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的逆袭[快穿] 作者:婻书 文案: 寒宁穿梭在一个又一个世界中,改变原本命定的结局,炮灰翻身,逆转人生,最终成为所有命运之子真正的心口白月光。 世界一,霸道总裁爱上我 世界二,短命大佬的天师 世界三,冷宫霸皇的心尖宠 世界四,纯情学霸的初恋 世界五,古武大佬的末世宝 世界六,豪门影帝的小娇妻 世界七,军阀少帅的掌心宝 世界八,铁血将军的小哥儿 世界九,星际元帅的小美O 世界十,十全十美的飞升 排雷: 本文慢穿,快节奏者可酌情观看。 主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请勿携带三观。 一句话简介:心机白月光的翻盘之路 内容标签: 打脸 快穿 爽文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寒宁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奢华的大庄园里,一群穿着整洁的女佣在管家的带领下,脚步轻缓而速度丝毫不慢的手捧茶具和点心,穿过带着欧式建筑风格的白色长廊来到小花园里,当看到坐在花园凉亭中的人时,即便训练有素,但仍旧有稍稍年轻一点的女佣微红着脸低下头。 此刻凉亭里坐着的正是靳家的家主,靳氏集团的总裁靳煜。除开过人的身世,年仅三十的靳煜有着令人见之难忘的容貌,五官凌厉,那一双眸子犹如深渊一般深邃,只消一眼,就会让人不自觉的沉沦其中,可惜男人周身如有实质的阴冷霸气令旁人根本不敢多靠近分毫。 而男人铁血冷酷的手腕更是圈中出名,坐上这家主之位更是不知踩踏了多少人的鲜血和生命。不过就算这样,拥有一整个靳氏集团身家的靳煜,还是有许多倾慕者不怕死的前赴后继迎难而上。 管家小心的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家主,手脚轻巧的将下午茶点心放到了一旁的桌上,与此同时,距离小凉亭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灵动的琴音。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闭目养神的男人陡然睁眼,深沉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远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翩迁起舞的人,微逆的光让他看不清弹琴之人的模样,不过那与他心中那人大致相似的轮廓正慢慢舒缓着他内心的燥郁。 一旁的管家将奶和茶的比例调配好,浓郁的奶茶香气慢慢的弥漫开来,靳煜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奶茶独特的香甜在他的齿间散开,眉眼也随着这股香甜不自觉的舒展开来。 看着靳煜长大的管家哪怕只是一个细微末节的变化都能探知到对方的情绪,见状眸中泛起一片笑意:“好些年宁少都没喝过我冲泡的奶茶了,以前宁少可是最爱喝的。” 靳煜像是在享受这悠扬的音乐一般再次闭上了眼,只是带着还残留着香甜的气息嫌弃道:“也就他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管家含笑的退到一旁,现在也不知道是谁被宁少影响,明明并不爱喝甜茶,但偏偏每天都要冲泡一杯,哪怕尝过一口就再也不会碰了,却也将这习惯坚持了好多年。 悠扬的琴声伴随着日落西山渐渐退去,靳煜舒服的微眯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平和了几分,这才站起身来往书房走去,继续今天未完成的工作。 靳煜一离开,就有佣人上来收拾清场,刚刚弹琴的青年小心的放下琴盖,目光却一路追着靳煜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还舍不得收回。 跟他关系较好的小女佣端着一盘刚刚靳煜动都没动过的小点心走来,带着少女独有的甜笑道:“陆铭哥辛苦了,也只有你有本事,让先生能够听着琴声入睡,家里其他的琴师每次弹奏,先生都从来没有完整的听完过。” 陆铭接过女佣递来的点心,笑着道了谢,一张清秀的脸上荡出几分笑意时,竟然也有了几分世家公子的优雅和气度,一点都看不出,这人出身贫穷。 一般来说,出身贫穷的家庭是不可能有那个条件去学音乐的,只不过陆铭在还未成年之前,父母意外离世,他被一房远亲收养,远亲的家庭环境也一般,好在陆铭父母虽亡,却也给他留了一笔不算多的抚恤金,供他可以勉强上到大学,不会对收养他的家庭造成额外的负担。而收养他的亲戚是个音乐老师,陆铭被收养后就一直跟着她学习钢琴,大学期间更是靠着在餐厅等地弹奏钢琴赚了足够的学费和生活费。 不过上学期间还能依靠这些兼职赚取一些生活费,毕业之后想要依靠音乐来糊口却是十分的艰难,可是陆铭是真的喜欢音乐,也喜欢弹奏时那种音乐带给他的高雅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高贵的王子,而不是一个为了明天的生活糊口奔波的丑小鸭。 然而现实却并不美好,为了不放弃自己的钢琴梦,陆铭不得不很便宜的到一些会所去演奏表演给人配乐,直到一次机缘巧合入了靳家家主靳煜的眼,这才成为一个私人琴师。 来到靳家之后的生活对陆铭而言,可以说是一夜天堂,他再也不用生活在只有七八平连个窗户都没有,卫生间还要跟人共用的胶囊房。他不用再辗转在各种或高级或低端的会所,有时候遇到一些无理取闹的客人甚至还要他陪酒。他不用吃了这顿愁下顿,天天担心交不出房租被扫地出门的窘迫。 现在的他,每天穿着靳家为他定制的衣服,吃着上流社会人的精致食物,住着窗明几净的大房间,过着随时随地都可以弹琴练琴的美好生活。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叫靳煜的男人给他的。 除了这些优渥的生活,靳煜本人对他更具吸引力,始于颜值,忠于才华。在他有限的人生里,他从未遇到过像靳煜这样出色的人,容貌气度手腕能力,全都完美的让人惊叹,遇到这样一个人,怎能不让人沦陷。 而靳煜对他的特别,更加让他沦陷的无法自拔。 正如之前小女佣说的,只有他的音乐能够让靳煜安然入眠,只有他弹奏的琴音,能够让靳煜有耐心的听完整曲,甚至于有时候靳煜会在他身上过多停留的目光,都让陆铭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这些细微的不一样不断滋生着陆铭内心的渴望,他想要成为靳煜生命里,永远的特别。 靳家虽然有着私人的乐团,但靳煜并不经常听他们演奏,这些乐团手更多的用途反而是在靳家举办各种宴会的时候,只有陆铭是特别的,经常会被靳煜要求单独弹琴。不过这个经常也只是相较于其他百年都不见得被召唤一次的琴师而言,十天半月一次的召唤,的确可以用很经常来形容了。 所以每次靳煜听完陆铭弹琴,管家都会给陆铭一个丰厚的红包。靳家从来都不是苛待人的主家,乐团其他琴师每个月的报酬也非常的丰厚,有钱有闲的优渥条件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们每次看到陆铭领红包的羡慕,毕竟没人会嫌钱多。 其中一个跟陆铭关系比较好的见陆铭拿了红包回来,便带着一丝羡慕的笑着上前打趣:“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吧,陆哥这要是不请客吃饭可说不过去了啊。” 