谢戎"清君侧"的借口。   林敬辞见谢渊脸色郁郁,半转过身子搂住他,贴近他耳侧,轻轻道:"没人的时候,臣便唤陛下阿渊吧。"   又抬起脸凑过去亲了谢渊一下,眉眼弯弯,甜甜道,"还请陛下应允。"   谢渊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按压住了心里想把这人衣服撕了,翻来覆去的折腾的念头。折腾到他眼角发红,逼出他一声声难抑的呻吟,听他颤抖着轻声唤他:阿渊。   谢渊硬生生忍住了,沉默了一瞬,只简单的亲了亲林敬辞的额头,声音低磁,"准了。"   *   谢戎知道谢渊不会轻易放他回封地,心中早已草草拟出几个无足轻重的人选,推出来顶罪。回封地,不过是更好的处理掉一些不安分的人。而他不回去,势必会留下一些痕迹。   谢渊让樊自清可以当时就按律处理,甚至可以就地斩杀,也一定程度上可以帮他解决掉一些会多嘴的人。如果他不同去,多嘴的说出其他的……动到了他的基本,就不太好看了。   谢戎心中自有打算,去与不去都要处理的滴水不漏。脚下步子更快,回府安排去了。   *   谢渊冷峻的面上这几天总挂着笑意,元禄进来奉茶时瞅见了,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元禄道:"昨儿奴才打听了,今日晚上宫门口那道儿不远有夜市。"   这是谢渊昨日问元宝的,今日元宝休沐,元禄这会子知道谢渊不忙,这才说了此事。   林敬辞头天侍寝就那般不愿,谢渊心里不想也不舍的勉强,又怕他憋着心里难受,总想着能带他出去转转。   这两天又赶上寒灾,政事颇多,耽搁了。   林敬辞听见有夜市,眼睛一亮,又想谢渊出去,恐怕耽误政事,不太方便。   谢渊握住他的手,吩咐元禄道,"准备两套常服,晚上出去转转。"   *   谢渊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人。   这人究竟是如何生的,一身白衣,纤纤细腰上系着银线暗纹的祥云纹,白衣也用银线低奢的绣了着暗纹,几处花样也是仿了泼墨飞溅的样式,大方又精致,一看便知是个世家翩翩公子。   谢渊身穿墨衣,身上也是云纹暗绣,几处花纹做了白色晕染的点缀,身姿挺拔,王君的气势倒是遮掩了几分,更衬得他冷峻。   两人的衣服,居然是互补互搭的。   谢渊嘴角勾起,"元禄,赏。"   元禄利落的跪下谢恩,"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下午外头的雪便停了,谢渊给林敬辞系好大氅,给他手里又塞了个汤婆子,这才领了人往宫门走去。 第12章   之前水了一章,手机码字没有感觉,还是电脑好。所以今天二更,补了一章,嘻嘻。快点夸我!   宫道上的积雪都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一路走来,并不难行。   谢渊虽然想把林敬辞的手一直抓在手心里,但是汤婆子还是他自己抱着暖手更为方便。   林敬辞心里很高兴,虽然到宫里只有短短几日。但是除了在寝殿就是在御书房。   林敬辞想起这几日的荒唐来,双颊隐隐起了一些红晕。谢渊时刻注意着他,还以为是冷风吹的,便直接伸手将大氅毛茸茸的帽子戴上了。   守门的将士眼观鼻鼻观心,看了令牌直接开门放行了。   元禄打着灯在前面慢行,宫门口道上的雪被不少出来逛的百姓踩的差不多了,也并不难走。   林敬辞手里的汤婆子温了,便递给了元禄,由着谢渊执了他的手,包裹在温热的大手里暖着。   待行至热闹的夜市上,元禄熄了灯,就默默跟在二位主子身后。   林敬辞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热闹的景象了,热闹的灯挂满了街道两侧,映的他眼中熠熠生辉。   前世他虽心中向往,但是为了谢戎的计策,始终没有踏出宫门半步。   谢渊见他笑着,便伸手将他的兜帽摘下,“闷了几日罢了,你怎么这么兴奋?”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林敬辞冲着谢渊灿烂一笑,拽着他的手,“这位公子,能陪我逛一逛吗?”   “好。”谢渊嘴角勾起,应了。   虽然谢渊周身的王君气势虽然卸去了大半,但还是有王族气势。   对林敬辞来说,真的是太久太久了。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竟生出几分怯来。谢渊握紧了他的手,嘱咐道:“不要松开朕……咳,我。”   林敬辞反手紧紧握住谢渊,甜甜道:“是,公子。”   两人慢慢逛着。   虽然下午下了雪,但是临近过年,夜市十分热闹。街上总有小孩子活泼的相护嬉闹,执着雪球四处追逐,一个不防,竟丢向了林敬辞。   谢渊下意识将人护在了身后,一挡,那雪球就轻轻砸在了他的下摆。   林敬辞从侧身冒出脑袋。   眼前这孩子有些局促,连连躬身道歉:“大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其他小孩子见他闯了祸事,又打量面前这个锦衣华服的人,都悄悄的躲在街道两边,不敢出来。   谢渊眉头轻蹙,见这小孩子虽然身着粗衣,却也不惧,便道:“无妨。”   小孩子可能没想到谢渊会这般好说话,林敬辞给谢渊下摆的碎雪拍掉,冲他温柔一笑:“去玩吧。”   小孩子的手指缴在一起,局促不安道:“对不起!”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林敬辞刚才见他下意识的挡在自己身前,心里一软,温润的眼睛柔柔的看着他,“公子陪我去前头瞧瞧花灯?”   谢渊微拧着的眉松开,拉着林敬辞往中间热闹的地方去了。   “汤圆!热乎乎的汤圆!”街边的小贩吆喝着。   二人出来并未用晚膳,林敬辞站在小摊前不走了,望向谢渊:“我想吃。”   谢渊还未答话,小贩就十分热情的上来招呼,“二位客官,我们家汤圆可是左右闻名的,这馅料啊,可是别家吃不到的。”   林敬辞拉着谢渊就要坐下,元禄眼疾手快的拿出帕子在凳子上顺了顺,才起身站在一边。   “老板,要两碗汤圆。”林敬辞笑眯眯道。   旁边正烧火的妇人笑道:“马上来。”   不一会端着两碗汤圆上来了,小贩之前见过元禄擦凳子,麻利的拿着干净的抹布擦了擦桌子,再将两碗汤圆放上去,“二位公子,这汤圆啊,一碗是芝麻馅,一碗是花生馅,您二位尝尝看,绝对好吃。”   林敬辞很喜欢这种平淡的氛围,笑道:“谢过店家。”   说着,舀起一颗,递向谢渊嘴边,“公子尝尝?”   谢渊张口吃了,“嗯,口味的确不错。”   那烧火的妇人搅着锅中汤水,笑道:“二位公子是兄弟吗?感情真好。”   谢渊轻轻嚼着嘴里的汤圆,听到此话顿时黑了脸。   要不是汤圆是林敬辞喂的,只怕是当场吐了,甩手就走。   林敬辞忍不住笑开了,声音笃定道,“那您可猜错了。”   那妇人好奇的打量着,林敬辞看着谢渊的脸色,心中觉得十分甜蜜,“他是我夫君。”   是我夫君。   谢渊惊诧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敬辞。   天子尚有御侍,民间自然也有男妻。如宫中一样,民间男妻很少有名正言顺的。说的难听些,甚至比不上妾。所以,民间男妻甚少,地位低,一生又无子嗣,几乎没有几人愿意纳男妻。   而刚才,林敬辞说,谢渊是他的夫君。   林敬辞眉眼弯弯,笑着低下头又说了一遍,“是我的……夫君。”   谢渊将口中的汤圆咽下,觉得整个人都仿佛泡在了蜜罐里,只想把这个人拖到黑漆漆的巷子里压着亲几回,亲到他呼吸不畅,亲到他红唇微喘。   妇人听他说了两遍,又见林敬辞面上甜蜜恩爱的表情,笑道:“是我眼拙,冒犯了公子。”   谢渊被他这句“夫君”哄的忍不住眉开眼笑。   林敬辞低着头被他热切的眼神盯的背后发毛,不敢抬头,几下就将碗里的吃了七七八八。   谢渊怕他吃多了难受,便道:“吃饱了吗?”   林敬辞脸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谢渊便拉着他的手,起身往街上走去。   元禄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元宝:“公子赏的。”   两人吓了一跳,忙道:“太多了,您稍等,这便找您银钱。”   待二人扒拉出全部的碎银想找给元禄时,抬头已经不见了人影。   谢渊侧脸看着林敬辞,林敬辞低着头,现在羞怯才渐渐弥漫上心头。   谢渊道:“你再唤一声。”   “唤……唤什么?”林敬辞也不知道刚才如何脱口而出的,如今扭捏起来,“阿渊。”   谢渊不满意了,催促道:“快些,不然我就在这街上亲你了。”   林敬辞知道他真做的出来,只好小声道:“夫君。”   虽然是小小的一声,但是心里听得甚是舒坦,谢渊满足了。   林敬辞见他还站在原地盯着他,有些好笑,“夫君不陪我逛了吗?”   谢渊这才回神,“陪。”   林敬辞抿着嘴甜甜的笑了。   谢渊真可爱啊。   原来两情相悦是这样开心的感觉。   林敬辞侧头看着谢渊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都快挂到耳后去了。   真好。   谢戎:烦死了秀恩爱的,能不能走走剧情。 第13章   月亮不睡我不睡…   前头聚了不少人,林敬辞想凑热闹,拉着谢渊快步走过去。   人群拥挤,林敬辞差点就被挤的松了手。谢渊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快速拨开前面几人,将林敬辞扯入怀里,低声嘱咐道,"别松手。"   林敬辞见他认真,乖乖的应了。   谢渊护着他,拨开人群,带他往前行了几步,站在了前排。   先是表演了喷火和接火球,又是胸口碎大石这种传统民间表演。要了一圈赏钱之后,老板才从台子上慢慢走出来,拱手道:"各位,临近过年,特组织一场小活动,大家寻个乐子。"   说着,指了指身后挂起的三个靶子。   “列为客官人人皆可参与,三支箭矢,只要有一箭射中了靶心,即可得到奖品。”   身后的奖品并不名贵,分为一二三等。   一等是一个琉璃的酒壶,身躯虽小,却十分精致,花纹像是临近边关处的样式。瓶身上雕刻着随风而落的樱花,春意盎然之感十分灵动。   二等物件是一支玉钗,成色在谢渊两人眼中只是下等,对于民间妇人却是少见的优品。身边有的女子已经柔柔的低声向自己的夫君讨要了。   三等物件是个酿酒的酒坛,陶瓷制的微胖的身躯,瓶身上只简单挂了两个字:佳酿。   林敬辞笑笑,也学着身边的刚才同夫君讨要珠钗的女子一般,在谢渊耳边轻声道:“我想要那个坛子。”   谢渊是瞧不上这个坛子的,皱了皱眉,“宫中有许多好物件,你要这个坛子做什么?”   林敬辞挽住他的胳膊,“这是你第一次陪我出来,我想用这个坛子,回去酿一坛酒。”   亲手酿酒,埋在宫里,待多年以后,再与谢渊品尝佳酿。   林敬辞凑近他耳边,轻轻道,“行吗?……夫君。”   谢渊被这一声撩拨的无法,心里直痒痒,应了:“……行。”   元禄交了参与的银钱,老板便发了一张轻便的弓与三支箭矢,放置在前头的桌案上,跟靶子有些距离。   谢渊将弓箭搭好,交给林敬辞,“你试试。”   林风眠一直都对着这个唯一的儿子格外的严厉,林敬辞幼时,林家只是个小官,生活的中等,后来升了官,才从小地方搬来了京城。幼时林敬辞颇喜书籍,但是林风眠为人刚正,不愿与官场上那些人绕来绕去,许多花花肠子。也有不少人眼红他升了官,下了不少肮脏的手段。那些人的主意就打在了林敬辞身上。   林风眠不想儿子趟这个浑水,也不想他有个一官半职,打小就没有要求他习武,只是普通的强身健体罢了。   所以,林敬辞根本没有碰过弓箭。   林敬辞手拿着弓箭,愣怔了一下,才喏喏道:“我不会。”   谢渊心里都明白。   是他登基之后才给自己的老师升了官,老师也婉拒过他提拔的意思,不愿做高官,不愿搅和那些肮脏的事情,也不愿意林敬辞做官。谢渊也知道林敬辞从未习武,更别说摸过箭矢这些东西。   谢渊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只是玩乐,不必当真。”   说着,就带着林敬辞的手拉开了弓,在他耳边道:“箭的准心要偏上一点。”   说罢松开了手,示意林敬辞射箭。   林敬辞认真的盯着箭靶的红心,拉弓,松开了手。   箭矢却落在了地上。   人群善意的哄笑了一声。   林敬辞心里有点郁闷,谢渊又重新握住他的手:“再来一次。”   说着就把箭矢搭上去,握着他的手,拉开了弓,“你仔细感受,晚上还是有些风的。”   林敬辞感受了一下,风是往他的右边吹的,手里的弓箭便往左边移了一些。   谢渊低头靠近他的耳畔,“我的敬辞真聪明。”   林敬辞稳稳的手拉开了弓,被他这句话撩拨了一下,手微抖了一下,箭矢就射了出去。   居然射中了靶子的边缘。   林敬辞顿时眉开眼笑,谢渊立刻夸道:“嗯,有我当年的风范。”   有他八岁被林风眠教导,第一次射箭时的风范。   谢渊知道他想要那个坛子,就握住他的手,携着他一同搭弓,将弓拉满,低下头耳语,“夫君与你一同射。”   林敬辞听见这句荤话,耳朵顿时红透了。   谢渊勾起唇角,低磁的嗓音带着几分欲望,“我给你赢了坛子,你想想怎么报答夫君。”   说罢,不准林敬辞躲避,举着弓带着他的手立时将箭矢射了出去。   正中靶心。   那老板笑道:“这位公子果然厉害,还请您选个彩头。”   谢渊放下弓,却还是把林敬辞圈在怀里不放。林敬辞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只好乖乖的在他怀里。   谢渊道:“劳烦您将那个酒坛子给我吧。”   老板笑道:“您是第一个中了彩头的人,怎的选了这个物件。”   说着,老板走过去,取了坛子下来。元禄上前一步,道了声谢,接过了坛子。   林敬辞低头看着,才知道原来这坛子里面是烧制出了裂纹的样式来的。不甚值钱,但是装了酒水应该十分炫目。   心里很喜欢,对着老板道,“多谢老板。”   两人又在夜市上随意溜达着,买了不少民间的小吃食,七七八八下肚,倒是吃饱了。   没逛多久,林敬辞估摸着天色,便开口催促谢渊,“看这天色,该回去了。”   谢渊凑到他耳边,“是该回去了,春宵苦短。”   “……”林敬辞蹙了蹙眉,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捂住泛红的耳朵,“虎狼之词。”   说着戴上了兜帽,扭过脸去,脸红的烫人。   谢渊怕他真恼了,拉了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是是是,谁叫夫人这般好看。”   林敬辞前世哪见过这人私下里这般模样,心中酸酸甜甜的,也不是真恼他,又转头小声道:“再不回去,明日不早朝了吗?”   谢渊不再逗他,“好,那改日夫君再带你出来玩。”   林敬辞直瞅他,只是唤了几声夫君,这人竟高兴了一整晚。   心中微叹了口气。   谢渊这个傻子。   忍不住又低下头去,悄悄的咧开嘴笑起来。   林林:谢渊嘴炮王者。 第14章   回忆警告   谢渊回宫盯着林敬辞泡了脚,才将人放在床榻上,把他微凉的脚抱在怀里暖着。   林敬辞下午被他折腾的狠了,晚上又出去逛了许久,眼睛微微耷下去,困意满满。迷迷糊糊的拥住谢渊,“陛下快睡吧。”   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几不可闻。谢渊失笑,把人紧紧锁进怀中,心满意足的睡了。   *   林敬辞眼前迷蒙一片,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瞧不清,只隐约看见前面一人负手而立。   那人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来,冷淡道,“你来了。”   林敬辞眉头微蹙,努力睁大了眼睛想看清这人是谁。他觉得自己好像心中欢喜,迅速走近了几步,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雀跃,“殿下,您来了。”   林敬辞有些错愕,抬起头看向这人,心里一惊。   谢戎?   他诧异的睁大眼睛,想后退。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手已经抓住了谢戎的衣角,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脸色,“殿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谢戎面色冷淡,拂开他的手,将衣袖扯了回去。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纸包,冷冷吩咐道,“如今你受宠,陛下也与你亲密。你将这个放入他的膳食中,让他吃下去。”   林敬辞想拍开他拿着药包举在他眼前的手,却怎么也动不了。只眼睁睁看着“自己”抬起手接过了那个药包,对着谢戎小心翼翼的讨好,“吃完了,殿下还亲自送过来吗?”   谢戎似是听见了笑话一般,嘴角挂起几分嘲讽,斥道,“这次不过是来交代你罢了,往后这种事,本王自然会安排可靠的人递给你。”   林敬辞有些失望,喏喏着应了。   他很难见到谢戎。   谢戎叮嘱他几句,“太医一时半刻查不出来什么,但是你手脚也要麻利点,不要留下什么把柄。”   大业在望,林敬辞可不能给他添什么乱七八糟的乱子,惹他白费心思。   林敬辞应了。   谢戎有些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全然是不耐烦,“你快回去吧,省的惹人生疑。”   ……   画面又是一转。   谢渊盯着眼前“林敬辞”有些殷勤的给他布了菜,他心中有几分感动,刚要开口,就听见林敬辞道,“陛下用膳吧,多吃点。臣身体不适,先回重华殿了。”   说着行了礼,就往外面走去。   不愿回头哪怕只看一眼。   谢渊眼中的光星星点点的又暗了下去,盯着眼前的膳食,良久未动。   元宝在他身旁,低声道,“陛下,这……”   谢渊垂下眼看着盘里满满的那些菜,已经凉了个通透。   “元宝,你下去吧。”   说着,他拿起筷子,怔愣了一会,拼了命似的往自己的嘴里塞。   林敬辞站在他身后,拼了命的叫喊着,谢渊却是充耳未闻。   吃完了盘子里的,谢渊将筷子平静的放在桌子上。   林敬辞忽然感觉自己又可以动了,凑过去想拍谢渊,手却扎扎实实的穿了过去。   他心里惊慌,望向谢渊。   谢渊坐在凳子上,肩膀无力的塌了下去,面如死灰,眼中湿润。   哪里还像那个叱咤中原,令四国闻风丧胆的王君。   林敬辞急了,大声唤着谢渊。   ……   林敬辞感到如重生那天的窒息感又重新包围了他,他好像一直在水里上下挣扎着,眼前一片漆黑,手里什么也抓不到。   突然,他猛的睁开了眼睛,无声的喘息着。   他缓了一瞬,右手紧紧的攥着胸口的衣服,左手往身边一摸,已经凉透了。   旁边一只手将帘子轻轻撩起,轻声道,“御侍醒了。”   说着,便去扶林敬辞。   林敬辞惊惶未定,用力将这人手打开,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噗通一声就跪下磕头,“奴才初一,冒犯了御侍,请御侍恕罪。”   林敬辞见到他时,飞快的缩到了床脚。如今听他这般说了,心里微微安定。   他裹紧被子,缩在床脚,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境,道,“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   初一又磕了个头,才起身退了下去。   林敬辞嗓子仿佛被什么哽住了。   他想到刚才看见的谢渊。   如他一样,他爱谢戎,爱到了极致,什么都豁出去了,那人却总是嫌恶的看着他,连笑都是带着浓浓的嘲讽。他什么也没落到。   谢戎吝啬,可恨,他不也是一样?   连话也不愿意与谢渊多说一句。   谢渊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对他百依百顺,他也如谢戎一样,厌恶谢渊,多说一句都觉得讨厌。   林敬辞心如刀割,他用力的攥紧胸口的衣衫,想将这压迫感挤压出去。   却是不能。   太疼了,太疼了。   林敬辞恶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林敬辞,你真的是瞎了眼!   你对的起谁啊?   爹爹被你气的卧床不起,林家再也没有后嗣,你不能让爹爹晚年安乐,也不能光宗耀祖。谢戎百般利用你,你却甘之如饴。谢渊那般呵护你,你却瞎了眼时时刻刻的给他捅刀子。   你凭什么恨谢戎?   你该恨你自己!   林敬辞大口的喘气,温润的眼睛里全是惊惶,泪水早已挂了满脸。   刚才那一巴掌使了十成十的力,如今半边脸已经高高肿起,五指痕清晰的印在脸上。   “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林敬辞掀开被子,光着脚下了地,嘴里低喃,“谢渊……谢渊……”   他光着脚,衣衫单薄的直接跑出了寝殿,对着外面空旷的园子,撕心裂肺的喊:“爹——!”   林敬辞喊完这一声,便泄了力,无力的瘫坐在雪地里,任凭残雪化水,沾湿了他的衣衫。   几个奴才不知道怎么回事,面面相觑,见他只喊了这一声,便赶忙过来拉他。   这时林敬辞口腔里涌上一股浓浓的血腥气,竟往前喷出了一口鲜血,星星点点,喷溅在雪地上。   林敬辞不以为意,随意拿衣袖擦了擦嘴角,盯着那星星点点的红色愣怔了一瞬,又嘲讽的勾起嘴角冷笑,厌恶道,“你活该。”   活该。   嗯怎么说呢,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所以林林自此对谢戎连恨也没了。这样才是真的与谢戎没有关系了。 第15章   谢渊早上起得早,林敬辞还睡的很沉。让元宝把洗漱的东西都挪去暖阁,他才轻手轻脚的起床上朝去了。   初一是跟着元禄做事的,背景也都干净,便指给了林敬辞,以后跟着他伺候了。   初一也顶过元禄元宝的班,伺候过谢渊,人十分机灵。跟着林敬辞,谢渊也能放心。   谢渊早朝未下之时,元宝就看见了初一快步走过来,行了礼,附耳低声道:"师傅……林御侍吐血了。奴才已经差人请了太医过来,您等方便了禀告陛下一声。"   说着行了礼,匆匆走了。   元宝从侧门溜进去,见谢渊瞥他一眼,他微微低头,谢渊道:"就这般安排吧。"   谢渊扫了底下一圈,沉声道:"还有事吗?"   元宝等了一会,底下无人应答。便高呼一声:"退朝!"   谢渊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见元宝神色惊惶,快步走过去,还未开口问,元宝便道:"陛下,您快去瞧瞧御侍吧,御侍他……吐血了。"   谢渊一路疾行,走的飞快。元宝在他身后小跑的跟着,仍是落下了一段。   谢渊一踏进长行殿的门槛,就一眼瞧见了地上喷溅的星点血迹,心里一慌,迅速往寝殿走去。   太医已经到了,谢渊走进来奴才的行礼声,太医已经听见了,这时便跪下向谢渊禀报:"参见陛下。"   谢渊皱起眉,周身气压低沉压迫,焦急地看向床上躺着的林敬辞,摆摆手示意太医起身,问道,"他怎么了?"   太医起身回道:"回陛下,御侍是心气郁结导致气滞血瘀,臣来时御侍已经吐出了淤血,开几副安神药休养调理即可,并无大碍。"   谢渊这才放心一些,等太医撤了针,谢渊坐到林敬辞的身边去,这才看见他脸上那五指红痕。   当下眉头紧皱,沉了脸,声音冷冷的掺着冰渣,"御侍脸上是怎么回事?"   初一跪下,低头道:"回陛下,是……是御侍自己打的。"   谢渊冷冷的扫了一圈,"你们都是瞎的吗?他动手你们一个个的都拦不住?"   谢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乌泱泱一片,随意道,"既然奴才无用,那便不必再留了。"   林敬辞这时清醒了,嗓子干痛,说不出话来,抬手动了动,轻轻攥住谢渊的一根手指。   谢渊不想耽误他休息,吩咐太医下去熬药,又备好了药膏。   元宝让奴才们都退了出去,跪在门口。   谢渊心疼的紧,心脏一抽一抽的微疼。拿起温水给他喂了些,又拿起药膏给他脸上的红痕轻轻擦了些。   一时间,谢渊也不知道该如何问他。   林敬辞瞧着眼前这人面上难掩的急色,心中钝痛,拿起他温热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搁。   眼眶里渐渐盈了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   谢渊手足无措,喏喏道,"是朕弄痛你了吗?"   林敬辞摇了摇头,声音嘶哑,缓缓道,"对不起。"   谢渊小心的俯下身,轻轻的亲吻了他额头,"你没什么对不起朕的。"   林敬辞眼泪涌的更凶。   谢渊轻轻吻在他的眼角,低声道,"朕已经很满足了。"   林敬辞抽泣着,颤抖着手紧紧抱住谢渊,"阿渊,我想去看我爹。"   谢渊轻抚他的后背,温柔道:"好。"   林敬辞被他安抚着,情绪渐渐缓了下去。   "阿渊,如果我做了错事……"   还能弥补吗?   谢渊见他稳定下来了,又轻轻沾了药膏给他涂抹上药,听他这样说,略一沉默,认真道:"既然是如果,那就还没有做出错事。"   林敬辞避开他的眼神,"阿渊,我想睡一会。"   谢渊垂下眼眸,将手里的药膏放下,面上平静道:"好,你好好睡,别胡思乱想。"   说着便要起身,却感到衣角被抓住。   林敬辞眼神仍是惶恐,声音隐约颤抖着,小声求他,"你别走。"   谢渊复又坐了回去,随手把身上的龙袍和龙冠扯下,扔到一边。躺下半拥着他,一只手在他背后轻拍,像是怕吓到林敬辞一般,小声道:"朕哪都不去,你放心睡吧。"   林敬辞手又伸到旁边,攥紧谢渊的衣角,不甚安稳的睡了。   谢渊看着林敬辞微蹙着眉头,睡的极为不安,手上拍打安抚的动作一直没停。   元宝推了几位大人的求见,也没见谢渊传出什么话来,让奴才们先去干活去了。   谢渊不放心,一直盯着他,不大一会元宝过来说药煎好了,林敬辞睡的不沉,虽然声音细碎,但他还是醒了。   抬眼就看见了谢渊还在,心里安了些。声音沙哑道:"我喝。"   谢渊起身,扶着他坐好。林敬辞不爱喝这苦药,对谢渊心中有愧,不想他喝药还得哄着他,便乖乖接过,一口闷了。   元宝收下空碗就退出去了。   林敬辞不安的看着谢渊,"陛下要去御书房了吗?臣能一起去吗?"   谢渊轻叹了口气,"朕不去了,朕就在这里陪你。"   林敬辞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的,不行的,不能让别人背后议论陛下。"   "敬辞,"谢渊双手扶住林敬辞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道,"纵使朕是一国之君,有天下百姓,万千世界,后宫嫔妃,都比不上你。"   "若有人欺你,辱你,伤你,哪怕以天下为幌子也好,朕就一一欺回去,辱回去,伤回去。"   "若天下与你为敌,便是天下与朕为敌。朕就灭了这天下,杀了这百姓,掀了这天地。朕要让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谢渊伸手温柔的抚去林敬辞的泪,"你怕什么?朕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林敬辞再也憋不住了,捧着谢渊的脸,对着唇就吻上去。   谢渊安慰的亲了亲他,把他揽在怀里,温柔道,"别胡思乱想了。"   谢渊庆幸是他坐了这江山,才能把最好的都给他,才能竭尽全力的护他一世平安,护他一世周全。   后面林林就彻底把真心交给谢渊啦~也算是从前世里走出来了叭~双更没人理,所以今天三更了…(其实就是想快进)(划掉) 第16章   水了一章。原本的打算推翻了,卡了2个小时憋出来这么一点点。后面的时间会快些,前面写的主要想尽快让林林清楚自己的想法。   兴许是哭的久了,又喝了一碗安神药,林敬辞被轻哄着睡了过去,手里还紧紧的抓着谢渊的衣袖。   谢渊不想惊醒他,随意披了件大氅,把人抱在怀里,直接带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一边的暖阁一直安置着几位大人,都有折子要上,左等右等现在才等来陛下召见。   林敬辞睡的沉了,谢渊才把拽着的衣袖慢慢抽出来。元宝早准备好了更换的衣服,在下首瞪了一会,见谢渊从御书房里头的暖榻出来,连忙伺候他穿了。   明日一早樊自清就带着赈灾的队伍出发了,有些琐事今日还是要处理掉的。   早朝谢渊拨了大理寺卿两个人去谢戎封地查私盐的事情,死活扣住了谢戎,不让他出京。谢戎不知道怎么想的,偃旗息鼓了,也不再找他说要回封地的事。   一一拿了主意,打发了这几位。看了一会折子,偏头对元宝道:“林尚书身体可好些了?”   元宝低声道:“回陛下,去给林尚书请平安脉的王太医已经回来了,应是好差不多了。”   谢渊点点头,“嗯,你去林府瞧瞧。把那支百年的老山参带过去。”   元宝轻声应了。   谢渊又淡淡补了一句:“落林敬辞的名字。”   元宝躬身道:“是,奴才明白了。”   *   眨眼间天色已经擦黑了,林敬辞还睡着,元宝出宫去了趟林府也已经回来了,还给林敬辞捎带了几本话本回来。   谢渊折子批完了就在案上仔细的描画重华殿的图,元宝道:“陛下出去转一转透透气吧?院子里的梅花开了。”   谢渊转了转略有僵硬的颈项,“也好,你在这看着御侍。”   谢渊往林敬辞那边看了一眼,见他还沉沉睡着,就想着在门口廊下透透气。   刚跨出门槛一步,就看见廊下站着身着粉白色宫装的姝妃。   谢渊脚下一顿,就想把脚收回去。   姝妃眼巴巴的等了许久了,立刻上前行礼,“陛下还未用晚膳吧?臣妾备了些……”   谢渊打断她,抬手让她起身,“朕不饿。”   姝妃偷偷打量谢渊几眼,不想放弃,起身凑近了些,“那臣妾陪陛下走走吧?”   姝妃在门口站了有一会了,手里的汤婆子早就冷掉了。这会手冰凉凉的碰触到了谢渊,谢渊眉头轻皱,“手这么冷,早点回宫暖着吧。”   “可是陛下许久没有来看臣妾了……”姝妃还不死心,我见犹怜的看着谢渊。   “朕这几日比较忙,”谢渊走到院子里,看着几支暗香扑鼻的梅花,侧过脸对她道,“过几日就是年夜宫宴了,朕之前吩咐制衣局给你置了套新衣服,应该已经做好了。”   姝妃喜上眉梢,“臣妾谢过陛下。”   什么林敬辞,哪有女子温香软玉的讨人喜欢?到时候怀上了龙种,林敬辞算什么东西?   谢渊又道,“你是四妃之首,后宫的宫宴就交给你去办吧,叫悦嫔帮衬着。”   姝妃心里有点飘飘然,“是,臣妾定不辜负陛下的……”   “阿渊!”   谢渊听见了林敬辞微微惊惶的唤他,一转身,林敬辞就扑过来抱住他。   “阿渊……阿渊……”林敬辞双手抱的紧紧的,谢渊单手拥住他,眼神轻轻的扫了一眼元宝。   元宝立刻道,“姝妃娘娘,陛下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请您先行回宫吧。”   姝妃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小指的护甲扎进了手心,面上强笑道:“是,那臣妾改日再来。”   林敬辞这才听见别人的声音,脑海里混沌着,转头看向姝妃,歪了歪头,似乎才想起她是谁,慢了半怕要推开谢渊向她行礼。   姝妃脸色难看,也顾不上什么礼数,转身带着丫鬟走了。   谢渊直接把他捞起来,抱在怀里,往寝殿走去。元宝从一旁给他盖上了大氅。   林敬辞再混这会子也彻底清醒了,小小的挣扎着,“放我下来。”   谢渊充耳不闻。   路上的奴才都低下头,站在两侧,不敢抬头。   林敬辞干脆拿大氅蒙了脸,假装睡着。   谢渊抱着他回了寝殿,放下林敬辞,按着他坐在了桌上。晚膳在桌上热气腾腾的,谢渊还没开口说话,林敬辞自己就憋不住了:“陛……陛下……”   谢渊轻轻的看他一眼,把一碗黑乎乎的药端了过来,口气淡淡却命令十足,“喝光。”   林敬辞刚才在他怀里装睡,今天一天的闹剧在他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他对着谢渊,现在想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心都有。   这会子乖乖听话,端起来喝光了,苦的脸都皱在一起。   谢渊给他布菜,林敬辞小声道:“臣……臣今天逾矩了。”   谢渊停下了筷子,“逾了什么矩?”   林敬辞听他反问一声,一时间愣怔了,脑子里搜刮着今日的一条条一桩桩。   谢渊揉了揉他的脑袋:“规矩都是朕定的,逾不逾朕说了算。”   林敬辞傻了。   元宝也傻了。   “好了,”谢渊把筷子塞在他手里,“明日赈灾的队伍就要出发了,你想不想看一看?”   “樊将军他们要走了?”林敬辞猛然反应过来,连忙问他,“那谢……成王殿下呢?”   谢渊摇摇头,“不准他回封地。”   林敬辞这才稍微放了心。   想起今日的荒唐事来,心里又忐忑几分,怯懦道:“陛下,臣……臣今日……”   谢渊把布满了菜的小碟子往他前面一推,“你把这些吃光,朕再告诉你一件事。”   林敬辞这会心中五味杂陈,也不敢再说话了,低着头乖乖的把东西都吃了。他闹了一天都没进食,这会子放松下来就饿了,不一会就吃的干干净净。   他抬起脸,几分茫然几分期待的看着谢渊,“陛下要说什么?”   “朕今日差人去林府了。”   林敬辞陡然一僵,“那……那爹他……不,那林尚书身体可好些吗?”   谢渊正被元宝伺候着漱口,元宝答道:“林尚书说他明日入宫求见。”   谢戎:抓紧走剧情。林林:明天我爹来看我啦! 第17章   今天一更。   谢渊下午时,其实自己亲手调了一盒子安息香,里面加了雪松汁,闻着清冽又舒适。   林敬辞好了很多,喝了药的缘故又有几分困意。谢渊洗漱完搂着他就睡了。   第二日凌晨天边泛着潮湿阴冷的寒色,宫门口已经是满满当当的站满了人。   谢渊亲自送了樊自清和赈灾队伍往宫道上走出了五里路。   林敬辞没有一官半职,不能在宫门下亲送好友,只能随着宫眷站在宫墙上,遥遥的目送樊自清。   姝妃这时领着几个女眷凑到他的身边来,林敬辞见她来意不善,连忙往身侧退了一步,躬身行礼,“见过姝妃娘娘。”   这些女眷里也就只有姝妃位份比他高,其他人反倒是该给他行礼。姝妃也不叫他起身,其他妃嫔也不给他行礼,站在姝妃身后一派嘲讽的模样。   “妹妹当御侍长的多倾国倾城呢,连姝妃姐姐半分也比不上。”   “可不是,姝妃姐姐才是真的国色天香。”   “分明是个男的却要以色侍君。”   “估计陛下也就几分新鲜,又不能真怀龙种。”   “听闻昨日他……”   ……   林敬辞垂眸,只当没听见。   姝妃瞧见了他脸上的指痕,还以为是冒犯了谢渊,被谢渊打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她心中舒畅了许多,这才装模作样的叫林敬辞起身,又假意的斥了几句妃嫔们,“林御侍,昨儿陛下差本宫办后宫宫宴,想着御侍也是后宫一员,特来告知一声。”   话音刚落,姝妃身后几人又小声嘀咕起来。   “一个男的,也好意思跟我们姐妹一起同桌而庆?”   “就是,妹妹可是要避嫌的。”   姝妃扫了她们一眼,她们便闭上了嘴巴。   脸上挂上假笑,故意装作为难道,“只是御侍毕竟是男儿身,与本宫和后宫其他嫔妃同席,怕是……”   林敬辞淡淡一笑,并不在意,“是该避嫌。”   姝妃知道林敬辞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语气装的十分可惜,却掩盖不住几分雀跃,“如此,本宫只能与众姐妹们同庆了。”   说罢,转身不无得意的瞟了林敬辞一眼,领着那些女眷们回宫去了。   林敬辞不由得失笑,看来这辈子他还有挺多情敌呢。   *   谢渊今日没上朝,待送完赈灾队伍再折返,已经接近晌午了。   用了午膳,林敬辞这几日睡的足,便安安静静的坐在谢渊身边看话本。   不一会,元宝就进来了:“陛下,林尚书到了。”   林敬辞拿着话本的手一僵。   谢渊安慰的拍了拍他,对着元宝点点头。   门帘一掀,林风眠就走了进来。   像是没看见林敬辞一般,对着谢渊行了个规矩的礼,“臣参见陛下。”   谢渊道:“起来吧。”又给元宝使了个眼色,元宝搬了个凳子让林风眠坐下。   “臣今日特来谢恩,多谢陛下赏赐。”   谢渊抿唇轻笑,“您没细看吧,那都是敬辞的心意。”   林敬辞浑身僵硬着,林风眠淡淡扫了他一眼,起身一拱手,“臣谢过御侍。”   林敬辞张了张嘴,小声怯懦道:“爹……”   林风眠充耳不闻。   谢渊道:“是朕不放心您的身子,才召了您入宫,如今看着,气色也好多了。”   林风眠规规矩矩道:“是臣老了,不中用。叫陛下挂念了。”   “既然如此,您休养些日子便上朝吧。”谢渊轻轻推了林敬辞一把:“朕还有折子要批,敬辞替朕送送尚书大人吧。”   见林风眠也没拒绝,林敬辞小心翼翼的应了。   林敬辞跟在父亲身后小心的走着,有很多话想说,又说不出口。满心都是愧疚。   眼看着离宫门没有多远了,林风眠轻声道:“你脸怎么了?”   其实他一进御书房就看见了。   昨儿元宝过来送东西,落的林敬辞的名,他就知道今日入宫是谢渊故意安排的。今天又一打眼就看见他脸上的指痕,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指痕缘何而来,心中怎能不心疼。   林敬辞再也忍不住了,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对不起,爹。”   林风眠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了他一会,心中还是不忍,想把他扶起,“你已经是御侍了,怎么能跪我呢?”   林敬辞摇摇头,俯下身磕了个头,“是儿子不孝。”   林风眠见他这样,心里急了,以为脸上的伤是谢渊打的,他的宝贝儿子在宫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忙蹲下身去问他,声音隐约有些颤抖:“你脸上是陛下打的吗?”   林敬辞憋回眼里的泪意,“不是的,这是……是儿子自己打的。”   林风眠沉默了。   手下一个用力把他拉了起来。   林风眠手小心翼翼的抚上指痕,心疼的很,嘴上却骂道:“蠢货。”   林敬辞上辈子狠心断了跟林风眠的关系,几乎是见不着的。如今和父亲单独在一起说上话,林敬辞难受的紧,一把抱住父亲:“爹,对不起。”   林风眠心疼自己的独苗苗,推开他,嘴里故意往外蹦刀子:“对不起有什么用?路是你自己选的。”   起初林风眠是真的气病了。   林敬辞一入宫,府里连一点闹腾的动静都没了。躺在床上休养了几天,但是林敬辞入宫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心里再气,再怨,又能怎么办呢?   这是他的儿子啊。   死脑筋的玩意儿。   不管在哪里,只要他儿子平平安安就行了。   林风眠鼻根酸酸的,嘴上不停的数落:“养了你十几年,气的我还少吗?现在知道道歉了?”   “……”   “你不是还留了书信,要跟我断绝关系吗?”林风眠越说越气,“真是白养你了,狼心狗肺。”   “……”   林敬辞老老实实的站着挨骂,不好意思的抓挠了自己的鼻子几下。   林风眠看他脸上的五指红痕,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生硬道:“你,你若是后悔入宫了,我就向陛下请罪。辞了官,带你回老家去。”   “虽然你爹没钱,但是种个一亩三分地养活你这个蠢蛋还是行的……”   林敬辞抬头看着父亲,心里暖洋洋的,“爹。”   林风眠避开他灼灼目光,林敬辞认真道:“爹,我不后悔。”   “……”林风眠抬头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这么蠢到底是随了谁。”   林敬辞撅起嘴巴,嘟囔道:“还能随谁……随你呗……娘那么好看……”   “你娘本来就好看,用得着你说?”林风眠没好气的打断他,顿了顿,又问他:“陛下……他对你好吗?”   林敬辞想到谢渊,对着林风眠甜甜一笑:“爹,他对我很好。”顿了顿,又肯定道:“真的,真的是真的。”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林风眠沉默了一会,想着谢渊怎么也算是自己教导带大的,人品心术皆是正派,没什么不放心的。   又瞅了瞅自己的傻儿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真不让人省心。”   眼见着宫门就在眼前了,林敬辞又上前抱住林风眠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儿子改日再出宫回府看您。”   林风眠把他手扒拉下去,嫌弃道:“得了,消停的让你爹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说罢便摆摆手,示意他不必送了。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出了宫门。   林敬辞看着爹爹的背影,缓缓的弯了弯眉眼。   林林:爹爹再爱我一次。 第18章   别问今天为什么这么早,问就是二更。   谢渊的图纸画的差不多了,就交给了工部户部去督办。因为临近年关,所以起建这个事情就挪到了年后。   林敬辞最近乖觉了不少,谢渊上朝他就起床摆弄些花花草草,谢渊处理政务,他就躲暖榻上看自己的话本子,安安静静的。来了朝臣就自觉躲出去。   没几日锦州就递了消息回来,说是灾民暴动已经镇压住了,粮食和种子也按着人头分发了下去,大势已经止住了。剩下的事情得慢慢处理,一时半会回不来,预估差不多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只是谢戎封地的私盐问题,大理寺还没有传消息回来。   林敬辞脸上的指痕消的差不多了。   其实原本也算不得多重,只是他脸皮薄嫩,看着吓人些罢了。一日三次涂抹着药膏,是顶好的活血祛瘀消疤的膏体,两三日便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谢渊看完了折子,悄悄的凑近他,低头去瞅他手里的话本,“这般入神?话本这么好看?”   林敬辞被他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话本,瞅他,颇有几分真心道:“……是挺好看的。”   “能有朕好看?”谢渊把他拉过来,圈在怀里,轻笑道。   林敬辞登时脸红透了,扭过脸去不看他。   谢渊看着他,眸光柔和,两根手指捏过他的脸,“朕听闻你最近总往小厨房跑?”   林敬辞脸越来越烫,忍不住双手掰他钳制的两根手指,“嘴馋罢了。”   “嘴馋馋酒?”谢渊放过他的脸,转而去捏他粉嫩的耳垂,好笑道:“朕怎么不知道你最近爱酒?”   林敬辞拍开他的手,低声道:“臣想学酿酒的。”   谢渊唇角忍不住的勾起。   还真要用那个坛子酿酒啊。   林敬辞想着也憋不住笑了,“埋在重华殿的小院里,等个一年,挖出来与陛下一同品尝。”   谢渊见他神采奕奕的,也不闹他了,安安静静的听他说。   “对了,”林敬辞突然想到了前几日姝妃跟他说的后宫宫宴的事情,“姝妃娘娘说要操办后宫宫宴,臣想着毕竟是男子,怕是与陛下妃嫔同席,不太好吧……”   谢渊被他一提醒,倒是想起来自己随口说的话来。顿了顿道:“无妨,朕打算与朝臣庆宴一起办了。”   林敬辞赞同的点点头,“也好。”   谢渊轻轻吻了吻他的鼻尖,“你得跟朕同席。”   林敬辞弯了弯眉眼,也学着他的模样亲了回去,“臣遵旨。”   *   谢戎那日出宫之后,着手布置封地的事情。从遮掩的人手到推出去替死的名单,都仔细的盘算了很多遍,一一交代给心腹去办了。   从小就与他交好的傅家傅亦初趁着当天夜市,约了他出去商议。   谢戎坐在洛神楼的包间里,下面的声音一阵闹过一阵。   傅亦初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谢戎回神,随意敷衍道:“没事。”   “今日陛下说什么了?”傅亦初给他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还没倒满,就见谢戎直接喝光了。   手下一顿,问道:“怎么,不放你回去?”   谢戎脑子里冒出林敬辞甜腻难耐的声音,外头的吵闹声也压不住。心中烦闷,干脆把傅亦初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自斟自饮。   傅亦初见他古里古怪的,只好把这话岔开,不想触他霉头,“那个一直追着你跑的不是入了宫了?听闻他挺受宠的,让他给王君吹吹枕边风……”   “你能不能安静点?”谢戎一听就要炸了,脸沉下来,没好气道:“吹什么枕边风?我用得着他吹?”   傅亦初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跟喝了火油似的,连连告罪:“成,是我失言,我自罚一杯。”   谢戎心烦的要死,一时间不想搭理他。想到林敬辞冷冷看着他的表情,面色更是黑的难看,手里的酒杯被紧紧握着,杯壁显了几条裂纹。   谢戎将酒壶放在桌上,心中烦闷,不想搭理傅亦初,扭身往窗外看去。   顿时更气了。   那群人里最扎眼的不就是谢渊和林敬辞?   出来逛夜市?   谢戎死死盯着林敬辞脸上绽开真心欢愉的笑容,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   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吗?   这时谢渊不知道附在林敬辞耳边说了什么,两人站定在街上,林敬辞似乎是羞恼了,瞪了谢渊一眼,转身欲走又被谢渊扯回来扣在怀里。   谢戎“啪”的一声把窗户关上,面色深沉的坐下了,周身全是杀意:“我要杀了谢渊。”   傅亦初一口酒差点喷出去,大惊失色,“我的哥啊,这话也说的小点声。”   “我一定要杀了他。”谢戎抬眸冷冷道,嘴角勾起几分凉凉的笑意,却未达眼底,“朝里几个人都去打点干净了,不愿的,你知道怎么办。”   傅亦初这时也收了纨绔的表情,半低下头邪邪的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知道了。”   *   林敬辞的酒有小厨房的奴才们帮衬着,其实也没有动什么手。选来选去,在重华殿的门口选了个宝地。又担心等重华殿建起来被碰坏了,又叫人挪了颗杏树来。   林敬辞说什么也要自己动手挖坑,初一带着奴才拗不过他,只能放任他自己动手了。所幸杏树移过来不久,一旁的土壤还松着,挖起来倒也不费劲。   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林敬辞挖好了,把坛子放进去,认认真真的掩埋好,心里乐不可支。   明年年底就可以在过年的时候拿出来与谢渊同庆了。   林敬辞心里美滋滋的,初一上前给他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将大氅给他披在身上,“主子切莫受了凉。”   林敬辞拍拍手下填平的土,随口问道,“陛下下朝了吗?”   初一扶着他站起来,“陛下在御书房呢。”   “嗯,那先回去更衣。”林敬辞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泥土,顺手拍了一下,“明日就是宫宴了吧?”   初一听见他问,答道:“是,明日酉时在太明殿开宴。”   初一跟着他往寝殿走着,身后的奴才麻溜的把工具都收拾下去。   太明殿一直是用来宴请使臣,臣子或者举办宫宴的地方,地方很大,还专门筑了个高台,请戏班子唱戏使用。   林敬辞了然的点点头,“我记得有件月牙银灰的衣衫,你找出来,明日宫宴穿。”   初一笑道:“陛下已经差人将您明日赴宴的衣衫送过来了。”   闻言,林敬辞低头甜甜一笑。   被人放在心尖上,真好。   谢戎:谢渊怎么这么讨厌? 第19章   我真勤奋,不愧是我。我在码后面的字,我自己快笑疯了。   宫宴请了许多朝臣,后宫嫔妃也大多都打扮的光鲜亮丽。虽然后宫与前朝同席,但是两方间隔甚远,可以说是毫无交集。   谢渊原本没有打算放在一起,但是分开办,林敬辞就难见林尚书一面。索性在一起办了一场宴会,让后宫的嫔妃们也能见一见自己家人,聊以慰藉思家之苦。   谢渊拎着这人,在御书房就扒了他的衣服,逼着他将宫宴的衣衫先穿给他看。   好吃好喝的养着,却总不见长胖点。   肩膀衬托出衣衫垂顺,青衣越发衬的林敬辞面色润白,整个人灵动起来。眉间神采奕奕,笑起来如沐春风,双目温润,不断的散发着安稳沉宁的气息。腰身盈盈一握,腰间的玉带清脆的扣在一起,更显得他身姿出尘。   “陛下怎知臣的尺寸,这套衣衫正合身。”林敬辞伸直手臂,笑着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陛下眼光真好。”   谢渊喉头发紧,只想把这人藏起来,谁也看不见,谁也别想看一眼。   “陛下怎么不说话?”林敬辞凑到他跟前,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还以为是哪里没有整理好,疑惑的垂头四处看了,“是不是哪里没有……唔……”   谢渊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吻了上去。   撬开这人的牙关,在林敬辞的口腔里四处侵略。   林敬辞推拒不成,只好任他亲。   谢渊下身紧紧贴住他,林敬辞这才慌了,用力的推了谢渊几下:“陛下!”   谢渊顺手抹去他嘴角一丝涎液,低磁的声音充满了欲望,“别动了,让朕抱一会。”   林敬辞不敢再动了,生怕谢渊来真的。   一会儿宫宴就要开始了,哪能不参与,不是落人口舌吗?   谢渊缓了一会,元宝在门口又小声提醒了一句,谢渊才松开林敬辞。   林敬辞背过身去,赶紧整理了衣衫。   谢渊是王君,林敬辞不能跟他一同去宴上,得自己先去。这会儿已经算是有些迟了,便对谢渊道:“陛下,臣先去了。”   谢渊唤了元宝进来更衣,叮嘱了林敬辞几句:“你去吧,林尚书想必已经来了。”   林敬辞冲他笑道:“那臣先去看爹爹。”   说着便抬脚跨出门去。初一在门口见他出来,领着他先往太明殿去了。   林敬辞在太明殿门口就看见了爹爹,大氅未脱,倒也没什么人认出他来。   他上前几步,蒙住了林风眠的眼睛,故意怪声道:“猜猜我是谁?”   林风眠没客气的往后怼了他一下,林敬辞立刻捂着被怼的地方瞎叫唤起来,“哎哟哎哟。”   林风眠转过身瞪他一眼:“别瞎叫唤,这是宫里,你以为在家里吗?”   林敬辞撅起嘴巴,“门口不是没人瞧见嘛。”   “……”林风眠见自己的傻儿子还是蠢兮兮的,无奈的叹了口气。   打嘛舍不得,骂吧要有用,林敬辞也不能是这个德性了。   颇为无语的数落他:“也不知道陛下怎么能看得上你。”   林敬辞不满意了,反驳道:“陛下眼光好着呢!”   林风眠瞅着他冷笑一声:“是,唯独瞧上你走了眼。”   “……”林敬辞被他爹堵的无话可说,又去扯爹爹衣袖,“爹,你身体好了吗?”   林风眠拉平了嘴角,心中甚是满意,嘴上却死磕,“我这不是站在这里了吗?”   “……”   林敬辞算是明白为什么他爹一直官运不通了。   这时,初一从旁边上前几步,林敬辞知道是要入席了,对着林风眠道:“爹,要入席了。”   林风眠这时微微皱起眉头来,“你是要坐后宫席的?”   初一在一边小声答道:“陛下单独给御侍设了一席。”   林风眠心中不由得夸赞谢渊心思缜密。   后宫中只有一个御侍,林敬辞坐后宫席也会落人口舌。倘若坐前朝席或者与他同席,林敬辞没有一官半职,也甚不合理。   只是单独一席,怕是惹前朝后宫有人妒忌。   但是这也是最好的安排了。   林敬辞笑道:“爹爹不用操心。”   林风眠恨铁不成钢的剜他一眼,随着领路的小太监入席了。   初一也领着他往里面走去。   林敬辞顺手脱了大氅给初一,好巧不巧,偏偏跟姝妃在门槛处打了个照面。他见到姝妃就规规矩矩的弯下腰行礼:“见过姝妃娘娘。”   姝妃人前还知道遮掩几分妒意,便挤出几分笑意:“御侍再迟一会,怕是宴席都要开了。”   林敬辞不想惹人注意,便顺着她的话敷衍:“是臣路上耽搁了。”   姝妃抬手让他起身,阴阳怪气道:“那御侍可别再耽搁了,迟了可是大不敬。”   说着,便从他面前目不斜视的走进去了。   在她经过林敬辞面前时,一股异香扑鼻。林敬辞吸了不少,这香倒是挺好闻,有些甜腻的气息,一闻便知是女儿香。   林敬辞想了想,还是谢渊身上的雪松香清新冷冽,好闻。   初一悄悄扯了他一把,林敬辞回过神来,走进殿里。   原本热闹的太明殿瞬时安静的一瞬,吵闹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议论之声四起。   姝妃坐在后妃的上座,冷眼瞅着。身后的妃嫔们小声的议论。   前朝大臣们倒没几个相互议论,都悄悄的打量着一袭青衣的林敬辞。   “这就是林尚书家的公子?”   “可不是,瞧这长相倒真是……”   “身为男子不谋得一官半职,反而去做了御侍……”   “……我听说他连弓都不会拉呢。”   林风眠面色不变。这些议论在林敬辞刚入宫时,就听了个七七八八。   谢戎原本见到这人身姿卓绝,倒是惊艳了他。耳边议论声不绝,反倒惹出他心中烦闷来。   却也不能为这人说什么了。   “陛下到——”   门外元宝高呼一声,众人议论之声全部断了,忙起身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谢渊冷眼扫了一圈,他来的迟,不代表什么也听不见。也不让人平身,反倒走近林敬辞身边,携了他的手把人拉起来,这才淡淡道:“起来吧。”   林敬辞见他拉着自己起来也不松手,众人平身以后都直勾勾的盯着两人。林敬辞轻轻挣了一下,小声道:“陛下,放手。”   谢渊挑了挑眉,颇为无赖道:“不放。”   转过头去,让众人落座入席。牵着林敬辞坐在他左手下席。   众人看的真切,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那可是天子下位,第二尊贵。   谢渊勾起嘴角,倚在靠背上,漫不经心道:“开席吧。”   底下重新热闹起来,只当做什么也没瞧见。   姝妃死死咬住下唇,桌下手帕紧紧缴在一起。   林敬辞,你去死吧!   谢渊:宝贝真好看。 第20章   我为什么这么勤奋?留言多加一更。   谢戎冷眼瞧着,心中嘲讽,这样只会让人更瞧不起敬辞。   傅亦初捅咕他一下:“愣什么呢?”眼神往门口飘:“听说今日陆丞相家的女儿要献舞。”   谢戎把眼光从那人身上挪开,嘲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心里却更不屑了,陆丞相真是白日做梦。   傅亦初不知他哪来这么大火气,讪讪的闭了嘴,同别人喝酒了。   谢戎忍不住又看了席上那人一眼,举手投足之间已经不是当初跟在他身后那般小心翼翼又青涩的模样了,倒是泛出几分风情的味道来。不免让人联想到那天下午,难抑的呻吟太惹人遐想了。   谢戎面无表情的将面前的酒喝光,又倒了一杯,遥遥举起:“臣弟敬陛下一杯。”   谢渊勾了勾唇,抬手示意,仰头喝尽了。   叫元宝把案上切好的羊排端去林敬辞的席上,这时陆丞相在右边站起身来:“陛下,小女无甚才华,想为陛下献上一舞。”   林敬辞知道,陆相一直想把女儿塞进后宫里去,权势滔天,女儿一入宫,等同后位。   只不过,谢渊不想要。   谢渊闻言挑起眉来,“如此美意,朕怎能扫兴呢?请上来吧。”   林敬辞瞅他一眼,刚才的羊排是谢渊亲手切的,他便举起酒杯,对着谢渊眉眼弯弯道:“臣敬陛下。”   “元宝,去给他酒撤了。”谢渊盯着他的那杯酒,皱起眉头没接茬,眼神冰冷的扫了初一一眼。   只一眼,上位者的不怒而威压的他背后悄悄出了一层薄汗,初一连忙道:“回陛下,这杯里是茶水。”   谢渊这才恢复了刚才懒散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太医叮嘱过这几日不能惹他心绪激动,忌辛辣酒水。谢渊放在心上,记得清清楚楚的。   林敬辞噗的一声忍不住笑了,小声打趣道:“陛下严肃起来还真吓唬人呢。”   谢渊颇为无奈道:“也就你胆大包天。”   这时,陆相的女儿陆婉宁穿着单薄的红衣轻轻走入殿内,面部由面纱半遮掩,身姿灼灼。纤纤细腰柔弱无骨,四肢纤细,皮肤盈白,皓月一般婉婉宁静。红色张扬,在她身上却没有一丝违和感,越发衬的她灵动。   姝妃勾唇笑了一下,对这个女子并不在意。   趁着众人目光都在陆婉宁身上,姝妃侧过脸去跟身后的丫鬟小声吩咐了什么,那丫鬟有些惊诧的睁大了眼睛,还是点头悄悄退下去了。   音乐这时起了,陆婉宁翩翩起舞,她举手投足间都如仙子下凡,舞姿出尘,又惹人无限遐想,殿内一时间安安静静,气氛宛如春日一般和煦。   林敬辞听说过陆家这个才女,诗词歌赋涉猎不多,但是琴棋书画是真的样样精通。虽然前世没有参与过什么宫廷之事,但是陆相想把这个出色的女儿塞进谢渊的后宫,多少还是知道点的。   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子,被父亲用来巩固权力,可惜了。   谢渊眼神一直都放在林敬辞身上,见他看的专注心里已经是十分不满了。一曲舞闭,林敬辞竟然还可惜的啧啧有声?   得治。   谢渊眼神暗了暗,懒得评价,只敷衍几句了事:“嗯,此女身姿卓绝,有仙子风范,该赏。”   谢渊转头又看向陆相:“陆相教女有方啊。”   陆政徳谦虚的笑笑,刚要开口,谢渊就打断道:“元宝,去将那只红琉璃玉如意拿来,赐给陆相之女。”   谢渊抢先把赏赐说了,陆相想说女儿仰慕天子的话已然是只能烂在肚里,等下次了。陆政徳只好应了,陆婉宁在下方盈盈一拜,温婉恭顺道:“谢陛下赏赐。”   开席没多久,安排好的表演在陆婉宁舞闭下去后,一个一个入殿表演。席间的菜肴也在不停的添换。   林敬辞吃了个七七八八,有点坐不住了。初一刚才估摸着时辰去取药了,他就想出去溜达一下消消食,就对谢渊道:“陛下,臣想出去转转。”   谢渊知道他觉得无聊,就放了他去,“等下初一送了药来,你就回来。”   林敬辞乖巧应了,悄悄从席后猫着腰出去了。   也没人注意到谢戎是什么时候就已经不在席上了。   *   林敬辞前世也没来过几次太明殿,出了门就顺着路溜达了一会。   殿里暖和的紧,又吃又喝的漫上了几分困意,出来走走被寒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些。   不知不觉就走到高台这边。   晚宴结束后是有戏曲可看的,这时候正紧张的排着。高台下还未点灯,只零星点了几盏,台上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不知道排了什么戏,”谢戎不知何时走近他,像是怕吓到他一般,小声道,“戏班子是京城里顶好的了。”   林敬辞闻声看了他一眼,脚下默默往后挪了一步,才慢慢道:“成王殿下。”   谢戎听他口气十分疏远,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林敬辞脚下又悄悄挪开一步,嘴上规规矩矩道,“打扰殿下醒酒了,臣先回……”   “你再敢挪一步试试?”谢戎心中怒火渐起,冷冷威胁道。   林敬辞想起这人在长行殿都胆大包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只好僵在原地。   谢戎闭了闭眼,平复了下心情,再开口全然没有那些怒气:“为什么?”   “……?”林敬辞不知道他问的什么,愣怔了一下,“什么?”   谢戎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把他扯到一边昏暗处,恶狠狠道:“我问你为什么喜欢谢渊!”   林敬辞被他拉着吓了一跳,见四周无人,眉头紧皱把手腕从他手里用力抽回,冷冷道,“喜欢需要为什么吗?”   这下谢戎愣了。   “你以前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转脸就去喜欢谢渊了,”谢戎眼中逐渐弥漫起怒气,强忍着质问,“这就是你的喜欢?”   林敬辞听到他口气十分委屈不甘,简直气笑了,“成王殿下,我当初是喜欢你,那你记得我喜欢你多少年了?”   谢戎听他真的说了“喜欢你”,耳朵微烫,眼里的怒气渐消,一时间喏喏不知如何回答。   “你根本不知道,因为你不想知道,”林敬辞面带嘲讽,冷笑一声,“我是有病吗?你厌恶我,我还倒贴着去喜欢你?”   谢戎不知如何反驳,林敬辞眉眼舒展,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邪气,眉宇间纨绔张扬的表情尽数显露,不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成、王、殿、下。”   谢渊:我老婆呢? 第21章   别问第二章 为什么这么迟,问就是ghs太上头了忘了。   谢戎被他这句挑衅激怒了,欺身把他抵在墙上,侧过脸去就要吻他。   林敬辞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记耳光。   林敬辞冷笑:“你当我是什么?以前我在你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如今我喜欢别人了,你又巴巴的跑来问我,何必呢?”   谢戎被打了一耳光,怒气反倒消了。稍稍退后了一点,放开了他,几分失落道:“是,我何必呢?”   林敬辞不愿再搭理他,转身就要走。   谢戎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如果早些发现……”   林敬辞侧过身来掰开他桎梏的手,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没有如果。”   说完,就转身走了。   谢戎看着现在空空的手心,又抬头去瞧那人毫无留恋的背影,低声喃喃:“当初你有多深情……”   如今就有多绝情。   怪得了谁?   谢戎嘴角嘲讽的勾了勾,阴狠道:“等我杀了……你还是我的。”   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   林敬辞走近太明殿门口,就看见初一焦急的等在门口,看见他回来了,忙把他领进去,小声道:“陛下见您许久没回……”   林敬辞被谢戎刚才闹了一顿,心里正乱着,嘴上胡乱的应了。   走过去坐下,就看见谢渊幽怨的眼神,“不是叫你一小会就回来吗?再多耽搁一会,药都凉了。”   林敬辞头一回听见他这般语气,忍不住笑了一下,“是是是,臣马上就喝。”   说着,接过初一递上去的碗,皱着眉头硬喝了下去。   桌上摆好了果脯,林敬辞喝完连忙往嘴里塞了两三个,两颊鼓鼓,十分可爱。   谢渊瞧着心里痒痒,想把人按在怀里捏捏脸。又按捺住,轻声道:“一会有投壶,朕还设了奖。”   林敬辞虽然谈不上不学无数,但是纨绔还是学了个十成十,这些小游戏他十分擅长。只是宫宴上,他不想太打眼,给爹爹和谢渊添些不必要的烦恼。   想到此处,林敬辞摇摇头,“臣不参与。”   谢渊心里一软,笑道:“可是这一等彩头,是朕独给你一人设的。”   林敬辞来了几分兴趣,“独给臣一人的话,陛下直接赏给臣不就好了吗?”   谢渊对他勾了勾手指,林敬辞不知道他要玩什么花样,凑过去听他假正经道:“你没得了第一,朕是要惩罚你的。”   谢渊刻意淫靡几分加重了“惩罚”二字,又顺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若你得了彩头,朕便放过你一回。”   林敬辞听着这人说话真不要脸,眉头微蹙。又想着前几天谢渊这人不知节制压着他做了许多回……耳朵一热,只好应了:“玩便玩,臣可不怕。”   一会元宝便宣了彩头,一等是尚未雕琢的暖玉,二等是寒玉制成的棋子,三等是一株雕刻精致的红玛瑙珊瑚树摆台。每人一共四支箭,投入放置在约半丈远处的瓶身镶嵌金银玉石的壶中,按箭矢投入计分。第一箭称为“初”,箭头投入,记为十分,第二、三箭记为五分,第四箭称为“终”,记二十分。若有箭矢落入壶身一半则不计分,箭尾入壶也不计分。   按顺序投完,计分得出胜者。   王公贵族,显赫大臣都玩过这种简单的游戏,皇族打小还有专门的师傅教呢。   林敬辞玩的好,纯粹是闲着没事情做。   别人闷头苦读书,他在玩,别人辛苦习武练剑,他还在玩。   众人见林敬辞也站了起来,报名了游戏,面上不显,心中却还是有几分瞧不起的。   林风眠淡淡瞥他一眼,他儿子本事没有,这种程度的玩乐,京城里简直找不到第二个有林敬辞精通的。   这时,谢戎也站起身参与了:“臣弟也凑个热闹。”   林敬辞心里不舒服,嘴上也说不了什么,已经参与了,又不能临时退出。   参与的人一共十二人,都是些世家的公子哥。投壶玩的不多,却也是玩过的。有几人就是为了衬托谢戎才报名的。   林敬辞执了四支箭,静静的站在一旁等顺序。   这些公子哥儿也不敢太过放肆,都簇拥着让谢戎先投。   谢戎笑道:“随意玩玩罢了,你们先投吧。”   几位也不再推拒,按着顺序开始投壶,四支箭大多都投入了两支,有的人更差些,只投入了一支。如果有人最后一支投入了,前面这几个世家子弟基本上就全输了。   轮到谢戎时,谢戎总分心瞥他。林敬辞目不斜视,就盯着投壶,只当他不存在。   谢戎本就不在意输赢,随手便扔了出去,第三支箭碰到了瓶身磕顿了一下,还是拧了一圈,半身落入了壶里。第四支箭则稳稳当当的入了壶里。   谢渊站起身抚掌笑道:“成王投壶玩的不错。”   四周恭维之声渐起。   最后才轮到林敬辞,谢戎有意无意往他身后站了站,林敬辞微微皱眉,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在投壶上。没有犹豫,第一支箭已经稳稳投了出去,甚准的进了壶中。   谢渊十分满意的勾起唇角,小家伙还真的挺努力。   如果真的知道了他的打算,只怕是耳朵都要红个透。   第二箭没犹豫已经扔了出去,稳稳的落进了壶口。   谢戎站在他身后轻声道:“我还真不知道你玩的这么好。”   林敬辞之前等顺序时就有些觉得头昏脑涨的,这时手一抖,第三支箭偏了些许,丢了出去,蹭着壶壁落了进去。   还好没偏太远。   这第四之箭就至关重要了,投进了他便是一等,投不进他便是二等。   林敬辞感觉自己晕乎乎的,身体微抖,浑身都发起热气来。甩了甩头,冷不丁脑海里冒出刚才谢渊调笑的声音,耳朵红的似滴血。他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沉着的扔了出去。   稳稳的落进壶中。   几个世家弟子也没想到他能玩这般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林风眠抚着下巴轻轻笑了一下。   谢渊勾起唇,刚要夸赞他几句,赏赐彩头,就看见下面谢戎一把接住了软软倒下去的林敬辞,大吼了一声:“太医!”   林林:我好惨。 第22章   留言鞭策,等会二更   谢渊眉头紧蹙,眼底暴戾逐渐凝结,声音冷的像凝了冰渣一样:“宣太医!”   说着,快步走下台阶,将人夺回自己的怀里,冷冷扫了谢戎一眼,抱着人快步往太明殿的用作暂时休息的小暖阁走去,吩咐元宝道:“谁都不准走,你去宣上次给敬辞瞧过的王太医来。”   上次吐血着实吓到了谢渊,恐林敬辞真的伤了心肺,如今不知为何就晕倒在大堂,心中更是焦急。又指了初一过来:“去跟林尚书报一声,叫他不要担心。”   初一领命匆匆去了。   谢渊拿起一旁奴才拧好的帕子给他擦脸,才发现脖子以下全都红透了,浑身滚烫。   王太医来的快,宫宴上不乏喝酒过量的王公贵族,太医院早早就有人候着的。元宝脚程快,这会子已经带了王太医来。   王太医把了脉,又翻开林敬辞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将他衣袖拉上去看了一会,这才扫了一眼下面的奴才。谢渊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王太医见周围没了人,这才小声道:“臣瞧着御侍是中了媚药了。”   谢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可知是如何中的?如何解?”   王太医道:“臣并未闻到酒气,想来应该是饭菜里下了药,入了口吧。”   谢渊面无表情,眉眼之间全是暴戾,对元宝道:“宫门下锁。”   又对王太医道:“如何能解?”   王太医叹了口气:“陛下,纾解了就可以了。只是这药伤身,看御侍现在的样子,只怕剂量下了多倍。臣先开个方子,熬出三碗来,先给御侍喝下。卸去几分药力之后,纾解了就可以了。之后约莫一月左右,要调气血补肾气,慢慢恢复。”   说完不敢看谢渊脸色,磕了个头出去开方子了。出了门才悄悄的擦了额上的薄汗。   这个剂量,怕是想要御侍的命啊。   王太医坐在案前,笔下写的飞快,吩咐小徒弟道:“速去熬来。”   ……   初一在屋里照看着林敬辞,王太医给他施针保他心脉,这时第一碗已经熬好送了过来。初一连忙接过,帮着王太医喂进去了。   王太医皱起眉,问他道:“你身上什么香气?”   初一放下碗,低头在自己衣袖上嗅了嗅,疑惑道:“奴才身上没有气味啊?”   王太医停下施针的手,低声道一句冒犯,轻轻扯开林敬辞的腰带,在他身上衣袍轻嗅了一会:“是依来香。”   “依来香?”初一又执起帕子,给林敬辞擦去脸上的汗,“那是何香?”   王太医细细思索,缓缓道:“是能激起药性的辅香,日常也多见。”   如今眼下将林敬辞药性散去才是正道,等陛下回来了再报吧。   王太医手下不停,往林敬辞嘴里灌温水。初一不停的拧着冷帕子给林敬辞擦脸。   *   谢渊一张脸冷的能掉冰渣子,上位者的威严之势显了个十成十。人人自危,不敢做声。   谢渊眸底暴戾就没掩饰过,嘴上说话倒是多了几分漠然:“好本事啊,朕的宫宴上也有人敢下毒?”   姝妃在下面跟着众人一同跪着,不敢说话,手里的帕子拧的皱皱巴巴,格外难看。   谢戎也暗自皱起眉。   中毒?   “这次是林御侍,下次就是朕了吧。”谢渊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里的琉璃杯,直接捏碎了,冷笑道:“没人认吗?那朕只好挨个审,挨个问了。”   太医来了好几个,去检查林敬辞入口的膳食,“启禀陛下,林御侍的膳食并无问题。”   姝妃敛了眉眼,手下皱巴的帕子又慢慢理顺了。   谢渊轻轻扫了那太医一眼,那太医背后就禁不住湿了些许。   元宝轻声道:“御侍今晚喝了安神药。”   谢渊踢了那太医一脚,声音沉沉,露出几分杀意:“去看御侍喝过的药碗和药渣。”   那人忙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查看喝完的空碗,闻了闻气味,又用手指沾了碗底的一些汁液尝了尝:“王太医写的脉案臣是看过的,这味道确实不是什么安神药。”   谢渊冷哼一声放过了他,这才冷冷吩咐元宝道:“去把今日煎药的人,还有所有过手的人,都带过来,朕要慢、慢、查。”   林风眠今日才见过儿子恢复了不少元气,一听是下毒,整个人不免慌了起来,忙看向谢渊。   谢渊不好说是那种媚药,只说了是中毒。又指了初一去报了他一声,这时跟他对上了眼,谢渊对着他轻微点点头以示安抚,林风眠多少也放了心些。   整个大殿安静的落针有声,谢渊散发出来的压力没有丝毫掩饰。底下心里有鬼的,身旁瑟瑟发抖的太医,无一不惧。   是最近陛下太好说话了吗?所以才有人胆大包天的去害他最近的新宠。   是忘了陛下登基时扫除二心党羽的手段吗?   太医悄悄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侍卫从外面拽进一个惊慌的小太监,揪着领子就拖到谢渊面前,拱手道:“陛下,抓到了这个熬药的太监。”   那太监浑身发抖,只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了:“陛……陛下……”   谢渊冷眼瞧着,不愿多费口舌,“林御侍的药是你熬的?”   “回……回陛下,一直,一直都是奴才熬的……”那小太监抖的厉害,说话磕磕绊绊。   侍卫又递上一包药渣给太医,“这是找到的丢弃的药渣,望太医查看。”   太医忙接过来仔细翻看,闻了闻,又对谢渊道:“回陛下,这确实是安神药的药渣。”   谢渊一撩眼皮,轻声道:“那这毒是自己跑御侍嘴里的?”   那太医吓的一抖,手里的药渣都撒了些出来,颤颤巍巍道:“可能是有人将药粉撒入,溶于汤药中,故而药渣查不到什么不对。”   这时另一个侍卫快步入内,“启禀陛下,晚宴时确有一丫鬟出宫了,报的是采买。现下已经抓到了。”   谢渊已经怒极,“带过来。”   这时一个绑起来的女子被毫不怜惜的扔在中央,嘴里被布团塞着,眼神四处扫着,猛然扫见姝妃处,僵住了身子,低下头不再挣扎了。   谢渊在上位看的清清楚楚,叫人把她嘴里布团拿走,语气越发平静:“你出宫采买何物?”   那女子垂下头去,视死如归道:“一切都是奴婢做的!采买不过是借口,奴婢出宫便是买药的。”   谢渊嗤笑一声:“你当朕是有多蠢?你全认了朕就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谢渊:谁害我老婆! 第23章   C药警告!   “就是奴婢一人所为,哪有什么幕后主使?”那女子似癫狂一般,疯狂的谩骂着,“哈哈哈,御侍,多恶心啊!一个男子,以色侍君,也配称御侍?”   谢渊周身暴戾难掩,伸手拉出侍卫腰间的佩剑,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谢渊已经直接断了她的舌头。   那女子惨叫之声全都掩在喉咙里,地上弥漫一大片血迹。   谢渊随手从旁边跪着的姝妃的席上,扯下垫桌的布巾,无比嫌恶的擦了擦手中的佩剑,还给侍卫,面无表情的淡淡吩咐道:“太医,去给她止血。”   那女子疼的要晕厥过去,太医闻声手脚并用的过去给她撒了大片的止血药,硬生生给她从昏厥边缘拉了回来。   谢渊将布巾随意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女子,眼皮微垂,漆黑的瞳孔泛着暴虐的怒气,脚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朕就顺手帮你清理一下不需要的东西,不必谢恩。”   脚尖上沾了丝丝血迹,谢渊十分嫌弃的皱起眉,眼神冰冷:“啧,真脏啊。”   说着弯腰拿起姝妃的丝帕随手擦了擦,似笑非笑的扫了姝妃一眼。   姝妃浑身颤抖着,十分慌乱。   谢渊将沾了血迹的丝帕还给姝妃,轻声道:“爱妃的丝帕,擦的真干净。”   姝妃抖着,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地上的女子迷蒙中看见了,睁大了眼,唔唔的哼叫着。只是没了舌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谢渊嗤笑道:“朕允你好好说话时,你不爱惜舌头,如今也不必说了。”   说罢,转身远离了一些地上的血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转身十分平静道:“哦,朕忘了说了,朕知道你主子是谁。”   摆摆手叫侍卫拖下去,吩咐太医道:“给朕好好看着,朕要她始终清醒着。”   太医冷汗出的更甚,“是,臣遵旨。”   谢渊语气平淡,似是不甚在意的吩咐元宝:“安排他们出宫吧,朕还赶着要去审人呢。”   众人被谢渊这一幕真切的提醒了。谢渊可从来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王君。   众人忙不迭的跪下行礼,元宝领了命,吩咐下面的奴才把朝臣们送出宫去。   林风眠担心的紧,端看谢渊的模样,应该是无性命之忧的。只好随着众人出宫了。   谢戎磨磨蹭蹭的也想看看,被傅亦初拉扯着,只好一并出了宫。   *   王太医三碗汤药已经灌进去了,又灌了许多温水。针已经撤了,脉象倒是稳定了不少。前面他闻到异香之后,立刻叫初一伺候着擦洗了身上,又换了一套衣衫。没了异香催动药性,又灌了药和温水卸去不少药性,林敬辞现在药性大约剩了一半。   性命是无虞了,肾损和气血往后慢慢补上来吧,调理一段时间也不会多亏损。   正安顿差不多了,谢渊才带着一身煞气进了屋。   王太医细细跟谢渊说了异香的事情,谢渊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仔细问了林敬辞现状,谢渊才微微放了心些。   药今晚还是要喝的,火上一直煎着利尿祛热的药,估摸着不一会也差不多要送过来。   谢渊道:“王太医今日就安顿在宫里吧,有事好传你过来瞧瞧。”   王太医应了。   谢渊将人卷在被子里,初一拿大氅给裹住了。谢渊抱着林敬辞就往长行殿去,恐林敬辞冻着,步子虽沉稳却越走越快,吩咐元宝:“收拾下西殿,地龙烧的旺些,后面的池水要一直温着。”   西殿谢渊偶尔会去,后面引了水,层层滤进屋里已经十分清澈。冬日地龙烧的暖些,池水便是一直温热的,方便泡澡舒缓。   谢渊政事繁忙,去的不多,所以便一直住在东殿处。   自从林敬辞入宫以来,整个长行殿都烧着地龙,西殿也一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等谢渊抱着人进了西殿,已经是都准备好了。   初一留在太明殿等药,怕那小太监找不到长行殿,只能守在那里。   还好已经是差不多了,便端着滚烫的药碗往长行殿急匆匆的赶过来,两只手指上起了一溜小水泡。   谢渊细细吹凉了,一点一点的喂进去了。眼尖的瞅见初一泛红的两指,对元宝道:“你带他下去上点药,暂时不必伺候了。”   初一跪下来磕个头:“谢陛下。”   ……   林敬辞一晚上吃倒是没吃多少,药是灌了满满一肚子。   这会儿倒是被尿意憋醒了,眼角通红:“要,要上厕所。”   谢渊也没唤人,放下给他擦额头的手巾,抱着他往屏风后面走去。谢渊倒是没有什么额外的心思,林敬辞脑子混沌一片,只一个劲推他,嘴里一个劲的嘟囔:“放开!本少爷要上厕所!”   谢渊只好放下他。   林敬辞被他抱下来没有穿鞋子,谢渊让他倚着自己。本想让他脚踩在自己鞋上,想到刚才鞋子上沾了那狗东西的血,又不想让林敬辞碰了。   正犹豫着,林敬辞已经手脚并用的推开他,光着脚往恭桶跑去了。   林敬辞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别说自己上厕所了。谢渊生怕他磕到哪里,忙去扶他。   林敬辞浑身烫的难受,谢渊身上冰冰凉凉的甚是舒服,乖乖的倚着他,自己手忙脚乱的去解腰带。谢渊桎梏他乱挥的两只手,替他解开腰带,褪去裤子,扶着他,心疼道:“快上吧,别憋着了。”   林敬辞舒爽了,十分满意。   裤子也不提,就要往谢渊身上爬,嘴里还振振有词:“你是谁家的小郎君?真俊。”   说着,就“吧唧”往谢渊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谢渊见他熟门熟路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这人私下里居然敢去逛小倌馆?   谢渊拖着他的屁股,让他不要瞎扭掉下去。   林敬辞热的很,浑身火烧火燎的,趴在他耳边呵气:“我给你赎身好不好?”   谢渊耳朵一热,再低头扫他时眼神就已经变了,语气间欲望难掩,声音低磁道:“好啊,可是我的费用很高的,不知道客官出不出得起?”   今天做梦梦到个新梗,发出来问一下大家的想法。1温柔体贴照顾人,步步为营攻;2腹黑阴鹜占有欲强攻x傻fufu跳脱炸毛受(?待定),你们想看3P还是1V1?偏向哪个?现代文。 第24章   “本少爷出得起!”林敬辞豪言壮语,“但是你得乖,得听本少爷的话!”   谢渊扯掉他身下的衣衫,抱着他往后面的暖池走去。听见他这样说,哄骗道:“公子这么财大气粗,想必家中有不少俊俏的小哥吧?”   林敬辞睡意渐渐漫了上来,浑身发烫,越发难受。谢渊的话听不大真切,迷迷蒙蒙道:“……嗯?”   尾音懒懒的拖了很长,听得谢渊心中痒痒。把人从肩膀处揪下来,三五下将他衣衫除了,又问他一遍:“公子家中有不少小哥吧?”   林敬辞这会听明白了,乱七八糟的摇摇头:“你长的最俊,你是头一个。”   谢渊是真笑了,把他慢慢放在池边坐着,动手开始脱自己的衣衫。见林敬辞摇摇晃晃就要没入水里,手里的衣衫粗暴的扯掉,赶紧下水扶住林敬辞。   林敬辞嗯嗯唧唧的不愿意了,又不停的推他:“你谁啊?总打扰本少爷睡觉!”   谢渊把人圈进怀里哄道:“是是是,不敢打扰,小的伺候公子洗澡。”   林敬辞感觉凉凉的就又安静了,任他摆布。   林敬辞眼角红的艳丽,浑身红扑扑的像个煮熟的虾,又嫩又可爱。谢渊忍不住亲亲他的耳鬓,林敬辞烦了:“你谁啊!本少爷喊人了!”   谢渊失笑,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谢渊手下撩着水给他上身冲洗着,划过他的胸膛时,林敬辞不自觉的挺了挺,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与此同时,谢渊攥着布巾的手一瞬间就握紧了,几乎同时下身就起了反应。   林敬辞偏生觉不到,又要手脚并用往谢渊身上爬。   谢渊漆黑的眸子里欲望翻滚,低声道:“公子,银钱你可不能赖账。”   说着就任他爬坐到自己怀里,谢渊的手往他身下移去。   “什么……?钱?”林敬辞迷迷糊糊的,双手搂住谢渊的脖子,“……没钱。”   谢渊忍不住勾起唇角:“没钱,那只能以身抵债了哦。”   说着,也不客气,直接抓住了小敬辞,轻轻的套弄着。   “嗯——”林敬辞仰起头,小声的呻吟了一声,似是才听明白谢渊说的话,又拒绝道:“本少爷不占……啊……你便宜……”   谢渊手底下动的不快,林敬辞嘴巴上嘀嘀咕咕的,腰身却已经难耐的自己扭动着。只蹭了蹭,水面上就浮起点滴白浊。   谢渊忍不住打趣道:“公子这般快吗?我还没伺候你呢。”   林敬辞泄了一回,不想搭理他,头一歪就要趴着睡。   谢渊低头看看自己,可不能放过林敬辞。   自己可不是什么柳下惠,忍了几天了没碰过他了。   谢渊掰过他的脑袋,红唇娇艳,深深吻了下去。   林敬辞憋的脸更红了,谢渊笑他:“公子连亲吻换气也要我教吗?”   林敬辞恼了,手臂挥舞着哗啦啦的拍着水:“放肆!本少爷是你随便亲的吗?!”   谢渊把他往中间水深些的地方带,林敬辞慌了,又抱住他,磕磕巴巴道:“你不要淹我,我爹没钱。”   “淹你?”谢渊眉头微皱,低声温柔的哄骗他细说几句,眼里却越来越冷清:“谁淹你?”   林敬辞表情皱皱巴巴,又不肯说了,只抱着他摇摇晃晃:“天黑了,我要回家了。”   谢渊也不问了,手往他后面伸过去按了按入口,林敬辞一个激灵,不干了,手一松就要跑:“救命,采花贼来采我了!”   谢渊把人牢牢扣在怀里,磨了磨牙,恶狠狠的吓唬他:“采的就是你,哪里都不许去。”   林敬辞哼哼唧唧的开始假哭:“爹呀!爹呀!”   刚才泄过一回,这会药性又上来了,小敬辞又挺立起来。林敬辞也不哼唧了,手往下面摸去,几分好奇道:“什么东西?”   说着,就拉着谢渊的手往下身摸,嘴里振振有词:“大夫,这里坏掉了。”   谢渊被他撩拨的不行,腾出一只手钳制住他乱舞的手臂,扣在身后,另一只手偏不去摸他下身,往他后穴伸过去。   林敬辞扭了扭腰:“大夫你摸错了!”   谢渊声音哑了哑,“我才是大夫,我知道怎么治。”   林敬辞乖了一会,谢渊的手指借着温水顺利的伸了进去,细细的沿着圈一点一点的轻轻按压,慢慢扩张着。   林敬辞觉得有些难受,又有些舒服,腰也不自觉的扭着,蹭的谢渊越发坚硬。   林敬辞低下头去,立时提醒他:“大夫你也生病了!”   谢渊深深的看了林敬辞一眼,手下扩张的动作加快了许多,手指也是直接加到了三根。   “唔——”林敬辞后面开合着进了些温水,被谢渊的手指带着进进出出,有点难受的呜咽一声。   谢渊低下头亲了他一口,把他往上抱坐了些,抽回手指,将自己的硬挺对着他的后穴,轻轻的顶进去一个前端。   “什么……什么东西!”林敬辞扭动起来,“什么东西咬我了!”   这一扭动不要紧,后穴缴的更紧,里面湿湿热热的,谢渊被紧紧箍着,差点没忍住。   “没有东西咬你,”谢渊硬忍着,去寻林敬辞的唇,“给你治病呢。”   林敬辞听话了,身子渐渐软了下去,浑身燥热更甚,死死的扒住谢渊。   谢渊封了他的唇,趁他放松时一鼓作气全部没入进去。   这人最近清减了不少,小腹平平。晚上喝了那些药剂进肚,几个厕所也给上没了。   谢渊这猛的入这么深,竟然顶的林敬辞小腹微微凸出一点。   林敬辞被他顶弄这一下,脑子浑浑噩噩的,低头去看肚子,刚好看见凸出的那一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肚皮,顿时哭了:“我,我怀孕了?”   谢渊从来没有一个晚上这么上上下下过,此时发了狠劲的顶弄他。   “啊……你,你是谁?”林敬辞是真吓到了,呜呜的开始哭,“你别撞我了……啊……我都怀……怀孕……啊嗯……”   谢渊眸中欲望席卷,扣住他的腰身不准他乱动。后穴湿湿热热的紧紧包裹住他,他仅凭一丝理智忍住将这人按在塌上绑起来的欲望,身下不停的猛撞,恶狠狠的磨牙道:“我现在就让你怀孕!”   这两天双更它不香吗?!为啥没有留言了!(?`∧′) 第25章   林敬辞被他大力撞进深处,弄得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无力的搂着谢渊的脖子,在他身上起起伏伏。   谢渊低头顺着他姣好的颈项一路舔到锁骨,在锁骨窝处用力的吮吸。   “嗯……”林敬辞觉得上半身发麻,呻吟声压都压不住,“别……别撞我了……啊……”   谢渊又往他胸前舔去,桎梏他的手一直没松开,另一只手往小敬辞摸过去。药性的原因,激的他胸前乳珠红红的,挺立在胸前,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一上一下。   沾了水珠的胸膛粉嫩的可爱,谢渊舌尖一卷,林敬辞几乎是立刻就惊喘了出来。   谢渊另一只手圈了小敬辞,下身动的更激烈,拼命的去碾压林敬辞那处敏感。   “啊……”林敬辞眼角红色鲜艳,温润的眼睛里又盈满了难耐的泪水,小声求着:“想嗯……射……射……啊……”   谢渊亲亲他眼角,哄骗道:“如果你射了,就得再治一次病哦。”   林敬辞不知听没听懂,浑身轻轻颤抖着,从嘴里一点一点漏出呻吟:“啊……放,放了我吧……”   谢渊硬如烙铁的巨物在他股间毫不留情的进进出出,哪里是他几句求饶就随意放过的,身下顿时顶的更凶猛,恨不得全都塞进这人体内。   林敬辞迷迷糊糊的,脑子又混起来,磕磕巴巴的问:“你,你谁啊?”   谢渊幽深的眸子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低磁的声音如邪魔一般诱人心神,“你看看我是谁?”   林敬辞被他顶弄的不停的摇晃着,睁大了眼睛凑近去看,仔细分辨了许久,才微微皱起眉头。   “谢……嗯……谢戎?”   谢渊听得真切,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也不再动了,只盯着眼前这人,想把他剖肝挖心,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心,瞧瞧这人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林敬辞感觉到他不动了,药性正浓,哪里还辨的出刚才他说了什么。   林敬辞皱起眉头,见他还抱着自己,伸手就去揪谢渊的头发,把他拉开,离自己远一点,嘴里大声道:“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谢渊微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口中泛出苦味。   这人,哪有那么容易就喜欢上他了啊。   他追着谢戎那么久,谁不知晓?   心中妒忌弥漫,气得发疯。谢渊把他重新拉过来,锁在怀里,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又怎么样,林敬辞现在是他的御侍!是他的!   谢渊下身更猛烈的撞击进更深的地方,如疾风骤雨一般。林敬辞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松开一点。谢渊撞的很凶,林敬辞却再也没漏出一点呻吟。   室内一时沉默了下来,只有肉体闷闷的撞击引起的水声。   突然林敬辞不知道从哪里攒的力气,猛的挣脱开谢渊钳制的双手,往前面的水域扑过去。很快,就被冷着脸的谢渊一把抓住了胳膊,拽了回来。   林敬辞声音隐隐挂着哭腔,手臂乱舞着拍打谢渊:“你滚开!你滚开!”   谢渊怕他呛了水,微微用力把人扶着,任他乱打,心中苦涩不堪。   “不要……不要你……”林敬辞憋不住哭了,“阿渊……”   谢渊心绪低落的很,这一声没听真切,小心翼翼接他话茬:“不要……谁?”   “不要,不要你!”林敬辞泪珠子不停,随手一抹,“我要去找阿渊……”   谢渊心中狂喜,轻轻的接近过去,替他抹了脸上的泪,低声哄道:“我带你去找阿渊好不好?”   林敬辞摇摇头,“不行,阿渊会生气的。”   “不会生气的,”谢渊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面上都是忍不住的笑意,“他为什么要生气?”   林敬辞略略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崩了:“我……我怀孕了……”   顿了顿,又认认真真解释给谢渊听:“我不知道是谁的。”   谢渊心里化成一片,把他按在怀里轻轻拍哄着:“我知道,是阿渊的。”   “大夫,”林敬辞犹豫了,不确定的抬起头看他,手指了指谢渊下身恐怖的巨物,“你自己都得病了,你知道啥啊?”   “……”谢渊第一次觉得头疼。   林敬辞不依不饶的:“大夫,我要把孩子打了,你给我开付药吧。”   谢渊十分无奈:“你没怀孕。”   林敬辞不信,盯着自己的肚子一会,又戳了戳肚皮,确实没有刚才硬硬的东西了。狐疑的瞅了谢渊几眼,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揪他头发:“谢戎!讨厌你!”   谢渊也不恼,反而乐呵呵的任他薅头发,嘴上跟着骂:“讨厌谢戎!”   林敬辞乐了,更大声了:“讨厌谢戎!!”   谢渊心里开心的不得了,抱住他亲了几口,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林敬辞轻轻捶了几拳:“庸医!”   “是是是,我是庸医。”谢渊随口应着,身下涨的发痛。扣着林敬辞,分开他的双腿圈在自己腰上,找到穴口,下身微微用力就顺利的顶了进去。心中狂喜,谢渊大手紧紧扣住林敬辞的腰眼,莹润的皮肤上登时显出几道红色的指痕。   下身撞击的力道越来越大,林敬辞难耐的声音又哼哼唧唧的强忍着。穴口微微泛起红色,一张一合的收缩着,卖力的吞吐着谢渊可怖的巨物。   谢渊的大掌挪下去,覆在挺翘的臀部,微一用力抬起,进出更是大开大合。   “啊……”林敬辞受不了了,这会子漫上了些许羞耻感,刚刚哭过的嗓子隐隐有些低哑,“呜……别,别撞了……”   林敬辞两眼湿红,眼角红色更艳几分,身子止不住的发颤,整个人楚楚可怜的趴在谢渊怀里。   谢渊只想狠狠的欺负他,听他哭,听他求饶,听他呻吟。   折腾了这许久,谢渊也不曾疲累,身下动的频率依然保持着林敬辞难忍的速度。   林敬辞被磨的不行,手要往自己身下摸去。   谢渊执了他的手,背在他身后,让他去摸下身两人交合之处。谢渊减缓了撞击的速度,故意慢慢研磨过林敬辞敏感处,逼着他去摸自己的后穴。   林敬辞难耐不已,撇了撇嘴就不愿意了,哭唧唧的小声哀求着:“想……嗯……想摸……”   谢渊表情宠溺,说的话却是邪性满满:“不准,你只能用后面。”   林敬辞带着哭腔,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谢渊邪气的勾起嘴角,蛊惑道:“你自己动一动。” 第26章   林敬辞被逼的没办法,只好自己抬腰上下动作着。没几下就累的不行,谢渊也忍不住了,托着他的臀部,又开始猛烈的撞起来。   “真乖。”谢渊奖励般的亲了亲他的耳畔,心情甚好,下身越来越用力的挺弄,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着。   “啊——”林敬辞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猛的勾紧了谢渊的颈项,头向后仰起。后穴收缩的更快,死死的咬住谢渊,小腹紧绷着射了出来,有些白浊竟崩在了两人的胸膛上。   林敬辞大口喘息着,双眼迷蒙,浑身也失了力气。   谢渊刚才被他咬的紧,差点没忍住就要交代了。这会儿干脆就着在体内的姿势,直接带着林敬辞往池边去,直接站了起来。   “啊……”林敬辞刚射过,身子敏感的很。这会被他这么猛的一插,呻吟就从口中直接溢了出来。   谢渊眼神又炙热几分,忽明忽暗的盯住他,顺手扯了身边干净的布巾囫囵给他擦干净了,托着他就要往前面的床榻走过去。   上上下下的动着,林敬辞药性没散,哪招的住他这样折腾?   下身不多时又悄咪咪的挺立了起来,前端吐着些许黏液,偷偷往谢渊小腹上蹭。   林敬辞浑身无力,腿也软了,环不住谢渊的腰。谢渊就两手托着他的圆润的臀部直接走到床榻边。   林敬辞药性没过,眼前迷蒙一片,脑袋里也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任由谢渊随意摆布。   谢渊把他放平在床榻上,欺身挤入他双腿之间,俯身低头去舔舐他白净的颈项。   林敬辞感觉麻酥酥的,快感一直往头顶上窜,有些受不住了去推搡谢渊。谢渊下身淫靡的蹭了蹭小敬辞,身下一沉就轻轻松松的埋了进去。   “呜……”林敬辞惊喘一声,身体敏感的遭受不住,结结巴巴的哭:“不要……不要了……”   谢渊哪里能放过他,将他微软的双腿架在肩膀上,下身如疾风骤雨般疯狂的挺弄。   想把林敬辞弄脏,浑身都涂满自己的东西,散发自己的味道。   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啊……”林敬辞艰难的喘息着,也无力去推拒谢渊,只能无意识的张着嘴,漏出一声声黏腻的呻吟声。   谢渊下身用力一顶,微喘着问他:“乖,睁开眼睛,看看我。”   谢渊说了两遍,林敬辞才迷迷糊糊听清楚什么意思。他睁开眼睛看着谢渊,谢渊眼里的强烈的占有欲满的快要溢出来,正紧紧的盯着他。   谢渊将他双腿压向胸前,单手扣住林敬辞双腿的膝盖处,顿时撞的更深了,每次抽插都狠狠的蹭过林敬辞的敏感处。   林敬辞被折腾的无法,两只手臂虚虚攀住谢渊撑在他身侧的手臂处,嘴里连半句话都不能完整的说出来。   谢渊狠狠的撞进去,轻声问他:“我是谁?”   谢渊又捉了他的手,近乎虔诚的放在唇边吻了吻,蛊惑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啊……”林敬辞被他疯狂的顶撞着,连呻吟声都碎了,无意识的发出那些黏腻的声音。一连被问了几回,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分辨着眼前这个散发压迫感的男人,终于被逼问出了答案:“啊……阿渊……啊嗯……”   谢渊心里满足了,嘴上哄骗道:“乖,再叫一声。”   听着林敬辞的不规则的喘息,谢渊下身却还是凶猛的碾过林敬辞的敏感处,快感一次比一次强烈。林敬辞的后穴也缩的越来越紧,死死咬住谢渊。   “啊——”林敬辞声音高昂起来,惊叫一声,浑身发抖着射了出来。体液顺着小敬辞流淌到了小腹,后穴拼命的收缩着。谢渊被他猛地刺激一下,也埋在他身体里,将滚烫的液体射了进去。   谢渊俯下身把他拥在怀里,疼爱的亲了亲林敬辞的眼睛,顺手擦去了他的泪水。   林敬辞累极了,泄了几回药性也下去了些,这会子困顿的很,不愿意被谢渊搂抱着,又开始哼唧:“本少爷要睡觉了……”   谢渊握着他莹白的脚,帮他微暖脚心,见他困了便也放过他了。   静等了一会,林敬辞睡着了。谢渊又撑着脑袋静静看了他许久,才重新抱着他去了暖池擦洗了一番。   *   "啊嗯……"林敬辞迷茫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床上,臀部被大手拖起,被人从身后快速的顶撞着。   股间一进一出的巨物又涨大了一圈,林敬辞睡不饱本就带着气,被这样大开大合的操干着反而快感漫过了周身,嘴里呜咽有声:"放……放开……呜……"   随着身体的前后移动,林敬辞小腹不停的蹭着床单,小敬辞早就站起来了。   林敬辞顾不上照顾小敬辞一番,就被谢渊就着插在体内的姿势翻了过去,眸中闪过笑意,将他双腿分的更开,笑道:"是你先不乖的。"   林敬辞之前发泄过好几回了,脑袋也清醒了些,看见谢渊这不怀好意的笑,立刻伸手丢了个枕头,嘴里断断续续的反驳道:"你骗……嗯……骗人!啊……"   谢渊也不辩解,身下撞的更凶。   林敬辞泪眼汪汪的等了一会,嘴里溢出的呻吟被撞的破碎,手又往身下伸去……   谢渊危险的眯了眯眼,道:"不准摸。"   谢渊这会一只手把他的腿架在肩上,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大腿根,让他无处可躲。见他想摸只是警告一声。   林敬辞这会子眼神倒是好用,伸手往下面一握,手上就全都是湿滑的黏液。还没想上下动动,就见谢渊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根缎带,三下五除二把他双手捉住,绑在了床头。   谢渊声音低了些,带着浓浓的惩罚意味,深深的看了林敬辞一眼,"朕说了不准。"   林敬辞恼了,扭着腰身往后蹭,要把谢渊的东西吐出去。   谢渊低头正好看见自己的巨物在他股间被努力吞吐的模样,眼神暗了暗,"你真不乖。"   说着就钳制住他扭动的腰身,用力的挤进去,毫不客气的在林敬辞敏感处来回蹭。   "呜……"林敬辞憋不住呻吟声,胸膛带着汗珠,随着急促的喘息声上下起伏着,眼泪一点点被逼了出来,小声哀求,"你摸摸……嗯……摸……啊……"   身体十分敏感,谢渊还没挺动几回,林敬辞已经抖着身体,难耐的要离开一点。   他越想逃离一点快感,谢渊就更压迫的塞进去,让林敬辞一点喘息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两人下身始终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发出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和体液交融渍渍的水声。   林敬辞眼角挂着快乐的泪水,瘪了瘪嘴巴再次哀求他:"阿渊……啊……饶了,嗯……饶了我……啊……"   这几天找房子中,存货没了,一滴都没了…今天没有二更。 第27章   林敬辞清醒过来,整整在床上躺了两天。吃喝全部就近,真的丢人。   谢渊就不一样了,知道他性命无虞,送到嘴边的红烧肉怎么能不吃干抹净呢?   没客气吃了个饱,心满意足的去了一趟姝妃宫里。   谢渊故意晾了她两天,姝妃是坐立难安。虽然那个丫鬟已经被她早就丢去了浣衣局做一双眼,但归根到底还是有迹可循的。   所以当元宝高声喊“陛下到——”时,姝妃慌乱不堪,强作镇定的出门相迎:“恭迎陛下。”   