陆铭好脾气的一笑:“好啊,想吃什么大家决定,找个大家都没事的时间,我请吃饭。” 这时有人轻声嗤笑了一声,直接从他们面前走过,连个正眼都不给一个。 刚刚打趣陆铭的简文一个白眼翻上了天:“都说落难凤凰不如鸡,家里都破产了沦落到跟人一样打工的份儿了,还摆什么少爷的谱啊,嘁。” 发出嗤笑的人叫师伯阳,是个小提琴手,曾经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所以性子有些过于高傲,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巴着人家狗腿样,听到这些讽刺的话,更是不留情的回嘴道:“将这费心钻营往上爬的劲拿来好好练练琴,你也不用嘴脸这么难看的羡慕人家的红包,我听说靳家的乐团过段时间会有一场考核,毕竟靳家愿意养闲人,却不愿意养废人,希望到时候还能看得到你。” 简文被师伯阳这么|赤|裸|裸|的鄙夷哪里还忍得住,要如果不是陆铭拦着,直接扑上去动手了。不过幸亏陆铭拦了,不然真动手,他也差不多要被扫地出门了。看着师伯阳的背影,简文忍不住嘲讽道:“傲什么傲,还当自己是以前的大少爷啊,也没见他被先生喊去拉过琴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陆铭笑着劝导道:“他就是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非要撞上去。” 简文轻哼了一声,满眼的不满:“有些人就是命好而已,看他们换个出身看,说不定现在正工地上搬砖呢,有什么好瞧不起人的。” 陆铭笑笑没说话,有些人的确会投胎,就是出身好,这种起跑线上的不公平太多了,与其浪费这个时间怨天尤人,真不如好好磨练琴艺来改变命运。 这天,陆铭跟往常一样在自己的琴房里练琴,简文突然敲门进来,一脸兴奋道:“陆哥陆哥你快去看,先生让人运回来了一架新钢琴!” 陆铭心口一动,眼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自得的傲意,却还故作矜持道:“新钢琴?先生怎么突然买钢琴了,之前没听说要换设备啊。” 简文拉着陆铭就往外走:“说不定是给你惊喜呢,你不知道,那架钢琴好多黑衣保镖在一旁守着,这么兴师动众的,肯定是个名琴!” 陆铭被他拉着往靳家的大厅走去,靳家的乐团琴师在庄园里是有专门住所的,虽然离主楼并不远,但一般也不会轻易到主楼去,不过今天有人运钢琴来,他们去看看也不要紧。 两人来到主楼的时候,乐团里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不过因为有保镖在前面,所以大家并没有靠近,而这时候,笼罩在琴身的遮盖物被一群穿着黑西服白手套的人小心的拿下,随即一阵轻呼声接连响起。只要了解乐器这个圈子的,恐怕就没有不认识这架琴的,通体水晶般灿烂透明的琴身,就是这架著名钢琴最无法替代的标志,这是一架著名的阿尔法斯的叹息。 阿尔法斯据说是音符化身的神,能让音符化身的神都发出叹息声的乐器,可见这架琴的享誉有多高,据说这架琴已经贵到三千多万的天价了,但任谁拥有这架琴,再贵恐怕都不会出手,这已经不单单只是个乐器了,更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原本以为是个名贵的名琴,没想到是个天价的艺术品,有人忍不住朝管家问道:“先生是想要收藏乐器了吗?”这样一架琴,谁敢弹。 管家道:“这是少爷的私人物品,未经少爷允许,任何人都不可随意触碰。”管家这么说也是敲打一下旁人,免得有谁不长眼上去偷摸两把,弄坏了琴,钱财事小,这琴本身的含义那价值可就大了。 一旁的陆铭心中既失望又期待,他无比忐忑的看着那架美轮美奂的钢琴,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可能,会让他去弹奏。 就在这时,跟陆铭关系不错的那个小女佣在陆铭旁边道:“听说这架琴是先生花了好大力气才得来的,专门给宁少爷准备的。” 陆铭神色一僵:“宁少爷?” 女佣点点头,她也是听到先生跟管家的谈话才知道的,但她来的时间不算多长,所以也不知道这个宁少爷到底是谁:“我就是听先生和管家提过,好像这位宁少爷近期要回国了,这是先生给那位宁少爷的礼物。” 陆铭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丝丝的破裂,脸色也慢慢苍白了起来。 第2章 寒宁,音乐世家的小王子,父亲是维也纳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母亲毕业于皇家音乐学院,现任皇家音乐学院歌剧院系教授,家中还有一兄长,也是家里唯一没有音乐细胞的人,不过寒宁的哥哥寒祁毕业于麻省理工,在校期间创办了自己的互联网平台,回国后更是组建了寒氏集团,现已进入了世界五百强之列。 作为这样家庭长大的寒宁,年仅十四的时候就被茱莉亚音乐学院录取,修满学分后又进修了数年,二十岁的时候随着校交响乐团世界巡演,至今已经巡回百场,如今才二十二岁的音乐王子算是载誉回国。 喧闹的机场,拖拉着行李脚步匆忙的人不断的穿梭,接到寒宁回国消息的记者们闻风而动,蹲守在机场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却不知被他们蹲守的人,早已从另外一条通道离开。 看着等候在外的两人,寒宁张开双手,朝其中一人飞扑了过去:“大哥!” 寒祁一把抱住自家最宝贝的小弟,下意识将他托起来颠了颠:“轻了,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都瘦了。” 寒宁松开了自家大哥,低头环视了一圈自己,辩解道:“哪有瘦,应该是长高了。” 说完,寒宁看向站在大哥旁边的人,同样张开双手抱了上去:“靳煜!” 靳煜含笑将扑来的人抱住,那扑鼻而来的独特清香令他向来沉稳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微微加速了起来,深邃的眉眼带着笑意的看着眼前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道:“嗯,长高了。” 寒宁挑眉看向自家大哥:“看吧,靳煜都说我长高了。” 寒祁好笑的将小弟从别人的怀抱里给拉了过来,即便是发小,他也不允许他们抱这么久,作为大哥,这点霸道的权利必须得有。 靳煜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寒祁,没跟他计较,而是轻揉着寒宁的脑袋道:“长途飞机累了吧,想先休息还是先吃饭?” 寒宁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我想先休息,我还不饿,等睡醒了再吃。” 寒祁连忙道:“那走吧,我们先回家,看你睡醒了想吃什么,这些年帝都变化很大,以前你喜欢吃的那些店不少都换了地址,现在没人带着,你出门估计会迷路。” 靳煜不等寒宁点头,插话道:“阿祁你不是下午飞西省吗,不如小宁去我那儿吧,冯叔知道你回来了,可是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东西。” 见寒祁张口就想替小宁拒绝,靳煜直接拿出杀手锏:“而且前两天我刚得了一架钢琴,小宁你一定会喜欢。” 听到自己最爱的乐器,寒宁顿时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连忙追问:“什么钢琴?” 靳煜道:“阿尔法斯的叹息。” 一旁的寒祁真的忍不住要叹息了,果然,听到钢琴的名字,自家小弟就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跟着靳煜回家。 寒祁见状,在小弟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这个大尾巴狼一眼,虽然心里不高兴最爱的弟弟被人抢走,但想到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确忙的有点脱不开身,与其让弟弟寂寞的自己呆在家里,去靳家住一段时间,还有贴心的管家可以照顾,好像更好一些。 就这样,大尾巴狼满意的叼走了小王子,王子他哥只能含泪挥别。 寒宁对靳家一点都不陌生,寒宁的外公跟靳家的老爷子是多年的战友,寒宁小时候父母就不在身边,那时候他哥也在国外念书,寒宁就整天跟着外公去靳家串门,串着串着就常常住在了靳家。 小时候的寒宁有两个最爱的玩具,一个是钢琴,一个是靳家漂亮的大哥哥,靳家也有钢琴,还有漂亮的大哥哥,他自然在靳家玩的乐不思蜀,经常一住就是个把月,一直到现在,靳家还留有寒宁的房间。 所以跟着靳煜回到靳家对寒宁来说,跟回自己家没什么差别。看着一点都没变样的庄园,寒宁朝靳煜道:“现在小喷泉里养的还是小石头吗?” 小时候他经常拉着靳煜去小喷泉里钓鱼,那些鱼都是靳老爷子养的,最便宜的也是十几万一条,结果全被寒宁给祸祸死了,气得老爷子干脆不养鱼了,直接在小喷泉里养起了五彩斑斓的石头。 想到以前跟小宁一起胡闹的事,靳煜笑道:“后来你出国了,爷爷知道你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所以又养了几条,没你祸祸,现在那些鱼不知道被养的多肥。” 寒宁不满的哼哼:“什么叫我祸祸,你也有份的好吗。” 一旁的靳煜笑而不语。 管家早已带着人站在大门口等着,关于寒宁的身份,在靳家做事的老人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些年更换的一些年轻佣人却是不知,所以管家很是敲打了一下众人,简而言之,寒宁就是靳家另外一个大少爷,绝不能让他有半点的不痛快。 寒宁一下车,一眼就看到虽然添了些许皱纹,但却越来越帅的冯叔,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冯叔!” 管家欣慰的拍着寒宁的后背:“宁少爷长大了,当初走的时候都还没冯叔高,现在都快高冯叔一个头了。” 寒宁开心的回头看了一眼靳煜,然后发现,自己竟然还是矮靳煜一个头,顿时忍不住气鼓了,亏他在国外练琴的时候也没忘喝牛奶和打篮球。 一看那小表情,靳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分满意现在两人身高差的靳煜目光柔和的朝他道:“先回房休息吧,等睡一觉起来,你就能看到满桌你最爱的菜了。” 本来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的确很累的寒宁这会儿却是一点都不累了,抓着靳煜的手追问:“叹息在哪里?我想看看叹息。” 靳煜看着他不说话,寒宁拽着靳煜的手摇了摇,从小只要他对靳煜这样,任何要求靳煜就没有不答应的。果然,靳煜最终败下阵来,带着寒宁往小花房走去:“就一下,看完了就去睡。” 一楼有个十分通透的玻璃房,在寒宁出国之前,他经常会在这里弹琴,因为这里采光好,面朝外面的小花园,将所有的落地窗打开后,不时还会有鸟儿飞进来。 后来寒宁走了之后,靳煜就将玻璃房给空了出来,每天打扫的一尘不染,可是一连数年,连一张桌椅都不曾放过,直到寒宁回国之前,搬进来了一架水晶钢琴。 一见到阿尔法斯的叹息,寒宁就挪不动步子了,这已经不是一架钢琴了,而是完美的令人惊叹的艺术品。寒宁曾经在欧洲一个富豪那里见过这架钢琴,当时带他的老师受到富豪的邀请,在一个私人音乐会上曾经弹奏过,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幸见到这架阿尔法斯的叹息,甚至还能弹奏上一曲。 寒宁小心翼翼的触摸着琴身,冰冷的触感却激的他心口火热,看着站在一旁的靳煜,满眼渴望的问道:“我可以弹吗?” 靳煜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天生为音乐而生的人,只要看到他最爱的乐器,哪怕弹奏上一天一夜都不会觉得疲惫。如果现在不让小宁弹奏一下,估计会把他抓心挠肝的睡不着,靳煜只好点头:“这就是为了你而准备的,从现在开始,它将只属于你。” 寒宁朝靳煜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坐到钢琴前,小心的掀开了琴盖,当第一个音符在他的指尖落下,整个世界都仿佛明媚了起来。修长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蹁跹飞舞时,一首欢快的秋日私语倾泻而出。 靳煜倚门而立,看着沉浸在美好音乐中的寒宁,眼眸中的温柔如水一般简直快要将人溺毙。都说人在认真专注某件事的时候是最美的,此刻的寒宁在靳煜的眼中就犹如最美乐章化身的精灵,一如当年,他初见时的模样。 灵动的音符在指尖跳跃,初夏的青草气随着微风穿透了进来,欢快的琴音带着春的浪漫,夏的炙热,秋的爱意层层叠叠的荡漾开来,即便不懂音乐的人,都能从中听出一份快乐而缠绵的意境。当寒宁不时回望门边的靳煜,这份仿佛能将人灼烧的琴意简直浓烈到了极点。 此刻的靳煜突然发现,从前的自己可笑至极,以为找一个跟寒宁相似的人就能聊以慰藉,殊不知有些人,是谁也替代不了的存在。 寒宁酣畅的弹完了一曲,轻抚着琴键朝靳煜道:“虽然这琴的音色已经足够完美了,但我觉得有几个音还是要调一下,可惜斯科特不在,不然最完美的钢琴和最棒的调音师,这一定是个非常绝配的组合。” 靳煜上前将寒宁从钢琴前给拉了起来:“国内也有很厉害的调音师,我保证明天你就能对这架钢琴为所欲为,现在我们该上楼休息了。” 寒宁顺从的跟着靳煜往楼上走,只不过瞥见站在小花园里的人,脚步微微一顿:“靳煜,你家有客人吗?” 靳煜顺着寒宁的方向看去,随意道:“家里请的乐团琴师而已,方便举办宴会。” 寒宁哦了一声,收回了看向花园里的那人的目光,在靳煜看不到的背后,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陆铭,真是幸会了。 第3章 原世界的剧情中,生于音乐世家的原主,即便父母忙于事业疏于陪伴,但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放在掌心上宠着的,丝毫不缺爱。又因为从小沉迷在他的音乐当中,所以养成了一副不通人情世故的性子。 不过以原主的家世,也的确可以将他娇养的不通世故,但偏偏因靳煜的原因,跟陆铭有了牵扯。 陆铭可以说跟原主是两个世界的人,因对比太极端,看到那位真正的优雅小王子弃之如履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唾手可得他苦苦奋斗也未必能得到的东西,一种不平衡的嫉妒在内心不断滋生。尤其是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同样将那位小王子捧在掌心极尽的呵护着,嫉妒逐渐演变成了恨意。 有的人一出生就站在了别人哪怕拼搏一辈子也未必能站上的高度,若是遥遥相望倒也罢了,毕竟距离太过遥远,那只能是连嫉妒都无法生起的仰望。可是当这份距离近到触目可及呢,谁又能抵挡得住这份差距带来的心理扭曲。 陆铭扭曲了,无论是那与靳煜近到随时能贴心的距离,还是被无数掌声追捧的荣誉,都令陆铭深深的嫉妒。在这份嫉妒之下,陆铭开始了算计。 