谢渊跟看不见她似的,直接进了屋里大堂,主位上悠悠一坐,晾了她一会,才漫不经心道:“起来吧。”   姝妃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面,也不敢随意开口。   谢渊冷眼瞅她,淡淡道:“过来与朕下盘棋。”   姝妃闻言不免诧异,心中忐忑许久,还以为谢渊是查到了什么过来兴师问罪,没想到是与她对弈。   姝妃放松下来,忙叫下面人摆盘的摆盘,沏茶的沏茶。   谢渊有些心不在焉,盯着棋盘,不发一语,也不再搭理姝妃。   姝妃怕多说多错,也拿捏不准谢渊现在的心思,只顺着谢渊的子走着。   谢渊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状似无意随口道:“爱妃也入宫许久了吧?”   姝妃心口一凉,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话。但是谢渊开口问,她却不能不答,只能小声道:“是……臣妾入宫已经有四个年头了。”   谢渊把茶杯轻轻放在一边,磕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叮咚一声,“那爱妃觉得这宫里,谁说了算啊?”   姝妃惊了,猛一抬头,对上谢渊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背顿时冒了鸡皮疙瘩,腿一软就跪了一下去:“是陛下。”   谢渊似乎是察觉不到对面的人已经跪在了自己脚边,还认认真真扫了一圈棋盘,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子,嘴里随意道:“错了。”   姝妃这下头都不敢抬,俯下身子,额头紧紧贴住地面。   谢渊似是烦了,随手把棋子扔在案上,单手用力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谁惹御侍不快,朕就加倍报回。”   恐惧一点点淹没姝妃,她浑身颤抖着,不敢说话。   谢渊松开了钳制住她下巴的手,元宝适时的递上一块巾帕。   谢渊随意的擦了擦手,声音如外面冬风一般冰冷:“爱妃醉心棋艺,朕也不好拒绝。那爱妃就在这云起殿好好钻研吧,不必出门了。”   说罢就走了。   姝妃闻言,顿时瘫坐在地,一双姣好的美目中泪意盈盈,却无人怜惜。   *   “姝妃被禁足了?”   初一把这事告诉林敬辞的时候,林敬辞已经能下床了,走到桌边正要坐下,初一又细心垫了个软垫。   林敬辞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已经了然,淡淡道:“她自己自作孽。”   初一又把药呈上来,见林敬辞眉头皱的更紧了,敦促道:“好主子,您喝了吧!”   林敬辞捂住鼻子,左躲右避,瓮声瓮气道:“不喝!你拿走!”   初一怕他真的打翻,只能远离一些,端着小声求他。   林敬辞烦了,起身就要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初一,没留神就撞上一人,叫那人一把抓住手腕扣在怀里。   谢渊摆摆手,初一识趣的下去了。   林敬辞被他扣在怀里,前两天是真的被谢渊弄怕了,这会心里慌的很,强自镇定。   谢渊歪歪头瞅他,似笑非笑,“你又闹什么脾气?”   另一只手滑到林敬辞的腰,嘴角勾起的笑意隐隐带着邪气,颇有几分不怀好意:“不乖?”   林敬辞被他说话的热气喷到颈项,忍不住往一边缩了一下,头偏向一边,认怂了:“刚才太烫了……臣现在就喝。”   林敬辞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放开。谢渊也不逗他了,拉着他坐在软垫上,下颌示意的指了指药碗。   林敬辞苦着脸,没有办法,只好视死如归的端起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了。   太苦了。   林敬辞四处寻着蜜饯,偏生初一还没把蜜饯端进来。   其实也不怪初一,这一天三碗药,只要谢渊不在,初一又求又哄得追着他哄个半盏茶的功夫,他才肯赏脸喝个半碗。   谢渊见他一张脸都拧巴在一起,不由得觉得好笑:“那么苦吗?”   林敬辞点点头,都不愿意张口说话。   谢渊抬起他的下颌,轻轻歪头吻了下去,末了还在他唇上舔了一下:“甜的。”   林敬辞像是才反应过来,忙推开他,扭头到一边去。耳朵尖尖开始冒出暧昧的红色来。   谢渊忍不住调戏他:“这下还要蜜饯改口吗?”   林敬辞不想搭理他,只能随便的摇摇头。忽而又想起刚才初一说的事,转过头来问他:“陛下禁了姝妃的足?”   谢渊原本眉目放松,冷不丁被林敬辞一提,心情顿时差了几分,也不想瞒他:“嗯。”   林敬辞心里明白的很,只是有些纳闷姝妃这般害他,手段是真的很蠢。   要是他,直接下毒不就好了?   毒不死也废了。   春药有什么用?   谢渊手轻轻抚上他的脸,“以后不会了。”   谢渊原本以为多少护着这人一点,后宫知道分寸,前朝的嘴他也堵了差不多了,林敬辞就能平平安安的。   可如今,他宠爱林敬辞,不论多少宠爱,总有人会起歪心思。   那不如,就让所有人知道,林敬辞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再无人敢欺。   林敬辞摇摇头,抚上他停顿在自己脸上的手:“臣心里明白,只是没想到……姝妃这么沉不住气。”   前世,姝妃并没有害过他。   林敬辞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在宫里,依靠的就是朕的宠爱。”谢渊认真的盯着他:“朕就是你手里的剑。”   林敬辞明白他的意思。   林敬辞伸出食指轻轻抵在谢渊的薄唇上,轻声道:“不。你是我夫君。”   林敬辞弯了眉眼:“陛下平安喜乐,臣就很知足了。”   谢渊才不是他的利器,谢渊是他的心上人。   林敬辞歪了歪脑袋,手指缓缓上移,触摸他的眉间,“不论有什么事,臣都在陛下身边。”   谢渊把他的手抓下来,放在唇边轻吻。   林敬辞觉得这次事件过后,谢渊似乎变了一点,变的似乎与他没有了那些猜忌与隔阂,相处更自然。   谢渊轻声道:“你我二人时,不必君臣相称。”   林敬辞几次用词你我相称,没有被怪罪已经是他大胆和谢渊包容了,闻言不免几分惊诧的睁大了双眼,“这……这不合规矩……”   谢渊把他半搂进怀中,亲吻他未束冠的长发,低喃道:“可我……喜欢你叫夫君。”   林敬辞耳尖又开始冒热气,谢渊搂的紧,他无处可躲,只能满面通红的应了。   今天一个小甜饼,等小儿子的宝贝们再等等吧(狗头 第28章   剧情走一走。   谢渊早朝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林敬辞被冷醒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初一端着药碗进来了,往外屋桌面一放,就开始拉他起床。   初一现在混熟了林敬辞的狗脾气,知道他起床气都过去了,渐渐的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有时候还敢打趣林敬辞。   林敬辞也纵着他,无伤大雅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介意私下里什么规矩。   “您快起吧,”初一拽着林敬辞的被子,小小的使了点劲,拽不动,只好站在床边看着他,抿着嘴巴在那喋喋不休的嘟囔:“您再不喝又要凉了!热一热就没有那么足的药性了……”   林敬辞受不了他啰嗦起来的嘴巴,喋喋不休的,魔音穿耳。只能敷衍他道:“马上马上。”   初一寸步不让:“不行!”   林敬辞没有办法,只好任由他拉起床,洗漱过后,初一的眼睛简直都要贴在他脸上了。迫于压力,林敬辞委曲求全,一碗补药硬生生分了三次才喝光,最后一点都凉透了。   要不是初一三五句的催促往外蹦,林敬辞早就偷偷倒了。   初一盯着他喝光了才放心,正伺候林敬辞吃早膳。   林敬辞看到早膳又开始闹腾,“我喝了半个月的粥了!”   初一每天劝他喝药用膳真的头都要炸了,这会子沉默了一下,被林敬辞抓个正着。   林敬辞把手里的筷子丢在桌上:“换换换!还有!我中午不吃药膳!”   哼,现在早朝还没下,想搬谢渊来压他,想都别想!他要吃肉!   初一叹了口气,吩咐小厨房重新做了一碗肉粥过来,林敬辞并不满意,但是总比没有强啊!多少见到了一点点的肉……沫。   林敬辞这几日除了吃就是睡,多少长了二两肉。现在头晕腰痛的症状都没了,更是呆不住了,强制拉着初一去御花园四处逛逛。   梅花已经开了,路上总能闻到一股暗香。   林敬辞坐在小亭子里,揣着汤婆子,静静看着光秃秃的枝丫上冒出小小未开的花骨朵。   寒风虽刺骨,暗香已扑鼻。   倒是安逸享受。   这时旁边的假山后传来一阵细嗦的响声,林敬辞不免本能地看过去。   初一已经护在他身前,林敬辞轻轻拍了拍他:“宫中不必紧张,去看看吧。”   初一犹疑了一瞬,还是跟着林敬辞过去查看一番。   居然是二殿下谢衍,初一忙不迭跪下行礼。林敬辞眼尖的看见他的脚踝已经高高肿起,小腿内侧还有几块伤口,血迹已经凝固了。   顾不上什么礼数,林敬辞吩咐初一去请太医,一把将他抱起,快步往长行殿走去。   这些日子,太医天天奔这来,跑的极勤快。这会刚巧碰上王太医往这边走,来给林敬辞请平安脉。两人刚好在门口撞上。   林敬辞将谢衍放在床上,王太医赶忙去看。   清了伤口,脚踝倒是没有伤到骨头,只是错位需正骨,难免疼痛。   林敬辞看着都痛,偏偏那孩子愣是一声没吭。   王太医把方子给了初一,就要给林敬辞请平安脉。   林敬辞不干了,都是这人!喝苦药还不行,弄什么鬼东西药膳,前几天差点没吐死。   林敬辞盯着王太医,假笑着讨好:“王太医啊,您看我这好的差不多了,天天麻烦您寒冬天往这里跑好几回,我心中过意不去啊!不如……”   王太医面无表情,残忍拒绝了:“不行。”   林敬辞顿时脸就垮了:“……”   “请御侍伸手。”王太医十分淡定,答应了才是真的不要命了,“臣给您把平安脉。”   林敬辞垂死挣扎:“我真的已经好了……真的不必了……”   “什么不必?”   谢渊下了朝就匆匆过来,元禄伺候他脱下大氅,听见林敬辞又闹腾了,嘴里不咸不淡道:“不必什么?”   眼里淡淡的威胁遮掩不住泄露出的危险,林敬辞僵了一下,迅速挂上笑脸,把衣袖一拽,往王太医的垫枕上一放,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意思:“有劳。”   王太医心中好笑,认认真真的给他诊脉。   谢渊这会走近了才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小孩,轻轻皱了皱眉,倒是想起来了。   这不是他儿子吗?   怎么睡林敬辞的床?   顿时眉头皱的更紧了。   王太医收了手:“回陛下,御侍已经无甚大碍了,只是仍需节制。”   林敬辞眼中饱含希冀,王太医瞥了他一眼,慢吞吞道:“药膳可以撤掉,但是过补的肉食还是少用。”   林敬辞高兴坏了,终于可以不用吃稀奇古怪的药膳了!可以吃肉了!   他立刻起身客客气气的送王太医出去了。   四下无人,谢衍从床上爬起来,行了礼:“参见父君。”   谢渊扫到他受伤的脚踝,嘴里淡淡道:“不必,躺着吧。”   林敬辞送完王太医进来了,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生怕谢渊转头就忘了,一直嘟囔着:“臣要吃肉臣要吃肉臣要吃肉……”   谢渊耳力过人,听的真切,不由得好笑:“朕何时短过你?”   林敬辞嘴巴不满的撅起,又不敢大声反驳,生怕惹恼了谢渊,只能小声嘀咕:“前两日不就是……”   谢渊听他话里全都是委屈,无奈的摇摇头。   林敬辞突然想到谢衍,眼神往床边飘过去。   谢衍一直沉默着,别是……哑巴吧?   前世也只是宫宴时见过,说没说话并没有映像。   谢渊见他疑惑,解释道:“朕的二儿子谢衍。”   林敬辞:“……”   他知道啊!但是刚才就没听见谢衍出声,不会真的是个哑巴吧?!   谢渊看他面色变化,越来越古怪。   糟了!敬辞不会觉得他还喜欢后宫中别的女人吧?   谢渊难得心中有几分忐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遮掩自己几分,偷偷去看林敬辞。   林敬辞狐疑,小心的单手遮住嘴巴,不让床上的谢衍看见,委婉地问谢渊:“他是不是……不能说话?”   谢渊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   林敬辞见他这反应,心中更狐疑:“陛下不会不知道吧?”   他见谢衍穿的并不算是锦衣华服,只能称得上干净,受伤时也无奴才在身前。   谢渊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谢渊现在就想把他扣在怀里,狠狠的亲到这人满脸通红,让他没有机会想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床上的谢衍却爬起来了:“父君,儿臣先回月宸殿了。”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又向着林敬辞行礼:“多谢御侍。”   啧,这小孩十分冷淡。   不愧是他谢渊的儿子。   谢渊挑了挑眉,将谢衍一把抱在怀里。林敬辞眨巴眨巴眼睛,谢渊跟他对视了一会,实在是不想谢衍躺在林敬辞的床上,抱着他去了西殿的暖阁,“你就在这,养好了再回去。”   说完也不理谢衍,拉着林敬辞就回去了。   一进屋里,林敬辞还没开口,谢渊就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眼神幽怨:“房间那么多,偏往你床上放?”   林敬辞哭笑不得,“他只是个小孩子。”   谢渊没那么幽怨了,直接叫元禄跟初一换了一套被褥。   林敬辞:“……”   谢衍他是你儿子啊!!你清醒一点啊!!   谢渊:我儿子真讨厌!怎么能睡我老婆的床!   请假:今日不更!搬家了_(:τ」∠)_ 第29章   架空,细节不要细揪,都是我编的。   谢渊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大盒子来,示意林敬辞打开。   林敬辞很高兴,掩不住的开心,忙不迭的走到桌边,嘴里还问他:“陛下给臣准备了什么……”   “……”林敬辞看见盒子里的东西,原本高高兴兴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打心眼里庆幸“宝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他只想把东西丢出去啊!   谢渊不要脸的贴过来,嘴角勾起,“满意吧?喜欢吗?”   谁会喜欢大小不一的玉势啊!   看见谢渊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林敬辞只想把他跟盒子一起扔出去:“……”   谢渊似浑然不觉,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尺寸比较小的,隐隐有几分炫耀:“这个很小的,这是……”   “臣不要啊!”林敬辞见他还拿在手上,浑身鸡皮疙瘩疯狂冒头,十分嫌弃的平移了两步:“谢陛下好意,臣心领了。”   谢渊甚是可惜的咂咂嘴:“朕一大块暖玉都给你拿来造这个玉势了啊……”   林敬辞双手捂住耳朵:“啊啊啊啊快放下!”   谢渊怎么脸皮这么厚啊!   暖玉这种稀世珍宝为什么要拿来做这种东西啊!   林敬辞羞恼的不行,转身就想逃出去。   谢渊抢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去路。   林敬辞往左,他就往左堵;林敬辞往右,他就往右站。   怕林敬辞真的恼了,就把手里的小玉势放回去,抱住林敬辞,不让他跑,“每次欢好,你都容易伤着。这暖玉拿来做玉势,涂上药,对你也有将养的好处。”   林敬辞耳尖泛红,又要捂上耳朵,被谢渊大手抓住扣在胸前,孜孜不倦的劝:“这一做好,朕就拿来了。”   “臣……臣不要!”林敬辞羞的不行,偏偏被禁锢在谢渊的胸前,躲都无处可躲。   谢渊压低了声音,侧过头在他耳边轻轻道:“这个没朕的大……”   谢渊怎么这么变态?   林敬辞有点恼了:“臣不用!”   谢渊把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眼睛里欲望翻滚,眸色深黑紧紧盯住林敬辞:“太医说你要养一个月,你想想一个月后。”   这话里丝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吓了林敬辞一跳,冷不丁又想起来前几天中了药的那个晚上……他是真的怕了。   林敬辞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眼睛又转到那个被打开的盒子,微蹙着眉头,坚持垂死挣扎:“可是……”   “好,每天就用一个时辰。”谢渊达到了目的,立刻打断他的话,“不用谢夫君。”   林敬辞:“??!”   被谢渊绕进去了!   元禄在门口叫谢渊,说是有急事禀报。   林敬辞慌乱的把盒子盖起来放在床头,谢渊便带着他一并去了御书房。   谢渊的面容不似林敬辞那般眉清目秀,他面无表情时,高挺的鼻梁,和棱骨分明的下颌线,带着浓浓的侵略性。穿常服还好一点,穿上龙袍,整个人的冷峻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被他的冷目一扫,就好像脱光了站在冰天雪地里,被饿狼盯住一样。   此时他站在桌案前,双臂环抱,如睥睨大地一般高高在上。虽然面无表情,但他身后的林敬辞就是知道,他动怒了。   下面跪着送军报的小兵,浑身都沾满了血迹。   “朕知道了,你下去包扎一下。”   那人抱拳领命就出去了。   那封呈递上来的密信被谢渊死死握紧在拳头里。   待人都退了出去,谢渊把密信递给了林敬辞。   林敬辞匆匆看过,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跟前世不一样了?这个变故……   “你怎么想?”谢渊抚平他轻皱的眉头,“不要总是皱眉。”   “……臣只是没想到。”   前世不是樊自清受了重伤吗?现在怎么变成了季霖?   林敬辞拿着密信走到一边的火盆边,用蜡烛引燃便丢进去烧了:“陛下打算怎么办?”   “先秘而不报,让季霖先隐匿在周边村庄里养伤。”谢渊思考了一会,慢慢道:“既然大局已经控制住了,后面琐碎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处理掉的。”   林敬辞点点头,又道:“那陛下觉得,谁会是凶手呢?”   谢渊右手背在身后渐渐握紧。   “恐怕这事,跟成王殿下脱不了干系吧。”林敬辞垂下眼眸,“不如陛下顺了他的意?”   谢渊侧过脸盯着他,眸色深沉,瞳孔里黑色弥漫。   “成王殿下要贩卖私盐……”林敬辞似无所觉,慢吞吞道,“陛下就让这私盐,不再是‘私盐’不就行了?”   谢渊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林敬辞的意思,嘴角勾起,把这人拉近一些:“朕的敬辞这么聪明,该赏。”   林敬辞退开了半步,面色无波无澜,似笑非笑道:“陛下刚才可不是这样想的吧?”   谢渊这下是真的笑了,忙把他抱进怀里低声哄着:“夫君知道错了。”   林敬辞淡淡抬眼:“那陛下还不拟旨?”   谢戎想依靠往边境贩卖私盐牟取暴利,做他招兵买马的本钱,那就让谢渊下旨,开放贩盐的权利,不再禁锢在公家手里。但凡想学提盐制盐手段的,交一点点学费就可以学,人人都能学。同时,公家的盐价全部压低,私盐的价格,自然是有价可循。   愿意开盐店就开,愿意卖盐的就卖。口碑,全靠百姓自己去做,利润低,价格亲民。   谢戎想用这个养军队,只怕是养二十年三十年,也不够。   他倒要看看,谢戎要靠什么招兵买马,要靠什么来清君侧!   *   谢戎知道这个事的时候,正在府中与傅亦初商量季霖失踪的事情,听见心腹从宫门口打听来的消息,怒极反笑:“谢渊恐怕是知道了季霖的事,真是好手段啊!”   傅亦初面上也不再是纨绔的表情,十分凝重的望着谢戎:“这损失确实太大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谢戎冷笑,话锋一转,“不能贩盐,那就贩些别的吧。”   傅亦初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这季霖以往与樊自清没有什么交情,居然愿意替他去死……”   谢戎嗤笑一声,颇有几分轻蔑:“眼瞎罢了。”   那林敬辞跟在他身后讨他欢心,也是眼瞎吗?   谢戎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如果找到了季霖和樊自清,活捉最好。”谢戎轻轻勾起嘴角,带着几分弑杀的血腥气:“活捉不了,就都杀了吧。”   谢渊:今日份耍流氓打卡   你们的留言呢?我又有一个新梗…… 第30章   谢渊没有跟朝臣商量直接放掉了手中对贩盐的权利,惹的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下了朝还要去御书房门口排着队吵。   林敬辞烦不胜烦,虽然心疼谢渊焦头烂额的去安抚这些朝臣,但是他还是遁了。   正巧林尚书也排在门口,林敬辞就拉着爹爹去小亭子里坐坐。   林风眠见他无恙,还是不太放心:“你真的好了?”   “真的好了!”林敬辞已经回父亲回了三遍了,他站起来在父亲面前转了一圈,臭显摆道:“我这几天可乖了!吃胖了三斤呢!”   林风眠撩起眼皮,扫了他一圈,嘴上数落道:“你再胖三十斤,恐怕轿子都抬不动你。”   站着眼巴巴等爹爹夸赞的林敬辞:“……”   林风眠笑了,拉着他坐下:“好了就好,以后在宫中要注意安全,就你这个猪脑子,谁想害你都跟碾只蚂蚁似的。”   林敬辞闻言撅起嘴巴,十分不服:“我很聪明的!爹你可不要瞎说!”   林风眠忍住几分笑意:“嗯,毕竟不能对陛下大不敬。”   林敬辞:“……”别以为你说陛下看上我眼光差我就听不出来!   林风眠正色道:“陛下让你进御书房,那你知道昨日的……”   “我知道,”林敬辞也正色起来,压低了声音,“但是爹爹今日入宫求见……是?”   是要站队了吗?   “打听一下罢了。”林风眠抬手端起茶水往自己口中送了一口,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林敬辞敛眸,低声道:“是有人逼着爹爹站队了吧。”   林风眠不急不慢的放下水杯:“什么站不站队的,跟我可没关系。”   “爹爹有自己的打算,”林敬辞轻声道,“不必顾忌我。”   顿了顿,林敬辞又道:“以前是我年少不懂事,给爹爹带来了许多麻烦。如今,儿子不悔。”   林风眠望向他,眸中带着点点笑意,慈爱的抚了抚他额前的碎发:“说什么傻话呢?”   林风眠收回了手,“你是我林风眠的儿子,什么也别怕,有爹呢。”   有爹呢。   林敬辞听见的瞬间都酸了鼻子,想起前世混账的自己,愧疚排山倒海的涌过来,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风眠道:“我都明白了,我走了。”   林敬辞抬起头看向爹爹,有点疑惑:“爹你不是要见陛下的吗?”   “不必了,”林风眠笑笑,“爹爹已经听到了。”   林敬辞明白过来了,鼻子又开始发酸:“爹……”   “唉,虽然你是我儿子,但是……”林风眠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是真的蠢。”   正酝酿眼泪的林敬辞:“……”   ???林风眠真的是他亲爹吗?真的没抱错孩子吗?   林风眠损了他一句,开开心心的走了。   林敬辞目送他父亲走远了,一个人在亭中独坐了一会,初一远远的站着,也不敢随意上前。   看来,朝中是真的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爹爹今日入宫,是特意来见他的,只是为了问他心中决定。   爹爹要跟自己一样,站在谢渊的身后,站在谢戎的对立面了。   林敬辞心中五味杂陈,是自己亲手把爹爹拉近这场尸骸遍布的战场里的。   他伸手召了初一过来:“去御花园转转吧。”   *   往御花园去的路上,林敬辞一直在思考谢戎会怎么筹钱,会从哪里开始筹钱。   季霖替了樊自清受伤,就意味着一切不再是按照前世那样的轨迹行走了,包括他被下了那肮脏的药,也是新的变故。昨日断了谢戎筹钱的手段,以后的变故,他就猜不到了。   那这宫里谢戎安插的人,恐怕也是有变故了。   途径到姝妃的启安殿时,他听见殿里一阵嘈杂之声。皱了皱眉,示意初一快点走开此处。   那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女子匆匆忙忙的往外跑,正好撞到林敬辞。   林敬辞蹙眉,将这宫女扶好就往后退了一步。那女子见到林敬辞吓的不行,忙跪下道歉:“奴婢有眼无珠,冒犯了御侍,还请……”   林敬辞打断她:“你匆匆忙忙去做什么?”   宫女咬了咬唇,小声道:“姝妃娘娘晕过去了……奴婢,奴婢去请太医。”   林敬辞恍然大悟。   原来他之前忘记的,是姝妃在他入宫一个半月时查出了身孕的事。   毕竟是王嗣,不能有差,林敬辞挥挥手:“无妨,你快去吧。”   可是现在姝妃被禁足,失宠是心知肚明的事,恐怕……   林敬辞顿了一下,又叫住了这个宫女,“如果没人愿意来,就说我请太医来启安殿的,我在这等着。”   那宫女匆忙行了礼,迅速离开了。   初一疑道:“主子干嘛要帮姝妃娘娘?”姝妃害了他,整个宫里有谁不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太医来了,不就知道了?”林敬辞淡淡瞥他一眼。   如果真的是有孕,那姝妃应该就要变成了后宫中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他不爱管姝妃死活,但是他要管谢渊儿子的命。他自己是无后了,但他不能让谢渊也是,他的王嗣都要平平安安的长大。   这只是其一。   姝妃有孕,他得让她平安生下王嗣之后,再付出她应付出的代价。   区区禁足算的了什么?   如果当时他不是承受不住药性晕了过去,那他可不知道会在谁的房间谁的床上躺着呢。给谢渊领了一大顶帽子,他和整个林府都要完了。   姝妃就想这么算了?   那可不行。   初一小心翼翼的瞅着林敬辞嘴角勾起几分讥讽的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太医来的很快,是个眼生的。恐怕是别人都不想来,随意推托出了一个小太医打发了宫女。   那太医也不是个傻的,瞧见了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面容姣好,发束玉冠,就知道是林敬辞了。刚要行礼就被林敬辞虚托了一下:“太医快去瞧瞧姝妃娘娘吧。”   他是男子,避嫌是应该的。所以林敬辞一步也没踏入启安殿,就在门口站着等。   没过多久,出来一人。   是先前撞上林敬辞的宫女,出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道:“禀御侍,娘娘……娘娘她……”   林敬辞笑笑:“但说无妨。”   “……有孕了……”宫女听他语气温和,反而更是忐忑。   林敬辞站在门口,抬头看了启安殿的门头一眼,轻笑一声:“去给陛下报喜吧。”   今天一更噢。打滚求留言_(:τ」∠)_ 第31章   来迟了   姝妃有孕,林敬辞有点想笑。   却又不知笑什么。   初一默不作声的跟着他,在御花园里瞎晃荡。   手里的汤婆子已经凉透了,林敬辞顺手递给初一,指了前面的亭子:“我在那坐会,你去换个汤婆子。”   初一听了吩咐就默默下去了,林敬辞走过去站在亭子的凳子前,看着雪渍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一会,才敛了眸子,用衣袖随意拂了坐下。   初一动作很快,换了汤婆子过来递给他,顺便沏了热茶。   林敬辞笑眯眯的,从腰上挂着的珠玉中拽下来一个塞给他:“拿着。”   初一知道他情绪不太对,也不敢推辞,谢了恩就收下了,自觉的远远躲开。   外头又开始飘起细细的小雪,没有寒风,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林敬辞自己倒了杯热茶,望着灰蒙蒙的天色,生出几分不真切来。   “既然来了,就坐吧。”林敬辞不曾回头,却知道身后有人,“茶要喝自己倒。”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你?”谢戎听他说话不客气,音色冷冷,撞进耳朵里却意外的清脆好听。   林敬辞嗤笑一声:“下了道旨,你不来问我,难道去问陛下吗?”   谢戎抬眸看向他,不知道如何作答,但是心中还是隐隐升起了几分希冀。   林敬辞转过身,看也不看他,坐回凳子上,毫不犹豫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因为是我建议的。”   谢戎放在桌下的手瞬间就握紧了,艰难的吞咽了一下:“你就这般护着他?”   “护着?”林敬辞抬眼看向他,歪了歪头,嘴角的笑意带着满满的嘲讽,“这真的是我的主意。”   “……”谢戎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他有什么好的?甚至……”让你甚至不惜与我翻了脸,不惜来惹怒我。   林敬辞似笑非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好与不好,与你何干?”   “林敬辞!”谢戎低声吼道。顿了顿,他又道:“我后悔了。”   林敬辞像是听见了笑话一样,笑意止都止不住。   想想前世自己有多蠢啊?做了那么多,舍弃了那么多!现在他亲手砍了谢戎的一条臂膀,谢戎却说他后悔了?   “你会后悔?”林敬辞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指着面前脸色铁青的男人,语气轻蔑:“你也会后悔?”   谢戎面色铁青,拳头握的死紧,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这人。   “成王殿下,还不明白吗?”林敬辞轻声道:“你与陛下不死不休,便是与我不死不休了。”   谢戎心里嘴里发苦。   不死不休,那他便一直不让林敬辞死,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纠缠了。   林敬辞将杯中冷透的茶水随手泼向地面,轻声提醒谢戎:“殿下,茶凉了。”   谢戎冷着脸,站起身往外走,“那便看看最后是谁赢了棋。”   谢戎走的都没影了,林敬辞才粲然一笑:“可是……我不会下棋。”   不想输了棋局的话,只能掀了棋盘呢。   *   姝妃这个王嗣怀的正是时候,朝臣也都闭上了嘴,不再置喙林敬辞在宫中独宠。谢渊也解了姝妃禁足,母凭子贵,又升了位份,赏了许多东西。   谢渊便借这势头上叫户部工部动工起建重华殿。   因为区域有限,谢渊也只是想林敬辞偶尔有个去处,所以建造的重华殿并不大,但是足够奢华。一律按林敬辞的喜好来布置。约莫三月左右就能完工了。   晚膳时分,林敬辞才慢悠悠的溜达回来了,谢渊十分不满:“今日一整天都不见你。”   林敬辞笑笑,“臣还没恭贺陛下呢。”   谢渊尴尬了起来,拉过他低声问道:“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林敬辞顺势倚进他的怀里,“臣真的很替陛下开心。”   谢渊察觉他心绪不佳,也不好再问,拉着他坐下,“等开春了,就是春猎了。朕带你去好好玩。”   这一提,林敬辞倒是想起第一次见谢戎时的场景,似乎小腿的伤口还在隐隐发热作痛。   心情顿时更差了。   林敬辞嘴里应着,心不在焉的吃饭。   谢渊以为他是介意姝妃的王嗣,也不敢开口惹他。   林敬辞冷不丁一抬头,见他面色忐忑难安,噗的一下笑了:“听闻陛下箭术举世无双,不知是否能教导臣一二呢?”   谢渊松了一口气,被林敬辞夸的颇为满足,当即要答应,又听见林敬辞憋着笑道:“不行不行,陛下朝政繁忙,今日就是忙碌了一天。臣不能叨扰陛下,陛下给臣指个第二优秀的也行。”   居于谢渊箭术之下的,就是谢戎了。   林敬辞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低下头去:“如果陛下不能教导臣,指个侍卫也是顶好的了。”   谢渊轻轻掐了掐他的脸,宠溺道:“朕答应你。”   林敬辞诧异的抬起头,开始得寸进尺:“嗯……春猎那就还得骑马……”   “朕教你。”谢渊面色不改,痛快的答应了。   林敬辞见他眉目之间神情放松,不自觉想象下午谢渊听见姝妃有孕是不是也这样开心,赏赐也这样痛快。   噢,现在应该叫姝贵妃了。说不替谢渊高兴是假的,说自己心里毫无芥蒂也是假的。   林敬辞低头不语,嘴里含着饭食慢慢嚼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春猎……何时?”   说实话他真的不太想去。   但是,如果他不去,留在了宫里,难免姝贵妃又要作什么死去陷害他。   谢渊当他兴趣满满,以为他心急,放下筷子低声道:“等你养好身子,就差不多了。”   那还有半个月时间呢。   林敬辞点点头,谢渊又凑近他耳边轻声问道:“玉势……”   谢渊轻轻吞咽了一下,声音隐隐挂着些欲念:“可别忘了用。”   林敬辞耳朵热起来,当做没听见,一心一意低头吃饭。   谢渊这个变态! 第32章   林敬辞最终也还是没有让谢渊亲手教导,那日只是随口一说,难不成真的要和谢戎几个王族子弟去射箭比猎物?   他才没这个闲心。   他对春猎印象原本就极差,骑马倒是去马场学了几次,大腿根磨的生疼,这几日便也不愿意去了。   谢渊忍不住笑他几句,林敬辞不乐意了,天色回暖,他却哪儿也不去,窝在殿里看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日子过的飞快,就快到春猎的日子了。   元宝捧着衣服进了殿,递给了初一,冲着半倚在暖榻上的林敬辞福了身:“御侍,这是陛下差人给您做的骑马装,”又指了指旁边一双长长的靴子,“这是马靴,您且试试合不合脚。”   林敬辞知道他要回去复命,只好下床试了试靴子,倒是很舒服。便对元宝点了点头。   元宝道:“如此,那奴才就回去了。”   林敬辞点点头,元宝出去之后,初一便问他:“主子,您要试试吗?”   “不试,”林敬辞爬回暖榻,低头接着看话本,“给我寻点酸食来吃,嘴里寡淡的很。”   最近林敬辞听话的很,也不出去瞎溜达了,这会子说想吃,小厨房已经在准备晚膳了,初一忙不迭就去御膳房寻摸了。   屋里没人,又安静下来。   林敬辞这页已经看了许久了,一直都没翻。   心里烦得很,泄愤似的把话本丢在一旁,伸手去够那套骑马装。   伸手扒的十分凌乱,眼尖的瞅见下面漏出一角的下装,摸了一把,居然有毛茸茸的皮质物。林敬辞抽出来一看,大腿内侧两边都缝制了软厚结实的牛皮。   林敬辞没憋住笑了。   谢渊怎么这样啊。   这能算哄吗?这叫赔礼!   但是林敬辞嘴角还是压不住笑意,温润的眼中笑意如繁星点点,整个人一扫之前萎靡。   *   傅亦初急匆匆的溜去了成王府,谢戎正坐在院子里打磨箭头。   “你慌什么?”谢戎抬头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有鬼追你?”   傅亦初被他这一眼看的冷静不少,还是小心的扫了周围一圈,小声道:“祖宗,你真的打算……?”   谢戎眼中渐渐弥漫上阴鹜,冷淡道:“什么?”   傅亦初急的要死,抓起一旁的水杯就猛灌一口,缓了一下才凑过去:“你不是来真的吧?现在……”   “是真的。”谢戎似乎毫不在意,又道:“我想杀他不是一天两天,你今天才知道?”   “哥啊,大哥,”傅亦初真的慌了,苦口婆心开始劝,“贩盐的路子被堵了,损失本来就大,你趁着春猎要杀那位,你不是上赶着给他把柄吗?”   谢戎冷笑一声:“春猎刀剑无眼,意外不意外,谁都说不定。”   傅亦初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别冲动。贩盐一事已经败露,陛下手里只是没有证据,动不了你。但是一旦遇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那我就让他死透了,谁还能怀疑?”谢戎抬起头,面露疯狂之色。   傅亦初见他这钻了牛角尖的模样,轻叹一声:“林敬辞不怀疑吗?”   谢戎一僵,手上擦拭的动作顿时停了,锐利的箭头刺破了他的指尖,刺痛着滴落了几滴血。   “我知道,他进宫了,你却发现喜欢他了,”傅亦初又道,“他不过是被陛下甜言蜜语哄昏了头。他追着你这么久,哪里听过什么甜言蜜语?你连好脸色都不曾给过,他如何不会对陛下动心呢?”   “……”   “他喜欢你这么久,你却在他对陛下动心的时候,对陛下动了手。”傅亦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陛下没死,林敬辞不会更心疼他吗?日夜照顾衣不解带,两人感情只会更好!”   “……”   “若陛下死了,他就是林敬辞心中的白月光、是朱砂痣!”傅亦初顿了一下,又道,“那林敬辞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谢戎像是察觉不到手指被刺破了一般,紧紧握住了锋利尖锐的箭头,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滴落在白瓷的桌面,星星点点像前几日雪中盛开的红梅。   傅亦初见他这样,也不再开口,只是安慰似的拍了他一下,转身离开时叫了下人进去替他包扎。   谢戎泄去手上的力气,面无表情的任由下人清理上药包扎。   傅亦初说的对。   林敬辞重情,谢渊越是喜欢,他就是谢渊最脆弱的软肋。   可是,可是。   谢戎不敢。   林敬辞和谢渊之间,越是难以抹去的,同样的,他和林敬辞之前的种种,就越容易被抹去。   罢了,罢了。   谢戎双目通红,眸中杀气四溢,也不管受伤的手,接着打磨其他的箭头。   *   谢渊听见元宝报回来,说林敬辞不愿意试骑马装,无奈的摇摇头:“他就是给朕找不痛快罢了。”   元宝低下头,心想这分明是调情,哪里是不痛快。   谢渊低下头批奏折,约莫过了半柱香,“不痛快”就找上了御书房。   林敬辞拎着小食盒,往谢渊面前七七八八的摆了几盘腌制的酸梅,示意他尝尝。   谢渊隐隐觉得好像不能吃,但是瞅了瞅林敬辞的脸色,还是觉得舍命哄他比较好。   果然,随意挑了一个入口,酸的谢渊背后发麻。   林敬辞满意的很,笑眯眯道:“原本臣想吃酸食,尝了尝不够酸。想想最近几日陛下用膳也十分寡淡,所以臣加了……点醋。”   这是加了点醋吗?   谢渊含在嘴巴里,想吐掉又不敢,咽也咽不下去,别提多可怜巴巴了。   林敬辞自己先忍不住了,嘴角努力压平,装严肃的模样,手却已经伸到谢渊嘴边,道:“吐吧。”   谢渊哪里敢惹他,扯了个手帕吐了进去。   这个时候林敬辞十分好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笑眯眯的贴心道:“看陛下的样子,应该是太酸了,臣给您倒了水,您漱漱口吧。”   谢渊一听称呼,连敬称都蹦出来了,直觉这杯水是真不能喝。   他一把抓住林敬辞,夺下茶杯放在一边。嘴里的酸味到现在也没有过去,酸的谢渊直皱眉。   谢渊欺身靠近林敬辞,把人扣在桌边压制住上身,低下头去吻他。   林敬辞眉心蹙起,十分嫌弃这个醋味,嘴巴紧紧闭着。   谢渊钳制住他下颌,强迫张口,温软的舌头被强势的掠住,搅在一起。   吻闭,谢渊轻轻揉捏他微红的耳尖,“酸吗?”   林敬辞推开他,瞪了他一眼,反问道:“陛下觉得酸吗?”   谢渊被推开也不恼,饶有兴致的抹了抹唇边二人交缠留下的银丝,有几分淫靡道:“朕觉得……很甜。”   这几天不宜出门…?_?我被苹果地图玩掉半条命… 第33章   继续走剧情,发现走的好慢,哭辽。   之前姝贵妃查出有孕,林敬辞按例是要送去一份心意的。   要说真的对这个孩子心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何况之前姝贵妃的手段上不得台面,林敬辞吃了个闷亏。   林敬辞正思考着的时候,谢渊已经以他的名义,直接从礼部拨了东西送过去。   姝贵妃之前确实被谢渊吓着了,一番话说得林敬辞一人之下的地位,着实让她忌惮。但是如今不同往日,她身怀王嗣,谢渊后宫并不充盈,王嗣也只有两个,她是地位最高的妃了。若是平安诞下王嗣,林敬辞算什么东西?   这几日好吃好喝的养着,赏赐跟流水似的往启安殿送,不知道后宫多少人暗暗眼红。   姝贵妃心中得意,吵着闹着要见谢渊。   谢渊烦透了她宫中三请五请,蹙着眉斥道:“朕已经在用午膳了,让姝贵妃不必等了,朕不去了。”   林敬辞慢吞吞的往自己嘴里塞肉,模模糊糊道:“这一上午就请了三四回了,陛下就去看看吧。”   无非就是显摆一下,自己身怀王嗣,身上无限荣宠。   真是无聊。   谢渊想了一下,道:“等下朕去看一眼。”   那小宫女喏喏应了回去了。   谢渊哄着林敬辞午睡,合衣上榻,半搂着林敬辞,轻怕他后背哄他入睡。   林敬辞午时肉食偏多,这会困意正浓,迷糊道:“……去吧。”   谢渊也不搭话,轻拍着这人,等他睡着了在他眉心轻轻一吻,这才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   姝贵妃也不敢过于放肆,见谢渊来了,忙出门相迎,“臣妾见过陛下。”   谢渊也不爱搭理她,敷衍道:“平身吧。”   谢渊大咧咧的坐在殿内,姝贵妃柔柔一笑,轻抚目前还平坦的小腹,“陛下……魏太医说王嗣很好呢。”   “你请朕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谢渊不太耐烦,淡淡瞥了她一眼,“朕还有折子要批。”   姝贵妃一僵,忙堆笑道:“臣妾,臣妾是许久没有见到陛下了……”   谢渊转过头去盯着姝贵妃,语气缓慢却威胁十足,“好好生下王嗣。”   姝贵妃一惊,忐忑不安的低下头去,不敢与谢渊对视。   “这个王嗣你是如何怀上的……”谢渊似笑非笑,淡漠道,“你居然敢不喝避子汤。”   本该是问句,却被说成了陈述句。里面含着隐隐的怒意,让姝贵妃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谢渊站起来,居高临下道:“既然身怀王嗣,那你便生吧。这个王嗣关乎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   说罢,谢渊负手往殿门走去。即将踏出殿外时,谢渊回头对着姝贵妃又警告了一次:“安分点。”   姝贵妃的父亲是吏部尚书,一直与丞相交好。丞相塞不成自己的女儿,就要在别人的女儿身上动心思。   谢渊不得已才会宠幸姝贵妃,每每都会给避子汤。只是一次没看住,就胆大包天抗了旨。偏偏就这一次,姝贵妃偏生还怀上了王嗣。   这个王嗣,来的可真不是好时候。   *   所以姝贵妃来找林敬辞的时候,林敬辞并不太吃惊。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姝贵妃无召不得随意进出长行殿,她在御花园等了几天才好不容易碰见出来溜达的林敬辞。   林敬辞规规矩矩行了礼,离她两步以外,客客气气道:“贵妃好兴致。”   王嗣未稳,还敢出来瞎转悠。   姝贵妃见他不愿靠近,搅着手帕,小声道:“本宫,本宫是有事求……”   “贵妃折煞了,”林敬辞淡淡道,话中拒绝之意明显,“您有什么事,自有陛下做主。”   姝贵妃紧紧咬住下唇,似是下了决心似的,站起身冲着林敬辞道:“之前,之前的事情……”   林敬辞好笑,她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开口提?   “之前何事?”林敬辞淡漠道,“贵妃娘娘之前,与臣并不交好。”   姝贵妃豁出去了,紧闭双眼,大声道:“本宫……本宫给你赔罪了。”   林敬辞似笑非笑,“娘娘说的哪里话,臣不明白呢。”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姝贵妃浑身轻轻颤抖着,想要靠近林敬辞,美目含泪,楚楚可怜,“你救救我吧……”   她越走越近,在即将拽到林敬辞衣摆时,林敬辞看不见似的,轻轻退后了一步。   姝贵妃眼泪摇摇欲坠,林敬辞只是满心的厌恶。偏偏姝贵妃还要靠近,去拉扯林敬辞,“林御侍,是我不识好歹……你救……”   “娘娘,能救您的,只有陛下。”林敬辞又退了半步,面容嘲讽,“您求错人了。”   姝贵妃泪如雨下,猛的往上一扑,刚好扯住林敬辞的衣服下摆,小声哀求着,“御侍,救救我的王儿吧……”   虽然姝贵妃会来找他,他心中是有准备的,不然也不会往御花园溜达了。   但是没想到姝贵妃比他想象中,要聪明一点。   现在看到她这般哀求,又觉得之前高看她了。   这般愚蠢,令人咂舌。   林敬辞也不躲,也不恼。轻笑一声,蹲下身去,与姝贵妃对视,轻飘飘道:“娘娘忘性好大啊,之前您还下药想让我死呢。”   姝贵妃一僵,手里攥他的衣角攥的更紧。   林敬辞意味深长的盯着她:“娘娘连筹码都没有,我何必冒着风险,保你的王儿?”   他直起身,双臂环抱,居高临下嘲讽道:“您腹中的王儿,与我何干啊?”   姝贵妃抽泣着,一句话也反驳不了,秀眉蹙起,颤抖着似在思索着什么。良久,她坑坑巴巴道:“你想知道什么?”   林敬辞略略满意,微微一笑,“那得看您知道什么了?”   “您知道的,恰好是我不知道的,这才叫筹码。”林敬辞给初一递了个眼色,初一立时上前,从一早带着的食盒里拿出了纸张笔墨。林敬辞将姝贵妃扶起,柔声道:“您身怀王嗣,可得注意安全。”   姝贵妃这会已经止住了泪水,面露为难,盯着纸张,十分犹豫。   林敬辞却摆摆手,示意初一要走。   姝贵妃心里一急,一把捞起笔,唤住他:“我写。”落笔写了几字,又抬头跟林敬辞确认了一遍:“我写了,你就保我王嗣。”   此时林敬辞勾起嘴角,挑起下颌,示意她接着写。身体半倚在亭柱上,面上桀骜不羁的表情一览无余。   “娘娘哪里的话,保王嗣平安,可是臣的本分。” 第34章   剧情继续。   林敬辞拿着姝贵妃写的东西,吹了吹墨,待干透了,就仔细叠好收入怀中。   “姝贵妃娘娘,最近还是不要随意出门比较好。等王嗣安稳,陛下一向心疼您的,娘娘怀有身孕,恐怕口味多变,还是有个自己的小厨房比较方便吧。”林敬辞对姝贵妃笑笑,“陛下这几日繁忙,想来也是很惦记娘娘的。”   姝贵妃听他要去让陛下给她划个小厨房,心中安定了些,犹豫了一下,道:“谢……谢谢御侍。”   林敬辞也不再应她,吩咐她身后跟着的心腹宫女:“外面冷,早早的带你主子回去吧。”又冲着姝贵妃行了礼:“娘娘回去路上仔细脚下。”   *   纸张上写的不过是丞相之前托她引荐陆婉宁和建议她想方设法除掉林敬辞,这第二张纸写的就有点意思了。   姝贵妃本家姓程,父亲是吏部尚书,可谓是权势大家,一直是依附陆丞相一脉。   只是……   林敬辞挑起眉头。   程家居然也去贩私盐里插了一脚。   啧啧啧,一大群人都是不干净的脏东西。   看来姝贵妃对自己的命运是看明白了。   不管她诞不诞下王嗣,“难产”而死也罢,意外也罢,终究是要死的。四妃位首空悬,那丞相之女就能名正言顺的往后宫一塞……   陆相还跟前世一样,不是个好东西呢。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把女儿硬塞进别人怀里,为了让女儿能名正言顺,想方设法要杀掉别人家的女儿。   最好是身怀王嗣的杀。   也难怪程姝想明白了来求他,陆相大概是想借这个由头往他身上泼点脏水。不多,不用送命,但是得足够脏,脏到人人都有怨言,人人都看不起他,脏到谢渊不能力排众议,不能保他,更不能扶他上位。   陆相的眼睛是真的长在了后位上。   林敬辞垂下头无声的笑了。   这陆相啊,真有意思。   初一不知他笑什么,也不敢随意搭话。   林敬辞道:“去御书房吧。”   *   谢渊看完这两张纸上所写所述的内容,面上带着玩味,随意放在桌上,拉过林敬辞,“怎么,你要帮她?”   林敬辞扭脸看他,十分随意:“陛下说了算啊。”   谢渊轻轻掐了他的脸一把:“醋精。”   “那臣也要找人生个孩子,”林敬辞轻飘飘的瞥了谢渊一眼,“陛下也别醋。”   谢渊哭笑不得,求饶了:“行行行,朕失言了,给御侍赔礼道歉。”   “那陛下给姝贵妃建个小厨房吧。”林敬辞对着谢渊眨眨眼,“臣见她也挺可怜的。”   谢渊想了想,点了点头:“你以后不要独自见她了。”   “?”   谢渊意味深长的看向他:“姝贵妃刚刚落水了。”   林敬辞闻言,眉头蹙起,“刚才还好好的。”   “是,朕拨了两个侍卫暗里看着她,”谢渊面上似笑非笑,“要不是侍卫出手迅速,她只怕已经死了。”   林敬辞心里翻腾着怒气,面无表情道:“冲着臣来的呗。”   谢渊把他脸扭过来,亲了一口,“既然你想帮,她就一定可以安然无恙生下王嗣。”   林敬辞冷不丁被他亲了一口,怒意被一盆水浇息了,把谢渊凑近的脸推开一些,哭笑不得:“这是陛下的王儿,与,与臣何干?”   谢渊的手下滑到林敬辞小腹,“你也给夫君生一个。”   林敬辞顿时有几分嫌弃,飞快拒绝:“不要。”   谢渊见他快速扭身躲避的样子,在他身后忍不住笑了,又道:“约莫还有几日准备好,就要出发了春猎了。”   林敬辞闻言又轻轻蹙眉:“那姝贵妃在宫里……?”   “无碍,朕再拨些侍卫护着,”谢渊伸手抚平他眉间皱褶,“你怎么这么爱皱眉?”   “?”他皱眉还不是因为操心他的王嗣啊??还是跟别人的王嗣!   林敬辞暗暗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是,臣皱眉哪里有姝贵妃温香软玉的好看。”   说着就要起身,挣脱谢渊。   谢渊一听不对,哪里会松手,把他按在自己腿上,一会就磨蹭的起了反应。   谢渊手上用力把他禁锢在自己腿上,声音喑哑道:“别蹭了。”   感觉到什么的林敬辞一动不敢动:“……”   “朕还记得你要将养一个月,”谢渊努力克制着,嗓音却更低哑了,带着浓厚难抑的欲望:“还有三日。”   林敬辞瑟瑟发抖:“……”   谢渊有病啊!真的在数日子啊!   看来是要想办法找王太医……   两人安静了一会,谢渊拍了拍他:“下来,朕给你看个东西。”   林敬辞手脚并用,迅速跳下来,站在距离谢渊一步远的地方才开口问道:“陛下给臣看什么?”   要是玉势之类的淫靡之物,他一定要立刻毁掉!   谢渊见他苦大仇深的模样,十分好笑,扯出压在桌案书下的密信递给他:“季霖已经恢复了。”   林敬辞低头快速扫了一遍密信,确认是樊自清的笔迹,他二人确实安然无恙,只是外面还是有人在暗地里搜寻两人下落,并未透露二人藏身之处。   “陛下打算如何?”林敬辞问道,“现在不能召回二人。”   谢戎还在京城,眼线众多。季霖与樊自清还是藏匿于外面比较安全。   谢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甚在意道:“他们还没拿到朕要的东西。”   是了,两人才到灾县不久便遭到刺杀,地方没有一个人上折子说他二人失踪的,想来也在搜索两人下落。如今二人藏匿的很好,他们在暗处,调查也更方便。   林敬辞点点头,明白了。将信拿在手里,喂了火舌,烧了大半才丢进火盆中。   程家依附陆相,那陆相呢?只是单纯的牵扯到了利益吗?   谢渊把人拉近些,伸手微微用力的抚平了林敬辞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在他额角轻轻碰了一下:“别想这么多,有夫君在呢。”   林敬辞思路被打断,一时间有几分愣怔的看着谢渊,恍了一下才点点头:“嗯,该用膳了陛下。”   谢渊:还有三天就能解解馋了,嘻嘻。 第35章   谢渊给姝贵妃的启安殿起建了个小厨房,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她和王嗣的饮食安全。鉴于之前的落水,姝贵妃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林敬辞不放心,又让谢渊拨了个太医每日诊平安脉,脉案更是一式两份,假的那份写的胎像不稳,难保平安。   一切能帮的,林敬辞都帮了。端看姝贵妃有没有这个命,将王嗣生下来。   初一早早的准备了好几箱衣衫,就等着春猎了。   林敬辞哭笑不得:“你把这殿里搬空算了,知道的是去春猎,不知道的当我乔迁呢。”   初一手上忙个不停,嘟囔着:“这些衣衫御侍都是要穿的呀。”   林敬辞无奈的摇摇头,接着看话本,随他去了。   *   这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林敬辞就被谢渊撩醒了。   林敬辞起床气正要发作,谢渊就敏捷的躲开了丢过来的枕头,搂着人坐起来亲了一口,低声哄着:“乖,一会要出发了,到马车上再睡。”   林敬辞又缓了半柱香,才慢慢清醒。   元禄元宝伺候着谢渊洗漱,林敬辞见谢渊穿了一身常服,比龙袍顺眼多了,不由得看着愣怔了一会。   初一伸手拽他,他才反应过来。   面上悄悄起了红晕,匆忙去洗漱了。   林敬辞的常服也是谢渊提前备好的,比之前出去逛街的衣衫要明显奢华许多。不愧是宫中织造,衣服上绣的云纹都是双面绣,栩栩如生。腰间被初一挂了几个成色极润的玉坠,腰带是玉置的搭扣,腰身被完美的勾勒出来,纤纤细腰,越发衬的这个人身姿卓绝。   发束玉冠,面容姣好。初一正要给他擦脂膏,林敬辞不耐烦了,“不要,女人家的东西。”   谢渊瞧得真切,轻笑一声走了过来,“又闹什么脾气呢?”给了初一一个眼神,初一就退到一旁去了。   谢渊道:“路途上难免寒风吹冻,你脸上不擦些脂膏,会皲裂的。”   林敬辞看了他一眼,不吱声了。乖乖的坐着,让谢渊擦了些在脸上。   手感很好,擦完谢渊又悄咪咪掐了一把才放开他。   林敬辞有几分忸怩,从床上枕下拿出一个香囊,扔到谢渊怀里,“这是初一做的,让臣代为转交给陛下的。”   站在一边却莫名背了个锅的初一:“……”   谢渊打量了林敬辞几眼,故意道:“这上面绣的什么?绿油油的一片,绣的草?”   林敬辞恼的要死,一蹦三尺高就要去夺,谢渊仗着比他高,假装没看见林敬辞黑掉的脸,半转过身侧过脸去,手臂伸直,林敬辞蹦跶着也够不到。   谢渊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挑起眉嫌弃道:“嘲讽朕是个草包?”   “陛下不要扔了便是!”林敬辞恼羞成怒,转过身不再抢夺了。   谢渊单手将他桎梏在怀中,让林敬辞躲无可躲。他低下头去,在林敬辞面前将香囊放在鼻下深深嗅了一口,笑了,“初一能弄得到雪松制的香?”   林敬辞恼的不行,又挣脱不了,顿时怒从心起,轻轻向谢渊肚子上捶了一拳。   谢渊也不恼,笑的更欢了,单手把香囊揣进胸口,双手环抱林敬辞,甜甜蜜蜜的亲了他一口,小声道:“别恼了,朕很喜欢。”   林敬辞是看话本上,民间女子都是给心爱的男子绣荷包和香囊,送做定情信物。可是他从来没有给过谢渊什么东西,就偷偷摸摸的搞来了这些东西,自己悄咪咪的鼓弄。本想绣颗雪松在上面,却绣的歪歪斜斜。虽不至于扎的满手的伤,但总算坑坑巴巴的完成了。   但是!到了谢渊嘴里就是绿油油的一片……草?   让你绿油油!   林敬辞憋着劲,趁谢渊不注意就把香囊抢了回来,作势就要往窗外扔,初一吓的够呛,噗通一下就跪下了:“主子主子,使不得啊!您绣了小半个月呢!”   林敬辞举着香囊,叫初一透了个底,顿时僵在原地,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往旁边一扫,元禄元宝低着头都憋着笑呢。   谢渊从他身后走到他面前,握着他拿着香囊的手腕往腰带那带过去,“好了,朕可喜欢的紧,快给朕戴上吧。”   林敬辞耳朵通红,被瞧的不好意思,只好给他系,身子就要跪在他脚下。   谢渊一把把他带起来,“不用跪,站着系。”   站着系……   林敬辞被这三个字哄的嘴角弯弯,低着头给他仔仔细细的系好了。   谢渊爱不释手,“真好。”拉着他又要亲。   林敬辞忙伸手两只手捂住嘴巴,“刚才不是说要抓紧时间吗?”   谢渊眯了眯眼,挑眉道:“朕说几时出发,便是几时。”   被震惊的林敬辞:“……”你是陛下你说啥都对。   玩笑终归是玩笑,一国之君哪能随意拖延。二人收拾好赶着去宫道,马匹马车浩浩荡荡的排了很远,随行的官员已经早早的在宫门口等着了,随行的后妃们也都上了马车。   林敬辞走在落后谢渊半步的地方,扭头问谢渊:“臣要乘后宫的马车吧?”   谢渊见他这般规矩的走在自己身后,眉头微蹙,扯住他的手腕就把他拉到与他同步的位置,“你与朕同乘。”   林敬辞一头雾水:“???”   这得多招人恨啊?   果然,众人见到林敬辞与陛下并肩而行,面色各异,目光都偷偷在他身上打量,一副想要议论又意味深长的模样。   林敬辞木着脸,也不搭理别人,直到看到了爹爹。心里一喜,又不能打招呼,只能高冷的从爹爹那边掠过一眼。   正与他人交谈的林风眠察觉到什么,偏过脸看过来,刚好撞上傻儿子的目光,然后……翻了个白眼。   林敬辞无言的平移开眼神:“……”   看来有必要滴血验亲了。 第36章   元宝知道谢渊把林敬辞放在心尖上,事事以林敬辞为先。但是人前不能这般表现,只好低声请谢渊先上马车。   这时一个奴才忙跪趴在地上,做人凳,请谢渊踩着上马车。   林敬辞挑了挑眉,瞅了谢渊一眼,小声道:“原来陛下上马车是需要人凳的。”   谢渊带着笑意,看向林敬辞,小声道:“怎么,嫌朕的排场大了?”   林敬辞摇了摇头,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臣哪敢啊?”   谢渊低笑一声,对着那趴着的奴才道:“起来吧,不用你了。”   说罢,脚尖轻点,人已经轻轻跃上了马车。   林敬辞站在下面,抿了抿嘴巴。他原本是想换个木凳而已……他又不会什么功夫。   下意识看了一眼爹爹那边,果然,林风眠见他上不去,甚是满意的露出了看热闹的嘲笑。   林敬辞:“……”   谢渊心里好笑,恶劣的小声嘚瑟道:“你求夫君,夫君就拉你上来。”   林敬辞瞪了他一眼。   谢渊有病啊?天天都有人求他恩典,这个时候还要他求他?   那个被免了的小太监也不敢再跪下,怯懦的站在一边不敢抬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谢渊怕他脾气又要上来,不再撩他了,伸出手去,要拉他上来。   林敬辞冷眼看着面前的大手,冷哼一声。   迟了,本少爷狗脾气上头了!   林敬辞一把拍开了谢渊的手,手脚并用的硬是爬上了马车。也不搭理车门处站着的谢渊,自己躬身先进去了。谢渊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挑了挑眉,面上无波无澜,轻轻扫了下面一圈,也没说话,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众人在下面安静如鸡,看的真真切切……   林御侍打开了陛下的手……还自己先进了马车……把陛下晾在外面……   目睹了的众人瑟瑟发抖,不敢再做声,生怕陛下暴怒,被陛下寻了个由头,就随便处死了。   谢渊钻进了马车,手撩开帘子对着元宝打了个手势。   元宝道:“出发!”   *   在宫道上行走至外面的道路上,谢渊一直都在马车里。一是人多,骑马恐伤无辜百姓;二是,人多手杂,谁也不知道人群里是不是都是百姓。   除了宫门,所经之处,百姓无不自觉下跪行礼。   谢渊手段凌厉,治国有方。严刑吏律之下,大奸大恶之事少了许多,小偷小摸也是偶见,百姓赋税又逐年减轻,百姓对谢渊也都是拥戴崇拜。   林敬辞起得早,马车摇摇晃晃,晃的他昏昏欲睡。谢渊凑过去把他搂进怀里,林敬辞迷迷糊糊的闻到熟悉的雪松香,双手从谢渊身后搂住他的腰,窝在谢渊肩头上睡了。   马车咕噜咕噜已经出了城门,虽然是官道大路,但是难免颠簸。   车轮碾过一块石头,马车猛的往一旁歪了一下,谢渊的手下意识扶住了林敬辞因为惯性歪向一边的额角。   元禄被唬了一跳,忙掀起帘子问道:“陛下没事吧?”   谢渊面色沉沉,摇了摇头,示意继续前行。他顺手扯过一旁座旁的绒毯,往林敬辞身边仔仔细细的垫了,确保林敬辞不会磕碰到。   就这样,林敬辞睡的倒是沉,一点也没有想醒的意思。   谢渊看着他的睡颜,心情倒是慢慢好了些,无奈的笑了笑。   “敬辞……”   林敬辞皱起眉,挥开捏着他脸的手,嘴里嘀嘀咕咕着:“走开。”   谢渊挑起眉,不醒是吧,那就不能怪他了。   谢渊把人捞起来坐着,低下头吻了下去。   “……”林敬辞瞌睡全被吓跑了,偏又挣脱不开谢渊的桎梏,“唔……”   谢渊见他醒了,大方的放开他,顺手抹去他嘴边流下来的几许银丝,“敬辞是故意的吧?”   林敬辞捂住嘴巴:“……?”   “偏要夫君亲了才肯睁眼。”谢渊大拇指轻轻蹭着林敬辞湿润的红唇,乌黑的眸子里映着压抑的欲望。   林敬辞手下更用力的推他:“臣,臣没有!”   谢渊轻笑一声,放过他了,道:“下车休息一下。”   *   行到郊外,呼吸之间全都是满满的草木清香,是自由的味道。   林敬辞吸了一大口,初一跟在身后递上了水袋,问道:“主子饿吗?奴才还备了点心。”   林敬辞刚睡饱,这会饿意还没涌上来,就摇了摇头,喝了几口水把水袋还给初一。   谢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过来。   初一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就往旁边退了退。   林敬辞听见声音,看见是谢戎心里不由得警惕起来,略略行礼:“成王殿下。”   谢戎见他十分警惕防备的眼神,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扬起笑脸道:“我记得你以前偏爱洛神楼里的小点心,这次春猎,临行前我特意去……”   “不必了,”林敬辞漠然拒绝道:“多谢殿下挂记,外面的点心再好吃,如今臣吃宫中的点心也已经习惯了。”   谢戎喉头滚了一下,嘴里泛起苦涩,也不在意,将手里包好的点心递给一旁站着的初一,对着林敬辞道:“你若不想吃,就丢了吧。”   说完就转身走了。   谢戎几次三番露出这种苦涩心痛的表情,林敬辞上辈子吃了他那么多亏,重生了哪里还敢相信这个会演戏的人?   谢戎莫不是想把他重新笼络到谢戎的阵营里去?   若不是上辈子他见的清楚看的明白,只怕是早就心满意足的跟在这人身后了吧。   被谢戎搭了两句话,林敬辞盯着这包点心,心中烦躁。他拿捏不准谢戎什么意思,对着初一小声道:“拿去你们悄悄分了吧,不要让陛下知道。”   谢渊伸出手拦住要去叫林敬辞的元宝,周身气压低的吓人,元宝元禄对视一眼也不敢出声。   谢渊冷冷的看着谢戎接近林敬辞,递了东西,似笑非笑的挪开了眼。侧过脸去吩咐元宝道:“等下朕要骑马。”   谢渊: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明天可以蹲一下,今天迟了,明天补双更。 第37章   等会还有一更。   林敬辞回到马车上左等右等,都已经咕噜咕噜的出发了,还是没见谢渊回来。   林敬辞掀了帘子,伸头出去转了半圈,初一连忙凑过来问他:“主子找陛下吗?”   “嗯,”林敬辞直觉谢渊哪里不对,问道:“陛下去哪了?”   初一指了指队伍前头,“陛下骑马呢。”   哦合着把他不怎么会骑马的扔在马车上,自己骑马潇洒快活去了。   哼。   后面还有一大群他的后宫嫔妃呢,臭显摆什么!   林敬辞不高兴了,也不乐意去前头,叫初一拿出早上带的点心:“我饿了。”   初一从纸包里拿出几块递给他,“您先吃点垫垫,快到行宫了。”   林敬辞兴致缺缺,随意的往嘴里塞了两块,钻回马车里。   林敬辞越想越气,咬牙切齿的咬着点心,心里把谢渊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显摆你身强体壮,显摆你英姿飒爽,显摆你气度非凡吗?   呸。   亏他……亏他还惦记着谢渊!还,还带了……   气死了!气死了!   林敬辞皱起眉头,撩起帘子来:“初一,带话本了吧?给我看看。”   初一从包袱里翻找出一本递给他,小声劝道:“主子,马车摇晃,伤眼还容易……”   林敬辞不理他,拿了话本就钻回去了。   初一见他眼疾手快,愣了一下才说完:“……晕车。”   过了一会,就听见马车里林敬辞拍窗户的声音:“停,停一下……我……”   初一连忙让车先停下,见林敬辞面色难看,忙递了水袋给他。见他这么惨,也不忍心再念叨了。   林敬辞吃了两块甜点心,又坐在摇晃的马车上看话本,马车为了挡寒风都是用了厚重的棉帘挡住的,不晕他晕谁?   林敬辞头晕目眩,难受的很。   初一见他缓了一点,忙跳下马车往前头跑过去。   元宝瞧的真切,脚下站了一站就等到了初一,初一气喘吁吁道:“师傅,御侍他有点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   元宝点点头,对初一道:“去后头请王太医去瞧瞧吧,咱家这就去禀报陛下。”   林敬辞眼前阵阵发黑,自己怎么跟瓷捏的似的,晃一晃也头晕恶心。   谢渊来的比太医还快,撩起帘子就把人搂在怀里,初一带着王太医现在才赶过来。   谢渊免了王太医的礼,让他赶紧看看。   “无碍,想必是一直闷着导致的,”王太医笑笑,“透透气就好了。”   谢渊拧着眉盯着眼前面色有几分苍白的人,点了点头,低声道:“骑马吧。”   林敬辞拽着谢渊胸前的衣襟,气哼哼道:“臣不会骑。”   谢渊明白了,这人又闹脾气了。拿着水袋又给他喂了几口水,好声好气的哄着:“朕跟你骑一匹马,行吗?”   林敬辞满意了,瞅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   谢渊不敢闹他,亲力亲为把这人从马车上抱下来,又拉上了马。从林敬辞身后伸出手攥住缰绳,一夹马肚,马儿就往前轻快的跑去,到了前头的队伍中间,侍卫们都不敢抬头往这边打量。   林敬辞的视线被谢渊的身躯挡了个七七八八,自然也就看不见左侧中间的谢戎。   虽然折腾了一会,却也没有耽误多大功夫。   谢渊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刚才闹什么脾气呢?”   林敬辞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侧过脸瞪了他一下:“陛下把臣一人丢在马车里,自己却在前头……哼。”   骑马!展示自己的身姿!给那些嫔妃看!   林敬辞不好意思说,哼哼唧唧的打马虎。   谢渊好笑,他都没因为谢戎的事情生他的气,这会林敬辞倒先闹起脾气来了。   谢渊带有几分惩罚的意味咬了林敬辞耳朵一口,“那敬辞想想,朕为何把你放在马车上?”   还能为什么!就是想勾引嫔妃!   林敬辞护住被咬的耳朵,怕掉下去又不敢大动作,小声哼唧:“陛下就是……显摆……”   谢渊没听清,右手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又威胁又淫靡,“嗯?”   林敬辞腰身一软,就倚在谢渊身上,手忙脚乱的拨开他的手:“别捏……”   谢渊看见林敬辞扭动时漏出雪白的颈项,硬生生克制住自己想咬一口的冲动,右手放开他的腰身,重新牵起缰绳,“你老实一点。”   林敬辞感觉到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屁股那里,悄咪咪的想往前挪一点,被谢渊一把按住。   谢渊咬牙切齿的警告他:“你再不老实,朕在这里做也不是不可以。”   “……”林敬辞僵住了,不敢再乱扭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谢渊冷静了,把人重新圈进怀里,低声道:“行宫没有地龙,但是有一眼温泉,晚上朕带你去泡。”   林敬辞侧过脸问他:“行宫好玩吗?”   谢渊笑道:“你觉得宫里好玩吗?”   “啊……”林敬辞眼中兴奋的光嗖的一下就熄灭了,十分失望。   谢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等暖和了,朕带你去江南玩。”   “真的吗?”林敬辞的眼又亮起来,“可是臣晕马车……”   “那就骑马,”谢渊轻笑,“夫君骑马带你去。”   林敬辞彻底开心了,趁着周围无人在意,侧过脸在谢渊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小声道:“谢谢夫君。”   谢渊没放过他,捏了捏他的耳垂,敛下眼睫,轻飘飘问道:“就这么谢?”   林敬辞红了脸,不肯回了。   谢渊揉捏着他的耳垂,渐渐的从耳尖红到了耳根。林敬辞被他捏烦了,又不敢像刚才那样乱扭,生怕谢渊真的叫停,在这边就……   林敬辞没有办法,小声求他:“等……等晚上……”   谢渊笑起来,眉眼间带着几分邪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糟了。感觉自己明天起不来了怎么办?   反正刚才他没说晚上具体干啥啊。   嗯,给陛下搓个背算了。   林林:我说搓背就搓背! 第38章   “搓背?”谢渊差点气笑了,手下解衣衫的手也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盯着林敬辞。   “……”林敬辞后悔不已,说早了,应该等谢渊脱光了再说的。   林敬辞不敢抬头跟他对视,搓了搓手强行解释:“臣……臣也没说晚上……干嘛啊……”   谢渊大步走过去挡在没能溜掉的林敬辞前面:“好,搓背就搓背。”   想跑是不可能的。   林敬辞颤着手去解谢渊的腰带,谢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去脱林敬辞的衣衫。   林敬辞七扭八躲的挣脱不开,有点恼了:“臣,臣自己脱!”   谢渊充耳不闻,一只手剥他衣衫也脱的极快,几下就把他扒了个干净。拾起衣衫挂在屏风上,抬起下颌示意林敬辞先进去泡着。   林敬辞扭扭捏捏的护着自己,往温泉池那挪过去。等了一会才听见谢渊走近的脚步声,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白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   谢渊下了池子,把人拉近,往林敬辞身上撩着热水。   林敬辞舒服的喟叹一声,“真享受。”   谢渊眸色沉沉,没说话,手在水里往林敬辞身后探去。   林敬辞泡的正昏昏欲睡,一个激灵连忙摸向身后的手。   谢渊把人拉到自己腿上面对面的跨坐着,单手桎住林敬辞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去微微扩张着。   温水随着谢渊的动作一进一出,并不十分突兀,林敬辞不敢扭动了,乖乖的趴在谢渊的肩头装可怜:“呜……夫君……好痛啊……”   谢渊似笑非笑扫他一眼,林敬辞直觉不好。   果然,谢渊刚才拿来的就是那个眼熟的盒子。   林敬辞瞪大了双眼,他明明藏的很好的!怎么会被谢渊找到!   “唔……”林敬辞抬头见到谢渊不满的眼神,被他重重的按了一下内壁,嘴里溢出小声黏腻的声音。   谢渊淡淡道:“朕说的晚上是做这种事,敬辞不喜欢吗?”   林敬辞动弹不得,也不敢回他的话。   谢渊打开放在台子上的盒子,像是在思考什么,挑了个中间的拿到林敬辞面前,满意道:“朕很好吧?”   好……好个屁啊!   为什么他藏起来的玉势盒子会被谢渊找到啊!   谢渊笑的人畜无害:“若是敬辞真的不想,春猎怎么还会带着朕送的宝贝呢?”   肠子都悔青了的林敬辞:“……”   他好想把出发前自己的脑子抠出来看看,到底是被水泡了多久啊!   谢渊把玉势握在手里,又把他往腿上顶了顶,就要往他身后送。   林敬辞挣了两下没挣开,温润的眼里迅速开始凝水,还没开口,就听见谢渊毫不留情道:“哭也没用。”   说着玉势的前端已经顶在了入口处。   林敬辞真的慌了,疯狂的扭着腰身不让戳进来,“不要不要!”   谢渊也没真往里送,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你要什么?”   林敬辞见谢渊给了说话的机会,讨好的贴着谢渊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夫君……”   谢渊垂下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林敬辞心里直打鼓,小声哀求着:“不要这个好不好……”   谢渊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那你要什么?”   谢渊的早就站起来戳着林敬辞小腹,面上看着冷冷清清,肉刃却已经是涨大到了紫红色,暴着青筋。   林敬辞又亲了亲谢渊的嘴角,讨好的舔了舔他的唇,羞赧道:“要,要夫君……”   谢渊满意了一点,左手拿着玉势退开了些,开始哄骗林敬辞:“什么?没听清。”   林敬辞又羞又恼,干脆破罐子破摔:“要夫君的……不要这个……假的。”   假的,嗯。   谢渊心满意足了,顺了林敬辞的意,把玉势随意丢在一边,手指又加了一根,十分有耐心的扩张。   林敬辞双手被放开了,他揽住谢渊的颈项,小声在他耳边求饶:“夫君……今天就做一次好不好……”   “嗯。”谢渊耐心的给他扩张,听见他求便应了,反正也没想做的过火,免的惹他恼了。   温泉池修的不深,到林敬辞的腰腹处,对谢渊来说就很浅了。   谢渊把林敬辞抵在池边,小腿处跪在池底。冷也是不冷的,温泉把周围石头都烘的热热的。   谢渊从身后欺过去,从中间挤进去分开林敬辞的双腿,沿着他光洁的背脊一路轻吻到他的颈项。   林敬辞身体不自觉的发抖,被谢渊轻吻过的地方好像都着了火一样,烧的他浑身燥热,理智全无。   谢渊大手执着他的脸,拧过来亲吻。舌头微微用力就侵略了进去,认认真真的扫过每一处柔软,与他的软舌纠缠在一起。   吻闭,林敬辞微喘着,小敬辞也已经站了起来。之前被谢渊整的太惨,这会不敢摸,小声问道:“夫君……能,能摸摸吗?”   谢渊三只手指在他身后温温柔柔的进出扩张,听见他这么问,眼神顿时幽暗了几分,声音喑哑却十分霸道:“你今天不乖,所以不准摸。”   林敬辞双腿被分开,谢渊也不准摸,一时间不上不下难受的很。谢渊又蹭过了那处敏感带,林敬辞不自觉的一挺腰,呻吟顿时从嘴里溢了出来。   谢渊抽出了手指,肉刃抵在入口处轻轻戳刺,胸膛贴住了林敬辞光洁的背脊。他进的很慢,林敬辞也没有受伤,但是难免进入不是十分顺利。   “唔……”林敬辞被抵在池边,腿被迫被谢渊分到极限,后穴暴露完全,连一点点躲避的可能都没有。   谢渊从他背后分别抓住林敬辞的两只手,扣在池壁上,低下头不停的轻吻林敬辞敏感的颈项。   林敬辞浑身都软了下来,无力的被抵在池边一动不能动。身后谢渊的肉刃一点一点的挤压进体内,蹭过那一片敏感处,林敬辞浑身发抖,后穴紧紧包裹住谢渊。   快感从鼠蹊部迅速传到头顶,谢渊耐心的吻他,等他完全适应了才慢慢动起来。   这个姿势进的太深了,又无处可躲。几乎没蹭过几次敏感处,林敬辞就呜咽着射了出来。   “嗯……”林敬辞扭头都不行,看不见谢渊,只能咬着牙忍着要从口中漏出的呻吟声。   后穴湿热缴的更紧,谢渊轻轻在他肩膀咬了一口,低磁的声音沾满了性欲:“今天说做一次,是朕的一次哦。”   “哎?”林敬辞惊愕的瞪大了眼,抗议的话到了嘴边,随着谢渊的动作都化成了黏腻的呻吟:“啊……”   虽然卡肉不好,但是这碗红烧肉明天才能炖好… 第39章   谢渊才不会放过他。   这个姿势禁锢住林敬辞不能扭着腰身躲避,谢渊猛烈的挺动腰身往敏感处撞过去,林敬辞没几下就受不住了,低声求饶:“夫君……受,受不住了……啊……”   谢渊侧脸往他洁白的颈项处贴过去,重重的吮吸了一口,留下来一个明显又暧昧的红印,腰身挺弄的动作不停,逼出林敬辞压抑的呻吟声。   谢渊动的毫不留情,贴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喜欢洛神楼的什么点心?”   林敬辞被顶撞的迷糊着,分辨不出谢渊问了什么,嘴里溢出的全是黏腻的呻吟。   谢渊重重的顶到那块敏感处,轻咬了他耳垂一口,威胁十足:“敬辞,不说吗?”   林敬辞被抵在池壁上,快感快把他淹没了,谢渊说了什么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想躲开些着狂风骤雨的攻势,偏偏又躲不掉。脑子里一片空白,跟浆糊一样,搅合的乱七八糟。   谢渊伸手去摸小敬辞,前端湿漉漉的,蹭了林敬辞小腹都是湿滑的。谢渊缓了攻势,低声道:“你告诉夫君你喜欢吃洛神楼的什么点心,不然,今天会做到你射不出来为止。”   攻势渐缓,林敬辞理智回笼,缓了一会才明白谢渊问的是什么意思。   他看见了。   林敬辞喘了几口气,被谢渊扣住的手都有几分僵硬了,他努力平稳的回道:“幼时喜欢,如今不……不喜欢了。”   谢渊重重的蹭过敏感处,嘴里却淡淡问道:“是吗?”   林敬辞这个姿势被钳制的死紧,动弹不得,看不见谢渊的表情。他认真道:“外面……嗯……外面的厨子,自然是比……比不上宫里的……啊……”   谢渊勉强算他过了,这个姿势久了怕伤了他的膝盖,也不再逼问,收了周身的气势,又重新亲吻林敬辞的脊背。   林敬辞舒服的不行,又被桎梏着摸不到自己,每每谢渊蹭过后穴的敏感处,林敬辞不自觉都要抖一下。谢渊低磁的声音沾满了情欲:“就罚你今天用后面射,不准摸。”   说着禁锢林敬辞的双手就松开了,下移扣住林敬辞微曲的腰腹,缓下来的攻势渐渐激烈,几乎每次都是抽出留下一点点,又完完全全的撞进去。   “啊……”林敬辞实在受不住了,温润的眼里弥漫着难抑的情欲,眼角一抹红色十分艳丽勾人,眼眶里快乐的泪水摇摇欲坠,轻咬下唇却还是挡不住一声声甜蜜的呻吟。   他想摸,却不敢再放肆了。   谢渊是真的生气了,若不是心疼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林敬辞也存了几分心机,难抑的呻吟总想穿插几句“夫君”。谢渊听出来他的意思,也不应声,撞进去每一次都又狠又准的碾过敏感处。   几乎是谢渊每撞几十下,林敬辞就要颤抖着收紧小腹,后穴咬的死紧,湿热紧紧包裹住谢渊。   “啊——”林敬辞射过一次十分敏感,快感堆积几乎失了理智。双手一直乖乖的贴在池壁上,这会忍不住了,绷紧了小腹,尖叫着射了出来。   浑身颤抖着,泄了力气,软软的贴在池壁上。   谢渊被他咬的死紧,听到他难耐的声音,狠狠的撞击了几百下,也射了出来。   谢渊喘着粗气,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他高潮完略有些失神的眼睛,温柔道:“等下再睡,先洗洗。”   对给林敬辞清理的这件事,一向是谢渊亲力亲为。   谁也不能看见林敬辞困意朦胧,本能的依赖他的样子。   屋子里没有地龙,点了两个火炉,被子是早就烘好的,现在也暖着。谢渊给怀里沉沉睡去的人穿好衣衫,把人放在塌上仔仔细细的盖严实了,又回去拿回了那个装玉势的盒子。   眸光沉沉的看着床上安稳的睡颜,垂下眼把手里的东西装好,盖好盒子放到衣柜里去了。   谢渊想起今日上午谢戎去送点心的样子,轻轻冷笑一声。   林敬辞伸手摸摸旁边,空荡荡的,一惊,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四处寻谢渊,嘴里含糊不清:“……渊……呢?”   谢渊收起阴鹜的表情,吹息了蜡烛,几步走到床榻边,揉了揉林敬辞的头发,柔声道:“这呢。”   林敬辞伸手搂住他精瘦有力的腰,习惯性的把脸贴在他胸口,嘟囔道:“……困……?”   谢渊好笑,搂着这人躺下,仔细的盖好被子,腿间夹住林敬辞乱翘的双腿,哄道:“睡吧。”   熟悉的雪松香包裹住林敬辞,他抱住谢渊,头微微蹭了蹭谢渊胸口,沉沉的睡过去了。   谢渊却被林敬辞无意识的依赖取悦了,原本低迷的情绪被打发走了,胸腔里像是充满了阳光,十分满足。   谢戎算什么?林敬辞现在喜欢的依赖的,都是他,谢渊。   *   一早谢渊就撩醒了林敬辞,接着按日常操作那样敏捷的躲开了林敬辞丢过来的枕头,笑道:“太阳晒屁股了,你还不起?”   初一端着衣衫在下面想笑又不敢,元禄已经在伺候谢渊束发了。   林敬辞十分不满,缓了一会,好不容易挪动到床边,又坐着不动了。初一得等他清醒了才敢上去。   元禄动作快,这会都已经束好了。谢渊叫元禄去上早膳,走到床榻边去拉他,“比天子起的晩,天天朕还得好话哄着伺候着,您才肯起床。”   林敬辞这会已经缓过来了,气哼哼又不敢反驳。   初一忍住弯起的嘴角,要上前伺候林敬辞,却被谢渊拿走了衣衫,伺候林敬辞更衣,嘴里打趣道:“没想到朕也惧内啊。”   林敬辞恼了,夺过衣服胡乱就要往身上套,嘴里道:“委屈陛下了,臣自己会穿!”   谢渊帮他整理,笑道:“不敢不敢,不敢委屈。”   林敬辞知道他这是不生昨天的气了,心里美滋滋的,任由谢渊给他整理衣服。眼尖的瞧见谢渊腰间挂着他绣的香囊,和一枚极其眼熟的玉佩。   林敬辞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指着那枚玉佩,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也有这枚玉佩?!” 第40章   谢渊见林敬辞面色有异,一个“也”字甚是扎耳。   谢渊手上动作不停,淡淡道:“这是给王嗣的玉佩,父君以前给参加春猎的王嗣都赐了一枚,只是花纹不同。”   林敬辞僵着,一动不动的盯着这枚玉佩。谢渊不知他为何盯着,随手扯下递给他:“喜欢就拿去。”   林敬辞反反复复的仔细看了,玉佩前后花纹的确与谢戎的不一样,左右两侧还分别刻了两个小小的“渊”字。   林敬辞低着头,闷闷道:“臣还以为这是独一块的呢。”   谢渊被那个“也”字扎了耳,想来林敬辞见过的那块,应该是谢戎的。   林敬辞心情低落下去,把玉佩系回谢渊腰带上,不再作声了。   谢渊拉着他坐下吃早膳,林敬辞心思沉重,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   谢渊问道:“怎么了?”   林敬辞摇摇头,把这个暂时抛诸脑后,问谢渊道:“今日何时开始春猎?”   谢渊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好再问,便道:“用过早膳,待备好马匹猎犬,就可以开始了。”   “陛下也参与吗?”林敬辞问道,“好玩吗?”   谢渊笑笑:“只怕你一天都吃不消。”   林敬辞撅起嘴巴,“陛下瞧不起人!”   谢渊见他真的想去,想着找一匹温顺的马儿也并无不可。用过早膳又拉着林敬辞换了一整套骑装的行头,才带着林敬辞去了露天在外的高台。   春猎开始前是有一番准备的,不过谢渊寡言,不爱啰嗦这些场面话。各家参与的都点了人,家眷女子也都一一安顿在好地方静静等待,侍卫也已经先去大致盘了一圈回来复命了。   林敬辞反反复复的一直都在想那枚玉佩,一直到被谢渊扶上马,才将自己的思绪从玉佩里抽离出来。   前面的开幕竟然被他就这么魂不守舍的混过去了。   林敬辞骑得马匹很温顺,人已经上了马,缰绳却还拽在谢渊的手里不放。   谢渊低声问道:“朕看你状态不好,你要不就留在帐里等朕回来。”   林敬辞侧脸就看见了谢戎,心里冒出一丝慌乱,转过头来对着谢渊摇摇头,拒绝道:“臣虽然不会射箭,但是臣想跟着陛下。”   谢渊见他坚持,只好应了一声,将缰绳还给他,叮嘱道:“那你跟紧朕,不要落下了。”   林敬辞点点头。   谢渊翻身上马,侧过身子去看林敬辞,打量了他一身骑装的确是没有什么差错的,才示意前面的侍卫挥舞旗帜。随着旗帜落下,春猎,开始了。   谢渊身边围着许多侍卫,林敬辞骑马还是生,不一会就落在了谢渊后面。谢渊反倒放慢了速度,等着他。   谢渊是王君,春猎是要打出猎物来的,晚上的庆宴需要用王君打回来的猎物开场,其他王嗣贵族打回来的交上去可以换彩头。   林敬辞一夹马肚,不想拖累他,凑过去不好意思道:“陛下,臣……臣还是在这里等吧……”   谢渊眉头轻蹙,再往前就是猛兽出没的地方了,里头肯定箭矢四飞,林敬辞不会武,难以自保,贸然进去也是十分危险,就点头同意了。   马儿还未前进两步,谢渊又转头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不要乱跑,乖乖等朕。”说着,又指了一个贴身侍卫,让他跟在林敬辞身边。   林敬辞刚才出发时看见了谢戎,总觉得心里不安,就拒绝道:“臣在此处,不会有危险的。陛下在里面猎猛兽,才更需要侍卫保护。”   谢渊皱着眉头盯着他,林敬辞笑道:“臣按原路回去便是,陛下这么瞧不上臣吗?”   谢渊无法,只好应了,再三叮嘱他一定按大路原路回去,离大帐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林敬辞目送谢渊的身影没进林中,总觉得哪里不对,满脑子都是那枚映象极深的玉佩。   他扯住缰绳,缓缓调转马儿,向着来时路上走去。   耳边传来一声破空声,“嗖”的一下擦过林敬辞侧脸,射入他身侧的树干,箭头整个没入树中,可见这一箭来势汹汹。   林敬辞手下一紧,扯住缰绳,马儿本就行进不快,便稳稳停在原地。   他知道,这一箭是警告。   树影婆娑,早春淡淡的阳光从刚刚复苏的树干之间洒落下来,林敬辞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连个人影也没有。   若真想杀他,他刚才故意落单已经是巨大的机会了。但是箭矢只是擦过,甚至连他的发丝都没有擦乱。   林敬辞紧紧握住缰绳,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缰绳在他手心里留下了一丝红痕。   这一箭,到底是何意。   是谁冲着他射了这一箭。   是让他原地不动,还是让他不要回帐?   林敬辞干脆翻身下马,把马匹拴在那颗被箭矢射入的树干上,人在树下老神在在的坐着。   春猎参与的王嗣贵族,箭矢都是做了记号的,方便核对猎物,也好计算彩头。所以他也不必费心神去看那箭矢,敢来警告他,这箭矢要么是动过手脚的,要么就是无名箭矢。   这一世,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春猎眼杂,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是谁做的。   思想一转,就想到谢渊带着侍卫进了林子。侍卫都是谢渊信得过的,保谢渊性命无虞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要谢戎没有动手脚。   林敬辞又想到早上看见的那枚玉佩。   原来是王嗣都有一块,他当初迷迷糊糊瞧见的时候,真以为只有谢戎的独一块。   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谢戎微皱着眉头,指挥着太医给他上药。他被孤狼撕咬的小腿已经被包扎好了,视线往上轻移几分,入眼的便是谢戎腰间挂坠着的那枚玉佩。在他昏过去之前,那人弯下腰抱起他,腰间垂下的也是这样的玉佩。   谢戎问了他叫什么名字,又差人传了林风眠过来。   林风眠仔细询问了一番,就拉着他跪下要谢恩。周遭都说是谢戎殿下救了他一命,他却盯着谢戎面无表情又冷峻的脸,伸手将自己颈项上戴着的那枚娘亲生前给他的玉珏,递给了谢戎。   “殿下,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林敬辞眼睛亮亮的,“这玉珏对我意义非凡,赠与殿下,当做信物。”   卡到头秃…… 第41章   谢戎是什么表情?   谢戎先是嫌弃了一下,迅速整理好表情,然后推辞不了,只好收下了。   话说回来,他还真的是“涌泉相报”了。   呵。   林敬辞嘲讽的轻笑一声。自己真的是眼瞎。   那枚玉珏,是出生时便戴在身上的,一直到娘亲去世,他始终贴心而戴,未有一日取下。   不是什么上好的成色,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枚意为平安的玉珏罢了。想来如今,谢戎怕是早已丢了。   林敬辞抬手遮了遮漏出来的几丝阳光,眯了眯眼,耳畔就听见谢戎的声音:“你怎么……”   谢戎原本是打算在林中做些手脚,拆散谢渊的侍卫,再放些暗箭,不死也伤。但是他看见了林敬辞,他在开始之前看见了一身骑装上马跟着谢渊的林敬辞。   是,傅亦初没有劝动他,但是他在看见林敬辞利落飒爽的坐在马上,他忽然就担心了。担心他会不会误入陷阱,会不会受伤。   所以他避开眼线和侍卫,偷偷去拆了,遮掩了,毁掉了。   这会正是绕了过来,来拆这边一个拦马的陷阱。一抬眼就看见在零碎阳光里,坐在树下的林敬辞。   还未想好说些什么,嘴里已经问了出来。见林敬辞淡漠的眼神寻声看了过来,他嗓子里的话都哽住了,甚至有些想要落荒而逃。   没克制住走近了些,就看见林敬辞头顶上方一支射入树干的箭矢,箭头整个没入。   谢戎见林敬辞始终未动,还以为他受了伤,心里一急,快步走进,焦急的问道:“你受伤了吗?”   林敬辞刚才想起这人幼时救他的模样,这会倒是生出许多不真实感来。   他淡漠道:“没有。”   谢戎不管不顾的把人一把拉起,左右仔细打量了一圈,似乎真的没有伤口,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居然松了一口气。   林敬辞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谢戎还抓着林敬辞的手腕,这会子跟他对视一眼,抓着也不是,也不想放开。   林敬辞抽出手腕,“成王殿下不去猎物?晚上的庆宴岂不丢人?”   谢戎缓缓垂下空空的手心,低低道:“等下便去。”   林敬辞往一边退开了一点,眼神似有似无的打量了一下,见他腰间挂着那枚眼熟的玉佩,目光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会,道:“殿下是否还记得八年前春猎的事?”   谢戎抿了抿唇,并没出声。   林敬辞追着他八年的光阴,他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谢戎忘了。   林敬辞低下头轻笑一声。   谢戎忘了,他却上赶着去让谢戎作践!还将那枚玉珏给谢戎做信物!   报恩?报哪门子恩?   林敬辞抬脚就走,走出两步又回头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周身散发着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谢戎道:“你给我的玉珏,我还留着。”   林敬辞敛了眸子,拽紧缰绳,侧过脸道:“臣的恩,这么多年也该报完了。殿下愿意留,就留,不愿留……就扔了吧。”   谢戎眉头蹙成一团,周身发冷,隐隐觉得,林敬辞再也不会看他一眼了。   *   林敬辞骑着马,沿着来时路往回走。   以往看话本时,还总是跟初一一起笑著书人可笑,哪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因由。如今落在自己身上,连笑一下,都做不到。   八年,他活成了京城的笑话。对谢戎不一样的情愫在接近他时,慢慢滋生,弥漫,包裹住他,他渐渐沉沦其中,只想博这面容冷峻的人笑一下。哪怕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在谢戎几次三番想要通过他拉拢父亲时,他明白了谢戎的野心。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愿意助谢荣一臂之力。在知道谢渊悄悄到府中看望父亲时,他故意凑上去以装偶然。一次两次,三次。后来谢渊看他的眼神,让他浑身冰冷,又什么都明白了。   谢渊喜欢他,就像他喜欢谢戎。   他十分犹疑,还是告诉了谢戎。他想谢戎应该会皱起眉说“不行”、“不准”。   没想到,谢戎十分高兴。   并且,让他进宫。   林敬辞心里五味杂陈,缰绳松了也不自知。马儿温顺,乖乖的顺着路缓慢踱着,偶尔低头去吃周边新长的露草。   林敬辞伏下身子,轻轻抚摸马儿,低喃道:“你说这世间万物,哪一个逃得过命数?”   林敬辞将脸埋入马儿的鬃毛里,小声的呜咽起来。   他连谢渊的爱,都是自己心机得到的。   *   林敬辞第一次见谢渊,是受伤还没好的时候。林风眠无甚权势,平日里也无人拜访,偶有一天,府中略有忙碌。他十分好奇,拖着半好的小腿四处蹦跶。   林府中他可是皮的翻了天,下人们没人敢阻拦他,生怕他摔了,只好一圈围着,挨个劝他回屋老实躺着。   没人劝得动,那只有请林风眠了。下人们围着林敬辞往林风眠的书房带,林敬辞蹦跶到庭院时,就看见在杏树下站着的谢渊。   杏花半开,有风拂过,就有几片花瓣随风而落,飘飘荡荡的落在谢渊的玄色深衣上。   侧脸刚毅,线条分明。鼻梁高挺,给人一种天生的压迫感。好像皱皱眉,就能唬的人软了腿。   偏生那杏花粉粉嫩嫩的洒在这人身上,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倒衬的他眉目星辰,莫名生出了几分随和感。   林敬辞不自觉停在原地,探究的目光悄悄的打量着这少年。爹爹从书房走出来,这少年转过身来,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声音低磁有礼:“先生。”   那时候,林敬辞才知道这人是爹爹教导的那位不受宠的王嗣,心中倒泛起几分他无人疼爱的同情来。   那少年很快便走了。   林风眠一开始就不想参与王嗣之间的争夺,更不会引荐林敬辞见人。   林敬辞觉得十分无趣,蹦跶着又回房间去了。   他那时候心里眼里都是谢戎,哪里容得下别人?   杏花树下,不过只是一眼惊艳罢了。   回忆杀 第42章   感谢长评,今日掉落二更,谢谢。   林敬辞恹恹的骑着马溜达回来了,各忙各的,基本上也没人注意到他。倒是初一总出来转悠,这会子倒是头一个瞧见他脸色极差回来的人,忙跑过去扶他下马,担忧道:“主子,您哪儿不舒服吗?”   林敬辞神游半晌,摇摇头,道:“去陛下帐中吧。”   初一给他倒了热茶水,又装了个汤婆子给他暖着。帐中的火盆一直都烧着,初一估摸着林敬辞也闹不了一天,火盆一直都添着炭火。   林敬辞坐在桌边,愣愣的不知道想什么。   初一轻声问道:“主子怎么自己先回来了?”   林敬辞垂下眼睫,盯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汤婆子,轻声问:“初一,你跟着陛下多久了?”   “奴才福薄,跟着陛下只有三个年头,”初一不解:“您问这个做什么?”   “初一,”林敬辞抿了抿唇,似有些忐忑,“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初一被问的一愣,良久,道:“奴才哪有什么资格喜欢别人呢?您说笑了。”   林敬辞这才反应过来,哽了一下,歉意的看了初一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   初一顿了顿,道:“奴才入宫前是有个喜欢的人……”   林敬辞心里泛酸,有点后悔问初一了。初一毫不在意,道:“她应该已经嫁做人妇了吧。”   林敬辞瞅他一眼,抬手给他倒了杯热茶,带着歉意低声道:“我……”   初一跪下接过他递来的茶,也不起身,跪坐在林敬辞脚边,他轻轻笑了一下,“奴才选了这条路,哪里还肖想些别的东西呢。入了宫,这情情爱爱,对奴才来说,都是虚妄。”   林敬辞沉默了。   初一低下头笑笑,又道:“奴才斗胆,猜一猜主子的心思。”   林敬辞端起自己的热茶,掩饰的喝了一口,道:“我有什么心思?”   “陛下英明神武,有谁不仰慕呢?”初一小声道,偷偷去看林敬辞的脸色,“可是,奴才第一次见陛下对主子这样好。”   林敬辞听到这句,温润的眼里盈满了光,又想到什么,眼睫半垂,遮住了眸中的神采,露出了几分失望,“可是……我,我有心结。”   初一起身,将林敬辞递给他的那杯热茶轻轻放回桌上,笑道:“既然两情相悦,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呢?”   “……”   初一知道林敬辞的性子,走到他身后轻轻给他捏肩,避开了视线交汇,林敬辞明显放松了一些。初一笑笑,接着道,“藏在心里的话,不说出来,谁会明白呢?奴才觉得,人活一生,总要不留遗憾的好。管它后果如何,自己不悔就好了。”   管它后果如何,自己不悔就好了?   林敬辞听着愣愣的。   他喜欢谢戎,谢戎却这般待他,他后悔吗?   他不后悔。   重活一世,他现在喜欢谢渊,他后悔吗?   他也不后悔。   林敬辞原本低落的头猛的抬起来,转过头去看初一,眼中神采奕奕,笑道:“你说得对!”   初一看着他笑笑。   “庆宴陛下应该很忙,”林敬辞站起身,看了看天色,十分高兴,“你替我跟陛下说……”   初一似有不解,点头应了。   *   庆宴林敬辞没去,初一也找不到他,一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谢渊一开始要坐在主位,等着点许今日猎物数量,也要给参与的王公贵族彩头奖赏,他一时间无法脱身。   初一悄悄凑近了,小声道:“陛下,主子让奴才跟您说,待您今晚有时间,邀您前往观湖亭一叙。”   谢渊闻言,挑起眉头。初一笑笑,透了个底:“好像是有东西想给您。”   谢渊没忍住,嘴角轻轻勾起一点弧度,装作平常的样子道:“朕知道了。”   *   林敬辞站在亭里,面对着湖面,忍不住把握紧的拳头又打开,看了又看。一会觉得丑死了,一会又觉得自己手巧。低着头盯了许久,笑了半天。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沉稳的一步一步踩着细碎的石头,一点点靠近。   林敬辞忙把东西攥进手心,回头笑道:“你怎么才来……”   那人一愣,林敬辞也迅速冷下脸去,移开目光。   谢戎难得看见他笑,奈何林敬辞见他就立刻收了。心上像被密密麻麻的扎了几下,又酸又痛。   林敬辞在私下里才不想跟他再有什么交集,也不愿意行礼,漠然道:“有事吗?”   谢戎调整好表情,脚步不停,话却有些吞吞吐吐,“我见你没去庆宴……”   “我不想去。”林敬辞抬眼,冷冷打断道:“你若无事,早早歇息便是。”   谢戎轻轻叹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到他面前,“我仔细想了,这个,还是还你吧。”   谢戎打开手心,赫然是那枚玉珏。   林敬辞眼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怒了,“谢戎,你烦不烦?我白天说的足够清楚了!”   烦?林敬辞说他烦?   谢戎眼中凝聚起冷气和暴戾,喉头滚了一下,压抑了一下,道:“我,我知道。但是这个对你应该很重要……所以我……”   “重要?”林敬辞鼻根一酸,不屑的轻笑一声,冷冷道:“谢戎,过去八年了,你才知道,这个对我很重要?”   