原主看似不太好接近的清冷孤高,但实际上是个对谁都不设防的小天真,尤其是陆铭与他还有几分相似的模样,和他一样喜欢音乐,更让原主心生好感。 原剧情中原主回国后住进了靳家,然后得知靳煜最喜欢听陆铭弹琴,好奇之下忍不住与陆铭切磋了一番,尽管对方的琴技不如自己,但以陆铭的出身能够到这种程度也十分难得了,原主也起了惜才之心,在靳家的那段时间,原主对陆铭可以说是倾囊相授的指点,两人也成了关系非常的好友,至少在原主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而陆铭越是近距离接触原主,对原主所拥有的一切嫉妒的越发泛滥不可收拾,几次三番算计了原主,还一度造成原主和靳煜之间的误会。不过这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最后都被原主的大哥解决,原主依旧是他的钢琴王子,依旧是靳煜心尖的白月光,直到一次音乐会,原主喝了加了东西的水,病的起不了床,最终陆铭顶替上场,并且一奏而红。 享受到了渴望已久的荣耀和看台下靳煜对他注视的目光,陆铭再也无法容忍,这个世上有了他之后,还有个原主。 于是陆铭借一个对靳煜爱到疯魔的女人的手,险些杀死原主,不过原主虽然命大侥幸逃过一死,但除了身上多处的伤痕之外,伤的最重的是被割断筋脉的手,从此以后,原主再也无法弹琴了。 钢琴就是原主的生命,对原主而言,钢琴是他的一切,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所以这个毁灭性的打击令原主痛不欲生。 与此同时,陆铭开始在音乐界崭露头角,他的外型与原主有几分相似,弹琴的技巧又是原主倾囊相授,很快圈内对他有了小原主之称。陆铭虽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他知道原主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弹钢琴了,所以一点都不介意踩着曾经的钢琴王子往上爬。 经过一段漫长的复健,原主总算是能基本的生活自理了,家里的人生怕刺激到他,对他隔绝了音乐,却防不住有心人的算计,在陆铭故意之下,原主知道了,原来将他害成这样的竟然是他一直当好朋友的陆铭。 只不过那时的陆铭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依靠靳家而活的普通琴师了,原主发了疯的对陆铭进行报复,他告诉身边的人是陆铭害的他,可是没有人相信,所有人都觉得因为两人曾经是好友,现在陆铭又取得了这样好的音乐成就,导致不能弹琴的原主心生嫉妒。 一开始所有人面上哄着原主安抚他,不管原主如何折腾报复,心里只有怜悯,甚至连陆铭都假惺惺的表示只要能让原主解开心结,他愿意做出任何配合。 陆铭的大度越发衬的原主的心胸狭隘,然而再多的怜悯和疼爱,都经不起一再的折腾,原主父母在世界音乐圈里的形象,原主大哥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公司,都因为原主对陆铭的报复而跌到谷底。偏偏原主的报复总能被陆铭化解,几乎成了陆铭成名路上的垫脚石。 陆铭再假模假样的出来表示两人是朋友,现在原主会变成这样是一场意外的变故,他一定会帮原主找回曾经的自己,所以希望所有人能跟他一样大度宽容现在原主所做的一切。 原主一再的被刺激,行为越来越过激,直到他的父母亲人都对他忍无可忍,尤其是母亲恨铁不成钢的那一句,宁愿从未生过他这个儿子,将原主刺激的彻底绝了生的希望,从高楼一跃而下。 原主的前半生是灿烂的,拥有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后半生是令人无法想象的黑暗,失去了亲人,爱人,以及最爱的音乐,还要看着敌人站在高处对他怜悯对他笑。原主死时的恨意值已经达到了系统的侦测范围,因此寒宁来了,代替原主重走这一生。这一次,寒宁需要完成原主的愿望,保住弹钢琴的手,让家人得到幸福,以及好好爱靳煜。 因见到了陆铭,寒宁不自觉的将已经看过的原剧情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看向前方的高大背影,一个小助跑直接跳到了靳煜的背上。 靳煜头也不回的双手将背上的人托住,毫不吃力的背着他上楼。 寒宁趴在靳煜的背上笑出了声,靳煜微微侧头,也跟着轻笑了一声:“懒得你。” 寒宁晃荡着双脚,感受着靳煜宽阔后背的温暖,脑中想的是原世界中,陷入绝望的原主想要跟陆铭同归于尽,在千钧一发之际,是靳煜开车将原主的车撞开,自己却被后面驶来的车撞翻,余生将与轮椅为伴。 双腿残废的靳煜,原主以为靳煜的行为是为了救陆铭的误会,这都成了压倒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现在双腿笔直而修长的靳煜,寒宁感叹道:“靳煜,有人夸过你的腿好看吗?” 靳煜微微一笑:“你觉得会有人不怕死的来我面前夸一句我的腿好看吗?” 寒宁道:“没人夸真可怜,那我夸夸你吧,你的腿真好看,长腿欧巴。” 靳煜不知道他这是闹得哪一出,不过还是本着内心道:“谢谢夸奖,不过就算你这么夸了也没用,二十二岁了,你身高定格了。” 寒宁一把掐在了靳煜的腰上,这个长腿哥哥真是从小都不会说好听的话。 见过了那个宁少的陆铭,再也无法将对方的身影从眼前挥去。他满足了陆铭对自身的所有幻想,他就是陆铭最渴望成为的样子。 陆铭来靳家也有一年多了,谁都知道,除了特定的几个佣人被允许打扫那个阳光房之外,那个空空的房间是谁都不许进去的。当他看到那个宁少在阳光房里弹奏着他们甚至都不被允许触碰一下的昂贵钢琴时,陆铭前所未有的嫉妒了。 以前他总觉得简文整天仇富,羡慕着这个嫉妒那个的行为愚蠢又可笑,可是当宁少的出现,陆铭才发现,他不是不嫉妒,只是没遇到那个能让他感到嫉妒的人。 尤其是,当听过了那位宁少弹琴之后,陆铭深深感受到了差距,一个是灵动,一个是刻板,他与之相差太多太多了。 见陆铭坐在窗户边发呆,简文拿着手机走了过来:“陆哥快看,我查到那位宁少是谁了。” 听到宁少两个字,陆铭下意识侧头,只见简文递来的手机上正显示着一张精致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有着无比精致的轮廓,眉眼间透着一股神采飞扬,而让陆铭脸色渐渐苍白的,是照片上的人竟然跟他有几分相似。或者说,是他长得跟照片上的人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个完美的精雕玉琢,一个是粗制滥造的仿版,而他,则是粗制滥造的那一个。 一旁的简文没察觉陆铭的异样,还在以羡慕的口吻道:“他们一家简直包揽了世界三大音乐名校,茱莉亚,皇家,维也纳,他哥竟然是寒氏集团的创始人,我的妈呀,这人也太会投胎了吧,才二十二岁,已经世界巡演百场了,这人也太可怕了,我现在竟然跟这样一个人同处一屋!” 没听到陆铭的声音,简文这才朝他看去:“陆哥,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铭将手机还给了简文,朝他生硬的扯出一抹笑容:“没事,有点累,你去忙你的吧,我想睡一会儿。” 简文哦了一声,没再打扰他,转身就走了。 陆铭却重新用自己的手机搜索了寒宁的名字,看着那光鲜的履历显赫的背景,看着照片上在无数聚光灯下弹琴的人,陆铭扯出一抹惨笑,原来,他以为的特别不过是个替身,或许连替身都算不上,只是个黑暗中的,影子。 第4章 没有赶场的演出,没有忙碌的行程,寒宁难得舒服的睡了个好觉,要不是太阳晒到了床上,亮的刺眼,寒宁恐怕都还不会想起来。 眼睛还没睁开,就忍不住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随后便听到一旁响起了熟悉的笑声。 寒宁挣扎着从被子里冒出头,看到床的另一头沙发上坐着的人,直接往枕头上一趴,声音里透着一股刚睡醒的慵懒:“你又没经我允许就进我房间,以后我反锁门不让你进来。” 靳煜将看了几页的书合上,看向床上不愿意起来的人:“等你允许我进来,太阳恐怕都下山了,冯叔做了你最爱吃的葱油拌面,还有特制的剁椒,再不起来就要错过早餐了。” 还没见到食物,光是听了个名字寒宁就忍不住口水泛滥了,这是原主爱吃的食物,偏巧也是他爱吃的,在原主的记忆中,靳家管家的厨艺可不得了,只不过靳家老爷子去了之后,管家就几乎不怎么下厨了,毕竟靳煜整天忙的也没多少时间在家里吃饭,所以对于冯叔亲自下厨的早餐,寒宁也是很期待的。 看着一溜烟从床上爬起来跑去洗漱的家伙,靳煜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变。 原主记忆里的味道,跟寒宁所期待的味道果然没差多少,那香辣的剁椒一拌下去,面的滋味简直绝了,顿时忍不住朝一旁的冯叔竖了个大拇指。 看着宁少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他做的东西,管家一张脸都笑出了褶子,自从宁少回来了之后,这个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家里,都变的温暖了许多。 见小宁吃的头也不抬,靳煜打趣道:“这么多年,你在国外是从来没有吃饱过吗。” 寒宁轻哼了一声:“国外的那些能跟大中华美食相提并论吗。” 靳煜抿了一口咖啡,状似随意道:“那你还一去那么多年不愿意回来。” 寒宁将面吞下,又喝了一口奶,这才道:“太忙了,这次回来我打算好好休息。”实际上是原主的父母对原主期待太大,无形中给了他许多的压力,虽然原主对音乐本身也是无比的热爱,可是这份压力也迫使着他想要做出能证明自己的成绩,才会这样逼迫着自己不断前进。 不过现在换成寒宁,有些事情就没必要那么紧迫,只要达成原主的愿望,其他的一切自然要过的随自己的性,毕竟他还要在这个世界待好多年的。 听到寒宁的话,靳煜有几分意外:“我记得你上次提过,准备明年开个人演奏会。” 寒宁点头道:“演奏会而已,跟平时一样的弹琴就够了,不用像在乐团里面要去配合整体,就算是那种国际一线乐团,里面的人实力也是参差不齐的,想要达到统一的协调就要不断的练习,远不如个人演奏会轻松,所以这跟休息放假也没什么区别。” 靳煜微微挑眉,怕是也只有小宁,将这种个人演奏会说的跟喝口白开水一样简单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寒宁朝他狡黠一笑:“那到时候如果我的门票卖不出去,你带着你的公司来搞一次团建呗?” 靳煜笑了笑:“还轮得到我,你哥就首当其冲了。”靳煜说完站了起来,管家将熨烫的齐整的西服拿了过来,靳煜穿上衣服,一边整理着袖扣一边道:“今天晚上我会回来吃饭,你下午如果想要出去玩记得带两个保镖,另外调音师已经给你找来了,你要调音就让冯叔将人带过来。” 寒宁朝他挥挥手,有了钢琴,还要什么长腿哥哥。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低头喝牛奶的寒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通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发现靳煜是很喜欢原主的,这种喜欢带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宠爱,可以说宠爱到原主想要星星,靳煜绝不给摘月亮的程度。更甚至以外人的眼光来看,靳煜将原主视为掌心宝,爱到沉迷。 可是作为现在的当事人,同时又是随时可以跳出这个圈子的第三旁观者寒宁看来,靳煜的感情宠爱有余,却眼神清明。眼神清明意味着,这人对原主没有欲|望。 想到这里,寒宁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没有|欲|望|啊,这就有意思了。再结合原主的第三个愿望,好好爱靳煜,这到底只是纯粹的好好爱他,还是希望和靳煜好好相爱呢,这一字之差可是天壤之别呢。 看着宁少独自笑的开心的模样,一旁的管家忍不住道:“宁少想到什么了,笑的这样开心?” 寒宁朝管家送去了一张大大的笑脸:“马上就能弹到最完美的钢琴了,当然开心,冯叔,调音师什么时候来啊?” 管家看了眼时间道:“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过来,差不多半小时以后。” 寒宁点点头:“那我去院子里转悠会儿,冯叔做的面太好吃了,我都吃撑了。” 而寒宁说的转悠,就是从客厅里走到小花园,见太阳当头照,顿时缩了迈出去的脚,转身一屁股坐到了花园凉亭里的躺椅上,随手朝路过的女佣招了招手:“给我泡杯奶茶来。” 靳家后来的佣人都经过管家叮嘱的,将宁少视为这里的第二个主人,所以听到召唤,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照办了。 奶茶是管家亲手泡的,只不过管家要忙着去准备午餐,现在家里有了人气,加上又心疼寒宁在国外吃了那么多年的草和面包,自然要上心的给多做些他以前爱吃的菜,于是就让刚刚被召唤的女佣将奶茶和小点心送了过去。 寒宁喝了一口,甜而不腻,也是他喜欢的味道,满足的往躺椅上一靠,问道:“那儿怎么摆着一架钢琴?” 距离凉亭不算远的地方,在小花园的中间有一架钢琴,上面搭建了一个有点造型感的遮盖物,旁边就是人工湖,整体看起来还挺有意境的。 小女佣道:“那是陆先生的琴。” 寒宁略带疑惑:“陆先生?” 小女佣是个颜控,对于寒宁这种清雅俊逸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高贵优雅的男神简直毫无抵抗力,被寒宁轻飘飘看的那一眼差点软了腿,连忙言无不尽道:“陆先生是先生聘请的钢琴师,年纪轻轻弹琴却很厉害,也是先生最喜欢的一个钢琴师,先生常常听着陆先生弹琴入睡,湖边的钢琴也是先生放在那里专门给陆先生弹的。” 跟原主记忆里一样的问题,一样的回答,只不过原剧情里,原主为表尊重同时也充满了好奇亲自去请不一样,这次寒宁直接道:“是吗?那能将那位陆先生请来也给我弹奏一曲吗,就弹奏他最拿手的就行。” 小女佣没有多想,既然宁少也相当于这个家的主人,那自然跟先生一样,想听人弹琴了,随时让人去请琴师就行,所以闻言点头后,脚步欢快的去找陆哥了,要是弹的宁少也喜欢,那肯定会更加被先生赏识,以后不愁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可惜小女佣的那位陆哥,听到小女佣的话,脸色一白:“你是说,宁少让我去弹琴?” 小女佣点头道:“是啊,陆哥你快点,宁少还在等着呢。”女佣说完,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陆铭,以往先生请陆哥去弹琴,陆哥每次都高兴的不行,怎么宁少请陆哥去,就好像不太情愿一样。 陆铭收敛了一下表情,朝小女佣笑了笑:“我知道了,我换了衣服马上就过去。” 小女佣走后,坐在客厅的简文兴奋的朝陆铭道:“寒宁诶,要如果陆哥你入了寒宁的眼,我的妈呀,说不定你能一飞冲天!” 陆铭笑了笑,一句话都不想说的回房间换衣服了。