谢戎梗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我出生时就戴着保平安的玉珏,”林敬辞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是我娘送的,直到她过世,这个算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谢戎眉头轻皱,递出玉珏的手微微颤抖着,硬梗着不愿意收回来。   “你救了我,我把我最珍视的东西给你了。报恩……报恩?”林敬辞声音抬了几个度,满满的都是嘲讽,“这么多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就为了博你一笑,让你开心。”   “……”   “我是京城的笑话,可我在意过吗?追随你,我后悔过吗?就连喜欢你我也不想掩饰,所有人都知道,偏偏你要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   “谢戎,我问你,你是真不明白吗?”   林林要骂小儿子了!小儿子渣男! 第43章   “是,一开始我是想着要报恩,想着帮一帮你。可是后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就变了。”林敬辞抬起头看向谢戎,将他手里的玉珏轻轻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瞧着,“遇见好玩的事,我就想给你写书信,我就知道,我完了。”   谢戎手心空空,想要上前一步拉住林敬辞,但是心里的声音告诉他,不行。   谢戎止住了脚步。   林敬辞转过身去,静静看着水面,声音不再有波澜,“我真真切切喜欢了你八年。原本我想着,静静的跟在你身后就好,但是真心喜欢的人,多看一眼,还是想要拥有。所以……所以你的态度就是答案,我听你的话进宫了。”   “敬辞……”谢戎嘴巴泛起苦涩,想拉他的手,又不敢。   林敬辞笑笑,“我已经御侍了。”   这话说的十分明显,谢戎噎住,连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口。   “以后成王殿下,不要再来找臣了。”林敬辞侧过身子,低头瞧着手里的玉珏,十分不舍的摩挲了几下,似乎是下了决心,手向着外面轻轻一扬。玉珏接触到水面,发出清脆“咚”的一声,立刻消失在水面。   谢戎没想到他会直接扔了,急急上前两步扯住他的手臂,“你做什么!”   林敬辞轻轻抬眼,挣了几下没挣脱,任他抓着,轻声道:“丢了而已。”   “你……”   “再说,这本就是臣的东西。”林敬辞垂眸瞥了被他握紧的手臂,面无表情道:“白天臣说的很清楚,不要了,就丢了。”   谢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暴戾的气息,声音隐隐有些抖,“你,你不要了?”   林敬辞笑了一下,声音凉凉的,“不要了。”   谢戎怅然退后一步,松开了手。   林敬辞是真的不要了,不要那枚玉珏了,也……真的不要他了。   谢戎脸色极差,粗喘了几口气,双手成拳,握的死紧。   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走了。   林敬辞目送他走近夜色里,没了身影。   顿了顿,忍不住转身看向平静的湖面。   末了,心平气和的轻笑一声,“娘,都过去了呢。”   林敬辞退后两步,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愣愣的瞧着水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枯坐了许久,又展开左手,看着手心里编的歪斜的红绳,嘴角一点一点的弯起来,喃喃道,“娘,我现在,也遇见了两情相悦的人了。”   过去的,过不过的去,都过去了。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林敬辞抬头看了看天色,都这个时候了,谢渊怎么还没来?   *   谢渊被提前透了底,心中跟猫抓似的难受,借口醒酒,谁也不带,就悄咪咪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在小石门外,他就瞧见林敬辞一人站在那,坏心思冒上心头,想吓唬这人一下,却听见另一阵脚步声从另一侧走近了。   是谢戎。   谢渊知道以前林敬辞那传的满城风雨的事情,心里不想猜测,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王君也干了一次听墙角的事。   “……我把我最珍视的东西给你了。这么多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就为了博你一笑,让你开心。”   “我真真切切喜欢了你八年。原本我想着,静静的跟在你身后就好,但是真心喜欢的人,多看一眼,还是想要拥有。所以……所以你的态度就是答案,我听你的话进宫了。”   听……听了谢戎的话,才愿意进宫的吗?   谢渊垂眸盯着路面上凌乱的石子,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也是,喜欢谢戎喜欢了八年,那是进宫一个多月就能随便换人的?   谢渊垂在身侧的拳头,无力的松开了。   仿佛肩上有什么重物一般,压垮了这个王君。   林敬辞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利刃,每一把都插在他的胸口,插进他的心窝。   太痛了。   林敬辞,只要你说,朕就放你走。   谢渊眸中失了神采,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但,求求你,别跟我开口,别要自由……   *   林敬辞坐在亭中,愤怒已经褪去,枯坐了许久还是冷的。   他估摸了几次时辰,总是等不来谢渊,不知道怎么了,也不敢随意离开,担心谢渊扑了个空。   等到约莫子时,他手脚已经冰冷的快没有知觉了。   林敬辞放心不下,起身往庆宴那边去,走得近了些,发现谢渊早就离开了。   实在是担忧,林敬辞小跑着去了谢渊的住处。   元宝不在,初一正站在门口,瞧见他来了,给他撩开帘子,低声道:“陛下庆宴喝醉了。”   林敬辞略有差异的看他一眼,初一道:“奴才都说了。”   那就是谢渊喝醉了所以才没来的。   林敬辞点点头,元禄刚好从塌边走过来,行了礼道:“御侍,陛下已经睡了。”   林敬辞探头往那边看了看,谢渊背对着外面,似乎是睡得沉了。   他又转向元禄,小声道:“陛下喝了醒酒茶了吗?”   元禄点点头,林敬辞道:“夜里也备些醒酒茶吧,醉成这样,兴许夜里还要喝。叫太医也候着一个。”   元禄应了,退了出去。   林敬辞心里乱的很,凑过去看谢渊沉沉睡着,仔仔细细给谢渊盖好被子。他手脚冰冷,不敢碰触到谢渊,怕把他惊醒了。   静静看了一会谢渊的睡颜,又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对初一小声道:“去给我拿壶酒来,我暖一暖。”   初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没多一会给他一小壶。   林敬辞笑笑,打趣道:“怎么?不放心?”   初一不敢惹恼他,摇了摇头。   “我这是喝酒壮胆,”林敬辞提起酒壶倒了一杯,掂量了一下,“你这才哪到哪?给我拿两坛来。”   初一就是不放心,喝醉了两个人都没人敢随意进来看情况,奴才要不要命了?   初一给他的两坛子酒里掺了水。   林敬辞没怎么喝过酒,喝些就上脸上头,都是小酌怡情罢了。根本不知道两坛子酒有多少,也根本喝不出来初一给他的酒里掺了水。   初一见他喝了一杯,没察觉出来,心里才落落放心,叮嘱道:“您有事叫奴才啊。”   林敬辞不耐烦的摆摆手,把他撵出去了。   感谢长评,看见了很感动。听说是要二更的,所以今天掉落双更,哈哈。本来今天要去医院的,努力码字,明天应该一更,俺好像有点过敏。 第44章   林敬辞一杯一杯倒的烦了,直接掘开了坛子,往茶杯里倒,一连闷了三大杯,才放下坛子。林敬辞努力的摇了摇头,发现看什么都不晕,一点也不像当初在洛神楼喝的酒,没几杯就晕乎乎的。   林敬辞眉头蹙起,总觉得初一好像诓骗了他。咂咂嘴,满满的酒味,初一好像也没诓骗他。   林敬辞也不往茶杯里倒了,捧着坛子往嘴里直接倒。洒了些许,也喝了不少。林敬辞有点摇晃了,打了个酒嗝,往谢渊床边走去。   谢渊还维持着面朝里背朝外的姿势沉沉睡着,这么久了,动都没动。   林敬辞大大咧咧的走过来,忽然就不想说了,只想静静的看着这人的背影,就这么一直看着,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林敬辞一屁股坐在阶上,手扒着床榻边,歪着头盯着谢渊,脑袋转悠的极慢。   渐渐的酒意涌了上来,林敬辞晚上没吃东西,酒劲上的很快,整张脸红的滴血,好像往外一直冒着热气一样。   林敬辞双臂撑在下巴上,像一朵花一样,眉眼柔和,笑眯眯的盯着。   “你真好看,”林敬辞小声道,说话倒还清楚,“真好看。”   谢渊后颈僵了一下,林敬辞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试探性的喊了两声:“陛下?陛下?”   谢渊安静如鸡的睡着。   “看错了吗?”林敬辞揉了揉眼睛,小声嘀咕道。   又看了一会,林敬辞醉意上来了,眼白都泛起红色,眼尾的红晕斜斜的飞入鬓边,整个人像是熟透的虾。   林敬辞低着头,酒壮怂人胆,有什么好怕的呢?   谢渊喜欢他,他也喜欢谢渊,有什么,不能说呢?   林敬辞从怀里掏出那个编的乱七八糟的红绳,晕乎乎的扯过谢渊的手腕,犹豫了一下,还是扭了半天给他绑在了腕上。   凝视了一会,颇为满意,越看越喜欢,近乎虔诚的在他腕上一吻。   林敬辞还记得他睡着,低声道:“你醒了敢嫌丑,哼哼……”   他小心的放下谢渊的手腕,塞回被子里,又摇摇晃晃的起身去拿挂在一边屏风上的谢渊的衣服,七歪八歪的找到了香囊,打开口子,从怀里掏了一大把东西往里塞,小心翼翼的,倒也没洒出来。   从新系好口,十分满意的把香囊放回去,摇摇晃晃又回到原处坐着。   林敬辞疑惑的歪着脑袋,看了谢渊的手腕半天,总觉得刚才系好红绳,他好像把谢渊的手放进了被子里,难道是他记错了?   林敬辞揪了揪手指,又轻轻的把谢渊的手塞回被子里。咬住下唇,似乎十分犹豫。   林敬辞深吸一口气,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道:“阿渊你醒着吗?”   “……”   只有沉稳的呼吸声。   林敬辞垂下眼睫,声音更小了:“我太怂了。你醒着,我更说不出口。”   林敬辞自嘲的笑笑,声音几不可闻:“你应该听说过吧,我曾追着谢戎跑。”   谢渊的呼吸声焉的轻了些许,林敬辞没有注意到这些,低低道:“我以前跟着爹爹来过一次春猎,啥也不会,莽莽撞撞的就溜进了林子里。是我倒霉,遇见了一只狼,也是我幸运,被谢戎所救。”   “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谢戎,就像,就像……”林敬辞蹙着眉头,想不起来了,含糊了事,“我忘了,然后就把我一直戴着的玉珏给他做信物,有事情我愿意帮忙,以报救命之恩。”   “但是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有点喜欢他了。”林敬辞顿了顿,不太放心的又凑过去看谢渊,沉沉睡着,没有变化。他放下心来,又道:“然后就是那些荒唐事了。”   谢渊等了一会,没有听见他说后续,也不敢睁眼,怕林敬辞吓了一跳不肯再说了,手在被子里已经握成了拳。   林敬辞是酒意弥漫上来了,摇头晃脑了一会,才继续道:“其实我始终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去找爹爹,我就躲在旁边,看见你一身玄衣,身姿挺拔,站在书房前的杏树下。我当时就想,这人生的凶,怎的杏花洒在身上,倒像是出尘的仙人一样呢。”   “我那个时候,是存了坏心的。”林敬辞十分窘迫,又满心愧疚,声音讷讷的小了下去,“每次你去府中,我都是故意往你身边凑的。”   为了,为了给谢戎打听点东西,哪怕是只言片语。   “我……我知道,你后来看我的眼神,就像我看谢戎一样。”林敬辞抿了抿唇,“我……我真的不敢告诉你,连你对我的喜欢,都是我费尽心机营造出来的。”   “我不敢告诉你,却又想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了,就……就不再喜欢我了……”林敬辞话尾带着明显压抑的哭腔,“你不能不喜欢我……”   “因为我现在,特别特别喜欢你。”林敬辞眼泪盈在眼眶里,坠了下来,“我知道说出来你肯定不信。入宫的事,也是因为谢戎,他很坏,他……”   他惦记你的王位。   林敬辞又闭起嘴巴,良久,道:“可我又好到哪去?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醒了,我这些话烂在肚子里,也是不敢说给你听的。刚好你今晚喝醉了,我还得喝酒壮胆,才能说出口。”   “刚入宫的时候,我的确心怀歉意。但是,你对我真的很好。”林敬辞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喜欢到不想跟别人分享你,不想你看一眼别人。”   林敬辞喉头滚了一下,顿了顿,认真道,“连姝妃也不行。”   思绪一下就拐偏了,心口泛酸,“她还怀了你的孩子!瞧不起我是吧!我又不能生……”   林敬辞颓然的垂下头,手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愣怔了一下,又喏喏道:“在别人眼里,你是王君,然后才是谢渊。但是……在我眼里,你是谢渊,是你自己,然后是我夫君……最后,最后才是王君。”   “我知道,我很自私……”林敬辞抬眼温柔的看向谢渊的背影,“但我就是想独占你,让别人不能分走一点点。”   一点也不行。   林林终于表白啦!!!脑洞倒是挖了好几个,这个结束想先开一本娱乐圈的。小透明x大金主,应该会比较短。征集名字啊啊啊啊啊,我起名废真的完蛋QAQ 第45章   林敬辞醉意渐渐吞噬了他的意识,他迷迷糊糊的往桌边走,见茶杯里有水,举起来就喝了。   照着之前的喝法,哪里还能分辨什么味道出来。   林敬辞放下杯子,一本正经的直挺挺坐在凳子上,“嘭”的一声,头撞在了桌子上,人已经没有意识的醉过去了。   谢渊被吓了一跳,什么也顾不得了,掀了被子就起来看林敬辞。   桌子上一片狼藉,谢渊又好气又好笑,扶起他,林敬辞额头都磕红了。   这人喝了这么多酒才敢跟他说这些话。   谢渊轻叹一口气,招呼元禄进来,门口一直等着的初一也跟着进来了。   谢渊道:“去弄碗醒酒药来。”   说着,把人打横抱起,放在里面的床榻上。   醒酒茶灌十杯八杯都解不了。   真的很能皮啊。   想着,谢渊想起刚才听见的一番话,心里又酸又痛。   酸的是林敬辞喜欢了谢戎八年,甚至入宫也是为了他;痛的是早知道因为救了林敬辞就能以身相许,他傻吗?亲手把机会给了谢戎。   谢渊心思百转,低低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在这人额上一吻,低喃道:“命运弄人。”   但是幸好,你喜欢我。   *   到了将近午时,林敬辞才悠悠转醒,虽然不至于头疼欲裂,但是不舒服还是有的。微微一动,腰间的手臂就收紧了。   他抬眼一看,谢渊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幽深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醒了?”   林敬辞瞪大了双眼,眨了眨才醒悟过来,他们这是在行宫,谢渊不用上朝。   林敬辞眼睛左右慌乱的转了两转,一把捞起被子蒙在自己头上,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臣……臣昨晚……”   谢渊怕他闷着,轻轻扯了扯被子,十分好笑,“你躲进去做什么?”   躲得了一辈子吗?   林敬辞露出来两只眼睛,吞吞吐吐道:“臣……臣昨晚也喝醉了……”   谢渊轻叹一口气,也不逼迫他,裹着被子把人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这人额前,哄道:“朕知道。”   林敬辞突然觉得谢渊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狐疑的盘算了半天,又觉得谢渊什么也没听见。   唉,盼着他听见了那番话,又不想让他听见。   谢渊把他心思猜了个准,低声笑道:“朕晚上带你去玩,此处有一高塔,正逢佳节时,百姓许多都去游玩。”   林敬辞侧过脸,抬起头看他,眸中映着谢渊的情意,笑着应了。   谢渊看着他,觉得胸口都被光填的满满的,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十分克制的下了床,“已经快午时了,不饿吗?”   话音刚落,林敬辞被吻的一懵,肚子却先发出了声响。   他涨红了脸,也不赖了,麻利的爬起来。   初一跟元宝早就听见了二人交谈的声音,听见谢渊说了起床,这才端着洗漱用品入内。   谢渊心里压着事,晚上搂着林敬辞倒是睡了一会,天还没亮就已经醒了,早就洗漱过了。不需上朝,就随意用了些早膳,脱了衣衫搂着林敬辞重新补眠。   这会子起床,元宝只需伺候着他更衣束发。初一给林敬辞更衣的时候,林敬辞看见谢渊简单的就弄好了,心里知道他是早就醒了,又陪着他睡了。别提多快活了,心跟泡在蜜罐子里似的,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初一给他扣颈项上的小扣,见他一副笑模样,小声打趣道:“看来奴才昨晚是白替主子担心了。”   林敬辞眸中含笑,假意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见哪个奴才敢打趣主子的?”   谢渊今日简单的束了发,冠也是简单朴实不招人眼球的普通所制。   只是这个人,好像生来就是会发光一样。   谢渊是故意的,硬生生叫元禄昨夜去寻了一套玄色深衣。   林敬辞眼睛一直粘在谢渊身上,脑子里不停的转。   昨晚上他说到第一次见谢渊,也是这种质朴无华,不招人眼眸的衣衫。如此看来,是谢渊听见了?   一时出神,将漱口水直接吞了下去。   林敬辞给初一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慌,“主子!这可是漱口水,不能喝的呀……”   谢渊见他目光愣愣的黏在自己身上,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的敬辞,怎么这么可爱?   谢渊抿唇笑了,无奈的摇摇头,手里端着元宝刚给他倒好的热茶水递给林敬辞,“怎么,看朕看愣了?”   “没!没有!”林敬辞红着脸,连连摆手,不自觉往旁边退了一步,又把洗漱的盆给撞翻了。   谢渊一把拽过他,初一连忙去收拾,元宝也快步上前帮忙。谢渊低头凑近林敬辞耳边,“酒还没醒么?”   林敬辞肯定谢渊昨晚一定听见了!   他红着脸,耳垂被温热的气息染红,手忙脚乱的推开谢渊,不敢看他,“臣,臣……”   臣了半天,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谢渊右手一直稳稳端着那杯热茶水,递到他跟前,“喝点吧,元禄去传膳了。”   林敬辞接过来,低下头侧过身喝了几口,以作掩饰。   谢渊在他身后十分好笑,“喝完了,还不拿下来吗?”   林敬辞有点恼了,又不敢瞪谢渊,把空杯子往桌子上一放,不说话了。   “看来你很喜欢这套茶具,空了也不舍得放下,”谢渊单臂横在胸前,另一只手臂轻轻抵在下颌,“朕回宫便送你一套。”   林敬辞被他说的真恼了起来,忍不住就抬头瞪了他一眼,“臣,臣酒醉未醒!”   “嗯,看来昨晚的酒,敬辞也十分喜欢。”谢渊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咧开嘴,十分大方,“等回宫,你要多少都行。”   “……”林敬辞知道谢渊恼他昨晚喝了两坛子酒,不敢反驳,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元宝初一收拾的很快,几句话间已经打扫好了,退了出去。   谢渊见他乖了,站在屏风旁边指着那香囊,支使林敬辞,“过来,给夫君系那个草包。”   林敬辞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走过去把香囊恶狠狠的扔到一边去:“是草包陛下昨儿还系了一天?”   果然写甜甜的恋爱,就不会卡T T 第46章   谢渊眼疾手快的从半空中接住香囊,十分宝贝的仔细看了一圈,才抬起头笑眯眯道:“朕就是草包。”   林敬辞被他逗笑了,走过去接过那香囊,认认真真的给他系在腰间,旁边就挂着那个与谢戎那枚十分相似的玉佩。   林敬辞只淡淡扫了一眼,收回了手。   谢渊收在眼里,也不多嘴,拉着他便往桌前带。二人刚坐下,元禄已经带着传膳的人在外头候着了。   上的都是些素菜,几道荤菜在其中也不打眼。   林敬辞闹不明白,转过脸问元禄道:“今日怎么都是些素的?”   谢渊不满意了,把他的脸扭过去对着他,才幽幽道:“朕吩咐的。”   “?”   林敬辞不知道他又要干嘛,还没接着问,就听见谢渊道:“朕昨晚吃了许多烤鹿肉,都是些荤食,今日换换口味。”   “……”林敬辞攥紧了手中的筷子,咬牙切齿道,“臣可没吃什么烤鹿肉。”   谢渊抬手轻轻弹了一下他光洁的额头:“朕晚上带你吃好吃的。”   林敬辞没骨气的答应了。   用过午膳不久,元宝早就准备好了不起眼的小马车,坐下二人刚刚好,没有多余的地方放小桌子。谢渊将大氅给他盖在腿上,道,“行宫离闹市偏远,还需行一段路。你若困顿,就靠着朕小睡一会。”   林敬辞摇摇头,“臣不困。”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马车咕噜噜的慢慢前行。   林敬辞问他:“陛下不参与狩猎的话,真的可以吗?”   谢渊闻言一挑眉,“朕是王君,是天子,谁敢说个不字?”   “也是,”林敬辞玩味的笑起来,“毕竟是(系)草包嘛。”   谢渊好笑的瞅他一眼,“除了你,还真没人敢说朕。”   林敬辞盖着大氅,往旁边挪了挪,凑近谢渊,歪着头瞧他,小声问他:“陛下昨晚上睡的好吗?”   “不怎么好。”谢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顿时林敬辞眼神飘忽到一边去,又不敢吱声了。   谢渊故意顿了一会,慢悠悠道:“昨晚上你喝醉了,总说梦话,朕怎么睡得好?”   “!!”林敬辞睁大了双眼,背后一麻,硬着头皮问,“那,那臣昨晚上说了什么啊……”   谢渊唇角一勾,沉黑的眸中弥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敬辞昨晚说的可多了。”   “……”林敬辞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莫不是昨晚上谢渊醉酒真的是诓他的?   “你说你最喜欢夫君了。”谢渊笑眯眯道。   “!”林敬辞低下头去,侧过脸不敢看谢渊。   谢渊道:“还说要夫君也一直喜欢你。”   “……”果然谢渊听见了,听见了!   林敬辞努力缩小自己,往马车拐角挤过去。   看来昨晚的话谢渊听去了大半。   谢渊见他怂怂的要躲,也不去抓他。林敬辞躲一分,他便欺身一分,挤到无处可躲时,谢渊伸手钳制住林敬辞的下颌,强迫性抬高,让林敬辞跟他对视。   谢渊道:“可是,夫君不喜欢你。”   林敬辞身体一僵。   果然,谢渊知道了……   失落瞬间涌上心头,温润的眼里几乎是立刻就湿润了。林敬辞急道,“不是的,臣……臣……”   谢渊极轻的轻叹了一口气,“林敬辞,我爱你。”   说罢,就凑过去吻住了林敬辞。   这个吻十分温柔,也十分克制。没有带着侵略的气势欺进口腔,只是充满怜爱和温柔的在唇上辗转。谢渊仔仔细细的吻了一遍,在林敬辞耳边重复道:“林敬辞,我爱你。”   不只是喜欢,不仅是喜欢。   林敬辞鼻根更酸了,眼泪盈满了眼眶,带着浓浓的哭腔道,“你昨晚都听见了对不对?”   谢渊沉默了,没有直白的说出口,轻轻点了点头。   林敬辞的眼泪落了下来,直直的坠在谢渊还扶着林敬辞下颌的手上。谢渊好像被烫了一下,也顾不上脸面,把人扣紧在怀里,道:“对不住……”   “我只是,”林敬辞抽了抽鼻子,“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你什么都知道了,却还愿意爱我。   谢渊轻柔的替他擦去泪痕,轻拍他的后背哄着,“我是你的阿渊,是你的夫君,是你一个人的。”   林敬辞哭的更凶,抓着谢渊腰间的衣衫,“我,我虽然是,是……但是如今,我真的不后悔,我也……我也真的对你……”   虽然是因为谢戎入了宫,但是我不后悔,如今我也真的喜欢你。   谢渊明白林敬辞乱七八糟的话,拍着他耐心的哄着,“我知道。”   “我以前是喜欢谢戎,可是我现在,真的喜欢你……”林敬辞努力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谢渊的表情,“你……你别不信……”   谢渊眸中装的满满的都是林敬辞的影子,嘴角抬了抬,“你傻不傻?我爱你,是你夫君。我没有不信。”   “真的?”林敬辞忘了哭,抽着鼻子,认认真真瞧谢渊的表情。   谢渊无奈道,“真的。”   林敬辞后知后觉的觉得哭鼻子丢人,娘们兮兮的,要从谢渊怀里退出去。   谢渊紧了紧手臂,小心翼翼的商量道:“我也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林敬辞不动了,顺手抓起大氅擦了擦脸,抬头看着他。   谢渊心里直打鼓,嘴唇喏喏了几下,“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林敬辞放开手里揉的乱七八糟的大氅,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情,狐疑的打量了谢渊半天,道,“你昨儿收了美人?”   谢渊摇摇头。   “那是你哪个佳丽有了身孕?”   谢渊又摇摇头。   林敬辞蹙起眉头,把后宫妃嫔在脑海里默默过了一遍,好像也没有其他人怀有王嗣的印象。自他入宫,再无新人伴王君左右,谢渊也没再收过什么美人。可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让他生气的呢?   谢戎?   可是谢戎的事情,昨晚上都说完了,看谢渊的样子,也不像是要秋后算账。   林敬辞想不出来,盘算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情,就答应了不生气,让谢渊快点交代。   谢渊犹豫了一会,还是快速的说了,中间还试图模模糊糊的偷工减料。   “……”林敬辞听着,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化,渐渐面无表情,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谢渊马虎的说完,林敬辞闭了闭眼,努力冷静下来。   冷静失败了。   林敬辞朝着谢渊冷笑一声,拍了拍车门:“停车!”   我是不是写文写傻了,我自己翻这一章,我以为我没更……最近几章甜甜的恋爱谈起来了,你们总惦记着小儿子的感情…我已经用小本本记下来了,但是估计会在后期放了。 第47章   初一坐的近,撩起帘子问林敬辞:“主子,您又晕车了吗?”   林敬辞冷笑:“晕?你再不勒马,你主子怕是要被气死。”   “……”初一偷偷扫了林敬辞身后不敢说话也不敢拉人的谢渊,默默勒了缰绳,马儿慢慢停在路边。   林敬辞头都没回,拂开谢渊的手,径自跳了下去。四处看了看,随意挑了个方向走去。   初一为难的看着谢渊,谢渊抿着唇,吩咐道:“无事,你在此稍等,朕跟着。”   谢渊不敢在林敬辞气头上的时候上赶着去招惹他,只能默默跟在林敬辞身后,也不敢靠的太近。   林敬辞一个人气冲冲的走着,知道谢渊跟在身后,反而更生气了。   关键是气的什么,他也不知道。   谢渊在马车上都说的很清楚了,只是林敬辞一时间无法接受。   怪谁呢?   命运弄人罢了。   他八年的感情错付了,谢渊又好到哪里去?   前世谢渊对他的好,这份荣宠,谁不嫉妒羡慕?他仗势败坏谢渊的感情、真心,整个王宫搅的天翻地覆,谢渊连一个脸色都没摆过。重活这一世,谢渊也没有半分对他不周到,不疼爱的地方。   这样的谢渊,他如何能怨?   可是若不是谢渊,若不是为了明哲保身,又如何会因为这样奇怪的原因错过呢。   说到底,还是他眼瞎,心里对谢戎先入为主了,看不见那么好的谢渊,是谢渊的错吗?   是他林敬辞自己的错。   林敬辞苦笑,他不光心瞎,眼是真的瞎。   那枚玉佩,晕过去前分明在自己的眼前,瞧的真切。偏生就这样认错了。   林敬辞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   罢了。   脚下一个转身,就看见搅着手跟着他的谢渊。   谢渊被他冷不丁的转过身来,不由得僵在原地。仔细瞧着林敬辞的脸色,似乎没那么气怒了,小碎步一点一点小心的靠近过去,小声道:“走累了吧……”   林敬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中余怒未消,“累了!”   想明白是一回事,这会一看见谢渊就想到阴差阳错的这些年,心里又痛又酸,别提多来气了。   谢渊忙不迭的背对他蹲下去,十分讨好,“那我背你回马车吧。”   林敬辞听他话里满含讨好意味,嘴角没忍住弯了弯,眼睛里盈满了笑意。   谢渊蹲了一会,没听见动静,刚要回头看,就听林敬辞压着声音,听不出喜道:“谁准你回头了?”   谢渊僵硬着脖子不敢转过去了,心里颇为无奈,林敬辞恐怕有的折腾呢。不知道他这气何时能消,闹起来要是人尽皆知,他这个“暴君”就名不副实了。   林敬辞理了理表情,跳上他的背,谢渊两只手臂把他稳稳固定在背上。   “我可没消气。”林敬辞趴在谢渊的背上,强调了一遍,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谢渊勾起唇角,嘴里说的话却十分颓然,“那夫人心善,告知夫君如何才能消气?”   林敬辞往谢渊的后颈处吹了口凉气,冰凉的手指覆了上去,还不过瘾,又顺着谢渊露出的空档塞了进去几根手指。   林敬辞眼珠转了两转,坏心眼的问他,“冰吗?”   谢渊轻轻抖了一下,也不让他拿出去,嘴里委委屈屈开始装可怜:“不冰。”   又故意的打了个冷颤。   林敬辞感受的真切,到底是心疼的,手迅速的收了回去。   谢渊十分狗腿的腾出一只手,捉了面前这人的手,放在嘴前呵着热气,攥在手心里捂着。   “?”林敬辞抽回手,在谢渊肩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刚才问你你说不冰,现在又给我暖手,还说不嫌我手冰?”   谢渊委屈巴巴:“还有一段路呢,夫人嫌冷,夫君只能这样给暖暖手了。”   “哦,”林敬辞仗着谢渊看不见表情,忍着笑意,故意刁难,“我听你这话里,似乎是觉得这路有点远啊?”   “一点也不远,”谢渊步子迈的大了些,“我是担心夫人在这一时冷到了。”   林敬辞憋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也不闹了,趴在他肩头小声道:“行吧,暂时就原谅……嗯……四个时辰吧。”   嗯,晚上玩过了,明天再接着生气。   谢渊拖着他的手臂轻轻把他往上送了送,也笑了,“是,谢谢夫人宽宏大量。”   林敬辞心里美滋滋的,难怪别人都爱听奉承话,这话甚是顺耳。   谢渊知道林敬辞耳根子软的要命,这会子一点王君的架子也没有,絮絮叨叨的说着好听话。   林敬辞情绪散了些,问他:“你第一次见我是那时候春猎吗?”   谢渊点点头,抿了抿唇,道:“那时我不知道你是先生的独子,为了避免父君猜忌,我只能把你放在安全的地方。”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林敬辞心里紧张,又十分期待。   谢渊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我去拜见先生,一来二去见过你几回。”   “先生把你看的很紧,”谢渊顿了一下,又道,“但是你总会撞见我。”   林敬辞脸悄悄晕起红晕,“我……我那是故意的……”   “那你怎知,后面你不曾故意却也能撞见我呢?”谢渊笑笑,胸膛发出沉沉的震动,“是我故意撞见你。”   林敬辞耳朵也烧起来。   “我对你起了别样的心思,但是你是先生的独子,我感到很对不起先生。”谢渊道,“我便忍着少去林府,那时父君突然病重,没几天就龙驭宾天,未立太子,未留遗诏,我成了最大可能的顺位继承人。”   “很多其他王嗣的拥护者,都巴不得我死,”谢渊声音放轻,似乎是担心会吓到林敬辞,“刀光剑影里谋生,最后一身血污的站在万人枯骨之上。”   林敬辞手伸到前面来,轻轻抚摸谢渊的脸,轻声笃定道:“有我。”   谢渊笑笑,应了一声,接着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在意王位。可是,如果我不做王君,那我真的是连见你一面,都做不到。”   所以,我成了王君。   站在万人枯骨之上,无人之巅。   谢谢大家的喜爱~也谢谢宝贝们的长评,今天二更,16点过来看。 第48章   林敬辞轻抚他略显锋利的侧脸下颌,小声道:“我明白。”   谢渊嘴里发苦,半垂着眼睫看着脚下的路,“我原本想着,你能做个官,挂个闲职。这样每天早朝时,瞧一瞧你,就足够好了。”   “可是先生不同意,”谢渊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先生不愿意你入朝为官,我不能强求。自那以后便再难见你一面。”   “谢戎的异心,我早就察觉。朝中支持他的人不在少数,我根基未稳,拥戴我的人本就不多,朝堂一时无法清肃。”谢渊苦笑一声,“却逢你说,你自愿入宫。”   他看见那封信时,高兴的快疯了,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回。甚至至今还记得每一字每一句,清晰如刻。   林敬辞扭了扭身子,道:“你放我下来。”   谢渊松了手,林敬辞从他背上跳下来,两步横在谢渊面前,双手捧着谢渊的脸,踮起脚亲了上去。   只轻轻一吻,却满含爱意。   谢渊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臂甚至还是刚刚放下林敬辞的样子没变。   林敬辞捧着他的脸,认认真真道:“我不管你之前怎么想的,我再跟你清楚的说一遍。谢戎让我进宫,是为了让我给他递消息。原本我是抱着这个想法来的,但是你太好了,可能我……?”林敬辞蹙着眉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合适的用词,无赖道,“反正我现在就是喜欢你!香囊你也收了,红绳你也系了!话本里的定情物都给你了!我不管!我说了我喜欢你,你就得信!”   谢渊被他吼的怔了一下,憨憨的点点头。   “还有爹爹……”林敬辞眼神往旁边飘了飘,又转回来,坚定的看着谢渊的眼睛,“爹爹说,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没什么不放心的。”   “……”谢渊原本垂下的眼睫惊诧的抬了起来,有些窘迫的抓挠了颈项几下,喏喏道,“先生……真这么说?”   “我何必诓骗你?”林敬辞点点头,内疚道,“要说对不起爹爹的,应该是我吧……”   谢渊喉结上下轻划了一下,伸手把这人圈在怀里,头低下去埋在林敬辞的颈窝,闷闷道:“敬辞……”   林敬辞轻轻拍着谢渊的后背,轻声道,“从今往后,你有我,有爹爹。”   *   初一等了许久,一颗心悬在嗓子眼,这才远远看见两人手牵着手,甜甜蜜蜜的回来了。一颗心踏踏实实落回了胸膛。   唉,这两人,苦全叫他们几个奴才受了。   实惨。   谢渊牵着林敬辞的手,心口涨的满满的都是甜意,“我真庆幸,命运虽然弄人,但是兜兜转转,还是你。”   林敬辞的笑僵在脸上。   前世他不撞南墙不回头,最后跟谢渊同死,重生了谢渊却十分感激。   如若当初他并未重生呢?   林敬辞回握住他的手,“别想了,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一直在一起。”   谢渊幽黑的眸中清晰的印着林敬辞的脸,他郑重的对林敬辞道,“此生执念,唯你一人,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林敬辞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十分不满,“你胡说什么!”   谢渊笑眯眯,任他数落,心里已暗暗下定了决心。   *   虽然耽搁了一会,但是夜市到底是越晩越热闹。   这里风气与江南相似,一派房屋装饰都是简朴雅致为主,不像王宫一派奢华之象。   夜市临湖而设,湖中花船游船许多,甚至在湖上还立了台子,有歌舞戏曲可演。依靠湖的两侧便是长长的夜市,吃食玩意多了去了,一时间目不暇接。   初一把马车安顿给临近的客栈小二照看,跟在二人身后,手上林林总总拎着许多东西。谢渊道:“初一,你先回客栈吧,把东西都带回去,一会我们去找你。”   初一哪敢啊?   让陛下和御侍亲自去找他一个奴才??   初一吓的都快要跪下去磕头了,林敬辞笑道:“给你放放假。”说着给了他些碎银,“你想买的自己买些,早些回客栈吧,晚上不用你伺候,我们明日回去。”   初一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应了,拎着好些东西先走了。   林敬辞拉着谢渊的手,“夫君还想吃什么?”   谢渊握住他的手,“夫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二人行了一会,站在湖中桥上看向远方水面上星星点点的光亮。身旁人潮忽然动的忙碌了些,林敬辞十分好奇,挤了挤问了一个叫卖的小贩,“敢问小哥,这些人去赶什么热闹啊?”   那小贩善意的打量了他一下,笑道:“客官是外面来玩的吧?那您可赶巧了,今儿晚上放灯许愿呢!您瞧——”小贩手向着另一侧指过去,“那高塔您可看见了?传说上头有神仙呐!把愿望写在那灯上,飞到高处,神仙若是瞧见了,大发善心,您啊指定能心想事成。”   谢渊瞧着林敬辞一脸好奇,笑道,“那看来是要凑一凑热闹了。”   二人顺着人流往那高塔处走去。   路边有小贩叫卖孔明灯,免费提供笔墨,两文钱一个,林敬辞二话不说就掏钱买了,“若我心想事成,我便年年来你这买。”   小贩更乐了,“您啊,肯定能心想事成!”   谢渊笑道,“承您吉言。”   林敬辞一双眼含笑的看向谢渊,把笔润好,递给他,“你先写,我不看。”   谢渊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大笔一挥,几下便写好。仔细折翻到另一面去,将笔递给林敬辞,唇角轻勾,“不准偷看。”   “谁要看了!”林敬辞接过笔也微微背过身去,“你也不准偷看。”   写了许多字,又认认真真折好了,花钱又在小贩那里买了个火折子,两人手牵手往高塔那处去了。   高塔临湖,一侧是预留好的放灯的空处,另一侧是游船所经之处,也有人将船停在附近,站在船头点灯。   林敬辞撑好了灯骨,谢渊拿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点着中间的一小块蜡烛。点燃举了一会,孔明灯缓缓升高,二人松了手,竟真的直直的向高塔顶端升去。   真的会有神仙看见吗?   林敬辞把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若真有仙人,就让我夫君心想事成吧!”   谢渊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你知道我写的什么,就让我心想事成?”   林敬辞狡黠的笑笑,“不管你写了什么,都会心想事成啊。”   因为,你所求皆吾愿。   甜的齁人…… 第49章   两人吃喝玩闹已经过去大半夜,街上人群也渐渐稀疏。   谢渊背着林敬辞缓缓往客栈走去。   林敬辞摇头晃脑趴在他背上,小声道:“若你……若你以后,不再喜欢我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谢渊不悦,蹙起眉道:“瞎说什么?”   “真的,若有一日你不喜欢我了,”林敬辞抿了抿唇,“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断然不会纠缠你的。”   谢渊把人放在地上,等林敬辞站稳了,转身看着他,“我不会不爱你。”   林敬辞弯了弯眉眼,伸手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我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不说你不爱我,我是不会停止爱你的。”   谢渊这才松了一口气,拧了拧他的耳朵,又舍不得用力,转而捏了捏他的耳垂,“别再瞎说了。”   林敬辞拉着他的手,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又一遍。   谢渊失笑道:“手有什么好看的,还没腕上的红绳好看。”   林敬辞微微红了脸,“我第一次编,你还敢取笑我。”   “不敢不敢。”   谢渊反执了林敬辞的手,脚下不紧不慢的与林敬辞步子相近,往客栈去。   初一在门口等了许久了,张望到二人,就急忙上前去接过谢渊手里的东西,道:“公子,房间都准备好了,小的……”   谢渊把东西递过去,吩咐道:“无事了,辛苦你了,早些休息吧。”   *   谢渊伺候着林敬辞简单洗漱了,林敬辞困顿的眼睛迷蒙,在榻上窝成一团。   谢渊随意收拾了一下,熄了蜡烛,脱了衣衫上榻,将人搂在怀里暖着。   林敬辞原本的困意莫名的消散了些。   “你刚才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现在怎么有精神了?”谢渊闭着眼,声音隐隐藏着些欲望,“你再不睡,等下就真的不能睡了。”   “……”林敬辞把脑子里的念头都赶出去,慌乱道,“睡睡睡。”   谢渊失笑,把人搂的更紧了些,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一早,林敬辞难得的早早的就醒了。   睁开眼便是谢渊平和的睡颜,胸口就涨的满满的,像是被蜜糖裹在里面了一样。   只是,谢渊到底不是他一个人的。   他有嫔妃佳丽,要绵延王嗣,要肃清朝政……   “你盯着我做什么?”谢渊还是闭着眼,把被子给他细细拽好,“再睡一会。”   林敬辞偷看他被抓了个正着,愣怔一下,道:“今日不是要早早的回去吗?”   “回去做什么?”谢渊睁开一只眼睛瞅着他,复又闭上,“我才不要回去打猎物。”   林敬辞挣开他搂着的手臂,认真道:“不行,今日是最后一天,你必须在那。”   谢渊难得耍赖,拽紧被子,“不要,我是昏君。”   “……”林敬辞哭笑不得,“那我亲亲你,你起床吧。”   谢渊又掀开一只眼睛瞅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得看看夫人是如何亲的。”   林敬辞敷衍的在他唇上贴了一下,“好了,你快起吧。”   谢渊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他颈项处,往自己面前压了一压,黑眸幽深盯着他的唇,低低道:“夫君教你,怎么亲。”   双唇相贴,谢渊轻轻舔过他的唇,舌头灵巧的钻进林敬辞口中,相互纠缠着,温柔缠绵。   谢渊放开他一些,低低笑道,“夫人要记得换气啊。”   林敬辞脸上滚烫,似嗔似怒的给了谢渊一拳,“要你教!”   谢渊双眸在他脸上逡巡了一个来回,勾起的嘴角隐隐有些邪气,“夫人这般要求,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手下用力,将林敬辞的头按下来些,两人又甜甜蜜蜜的吻在一起。   初一在门口端着那盆热水,凉透了也没敢敲敲门。小二给别房也送了热水,见他还在这站着,十分好奇道,“客官,这水凉了,小的换一盆吧?”   门里传来谢渊的声音,“不用,放进来吧,再去打盆热水来。”   小二麻溜的下楼去拎热水了。   初一推门进去,想着自家主子肯定在床上赖着闹起床气呢,放下盆就看见不苟言笑的陛下好声好气的哄着林敬辞,给他穿衣服。   “夫君求你了,夫人赏赏脸?”谢渊举着外衫,笑道:“夫人让我伺候吧。”   林敬辞被他撩的羞恼,瞪了谢渊一眼,站起来乖乖的去穿衣衫,嘴硬道:“勉为其难吧。”   谢渊失笑,“夫人可满意?能否给夫君挂上香囊?”   林敬辞被哄的眉眼弯弯,把那绿丑绿丑的香囊牢牢系在谢渊腰间。   两人一个系扣,一个系香囊,别提多和谐了。若不是初一知道着二人的真实身份,真的觉得这两人恩恩爱爱是一对夫妻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初一低下头悄悄笑了。恰逢小二端着热水回来了,敲了敲门道:“客官,小的送热水来了。”   初一打开门接过,顺手给了小二几个铜板,道了声谢。小二喜滋滋的道过谢,下去了。   谢渊伺候林敬辞,初一伺候谢渊,倒也快,洗漱完了,初一也叫好了早膳。   谢渊瞧着昨晚买的点心,突然想起前两天来的路上,谢戎还给林敬辞送了点心,心里又不快活了。他捏了一块给林敬辞,嘴里酸酸的:“夫人尝尝,这与那洛神楼做的哪个味道好。”   “……”林敬辞刚接过送到嘴边,被这陈年醋味熏的差点丢出去。   谢渊眼神幽怨的盯着林敬辞手里那块点心,林敬辞把它放在一边,轻吸一口气,轻挑起眉,对着谢渊笑眯眯道:“翻旧账?”   “……”谢渊立刻怂怂的。   林敬辞掰着手指头算:“嗯,想来姝贵妃娘娘的王嗣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吧……”   “……”谢渊大气不敢出,十分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多嘴。这时候初一刚好端着早膳进来,谢渊“嚯”的一下站起身,帮着初一往桌上端早膳。   初一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强撑着没有腿软跪下去。   这两人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又怎么了?   主子闹别扭,奴才倒霉啊!   初一想,以后不能单独跟着这二人去哪了,太吓人了,死也要拉着师傅…… 第50章   林敬辞和谢渊离开一天多,朝臣倒是没有多少询问的,后宫嫔妃倒是一波两波的去谢渊的行宫打探,都被元宝元禄按着谢渊劳累,政事繁忙给堵了回去。   这次春猎本就是为了带着林敬辞出来散散心,并没有举办的多正式。今日是最后一天,明天就可以结束回宫了。今日庆宴,才是真的庆宴,要烤猪牛羊,还有猎回的山鸡山兔之类的,赏赐一番就全部结束了。   林敬辞回到行宫里,元禄换了初一的班,跟着林敬辞。   谢渊有几份稍急的折子要处理,林敬辞给他研墨,马虎磨了些便丢在谢渊桌边,有一些溅了出来,喷溅到折子上。   谢渊也不敢惹他,还得谢谢他:“谢谢夫人研墨。”   林敬辞坐在另一边喝着雪峰茶,也不搭他话。   谢渊迅速批了折子,往他身边凑,“夫人能不能赏脸,跟夫君对弈?”   “臣可不敢跟陛下对弈。”林敬辞放下茶杯,“臣在这里吃点心品茶,不美妙吗?”   “赢了有彩头。”谢渊开始诓骗他。   林敬辞才不上当,彩头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冷哼一声,“臣缺彩头吗?”   谢渊握着他的手,给他暖着,小声道:“求求夫人了。”   林敬辞不为所动。   谢渊得寸进尺的贴上他耳畔:“夫人赏赏脸吧。”   林敬被他缠的恼死了,要求彩头自己选,才答应与谢渊对弈。   下了五盘棋,林敬辞终于不干了,“臣棋艺不精!陛下偏生要跟臣比这个!”   谢渊道:“那夫人想比什么?”   林敬辞正恼在顶头上,“不准叫夫人!”   “……”谢渊忍了好一会,才把笑意憋下去,“遵命。”   差点就上了谢渊的当了!比什么,他什么都不会,自讨苦吃吗?   林敬辞暗暗咬牙,“是臣输了,陛下要什么彩头?”   谢渊唇角压不住笑意,刚要开口,被林敬辞打断道:“不准讨那些奇怪的彩头,讨了也是白讨,臣不会应允的!”   “哪儿能呢,”谢渊道,“劳驾给朕写幅字吧。”   听见这话,倒是把林敬辞唬的一愣,“要臣一幅字?写什么字?”   “朕知道你的字写的极好,”谢渊悄咪咪夸了林敬辞一圈,“朕就讨幅字做彩头吧。你随便写,都可以。”   随便写?   林敬辞看看他,应了,“好,那要陛下给臣研墨。”   谢渊笑道:“可以。”   谢渊研墨讲究,不像林敬辞那般马虎。叫元宝取了一方紫金砚来,谢渊仔细挽了袖子,平正持着,力度轻重适宜。轻了,墨不均匀;重了,墨浮而无光。   林敬辞见他这般重视,也不好随意敷衍了事。谢渊研墨时,他就认真思考着应该写些什么。   墨研好了,林敬辞把他撵的远了一些,“你不要偷看!”   林敬辞仔仔细细的沾了墨,执笔写下四个字。   “佳偶天成?”谢渊一只手臂横在胸前,另一只手轻抚下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林敬辞身后来了,“朕喜欢。”   林敬辞叫他唬了一跳,写的出神,一点也没发现这人什么时候溜过来偷看的,手轻轻一抖,“佳偶天成”的“成”字,那一点就歪斜道旁侧去了。   林敬辞气恼的要死,这要是要林府,他桌子都已经掀了。   谢渊眼疾手快的把纸张抽出来,嘴上轻轻吹着气,催着纸张笔墨快些干透,甚是满意道,“朕就喜欢这幅字,朕要把它裱起来。”   “……”林敬辞握笔的手缓缓握紧,他慢慢抬起头,对着谢渊咬牙切齿:“陛、下。”   他认认真真想出来的四个字!写的十分用心了,最后一笔被谢渊给毁了!   “……”谢渊僵着身子转头瞅了林敬辞黑掉的脸色,迅速把纸张折起来,往门口悄悄挪了过去,“元宝!元宝!朕有事叫你!元宝呢!”   林敬辞:“……”   行,算你跑得快。   如果中午林风眠没有往行宫来“求见”谢渊的话,谢渊可能晚上都不一定能回自己的行宫。   林敬辞悄咪咪瞪了谢渊一眼,才要给爹爹行礼,就被爹爹敲了一下脑袋。   “……”林敬辞嗷的一声被林风眠追着满院子打。   谢渊心疼坏了,把林敬辞护在身后,拦住了林风眠,“先生,先生,有话好说。”   林风眠指着林敬辞,“你给我出来!”   林敬辞揉了揉被敲的地方,苦着脸从谢渊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林风眠眼疾手快的上前揪住他的耳朵,声音压低,“三天不挨打,你是真的要上房揭瓦吗?”   林敬辞捂着耳朵,轻轻拍着爹爹的手:“爹……高抬贵手……”   “高抬?”林风眠气的吹胡子瞪眼,“你把陛下拐出去疯玩一天,现在还敢给陛下脸色看?”   “我!我……”林敬辞不敢反驳,拼命给谢渊使眼色。   谢渊见他耳朵都红了,知道林风眠是真的下手了,心疼的不行,“哎,哎,有话好说……别……”   “好说什么?!”林风眠拂开谢渊,“好说要是有用,老夫能长命百岁!”   “……”林敬辞到底是没忍住,“那就成人精了……”   林风眠气的直冒火,松开手,指着墙边,“去那边站着去。”   林敬辞揉揉耳朵,利落的躲谢渊身后,“我不去。”   谢渊把他护在身后,“先生,是朕带他出去的,跟敬辞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林风眠整理了衣衫,“他的狗德性……”   “我是狗德行,您就是狗爹!”林敬辞说完就往外跑,元禄跟在他身后。   林风眠还没抬脚要追,就被谢渊拦下了。谢渊好声好气请自己的老师屋内一坐。   林风眠摇头叹道:“他不争气,陛下也不能由着他使性子。”   谢渊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水,这才坐下,笑道:“您养出他的性子,不就是为了他能万事顺心吗?”顿了一下,谢渊接着道:“学生也是一样,希望他能一直开开心心的,只要有学生在,谁也不能辱了他去。”   林风眠抬眼瞧他,许多话不需多言语,谢渊全部给他塞回了肚子里。轻叹一声,“毕竟是在宫里。”   谢渊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云淡风轻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爹爹要认同两人啦~ 第51章   这意思实在是很明显了。   林风眠见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又何必多事?   他扫了谢渊一眼,道:“臣也算与陛下有师生之谊,在此托个大,如若将来有一日,陛下厌倦了小儿,还请陛下放了他自由。”   谢渊立时站起身,收了周身王君气势,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胥一拜。”   林风眠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谢渊跪在地上,再起身背脊挺直,对林风眠郑重道,“绝无厌倦之日。”   林风眠弯腰扶起他,道:“你有心了。”   哪有王君跪臣子?哪有王君跪岳父?王君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拥有最珍贵无比的身份。   可是谢渊为了林敬辞,甘愿抹去王君的身份,跪他一个普通长辈。   如此重视珍爱,林风眠悬着的心,才是真真正正的落回了原处。   又想起自己那又蠢有笨的儿子,十分头疼,神情复杂的看着满面笑意的谢渊,实在是不明白他怎么会瞧上自己的儿子。   唉。   两人又聊了些朝中政事。   林敬辞跑出来之后无所事事,元禄劝他:“御侍,稍转一会便回去吧。”   “不回。”林敬辞揉着耳朵,其实爹爹也没用多大力气,只是在谢渊面前被爹爹揍实在是丢脸。   林敬辞瞎转着,元禄劝不动,只好由着他。   转着转着,就临近了观湖亭。见许多人在那边忙忙碌碌的,还一身脏污,便好奇的问元禄,“那是在做什么?”   元禄瞧了一眼,道:“昨儿您与陛下刚出门不久,成王殿下便说自己一枚极贵重的玉珏找不到了,说是掉进这碧荷湖中了,连夜抽了水,现在正清淤泥在寻呢。”   玉珏么,还极贵重。   林敬辞冷笑一声,可笑。   林敬辞走近了去瞧这热闹,偌大一个莲池,几十人一身脏污在淤泥里摸索。   看这个阵仗,还真的是“极贵重”呢。   林敬辞忽然兴致缺缺,就要走时,眼尖的瞅见谢戎一身泥污站在他丢玉珏的那片地方,弯着腰摸索着。   谢戎冷不丁一回头,就看见林敬辞站在岸边不远处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谢戎嗫喏了几下唇,林敬辞却已经平淡的错开眼,收回目光,垂下眼睫侧脸对着元禄道:“我有些累了,回吧。”   元禄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忙跟着林敬辞往回走。   林敬辞心思又沉重起来。   谢戎这么做有什么意思?话也说开了,脸皮也撕破了,非要上赶着招他恼。   给谢戎这枚玉珏时,林敬辞记得清清楚楚他瞬间有些嫌弃的表情。如今,这般大费周章的去寻这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丢了,便是丢了,就是不要了。   已经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了。   林敬辞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已经是一片清明,再无沉重复杂。   *   还未到行宫门口,就看见自己爹爹站在门口一副等的不耐烦的样子。   林敬辞摸摸鼻子,向着爹爹走过去。元禄识趣的行了礼,避开了,进了门去。   林风眠伸出食指戳了戳林敬辞的脑门,林敬辞握住爹爹的手指,笑道:“爹爹。”   林风眠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你呀,少给陛下添乱。”   “我没有啊。”林敬辞一脸无辜道。   林风眠正色起来,“你身处宫中,一切不比在府中自在,你行事如果行差踏错,会连累陛下的。”   林敬辞低垂着眉眼,文不对题的小声道,“爹,你知道当初春猎,是谁救了我吗?”   林风眠抿了抿唇,没有搭话,而是安慰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林敬辞心头涌上怅然,“爹……”   林风眠拉着林敬辞慢慢行走着,“世间事,都有定数。”   二人沉默了一会,林风眠犹犹豫豫道,“我在林中查探出许多陷阱的痕迹。”   林敬辞倏然抬头,看着爹爹。林风眠继续道,“但是都拆掉了。”   林风眠停下脚步,认真看着自己傻乎乎的儿子,“你既然决定站在陛下身边,那你心中自有取舍。你太重情,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了。”   “爹,我想得明白,”林敬辞十分愧疚,“爹爹一定很为难吧。”   林风眠摇摇头,伸手弹了林敬辞脑门一下,“你为难你爹不是头一回了,能难到哪去?”   林敬辞不好意思的笑笑,就听林风眠又道,“他是陛下,是王君,你要有分寸。如今他宠着你,你能肆意妄为,但你要有度。陛下要治国,要绵延王嗣,你……”   想必林敬辞心中更不好受吧。   林风眠抿了抿唇,把话咽回去,道,“若你厌了,就告诉爹爹。”   林敬辞抽了一下鼻子,道,“我都明白。”   *   下午就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庆宴了,高台已经搭起,桌椅也都摆好。因为此次春猎并没有置办的声势浩大,所以参宴的只是几位嫔妃和朝臣们了,侍卫和将士们都在两侧起了篝火,烤着一些小的猎物,算是嘉奖。   高台正中间架了个大型的篝火,有专门的奴才们不停的烤制着各种猎物,在一一送往桌上。   规规矩矩的,一切都有条不紊。   不远处右侧还有往日将士们训练的靶子,这会不少人都在那处比试,围绕着十分热闹。   林敬辞不会射箭,兴致缺缺,不爱凑这个热闹。   天色渐渐压黑了,晚宴要开始了,谢渊才踩着时辰慢悠悠的过来。   林敬辞翻个白眼,不去瞧他。   谢渊勾起嘴角,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凑到他身边来,“朕这个草包不香了。”   林敬辞暗暗咬了咬牙,抬眸假笑,“不香就丢了!”   “不行不行,”谢渊凑的更近了,说话之间的温热气息都喷洒在林敬辞的侧脸上,“草包不香,就是朕不香,不行。”   林敬辞忍无可忍的扭开脸,“元宝,你给陛下重新换一份雪松香。”   元宝假装没听见:“……”不了吧。   谢渊把香囊解下来,拆开,故作惊讶道:“哎呀!这红彤彤的是什么呀?”   林敬辞:“……”能不能好好说话?   蹭着世界读书日,二更蹭点咸鱼(狗头 第52章   林敬辞突然想起来醉酒那晚干的蠢事,就要去夺,“臣!臣现在就给陛下换香!”   谢渊嘴角弯弯,高举手臂,任由林敬辞又拽又蹦,等他蹦跶累了,轻轻俯下身凑到他耳边说,“夫人什么时候放的?”   林敬辞咬了咬下唇,还未出声,手腕就被谢渊握在了手里。   谢渊把香囊扎好口,放回怀中,又摸出一条红绳来,给林敬辞系在右手腕间。   林敬辞愣怔了一下,谢渊已经系好了,还用手指勾了勾,试了试松紧。   林敬辞抬眸看他,天色昏暗下来,明明灭灭的瞧不真切谢渊的脸,却真切的看见了他眼里浓浓的爱意。   “不准摘下来。”谢渊挑起眉,轻佻的摸了一把林敬辞的手,放在唇边一吻,“这是朕亲手编的。”   林敬辞心中的甜蜜简直要满的溢出来,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忍不住抬起手腕放在眼前左看右看,甚是满意,“陛下的技术,一般般吧。”   “一般?”谢渊似笑非笑,盯着林敬辞,“朕的技术一般?”   林敬辞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谢渊受了,还似认真考虑的模样,“那朕得努力了,熟能生巧嘛。”   林敬辞:“……”   谢渊怎么这么多荤话?   林敬辞趁他不注意,手伸进他怀中,拿出了那个丑丑的香囊,深嗅一口,立刻怒了,“这不是还香着吗?”   谢渊拉着他走到王君的主位坐下,侧身倚在一侧扶手处,无赖道,“味道淡了,你不信打开看看,就是不香了。”   林敬辞不疑有他,就打开口子,倒在了桌面上,里面的雪松香少了一半,全都是红豆。   “臣没放这么多红豆啊……”林敬辞歪了歪头,狐疑的扫了谢渊一眼。   谢渊直起身子支在桌上,侧过身字挡住下面想看又不敢看的目光,低磁的声音喑哑,“朕不知道,夫人竟这般思念夫君。”   林敬辞又羞又恼,谢渊怎么这么烦人啊!他那天晚上只是学着话本里,塞了一把红豆,念的是那份意思,怎么叫谢渊一说,就这般淫靡呢?   林敬辞耳尖发烫,站起身就想走,谢渊在桌下悄然用力拉了他一下,别说站起来了,就是挪动了一点点。   谢渊压低了声音,“收了夫人的红绳,香囊,还有红豆……夫人想夫君如何报答呢?”   林敬辞心里甜蜜蜜的,面上却蹙起眉,嗔怒的瞪了这人一眼。   元宝在身后小声提醒道:“陛下,庆宴时辰到了。”   林敬辞问道:“臣坐哪儿?”说着就要起身。   谢渊收回支在桌上的手臂,半搂着林敬辞,道:“你哪儿也不去,就坐在这。”   “!”林敬辞去掰他的手指,“不行,臣哪能与陛下同桌?”   那是王后才能的殊荣与地位啊。   谢渊有些不悦,面上笑意清浅了一些,“为什么不能?”   林敬辞敏感的察觉到了谢渊的情绪变化,不想在多人面前拂了谢渊脸面,乖乖道,“好。”   从他刚才坐在谢渊身边开始,议论声就在高台下不曾停歇过一刻。这些人满心的艳羡,偏生又端着清高姿态,瞧不起林敬辞。明褒暗贬的话,夹枪带棍的小声说着。   林敬辞并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只是众人口中的谢渊。   谢渊面对众人时,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气场有意端起来,瞬间整个高台下鸦雀无声。   众人站起身来行礼,林敬辞按规矩也要站起身到一侧行礼,被谢渊硬拉着受了百臣之礼。   “起来吧,”谢渊淡淡道,“庆宴而已,不必拘束。”   底下众人这才起身,四散开来入座。   林敬辞想,前世他可是比这还无法无天,重生一世倒是畏手畏脚。他可是京城纨绔里数一数二的人啊。   想着他便放松了些。   正巧初一端着一盘子刚烤好的羊排过来,撒了些许辣椒面,香味扑鼻,勾出林敬辞肚子里的馋虫。   四舍五入一下,可是三天没吃到肉了。   林敬辞贪嘴的深吸一口气,眉目都舒展开来,“好香啊。”   谢渊不知道看着台下想什么呢,林敬辞便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吞了下去,再重新夹起一块,递到谢渊嘴边,“陛下也尝尝。”   谢渊回过神来,就着林敬辞的手吃了下去,打趣道:“果然,夫人挑选的肉质鲜嫩,最是好吃。”   林敬辞哭笑不得,“臣就夹了一块而已。”   初一酸的牙疼,下去端其他的肉质去了。   林敬辞见谢渊笑眯眯的模样,别人都看不见,独是他一个人的,心里别提多甜了,顿了一下,把口中香嫩的肉咽了,“往后一日三餐,臣都陪着陛下用。”   狩猎的林中布了陷阱,爹爹既然特意告诉他,想来那必是谢戎的手笔了。只是他为什么又都拆掉了,林敬辞不愿再去深思,追究已经失了意义。谢戎布了陷阱,那就是冲着谢渊来的。前世有林敬辞帮谢戎打探消息,甚至给谢渊下毒,这一世他不干了,谢戎不一定就会消了这份心思。   没有他帮谢戎,难说没有别人,不得不防。   谢渊反倒一怔,复又笑他,“嗯,但是朕早上从不耍赖。”   林敬辞不满意了,“谁耍赖了?还不是你每次都……”   谢渊笑的有几分不怀好意,“每次都……什么?”   林敬辞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肉,恶狠狠道,“您快吃吧!”   底下众人瞧的半清不楚,两人浓情蜜意倒是看得真切,几位嫔妃失了姝贵妃拿主意,也只能恨恨的咬着唇搅着手中的一方丝帕。朝臣们劝也劝了,林敬辞索性也没什么出格到挑战王权的地步,陛下这般宠着,朝臣们除了看着受着忍着还能干嘛呢,眼不见为净罢了。   谢戎晚上没来,傅亦初倒是借着喝酒的功夫扫了林敬辞好几回,天色昏暗也看不清表情,只是攥着酒壶的手渐渐紧了。   傅亦初想起前天夜里好友一身泥污站在莲池边,浑身湿透了,神情低落的对他说:“怎么办,我真的找不到了。”   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仰头送了热辣的酒水进喉。   找不到了,却还是要找吗?   谢渊:人设崩了,都怪老婆太可爱。废话:本来小儿子都安排好了,挺渣的结果呼声还挺高(?)emmmm官配没有定下来,后面会写,但是估计会比较靠后。ps:感觉你们心疼小儿子好像亲妈,我好像后妈(划掉) 第53章   酒过几巡,林敬辞吃了大半饱,已经是失了兴致。谢渊笑他:“吃饱了?”   林敬辞点点头,谢渊道,“等下还有比武,想不想看?”   谢渊一时半会走不开,还没有等结束赏赐。林敬辞一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就坐起身道,“那臣陪着陛下。”   正说着,底下人已经站出一人,向着上位行礼,“陛下,按例晚上应是比武助兴的,臣斗胆,做这头一位。”   谢渊放下酒杯,抚掌道,“好,谁得了这头彩,朕有赏。”   林敬辞正吃着风干的肉干,没什么兴致的看着底下这群武将打起来的刀光剑影。不一会,便有其中一人赢了。谢渊似乎兴致高涨,当下便赏了一把极优的匕首,那人眼中止不住的兴奋,还是经人提醒才跪下谢恩。   这人还未退下,便见另一个人从位上站起身来,捋了捋衣衫,云淡风轻的走到正中,略一行礼道,“臣有一助兴的点子。”   谢渊挑了挑眉,道:“说说看。”   “臣与另一人,头顶果子,谁射中便是谁赢。”那人半撩开眼皮,“一局难分胜负,便是三局两胜。”   话音刚落,他身侧的桌案边便传来一声笑,“这有何难?我看傅大人是眼馋刚刚王统领的赏赐吧!”   周围一阵笑声。   傅亦初抬眸,眼神在林敬辞身上扫过,轻笑道,“与武将之人想比箭术,自然是没甚意思的,若是与不会的比较,不就有乐趣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地,瞬时短暂的安静了一瞬。   谢渊似笑非笑的看着,身体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等着他继续说。   傅亦初周围又有一人道,“这恐怕不妥吧,为了乐趣罢了,伤到人就不好了。”   傅亦初笑道:“怎么能用真箭头呢,不过是蜡头罢了。”   这么一说,周围的文官饮了几杯酒倒是冒出了几分兴趣,站出来愿意图个乐子。   谢渊也不好拂了官员们的脸面,蜡头箭矢倒是无伤大雅,便应了。   周围一群人聚着傅亦初,七口八舌的道:“还请傅大人给我们示范一下吧。”   傅亦初笑着应了,又对着谢渊一拜,“陛下,臣斗胆,请林御侍跟臣搭一局。”   周围人声音瞬间小了下去,部分人悄悄打量着傅亦初和谢渊的脸色,还有一部分人听见“林敬辞”三个字就已经面露不屑了。   谢渊冷冷清清扫了傅亦初几个来回,傅亦初仍笑意盈盈的站在下面,十分恭敬。   林敬辞手里把玩着那块肉干,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丢在桌面上,站起身来,淡淡道,“既然用的蜡头,玩乐而已,又有何妨?”   林敬辞侧身向着谢渊行礼,“陛下准了臣吧。”   谢渊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林敬辞冲着他笑笑,谢渊无奈道,“罢了,你去吧。”   当着这百官与嫔妃的面,傅亦初还特意说明了是蜡头,不应才是打了自己的脸。   林敬辞站起身,理了理身上衣衫褶皱,玉面华冠,端着手缓步而下。   奴才们制箭矢制的快,果子也都是现成的,没一会,就已经端了过来。   林敬辞也不忸怩,拿起果子仔细观看了一圈,抬眸问傅亦初,“傅少卿先?”   傅亦初面上笑的滴水不漏,“那就劳驾御侍先顶着果子了。”   林敬辞脸上挂上十分刻意的假笑,拿着果子就往画好的那处走过去,站定后将果子放在头上,看着傅亦初执弓站定在离自己约莫两丈远处,将弓拉满。   林敬辞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角。   傅亦初这时直直的射了一箭,擦着林敬辞耳畔过去了。速度之快,带着细嗦轻微破空声。   林敬辞表情未变,甚至眼睛盯着傅亦初,一眨未眨。   嘴角的笑意弥漫。   是你啊,傅亦初。在林子里警告我的那人,竟然是你。   周围好奇的人早就围了半圈,林敬辞头上果子未动分毫,这一箭却是“文官”傅亦初射出去的,着实惊了不少略微会武的文官,也惊了几位武将。   “傅少卿射偏了呢,”林敬辞意味深长道,轻轻舔了舔上唇,眼睫半垂间明明暗暗倒是生出了几分妖媚之感。林敬辞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上,“合该这里才是准头。”   傅亦初愣怔了一下,复又笑了。   这人,胆子变大了许多呢。   林敬辞扶了扶摇晃的果子,抬眸盯着傅亦初,轻声道,“还有两箭。”   “既然射不准,不如换了真箭……”林敬辞半低着头,勾起嘴角,泄出几分邪气,“想必傅少卿定然能射中。”   谢渊闻言蹙了蹙眉,侧脸扫了暗处的侍卫,侍卫闪身往林敬辞处隐秘的去了。   奴才们不敢违背,换了两枚略粗糙磨损的箭矢来。   傅亦初这下是真的起了乐趣,问道,“御侍倒是比想象中,更大胆。”   “大胆的不是我,”林敬辞淡淡开口,“是傅少卿啊。”   “傅少卿一支蜡头箭矢都能稳稳射出,我可不行,”林敬辞面上笑眯眯,眼神轻轻扫过这群幸灾乐祸的人,“我没练过箭未习过武,不学无术,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傅少卿愿意以真箭与我游戏取乐,我技艺不精,难说是否会伤了傅少卿——或与其他大人啊。”   话音未落,傅亦初身后的几位文官已经悄悄的退后了几步,林敬辞收到眼底,面上嘲讽之意更不加掩饰。   谢渊在高台上抿着唇轻笑了一声。   这个小疯子。   傅亦初微微眯了眯眼,看向林敬辞眼中更多几分玩味。   从昏暗的边缘渐渐行来一个人,林敬辞背对着,全然不觉。   “臣弟来迟了,望陛下不要怪罪。”   人未到声已致,谢戎走近时轻轻扫了这一圈人,面色各异。看见林敬辞顶着果子垂眸站着,目光不由得一顿。   谢渊居高临下深深看了谢戎一眼,复悠悠坐下,道,“王弟来迟了,该罚。就罚你饮酒三杯便罢了。”   “是,臣弟有事耽搁了一会,”谢戎落座后,眼神又往那边瞄,“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乐趣呢?”   还未有人答话,傅亦初将弓箭递给一旁的奴才,对着林敬辞道,“冒犯了,我认输。”   谢渊:我老婆又调皮了~ 第54章   林敬辞从头上取下果子,旁边的奴才就要伸手接过,林敬辞反手将果子扣在手里,似笑非笑的抬头对着傅亦初道,“傅少卿认输了?可是,我还没射箭呢。”   空气里隐隐碰撞出意味深长的火药味,围着的众人不由得各自退后几步。   林敬辞晃了晃一直不动略僵硬的颈项,缓步向着傅亦初走过去,停在他面前递出手里的果子,笑道,“傅少卿自己过了瘾,现在认输了,就不让别人玩了吗?那我,有什么乐趣呢?岂不是白站了。”   傅亦初抿着唇,有几分后悔,但更多的是发现林敬辞如今不比以前。   如今好玩多了。   真有意思。   谢戎瞧着,差不多也估摸出来了。傅亦初真的是闲的,非要去招惹林敬辞。   自讨苦吃。   谢戎当没有察觉到奇怪的气氛一样,举杯笑道,“本王来迟了,自饮三杯,希望没能扫了陛下的兴。”   他这一说话,围着的一圈官员立刻就着台阶下了,纷纷回案坐了,附和着奉承着。   偏生林敬辞毫不掩饰面上嘲讽,轻笑一声,将手中果子往傅亦初面前又递了递。   谢渊对着拿着弓箭的奴才轻轻摆了摆手,奴才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拿着东西下去了。   谢戎想解傅亦初的围,林敬辞就偏不如他的意。   傅亦初此番游戏是羞辱,亦是威胁。   林敬辞纨绔的恣意又冒了出来,身姿随意的站着,面上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周身冷冷的气质四散,隐隐有些无形的压迫之感。   真当他好欺负呢?   晾也晾够了,谢戎这三杯“罚酒”也饮尽了。众人大气不敢喘,目光偷偷在这几人身上来来回回逡巡,也无人敢出声相劝。   谢渊又懒懒的斜倚在扶手上,手上端着一杯斟满的酒,低磁的嗓音轻轻道,“敬辞。”   林敬辞也不应,只盯着傅亦初。谢渊也不催促,也不在意他未应,将手中酒饮尽。   谢渊酒杯轻放在桌上,元宝又要斟酒,被谢渊挡了。谢渊不掩语气中宠溺,轻轻又唤了一声,“敬辞,别胡闹。”   林敬辞直直盯着傅亦初的眼睫慢慢半垂下来,复又抬眼随意看了傅亦初一眼,收了嘲讽的笑意,将手中果子硬塞到傅亦初的怀里,笑意盈盈道,“这箭术,我自愧不如。”   言闭,状似无意的拍了拍手,脚步轻动,擦着傅亦初的身侧,一个眼神也未给其他人,往谢渊处去了。   林敬辞站在谢渊桌案前,看见谢渊意味深长的眼神,刚才的嚣张跋扈,咄咄逼人全然消失殆尽,喏喏不敢与他对视。   谢渊借桌案掩着,捉了他的手,揉捏了一番,状似随意的点了点他的额间,“朕唤你你都不回来。”   林敬辞明白了,这是要给他出气啊。   倒也不必。   这气他已经出了。   谢渊又拉着他坐下,轻轻浅浅往地下扫了一圈,声音不大,却饱含危险警示之意,“下次别胡闹了,万一伤着……奴才几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这话哪里是说林敬辞的?分明是说给底下一群人听的。   底下众人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林风眠倒是没忍住嘴角的笑意。   啧,看来谢渊还是和自己的蠢儿子半斤八两嘛,都是又傻又疯的。   谢戎垂眼盯着面前空的酒杯,半侧过脸给了傅亦初一个眼色,傅亦初握紧手中的那枚果子,虽然归了座,但他眸中却满映着红彤彤的果子。   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   难怪谢戎对林敬辞这么有兴趣,倒真的和以前讷讷乖巧的模样不相同了,真有意思。   傅亦初本就是纨绔子弟,与林敬辞不相上下,只是林敬辞是真的不学无术,而他是装的。   原本是想到谢戎一身污泥要去扒拉林敬辞丢掉的那个狗屁玉珏,他劝了谢戎几句,谢戎还非当个宝贝似的,魔怔了一样满门心思要去挖去找,陷阱的烂摊子都是他给善后的。他只是想为难一下林敬辞,替谢戎出口窝囊气罢了。   没想到,林敬辞倒是另一幅模样,不卑不亢,也不怵,还撂了他的脸面。   谢戎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别有事没事去招惹他。”   傅亦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就是闲的!”   *   元宝从奴才手里接过一盘刚烤制出来的鹿肉,放在谢渊面前。谢渊喜爱鹿肉,又不可多食,春猎时他特意多打了几头鹿来,这会见鹿肉端了上来,对林敬辞道,“鹿肉很补,你尝尝,你应该会喜欢。”   林敬辞抬手抢过他筷中夹起的那块鹿肉,吃到嘴里,细细嚼了半天,口齿不甚清楚道,“嚼不动。”   谢渊被他挡了筷子,也不恼,伸手轻轻掐了掐他鼓鼓囊囊的脸,“鹿肉嫩些,怕你吃了闹肚子,这些都是烤透了的。”   林敬辞恨恨的磨了磨牙,欺负谁身子弱呢!   也不嚼了,三五下吞掉了,噎了一下,又蹭谢渊的杯中酒喝。   谢渊抬手拿开酒杯,林敬辞就要去抢。谢渊好笑的看着他,“你再喝醉的话,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出来。”   林敬辞:“……”这人好烦。   初一茶水一早就备着,这会利索的递给林敬辞,林敬辞接过了,一口气喝光了一杯。   谢渊不准他喝酒,他转了转眼珠子,叫初一把酒壶拿走。   初一求助似的看向谢渊,谢渊颔首,把酒杯也一并递给了初一,拿下去了。   林敬辞十分霸道,“臣不能喝,陛下也不能喝。得公平。”   谢渊点点头,小声道,“夫人说的对,那朕可以吃鹿肉了吗?”   林敬辞故意拖了这么一会,自己吃了鹿肉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大方的放开谢渊的筷子,一副“准了”的样子,示意谢渊可以吃了。   谢渊见他那样子,十分可爱,心里直痒痒。一时半会又脱不开身,只能在桌案下捉了这人的手,包在手心里揉捏。   林敬辞吃饱喝足,这会只是陪着谢渊在这坐着罢了,索性也不抽回去,任他牵着。   两人的浓情蜜意牢牢的铸成了一道墙,任谁也不能撕开一点点裂缝。   谢戎淡淡收回了粘在林敬辞身上的目光,低着头盯着桌案上的那盘冒着热气的鹿肉出神,右手笼在袖中不停的摩挲掌心里那枚小小的玉珏。 第55章   庆宴的小插曲就这么被带过了,林敬辞乖了不少,肚子吃的滚圆,困意渐渐涌上来。他坐在谢渊身侧,头一点一点的,谢渊故意跟他搭话,林敬辞也分辨不出了,胡言乱语的瞎答应着。   谢渊好笑,将人打横抱在怀里,轻轻看了元宝一眼,抱着人大步走了。元宝了然,站在台上道:“陛下不胜酒力,还请各位饮酒尽兴。”   谢渊这场晚宴甚至没有明着为林敬辞说几句话,偏偏众人都像被狠狠敲打过一样,林敬辞如今在谢渊心里的地位真的是不言而喻。前有傅亦初做这例子,谁还敢说林敬辞半个不好?   待谢渊走了好一阵子,议论声才渐渐大起来。   谢渊抱着人回了行宫,怀中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被褥是早就交代过一直烘着的,谢渊探手试了试床榻温度,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上面,手下动作放轻,脱了这人衣服,把人卷在被褥里严严实实的压好了,这才收手坐在桌边。   元宝这时才回来,谢渊没叫洗漱,初一跟元宝就识相的退到门口去了。   一侍卫从窗边一闪而过,人已经站在谢渊不远处,行礼道:“主子。”   谢渊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压低,“顺手关窗。”   “……”黑衣人一脸懵,悄无声息的闪到窗边,默默关好了。   谢渊这才略显满意,转脸瞧了瞧床上沉沉睡着的林敬辞,复转头看着面前身手了得的侍卫道,“查到什么了?”   黑衣人蒙着面,声音放轻,低头十分恭敬的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条,“这是我们的人在锦州截下来的。”   谢渊伸手拿了过来,单手展开,大概看了一遍,冷笑一声,“朕给了脸面,他们也不知道捡起来。”   黑衣人被这森冷的杀意寒了背,低头道,“季大人伤势已好,与樊将军已经拟出当地涉事官员了。至于周侧其他州县,除了几个拿主意的要紧官员,其他的人……”   谢渊抬手,“无妨,朕早就知道,没这么容易的。”   那黑衣人略显犹豫道,“主子,属下们打探消息的时候发现,那片总是有人走失报官。”   谢渊闻言眼皮轻轻一跳,“可知男女?”   “女子居多,”黑衣人道,“官府大多以私奔寻不回了草草结案。”   谢渊眸子半敛,神色意味深长,森冷的声音仿佛带着冰渣,他抬眼对那人道,“让他二人从那些腐虫嘴里能撬多少东西,就给朕吐出来多少东西。”   黑衣人不再多言,拱手行了礼,身形一闪,人已经消失在窗边。   谢渊看着还在轻轻摇晃的窗户微微眯了眯眼睛,就见一只手颤巍巍的从窗边拐角冒了出来,轻轻的一点点关上了窗户。   谢渊:“……”   *   考虑到庆宴进行到深夜,诸多朝臣又都饮了酒,谢渊便下旨下午再行回宫。   “其实陛下就是不想上朝吧!”林敬辞被困在谢渊怀里,挣了挣身子,没好气的酸谢渊一句。   谢渊撑开眼皮,慵懒的瞧着他,“夫君陪你睡到日上三竿不好吗?”   谢渊这个人的长相,不论怎样的气质安在上面都不突兀。现在他像一只慵懒享受阳光的大猫,单臂将人搂在怀里,外面早已大亮,阳光漏进来几分,映在这人身后,狭长的眸子幽深,低着头瞧着林敬辞。微薄的唇自然的抿着,随着说话轻轻开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十分纯净美好。从林敬辞的角度看过去,下颌线被温暖的光衬着,没了那冰冷刚毅的感觉,倒是显出几分恣意来。   谢渊低低笑了一声,胸廓低沉的震动了几下,林敬辞耳朵一烫,就要推开他几分。谢渊捏了捏他的脸,“怎么?看呆了?”   林敬辞拍开他轻捏着脸的手,“谁……谁看呆了啊。”   谢渊不撩他了,搂着他安静了一会,轻声道,“朕回宫便下旨,让樊自清和季霖回京。”   林敬辞闻言,抬眼去看他,不自觉蹙起眉仔细思量,“季霖的伤已经好了?”   谢渊点点头,“已经拟了名单递给朕了。”   无关紧要的参与者按律惩处,该杀杀,该流放流放,免是无可免的。盐商赋税,等于爬到老虎嘴边拔胡须,谢渊是决计不可能放过任何涉案人员的。   林敬辞思索了一阵,淡淡道,“这一路上只怕是不会太平。”   这些人恐怕根本活不到回京。谢戎的手段,必然是要他们死的,死无对证才是最好的搅屎棍。   “让樊将军和季大人借个由头把人圈在当地的牢里,好好拷问吧,”林敬辞道,“恐怕这些人,活着是踏不进京城的地界了。”   谢渊钳制住他的下颌,霸道的抬起来,自己低头吻了下去,“敬辞真聪明。”   林敬辞被他吻的粗喘了几口气,感受到硬硬的东西轻轻蹭着自己小腹,手抵在谢渊的胸膛上推拒了几下,沉默了一会小声道,“等……等回宫,再……”   谢渊眯了眯眼,十分干脆的在他唇上轻啄一口,“看来回宫就能开荤了。”   林敬辞被他“开荤”这个词炸的一懵,谢渊利落的松开他,翻身起床,站在屏风边迅速穿衣,还催促他道,“夫人该起了,瞧着这日头,马上就要出发了。”   林敬辞:“……”还没到用午膳的时辰好吗?!!   林敬辞也不搭他话,睡饱了起床气早就消失殆尽了,这会子倒是十分听话的坐起身来,唤了初一进来伺候。元禄端着水盆跟在后面,伺候谢渊洗漱。   谢渊穿衣迅速,收拾的很快,腰间玉带玉佩元禄都系的十分规整好看。他拿起香囊走到林敬辞面前,双手捧着,乖巧的哄着林敬辞,“夫人能帮忙系一下吗?”   林敬辞:“……”谢渊有病啊?   谢渊被他似嗔似怒的扫这一眼,十分受用。谢渊更起劲了,顺带吹了林敬辞几句,“夫人的香囊,夫君舍不得别人碰一下……再说夫人系的最好看。”   初一这会刚把几个扣子一一扣好,默默低头退了两步站在一边。   其实抬头也没什么,就是眼睛有点辣,嘴巴有点酸,哼。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卡,一直刷新不了,迟了,骚凹瑞。 第56章   临近出发时,奴才们已经收拾妥当,已经抬着东西安置好了。朝臣们早早就守在各自的马匹或马车前,几个后宫嫔妃也都打点好了,一众人只等着谢渊了。   林敬辞面无表情的走在前头,谢渊颈项上挂这个绿呼呼的东西,众人也不敢抬头去瞧天子龙颜。   初一跟在后面,表情麻木。他还陷在出门前,林敬辞往陛下颈项上硬挂上香囊的那个“神奇”景象中。   林敬辞在马车前站定,侧脸问初一:“陛下是不是应该在前面骑马领路一段?”   初一闻言点点头,又摸了摸怀里揣好的酸食,问他,“主子,要不要先吃点?又晕车就……”   林敬辞撇了撇嘴,十分嫌弃,“那我就去骑马。”   说着,手脚并用就要往上爬。   初一:“……”这旁边不就是木阶?   谢渊眼疾手快,上前两步将他半拉扯到自己怀里,脚尖轻点,一跃而上。   下面站着的元宝和元禄也悄咪咪的松了一口气。   谢渊把人拖进马车,随意的伸出手挥了挥,元宝元禄和初一坐在外辕,整个队伍一点点挪动起来。   林敬辞被他扣在胸前,香囊就在他脸上晃来晃去,他挣开谢渊,“陛下不是应该在前面领路吗?”   谢渊被他挣开,恣意笑着倚在一边,撩了眼皮道,“他们不认识回宫的路吗?”   林敬辞:“……”   谢渊抬手倒了杯茶水,“朕又不是猎犬。”   林敬辞偏过头去小声骂他,“昏君。”   谢渊抬眼瞅他,忽而伸了手去捏林敬辞的耳朵,笑眯眯道,“夫人说什么?”   察觉到一丝丝人身威胁,林敬辞十分识趣,闭上了嘴巴不再做声。   谢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甚在意道,“听闻你丢了一枚玉珏?”   林敬辞心里一个激灵,低下头去,微抿着唇,眼珠不安的乱转。   “要找吗?”谢渊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琉璃杯,漫不经心道。   马车咕噜噜的前行着,林敬辞沉默了一下,摇摇头,“那是臣出生时母亲给的,找不到了。”   也不必找了。   谢渊放下茶盏,“若是想找,掘地三尺也是找得到的。”   “不必找了,”林敬辞嘴里微苦,“是臣亲手扔的。若是存着寻回的心思,臣又何必扔呢?”   谢渊心中懊悔,不该说这个事情的。   只是谢戎大动干戈的去挖莲池,终究是碍了他的眼。   罢了。   谢渊安慰的揉了揉林敬辞的额角,“往后你喜欢什么样的,朕都给你寻来。”   林敬辞从伤感中抽离出来,拍开他的手,“陛下怎么还不去领路?”   谢渊一直赖在马车里,连领路都不去了,不是招人风言风语吗?   谢渊心里知道他在想什么,悠悠道,“夫君与你在一起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理那群人作甚。”   “……”林敬辞不欲与他诡辩,乖乖闭嘴。   谢渊挪了挪,凑过去道,“朕知道如何不晕车。”   林敬辞直觉没有好事,立刻拒绝,“臣不晕了。”   “不,你晕。”谢渊嘴里振振有词,手底下动作一点都不含糊,把人逼进马车角落,伸手去扯这人衣衫。   林敬辞恼的不行,拽着衣服不让他扯,小声斥道,“这是在马车上!”   谢渊挑了挑眉,“嗯,夫君专治晕车。”   林敬辞左挡右躲,衣衫还是被拽的七七八八,圆润嫩白的肩头暴露在外,谢渊喉头轻滚了一下,按着这人低头亲吻了下去。   林敬辞推拒了几次都没推开,偏过脸去躲开谢渊霸道的吻,喘了两下才道,“周围都是人……”   谢渊欲吻他泛起色泽的唇,被他躲开便顺势贴上林敬辞的颈项,轻轻吮吸。林敬辞倒抽一口气,强烈的酥麻感沿着脊背一路爬上头顶,浑身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谢渊将他已经发烫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声音低磁,保函不加掩饰的邪气跟欲望,蛊惑道,“所以夫人忍着不能叫出声。”   林敬辞原本只当他胡闹一通罢了,闻言抬眼去看谢渊,温润的眼睛泛起迷蒙勾人的湿意,双手被谢渊单手桎梏着放在腰间。谢渊另一只手已经撩开了衣袍下摆,伸进去抓着小敬辞了。   林敬辞轻轻咬着下唇,努力把甜腻的声音压下去,声音隐隐发抖,“谢渊!”   “嗯?”谢渊挑了挑眉,捏着小敬辞的手快速动了两下,淫靡道,“怎么能直呼夫君姓名呢?”   林敬辞本身欲望不强,这段时间本来就是贤者了一点,这会子被谢渊这么一揉捏,身体就自然的起了反应,甚至还主动挺腰,往谢渊手里蹭了蹭。   谢渊轻笑一声,凑到林敬辞耳边,呵气如兰,“夫人这个样子,可不是不想啊。”   林敬辞羞红了脸,谢渊单手桎梏的紧,他挣脱不开,只能小声的求他,“阿渊……”   王君的马车,周围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奴才侍卫,少说也有十几个人。   谢渊侧着脸吮吸林敬辞洁白的颈项,轻声应了,“好。”   林敬辞闻言放松了下来,努力平稳呼吸。   谢渊将他掩好,掀开一点帘子对元宝道,“原地修整。”   林敬辞整理衣衫的手僵住了:“……”   修整个屁啊!   初一着急的从食盒里拿出几个纸包,递给谢渊,忧心忡忡道,“陛下,奴才临走时装了些果脯酸食,御侍晕车吃点会好受些。”   谢渊轻轻扫了初一一眼,得了些趣味来,唇角勾起一些,“你有心了,当赏。”   初一:“???”准备几次点心了,怎么就这回赏了?   元宝眼观鼻鼻观心,马车慢停,他跳下去传令原地修整,顺便把马车周围一圈的奴才侍卫都差远了一些。   规整有序的队伍慢慢停了下来,外面人声渐多,但是都无人敢靠近谢渊的马车。   林敬辞这会已经被扒的干干净净,恼的不行,又不敢大声斥他,小声央求就显得更加楚楚可怜。谢渊把人牢牢困在角落里上下其手,嘴里是有求必应,就是回宫再做,不行。   谢渊:从今往后扬眉吐气,嘻嘻 第57章   林敬辞被扒的干干净净,谢渊还是衣衫规整,强烈的反差激起了林敬辞的羞耻心,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眼角一抹艳色无声的勾人。   谢渊声音低沉下去,黑眸幽深,在原本铺着兽皮垫子的地方又铺了一层软软的绒毯,将桌子上的东西挪开,把林敬辞翻过身按在小案几上,圆润挺翘的屁股顿时没了遮掩,全都收进谢渊的眼中。   他手劲大得很,林敬辞挣不了。谢渊从怀里摸出防皲裂的润膏来,随意挖了一大块出来,将价值连城的玉盒顺手一扔,温热的指尖化开些软膏,就往林敬辞身后探去。   几日没有与谢渊做了,那处早已紧致如初。沾了软膏,谢渊进的也困难,林敬辞吞的也难受。   谢渊这会倒耐心十足,仔细的在周围一圈按着,待林敬辞慢慢放松了些,手指才沾着软膏一点一点探进去。   林敬辞总是忍不住想起之前几次同谢渊欢好的事,也并不抗拒,紧咬住下唇,压着嗓子里要冒出的声音。   谢渊俯下身去轻吻林敬辞光洁姣好的背脊,顺着腰眼处一路吻到后颈,趁着林敬辞舒服的轻颤时,手指顺势添了一根进去。   谢渊在林敬辞耳边轻声道,“夫人一点也不乖,都不用夫君千辛万苦弄来的玉势。”   林敬辞本想瞪他一眼,奈何现在姿势过于淫靡,只好偏过脸去,咬牙切齿的骂道,“淫贼!”   谢渊听他咬牙切齿的骂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手底下动作开始往那处敏感处探过去,“敢骂夫君?要罚。”   “嗯……”林敬辞冷不丁被他触碰到了敏感处,腰身不自觉往前一抖,小敬辞蹭着桌面轻轻吐出了一些甜蜜快乐的黏液,呻吟声没压住从嗓子里零散的冒了出来。   这人太坏了!这是报复!   谢渊扒开林敬辞偷偷想伸下去抚摸小敬辞的手,低沉的声音隐隐泄露几分淫靡的危险,“乖一点,就做一次。”   林敬辞乖了些,被谢渊唬住了。谢渊真的,就做一次吗?   就做一次……个鬼。   “啊……”林敬辞后背上冒出滑腻腻的汗水,沿着脊柱那根姣好笔直的线汇聚成珠,色情淫靡的滑向两人交合的地方。   林敬辞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把偷偷冒出来的呻吟声全都扣在掌心里。偏生谢渊一下比一下用力的凶猛撞进去,狠狠蹭过敏感处。   谢渊撞击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但是都足够深入。每次蹭过那片敏感带时,林敬辞腰身颤抖着,后面总会不自觉的咬紧谢渊。   林敬辞整个人跪趴在小案几上,浑身泛起粉嫩嫩的红色,像刚熟的白里透红的蜜桃,多汁又清甜。   谢渊钳着他的腰眼处,变缓了速度去磨蹭那块敏感处。林敬辞憋着呻吟声,嗓子里呼噜噜的发出破碎的甜蜜,嘴角坠下几丝涎水,温润的眼睛早就湿漉漉的,迷茫又有点不知所措。   谢渊再次凶狠的顶进去,发狠的撞击起来。   “啊……!”林敬辞被他这突然的一撞,甜腻的声音立刻溢了出来,腰身不由自主的跟着谢渊的顶弄配合着,纤纤细腰摇曳生姿,激的谢渊眼都红了。   撞击一次凶过一次,后穴处软膏跟肠液早就混合在一起,进出也早就没了当初的障碍,柔软一片,十分卖力的吞吐着谢渊的粗大,一股股快意顺着脊背往上,又扩散到四肢。   林敬辞跪趴在案几上,浑身无力。   谢渊手往林敬辞身下伸过去,轻轻揉捏,可以说是十分温柔。谢渊扣着他的腰,单手托着他的臀瓣抬高了一些,更加凶狠的往里深入顶弄。   林敬辞眼角挂着快乐的泪水,努力压制住溢出口的呻吟声,红唇微张,被顶弄的狠了也会露出几声细碎勾人的呻吟声。   林敬辞实在是按捺不住了,细碎的声音中夹杂着哀求,“啊……阿渊,够、够了……”   谢渊伸手,略显粗糙的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侧的涎水,怜爱的低头亲吻他湿漉漉的眼睛,哄道,“说什么胡话呢?”   林敬辞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够、够了……嗯……等、等回宫再……啊……”   谢渊手下抚慰小敬辞动作一直没停,蹭过敏感处时也故意加快了速度,谢渊撞了几十下,抚慰小敬辞的大手上就沾满了液体,林敬辞小声惊叫着射了出来。   高潮的余韵还没过去,林敬辞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不停的轻颤着,射精时绷紧的小腹缓慢的放松了下来,后穴却一股一股的咬紧谢渊,湿湿热热的紧紧包裹住,谢渊温柔的缓了动作,俯身去亲吻林敬辞失神的双眼。   快感散的很慢,娇嫩的后穴再经不住谢渊凶猛的顶弄,谢渊耐心的轻吻着他,只是浅浅的抽送着,交合处仍旧被撑的平平的,没有一丝褶皱。   “呜……”林敬辞缓了过来,捂住脸,这才想起是在马车上。   谢渊见他缓了些,慢慢加快了顶弄的攻势。   每次被撞入深处,林敬辞都头皮发麻,每每碾过敏感处,后穴都不自觉的收紧,整个人都止不住的轻颤。谢渊捉了他的手,放在唇边近乎虔诚的一吻,细细舔弄着这人骨节分明的手指。   林敬辞止不住的惊喘出声,身体过于敏感,封闭的马车里满是情欲的淫靡气味。林敬辞被舔弄的手被按在了谢渊的胸膛上,感受着那里一颗心有力的跳动着。   谢渊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夫人还满意吗?”   说着更凶猛的挺了进去。   “啊!别……别来了……嗯……”林敬辞听见自己露了一声呻吟,立刻抬手捂住嘴巴。   谢渊又猛烈的挺动了几百下,这才紧紧贴着林敬辞的敏感处射了出来。   林敬辞的双眼迷蒙了一会才重新聚焦,眼角艳色未退,自以为恶狠狠的瞪了谢渊一眼,其实别有一番嗔怒勾人之色。   谢渊把人细细的擦了一遍,给他穿好衣衫,慵懒又满足的在林敬辞唇角亲了亲,甚至还隐隐有些自得:“夫君没骗你吧?朕专治晕车。”   林敬辞:“……”   不言不语保平安。   谢渊:反正我是没吃饱。 第58章   林敬辞在谢渊臂弯中沉沉睡着,一路睡到宫门口也无知无觉。   元禄早早就回了长行殿,吩咐着西殿的暖池烧起来,这会儿准备的差不多了。   林敬辞下午在马车上出了不少薄汗,又不听话的不愿意被捂着,谢渊怕他过了寒气,索性马车也不下了,直接慢慢往长行殿去了。   宫门口的众人看的真真切切,放眼这天底下,任谁也没有这殊荣。马车硬生生驾进了内宫之中。   打量的眼光如芒刺在背,初一浑身都不自在。元宝小小的扯了他一下,“慌什么?”   初一喏喏着坐直了,不在七扭八扭的,只是后背的目光有艳羡,亦有深深不甘的妒忌。   这些人恐怕心里酸的很。   朝臣各回各家,嫔妃宫门处下了马车,一路步行至内宫中,各自回了寝殿。   天色擦黑,林敬辞被谢渊细细裹了,抱着人轻跃而下,入了暖暖的西殿才解开大氅,轻轻拍林敬辞的脸,“醒醒。”   林敬辞不愿睁眼,困顿的很,微微眯开眼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接着睡过去了。   奴才们放下干净的衣衫,就都退了出去。   谢渊好笑,把人身上裹着的大氅轻手轻脚的脱掉,把人放在池边,也不顾自己衣衫湿了些,仔细给林敬辞清理身体。   对于伺候林敬辞这个事情上,谢渊总是喜欢亲力亲为,不愿意假借他人手。   怀中恬静的睡颜甚至在这个时候还满足舒服的咂了咂嘴,在谢渊怀中蹭了蹭脸。   谢渊俯下身在他眉心轻吻,将他清理干净,拽过一旁干净的布巾给这人擦干净,抱着往暖榻那处去了。   -   林敬辞睡饱了,再睁开眼时手摸向身侧,已经是冰凉一片了。他撩起眼皮,眉头轻蹙,起身拉开了床帘,窗户外头还黑漆漆一片。   昨儿晚膳没吃,这会起来不免有些头晕。初一在拐角守了一会,看见他醒了,立刻上前几步去扶他。   林敬辞缓了一下,问道,“陛下已经走了?”   初一答道,“是。您现在要起吗?”   估摸着这个时辰还不到辰时,谢渊今日走的也太早了。   林敬辞对着初一点点头,掀开被子坐在榻边,初一伺候他更衣,他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初一小声道,“奴才不清楚。”   林敬辞颔首,顿了顿又问道,“陛下是不是没用早膳?”   “是,走得匆忙,奴才瞧着是往御书房去了。”   林敬辞接过漱口水,往嘴里含漱了一口,吐到瓶里,随意擦了擦脸,吩咐道,“传膳到御书房去。”   说着,也未拎宫灯,蹭着蒙蒙亮的天光,往御书房去了。   -   元宝远远的瞧见个人影黑梭梭的慢慢接近,微微眯着眼仔细的瞧着,看见林敬辞走过来连忙上前去,迎着人走近御书房,伸手替他解开了大氅,低声道,“您进去吧。”   林敬辞察觉到一丝不对来,撩开厚重的棉帘抬脚就往里走。谢渊正负着手,居高临下的站在案几前,面无表情的冷眼瞅着下面跪着的那人。   林敬辞半垂下眼睑,躬身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谢渊声音放柔了些,道,“过来。”   林敬辞眼珠子往那人身边转了一下,收回礼数往谢渊身边走,有几分玩味道,“这是做什么呢?”   也不待谢渊说话,林敬辞假意嗔道,“陛下起了也不叫臣一声,臣还巴巴的往御书房跑,来求一求陛下赏脸同臣一起用早膳呢。”   底下那人似乎有点跪不住了,身体摇晃了一下。   林敬辞悄悄拽了拽谢渊的衣袖,往台阶下那人瞧了一眼,口中悠悠道,“臣都传膳了,陛下不允也不行。”   谢渊周身暴虐的气势收了些,对着那人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意味深长道,“陆相身体不适,这几日朕准你在府中养病。”   “谢主隆恩。”