跟靳煜让他去弹琴不一样,寒宁的请,让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也就是这时候陆铭深刻意识到,他只是别人花钱请来的琴师,只是用钱,就能得到消遣的存在。 以往的那些得意自傲,此刻就像一道狠狠的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换了衣服的陆铭来到小花园,一眼就看到那个从来只有靳煜能坐的位置上躺着的人,对方精致如雕琢出的容貌在他的视线中逐渐变得清晰,与精修照片几乎毫无差别的模样,即便是陆铭也忍不住感叹,有些人当真是得天独厚,可就是这份得天独厚,越发衬的他像个小丑。 陆铭并没有过去与寒宁认识一番,而是直接走到了钢琴旁边,掀起琴盖就弹奏了起来。 寒宁见状也是一笑了之,他虽然没有跟陆铭接触过,但从原主的记忆中也不难看出,这个陆铭表面看似谦和大度,实际上心高气傲的很,大概觉得自己找他来弹琴是侮辱了他,自尊心开始作祟了。 其实换成别人,陆铭可能也不至于这样,从前的生活早就磨平了他的棱角,就连简文那样的人他都能处得来,只是偏偏是寒宁。陆铭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一个甚至连接触都没接触过的人抱有如此敌意,也许是因为靳煜的那一份与众不同吧。 抛开心中那份杂念,陆铭将自己投入进了音乐当中,不说他昨天在网上查阅的一些关于寒宁的资料,就昨天亲耳听过了寒宁的琴音,他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即便是这样,陆铭也不允许自己输得太难看。 陆铭弹出第一个小节寒宁就听出了他弹奏的是什么,Dream Catcher by Secret Garden,一首并不算太难,却需要极其浓厚的感情才能弹奏的出来的钢琴曲,可惜,陆铭弹不出那样悠扬缠绵而又浓烈的感情。 琴章甚至都连一半都没弹完,寒宁便直接叫了停,一个无法表达出情感的音乐,不管谁听了都是磨耳朵。 寒宁并没有跟陆铭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朝他投递一个眼神,直接转身进了自己的琴房,有时候想要报复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对方身败名裂,一点点磨灭掉对方引以为傲的东西,或许更有意思。这一次没有原主对他的倾囊相授,他倒要看看这个陆铭还剩几分能耐。 第5章 寒宁离开之后,陆铭坐在钢琴前久久没有动弹,看着往日最爱的黑白键,陆铭头一次生出砸烂钢琴的冲动。 另一边琴楼的几个琴师听闻寒宁找陆铭弹琴,于是都远远的围观,要说不羡慕自然是不可能的,这可跟靳煜纯粹听琴入睡不一,哪怕随意的点评两句,那都是受益匪浅。 虽然现在寒宁在国内可能名气并不大,但只要看过他的一些个人履历,就不难想象他在国际音乐圈的成就和地位,国内迟早也会随着他的回归而名声大噪的,所以对于陆铭能拥有这样表现的机会,简直羡慕到嫉妒了。 不过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发展方向,一首曲没听完就叫停了,甚至都没有点评的说两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再看那坐在钢琴前死守着最后一丝倔强的身影,众人的羡慕顿时变成了面面相觑。 他们也知道,陆铭的钢琴弹得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这个不错也只不过是在普通人当中的对比。但寒宁那是普通人吗,不说家世,光是天赋,寒宁都是天才那一挂的。 这陆铭的弹奏在寒宁眼里大概就跟小孩扮家家差不多吧,大概以为靳先生喜欢听的钢琴有多出色才叫陆铭来弹,结果一听竟然只是这般水准,所以这失望也不是多难理解的事,只不过今天这事对陆铭,怕是一场不小的打击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陆铭缓缓盖上琴盖,也不去看旁人的目光,挺直了脊背往琴楼的方向走去。他虽然很想头也不回的离开靳家的庄园,可是现实的生活由不得他这般骄傲。 与他关系最好的简文想要开口安慰两句,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至于说人家寒宁不懂欣赏吧,他还没那资格去编排钢琴王子,他也编排不出来。就连向来毒舌的师伯阳都难得没有阴阳怪气,只是看了陆铭一眼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见到其他人欲言又止的样子,陆铭如往常一般露出一抹温柔和煦的笑容来:“刚刚我在反思哪里弹得不好,可惜自己很难认出自己的不足,好在宁少现在住在庄园里,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要再去请教一番。” 有些个年纪较大的琴师闻言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能得宁少的指点,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被他们指望着指点的寒宁这会儿正跟靳煜请来的调音师好好的在整理那架价值不菲的叹息,估计叹息的上一个主人真的是将叹息当做艺术品收藏,虽然保养的非常好,但却从未调过音,等寒宁和调音师将叹息从头到尾调整了一遍,都差不多过了午饭的点,直到管家来催促,寒宁才停了下来。 管家递上毛巾,看着同样折腾到衣衫不整脑门薄汗的寒宁,忍不住道:“宁少让调音师来就行了,何必要亲自动手。” 寒宁朝管家笑道:“这才是乐趣啊,自己一点点的雕琢出完美,多有意思。” 管家佯装责备:“有意思也不能误了饭点,身体要紧!” 寒宁笑着邀请调音师与他一同用餐,能被靳煜请来的调音师自然不可能是个普通调音师,他刚回国,想要打开国内市场少不得先要了解一下国内市场的游戏规则,贸贸然动作,只怕会树敌太多。 原世界中原主就凭借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一回来就搅动风云,一个年轻又俊美到不输娱乐圈内任何一个小鲜肉的容貌,还有那样显赫家世的钢琴王子,抢占钢琴市场的不要太容易,虽然这种在外人眼中已经达到艺术高度的圈子应该高洁而优雅,但实际上内里的各种明争暗斗却一点都不少。 若非原主他哥和靳煜从旁护着,原主都不知道树敌多少了,不过就算这样,原主也没好到哪里去,要不然后期那些铺天盖地的脏水,以他哥和靳煜的手段怎么可能拦不住。 满意的敲定了几个需要他亲自上门拜访的名单,寒宁这才想起外面那架钢琴,于是喊来家中的佣人道:“把钢琴撤了,在湖边放上沙发,具体的沙发样式去问冯叔,他知道的。” 佣人听话的照办,寒宁这才坐到叹息前,打开琴盖,开始了今日份的陶冶情操。想到陆铭看到小花园里的钢琴被人搬走,也不知道脸色会难看到什么程度,大概又觉得自己将他的自尊往泥里踩了吧,如果有黑暗值,陆铭的黑暗值怕是要爆表。这么一想,寒宁都觉得自己坏透了,真的是太坏了。 靳煜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阳光房里传来的琴声,看了眼时间,朝帮他拿衣服的管家问道:“小宁在里面呆了一天?” 管家道:“上午忙着调音去了,下午才开始练琴,中间还出来用过下午茶休息过,并没有一直在里面。” 靳煜这才满意的点头,将一身繁琐的西装脱下,只穿了一件洁白的衬衣,还解开了最上面两个扣,靳煜这才走向阳光房。 靳煜一靠近寒宁就发现了,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一回头就被靳煜帅了一脸,该说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那模样真是生的没话说。