陆政徳谢了恩,也不屑看林敬辞一眼,低着头退了出去。   林敬辞冷笑一声,“真是狡猾啊。”   谢渊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感觉到阵阵凉意,不由得心疼了几分,埋怨他道,“怎的不抱个汤婆子?”   “臣可没有心思还惦记着暖手,”林敬辞问道,“陆相这个时候告假?陛下怎么就准了?”   “天还未亮就巴巴的过来告病,”谢渊拉着林敬辞坐下,低磁的声音幽幽的冷意弥漫。   “时间掐的真准。”林敬辞蹙起眉头,“他是想把自己摘出去。”   名单已经偷偷递给了谢渊,樊自清和季霖已经现身赈灾军中,那些腐虫们不难猜到已有名单传了回来。只是这份名单上,不足轻重的棋子不必多看,上位者的划分界限确实模糊不清的,联系也都是千丝万缕中隐藏着,一时半会还真的不好定了谁的罪名。   陆相这样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谢渊轻抿一口热茶,意味深长道,“告病而已,朕准了。”   林敬辞听他话里深意,忍不住问道,“他不是为了私盐的事?”   谢渊轻笑一声,“他女儿丢了。”   “丢了?”林敬辞诧异的睁大眼睛,声音抬高了几分,愣怔了一瞬,心里有几分幸灾乐祸,“自己养出来的妙人儿,居然丢了。”   谢渊玩味道,“人丢了,有点意思。”   林敬辞蹙起眉,怀疑道,“可是臣总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朕派了人盯着相府的一举一动,”谢渊勾起唇角邪气的笑起来,“朕可是刚准了他‘在府中养病’啊。”   林敬辞眉头轻挑,上下打量了谢渊一眼,摸着下颌道,“看来陛下狡猾也不输陆相嘛。”   谢渊好笑的捏了一把林敬辞的鼻子,“饿了吗?”   林敬辞肚子咕噜噜的响了一声,他立刻装作饿晕的模样,摊在桌上,“臣快饿成人干了。”   谢渊笑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唤了元宝一声,元宝领着初一进来,把早膳一一摆在侧边的桌上,安顿好膳食之后就退了出去。   林敬辞双目放光,站起身走几步就坐在桌前,七手八脚的把所有的膳食都尝了一遍,才叫谢渊,“陛下快来,还是宫里的吃食味道好。”   下午一直进不去网站,心里很慌…现在补上。 第59章   谢渊站在桌边看着他,心中酸涩。   那些被试过毒的膳食,被林敬辞从盘中下方扒出来,夹满一筷子往自己嘴里送,每一盘每一碗都尝了。   谢渊眼中泛起轻微的湿气,走过去把林敬辞的脑袋扣在怀里,声音虽沉却哽着,“傻不傻啊。”   林敬辞知道他看出来了,也不挣,放下筷子轻声道,“臣与陛下,生死一起。”   顿了顿,林敬辞手摸上谢渊搂住他的手臂,低声道,“臣是个俗人,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花便是花。但是见了陛下,云海开始翻涌,江潮开始澎湃。陛下无需开口,臣始终会挡在陛下身前。”   我与世间万物通通奔向你,心甘情愿。   谢渊久久未发一语,林敬辞想要抬头去看,却被谢渊的手稍微用力的按住脑袋,不让他抬头看。   谢渊喉头上下轻滚了几下,眼中湿意稳了一会才渐渐消减下去。他深吸一口气,俯下身虔诚的吻住林敬辞。   林敬辞笑眯了眼睛,拉着谢渊的衣袖让他坐下,给他布菜,“陛下快吃吧。”   前世谢渊那般纵容,心里万般苦涩也绝不惹他难过。这一世,就要好好珍惜谢渊的心意。   用过早膳,谢渊要去上朝了,林敬辞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摊倚在桌上,慵懒道,“臣瞧着外头想变天了。”   谢渊闻言看了看外头灰蒙蒙的天,唇角轻勾,意味深长道,“是要变天了。”   -   谢渊的手段林敬辞略有耳闻,只是远远比相传出来的恐怖更为狠厉。   朝中凡有关人员一律下狱,按律惩处。位高权重者都不动声色的被分了权,疑似有关参与者,全部移交大理寺审问。不足轻重的腐虫,当天正午就杀了十几个。   这些林敬辞都还不知道,他趁着谢渊去上朝,想去姝贵妃那里瞧瞧。   “男女有别,”林敬辞笑眯眯道,不轻不重的瞥了一眼要带些礼物的初一,“我与她还有旧账未算,为什么还要给她送些东西?”   林敬辞笑的古怪,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唇边勾起放肆的笑,不屑道,“她也配?”   初一喏喏着收回收拾东西的手,乖乖站好了。   林敬辞温润的眼睛此时全是狂妄放肆,他抬眼轻飘飘道,“走吧,去瞧瞧那位——娘娘。”   姝贵妃如今腰肢纤纤,并未显怀。林敬辞还记着姝贵妃下药去害他的仇呢,更是十分嫌弃的门槛都不愿意踏进去。   姝贵妃有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在自己的寝宫里,来人一律不见,这些日子也算是小心安稳的过着。这会林敬辞来了,她却安定了几分。   林敬辞就坐在门边,一步也不愿意往她院里走,两只脚上穿着暖靴,十分随意的踩在门槛上。余光看见她向着这边走了些,与他距离半丈处制止道,“行了,娘娘如今身怀王嗣,身体金贵,就不要多走动了。”   按礼数林敬辞当起身行礼,姝贵妃轻咬下唇,也不敢纠结他礼数不周,吩咐了宫女搬来了贵妃椅,宫女扶着她仔细的坐下了。   林敬辞见她乖巧,便收了踩在门槛处的脚,初一立刻将门关起来。姝贵妃也摆了摆手,把奴才们都抦退了下去,只留了那个贴身伺候的宫女。   林敬辞理了理下摆,开门见山道,“娘娘入宫前,与陆相之女陆婉宁,可算是手帕之交吧。”   姝贵妃搅着帕子的手轻顿了一下,立刻抚了抚嘴角做掩饰,遮掩过去,“御侍哪的话,本宫与她并不……”   “贵妃娘娘可要仔细想想,”林敬辞盯着她凉凉的笑起来,“得想清楚了。”   姝贵妃咬了咬牙,沉默了一下,道,“是,我与她相识。只是,算不得手帕之交。”   林敬辞似笑非笑的瞅着她,“贵妃娘娘有了身孕,似乎忘性大了许多。看来太医还是没有尽心啊。”   “我……我想起来了!”姝贵妃不敢跟林敬辞对视,吞吞吐吐道,“父亲自我懂事起,就一直依附相爷,我与陆婉宁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入宫为妃。”   “不论谁做了这王君,我们都要入宫,”姝贵妃落寞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不甘,“相爷找了个嬷嬷,到府里教宫中规矩,我跟着父亲去相府,一来二去,就跟陆婉宁熟稔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我与陆婉宁总是心有不甘,但是又没有办法。选秀的时候到了,她却突然练习时崴了脚,选秀便是我一个人去了。”   “后来陛下登基不久,却下旨五年内不再选秀。而我被封了妃,陆婉宁这个年纪五年之后,也不能在入宫了。我知道相爷不甘心,陆婉宁容貌身姿,琴棋书画皆是上乘,就差这临门一脚。后来回府省亲,我偷听到了父亲劝相爷的话,才知道,陆婉宁心悦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侍卫,选秀崴脚的事情也是她故意为之。”   林敬辞颇有兴味的挑起眉。   唔,这陆婉宁倒是挺让他刮目相看,勇气可嘉。   姝贵妃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听说那侍卫挨了一顿打,被陆婉宁悄悄救了放走了。”   林敬辞原本是想打听打听陆婉宁,连带着能猜猜陆相今早的“告假”,没想到却听见了一队怨侣难成的爱情故事。   可惜了一个陆婉宁一介女子,投胎投的好,却也不好。   林敬辞抬头深深看了姝贵妃一眼,“娘娘倒是了解的清楚。”   姝贵妃苦笑,“我只是一颗棋子罢了,有了不该有的妒忌之心,行了错事。如今想的通透,只想安安稳稳的生下王嗣。”   她伸手轻轻抚摸还未显怀的小腹,面色柔和。   林敬辞敛了意味深长的探究之色,目光落在她平摊的小腹上,良久无言,站起身道,“娘娘注意身子,臣告退了。”   这会收了周身那股放肆不羁的气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初一打开了门,林敬辞抬眼踏了出去。   原来谢渊曾下旨五年不选秀,这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陆相绞尽脑汁要把女儿塞进后宫中了。   眼下这个时候,陆相的女儿“丢”的妙啊。 第60章   众臣自宫门口处散去,侍卫们尽忠职守的送各位大人回府。   下午耽搁了些时辰,又是直接驾着马车入了内宫,谢戎心中酸涩,哪能猜不到下午那番“修整”是个幌子。   谢戎摆摆手拒绝了护送的侍卫,也不再骑马,负着手一个人慢慢的往府中走去。   灯火明明暗暗,映的这人背影十分落魄。   傅亦初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双目直直的看着谢戎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视线,直到连个黑影都没了,这才收回视线,不明不白的冷笑一声。   -   谢戎一个人溜达着,从路边小贩处随意买了一坛酒,寻了颗高树,便席地一卧,自饮起来。   头顶上的天空早已黑了下来,如泼墨一般,也没有星星闪烁其中,只是黑漆漆的一片。   谢戎愣愣的出神,将手中酒饮下大半,身旁突然伸出一只手将那坛酒拿了,又塞了一坛酒香浓烈的过来。   “虽是苦中作乐,”傅亦初嘲讽他,“那也要有好酒。”   谢戎轻轻晃着浓香的好酒,不明所以的问道,“这都是为什么呢?”   傅亦初又给自己解开一坛,仰头往自己口中倒了一大口,撩起衣袍随意擦了擦嘴角,模样颇为没心没肺。他仰躺下,单手枕着手臂,瞧着黑漆漆的天空,语气随意道:“越轻易割舍的,最后越求而不得。”   谢戎仿佛被“求而不得”四个字扎了一下,再不言语,半合上眸子,神色萧索。沉默了良久才忽而轻笑一声,手伸向胸前衣襟处摸出那枚带着体温的玉珏,自嘲道:“还真是苦中作乐。”   乐在何处?满满的都是苦。   傅亦初抬手又倒了一口酒,颈项处衣衫都已经溅上些几星潮湿,他也不在意,笑了一声,轻声道:“人活百岁,最多的不就是苦跟乐。”   谢戎看着他笑笑,将酒坛轻轻放在一边,指着天上道,“你看,被乌云遮住了,紫微星还是紫微星。”   傅亦初闻言,嗖的一下坐起身,蹙着眉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   傅亦初等他回答等了许久,谢戎沉默以对。他对着谢戎忽而冷笑一声:“怎么,一个林敬辞你就过不去了?”   “……”谢戎薄唇喏喏了几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辩解什么。   傅亦初半垂下长长的眼睫,低声道:“就为了林敬辞你想放弃了?”   “……”   “紫微星又如何?被乌云掩盖了,还不是所有人都看不见!”   “可它还在那里!”谢戎坐起身,眼圈微微发红,声音略有哽意,“看不看得见,它都在那里。”   傅亦初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手中酒坛随意往身侧一扔,揪着谢戎的领子把人用力的拎起来低吼道,“那就让它陨落!”   谢戎怔了一下,不复言语。   傅亦初松开了他的衣领,谢戎像是失了力气软绵绵的倒在树下,双目无神却始终盯着紫微星处。   傅亦初身侧的手死死握紧了,咬牙切齿道:“管它什么星,变了天,星星也得给我换一轮。”   谢戎闻言,诧异的看向他。傅亦初双目通红,说不清是气的还是酒意染的,整个人站在原地微微颤抖着。   谢戎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云淡风轻的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剩的半坛酒。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向着傅亦初走了两步,站在他身侧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你说的对。”   傅亦初像是没反应过来,双目仍旧通红的死盯着谢戎。   谢戎轻笑一声,道:“走吧,送你回府。”   走了两步,傅亦初还站在原处未动。谢戎叫他两声,“还不走?等我请你吗?”   傅亦初这才抬了脚步追了上去,悬着的心放下了。   因为并未是什么节日,街上时辰差不多了就已经没什么人了,二人现在行在路上,已经是黢黑空荡荡的一片了。谢戎抿着唇,对傅亦初轻声道:“你还记得陆相的女儿吗?”   傅亦初一直想着刚才谢戎那落魄的样子,这会冷不丁听见了这人说正事,心口正酸涩,只淡淡应道:“嗯。”   谢戎平淡道:“丢了你也知道?”   傅亦初神色恢复了不少,闻言眉头轻挑,“丢了?这我还真不知道。”   “嗯,今儿的事,”谢戎见他走路微愰,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摔了,眼疾手快的拉他一把,“不会喝酒还装那么豪迈。”   傅亦初站稳后没好气的瞪他:“要不是你拉那个死样子,我舍得拿那十年佳酿给你糟蹋吗?”   谢戎还未开口,傅亦初见他丝毫没有不胜酒力的意思,更气了,手往谢戎胸前一伸,十分蛮横道:“五百两。”   “你怎么不去抢啊?”谢戎毫不留情的打开他的手,挖苦道,“这酒也说是十年佳酿?呵。”   傅亦初伸手拉住他,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半垂着头,艰难的开口道:“以后……以后别随便说放弃了。”   谢戎那会情绪上头,眼下冷静不少,对傅亦初沉沉道,“嗯,不会了。”   傅亦初松开拽着谢戎衣服的手,整个人像是失了力气,顿时瘫坐在地上,整个人愣怔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戎好笑的蹲下身,“撒酒疯我可不管,明天你半夜撒酒疯的事估计能传遍京城。”   傅亦初捂住脸,喃喃道:“我也控制不了……”   声音太小,谢戎仔细听他说了两遍也没听清,轻轻蹙了蹙眉,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陪他醒一醒再回府。   傅亦初问道:“你之前说,陆相女儿丢了。”   谢戎点点头。   傅亦初又问道:“你怎么知道?”   谢戎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啊,这个说来话长。但是,人在我这里。”   “?”傅亦初抬眼去瞧他,不可置信的挖了挖自己的耳朵,重复道:“人在你那?”   今天不是才回京吗?谢戎似乎根本没有回府啊!   “我说她丢了这个事,是今天的事。”谢戎轻轻抬眼,眸中翻涌着危险,“我没说她是今天才丢的。”   说实话,字数超出了我的预算,所以会疯狂推进度。话说最近人显而易见的少了,我是失宠了吗?紫微星指的是谢渊,文中两人对话,是谢戎有点上头,说放弃王位也都是夜里的傻话。谢戎: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我:谢戎真的要放弃的话就只能大结局了:) 第61章   下了朝,傅亦初拉着谢戎往洛神楼去。昨晚上迷迷糊糊的酒意上头,说到哪里傅亦初哪还记得,被管家叫醒就要上朝去了。   谢戎阻了他要倒杯清酒的手,将一旁沏好的茶推过去,“喝这个吧。”   傅亦初乖乖放下手里的酒杯,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茶就催促他:“快说。”   谢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好说的,人在我那里。”   “为什么?”傅亦初满脸的问号,“你帮她干嘛?”   “不是我帮她,”谢戎垂在一侧的左手在袖筒里摩挲了几下一枚小小的玉珏,沉声道:“是她帮我。”   傅亦初仍旧不解,见谢戎吞吞吐吐的样子烦得要死,耐心告罄,“你快点的!”   “陆相一直想把女儿送到宫里去,一方面笼络谢渊,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的权柄不会上移。”谢戎淡淡道,“那个老狐狸早就不满谢渊一点点分他的权,女儿入宫为妃才是最好的方式。”   傅亦初点点头,摸着下巴道,“这些我都知道,跟他女儿丢了有什么关系?”   谢戎唇角勾起玩味的笑:“他女儿不愿入宫,因为她爱上了一个无权无势的侍卫,只一心一意与那人白头到老呢。”   傅亦初惊的双目睁大,不停的催促谢戎快点说。   谢戎轻声道,“那个侍卫是我埋的棋子。”   傅亦初口中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忍着呛咳不可置信道,“陆婉宁爱的那个人,是你的侍卫?”   “算是吧,”虽然那人是相府的侍卫,但是说到底是他的人。谢戎道:“陆婉宁趁着春猎跟那个侍卫私奔了,陆相什么手段,陆婉宁出不了城,能有什么办法。人就被带到我这来了。”   “你收留她,干嘛不赶紧送回去,”傅亦初嫌弃都摆在脸上,“烫手山芋还非往自己怀里搂。”   谢戎好笑的看着他,“我不知道吗?可是陆婉宁有身孕了。”   “!”傅亦初更惊了,差点直接打翻面前的茶水,“那你还不赶紧把她……”   “我要娶她。”   “……”傅亦初像是被掐着脖子的鸡,声音顿时死死卡在嗓子里,一时间厢房里落针可闻。   傅亦初眨了几下眼睛,似是才反应过来,微张的嘴轻轻合上,缓了一会才道:“哦。”   谢戎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稀奇的瞅他好几眼。   傅亦初努力吞咽了一下,稳了稳问道:“陆相不会同意吧?”   谢戎轻笑:“所以陆婉宁如今有孕在身,陆相不同意也得同意。”   “……”   傅亦初神色古怪的看着谢戎,谢戎把他想的能猜个七七八八,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拍在傅亦初脑门上,“孩子不是我的。”   傅亦初看他眼神顿时更古怪了。   “陆相煞费苦心,无非就是想要权罢了,”谢戎淡淡道,“谢渊不愿意给,我给不就行了?”   对于陆相来说,辅佐谁不是辅佐?王君换了个人当,但是这个天下仍旧姓谢。有权利傍身,王君是谢渊和谢戎,对他来说并无分别。   傅亦初收了戏谑的神色,正色道:“但是他既然倒戈愿意辅佐你,难免来日倒戈他人也说不定。”   “陆相为什么愿意倒戈帮我?”谢戎反问他,“因为他女儿嫁给我为王妃,他女儿生下的第一个男孩,就是成王世子。”   傅亦初抿着嘴,一番思量下来,只觉得陆相这个人真的是太狡猾了。   陆相辅佐谢戎,来日若是成了,王妃变王后,世子变太子,他是相爷也是国丈;如若不成,女儿是王妃,女婿是成王,孙子是成王世子,亦是他笼络人心、巩固权力的助力。   谢戎冷声道,“他这可是不亏本的买卖。”   傅亦初犹犹豫豫,“那个侍卫和这个孩子,总归是隐患。”   “待我登上王位,却发现王妃与侍卫暗通款曲多年,就连世子的身份也都是假的。”谢戎轻描淡写道,“这一切陆相早已知晓,为了夺权,而巧言欺骗于我。”   傅亦初听他这般游刃有余,背后不由得阵阵发麻,打量了他几眼,由衷的叹道,“服了。”   谢戎笼在袖里的手不停的摩挲那枚玉珏,垂下眸子。这些肮脏的东西,不能脏了林敬辞的眼。也不能再让陆相的手,往林敬辞的身上伸。   陆相指使姝贵妃给林敬辞下药的事情,他还没跟陆相好好清算呢。   敬酒饮得,那罚酒也须得饮得。   -   林敬辞刚从姝贵妃的殿中出来,初一乖乖跟着他随意走着。汤婆子渐渐冷了,林敬辞才抿着唇递给初一。初一打量着他的脸色,小声道:“主子怎么了?”   林敬辞摇了摇头,对初一道:“我先去御书房,你去寝殿里取几本话本过来吧。”   初一领命去了,林敬辞一个人晃晃荡荡往御书房去。在半道上遇到个女子,妃嫔装扮,正与他往同一个方向走去。林敬辞见她面生,也不知这人位份,不好贸然行事,便向着那女子行了半礼:“见过……”   林敬辞不知这人位份,也不知道如何称呼,更尴尬着,那女子回了礼,声音软软糯糯:“嫔妾见过御侍。”   她替林敬辞温婉的解了围,林敬辞也不忸怩,腰身又往下弯了弯,话语间难免带了几分笑意:“见过娘娘。”   女子小脸圆圆,显得十分娇俏可爱,还有几分天真的灵动。她攥着帕子微微抬手往身后示意:“在御侍入宫前,陛下曾让嫔妾改过一些衣衫的针线。如今做完了,便送了过来。”   林敬辞听她说话轻快明了,不似当初姝贵妃与其他女眷那般说话百般挖苦讽刺,对她又是生出了几分好感来。打眼往她身后站着的宫女手上捧着的盘子一看,便笑道:“这么多衣衫修改针脚,也是辛苦。”   她纤细盈白的手指轻轻抚过叠好的衣衫,羞赧的半垂下头,甜甜的笑起来:“能给陛下修改衣衫,是嫔妾的福分,谈何辛苦呢。”   林敬辞淡然的转开眸子,轻轻道:“可是你应该送去长行殿,而不是御书房。”   他刚生起的几分好感就这么被败坏完了,谢渊后宫的妃嫔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谢戎:短暂的冒个头 第62章   那女子闻言,瞬时间收了脸上娇羞的神色,似是十分惶恐惹恼了林敬辞,小声辩解道:“御侍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陛下口谕,妃嫔无召不得进入长行殿。嫔妾没有办法,只得往御书房来了。”   林敬辞不语,不远处传来了谢渊的声音:“敬辞,这儿。”   两人都抬头去瞧,谢渊看见站在身旁的女子,脸色略微冷淡了一些。待二人走近,那女子福了福身子,对谢渊道:“嫔妾见过陛下。”   林敬辞不咸不淡瞅了谢渊一眼,道:“针线活做的真是精妙。”嘴里啧啧两声,也不搭理两人,径自入了御书房。   谢渊闻言抿了抿嘴巴,上下打量了悦嫔一眼,淡淡道:“辛苦你了。”   悦嫔张嘴就要答话,谢渊已经抽身追林敬辞去了。元宝行了个礼,从宫女手中接过那些衣衫,弯了弯腰身便急匆匆跟着谢渊。   悦嫔收了面上的天真之色,略歪了歪脑袋,只一瞬就回过神拉着宫女走了。   -   林敬辞自己倚在一旁的小暖榻上,已经翻起了话本。初一这会正默默给他摆零嘴儿。   谢渊抬脚走进来,林敬辞也不搭理他。谢渊自己凑过来,伸过头来看他的话本,道:“夫人看什么呢?”   林敬辞眼皮都没抬,嘲道:“陛下眼神不太好,这不是话本吗?”   “可是……”谢渊突然抽走话本,倒转了一圈,又放回他手中,“夫人拿反了。”   林敬辞眉头直跳,几乎是立刻就把话本扔到地上,恶狠狠的瞪了谢渊一眼,“臣就是要反着看!”   谢渊站在一边,双手背在身后,弯着腰笑眯眯道:“不高兴了?”   林敬辞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酸溜溜道:“臣怎么没看出来陛下的衣衫哪里不合身?”   “那时候朕身形比现在瘦些,”谢渊单手想搂住林敬辞,被林敬辞推开了,“朕现在心满意足的,自然心宽体胖。悦嫔如今按之前的尺寸改的,朕现在也不能上身了。”   林敬辞皮笑肉不笑,纤细的手指遥遥指向桌上放着的托盘道:“这得多爱慕陛下,连身形尺寸都记得一清二楚,还改动了这些衣衫。”   谢渊失笑,也不辩解,伸出双臂把人强制扣在怀里,在林敬辞耳畔低声道:“朕也知道敬辞的尺寸。”   林敬辞面无表情的揉了揉耳朵被谢渊说话间喷出热气沾染的地方,谢渊朗声唤了元宝进来:“去把桌上的衣衫都拿去烧了。”   元宝一怔:“陛下,这些都……都烧了吗?”   蜀地的绸缎,绣娘更是千金寻到宫中的绣娘,绣纹都是双面绣出来的云纹和龙纹,每个花纹之间都是藏着金丝银线的,就这么随意的烧了?随便一角衣服都可以让普通一户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谢渊声音淡了些,轻声道:“怎么?没听明白?”   元宝背后顿时出了一层薄汗,立刻跪下道:“是,奴才这就去烧了。”   林敬辞清冷道:“就在这烧。”   元宝立时起身去拿火盆了。   谢渊笑道:“夫人还气吗?”   林敬辞淡淡道:“陛下后宫佳丽三千,臣生气生的过来吗?”   谢渊抱着人在脸上亲了一口,又道:“朕晚上要去一趟大理寺,你晚膳先用,不必等朕。”   “要去审吗?”林敬辞正色起来,“臣也要去。”   “审问的场面恐脏了你的眼,”谢渊声音冷冷清清,带着些暴虐的杀意,对着林敬辞又柔声起来,“你在寝殿里乖乖等着。”   林敬辞不满意了,撇撇嘴道:“不。”   “说好了臣一直要站在陛下身前的,”林敬辞看着谢渊的眼睛,认真道,“陛下见得肮脏,臣怎么就见不得了?”   谢渊抿着唇不语。   元宝这时候端着个大火盆进来了,放在脚下,拿起桌上的衣衫就要往里丢。   林敬辞道:“不用烧了,拿下去收起来吧。”   元宝手一抖,差点就丢进去了。谢渊见他那般惶恐,轻笑一声,道:“收起来吧,不必再拿出来了。”   元宝被这好一通折腾,也不敢怨,麻溜的收起碍了林敬辞眼的那些衣服,又回头迅速撤掉火盆。   碍眼的东西撤走,心口顿时舒坦了,林敬辞开始跟谢渊耍赖:“陛下不带臣去,臣就出门找乐子了!”   谢渊轻抚林敬辞的后背,思索了一下,道:“也罢。”   门口传来元禄低声复命:“陛下,奴才已经办好了。”   谢渊随意的应了一声,林敬辞不解道:“做什么了?”   “替你送东西去了,”谢渊幽深的双眼满含爱意,轻轻捏了捏林敬辞的脸颊:“跟程姝聊的什么,还关起门来?”   林敬辞蹙着眉还在思考“程姝”是谁,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姝贵妃的本名,倒是想起来之前与姝贵妃的一番话,便对谢渊道:“臣听闻,陆相的女儿有个心悦的人。”   谢渊面露些许诧异,林敬辞莫名的冒出了些成就感,道:“这次陆婉宁失踪,臣觉得可能是……”   “私奔。”谢渊诧异的不是陆婉宁有个心悦的男子,而是诧异林敬辞居然已经知道了。谢渊道,“朕知道。”   林敬辞有些惊讶道:“陛下知道?知道什么?私奔?”   谢渊听他跟连珠炮似的,不由好笑:“朕都知道,但是侍卫跟丢了,人在哪还在查。”   林敬辞道:“反正肯定在京城。”   “嗯。”谢渊在他身边坐下,捏了块点心就要往嘴里送,被林敬辞半路截下来咬了一口,才还给谢渊。谢渊心里甜甜的,就着林敬辞咬过的地方吃了。   林敬辞抬手给他沏了杯热茶,问道,“陆相告假,那他也找不到?”   谢渊将口中的咽了下去,不紧不慢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道:“京城里能瞒过陆相的,也没几个。”   林敬辞低头不语,心中总有些不安。   这不会又跟谢戎有关系吧?   “朕猜了个大概。”   林敬辞不解的看着他,谢渊道:“除了谢戎,朕想不到其他人了。”   谢渊:我老婆干嘛都是对的~ 第63章   血腥警告!   林敬辞心头狠狠一跳,头脑顿时嗡嗡作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暗暗在桌下握紧拳头,凡是贩卖私盐涉案官员,一定要尽快定罪。   转眼间天色黑幽幽的压了下来,元宝拿来了一套灰色不起眼的内侍衣衫,正伺候着林敬辞换呢。谢渊坐在桌前道:“你且将就一下。”   林敬辞眉目带笑的瞅他一眼:“衣衫而已,不必在意。”   元宝在御书房门口守着,假意装作谢渊始终在御书房,不准任何人进入。元禄也换了一身与林敬辞一模一样的衣衫,点了个奴才们用的不起眼的灯笼,走在谢渊和林敬辞前边,昏昏暗暗的勉强照亮脚下那一方路。   谢渊怕他看不清,强制捉了林敬辞的一根手指捏在手心里,脚下缓慢的走着,唯恐绊了他。   分明是要紧的事,谢渊云淡风轻的模样,倒像是两人偷溜出去玩耍的样子。   一路无言,临近大理寺,元禄领着两人绕着从一旁的小路往后门走,早早的就有人在那处候着,漆黑一片也未点灯。   那人轻声道:“陛下,这边走。”   元禄立刻吹灭了手中的灯笼,往谢渊身后走了两步,站在林敬辞身侧。林敬辞从谢渊的掌心里抽回手指,低下脑袋,十分规矩的垂手跟在谢渊身后。   没一会便行到地方,竟不是大理寺关押的监牢。只见地面上有一隐蔽的阶梯口,向下方延伸,站在入口不远处,还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那人看不清面容,递给谢渊一块手巾,恭敬道:“请陛下用这个掩住口鼻。”   谢渊不甚在意,却接了过来,顺手递给了林敬辞。   林敬辞哪里见过什么血腥气,这般浓重,已经十分忍耐着不作呕了。见眼前那块干净的巾帕被谢渊递了过来,习惯性就要接过去,又想到他现在身着内侍的衣衫,哪有主子不遮不掩反倒奴才捂的严实的道理?   谢渊把手巾塞到他手里,也不言语,负手冲着那人颔首。那人只当没看见,俯了俯身子,领着谢渊往下面走了。   林敬辞拿手巾掩住口鼻,顿时好了很多,快步跟了上去。   虽然是地牢,里面却越走越宽敞明亮,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重。待台阶全然结束,正中间是个偌大的圆台,竖着四根铁柱子,上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真切。以圆台为中心,四散了许多带着栅门的牢间。每个栅门上的木头都细细缠了带着细小铁刺的铁丝,里面的人连扒着门都做不到,整个人贴上去随意一扭,细小的铁刺立时就能扯下一大块皮肉来。   每个牢房都很深,瞧不见深处的样子。林敬辞掩住口鼻的手顿时更用力了一些,低眉顺眼的跟在谢渊身后。   那人领着他们进了圆台正对着的那处牢间,栅门从外面打开,林敬辞跟着谢渊一脚踏了进去,这才发现栅门的门槛处,外面是比牢房里面高了一些的。   往里走了几步,踏在积水上,脚下“啪啪”作响。   林敬辞蹙着眉低头仔细的瞧了瞧,哪里是什么积水,这些都是血啊。   林敬辞抿着唇,直起身,也不如当初那般小心翼翼的行步了,直接加大步子往谢渊那处去,地上的脏污随着步子迸溅到鞋面上,他也不甚在意。   谢渊被那人躬身请着坐在一方干净的椅上,那人又亲自去更深的昏暗处将一个人拖了出来,径自扔在谢渊不远处的地上。   林敬辞在谢渊身后站定,悄悄打量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   领着谢渊的那人道:“此人名叫宋程,是程家的幕僚。约莫一年前,听说勾搭府里的丫鬟被捉了个正着,被程尚书假意赶了出去,让他私下里去接触贩卖私盐的那些人,捞了不少。”   林敬辞勾了勾唇角,程尚书捞钱还走迂回路线,这弯弯绕绕,抓到了还不是抹不掉自己身上的脏水?费这么大工夫,有什么用呢?掩耳盗铃。   头上三尺有神明啊。   宋程浑身像是被血泡过一样,衣衫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整个人不知道是否还醒着。   谢渊不咸不淡的放开手里的簿子,对那人淡淡道:“朕来,可不是听这些的。”   声音可以称得上平静,无波无澜,却隐隐令人背后发寒。   那人躬下身去:“臣动了不少刑,这人嘴硬,咬着不松口。”   “不松口么,”林敬辞放下掩住口鼻的手,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包围他,林敬辞似无所感,十分温和的笑道:“幕僚总是会写字的吧?”   那人不知他是谁,却也知道谢渊给他递帕子,也是个顶尊贵的人,便尊敬道:“这人骨头硬的很。”   林敬辞轻轻扫了那人一眼,见谢渊不出声制止他,便轻描淡写道:“听闻读书人最看重自己的手指了。”   那人立时一怔,看向林敬辞。   “握笔总是要用几根手指的吧,”林敬辞声音回荡在充满血腥气的牢间,带着隐隐的暴虐,唇边溢出的笑饱含残忍与亢奋,“十指连心,也不知道有多痛。”   谢渊闻言,一股笑意按捺不住的从心底破土而出。他的敬辞,骨子里好像跟他是一样的呢。   谢渊道:“大理寺丞,听明白这个意思了吗?”   那人麻利的寻到了一套粗细有别的银针,摆在宋程的面前一一排开,笑了一声:“据说这样十指就全都废了。”   宋程一直趴在地上的身子猛的抽搐了一下。   林敬辞走过去,十分嫌弃的掩住口鼻,撩开碍事的衣袍下摆,蹲下身去,跟宋程对视,“寺丞刚才且说你嘴硬,我这个人啊,最喜欢跟嘴硬的人打交道了。”   宋程佯装镇定,眼睛不停的往面前的银针瞟。   林敬辞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一根细细的银针,在宋程眼前轻飘飘的晃了一下,轻声问道:“听说这针要从指甲缝中穿进去?”   大理寺丞道:“正是。”   “那就开始吧。”林敬辞说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冷冷的看宋程一眼,对大理寺丞道:“从最粗的针开始。”   谢渊:敬辞好坏啊,我好喜欢啊~ 第64章   林敬辞走回谢渊身后站着,路过谢渊身侧时,被谢渊捏了一把手掌。   大理寺丞也是个狠角色,唤了两人按住宋程的手脚,面无表情的就捻了那几根针中最粗的那个,用力拽着宋程的手指不让他退缩,一点点逼近指尖。   宋程惊恐的盯着,死咬着牙不作声也不求饶。大理寺丞可不客气,银针前端已经刺破了中间的嫩肉,缓慢的压进去,不断放大痛苦的过程。   他痛苦的声音再也忍不住,整个人痛的抽搐,又无处可躲。极致的痛苦之下人是昏不过去的。   银针压进去三分之一,林敬辞状似惊讶道:“这般能忍,倒还真是硬骨头。”   谢渊身体放松倚在椅背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淡淡道:“看来真的是十指才能连心了。”   林敬辞心头一跳。其实他看这个已经觉得足够残忍了,那根银针已经入了三分之一,耳朵里都是这个人痛苦的声音。但是没逼问出想要的东西,林敬辞也有点犯愁。没想到,谢渊直接就……   也是,心慈手软怎么镇得住这偌大的江山。   大理寺丞闻言,示意按着宋程手脚的两个狱卒按住了,又捻起一根银针往另一根手指指缝中戳进去。   林敬辞不忍再看,半垂了眼睫。   谢渊有所察觉,侧脸对他道:“出去等着吧。”   林敬辞摇了摇头,抬起头对谢渊一笑,“无事。”   宋程惨叫一声,人已经昏了过去。大理寺丞面不改色的把他指缝中的银针往里又压了几分,见宋程没有要醒的意思,叫狱卒端一碗盐水过来,直接将两指在碗里过了一遍。   宋程几乎是立刻就哀嚎着醒过来了。   “倒也的确是个有骨气的文人,”林敬辞看向寺丞问道:“宋程如今可有家人?”   寺丞放下手中的东西道:“并无。”   林敬辞轻轻抚掌笑了笑,他倒是想起来一桩前世的秘事。   “宋程的程,与程尚书的程,是同一个字吗?”   宋程原本抽搐的身体听见林敬辞的这句,顿时不再扭动了,嗓子里的哀嚎也小声隐匿了下去。   谢渊见状眉头轻挑,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林敬辞自问自答,装作灵光一闪,道:“啊,难不成……”   宋程浑身僵硬,连手指被死死抓住也忘记挣扎,低哑着嗓子道:“不是!”   “不是什么?”林敬辞温和的看着他,“啊,不能认了亲爹,名字却还要带个程字……只为了寻求这一点点的联系吗?”   “……”   “私生子是不能入族谱的,”林敬辞可怜的看着他,“可怜了你母亲一个女子,无名无分……”   “你闭嘴!”宋程瘫在地上,无力的低吼着,“你!你!”   “没有人会相信你是程尚书的血脉,”林敬辞残忍的往他心上撒盐,“你和你母亲被他看做是耻辱。”   “你闭嘴!不是!不是!”宋程一个暴起,大理寺丞不察,紧紧抓握宋程手腕的手也被挣开了。   宋程红着眼睛,盯着林敬辞道:“我爹说了,只要我做的好,他就把我用义子的名义收了,我就可以认祖归宗了……”   林敬辞冷哼一声,嘲讽道:“做什么白日梦呢?”   宋程咬了咬牙,将手指间的两根银针自己拔了出来,用力的丢到地上,顿时痛的又是一顿抽搐。   林敬辞平淡道:“他自己都很难明哲保身,你还梦着他能认你,啧,真是可悲。”   宋程瘫倒在地上,衣衫湿漉漉的还在滴血,喃喃道:“会的,他会的。”   “贩卖私盐多大罪名不必我说吧?”林敬辞双臂环抱,看向宋程,“抓了你,程尚书也不能全身而退。”   不止一个程尚书,整个程府都要遭殃。定程尚书的罪名的确是难了些,但是降官分权还是要的。   宋程眼里不再有神采,魔怔了一般,失神的盯着前方黑暗处喃喃道:“会的,会的……”   “朕给你正名。”   宋程呢喃的声音顿时一断,安静了许久,他才不可置信道:“……什么?”   “朕给你正名,”谢渊站起身走到他身前,“一旦程文定了罪,你就是新的吏部尚书。”   林敬辞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大理寺丞也忍不住出声劝道:“陛下……这……”   谢渊轻轻抬手,大理寺丞立刻失了声。   宋程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渊,嘴唇颤抖着,“假的!”   “君无戏言。”谢渊淡淡看着他,“信不信由你。”   不待宋程作答,谢渊对着大理寺丞道:“他若是想明白了,拿着罪证来跟朕换。”   宋程还是愣怔着坐在地上,谢渊已经走了。   -   元禄守在地牢门口,见二人出来,便领着去了一个十分偏远的暖阁里洗漱。林敬辞用皂角洗了三四回才洗去一身浓厚的血腥气。二人换下来的衣衫也被元禄拿去烧掉了。   待回到长行殿,谢渊手臂横在林敬辞的腰上,轻声问他:“你怎么知道宋程的身世?”   林敬辞顿时哽住了,总不能说自己重生了,前世只是有所耳闻,这次炸了宋程一下,万万没想到这个事情居然是真的。   谢渊见他面露纠结为难,也不再问,便在这人额前轻轻一吻,“很晚了,睡吧。”   林敬辞翻过身子搂住他,头枕在谢渊胸前,听着谢渊胸腔里心脏沉稳的一跳又一跳,道:“阿渊相信我吗?”   谢渊点点头,反应过来林敬辞看不见,便低声道:“信。”   林敬辞这段时间,凡是入口的皆替谢渊先试毒,处处也都是护着爱着他。谢渊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还谈得上怀疑呢?那些疑问都被抛到脑后去了。   林敬辞慢吞吞道:“我说做梦梦见的,你信吗?”   “……”谢渊抿着唇,一时无言。   哪怕林敬辞说去听书听到的,看话本看到的他都愿意信,做梦么……   谢渊冷哼一声,搂着林敬辞腰的手臂顿时危险的不安分起来,“夫人骗我?”   林敬辞扭了两下没摆脱掉谢渊的手,只得伸手去抓谢渊的手臂,“没,没骗你!真没……唔。”   谢渊吻住林敬辞的薄唇,辗转了几回才放开他,手臂紧紧把人桎梏在怀里,低声在林敬辞耳畔道:“骗我,当罚。”   谢渊:大口吃肉的生活真美好啊~   我这两天码字状态真的很差,很卡文,翻来覆去的推翻、重写。好纠结… 第65章   自从林敬辞将养了一个月后,谢渊真的是十分克制。召了王太医开了方子,下旨让御膳房把药材跟膳食一起煮,要煮的美味才行。   御膳房的众奴才这些日子真的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一想到几天前谢渊亲自来了御膳房,笑眯眯的对奴才们说“如果御侍不肯吃,无用之人就全杀了,御膳房重新换一批人”,奴才们惶恐的就焦头烂额。   林敬辞始终不知道这个事情,闲逛到御膳房附近时,那些奴才看他总是十分惊恐,维避不及。初一去领些小食什么的,规规矩矩排在众嫔妃的宫女奴才后面,也被御膳房的厨子先给他装好了迅速送他出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初一一头雾水,只能把这些归结到自家主子太受宠了,可以在宫里横着走这个理由上了。   林敬辞有一日与谢渊用午膳时,随口嘟囔了一句“最近御膳房吃食口味变的更好了”,御膳房的奴才们兢兢业业的状态这才没那么紧张了。   食补的最好的,谢渊耐心的把人养着。白天就任由林敬辞折腾,搅得宫里天翻地覆的谢渊眉头都不皱一下,全都随他去。晚上嘛,欢好是绝不能少的。   林敬辞各种借口都找遍了,推拒一晚上都不行,谢渊就是不准。   找借口不行就躲,所以——长行殿的奴才们每天晚上都要推迟休息一个时辰,就是为了找林敬辞。   找个一回两回的,慢慢的就是人尽皆知。凡是瞧见了林敬辞的,知道躲藏之处的,奴才们告诉元宝元禄,一准儿有赏。陛下出手阔绰,赏罚分明,一件赏赐抵的上两三年的俸禄,奴才们趋之若鹜。   林敬辞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莫非王土”,气鼓鼓的也不藏了。   谢渊闹他也有个程度,没有再让林敬辞下不来床,适度就收。林敬辞白天总是要闹回去,各种给谢渊找不快活,谢渊照单全收。   奴才们:苦啊,苦啊,命苦啊!   这会林敬辞正笑眯眯的往御书房去,锦缎做的鞋面都沾满了潮湿的泥土。要不是初一硬拉硬拽,这主子能在御花园里打滚。   今天早上谢渊还没下朝,林敬辞已经去长行殿的院子里折腾过一番了,差点就把那精心培育的青梅给掰折了。   没什么原因,就是扎了这位主子的眼。   谁叫谢渊喜欢呢?   御书房里谢渊收藏的字画还没惨遭毒手,一溜儿的茶杯碗碟都换了一个遍了。   刚下朝,元宝就苦着脸对谢渊道:“陛下……”   谢渊瞅他面色纠结,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由得好笑:“他又干嘛了?”   “御侍不知从来弄来了一只犬,把那窝,给……”元宝忐忑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仔细打量着谢渊的面色,“给安置在御花园里了……”   谢渊怔了一瞬,笑意几乎按压不住,安抚元宝道:“他只是给朕招不痛快罢了。”   顿了顿,谢渊又道:“御花园让后宫不要去了,就说朕在那安置了一只恶犬。”   元宝:“……”哇,有生之年,开了眼界了。   林敬辞自打重生之后,一直顺风顺水的,家里有爹爹护着,宫里有谢渊宠着,脾气愈发无法无天。但是闹归闹,分寸还是有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   他虽然闹腾,御书房的名贵瓷器他眼也不眨的就“碰倒了”、“摔碎了”,谢渊也不计较,把银子不当钱。只是晚上就多了几分“卖力”,逼的林敬辞泪眼汪汪的哭求才算完。   谢渊踏进门前大概扫了一圈,竟然没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碎片,只当林敬辞还没来呢。一踏进屋,就看见林敬辞在御书房里的暖榻上坐着,人愣愣的抱着手炉不知道想什么呢,十分出神。   谢渊不敢去招惹他,自己去御桌前坐了,怕突然出声吓到林敬辞,声音压低了不少,问他:“你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林敬辞抚了抚下颌,更似喃喃自语道:“犬一点也不威风,御花园这么大,当养只虎。”   谢渊默默收回了视线,还是看奏章吧。   大理寺丞递来了一摞奏章,大体都是明面上的那些官员吐出来的东西。谢渊取走这一摞奏章,在呈放奏章的托盘上细细摸索着,只听见细微一声“咔哒”,一小层薄薄的木板就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里头塞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林敬辞收了那些玩闹的心,缓步走了过来。谢渊取出那张纸,展开仔细看了一遍,顺手递给了林敬辞。   谢渊双臂环抱,意味深长道:“你觉得他写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林敬辞眉头紧紧蹙着,“程家之所以让宋程去做,也算是有意撇的干净。上面的是谁,程家心知肚明,但是宋程就不一定了。”   无非就是替死鬼,担了大部分罪名,程家不说摘的干净,死罪终究是没有了。捞的钱也尽数推给宋程,程家是谢戎的棋,却十分有用。   谢渊轻描淡写道:“看来只能查到这了。”   林敬辞握着纸张的手不自觉攥紧了,纸张顿时皱巴巴的一片。   可惜他前世没有过分关心朝堂,如今朝臣多少支持谢渊,多少是谢戎的爪牙,多少又是陆相的依附,他通通都不知道,不能帮上谢渊。   私盐的事算是狠狠的打击了谢戎一次,但仍旧可惜没有拔除几个钉子。谢戎一条路走不通,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办法的,得看紧他。   林敬辞半垂着长长的眼睫,将手中纸张紧紧捏成一团,丢到脚下的炭盆里烧成灰烬。   “既然这虎不愿意呆在御花园里,”林敬辞歪了歪头,盯着那团灰烬低声道:“那就只能死了。”   谢渊把人拉到怀里,耐心的细细把他眉间褶皱抹平,“万事自有朕在,你做你自己就好。”   林敬辞哪能放得下心?宫里宫外人心难防,他的神经始终崩的紧紧的。   林敬辞轻叹一口气,又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陆相的女儿还没找到?”   可能看起来比较枯燥… 第66章   “还没,”谢渊道:“但是今日陆相上朝了。”   “上朝了?”林敬辞抬头看向谢渊,“那就是他要么找到了陆婉宁,要么就是知道陆婉宁在哪。”   谢渊点点头,“他应该是知晓陆婉宁在哪。”   林敬辞冷笑,放眼京城,能让陆政徳知晓下落却不接回女儿的,除了谢戎还会有谁?   只是一时半会猜不透谢戎此举何意。   谢渊随意拂开桌案上那些奏折,摸出一张在下面压的平整的纸来,叫林敬辞看。   林敬辞打眼一扫,道:“这不是上回陛下给臣设计的宫殿?”   “是,因为不大,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完工。”谢渊道:“朕改动了一点,夫人满意吗?”   林敬辞心底不免又泛起甜意来,避开谢渊的视线。谢渊拧住他躲避的脸,在林敬辞软嫩的脸上亲了一口,道:“都是按你喜欢的来的。”   林敬辞推拒不及,被他亲了个正着。昨晚又哭又求的,谢渊也没放过他,这会更是恼的要死,“臣瞧着陛下还珍藏了一副颜卿的真迹,就放在那边架子第二格上?”   谢渊立时收了手,规规矩矩的坐直了身子,可怜兮兮道:“天底下就一副,请夫人高抬贵手吧。”   林敬辞冷哼一声,谢渊又抽手从桌上拿了另一个奏折,讨好的递给他。林敬辞接过来,打开一看,开心起来,“赈灾军要回京了?”   谢渊身体后倾了些倚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道:“已经在城外三十里驻扎了。”   “为何不进京复命?”林敬辞十分不解。   “因为朕要杀鸡儆猴。”   林敬辞立时就明白了。   -   通告在人流密集的集市、城门处张贴着这些人的罪状,一桩桩一件件,皆是死罪。   樊自清领着赈灾军在城门处领命守着,不一会就传遍了京城。谢渊下了杀无赦的旨意,樊自清领了旨,这些人被斩首示众,头颅悬挂在城门上三日,以示警戒。   未有几日,街头小巷已经流传起许多各样的版本故事来,无一不是夸赞当今陛下铁血手段,甚至还对百姓开放了制盐之法。   林敬辞坐在洛神楼的二层大厅角落,小口饮着茶水,耳朵悄咪咪的竖起来听百姓们的议论声。百姓夸赞谢渊,跟夸赞他似的,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没等多久,有一人朴素低调的坐在了林敬辞的对面,初一识趣的离开些,到了一旁去。   “等久了吧?”那人戴着帽子遮掩了些面容,跟林敬辞说话之间都是满满的笑意。   林敬辞放下手中的杯子,道:“大将军可忙了,约了许久也难赏脸。”   那人将帽子摘下,对着林敬辞不好意思的笑笑,挠了挠头:“今日我做东,给你赔罪。”   林敬辞笑他:“之前说好回来我自当请你吃饭的,怎么能让你做东呢?”   樊自清摸了摸鼻子,整个人没有肃杀之气,眉目间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有人眼尖,总往这边瞧。林敬辞原本只是想听听市井之间百姓都是如何讨论的,这下也无从听起,二人只好转去了包厢。   初一顶有眼色,林敬辞交代过了的菜式都记得清清楚楚,两人在包厢聊着,他自己退出去下楼找小二报菜了。   林敬辞今日出宫,穿的极素,头上束发也都是极朴素的冠,身上月白色的衣裳十分低调,除了袖口领口,别处都没有绣上暗纹。   樊自清打量他几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这几个月来,过得如何?”   “都好。”   樊自清抿了抿唇,又问道:“没……吃什么苦头吧?”   林敬辞单手支着下巴,歪了歪脑袋,疑惑的看他:“什么苦头?”   樊自清沉默了一下,道:“我只是不放心。”   “谁能让我吃苦头?”林敬辞轻轻挑起眉头,以往的纨绔之气冒了出来,“这世上只有我愿意吃的苦头。”   樊自清见他那有些自得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林敬辞收了手臂,颇为认真道:“你与季大人遇刺了?”   樊自清闻言面色沉了沉,声音也低了下去:“拉拢不成,就只能杀人灭口了。”   林敬辞微微蹙了眉头,前世是谢戎派人去刺杀樊自清,射了一箭差点要了樊自清的命。如今是季霖受伤,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变故。   “是如何受的伤?”林敬辞顿了一下,道:“你可知是谁做的?”   樊自清抬眼看他,俨然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纠结的看着林敬辞看了许久,又被林敬辞催促再三,只好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林敬辞知道好友还以为他心系谢戎呢,说的隐晦不明。即便被有心人听了去,也无从揪出错处来。   “谢戎做的吧,”林敬辞淡淡道,眼睫半垂下去,盯着面前的空茶杯,沉声道:“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个胆子,敢刺杀朝廷命官。”   樊自清睁大了眼睛,慌的抬手去捂他的嘴,“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能随便说啊。”   “无事,”林敬辞不甚在意,扒拉开他的手,接着道:“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樊自清一怔,被他扒拉开的手慢慢收了,在桌下松松的握成拳头。   林敬辞继续道:“你不必替我遮掩,我与陛下也已经说开了。”   “什么?”樊自清愣住了,傻乎乎的看着林敬辞,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能跟陛下说你喜欢成王殿下呢?”   他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站在林敬辞面前,一把将人拉起来,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圈,急道:“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林敬辞好笑,把樊自清随手一拉,让他坐在身侧,道:“为难我的话还会放我出来与你见面吗?”说着用手指戳了戳樊自清的脑袋:“你打仗打傻了吧?大将军?”   樊自清这才反映过来,一抹红晕爬上双颊,掩饰的轻咳一声,道:“我关心你嘛。”   “得了,接着说吧,”林敬辞摆了摆手,侧过身面对樊自清,认真道:“你与季霖是如何被刺杀的?”   其实原本打算10-15W字完结掉的,现在看来好难啊…(疯狂码字赶进度)(趁着这会有点状态T T) 第67章   樊自清见他神色认真,也正色起来,答道:“我与季霖再经过临城收购粮食和种子的时候,总是遇到被人提前收购了或者被人恶意哄抬价格的事情。调查了两日却发现似乎是官府在从中作梗。”   “那时候陛下已经下了旨意,锦州四周也都是收到了旨意。要事在身不能耽搁,我与季霖带着几个兵就往更远的一些州县去了,希望能收购些粮食。”樊自清想到那日的画面,声音也渐渐消沉下去:“骑马在山道上,就中了埋伏。”   “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射箭准头很是精准。他们埋伏在山腰处,我们避无可避。我与几位兄弟都是有武傍身,季大人无法自保。几个兄弟拼死护了我和季大人逃出来……”   樊自清面露懊丧:“那箭原本是射向我的……季霖他是替我挡的……”   林敬辞心跳顿时空了一下。   也就是说一切大致都是一样的,变数就是季霖替樊自清挡了这一箭,所以受伤的人换了。只是换了一个人受伤,而不是改变了结果。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变数并不能改变最终的结果。那么……最终还是谢戎逼宫成功,杀了他和谢渊吗?   林敬辞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像是一条直线。这一世,不管谢戎最后成功了没有,他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保谢渊一命。   樊自清见他出神,还当他被吓到了,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见他回神,便安慰道:“已经都过去了。”   林敬辞点点头,随口应了一声,思维还陷在之前的推论中。   这时初一敲了敲门,轻声道:“主子。”   林敬辞抬眼看过去,道:“进来吧。”   初一领着小二麻利的上完菜式,给他一块碎银,将人遣了出去。待门关好后,初一才从衣袖中拿出银针,一一试毒,又取了林敬辞的碗筷,每个菜式都夹取一些,吃了一些并无不妥以后,便摆好碗筷退了出去,在包厢门口守着。   樊自清看的瞠目结舌,咋咋着说不出话。   林敬辞笑道:“怎么,被这架势吓住了?”   “……”樊自清犹犹豫豫,还是问出了口,“听闻你之前中毒了?可有大碍?”   林敬辞面上神色略冷淡了下去,抬眼打趣道:“有大碍你这会还见得到我吗?”   樊自清被他一噎,知道他不想多说,自己也不便多问。   林敬辞起身去一旁拿出了一个盒子,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推了过去,道:“烦请大将军替我跑个腿。”   樊自清正夹起菜往自己嘴里送,含糊着问他:“送去哪?送给林尚书吗?”   “不,”林敬辞对他意味不明的眨眨眼,“送去给季霖季大人。”   樊自清一口菜差点噎住,呛咳了几下连忙拿起茶杯往自己嘴里倒。待平稳下来,他面色微红,不知是窘迫还是刚刚呛咳所致。   樊自清摸了摸耳朵,不可置信道:“为什么要我去送?这是什么东西?”   “百年的老参,”林敬辞盯着他看,意味深长道:“人家是替你挡了一箭,差点丢了性命,你不去送谁去送?”   樊自清十分干脆的往自己怀里揽:“我也辛苦,你还有没有,我也得补补。”   林敬辞强忍着没有翻白眼,颇无奈道:“陛下不是给了许多赏赐?”   樊自清难得开始耍无赖:“那跑腿费你总要给吧?”   “行,你要什么?”林敬辞扶额笑道:“原本是想你和季大人一人一支的,但我今日看你这个体魄胃口,啧啧……”   樊自清立刻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嚎:“哎哟,啧,还没休息好呢,啧,浑身痛。”   林敬辞失笑,道:“别闹。季大人身子骨比不得你皮糙肉厚的,你去送给季大人,让他好好养吧。”   樊自清这个脾气,不能欠别人人情。林敬辞幼时与他相处许久,吃饭玩乐才是你来我往的,什么都不爱欠着,一定要当下还清。季霖豁出性命救了他一命,这个恩樊自清能记一辈子。   季霖一个文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刺客之事又无从查起,季霖也算是受了委屈,谢渊也不能像赏赐樊自清一样,大张旗鼓的赏赐季霖。补品私下里谢渊也是送了许多过去,这百年老参名贵难得,林敬辞闹着要了来,这才能偷偷带出宫。   林敬辞去季府,难免惹眼,由樊自清去送名正言顺。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想与谢戎有任何牵扯,也不想有探子去报他出宫的行程。   樊自清坐直了身子,风卷残云似的吃起来。林敬辞点了许多,这会也不饿,倒了杯清酒小口的喝着。   林敬辞故意打趣他道:“听闻你衣不解带的照顾季霖,直到他康复啊。”   樊自清一口清酒喷到一边,几分狼狈的看着坏笑的林敬辞,“哪有衣不解带那么夸张。”   “夸张吗?”林敬辞薄唇微勾,“隐于山林,快活人间啊。”   樊自清听见“快活人间”四个字,误解了林敬辞的意思,放下筷子,目光沉沉看向他,声音压的很低:“那日我走之前跟你说的,还作数的。”   这次换林敬辞一愣,反应过来这是好友会错了意,也不解释,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些放在盘子里,“吃你的吧,那么爱操心,你的兵是不是都烦死你了?”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的话,天色擦黑,林敬辞要回宫了。樊自清执意要送,林敬辞推拒不了,也就由着他了。   樊自清带着斗笠遮面,初一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   夕阳渐落,在身后拉长两个人的身影。   临近宫门,樊自清停住了脚步,半低着头,扯住林敬辞道:“虽然不明白你是怎么了,但是我很高兴你放下了。”   林敬辞反应了一下便明白好友再说谢戎,对他浅浅一笑道:“看清楚了而已。”   樊自清的脸被斗笠的阴影半遮着,看不清神色,声音无比坚定认真道:“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希望你过得平安顺遂,开心快乐就好。   今天迟了一会~磕懵钟太上头了(狗头 第68章   出现的水果不要考究,架空~   林敬辞隐隐觉得好友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当做樊自清听说了之前下毒什么的事情,以讹传讹吓到了他。   林敬辞今日也没午休,晚上还没等到谢渊回长行殿,便已经沉沉睡着了,第二日一睁开眼就看见谢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林敬辞背后发毛,有个火热的东西顶在腿根,慌的不行,双手推着谢渊的胸膛拉开些距离,大声唤了元禄进来伺候谢渊洗漱上朝。   谢渊临走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林敬辞被他看的一个激灵。   今日上朝便是下了旨意,将有关官员按律斩杀惩处。只是贩卖私盐一事,最多只能牵扯到程文这个吏部尚书,碍于姝贵妃如今身怀王嗣,程家家丁仆人一律遣散,程文被卸了官职,家眷年幼年长的留京为仆,其余一律流放边疆。   看似念情,实则无情。   程家再无翻身之日了。   捎带着还有一个人莫名的被当朝封了官。吏部尚书程文被流放,吏部侍郎被提上尚书之位,吏部清吏司加一人从四品官职,名叫宋承。   -   林敬辞猜得到姝贵妃回来找他,所以一早便吩咐了初一跑了一趟云起殿,要程姝“好好养胎”。   如今她仅存的价值便是生下王嗣。程家已经落败,再无翻身可能,不牵扯到她已经是谢渊开恩,念及旧情了。她若是足够聪明,就应该乖乖的呆在云起殿里,谢渊还能保她平安。   陆相如今已经知道女儿下落却不接回丞相府,想来必然是与谢戎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一时半会也无从查起。这样也好,陆政徳不会再对程姝起杀心。   陆相失了一株蔓草,对他来说也算是掉了块肉。吏部掌管各文员调动核查,一时半会儿他也难再重新笼络出另一个愿意依附他的“程家”。   谢渊把自己人插了进去,这个节骨眼上也并不算突兀。   礼部递了很多图纸上来,要林敬辞过目,建造还有半个月便能结束,里头的细枝末节的装饰,礼部都不敢随意做主。   林敬辞看的头都大了,一来二去的被扰烦了,白日无事便坐在重华殿的院子里,奴才们过来问倒也方便的多。坐到快到午时,初一凑近林敬辞耳边小声道:“陛下请您去长行殿呢。”   林敬辞瞧着这边应该也无事了,便与初一回了长行殿用午膳。   谢渊单手负在身后,站在门槛处看着院子沉思着。院子里前几日被林敬辞糟蹋的梅花都被重新培植了,只要林敬辞在长行殿里,院子里一准儿有几个奴才守着花,防着林敬辞兴致上头再辣手摧花。   林敬辞身姿挺拔,慢慢悠悠的往长行殿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大氅和汤婆子林敬辞嫌碍事,早就给甩开了。   谢渊见他身着单薄,眉头蹙起来,盯着这人走过来。没等他走近,谢渊就已经开始数落初一了:“他不愿意穿大氅,你就任由他胡闹?这天气反反复复的,倒春寒就容易受了凉……”   初一被谢渊说的背后发毛,腿一软差点就跪下去了。林敬辞向前猛的蹦跳了一下,跳在谢渊面前,脚下一晃,谢渊就闭上嘴,本能的伸手去扶稳他。   林敬辞趁机扑进他怀里,捂着他的嘴,“臣上午在重华殿晒了一上午的太阳,热的很。再穿着大氅,风一吹才要染风寒呢。”   谢渊抱了个满怀,依然蹙着眉,抿唇不悦。   “再说了,重华殿太好看了,”林敬辞忍俊不禁,心里美滋滋的道:“一想到是陛下亲手设计的,臣心里就暖洋洋的,怎么会觉得冷嘛。”   尾声带着小小的扬起,浓浓的撒娇和讨好让谢渊失笑,轻轻拧了他渐渐圆润的脸,不与他计较了。   林敬辞侧过脸对初一使了个眼色,初一溜到外面守着去了。   谢渊执了他的手,把人拉进屋里去。还未走近,林敬辞就眼尖的看见桌上放着一盘红彤彤的果子。没有见过,眼里都是新奇之色。   谢渊拿了温热的暖帕子细细给他擦了手,见林敬辞眼也不眨的盯着那盘果子,道:“这是新鲜的果子,叫草莓,新运来的,你尝尝。”   “草没?”林敬辞第一次听第一次见,稀奇的很,“名字好奇怪啊。”   谢渊顺手将帕子递给元禄,轻轻捻起一个递到他嘴边,道:“甜美多汁。”   跟你一样。   谢渊眸色幽深的看着林敬辞。   林敬辞特乖,老老实实的咬了一口,惊奇道:“果真甜美。”   谢渊见他粉色的薄唇染了些红色的汁水,说话间一开一合,顿时口干舌燥。欲望波涛汹涌的泛起,被谢渊硬压在平静的面容下。   林敬辞也轻轻捻起一颗递到谢渊嘴边,道:“陛下也吃。”   谢渊眼神变了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要看到他心里去。敛了些沾染欲望的眉眼,将手中林敬辞咬过的那颗缓缓放进自己嘴里吃了,意味深长道:“真甜。”   举着草莓的林敬辞:“……”   林敬辞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陛下用午膳吧。”   “嗯。”谢渊也不为难他,晚上是说什么也不能随意放过他的,昨儿晚上自己就睡着了,这个帐还没清算呢。   林敬辞在宫里被谢渊养出了许多习惯,吃完了是要午睡的。谢渊搂着他,合衣躺在外侧,在他背上轻拍着,一直到林敬辞安稳睡了过去才翻身下床。   谢渊整理好衣衫,踏出门槛时在初一身边停了一下,吩咐道:“算着时辰,过半个时辰就叫他起来。”   说完才带着元禄往御书房去了。   林敬辞午睡一直睡不久,到了差不多的时辰自己就醒了。睡饱了也没有起床气,初一这会伺候他更衣也省了不少心。   林敬辞束发穿衣,往大堂只踏了一步,就看见那盘草莓红扑扑的摆在桌上,脚步顿时就卡在了原地。   那盘子上缺的两处,正是他与谢渊午膳前吃掉的那两颗。谢渊一颗都没动,都给他留着了。   谢渊:没吃饱,有点馋。 第69章   初一刚才差点撞上他,退后两步稳住身子。见林敬辞双目愣愣盯着那盘水果,在身后轻声道:“冬日里果子十分娇贵,极难培育,果子又脆弱亦损,运送至京一路上损了不少,陛下只得了这么一点儿。”   初一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林敬辞却心知肚明。   极难得,只有这些,却全都留给他了。   林敬辞嘴里泛起酸味。   这个人前世就是这样傻乎乎的,什么最好的都留给他。   林敬辞哽着嗓子,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沙哑着声音道:“拎着,去御书房。”   -   林敬辞在门口时就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安安静静的,林敬辞当做里面无人,便拎着食盒,掀开帘子大步踏进屋里:“夫……”   顿时脚步一顿,映入眼帘的便是跪在谢渊桌子下方的那人。只肖一眼,林敬辞就知道这人是谁。   甜蜜蜜的“夫君”二字就生生卡在嗓子里,硬生生的梗着。   谢渊原本自顾自的看着奏章,虽然面无表情,周身满满的压迫之气散在屋里,让人呼吸困难。他锐利的眼在瞄到林敬辞的那一瞬间,迅速溢着温和的爱意。   林敬辞撞进他的视线里,僵硬的身体缓慢的放松了一下,神经仍旧紧紧绷着。拎着食盒缓步走过去,将那盘极难得的珍贵果子放在谢渊的桌上,轻声道:“臣想和陛下一起吃。”   谢渊执了他的手,漆黑的双眸扫了他的脸,旁若无人问道:“初一唤你起的还是自己起的?”   林敬辞有一回睡午觉,夜里被谢渊折腾的狠了,第二日咬着牙硬要起床给谢渊找不快活。蹦跶到中午用过午膳,他就困的双目迷蒙。初一也没喊他,任由他睡到天色擦黑。到了晚上一点睡意也没有,被谢渊借着“打发时间”折腾了好一番,自此再没有贪过午睡。   林敬辞被谢渊这一问,难免回想起那些旖旎的画面。耳朵尖开始冒热气,林敬辞慢吞吞道:“臣自己醒的。”   谢渊颇为满意,眸子里映着林敬辞白嫩的脸,忍不住抬手掐了掐。   “你去那边看话本吧,”谢渊道,“朕还有点事要忙。”   说着,谢渊侧过脸,眼神一瞬间就变了,冰冷刺骨的凉意带着隐藏的杀气,戳在跪在下面的谢戎的脊背上。屋里林敬辞带来的一丝活气瞬间就被压灭了,恢复成之前那般压抑。   林敬辞安抚的捏了捏谢渊的手掌,乖乖听话,揣着话本就去屏风后面的暖榻上坐着。耳朵悄咪咪的竖起来,可是外屋一点声音都没有,冰冷的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渊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凤眼微微眯着,带着极浓的压迫性,一寸一寸的打量谢戎,慢条斯理道:“此事事关陆相之女清誉,你来求朕,虽然你是朕的王弟,朕却不能随意答应你。”   谢戎伏下身子磕了个头,道:“臣弟绝不会拿女子清誉闺名开玩笑,望陛下答应臣弟吧。”   “明日早朝,朕自会问清陆相。”谢渊收回视线,面无表情道:“你回去吧。”   谢戎倏然抬起头,面露难堪,道:“陛下!婉宁,她、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谢渊顿时看他的眼神就变了,漆黑的眼盛满了暴虐之色。   屏风里面随着谢戎话音落地,传来一声清脆的茶碗落地之声。   谢渊敛了敛眉眼,眼睫在眼下洒下一片青黛。他还未往那处走去,林敬辞已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上带着惊惶,手指缴在一起,道:“陛下,臣没拿稳,把那个蓝釉白花折枝纹的茶盏给打碎了……”   谢渊走近两步,执起他的手仔细看了看,道:“可伤到自己吗?”   林敬辞摇摇头。谢渊捉着他的手仔细的瞧着,又看他身上有没有烫溅到热茶水。   谢戎目光复杂,越过谢渊的身侧,跟林敬辞沉默的对视了一眼。   林敬辞看向谢戎,这一眼饱含了太多太多,复杂到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戎。   谢戎认了陆婉宁的事情,连那个孩子也往自己身上揽。求谢渊赐婚也只是掩人耳目,堵人口舌罢了。   陆政徳总不能将自己的女儿继续往宫里塞,陆婉宁是他培养多年的棋子,一朝被废,冒出来一个谢戎愿意收拾这个烂摊子,他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谢渊拉着林敬辞坐下,林敬辞在离谢戎不远处恭敬的行了一礼:“恭喜成王殿下。”   谢戎口中苦涩,又无可辩驳。沉默了一下,道:“多谢……多谢御侍。”   谢渊不愿再与他纠缠。陆婉宁有了身孕,陆相明日朝堂一定会一口咬定是谢戎的。这婚不赐也得赐。   林敬辞轻声道:“想必成王殿下惦记府中惦记的紧,陛下让殿下出宫吧。”   谢渊随意的冲他挥了挥手,语气听不出喜怒:“退下吧。”   谢戎跪的久了,站起身时微微闭了闭眼,缓了一下弓着身子退了出去。翻身关上门时,他从门缝中看见林敬辞正执了一颗果子喂到谢渊嘴边。谢渊嘴巴一张,连带着他的手指也含在嘴里,吮了一下才由他抽出去。   两人神色自然,似是做了无数次的平常事。   谢戎垂下头,手在身侧的衣袖里紧紧握住那枚玉珏,眼里立时被激的泛滚着弑杀的红色。   他恨不得立刻进去一剑杀了谢渊,把林敬辞抢回来。   谢戎身侧攥紧的手松开了一些,缓慢的摩挲着那枚带着体温的玉珏,眼中血腥渐褪。   无妨,无妨。   原本下棋就是要步步为营,不能着急。   也不知道自我宽慰是否有效,谢戎脚步甚急的出了宫。   -   谢渊不悦都写在了脸上,这个闷亏吃的太气了。   林敬辞修长的指尖在桌上轻轻缓慢的敲着,带着某种思考和估量。良久,温润的眼转落在谢渊的眼角处,林敬辞道:“陛下可知,除了斩草除根,如何毁了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谢渊将他桌面上的手指捉了,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意味深长道:“明日,朕就拟旨赐婚。”   谢渊:气吐血了没?(兴奋林敬辞(低头看着手指上的口水):你好骚啊…这章没有把林林和大儿子的应对之策写出来,是因为要插进去林爹的“情报”进去。对于陆相,类似捧杀】+舆论】的手段吧~(其实是我没写到)(划掉 第70章   林敬辞任由他握着,似笑非笑道:“不光得办,还得办的极致奢靡,办的盛大风光,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还要有足够的荣宠和赏赐,”谢渊难得见林敬辞这幅算计的小模样,心里别提多喜欢了,之前的郁郁之气一扫而光,笑眯眯道:“朕还要亲自去讨一杯喜酒喝。”   -   第二日一早,谢渊早朝时满面喜色,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陆相,直言他辅佐政事多年来辛苦,兢兢业业克己律人。如今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可谓京中翘楚,德行上佳,特下旨赐婚,赐与成王谢戎为王妃,近日待钦天监算出好日子便可举行成婚之礼。   话音刚落,四周或真心或假意的祝贺就汹涌过来。陆相笑意盈盈,一一回谢。谢戎面上并无喜色,只是平和的对着祝贺的人拱手笑了笑。   谢渊笑了一声,又道:“朕到时也要去王弟府上,讨一杯喜酒喝。”   四周恭贺之声更大了,包围了陆相和谢戎。   傅亦初站在不远处,直愣愣的看着谢戎,也不和别人一起上前恭贺,杵在原地孤零零的,有一丝极难察觉的苦涩冒了出来。   耳畔听不见任何嘈杂的声音,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眼里只有那一个人,身穿朝服,面无喜色的对别人敷衍的拱手回礼。   -   林敬辞又出宫去了,去了樊自清的将军府问他有没有去给季霖送那支老人参。   “嗯,送了。”樊自清眸色复杂的看着他,十分犹豫,像是怕伤了他的心:“成王殿下要娶妻了?”   林敬辞奇怪的瞅他一眼:“你今日没上朝?”   “去了,”樊自清吞吞吐吐的:“你……你还好吧?”   “?”林敬辞无奈的扶额,“大哥,我真的不喜欢他了。”   樊自清还是不信。   林敬辞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凑过去小声道:“我一会要去看看爹爹。”   樊自清了然的点点头,又有些失落:“你这会就要回去了吗?”   林敬辞从怀里摸出个小东西来,丢给他:“跑路费。”   樊自清立时开心起来,手里紧紧捏着那个小小的三角包,作势就要拆。林敬辞一把把他手打下去,“里面是平安符,我从钦天监搞来的,你拆开就不灵了。”   樊自清揉了揉被轻轻打过的地方,喜滋滋的把东西贴身收了,又觉得道谢很是客套疏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看着林敬辞傻笑着。   林敬辞好笑:“我看你就差把它供起来上香火了。”   樊自清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走了,”林敬辞道:“我与爹爹说好了一起用午膳,下次出宫再来寻你。”   出了将军府,林敬辞面上的笑意便渐渐淡去,带着陌生的疏远。   初一先去了林府给林风眠送去好些谢渊的赏赐,总不能让初一拎着东西跟他来樊自清这。林敬辞估摸着时辰,从将军府晃晃悠悠的往林府去。   抬手轻敲了敲大门,不多时便有人过来开门。一见是林敬辞,那人瞬时愣在了原地。   林敬辞抚掌笑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那小厮不好意思的忸怩了一番:“不、不是……少爷……啊不……御侍?”   林敬辞轻笑一声,身上以往的放肆不受束缚的四散开来,毫不客气的将门推开,大步跨进门内:“本少爷回来了!”   院子里原本闹哄哄的,瞬时眼睛都粘在林敬辞身上,安静了一瞬,又闹哄哄的围过来,层层挤在林敬辞身边。   以往伺候过林敬辞的,大着胆子打量他,十分好奇的问道:“少爷回来是省亲吗?”   旁边一个小厮往他头上敲了一下,十分鄙视道:“还叫少爷吗?少爷现在是御侍了!”   “这是错儿吗?”另一个丫鬟将手里的扫把立在一边,道:“这不叫省亲!”   “怎么不叫了,我看话本里都是这样的!”   “你傻啊,这是回娘家!”   “等等……那我们叫少爷还是要叫御侍啊?”   “!等会!刚才没行礼!哎呀!会不会被陛下斩首?”   “哼!把你挂城门上晒三天!”   ……   林敬辞:“……”好可怕。   林敬辞闭上嘴默默挤出来溜了。   林风眠收到消息就站在园门处等着他,见他低头逃窜的样子不由得好笑,数落道:“什么人就教出来什么奴才。”   林敬辞撇撇嘴巴,带着笑意道:“那初一跟着我,也没见他这样。”   “那是你教出来的吗?”林风眠带着林敬辞去往书房的方向,“那是陛下教出来的。”   林敬辞还未接话,林风眠话头一转,隐隐自得道:“陛下是我教出来的。”   林敬辞:“……”   “是是是,您什么人啊,”林敬辞一点都不走心的夸自己爹爹,“随意一教就是王君。”   林风眠抬手便揍他一下:“嘴上没个把门的。”   林敬辞揉了揉挨打的地方,嘀嘀咕咕的偷骂林风眠:“吃石头啦打人这么疼。”   林风眠听见了,只带着笑意瞅他一眼。   林府好久都没有热闹了。   正走着,走到了以前他第一次见谢渊的地方。杏花如今还是花苞,亭中一切都还是原样。   但是中间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林风眠都坐下了,林敬辞还停在原地,怔怔的瞧着。便开口问他道:“怎么?”   林敬辞回过神来,大步向前走过去,坐在爹爹对面。   他抬手给林风眠沏了杯茶,敛了眉眼给自己倒着,便听见爹爹问道:“成王要娶陆政徳的女儿?”   林敬辞手一抖,抬眼看了爹爹一眼,又掩饰的低下头去倒。   林风眠单指蜷起,关节轻轻扣了扣大理石的桌面,发出沉厚的“咚咚”两声,声音不大提醒他道:“满了。”   林敬辞猛的收回了倒水之势,握着水壶一会,才慢慢放回桌上。   林风眠微微眯了眯眼,瞅着自己的儿子,也不出声。   林敬辞搁下手中的水壶,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茶杯,整个人再没有刚才那般放肆恣意。   林风眠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轻声道:“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林风眠:我儿子傻兮兮的,可能不是亲生的。   林敬辞:? 第71章   林风眠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轻声道:“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知道,”林敬辞低声道:“我并不是因为谢戎成婚难过。”   林风眠安抚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你与成王之间,皆是过往。”   “爹,我不是、不是因为他成婚难受,”林敬辞抬起头,眼角已经沾染上湿意,“我爱慕他八年之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释怀的。”   “如今有陛下疼我爱我,我对谢戎就没有以往的执念了。他站在陛下对面,亦是站在我对面。我不会手下留情,输赢各凭本事。”   “可是,我说不上来我心里的那种感觉……”   就像他听见谢戎的那句“婉宁已有身孕”时,他一时失神竟打破了那谢渊最喜欢的茶盏。   若非要用个词来形容,就是有些怅然吧。   一时间沉默。   林风眠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道:“若是娶了陆婉宁的,是陛下呢?”   林敬辞头皮一炸,立时心头冒火,脱口而出道:“绝不可能!”   林风眠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的傻儿子:“高下不是立判了?”   林敬辞一愣。   “我究竟是怎么生出的你这样的蠢儿子?”林风眠嘴角向下,颇不耐烦道:“成王娶便娶了,还能守身如玉吗?”   林敬辞刚才听见爹爹这个假设,几乎是立刻就火起。骨子里藏着的暴虐在心头肆虐,若是娶了陆婉宁的是谢渊,他内心里是第一时间对陆婉宁起了杀意的。   而这个人现在是谢戎,林敬辞只是有些怅然。   为什么呢?甚至这个怅然之感只是因为他前世今生都没有做好谢戎会娶妻的心理准备,而已。   倏儿,林敬辞慢悠悠的抬起头,对着爹爹笑了一下:“明白了。”   林风眠嫌弃的瞟他一眼。   “谢戎的算盘打的也太好了,”林敬辞眯了眯眼,唇角微勾,“硬生生救回了一颗废棋。”   林风眠道:“也不尽然。”   “陆婉宁入宫为后肯定是废了。”林风眠老神在在道:“那老狐狸必然也会找上谢戎。”   林敬辞冷笑一声:“司马昭之心。”   林风眠摇了摇头,道:“借此大婚,陆相与王族联姻,陛下想分权就更难了。”   “爹爹可去过茶楼?”林敬辞眨眨眼,带着少年狡黠之气:“说书人的故事都是来源于民间流传。”   林风眠抬手给了他一下:“我跟你似的不学无术?我有功夫去茶楼听书吗?”   “……”林敬辞直起身子,往后坐了坐,拉开了与爹爹的距离,这才道:“以讹传讹,杀人无形。”   林风眠思考了一番,道:“我以往倒是听说过,陆相喜食牛羊肉,牛肉偏喜半生食。”   林风眠不爱巴结,也有许多为了官运亨通的上赶着讨好陆政徳,变着法儿的打听陆相喜欢什么,多年为官,不能十分了解,却也知道些。   林敬辞意味深长的笑笑:“没想到陆相喜欢这样的。”   林风眠虽然嘴上嫌弃自己的傻儿子,但是心里还是护着疼爱的,极难见到林敬辞这幅算计的样子,倒是怔了一下,又扶额浅笑一声。   果真跟谢渊一个德性,还真算是佳偶天成。   “?”林敬辞觉得自己爹爹在嘲笑他:“笑什么?”   林风眠站起身,指着那颗粗壮了不少的杏树,“杏花快开了,春天来了。”   林敬辞一头雾水,跟着站了起来。   林风眠慢悠悠道:“陛下登基前,来找过我。”   “他就跪在这树下,冰天雪地,枯枝冷雪,来求我。”   “求我答应,让你与他做朋友。”   林敬辞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他何时来过?我怎么不知?”   林风眠侧过脸凉凉瞅他,道:“你那时不是在外面疯玩,就是在成王府中,你有几时老实待在家里?”   林敬辞:“……”哇,理亏。还是闭嘴吧。   “我没答应。”林风眠道:“我只想你平安喜乐,快活一生。跟着他腥风血雨的,做不做王君,都是了不完的事。”   还要一直提防着造不完的反。   林风眠抿了抿唇,恨铁不成钢道:“谁知道你前面喜欢成王,后面又偏生喜欢陛下。也不知道能有几天安稳日子能过。”   林敬辞心里酸酸的,从背后抱住爹爹,瓮声瓮气道:“爹……”   林风眠垂眼看着林敬辞圈在他腰间的手,扯下来转身把儿子揽在怀里:“你长大了,爹老了,护不了你一辈子。谢渊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对你也是诚心实意,爹也放心。”   “在行宫时,他给我磕了头,行了礼。”林风眠揉了揉傻儿子的脑袋:“他护着你,爹都看在眼里。你如今与他两情相悦,爹很高兴。”   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吧。   林风眠轻叹口气,谢渊跪在那里执拗倔强的样子似乎还历历在目。   谢渊从小到大都是一身傲骨,傲气浑然天成,再苦再累也绝不求人。却是为了林敬辞,来求他。   “老师,我知道我心思龌龊……”谢渊紧紧抿着嘴巴,眼里的倔强之色坚定的令人心惊。   林风眠不愿与他对视,平移开了眼睛,转身便要走。   谢渊伸手攥住他的衣袍,卑微的恳求:“老师,求求你,我就试一试……试一试就好……我、我想跟他做朋友。”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希望,林风眠狠了狠心拂开他的手,进了书房。   谢渊天黑时也没有等到那扇门打开,失魂落魄的起身,在书房门口低声道了声歉,重重的磕了个头,走了。   林风眠早就把他当半个儿子看,护他与林敬辞无二。他希望林敬辞一生平安喜乐,又何尝不想谢渊能脱离权利的漩涡,平平安安过完一生便好。   谢渊救了林敬辞一命,林风眠感念在心。可哪知谢渊要拐走他宝贝儿子,这叫他这个做爹爹的如何能应?   林敬辞歪了歪脑袋,手在爹爹面前晃了晃:“爹,用午饭了。”   林风眠从回忆里抽回神,掩饰道:“嗯,走吧。”   谢渊:大招冷却中。 第72章   父子俩吃过午饭又闲聊了一会,林敬辞心里惦着事,林风眠看在眼里,嘴上也不留他。林敬辞打发初一去洛神楼买点心,说要带回宫里去,一会自会去宫门口等他。   林风眠笑了笑,对有些踟躇的初一道:“去吧,我自会派人送他去宫门口。”   初一得了林风眠的“保证”,自然放心,领命便去了。   林风眠有些意味深长的对着林敬辞道:“看来这故人是有些话要说明白的。”   林敬辞低着头浅浅啜了一口茶:“早就说明白了。”   -   林敬辞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在人群间,嘴角噙着笑看着四周人来人往,匆匆忙忙,独他一人一派自然之态。   忽而看见那人的身影,林敬辞脚步顿时停驻在原地,嘴边的笑意也收了起来。   那人远远的站着,隔着这许多来往的人与他沉默的对视着。   谢戎苦笑一声,听见探子报说林敬辞一人在市井里闲逛,身边无人,他立刻就放下手里的事情来了。   原本满腹的话要说与他听。   可现在,看着这个人一副以往的装束站在这闹市之中,偏生就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就好像他当初照常往成王府去,手中总会拎着带给他的吃食。就好像,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就好像,他在街上无意撞见林敬辞。   谢戎嘴里满满的苦涩,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抬脚走向林敬辞。   林敬辞就沉默着看着谢戎一步一步走近,越过来往的人,目光锁在他身上。   距离隔着两步远,谢戎停住了。   林敬辞道:“成王殿下。”   谢戎艰难的拉扯了一下嘴角,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嗯。”   两人面对着站着,一时无言。   “你……”   林敬辞扭开头,道:“你先说。”   “……”谢戎张了张嘴,眼神一直流连在林敬辞的脸上。   林敬辞等了一会,谢戎还是没有开口。   他有强烈的预感。今日说了几句话,他与林敬辞之间就不止一个谢渊了。   林敬辞奇怪的看他一眼,就被谢戎拉着往一边偏僻的小巷走去了。   他也不挣扎,林敬辞垂眸盯着谢戎拽着他腕上的手,一直到谢戎站定,耳边嘈杂的人声见小,林敬辞才轻声道:“放开吧。”   谢戎握着他手腕的手又紧了紧,“敬辞,你听我说。”   林敬辞也不挣也不躲,低着头任他拽着,道:“嗯。”   “我娶陆婉宁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谢戎头上隐约起了些薄汗,急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林敬辞还是那副样子,平淡的应了一声:“嗯。”   谢戎以为他不信,更急了:“是真的!她……”   林敬辞抬头道:“我知道,我信。”   “……”谢戎着急解释的嘴还微张着,没想到林敬辞是这个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只喏喏的几下合上了唇。   林敬辞复又垂下眼,眼神落在被握着的腕间,低低道:“放开吧。”   谢戎右眼直跳,直觉不能放手,又无可奈何。   “敬辞,我、我跟你道歉。”谢戎松了些手间的力道,“我当初鬼迷了心窍,我、我那时……那时你跟我说谢渊可能喜欢你,我心里先是动了怒,后面说话也有置气的意思……我、我没……没想……”   林敬辞也不打断,只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谢戎后面的话被他这样看着,渐渐销声了。   林敬辞见他不再说了,又提醒他一遍:“放手。”   谢戎心头忽的火起,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倔强:“我不放。”   “谢戎,别再说什么过去的事了,”林敬辞叹了口气,“你骗自己有意思吗?”   “……”   “你哪里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林敬辞目光灼灼,逼着谢戎与他对视,“你根本就是觉得我会始终跟在你身后,你就是没有想过我真的会离开而已。”   “我不是!”谢戎咬牙切齿道:“我想过你会喜欢别人,可那个人不能是谢渊!”   “为什么?”林敬辞平静的反问他,“为什么不能是谢渊?”   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都是一样的人。   谢戎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那枚玉珏,我……”   林敬辞打断道:“我早就说了,我不要了。”   “……”   “……”林敬辞动了动手腕,轻轻向外挣了一下,“放开吧。”   谢戎后知后觉的察觉出来这句话的一语双关,难怪林敬辞始终未挣开。   谢戎口中漫起血腥气,默不作声,却憋着一口气不肯放开。   良久,他又道:“娶她是我不得已为之,你入宫前我说的也是真话。”   林敬辞洁白的颈项上小小的喉结滑了一下:“真话假话,如今也没有意义了。”   “娶了她我才能得到……我都是为了你!”谢戎后面的话断在喉咙里,死死卡住。   娶了陆婉宁我才能得到陆相的支持,我才能招兵买马,我才能造反。   我才能杀了谢渊,我才能夺回你。   可是他不能说。   林敬辞极轻的冷笑了一声,道:“别拿我做冠冕堂皇的挡箭牌。”   “认识我之前,你就有意王位。你夺权,不是为了儿女情长,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娶陆婉宁,有没有感情与我何干?在别人眼里,她是你的王妃,是你唯一的正妻!她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又与我何干?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你的孩子。”   “谢戎,你的一切现在与我何干?”   闻言谢戎拽着他的手豁然松开了。   林敬辞缓缓收回手,一字一顿道:“要非说你我有何关联,那便是陛下了。”   谢戎另一侧的手隐在暗处,笼在袖子里不停的摩挲那枚玉珏,胸口剧烈起伏着,稳了稳道:“敬辞……”   “谢戎,我不恨你,”林敬辞十分平静:“但是我也不会喜欢你了。”   谢戎像是被扎了一样,红着眼睛堵住林敬辞的去路,恶狠狠道:“你说什么!”   “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林敬辞平静的重复一遍:“我对你,不想有任何情绪,也不想再有牵扯。”   谢戎浑身冰冷,僵在原地。   他听见林敬辞说。   “身份有别,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又虐了一下小儿子~刷个存在感。 第73章   天色渐暗,初一才在宫门口见到林敬辞。见他面色难看,忙上前问他:“您怎么了?”   林敬辞摇了摇头,道:“走吧。”   林敬辞与初一经过御膳房时,接过初一手里的点心,让他去吩咐一声,晚膳时温一壶清酒。   -   “怎么想起来饮酒赏月?”谢渊回了长行殿,就看见林敬辞坐在园中笑眯眯的等着他。   “今晚月色清冽,配酒岂不正合适?”林敬辞将奴才们都屏退下去,起身拉着谢渊坐在他身侧,给他斟了一杯酒,“真羡慕陛下,美酒公子相伴。”   谢渊挑了挑眉,“美酒公子是谁?”   换来林敬辞嗔怒的一瞪,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二人各饮了一杯,一时间沉寂下来。谢渊也不出声,他知道林敬辞情绪不好。   谢渊哪能让他带个初一就随意出宫?暗卫早就守着他,只是林敬辞始终不知道罢了。下午谢戎去找他,谢渊心里也清清楚楚。   只是林敬辞不说,他便不会问。   林敬辞放下空了的酒杯,往谢渊杯中又倒满,仰头看了清冷的月亮,道:“月亮那么高,不知道冷不冷。”   谢渊大掌抚上他的眼,低声道:“它有繁星作陪,冷又何妨。”   林敬辞莫名的情绪被安抚了,挪开谢渊的手,低笑一声:“也是。我何必操这个心?”   谢渊把人揽到怀里,在他额间轻吻了一下,带着极浓的安抚意味:“别乱想。”   林敬辞问道:“如果有一天需要陛下决定,江山跟我,当选哪个?”   “你。”谢渊把人圈的更紧了,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也不会有那一天。”   林敬辞温润的眼中霎时就盈满了泪,顺着眼角滑向侧脸,又在下颌处汇聚,凝成一滴,包裹着清冷的月光,砸在地上。   谢渊指腹温柔的抹去泪痕,柔声道:“不会有那一天。”   林敬辞把脸埋进谢渊的怀里,深深的嗅着那股好闻的雪松香,情绪就这么平静了下来。   承蒙上天厚爱,得到了自己爱的人,而那个人也爱他,就应该像对待自己眼珠子一样珍贵的去呵护,谁都不能碰一下,不能辱一句。   什么谢戎,与他再无干系。   林敬辞抬起脸,双手捧着谢渊的下颌,像对待极贵重的宝物一样,郑重又温柔的吻了上去。   这顿饭自然是没能吃的完。   “呜——不要、不要……”林敬辞弓起腰背,小腹紧紧绷着,双腿之间有人在他腰腹处流连,惊起他一声声甜腻的尖叫。   谢渊吐出口中的小敬辞,恶劣的在林敬辞的腿根轻轻啃噬,惊的林敬辞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不准合上,”谢渊握着小敬辞,直起身子,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命令道:“腿打开。”   林敬辞忸怩着不肯照做,谢渊毫不客气的将他嫩白的双腿打开,伏下身子在腿根那处敏感不停的轻吻舔弄。玩弄了一会,才转到小敬辞上,薄唇贴了上去沿着柱身淫靡又缓慢的舔舐。   林敬辞羞的不行,拼命的推谢渊的头:“唔……别、嗯……脏、脏……”   谢渊低笑一声,“不脏。”   小敬辞的前端冒出了甜蜜的汁液,谢渊略微粗糙的指腹在前端轻轻擦过,淫靡的伸手递到林敬辞眼前不停开合,拉出了色情的细丝。   林敬辞看的真切,眼角迅速染上艳情的红色,腰身还无意识的挺动了两下。   谢渊亲了他一口,又矮下身子,把小敬辞含在口中。   温暖的口腔包裹住小敬辞,难免又涨大了几分。谢渊认认真真的用舌头扫过每一处,在吞吐时有意用力吮吸。   林敬辞浑身轻颤,想要谢渊放开:“不……不行了,你快、快放开……嗯……”   谢渊抬眼敲他,脸上染满了情欲,下身硬的发痛,却还是伺候着小敬辞。几个吞吐之间,谢渊又重重吮吸了一下,口中的小敬辞青筋跳动着吐出了淫靡又快乐的精华。   林敬辞射完才渐渐回神,忙坐起来去看谢渊:“很脏,快吐出来。”   谢渊漆黑的眸子看向林敬辞,里面翻涌着疯狂的欲望,掌心里是漏出来的星点白浊,他伸出舌尖,十分色欲的舔舐自己的手指。   林敬辞羞红了脸,去扒他往嘴边递的手:“脏,你快吐出来。”   谢渊喉结上下滑动几下,色气满满凑近林敬辞,低声道:“不脏。”   “……”   谢渊手指带着白浊摸向林敬辞后穴,另一只手按住林敬辞不让他逃开一分,眼神幽暗,低磁的声音沾满了欲望:“现在轮到我了。”   “啊嗯——”   没关系,夜还很长。   -   长行殿的奴才们又惊惶的守着那片梅树,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长行殿里的梅花又被糟蹋了大半。   都怀疑是林敬辞,可是林御侍今天白天没起床啊?能是谁啊……   元宝又去了一趟御膳房,传陛下口谕,不光是三餐膳食,御膳房每日的点心也得加补品进去。   御膳房的厨子跟奴才:“……”没法干了啊!   -   林敬辞泡了澡腰酸才缓解了很多,昨晚谢渊昨晚还抱他去清洗,他困得不行,好像还上了药。   这也不能抵消今天下不来床的气!   林敬辞揉着腰打开门,就看见院中奴才们十分警觉的盯着他。   林敬辞:“?”   初一凑过来小声道:“院里新栽种的梅花又毁了。”   林敬辞扫他一眼:“听你这意思好像也觉得是我。”   初一知道他这会心气不顺,立刻低眉顺眼骂道:“不知道哪个奴才瞎了眼的,往您身上猜。”   林敬辞冷哼一声,还能有谁有这个胆子。   谢、渊。   林敬辞气的直咬牙,对初一道:“我去重华殿看看。”   “?”初一道:“您不去御书房?”   林敬辞面无表情道:“你喜欢去就自己去。”   初一:“……”我害怕极了。   林敬辞往重华殿走着,难免要经过御书房。原本哽着一口气卡在胸口,憋着劲想要找茬让谢渊不快活,但是走进重华殿,不知不觉摸着殿门就笑了。   虽算是故地重游,却是另一个心境了。   谢渊:让你见谢戎!   林林:?花不是我毁的!! 第74章   林敬辞也就是去重华殿随意看了一眼就回了长行殿。重华殿已经快到收尾了,没什么问题需要问他的,他也不爱一趟趟往那边去。   刚踏进长行殿,初一见他回来便迎了上去:“您回来了。”   “嗯。”林敬辞随意的应了一声,跨过门槛时扶着自己酸痛的腰,吩咐道:“泡壶雪松茶来。”   初一搭了他一把,道:“季霖季大人等着您呢。”   林敬辞挑了挑眉,有几分诧异道:“他等我?”   他与季霖前世也没有交集,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现在他一个御侍,与朝臣见什么面?   “他是来见陛下的吧,”林敬辞思索一下,便对着初一摆摆手:“叫他去御书房求见。”   话中疏离初一听得清楚,抿了抿唇小声道:“季大人去过了御书房,得了陛下准允才能入得了这长行殿。”   言下之意就是季霖求了谢渊的允许才来长行殿找他的,不能把人请出去。   林敬辞垂下眉眼,问初一道:“今年的新茶来了吗?”   初一点点头。   “那你去泡壶龙井,”林敬辞揉了揉后腰,往亭子走去,“请季大人亭中相叙。”   林敬辞吃喝向来是初一亲力亲为,旁人谢渊一概不放心。初一见他揉腰往亭中去,总是不能放心。一旁一个奴才机灵的上前扶住了林敬辞,初一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先下去泡茶了。   林敬辞瞥了扶着他的奴才一眼,笑眯眯道:“多谢,但是不必扶我。”   那奴才讷讷的撤下手,林敬辞又道:“石凳凉,你且去寻两个软垫来。”   林敬辞舒舒服服的坐在软垫上,请季霖也在对面坐下了,季霖刚要开口说话,初一就端着刚泡好的热茶来了。   上了茶初一就下去了,站在不远处,招呼奴才们不要靠近。   林敬辞抬了抬手,客气道:“今年刚进贡的龙井,你尝尝。”   季霖身着极素的灰色衣衫,对着他行了半礼,端起茶杯尝了尝,夸赞道:“果然茶香醇厚。”   林敬辞坐直身子,也不品茶,开门见山道:“我似乎与季大人并无交情,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不敢,臣只是来谢一谢御侍的恩典。”季霖不紧不慢道:“前些日子,樊将军送给臣一支百年人参,极其难得,得知是陛下和御侍的恩典,这恩是一定要入宫拜谢的。”   林敬辞摆了摆手:“是陛下的意思,也是陛下的药材,与我无甚关系。”   “臣知道是御侍寻了由头带出宫,又托樊将军送给臣的。”   “?”林敬辞眉头轻蹙了一下,他似乎听见“樊将军”三个字着重读音了。   “季大人不必多礼,”林敬辞道,“你也是鬼门关过了一趟的人,一颗老参罢了,与你的功劳相比不值一提。”   季霖沉默了一下,林敬辞见他有话未说的样子也不想打听,自己的腰酸痛的很,只想回房用汤婆子暖一暖。   “臣,有话想问御侍。”季霖道,“请御侍原谅臣不敬之罪。”   林敬辞正端着茶往口中送,闻言奇怪的看他一眼,就听见季霖轻声道:“或许,您喜欢樊自清吗?”   “噗——咳咳——”林敬辞一口茶水喷向一旁,指着他的手一直抖,惊天动地的咳起来。   初一连忙跑过来给他拍背,另一只手接下林敬辞手中端着的茶杯。   待林敬辞气顺和缓了些,林敬辞气的牙根痒痒,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道:“你胡说什么?”   季霖喝茶喝到脑子里去了吧!   林敬辞冷下脸:“你可知就凭你刚才这句话,当斩。”   季霖一点也不怕,微微笑起来,“看来是不喜欢了。”   林敬辞听到过他和樊自清的风言风语,也打趣过樊自清,看樊自清的模样,也就是把他当做救命恩人,还真没往季霖身上想。   林敬辞打量他好几眼,意味深长道:“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季霖敛下眉眼,道:“可是他好像喜欢您。”   “……”   林敬辞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态度也一直很清晰明白,樊自清也始终恪守在朋友的程度。他很难有朋友,算是自己的私心,也不愿意与樊自清从此划清界限再不来往。   “所以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林敬辞微微蹙起眉,“就为了问这个?”   季霖摇了摇头。   “还是你想从我这了解樊自清的习惯喜好?”   季霖还是摇了摇头,“我喜欢他,他的习惯喜好我要自己去了解。”   林敬辞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的一笑,幸灾乐祸道:“那你慢慢了解。”   我看你多少年能跟他先做朋友。   季霖笑笑,又道:“臣能恳请您少出宫找他吗?”   “?”林敬辞有点不耐烦了,“我与朋友相见与你何干?”   他哪回找樊自清不是因为有事啊!季霖以为出宫很简单吗?!腰很累啊!!   “因为您每每找他,他就推了所有的事陪着您玩闹,”季霖往林敬辞身后快速扫了一眼,语气有点幽怨,又有点幸灾乐祸,“宁拆一座庙,勿拆一桩婚。”   他拆谁了??季霖跟樊自清到了成婚的地步了吗?他拆了吗???   林敬辞眯着眼被气笑了,正欲发作,初一在他身后不停的悄悄捅他。   林敬辞被他戳的烦了,没好气道:“戳我干嘛?”   这一回头,浑身一僵,顿时手脚冰冷。   谢渊在不远处站着,毫无波澜的面色下带着凉意,意味不明的打量了他好几眼。   酸痛的腰此时拼命提醒着林敬辞这会乖乖闭嘴比较好。   “去把御侍出宫的牌子收回来。”谢渊偏过脸去,对着元宝淡淡吩咐道。   季霖弯了弯嘴角,笑盈盈对着林敬辞行礼,又对着谢渊行礼道:“臣告退。”   林敬辞惊了,立刻起身追着季霖:“哎,你不能走!你说清楚!”   谢渊眼疾手快的拽住想溜的林敬辞,把人死死扣在怀里,凉凉道:“夫人跑什么?”   说着,就把人打横抱起往屋里走。   林敬辞又扭又推的,死活挣不开谢渊桎梏的双臂,手凄凉的伸往季霖离开的方向:“季霖!!你说清楚再走!!!”   初一啧了啧嘴,甚是可惜的看着院里:这梅树估计明天就被砍光了。   季霖:嘻嘻嘻,让你出宫找我老公!   谢渊(磨牙):即日起不准御侍出宫!   林敬辞:我不是,我没有!!谢渊别脱我衣服!!!   樊自清:?(猫猫懵,猫猫挠头 第75章   谢渊也没真怎么折腾林敬辞,意犹未尽的舔了舔下唇,餍足又霸道把手臂横在林敬辞腰间。   林敬辞气哼哼的把他手拿起来扔到一边,甚是嫌弃道:“重死了。”   谢渊凉凉的看着他:“那我给夫人揉揉腰。”   林敬辞把被子一裹,铜墙铁壁般拒绝道:“不必了,我饿了。”   谢渊翻身下床,随意披了件衣服就唤了元宝进来要传膳。   晚膳一直温着,也算是没白费。   林敬辞被谢渊伺候着沐浴更衣,全天底下唯他独一个能叫谢渊亲力亲为。悄悄抬眼看着谢渊认真的模样,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谢渊规矩了很多,哄着林敬辞吃饭。   林敬辞早就饥肠辘辘,这会边吃边往外头打量了一眼,天色都黑透了。   也不知道谢渊做了多久,又狠狠瞪了谢渊一眼,泄愤似的把谢渊布的那些菜一一捡出来,动都不动。   谢渊也知道有一点点过分了,由着他闹。   “之前出宫见了爹爹,”林敬辞放下筷子,“听说陆相喜食半生牛肉。”   谢渊也正色几分,“这个朕听说过。”   林敬辞眉眼处毫不掩饰算计之色,道:“既然他喜爱,那就得让别人知道,才能投其所好。”   谢渊停下筷子,笑了一声,揶揄他:“你这戏看的倒是津津有味。”   “那就要看陛下能造出多大的场面了,”林敬辞不紧不慢,斜眼扫了他一眼道:“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巧,陛下也不是什么好人。”   谢渊也不恼,乐呵呵道:“可不是,天生一对。”   林敬辞默默翻了个白眼。   谢渊给他递了杯雪松茶:“吉日已定,下月十六宜婚嫁,钦天监拟好了时辰。”   林敬辞抿了一口,闻言眉头轻蹙了一下,道:“会不会来不及?今日已经是二十五了,算下来也只有半月。”   谢渊道:“陆婉宁已有身孕,等新的婚服可是等不及。”   “也是,”林敬辞点点头,“听闻王族娶妻都是百石聘礼?”   “百石是迎娶王后的数目,”谢渊坐直了身子,笑着望向他,道:“朕都给你准备着呢。”   “……”林敬辞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见他神色并无玩笑之意,拿捏不准他是不是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   谢渊见他这个样子,半敛了眉眼转了话头:“成王府备了六十石聘礼,对陆婉宁来说,已经是举国无双的殊荣了。”   林敬辞好奇道:“女子也要有嫁妆的吧?那陆婉宁要回多少呢?”   “陆相是大门大户,为了脸面怎么也要按一半回,”谢渊揉了揉他的脑袋,之前沐浴时林敬辞及腰的墨发只是松松系了一下,有几缕不听话的垂在他脸侧。谢渊轻柔的把几缕碎发别在后面,接着道:“只是,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朕给了他多大的脸面。”   -   宫外的大道上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马车跟奴才排了长长的队伍,一路从成王府往陆相府行去。马车后面是奴才们挑着的一石一石的聘礼,箱子上都盖着金丝绣纹的红布。   百姓们围着看,也有好事人在路旁作数,一石一石的数过去,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的跟身旁的人小声说道:“足足下了六十石聘礼!”   “哇!那陆相爷的女儿足该倾国倾城吧!”   这男子说完就被自己的婆娘一把扭住耳朵:“瞎看什么呢!赶紧干活!”   男子闭上嘴巴老实的回到人群后的铺子里干起活来,那婆娘艳羡的看着那风光的聘礼,心里直酸:自己出嫁时也才两石的聘礼……   陆相府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陆相乐呵呵的站在门前,奴才下去散了喜钱,百姓手里拿着几个拴着红线的铜板,得了好彩头好寓意都喜笑颜开。   这会又见远处马车运了东西,咕噜噜的朝这边来,身后跟着几十个奴才挑着东西。领头那个陆相眼熟的很,赫然是谢渊身边一直伺候的元宝公公。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陆相脸上堆满了笑意迎了上去,对元宝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元宝不慌不忙的行了一礼:“陆相客气了,倒是折煞奴才了。咱家是奉了陛下旨意而来,给您道贺。”   说着一挥手,奴才们挑着二十石的聘礼有序的往陆相府搬运。   元宝高声道:“陛下有旨。”   陆相率先跪了下去,低头俯身。周围百姓也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元宝站在陆相面前,笑眯眯的扫了陆相头顶一眼,才慢道:“陛下敕曰:陆相之女婉宁恭顺淑德,贤良多才,朕恐王弟怠慢委屈,赐二十石以补不足周到之处。”   元宝缓缓合上明晃晃的圣旨,声音低了些,道:“丞相大人领旨谢恩吧。”   陆相磕了个头,“谢陛下恩典。”   陆政徳知道谢渊吃了这个大亏,也恐怕猜出来他与谢戎之间存在交易联系,只是这二十石补充的聘礼,着实是让人有点看不懂了。   “哇,那就是足足八十石的聘礼了!”   “陛下迎娶王后也与这差不多吧?”   “这个倒是真不知道,但是我听闻外亲公主嫁给陛下,最多也就是八十石了!”   陆相听在耳里,倒生出几分不安来。元宝笑眯眯将圣旨递过去,又道了声贺,“丞相大人,这份殊荣您真是头一个啊。”   “蒙陛下厚爱,”陆相客套道:“公公入府品一品茶,歇歇脚。”   “多谢丞相大人,”元宝看见奴才手脚麻利的已经将东西全都放好,已经出来了,便拒绝道:“只是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呢。”   -   林敬辞看着光秃秃的院子别提多开心了,初一把元宝出宫宣旨的事情告诉他,林敬辞更高兴了:“只怕这老狐狸一直到大婚之日都提心吊胆的。”   初一不敢随意搭话,林敬辞也不跟他说这些事情,便问他道:“重华殿这几日就完工了吧?”   初一笑笑,“钦天监说是二十八宜乔迁。”   “乔什么迁?”林敬辞摇了摇头,“左右还是住长行殿罢了。”   初一忍不住笑了,大着胆子打趣道:“原来您还是想住长行殿。”   “……”林敬辞恨恨的放下手中的雪松茶,瞪了他一眼,“就你有嘴!”   林林:重华殿什么时候好?分居!我要分居! 第76章   谢渊这几日一直不让林敬辞去重华殿,林敬辞知道他肯定藏了什么东西,不想他提前知道,也乖乖配合。他御书房都不怎么过去了,整日里在宫里瞎转悠,给谢渊充足的时间去准备。   自从前几天季霖过来没头没脑的坑了他一次,那出宫的腰牌就在林敬辞腰间明晃晃的挂着,在这满宫里借一百二十个胆子,也没人能从他腰间把牌子拿回来。   除非他愿意。   谢渊也没真往回收,林敬辞也不用这个折腾谢渊,挂着牌子整日里在宫里转悠。   初一趁着奴才出宫采买,给了小奴才一点银钱,让他多搬点话本什么的回来。只是按采买太监的教程,回宫最快也得擦黑。   林敬辞晃荡着就上了内宫的宫墙,站在墙头上往前看,前面正对着朝堂的大明殿,后面就是长行殿和重华殿了,其他殿宇相对矮了些,红墙绿瓦映衬着层层叠叠的高墙,显不出繁茂的人气来。   倒显得孤独。   林敬辞缓缓环视一圈,指着身后西方一处殿宇,问初一道:“那是谁住的地方?怎么这么破?”   初一往前站了一步,轻轻抖了一下,轻声道:“那边是冷宫,一直荒废着。”不自觉往下瞟了一眼,轻颤了一下,劝道:“主子您往后站站,太高了。”   林敬辞歪了歪身子,半个身子倚在外面,笑道:“怕什么?”   初一瞧的胆战心惊,没忍住,不顾礼数把他拉了回来。   他总觉得林敬辞会掉下去。   林敬辞笑笑,拍了拍初一的肩膀:“看你那脸色都白了,行,那我们下去吧。”   初一跟在林敬辞身后,十分规矩的走着。林敬辞偏过头道:“重华殿好看吗?”   “奴才是没墨水的,”初一点点头,诚心夸赞道:“奴才觉得比其他任何殿宇都好看。”   林敬辞满意了,强忍住想要去偷看重华殿的想法,回了长行殿看自己的话本。   别问为什么不去御书房,问就是谢渊造惊喜去了,御书房没人,谁也找不到谢渊。   直到天色将黑,初一捧着高高一摞书进来了。林敬辞随手翻了翻,全都是话本,有点头疼:“在你眼里你主子只看话本吗?这也太肤浅了。”   “……”初一琢磨了两下,从那一摞书里艰难的扒拉出来两本民间诗集,“那采买的小太监不懂事,回头奴才就骂他一顿。”   林敬辞笑骂他一声:“人家招你惹你了?出宫给你带这些回来还得挨你骂几句?”   其实林敬辞当初看只是闲来无事,他偏爱看史书,只是民间流传的大多都是残本,有的野史千口相传就只能看看话本了。宫里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藏书阁,前世他不想面对谢渊时,偶尔会藏在那里寻短短一时的安宁。   只是今生还没去过,重生到现在一波三折,这些安稳闲暇的日子,倒全然是谢渊给的。   想到谢渊,林敬辞往窗外看了一眼,估摸着时辰道:“你去看看陛下回来了吗?没回的话叫御膳房等会。”   初一应了一声出去了,林敬辞坐在一边顺手翻了翻话本,里面有的还有插画。   林敬辞轻笑一声,翻到其中一面赫然睁大了双眼,手顿时僵在那里。   这、这哪里是话本?   这根本就是春宫图啊!   林敬辞僵住的手猛然一抖,话本被甩了出去掉在地上,林敬辞在原地怔了一下,又冲过去一脚将这本踢入榻下。   什么虎狼之词!这也能叫话本?!   初一进来时唤了他两声,林敬辞神游天外充耳不闻,脑海里一直转悠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那日谢渊也给他含着,确实是顶舒服的。只是,那话本上画的人面红耳赤,赤诚相拥的模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也没有那个样子吧?   想起谢渊熟练的样子,是别人给他含过,还是他……   “主子!”初一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见他回神才舒了一口气:“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奴才唤了您好几声呢。”   林敬辞回过神来,捏了捏发烫的耳尖:“没、没什么。”   初一道:“陛下在重华殿呢,说是请您过去。”   林敬辞心思飘忽,根本没听清初一说了什么,只胡乱的点了点头。   初一无奈的拉着他往外走:“陛下说请您去一趟重华殿呢。”   “明天不是才二十八?”林敬辞被他扯着才勉强回了心神,“今天去做什么?”   当然是惊喜啦。   谢渊为了方便换了一身常服,重华殿是他亲手布置的每一处摆设,这三天来一直忙碌着,下摆的衣袍被系在腰间,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十分满意的环视了一圈。   初一领他进了重华殿的院子,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布条把他眼睛给蒙住,领着他站在主殿的门前就退下了。   林敬辞看不见时心中难免慌乱,虽然初一领着,但是他心中总隐约惶恐。这会一个温暖又有点粗糙的手掌温柔的执了他的手,他的心忽然就定了。   因为是谢渊,所以什么也不会忧惧害怕。   林敬辞轻声道:“蒙住眼睛做什么?”   谢渊拉着他慢慢的行了几步,站定后脸上难掩期待,“我现在就给你解开。”   林敬辞被灯火通明的烛光微微刺了下眼睫,眯了眯眼不免看见被装裱挂起来的四个字:佳偶天成。   就是谢渊问他讨的彩头,还写坏了的那幅字。   “……”林敬辞好笑的瞅他一眼,“你还真把它裱起来了?”   谢渊难得有些羞赧:“我喜欢!”   “喜欢我可以重新写一幅,”林敬辞指着“成”字的一点,“那里也歪的太明显了吧?”   “……”谢渊凉凉的看他:“我就喜欢这个。”   “行,”林敬辞被他看的背后发毛,立刻妥协了。   谢渊邀功似的请他往右边看去,林敬辞脚步一顿钉在了原地,看着谢渊欲言又止,艰难道:“户部真的……没上折子劝你吗?”   谢渊笑眯眯道:“上了,但是朕不看。”   我就是要把全天底下最好的都给你,花费再多也无妨,因为是你,配得起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也因为是你,所以我散尽家财也愿意。   谢渊:朕有钱。   林敬辞:……   (表示下一章有点甜,我喝杯美式缓一缓) 第77章   重华殿是谢渊一手设计的图纸,连暖阁都没设,只单单布了东西两个侧殿。跟长行殿一样,东殿设寝殿,西殿做了人工的暖池,地龙在整个殿中都铺了。夏季天气炎热,工部为了造清凉扇耗费了约莫小半个月才造出实物来,谢渊盯了许久,最后改了铜制的才算完。   不说这些物件谢渊到底用了多少心血,正殿大堂并不是给林敬辞待客之类的,而是做了整面墙的书架。书架不单单是书架,琉璃盏极难烧制,本就极珍贵,但在书架的空余处摆满了白色的琉璃盏,映的亮堂堂的。   因为林敬辞有个不好的习惯,天色擦黑看书时,灯光昏暗总爱凑的极近,还喜欢眯着眼睛看一行行小字,十分伤眼。   左右两侧的墙上以白玉和绿色玛瑙点缀成了两幅巨型山水图,也不知道工部的人是如何嵌进墙里的,光滑的反射着琉璃盏的明光。   林敬辞浑身僵硬着,谢渊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抬头看看。”   林敬辞闻言仰起头望向屋顶,惊的说不出话来。   正殿上房做的是穹顶,极大的一个半圆包裹着整个殿宇,穹顶上似漆又似玉,不知是什么材质。仔细看看,还有星星点点的荧光似在闪烁一般。   “这是什么?”林敬辞指着顶上的星光问道。   “二十八宿,天元气,万物之精也。”谢渊轻声道,“四方四灵,护你平安。”   林敬辞正了身子望向谢渊的眼,他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清晰的映着林敬辞难以置信又有些慌乱的模样。谢渊沉声道:“你喜欢吗?”   林敬辞温润的眼里泛着湿润的潮气,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推了谢渊胸膛一把:“你疯了?你会被史官记成昏君的你知道吗?以后世人如何看你?”   在赐给他极致奢华的宫殿里画上二十八宿,四方神兽的寓意……这数量令人咂舌的琉璃盏,还有那两面墙玉制的巨型山水图……   林敬辞双手捂住脸,蹲下身去,无声的呜咽。   他何德何能,得他全心全意?   谢渊看着他的样子难得有些踟躇,蹲在他面前有几分小心翼翼,怕他不喜,也怕他拒绝。   谢渊挠了挠脸:“你不喜欢吗?”   林敬辞脸上一塌糊涂,猛地抬头恶狠狠的盯着他道:“谁说我不喜欢了!重华殿是我一个人的!”   他要把谢渊的心意都藏起来,只有自己能看。   谢渊闻言憨乎乎的笑了,又大力捏了捏林敬辞的脸,笑的见牙不见眼:“还好你喜欢。”   林敬辞见他这个模样,一点也没有王君的气势,咬牙切齿的扑过去,跨坐在他腰间,理直气壮道:“你从哪来的这么多奢靡的心思?”   谢渊看着他一味的笑。   林敬辞伸手去拧谢渊的耳朵,被谢渊半道捉住了,凑到唇边亲了一口,道:“别闹,东西殿还没看呢。”   林敬辞怂了,不敢去了,支支吾吾的从他身上下来,道:“太晚了,明天……明天看吧。”   不说别的,就一个琉璃盏足够一个平民百姓娶妻生子,一生吃喝不愁,更别提那画了。光一个正殿就奢靡成这个样子,东西两殿不知道被谢渊造成了什么样子。   谢渊坐起身,拉着他往左边的角落走去,那里放着一个高大的实木梯子。谢渊将梯子侧边的木轮放下,咕噜噜的往书架边推了过去,到了位置,手在轮子下方一扣,轮子就抬了起来,梯子也稳稳的支在那处。   谢渊拉了林敬辞一把,在下面推了他一下,“你上去瞧瞧。”   林敬辞见他一脸邀功和期待,不忍拂了他的心意,顺着往上爬了几阶,书架的每一层都标明了时间,都是藏书阁里的完本史书。   林敬辞刚才止住的湿意又冒了出来。   史书难免带着王族辛密,有些是可以翻阅的,有些却是只能束之高阁。   谢渊是真的疯了,他把藏书阁所有相关的史书史记都搬过来了。   也难怪他一个人忙忙碌碌三天,不假他人之手。   林敬辞坐在梯子上缓了一回,往下下了两阶,再也忍不住了,纵身一跳往谢渊怀里扑。   林敬辞把头埋在他怀中,声音挂着哭腔,哑着嗓子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关于你,我什么都知道。”   谢渊笑了笑,没有带一丁点的欲,全都是满足和爱。   从我喜欢你开始,你的一切喜好我都知道,你喜欢的我都给的了。   林敬辞双手紧紧抱住他,“你傻不傻啊?”   如果没有重生……   林敬辞顿时抱的更紧了,“我喜欢,我都喜欢,全部都喜欢。”   “那我呢?”谢渊低下头在他发间轻吻,“我呢?”   你也喜欢吗?   林敬辞收回抱着他腰身的手,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道:“我爱你,谢渊。”   谢渊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幽深的眸子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炙热和疯狂,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下去:“我也爱你,林敬辞。”   两人边吻边互相脱衣衫,谢渊的吻霸道又温柔,在林敬辞的口中四处肆虐,淫靡的仿着交合在他口中进出,一丝来不及舔舐的银丝挂在两人难分难舍的唇间。   “咕……”   林敬辞十分尴尬,捂着肚子把头偏向一边,谢渊轻笑一声:“那得先喂饱敬辞,才能喂饱敬辞。”   “……”林敬辞恼羞成怒:“你现在怎么天天能随意说一些虎狼之词?”   谢渊抬手抹去他唇边的涎液,闻言摊了摊手做无辜之相,“我说什么虎狼之词了?”   林敬辞扭过脸去不看他,径自往外面走。谢渊忙追上去,依依不饶道:“我哪里说错了,你说出来。”   反正你说了我也不改。   林敬辞抿了抿唇,想起第一天重生时,他撩拨谢渊时说了一句荤话,把谢渊吓的耳根都红透了。   现在是狼亮出了本性吧?   哼。   林敬辞脸扭到另一边去,不搭理谢渊。谢渊又绕到他身侧,道:“你理理我,刚才还抱着我亲……”   林敬辞瞪大了眼,慌忙抬手去捂他的嘴:“明天叫王太医过来给你瞧瞧脑子。”   “他敢,”谢渊拿下他的手,危险的眯起眼,“他靠近朕一步,朕就叫他告老还乡。”   林敬辞嗤笑一声:“人家巴不得呢!谁要伺候你……”   谢渊:什么虎狼?虎狼什么?   林敬辞:……王太医!!   (你们是不是晚上才上网站看文啊…感觉下午三点更没什么人??) 第78章   林敬辞早上起床后,初一就拉着他去重华殿挑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别提多兴奋了。   林敬辞见他那样子不由得好笑:“你怎么这么高兴?”   “奴才能不替您开心吗?”初一笑道:“陛下可下了旨了,按王后的数挑呢。”   林敬辞:“……”   内务府都是极精明的人,为首的那个太监早就领着人在重华殿前候着了,这会子见林敬辞走了过来,忙上前笑脸相迎,腰身低了些,道:“见过御侍。”   初一面上的笑也收了些,淡淡道:“落公公。”   “不必多礼,”林敬辞往里面边走边道:“内务府随意选了便是,我是相信公公的眼光的。”   落公公讨好的笑了笑,道:“您这是哪儿的话,伺候您的奴才,自然是要您亲自挑选个伶俐懂事的不是?”   初一搬了把藤椅过来,又拿软垫细细铺好了,才让林敬辞坐下。   落公公招呼着奴才在林敬辞面前站好,道:“给您挑的都是顶机灵的,您费心瞧瞧哪个合眼缘些?”   初一轻轻扫了一圈,都低着头,也瞧不清楚,便开口道:“都抬起头来。”   下面站着的十几人缓缓抬了些,眼睛却不敢抬眼瞧面前正坐着喝茶的林敬辞。   林敬辞放下手中茶盏,似是十分随意的往后倚靠着,右手放在藤椅扶手上轻轻敲着。   初一敛下眼睛看了下林敬辞敲击扶手的手指,轻声道:“落公公,我们主子不喜欢女子近身伺候。”   落公公这才装作恍然大悟,忙摆手让宫女往后退去。   林敬辞见他这讶然的模样装的这般浮夸,弯了弯唇角,也不开口,只是手指敲击的速度慢了许多。   初一拿着册子翻着,点了几个人问了姓名年纪。林敬辞听他越点越多,大致数来约莫都有十几个人了,快赶得上长行殿了。   原本惬意敲击的手指顿时停了,初一还未说完的话立时卡在嗓间,咽了下去退后一步,垂目看向林敬辞。   林敬辞笑骂他一句:“由着你来,我这重华殿怕是寝殿都要拆了给你做房间。”   初一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点出来许多人,有些尴尬,小声道:“陛下都说了给您按王后的份例来……”   “你啊,”林敬辞摇摇头,无奈道:“住不下这么些人,选四个足够了。”   “可是……”初一小声道:“四个人不合您的位份。”   林敬辞轻轻戳了戳他脑门:“陛下说十个人就合我的位份了?”   落公公道:“这些人里御侍可有合眼缘的?若不满意,奴才再拟一批人来。”   “不必了,”林敬辞笑了笑,对初一道:“就选四个人。”   初一衡量了一下,琢磨着点了四个人出来,站在林敬辞面前。   林敬辞耐心渐渐告罄,有些不耐烦了,随意道:“可有不愿意的,这会便说了。”   安静了一瞬,就听见面前一个小太监向着林敬辞直直冲了过来,手中执了一支银钗,声音满带着恨意:“你去死吧!”   初一来不及思考,人已经扑在林敬辞面前,拥住他,后背硬生生受了这一刺。   变故陡生,周围的奴才哪见过公然行刺的架势,都退后几步不敢上前。那小太监见一次不成,还要再刺一次,房顶上的暗卫已经发现了不妥,立时对着他发了一枚暗器,正中他手臂。   暗卫跳了下来,跪在林敬辞面前:“您受惊了。”   林敬辞怔怔的看着初一背上那支沾了血的银钗,流血不多,却也浸湿了初一略薄的衣衫。   初一忍着疼痛站直了身子,翻来覆去看林敬辞,急道:“您伤到了吗?”   林敬辞定定的看着初一,站起身来,对着之前点到了另一个小太监道:“去宣太医。”   初一哪敢叫太医过来给他一个奴才看伤,忙道:“奴才自己去一趟太医院就行……”   林敬辞看都没看初一一眼,对着那个怔愣在原地的太监淡淡道:“没听见?”   “奴……奴才这就去!”小太监被林敬辞冷着脸吓的不轻,手忙脚乱的跑了。   林敬辞转身去扶初一坐下,口气强硬道:“坐在这,不准动。”   初一从来没见过林敬辞这幅样子,心里发憷,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坐在林敬辞刚才的藤椅上。   林敬辞面色冷峻,仿佛要结了霜。他冷冷的盯着那个被制住的人,歪了歪脑袋,嘴角弯着,带着渗人的凉意:“不知我何时得罪了你?”   “哈哈哈哈,你这种人眼里会有奴才吗?”小太监状似癫狂,大笑几声,望向林敬辞的眼里都能射出刀子来,“不知道林御侍可听过人彘?”   林敬辞冷眼看着他发癫,暗卫见状想上前制住,林敬辞冷笑一声:“不必,我倒要听听他要说什么。”   暗卫退了几步,隐于暗处。   小太监嘲道:“我姐姐只是听从了主子的吩咐就要被做成人彘,那姝贵妃呢?命贵生来就高人一等,奴才的命就不是命?”   林敬辞听明白了,那宫女的下场他也没打听过,没想到谢渊还真的对得起暴君的名头。   小太监看他的眼神像是淬了毒,“都是因为你!偏要以色侍君!不要脸!不然别人怎么会要害你!我姐姐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初一原本乖乖坐在椅子上,听见他骂林敬辞,顿时火冒三丈,忍着疼痛大步走了过去,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下贱的东西,别什么脏水都往御侍身上泼!”   “揽月被做成人彘是她咎由自取!主子做了错事不加劝阻,反而纵容行凶,她有哪点无辜?”初一喘了口气,心里不解气,又给了他一个耳光,“凭你,也配提御侍?”   林敬辞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拉初一:“你不疼吗?”   初一被他扶了一把,怒气嗖的一下被浇息,疼痛立刻从后背上蔓延到头顶。   正巧太医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林敬辞将人客气的请进东边寝殿给初一治疗,初一还想拒绝说不合规矩,林敬辞只淡淡瞅他一眼,初一就乖乖闭上了嘴。   林敬辞这才转过身来,眉眼外溢的全是放肆狂妄,周身气势威压下来,居高临下的对小太监不屑道:“这种牵强的话也拿来说给我听?”   “你骗谁呢?” 第79章   “那个宫女被做成人彘与我何干?”林敬辞半敛了眉眼,垂目看着小太监,轻声道,“是她害我。”   林敬辞缓缓蹲下去,与他平视,一字一顿道,“她活该。”   小太监还要说什么,林敬辞对着他浅浅一笑,“既然你觉得你姐姐无辜,那你必然也觉得自己无辜。”   林敬辞啧了一声,站起身不甚在意道:“那你与你无辜的姐姐做个伴吧。”   说着拿手帕仔细擦了擦十根纤长的手指,顺手堵住小太监的嘴,对着一旁的暗卫一笑:“有劳。”   内务府的落公公吓的缩在一旁,知道刚才做作的样子林敬辞都瞧的清楚,这会也不敢了,跪爬到林敬辞的面前来,“主子,主子明察,老奴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林敬辞坐在藤椅上,冷眼瞧着他拽着他的裤脚,冷冷道,“我可不是你主子。”   这一会功夫,谢渊下了朝就直奔这里来,见到林敬辞面色清冷,担心他受伤,几个箭步冲了过去仔细的看了他一圈,“无事吧?”   林敬辞看见他面色缓了缓,摇了摇头。   一边的暗卫凑过去几句说完了经过,谢渊沉下脸轻轻扫了暗卫一眼,暗卫立时垂下头与同伴隐去了身形。   谢渊在宫里也给林敬辞派了两个暗卫,只是林敬辞不喜人多打扰,重华殿就只是叫暗卫守在外院。谁能想到挑个奴才也能挑出一场刺杀来。   谢渊脸色一沉,漆黑的眸子不带一点温度,扫了落公公一眼,“朕叫你选几个老实的奴才,你就是这么选的   ?”   落公公知道谢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哪里还敢出声?只一味的磕头。   谢渊轻声道:“落公公这双眼,识人不清啊。”   杀意不掩,一时间连呼吸声都停了。   林敬辞轻轻捏了捏眉间,“臣可吃不消这一回两回的。”   “我去瞧瞧初一,”林敬辞站起身,拉着谢渊的朝服往东殿走,“初一一个人伺候臣就够了,叫他们都离我远些吧。”   谢渊看了元宝一眼,元宝垂下眼睫跟在林敬辞身后一同走进东寝殿去了。待元宝掩上门,谢渊才泄出周身气势来,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站着,冷眼看着落公公不停磕头求饶,不一会那一小块地砖就洇出红色血渍来。   元宝没多大一会出来了,走过去对谢渊道:“御侍说,不要让脏东西作践了重华殿的地砖。”   “一双眼不能识人,要之何用?”谢渊微微勾了勾唇角,淡然道:“拖远些,不要脏了朕的眼。”   -   索性那一钗是没有扎到要害,初一后背的伤上了药,并无大碍,修养几日就可痊愈。   小太医面生的很,林敬辞问清楚了就放了他下去开方子了。   太医一走,初一立刻拉了背上的衣衫,从榻上起身下床,“这是御侍的寝殿,奴才哪能……”   林敬辞不容置喙的按住他的肩膀,扣住初一,语气淡然却满是强硬:“躺你的。”   初一又喏喏着躺了下去,十分惶恐。他打量着林敬辞冷冷的面色,小心翼翼道:“奴才真没事……”   “以后不用替我挡,”林敬辞冷冷打断他,“你今日挡了钗,往后还有几条命替我挡刀挡箭?”   初一原本想宽慰林敬辞几句,没想到林敬辞拒绝的这般彻底,心里不大痛快,梗着脖子反驳道:“您是主子,奴才就要挡。”   林敬辞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没把你当奴才看。”   这一世重生,变故许多。以前他知道谢戎埋下的钉子,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其他人。   他不敢轻信任何人。   今日却没想到初一真的豁出性命去护住他。   “我谁也信不过,”林敬辞半垂下眼睫,在眼窝下洒下青色的阴影,“刚开始我也疑过你。”   初一闻言,心里别提多酸楚难受了。   林敬辞见他难得露出小孩子心性,忍不住笑了一声,道:“你别恼,我也疑过元宝和元禄。”   初一心里略略平衡了些。虽然不知道林敬辞为什么这么招人嫉恨,自己却是实在很喜欢他很敬重他。初一眨眨眼,担忧道:“您什么时候立了这些仇家?”   林敬辞苦笑。非要说的话,前世就立下了。   立的何止这些。   “你好好养着吧,往后要辛苦你了。”林敬辞站起身道,“我这个作怪的性子,也只有你觉得我好伺候。”   初一撇了撇嘴,“奴才就是觉得您是天下第一好的主子。”   “得了,少贫。”林敬辞转身往外面走,轻声道,“养着吧你。”   -   谢渊在正殿里等着他,林敬辞出门元禄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这几日,由奴才伺候您。”   林敬辞笑了笑:“辛苦你了。”   谢渊朝服未脱,头顶上的王冠也未取下。   林敬辞走进殿里,迎面上前将谢渊碍事的冠取了下来,“陛下消息倒灵通的很。”   “还好朕给你派了两个暗卫。”谢渊轻轻捏了他的脸,“看来朕要把你锁在身边时时刻刻都盯着才能安心。”   林敬辞顺势坐在他旁边,双手十分配合的一伸,道:“好啊。”   谢渊把人圈进怀里,轻轻拍着林敬辞的后背,也不知道是安慰林敬辞还是安慰自己,“还好你没事。”   林敬辞回抱住他,“我命大着呢。”   两人安安静静抱了一会,林敬辞道:“不去御书房吗?”   谢渊亲了亲他额头,“不去了,朕在这看折子。”   元宝这会已经取了折子回来了,规整的放在桌前人就退出去了。林敬辞算了算日子,道:“姝贵妃的王嗣算来也有快四个月了吧。”   “嗯,”谢渊不甚在意的应道,取了折子翻阅起来,寥寥数眼就看完了,批注了“阅”字又顺手丢在一边,“算着日子,大约得天气热的时候诞下了。”   林敬辞口中啧啧有声。谢渊好笑的看他一眼,“还吃醋呢?”   “臣心里酸,不行吗?”林敬辞手上给他收折子,面无表情道,“谁叫臣是个男子,不能生王嗣。”   谢渊放下折子,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认真,“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就是你,不为别的。”   “只是你恰好是男子罢了。”   不知道能不能在百章结束…感觉很难… 第80章   林敬辞揉着酸痛的腰,主动去了一趟太医院。   太医们昨儿刚听闻那出“刺杀”和姐弟作伴的“人彘”,哪有人敢招惹他?好吃好喝伺候着,林敬辞在院中坐着,等王太医从姝贵妃那回来。   院中晒草药的晒草药,熬药的熬药,人来人往的愣是没人敢跟他说话搭腔。   王太医见着他,脚步一顿就想往回收。林敬辞还没瞧见他,院中他人早就叫了起来:“王太医回来了!”   王太医:“……”   王太医不能转身走了,只好走过去道:“御侍有事找臣吗?”   “有啊,”林敬辞笑眯眯道,“想问问你给陛下开了什么大补的药?”   “大补”两个字何止是咬重了音,根本就是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   王太医吞咽了一下,道:“没有补药。”   “?”林敬辞满脸写满了不信,“假的,我不信。”   谢渊每天晚上都要与他欢好,他腰都酸疼死了,谢渊偏偏跟没事人一样?他不亏缺吗?骗人!   林敬辞颇为怀疑的打量王太医几眼,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你说吧,我不会告诉陛下是你告诉我的。”   王太医简直要把胡须都捋下来了,立刻平移挪开两步,“真没有。”   林敬辞决定炸一炸他,又贴过去道:“我要是没发现会来问你吗?”   王太医神色陡然变了一变,强自镇定道:“真没有。”   林敬辞顿觉有差,故意冷下脸,“我都发现了,就装在一个小瓶子里。”   王太医略有惊惶之色四处看了一下,忙拉扯林敬辞往远处角落站了站,声音压的极低:“既然你发现了,老臣也无话可说。”   林敬辞还未说话,王太医背过人,小声恳求着林敬辞道:“劳烦御侍将药毁了吧。”   “?”林敬辞隐约觉得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蹙着眉凉凉的扫了王太医一眼,“你老实说,那药到底是做什么的?”   -   林敬辞周身气场从踏出太医院的那步开始,就好像周身刮起了冷冽的寒风,靠近一些,寒风裹着刀子往身上刺一样。   元禄没办法,只能离远些跟着,实在不知道这位主子到底怎么了。   林敬辞直接绕过御书房回了长行殿,元禄连给元宝使个眼色的机会都没有。   林敬辞不知道在找什么,东殿翻的乱七八糟,奴才们也不敢进去,眼看他一无所获,又往西殿去了。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冷冷的扫了一圈门口惶恐的奴才,道:“谁敢踏进殿内一步,后果自负。”   元禄没了办法,想趁着林敬辞去翻找西殿之时偷偷溜去御书房,哪知院门都没跨出去,就听见林敬辞声音淡淡的威胁:“元禄公公,你去哪儿?”   元禄僵着身子,不敢惹怒他,只好收回脚,伸手关了门,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林敬辞收回目光,将外衫脱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大步穿过长廊,去翻西殿了。   奴才们面面相觑,没多一会就听见西殿里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惊惶之间也无人敢上前去看。   安静了一会,林敬辞就着里衣气势汹汹往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里面似有讨论之声,林敬辞看了看元宝欲言又止的脸色,毫不犹豫推门而入。里面几个大臣正报着给谢戎的贺礼,被林敬辞这一推门吓了一跳,噤声都看向他。   他冷眼扫了一圈,也不行礼,就这么冷冷孤傲的站着。   谢渊原本当他恼他昨晚做的过分了,仔细看了林敬辞难看的脸色,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几个臣子十分识趣,被林敬辞扫了一眼就默默冲着谢渊拱手道:“臣等告退。”   最后一位臣子瑟瑟发抖,将门仔细的掩好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林敬辞还是站在门口处一动未动,眼神里全然失了笑意,对着谢渊皮笑肉不笑道:“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跪下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谢渊抿着唇,直觉不能出声比较稳妥。   林敬辞自顾自起身,冷笑道:“万岁?”   林敬辞脾气算不上好,但是他闹一闹也就当做过去了。这回是真的动怒了,他觉得怒火都把他整个人烧透了。   谢渊心瞬间漏了一拍,隐约猜到他知道了,忙站起身想走过来,“敬辞,你听我……”   林敬辞将手中的小瓶子向着谢渊脚下狠狠摔去,瓷瓶立刻四分五裂迸碎开来,硬生生逼停了谢渊的脚步。   动静把外面候着的奴才吓了一跳,元宝和元禄四目相对,还是决定不能进去。   谢渊站在原地,像个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孩童,低着头任由林敬辞发脾气,一句反驳也不敢有。   “怎么?”林敬辞冷笑道,“不认识了?这不是你每日都要吃的吗?”   谢渊嘴唇动了动,林敬辞从怀中捏出一颗朱红色药丸,作势就要往口中放。谢渊被他唬住了,立时执了桌上的杯盖丢出去,砸中了林敬辞的手腕。林敬辞腕上一抖,那颗药丸便落在地上,咕噜噜滚远了。   林敬辞似觉不到痛,又摸出一颗,嘲讽道:“陛下吃得,臣吃不得?”   谢渊眉头皱起,大步走过来,劈手夺了下来,制住林敬辞的两只手,把人紧紧圈在怀里,不停的道歉:“我知道错了,你别气了。”   林敬辞挣了两下没挣开,冷冷道:“放开。”   谢渊犹犹豫豫的放开他,“那你别吃了。”   林敬辞甩手重重给了谢渊一个耳光:“你是不是疯了?”   谢渊侧脸瞬间红了一片,头偏向一边也不敢说话,只扯着林敬辞的衣角求着,“别气了,我知道错了。”   “谢渊,”林敬辞温润的眼睛满是森冷之意,“你若再服用,你我从此刻开始,一拍两散!”   “懂了吗?”林敬辞冷冷瞟他一眼,“臣去重华殿住几日,陛下在长行殿好好冷静冷静。”   说罢转身便走。   谢渊仿佛浑身血液从头凉到脚,扑过去抱住这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的认错:“对不起,敬辞,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敬辞狠了狠心去掰他的手指,谢渊不呼痛也不肯松手,两人就这么默默僵持着。   林敬辞到底是心疼,紧绷的身躯缓了一些,骂道:“自古君王寻求长生不老之法,有几人能落得好下场?”   谢渊圈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声音充满了悔意:“我鬼迷心窍了,我……我只是想……”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能长点,再长点。   林敬辞叹了口气,他的手轻轻覆上谢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谢渊声音不稳,隐隐颤抖着:“我不会再吃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敬辞,你别气了。”   (捂住脸上被打的地方)谢渊可怜巴巴:老婆你别跟我分居QAQ   林敬辞(气哼哼):哼。   (大儿子被揍了嘻嘻嘻) 第81章   谢渊在林敬辞再三逼问下,才老实交代了只服用了三天,也就是三颗。   林敬辞扔下谢渊,又去了一趟太医院。王太医见他面色冷峻,来势汹汹就知道他找到了,不免悄悄松了一口气。   其实谢渊来找他,让他做这种提神强健的药丸时,他是做了些许手脚的。自古以来帝王都是从不惑之岁才服用,谢渊才将近而立之年,吃这种药丸过补反而伤身。里面的成分多减量换了其他药材罢了。   林敬辞听他说的极其认真,反复确认多次,逼着王太医写下了成分方子,还让王太医复述了两遍核对方子,这才放过他。   “御侍,您也别太气。”王太医忍不住为谢渊辩驳两句,左右看了看,声音压低道:“陛下虽正直壮年,但是折子是看不完的。何况……部分权重还在相爷手里,陛下想归权,难的很。”   林敬辞不免想到谢渊从天朦胧时上朝,下朝到晚间几乎就是一直呆在御书房里。他虽然明白归权难,却不知道谢渊焦头烂额到这种地步。   林敬辞心软下来,轻叹一声,问道:“你确定这里不含朱砂水银?陛下服了三颗真的没问题吗?”   王太医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臣哪能放那些个东西?都是凝神的,您且放心吧。”   林敬辞道:“那请您给陛下开个安神的方子吧。”   事情是忙不完的,不能由着谢渊这么下去。精力不足就吃药硬补,到底是伤根的。   林敬辞吩咐元禄在太医院看着,熬好了端去御书房。自己拔腿先往御书房去了。   元宝远远就瞧见林敬辞往这边来了,在门口大声的清了清嗓子,待林敬辞走的进了忙迎上去,道:“您来了。”   林敬辞扫他一眼,道:“陛下在议事?”   元宝摇摇头,心道,议不议事您也闯过一回了。   林敬辞心都系在谢渊身上,也不看元宝,径自推门进去了。   谢渊听见元宝两声轻咳,这会端坐在桌前看折子,别提多乖了。见他进来,立刻喜笑颜开站起来凑到林敬辞身边,“你去哪了?”   林敬辞坐下,谢渊又忙不迭给他递茶,小心看着林敬辞脸色。   林敬辞心里好笑,面上不动声色的冷着脸抿了抿茶水,道:“你天天折子看得完吗?”   谢渊一懵,道:“你想朕陪你出宫玩吗?”   林敬辞道:“不是。”   谢渊一头雾水,林敬辞道:“臣有个法子,端看陛下愿不愿意了。”   林敬辞拍了拍身侧的凳子示意他坐下,“有些权都在陆相手里,但是他要权也无用,现在大小事都是陛下拿主意。”   谢渊眸色沉沉盯着林敬辞,林敬辞抽了张空白的纸,拿笔画了三个圆,在最上方写上“王君”,中间留白,下部写了“臣”。   “陛下的折子有许多是报安的,报琐事的,批复也是浪费时间。”林敬辞将笔挪在中间,指着那处空白道:“陛下设几人专门看这些折子,筛出需要陛下批复的再递上来。或者,这些报安和琐事的折子直接递到那处去。”   谢渊想了想,道:“若是他们沆瀣一气,朕岂不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敬辞沉吟思考了一下,道:“那就设个独立的监察司,都是陛下的亲信。”   他顿了顿又道:“只监察几个人难免招人非议,那便监察所有朝臣。”   谢渊黑眸亮了起来,直勾勾盯着林敬辞,抱着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你可真是朕的宝贝。”   “陛下做什么?”林敬辞脸又冷下去,“臣还生气呢。”   谢渊没皮没脸的笑起来,“陆相忙婚事也难分神,此时刚好可以做个借口。”   “朝臣的折子递给批复处,批复处和臣子由监察司监察,臣子亦可监督监察司。”林敬辞正色道,“需要陛下做主的折子,允许早朝时禀报,也可允臣子来御书房禀报。”   谢渊想抱他又怕他恼,在凳子上扭来扭去,林敬辞捏了捏眉间,没好气道:“凳子上有钉子吗?”   谢渊立时乖了不少,嘴角都要挂到耳后去了,傻憨憨的模样林敬辞也气不起来,淡淡扫了他一眼道:“这样陛下就没有多少折子要批了,也就不用服丹药了。”   “……”谢渊闻言,笑容僵在脸上,喏喏道:“你……你知道了啊……”   林敬辞没搭这句话茬,道:“分权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分得了的,先从陆相那里拿些回来,剩下的再议吧。”   谢渊也正色起来,声音里隐隐裹着寒冷之意,“为官者,各司其职就足够了。”   林敬辞凉凉的看他一眼,元禄在门口敲了敲门,低声道:“陛下,御侍,药煎好了。”   谢渊冒出一个问号,林敬辞平淡的应了一声,“进来吧。”   元禄将药放在桌上,默默退了出去。   林敬辞对着药碗抬了抬下颌,双手环抱看着谢渊,语气强硬:“喝了。”   谢渊乖乖照做了,末了还将空碗给他看。   “苦吗?”林敬辞似笑非笑问他。   临走时他可是特意告知王太医放了双倍的黄连。   谢渊皱着一张脸,不敢不答,“苦。”   林敬辞道:“那陛下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谢渊知道他要闹一闹出气,忙给他顺毛,“劳夫人费心。”   林敬辞因他服丹药这个事惹的是真动怒了,不吃他这套,轻描淡写道:“臣看陛下还是没记住。这药午后一碗,睡前一碗,陛下要服到王太医确定无碍为止。”   谢渊任他闹,知道林敬辞这是心疼了。双臂又不老实的圈上这人,忍住想要亲吻他的欲望,把头埋在林敬辞的肩窝里,甜甜蜜蜜的应了。   再苦也是蜜糖。   林敬辞没推开他,任谢渊耍赖,过了一会道:“还不起来?午膳用一些,陛下也休息会吧。”   谢渊头猛的抬起,搂着林敬辞的手臂又紧了紧,“那夫人陪我一起睡。”   林敬辞拗不过他,只得应了,“还不放手,午膳不吃了?”   谢渊弯了弯唇角,理了理衣衫,放开他,老神在在的坐着,对着门外道:“元宝,传膳。”   话音刚落,他又补了一句:“快点快点。”   谢渊:老婆真生气了QAQ   林林:哼。   (我迟但到) 第82章   早朝时,谢渊先是十分体贴陆相的身体,让他专心在家筹备陆婉宁的婚事,给他批了几日假期。然后悠悠然的宣告设立监察司和批复司,朝臣们在监督范围内,亦可监督二者,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相互制约,又不能各自掀出什么水花来。   谢戎倒是没什么感触,陆相当下站在下首,脸色十分难看。   事已至此,陆相也没有借口以作推拒,只好由着谢渊将手中的权力分给两司。   之前程家这颗碍眼的钉子被拔掉,里面剩下的大多都是谢渊的人了。监察司和批复司的人选明面上在吏部过了一圈,塞进去的都是谢渊的心腹。   林敬辞原本想着帮谢渊慢慢分了陆相的权,顺便把朝堂里碍眼的东西都拔掉。只是没想到谢渊诸事耗费精力,歪脑筋都动到了那些药丸身上,这才不得不先逼陆相一把,交出部分权利。   谢戎与陆相之间还不清楚具体交易了什么,分权难免影响到谢戎,恐怕谢戎造反的进程要被推快了。   “主子,陛下下朝了。”初一端着茶水走进来,“陛下说要与您一同用早膳呢。”   林敬辞回神,看着他轻轻蹙起眉,“这才几日?我说过有元禄伺候,你安心养着便是。”   “不行,”初一抬眼看他,“奴才伤好了,伺候您奴才不累。”   林敬辞拗不过他,“罢了,你若不舒坦就告诉我,召了太医过来再看看。”   初一笑着应了。   正说着,谢渊就出现在门口,边走边解朝服,“今日热了许多。”   林敬辞见他一点王君姿态也没有,元宝伺候着他换了便服,谢渊这才挨着林敬辞坐了。   “夫人是没看见陆相的脸色,”谢渊为此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别提多精彩了。”   林敬辞似笑非笑,“药吃了吗?”   谢渊一惊,立时站起身直摆手,“没有没有!夫人都说了不准吃,哪敢。”   林敬辞心中满意,面上无甚表情,抬了抬下颌道:“陛下坐。”   谢渊吞咽了一下,像幼时听林父上课时端正的坐下,眼睛偷偷瞟林敬辞几眼。   林敬辞没忍住弯了弯唇角,“那陛下下午可以与臣溜出宫去听书品茶吗?”   谢渊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忙点头应了,邀功似的,“好,全听夫人的。朕今日没有多少奏章要批。”   -   用过午膳,林敬辞盯着谢渊喝了安神药,两人小憩了一会便出宫了,宫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天色渐暖,日头虽说不上多晒人,但是午后一直晒着还是很热的。   在街上走了一段,不少人偷偷打量白净的林敬辞。谢渊的不愉都写在脸上,谁看就凶神恶煞的瞪回去。路过卖帽子的小摊时,他执拗的给林敬辞买了一个白纱遮面的斗笠。环绕一圈看了看,的确难以看清林敬辞的面容,这才满意了。   “这样我还逛什么?”林敬辞没好气道,“天仙也没遮成这样。”   “我不管,”谢渊耍赖,“夫人只许给我一个人看。”   林敬辞叹了口气,牵起谢渊的大手,十指相扣在一起,“那夫君牵着我走吧,遮这么严实,我什么也看不见。”   谢渊喜滋滋的拉着林敬辞,别说牵着他走,抱着背着也行。   两人一路行到京城中最大的茶馆一品阁,在二楼厅堂的角落处坐下了。谢渊和林敬辞穿的衣衫不是多华丽奢靡,算是中等偏上,之前回林府时叫初一置办的,这会两人坐在角落也并不引人注目。   “劳烦,一壶龙井,几份点心。”   小厮迅速记下,应道:“您稍等,马上来。”   谢渊道:“外面的龙井哪有宫里的好喝。”   林敬辞将碍事的斗笠取下放在一边,闻言道:“这里能听书,宫里能吗?”   谢渊撇撇嘴,心说回头就把说书的唱戏的都请到宫里去。但是说归说,唱归唱,谁敢偷看敬辞,朕就把他眼睛剜了……   “客官,您的茶。”小厮麻利的放下手中茶水点心,“您慢用,有事您唤我。”   “多谢。”林敬辞给了他几个铜板,“最近有什么趣事儿吗?”   小厮看着林敬辞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就是丞相家的千金要嫁给成王殿下了。”   谢渊脸色没那么舒坦了。   “这个也算新鲜事吗?满京城都传遍了。”林敬辞也不理谢渊,对小厮笑道:“那等下说书先生来了,请他说一说最近有趣儿的事吧。”   小厮应了,美滋滋的攥着赏钱下了楼。   谢渊幽幽的目光落在林敬辞的唇边,酸得很,“你为什么要对他笑?”   林敬辞端着茶水的手一顿,茶杯未近唇边又放下,对着谢渊凉凉道,“夫君不如去忙自己的事?”   谢渊立刻老实了许多,低头盯着那杯热茶,好像杯盖能开出花似的。   二楼慢慢上了人,周围吵闹许多。一楼被许多百姓围了起来,就等着说书先生来了。   不一会,一个白须老人从后面缓步走到矮台上去,在桌前坐下了。周围人多嘴道:“今日还说那僵尸害人的故事吗?”   周围有人推了那汉子一把,“说些别的不成吗?昨儿晚上我回去做了一晚上梦,全是僵尸!”   那汉子嘲笑他道:“你胆子真小!”   民间流传的最多的就是鬼怪志异,爱情故事和辛密野史。这个说书人之所以场场都人满为患,就是因为他说的野史都逻辑通顺,鬼怪之事说的有鼻子有眼,一传十十传百,话本子都从他这里编出去的。   白须老人捋了捋胡须,慢悠悠道:“我这故事,须得说完,断没有说了一半的道理。”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催促着:“那您快些说吧!这都是交了钱来的,可贵哩!”   周围哄笑一声。   白须老人一拍惊堂木,道:“且说这第十七回 ,那僵尸白日间为了掩人耳目,夜里生食牛羊肉,喝牛羊鲜血,这才能维系住白日正常的人形。若有一日未食,浑身上黑毛尽显!第二日只能告病,连门也不能迈出一步……”   谢渊:我老婆太好看了,为什么都盯着他看!朕要剜了……   林敬辞(抠抠耳朵):你说什么?你要干嘛?   谢渊:……没事。   (原本想交代一下陆相的,字数没控制好居然崩了……下章再说吧……) 第83章   说书老人一捋胡须,道:“这日新鲜牛羊肉没有供上,这僵尸白日里便无法出门,只好趁着夜色偷摸去了酒楼厨房,想要找一找有没有剩下的肉。因为他再不食到生肉,就要控制不住的发狂。”   “他双目赤红,手臂上的黑色长毛已经不受控制的长了出来……厨房已经没有剩下的生肉了,这时守夜的小厮正巧过来想找两个馒头垫垫肚子,正好与他撞了个正着!”老人一拍惊堂木,“这僵尸无法思考,面目狰狞的扑向那守夜小厮,狠狠咬住他的脖子,贪婪的吸吮鲜血……”   “哇……”周围人被这一段吓的倒抽一口凉气,不由得齐齐惊叹了一声。   谢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道:“朕觉得他说的一点也不好。”   林敬辞眼中带着笑意,瞥他一眼,“耐心听。”   那老人由他们小声议论着,还未开口继续说,从门口处跨进一衣着朴素的妇人,拨开人群挤了进来,四下看看上前揪住一汉子耳朵,骂道:“后厨要忙死了,你却躲在这偷闲?”   周围人大多都是熟识,有一人对着那妇人笑道:“听会书罢了,张嫂子不必动气。”   “是啊是啊,”又一人开口道,“嫂子如今也算是发了小财,听听书而已,花不了几个铜板。”   那妇人松开揪着汉子的手,道:“嗐,瞧你这说的,嫂子像是抠那几文钱的人吗?”   “一会儿张哥听完便去干活啦!”   汉子揉了揉疼痛的耳朵,“娘子你别生气,我这就干活去。”   周围善意的哄笑一声,七嘴八舌的劝道:“活儿啥时候也干不完,听完再去也不碍事。”   那妇人无奈一笑,道:“是真的忙。大家伙儿也知道,前些日子我家给洛神楼送生牛羊肉,不知为何到了夜间总是丢了几大块。我们送进去可是足斤足两的,这就是叫人给偷了去了!”   “偏生洛神楼看夜的几个哥儿都说没进贼,看着厨房夜里还是丢了,你说邪不邪门?”那妇人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的苦水全给倒了,“咱们小家小户的赚不了几个钱,哪能赔洛神楼呢?偏偏这肉啊,是相府定的!这没有办法,只能由着我们直接往相府送了。”   那妇人没好气瞪了一眼自家汉子,“相府拉运的车都来了,你还不回去切肉!耽搁了时辰,万一相爷怪罪,你有几个脑袋赔罪啊?”   说着照汉子胳膊上拧了一把。那汉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对不住,打断大家听书了。你们听吧,我先去干活了。”   临走时在门口处还高声对着邻里乡亲道:“你们听着,我明儿跟你们打听!”   二人匆匆走了。   邻里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先开口小声道:“怎么跟话本里说的一样?”   这一开口,周围人都议论起来,面色古怪,“确实。相府定肉是一直从洛神楼定的,可是图新鲜怎么不是早上运入府中去?”   “照我说就是你们想太多了,”另一人小声道,“那可是相爷,早上可是要上朝的,如何能将肉往府中运?”   另一人立刻驳道:“你这人真土!那运菜的肯定是后门,相爷上朝肯定是从大门走啊!”   “嘘!”另一个妇人神神秘秘道:“我那大儿子就在相府当差,前些日子下了差往家拿了不少剩肉呢!说是主子没吃完,剩下的叫他们分了。”   “难道真的跟本子里说的似的?”   “难不成真有僵尸……不会吧……”   “小伙子你还年轻!”一老者慢慢道:“这几年风调雨顺的你是不知道,以前大旱闹饥荒时,就是有高人去寻了旱魃来杀了,天神才下了雨的!”   “啊……”周围人抽了一口气,“真有僵尸啊……”   说书的白须老人慢吞吞道:“话本子可不是瞎写的。”   ……   二楼的谢渊越听越好笑,摇了摇头道:“以讹传讹。”   林敬辞端正的坐着,闻言轻笑了一声,“要的就是以讹传讹。”   后面也不必听了,林敬辞掏出一粒银子放在桌上,对着谢渊道:“走吧,洛神楼我请夫君用膳。”   二人一先一后下了楼梯。林敬辞在谢渊身后,站在阶梯上顿了顿,抬眼看了老人一眼,那老人正好也抬起头来,跟林敬辞对视了一眼。   林敬辞善意的笑了一下,颔首示意。那老人略尊敬的微微敛了眉眼,低了下头。   林敬辞错开眼,云淡风轻的下了楼,经过小厮时往他托盘中放了几粒碎银,道:“故事说的极好,这是赏钱,劳驾代为转交。”   小厮之前得了几文赏钱,记得林敬辞,忙不迭笑着应了。   -   洛神楼包间已满,林敬辞与谢渊便在大厅角落处坐了。   谢渊收到周围人偷偷打量林敬辞的眼神,微微蹙起眉:“加钱让小二腾个包厢好了。”   林敬辞淡淡道:“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谢渊暗自咬牙。   叫暗卫晚上去这些人门口挖坑偷砖!烦死了总盯着林敬辞。   眼睛不想要的话他不介意……   “夫君,”林敬辞软软道,“你想吃什么?”   谢渊心中泛起的燥郁被这一声“夫君”神奇的抹平了,柔柔道:“点你喜欢的,我都可以。”   两人在等上菜式时,周围许多人已经喝起酒划拳了,也有不停的吹牛的,一时间很是嘈杂。   林敬辞笑了笑,轻声道:“夫君仔细听。”   “听闻这几日洛神楼闹了贼!”   “我也听说了,偷肉贼!”   “我听说不是贼,专门偷吃生牛羊肉,还生喝鲜血!”   “什么呀!我跟你们说,是僵尸偷的!”   “哪有这种东西……”   谢渊眨了眨眼,“……这传的……”   林敬辞意味深长的笑笑:“用完晚膳我们就回宫吧,过几日在出宫——听书。”   语调慢悠悠的拉长,轻声道出的“听书”二字就变了味道。   谢渊原本没有将林敬辞先前说的传言放在心上,如今想来,陆相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栽在自己的口味爱好上。   实在有趣。   谢渊(咬牙):眼睛不想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更新时间改为下午18:00)真的不是想蹭一蹭晚上的人气(并不是) 第84章   林敬辞在宫中安安静静的盯了谢渊又喝了三天的药,王太医一日一请平安脉,在谢渊凉凉的目光中微微挺直了背脊,对着林敬辞道:“可以不必喝了。”   林敬辞斜了谢渊一眼,谢渊收回压迫性的目光,乖乖的坐在榻上。   林敬辞道:“这几日辛苦您了。”   又给初一瞧了背后的伤,已无大碍,初一亲自送了出去。   谢渊拉过林敬辞的手,“朕这几日都很乖,夫人可有奖励?”   林敬辞冷哼一声,“姝贵妃那里陛下也不曾去瞧过,二王子也未去看过一眼吧。”   “……”谢渊摸了摸鼻子,讨好道:“有人伺候着,朕不用操心。”   林敬辞不理他,道:“臣看桌案上是有奏章需要陛下批复的,陛下处理政务吧,臣自己去瞧瞧。”   谢渊苦着脸,十分幽怨。   林敬辞当没看见,径自走了。   说是要去瞧一瞧姝贵妃的王嗣,林敬辞是不想踏入姝贵妃云起殿一步的。只是叫初一走了一趟太医院,看了看姝贵妃的脉案,确认了王嗣安稳。   初一上了宫墙寻他。   林敬辞看着身后的重华殿不知道想什么,嘴角挂着清浅的笑。   林敬辞见初一回来了,打量他几眼,心中明了姝贵妃王嗣安然无恙,心往下放了放,道:“走吧,去月宸殿。”   初一抿嘴,道:“二王子这会子应该在校场。”   林敬辞点点头,“刚好路过御膳房,带些吃食去吧。”   御书房的人一看见林敬辞跟初一,条件反射的就拿各种补品。天气渐热,小孩子火气大,林敬辞就选了果子冰,篮子用棉垫塞了一圈,将果子冰放在中间,一时半会也化不了。   二人拎着往校场去了。   林敬辞对着奴才摆摆手,示意不需通报,站在边缘处看谢衍练习骑射。   谢衍的教导师傅很是严厉,将几枚铜板往空中一扔,谢衍骑在马上拉弓射箭,眉宇间绽放出少年人的恣意之色。   “嗖”的一声,箭矢穿过一枚铜板,牢牢射中箭靶红心处。   林敬辞勾了勾唇角,小声道:“看不出来陛下的二王子箭术了得。”   “您不知道,”初一轻声道,“二王子的箭术是陛下亲手教的。”   谢衍倒是真的很像谢渊。   小小年纪,面容虽然不似谢渊那般具有侵略性,眉眼里却都是少年人独有的炙热和恣意,箭术也了得。   很讨林敬辞喜欢。   教导师傅不满的蹙了蹙眉,还未来得及训斥,便瞧见了阴影处站着的林敬辞。顿了一顿,还是弯腰行了礼:“御侍。”   谢衍扭过脸也看见了,收了放肆的恣意,抿着唇翻身下马,走近行礼:“见过御侍。”   林敬辞见他热的满头汗,后背都浸湿了,难免爱怜的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我带了果子冰,你少用些,解了热气即可,用多了伤脾胃。”   谢衍默默不语,似是想着如何拒绝。   林敬辞收回手,将帕子置于一边,退了一步道:“你练习吧,我只来瞧瞧你。”   赶着春猎,没来及看他的脚。一回来又是盯重华殿,又抓到谢渊偷吃丹药,忙了这些日子才得闲来瞧他。   这般看,谢衍并不想领情。   林敬辞并不在意,对着教导师傅行了一礼:“打扰了,告辞。”   说罢便带着初一走了。   谢衍站在原地顿时有些难堪。   谢衍看着那篮子,抬脚行了一步,又牢牢定住在原地。顿了顿,默默收了回来,转身走向教导师傅:“师傅,继续练吧。”   “你不吃吗?”   谢衍摇了摇头,翻身上马,“不吃。”   直到要用午膳的时候,谢衍才出了校场。他经过放在那处的篮子时,不自觉停驻在桌子前,纹丝不动的看了几眼,还是伸手将篮子打开了。   果子冰已经化成了汁水,果子泡在水里漂着,连一丝凉意也无。   谢衍身侧的手虚握了一下,还是抬手将碗取了出来凑到嘴边,一口气将汁水喝光了,果子也捡出来吃了干净。   -   初一最近休了几日,有点捏不准林敬辞这会是不是生气了。小心翼翼开口道:“主子也莫怪二王子……”   “我犯得上跟一个孩子置气吗?”林敬辞好笑,戳了初一脑门一下,“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小心眼?”   初一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奴才嘴笨。”   林敬辞捡着房檐下阴凉处走着,初一又道:“您不知道,二王子幼时遭人害过。不是月宸殿的食物一概不用。”   林敬辞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想到这孩子当时的样子,难免有些心疼。   “大王子与二王子年纪差不多,总在一起玩。”初一声音压的极低,“有宫女上了点心,大王子打闹间抢先吃了,毒发立时便薨了……”   林敬辞只知道大王子薨了,却不知道是因为这事没的。   谢衍出生时,生母便难产去了。大王子疼爱他,整日里在一起玩。谢衍目睹了全过程,年幼时便亲眼瞧着亲近的哥哥是如何被毒死的,也不怪他戒心重。   林敬辞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可怜。”   想到头一回见他一个人崴了脚也闷不吭声的自己受着,衣衫也极一般,林敬辞心中不忍,对初一道:“叫制衣局给他做几身新衣裳,他练习刻苦,要挑顶好的料子,要舒服凉爽的。”   初一应了,林敬辞又道:“将重华殿里的凉扇搬一个去他殿里。”   初一抿着唇轻笑,打趣道:“主子真有几分王后的风范了。”   “你这话叫旁人听了去,就是以下犯上,是大不敬,当斩。”林敬辞严肃的斥了他一句,“往后不能再说。”   “是,奴才蠢笨,以后必谨言慎行。”   -   谢渊批完奏章,摆了盘棋自娱自乐,见到林敬辞顿时喜笑颜开,“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谢渊拉着林敬辞往屏风后头走,“制衣局给你制了身新衣,你快试试。”   林敬辞看着面前摆的一黑一白的新衣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黑色那件明显就大了一圈,两间衣衫相呼相应,打眼一看就知道分明是一对儿。   谢渊的心思都摆明面上了,林敬辞笑道:“这哪是新衣,分明就是陛下穿着去成王殿下喜宴的。”   谢渊揽上他的腰,凑到他耳畔低声道:“是,朕就是要天下人都知道,你与朕是天生的一对。” 第85章   在谢渊收获了一个不重但清脆的耳光之后,谢渊不老实的手顿时老实的许多,坐在桌前捂着脸可怜巴巴的瞧着林敬辞。   林敬辞目不斜视的停下筷子,轻描淡写道:“陛下若是不想用膳,便撤了吧。”   谢渊默默放下手,捡起筷子吃饭,“想,夫人等下再撤……”   林敬辞心里甜甜蜜蜜的,这样的谢渊别提多好玩了。   跟床上判若两人。   谢渊吃了几口,道:“朕一直叫暗卫在茶馆酒楼四处打听,流言越传越离谱了。”   林敬辞道:“传成什么样了?”   “说陆相生吃人肉,喝人血。”谢渊顿了下,十分好笑,“说他是僵尸变的。”   林敬辞忍不住也笑了,“话本源于民间。”   “陆相喜食生牛羊肉可是他自己的喜好,”林敬辞慢悠悠的往嘴里送着菜,“臣只不过是托人放了出去。”   谢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是不是与那个说书老伯相识?”   林敬辞咽下,慢条斯理道:“那老伯的女儿以前是伺候母亲的侍女。”   谢渊头一回听他提起母亲,不免停了筷子,安安静静的坐着听他说。   “母亲出门游玩时救了一个病重的女子,她一定要报答母亲,母亲便收了她做侍女。”林敬辞眸中黯淡了几分,声音难掩伤情,“母亲生下我没几年便去了,此女忠心,不到一年也病重去了。”   “父亲想将赵伯接入府中,赵伯怕拖累父亲,便拒绝了。”林敬辞敛了眉眼,再睁开时伤情已经消失不见,继续道,“父亲升官来了京城,带上了赵伯。赵伯也看过几本书的,便写话本子卖。”   “山间深处鬼怪志异卖的格外好,赵伯也能养活自己。卖的好,茶楼自然请他说书。”林敬辞说完端起水杯抿了几口。   谢渊夹了林敬辞喜欢的云片方腿放入他的盘子里,小声道:“你素来喜欢这个,快吃些。”   林敬辞知道谢渊这是怕他想起母亲难免伤情,默默吃了,问道:“算来还有几日便是成王殿下大婚了……”   谢渊放了筷子,单手撑着下颌,神色严肃认真道:“你可愿做朕的王后?”   “……咳咳。”林敬辞惊了,顺了顺气,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渊,“你胡说什么?”   谢渊敛了眉目,避开林敬辞震惊的目光,沉声道:“朕要你做朕的王后。”   “你是不是疯了?”林敬辞清秀的眉紧紧蹙在一起,“我是个男人!”   他没有子嗣傍身,没有强大的父家可以依靠,拿什么服众?   谢渊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沉默的坐着。   他生气了。   林敬辞认真的怀疑起前些日子的丹药是不是吃坏了他的脑子。谢渊这会又极少见的跟他置气,林敬辞轻叹一口气,声音也缓了下来,认真的劝着谢渊,“你如今登基不过两年,根基不稳,连权也在陆相手中攥着。”   “……”   “即便这些都可以无视,”林敬辞耐心的劝着,“前有陆相权倾朝野,后有成王虎视眈眈,这个节骨眼上你……”   “我就是想要你做王后!”谢渊低声反驳道,“你不愿意,这后位便永久空悬。”   林敬辞听明白了,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上了请求谢渊立后的折子了。   后宫不稳,何以立天下。   可是谢渊不能开这个头,他此生必然要做一个被后人称赞的明君。   “臣不能答应。”林敬辞见他一意孤行,似小孩一般任性妄为,不免也动了气,拉下脸来,“请陛下三思。”   谢渊听他称呼也改了,充满了疏离之意,梗着脖子咬牙不松口。   林敬辞不再搭话,直接起身出去了。   -   林敬辞倚着宫墙上愣愣的发了许久的呆,初一瞧不下去眼,劝道:“主子何必和陛下置气?这里风大,不如下去坐一坐?”   林敬辞摇摇头,望着层层叠叠的房顶轻声道:“我不是置气。”   我是要保全他的名声。   他一个男人,若真的被立为一国之后,谢渊要顶着万千压力和议论。更遑论如今这个不安稳的局面,诡谲变化只在眨眼之间,如何能由着谢渊任性。   “我何尝不想站在他身边?”林敬辞的额间碎发被风吹的飞舞,声音也吹的仿佛碎开成了一片片,“只是我不能罢了。”   初一刚伺候林敬辞的时候,也没少挨宫里奴才的白眼,都瞧不起林敬辞自愿做了御侍。   说的更难听些,以色侍君,是林敬辞自己爬上了龙床。   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瞧的真切。   这两人,分明就是两情相悦蜜里调油。   初一走上前扶了他一把,劝道:“风大,下去吧?”   林敬辞轻轻拂开他,道:“王后之位,我心中已有人选。”   程姝怀有王嗣,如今程家落败,她没了母族可以依靠,能投靠的人只有谢渊和陆相。她是个女子,一朝倒戈向着谢渊,陆相也绝不会再容她。   等她诞下王嗣,便立为王后,全心全意向着谢渊和王嗣,是最合适的人选。   初一心里跟明镜似的,道:“可是万一贵妃娘娘王嗣有差,亦或是对陛下怀有抄家灭族之恨……”   “那就等她诞下王嗣,便交由他人抚养。”林敬辞遥望远处,“若有报复之心,我便亲手杀了她。”   初一偷偷打量林敬辞略显平静的脸,道:“您为陛下打算的极好。可是,您问过陛下吗?”   林敬辞收回放在墙边的手,默默不语。   “陛下想立您为后,那些流言蜚语与议论,陛下是真的不明白吗?”初一顿了顿,道:“既然陛下什么都明白,那陛下为何要一意孤行想要立您为后呢?”   “……”   谢渊是最直面这些阻碍和流言的人,他怎么会不懂呢?   正因为什么都懂,所以才不愿林敬辞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不愿什么人都能踩林敬辞一脚、骂他一句。   “以色侍君”这四个字虽似利剑,扎的却不是林敬辞。   林敬辞僵着身子,豁然转身,往长行殿跑去了。   初一停驻脚步,也不追上去,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默默笑了。   啧,旁观者清。   谢渊:我委屈。   林敬辞(摸摸鼻子):亲一口叭。 第86章   林敬辞跑回了长行殿,没见到谢渊。   当然见不到了,这会谢渊在重华殿里坐着呢。   初一没多大一会回来了,林敬辞吩咐他去烧热水,他要沐浴。   初一当他是出了一身汗,想洗个澡,不多一会就倒满了浴桶。“要奴才伺候您吗?”初一放下水桶,看着站在一旁的林敬辞道。   林敬辞摇了摇头,“我自己来,你下去吧。”   初一拐出屏风,道:“是,奴才就在门口守着,您且放心。”   谢渊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才回了长行殿,打眼就看见林敬辞穿着单衣坐在桌前,似乎是等了许久了。顿时脚步顿了一下,踏入殿内,在他身侧撩开衣袍坐下了。   林敬辞也不看他,对着初一使了个眼色,初一便下去传膳了。   谢渊抿了抿薄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其实并未真的生气,只是当时林敬辞直接拒绝了,他心里梗着不舒坦,也知道惹恼了林敬辞。   初一手脚快,跟在元禄身后上菜,上完两人就迅速溜出去了。   林敬辞给谢渊布菜,道:“陛下用膳吧。”   谢渊喉头滑动了两下,忍着想把人抱在怀里哄的欲望,默默拿起筷子吃饭。   林敬辞双手在桌下搅着衣襟,深呼吸了一下,低声道:“中午是我不对。”   谢渊拿着筷子的右手猛的一颤,立时丢了筷子,把人搂进怀里。   “都是我不好,”谢渊轻轻吻他发间,“是我没有替你着想。”   这话说的,十足的昏君。   林敬辞推了推他,“吃饭吧。”   谢渊又捏了捏他的手,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两人用过晚膳,向来是要下下棋看看书打发时间的,今儿林敬辞忸怩了许多,总三番五次催促谢渊沐浴。   “?”谢渊仔细嗅了嗅身上衣衫,并没有闻到奇怪的气味,问道,“怎么了?”   林敬辞脸掩在昏暗处看不真切,“天气热了,就是要洗澡。”   “好。”谢渊应了,伸手就解衣衫,将腰间那个香包取下来放好,才着里衣去沐浴了。   -   林敬辞没想到谢渊洗的这么快,手里捧着什么正看呢,被谢渊吓了一跳,脸“唰”一下红个通透,手忙脚乱的把手中册子丢到一边去。   “你看什么呢?”谢渊好奇道。   林敬辞连连摆手,撇过脸去,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什么,话本、本子而已。”   谢渊乌黑的长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林敬辞稳了稳心神,拿了干帕子给他轻轻裹住,细细擦了。   谢渊手往他藏书那块偷偷摸过去,叫林敬辞看见了,面上登时有点过不去。谢渊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咳,不如我们对弈一盘?”   头发擦了七八成干,林敬辞又拿起梳子给他仔细梳开了,才支使他道:“去把蜡烛灭了。”   谢渊不知道林敬辞要做什么,一头雾水还是乖乖去吹熄了蜡烛,刚要回榻上,又听见林敬辞嗔怒道:“所有的都灭了!”   谢渊灭了所有蜡烛,窗外还隐隐能见到些微光。他躺下搂住林敬辞,道:“今儿睡的有点早……”   “谁要睡了!”林敬辞红着脸,挣脱出谢渊的怀抱,将薄被子掀开蒙在谢渊头上,“你不准看!”   谢渊糊里糊涂的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刚要开口,就察觉到下身一凉,被软软的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当他意识到软软的是林敬辞的唇时,头皮一炸,下身立时就硬了,戳了林敬辞一个措手不及。   林敬辞两只手指轻轻圈在谢渊的根部,巨物在他手中肉眼可见的硬了起来,前端甚至还戳到了他的脸侧,脸登时红的似滴血。   以前他觉得脏,但是谢渊不嫌弃他,之前也这么弄过他,他整个人飘飘欲仙,哪里管的上谢渊忍的难受。被含着这般舒坦,如今让他伺候谢渊,他也是甘愿的。   谢渊强忍着翻身把这撩人的小东西压在身下的欲望,耐心的低声哄道:“你、你再亲亲它……”   话还未完,林敬辞闭着眼睛,狠了狠心将谢渊的含了进去。   谢渊头皮发麻,知道林敬辞嫌弃,只想哄着这人亲一亲就好,没想到林敬辞真的含了进去,差点没忍住交代在他口中。   林敬辞毫无章法,含在嘴里就不知道怎么弄了。   谢渊忍了忍,低声哄他:“敬辞,你舔一舔……”   林敬辞仔细的包裹着牙齿,轻轻动了动,往外面退了些,伸出香软的舌头沿着柱身轻轻描摹着。   谢渊蒙着脸,强压住想在他口中来来回回挺弄的想法,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   谢渊的巨物在林敬辞口中又涨大了一圈,林敬辞嘴巴被撑的快含不住了,涎水从嘴角缓慢又淫靡的滴落下去,艰难吞吐着。   林敬辞两侧腮帮子都酸的很,谢渊也不像他之前很快就缴械了,丝毫没有要射的意思。   又努力伺候谢渊一阵,林敬辞恼了,一把掀开蒙住谢渊的被子,理直气壮的指责他,“你为什么还不射?”   谢渊眨巴着眼睛,林敬辞哪知道他忍的多辛苦。   林敬辞揉了揉脸侧酸疼的肉,有些幽怨道,“是不是不舒服?”   谢渊坐起身,嗓音沾染浓重的欲望,凑在林敬辞耳畔低声道,“很舒服,所以舍不得。”   林敬辞脸又热起来,烫的灼人,羞赧的撇过头去不与谢渊对视。   谢渊拧过他的脸,强势的吻了上去,在他口中肆虐着追逐林敬辞的舌,纠缠在一起。   “以后不用这般哄我,”林敬辞在他怀中轻喘,谢渊抚摸他脸颊双侧道,“我舍不得。”   舍不得你生气,舍不得你做不喜欢的事。   林敬辞眼尾羞的也悄然冒出了一丝红晕,声音几不可闻:“我不嫌弃。”   谢渊呼吸声顿时重了,漆黑的眸子死死锁着林敬辞,声音低到隐隐有些颤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林敬辞将头埋在谢渊的胸前,耳朵烧的红透了,“我知道这事很舒服,我愿意做。”   谢渊一把将林敬辞推倒在床上,三下五除二脱去衣衫,红着眼眶恶狠狠道:“是你撩拨的我,你求饶也不行。”   谢渊(红着眼):求饶也不行!   林林:申请暂时下线……   (今天喝汤,明天吃肉,嘻嘻) 第87章   “呜——”林敬辞大口的喘着气,努力想要拨开谢渊在他身上肆虐的手。   谢渊抽回在林敬辞身后开拓的手指,色欲满满的舔了舔唇,覆身上去压着林敬辞的背,将沾染了液体的手指伸到林敬辞面前,淫靡道:“原来敬辞自己提前弄好了。”   林敬辞被他压的动弹不得,嘴硬道:“没有!”   谢渊扣着他的腰身,把人带的侧过身子一些,大手往他身下轻轻摸了一下,手心顿时沾满了滑腻。   谢渊轻轻咬了他耳朵一口,低低道:“撒谎。”   林敬辞羞的闭上眼睛,谢渊的胸膛紧密的贴着他的背脊,大手握着小敬辞动了几下,逼出了他难耐的呻吟。   “呜……别摸了,别……”   谢渊滚烫的巨物就抵在他大腿根部,清晰的灼热感奇怪的传到股间,无声张扬的示威着。   林敬辞后面不自觉的收缩起来,背上也情动出了一层薄汗。   谢渊轻轻抬腰,原本握着小敬辞的手挪回身后,轻柔又霸道的分开臀瓣,巨物抵在林敬辞的后穴处缓慢摩擦着,随着他不自觉的收缩,正一点一点主动的把谢渊吃进去。   林敬辞下陷的腰线朦胧之间十分勾人,光是影子就足够令人浮想联翩。   谢渊就着侧身的姿势,抬高了林敬辞的腿,巨物缓慢坚定的压了进去。   林敬辞被刺激的不行,快感顺着后面沿着背脊一直传到头顶,后穴湿湿软软的紧紧裹住谢渊,身体不由自主的挛缩了几下。   谢渊整根顶了进去,林敬辞按捺不住漏出了一声呻吟,腰身无力的向前拱了拱,被谢渊大手扣住腰身,狠狠的顶弄了一下,林敬辞顿时失了力气,大口喘息着。   谢渊伸去前面抚摸小敬辞,等林敬辞缓了缓,便开始抽送顶弄着,林敬辞好看的肩头随着动作往前一耸一耸的。   “嗯……”这个姿势林敬辞是头一回,谢渊每次挺入抽出都能蹭过后穴里那处敏感,没几下林敬辞就受不住了,低低的呻吟声一点一点被谢渊的动作挤压出来。   林敬辞害羞的闭紧了双眼,快乐的泪水从眼角处冒了出来。   谢渊轻笑一声,一只手去抚摸小敬辞。还未来回抚慰几下,林敬辞就惊叫着射了他满手。   林敬辞还沉浸在快感之中,温润的眸子现在失神的盯着虚无,额间薄汗打湿了碎发,粘在脸侧,别提多勾人了。   谢渊呼吸一滞,身下发了狠的挺弄,又十分恶劣的缓慢抽出,激的林敬辞轻颤。   谢渊的理智岌岌可危,他想狠狠把林敬辞弄哭,哭着求他。   林敬辞从高潮中缓了过来,失神的眸子四处寻了一圈,找到了谢渊。他努力拉下谢渊的颈项,对着谢渊的唇轻吻了上去,分开时还下意识的舔了舔谢渊。   一瞬间谢渊身子僵了一瞬,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动手扯掉林敬辞的上衣,连着在他体内的姿势把人抱起来跨坐在自己身上,双手推举着林敬辞的大腿根,发了疯似的顶撞进去。   “太、嗯……太深了……啊……”林敬辞没有能扶着的地方,双手只能覆在谢渊的胸膛上,浑身无力,被撞的声音都碎掉了。   谢渊发了狠的撞向林敬辞体内的敏感处,巨物的凹陷处每每都粗暴的刮过那处,没几回小敬辞又颤颤巍巍的立了起来,前端溢出的黏液顺着柱身滑落下来,蹭的谢渊小腹上到处都是盈亮亮湿滑一片。   没一会林敬辞就被顶弄的浑身无力,软绵绵的坐都坐不稳了。谢渊到底是心疼,轻轻抽出,将人摆成了跪趴的姿势,从后面扣住林敬辞的腰窝,狠狠的撞了进去。   林敬辞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开口就是无意义的呻吟声溢出来。实在受不住了一只手臂伸到腰处推拒着谢渊撞进来的动作,无声的讨饶。   谢渊伏下身子缓了一会,亲吻林敬辞皎白的背脊,顺势捉了他讨饶的手臂牢牢扣住,挺直了身子疯狂的顶撞抽插。   “慢……嗯……慢点……”   谢渊置若罔闻。   床下江山都给你,床上嘛——啥也不听。   林敬辞高潮一次后就十分敏感,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现下止不住的打颤,受不住谢渊狂风骤雨般的顶弄。随着谢渊快速抽插,小敬辞不断蹭着身下的床单,没几回林敬辞就坚持不住了,小腹紧紧绷着,后穴一阵一阵痉挛着收紧,死死咬住谢渊。   “嗯——啊……”林敬辞呜咽着射了出来,床单被白浊沾染了一片,脏兮兮的。   谢渊可不等林敬辞缓过来,趁着林敬辞高潮,下身还拼命的快速抽插着。   “啊……不要了……啊啊……!”林敬辞腰肢酸软,高潮的余韵还没散去,就被谢渊疯狂顶弄着,后穴痉挛着收缩,快感铺天盖地的淹没他,声音都被撞的支离破碎,只能泄出无意识的单音节。   谢渊挺弄了几十下才在林敬辞体内射了出来,一股一股的白浊全喂进去了。   林敬辞手都抬不起来,失神的眼缓了好一阵子才找回焦距,“去洗澡……”   谢渊抱着他去了西殿的暖池。   元禄和初一刚开始在门口守着,蜡烛灭了二人就心照不宣的将奴才各自遣散开,远远的离开东西两殿,西殿的水也一直温着。   元禄心道:明日一定要叫元宝公公再指个奴才来烧柴,与现在的太监倒个互补的值夜时辰才行。   ……   谢渊把人圈在怀里,下水泡了一会才动手替他清理。   谢渊半强制的往林敬辞身后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一点过。   周围没受伤,但是红了些许。   谢渊小心翼翼的扒开嫩肉,将手指轻轻探了进去,一点点弄出自己的东西。   泡在水里,林敬辞感官迟钝了许多,这会睡意涌了上来,后面随着谢渊的动作轻轻开合,人却乖乖的趴在谢渊肩膀上。   谢渊漆黑的眸子幽深涌动,侧过脸去吻了林敬辞的额间,低声道:“之前说过了,你求饶也没用。”   谢渊抱起林敬辞,对着不知何时挺立的巨物放了下去,角度刁钻的没入不可思议的深处,硬生生赶走了林敬辞弥漫上来的瞌睡虫,低哑诱人的呻吟声立刻压不住的泄露出来。   林敬辞举着拳头还未落下,便被顶撞的浑身失了力气。林敬辞气势顿失,干脆破罐子破摔的一口咬在谢渊颈侧,鼻尖也红了起来,气哼哼骂道:“昏君。”   谢渊:满足。   林敬辞(揉腰):…… 第88章   林敬辞醒过来,眼睛迷蒙着还未睁开便道:“初一,几时了?”   “该用午膳了。”谢渊笑眯眯的在他身侧道。   林敬辞倏然睁开了眼睛,诧异的看向谢渊:“陛下今日没去上朝?”   谢渊给他轻轻揉着腰眼处,听林敬辞这般口气十分委屈:“今日休沐。”   “……”林敬辞拨开他的手,按着腰就要起床,“都午时了怎么不叫我?”   谢渊抿了抿唇不敢答话。   说因为他昨儿晚上天还未黑做到今儿天微亮吗?   林敬辞费了好大劲才弯腰穿好鞋子,再直起身子面色山雨欲来。   谢渊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给他系外衫的绳子,一一扣好纽扣,伺候他重新穿好鞋袜,又去寻了个软垫放在凳子上扶着他坐下了,林敬辞面色这才缓了些。   洗漱后用完午膳,林敬辞起的迟,没有困意不想午睡。打发了些时间,待日头没那么晒了,谢渊便备了马车带林敬辞出宫。   怕颠着林敬辞,谢渊还特意寻了个宽敞的马车。这么招摇,茶馆是去不了了。   天热,谢渊摇着把折扇给林敬辞扇风,道:“夫人想去哪?”   林敬辞也不理他,撩开帘子往外面看,正巧这会经过风云阁门前不远处,一女子眼尖的看见他了,离着老远便招呼道:“林少爷!”   林敬辞眼皮反射性一跳,手一松就放下了帘子。   “?”谢渊手中摇扇停了停,道:“好像有人叫你?”   “没有!!”林敬辞侧过些身子,挡在帘子前,止了谢渊想一探究竟的手。   林敬辞心中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偶尔喝几回花酒,怎么风云阁还有脸熟他的呢?   嗯。   看来以后再去要蒙面了。   外面闹哄哄的,不知道吵闹着什么,还有女子高亢的嘶喊声。   “人面兽心!”那女子对着旁边狠狠啐了一口,“虚情假意!”   马车外的元宝道:“前头人围将起来了,马车过不去。”   林敬辞往门处挪了挪,扯了一把谢渊,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下去瞧瞧。”   谢渊无奈,只好随他下了马车。让元宝去找个客栈把马车停好,他领着林敬辞往闹哄哄那边去了,远远站在外圈。   原本那女子骂的林敬辞还听得懂些,后面就全然听不明白了。折扇轻轻拍了拍前面人的肩头,小声又客气的问道:“兄台,这是闹什么呢?”   那人兴致勃勃给他解释:“你不知道,这男的是郊外的陈家庄的,考功名考了十几年了。功名没考上,家中婆姨娶了一房又一房。”   那人下巴对着闹的那女子一指,“这是第七房。”   林敬辞轻轻挑眉,那女子呜咽几声,擦去眼泪,对着四方聚起来的人道:“奴家不识字,叫大家伙见笑了。”说着狠狠剜了那一旁低头站着的文静男人,恨恨道:“请乡亲们给奴家评个理。奴家家住二十里外的李家庄,机缘巧合认识这位陈公子,说他尚未婚配,与我一见钟情。说他自己家境贫苦,需要银子考功名,考中功名后就有银子可以还给奴家。”   “奴家轻信了这人的花言巧语,家中积蓄做了嫁妆,便想着苦一些也罢了。”这女子穿着大红嫁衣,随意擦去了面上的泪水,道:“哪成想,今日来了才知道,他家中竟然已有六房!他骗我!”   “还请诸位乡亲做个证,奴家要与他上了公堂,我要休夫!”   谢渊看林敬辞站在后面伸着脖子,心中好笑,直接把人抱起来,脚尖轻点一下,两人已高高跃起坐在一旁的房脊上。   林敬辞听得津津有味,被他捞着跃上屋顶,冷不丁吓了一跳,警告般的瞪了谢渊一眼,谢渊将手臂紧紧揽在林敬辞腰间,讨好的笑了笑,“这样看的清楚。”   林敬辞魂都被热闹勾了去,不理谢渊,扭着头去看。   那女子相貌中等,普通百姓家属不错的,这下被个书生摆了一道,泫然若泣,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心生不忍,不由得对着那男子指责,也有许多人劝着那名女子。   “姑娘,女儿家最重要的不就是名声吗?”一妇人拎着菜篮子,苦口婆心的劝她,“已经嫁了,随了他吧。”   “对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都这般场面了,七房也没办法了……”   偶有几声指责那书生不该欺骗女子。   书生听着,原本有些怂的气势顿时高涨起来,挺直了腰杆对着那女子道:“我不该欺骗你,可是这堂也拜了,你已经是我的妾,闹到公堂上去你也落不着好!”   那女子咬住下唇,上前两步狠狠给了书生一个耳光,“我早就说过,许一人一生一世!你这样骗我,还想叫我做妾?”   那书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女子打了一个耳光,觉得颜面尽失,顿时气焰高涨,捉了女子的手就要打回去。   “啧,”林敬辞眉头轻蹙,“这种人还考功名?”   谢渊顺手从屋顶上拈了块碎砖石,从身侧弹向那书生高高扬起的手臂。   “哎哟!”那书生被打了个正着,手吃痛立时松了开来,恼羞成怒的四处寻着,“谁扔的?!”   “我。”林敬辞唇角微勾,在屋顶上站起,高声应道,“本少爷看不过去,打的就是你,怎么了?”   众人闻声四处寻着,谢渊带着林敬辞从屋顶上下来,落在人群中间。   林敬辞轻轻摇着折扇,缓步走过去,将女子拉到一旁,折扇“啪”的一声收起,对女子道:“你要报官?与他合离?”   那女子眼中盈着泪,坚定道:“不是合离,是休夫!”   一直以来,只有合离休妻,哪来的休夫?   这个书生就是仗着这样才能娶了这么多房妻妾。那些个女子被骗了,名声已经是毁了,如何能回了娘家说自己合离了被骗了?又有几人信呢?一生都被毁了。   只能留在书生家中做妾。   只是今日书生没想到,他这个七房居然是一个如此泼辣性子的姑娘,扬言要休夫。   其实这一章内容并不在原本的大纲里,刷WB总是看见“离婚冷静期”,觉得十分无语。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希望集美们做结婚这个决定的时候不要一时冲动,也不要在谈恋爱没多久时就决定要跟恋人领证什么的,一定要仔细观察,觉得真的想跟这个人过一辈子再做决定。   相比离婚冷静期,我觉得更应该有个结婚冷静期吧。   祝好。   (下一章刷一下大儿子的名声,后面开始小儿子大婚。) 第89章   书生恼羞成怒,作势就要去拉林敬辞身后的女子,恶狠狠道:“你是谁,凭你也管别人家里的事情吗?”   林敬辞玩味的笑了笑,“上了公堂就不算家里事了吧?”   那书生一听要上公堂顿时闭上嘴巴,顿了顿,对那女子道:“秀静,骗你是我不对,可是这礼已成……”   女子泪眼婆娑,“你不必多言,都是花言巧语!我一定要上公堂休夫!”   “你别忘了你是个女子!即便是公堂判了合离,谁还会愿意要你?”书生不屑道,面上难掩得意之色,“有哪个男人会要一个破……”   剩下的字被林敬辞变了的眼神盯着默默吞了回去。   林敬辞反问道:“你就是这么肮脏的欺骗别家姑娘的吗?”   书生还欲开口狡辩,林敬辞冷冷扫了周围一圈道:“休夫又如何?被欺骗了不能休夫吗?女子只能被休,这是什么道理?”   谢渊收到了一记眼刀,默默摸了摸鼻子,不敢吱声。   林敬辞手中折扇指了指书生,“你这个身板,娶了七房,真人不露相啊。”   周围“哄”的一声笑开了。   谢渊上前两步,挤开那哭泣的女子,手掌已经贴在林敬辞腰眼处,小声道:“报官吗?”   林敬辞垂了眼睫想了想,又问了一遍那女子,“姑娘,你确定要报官吗?”   “报!”女子擦了一把脸,“我今天一定要休夫!”   谢渊给外围的元宝递了个眼色,元宝便隐下去不见了人影。   书生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不甘心道:“休便休!那你的嫁妆我也不会退还与你!已经置办喜宴花掉了!”   林敬辞心中不屑,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又不擅于安抚女子,便瞥了谢渊一眼,轻描淡写道:“考功名的都是这种人,还不知道陛下的朝堂乌烟瘴气成什么样。”   谢渊给他揉捏着酸软的腰间,乖乖道:“我这两年还没开过恩科。”   这里离府衙近的很,不多时就有捕快过来了,问道:“谁报官?”   那女子站出一步,“大人,是小女子报官。”   “跟我们去一趟衙门吧!”   众人乐得看热闹,一堆人推推搡搡的,那书生想溜被女子拽的紧紧的,一路走到衙门。   知县穿着官府,坐在上方,一拍惊堂木,斥道:“肃静!何人报官?”   女子上前一步跪下,磕了个头,泫然若泣的诉了一遍原委。书生也跪在下方,几次想要反驳插话都没能成功。   知县听完缘由后对女子道:“理是这么个理,只是没有休夫这个先例,本官如何判呢?”   说罢又劝那女子道:“你嫁给他,合离回了家乡名声不好,往后你也难有好归宿……你这是何苦呢?”   林敬辞面色不悦,直言道:“如何看都是这女子占理吧?若不惩处,人人效仿此人骗婚,那岂不是有许多姑娘有苦说不出?”   “父母官不为百姓?”林敬辞淡淡道,“那便不配为父母官。”   五品以下官员都由户部直接调配,不必经过陛下批复。谢渊抬眼看了一眼知县,没有映像。   知县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林敬辞道,“你是何人!竟敢置喙本官!”   林敬辞摇了摇折扇,轻描淡写道:“平头百姓而已。”   堂外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我瞧这位公子说的在理。”   “没错,若是有别人效仿,总是无处说理的。”   “我瞧着这女子也有几分胆识。”   “若是自家女儿被骗了,在外面受苦,这心里哟……”   “向来汉子都是凭本事娶妻,这书生行骗也太过龌龊了……”   知县一拍惊堂木,“肃静!这是府衙,尔等不准喧哗!”   知县对着那女子道:“你一意孤行,本官可判合离,休夫是断然判不下的。”   “合离书上写的也都是女子的过错吧?”林敬辞道,“合离书下了,敢问大人如何叫这女子另寻所爱呢?”   知县像是听见了笑话似的,不屑一顾道,“休夫又如何?她还能再寻个好人家吗?”   林敬辞摇着折扇的手停了下来,蹙着眉,冷冷道,“你是这么做父母官的?”   “大胆!”知县从面前抽出一枚令牌,作势要扔,“竟敢对本官不敬!”   “大胆?”林敬辞冷笑一声,“父母官为百姓,大人只一味偏向书生有些欠妥吧?字里行间对女子皆是轻视侮辱。”   那女子擦去眼泪,轻轻扯了扯林敬辞衣摆,小声道:“合离便合离吧,这位好心的公子多谢你了,不必为了我出头,惹恼大人。”   那书生见此情形,眼睛一亮,指着那女子和林敬辞道:“你是勾搭上他了所以才想跟我合离的!不然他怎的一味替你出头!”   谢渊:“……”   那书生越说越起劲,“定然是你与他勾搭在一起,后悔嫁给我,所以才不管不顾的要与我合离!你嫁过来之前还好好的!”那书生对着知县一行礼,指着林敬辞道:“青天老爷替我做主啊!当按通奸罪论处!”   知县看向林敬辞的眼神古怪了许多,听信了些许,半信半疑。   那女子倏然抽回手,挪开林敬辞一丈远,指着书生骂道,“你还是不是人?你怎能诬陷好人呢!”   林敬辞冷笑一声,唇角微勾,对着书生轻声道:“污蔑我,其罪当诛。”   那书生见知县将信将疑,顿时涨了不少底气,嘲讽道,“你?还其罪当诛?你是什么东西?”   谢渊本是由着林敬辞看热闹,谁知这个事情辗转闹成这样,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往林敬辞身上泼脏水。   谢渊心气不顺,单手负在身后,再抬眼时黑眸中全然是冷冽的寒风,面无表情散着上位者的威压。   周围人不自觉往后推开了些,只留下二人站在原地。   那书生被唬了一惊,坑坑巴巴道:“知县大人要替小人做主啊!”   谢渊十分不耐,不想听这书生诡辩。林敬辞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他,谢渊将帕子窝成一团,盯着书生道:“元宝?”   元宝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瞧见谢渊手里那一团,麻利的上前接过塞到书生口中。   书生顿时气的眉毛倒拧,就要将手帕从嘴巴里拿出来。眼前一花,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紧紧抵在颈项处,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元宝在他面前蹲下,笑眯眯道:“再出声,就割了你的舌头。”   别问今天为什么二更了,因为我想把这个写完的,但是我崩字数了:(   香菇。   (小剧场)   谢渊(笑眯眯):骂我老婆,杀了你哦。 第90章   知县被这唬住了,半晌才道:“大胆!竟然携带凶器上衙门!”   说着丢了一块令牌下去,“抓起来!抓起来!必然是反贼流寇!”   捕快们看的真切,面面相觑一番拔了刀指着二人,只围着,一时间也无人敢上前。   众人眼前一花,六个黑衣人已经将二人围在中间,静静站着与捕快们对峙。   知县连忙给师爷使眼色,师爷溜出去请知府去了。   林敬辞似是想到什么似的,问谢渊道:“暗卫是不是始终都在?”   谢渊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林敬辞脸色顿时绿了。   那昨晚……不是,那每晚岂不是都……   谢渊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一时间绷不住笑意,小声凑过去道:“晚上我都叫他们离的远些。”   林敬辞脸色稍霁。   不多会儿,知府身着官府,急匆匆的来了。   路上听了师爷添油加醋的一通说辞,不免有些先入为主。一入衙门就看见捕快与一群人对峙着,顿时动了怒,“给本官抓起来!”   谢渊一撩眼皮,淡淡道:“抓谁?”   知府哪里知道几个黑衣人围着的是谢渊?走近了瞧见谢渊不善的眼神,脚下登时一软,距离谢渊五步远处直接跪了下去,颤颤巍巍的磕头道:“臣不知是陛下……臣,臣……”   臣个半天也没下文,周遭被这神奇的转折唬的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齐刷刷的跪了下来,三呼万岁。   知府狠狠瞪了身后师爷一眼,看见知县还愣愣在高处坐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瞎了眼的东西,还不快拜见陛下!”   知县浑身瘫软,从座位上下来腿就已经软了,瘫坐在地上,又慌慌张张的给谢渊磕头。   女子也惊的停了哭泣,地上被元宝用匕首抵住颈项的书生也怔在原地。   林敬辞摇了摇扇,轻飘飘道:“污蔑我,其罪当诛。”   那书生吓的通体瘫软,元宝顺势收了匕首,弓着腰身去一旁给谢渊和林敬辞擦了擦椅子。   谢渊扶着林敬辞坐下了,才淡淡瞟了知府一眼,随意道,“平身。”   知府小小的挪着步子到了谢渊面前,直接给了自己两个耳光,“臣不知陛下驾临,未能……”   谢渊皱了皱眉,道,“不要说这些场面话,抓紧时间判。”   知府喏喏的站在原地。   林敬辞道:“不如今天就开个休夫的先例吧。”   林敬辞转头对外面百姓笑笑,“大家觉得呢?”   外面百姓这会不敢随意答话,也不知是谁高声道:“陛下英明!当如此!”   附和声四起。   谢渊对着知府道:“听见了?”   知府忙不迭的点头。   谢渊收回压迫性的目光,手又伸过去给林敬辞轻捏腰身,半天没听见知府说话,便漫不经心道:“你等着朕帮你判呢?”   这姑娘拿着休夫书泪如雨下,跪在谢渊和林敬辞面前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谢谢陛下和……这位公子替小女子做主,回乡也不至于被人指摘……”   谢渊还记得之前她伸手拽过林敬辞的衣摆,将林敬辞往自己身后掩了掩,道:“朕拨个侍卫送你回乡,明日朕拟旨立法,你且放心。”   “至于他之前诓骗来的女子,骗取来的财物自行去认领。休夫书已下便可回乡,端看自己决议。”谢渊指了指那书生,“你借考功名之名诓骗敛财,德性有失,终生不准参加恩科。”   林敬辞被他霸道的掩在身后,也不恼,笑道:“陛下英明。”   百姓听闻要立法,不少女子都喜笑颜开,总归是有方法可以讨回公道了。   一时间夸赞谢渊的声音此起彼伏,外头热闹的讨论起来。   暗卫四散隐去身形,谢渊微微眯了眼,眼神变得十分危险暴虐,盯着书生冷冷一笑,“现在,该定污蔑之罪了。”   书生浑身颤抖着,下身竟蔓延开大块水渍,顿时濡湿一片。   林敬辞撑开折扇,掩住口鼻,知道谢渊动了杀意,只是在这百姓正夸赞谢渊明君的档口,见不得血。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陛下罚他做苦役吧,”林敬辞开口道,“家中还剩六房,想来还有孩子要养。”   谢渊眼神跟刀子似的,像是要把他剥下一层皮。   但是林敬辞说的不无道理,谢渊动了杀意也没有办法,只能应了。   谢渊扫了知府一眼,道:“你就这么做父母官的?”   知府冷汗如雨下,踹了瘫坐的知县一脚,“臣以后定当尽心尽力。”   林敬辞似笑非笑的看着知县,“虽是七品官,但百姓有难头一个找的就是你。