从头到尾满意的美化了一下眼睛,寒宁这才道:“我还以为你会卡着饭点回来呢,比我想象的早。”说完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 靳煜听话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寒宁让开的位子上:“又来?你知道我不会。” 寒宁笑的像个得意的小狐狸:“我们来最简单的,你放心,我会尽量不嫌弃你的。” 靳煜将手放在了钢琴上:“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靳煜说完,寒宁就在旁边敲下了第一个琴键,靳煜连忙跟上,虽然很多年都没碰过钢琴了,但最简单的四手联弹当初也陪着小宁弹了许久的,身体的记忆还在,就是敏捷度不如当年,所以当寒宁速度一快,靳煜就手忙脚乱的跟不上了。 看着从来都无比沉稳,天塌了都一脸淡定的人,此刻却被几个黑白键给难倒了,慌忙到无处下手的样子,寒宁笑倒在了靳煜的身上:“你刚刚的样子,好傻哈哈哈哈哈。” 靳煜黑着脸转头看他不说话,但没过几秒,被寒宁笑的不行的样子给逗乐了,也绷不住跟着笑了。 陆铭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看着那玻璃房里一个欢乐到无忧无虑,一个宠溺到眼神专注的两人,心越发像被人捅了一刀子,正在不断的流着血。 陆铭迫使着自己转头不再看向阳光房,可是湖边已经换了摆设的布置更是刺的他眼生疼。 那架显得他特别的钢琴已经被人搬走了,湖边的空地正被人摆放着崭新的沙发,头顶遮挡的白色天顶也给挂上了薄纱的帘幔,清透的浅蓝被束在四周,微风扫过时带起缥缈的浪漫,衬着满园花色,显得缠绵而富有诗意。 这里已经被布置的充满了格调而又充实,已经不需要那架钢琴了。 看着佣人抱来了几个软绵的沙发抱枕,陆铭忍不住道:“请问,钢琴被搬到哪里去了?” 被他问到的佣人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这要去问管家,不过可能放置仓库了吧。” 佣人说完就走了,陆铭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勾起一抹惨笑,呢喃道:“放仓库了啊。”说完转头看向远处的阳光房,虽然距离已经远到看不清房间里的人,但却能看到从阳光房里透出来的柔和灯光。 微风将湖面吹出粼粼波光,渐暗的天色让还没亮起夜灯的小花园显得有几分落寞和萧条,逐渐融入夜色中的陆铭,和温暖而明亮的阳光房里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在跟靳煜笑闹的寒宁,以超乎常人的视力看清了湖边低垂着脑袋的陆铭,嘴角的笑意更甚,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你曾经给原主造成的一切,他都会慢慢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  陆铭:我什么坏事都还没做,就这么惨,好可怜. 第6章 钢琴的事情并没有在靳煜的心里溅起半点水花,这对他来说就跟家里的花瓶换了个摆放的位置,小到根本无须去理会,倒是对于小花园里新布置的沙发夸奖了两句,毕竟是他家小宁折腾出来的,总得表示表示。 寒宁对此直接轻哼了一声:“你还可以再敷衍点。” 靳煜笑:“这哪叫敷衍,等过两天我手头的事情忙完了,陪你在你布置的小花园里喝个下午茶?” 寒宁拒绝:“我还要练琴呢,谁有空跟你喝下午茶啊。” 靳煜笑着打趣:“寒小少爷太忙了,看来喝茶得提前预约才行。” 寒宁下巴一抬:“那是。” 管家端来了茶点,不过递给靳煜的是纯红茶,给寒宁的则是奶茶。闻着靳煜手中的茶香,寒宁鼻尖微动:“好喝吗?” 靳煜将手中的茶杯递到了他的嘴边:“尝尝。” 寒宁顺势抿了一口,顿时双眉皱起表情狰狞:“难喝。”说苦不苦,说不苦又苦的奇怪味道,还不如茶叶好喝。 靳煜看他灌了一大口奶茶,总算将那狰狞的小表情给抚平了这才道:“小孩子还是好好喝奶吧。” 没等寒宁的白眼翻出来,自家大哥的视讯请求打断了两人的日常斗嘴,寒宁连忙接通,不过自家大哥的背景是白茫茫的一片,寒宁好奇道:“哥你在哪儿啊?你身后是雪吗?” 寒祁先是看了眼小弟红润的脸色,这才开口:“你在靳家怎么样,靳煜那小子有没有欺负你?他要是欺负你了,你跟哥说,哥帮你打死他。” 寒宁将镜头转向靳煜,笑道:“听到没,我哥说你欺负我了,就帮我打死你!” 靳煜含笑饮茶,不参与他们兄弟俩的话题。 大概忍不住想要跟寒祁炫耀他的新钢琴,寒宁拿着手机进了琴房,管家这时才到靳煜的耳边道:“陆先生想见见您。” 靳煜看了管家一眼,点头道:“让他去花园等我。” 管家点头去叫人,靳煜将剩下的半杯茶喝完,看了眼寒宁还剩一些的奶茶,转身去了琴房,见寒宁已经将手机架在了钢琴旁,正在给他哥弹琴听,这才朝小花园走去。 陆铭已经等在了小花园里,见靳煜来了,连忙迎了上去,不过靳煜并没有在小花园停下,而是走到了湖边的沙发上坐下,还别说,被寒宁这么一折腾,看着倒映着灯光的湖面,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看了眼旁边低眉顺眼的青年,靳煜开口:“你要见我有什么事?”站在靳煜身后的管家不自觉的微挑眉毛,他从小带大的少爷,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能感受到,更不用说这微带冷意的语气了,联想到下午被撤走的钢琴,管家猜到了几分靳煜不悦的原因了。 不过这细微的不同之处外人是很难感知的,陆铭就没有察觉出今天的靳煜跟以前的有什么不同,不过他也不傻,当然不可能跑来质问钢琴的事,而是道:“今天早上宁少让我来弹过琴,不过宁少并没有听完便走了,我知道宁少在钢琴上的造诣很高,我苦想了很久,却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但我不敢贸然去找宁少询问,所以先来问问您,以免唐突了宁少。” 陆铭的这番话倒是让靳煜有些意外,靳煜的确以为陆铭是来询问钢琴的,这也是靳煜不悦的原因,他不喜欢太过自以为是的人,如果今天陆铭来问的是钢琴的事,他会立刻让他走人,即便这人有几分与小宁相似,即便他的确有几次听着他的琴声入睡,但这不表示眼前这人有多特别。 不过如果只是请教钢琴,那就另当别论了:“小宁就在庄子里,你如果想要请教,直接去询问小宁就是,无须经过我。” 陆铭微带羞涩着道:“我看靳先生这么重视宁少,怕贸然唐突了,会惹先生不高兴。” 靳煜却没有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或者听出了,却丝毫不在意,每天有那么多男男女女挖空心思往他身边靠,他如果要一一应付那干脆什么都别做了:“还有别的事吗?” 陆铭微微一顿,试探着开口道:“我听说过段时间会对乐团有一次考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靳煜点头:“是真的。”说完转头看向陆铭,似乎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陆铭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没有别的事了,今天很抱歉,打扰靳先生了,谢谢靳先生百忙中抽空为我解惑,我回去练琴了。” 