断案一味向着男人,难免有失偏颇。”   谢渊道:“那便换个人坐吧。”   知府的乌纱帽是哆哆嗦嗦的保住了,忙不迭的跟谢渊表忠心:“往后下官定然全心全意为百姓。”   林敬辞意味深长的看了知府一眼,元宝见林敬辞起身搭了一把,问道:“主子,马车停在不远处,需要奴才……?”   谢渊也搭了林敬辞一把,问道:“你想去听书吗?”   林敬辞腰酸痛的很,这一出耽搁了些许时辰,听书也听不个完整的,也就失了兴趣,便摇摇头道:“有点饿了,回宫吧。”   闹了这一通,身份也暴露出来,口口相传,洛神楼是去不了了。   但是给谢渊生生赚了百姓的口碑名声,林敬辞心里暖暖的别提多舒坦了,稍微抵消了一点点昨晚生的气。   林敬辞见谢渊殷勤的揉腰,扶着他上马车,还给他后腰垫了软垫,心中难免摇曳不定了一下。   那就再抵消一点点吧。   就一点点。   两人回了宫,谢渊找了两个汤婆子拿绒布裹了,塞进软垫里垫在林敬辞后腰,缠着林敬辞跟他对弈。   林敬辞心情好了许多,舒舒服服的倚在椅子上跟谢渊下棋,捏着点心往嘴里送,吃的棋盘上都是渣滓。   一大盘子糕点被他吃了一半,谢渊伸手把盘子挪开不让他吃了,“一会你没有肚子吃晚膳。”   林敬辞咂咂嘴吧,趁谢渊撤盘时偷摸拿走了他一颗黑棋。谢渊轻轻蹙着眉瞧着棋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林敬辞舔了舔唇,颐指气使道:“渴了。”   谢渊将手边的茶递给他,眼疾手快转身抓到林敬辞又想顺走他一颗棋子,“夫人怎么耍赖?”   林敬辞狡辩:“我分明是捏走糕点渣!”   “行,”谢渊笑笑,放过林敬辞,往林敬辞那边一处空白落下一颗子,“夫人输了。”   林敬辞:“……”   跟谢渊下棋怎么这么招人烦?   谢渊:下棋怎么还偷子呢?   林敬辞:……好烦。   (还好之前没有吹牛说百章完结)(狗头) 第91章   转眼便是成王谢戎大婚之日。   昨儿晚上谢渊十分乖觉,林敬辞难得起了个早。   因着吉时都是钦天监测算的,谢渊是谢戎的兄长,这个上位是要坐的。二人收拾一番,便上了马车往成王府去。   街上十分热闹,人多的街道上都挂着红灯笼,小摊贩的木车上都系着红绸,囍字从城门一路贴到相府再到成王府,别提多热闹了。   相府门口立了一小块高台,有下人专门站在高台上洒花生莲子,不少百姓都来凑热闹。   谢渊虽然去了成王府,却没穿明晃晃的龙袍,穿的正是那一身与林敬辞月白色衣衫相呼相应的墨黑色便服。并无暗纹明绣,都是将丝线藏在了衣服料子里,袖口领边都拿金线细细平整过的,削弱了谢渊身上的肃杀之气,跟林敬辞站在一起,举手投足间二人和谐淡然的倒像是仙人一样出世。   谢戎身着大红喜服,接到通报已经早早站在成王府门口相迎了。   谢渊撩开帘子,将林敬辞拉出马车,牵着他慢慢下了马车。   谢戎抿了抿唇,对着谢渊行了一礼,道:“恭迎陛下。”   顿了顿,又对着林敬辞拢了拢手,“……御侍。”   众目睽睽下,林敬辞只好抬手回了礼,“恭贺成王殿下大婚。”   谢渊不想他与林敬辞多言,便抬手示意他起身,“不必多礼,今日你是新郎官,朕这个做兄长的过来讨杯酒喝,你且忙你的。”   谢戎收回落在林敬辞身上的目光,垂下眼睫,再抬起头来已经是笑意盈盈,道:“臣弟大婚,还劳烦陛下操心,这喜酒必然是要敬陛下的。陛下,里面请。”   林敬辞脚步故意停了停,才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成王府他闭着眼都能走一圈。   谢戎领着谢渊走进大堂,道贺的诸位大臣们已经等在大堂了,闹哄哄的,看见谢渊过来,止了谈论之声,齐刷刷的跪下行礼。   林敬辞停在门槛处,等众人起身了,才跨过门槛,往谢渊身边走去。   周围的眼神顿时落在林敬辞身上,林敬辞无所察觉似的,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到谢渊身侧。   这些人哪个不知道林敬辞之前喜欢谢戎?做了御侍之后,没想到谢戎大婚,陛下居然会带着他来喝喜酒。   樊自清也来的早,察觉到这些人不善的眼神,心里为林敬辞难受。   谢渊坐在上位,林敬辞就坐在他左手下的位置。两人便装出行,只带着元宝一个太监。   元宝先给林敬辞沏茶,第二杯才放在谢渊手边。周围的人眼神立刻就变了,打量林敬辞的视线也收敛许多。   林敬辞低下头微微勾了勾唇,对着元宝道:“多谢。”   元宝沏好茶便站在两人身后。   谢渊半遮挡着脸,不满道:“分明是朕给元宝使了眼色,你怎的只谢他不谢朕?”   林敬辞斜了他一眼,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也不理他。   谢渊见他不理,直了身子,又斜了元宝一眼。   元宝立时默默退后了一步。   这时有下人上来叫谢戎,说吉时到了,要出发去相府迎新娘了。   谢戎理了理喜服,对谢渊道:“臣弟先去了。”   谢渊淡淡应了一声,林敬辞像是没听见似的,错开了谢戎落在他脸上复杂的目光。   等谢戎走了,林敬辞眼尖的瞧见樊自清一直给他使眼色。   林敬辞戳了谢渊胳膊一下,小声道:“臣去与樊将军聊一下,一会便回。”   谢渊幽怨的看着他,不敢惹他,只好道,“那你一盏茶就要回来。”   “……”林敬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   -   樊自清将他拉到院子里的假山后,似是有话想说,吞吞吐吐的模样看的林敬辞着急。   “你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林敬辞轻轻蹙了蹙眉头,“有话就说。”   照这么磨蹭下去,谢渊的醋都要喝完一缸了。   樊自清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我向陛下请命,去边关戍守一年……”   “为什么?”林敬辞这下是真的急了,樊自清去守边关,谁守京城?   樊自清见他着急,忙安抚道:“不,我去边关明面上是戍守,是有点事要去查。”   林敬辞瞧着他,知道这已经是决定了的事,只好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问道:“那京城守备军的虎符……?”   “我与陛下商量过了,虎符重要,非亲信不能移交。”樊自清道:“我觉得林伯父是比较合适的。”   “我爹?”林敬辞惊道,“他哪会……”   “明着是在陛下手里,”樊自清点到为止,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我处理好边关便可回京。”   林敬辞点点头,明白了。   防的就是谢戎偷取虎符,他摸进宫里找虎符就可以定谋反罪。这事无人知晓,虎符也可安然无恙。   樊自清脸悄悄染了红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羞赧道:“就……我不在京城的这一年,托你照看下季霖……”   林敬辞好笑的打量他好几眼,故意装傻道:“凭什么?上次他入宫可是坑了我一回。”   “别啊……别,我代他跟你道歉。”樊自清急了,涨红了脸,“我……你照看我放心些。”   “你凭什么代他跟我道歉?”林敬辞恶趣味涌上心头,“我偏不照看!”   樊自清急了,拉着林敬辞手腕,“等我回来,我、我请你再去风云阁!”   林敬辞被他逗笑了,忍不住笑了半天,努力平了平心态,道:“你也有今天。”   樊自清涨红着脸,轻轻怼了林敬辞一下,“你别笑了!”   林敬辞好容易止住了,也不再逗他了,便道:“得了,就凭他救了你一命,你不说我也会照看的。”   “谢谢。”樊自清低着头,声音弱不可闻,“是你,我也放心。”   林敬辞倚在假山石上,抽回被他握着的手腕,搭在樊自清肩上,“你呢,这一年就放心去边关,其他的用不着你操心。”   樊自清抬眼看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多谢。”   “你们在干什么?”   季霖:不准拉手!   樊自清:!   林林:???(猫猫挠头.jpg)   (还好没吹牛说20W完结…爆字数真的吐血…) 第92章   两人闻言抬眼望向声音来处,只见季霖站在不远处咬住下唇,面色不善的打量着两人,目光往下看见林敬辞搭在樊自清肩上的手臂时,面色顿时更难看了。   季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拨开林敬辞的手臂,行了半礼,语气不善:“不知御侍此时不在陛下身边,在这里与樊将军聊什么呢?”   这话虽是无意,可眼下在成王府,林敬辞被谢渊带过来喝谢戎的喜酒,这话却是硬生生往林敬辞心口戳了一刀。樊自清立刻抬头看向林敬辞,果不其然,林敬辞面色淡淡,却没动怒。   樊自清舒了一口气,向后拉了有些咄咄逼人的季霖一把,“你说什么呢?是我找……”   “你一个臣子,找陛下后宫的御侍做什么!”季霖气的眼眶都红了。   林敬辞默默退开一步,道:“你不要误会,只是闲聊。”   “闲聊犯得着上手吗?”季霖反驳道。   季霖看见两人出来说话,便懂分寸的没有靠近。当他看见樊自清伸手抓着林敬辞手腕时,就好像谁拿针扎了他似的。   “……”林敬辞默默无言,他向来不爱解释,便对着樊自清一颔首,让他自己搞定季霖,他要先溜了。   走出两步,季霖的怒火就对准了憨憨樊自清,“你要去边疆?为什么?”   “……”   樊自清不愿意也不能说,之前赈灾季霖受伤本就是替他受的,这些事情他不想再让季霖涉险。   季霖深吸一口气,似是很难过,声音也低了许多,失落道:“你是为了躲我吧……”   “不是的,不是的!”樊自清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哄他,只会一味的重复着否认。   ……   林敬辞摸回来,在谢渊下首坐了,拍了拍胸口,喝了一大口茶水顺了顺。   谢渊奇道:“怎么了?难得见你这样。”   林敬辞撇了撇嘴,凑过去小声道:“碰上季霖了。”   谢渊恍然大悟。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鞭炮声,吓了林敬辞一跳。元宝忙把他手中的茶杯接过去放好,谢渊温热干燥的大手已经捂上林敬辞的耳朵了,笑意盈盈的看着林敬辞。   大堂中诸位臣子都出去瞧新娘子了,倒是无人注意到谢渊跟林敬辞这一幅相视而笑的样子。   林敬辞趁着没人注意,将他的手拉下一些,贴在唇边轻轻一吻。   他甜甜笑道:“谢谢夫君。”   谢渊敛着眉眼看着他,胸口暖洋洋的,像是洒满了光,甜蜜的要溢出来。   “新娘子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两人这才各自收了手,端坐在椅子上。   陆婉宁身着喜服缓步走过来,手中拉着系了绣球的红绸布,另一端牵在谢戎的手中。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行走摇摇晃晃,衬的人娇小灵动。脚下蜀绣的婚鞋每一步都留下了莲花印,意着步步生莲,更为吉祥之意。   谢渊坐在主位,谢戎成婚是要拜一拜的。陆相也跟着过来了,只是他坐的位置,却是与谢渊平齐。   他主动落座,跟谢渊让他落座,可是两回事。   虽然是长辈,这样却是十足十的冒犯天子龙威。   谢戎顿了顿,刚要开口,谢渊状似不在意道:“无妨,今日是王弟大喜之日,不必拘泥。”   林敬辞深深看了陆相一眼,真是司马昭之心。   谢渊淡淡道:“快开始吧,不要误了吉时。”   谢戎牵着红绸布在中间站定,主婚人便道:“一拜天地!”   二人对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陆婉宁转身不便,谢戎走近两步替她整了下衣摆,这才跪向谢渊和陆相两人,二人对着一拜。   “夫妻对拜!”   谢戎与陆婉宁面对面站着,谢戎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陆婉宁身后坐着的林敬辞身上。   陆婉宁已经弯了腰身下去,迟迟等不到主婚人报,只好一直弯着腰。   林敬辞避开他的目光,轻声清了清嗓。   谢戎这才收回神,敛了眉眼,对着陆婉宁弯了弯腰。   主婚人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周围人乐呵呵的,涌上前去不停的贺着谢戎。   林敬辞敛下眉眼,手中拿着茶杯盖有一搭没一搭的波着,往热闹哄哄的人群外瞧了一眼,看见傅亦初面色平静的站在外面,并不上前道贺。   林敬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傅亦初什么样,与他何干。   待上前庆贺的人都消散开来,谢戎对着众人一笑,道:“喜宴备在嘉乐殿,请诸位移步。”   谢渊带着林敬辞,跟在下人后面往嘉乐殿去了。   林敬辞眼尖,打眼一看嘉乐殿就只设了一个主位。今日谢戎大婚,谢渊当坐,也不当坐。   只是谢渊若坐在谢戎下首……   谢戎恭敬道:“陛下请坐主位。”   谢渊似笑非笑,打量的目光扫过谢戎落在他身后的陆相身上,意味深长道:“今日你大婚,你才是主人,朕坐那里算怎么回事?”   说着拉了林敬辞去了左下首的席位,道,“朕就坐在这。”   谢戎十分恭敬,道:“是,那臣弟逾矩了。”   一一安排人落座了,谢戎高抬酒杯,道:“多谢陛下来喝臣弟的喜酒,第一杯酒臣弟敬您。”   林敬辞顿时有些索然无味。   谢渊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等会朕便说回宫。”   林敬辞点点头,道:“陛下也别喝那么多酒。”   谢渊想笑,又捏了捏他的手,应道:“好。”   谢渊只需要微微沉了脸,这些大臣一个个精的跟猴似的,谁还敢敬谢渊酒?没多一会就消停了,纷纷转战向着谢戎和陆相。   谢戎又饮尽一杯酒,拍了拍手便有几个女子鱼贯而入,在正中间摆了乐器。   谢戎笑道,“这是江南的艺坊,曲舞俱佳,王妃素来喜欢,便留在府中了。今日本王大喜,给诸位尽兴。”   林敬辞埋头苦吃,吃到好吃的就夹给谢渊。谢渊面前的盘子不多时便竖起高高一摞。   谢渊大手在下面捏了捏林敬辞的肚子,又抚了抚,挑眉道,“朕不能吃出个浑圆的肚皮来。”   林敬辞瞪了他一眼,拍掉谢渊的手,道:“不吃拉倒!”   谢渊锲而不舍的手又伸过去摸他小腹,凑到他耳畔低低道,“朕就喜欢它绷紧时……”   林敬辞耳朵迅速染上红色,剜了他一眼,小声骂道,“不知羞耻!”   林林:谢渊不要脸!   谢渊:?   (别问为啥今天提前更了,问就是在外面手机没电了…QAQ) 第93章   谢戎将这些看在眼里,举着酒杯的手僵了僵,左手在袖里一直摩挲玉珏,良久将酒仰头饮尽了。   林敬辞起的早,这会吃饱了,困意渐渐涌上来。他不想在成王府休息,可是喜宴一时半会又结束不了,只能不停的揉眼睛。   谢戎不知他怎么了,还以为他不舒服,又不好开口问,只能在主位不停的看他。   谢渊拽下他揉眼睛的手,知道他是困了,但是看见眼睛周围都被揉红了,不免心疼埋怨道:“倚着朕睡吧,眼睛都揉红了。”   在宫中林敬辞二话不说就能把谢渊当枕头,可在成王府他浑身不自在,不想引起谢戎的注意,林敬辞悄悄打了个哈欠,道:“臣出去醒醒。”   谢渊松开他,道:“叫元宝跟着你。”   林敬辞摇摇头,“不用,臣一会就回来。”   这成王府,他来过不知道多少次。大多数都是他自己枯等谢戎,谢戎不是在忙就是不在府中。   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一遍。   午后日头正晒,林敬辞便往殿前园林的亭子那边去了。   看见一人坐在亭子里,林敬辞脚步停了下来,就想换个地方。   那人道:“过来坐吧。”   林敬辞垂眸思索了一瞬,抬脚过去了。   亭子里的人正是傅亦初,招呼林敬辞过来了,沏了杯茶往林敬辞面前推了推。   林敬辞推了回去,语气疏离,“不必。”   傅亦初看着那杯茶忽儿笑了一声,道,“如今我也算知道你当初的心境了。”   林敬辞却不接他话。   傅亦初苦笑道,“这回不捉弄你了,真的。”   林敬辞淡淡道,“自讨苦吃。”   “天道好轮回,”傅亦初也不介意林敬辞挖苦他,道,“之前对不住了。”   “你图什么,”林敬辞看着他,有几分意味深长,“眼瞎传人?”   傅亦初被他骂了一句,怔了一下,道,“也许吧。”   林敬辞不想与他多言,便站起身理了理衣衫,道:“傅少卿自己坐吧,我要回去了。”   等林敬辞走出几步远时,傅亦初侧过身对他道:“当心。”   林敬辞头也未回,脚下也没停顿,傅亦初也不知他听没听见,摇头苦笑。   他这又是在干什么?   ……   殿内,宴上。   正中间有一男子一袭仙仙白衣在一面大鼓上起舞,腰身纤细,柔弱无骨,举手投足间皆是百媚风情。一双眼水波流转,媚眼如丝,与他对视着仿佛被勾了魂丢了魄。   这人是江南艺坊的一等舞姿,卖艺不卖身,一舞值千金。   但他有个规矩,不管给谁舞,都始终带着一面纱掩面,除非遇到心上人,否则人死也绝不摘下面纱。   谢戎道:“他名为白鹤,人称白鹤公子。”   白鹤举手投足间仙气飘然,的确没有风尘气,在江南小有名气,有宴请的想请他一舞,不光是千金备好,还得提前许多日子递帖子。他眼光顶高的很,惹他不快,万两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白鹤此时随曲子高昂之处,在鼓面上迅速旋转着。衣摆随着动作散开来,竟随着旋转显示出一只白鹤展翅欲飞的模样,众人小声惊呼一声。   林敬辞这会正偷摸溜了回来,正要跨过门槛,谢戎身坐主位,眼神立刻就粘在林敬辞身上甩不开了。   突然众人惊呼声大了些许,白鹤在鼓面上竟然不甚绊了一下,人歪着向着林敬辞的席位扑了出去。   谢渊原本并不在意谁起舞谁奏曲,只是他素来不喜别人碰了林敬辞的东西,便抬手去挡。   白鹤跟看见救星似的,双臂将谢渊的手臂紧紧抱在怀中,人顺势蹭倒桌上的菜式,扑倒在谢渊的怀中。   谢渊紧紧蹙着眉,几次抽手都没抽出,面色不虞,斥道:“还不放开?”   白鹤像是吓到了一般,愣怔倚在谢渊身上。   谢渊在谢戎的喜宴上不便动怒,沉下脸将手臂用力从白鹤手中抽出,却不想白鹤面上的面纱高高扬起,又幽幽落地。   白鹤似是这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谢渊看清了白鹤的面容,不免也怔愣了一瞬。   竟然与林敬辞有几分相似。   林敬辞在门槛处看的清清楚楚,似笑非笑的盯着倚在谢渊怀中的白鹤,目光冷的向刀子。   身后轻轻传来傅亦初淡淡的一声嗤笑。   林敬辞侧过脸,目光一寸一寸的刮过傅亦初,对着他微微一笑,“原来傅少卿那句‘当心’,是真的好心提醒我。”   傅亦初背后发凉。   谢戎从主位上站起身,道:“大胆!你怎能往陛下身上扑!”   白鹤捂住脸,瑟瑟发抖从谢渊怀中出来,跪下道:“草民不知您身份尊贵,冒犯……冒犯陛下……”   林敬辞冷眼看着,谢戎瞧着心里隐隐雀跃,又道:“还不给陛下磕头赔罪?”   谢渊站起身,脸色冷的像冰,还未开口,白鹤在他脚边便磕了个头,声音隐隐带着哭腔,道:“草民不知……”   陆相从右侧站起身,道:“陛下,不知者不罪,让他在成王喜宴一舞,他难免激动失了分寸。”   谢戎道:“话虽如此,但是冲撞了陛下,不能不罚。”   “陛下衣衫已经脏了,”林敬辞谁也不看,缓步走近,盯着脚下跪着的白鹤道:“成王府不便更衣,陛下还是脱下来,丢了。”   谢渊冷着脸,二话不说将外面沾染了污物的衣衫脱了下来,丢在地上。   林敬辞轻轻扫了一眼谢渊,低下头手开始解外衫系带。   谢渊上前一步抓着林敬辞的手指,低声道:“不准脱。”   林敬辞也不挣,酸溜溜道:“陛下的衣衫都丢了,臣还穿着,给自己招不痛快吗?”   “那回宫,朕给你脱下来一并丢了。”谢渊见他吃醋,心放回了肚子里,将人揽在怀中,低声道:“是夫君错了,回宫再给夫人赔礼道歉。”   林敬辞松开了解衣带的手,谢渊带着他离那白鹤远了两步。   谢戎原本见林敬辞面色不善,还以为他会跟谢渊有些隔阂,哪成想两人跟没事似的,还搂在一块,心中气闷堵在心口处,不上不下别提多难受了。   林林:怎么什么辣鸡都往谢渊身上扑?   谢渊:真的是他扑过来的!!!   (终于把他写出场了QAQ) 第94章   陆相道:“白鹤公子传闻面纱落下,眼前人便是心上人,如今……”   陆相眼神往下面一扫,立时附和声便起:“陛下真有福气……”   “可是那说到底也是艺坊的人……”   “那又何妨?白鹤不是男子吗?入宫……似乎也并无不可。”   “宫中不是已有林……多一个男子也无不妥。”   ……   林敬辞差点气笑了。   他是林尚书的独子,入了宫做了御侍已实属委屈。   眼下这个白鹤是个什么东西?艺坊的也要称为御侍?与他平起平坐?   谢戎跟陆相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正热闹时,那白鹤哭出声来,楚楚可怜的拽着谢渊的衣摆,“请陛下不要动怒,是草民冒犯了陛下,草民是有面纱落地,便许那人的誓言。如今陛下为难,都是草民的过错……草民愿一死正名。”   说着就要往一旁的大柱子上撞去。   樊自清从一旁推了白鹤一把,冷冷道:“今日成王殿下大婚,你在成王府撞住正名?”   白鹤瘫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当着众臣面,白鹤当死,却因为谢戎大婚,不能死。   陆相不怀好意道:“陛下不如收了他,一名男子而已,陛下后宫也不是头一个。”   林敬辞闻言,盯了陆政徳一瞬,歪了歪脑袋,冲着他一笑,道:“丞相大人说的极是。”   谢戎抿了抿唇,道:“陛下收了养在宫中,偶尔叫他一舞得个乐子罢了。”   林敬辞眼神从陆相身上移到谢戎身上,似笑非笑,“成王殿下好主意。”   谢渊拽了他一把,林敬辞敛了眉眼,乖了些,对谢渊道:“养在宫里,臣也有个趣儿。”   谢渊胸膛随着深呼吸起伏了一下,“依你。”   谢戎指着几个小厮,吩咐道:“伺候白鹤公子洗漱更衣。”   脏乱的桌席迅速被打扫干净,林敬辞端起谢渊面前的那杯酒,对着谢戎遥遥高举,“今日成王殿下大婚,臣还未敬殿下一杯喜酒。臣祝殿下与王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谢戎举着酒杯还未答话,林敬辞已经仰头喝光放下了。   谢戎的手僵在那处,默默收回喝下了。   林敬辞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他,转头对谢渊道:“臣困了,想回宫了。”   这话说的极大声,众人皆是一愣。   谢渊明白林敬辞,由着他闹,也不掩饰自己对林敬辞万般宠爱,便伸手揉了揉他脑袋,柔声道,“好,等回宫再睡。”   林敬辞对着谢渊甜甜一笑,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未修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留下几个弯弯的月牙痕。   他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小缩小再缩小,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前有一个姝贵妃被陆相撺掇着给他下药,后有一个白鹤不知是谢戎还是陆相的手笔,一个个上赶着硬生生往他眼睛里放沙子。   他本放肆张扬,纨绔恣意,乖觉了些一个个就以为他是软柿子,人人都想来捏一下。   陆相想得权欲双赢,他就偏要陆相得不到好下场。   如今看来,谁输了都是不得善终。   林敬辞勾唇一笑,那就鱼死网破,瞧瞧谁先认输。   谢戎跟陆相领着众人送谢渊到王府门口,白鹤才被下人领着匆匆忙忙赶过来。   谢渊先上了马车,林敬辞站在车下对着谢渊伸出双臂,“要抱。”   众臣是看的瞠目结舌。   谢渊矮下身子,将林敬辞抱上马车,又给他细细整了衣衫,捏了捏他的脸,道:“快进去,日头晒。”   众臣交换了个惊异的眼神,一时间默默无言。   陆相站在马车前道:“白鹤公子也跟着陛下一同进宫吧。”   林敬辞憋着一肚子气正等着有人冒头呢。   他原本弯下腰正要进去,这会听见陆相的话冷冷一笑,双臂环在胸前,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轻蔑道:“敢问丞相大人,做官可有俸禄?”   陆相一愣,本能的点了点头,“有。”   “那成王府大婚是把银子都花给丞相府了吗?”林敬辞睥睨,“买一辆马车的钱都没有?”   陆相这才明白林敬辞话里话外的夹枪带棍,对上谢渊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涨红了脸无从辩驳。   林敬辞姿态傲慢,不可一世的扫了一圈,眸光锁在白鹤身上,轻描淡写道:“没有马车就走去,一日走不到就走两日,两日走不到就走三日。”   林敬辞抬眸间全然是狂妄与放肆,高高扬起下颌,粲然一笑道:“与陛下同乘,他也配?”   说罢,冷冷扫了谢戎和陆相一眼,自顾自撩起帘子进了马车,谢渊急着哄林敬辞,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元宝出发,腰身一弯便钻进去了。   林敬辞这幅姿态,在众人面前十成十的打了陆相一个耳光。   陆政徳脸青一阵白一阵,瞧见了白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碍于脸面,面色铁青着回了宴上。   谢戎刚才仿佛看见了以前的林敬辞,少年的放肆恣意毫不掩饰,别提多耀眼了。这会回过神,随手招来小厮,叫他安排好马车,拿着成王府的令牌,把白鹤送进宫。   -   谢渊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似的,不敢跟林敬辞搭话,也不敢凑到他跟前去。   林敬辞倒了杯茶,拍了拍身侧的空处,道:“还不过来?”   谢渊乖乖的挪着屁股蹭到林敬辞身边,小声道:“你不生气吗?”   林敬辞皮笑肉不笑,“陛下觉得呢?”   谢渊小声嘀咕,“生气也不生气。”   林敬辞没好气瞪他一眼,“臣生气,生很大气,没有陛下亲手做的松鼠桂鱼好不了。”   “回宫便学,”谢渊顿时喜笑颜开,凑过去在林敬辞脸上亲了一口,“我不是故意的,他跟瞎了眼似的……”   林敬辞那时候都收在眼里,哪能不知道谢渊是不想别人脏了他的地方,连之前谢衍睡了一下他的床榻,谢渊恨不得把床拆了重做。   “哪里是瞎了眼,分明就是故意的。”林敬辞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吹开茶叶,抿了几口,“臣看不出来才是瞎了眼。”   已经写到了后半段,按剧情推算后面可能会跳短暂的时光…   推动一下小儿子造反。 第95章   谢渊低头在他额间一吻,就听见林敬辞咬牙切齿道:“等他入宫,不要让他出现在臣面前!”   林敬辞活撕了白鹤的心都有。   谢渊轻笑一声,两指抬起林敬辞的下颌,对着薄唇吻了下去,“好,等过些日子,你觉得碍眼杀了便是。”   林敬辞:“……”   他虽放肆,但是并不残暴……   看来谢渊对他的名声一定有些什么误会。   -   谢渊不想林敬辞在别人身上多费心神,拉着他在御书房拟法。之前准了女子可休夫,男妻的地位如今也是要抬一抬的。   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愿意组建成新家,便无关乎性别。男子与女子,其实并无什么不同。   林敬辞抬头看向谢渊:“陛下当真这么想?”   谢渊笔下不停,点了点头,答道:“女子休夫,那男妻也需一视同仁。”   林敬辞抿着嘴巴笑了笑,“只是一时半会难改以往的刻板习惯。”   “无妨,”谢渊右手执笔写的飞快,“有法可循,是民生之本。”   “对了,陛下将那白鹤公子安置在哪了?”林敬辞坐在一边,随手拿起一颗苹果咔嚓咔嚓的咬起来,“陛下册封了吗?”   谢渊脸色黑了几分,当下把笔放下,偏过脸去看他,认真道:“指了个奴才伺候着,养在宫里罢了。册封?算个侍人吧。”   在宫中,却又不算在后宫中;是个侍人,却又不是真的侍候谁。   也是尴尬。   林敬辞勾了勾唇角,倚在一旁,也不搭话,继续啃着手中的苹果。   谢渊不满的撇了撇嘴巴,声音中颇有委屈的意思,瞅着他道:“朕都这样安排了,夫人也没有奖励吗?”   “奖励?”林敬辞挑了挑眉,坐直了身子,将手中剩下的苹果塞进谢渊嘴里,“这就是奖励。”   谢渊眼神幽怨。   谢渊伸手将苹果拿下来,又道:“原本成王夫妇是要入宫请安的,朕打发掉了。”   林敬辞不甚在意道:“他们入宫做什么?成王妃有孕在身,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陆相肯定又是不依不饶。”   说到这里,林敬辞突然想起来那天在成王府上,樊自清跟他说的那番话。   林敬辞凑到谢渊身边,问道:“樊将军要去边关?”   谢渊拿起一旁的帕子给林敬辞擦手,道:“是,暗卫来报,有内地失踪女子出现在边关。”   林敬辞闻言眼皮轻轻一跳,这不会是谢戎的手段吧?   “他明面上自请去戍守边关,实际是去查这个事情。”谢渊道,“朕总觉得有些古怪。”   林敬辞点点头,道:“那京城的守备军……?”   谢渊将帕子放在一旁,看着林敬辞面露担忧,抬起手抚了抚他的侧脸,道:“不必担心,朕将虎符给先生保管,对外放的消息还是虎符在朕这里。”   林敬辞近来总觉得心里不安定,如今谢渊安排好了,想来已是万全,他又何须杞人忧天。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谢戎自那日成了亲之后似乎安分了不少,朝中许多大臣都夸赞谢戎沉稳了许多。   林敬辞乐得逍遥。   谢渊似乎给白鹤圈了地方,林敬辞在宫里四处溜达也没有碰见过一回,十分顺心。   樊自清在谢戎大婚后第三日就悄无生息的出发了,林敬辞没去送他,樊自清低调些总是好行事的。   朝中陆相也老实了些,偶尔林敬辞去等谢渊下早朝,与陆相撞个正面,陆相也得给他拱一拱手,不敢再如以前拂袖而去。   谢渊伸手从林敬辞身后搂住他的腰身,趁机在他肚子上摸了一把,笑道:“吃饱了夫人的肚皮就浑圆的模样,怎的光吃不见长肉?”   林敬辞抓着他的手丢开,“不长肉还不是因为陛下养的不好?”   谢渊好笑,“行。”   说着唤了一声元宝。   元宝捧着一个盘子进来,将盘中菜式放在桌上,摆好碗筷立在一边。   林敬辞好奇的走过去,做的是松鼠桂鱼。   他拿起筷子尝了尝,看向谢渊,明知故问道,“这是谁做的?”   谢渊难得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鼻子,道:“我亲手做的。”   林敬辞认真的看了他许久,心里早就化成了一汪春水。   他不过随口的一句话,谢渊真的去学着做了。   林敬辞咽下口中甜美肥嫩的鱼肉,对着谢渊笑道:“好吃。”   -   两人用过午膳,搂着小憩了一会。   林敬辞还未醒时,元宝已经悄声进来叫醒谢渊了,说是谢戎递了折子上来,成王妃有孕了。   谢渊去了御书房,看完折子丢给沈溪,“这样的事情你做不了主?”   沈溪被谢渊怼了一句,不敢再说这个事情。从袖中拿出一小本密折,递给谢渊,道:“边关有些眉目了。”   谢渊接过奏章,沈溪继续道:“报失踪的女子大部分都被买卖到了边关。”   “可查出是谁在背后买卖人口?”谢渊沉了脸,手紧紧捏着密折。   虽然已经将近六月,天气炎热,但是谢渊面无表情的瞟了沈溪一眼,他后背立刻冒出冷汗。   沈溪坑坑巴巴道:“有查到两本账册,一本是假账,表面上是胭脂店铺的银钱流水;另一本是暗账,记录的都是经手买卖的女子。”   沈溪悄悄卷起衣袖擦了擦额间的汗,“暗账查到时,流水的银子换成了我们做了记号的。如今过去约莫三个月,银子出现在京城……相府。”   谢渊冷笑一声。   沈溪“噗通”一声跪在谢渊脚下,“请陛下息怒。”   “朕看陆相真是鬼迷了心窍,”谢渊危险的眯了眯眼,问道,“拿到的账簿是原册?”   “是,”沈溪点点头,“臣命人仿抄了一份,替换了出来。”   谢渊眸子里冷冷的裹着冰渣,盯着沈溪,“朕给你三日去查,拨二队人马给你,证据确凿,就去抄了陆相府。”   “抄来的银钱,全部划归国库。”   沈溪身子伏地,极恭敬道,“臣遵旨。”   林敬辞正好与出来的沈溪撞了个照面,沈溪一愣,侧身挪开一步,对着林敬辞行礼道:“见过御侍。”   林敬辞盯了他一瞬,忽的一笑,抬手回了个礼,“沈尚书有礼了。”   谢渊:终于要杀陆相了吗?   林林:松鼠桂鱼做的不错。   1.跳了三个月的时光,从春日三月到夏季六月。日常也能写,但是这个字数超了我太多的预期…所以跳了,见谅。   2.终于要开始搞陆相了(开心撒花~)   3.关于白鹤公子,是后面剧情蛮重要的一个推动性人物。   4.留言我都有看,有时候回复不了,我就给你们点个赞啦!代表我看见啦!超级爱你们噢!!! 第96章   林敬辞进屋,谢渊正冷眼瞧着那奏章。   谢渊招手让他坐过来,冷扇转悠送着凉风徐徐扇着,谢渊又从一边的小篮子里拿出被棉垫裹住的果子冰,放在林敬辞面前,“先喝些消消暑气,日头这么晒,你在寝殿等朕就好,何苦……”   “我不想等。”林敬辞喝了一口,冰凉酸甜的汁水从喉间流入胃中,抚平了燥热的暑气。他笑道,“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干等算什么事儿?”   谢渊被他几句话哄的心口舒坦了许多,亲昵的捏了捏林敬辞的鼻子,“夫人这些话都是哪里学的?”   林敬辞笑笑,没往上接,顿了顿道:“依臣看,陆相狡猾,这事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认了。”   “他做买卖女子的生意,知道的是他将内地女子卖往边关换取银钱,”林敬辞拿着银勺轻轻搅着果子冰,道:“可是京城百姓不知道。”   自建朝以来,买卖-人-口被立为国-法禁止,违者抄家斩首。   奴才侍从买卖,都是东家花钱跟奴才侍从签契约,买的是那人的年限时光。而买卖-人-口做妻妾,是国-法不容的事情。   陆政徳偏要爬到谢渊嘴边拔一根胡须,还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谁都不能动他了。   谢渊轻笑,柔声哄着林敬辞道,“快喝吧,喝完我们出宫听书。”   -   元宝值夜,今日元禄当白日伺候谢渊,带他诸多不便,便叫初一去领了马车,跟着两人出了宫。   谢渊先上了马车,林敬辞站在马车下笑眯眯的冲着谢渊伸出双臂,“抱。”   “遵命。”谢渊眉眼弯弯,双手撑在林敬辞胳膊下,将人抱上马车。   待二人坐好,初一将门前的帘子放下,坐在前面,驾着车骨碌碌的往宫门处去了。   林敬辞入宫以前皮的很,人前人模狗样似翩翩少年,天热也要超脱尘世,折扇是必不可少的,其余的便是靠着果子冰和各色的冰镇水果解暑了。   谢渊此时坐在林敬辞右侧,拐角是一早备下的冰镇西瓜,便开口问他,“西瓜是一早就冰上了,你现在可要用些?”   谢渊怕他热,马车是去长行殿接上二人的,要不是林敬辞拦着,谢渊连冷扇都要搬上去。   林敬辞好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陛下真把臣当做瓷娃娃了?”   谢渊被他打趣一句,对着他笑了笑,手上动作着将棉垫细细的盖在篮子上。   林敬辞将车窗的帘子撩开,往外四处瞧了瞧,“百姓都还没出来摆摊,天气的确越来越热了。”   谢渊也凑过去往外看,附和道:“日头太晒了。”   林敬辞松开了撩开帘子的手,轻描淡写道,“等抄了相府,想来也有银子改善一下街上百姓摆摊的境处。”   谢渊见他这幅模样,心里别提多痒痒,忍不住亲了亲林敬辞的嘴角,“都听你的。”   林敬辞挑了挑眉,“国库也……?”   “给,”谢渊坐了回去,“都给你。”   马车小小颠簸了一下,谢渊本能的将林敬辞扣在怀里,大手挡在他额前。   林敬辞怔了一下,眼前仿佛又重现了前世谢渊横剑将他护在身后的情形,胸口顿时滞了一下,摇扇的手也停了下来,直直的看着谢渊。   谢渊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刚才颠簸时好像并没有碰到林敬辞,现下被林敬辞瞧着倒生出了几分不安来,忙问道:“怎么了?刚才是不是磕到了?”   林敬辞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拽着谢渊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微微侧脸亲了上去。   这下换谢渊怔了一瞬,大手扣住林敬辞的后脑,加深了这个辗转甜蜜的吻。   林敬辞被他亲的满面通红,憋不住推开他,大口的喘着气。   谢渊在他耳侧低笑道:“夫人怎的就学不会换气?”   林敬辞被他撩的恼羞成怒,将手中折扇随意一丢,一把推倒谢渊翻身跨了上去,坐在谢渊的腰腹上。谢渊担心颠簸他磕到脑袋,修长的双腿微微曲起些抵在林敬辞背后。   林敬辞也不客气倚上去,还故意使劲压谢渊。   谢渊也不恼,由着他闹腾。林敬辞七扭八扭的,不一会就蹭出谢渊一身火气。   谢渊声音隐隐带着危险与隐忍,哑着嗓子暗暗警告道:“别闹,等下书又听不成了。”   林敬辞也闹了一身薄汗,闻言就老实了许多,嘴上还不依不饶,“是你先……”   随着一声破空声呼啸而来,林敬辞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林敬辞几乎是立刻就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周围的时间似乎流淌的格外慢,谢渊眼睁睁看着林敬辞无力的向前倒在他胸口,背后插着一只长长的箭矢,潺潺的鲜血从受伤的孔洞处源源不断的流出。   谢渊被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到了嗅觉,这才恢复了神志,大声吼道:“快回宫!”   初一驾着马车速度立刻快了起来,在一处巷子里紧急掉转方向,狠狠抽了几鞭子,急急忙忙往王宫奔去。   马车直接驶入太医院,偏偏王太医被谢戎请去给陆婉宁请平安脉,这会还未回来。   谢渊将林敬辞放在床上,风雨欲来扫了一圈,“没有王太医你们都活不了吗?过来给他看!”   一位年轻的太医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只急忙忙的对着谢渊点了点头,将药箱打开给林敬辞喂了一颗药,拿起剪刀将他身后浸满了鲜血的衣衫剪开,将止血粉洒在上面。   堪堪倒光了两瓶止血粉,伤口处才不再冒出鲜血。   谢渊眸光沉沉的看着那支箭矢,低低道:“不将箭矢取出吗?”   年轻的太医顾不上许多,忙着诊脉开方子,被谢渊问了一句顿时反问道:“好不容易止了血,现在取出你是想他死吗?”   话音刚落,院子里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待他写完几张方子,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不安的吞了吞口水看向谢渊。   谢渊握着林敬辞的手,漆黑的眸子里除了林敬辞什么也看不见,哪还有心思去管旁人?   初一上气不接下气,跑到院口大声喊道:“都让开!王太医来了!”   今天没有小剧场,因为林林昏迷中,大儿子暴虐系数点满了… 第97章   王太医跟在初一身后一路小跑,路上听说了林敬辞中了箭,人已经昏迷过去,这会药箱子都不要了,扑到床边就去看他身后的伤口,见已经止了血,眉头舒展一些,侧过头吩咐那个年轻的太医,“去拿些参片来给他含着。”   那太医迅速去了。   王太医面色凝重,看着谢渊道,“等药煎来喝下,就要取箭了。”   谢渊眉头紧锁,喉间哽住,难发一语。   王太医十分犹豫,还是开口道:“生死有命,陛下还是请林尚书入宫一趟吧。”   谢渊空着的左手紧握成拳,眸子里的不安和偏执满的快要溢出来。谢渊努力平复几下,盯着王太医道:“您熟悉敬辞的脉案,又是资历最高的太医,我相信您,一定能救他。”   谢渊声音颤抖着,像是绝望中抓住唯一一根稻草,“我求您了……”   堂堂一国王君,以"我"自称去求一个太医……   王太医叹了一口气。   百年老参切成了片,带着药性塞进林敬辞口中,给他吊命。   药已经煎了来,林敬辞趴着不好喂进去,谢渊就一碗碗,一口口渡进去。   王太医深吸一口气,对谢渊道:“请陛下按住御侍的双臂。”   谢渊双手止不住的发颤,脑海里全都是林敬辞拔了箭失血过多死去的画面。   王太医催促道:“陛下?”   “我来!”   一袭墨绿色衣衫急匆匆的走过来,一把拉开谢渊,对他道:“陛下狠不下心来,就在一旁等着吧,不要再耽搁了。”   谢渊这才抬眼看向来人,怔然道,“先生……”   身着墨绿衣衫的赫然就是林风眠。   林风眠深深看了谢渊一眼,上前将林敬辞的手臂紧紧压住,对王太医道:“取吧。”   谢渊这才从想象中清醒过来,低下头不敢与林风眠对视,默默上前按住林敬辞的双腿。   王太医双手握住箭柄,道:“我拔了。”   王太医手下用力,将埋在体内的箭矢拔了出来,带出的鲜血瞬间喷溅林风眠一脸,昏迷中的林敬辞在极度的疼痛下抽搐了几下,伤口处鲜血像个无底洞似的止不住,止血粉整瓶整瓶的往下洒,又被鲜血冲开。   谢渊劈手夺过身后小太医手中的止血粉,往伤口处疯狂倒洒,魔怔一般口中喃喃道:“不准死,不准你死……”   林风眠心疼的胸口都被搅在一起,拿布巾擦去林敬辞额间的冷汗,怜爱的抚着他苍白无人色的脸颊,心痛至极的唤了一声:“儿啊……”   血终于止住了,吊命的人参片算着时辰就取出来更换一片。   王太医轻轻舒了一口气,取出干净的棉布包扎好了伤口,对谢渊二人道:“箭矢虽然取出,但是中箭部位很是凶险,离心脉很近。三日里他若醒了,便是熬过来了。如果没有……”   林风眠抚摸儿子的手僵硬了一瞬,轻颤着给他擦着额间的冷汗,低声道:“爹跟你说过,不准贪睡,你总是不听……如今你且听话一回罢……”   侍卫把太医院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个严实,无关太医全部被谢渊赶了出去,待房中只剩下林风眠和谢渊时,谢渊对着他直通通的跪了下去,“先生……”   林风眠起身伸手将他拉起来,道:“不必多言。”   谢渊颓丧的垂着头,默默站着。   林风眠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你也吓坏了吧。”   谢渊在抬眼时,已经双目通红,喉头哽咽着难发一语。良久,他劝林风眠道:“您去旁边休息一下吧,夜里我守着敬辞。”   林风眠轻轻摇了摇头,转过头往榻上望去,眼睛锁在林敬辞身上,像是怕吵到他一般低声对谢渊道:“陛下今晚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做。”   谢渊微怔一瞬,漆黑的眸子幽深变换,掩去心疼内疚之意,眼底渐渐凝聚起暴虐,应道:“是,请先生放心。”   -   暗卫等在院中,见谢渊周身带着暴虐冷冽的气势走了出来,便上前小声禀报:“追时的确往相府去了,但都是死士,只抓了一个活口。”   谢渊面无表情的听着,跟着暗卫往地牢走去。   临跨出太医院大门时,元宝元禄都在门口等着。谢渊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几个来回,良久道:“知晓朕今日与御侍出宫的人,从马场到准备吃食的,”谢渊刻意顿了一下,冷声道:“全部杀了。”   二人闻言皆是一惊,元宝犹豫小声道:“奴才将这一干人等都扣在了慎刑司,陛下不审问……”   “朕说全杀了,”谢渊冷冷瞅他一眼,淡淡反问道:“听明白了吗?”   元宝元禄二人霎时出了一身冷汗,“噗通”一声便屈膝跪了下去,忙不迭应道:“奴才明白了。”   谢渊挪开打量二人的视线,带着暗卫脚步飞快往地牢去了。   审问?他有那个功夫吗?   谢渊虽然一路上无甚表情,但是从杀人堆里滚出来的暗卫跟在他身后,还是忍不住暗暗心惊。   谢渊的暴虐,不在杀人上,而在折磨人的手段上。   被抓到的那人浑身血淋淋的,此时正扔在谢渊脚下。若不是时不时疼痛的抽搐,人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凡是地牢里有的刑具,那人差不多已经全用了一遍。   牙齿内藏得剧毒,在被抓时就已经被暗卫抠出来丢掉了。   一名暗卫上前,拧着那人的下巴,看向谢渊道:“未吐一言。”   谢渊冷道:“骨头还挺硬。”   “把他绑起来。”谢渊对着暗卫一扬下颌,轻描淡写道:“朕听闻有一古法,可剥下完整的人皮。”   那人被绑在柱上,不知听没听见,轻轻抽搐了几下。   “这人皮极难得个完整的,”谢渊似无所察觉一般,淡淡吩咐道:“得趁人活着,在头顶上开一个小口,将水银从小口迅速灌入,完整的人皮不必动手,便能得个完整的。”   暗卫听见了,几人闪身出去弄水银去了。   谢渊毫不在意刺鼻的血腥气,自顾自的坐着喝着茶。   那人绑在柱上,声音发颤道:“暴君!”   谢渊跟听不见似的,眼前又浮现林敬辞中箭软绵绵倒在自己胸口前的样子,攥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用力,清脆的一声响,杯壁已经现出几道细细的裂痕。   “主子,”暗卫将东西端进来,“东西备好了。”   谢渊放下杯子,面无表情道:“灌吧。”   谢渊(凶):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林林(睡觉ZZZ) 第98章   听见影卫来报林敬辞受伤的消息,原本闲适的坐在桌前看书的谢戎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立刻站起身问道,“什么?”   影卫低着头又复述了一遍,谢戎颓然的松开握着书的手,脑海中不停回荡着那句“生死未卜。”   影卫又道:“林尚书已经入宫了。”   谢戎挥了挥手,影卫行了礼便退下去了。   林风眠已经入宫,是不是要去见林敬辞最后一面?   林敬辞,那个以前将他放在心上,百依百顺的人,快死了?   谢戎心口钝痛,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喘不过气。   他缓了一会,右手微微颤抖着不停的摩挲那枚温润简单的玉珏,愣愣看了一会,猛地收进手心,死死攥着。   -   傅亦初坐在院中烹茶饮酒,谢戎面色沉沉的走过来,一把夺过傅亦初正要送到嘴边的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掷,“下午刺杀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掺了一脚?”   傅亦初嘲讽的笑笑,“清风明月,我坐在这里,就是等着你来问。”   谢戎神色复杂的看着傅亦初,傅亦初盯着面前的酒壶,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就非他不可了?林敬辞如今已是谢渊的御侍了!”   谢戎喉头轻滚两下,玉珏在手心里紧紧攥着,面上平静的反问他,“那他为什么要非死不可?”   “你因为他动摇了!”傅亦初霍然站起身,眼眶染上淡红色,狠狠盯着谢戎,“你之前想放弃王君之位难道不是因为他吗?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绝不可能!”   筹划多年,却因为先王君病逝平白叫谢渊做了王君。谁不是从心眼诡计中摸爬滚打混出来的?脚底下踩着多少鲜血多少人命?   谢戎轻描淡写因为林敬辞动摇了十几年的筹划,林敬辞不除,谢戎如何安安稳稳做王君?   谢戎深吸一口气,道:“我那次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会放弃的。”   傅亦初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在院中缓缓踱步,冷静了许多,才道:“陆相买卖女子的事情已然败露,刺杀谢渊是他唯一的法子。赌赢了,谢渊身死,他便是坐享无边富贵;赌输了,他与眼下俯首认罪的下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多了一条罪状罢了,横竖都不得好死。”   “陆相得了谢渊出宫的消息,就去了影阁买了一批死士。”傅亦初顿了顿,又道,“要杀的人从头到尾都是谢渊一人,原本我们的人看到了林敬辞撩开帘子坐在左侧,谢渊坐在右侧,那箭是冲着谢渊去的,谁成想对着谢渊射出的箭,偏偏射中了林敬辞。”   谢戎紧抿着唇,手心里至始至终都紧握着那枚玉珏。   陆相买了死士刺杀谢渊,可想而知这一箭是断然没有留有余地的。而这一箭射中了林敬辞……   林父进宫真的是去见最后一面的?   谢戎心中一慌,闭了闭眼稳住心神,对傅亦初冷冷道:“你既然知情,为何不通知我一声?”   “通知你?哈哈哈!”傅亦初大笑几声,讥讽道:“通知你去救人吗?”   傅亦初面露嘲讽之色,冷声道:“如果陆相得手,谢渊重伤,我们动些手脚他就能顺理成章的死了!你就是下一任名正言顺的王君!他若没死,一切罪名自有陆政徳这个老狐狸去顶去认!你有什么损失?”   谢戎哑口无言。   “之前私盐的事情被谢渊察觉,如今买卖人口走的全都是陆相的人脉,上的也都是相府的帐,”傅亦初缓步走回亭中坐下,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什么也查不到你的头上。”   谢戎抬手轻轻捏了捏眉间,蹙着眉道:“眼下刺杀败露,陆政徳不会这么简单就认罪伏法。”   “这几个月来,坊间流言越传越离谱,依附陆相的官员为明哲保身,与陆相来往少了许多,”傅亦初给谢戎倒了杯茶水,示意他坐下,道,“我们收买的也差不多了。如今陆相一朝倒台,这些人只能依附你。纵然谢渊心知肚明,朝中一半的人支持你,他一时半会难以抓到把柄,也难动你。”   “事已至此,”谢戎深深看了傅亦初一眼,道,“不必多言。”   谢戎站起身将那杯茶水推回傅亦初面前,理了理衣衫抬腿便要离开。   傅亦初胸口小小起伏了几下,在谢戎身后道,“还有,虎符不在宫中,在林风眠手里。”   谢戎脚步不停,“知道了。”   陆政徳刺杀谢渊却没有告知他一声,擅自动了手,若成了倒也罢了,偏生他瞎了眼的伤了林敬辞。如今林敬辞生死难卜,命悬一线,他难以想象没有武功傍身的林敬辞的伤究竟有多凶险。   谢戎眸中全然布满了冷意,指尖紧紧裹着玉珏扣在手心,留下深深的指甲痕迹。   墙倒众人推。   他也要去给自己的岳父大人添一把助燃的干柴了。   -   林风眠守在床头,一宿没合过眼。   林敬辞拔了箭没多久就发起高热来,林风眠拿着冷帕子不停的给他擦身冷额,天色蒙蒙亮时,高热才渐渐退了下去。   林风眠提心吊胆的,反复摸了几回林敬辞额头,确认退了高热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谢渊端着粥推门而入,对着林风眠道:“先生吃一点吧。”   林风眠一心系在儿子身上,哪里吃的下去一饭一米,便轻轻摇了摇头。   “先生要用些东西,才有精神照顾敬辞,”谢渊走过去扶着林风眠,将他扶到桌前坐下,“敬辞醒来看见您这样憔悴,也会心疼您的。”   林风眠食不下咽,坐在桌前拿着手中的勺子搅和着面前的粥。   谢渊虽然匆匆换了衣服,但是身上的血腥气浓重的消散不去。林风眠抬眼看他,问道:“陛下也是一夜不曾休息吧。”   “是。”谢渊抿了抿唇,撤身离的远了一些,轻声回道:“朕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林敬辞眼下受的痛苦,他要让这些人百倍千倍的尝回去。   林风眠偏头瞧了沉睡的林敬辞一眼,垂下头半敛了眸子,少见的没有劝谢渊收敛些暴虐之意,轻声道:“去做吧。”   谢渊:老婆还没醒……   林林(呼呼大睡zzz)   (明天搞陆相了,算是个小高潮吧QAQ) 第99章   刺杀的消息并未公告,就在林敬辞昏迷的第二日,谢渊上了早朝,特意“请”了陆相上朝。   谢戎一袭官袍立在右侧下首,行过大礼便起身出列,“陛下,臣弟有事请奏。”   谢渊周身气场冰冻千里,冷冷扫了一眼,挥了挥手准了。   谢戎神色愤怒,道:“臣弟先前还上奏告知陛下,王妃有孕的大喜之事。昨天王太医请过平安脉,王妃有些不太舒服,臣弟便去请了京城中有名的大夫来看,哪知大夫告知臣弟,王妃已满五月却胎像不稳有小产迹象。”   话音刚落,便听见周围议论声纷起。   “成王殿下大婚不过才将近三月吧?”   “难不成是赐婚之前就已经怀有身孕?”   “这也不能随意断言王妃怀的是不是正统血脉吧?”   ……   谢渊敛了眉眼,谢戎这件事情结结实实的摆了陆相一道,他乐见其成,由着谢戎上奏。   谢戎故意惹的满朝文武百官议论纷纷,神色难堪道:“臣弟心中有疑,仔细推算了下日子……王妃腹中怀的并非臣弟血脉!”   “你血口喷人!”陆政徳出列指着谢戎的鼻子骂道:“提亲时是你说小女已有身孕,去求了陛下赐婚的!”   谢戎不慌不忙回道:“是,那时婉宁告诉我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我便向陛下求亲,给婉宁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可如今推算,这个孩儿早在之前便怀上了。”   谢渊看着下方闹剧,嗤笑一声。   谢戎推开陆政徳指着自己的手,从怀中拿出许多封书信来,陆政徳看的眼皮子直跳。   谢戎将书信展开,给众朝臣看了看,道:“这是我昨天从王妃房中搜出来的书信,上面写着,要陆相善待自己的情郎。而陆相的回信上写道,让女儿一定要千万小心,不要露出马脚让成王知晓。”   谢戎将信呈给谢渊,谢渊就着元禄的手略略瞟了一眼,大手一挥将信笺扫下台阶,怒道:“好大的胆子!王族血脉你也敢偷梁换柱!”   陆政徳气的呼吸不畅,谢戎撩开衣袍跪下道:“臣弟特意抓来了那侍卫,请陛下准允宣他上殿。”   谢渊准了。   众人盯着门外,元禄高声道:“宣——”   一个有些畏畏缩缩侍卫装扮的男子被带了上来,惶恐不安的四处看了看,看见陆政徳面露凶光盯着他时,他本能的抱起头求饶道:“相爷别打了……”   “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谢渊不耐,“免了。”   谢戎冷道:“你可要说清楚说明白,谁打你了?”   陆政徳就要冲过去,谢戎一把拉住他,道:“看来相爷是认识此人了?”   陆政徳瞪着那侍卫,生生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是,他是我府中侍卫。”   谢戎踢了畏缩那人一脚,“你与相府大小姐是怎么回事?你若从实招来,或可网开一面免你死罪。”   那人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就闻有奴才来报:“启禀陛下,成王妃求见。”   谢渊面无表情道:“准。”   陆婉宁挺着肚子急急忙忙的踏入殿内,一眼就看见正中间瘫坐着的那个人,眼眶一热泪水就盈满了,她直直向着那人奔去,将人护在身后,跪在谢渊面前道:“是臣妇失德,犯了大错,但是与他无关,请陛下网开一面……”   那侍卫见她大着肚子,慌忙推开陆婉宁,连连磕头道:“陛下,陛下!是她勾引我的!她怀有身孕小的也全然不知啊陛下!”   陆婉宁满面泪水,闻言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那侍卫还在不住的磕头,口口声声说陆婉宁勾引他。   陆婉宁怆然一笑,缓缓站起身,反问道:“我勾引你?你居然说是我勾引你?”   那侍卫指着她道:“若不是你勾引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睡了丞相的女儿!”   陆婉宁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绝望一笑道:“可怜我这一生,投错了家,又爱错了人!”   说罢,起身对着柱子冲了过去,沉闷的一声响,陆婉宁软了身子倒了下去,头破血流,已然没了生息。   陆政徳瞠目结舌的看着,颓然的瘫坐了下去。   “敢做不敢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谢渊冷眼瞧着,对着那畏缩的侍卫冷笑一声,“拉出去乱棍打死。”   谢戎跪下行礼道:“臣弟谢陛下做主,只是婉宁毕竟是成王妃,臣弟恳请陛下准许婉宁以王妃之礼下葬。”   谢渊深深看了他一眼,谢戎做戏做的也是全。陆婉宁也是悲惨的一个姑娘,便应了。   陆政徳怔怔的看着陆婉宁的尸体,心中迟来的涌上后悔之意。   悔的是拆散了陆婉宁,还是悔将陆婉宁嫁给谢戎,就不得而知了。   谢渊轻轻抚掌,暗卫从外面拎进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谢渊漆黑的眸子幽深又危险,裹着暴虐的气息淡淡开口,“陆相可认得?”   陆政徳皱紧眉头,断然否认道:“老臣怎会认识?”   “好,”谢渊轻笑一声,冷漠道:“这是昨日朕出宫时刺杀朕的刺客,一共二十二人,只抓到这一个活口。”   朝臣们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打量的目光在那“人”和陆相身上来回逡巡。   谢渊示意元禄展开手中的纸张,密密麻麻写了满满一张纸,“拿去给陆相看看。”   陆政徳看了几眼,突然将纸张撕个粉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臣辅佐两代王君,兢兢业业……”   谢渊十分不耐,懒得听陆政徳倚老卖老的说辞,打断道,“元禄。”   元禄颔首,念道:“福全于六月五日午时二刻入内,以一人三千两白银价格买下二十二死士,银钱一次付清。任务要求,杀掉经街马车中人,若无一生还,则再加一千两黄金。”   福全,又叫陆福全,是相府的大管家,也是陆政徳的心腹。   谢渊掀开眼皮,盯着陆政徳道:“陆相听见了吗?”不待陆政徳做甚反应,谢渊抬手拍了拍,暗卫拎着一个甚是眼熟的人进了殿内,赫然就是刚才元禄念到的那人——相府大管家,陆福全。   陆福全在坊间作威作福习惯了,哪里见过宫中这样的场面,手脚瘫软着被丢在大殿中间。还没等谢渊开口问,他便一股脑的磕头求饶道:“是相爷叫小的去的,陛下明察,请陛下明察!”   谢戎:我绿我自己。   谢渊(垮着脸):老婆老婆快点醒。   林敬辞(睡觉ZZZ)   (一章没写完,下章陆相biss) 第100章   陆政徳起身,恶狠狠的踢了福全一脚,“狗东西,你胡说什么!”   谢渊表情阴鹜,冷笑道:“朕还不知道,陆相忠心耿耿到了这般地步。”   众朝臣自觉默默往外离远陆政徳两步。   陆政徳捧腹哈哈大笑,也不再否认了,阴恻恻瞧着谢渊道:“丞相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劳心劳力鞠躬尽瘁,偏生你做了王君就要收权!那我做一个空壳丞相又有什么意思!”   谢渊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嫌恶。   此时户部尚书沈溪带着几十人走入大殿,呈上两本账册,行礼道:“陛下,在相府中发现了之前查探的买卖女子之事的账册,共有两本。一本为假账,将买卖女子的银钱,记录为胭脂店的银钱流水,另一本是真账,以隔字法记录买卖的女子来源与去处。”   外面众人抬了少说几十个箱子,遥遥一眼望去竟是没有望到尾。   陆政徳怒不可遏,指着谢渊道:“你抄了相府!”   “怎么?朕抄家还要经过你同意?”谢渊皮笑肉不笑道,“不抄家怎知陆相,富可敌国?”   “富可敌国”四个字从来就是代表着抄家灭族的意思,两代为相,已经是无边富贵,如今居然以身试法买卖女子大肆敛财,说他狼子野心也不为过。   陆相之意,其心昭昭。   沈溪身后的季霖站了出来,打开一个小箱子,伸手拿出两枚银元宝做对比,道:“买卖人口的非法之财,在暗中调查时已经被做了记号,这些银子现在出现在相府内室的钱箱中,不知相爷可有话辩驳?”   陆政徳桀桀怪笑,“我前脚上朝,后脚陛下就带人抄了相府,难道不是心中有数,还需要我辩驳吗?”   他被谢戎耍了一圈,又被谢渊斩退后路摆了一道,辩无可辩。   他只能哑口无言的认输。   谢渊眸子凉凉的落在谢戎身上,谢戎似无所察觉一般,也不与他对视。   陆政徳招与不招,身后还有一个谢戎,谢渊心知肚明。林敬辞命悬一线,陆政徳已经没有收押的必要了,他要陆政徳不得好死。   谢渊对沈溪道:“共买卖女子多少人?”   “共买卖女子一百六十一人。”沈溪上前一步,声音低了下去,道,“寻回……两人。”   短短半年,陆政徳就将一百六十一个女子买卖到边关,以此疯狂敛财。都是在野外荒无人烟的地方交易,女子都是蒙着眼堵着耳朵的,到了哪里也不知道,何谈回家?卖给边关百姓倒也罢了,许多女子追根到底都是卖给别国人了,别说回家,边关的漫漫黄沙地她们也难跨出去一步。   谢渊周身暴虐气息疯狂蔓延肆虐,眸中杀意尽显,将手边瓷杯狠狠掷了下去,咬牙切齿道:“拉下去!朕要他万箭穿心而死!”   众朝臣被谢渊要求观刑,周遭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站着一百六十一个侍卫,满弓搭箭,箭头反射出冰冷弑杀的光芒,直直的对着陆政徳。   每一箭代表一名女子,在一百六十一箭射完之前,陆政徳不准死也不能死。   “放箭!”   一声令下,一百六十一支箭齐齐射向陆政徳。   在极端的痛楚之下,人反而是最清醒的。陆政徳被绑在柱上,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像个刺猬一样立在那里苟延残喘。   观刑的朝臣们看在眼里,都不自觉退了几步,彼此交换了个惶恐不安的眼神。   谢渊可没忘,林敬辞中的那一箭,也是拜他所赐。   谢渊在高墙上站着,风将他玄黑色的龙袍广袖吹的饱满,左手执弓,右手搭箭,微侧了脸却对着无所觉的谢戎冷冷一笑,淡淡收回视线拉满了弓,瞄准陆政徳的心口,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   箭矢带着冷峻恐怖的破空声冲着陆政徳呼啸而去,一箭穿心,将他牢牢钉在身后的柱上。   谢渊将弓递给一旁的暗卫,阴鹜之气盈满周身,冷漠道:“尸体挂到城门上去,再有犯者,这就是下场。”   -   林敬辞入宫以来宫中气氛便的和谐许多,偶尔也有奴才能瞧见谢渊带着笑意的脸,犯了小错谢渊大方许多,并不怎么计较。但是这次林敬辞被刺杀中箭,谢渊就变回了以前那个暴虐的王君。不说陆相如何惨死的,凡有关人员直接闹市处死,相府被抄家灭族,一个陆家血脉都没留下。当日有关出宫动向的奴才也是没有审问,直接全部处死。   一时间人人自危,宫中陷入冰冷的沉寂之中。   林风眠听王太医说了这些事,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王太医见他眉目之间满是疲惫担忧,递了一杯参茶给他,拍拍林风眠的肩膀劝道:“放心些吧,高热退了就是好兆头。”   林风眠点点头接过,将参茶送到唇边,抿了几口,苦涩之味在口中蔓延。   虽然谢渊一贯做的滴水不漏,也能体恤百姓之苦,可他碰到与林敬辞有关的事情上就失了理智,难免有人会以此做文章。   谢渊的暴虐手段终究是不能让他一直这么下去,恩威并施才是明君之道。   林风眠放下手中参茶,轻叹了一口气。   -   林风眠两天一夜都未曾合眼,谢渊叫王太医开了副安神药,盯着他喝了下去,叫元宝领着找个近些的殿宇让林风眠休息,林敬辞这边他来守着。   谢渊换了一身衣服,血腥气淡下去不少,坐在床边小心的拿着帕子给林敬辞擦脸。   “敬辞,我今日将陆相杀了。”谢渊漆黑的眸中全然没有那时射杀陆政徳的阴鹜狠厉,此时看着沉睡的林敬辞盈满了柔情。谢渊像怕吵醒他一样,声音放的很轻,忍不住大手摩挲林敬辞苍白的唇,低声道:“我做的很好,你快醒来夸一夸我。”   “沈溪抄了相府,全部充归国库。”谢渊右手抚着他的脸轻颤了几下,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惧怕与无助,“你在马车上说的,我都记着。”   国库也给你。   “你快点醒过来……你看一看我……”   谢渊:想老婆。   林林(睡觉ZZZ)   (今天也是林林没醒的一天……)   (虽然之前说了想要20W字完结,然鹅,25W字也不一定了…T T) 第101章   林敬辞醒过来,就看见谢渊握着他的右手倚趴在榻边合眼睡着。   谢渊闭上眼的时候就少了许多凌厉的气势,整个人窝在床边,坐在地上,修长的腿委屈的蜷在一起,向一只偷懒休憩的雄狮。   林敬辞尝试抽了抽手,看见谢渊眼窝下青黑一片,顿时心疼起来,由着他就那般握着。   林敬辞这个样子半侧着躺了两天多,身子早就僵了,微微挪动了一点点还不小心挣到了背后的伤口,难免蹙起眉倒吸一口气。   谢渊立刻就醒了,对上林敬辞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抿着嘴巴不敢置信的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确认了林敬辞是真的醒了,他连忙把林敬辞搂入怀中,小心的给他换了舒服的姿势,小心问道:“压到伤口了吗?疼不疼?饿不饿,渴不渴?哪里难受?”   林敬辞知道他是真的吓到了,耐心的一一回答:“没压到,不疼,不饿,不难受,很渴。”   谢渊怔了一瞬,立刻站起身去倒水。身影晃了晃,刚才一趴双腿蜷着已经麻了,走路跟针扎似的,别提多别扭了。   林敬辞见他怪异的姿势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谢渊大步迈开,几下就回来了,用勺子一点一点喂给林敬辞,等他喝完又拿帕子给他擦掉嘴边的水渍。   “我睡了多久?”林敬辞几日未开口说话,嗓子这会沙哑着,说话也慢了不少。   谢渊忍不住额头贴住他额头,低低道:“三天了。”   林敬辞抬手抚上谢渊的脸,描过他的眼睛,鼻子,下颌,道:“你肯定没好好吃饭睡觉,都变丑了。”   谢渊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道:“我知道错了,你快好起来,陪我一起吃饭睡觉。”   林敬辞面露疲惫,胸口起伏也越来越快,“……好。”   谢渊在他脸侧吻了一下,给他盖好被子,柔声道:“接着睡吧,我不走,我就守在这。”   林敬辞已经没有精神头了,恹恹的点了点头,合上眼就继续睡了。   谢渊等他睡得熟了,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起身去唤王太医。   王太医仔细的把过脉,对着谢渊和林风眠点了点头,“好好养着吧,少说也要三月才能好。只是心脉到底是损了些,情绪不大起大落没什么大碍。”   林风眠将王太医送了出去,二人边聊边往外走。   林敬辞从鬼门关走过这一遭,还昏昏沉沉的,哪里知道谢渊熬的眼睛都红了,不听劝的死活要盯着他,生怕自己一合眼林敬辞就没了呼吸。   谢渊又去榻边坐在地上,直直盯着林敬辞,眼恨不能不眨一瞬。   林风眠踏进屋子就看见谢渊这幅魔怔的鬼样子,也不是没劝过,劝不动他。   林风眠甚至想过自己儿子如果真的没有扛过去,谢渊会变成什么样子。   谢渊听见了动静,侧过脸去看见了林风眠站在门口,便站起身问候了一声。   林风眠走过来,眉头轻蹙看着他通红的双眼道:“睡会吧。”   谢渊摇摇头,又转过头去盯着林敬辞,“我不困。”   林风眠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不下就与他一同睡吧,我守着你两,总放心了吧?”   谢渊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风眠从他背后推了他一把,劝道:“不放心就搂着睡,总好过你盯着熬着。”   -   林敬辞是谢渊的执念。   作为父亲,自己的儿子被人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看着林敬辞开心快乐就足够了。可是作为臣子,一个王君的心神能被一个人随意左右,这实在是太不妥了。   林风眠瞧着谢渊凑到林敬辞鼻息旁边不安稳的睡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了。   一物降一物,唉。   -   林敬辞这回是饿醒的。   睁开眼时已经黑漆漆一片了,灯光微弱,偶尔轻轻跳动两下。   谢渊还睡着,离林敬辞极近。   林敬辞仔细打量着谢渊的下颌,有胡茬不均匀的冒了出来。又嗅了嗅,似乎谢渊身上还有淡淡未散去的血腥气,林敬辞呼吸被冲的一滞,谢渊立时就睁开眼,微微收紧手臂看着怀中的人,急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敬辞愣愣的反应过来,心口发酸,轻轻摇了摇头,心疼道:“你不睡觉就为了盯着我?”   谢渊眸中深邃,抿了抿唇,转移开话题,“饿了吗?我叫御膳房一直备着人参粥。”   林敬辞点点头,谢渊出去吩咐了一声又进来了,凑过去道:“马上就送来。”   “这是哪?”林敬辞现在才发现这不是长行殿,脸上露出迷茫来。   “太医院。”   奴才们这些日子被谢渊吓的够呛,手脚快的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端了吃食过来。谢渊把人都赶了出去,端着粥碗给林敬辞喂饭:“等你好些,我们就搬回长行殿。”   林敬辞沉睡时迷迷糊糊听见谢渊在他耳边絮叨什么“陆相”,这会倒是想起来了,问道:“可查出那日街上是谁刺杀你?”   谢戎?   谢渊道:“陆政徳,已经杀了。”   林敬辞脑袋还混着,转悠的极慢,将口中粥咽了下去才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杀了?”   谢渊想起来什么,微微勾唇一笑,道,“抄家灭族,倒是充盈了一回国库。”   两代为相,最后只落了“抄家灭族”四个字。   谢渊等他吞咽下去,轻轻搅着碗里的人参粥,道:“夫人让我给百姓修棚,我也下令修了,夫人不夸一夸我?”   林敬辞十分好笑看他邀功,道:“是,陛下英明神武。”   “还有呢?”谢渊将勺子送到林敬辞嘴边,问道。   林敬辞故作思考的模样想了想,笑眯眯道:“不愧是我夫君。”   谢渊嘴角压都压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道:“真的吓坏我了。”   “我知道。”林敬辞认真的看着谢渊,道:“但我也真的庆幸中箭的是我,而不是你。”   谢渊大手摩挲着林敬辞略有血色的唇,喃喃道:“还好你醒了。”   林敬辞轻声道:“往后请陛下请个戏班子,说书先生什么的放在宫里,省的天热还要臣出宫去玩。”   谢渊眼神微亮,听明白了林敬辞话里的意思。   林敬辞眉眼弯弯,只要你能安心,他不再出宫又怎样?   谢渊(委屈):老婆你终于醒了T T   林敬辞:摸摸头。   (今天huo一碗糖水~) 第102章   陆相的尸首挂在城门前,城中四处都张贴了布告,陆政徳的罪名一桩桩一件件都写的清清楚楚。   之前因为谣传陆相的流言使得百姓多有猜忌,这下更是彻底失了好感。得知陆相带头以身试法买卖女子,罪大恶极,百姓们都自发去相府门口扔烂菜叶,更有以往做相府买卖的人赔钱贱卖,仿佛沾上一点都觉得恶心。   相府抄来的银钱也一并公开了,虽充入国库,但是谢渊将抄来的不义之财散了下去,给百姓常摆摊叫卖的地方统一修了棚子,百姓口口相传,都是称赞谢渊的。   初一将事情报给林敬辞听时,林敬辞唇角始终挂着笑。   初一伸手将窗户掩上些,劝他道:“您醒来不过才几日,陛下若是知道奴才让您起来走动,奴才必定要挨罚。”   林敬辞一直躺着,也就趁着谢渊上朝时能偷偷下床起来走动几圈,又被初一念叨着,无奈摇摇头,失笑道:“你怎的跟陛下一般啰嗦?走走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呸呸!”初一闻言作势往地上啐了几口,故意拧着脸佯装生气道,“您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行行行,”林敬辞示意初一过来扶着他,无奈道:“我这就上榻。”   初一扶他在床上坐好,刚巧外头药也煎好了送了过来。   林敬辞鬼门前溜达了一圈,别提多乖了,一日数碗都十分痛快的喝掉了,再没叫谢渊哄过。   林风眠踏入门槛,等林敬辞喝完一抬眼,便看见自己爹爹站在一旁等着,笑道:“爹。”   初一接过空碗退了下去,林风眠从怀中拿出个小食盒,打开给他嘴里塞了一颗,“难得你喝药痛快。”   林敬辞砸吧着嘴里的酸梅,苦味渐渐压了下去,笑的见牙不见眼,“但是爹还是会给儿子备着酸梅。”   林风眠唇角弯弯,疼爱的戳了他脑门一下,道:“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声,爹要回府了。”   也是,官员留宿王宫的确不妥。   “你慢慢将养着,”林风眠嘱咐道:“别还没好透便闹着不喝药。”   林敬辞乖乖的点头,应道:“我知道的。”   林风眠顿了一下,道:“陛下对你是极好的,爹也放心。只是……”   谢渊在他昏迷的两日时间里,处死陆相和相干人等的雷霆手段自是不必多说,可是手段之暴虐整个宫里没有几个不知道。   话没说完,林敬辞已经都明白了,正色许多道:“我会劝劝的,我都明白。”   林风眠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忍不住将人搂进怀中,声音隐隐颤抖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爹如何脸面去见你母亲……”   林敬辞也小心的回抱住爹爹,哽了哽道:“儿子以后不会再让爹爹担心了。对不起,爹。”   林风眠稳了稳情绪,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傻儿子,道:“爹只想你顺心如意,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辈子。”   林敬辞鼻根酸的很,眼里润起水汽,只闷闷点头。   “好了,爹得回去了,”林风眠扶着林敬辞躺下,给他盖好薄被,叮嘱道:“好好养着,爹会再来看你。”   “嗯。”林敬辞悄悄抹了一把眼角,乖巧的闭上眼睛睡了。   -   谢渊在中午时分叫醒了林敬辞,用过午膳喝了药,谢渊照例要哄他睡觉,林敬辞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道:“想回长行殿。”   谢渊一怔,应了。   太医院离长行殿还有不短的距离,天气炎热,只有通透的马车最为合适。   林敬辞看见马车就是一抖,背后的伤口灼热起来,隐隐作痛。   谢渊收在眼底,叫马车撤走,轿撵又怕磕碰到他的伤口,便道:“朕抱你回去。”   林敬辞想借口走走,谢渊脸色一沉,立刻驳道:“不行,要么朕抱你回去,要么就还在太医院住几日。”   “……”林敬辞摸了摸谢渊蹙起的眉头,哄道:“那臣走走,累了劳驾陛下抱一抱,行吗?”   谢渊眉头原本被他抚的舒展开一些,闻言又紧紧蹙在一起。   林敬辞叹了一口气,凑到谢渊嘴边亲了一下,“求求夫君。”   谢渊别无他法,只好依着林敬辞。初一举着伞,谢渊摇着扇,陪着他缓步往长行殿走。   林敬辞没有很累,看着谢渊如临大敌绷着神经的模样,停下了步子,好笑道,“走不动了。”   谢渊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把扇子递给初一,立刻俯身要去抱他,顿了顿,手又收回来,在林敬辞面前蹲下,“背你回去,就碰不到伤口了。”   林敬辞慢慢上去,谢渊两只大手仔细的托着林敬辞的屁股,步子迈的很稳,生怕晃到碰到。走了一会谢渊问道:“伤口痛吗?”   “……”   谢渊得不到回答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初一凑近了瞧了一眼,抿嘴笑了一下,轻声道:“主子睡着了。”   谢渊侧过脸去听了一会林敬辞规律的鼻息,低下头轻轻勾了勾唇角,道:“等下叫奴才们不必行礼,安安静静的不要打扰他睡觉。”   “奴才遵旨。”   -   午后没睡多久王太医便来了,拎着硕大的药箱子,林敬辞眼尖,瞅见了就要闭上眼睛装睡,王太医上前一步道:“哦原来御侍睡着,正好,老臣换药省事了。”   林敬辞吓的眼睛登时睁的老大,“没睡没睡!”   谢渊好笑,王太医颇为可惜的咂咂嘴巴,“御侍没睡着啊。”   王太医拿出一颗药丸叫他吃下去,扶着他坐起,脸上失了揶揄之色,正色道:“换药有些疼痛,御侍要忍着别动,老臣手很快的。”   说着又拿出一块布垫,道:“咬在口中,痛就咬咬牙。”   谢渊心都揪在一起,将林敬辞揽在怀里,露出背后伤口,低声哄道:“痛就咬我。”   王太医道一声冒犯,就解开背后包扎的白布,药粉已经干透与伤口粘在一起,王太医十分小心,却还是难免扯动伤口。   林敬辞脑门出了一层薄汗,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谢渊心疼的要死,低吼道:“你轻着点!”   谢渊(咬牙切齿):雾草下手轻一点!   林敬辞(痛的说不出话):……   王太医:太医,高危职业。马上写告老还乡的奏章,886. 第103章   王太医专心致志的处理着伤口,冷不丁被他一吼反倒吓的手抖了一下,林敬辞憋不住的一声闷哼从紧咬的牙关泄露出来,王太医没好气的瞪了谢渊一眼,小声道:“陛下不如出去等?”   谢渊冷冷的瞪着他,王太医手不再动作,他可不想在陛下面前不小心扯下林敬辞伤口的新痂。   林敬辞慢慢抬起头,小声道:“你出去等吧。”   谢渊咬牙切齿的瞪着王太医,带着讨好和心虚对着林敬辞道:“我只抱着你,我不说话了,行吗?”   王太医不太信,林敬辞勉强对谢渊笑道:“可我不想你看见这丑陋的伤。”   “它不丑。”谢渊心疼的很,抚去他额间的冷汗,道:“不管什么事,我都要陪着你,别赶我走。”   林敬辞轻叹一口气,点点头,轻声对王太医道:“劳烦您了。”   王太医扫了这两人几眼,轻声道:“这会药丸药性差不多也起了,老臣动作快些也没那么痛。”   谢渊暗暗磨了磨牙,冷哼一声。   没那么痛?感情伤口不在你身上!   药性的确起了用,撕扯下的薄痂林敬辞的确觉得可以忍受了许多,只是没人跟他说,换药,要把新的药粉塞进伤口里啊!!   林敬辞死死咬住牙关,手上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谢渊的手臂,林敬辞冷汗涔涔周身像水洗过一样。不知过了多久,酷刑一般的换药终于结束了。   王太医系好干净的布巾立刻提着药箱子就跑了。   初一备好了热水帕子在外头等了会,看见王太医出来也不便相送,急匆匆的就端着盆进去了。   谢渊拿过帕子给他擦了额间冷汗,心疼道:“疼吗?”   林敬辞愣愣的看着谢渊手忙脚乱的拿热帕子给他擦身子,忽然反应过来,原来受伤这么痛啊。   那谢渊前世替他挡的那一剑,是不是也这么痛?   那他前世往谢渊心口戳的那些刀子,是不是比这更痛。   谢渊见他不说话,面上全然都是急色,手忙脚乱的给他擦脸:“你别哭啊……是不是那老头弄痛你了?朕现在就抓他回……”   林敬辞惊愕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满了泪。   “不痛。”林敬辞抹去泪水,拉过谢渊的手认真道,“王太医救了臣的命,是臣的救命恩人,不能对他不敬。”   谢渊抿了抿唇,默不作声拿着帕子给他擦脸,顿了顿小声道:“知道了。”   林敬辞把头埋进谢渊怀里,闷闷道:“受伤真的很痛。”   谢渊伸手揉了揉林敬辞的脑袋,“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   “再来一次我还是愿意受这一箭。”林敬辞轻轻抬眼,扯着谢渊的手放在胸膛上,“如果受伤的人是你,那我什么都做不了。”   谢渊紧紧抿着唇,若有所思。   谢衍在门口捧着小盒子踟躇了半天,还是请初一通报了一声。   “陛下,主子,二王子求见。”   谢渊给林敬辞小心的穿好衣衫,林敬辞道:“请他进来吧。”   林敬辞半倚在床榻边,许是药性还没过,疼痛没那么要紧了。   谢衍行了礼,起身道:“儿臣听闻御侍受伤,今日特来看看。”   “嗯,要安静将养着,”谢渊冷眼瞅着自己二儿子,“无事你也不必来了。”   “……”林敬辞悄悄拧了一把谢渊,对谢衍笑道:“你若是无事便过来玩,随时都行。”   谢衍忸怩了些,应了。   “看完了吗?”谢渊用眼神示意谢衍快走,“太医说人多扰他休息。”   谢衍:“……”   林敬辞好笑,谢渊怕是个醋缸吧?   “儿臣……儿臣听闻药苦,御侍难以下口,”谢衍有几分忐忑的拿出一个精致的六角盒,瞅了谢渊一眼,衡量了一下还是退后一步放在了桌子上,“儿臣喝完汤药爱吃一颗角糖,以去除口中苦涩之味,便带来一些给御侍尝尝。”   谢渊淡淡斜了桌上盒子一眼,面露不屑。   哼,角糖不过小孩玩意儿,敬辞爱吃的可是酸梅。   林敬辞万万没想到谢衍会给他带一盒糖,忙冲他笑道:“是吗?那你快拿过来我尝尝。”   谢渊冷眼瞧着,角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糖,明日朕备个十份八份不一样的!   谢衍打开盒子,抿了抿唇上前几步递了过去。   林敬辞捻了一颗放在嘴里,笑眯眯道:“的确很甜,很好吃。”   谢衍略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耳朵冒起热气,手忙脚乱的将盒子盖好放回桌上,对着二人拱手行礼道:“儿臣还有课业,就不打扰了,儿臣告退。”   谢渊见他跑的飞快,冷哼一声,嘀咕道:“算他跑的快,不然……”   课业给他再加一些!还有时间送糖?   “不然什么?”林敬辞淡淡扫了他一眼,“哪来的醋味儿。”   谢渊幽怨道:“谢衍一来,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是个孩子,你是吗?”林敬辞无奈笑起来,“难得他有心来看我。”   谢渊把脸扭到一边去,不看林敬辞了。   林敬辞十分好笑,想凑过去亲亲他哄他,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谢渊一惊,忙去看他伤口有没有流血,见他身后布巾干净一片才放了心,不停的念叨:“谢衍来看你,你就这般高兴,连伤都……”   林敬辞仰着脸凑过去吻住谢渊喋喋不休的唇,脸色微红撤开身子,“还醋吗?”   谢渊咧开嘴笑的耳朵都快挂不住了,连连摇头,“不了不了。”   林敬辞伸手环抱住谢渊的腰身,“有我在,你不必忧惧。”   “好。”谢渊柔柔的摸了摸林敬辞的脑袋。   林敬辞睡够了,谢渊又不让他走动,坐在床上像坐牢一样。   谢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本话本子,搬了凳子坐在床榻边,轻声给他念着故事。   林敬辞原本听的津津有味,待听见话本子里说到逼宫夺权时笑容渐失,谢渊的声音越传越远,变得虚无起来。   他眼前又浮现出前世谢戎执剑逼宫的画面。   清晰如昨。   谢渊(冷漠脸)(拿出一大摞书递给初一):搬去谢衍殿里。   谢衍:…………   林敬辞:装睡,勿扰。   ((?_?)房间昨天夜里突然没电,找了师傅过来检查说装修时电线布的有问题…现在只能等房东找人过来拆墙修了QAQ明天不保证更文,超过19点没更宝宝们不要等了呜呜呜…) 第104章   王太医顶着大太阳,每天两次往长行殿跑,给林敬辞请平安脉。   林敬辞心里过意不去,便换了王太医在带的小徒弟郑太医过来。谢渊不满意,但是林敬辞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谢渊就不说话了。   初一端着党参鸡汤从林敬辞左边转到右边,就差怼进他嘴里了。初一好声好气的求着:“主子您就多少喝一口。”   林敬辞将手中的书册放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让我消停会行吗?”   谢渊除了早朝就是泡在他床前,御书房更是半个月没有踏进去一步。好容易谢渊上朝没回来,初一就凑上来了。   已经半个多月了,谢渊根本不让他下床,整日里不是人参茶就是各种药膳,林敬辞颇为头痛,看见这些吃食补品都要反胃了,嫌弃道:“你端走,我不吃。”   初一没有办法,只好撤了下去。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敬辞期待的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果然见谢衍穿着新做的薄衣衫走进来,走至床边一行礼道:“儿臣请御侍安。”   林敬辞摆摆手,道:“说了许多次,你不必与我行礼。”   谢衍抿着唇,沉默站在原地。   “你快坐下,”林敬辞掀了薄毯子就要起身,问道:“这才约莫辰时,你可曾用膳?”   谢衍沉默着点了点头,这时却听见他肚子传来一声轻响。   谢衍:“……”   林敬辞没忍住唇角弯起,笑道:“是我不曾用膳,二王子赏脸陪我吃个早膳吧。”   说罢便唤来了初一,不一会就满满摆了一桌子。林敬辞伤口未愈,还需要忌口,初一不敢给他备药膳了,便给他上了些清粥小菜。   林敬辞将那鸡汤盛了一碗,给了谢衍,“今日还有功课吗?”   谢衍接过,答道:“是,父君布置了课业,一会便要去读书。”   林敬辞混惯了的,听见他这样说便不自觉道:“陛下也太过严苛了。”   谢衍不敢接这话,话音未落便听闻门口传来谢渊沉沉的声音:“身为王嗣怎能不严苛?”   林敬辞:“……”   谢衍装作没听见,埋头苦吃。   元禄伺候谢渊将龙袍外衫脱下,谢渊在林敬辞旁边坐下,不由唠叨几句:“你怎么下床了?”   林敬辞悄悄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臣走几步又没事。”   谢渊说不过他,又不想惹恼他,便轻轻扫了谢衍一眼。   谢衍拿着勺子的手一顿,背后细细密密的蔓延开一层冷气。   林敬辞不满的放下勺子,撞在碗里一声清脆声响。谢渊老老实实收回压迫儿子的目光,看向林敬辞:“劳驾也给朕盛一碗汤。”   “不,臣胳膊痛。”林敬辞不理谢渊,对着谢衍柔声道:“多吃些,你还在长身体,临走时带一盅果子冰去,今日是桃子做的,十分脆甜。”   谢渊眼神十分幽怨:“……”   谢衍:“……是。”   用过早膳谢衍便借口读书就离开了,谢渊给林敬辞拿帕子擦了脸,道:“这么喜欢他,是不是该让他改口叫父后了?”   林敬辞挑了挑眉,拒绝道:“不用。”   不说他身为男子做了王后,谢衍若真的改口,朝堂里不知道又是怎么一番猜测。眼下只是除了陆政徳这个碍眼的钉子,权力收回大半,还有不少人都暗地里依附谢戎。   “林府侍卫来报,说先生前些日子过度劳累,病了。”谢渊给他穿好外衫,怕他担心,说的飞快:“朕派太医走了一趟,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林敬辞心口酸涩:“都是为了照顾我,爹爹才会心力交瘁……”   谢渊捧着他的脸,认真道:“你平安健康才是先生最好的药。别担心,朕送了不少药材补品,太医连先生的脉案都会抄一份送给朕。”   林敬辞点点头,像小鹿一样温润的眼里温顺的看着他:“臣想去看看……”   “陛下。”元禄在门口小声道:“樊将军的信,快马加鞭传回来了。”   谢渊薄唇微抿,林敬辞眨眨眼,道:“想来边关是有事情需要陛下拿主意,臣自己去瞧一眼爹爹,无碍立刻便回来,行吗?”   谢渊蹙着眉头,不悦清楚的写在脸上。   林敬辞讨好的笑笑:“臣真的没事了,臣保证看完便回宫陪陛下用午膳。”说着还伸出了三根手指,指天起誓:“实在不行,中午臣吃药膳也行。”   谢渊拗不过他,好笑的拧了拧他的脸颊:“罢了,依你。”他还是放心不下,话锋一转,不容置喙道:“拨八个暗卫跟着你,多少朕也放心些。”   “好。”林敬辞主动钻进他怀里,笑眯眯的仰头亲了亲谢渊的唇角,“谢谢夫君。”   “……”谢渊盯着眼前这人,喉头微滚,声音顿时喑哑了几分:“你等着。”   等你伤好了的。   元禄又小声催促了一声,谢渊只能抬脚往御书房去了。   -   林敬辞坐在宽敞的马车上,初一十分紧张的一直在四处张望着。林敬辞见他的模样十分有趣,笑道:“你头再转的快些,都能做幼儿玩的拨浪鼓了。”   初一闻言一僵,缩了缩脖子,“奴才这不是警醒嘛,瞧着周围有危险,奴才好替您挡……”   “不必。”林敬辞面上的笑意散了下去,蹙着眉训斥道:“上回我便跟你说过,你不必替我挡。”   初一头低了些,假意失落道:“也是,奴才命贱,配不上给御侍挡刀挡箭的。”   林敬辞被他委屈的模样逗乐了,伸出手指戳了戳初一的脑门,“胆子如今是越发大了,还敢曲解我的意思。”   初一抬起头,扬起大大的笑脸:“奴才想一辈子伺候您。”   林敬辞心口暖暖的,柔柔一笑:“怕你是要嫌弃我难伺候。”   初一认真的摇了摇头,道:“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林敬辞好笑:“你这话可千万不能叫陛下听见。”   气氛活络了些,林敬辞担心爹爹的愁绪被赶走了些。主仆二人相互说着话,没多一会便到了林府门口。   林敬辞被初一扶下车,看着紧闭的林府大门,眼皮莫名一跳。   林敬辞:说夫君坏话被本人听见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谢渊(眯着眼睛摩挲手指):等你好了的……   谢衍:……少儿不宜。   (还以为要拆墙修电线,结果师傅过来拧了拧螺丝就好了…白热了两天…气死我了…) 第105章   初一上前敲了敲门,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拉开了半人宽的门缝来:“找谁?”   初一被问的一愣,之前他是跟着林敬辞回来过的,这个小厮难不成是新来的吗?便恭敬答道:“我家主子是林御侍林府少爷,听闻尚书大人身体抱恙在府中休养,主子十分记挂,便出宫回府看看,劳烦您给尚书大人通报一声。”   那人往外面林敬辞站立之处看了一眼,对初一道:“我这就去通禀,烦请稍等。”   说罢,也不待初一答话,竟将大门又紧紧关上了。   初一诧异了一瞬,回头看向林敬辞。   林敬辞紧蹙着眉头,刚才那个小厮并不是府中的老人,难道真的是父亲新请的小厮吗?   没等多一会,门便打开了,对着林敬辞弯了弯腰,道:“小的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冒犯了御侍,请御侍恕罪。”   林敬辞心中漫出不好的阴霾感,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小厮便闪身跳到初一身后,对着他颈侧就是一掌劈了下去,顺势悄无声息的接住了初一软倒下来的身体。   林敬辞退后一步,冷冷看着他质问道:“谢戎在哪?”   谢戎款步从大堂走过来,轻轻扫了那小厮一眼,小厮立刻垂眸恭敬不少,麻利的拖着初一下去了。   林敬辞往后又退了几步,冷冷道:“我爹呢?”   谢戎仔细打量他一会,轻声道:“你伤好些了吗?”   “不劳殿下操心。”林敬辞避开他的眼神,又问了一遍:“我爹呢?”   谢戎负手站在院里,道:“你走近些,我便告诉你。”   林敬辞暗暗磨了磨牙,手悄悄摸上门栓,还未来得及动作,谢戎便淡淡道:“伯父就在府中。”   林敬辞闻言,摸到门栓的手默默放了下来,往谢戎处小小挪了两步,“我爹在哪?”   谢戎眼皮轻抬,虽然无甚表情,声音却满是威胁,“我叫你走近些。”   “……”林敬辞闭了闭眼,稳住了心神,轻轻道:“我不能久晒,会头晕目眩。”   谢戎听他这么说,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道:“先去大堂休息一会。”   说罢转身先进去了。   林敬辞咬牙切齿的看着谢戎的后背,手微微轻颤着,终究还是没有摸上门栓,跟在谢戎身后进了大堂。   谢戎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听说你伤到了心脉。”   林敬辞不想搭理他,也不欲接过那杯茶水,偏过头去连一个眼神也不想给谢戎。   谢戎也不计较,将水杯放在一边,道:“伯父并无大碍,只是忧思忧虑,卧床几日休养休养。”   林敬辞倏的抬眼看向谢戎:“我要亲眼看看爹爹。”   谢戎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敬辞,道:“你有什么能跟我谈条件?”   林敬辞一哽,一时间心绪起伏过大,不适的蹙起眉,呼吸立时粗喘了起来。   谢戎被他这样吓了一跳,周身强势威胁的压迫气息顿时收敛起来,忙端起温热的白水喂到他嘴边,哄道:“喝一口水顺顺气。”   林敬辞紧紧蹙着眉,拂手将他手中茶盏打翻,磕磕绊绊道:“我、我要见爹爹!”   谢戎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双眸再与林敬辞对视时已然是无波无澜。他面无表情道:“你最好听话些,我即便是扣住了你,跟着你的那些暗卫也发现不了。”   林敬辞好不容易平稳了呼吸,听他这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心顿时凉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骗谢戎道:“我一日不喝王太医的方子,胸闷气短,要不了多久便是一具尸体。”   谢戎上前一步,单手紧紧钳住林敬辞的下颌,强势的向着自己抬起,冷笑一声,“骗我?想想后果。”   林敬辞坦坦荡荡跟他对视,“没有人告诉你我命不久矣?心脉受损半个多月,今天可是我第一天下床走路。”   谢戎是不信的,但是刚才见林敬辞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便松开了钳制的手,淡淡扫他一眼,“听说林府有个宝贝。”   “!”林敬辞心下一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问道:“什么宝贝?我怎么不知道。”   “虎符。”谢戎歪着头,眸子幽深如寒潭,紧紧盯着林敬辞,“拿它换你爹的命。”   林敬辞嗤笑一声:“谢戎,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你说什么笑话呢?”   谢戎也不着急,端起水杯抿了几口,轻描淡写道:“我耐心有限。一个时辰怎么也值一根手指头。”   “你敢!”林敬辞指着谢戎,“朝廷命官你也敢动手?”   谢戎冷冷的撩开眼皮瞅他,“我有什么不敢的?若怕,我便不会来取虎符。”   林敬辞后背泛起凉意。   是他安稳日子过久了,见惯了谢渊嬉笑的模样,才忘了谢戎原本就是心狠手辣的人。   林敬辞喉头上下轻滑,冷静道:“虎符在宫中。”   谢戎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渗人的寒意,“林敬辞,是不是我把手指头送到你跟前,你才肯认清现状?”   林敬辞不语,他知道谢戎做得出来。凡是挡了他王君之路的绊脚石,从来就没有好下场。   “你当我有多蠢笨,我难不成是来林府做客?”   林敬辞狠狠瞪着他,“那你也得让我见到爹爹,我才能问出虎符藏在何处。”   谢戎见他识相许多,平淡的收回压迫的视线,淡淡道:“伯父在卧房,你去问吧。”   林敬辞起身往后院林风眠的卧房走去,一路上碰见的小厮都脸生的很,越走越心惊。   林府里全都是谢戎的人。   林敬辞不露痕迹的抬眼望向屋顶,谢戎跟在他身后轻声道:“谢渊有暗卫,你觉得我没有吗?”   林敬辞淡淡收回视线,轻笑一声道:“这倒是我忘了。”   谢戎许久没有听见他笑了,极轻极讽刺的一声笑,听在谢戎耳里却清脆婉转般悦耳。   林敬辞路过书房那颗杏树时,脚步微微一顿。   初见谢渊时少年的剪影似乎还历历在目。   林敬辞垂下眸子,思绪翻飞,都掩饰在眼底。   再抬眼时,他已经站定在卧房门口。   谢渊(望眼欲穿):老婆你快回来~   林林:狗贼还我爹爹!还我爹爹!   谢戎:…… 第106章   林敬辞推开门,就看见林风眠坐在屋内的小桌前看手中的书册,一派闲适之态。   林风眠听见声音抬起头见是他,难免错愕的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林敬辞蹙着眉头,上下打量了父亲一番,问道:“您没事吧?”   林风眠放了手中的书册,沉下脸来,斥道:“胡闹!你身体还没好就这样乱跑?”   林敬辞胡乱的摇摇头,林风眠将儿子拉到椅子旁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微微叹道:“没事的时候不见你来,偏偏……你就回来了。”   林敬辞小口的喝着水,“爹,听太医来报说您累病了……”   谢戎负着手,声音从门口幽幽传来:“不这么报上去,你也不会来。”   林风眠原本面上见到儿子的担忧之色顿时收了个干净。   林敬辞抿了抿唇,问道:“谢戎难为爹了吗?”   林风眠微微摇了摇头,将林敬辞往身侧掩了掩,对谢戎冷冷道:“林府不是什么大门大户,跟成王殿下比不得。我这儿子是我的独苗,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学问。如今落在成王殿下手中,我只求殿下放了我儿,他身上伤还没好……”   “瞧您说的,我也没说要拿敬辞如何。”谢戎打断林风眠的话,眉目含笑,瞅着林敬辞道:“敬辞身子受了伤我也是听说了的,怎么会拿他的身体开玩笑?”   林风眠知道谢戎是为了虎符来的,也早就打定主意绝不交出去,哪怕拼了这条命。   可是眼下这个节骨眼,偏生林敬辞一头撞了进来。   林敬辞冷笑一声,“以往是我求你,现在是我爹也来求你,成王应该很是爽快吧。”   谢戎心头一苦,却一句话也说不了,只能冷着脸道:“林尚书若是想林敬辞毫发无损,那便将虎符交出来。”谢戎食指与拇指在身后轻捻了几个来回,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道:“虎符总能换一条命出去。”   林敬辞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轻声道:“虎符真的在宫里,我给你偷,你放……”   “你还想骗我?”谢戎冷笑,“你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林敬辞原本想拖延时间,希望谢渊能察觉到不对劲来。可是看谢戎举手投足间一派闲适,一时间林敬辞也拿捏不准谢戎会不会真的伤害爹爹。   虎符能调动京城十万守备军。纵使樊自清有天大的本事,等他带着兵马从边关回京,也抵不过着十万守备军长驱直入进入王宫。   虎符的下落本就是机密,只有谢渊与爹爹,樊自清三人知晓。好友临走时告诉了他,他才知道的。而林风眠被谢戎扣在府中,樊自清自然是绝不可能投靠谢戎,那便只有他自己有嫌疑了。   之前他钟情谢戎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八年的感情说收便收,他若是局外人他也是不信的。   林敬辞苦笑。   如果谢戎逼问虎符的消息传了出去,即便是谢渊相信他不会,林敬辞也一样是百口莫辩。   甚至之前的刺杀挡箭也可以说是林敬辞的苦肉计。   林敬辞手微微颤抖起来,缓慢在袖中攥成拳头,低声道:“爹,虎符在哪?”   林风眠诧异的看他一眼,眼神渐渐盈满了失望,不可置信道:“你、你居然……”   林风眠抚了抚心口,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似嘲似笑道:“我竟然教出了这样的儿子……也罢,虎符我不会交出去,一条贱命罢了,殿下想要拿去便是。”   林敬辞双目赤红,退后两步跪下认真的磕了三个响头,哽道:“孩儿不孝。”   谢戎紧皱着眉头,看着林敬辞跟林风眠二人一唱一和,倒是真的像不要亲爹了一样。   他不能对林风眠动刑,也不能杀了他,否则等他大权在握登基为王,林敬辞绝不会原谅他,这会变成他与林敬辞之间跨不过去的隔阂。   谢戎闪身到林敬辞身后,左臂微勾扣住林敬辞洁白的颈项,强迫他抬头,右手执着一把匕首抵在他颈间,冷眼瞧着林风眠:“我说了,虎符怎么也能换一条命。既然林尚书不愿意给,那我便先杀了林敬辞,再制成肉丸,请您吃下去了。”   林敬辞的命好不容易才捡回来,林风眠顿时慌了,“你别……”   林敬辞闭了闭眼,对着林风眠笑道:“看来是儿子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就往匕首上撞了上去。   谢戎没料到,手被撞的一晃,锋利的刃就要割到林敬辞,谢戎一急,侧过一些用手隔在匕首与林敬辞颈侧之间,顿时血流如注。   谢戎借势将人拢在怀中,别过林风眠的视线,眼疾手快将林敬辞打晕,揽着腰身将人递给门外的影卫。   林风眠瞧不真切,只看见血流如注,心口像揪起来似的,被影卫拦住了,只能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谢戎!你放了他!你放了他!你冲着我来!”   林风眠眼睁睁见林敬辞软软倒下,魂都吓飞了。咬牙犹豫了一瞬,只好对谢戎道:“好,我给,我给,你先给他止血!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谢戎将手心的伤口攥成拳掩住,甚至还故意捻了捻指尖腥稠的血迹,“你先去拿。”   林风眠深深看了林敬辞一眼,只好去将虎符拿了出来,伸手递给了谢戎,“我给你了,你先救救我儿子。”   谢戎反反复复认真看了几回,确认了虎符的确是真的,这才伸手抹去林敬辞颈侧沾的血迹,干净的左手轻轻抚了抚林敬辞略显苍白的脸,轻声道:“他受伤,我跟您一样心疼,又怎么舍得他再伤到一根汗毛。”   林风眠这才明白他被谢戎的障眼法给骗了,怎奈虎符已经落入他手,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戎抱着林敬辞走出院子,影卫重新将卧房的门锁了起来。   林敬辞醒过来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初一还昏沉沉的横在一边,毫无反应。   “醒了?”谢戎似笑非笑,手中轻摇着折扇给林敬辞扇风,“我不会动林尚书,我也不会伤害你。”   林风眠:儿子太蠢了…   林林(揉了揉要哭不哭的红眼睛):?   谢戎:……   谢渊(摔碗):已经两天了我老婆还没回来…   (我迟但到(酷)) 第107章   林敬辞后颈酸痛,伸手摸向自己的颈侧,没有伤口。   林敬辞心中明了,谢戎已经拿到了虎符,爹爹不再有性命之忧,眼下须得想法子怎么避开宫内谢戎埋下的眼线,将事情告诉谢渊才行。   谢戎“啪”的一声随手收了折扇,轻描淡写道:“你想跟谢渊说便说,兵和林尚书都在我手里。即便他知道也没什么,守备军踏进王宫总比樊自清带着兵从边关回京来的近。”   林敬辞暗暗咬牙。   远水难救近火。   谢戎见他面色难看,想给他捏捏后颈,手抬起顿了顿又放了下去,轻声道:“你好好将养身子,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断然不会伤害你。”   林敬辞像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偏过头去对着他冷笑:“你不就是缺个造反的名头?”   前世“清君侧”的旗子谢戎也没客气的立了起来,如今倒与他说什么“不会伤害”?   真可笑。   谢戎口中泛起苦涩之味,也不辩解,赶车的人是谢戎的亲信,到一处偏僻寂静处停了。谢戎下了车,站在马车边撩开帘子,对着林敬辞低声道:“好好养身体。”   林敬辞不愿再搭理他,嫌恶的撇开脸去。   -   谢戎走后不久,初一在路上就醒了,见林敬辞面色难看也不敢开口问自己为什么晕了过去,揉了揉后颈嘀咕道:“怎么浑身不得劲……”   没多久到了宫门口,林敬辞对初一道:“赶车的是林府的小厮,不便入宫,你辛苦些去赶马车。”   初一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早就过了午膳时辰,谢渊脸色沉沉坐在桌前,元宝来报说马车到了宫门口,谢渊才面色稍霁,心中安定了许多。   “不是说好午膳时分就回来陪朕用午膳的吗?”谢渊眼光幽怨的盯着跨进长行殿的林敬辞,脚下却是不曾停驻,走过去拿着冷帕子给他擦了擦脸,见他面色难看,忙问道:“是不是累到了?宣太医来给你瞧一瞧吧。”   林敬辞满心愧疚,见到谢渊便直接扑到他怀里,闷闷道:“不用了。”   谢渊被他这一扑更慌了,打横将人抱了起来快步走进屋里,把人放在桌前坐好,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先生……?”   林敬辞低着头不敢看他,低低道:“对不起,在林府耽误了些时辰。”   谢渊仔细的打量他几圈,目光所及之处皆无恙,还是放不下心,给元宝使了个眼色,元宝便去请郑太医了。   谢戎这般有恃无恐,连虎符的下落都一清二楚,必然是谢渊身边的人能接触到这种机密消息。   谢渊的亲信无外乎他的暗卫,元宝元禄,父亲,樊自清,季霖和他。父亲与樊自清是断然不可能,季霖不知道这个消息,元宝元禄和暗卫……该如何找出这个人?   谢渊担忧的伸手抚上他的额间触了触,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比对一番,“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林敬辞摇了摇头,手指沾着杯中参茶在桌上写字:将人遣远。口中却道:“臣只是有些累了,并无大碍。”   谢渊安慰的对他一笑,打了个响指,后窗翻进一人,恭敬道:“主子。”   谢渊打了个手势,那人点了点头,抱拳出去了。   外院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也都远了,谢渊将人带入怀中,柔声道:“怎么了?人都被我遣走了。”   林敬辞鼻根一酸,温润的眼里水汽盈盈,抬眼看向谢渊,愧疚道:“对不起,阿渊。虎符……虎符……”   谢渊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低声道:“谢戎抓了你威胁先生吗?”   林敬辞不知道该怎么说,短短半日,虎符就转手落入谢戎手中。   谢渊眼尖的瞅见林敬辞颈侧的衣衫内领沾染了星点的血渍,眉头一蹙,沉了脸道:“谢戎伤你了?”   林敬辞满心愧疚,闻言摇了摇头,坑坑巴巴道:“怎么办,怎么办,虎符被他拿走了,阿渊你快叫樊将军回京……”   谢渊略带薄茧的大手轻轻抹去他的泪珠,轻声道:“别慌,也别怕。一切都有我在。”   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听在林敬辞的耳朵里就充满了信任和安抚的意味。   林敬辞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道:“此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我知道除了我没有别人有嫌疑……可是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阿渊,我真的没说……”   谢渊单手捧着他的脸,面上略带无奈道:“我相信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怀疑你,小哭包。”   林敬辞傻愣愣的怔住了。   这就是谢渊,这个傻子。   所以前世即使心知肚明也不愿意对林敬辞抱有怀疑,只对他抱有热切的爱和林敬辞终有一日会回应他真心的期望。   “呜……你傻不傻……”林敬辞瘪了瘪嘴巴,眼泪终究是绷不住了,像泄了闸一样挂了满脸。   谢渊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眉间,清浅一笑道:“有言道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我啊,偏要把南墙撞倒了。”   林敬辞恶狠狠的抽了抽鼻子,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对着谢渊的薄唇就吻了上去。   谢渊没由着他胡闹,把林敬辞从怀里薅出来放在凳子上,佯装冷脸道:“赶紧吃饭,一会要耽误喝药。”   林敬辞乖乖坐好,规规矩矩的往嘴里送药膳,也不敢再吃一口吐一口的讨价还价。没老实多久又不停的小声追问谢渊:“可是虎符已经……”   谢戎淡淡敛了眸子,长睫在眼下微微洒下一片阴影,掩住眸中翻起的滔天杀意,“无妨,他要逼宫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马上就是七月七了,百姓要放河灯祈福,宫中也要作宴,”话锋一转,抬眼对林敬辞笑道,“朕请些戏班子过来,你这些日子也闷坏了吧。”   林敬辞蹙着眉,四周并无他人,谢渊几回都将这个话头引走了,是真的不愿他忧心此事还是——真的在怀疑他。   罢了,管谢戎逼不逼宫,他都愿意与谢渊始终生死在一起。   谢渊(泪眼汪汪):我不是,我没有!   林敬辞(狐疑):?我怀疑你在诓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谢戎:快点,老子要造反!造反!   (这个进度比我想的要快,看来是真的快结束了呜呜) 第108章   谢渊借着乞巧节宫中办宴之意,往林府给林风眠递了消息,为了不显眼,也分别派人给其他各朝臣也招呼了一声,邀请众朝臣携家眷一同入宫赴宴。   后宫众妃嫔也都在受邀之列,姝贵妃将近临盆,身体不便就免掉了。   只是身份尴尬的白鹤公子也被邀请出席,说来说去,倒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半个后宫人了。   林敬辞心中惦记着谢戎虎符的事情,始终忧思萦绕心头。这几日他打起十二分的心思观察身边人,却丝毫可疑之处都没有发现。   谢渊给林敬辞扣好扣子,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最近怎么总是出神,是朕不好看了吗?”   林敬辞回过神来,浅浅一笑道:“没有,陛下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谢渊将那个绿油油的荷包递给林敬辞,笑眯眯道:“那请天下第二好看的人,给第一好看的人系上。”   林敬辞听他说的话跟口技似的,伸手接过给他细细在腰间系好,打趣道:“陛下好口技,想来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也比不过陛下。”   谢渊一把揽了他的药扣在怀里,微微眯了眯漆黑的眸子,意味深长道:“朕的口技,想来敬辞是深有体会的。”   林敬辞怔了一瞬,登时反应过来这句荤话,以往那些翻云覆雨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立时红透了耳根,瞪了谢渊一眼,“虎狼之词。”   谢渊弯了弯唇角,给他又整了整薄衣衫,颇为满意道:“夫人果然衬白色。”   林敬辞身穿夏季白色绸缎制的薄衫,外面那层外衫直接是金线勾着薄纱制的。奢华并不彰显在金线绣制的花样上,而是里面的衣衫是用大量蚕丝做了内衬,冰凉舒适,全宫中只制出了这一件来。   腰带上的玉带扣是冷玉做的,打造时一块自然损毁了,单单余了两枚现在一左一右正扣在林敬辞腰上,玉上刻画的祥云纹更是融了金进去沟边,远远一瞧,腰间祥云似真似幻,一身薄衣更是衬出林敬辞纯净的少年气来,别提多合适了。   谢渊喉头微滚,眸子不由得暗了几分,贴近林敬辞红透的耳根轻声道:“伤快些好,我快等不及了。”   林敬辞伸出手捂住耳朵,往一旁逃了几步,道:“别说了!”   什么蚕丝制的内衬,一点也不凉快!   热死了!   谢渊照常穿着玄色衣衫,执了林敬辞的手往太和殿走去。   -   “姝妃快临盆,朕便没叫她过来。”谢渊见林敬辞眼神四处瞥着像是寻找什么,心中有数,凑过去小声道:“林府传话回来说是稍晚些来。”   林敬辞眼中的希冀又落了下去。   什么稍晚,爹爹根本就是来不了,谢戎不会放他入宫的。   谢渊捏了捏他的手,饱含安慰之意。   林敬辞抬头对他笑了笑,道:“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了。”   谢渊拉着林敬辞在众人山呼万岁的声音中,一步一步坚定又稳重领着他在首位坐下,这才摆手示意道:“免礼,大家随意些,寻常庆宴罢了。”   众朝臣和嫔妃落座,舞者从一旁走出,款步走到殿中间开始挥舞起衣袖,四周乐人开始奏乐。   林敬辞没了以往的心情,只闷闷的坐在谢渊身侧,给谢渊布菜。   谢渊往下面扫了一圈,在后宫的末席处看见了白鹤,蹙了蹙眉招过元禄,“谁请他了?”   元禄还未来得及答话,林敬辞顺着谢渊的目光已经看见了白鹤正端坐在席位末端,便轻声道:“哦,臣请的。”   谢渊默默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问他:“你叫他做什么?”   “怎么也算是后宫的人吧。”林敬辞嚼着口中的菜,不甚在意道:“没有位份吃喝也不好,今日乞巧节,让他吃顿好的。”   “……”谢渊怎么琢磨出几分断头饭的味道来?   也罢,谢渊也不缺他一口吃食,在就在吧,只要林敬辞不介意他便无所谓。   元宝这时端了青梅酒来,将冰镇过后的酒壶放在谢渊桌上,道:“陛下,这是御膳房近来新酿的酒,入口清爽,很是适合夏季解暑。”   林敬辞来了兴致,他爱喝爽口的东西,夏日的清酒也是可以的。他趁谢渊不注意,伸手便去捉酒壶柄,被谢渊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谢渊佯装惩罚一般在他手上轻拍一下,“这是你能喝的吗?还敢拿?”   林敬辞撇了撇嘴巴,装委屈如今已是信手拈来,可怜巴巴的瞅着谢渊:“想喝。求求了。”   “求谁?”谢渊不为所动。   林敬辞“唰”的展开折扇挡住自己的脸,凑过去亲了亲谢渊的脸,“求求夫君,就喝一口,真的,我保证。”   “求求夫君”这四个字落在谢渊耳朵里就全然没了那些可怜巴巴的委屈意味,反而带着无比勾人的色气。   谢渊梗了梗脖子,眸色深了许多,深深的看了林敬辞一眼,无奈的松了口:“好,只能喝一杯。”   林敬辞眼睛一亮,开心了,立刻捞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送入口中,做回味姿态等了一会并无大碍,这才给谢渊倒了一杯。   因为谢戎的手段让他心惊,林敬辞越来越小心谨慎。   连刚才给谢渊倒酒的杯子,都是他刚才喝完酒的酒杯。   谢渊眉目带着难掩的宠溺,看着林敬辞低声笑道:“你喝这青梅酒倒是挺能喝。”   林敬辞听出来谢渊笑他之前酒壮怂人胆的事,恼羞成怒道:“小爷以前是海量!海量!”   谢渊轻笑一声,右手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是是是,海量,是朕不甚酒力,夫人别气。”   林敬辞眼咕噜一转,伸手就要抢那杯倒满的青梅酒,“陛下不信,今日臣便要验明臣不是吹嘘。”   谢渊单手将酒杯抬高,挑眉看着林敬辞左右够不着的样子。   众人还当谢渊是要与他们喝酒,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纷纷起身举杯,“臣等敬陛下。”   林敬辞只好将手臂讪讪的收回来,乖乖坐在谢渊身侧。   谢渊举着酒杯示意了一下,便一仰而尽。   谢渊:我老婆太好看了~   林敬辞:今天也是想见爹爹的一天… 第109章   谢渊饮下杯中酒,青梅的酸爽在口中回味无穷,他挑眉看向林敬辞,夸赞一句:“的确不错。”   林敬辞轻轻拽拽他的衣袖,一双鹿眼水汪汪的瞅着谢渊,小声求他:“那给我再喝一口,就一小口。”   谢渊含笑看着他,猛的脸色一变,克制不住向一边喷出一口乌黑的血,人骤然失了力气倒在林敬辞怀中,他口角处还在不停的渗漏出黑色的血迹,迅速在林敬辞白色的衣衫上染上一片。   林敬辞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将谢渊紧紧搂在怀中,大声吼道:“太医!去宣太医!”   暗卫立刻闪身出现,手中持剑将太和殿围了起来。大殿里音乐人声骤停,林敬辞颤抖着伸出手指不停抹去谢渊唇边的血迹,谢渊粗粗喘了几下,一张口就是溢出的血。   林敬辞吓的六神无主,一意孤行的不停抹去刺目的血迹,哭腔压都压不住,“你别说话了,等、等等太医就来了……”   谢渊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脸,眸中带着疼惜和歉意。   “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没事了……”林敬辞抓住他的手,也不知道是安慰谢渊还是说给自己听。   “太医来了!”元宝眼尖的看到王太医拎着药箱子过来,对着林敬辞喊道。   王太医几大步跨上台阶,跪在谢渊面前伸手就把上他的脉搏。   林敬辞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已经足够小心了,为什么,为什么谢渊还会中毒?谢戎杀谢渊就一定是命中注定吗!   王太医沉声道:“需要让陛下躺下,臣要施针。”   -   林敬辞四肢冰凉,整个人如坠冰窖,焦急的等着王太医出来。   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郑太医拿着方子急急去熬药,王太医过了一会才从里面走出来,看着林敬辞轻声道:“陛下身中慢性毒,只是今日不知被什么催化了才会吐血。”   林敬辞急道:“可有法子引出来?”   王太医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必引,中毒不深,陛下今日也算是机缘造化,几口血倒是吐出不少。只是余毒未清,需要时间慢慢调理。”   听见谢渊性命无虞,林敬辞悬着的心这才慢慢落回胸腔里。   王太医看着双目失神,松了一口气的林敬辞道:“走吧,去殿中瞧瞧这毒是如何下的。”   后宫中姝贵妃有孕,是不能主持大局的,而前朝没有林风眠,谢戎也并未现身,那只能是林敬辞去拿主意。   谢渊正虚弱着,必须要有人贴身伺候。而林敬辞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偏偏能信的人都不在。   林敬辞抿着唇,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林敬辞招来元禄,吩咐道:“好好照顾陛下,有什么事情立刻来报。”   元禄匆匆应了一声又进屋看着谢渊去了。   林敬辞对着初一使了个眼色,要他盯住屋里的元禄,初一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林敬辞稳了稳心神,上前对着王太医拱了拱手,“请。”   殿内众人正议论纷纷,见林敬辞跟王太医过来,都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林敬辞谁也不理,指着谢渊刚才用过的膳食和餐具道:“请王太医查验。”   王太医在各式菜肴上分别嗅了嗅,眉头紧皱在酒盏上嗅了好几回,似是不甚确定。   林敬辞越过他伸手取过酒盏,将酒水一仰而尽,伸出手臂递给王太医,“我饮下此酒,太医把脉若是发现中毒,便可以确认了。”   王太医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半晌敛了眉眼伸手搭上他的脉,认真的把了一会,神色更复杂了。   “有话直说,”林敬辞道,“不必遮掩。”   “这毒的确是下在了酒中。”   “!”林敬辞吃了一惊,“我与陛下同食,为什么我没有中毒?”   王太医意味深长的看向他,轻声道:“你应该服过解药。刚才酒中的毒性已经在老臣把脉的时候被化散开了。”   林敬辞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这怎么可能?   这毒不是他下的,他如何会提前服了解药?   谢戎……?   朝臣们不知是谁已然叫了起来:“御侍居然提前服了解药?不是下毒的凶手谁会有解药?”   “林敬辞!快交出解药!”   “你已经享陛下无边宠爱,为何要下毒!”   ……   林敬辞拳头在身侧握的死紧,下颌紧绷着,对着下方一声冷笑,“怎么?这就往我身上安罪名了?一盏酒从御膳房到陛下跟前要过多少人的手,你们是亲眼看见我下毒了?这么笃定就是我。”   元宝犹犹豫豫道:“这酒是奴才去御膳房亲手打的。”   王太医道:“催化毒性的东西也找到了,是陛下荷包里赤香珠。”   悦嫔霍然站起身指着林敬辞道:“陛下腰间系的荷包是林御侍送给陛下的!”   林敬辞有些恍惚,盯着王太医手中那枚绿油油又奇丑的荷包,伸手接过来,拆开口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桌面上。   红豆被换掉了,换成了与它相似却带有毒性的赤香珠。   林敬辞自嘲的抽了抽嘴角。   林敬辞闭了闭眼,这一辈子挣扎成这幅样子,比前世也没好到哪去。   这时一名暗卫走了进来,将一小红色盒子递给王太医,道:“奉陛下命令,在重华殿里搜到的,请太医查验。”   林敬辞有些错愕,搜重华殿?   王太医捻了捻盒中的粉末,沾取了一些放入口中,又仔细的嗅了嗅,看向林敬辞的眼神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是陛下所中的毒。”   底下顿时哗然一片。   悦嫔泫然欲泣,拿着帕子捂住嘴巴,指着林敬辞道:“果真是你!你有什么不满足的,要下毒害陛下!”   朝臣顿时将矛头纷纷对准林敬辞,“狐媚陛下专宠也就罢了!如今居然下毒毒害陛下!”   “按律当诛九族!”   “杀了他!杀了他!”   “还好陛下无事!不然你万死不能谢罪!”   “亏陛下还对他那般宠爱,最可怕的居然是枕边人……”   林敬辞听他们振振有词,一股奇怪的笑意从心底蔓延开来。他不屑的嗤笑一声,站在高处睥睨众生一般傲慢又目中无人:“你们可不要乱咬人。”   谢渊(捂住嘴巴):别欺负我老婆……   林敬辞(更用力的捂住谢渊吐血的嘴)   (emmmm…刀子预警(抱头)) 第110章   谢戎此时才姗姗来迟,见大殿中众人齐齐对着林敬辞做针对之态,还未开口,傅亦初拉了他一把,将事情原委大概说了,几不可闻的问他道:“你做的?”   谢戎眉头紧紧蹙起,这事的确是他吩咐人做的,可他并没有吩咐人栽赃陷害林敬辞。   栽赃他给谢渊下毒,这可是要诛九族的罪。   谢戎知道林敬辞与谢渊同食,下毒自然避不开林敬辞。所以那日林敬辞被他打昏带上马车,他趁林敬辞未醒先喂了他一颗解药。   可是谢渊不会这么快就毒发。   难道真的是机缘巧合被催发了?   这时元宝轻声道:“陛下平日不常饮酒。既然太医说陛下身中慢性毒,那想来平日里是下在饭菜当中。”   林敬辞面无表情,懒得辩解。   眼下这种局势,锅已经是扣在他头上了,何必多言。   谢戎此时眉头紧蹙着站出来,朗声道:“陛下中毒,此事必当彻查,派人去宣御膳房的奴才,不管如何,不能任意冤枉了谁。”   众臣见谢戎站出来主持局面,四周纷纷响起附和之声。   御膳房的奴才们都被叫了过来,挨个审问。   其中一个小奴才抖如筛糠,“噗通”一声跪在谢戎脚下,神色惶恐道:“林御侍前些日子派人来过,给了奴才一锭金子,说这药粉是壮阳补肾的药,叫奴才放在菜式里……奴才没、没想到这是毒啊!这些日子陛下也没有大碍,奴才真以为这是补药!”   谢戎冷声道:“那你可认得给你送银子的人?”   “奴才认得!”小奴才抬起头寻了一圈,又伏下身子道:“是一直伺候御侍的太监初一,眼下似乎不在。”   林敬辞眼皮一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   悦嫔冷眼瞧着,讽刺道:“原来御侍是依靠这种手段圣宠不衰,真是令人不齿!谋害陛下,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谢戎冷冷扫了她一眼,毫不客气道:“后宫中除了姝贵妃便当属林御侍了吧?一切自有陛下定夺,轮得到悦嫔娘娘做主吗?”   林敬辞歪了歪脑袋,盯着谢戎,忽而冷笑一声,“那也轮不到成王殿下做主吧?”   话音未落,外面有一个小宫女急急的大喊道:“姝贵妃娘娘要生产了!请王太医移步云起殿!”   林敬辞微眯了眯眼。   一切都太巧了。   林敬辞道:“换个人去,王太医要瞧着陛下。”   “不用,”谢渊虽然虚弱,但声音掷地有声从侧门传来,瞬时间压住殿内众人的窃窃私语。   谢渊面色惨白,道:“王嗣要紧,王太医辛苦一趟。王嗣平安,朕重重有赏。”   王太医把了把谢渊的脉搏,跟郑太医交换了个眼神,这才领命往云起殿去了。   谢戎暗暗打量谢渊几眼,确认谢渊的状态不像装的,上前道:“臣弟听闻陛下中毒,慌忙赶了过来,陛下身体可还无恙?”   谢渊被元禄扶着,看也没看林敬辞一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谢戎道:“无碍。”   林敬辞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   初一也被暗卫拧着胳膊推搡在殿中跪着。   悦嫔急急道:“陛下!一切皆已查明,人证物证都指向林御侍就是给您下毒的凶手!”   众朝臣见到谢渊出来,附和声立起:“证据确凿,按罪当诛!”   “请陛下赐死林敬辞!”   不知是谁跪下高呼一声,呼啦啦在殿中跪倒一大片。   “请陛下赐死林敬辞!!”   谢渊面色苍白,唇色淡淡,冷眼看着下方跪倒的众人,冷笑一声:“今日你们想替朕做决定,明日是不是就要替朕治理江山了!”   一大顶帽子如山一般压在众人身上,底下鸦雀无声,无人敢再附和。   季霖站在一群跪下的官员中十分显眼,轻声道:“陛下中毒,应以陛下身体为重,如此关头就草率定了罪名恐怕不妥吧?”   季霖对着谢渊一行礼,道:“依臣之见,贵妃娘娘此时诞下王嗣,必然是有福祉的,今日不宜斩杀以防冲撞王嗣。此事还尚存疑点,不能仅凭一个小太监的一面之词就定了御侍的罪名。”   “臣弟也是如此想法,”谢戎踢了踢脚边跪着的奴才,不屑道:“一个奴才情急之下乱咬人,宫内外谁不认识伺候林御侍的初一公公?仅凭几句话也不能随意定罪吧?”   谢渊闻言,却连一点眼神都没有分过来。   林敬辞心中苦涩。   前有虎符下落泄露的嫌疑,后有下毒的罪名。   他还在奢求什么?奢求谢渊真的愿意相信他,相信他一心一意爱着谢渊吗?   哪有“林敬辞轰轰烈烈追爱成王殿下八年”来的可信。   “林御侍禁足重华殿,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谢渊十分疲惫的揉了揉眉间,道:“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谢渊站起身就要走,身体却猛然一晃。   林敬辞本能的上前几步扶住他,谢渊回过神来,半垂下眉眼,默默抽回被林敬辞扶住的手臂,对着元禄道:“回长行殿。”   元宝看了林敬辞一眼,默默低下头转身跟着谢渊走了。   谢渊侧过脸对元宝道:“你去云起殿守着,王嗣平安来报。”   林敬辞看着谢渊走路略微不稳的身影越走越远,喉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紧紧哽住,待他人影消失在拐角处,林敬辞才收回追寻的目光。   暗卫拽着初一站起来,将他推搡到林敬辞身旁,小声催促林敬辞回重华殿。   林敬辞捡起丢在桌下的折扇,仔细折好收在腰间,理了理衣衫往外走。   在经过谢戎身侧时,林敬辞脚步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目不斜视的大步走了出去。   -   初一端着一杯清水递给站在门口的林敬辞:“主子,喝点水吧。”   林敬辞摇摇头。   初一叹了一口气,劝道:“已经入夜了,您站在这里也看不见长行殿啊。”   “如果夜里陛下有事,我站在这里就会发现。”   林敬辞从太和殿回来就站在门口,扒着门缝往东望着长行殿,初一嘴皮子都说破了,林敬辞也一步不动。   初一眼睛湿润起来,愤愤道:“奴才看,陛下分明是个瞎的。”   谢渊(沉默)   林林(沉默)   (这些乱七八糟的在后面会交代清楚,我今天码字总是被打断导致上一章很不满意…但是因为剧情的问题我暂时不能大修,等完结后酌情修改。最后:下面几章刀子预警。)   假装在此@之前长评的宝贝们,欠的双更悄咪咪补了~嘻嘻~   各位宝宝们的意见我都会看,每个评论我都会看的,不影响剧情的情况下会最大程度的接受大家的意见,最近也见到很多新面孔,文被你们喜欢我很开心~ 第111章   林敬辞轻声反驳道:“胡说什么。”   “奴才说错了吗!”初一破罐子破摔,大声道:“重华殿明明您一日也未曾住过,凶手藏毒在重华殿骗骗别人还行……”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藏的?”林敬辞转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在昏暗中倒显露出一丝可怖的狰狞来。   初一被唬的禁了声,顿了顿道:“奴才没去御膳房给那狗奴才金子。”   林敬辞轻轻合上两指宽的门缝,对着初一轻声道:“我知道。”   “你哪有一锭金子,”林敬辞轻笑道,“不对,是你我加一起也凑不出一锭金子来。”   “那您为什么不解释?您解释陛下肯定会相信您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连你都能看出来不是我做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林敬辞面带苦涩。   谢渊到底是不愿看出来,还是不愿相信我。   -   入了夜,林敬辞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谢渊在他怀中口吐毒血的画面,辗转难眠。   终究还是着单衣坐在院中那颗杏树下。   林敬辞没什么动静,初一一直担忧他,也没怎么睡。这会拿着一件薄衣衫过来,轻轻披在他肩上,轻声劝道:“您还有伤未愈,夜里凉。”   林敬辞望着月亮,轻声问道:“初一,你说牛郎织女真的能在今日相会吗?”   初一捏不准他什么意思,不敢随意答话。   “他们在一起太难了。”林敬辞道,“所以人们给他们编了个好结局,为了弥补人们心中的遗憾。”   那他呢?为了弥补遗憾才机缘巧合重生了吗?   林敬辞轻声道:“你进去吧,我再看一会。”   初一劝不动他,只好先进殿中等他。   前世这重华殿是林敬辞最喜欢待的地方,觉得这是唯一一处没有谢渊的地方,他觉得自在。而这一世重华殿就好像是会吃人的怪物,没有谢渊,他一个人在这殿中冷的牙齿都打颤。   谢渊,谢渊……   -   林敬辞睁开眼,才发现昨晚自己竟然在月下坐着睡了过去。   天已经亮了,正巧外面有人敲门,初一忙从里面跑出来开门。   “拿去,今日的饭!”   侍卫微微打开门,从门缝中递给初一一个盘子。初一被那侍卫粗鲁的塞了个满怀,本就稀汤寡水的粥碗立刻倒在一边,洒了大半,两个粗糙的馒头也顺势滚了一个落在地上,脏兮兮的。   初一怒道:“御侍还有伤未愈,这些让他如何能……”   “罢了,”林敬辞将原本披着的外衣套在身上,走过去弯腰将脏兮兮的馒头捡起来,纤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撕掉外面脏的地方,对初一道,“满宫里有几个盼着我活的?”   如果这送饭的不是谢渊的人,恐怕连吃食都是有毒的。   林敬辞拉着初一在院中坐下了,将粥碗推给他,“喝吧。”   初一撇着嘴巴,十分委屈,“您吃这些怎么能养好身子……”   林敬辞轻笑一声,“我也不是打出生就锦衣玉食,日子怎么不是过?无碍,快吃吧。”   初一将碗推到林敬辞面前,“奴才不饿,您吃吧。”   林敬辞揪着馒头往嘴里送,“让你吃你就吃,现在就不听我的话了?”   初一眼眶红扑扑的,默不作声的将碗拢了过来,小口小口的喝着。   这时门口传来王太医的声音:“劳驾几位小哥给开一下门,老臣奉陛下旨意来给御侍送药请脉。”   侍卫并未多言,只是照例打开了用银针试了试药,银针无变化就打开门放他进去了。   王太医拎着食盒走进来,林敬辞请他坐下,问道:“陛下如何了?”   王太医将药碗端出来递给他,示意他先喝掉。   林敬辞默默与王太医对视着,王太医轻叹,“陛下无碍。”   “……”林敬辞手指拨着勺子,低声道:“请王太医帮我给陛下带句话,我想见陛下一面。”   王太医抿了抿唇,道:“……可以。”   “多谢。”   -   林敬辞坐在院子里等到入夜,谢渊没等到,倒是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谢戎提着食盒,也不知怎么避开的暗卫,从墙边翻了过来。   林敬辞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起身就要回殿里,被谢戎一把抓住手腕,“我没别的意思,给你带了些吃的。”   “不必殿下费心,”林敬辞努力抽了抽手,却没挣开,冷漠道:“饿不死就是了。”   谢戎苦笑,强硬的拽着他坐下了,将东西一一取出摆好,低声道:“你还有伤……”   “我说了不用你费心!”林敬辞冷冷道:“这里是后宫内院,成王殿下不该出现在这里,请你走吧。”   谢戎缓缓收回给他布菜的手,在桌下紧紧握成拳,“谢渊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你还一心一意跟他好!”   “与你何干?”林敬辞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笃定道,“毒是你下的。”   谢戎一僵,深吸一口气,承认了。   “没错,是我。但是我没想嫁祸给你!”   林敬辞轻蔑的看向他,“‘清君侧’的由头,足够你逼宫篡位了。”   “……”谢戎百口莫辩,也不管林敬辞信不信,梗着脖子又重复一遍,“我没嫁祸你。”   “这重要吗?”林敬辞站起身往长行殿的方向看过去,“如今前朝后宫,都巴不得我死。而陛下留着我一条命,你逼宫的借口也不那么拙劣了。”   除非谢渊下令赐死他,前朝后宫都能闭嘴,谢戎也没了所谓“名正言顺”逼宫的借口。   林敬辞字字句句都清晰的扎在他心口处,谢戎口中漫出一股血腥气,喉头轻轻滚了一下,道:“你好好养身子。”   林敬辞头也没回,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声音淡漠道:“东西带走,以后也别来了。”   谢戎觉得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突然崩断了,他冲到林敬辞面前指着长行殿怒不可遏,“你不是爱谢渊吗?谢渊跟我都是王嗣,生下来就是一个德性,你真的以为他会独宠你?”   “他宠不宠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林敬辞温润的鹿眼不自觉带着些湿气。   皎白的月光洒在身上,谢戎看着林敬辞的模样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没有小剧场。   别问为什么今天更那么早,问就是想让刀子快点过去。   我不想写刀尖舔糖呜呜呜呜 第112章   林敬辞骤然推开他,冷冷的下了逐客令,“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谢戎心口钝痛,苦笑一声。   众朝臣都要求要赐死他,若不是依附自己的那些人竭力反对,林敬辞的日子就真的是屈指可数了。   “别忘了,你爹还在我手中。”谢戎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子时已然全无刚才的情绪波澜,他声音虽轻却带着摄人的威胁,“你足够听话,等我坐上王位,准林尚书告老还乡,享无边富贵,安度晚年。”   林敬辞听完遏制不住笑意,嗤笑道,“随你的便吧。”   听话?听什么话。   做谢戎的走狗,去谋害谢渊,最后落得跟前世一般的下场?   爹爹在谢戎手中,谢渊也是知道的。如果他真的被赐死,谢渊也会……救出爹爹吧。   谢戎下颌线崩的紧紧的,薄唇抿成一条不悦的直线,硬邦邦道,“我不会害你。”   说罢,不再多言,从来时的墙边翻了出去。   林敬辞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蹲下身子,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勉强平稳了下来。   都说王君薄情寡义,可谢渊从前世到今生绝不是虚情假意,谢渊一定是瞒着他在做什么。   他林敬辞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绝不是一只娇生惯养的金丝雀。   谢渊把重华殿做了笼子把他关起来,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呆在笼子里。   -   林敬辞一夜无眠,又是生生在院子里坐了一夜。   谢戎带来的东西都被他拿进屋子里了,早上侍卫敲门送饭竟然将锁取下了,态度也比前一日好很多,但也谈不上恭敬,将饭递给林敬辞道,“三王嗣平安,宫里遇喜,陛下有旨下了重华殿的锁,但是您还是在禁足。”   林敬辞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谢渊又添了一个王嗣。   初一听见动静出来,侍卫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不禁喜上眉梢,“陛下一定是查到什么了才下了锁,看来过不了几天就要接您回长行殿了。”   侍卫古怪的看了二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就退回门口守着了。   林敬辞将饭食顺手递给初一,“你吃吧,我不饿。”   初一急了,“您昨天就吃了一个馒头,今天怎么能……您身体会受不了的!”   林敬辞指了指殿里,低声道:“屋里有好吃的,我昨晚上偷吃个饱,给你留着呢。”   昨晚上初一是听见了院里有说话声,以为是陛下偷偷来见主子了,他也不敢出去,悬着的心微微放回了肚子里,倒也难得睡了个好觉。   初一狐疑的往殿内一探头,果真看见了一个食盒,看样子的确是用了一些,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林敬辞唇边挂着浅浅笑意,“吃吧,给你留的。”   初一这才就着白馒头和刮人的粥配着精致的菜吃了。   林敬辞顺手脱下身上未换的衣衫,去里间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换上,拿着换下来的脏衣服扔到盆里就要打水洗。   初一被他吓了一跳,碗筷一扔就慌忙跑出去夺走他手中的盆,急急道:“您怎么能自己做这种活呢!”   林敬辞见初一脸如临大敌,还带着十足的“我就不撒手”的气势,颇为好笑。   “只是薄衣衫罢了,累不到我。”   “不行!您背后还有伤,快放下,奴才来洗。”初一使了大力气,林敬辞挣不过他,只好将盆给他。   林敬辞催促他道,“你快吃饭,天热搁不住菜式。”   初一不相信的眼神在盆上转了几转,林敬辞颇为无奈,“我不洗了,你先吃饭。”   初一吃的飞快,又将空饭碗一并收了拿去院子里一并打水洗干净,这才坐下开始搓洗林敬辞换下来的衣衫。   林敬辞坐在杏树下,看着初一热的满头汗,轻声道:“跟着我,你受苦了。”   初一就着清水随意洗了把脸,闻言笑道:“跟着您,奴才享福了。”   这一句话倒是把林敬辞逗笑了,良久唇边笑意渐失,林敬辞道,“我会找机会把你送出宫去。”   初一像是没听清似的,倏的抬头看向林敬辞,慌乱的用衣衫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水,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林敬辞面前,认真的磕了个头,道,“奴才哪都不想去,您别不要奴才。”   林敬辞轻轻弯起唇角,伸出手抚了抚初一略凌乱的碎发,轻声道:“我早就给你在京郊准备好了六十亩良田,你不必跟我吃苦,你有你自己的日子要过。”   初一慌了,连连摇头,顾不上手指沾染的污泥,双手紧紧抓着林敬辞的衣角,“您不要奴才了吗?”   “不是,”林敬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对我来说,你不仅仅是奴才。所以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在这红墙高楼中做一个奴才。”   初一心感不妙,眼皮突突的跳的欢快,“您……您是不是……”   “我有事需要你出宫帮我。”林敬辞点点头,“我会求陛下放你出宫。”   初一还未反应过来,门外便传来马车经过骨碌碌的声音。   这整个后宫中,能在内宫里乘马车的只有他林敬辞独一个。   现在,难道是谢渊来了吗?   林敬辞猛然站起身,拔腿就往门边跑过去,双臂用力将大门拉开,微微带到背后的伤口,林敬辞蹙了蹙眉没有做声,温润的鹿眼满含期待看向声音来处。   的确是谢渊的马车,顶上四周还悬挂着王族才能用的明黄色玉穗。马车行进的缓慢,马蹄声落在砖面,每一声都像是踏在他心口上。   一旁跟着一个太监,正是元宝。   元宝眼尖,早就看见林敬辞在门槛处探出头来饱含期待的样子。   只是……这车上的人,并不是陛下。   行至重华殿门口处,车上那人道:“停车。”   林敬辞一愣,这不是谢渊的声音。   那人撩开马车一边的纱帘,对着林敬辞柔柔一笑,“林御侍安。”   林敬辞扶着门框的手顿时僵住了,眼中浓浓的期望如流星一般眨眼间消失不见,仿佛身边只有无边无际的冷。   “白鹤公子安。”   林敬辞听见自己说。   今天还是没有小剧场。   高能预警:前方有刀……(抱头) 第113章   白鹤面带笑意,手中执扇轻摇。   元宝站在下方面色难言,犹豫一番还是对林敬辞道:“您合该给鹤容华行礼。”   林敬辞僵着脖子,艰难的转过去,无意识重复道:“鹤……容华?”   元宝抿了抿唇,低声道:“鹤容华这几日照顾陛下,衣不解带,陛下念着之前并未给鹤容华位份,不想再怠慢了他,便在御侍之位上设立容华之位,位比贵妃。”   林敬辞胸口猛的一滞,扶着门框的五指骤然收紧,他努力憋住胸口翻涌的血腥气,稳了稳身形,对着白鹤伏地行了大礼:“臣,见过鹤容华。”   白鹤似乎是忘记了之前在成王府林敬辞是如何让他颜面扫地的事情,只柔柔对着他抬了抬手,“御侍有伤在身,不必多礼。只是陛下那边还等着我去伺候用膳,这会要去更衣洗漱,改天再来与御侍说话。”   白鹤放下纱帘,马车又咕噜噜的往前走了。   元宝见林敬辞还伏在地上,上前扶起他就要离开,却被林敬辞一把抓住了衣袖,“元宝,我要见陛下一面,你跟陛下说一说,他一日不来,我就等一日,他两日不来,我就等两日。我在院中,等到他来为止。”   元宝小声应道:“奴才会带到的,御侍放心。”   初一连忙过来扶过林敬辞,元宝小碎步紧赶几步,随着马车一同行着走远了。   林敬辞右手紧紧抓着门框,中箭之前未修剪的指甲此时都微微翻起,指缝中嵌着点点的红漆。   初一使了大力才将他的手从门框上扯下来,心疼的不行,“您这是做什么……”   林敬辞喉头像是卡了一块石头不上不下,激的他胸口钝痛。他声音沙哑着,“初一,你去一趟长行殿,求陛下见我一面。”   初一不安的看向林敬辞,不敢随便答应。   “快去。”林敬辞拂开他的手臂,“求,求陛下见我一面。”   初一没了办法,只好去了。   林敬辞就傻傻的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太阳照在杏树的影子从东挪到西。   初一垂头丧气的推开门,看见林敬辞还坐在原地不免鼻根一酸,林敬辞身旁还放着一碗冷透了的药。   初一从背后抱了一把林敬辞,抽了抽鼻子,“主子……奴才没用。”   “陛下怎么说的?”   初一咬了咬唇,满脸纠结,还是小声坦白道:“陛下根本没见我。”   林敬辞生出来几分奇怪的笑意,“原来是他不愿意见我。”   初一憋不住了,抽抽鼻子先哭了,“奴才听见师傅传旨,赐鹤容华御池沐浴洗漱,今晚……今晚……”   林敬辞眼眶通红,闭了闭眼将湿气忍了回去,轻声道:“今晚侍寝。”   这是他也没有过的宠爱。   林敬辞轻吸一口气,伸手将药碗打翻,苦涩的药气弥漫开来,有星星点点的棕色药汁溅上林敬辞的衣摆。   林敬辞站起身,身体微微晃了晃,深吸一口气,对初一道:“我知道了。”   初一见他状态很差,面色惨白的难看,凑上去扶着他往殿里走,却被林敬辞挣开了,“我不入殿里。”   他不愿意相信早上看见的什么鹤容华,白鹤一步登天又如何,他与谢渊是两世的情缘!   是两世的情缘……   只是这话到底是说给自己听的。   林敬辞像是被抽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磕磕绊绊的走到杏树下傻傻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一抹了把眼泪,将打翻的药碗收拾好,坐在林敬辞手边默默的陪着他。   林敬辞盯着虚无之处就这么盯到天色渐暗,门外接侍寝的马车咕噜噜的又经过了一遍,十分招摇的摇着铃,往东边的长行殿去了。   初一正要起身去点灯,林敬辞轻声叫住他,“去拿把铁锹来。”   初一只想林敬辞不那么难受,便腿脚飞快的去拿了过来,“您要做什么?我帮您……”   “不用,我自己来。”林敬辞找到杏树下做了记号的地方,将红丝带扯掉,挥着铁锹开始挖之前埋下的那坛子酒。   初一被他的大动作吓的不行,带着哭腔使劲劝,“奴才来挖吧,您这样会拉扯到伤口的。”   林敬辞充耳不闻,铆足了劲挖的飞快,没多一会就看见包好的那个丑坛子。   林敬辞丢下手中的铁锹,手指沾满了泥土却小心翼翼的抚上酒坛。   那是他们第一次出宫,谢渊帮他赢的彩头。   还说好要一起品尝……   林敬辞没什么表情,将酒坛子用力刨了出来,随意用衣衫擦了擦浮土,十分珍视的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初一咬住下唇,他虽然可以出这重华殿,可是眼下,却是没有人愿意踏入重华殿一步。   林敬辞喉头轻滚几个来回,伸出手就要解开系在坛口的红绳。初一一手按住,急道,“您还有伤,不能喝酒!”   林敬辞轻吸一口气,淡淡道:“你觉得不喝酒,我今晚过得去吗?”   初一闻言眼眶就红了,默默无言,轻轻退后一步松开了手。   “你进去吧,”林敬辞轻声道,“我想一个人呆着。”   初一没办法,只能一步一回头走进殿里。   -   林敬辞枯坐了一会,这才伸出手轻轻解开坛口的红绳。酒气浓烈,大半年酿出来的酒,林敬辞喝一口下肚,从口到心口,都是火辣辣的痛。   他不愿意相信,一幕幕却逼着他不得不信。   如果谢渊有计策,为什么不告诉他?   如果谢渊没有,干脆把他推出去不就好了,何必搞个什么白鹤公子来作践他。   突然横生出一只手臂将酒夺了去,林敬辞视线朦胧看了半天,怅然一笑道:“你又来了。”   谢戎怒不可遏,“你是不是疯了!你记不记得你背后还有伤!”   林敬辞抽了抽鼻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要抢回酒,“你还给我……”   谢戎将坛子举高,“你想让我砸了吗?”   林敬辞乖了一些,站在原地不动了,“别……你摔了,我就没法睡了。”   谢戎闻言缓缓放下手臂,紧皱着眉看向他,“你几天没睡了?”   林敬辞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我睡不着。”   林林:我好难过T T   谢渊强制下线中。   (我迟但到…迷糊了,总觉的我已经更新了QAQ) 第114章   “你为了谢渊这么作践自己?”谢戎怒极反笑,将坛子随手放在石桌上,揪着林敬辞的衣领把人拖起来,“谢渊今晚临幸白鹤,我要让你眼见为实。”   林敬辞心底生出了几分怯懦,七手八脚的挣扎起来,叫嚷着,“我不去,我不去!”   谢戎冷笑:“由不得你。”   说着,强硬的拉着林敬辞打开门走出去。   门外没有人,甚至从重华殿到御书房之前的整条路都没有看见一个奴才。   谢戎扯着他,“我清了所有的人,避开谢渊各路的眼线,费劲心思安排,就是想让你看清谢渊他不值得你爱。”   林敬辞垂下头,微微敛了眉眼,轻声道:“好,我去。”   他要去看看谢渊究竟是在做戏,还是真的……真的移情宠爱白鹤。   若是假的,他一定会生谢渊很久的气,可如果是真的……   那他也不后悔爱过谢渊。   只是不能全心全意的爱,往后他便不会再要了。   他会竭力保下谢渊一命,然后,便是一别两宽。   谢戎见他冷静不少,松了些桎梏的力气,“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的,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好……”   “……是吗。”林敬辞无波无澜道,“那我还得谢谢你。”   “……”   谢戎被他噎的说不出话,临近长行殿时,单臂揽着林敬辞的腰身,足尖轻点几回,二人已经轻飘飘落在东寝殿的屋脊上。   谢戎矮下身子轻轻掀开几小片瓦片,扶着林敬辞站在一旁往下看。   林敬辞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泛着丝丝的疼痛。   白鹤身着单衣,正伺候谢渊宽衣。   葱长纤细的手指缓慢的解开谢渊腰间单衣的系带,媚眼如丝,带着勾人的欲,轻轻攀上谢渊的手臂,红唇微弯缓缓凑近谢渊,贴了上去。   谢戎冷眼瞧着,还未开口嘲讽,抬眼一看林敬辞就愣住了。   林敬辞怔怔的看着下方重合吻在一起的两颗脑袋,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挂了满脸。   谢戎心头一跳,忽然后悔了带他“眼见为实”,忙把砖瓦重新合上,揽着林敬辞跃了下去。   待到无人处,谢戎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轻柔的给他擦去泪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干巴巴的给他擦脸。   林敬辞轻轻撇过脸去,避开他的手,淡淡道:“我要回去了。”   二人默默无言走回重华殿。   重华殿到长行殿,慢悠悠的走也不过两炷香的时辰。这路他前世不知道走过多少遍,偏偏今天这一趟,来来回回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而每一个刀尖,都扎在了他心口。   他如今落魄,重华殿连灯都点不起。   林敬辞站在大门处,抬眼去看谢渊亲手写的“重华殿”三个字,金灿灿的在昏暗中也十分耀眼。   只是现在,像是吃人的地狱。   林敬辞踏入门内,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谢戎双手横在门中,身子用力挤了进来,“一个人喝酒没意思,我陪你喝。”   林敬辞力气没有他大,收回手臂拒绝道:“殿下不明白‘一个人’什么意思吗?”   “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那么多。”谢戎不与他争执,“我就坐着陪你,什么都不做,行吗?”   林敬辞不想与他多费口舌,想了想还有事情需要拜托谢戎,就兀自转身坐在石凳上,倒了一碗酒,自己一饮而尽。   谢戎忍了忍,在他连饮三碗之后按住了空碗,“够了,别喝了。”   林敬辞空洞的盯着眼前的虚无之处,轻声道:“我有一事,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办了。”   多可笑,到了这种时候,他能拜托的人,居然是谢戎。   谢戎声音轻了许多,扶了微晃的林敬辞一把,“什么事?”   “伺候我的初一,你帮我领出宫。”林敬辞淡淡道,“他原本有一青梅竹马,他进宫后与那女子断了联系,我原先派人去他乡邻处问过,那女子却是一直未嫁。我差人接她入京,安置在京郊。我给初一置了六十亩地,足够他与那女子安然白头。”   谢戎微微蹙了蹙眉,“那就没人伺候你了。”   林敬辞轻笑一声,“没了初一还有别人伺候,我若私心留下初一,拆了一对妙人,才是真的辜负了那姑娘的心。”   谢戎似乎不想答应,林敬辞难得对着他笑了一下,“我无人可求,只能拜托你了。”   谢戎被他刚刚哭过湿漉漉的一双鹿眼盯着,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抿着薄唇点了点头。   林敬辞轻声道:“我有些困了,你走吧,我要睡了。”   说着摇摇晃晃就往殿里走,背对着谢戎挥了挥手,“回吧。”   谢戎不放心又在院中坐了一会,确实没了动静,这才离开。   谢戎离开不久,林敬辞又摇头晃脑的从殿里走出来,抬头看了看皎白的月光,轻轻咬了咬下唇,又给自己倒了碗酒一饮而尽。   “怎么喝不醉,初一是不是兑水了……”林敬辞轻轻打了个酒嗝,把脸凑近坛口看,里面的花纹随着酒水的摇晃,映出一副美轮美奂的星图。缺口的月亮倒映在酒水中,反射出零碎的光芒。   那一日与谢渊出宫玩耍,是如何得的这个坛子还历历在目。   林敬辞浅浅一笑,遥遥对着月亮示意,“不管结果如何,我的遗憾我也要补全了。”   说着就将酒往嘴里送。   林敬辞喝的不过瘾,用衣袖粗陋的擦了擦坛口,直接捧着坛子喝了几大口,胸襟湿了一片。摇摇晃晃的绕着杏树转圈,脚下一绊,整个人后倒下去。   林敬辞倒下去还不忘护着手中的坛子,躺在树下怔怔的看着明月,喃喃道:“如今我真的是金丝雀,飞不出这笼子了。”   泪意渐渐漫上眼眶,顺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滑入两侧发鬓。   前世谢渊也是这么心痛的吗?   看着他对谢戎情根深种,看着他对谢戎言听计从。   听谢戎的话入宫,听谢戎的话给他下毒。   林敬辞又往口中倒了一口酒,困意渐渐弥漫上来,嘴里还无意识的念叨着谢渊。   夜里微凉的清风吹拂而过,似乎带来了一声甚是熟悉的轻叹。   谢渊:没亲上,我不是,我没有!老婆听我解释……   林林(哭哭)   哼,我今天没迟到。虽然但是吧,今天末尾一粒白砂糖。   真没亲上… 第115章   谢渊看着林敬辞沉沉睡了过去,心口紧紧揪在一起,手小心翼翼抚上他的脸,擦去林敬辞脸上的泪痕,轻叹了一声。   初一听不见院子里的动响,悄悄的拉开门缝往外看着,看见谢渊坐在林敬辞身侧不免怔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拉开门跑了过来,在谢渊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轻声道:“陛下……”   谢渊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贪婪的挪回林敬辞身上,低声道:“他今日药喝了吗?”   初一眼眶一红,想起早上林敬辞失魂落魄的样子就难受,摇了摇头。   “你不能由着他胡来。”谢渊脱下身上的衣衫,轻轻盖在林敬辞身上,“哪里来的酒?”   谢渊早就让暗卫清了一遍院子,没有任何能危害到林敬辞安全的东西,只是这酒……   “您忘了……这是御侍之前亲手埋下的……”   谢渊虽然面无表情的听着,但身侧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   谢渊将林敬辞打横抱起,走到屋里放在榻上,给他拿帕子擦干净脸,又把他身上的脏衣服全都剥下来换了,谢渊见林敬辞一直沉沉未醒,原本要离去的脚步顿时钉在了原地。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其实今日的一切元宝都说了,初一又在长行殿门口跪了一个多时辰,他不是瞎的,林敬辞有多难过,他在长行殿里如坐针毡,比他更痛十倍百倍。   谢渊舍不得,可眼下,舍不得也要舍。   谢戎清掉他的人,带着林敬辞来长行殿,他全都知道。   在白鹤即将贴上他的唇时,谢渊听见瓦片被重新合上的声音,立刻就伸出两指钳住白鹤的下颌,强硬的拉开了距离,腰间被拉开的细绳被他重新系好。   “朕还有折子没看完,你先睡吧。”   谢渊说完就丢下白鹤一个人走了,让元宝进入殿里,伺候白鹤洗漱。   谢渊随意穿了件衣衫,就来了重华殿。   谢戎的心,谢渊一直清楚。也是自己的宠爱,把林敬辞推向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同样也能成为谢戎逼宫的借口。   一旦如此,林敬辞必死无疑。   那他就用别人给谢戎造个借口,所以白鹤一步登天,比林敬辞的宠爱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要,林敬辞能活。   谢渊的手轻轻抚上林敬辞的侧脸,声音微不可闻,“别怨我。”   初一还在院子里候着,见谢渊出来他才走上前去,谢渊轻声道:“不要告诉他朕来过。”   “是,奴才知道了。”   -   外面天光大亮,林敬辞头疼的很,眨眨眼缓了一会才忽然反应过来,这是重华殿寝殿。   林敬辞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自己的脏衣服也全都换掉了。   林敬辞心底隐隐有个难以置信的猜测隐隐而出,光着脚就跑出去。初一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他醒了就甩甩手站了起来,“您醒啦,饿吗?奴才给您备好了,在水里镇着呢。”   林敬辞隐隐期待,问道:“昨儿晚上,是有谁来了吗?”   初一挠挠头,“您说什么呢,这个节骨眼上谁会来咱们这……”   “那我是怎么在榻上睡的?”林敬辞狐疑的打量初一好几眼,“你是不是诓骗我?”   初一抿了抿唇,道:“您在院里睡着了,奴才守了一会,您半晌清醒了些,就扶您进去了……噢,您的衣衫也是奴才换的,都脏了,这会奴才正洗呢。”   林敬辞心中满满的期待被浓重的失落全部掩盖,抿着唇点了点头,眼睛像是粘在门口似的,怔怔看了一会,轻轻叹了一口气,没什么表情走回榻边穿上了鞋。   初一将药端过来,林敬辞面无表情的接过,走到一盆绿植旁抬手便倒了。   “以后让他们不必送药,也不必太医请脉。”林敬辞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碗,轻声道:“我已经好了。”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初一跑去开门,见着人连忙行礼:“奴才见过二殿下。”   林敬辞闻言,将手中空碗放在屋里桌上,走出来就看见谢衍提着食盒站在门口,愣愣的看向他。   林敬辞蹙了蹙眉,“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谢衍微微垂着头,轻声答道:“儿臣只是想来给您送些吃食。”   这话甚是扎心。   林敬辞心中苦笑,他如今落魄道需要别人投喂的地步了。   但是谢衍眼下不能跟他有关系。   林敬辞沉下脸,“不需要,你拿走。”   “哟,这我来的是巧,还是不巧?”白鹤身着月白色单衣,下摆是银线勾的两只仙鹤,手中执一青山流水扇轻轻摇着,头顶上玉冠也是金子溜了边的,整个人看着雍雅华贵,活脱脱另一个林敬辞。   谢衍没见过他,这会难免一怔,很快回了神,不悦的蹙着眉。   林敬辞见他也不大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昨儿侍寝,今天就跑过来上赶着炫耀。   这是作践他呢。   林敬辞对着白鹤略一行礼:“臣见过鹤容华。”   谢衍冷眼看着白鹤,敷衍的行了礼,“鹤容华。”   白鹤也不介意,免了礼数,带个人也提着个食盒走进来。   林敬辞示意白鹤亭中坐,白鹤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往林敬辞面前轻轻推了推,声音轻轻浅浅并无不悦,“听闻御侍天热总爱吃些水果,这是新供上来的妃子笑,特意带来给御侍解馋。”   谢衍听他字里行间皆是炫耀之意,“解馋”二字听着甚至扎耳。   谢衍不甘示弱,也过来打开食盒,端出里头镇着的果子冰,端给林敬辞,“这是儿臣自己做的,西瓜也是儿臣自己切的,顶干净,您尝尝。”   林敬辞眼眶一热,谢衍这是给他出气呢,这傻孩子。   白鹤翩翩坐着,笑眯眯的模样,也不出声。   只是谢衍今天来的不好,跟白鹤撞在一起,眼下这种局面,谢衍不能瞎掺和。   林敬辞将果子冰推回谢衍面前,“我不能吃冰的。”   白鹤轻笑一声,“看来御侍肠胃不好。”   林敬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对着谢衍轻声道:“瞧你热的,快些吃了,等会你不是要找书?”   谢渊:我心里只有老婆,呜呜。   林林(喝醉了ZZZ)   (呜呜呜别骂了别骂了,俺来了,刀尖舔糖)   剧情在走,没那么快,真的真的真的是个甜文(抱头) 第116章   谢衍闻言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抿了抿唇乖了许多,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儿臣一会便去寻书。”   谢衍小孩子般面色变幻,从刚才竖起刺来到林敬辞几句话就让他乖了,白鹤全然收在眼里,“二殿下似乎很喜欢御侍。”   林敬辞面无表情,淡淡道:“哪里谈得上喜欢,二殿下来借几本书,顺便给臣带些爽口的小食罢了,怎么比得上容华特意带过来如此珍贵的水果。”   林敬辞给初一递了个眼色,初一上前轻声道:“奴才愚笨,不知道二殿下要寻的是哪本?”   林敬辞柔柔的看向谢衍,“在大殿里,你自己去寻好不好?”   谢衍停下勺子,点了点头,乖顺的跟着初一去了。   白鹤折扇掩面,离林敬辞凑的近了些,“收服人心,御侍果然好手段。”   林敬辞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些,“容华说笑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这么防备。”白鹤轻声道,“我只是有事想要请教。”   林敬辞微微蹙起眉,轻声道:“请教谈不上,容华请说。”   白鹤压低了声音,“御侍得跟我说一说这男子之间的欢爱,如何得趣儿?”   林敬辞立时站起了身,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鹤容华如今万分金贵,想来陛下也是将您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的,这种房中密语,鹤容华不应当说给臣听。”   白鹤敛了眉眼,默了一瞬,忽而又勾起唇角,“昨儿晚上太痛了,陛下心疼,不想委屈我。我思来想去,御侍是这满宫里唯一伺候过陛下的男子,我不来请教你,又能请教谁呢?”   晚上亲眼看见二人宽衣吻在一起的那一幕,像是刻在了脑子里,这会偏生白鹤直白的说了出来,不异于在林敬辞的伤口上撒盐。他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巨石,沉沉的喘不上气来。   林敬辞缓缓转头盯着白鹤,目光平淡却充满了压迫,面上的嘲讽与厌恶毫不掩饰,他双手横在胸前,不屑道:“鹤容华一步登天,已是万千宠爱在一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林敬辞温润的眼睛敛了一半,带着摄人的狂妄逼近白鹤,“作践我?你算什么东西?”   白鹤被他唬了一瞬,他身后的太监已经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推开林敬辞,斥道:“放肆!”   这几日来林敬辞几乎没有进食,昨晚上空腹喝了许多酒,这会还晕着,林敬辞没防备,被大力推的后退了几步,后背直直撞在了亭边的柱子上。   谢衍本就没去找什么书,这会看的真切,紧皱着眉冲过来扶着林敬辞,对着那奴才大声斥道:“你才放肆!一个奴才,也敢上手推主子!”   初一面上全是担忧,连忙低声问他:“主子,您疼吗?奴才去找王太医来给您瞧瞧……”   林敬辞摇了摇头,刚才那一下他没防备,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深处还隐隐钝痛,等等疼痛就缓过去了。   那奴才仗着白鹤一步登天的势,这些日子受尽各路人的讨好谄媚,哪里看得起林敬辞这失了势的人?即便是见着不受宠的谢衍,他也不怕。   此时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反驳道:“是御侍先对容华无礼,奴才才出手教训的。”   谢衍唇角抿成不悦的一条直线,冷冷道:“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奴才拉出去杖毙。”   门口的侍卫听见了登时进来两人,就要捉了这奴才。   林敬辞借着初一的手站了起来,淡淡唤了一声:“衍儿。”   谢衍听出林敬辞声音中的警告,冷冷盯着那奴才,良久不情愿的对着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林敬辞对着白鹤一行礼,道:“是臣有眼无珠,冒犯了容华,请容华息怒。”   谢衍撇过脸去,扶着林敬辞默默的不说话了。   白鹤云淡风轻的模样,端坐着摇了摇扇,笑笑,“哪里的话,是奴才不懂事。既然御侍要养伤,那我就不多留了,改天再来与御侍一叙。”   谢衍冷眼看着白鹤出了门,一帮奴才前呼后拥着走了。   林敬辞拂开谢衍的手,道:“谁叫你来的?”   谢衍心底一震,喏喏不敢答。   “说!”林敬辞喝道,“谁叫你来的!”   “姝……姝娘娘……”谢衍被他吓的一抖,老老实实的答了。   林敬辞闻言眯了眯眼,程姝得了个儿子,倒是又开始翻乱七八糟的心思了。   “她叫你来你就来?”林敬辞这会是真动了气,胸膛微微起伏着,稳了稳又道:“她刚得了个儿子,对你她能安什么好心!”   谢衍垂着头,眼眶微红,小声辩解道:“她不说……儿臣也想来看看您。”   林敬辞闭了闭眼,狠了狠心道:“这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吗!”   谢衍又不说话了。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林敬辞抹开脸,淡漠道:“以前对你好,是因为你是王嗣,可以巩固陛下对我的宠爱。如今我已大不如前,在你身上我不必再多费功夫,二殿下请回吧。”   谢衍红着眼睛,倏的抬头看他,不可置信道:“我不信!”   林敬辞避开他的眼神,冷冷道:“你当真以为我会爱护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孩子?”   谢衍紧紧咬住下唇,退了两步,跑了出去。   初一苦涩道:“叫二殿下往后不来了便是,您何必……”   “不这么说,怎么能让这么多人看到,他是如何从我这重华殿中走的。”林敬辞往门口看了一眼,微微叹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都想撺掇他,如果眼下他被捏到错处,难免会跟我绑到一起。”   谢衍是个好孩子,不能白白叫别人害了。   谢戎夺位,他不光要保下谢渊的命,还有谢衍的。   林敬辞的视线落回桌上的那份妃子笑,对初一道:“把它倒在门口显眼的地方。”   林敬辞半敛的眸中弥漫着杀意,白鹤算个什么东西,带着一盘妃子笑就敢来作践他。   眼下还是要尽快将初一送出宫去,不管谢渊是不是有计策,他必须做自己的事了。   谢衍:什么姝娘娘,我爹!是我爹叫我来的!!   下章初一就走啦~ 第117章   果不其然,夜里谢戎又来了。   林敬辞难得给他倒了一杯水,“坐。”   谢戎蹭着月光,看清林敬辞眼窝下的青黑,轻声问道:“你昨天睡的不好?”   林敬辞没答,转了个话头,“初一你今天就领出宫吧。”   “这么急?”谢戎心里难免盘算。   林敬辞淡漠道:“你不放心,找人盯着他就是。”   谢戎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应道,“好,你叫他收拾收拾,今晚我带他出宫。”   ……   初一红着眼睛,走到林敬辞面前直直跪了下去,“奴才……奴才……”   “不必多言,”林敬辞轻声道,“走吧。”   谢戎扫了初一的包袱好几眼,林敬辞讽刺的笑了笑,打开放在他面前,“我如今这幅样子,他能带走什么,只是几件他的衣衫罢了。”   谢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巴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就是担心我让他传消息?”林敬辞仔细将包袱系好,递给初一,对着谢戎道,“我能给谁递?如今你虎符在握,我递了消息又能如何。”   初一拿着包袱远远站在门处等着。   林敬辞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抿了几口,下了逐客令,“殿下还不走吗?”   谢戎顿了顿,低声道:“你想出宫吗?”   “出宫做什么?”林敬辞自嘲的笑了笑,“我飞不出这高墙绿瓦,不必了。”   红墙高筑,前世是牢笼,如今是鸟笼,也没什么区别。   谢戎默默无言看了他一会,带着初一走了。   林敬辞孤身站在院中,抬眼看了看天上一轮满月,嗤笑一声,“现在看,我也没比前世那般境地好到哪去。”   都是孤身一人。   林敬辞理了理衣衫,就着冷冷的月光摸入殿里,直挺挺的躺在榻上,蜡烛跳了几下,发出“噼啵”一声,燃灭了。   初一走了,谢渊的王嗣也平安生下来了。眼下谢戎这般游刃有余的模样,想来一时半会也难下毒,恐怕逼宫之日将近。   不知道谢渊有没有召回樊自清,也不知道爹爹是否安好。   林敬辞缓缓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这一睡倒也勉强睡到了天光大亮,外面吵嚷着十分吵闹。   林敬辞随意的洗漱一番,抱着脏衣衫走到院中,丢进盆里泡着,正卷起袖口要洗,门口传来元宝小心翼翼的声音,“御侍,您起了吗?”   林敬辞不甚在意的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给元宝开了门,问道:“公公有什么事吗?”   元宝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陛下今儿给三殿下赐了名,连带着……鹤容华的册封礼,宫中大喜,陛下解了您的禁足。”   林敬辞愣了一瞬,眼里的希冀慢慢悄无声息的沉寂下去,在眼帘下蒙上一层灰暗。   “是吗……我知道了,多谢公公跑这一趟。”   元宝看他面色很差,难免担忧道:“您脸色瞧着不大好,用不用奴才去宣……”   “不必了,我很好。”林敬辞抬眼看向元宝,低声道:“注意陛下的饮食,还有乱七八糟的人。”   “是,奴才明白,您且放心。”   元宝应道,对他一行礼就要离开,林敬辞眼睛一亮,道:“解了禁足,那我是不是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元宝面露难色,手指紧张的捏了捏衣角,努力想着如何措辞。   长行殿跟御书房不让去。   林敬辞心中已然明白,对他摆了摆手,道:“我明白了。”   元宝转过身去,顿了顿又转回身,对着林敬辞轻声道:“您好好养身子。”   说罢匆匆走了。   林敬辞回到院子里,将木盆拉到阶下,蹲坐在台阶上自己吭哧吭哧的揉搓起来。   洗着洗着忽而就笑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   林敬辞解了禁足踏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揣着两盒软膏去找了白鹤。   林敬辞弓着身子行了一礼,对着斟茶的白鹤道:“鹤容华,上回您的问题,臣把答案给您带来了。”   说着,就将两盒软膏放在桌上。   林敬辞大大方方指着两个盒子道,“这一盒是侍寝前用的,这一盒是侍寝后清理过后用的。如何用,不用臣多说吧?”   白鹤被他这一出闹懵了。   原本是抱着作践林敬辞的意思去的,但是林敬辞真的弄来两盒药膏,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心里也一直没盘算明白林敬辞此举之意。   林敬辞冲他暧昧一笑,意味深长道:“这侍寝前的药膏,臣知道鹤容华抹不开脸面,所以臣特意跑了一趟太医院,加了一点点有趣的东西。您放心,对身体没有影响,您且放心用。”   ……   谢渊自白鹤侍寝那日开始,就没再上过早朝。还把所有的奏折全部搬去了长行殿,这些日子没有踏进御书房一步。虽然是日日召来白鹤,晚上却都是白鹤孤身一人睡在榻上。   昏君的架子摆的十足。   招惹是非争议的靶子也高高立起。   此时重华殿里一片昏暗,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谢渊轻轻坐在榻边,借着微亮的月光就这么默默的看着林敬辞的睡颜,连碰一下也不敢。   也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几片云朵,不甚分明的遮掩住不太明亮的月光,连带着谢渊也瞧不真切林敬辞的脸。   明明暗暗,枯坐了许久。   谢渊估摸着时间,悄然起身就要走。   忽然手被人用力扯住,谢渊身子一僵,被拽的退回一步,硬生生忍住没回头。   “怎么?陛下来了,一句话不说就要走?”林敬辞用力拉住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谢渊偷偷摸摸半夜来看他,他这一松手,谢渊指不定藏在哪里躲着他,再想见谢渊就更难了。   谢渊执拗的偏过脸去,不敢将手硬扯出来,担心拉扯到林敬辞背后的伤口,硬是梗着脖子一声没吭。   林敬辞这些日子入睡越来越困难,几乎整夜没有合过眼,这几天加起来也不过几个时辰,就这么盯着窗户盯着门口,整夜整夜生生盯着看。   好容易没了谢戎裹乱,初一走了,他可劲作死闹腾,不喝药不请脉,几天了也没见谢渊来。   今天他亲手给白鹤送去他原先与谢渊欢好时用的药膏,谢渊可倒好,今天晚上就来了。   谢渊(委屈):不是的,其实我天天都来偷看,今天没忍住进屋了…   林敬辞(冷笑):哼,顺口胡诌的白鹤也信。   白鹤:工具人实惨。   (下章坦白啦~不刀了嘻嘻。) 第118章   谢渊来时坐在他床榻边,林敬辞憋着一肚子气。   他想着,谢渊能趁着他睡着说出几句话来,哪怕单薄的“信我”二字也行,这怨气就能一笔勾销。   林敬辞忍着,忍到谢渊抽身要走,谢渊却还是连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林敬辞看向谢渊的后脑勺,冷笑一声,道:“你要走,那你以后也不必再来。”   说着就要放开谢渊的手。   谢渊本能的反手将他的手扣在手心里,漆黑的眸中晦暗难明,苦涩的开口道:“我……”   林敬辞坐起身让了让,拍了拍身侧的床榻示意谢渊坐过来。   谢渊低下头,顿了顿在林敬辞身侧坐了,却仍然不发一语。   林敬辞见他这幅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的计策我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你还瞒着我做什么?”   谢渊心里直打鼓,权衡半天觉得林敬辞在炸他,硬咬着不肯说话。   林敬辞胸腔里的怨气此时都化作了委屈,一双鹿眼沾了几分湿气,执拗的忍着,“你真的宠幸了那个什么白鹤?”   林敬辞这句话努力平稳着说了出来,谢渊还是敏锐的察觉到里面一丝颤抖的哭腔,心头一震,立刻解释道:“我没有!”   林敬辞鼻子更酸了,笃定道:“那你在白鹤侍寝那晚是不是来重华殿了。”   虽然是一句问句,林敬辞却笃定说得掷地有声,谢渊默了一瞬,便认了。   “我担心你……”   林敬辞眼眶里盈着委屈的眼泪,湿漉漉的一瞬不瞬盯着谢渊瞧,谢渊心疼的很,眉头蹙着,轻声道:“那天白鹤本不该经过重华殿门前的……我……”   林敬辞轻轻抱住他,喉头轻滑几下,哽咽道:“你想白鹤做谢戎造反的借口对不对?你想把我摘出去才这么做的,对不对?”   屋里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安静了许久,谢渊才轻声道:“对不起。”   “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林敬辞抬眼看向谢渊,眸子里盛着满满的认真,“我与你,生死一起。”   “……”谢渊抿了抿唇,抚了抚林敬辞这几日明显消瘦的侧脸,道,“可我舍不得。”   林敬辞抽了抽鼻子,淡淡道:“你把我摘出去,谢戎照样可以用我爹要挟我。就算我不是他的借口,他还会有别的千万个借口。可是没了你,我还能逃得出谢戎的手掌心吗?”   “要我在谢戎手里苟活,我生不如死。”林敬辞轻声道。   谢渊伸出手轻轻描摹他清减的眉眼,眼眶也红了一圈,哽道:“是我一叶障目,委屈你了。”   哪里是谢渊一叶障目,谢渊知道谢戎一定会封了所有人的嘴也要留林敬辞一命。   却不管林敬辞愿不愿意那样活着。   “对不起。”谢渊将人揽入怀中,轻拍林敬辞的后背哄着,“是我太自私了。”   林敬辞原本哽着一口怨气,这会烟消云散了,满腹怨气化为浓烈的委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谢渊由着他趴在胸口哭,解释道:“那日中毒后,我清醒过来就想到了谢戎。脏水往你身上泼的人越来越多,前朝后宫闹的太大,难免成为谢戎造反的借口,我只能另造一个‘借口’。”   “恰巧白鹤入宫没有名分,长相也与你相似。”谢渊安抚林敬辞的手始终没停,“即便是传到百姓的耳朵里,我也能昭告天下,那人就是白鹤而不是你。”   谢渊顿了顿,接着道,“谢戎有意你,看在你的面子上谢戎也不会对先生如何,反而比跟着我安全。”   “他有意我,与我何干?”林敬辞哭的满脸泪痕,恨恨道,“我有意你!你凭什么敢不要我!”   谢渊理亏,讪讪的闭上嘴。   林敬辞气不过,拉下谢渊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泪珠大颗砸在谢渊的手背上,抽泣着坑坑巴巴指责他,“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问过我愿意不愿意没有!”   谢渊由着他咬,由着他撒气,低声下气的哄着,“是,我知道错了,明日我就将白鹤赶出去……”   “你还赐他御池沐浴!”林敬辞眼泪糊了一脸,泪眼朦胧的掰着手指头算,“还封什么‘鹤容华’,位比贵妃?”   “……御池明天就拆掉,长行殿也不要了,”谢渊心虚的很,连忙顺着毛捋,连连答应着,“我搬来重华殿住,请夫人收留,行吗?你消消气……”   “哼,不收。”   林敬辞自打入宫以来,日日午间、夜夜晚上,哪天不是谢渊哄着搂着睡过去的?那日出事以后,也就那晚借着浓厚的酒劲才勉强合眼睡了一夜。   这会见着谢渊,委屈的哭了半晌,他趴在谢渊的怀里,熟悉又安稳的气息包裹住他不安的心,没多一会眼皮顿时重的直往下落。   林敬辞七扭八扭的跨坐在谢渊的腿根,整个人钻进谢渊的怀里,深深在他颈侧嗅了一口沉稳的雪松香,带着困意软软道:“你要等我睡了再走。”   谢渊单臂搂着他腰身,另一只手从他背后伸上去轻抚他的脑袋,极尽耐心的哄着,“我不走,睡吧。”   ……   林敬辞难得安稳睡了个好觉,一睁眼已经天光大亮,蹙了蹙眉缓了好一会,理智才渐渐回笼,往屋里打量一圈,空荡荡的没有别人。   一时间难以分清昨夜谢渊是否真的来过,还是……他的黄粱一梦?   谢渊这时端着一盆水踏进屋里,见林敬辞醒了走过去摸了一把他的额头,轻笑道,“做梦了?一脑门的汗。”   林敬辞直愣愣的看着谢渊拧干帕子给他擦脸,谢渊微温的手指蹭到他的脸,林敬辞才反应过来,愣怔道:“你昨儿夜里真的来了。”   谢渊给他擦脸的手顿住了,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厌其烦的答道,“我不走。”   林敬辞说不清道不明心里此时的滋味,眸中明明暗暗,理智告诉他,谢渊应当回长行殿去,可心底又冒出一个自私的声音。   他想谢渊能一直留下。   就像当初在长行殿一样,他每天睁开眼都能看见谢渊眸中带着笑意映着他的模样。   谢渊(大手一挥):马上拆掉御池,长行殿朕也不要了!(可怜巴巴)我能去重华殿住吗?   林林(冷笑):庙小,住不下陛下。   (和好啦~开启地下情模式hhh。(掰手指)算算小儿子快要造反了) 第119章   林敬辞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谢渊脸上,起身下榻坐在桌前,抬手给谢渊倒了一杯水,快要溢出来时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谢渊抿着嘴,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那杯满满的水。   林敬辞将手中的茶壶轻轻放在桌上,淡淡道:“恕不远送。”   谢渊喉头轻滑几下,站起身轻声道:“我晚上再来。”   林敬辞执了水杯送往自己唇边,半敛的眸子也瞧不真切什么。   谢渊走了。   既然谢渊已经给谢戎立好了借口,林敬辞何必上赶着毁掉这些日子的心血?   初一已经送出宫去,希望交代的事情他能做的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渊的意思,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好了不少,只是每天固定送来的药,他仍旧是一口不喝。倒也不算是怄气,原本他的脾性被谢渊和初一轮着哄着磨着,为了清净喝了也无妨。如今这一通委屈他受了,白鹤的羞辱也照单全收,反倒将他以前的不羁放肆逼了出来。   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不做。   没谁能逼迫他。   已经入了夏,外头太阳大,林敬辞挨不得晒,难免头晕眼花,只好坐在正殿里的木架上看各类史书,比话本子有趣多了。   没有别人,林敬辞乐得清静。   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下来,林敬辞没有点灯,打了一盆冷水在屋里擦身子,消消燥热的暑气。   身上囫囵的擦了,胳膊拿着布巾伸往背脊时不小心拉扯到伤口,林敬辞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口中漏出一声闷哼,布巾也掉在了脚边。   一只手默默捡起脏了的布巾,放在盆中搓洗了一下,犹豫了一番还是轻声道:“我帮你。”   林敬辞原本当是谢渊,不想搭理。哪成想听见的却是谢戎的声音。   林敬辞身体顿时一僵,往后退了几步,捞起一旁的衣衫往身上搭着,冷冷不悦道:“成王殿下还有这种偷看的癖好?”   谢戎举着布巾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良久缓缓放了下来,轻声道:“你没人伺候,到底是不方便的。”   “不用你操心。”林敬辞七手八脚的将衣衫穿好,借着微弱的月光瞥了他一眼,“这里怎么也算是内宫寝殿,殿下深夜在这里,恐怕不妥吧。”   刚才谢戎看的真切,那狰狞的伤疤周围泛着新生的嫩粉色,深色的痂满满的一片,布在林敬辞的背上,夸张又突兀,张牙舞爪的像个怪物。   谢戎将布巾紧紧攥在手心里,喉咙阵阵发紧,“你的伤……”   “劳殿下挂记,没有大碍了。”林敬辞撇过脸不与他视线交汇,淡漠道:“无事殿下请回吧。”   “……”谢戎轻轻吞咽一下,心口泛着丝丝的疼。   那日在林府,林敬辞面色惨白,他居然还疑心林敬辞是不是装的。   想来,那日林敬辞一定很难受。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谢戎放下手里被攥的皱巴巴的布巾,往后乖觉的退了几步。   林敬辞不想跟他东拉西扯,冷冷看他一眼,道:“你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谢戎倏的抬头看向林敬辞,眉眼掩在昏暗处,像一只凶猛的野兽看到猎物一般,眼神带着浓烈的弑杀。   二人就这么无声的对峙了一会,谢戎道:“不错,到时我会派人护着重华殿,你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林敬辞略略一抬眼,不甚在意道:“你若是想名正言顺的坐上王位,又何必找个所谓的‘清君侧’来堵众人悠悠之口?”   谢戎微微侧过脸,盯着林敬辞。   林敬辞撩开衣衫下摆,在桌前坐了,手中拿着琉璃盏把玩着,心不在焉道:“让谢渊写个退位诏书不就行了?”   谢戎停了良久,在昏暗处轻笑一声,“护着你,是因为我想要你。得到你名正言顺就行,我犯不着为别人费诸多心思。”   谢戎顿了顿,冷哼一声,“你不就是想保谢渊一命?”   林敬辞与他已经是撕破脸,这会丝毫不见慌乱。   “如今王位我势在必得,”谢戎冷下脸警告一声,“不光是谢渊,他的王嗣也……”   林敬辞冷冷看过去,打断道:“我要睡了,殿下请回吧。”   谢戎盯着林敬辞一会,忽而邪气的勾起唇角,似乎心情甚是愉悦,爽快的离开了。   林敬辞坐在桌前,将琉璃盏放回原处。   嗯,晚上睡觉要锁门。   林敬辞合衣躺在床榻上,直勾勾的盯着头顶虚无的黑暗处,脑子转的飞快。   樊自清必须带兵回来。   如今虎符在谢戎手里,依谢戎谨慎的性子,一定是贴身带着,他拿不到。而朝堂中以前依附陆相的人,现在也都拽着谢戎的衣角,思来想去,倒是真的与谢渊半斤八两。   那日去林府,谢渊的暗卫都被谢戎的人控住了。暗卫带着谢渊逃走也行不通……   难道真的要看着谢戎弑君篡位?   林敬辞长叹一口气,脑袋里跟浆糊似的。   谢渊怕吓到林敬辞,声音放的极轻,“在担心什么?”   林敬辞不知道他何时来的,还是吓了一跳,“你何时来的?”   谢渊抿了抿薄唇,还是诚实的认了,“谢戎与你说话的时候。”   “……”林敬辞心底冒出被抓包的窘迫,顿时心虚的说不出话。   “无事。”谢渊坐在塌边,清幽的雪松香弥漫开,安稳的气息包裹住林敬辞,抚平了他乱七八糟的思绪。   “你也听见了,”林敬辞坐起身,担忧的看向谢渊,“谢戎手中有虎符,今日已经不再掩饰野心,想来是快要动手了。”   谢渊轻轻凑过去,额头抵着额头,声音沉沉道,“我的人已经往边关送消息了。”   只是放出去二十几人,几乎都被谢戎截杀了。   谢渊抚了抚他的侧脸,安抚的在林敬辞唇上亲了亲,“谢戎有一支军队养在边关,樊自清带着人想方设法的混进去,所以没那么快。”   虽然谢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是字里行间都隐藏着浓重的杀伐气。其间艰难凶险,不亚于虎口夺食。   林敬辞抱住谢渊,轻声道:“我不想住重华殿了。”   谢渊(捂住鼻血):我老婆要跟我偷情,好刺激…   林敬辞(掰着手指算日子):樊自清怎么这么慢?   谢戎:……?我好像个工具人(掀桌)   (好啦~小儿子造反倒计时!) 第120章   谢渊知道是因为自己刚才看见了谢戎深夜来找林敬辞,还听见了谢戎与林敬辞的那一番话。   林敬辞的态度明显,要和谢戎撇清关系。   谢渊唇角微弯,道:“那你想住哪?随你挑。”   林敬辞单手抚上谢渊微削的下颌,“御书房藏娇。”   谢渊没忍住,神采俊朗的笑起来。   林敬辞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蛊惑王君。”   谢渊看向林敬辞,将人扣在怀里亲了又亲,直亲的林敬辞又出了一身薄汗,才将人打横抱起,往御书房去了。   第二日一早,元宝就心领神会的去了一趟太医院,王太医带着小徒弟郑太医一同去御书房给陛下请脉,临走时还开了安神的方子,每天按时取了送到御书房来。   林敬辞气哼哼的,没好气的瞅谢渊一眼,“合着你在这等着我呢?”   说着就撒小脾气,将面前的药碗往前一推,“我不喝。”   谢渊眉梢轻挑,带着无声的胁迫,道,“夫人这般使性子,是想夫君喂吗?”   林敬辞不情不愿的将药碗搂近些,光是闻一闻就快要吐了。   林敬辞干呕一声,“我要回重华殿!”   “晚了。”谢渊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前看递上来的奏章,“你在重华殿没喝的,都从药膳里补回来。何时王太医说可以停了,这药才会撤掉。”   林敬辞“叮当”一声丢了勺子,双臂横抱在胸口,道,“原本我喝药是顶乖的,也不知道是谁,平白给弄出来个白鹤公子,生生往我心口上压石头!茶不思饭不想,不喝药怪谁啊?”   谢渊听他一本正经的控诉,眼底漫上笑意,面上却不显毫分,“你先喝掉,喝完朕告诉你一个趣事儿。”   林敬辞不满的撇过脸去,也不与他多废话,抬手就要将药倒掉。   谢渊蹙了蹙眉,眼神都没从奏章上挪开一下,淡淡警告一声:“你倒了,后面还有千千万万碗药等着。”   谢渊什么都纵着他,唯独在喝药上,说翻脸就翻脸,一点退让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林敬辞恨恨的收回手,狠了狠心一闭眼喝光了。将碗丢在桌上,一口气往嘴里猛塞了几颗酸梅,好一会才缓过药汁的苦涩味。   “行了吧!行了吧!”林敬辞气鼓鼓的,侧过脸去小声嘀咕着,偷偷说谢渊坏话。   谢渊好笑的摇了摇头,走过去把人圈在怀里轻声哄着,“喝了药你才不会落下病根,你要听话。”   林敬辞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喝药?你毒清完了吗?”   谢渊一梗,僵着脖子避开林敬辞的视线,含糊敷衍道:“清了清了。”   林敬辞觉得哪里好像不对,狐疑道:“真的?”   谢渊道:“真的!王太医那日不是说了,朕都吐出去大半了。”   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敬辞又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趣事儿,是什么?”   谢渊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道,“奴才打扫长行殿时,在床榻底下发现一本书。”   林敬辞蹙着眉,一脸奇怪,“这有什么趣儿……”   正说着,林敬辞突然想起来了。   是之前初一采买时,带回那一摞话本里夹杂的那本龙阳图……   谢渊单臂强势的揽着林敬辞的腰身,极具侵略性的贴近,微热的气息随着薄唇开合喷洒在耳侧,低声道:“看来夫君不够努力,夫人居然偷偷看这种画册子……”   林敬辞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紧张的薄汗沿着背脊冒了出来。   他坑坑巴巴解释道:“不是,我没看,那是初一买错了!”   谢渊念着他的伤,只是逗着他罢了。见林敬辞出汗,大手顺势伸进去摸了一把,果不其然摸到一手水渍。   谢渊起身去一旁的水盆拧了帕子,剥了他的衣衫,给他细细擦身子。   “沾了汗渍,伤总是难好的。”谢渊手上越发轻柔,手指轻轻抚过结了痂的部分,眸中难掩心疼。   林敬辞心里跟明镜似的,微微轻叹一声,淡淡道:“我好好喝药,会好的。”   谢渊回了神,收回手,边给林敬辞穿衣衫边道,“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林敬辞笑眯眯的蹭了蹭谢渊的手,“陛下一言九鼎,说话要算话。”   “朕说话算话。”   ……   午间用过午膳之后,谢渊照常抱着林敬辞在榻上午睡,窗户被轻轻敲了一下,谢渊淡淡应了一声。   谢渊一点也不着急,一手轻轻拍着林敬辞的腰身哄着,一手执扇给林敬辞摇着微风,待他沉沉睡去,谢渊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出去,暗卫已经等了许久了。   暗卫见谢渊出来,轻声道:“主子。”   谢渊点头示意,那暗卫压低了声音,道,“已经有消息从边关传回来。”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竹筒,带着些许鱼腥气,恭敬的递给谢渊。   谢渊打开竹筒拿出字条,展开看了,对着暗卫问道:“可知谢戎何时动手?”   “探到了,在三殿下满月庆宴当日。”   谢渊冷笑,“他还真是挑了个好日子。”   庆宴当天会宴请百官,谢戎高举“清君侧”的旗帜造反,在当着众朝臣的面,说奸佞挟持陛下以求生路,射杀奸佞时陛下重伤,甚至死亡,也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谢戎便能名正言顺的登上王君之位。   谢戎需要百官做见证,满月宴的确是最适合动手的日子。   估摸算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戍边军……真的能到吗?   暗卫道:“守备军那里……”   谢渊面色阴沉下来,黑眸中暗色翻滚深如寒潭,浮上弑杀的戾色,“无妨。朕倒要看看,谢戎这么多年,究竟在朕的身边到底埋下了多少钉子。”   不管谢戎埋了多少,借此机会,他要统统拔光。   -   林敬辞没多大一会就睡醒了,谢渊正搂着他给他摇扇。   “你没睡吗?”林敬辞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谢渊。   谢渊大手探进去摸了一把,没摸到汗渍,复又搂住他,“要起了?”   林敬辞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谢渊扶他坐起,给他穿上薄外衫,忍不住亲了亲林敬辞的额间,轻声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谢渊(幽怨):摸得到吃不到……   林敬辞(脸通红):那书不是我的!!!   初一:?   (我每次写个下章梗概,每次都爆字数…我现在回头看我的文,好像不是我写的一样(?)   (疯狂控诉:上刀的时候好多人,放了糖了你们磕完就跑啊…我好像个工具人(假意抹眼泪) 第121章   谢渊告诉林敬辞暗卫带回来的消息,谢戎要在满月宴那日动手。   随着日子的推进,林敬辞心里越来越慌乱。   浓重的不安萦绕心头,总得看见谢渊在他身边安然无恙才能驱散一些。   还有三天便是三殿下谢知的满月宴,此时宫里正热闹的筹备着。因为之前谢渊中毒的事情,宫里更是十二分的紧张和认真。   林敬辞坐在御书房内间的榻上,等着谢渊下朝。   忽而门口的元宝将门紧紧一关,一阵琐碎的碰撞声,竟是将门从外面锁了。   林敬辞心猛的往下一坠,几步跨过去拼命的敲门,大声喊道:“开门!元宝!元宝!”   无人应声。   林敬辞又往窗户边跑去,无一例外,都锁的死死的。   为什么,为什么?   林敬辞心都紧紧揪在一起,无意识将手指放在口中咬着,努力冷静下来。   他是被软禁了。   难道谢戎动手了?   那……谢渊……?   不行,他一定要保谢渊一命。   -   谢渊被守备军截在回御书房的半道上,冰冷的剑直指谢渊。   谢渊冷冷盯着谢戎,“朝臣还未散去,你倒是不怕落人口实。”   “大逆不道的事我都做了,还在乎什么落人口实?”谢戎身着戎装,闻言唇角一勾,嘲讽道,“良禽择木而栖,不识趣的,杀了便是。”   谢渊冷眼瞧着,不发一语。   “鱼腹传信,王兄果然好计谋。可惜千算万算,王兄可算到我会提前动手?”谢戎嘲道:“今天,算是我提前给王兄送一份贺礼了。”   说着,就有几个守备军反拧着一人手臂,将人抓了过来,随意的扔在谢戎面前。   赫然是白鹤。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谢戎身姿挺立,抚掌轻笑,眉眼间全是弑杀的冷意,“白鹤,我今日给你个机会,你白家上下十四条命,能不能报仇端看你自己。”   说着,谢戎示意影卫给白鹤松绑,从身侧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扔到白鹤面前,“杀了谢渊,你大仇得报。”   白鹤怔怔的盯着面前的匕首,手指轻颤,犹豫了半晌还是捡了起来,牢牢握在手中。   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却生了一身寒。   谢渊蹙着眉思考了一番,突然想到登基不久,就有前朝老臣贪朽案。他是新君,要立威立势,按律抄家灭族,一点情分也没留。   原来是这个白家。   “我恨你入骨,”白鹤抬眼看向谢渊,恨恨道,“若不是你,我如何会沦落到卖艺!”   他与好友去邻城集会玩耍几日,在回城路上就看见了抄家灭族的通告。   几日之间,人生大起大落不过眨眼之间。   “我日日盼,夜夜盼,终于等到了今天!”白鹤站起身,对着谢渊阴侧侧的笑了几声,“我要杀了你!”   谢戎眉眼舒展开,带着些许快意,在白鹤身后举起手,示意弓箭手满弓,冰冷的箭头齐齐对准谢渊和白鹤二人。   谢渊将这一切收在眼里,负手立在原地,手指在身后缓慢的揉搓了几个来回,冷冷不发一语。   此时白鹤高举匕首,眼看就要往谢渊身上刺去。   “不要!”林敬辞刚拐过弯就看见这一幕,立时目眦欲裂,大吼道,“白鹤不要!不要!”   谢渊的目光顿时沉沉落在林敬辞身上,眉尖蹙起,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却是一步也近不了他。   谢戎也没料到林敬辞居然跑了出来,影卫身影一动,已经将白鹤打晕丢在一旁,只是匕首仍在手中,刀尖距离谢渊颈部不过一指。   林敬辞胸膛剧烈起伏着,脸涨的通红,颈侧青筋都绷了起来。   “谢戎……谢戎……”林敬辞艰难的往前踉跄两步,将手中盒子递过去,“玉玺、玉玺给你,你放了谢渊吧……”   林敬辞见谢戎毫不动容,直直的冲着他弯了膝盖跪了下去,手紧紧抓住谢戎的衣摆,“谢戎……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放了谢渊吧,求你饶他一条命……”   谢渊心口揪痛的快要喘不过气,目光深深落在林敬辞通红的脸上,还未开口,影卫的刀尖又逼近了几分,在颈侧留下一道明显的血痕。   林敬辞看的真切,顿时胸口剧烈起伏几下,阵阵翻涌起浓重的血腥气,手仍旧紧紧拽着谢戎的衣摆,苦苦哀求,“谢戎……你放过他……”   谢戎不甚在意的将玉玺递给一旁的影卫,蹲下身看着林敬辞惊慌失措的脸,平静的反问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放过他?”   林敬辞努力搜刮着理由,偏过脸看到谢渊担忧的眼神,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仿佛回到了前世逼宫的那一天。   谢渊也是这样看着他,努力的护着他。   林敬辞猛的一震,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吐在身侧,迸溅到衣衫上,霎时晕染开一片刺目的红色。   谢戎慌了,着急的喊着什么。   而林敬辞像失聪了一样,听不见任何声音,直愣愣的盯着虚空一瞬,眼前一黑,人已然晕了过去。   手还紧紧的攥着谢戎的衣角,始终未松。   ……   林敬辞胸口随着呼吸还会引起不适的微痛,睁开眼睛人已经躺在了重华殿里。   天色擦黑,谢戎的身影掩在床榻边的阴影里,见他醒了,轻声道,“醒了?饿了吧?御膳房备下的粥还温着,你且吃一些垫垫。”   林敬辞已经心如死灰,一双明眸里以往的光彩一点一点沉寂下去。   沉默许久,他才僵着脖子缓缓看向谢戎,反呕的鲜血灼了嗓子,开口带着微哑的痛感,“谢渊死了吗?”   谢戎沉下脸,不悦的将勺子丢回粥碗中,努力平稳了一下情绪,轻声道,“你喝了粥,我就告诉你。”   林敬辞撇过脸去,心口钝痛,哽着嗓子又问了一遍。   “他死了吗?”   “没有。”谢戎舀起一勺粥,凑到林敬辞唇边,“你喝一些,我带你去见他。”   林敬辞眼睛一亮,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爬起来一把夺过谢戎手中的碗,将温热的药粥囫囵吞了,还没咽下去就含糊道,“好了,快走吧。”   谢戎心里苦涩,默默收紧握着勺子的手,将空碗接了过来放在一边,就要扶着林敬辞起身。   谢戎:终于造反了…   (造反的第一天,完结倒计时。)   (咳,后面几章刀刀预警~) 第122章   林敬辞反射性伸手将谢戎的手打开。   一时无言,林敬辞看着谢戎逐渐阴沉的面色,扭过脸避开谢戎压迫性的目光,小心翼翼道,“你将衣衫给我,我自己穿。”   “为什么?”谢戎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臂,淡淡道,“为什么谢渊可以做的事情,我就不可以?”   林敬辞抿唇不语,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怒谢戎。   他还想看一看谢渊。   谢戎怒极反笑,伸手钳住林敬辞的下颌,抬向自己,带着令人心惊的压迫感,冷冷道,“你听话一点,谢渊就多活几天。”   林敬辞忍无可忍挣脱出谢戎的钳制,退回安全距离才道,“你不是说带我去见他?”   谢戎冷笑,“好,我带你去见。”   ……   林敬辞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了几分。   这是去地牢的路。   浓重的血腥气夹杂着地下常年的潮湿气扑面而来,林敬辞忍不住有些反胃,刚才囫囵喝的药粥在胃里疯狂闹腾。   谢戎强硬的执着他的手腕,拉扯他往地牢深处走去,脚下腥臭的血水随着脚步落下“噼啪”作响,不知何处还传来鞭子抽在人身上的闷钝声。   “到了。”谢戎把人禁锢在怀中,不让林敬辞上前,在他耳畔残忍道,“我说话算话。”   昏暗中,随着烛光明明灭灭,他看清了谢渊的模样。   手臂被铁链分别吊起,脚尖只能踮在地面,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丝磨人的痛苦。而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   谢渊身侧站着一个黑衣人,手中执的正是带有倒刺的鞭子,打在身上也嵌在肉里,撤出时更是能撕扯下细碎的皮肉。   已经是血淋淋的一个人。   谢戎将林敬辞的脸强硬的扭转过来,皮笑肉不笑,“你忤逆我一次,我就打他十鞭。”   总会听话的。   那黑衣人高举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的往谢渊身上挥去。   林敬辞拼了命的在谢戎怀中挣扎,“不要,不要!”   鞭子抽打在谢渊的身上,谢渊顿时痛的一阵颤抖,却死死咬住痛苦的声音。   每一鞭子都像是抽在林敬辞的心口,胃部像是被谁狠狠打了一拳,刚才勉强喝下的粥疯狂翻滚着,林敬辞身子一软,弓着腰就呕了出来。   谢戎眉头向下微压,扶着林敬辞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   林敬辞眼角挂着水痕,随意用衣袖抹去嘴边的脏污,喑哑着嗓子,看向谢戎,轻声道,“让你的人停手。”   谢戎头也没抬,对着那人打了个手势,鞭子闷顿的声音霎时停了,传来谢渊微微痛苦的喘息声。   谢戎不就是想要王位跟他?   给便是了。   林敬辞垂下头,手臂微微颤抖着,主动拉住谢戎垂下的手,哽道,“御书房有一道让位诏书,你能名正言顺做你的王君。”   “谢渊到底是你的亲王兄,你对谢渊和王嗣赶尽杀绝,你如何堵得住天下众人悠悠之口?如今他这个样子,你将他送去行宫养伤,圈禁他,谁也不能说你什么。”林敬辞硬撑着将话从口中挤出来,泪水一颗一颗的砸在衣襟上,带着平静的绝望,“我自愿留在宫中,不踏出宫门一步,常……常伴王君身侧。”   谢戎钳住他的下颌,强势的抬向自己,“自愿?即便我杀了谢渊,你也休想踏出宫门一步。”   林敬辞满面泪痕,眼眶通红,“你杀了他,就是逼死我。”   谢戎直起身子,看着林敬辞许久,指尖轻捻,心中已有对策。   圈禁时喂点毒,谢渊能活多久端看他自己的命数,林敬辞时间一久,自然会像当初一样爱他。况且林敬辞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朝堂中不听话的他可以抄家灭族,但是难保百姓会如何谣传。   至于两个王嗣就更好办了。   谢戎面色平静,林敬辞猜不透,抬起手臂重新拉住谢戎的手,轻声道,“你送谢渊去行宫,给我点时间,我会忘了他……以前我如何爱你,往后就如何爱你,行吗?”   谢戎心中一动,面上不显毫分。   他谋划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个王位!而今王位已是囊中之物,林敬辞若是如以前一样……   谢戎深深看了谢渊一眼,唇角勾起,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指腹带着几丝淫靡之意来回摩挲林敬辞的唇,“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林敬辞眸中唯剩一点点蛛丝般的希冀,闻言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似的,仰着脸缓缓凑近谢戎唇边,却猛地将谢戎一把推开,弓着腰呕了出来。   谢戎面色铁青,林敬辞死死抓住谢戎的手臂,嗓子被灼痛,好不容易止了呕意,慌乱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呕……”   谢戎将桌上茶水递给林敬辞,“漱漱口。”   “不要,不要打他,我会听话,我……我真的会听话……”林敬辞紧紧抓着谢戎的衣襟,泪眼朦胧的看向谢戎,“谢戎……我求你了……你放过谢渊,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谢戎轻柔的给他抹去唇边的水渍,将人半搂进怀里,低声道,“我现在就派人送谢渊去行宫。”   林敬辞听见谢戎应了,偷偷偏过脸去看谢渊。   你活着就好。   我会在宫里好好护着谢衍和谢知。   林敬辞硬逼着自己收回落在谢渊身上的目光,声音微不可查,“我们走吧。”   谢戎重新执了他的手,牢牢握在自己手心里,带着他走了。   当天夜里,宫中传出消息,王君遇刺重伤,刺客已经抓到了,正是陛下宠冠一时的鹤容华。王君伤势甚重,闲杂人等无召不得见,以免耽搁太医医治。   王君伤重,召成王殿下近身,着人写下让位诏书,传王国玉玺。   -   “这是真的吗?”谢衍一路跑来重华殿,气都喘不过几口,推开林敬辞的门便问道。   林敬辞枯坐许久,闻言僵硬的看向谢衍,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谢衍跑近他几步,强忍着泪水,道,“王叔说的都是真的?”   他没见父君一眼,全都是谢戎一个人的说辞,他不相信!   林敬辞低下头,眸中含着微热的水汽,安慰的抚了抚他的脑袋,轻声道,“是真的。”   谢戎:终于轮到我翻身做主了…   林林(哭的说不出话)   谢渊(痛的说不出话)   (假的刀_(:з」∠)_)   (别骂了别骂了,会有反转,我保证这真的是甜文QAQ) 第123章   许久没有人声的重华殿此时喧闹的很。   林敬辞安静的坐着,看着奴才们忙碌的在重华殿里进进出出。   今日没有早朝,朝臣身穿朝服等在长行殿前,后宫嫔妃也都守在长行殿门口,抄经念佛。   谢渊重伤,昨天晚上已经被谢戎送出宫。谢戎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将元宝拨了过来伺候他。   林敬辞毫无胃口,看到早膳就止不住的反胃恶心,连漱口的水刚入口也是立刻就吐了出来。   谢戎很快得到消息,踏入重华殿时,一群奴才慌慌张张的行礼。   谢戎手里捏着谢渊的命,林敬辞哪敢竖起身上的刺?默默坐着,任由谢戎执着勺子舀了清粥送到林敬辞唇边,林敬辞硬吞都吞不下去,“哇”的一声全呕了出来。   “你要绝食?”谢戎将手中的粥碗轻轻放在桌上,眉头往下一沉,带着摄人的不愉。   元宝伺候着林敬辞漱了口,林敬辞这才有气无力道,“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吃不下。”   谢戎眉尾微微挑起,杀意难掩,“那就把厨子杀了,总能找到一个合你胃口的。”   林敬辞推开元宝,默默无言将桌上的粥碗揽到自己手边,硬生生往嘴里送。   只是吃的还没有吐的多。   眼前这一幕就像是有人拿着钝了的刀具在谢戎岌岌可危的神经上磋磨。   谢戎眼皮轻跳,正要开口,影卫在门口轻声唤了谢戎一声。谢戎示意元宝好好伺候着,转身出去了。   林敬辞见谢戎出去,立刻将嘴巴里的东西吐掉。   元宝“扑通”一声跪在林敬辞面前,小声劝道,“您想想陛下,多少吃进去一些吧……这样下去,您身子受不了啊!”   林敬辞面无表情抹了抹唇边的水渍,轻声道,“你主子是谢戎,不是谢渊。”   元宝身子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正好谢戎跨过门槛,将林敬辞这话听的真切,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示意元宝起来,又低头看了看林敬辞面前的碗,伸手钳住他的下颌,低声道,“你吃不下,就只能召太医灌药了。”   林敬辞推开他的手不发一语,下颌处残留了两指红印,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明显的令人心悸。   元宝默默退了出去,谢戎被推开也不恼,自顾自的吃着早膳,林敬辞也不敢离开一步,只能僵硬的坐着。   “百官今日上书,请我继任王君。”谢戎慢条斯理道。   支持谢渊的老臣一抓一把,个别死脑筋的可以一杀了之,可谢戎杀不尽朝堂中的肱骨之臣。   他需要一些谢渊格外重视的老臣带头拥戴他成为新君。   “你安排我见爹爹一面,他会支持的。”林敬辞垂下眼帘,听懂了谢戎的深意,苦笑一声,道,“谢衍和谢知,待你登基,要么圈禁,要么远远的打发走就是了。”   谢戎勾唇轻笑一声,从胸口处取出之前林敬辞送他的玉珏,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送到他面前,“好,下午我便叫林大人入宫。”   玉珏泛着温润的光泽,静静躺在谢戎的手心里,像一根刺生生的扎在林敬辞的心口。   良久,林敬辞接过玉珏,将它挂在颈项上,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低声道,“一国之君,不能出尔反尔。”   谢戎见他听话,登时心满意足的笑了,只想把人圈在怀中亲上几口,但他忍住了。   毕竟来日方长,不必着急。   -   林风眠被软禁的这段时间,谢戎也并没有苛待他什么,林府可以随意走动,只是人出不去,也没人能进来罢了。   他一直悬着心担心林敬辞,这下听说谢渊重伤,心中更是急的不得了。   谢戎派人来接他入宫,他的心已经凉了一大半。   在见到自己儿子时,心已然凉透了。   林敬辞见到林风眠时,眼眶抑制不住的红了,泛着迷蒙的湿气,带着压不住的哭腔喊了林风眠一声。   林风眠心疼的很,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一会儿又慌慌张张的四处打量他,“可有受伤?”   林敬辞摇了摇头,轻轻抽了抽鼻子,愧疚的不敢与林风眠对视,低声道:“爹爹,里屋坐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林敬辞知道谢戎的影卫一定守着周围,还会将他与父亲的谈话一字不改的传入谢戎的耳朵里,便直言请父亲支持新君的事。   林风眠听完久久未言。   林敬辞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衍”字,林风眠顿时明白了,沉沉道,“好,我会说服朝中老臣,支持新君。”   林敬辞轻声道,“爹爹还记得我幼时总爱与自清偷溜去茶馆听书吗?”   林风眠心里一咯噔,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林敬辞对着爹爹怅然一笑,“自清总爱听江湖故事,而我,偏爱听古史秘传之类的野史。什么妲己亡国,褒姒惑君,我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每次都津津有味……”   “儿子已自愿留在宫中,往后不能随意出宫看您。我幼时不懂事,顽劣不听您管教,是我对不住您。”林敬辞鼻根酸痛,哽道,“今日,叫儿子给您说一回妲己亡国的故事吧。”   林风眠暗暗咬牙,死死盯着林敬辞,眼眶红了一圈。   他的傻儿子啊。   林风眠听懂了他的意思,艰难的点了点头,哑着嗓子应道,“好,爹也听一回书。”   ……   临走时,林敬辞直直在林风眠面前跪下了,双目通红,伏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爹,是儿子不孝,儿子无能……往后儿子不能伴您身侧,请您……请您千万保重身子……”   “若有来世,您瞧见我了,就远远走开,不要……”林敬辞哽咽道,“不要再与儿子有任何瓜葛。”   林风眠心中悲痛难掩,将儿子搂进怀中,缓了一会才低声道,“你是爹的儿子,爹很骄傲,很高兴。”   父子俩无声的相拥一会,林风眠掐了自己一把,狠了狠心走了。   他是林敬辞的父亲,可他也是兵部尚书,是谢渊的老师。   他的儿子有要做的事,他同样也有。   今天没有小剧场。   因为林林太难过了……   完结倒计时,明天的看完可能你们会一头雾水,但是先打个预防针,剧情需要,会有反转不要着急!(抱头溜了) 第124章   虽然谢渊不在宫中,但是谢戎的架势做了个十成十。   白鹤行刺已经被谢戎闹市处死,城中各处也都张贴了告示,写的清楚明白他是如何勾引王君,又是如何一步登天,在盛宠时行刺王君的。   一时间成为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有茶楼将事情编成话本,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是人人唾弃。不知从何处开始,渐渐传起另一个人是如何盛世凌人,恃宠而骄的闲话来。   初一压低了头上的草帽,拎着菜篮子进了茶馆,对着台上那名老者笑了一下,七拐八拐绕到后台处,将一个话本子给了老者身边的小厮。   初一掏出一锭银子拢在袖中递过去,“尽快。”   -   重华殿再没有熄过灯。   林敬辞仰面躺在床榻上,盯着虚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戎大步走了过来,将手中外衫脱下递给元宝,轻声问道,“敬辞晚膳用了吗?”   元宝轻轻摇了摇头。   谢戎走近榻边,伸手将人拉起,蹲下身子给林敬辞穿鞋,“吃一点再睡。”   林敬辞从谢戎手中抽出脚踝,轻声道,“你真的是好手段,连元宝都是你的人。”   谢戎手心落空,便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敬辞,勾唇轻笑,“元宝在分去伺候谢渊以前,一直是伺候我的。”   谢戎毫不客气的坐在榻边,单手桎梏住林敬辞的下颌,冷笑道,“还记得那日拿虎符吗?我倒要谢谢你。”   “你说虎符在宫里原本是想骗我吧。”谢戎想起早上手只是微微用力,林敬辞的下颌就留下了鲜明的指印,手下不免松了些许,却仍旧不准林敬辞扭开,慢条斯理道,“多亏了你,你爹手里的是假的,真的的确在宫里。”   林敬辞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倏的看向元宝。   元宝低着头站在远处。   谢戎松开手,理了理衣衫,“局势已定,谢渊绝无翻身的可能,你也收收心。”   “所以谢渊中毒,也是你叫元宝下的?”林敬辞的目光在谢戎和元宝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所以我才会‘被’提前服了解药,连当时所谓的证据也是你栽赃给我的。”   “我没有栽赃你!”谢戎眉头微压,带着薄怒看向林敬辞,“我说了许多次你为什么不信?”   林敬辞面上浮现出讥诮之色,道,“那当初我说了许多次我对你的心意,你为什么不信?”   谢戎冷不丁被林敬辞噎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我……我现在信了。”   “可现在我不爱你了。”林敬辞平静的抹开脸,道,“我也说了许多次,我爱谢渊,你又为什么不信?”   听林敬辞这么说,谢戎怒不可遏,脑中细细的神经岌岌可危,眸中翻滚着浓郁的杀意,带着摄人的压迫性贴近林敬辞,怒吼道,“谢渊谢渊谢渊!你口口声声都是谢渊!谢渊已经死了!”   林敬辞觉得自己好像是幻听了,愣怔了一瞬,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谢戎冷笑,“谢渊死了!刚到行宫,就重伤死了。”   就好像身体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空气也被看不见的东西挤压开,偌大的重华殿一时间逼仄的紧,紧紧束缚着林敬辞,好像喘一口气整个人就要破碎成万千的碎渣。   谢戎见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更是气闷的很,甩袖起身走了。   林敬辞怔愣的坐在床榻上,喉头轻滑吞下一口苦涩的血腥气,默默无言伸手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床脚一动不动。   随着动作,右手腕上一条红绳从衣袖下冒了出来。   林敬辞无甚表情,伸手轻轻摸了摸颜色已经略微淡下去的红绳,那日谢渊给他系在腕间的一幕,还生动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这是命中注定吗?   注定谢渊斗不过谢戎,注定会死。   没多大一会,丧钟响了。   林敬辞像是被烫了一下,抬头认真的听着钟声,执拗的数着。   元宝直直冲着门跪了下去,认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重华殿里的奴才们都聚在院中,呜咽哭泣声隐隐传来,林敬辞忍无可忍的捂住耳朵,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谁准他们哭了!让他们滚出去!滚出去!滚出重华殿!”   一颗咸咸的水珠顺着脸颊流入唇角,林敬辞轻轻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笑了一声,“我不信。”   一定是谢戎的计谋。   林敬辞捞过被褥盖在身上,蒙住脑袋,强迫自己闭上眼,“假的,睡一觉就醒了。都是假的。”   林敬辞合上的眼睛止不住的微颤,透明的泪珠顺着眼角无声滑入两侧发鬓,默默消失了。   -   元宝一身缟素,红着眼睛叫醒了林敬辞,“主子,您该去一趟长行殿,送……送送先王……”   林敬辞晚上脑子里都混着,一时间分不清现在是前世今生,哑着嗓子开口道,“谢渊怎么死的?”   元宝抿着唇,低声道,“遇刺重伤不治。”   哦……   元宝扶着林敬辞坐起,要将一身缟素伺候林敬辞换上,被林敬辞一掌打翻在地,“去将我那身月白揉了玄色、绣了祥云纹的衣衫取来。”   谢渊特意与他做了一套相呼相应的衣衫,搭着玉带扣,谢渊别提多喜欢了。   对天下来说,是王君殡天。   可林敬辞不信,谢渊就这么死了,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林敬辞细细按之前那套穿好了,出了重华殿大门就看见谢衍一身缟素,红着眼蹲在门口。   “衍儿,过来。”林敬辞轻轻将谢衍揽在怀中,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执着他的手慢慢往长行殿去,“别怕,也别哭。”   林敬辞就这么穿着一身华服,拉着谢衍的手一步一步走进长行殿,又一步一步走近堂中冰冷的棺椁。   众朝臣跪在门口悲恸痛哭,林风眠也跪在其中,跟儿子对视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林敬辞默默收回视线,对着一旁缟素白衣的谢戎道,“开棺。”   他要看谢渊最后一眼。   今天照例没有小剧场。   都把手里的刀片放下!放下噢!   后面的姐妹大刀收一收!!(溜了) 第125章   谢戎面色一僵,上前一步抓住林敬辞要推棺的手,“天气炎热,已经封棺了,不能开。”   林敬辞若是强行当着众朝臣的面开棺,要治罪下来可是大不敬,众目睽睽下,他也不能保全林敬辞。   谢戎低声劝道,“几位太医已经验过,陛下重伤不治殡天,你何必执意开棺,惊扰先王英灵?”   呵,谢戎说起谎来真是一本正经的虚伪。   林敬辞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戎,眸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一旁的元禄双目通红,默默从衣袖里拿出两个东西,递给林敬辞,“御侍,陛下……先王留下这两个东西,是给您的……”   元禄手中正是林敬辞给谢渊绣的那个丑丑的荷包和那个编的乱七八糟的红绳。   林敬辞喉间像是卡住了一块石头,双手微颤的接了过来,仔细的收在胸前,对着元禄点点头,哑着嗓子道,“多谢。”   谢衍跪在棺前,死死咬住下唇,不肯漏出一声泣声。   “先王未曾立后,如今龙驭殡天,何该后宫几人殉葬。除去绵延王嗣、抚育王嗣的人,”门口不知是谁不识相,意有所指道,“其他原先宠冠后宫的人理应随先王一并去了……”   林风眠被他冷不丁戳了一下心窝,忍不可忍指着他喝道,“你说什么!”   谢戎神色晦暗难明,目光沉沉落在那人身上。   谢衍也转过头死死盯着那人,冷冷的扫了那人几个来回,“这位大人深知父君心意,想来也是父君的肱股之臣、左膀右臂,以往也甚是受了父君的恩宠,怎的不见大人心存殉主之意?”   “臣……”那人顿时哑口无言,喏喏几下不再说话了。   谢衍气不过,还想说什么,被林敬辞拉了一把,唤了一声,“衍儿。”   谢衍不说话了,站在林敬辞身侧红着眼睛,低着头。   林敬辞安抚的揉了揉谢衍的脑袋,正欲开口,就闻门口处林风眠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新君继位!”   “请新君继位!”   “臣等请新君继位!”   谢戎抿着唇不说话。   林敬辞见谢戎在谢渊的棺木前还装模作样的掩饰自己的野心,冷冷嗤笑一声。   此时外面依附谢戎的一干朝臣高呼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殿下继任王君!”   谢戎等的就是这句话,沉吟了一下,才故作为难道,“眼下先王殡葬最为重要,继任也并非我意。既是形势所迫,那本王便暂代王君之位,待先王王嗣长大成人,本王自当让位。”   底下响起一阵颂扬附和之声。   林敬辞听着忍不住冷笑,真是满口谎言的骗子!   -   谢衍一个小孩子,林敬辞如何也不放心他一个人住在月宸殿,便将人留在了重华殿。   林敬辞伸手捏了捏谢衍的脸,轻声道,“以往你最是爱吃冷拌牛肉,你还在长身体,吃不下也要少吃点。”   谢衍戳着碗里的牛肉,低着头沉默了一下,才道,“这是父君爱吃的。”   林敬辞给他舀汤的手一顿,眨眼间一颗泪珠顺着脸颊落下来,突然砸在手背上烫的生疼,林敬辞这才回神,掩饰的抹掉,放下碗,轻声道,“你长大了,才能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谢衍闷声道,“我能活到长大吗?”   林敬辞摸了摸他的头,“活着才有希望,你不吃东西,别说长大了,三天你都撑不过去。”   “……”谢衍眼泪滴在碗里,抿了抿唇,拿起筷子猛的将那块戳的稀碎的牛肉塞进口中,边哭边吃,“我多吃点,是不是长的更快……”   林敬辞拿着布巾柔柔擦去他的泪水,“衍儿已经长的很快、很快了……”   谢衍终于忍不住了,扑进林敬辞怀中放声大哭。   谢渊从来不是溺爱谁的性子,谢衍打小过的一般,甚至不比京城大户的公子哥过的好。谢衍训练和功课也十分刻苦,谢渊也并未刻意奖励夸奖过。可是自从谢衍见过谢渊呵护林敬辞,二人相亲相爱的样子,他心中深深钦佩谢渊。   人前雷霆手段冷面无情,人后却十分宠爱自己心仪的人,毫无王君的架子。   谢衍也想做谢渊那样的人。   可他的父君不在了。   ……   林敬辞轻轻拍着谢衍的后背哄了一会,小孩子哭的久了也就睡了。   谢衍太小,再大些谢戎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他。谢知尚在襁褓,只怕是难长大了。   林敬辞暗暗叹了口气,沾了水的湿帕子给沉睡的谢衍擦干净脸,床前冷扇下方放的冰块,幽幽的扇风传着凉意。   林敬辞从胸口拿出那枚荷包,失神的瞧了许久,才僵着身子将荷包细细收好,又将他编给谢渊的红绳扣在腕上,与谢渊编给他的那条歪歪扭扭的纠缠在一起。   林敬辞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元宝招了招手,唤他过来问道,“谢戎几时登基?”   元宝垂下头,恭敬道,“三日后。”   -   谢戎不悦的看向林敬辞,微微蹙着眉,“谢衍住你殿里?”   林敬辞淡淡道,“不行么?”   “不行!”谢戎猛的拽着林敬辞的手腕,将人扯入自己怀中,“谢衍与你同住,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谢戎现在唯一的忌惮就是从边关回来的樊自清,所以谢渊已死的消息并没有人敢往边关递,他只能借着谢渊殡天和新君登基的借口,叫樊自清孤身回来。   他还要趁着樊自清将归未归的时间里先行登基继位大礼,否则朝中辅佐谢渊的老臣一定会想方设法与樊自清联手支持谢衍。   而林敬辞现在偏生要把谢衍养在身边。   “只是住这几日罢了。”林敬辞对着他轻柔一笑,似乎是放下了与谢戎之间的隔阂,“谢渊已经死了,我念着他又有什么意思呢?谢衍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我干嘛要浪费心思在他身上?”   谢戎面无表情看着林敬辞,林敬辞抬手摸了摸谢戎的下颌,轻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不是个傻子。”   谢戎心底忍不住蔓延开雀跃之意,勾唇笑了一下,“你想明白了就好,我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对你。”   还是没有小剧场。   因为大儿子在棺材里,林林忙着办自己的事情。   大约3章左右就end了,如果我不爆字数的话…… 第126章   谢戎说罢,大手托着林敬辞的后颈,缓缓贴了过去。   林敬辞微微一笑,葱长雪白的食指轻轻抵在谢戎的薄唇上,眼神微敛,意味深长道,“待你登基之日,我送你一份大礼。”   谢戎见他避开了些,原本有些不悦,一听林敬辞要送他礼物,心里难免泛起痒意。不想吓到他,只好放开林敬辞,略一沉吟道,“好。但是谢衍不能住在重华殿。”   林敬辞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些,掩饰性的给谢戎倒了杯水,淡淡道,“你刚登基,那帮老臣还是会格外关注谢衍,你苛待一点都会被指摘。”   谢戎撩开衣袍坐在桌前,拿起水杯轻啜一口,“你待如何?”   “我爹老了,”林敬辞坐在谢戎对面,轻声道,“但是你刚登基,我爹万万是不能告老还乡的。我想着,叫爹爹教导谢衍。”   谢戎闻言眉头微压,面色沉了下来。   林敬辞不紧不慢道,“等你根基稳固,让我爹告老还乡,谢衍也淡出那些老臣的视线里,还不是任由你搓圆捏扁?”   谢戎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盏,看着林敬辞忽然笑了一声,“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保一个谢衍?”   林敬辞面色不改,神色淡然,轻飘飘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   谢戎眼尖的瞅见他胸前挂着的那枚玉珏,目光不免柔和下来,笑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我自然是信的。待我登基,便照你说的办。”   林敬辞放下手中的琉璃杯,看向谢戎,“不,我说的是你这几日就送过去。”   “我爹以前被谢渊重用,还是谢渊的老师,”林敬辞刻意顿了一下,道,“而你白天刚说了一番‘无意王位’,还要以后给王嗣让位的话,这个节骨眼你将谢衍大张旗鼓的送去拜我爹为老师,那些老臣只会称颂你,再无人敢有异议。”   谢戎看林敬辞眼神都变了,喉头轻滑几下,十分不悦。   但是他得承认,在他稳固自己的江山时,谢衍不能频繁出现在那群老臣的视线里,却又不能多苛待轻视谢衍。   林敬辞说的挑不出错来,可他就是隐隐觉得不妥。   林敬辞猜得到谢戎心里的犹疑,清浅的冲着他笑了一下,不甚在意道,“不放心我爹,登基后寻个由头削了他的权便是。”   谢戎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敬辞,不发一语,林敬辞也面不改色的任由他打量。   良久,谢戎道,“登基那日,我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王后。”   林敬辞平静的表情被生生撕裂了一丝裂缝,他蹙着眉看着谢戎,慢吞吞道,“封我为后,会影响你。”   谢戎眸中沉沉,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才道,“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连你的盛装华服,我也早就按你的尺寸做好了,你一定会喜欢。”   林敬辞心中冷笑,面上滴水不漏,仍然是一副清清浅浅的乖巧模样,“好,我听你的。”   -   谢戎没多久就走了,谢渊入王陵的事还需要他去操持。   林敬辞半低着头就看见他胸口的玉珏,喉头发苦。   “你是骗他的,对吗?”谢衍从屏风侧边露出半个脑袋,眼眶红着望向林敬辞,小心翼翼道。   林敬辞怔了一下,抿了抿唇,道,“不是。”   谢衍沉不住气,几步走到林敬辞面前,“你要把我送走,去做王叔的王后了?”   林敬辞听他这么直白的问,心里知道这孩子听去了不少,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他疲惫的抬起手捏了捏双目之间,轻声道,“是。”   谢衍红着眼睛站在他面前,楚楚可怜又带着少年气的倔强,努力遏制自己的哭腔,笃定道,“我不小了,我都明白,你是为了我。”   林敬辞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避开谢衍的灼灼目光,“不是。”   谢衍退后一步,哽咽道,“我没了父君,也要没了父后吗?”   “我不是你父后!”林敬辞撇开脸去,顾左右而言他道,“待先王丧事闭,我便送你去林府。”   说着自顾自起身出去了,只留下谢衍站在原处,用袖子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   朝臣后宫都哭哭啼啼的,整个宫里都挂着缟素白布,还请了和尚日夜诵经超度。   唯独林敬辞的重华殿不挂,不哭,不抄经书。   林敬辞连谢渊的棺木入王陵,他都没有踏出重华殿一步。   落在前朝后宫那些人的眼里,林敬辞是大逆不道。落在百姓眼里,林敬辞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民间谣言传的飞快,甚至这短短几日,京城周边几个城镇对“重华殿”的做派都有所耳闻。茶余饭后,几乎没有几个人不在议论林敬辞如何狐媚先王,又勾引新君的。   “以前就听说过这位不学无术,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是吃茶就是听书……”   “你这都是什么时候听说的了!这林公子是自荐给先王做御侍的!要说这林公子果真是好手段,哄的先王独宠他一个不说,内宫中独准他一人行马车,还给他斥无数金银造了富丽堂皇的重华殿!”   “富丽堂皇?你真是目光短浅!听说这重华殿里的一个五彩琉璃盏就能够咱们娶妻生子,安度一生了!”   “哇……这也太……”   “嘘!嘘!”一个人神神秘秘的示意他们小点声,道,“我那日做生意,有宫中人出来采买,听他们议论说新君登基,林公子便是新君的御侍了……”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瞪向这人,“先王独宠他,他不随先王去了也就罢了,还能做出这等事?”   “他本就与成王殿下不清不楚了好多年!听说先王还未殡天时,他就一直与成王殿下私下联系……”   “据说先王的王嗣也被他嫌弃,怕影响自己,先王入葬那日晚上就送出宫去了……”   “你这算什么!要我说,说不定就是这林公子……了先王,”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样子,“再嫁祸那个什么鹤的,好与他真心爱慕的成王殿下在一起。”   “嘘……小点声……我听说这林公子连送葬都没去,太无情了……”   林林心里苦。   昨天还说努力不爆字数,今天就开始打脸了…… 第127章   樊自清戴着斗笠,额角不停跳动,恶狠狠丢下筷子,忍无可忍起身一脚踹翻桌子,酒肆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怒不可遏,丢下一锭银子就走了。   身后百姓面面相觑,停了一会又继续热烈讨论起来。   -   谢渊入葬王陵三日后,就是谢戎的登基大典。   谢戎假惺惺的依着国丧的借口,登基大典办的并不奢华,反而低调的像晋封礼。   唯一的奢华的,便是他这一身新龙袍。   这是早就做好了的,鬼知道放了多长时间,现下拿出来,说是旧袍改的。   谢戎今日一天光祭祀宗庙就忙的焦头烂额,一会便是去承德殿前受百官朝拜,登上王位的流程了,却还是不见林敬辞身影。   谢戎招来元宝催促道,“你去瞧瞧,怎的敬辞还没来,都快到时辰了。”   元宝略一躬身,“重华殿之前派人来过了,说是御侍十分重视,华服已经换上了,只是有些小地方不满意,召了绣娘去呢,请您先行登基大典,御侍说他不会迟的。”   谢戎面色一沉,蹙着眉道,“有什么要改的?”   华服一早就是按着他的尺寸和喜好缝制的,有什么不满意?   元宝低着头轻声答道,“双袖口处绣了两只仙鹤。”   谢戎皱在一起的眉缓慢舒展开。   林敬辞还在膈应那个白鹤公子。   “罢了。”谢戎一旁的奴才正给他戴冠,理了理衣袍,道,“你再去一趟重华殿,叫敬辞莫要耽误了吉时。”   元宝略一躬身,应道,“是。”   -   承德殿是历代王君登基、封后和接受他国使臣朝拜的殿宇,从远处的承德门进入,行约十丈路便是三座小拱桥,每个桥旁分别立着四只石狮子。再往前走,便是三条路。两侧路是臣子进入时所行之处,而正中间便是王君登基时要走的路。路的尽头是层层阶梯,共九九八十一阶,象征王权尊贵。   殿宇门正中设立王君之位,左右两侧的大平台站立妃嫔和王君的侍卫。   吉时到,内侍高声报唱道,“继位礼始!”   话音刚落,内侍周侧乐人开始奏乐,元宝小声提醒谢戎道:“您该行继位大典了。”   谢戎手在宽大的龙袍里隐隐不安的来回揉搓了几下,轻声道,“敬辞还没来吗?”   元宝摇了摇头,示意谢戎该走出去了。   谢戎想等,众目睽睽下他只能先向着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王位走去。   礼乐声随着谢戎坚定的步伐推进越来越欢快,在谢戎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戛然而止,满宫城顿时落针可闻。下方朝臣和侍卫齐齐跪下,山呼万岁,声音浑厚响彻满宫城。   谢戎站在高处睥睨下方跪下的密密麻麻的人,心中那奇怪的感觉才陡然消失,由内而外生出一股君临天下的真实感。   众人俯首跪着,等着谢戎叫他们“免礼,平身”,这场登基大典就完美的结束了。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谢戎抬眼看向声音来处,见林敬辞身着华服,正坐在与他遥遥相对的宫墙凹陷处,一双修长的腿不甚在意在半空中晃荡着,一只手捂着肚子笑的前俯后仰。   阳光洒在林敬辞的身上,竟平白叫谢戎心中生出几分冷意,轻轻皱了皱眉,示意影卫迅速过去,又偏过脸去对元宝道,“去把他弄下来!”   底下朝臣悄悄抬起头看见了林敬辞,小声议论起来。   谢衍轻轻拉了拉林风眠的衣袖,“先生……”   林风眠低垂着头,始终没有抬头看过林敬辞一眼。谢衍见他没有反应,又凑近了些,还未开口,却冷不丁被一滴滚烫的水砸在了手臂上。   谢衍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可能真的要没有父后了。   林敬辞笑够了,对着谢戎脆生生道,“得偿所愿,乃人生大幸,我与成王殿下同喜啊。”   谢戎被“成王殿下”四个字扎了耳朵,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大声道,“别胡闹!”   林敬辞半敛了眉眼,面上笑意盈盈道,“锦衣华服,当真美极。”   林敬辞说着仰着头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宫墙上站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将华服脱下,从高处丢了下来,道,“只不过,我命贱,配不上王后的华服。”   谢戎见他周身没有扶的东西,甚至还不稳的晃了晃,立刻怒喝道,“侍卫呢!影卫呢!叫你们去把他弄下来!听不懂吗!!”   林敬辞不甚在意的在宫墙上歪八斜扭的走了几步,吓的底下朝臣一阵惊呼。   林敬辞从身后腰间抽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缓慢展开,俯视众生一般居高临下的望了一眼,大声道,“先王遗诏!”   原本还议论不休的朝臣们顿时安静下来,纷纷转向林敬辞的方向跪着,连乱糟糟跑过来的侍卫也面面相觑,犹疑不定的停驻了脚步,在原地跪下,恭敬的垂下头听诏书。   独独谢戎站着。   与林敬辞遥遥对峙。   林敬辞冷笑一声,他早就说过,他从来不擅长下棋对弈。虽然不能赢,但是也不想输。   那就直接掀了棋盘。   “奉天承运,诏曰:自朕膺天命以来,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然朕伤重,难持大业,王儿谢衍任明孝友,宜登大位。忧王儿年幼,不堪重任,遂晋封兵部尚书林风眠为相,内外文武朝臣通信辅政,以安吾民。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毋妨嫁娶。”   林敬辞顿了顿,目光沉沉落在林风眠的身上,喉头轻滑几下,目光转回手中明黄的圣旨上,沉沉道,“御侍林氏,恃宠而骄,狐媚惑主,恐其把控朝政,故——处死,以绝后患。”   林敬辞轻轻合上手中圣旨,仔细的卷好放在宫墙上,看着下方鸦雀无声的朝臣道,“怎么,都反了?不领旨?”   谢戎怒极,盯着林敬辞目眦欲裂,双目通红。   傅亦初从下方朝臣中站起,冷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伪造的?”   林敬辞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在圣旨上点了点,“盖着陛下的章和玉玺,我如何伪造?”   林林:梦醒了,谢戎。   谢戎(咬牙切齿)   哦~我又爆字数了~所以三章完结pia pia打脸… 第128章   不错,那日逼宫,林敬辞的确是拿着玉玺直接跑来给了谢戎的,林敬辞也再没踏入御书房一步,周围的人也再没人进去过,元宝元禄也都跟在身边伺候着。   谢戎紧紧蹙起眉头,难道真的是谢渊临死前写下的?   “傅少卿若是不信,将这诏书拿去一看便知。陛下的字,纵使给我天大的本事,我也是模仿不出来的。”林敬辞看着傅亦初冷笑,“何况,满京城谁不知道我心悦成王殿下八年?眼看着谢渊死了,我得到成王的宠爱,甚至成王殿下要在今日封我为后!我疯了吗,伪造一旨诏书,就为了处死我自己?”   字字珠玑,逼的傅亦初无可辩驳。   这时元禄从下方站出来,朗声道,“奴才领旨!”   林风眠紧紧拉住谢衍的手,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林敬辞,短短几日,双鬓处竟生出了几缕银丝。   林敬辞与父亲对视上,怔愣了一瞬,努力对着父亲笑了一下。   林风眠咬了咬牙,收回目光,伏身高声道,“老臣领旨!”   以往谢渊一派的老臣本就支持谢衍继位,听见林风眠应下了,也都齐齐跟着附和应了。跟了林风眠许久的侍卫们与跟随樊自清的武将也都一起应了。   顿时,局势转圜大半。   谢戎右手紧握成拳,林敬辞这一下打的他措手不及。   众目睽睽下,他不能公然驳了那道“诏书”,强行控制局面登基为王。名不正言不顺不说,之前还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逼宫,即便他今日强行登基为王,这些都使他难以服众。   谢渊的势力像是根脉交错的树根,深深扎在朝堂的土壤中,连根拔起难免要混着血肉。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卸了这些老臣的权,更不能对他们赶尽杀绝。   谢戎胸膛剧烈起伏着,飞快的思考着应对之策。   诏书中要处死林敬辞,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从林敬辞口中读出诏书旨意,比别人口中念出来要可信的多,也无可反驳这诏书是假的。   单是这一会,来抓林敬辞的侍卫和影卫已经近身,林敬辞被逼的只能顺着城墙往另一侧摇摇晃晃的走。   侍卫们不敢再上前,走到刚才林敬辞的位置取走了诏书。   有人大着胆子展开看了,震惊道,“真的是陛下私章和玉玺印!”   也有人怀疑道:“哪有人自己处死自己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谢戎面色铁青,下方依附于谢戎的朝臣们纷纷起身,七嘴八舌道:“依臣等之见,此诏书定然是伪造的!”   “就是!之前陛下病重还叫了成王殿下近身传位,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诏书,不是自相矛盾吗?”   “定然是伪造的!”   “林敬辞假传诏书,当诛九族!”   ……   林敬辞好笑,在宫墙高处笑的摇摇晃晃,毫不客气讽刺道:“你们还真是谢戎养的好狗。”   谢戎给人群中的傅亦初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从前门处涌进一大群身着甲胄的兵,将下方一群人团团围住,刀剑相向。   林风眠第一时间起身,将谢衍紧紧搂在怀中。   武将没有兵器,只是自发站在老臣的外围,冷冷的对峙着。   而来捉林敬辞的侍卫们犹豫不定,刀剑虽持在手中,却也没有对着林敬辞。   谢戎慢吞吞的摸出虎符,理了理身上的龙袍,居高临下道,“十万守备军如今已听令于我,尔等如有不愿不满,尽可一并说了。”   谢戎带着十足的压迫性在下方轻轻扫了一圈,声音冷的像是裹着冰渣,“我好让他殉主,也算是成全他的名声。”   谢衍仰起头看向林风眠,小声道,“先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什么!”林风眠小声的斥了他一声,“别说话,我们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有的老臣心里门清儿,早就知晓谢戎的狼子野心,对谢戎如此做派深觉反感,而眼下谢戎的伪装也被林敬辞硬生生撕了下来,还对着他们刀剑相向,忍无可忍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谋权篡位,你也不怕臭名万年!”   谢戎抚掌而笑,眸中深如寒潭,似笑非笑道,“我做事,向来喜欢斩草除根。”   那人身形一僵,想到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孙儿,顿时不说话了。   “怎么?刚才嘴皮子还利索的紧,这会哑巴了?”谢戎对着影卫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不杀一,如何儆百?”   武将们自发将人围起来,影卫一时半会也抓不到那人。   谢戎又转过脸去,看向宫墙上一群踟躇原地的侍卫们,怒不可遏道,“把林敬辞抓过来!”   林敬辞看的津津有味,慢条斯理道,“谢戎,你想名正言顺的做王君,我偏要你臭名昭著。”   随着侍卫们的逼近,林敬辞不断后退,脚下一歪,剧烈摇晃了几下,唬的侍卫们又退了三尺,不敢上前了。   “你想要我,”林敬辞对着谢戎咧开一个笑容,道,“我宁可死。”   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林敬辞静静的与谢戎对视,伸手拽下胸前的玉珏,攥着红绳悬在空中,“我年少时瞎了眼,一腔真心全当喂了狗。短短二十载,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托你的福,我都尝了一遍。”   因缘际会才让他重生一世,挽回与爹爹的父子亲情,看清了谢渊对他的真心。   但他还是没能保住谢渊。   前世谢渊死去的那一幕深刻的映在脑海里,他如今怎么能丢下谢渊,在谢戎的手中苟且偷生?   他做不到。   对面和两侧宫墙已有弓箭手默默架起了满弓,通通对着林敬辞。   “谢戎,”林敬辞轻声唤了他一声,笑了笑,松开攥着红绳的手,“只有真心才能换真心。”   谢戎心里一个咯噔,直觉不好,眼睁睁看着玉珏坠着红绳从高处摔落在地上,粉身碎骨崩成无数块碎石,怔怔的说不出话。   林敬辞红着眼眶,视线轻轻浅浅挪到林风眠身上,薄唇喏喏几下,声音微不可查唤了一声——   “爹。”   谢戎回神大吼道:“你们愣着干什么!把他弄下来!弄下来!”   林敬辞这么多日来头一回释然的笑开了,带着湿气的眸子轻轻合上,身子骤然往身前的三丈高墙处跌落下去。   林风眠目眦欲裂,满面泪痕,声嘶力竭吼道:“我的儿啊——”   “不要!”   今天没有小剧场。   我哭了,打游戏忘了时间……   下章大儿子出场啦宝贝们!! 第129章   “不要!”   “敬辞——!”   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林敬辞下坠的身躯猛的被一股大力拉扯住手臂,剧烈的疼痛瞬间麻痹了半边身子。   林敬辞睁开眼,直直对上那双他魂牵梦萦万分熟悉的漆黑眸子。   谢渊手臂青筋暴起,死死抓住林敬辞,“别松手——”   刚才林敬辞纵身一跳,吓的谢渊魂飞天外,没来得及反应已经飞身扑了过去,抓住林敬辞的手臂,人也被拽了下去。樊自清也被吓了一跳,反应虽然慢了一拍,但还是比暗卫快些,飞身扑去死死拽住谢渊的腿。   林敬辞恍惚了一瞬,愣愣的看着上方拼了命抓着他的那人,这才惊觉,谢渊的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宫墙外。   林敬辞眸中溢出水汽,朦胧间一时难以分清拉住自己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谢渊。   从心底隐隐升起一丝希冀。   影卫和近卫们一齐冲了上去,抱着谢渊的腰,齐心协力生生将谢渊和林敬辞从三丈高墙外拉了回来。   林敬辞脚尖刚刚沾在地上就被谢渊死死搂在怀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不停的摸着林敬辞的侧脸安抚,颤声道:“……别跳,别跳……”   林敬辞的泪珠从两侧眼尾悄无声息的滑落,在下颌尖汇成滚烫的水滴,砸在手背上,林敬辞猛的将脸蒙进谢渊的怀中,哽咽道:“谢渊……谢渊……”   谢渊下颌抵在林敬辞的头顶,“别哭,我在这……”   林敬辞抽了抽鼻子,双手颤抖着伸到谢渊的身后,回抱住了他。只一瞬,林敬辞就猛的收回手。   手心里,赫然是一片湿润的猩红。   谢渊抓了他的手,在自己玄色深衣上认真的擦了个干净,轻轻吻了吻林敬辞哭红的眼角,轻声道,“无妨,只是拉扯到伤口罢了。你乖些,等我处理好,嗯?”   周围一群人谁也没敢开口出声,林敬辞一双眼哪里还放得下别人,目光偏执又贪婪的死死锁在谢渊的身上,闻言乖乖的点了点头,站在谢渊身后。   谢戎也被林敬辞吓的够呛,那声“不要”还是生生卡在喉中没喊出口。现在眼睁睁看着谢渊和樊自清将人拉了上去,紧紧揪住的心竟然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待缓过神来,谢戎眸中渐渐阴鹜,表情阴狠看着谢渊,“你居然没死!”   谢渊安抚好林敬辞,将人护在身后,一身闲适之意就好像眼下局面是谢渊召朝臣们入宫赏花一样。   “让王弟失望了。”谢渊右手负在身后,握着林敬辞的手不住的摩挲,盯着谢戎极不屑的轻笑一声,“王弟想坐一坐王位,也没有问过朕同不同意。”   下方依附谢戎的朝臣们纷纷起身,听见谢渊这话,顿时面色复杂难看。   老臣们皆是一派喜色。   谢戎冷笑一声,示意四周宫墙处的弓箭手,“虎符在此,将宫墙上妖言惑众的人通通杀了!”   傅亦初拿着令牌支使守备军将朝臣们团团围住,开了刃的刀剑冷光闪闪,缓缓向众人逼近。   林敬辞不由的紧紧皱起眉,担忧的看向谢渊。谢渊似有所感,带着安慰极轻的捏了捏林敬辞的手,他剧烈不安的心就老老实实的沉静了下去。   谢渊眉梢轻挑,游刃有余的扫了一圈,唇角轻勾,慢吞吞道,“看来王弟的准备做的还是不够充分。”   话音未落,三面墙上的弓箭手纷纷掉转方向,对准谢戎。   谢戎不可置信的瞪着谢渊,“不可能!守备军认符不认人!”   樊自清上前一步,将手中一枚小小的虎符亮了出来,冲着谢戎嘲讽一笑,意味深长道,“的确是认符不认人。”   谢戎失声惊叫,“不可能!我的才是真的!”说着四处去寻元宝的身影,冷不丁发现元宝正站在远处的宫门前,将几扇宫门分别打开,身着甲胄的将士们鱼贯而入。   樊自清站在高处轻拍了拍手掌,下方原本围住老臣们的将士立刻杀了身侧谢戎的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推崇谢戎上位的朝臣们一一抓了起来。而元宝放进来的将士,已经与谢戎的人打了起来,部分将士护着老臣们退居一隅,保护他们周身安全。   至此,局势眨眼间逆转。   谢戎怔愣的看着手中的虎符,许久才自嘲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龙袍,喉头发苦。   谢渊轻笑一声,道,“刚开始你拿到的虎符,的确是真的。林尚书是朕的先生,为人朕最清楚,若不是你拿敬辞相威胁,恐怕先生宁死都不会给你。”   “跟着敬辞的暗卫在林府失了消息,林府发生了什么朕的确不清楚,可是你猜不到,敬辞会为了大局,想法设法将虎符已经落入你手中的事情告诉朕。你威胁敬辞那一套,朕猜也能猜出八九不离十来。”   “你失算了,王弟。”谢渊顿了顿,遥遥与林风眠对视一眼,又看向谢戎,“你生性多疑,拿到手中反而怀疑起来。朕顺水推舟,叫元宝将假虎符交给你,你果然相信了。”   “以假乱真,王兄果然好手段!”谢戎狠狠将手中假虎符摔在地上,“你居然知道元宝是我的人?”   “元宝早就跟朕说过,是你自己居心叵测,自寻死路。”谢渊面色平淡,“你叫元宝下毒,朕也早就知晓。不做出戏给你看,如何能消除你心中疑虑?”   “鱼腹传信,也是朕故意露出的破绽。”谢渊面上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反倒散发出一丝弑杀的血腥气,“钓鱼,焉能无饵?”   “哈哈哈哈!”谢戎仰天大笑,咬牙切齿道,“没想到我居然阴沟里翻船!”   “朕给过你机会,你却始终执迷不悟。”谢渊平静道,“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说罢,谢渊也不欲与谢戎多费口舌,示意樊自清将人都抓起来打入天牢,择日问罪,一概不准任何人探视。   谢渊转过身,大手轻柔的抚上林敬辞的侧脸,轻声道,“我们回长行殿,好不好?”   林敬辞低着头,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不。”   谢渊(笑):朕回来啦!   林林(面无表情):哦,你是?   谢渊(哭了)(拽着林林衣角):我是你夫君啊!!!   林林(冷笑):哦,我夫君已经死了。   谢戎:???我真的是个工具人吧???   谢衍(晕头晕脑):???   哈哈哈!我写的好辣鸡啊!!我自己都傻了!!   以后酌情改吧,剧情不会变。   真的完结倒计时,3…… 第130章   林敬辞头垂的很低,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   谢渊听他口气淡淡,反而心里一咯噔,抓紧了林敬辞的手不敢撒手,低声哄道:“我知道错了,你听我解释……”   林敬辞长长的眼睫洒下一片青黑的阴影,轻轻挣开了谢渊拉着他的手,淡淡道,“陛下有伤在身,召了太医去瞧瞧吧,臣回了。”   谢渊怔怔的看着空的手心,哪里还管什么伤口,死皮赖脸的跟在林敬辞身后亦步亦趋,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开口的怯懦样子,看的周围暗卫眼睛都要瞎了,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笑出声。   谁敢笑一国之君这么怂的样子啊?不要命了?   樊自清看着这两人,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只一瞬,就收了笑意,冷眼扫了暗卫们一眼,指着下方乱糟糟的场面道:“好看吗?一个个的!赶紧的,下面还没处理好呢!”   林敬辞原本站在谢渊身后,一系列的反转看的他瞠目结舌,心中还暗暗自豪,觉得谢渊足智多谋,不愧是一国之君。   哪成想后面越听越不对。   谢渊哪里是算计了谢戎,分明是将他也算计了进去!   林敬辞越听越气。   林敬辞的狗脾气要是真的上了头,除非他自己想明白了不计较,亦或者从别处找补回来,这事才能算完。   谢渊倒好,虎符的事情倒也罢了,下毒这件事情,谢渊不但心知肚明,中毒居然还是装的!   林敬辞气的胸闷,想到元宝和谢渊串通一气瞒的他滴水不漏就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冷笑一声。   这一笑不打紧,着实给谢渊吓的够呛,也不敢去捉林敬辞的手,薄唇喏喏几下,小声给林敬辞赔礼道歉,“敬辞,你别生气,你不能动气,再气坏了……”   林敬辞脚步倏的一停,斜了谢渊一眼,面无表情道,“陛下留步,不必送了。”   说着自己自顾自走了。   谢渊哭丧着脸,原地踟躇一下,狗皮膏药一般又贴近林敬辞,小心翼翼的看林敬辞的脸色,“敬辞……你听我解释……”   元宝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悄悄的慢了几步。   林敬辞带着气,走的飞快,重华殿没多一会就到了。   谢渊上前一步手臂一横,强势的将林敬辞拦下了,“夫人……你听我解释……”   入了伏天,天气燥热的很,刚才谢渊后背伤口崩裂还湿漉漉的,这会竟已经半干,粘在背上。   林敬辞定定的看了谢渊一会,偏过脸叫了元禄过来,吩咐道,“请王太医来一趟。”   谢渊心里一喜,来不及开口,就听林敬辞道,“委屈陛下一下,就在这重华殿门口等王太医吧,也好与他一同前往长行殿。”   说着,林敬辞跨进重华殿,作势就要关门。   谢渊眼疾手快横了一臂在门缝中,林敬辞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他,径自往寝殿走,迅速的关上门。   谢渊差点就撞在门上,只能丧着脸在门口席地而坐,不停的喊道,“夫人……你开开门……夫人……”   为了维持谢渊的威势,元宝支使奴才们都出去,重华殿一时安静下来。   林敬辞坐在寝殿里,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去去火气,门口的谢渊嚎的越来越小声,林敬辞咽下口中的凉茶,更来气了。   嚎几句就不嚎了,还想让他开门?   哼。   突然元宝惊呼一声,道:“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林敬辞心里惦记着谢渊背后的伤口,听见元宝惊叫这一声,神经顿时一绷,慌忙将门打开,却被人猛地一把搂进怀里。   谢渊抱的死紧,不让林敬辞挣脱,在他耳畔道:“夫人,夫人救救我……”   林敬辞见他无碍略放了放心,但是总觉得谢渊说话间带着浓浓的笑意,顿时狐疑道,“你是装的吧?”   谢渊哭丧着脸,放开了林敬辞,转而捏着他的手死活不放,扣在手心里,道,“没有没有!夫人,你且让我进屋,我好解释给你听……”   林敬辞暗自恨恨的磨了磨牙,没好气的瞪了谢渊一眼,对元宝道,“去备些热水。”   谢渊顿时喜笑颜开,看见林敬辞的视线又转回他身上,他立刻又强制自己哭丧着脸,一副狼狈可怜的模样。   -   林敬辞知道谢渊的表情是装的,但是看见他背后的伤口时,心口还是痛的揪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鞭痕,部分伤口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薄痂,谢渊拼命拉住他时全部都崩开了,此时正外翻着,露出里面狰狞可怖的伤口来,一大桶清水没多一会就变成了淡淡粉色。   林敬辞拿着帕子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着,碰一下都不敢。   谢渊见他沉默,停了一下才轻声道,“一点也不疼……嘶……”   林敬辞听他嘴硬,又心疼又生气,忍不住气哼哼的拿着帕子蹭过伤口,果然听见谢渊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心里又酸酸痛痛的泛起心疼来。   谢渊低声道,“敬辞,你别气……”   林敬辞拿着帕子仔细的避开伤口,动作轻柔的给他擦去血渍,没多大一会,眼眶又红了一圈。   谢渊听他轻抽鼻子的声音,知道林敬辞不肯被他看见眼泪,就默默伸手握住林敬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捉到唇边轻吻,哑着嗓子安慰道,“不疼的。”   林敬辞哽着嗓子骂道,“谁管你疼不疼!疼死你算了!”   谢渊唇角溢出笑意,安慰性的捏了捏林敬辞的手掌,轻声道,“没有你替我挡那一箭痛。”   谢渊拉着林敬辞的手放在胸膛上,心脏沉稳的跳动传到他手心,林敬辞一愣,谢渊沉声道,“你昏迷不醒时,我心痛的快要死了。”   林敬辞无声的眨了眨眼睛,潮湿的水汽化成泪珠,顺着脸颊两侧滴落在水桶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谢渊拉着林敬辞的手,林敬辞顺势被他拉着绕过半个水桶。   “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谢渊缓缓抬手抹去林敬辞脸上的泪痕,他此时心中才涌上浓浓的后怕,手上不断描摹林敬辞的眉眼,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像是要刻在自己的骨血里一样,“敬辞,我只想你平安。”   谢渊(委屈对手指):夫人给为夫开开门……   林敬辞(冷笑):不开!这事完不了!   (大儿子(竖大拇指)真·变脸)   爆字数了(捂脸)完结倒计时2…… 第131章   林敬辞对别人,向来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性子。偏生落在谢渊身上,就嘴硬心软,口是心非。   元宝迎着王太医不多时进了门,谢渊趴在榻上,十分“虚弱”的对着王太医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林敬辞反而催促了几句:“您给瞧瞧,陛下背后的伤口都绽开了。”   王太医收到谢渊的眼神,默不作声的上药包扎,临走千叮咛万嘱咐林敬辞好好照顾谢渊。林敬辞恭敬的听着,连连应着送王太医出了重华殿。   谢渊心安理得的赖在林敬辞榻上不走了。   林敬辞心里难免好笑,面上却装作生气面无表情道,“陛下要喝水吗?”   谢渊忙不迭点头:“要的。”   林敬辞抬手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凑到他唇边,“别起了,伤口才刚包扎好,别又给挣开了。”   谢渊眉眼带着笑意,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林敬辞将水杯顺手放在一旁的小矮几上,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身姿挺立,双手交握在小腹,淡淡道:“嗯,开始交代吧。”   “……”谢渊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喏喏小声道:“夫人要为夫交代什么?”   林敬辞淡淡扫了他一眼。   谢渊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立刻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坐在榻上,道,“我都交代,都说……”   林敬辞眉梢轻挑,下颌轻抬,示意谢渊开始。   “先生手中的虎符是真的,你回宫后把消息告诉我时,我就想着将计就计。叫元宝给谢戎递了消息,将仿制的虎符给了谢戎,谢戎信了,也算歪打正着,你之前随意诓骗他的话反倒消了他的疑虑,对假虎符深信不疑。”谢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林敬辞的脸色,小声道,“元宝以前是伺候谢戎的,我一早就知晓。后来谢戎给他毒药,他自己就来找我坦白了。”   林敬辞面色逐渐不善,谢渊心里一惊,说的飞快,“毒是我自己服的,但是我事先服了解药……所以吐出毒血后,我并无什么大碍。”   “那时谢戎已经频繁往边关传信,民间也有流传关于你的谬言。我猜测谢戎定然是想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带兵逼宫,所以那日中毒,原本是想叫谢戎放下些许戒心,后来想着干脆直接将你摘出去,所以我只好将你禁足重华殿。”   林敬辞极慢的揉捏了几下自己手指骨节,慢条斯理道:“所以,嫁祸给臣罪名的人,是陛下了?”   “…………”谢渊沉默了一下,算是默认了,一句话也不敢辩。   “继续。”林敬辞心中冷笑一声,还没到算账的时候。   “……要想把你摘出去,就要摘的彻底,所以……”谢渊越说越小声,心里直发虚,“所以就抬了那什么公子的地位……他是宫中除你以外的男子,是最合适的……”   谢渊不安的瞅了瞅林敬辞的面色,冷不丁打了个颤,慌忙摆手辩驳道,“我没有宠幸他!我没碰过他!真的真的!你相信我!我……”   林敬辞半敛了眸子,极轻的“嗯”了一声,道,“继续说。”   谢渊心中忐忑,攥着被角不停的揉捏,道,“鱼腹传信,是我的人故意放出的消息,让谢戎以为我真的毫无准备,已经走投无路。但是谢戎提前动手,我的确没有想到。那日谢戎逼宫,我一时难以调配守备军入宫,等他们入了宫,恐怕我已经死了。”   谢渊漆黑的双眸盯着林敬辞,眸中眼波流转,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握住林敬辞的手,轻声道,“我叫元宝把你锁在御书房里是想护你周全,却没想到你居然跑了出来。”   林敬辞想到那日自己看到匕首紧贴着谢渊的颈项时,说是吓得魂飞魄散也不为过。   这一世,谢渊亦是他的执念。   只要谢渊能活着。   谢渊喉头轻滑几下,轻声道,“我看到你跪下恳求谢戎,我就想着,绝不能就这么让谢戎得逞。”   “我不仅要谢戎再无翻身可能,还要将依附他的人一并连根拔起。”谢渊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字里行间不加掩饰的杀意还是令人震慑心惊,“樊自清接我密信时,边关军已经乔装打扮入了京。谢戎培育的军队,也被樊自清的人悄无声息的换了大半。”   “自我登上王位时,谢戎就恨我入骨。毕竟,满朝文武百官,大都觉得他是最适合做王君的人选,却被我横空夺了去。”谢渊轻飘飘的一笔带过这几年的血腥岁月,安抚性的揉捏林敬辞的手指,轻声道,“白鹤在众人面前做了刺杀我的样子,谢戎抓了我私下里用刑,我心中也早有准备。王君遇刺,重伤不治,他就能理所当然的继位为王。”   林敬辞听到这里,眸子转了转,沉沉落在谢渊的背上缠绕着的帛布上,心疼又丝丝密密的泛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谢戎突然将我送出宫去。送我出宫的人大半都是我的人,我干脆直接假死,好让谢戎真的放下心防。”谢渊往前凑了凑,轻轻吻了他眉间一下,又道,“谢戎指使动刑的人,也是我的人,弄了个与我身量相似,面目全非的死囚尸体在棺中充数。”   “我将你给我的红绳和香包,戴在了那人身上。”谢渊顿了顿,略带苦涩道,“只有你信了,谢戎才能信。”   林敬辞低着头,闷不做声。   谢渊接着道,“假死脱身后,我就立刻与樊自清汇合。丧钟一响,想打听谢戎何时登基就不难了。”   谢渊薄唇喏了喏,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叫初一在民间散你的谬言……”   “樊自清调了守备军,在谢戎登基当日混入宫中,宫外被边关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待谢戎登基,谋逆罪名众目睽睽下定了,谢戎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能再翻出浪来。”谢渊喉间哽了哽,手上用力将林敬辞的手包裹在手心里,颤声道,“我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你抱着必死的心,也要让谢戎名不正言不顺。”   林林:你好好说,我酌情少生气几天。   谢渊(耍赖):我乖乖交代完了!能不能不生气了?   林林(面无表情):哦,不行。   (今天爆字数了~所以明天才是End哦~夸我~) 第132章   谢渊想到上午千钧一发的时机就头皮发麻,心里不住的后怕。   万一,万一没有抓到林敬辞……   谢渊眼眶微红,起身把林敬辞揽入怀里,不停的拍着他的后背,喃喃哄着,“还好我抓住你了,还好……”   这话哪里是哄林敬辞?   林敬辞轻叹一声,乖乖的任由谢渊搂着。   不管其中过程曲折,谢渊还活着,他的王嗣也都活着,爹爹做了谢衍的老师,也没有与自己断绝关系。   谢戎虽然还是造反了,但他到底是失败了。   那日被锁在御书房,他第一时间就仿着谢渊的字写了那封假的诏书。他本打算保住谢渊一命,将谢渊送的远远的,王嗣尽可能的安排妥当,他就拿着这封诏书狠狠捅谢戎一刀。   林敬辞轻轻合了合眼,这些日子吊着的一口气,终于能舒了。   兴许,真的是命运弄人罢。   谢渊的不安被驱散了些,一双大手捧着林敬辞的脸颊,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都交代清楚了,是不是轮到夫人了?”   “?”林敬辞还置身在情绪中,闻言茫然的看了看谢渊。   谢渊幽幽道,“夫人不交代一下那一身王后华服的事吗?”   林敬辞恍然大悟状,勾唇轻笑了一声,给谢渊穿上鞋袜,又给他穿好薄衫,扶着谢渊的手臂,道,“不如臣陪陛下回长行殿,边走边说?”   谢渊一懵,心中窃喜,想把人拐回长行殿,忙不迭点头应了。   林敬辞温声软语的与他闲话几句,在谢渊踏出重华殿时,立刻抽身回殿,将大门重重的合上了。   谢渊:“???”   林敬辞打开一条门缝,笑眯眯道,“陛下不是要回长行殿吗?臣住重华殿挺好的,陛下朝中政事繁忙,无事不必再来。”   谢渊带着些许笑意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丝毫不顾王君形象,疯狂敲门哀嚎:“我知道错了!敬辞!我不该骗你,不该瞒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细细想来,宫中传言“天底下比陛下还厉害的人,就是重华殿那位。”好像就是从今日开始的。   谢渊上了朝还是那副令人大气也不敢喘的冷血模样,谢戎造反一事,牵连出前朝后宫不少人,按律该处死处死,该流放流放,该赏赐赏赐,该升官升官。   自此一事后,朝堂中大换血。   樊自清晋封威武大将军,官拜一品,凡有功将士皆升阶有赏。   谢衍德性皆优,仁爱有度,立为太子。   谢渊晋封林风眠为当朝丞相,林风眠推脱不掉,自愿将手中权力上交王君,只做了个闲赋提提意见的丞相,顺便做了谢衍的太傅。   傅亦初与谢戎一同下了狱,谢渊借此由头取缔了所有朝中荣宠虚名的赏赐官位,所有官位皆由科考选拔人才,不论身世背景,以品德才华为优先。   贩卖私盐使谢渊放开了制盐之权,谢渊干脆连上供的水果食物也放开了买卖之权,鼓励百姓种植。与边陲小国也达成协议,双方各有兵马驻扎边疆,互通商贸往来。   唯独一条,人口不准买卖,嫁娶自由。   先前颁布的法令准许女子休夫,抬了男妻地位,后又颁布新的法令,凡娶男妻者,可按律去官家祠堂领养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府衙朝廷会不定时监察。而无人领养的孩子,皆由朝廷抚养,成年后自选去留。   朝廷定期免费在民间设立学堂,不光是教书认字,还有各种本领手艺。   渐渐地,民间街道再难看见衣衫褴褛的乞讨者。有的人做起了小买卖,有的人参军几年,到了年纪拿着朝廷的补银退下来种地娶妻,有的人做些手艺活,远远去边关换些新鲜玩意,来回赚个辛苦钱……   元禄抵了初一的位置,伺候林敬辞也是十足的尽心尽力。民间这些事情都一一打听回来,告诉林敬辞,“百姓没有不说陛下英明的。”   林敬辞从书上挪开视线,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哼,与我何干。”   元禄低下头唇角微弯,林敬辞掩饰性的轻咳一声,指使道,“把昨儿新买来的话本给我。”   ……   谢衍果不其然又在重华殿门口看见自己的父君穿着龙袍坐在门口看折子。   没错,就是坐在重华殿大门口,看折子。   原本谢渊是置了张桌子的,被林敬辞扔了好几回,扔完第二天又出现在重华殿门口,林敬辞对元禄冷笑一声,“重华殿门口也算是我的重华殿。”   然后,就没有桌子了。   再然后,谢渊就是这个样子了。   谢衍咧开嘴,凑过去瞅了瞅谢渊,抬头看了看日头,幸灾乐祸道,“父王,热吗?”   谢渊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你烦不烦,天天上重华殿用膳!朕可曾短了你月宸殿吗!”   “没有啊,”谢衍挠了挠后脑勺,无辜道,“重华殿的果子冰好吃,父亲亲手做的更好吃,啧啧。”   谢渊恨恨的磨着后槽牙,眼睁睁看着谢衍进了重华殿。   谢渊听谢衍似是扑到林敬辞怀里撒娇似的,谢衍笑了一阵,道,“果真是您亲手做的最好吃了!”   林敬辞拿着冰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都是一样的做法,偏就你嘴甜。”   谢衍笑的见牙不见眼,眼珠子往门口斜了一下,大声道,“果然吃了果子冰就不热了!!!”   谢渊恶狠狠的想,跟着老师好的不学,嘴炮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迟早要治一治这个小崽子。   谢渊看谢衍在林敬辞跟前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直泛酸,眼热的很,折子也不看了,气哼哼的丢到元宝怀里,抬脚就想进去。   左脚刚刚踩进门槛,谢渊抬眼就对上林敬辞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别说动了,大气也不敢喘。   林敬辞见他热的满面通红,小心翼翼的模样逗出了几分笑意,轻轻浅浅道,“既然来了,坐下喝一碗果子冰解暑吧。”   谢渊一怔,几大步走过去坐下,暗暗瞪了谢衍一眼,冲着林敬辞笑眯眯道,“我要比他那碗更甜的。”   林敬辞忍不住轻笑一声,柔柔道,“好。”   -   什么,你问我之后啊?   之后谢渊搬去了重华殿住,长行殿被拆掉了。   再后来啊?   再后来,听说京城林府混世小魔王,做了王后啦!   到此,大儿子和林林就正式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啦~   其实是做梦梦见的重生梗,醒了哭的稀里哗啦的,咋说呢,有点意难平,所以连大纲都没有拟,就直接动笔写了。   这不是我写的第一本文,但是却是我第一本完结掉的长文。这个网站都混了一下,没什么人真的很丧气,每天都在感叹其他神仙太太的文笔…   比较早一些追这本的小可爱们真的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古代背景是我第一次写,从第一条留言到第一条催更,再到第一条打赏,第一条长评…我真的很感动…没有你们我也写不完,每天更新前都在反复想要不要鸽(虽然我有时候更新会迟)(小声哔哔)   写的文章进度的三分之一吧,我有点着急的,想尽快推线,但是真的写到了大结局还挺舍不得的。   很多宝贝问我有没有番外,有的,都是小甜饼,齁甜齁甜的那种。   我们宝贝林林和谢渊的生活啊啥的,副CP也都会一一在番外里写出来哦~小儿子嘛,不会死,因为前期应广大小可爱们的要求给了他一个官配,不能真的做个工具人哈哈哈~   最后,谢谢每一个喜欢这篇文的你们,真的很谢谢!(飞吻)   后续开文啊,我已经写好了大纲,但是部分没有贯通,所以可能会有一定存稿后再发出来。老规矩,1V1,攻受双洁,星际/未来背景(可能),娱乐圈(伪),先婚后爱,穿书(待定)   攻还是强的一批,醋精,占有欲强,腹黑步步为营(?这个我不一定会写,抱头)X以前是JC后来是综艺咖的受(我不管,我的纸片人天下第一好看)   你们喜欢啥样的可以告诉我~微博也欢迎你们找我玩呀~@锄禾丨丨   最后,再次谢谢这三个月来陪伴我和大儿子林林走过的日子,谢谢你们!!??(ˊ?ˋ*)??*? 第133章 番外1   最近谢衍练习格外刻苦,整个人都黑了一圈,林敬辞也变着法儿的给他补,没见谢衍吃胖些,个头倒是窜高了不少。   谢渊幽幽的盯着林敬辞,不情不愿的戳着碗里的菜式,酸溜溜道,“你眼里是不是没有朕了……”   “……”林敬辞给他布菜的手一顿,默默放下了公筷,轻轻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想吃?”   谢渊缩了缩脖子,摇了摇头,不敢吱声了。   笑话,等下又被赶出去,他这个王君不要面子的???   谢渊撇了撇嘴巴,凑过去道,“敬辞,我们溜出宫玩吧……”   林敬辞瞧了瞧外头炙烤的日头,“不去。”   林敬辞抬手夹了块薄薄的云片火腿递到唇边,对元禄道,“衍儿还没来吗?”   元禄对着林敬辞轻轻摇了摇头。   谢渊偷偷弯了弯唇角。   碍事的小鬼,哼。   谢渊又去捞林敬辞的衣袖,还未开口,就听见林敬辞淡淡问道,“谢戎,你是打算如何处置?”   谢渊眉眼间笑意淡了许多,抿着唇不作声。   “你也别恼。”林敬辞将手中筷子放下,认真的看着谢渊道,“谢戎的确按律当斩,可是……”   可是,他看见了傅亦初对待谢戎的心,与他当初并无差别。   他昨天避开谢渊偷偷去天牢见了傅亦初一面。   一向目中无人的傅少卿,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能放过谢戎一命,哪怕圈禁谢戎,废了一身武艺也行。   林敬辞心中觉得可笑,又觉得他可怜。   这不就是前世的自己?亦是那日跪下哀求谢戎放过谢渊的样子。   林敬辞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   一时沉默,谢渊到底是什么也没问,轻声道,“先有贩卖私盐,买卖人口;后有勾结朝臣,把控朝政;再有指使刺客行刺,谋权篡位。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死罪。”   林敬辞轻叹一口气,拉过谢渊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沉沉道,“谢戎合该被处死,所以,让他做个‘死人’不好吗?”   谢渊一双黑眸深如寒潭,“你想让他假死?”   林敬辞微微敛了眸子,低声道,“世上万事都与‘死人’再无任何干系,你将他囚在行宫或者别处都随你。”   谢渊面色不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就差在脸上写上四个大字:我不高兴。   林敬辞凑到他唇边亲了一口,谢渊面色稍微好了一些,林敬辞笑眯眯道,“求求夫君了。”   谢渊心里被他撩拨的发痒,把人圈在怀里亲的满面通红,才假意恶狠狠道,“行!”   -   谢戎被圈禁在行宫一处院子里已经有几日了,虽然平日里吃食也都是奴才送过来,但是过了三餐固定的时辰,奴才们就都消失了,连一个跟他说话搭腔的人都没有。   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林敬辞摇着折扇跨了进来。   谢戎眼睛定定粘在林敬辞身上,喉间泛起苦涩之气,道,“你来了……是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元禄提着个食盒走近,将它放在石桌上,默默退下了。   林敬辞收起折扇,将食盒中的点心一一取出来,摆在谢戎的面前,抬手给他倒了一杯清酒,道,“是你我最后一面。”   谢戎苦笑几声,“谢渊不会留我一个全尸的。”   “谢戎,你想过为什么会喜欢我吗?”林敬辞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自顾自抬手喝了,“因为你不甘心。”   谢戎薄唇微张,喏喏几下,什么也没说出来。   “因为你不甘心自己谋划了那么久的王位,平白叫谢渊捡了个便宜。”林敬辞一杯饮尽,又斟了一杯,慢悠悠道,“因为你不甘心我喜欢你这么多年,转眼喜欢别人了。”   “……”   “谢戎,你爱过谁没有?”   谢戎没由来的瑟缩了一下脖子,避开了林敬辞的灼灼目光。   林敬辞轻笑一声,葱长的两指捏着酒杯的边缘,缓缓递到唇边,“我喜欢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有一丝不甘不愿。”   谢戎心里一慌,道,“不是的!我……”   林敬辞淡淡扫他一眼,打断道,“可你最终也没有你所谓的‘为了我’,你做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你自己。”   “……”   “你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林敬辞仰头一饮而尽,给自己倒了第三杯酒,“有花堪折直须折。”   林敬辞深深看了谢戎一眼,说罢不再多言,起身走了,只留下谢戎愣怔着盯着桌上的那杯清酒。   ……   谢渊站在墙边,见林敬辞出来,忙上前扶他,嗅了嗅,不悦道,“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喝酒了呢?”   林敬辞心中百感交集,与谢戎彻底没了任何联系,心中犹如放下一块巨石般开朗明澈。   他伸手轻轻抚上谢渊的侧脸,轻声呢喃道,“幸好……”   “什么?”   谢渊侧耳去听,林敬辞已经轻轻合上了眼,轻声道,“走吧。”   -   谢渊和林敬辞回到宫里,天色远处映着晚霞的橙红色,一点一点被黑夜沾染。   谢渊拉着林敬辞坐在院中,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坛酒,非要跟林敬辞喝酒赏月。林敬辞拗不过他,心中阴霾在今日一扫而光,的确是要喝些小酒庆祝一下。   谢渊倒了一杯给林敬辞,林敬辞闻着酒香有些莫名的熟悉。   谢渊笑道,“就是你之前酿的那坛。”   林敬辞有些脸热,那坛酒不是被他那天晚上都糟蹋掉了吗?喝了那么多,醉到第二天都头疼。   谢渊黑眸认真盯着林敬辞,歉疚道,“让你伤心了,是我对不住你。这杯酒,当我给你赔罪。”   林敬辞伸手拦下谢渊,眉梢微挑,带着难得的恣意放肆,“陛下算盘打的真精细,拿臣酿的酒给臣赔罪?还就一杯?”   谢渊唇角微弯,眸中全是笑意,道,“那夫人说,为夫当如何赔罪,才能求得夫人原谅呢?”   林敬辞佯装思考,颇为难道,“那便罚你一心一意罢。”   谢渊握着林敬辞葱白纤长的指尖,贴近唇边,近乎虔诚的一吻,轻声道,“遵命。”   谢渊(小声嘀咕):喝醉了才能吃一口肉……   林林(没听清):??什么??   谢戎:哇林敬辞又来往我心上插刀子了!!   傅亦初(淡定喝茶)   本来想把番外按人物挑出来写,发现在这个世界里,他们都是不可分割的…   所以就写到哪算哪啦~   至于大儿子吃肉,嗯,老婆哄好了再说吧…   下章写宝贝们想看的前世,嘻嘻,不用蹲~   对了,微博有整本TXT格式,番外不再额外放进去,有需要的小可爱可以微私信我@锄禾丨丨 第134章 番外2   视角:谢渊梦中。   一小方观赏湖,算不上什么美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   但是吸引谢渊目光的,是湖中扑腾一会没了人影的小孩。   刚才发生的一切,紧紧揪住了谢渊的心,疼的很,又无能为力。   -   “你娘就是你克死的!”   “扫把星!”   “跟你一起读书上课,我都嫌晦气,呸!”   ……   一个穿着朴素却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倔强的站在一群人的对立面,眼眶难抑的红了一圈,咬住下唇反驳道:“你们胡说!胡说!”   “谁胡说了?你娘自打生下你就不好了,你娘就是你克死的!”一个身材健壮些的少年比林敬辞高了大半个脑袋,圆圆的脸带着明显的恶意回道。   林敬辞咬住下唇,不肯出声回嘴。   那健壮少年怪笑几声,带着身后一群小孩子指着林敬辞道:“克死娘亲,以后也克媳妇儿!”   “那他岂不是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啦!”   “哈哈哈哈!”   “克娘,晦气死了!扫把星!”   “谁靠近你都倒霉!”   ……   林敬辞忍无可忍上前一步,猛的推了一把那个健壮少年。   那少年没防备,也没料到他居然敢推他,当下踉跄退后几步,怒上心头道,“你居然敢推我!”   说着就反手狠狠推了一把林敬辞。   林敬辞被他大力一推,后退了好几步,一脚踏空,“噗通”一声就落入了水里,扑腾挣扎几下,就没了人影。   岸上几个人都慌了神,惊叫一声四散逃开去了。   谢渊动不了,也说不出话。他明知道林敬辞安然无恙的长大了,眼睁睁看着他在秋日湖里挣扎的样子,他还是心疼。   林敬辞在水中憋气憋了一会,从另一边悄悄上岸回家了。   临近傍晚,林风眠还未从官衙回来,林敬辞就穿着湿漉漉的衣衫坐在门槛等他。   没多大一会,林风眠就匆匆回来了,看见他一身湿衣就皱起眉头,一把捞起儿子就往屋子里走,厨房的锅上烧上满满一大壶热水,将屋里点了一盆烟炭火,点上烛火,慌里慌张的给儿子换衣服。   林敬辞胳膊也不抬,一点也不配合,垂着头闷闷问林风眠:“娘亲是我克死的吗?”   林风眠给他擦头发的手一顿,沉声道,“谁跟你说的?”   “是不是!”林敬辞红着眼睛抬头看向爹爹,倔强的梗着脖子道,“他们都这么说,是我克死娘亲的。”   林风眠沉了脸,道,“你是你娘生的,只有一张嘴。他们那么多人,你犯得着去驳吗?”   “……”   林风眠思绪飘忽了一瞬,想到那个温婉宁静的女子,用力的呼噜了一下林敬辞湿漉漉的头发,道,“你娘是不是比那些孩子的娘亲长得好看?”   林敬辞一愣,点点头。   “你娘啊,她其实是天上的仙女,生的貌美,宁静温婉,凡人没人比得上你娘。”林风眠说起她来,眉眼间的锋利都柔和下来,低声道,“后来你娘生了你,其他仙人嫉妒你娘过得顺心,就下令你娘回天庭去。你娘没有办法,只能在人间装病,掩人耳目罢了。”   林敬辞听的一愣一愣的,林风眠神神秘秘的竖起手指抵在唇上,“嘘,这是秘密。”   林风眠脱下林敬辞身上的湿衣服,拿被子给儿子裹了个严实,起身将炭火盆拿的近了些,坐在床榻边把儿子连着被子卷在怀里,道,“那些凡人都当你娘死了,其实她在天上一直看着咱爷俩呢。”   说着林风眠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轻拍他后背,“他们都偷偷羡慕你娘温柔又漂亮,所以才会百般诋毁,挣得一点点优越感罢了。”   “你戴的玉珏,就是你娘留给你的信物。”林风眠指着儿子胸前挂着的那枚普通温润的玉珏道,“仙人是不会老的,但是人会。你娘想你的时候,便会悄悄来人间寻你,所以你要保护好你娘留给你的信物。”   林敬辞小手握住带着体温的玉珏,认真的对着林风眠点了点头。   等林风眠打了热水回屋要给儿子擦擦时,林敬辞已经甜甜的睡着了。   林风眠轻手轻脚的放下水盆,静静坐在塌边看着儿子的睡颜,坐到那盆热水都冷透了,林风眠才站起身出去了。   第二天,林敬辞就再也不去学堂了。   后来长大了,林敬辞也不再会憋气游泳了。   -   谢渊也说不出来心里的感受,憋的人难受。   原来这枚玉珏背后的深意,藏着林敬辞的心。   谢渊眼前一转,视野固定在上方,下方帐篷里躺着的,正是受了伤的林敬辞。   林风眠守在一边,看着太医麻利的给林敬辞清理伤口,在上药包扎,面上难掩心疼担忧。   谢渊顿时明白了这是哪一天。   是那日春猎林敬辞受伤,亦是林敬辞与谢戎开始纠葛的那日。   -   林风眠急匆匆跟着太医去煎药,帐篷里一时无人,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睛。   谢戎见到太医出来,就带着奴才进了帐子里,刚巧与林敬辞对上了眼神。   谢戎没由来的紧张了一下,转瞬间就调理好情绪,淡淡道,“你醒了。”   林敬辞不认识他,肩背和小腿被紧紧裹着,只睁着圆润的眼睛看着谢戎。   谢戎也不与他计较,林风眠在朝中没什么势力,为人正直的过了些,谢戎看不上眼,也不想与林敬辞有什么关系,便道,“你伤口刚包扎好,多休息吧,这帐子我让与你了。”   林敬辞眨巴眨巴眼睛,怯生生道,“谢谢……你。”   谢戎心头一跳,避开他的眼神,叫奴才伺候着将他身上带着血渍的污衣换下去,这才开口道,“谢什么。”   林敬辞药性还没下去,这时一点痛感也无,笑眯眯道,“谢你救了我,谢你找人帮我包扎,反正……都谢谢你。”   谢戎心口像是被谁软软的戳了一下,不自觉的靠近床榻两步,轻声道,“无妨,不必言谢。”   林敬辞看着他眉眼弯弯,“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谢戎愣了。   从来众人对他都是众星捧月,阿谀奉承,谁也不敢说要跟他做朋友。   谢戎心里嗤笑,他以后可是要做王君的人,怎么会跟一个傻乎乎连他身份都不知道的人做朋友?   可是他却听见自己轻声说:   “好。”   思来想去,前世的事情,还是由大儿子做梦看比较好。   所以前世这几章都是谢渊梦中视角。   小可爱们不要蹲噢~番外不定期更(其实就是自己懒)(划掉)   请假:过几天要考试,乱七八糟的事情挺多,所以可能到25号左右都不一定有时间码字~但是不会鸽番外,耽搁的部分后面会补上~(抱住大家mua~) 第135章 番外3   视角:谢渊梦中。   谢渊心口被谁攥住了似的,目光贪婪又酸涩的盯着身旁坐着等人的林敬辞身上。   忽而门被推开,樊自清迈了进来,迎上林敬辞幽幽的目光,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爹今儿去校场迟了些,我没溜出来……你等急了吧。”   林敬辞不满的撅起嘴巴,跟一只郁闷的小鸭子似的,“那你这顿得你请。”   “行,”樊自清咧开嘴,对着林敬辞傻乐,一口应了,“你想吃啥都行,我之前的银钱偷偷存了不少呢。”   林敬辞跟樊自清早就是洛神楼的常客了,哪回吃完以后都要顺带带走洛神楼的一篮子点心。   今天也不例外。   小二进来上完菜,对着林敬辞腰身微弯,恭敬道,“客官,您要的梅花糕已经在做了,回头小的给您备在楼下,您走时莫要忘记。”   林敬辞笑眯眯道,“行,知道了。”   樊自清心中没多想,只当他换了口味,便道,“怎的,不吃以往你喜欢的红豆糕了?”   林敬辞执筷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也没回答,伸手就要去拿樊自清的那壶清酒。   樊自清眼疾手快将酒壶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轻轻拍开他的手,道,“我的小祖宗,你伤还没好呢。”   “……”林敬辞讪讪收回手,转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送到唇边抿了几口,状似不意般轻声问道,“咳,那个……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娶个什么样的美人儿啊?”   樊自清口中的清酒顿时就喷了出去,左手在桌下虚握成拳,坑坑巴巴道,“……你,你有喜欢的人了?”   林敬辞借着手中茶杯掩面,唇角忍不住的翘起,“嗯……算是吧。”   樊自清左手立时就紧握在一起,关节泛起淡淡的白色,努力平静道,“是谁家的姑娘?”   林敬辞眼珠四处转了几下,轻声道,“你会不会……看不起男妻?”   “什么!你居然想娶个男的!”樊自清心中更是酸涩难忍。   若是林敬辞喜欢的是个女子也就罢了,可是,可是……   林敬辞被他这么大声吓了一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先不论嫁娶,你先说你瞧不瞧得起吧!”   “嫁”字着实烫了樊自清的耳朵,扎的生疼。   樊自清情绪难掩,“嚯”的一下站起身,甚是严肃道,“我没有瞧不起。”   林敬辞见他这样,默默转了话头,小声嘀咕道,“我就顺口一问,你急什么。”   “……”樊自清有苦难言,心中已经明白,苦涩道,“我重新问,你喜欢上谁家的公子了?”   林敬辞薄唇喏喏,犹豫了一瞬还是大方对着好友承认了,“嗯……是成王殿下。”   樊自清闻言怔愣了一瞬,回过神来才轻声道,“啊……”   原来,你喜欢的人,是谢戎啊。   樊自清低下头,苦涩的笑了笑,仰头往口中送入一杯清酒。   倏的想起那份梅花糕,想来也是为了带给成王殿下的吧。   樊自清藏在桌下的拳头渐渐松开,在掌心留下的白痕很快就消失不见。他抬头看向吃饭的林敬辞,缓慢又柔软的笑了起来。   你喜欢他,也不妨碍我喜欢你。   我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   谢渊深深的看着脸颊吃的鼓鼓的林敬辞,又好笑又酸涩。   周身场景顿时变了,变成了熟悉的宫里。   -   林敬辞坐在重华殿里,死死盯着面前的那一个小小的纸包。   今天白天他满心欢喜的去见心上人一面,谢戎却给了他一包毒,让他下在谢渊的饭食里。   林敬辞愿意入宫打探消息,但是不代表他就能心狠手辣的去害别人性命。   林敬辞苦笑一声,谢戎是要他走一条死路啊……   -   谢渊站在他面前,情难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轻抚林敬辞的脸,毫不意外的落了空。   “我知你为何进宫,知你爱他几年光阴,知你为他打听消息……”谢渊眼眶微红,低声道,“可是世间万物,不过一物降一物。”   “我知情,却也心甘情愿。”   世人皆说妲己亡国,褒姒惑君,可王君从来也没置身事外。   他们都是心甘情愿。   -   画面一转,谢渊看见自己站在受伤的“自己”的面前。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发现“自己”跟谢戎正冷冷对峙着。   而谢戎,一身铠甲戎装。身后是一群身着甲胄的将士。   谢戎拔出腰侧利剑,剑尖直指谢渊身后的林敬辞,朗声道:“御侍林氏,蛊惑王君,干涉政事,奢靡无度,民间怨声载道,怨气四起。今日臣弟便要替天行道,替百姓做主,‘清君侧’。”   林敬辞心如死灰,一点也不惊讶,稳稳站在谢渊身后,盯着谢戎道,“今日下场,我早有预料。造反嘛,我便是你最好的借口。”   谢戎握着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立刻掩饰了过去,道,“死到临头还妖言惑众。”   林敬辞对着他轻笑了一下,“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怨不得谁,你要杀便杀。”   谢戎不得不承认,举剑的瞬间他犹豫了,他后悔了,他不想林敬辞死了。   所以这一剑便歪歪的冲着谢渊胸口刺去。   林敬辞猛的推开“谢渊”,谢戎手中利剑顿时刺穿了林敬辞的胸膛。鲜血迅速濡湿他身上月白色的衣衫,绵绵不断的从伤口处涌出。   谢戎怔住了,瞠目结舌的看着脚下漫开的血迹渐渐蔓延到他的靴底,才颤颤的收回握着剑柄的手。   谢渊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心口紧紧的揪在一起,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把他与林敬辞隔开了,无声的哭嚎与痛苦,谁也瞧不见,听不到。   “谢渊”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去接住林敬辞倒下的身子,不顾自己的伤势,死死的按住他胸口的伤处,眼眶通红,轻声道,“痛吗?”   林敬辞努力握住谢渊按在他伤口处的手,声音已经微不可查,“我……年少时……识人不、不清……”   “辜负、咳……辜负你了……”林敬辞说出每一个字,口中都不断涌出大口的鲜血,含糊不清道,“来世、来世……”   若有来生,再还你一世真心。   林敬辞虚握住“谢渊”的手已然松开,无力的滑向身侧。   他死了。   林敬辞死了。   “谢渊”像是察觉不到一般,沾染了血迹的手认真的往身上擦了擦,抚上林敬辞的脸,将自己的脸凑近贴了上去,把林敬辞环抱在怀中,低声喃喃道,“你别怕,等等我……等等我敬辞……”   说着就用力将剑按进了胸膛。   “等着我……”   -   谢渊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起来,仿佛什么东西在身体深处灼烧着。   谢渊大口喘着粗气,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衫,身体缓缓滑落坐在地上。   敬辞,原来是这么痛。   谢渊:T T我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心疼。   林敬辞(毫不留情打醒他):梦醒了,还疼吗?   谢渊(捂着脸):不……不疼了……脸……脸疼……   久违了宝贝们。   之前是回去考试,又赶上毕业考试跟毕业证件照……没有电脑着实有点惨(其实就是懒)(划掉)   八月几号回杭,又是备婚各种琐事,差点搞掉我半条命……   今天不偷懒啦~把欠的前世补上啦~后面就是大儿子甜甜的宠妻封后大典啦,嘻嘻嘻。(我写不来大场面QAQ)   凑合看吧,大婚后没羞没臊的生活会写一点,然后就是小儿子这段时间跟傅亦初的感情进展hhh   可能番外不会更很快,新文准备中,攒点字数就发。   *9.1:新文已开,宝贝们按需自取哦~十月忙完婚礼会恢复正常更新,目前的话……随缘吧……(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