陆铭刚走,寒宁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直接脱了鞋坐到了靳煜的身边,抓过旁边的抱枕抱在了怀里:“怎么样,这里放个沙发是不是很有感觉。” 不等靳煜的评价,寒宁道:“刚刚那个是陆铭吧,他找你干嘛?” 靳煜看了他一眼,凉凉道:“来告状,说你把他的琴给拿走了。” 寒宁不解道:“他的琴?你是说之前这里放的钢琴是他的?我以为是你的呢,那还给他就是了。” 靳煜道:“他的钢琴就还给人家,我的钢琴就可以随便了是吧。” 寒宁笑着搭上了靳煜的肩膀:“那是,咱两谁跟谁啊。” 靳煜冷笑着将他的手拍开:“人家是来问,能不能让你指点指点,说你早上听他弹琴,却只听了一半。” 寒宁哦了一声:“我听说你经常听他弹琴,还以为他琴艺多厉害呢,结果大失所望,空有技巧却没有感情,就像个只会弹琴的机器,简直令人听不下去 ,三岁稚儿弹琴都还有童趣呢。” 靳煜有些意外:“评价这么低?” 寒宁摇头:“不是评价低,是期望值太高。”看着靳煜满脸都是,因为你才会对他期待那么大,结果也不过如此,你才是罪魁祸首的表情。 靳煜顺利接收了寒宁表情的含义,无奈道:“这还成了我的锅。” 寒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表示:“你以后多听听我弹琴,提升一下审美就好了。” 靳煜轻啧了一声:“小宁啊,你膨胀了。” 寒宁得意的抬起了小下巴:“实力让我不得不膨胀!” 看着灯火阑珊中,那双仿佛点缀了星光的眸子里绽放的笑意,靳煜也跟着笑了起来,微风拂过,旁人叽喳笑闹,顿时有种岁月静好。 可惜忙人依旧是大忙人,连着几天晚上挤出时间吃饭后,靳煜又开始每天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了。不过以前只有管家会等着他回来,现在却多了个寒宁。 只不过寒宁是练琴练到这么晚,经过了几天的放纵,寒宁又回归了以前所有时间都被钢琴支配的日常了,然后顺带等靳煜回来,两人吃点宵夜,再一起上楼洗了睡,倒是分外和谐。 等总算是有空了,靳煜才提出要审核乐团。寒宁忍不住笑道:“你这又不是什么正规乐团,都是一盘散沙,这要怎么审核。” 靳煜道:“有些擅长的重复了,自然要删选一下,反正只是一些宴会的招待,用不着多正规的乐团。” 这审核当然用不着太专业,正好靳氏集团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也即将举办,所以靳煜将这件事丢给了管家,让管家去删选名单,留下的人会作为晚宴的乐手。 闲着无聊的寒宁表示,不如让他们联合弹奏一次,这样好或不好的,便能一目了然了。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个挑选满意琴师乐手的过程,但对靳家养着的那些琴师来说,这关系着今后的收入,如此高收入又清闲的差事,谁都不想丢,所以卯足了劲的练习。 但是总会有一些始料不及的意外发生。 寒宁诧异的看着管家:“被针扎?” 管家点头:“虽然他们受聘于靳家,靳家也对他们安排了食宿,但每个月都会假期让他们能回家,这次秦玉明回家的路上,被人用针在身上扎了一下。” 寒宁还没听过有人走在路上被针扎这种事,所以根本联想不到更深层面,满脸透着不解:“被扎了一下然后呢?很严重?要报工伤?” 管家道:“国内虽然远比国外安全,可是依旧会有一些反|社|型的人出现,在国内,如果路上被人刻意拿针扎,那针很有可能是艾|滋|病|患者使用过的。” 寒宁惊的瞪大了眼睛,一旁的靳煜皱眉道:“事情处理了吗?” 管家道:“秦玉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回到了家中越想越觉得不对,便立刻去了医院,虽然打了阻断针,但进一步的检查结果却不是那么快能出来的。” 靳煜点头道:“这件事你让人跟进一下,给他开三个月的工资,检查费用靳家包了,另外给包一个丰厚的补偿金,解除合同。告诉他,如果后期检查结果不理想,靳家还会给他一笔钱作为补偿。” 管家点了点头,转身就去处理这件事了,这天灾人祸的,真的是防不胜防啊。 靳煜看寒宁皱眉不语的样子,忍不住道:“怎么,觉得我的处理方式很冷血?” 寒宁抬头看他,靳煜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不管那针有没有问题,这人靳家是不会留了,我们之间本身就是聘用关系,如今只是走正规程序解除劳动合同而已,不表示他曾受聘于靳家,靳家就要对他未来的人生负责,当然,如果他是在靳家出的事,那靳家肯定会负责到底。” 寒宁摇了摇头,问了一句跟这件事无关的话:“那个秦玉明,他是弹奏什么乐器的?” 这种小事靳煜怎么可能会记得,转头看向旁边的佣人,一旁的佣人连忙道:“秦先生是弹钢琴的。” 第7章 寒宁直觉这件事跟陆铭有关,很可能就是他找人做的,可这只是他的直觉,毫无证据,不然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要知道靳家一共也就两个钢琴师,一个秦玉明,来靳家三四年了,也算是时间挺长的老人了,另一个就是才来一年多的陆铭。 这次说要考核,不留重复乐器的琴师,紧接着一个钢琴师就出了这样的意外,那另外一个陆铭不就肯定会被留下。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陆铭做的,那这人的恶毒程度可比他原想的还要可怕,在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情况下,只为了一个留下的机会,竟然下这样的狠手。 好在最后的结果并没有那么糟糕,秦玉明被扎的那一针并没有携带艾/滋,虽然丢了靳家的这份工作,但至少有惊无险。在结果出来的时候,靳家请的那些琴师的考核也结束了,陆铭因为是独一份的钢琴师,所以自然而然的留下,只解聘走了一个拉大提琴的和吹长笛的。 寒宁虽然没有接触过那位秦玉明,但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并不低,人很沉稳本分,跟谁都能合得来,在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有两个曾经受他帮助过的人还亲自去看了看他,可以说在靳家,秦玉明的人缘相当不错,远不是陆铭能比的。 但是秦玉明的家境一般,以前是还可以的,还经营了一家小工厂,不过听说他家的小工厂被人看上了想要收购,秦玉明的父亲不答应,毕竟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结果对方使计,找第三方加大订单,一个商场上用惯了的伎俩,最终弄得他家破产。现在秦玉明要养活中风的父亲,还在吃抗抑郁药的母亲,以及还在上高中的妹妹,可想而知他的负担有多大。丢了靳家这份工作,已经不是雪上加霜能形容的了。 从管家嘴里听到这些的时候,寒宁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世上真的不是好人就会有好报的,那些死的早的,往往都是一些好人:“把秦玉明叫来吧。” 管家以为寒宁是见他可怜,想要重新聘请他,所以多问了一句:“如果将秦玉明留下,那陆铭呢?”反正只是个琴师,留谁都可以,只要寒宁高兴。 寒宁却道:“既然靳煜已经跟秦玉明解除了劳动关系,我自然不会推翻靳煜的决定,除了靳家,又不是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了。” 管家懂了寒宁的意思,这才让人去打电话通知秦玉明来一趟。 对秦玉明来说,靳家已经算是非常厚道的人家了,这些年甚至如果不是靳家,以他家那个情况,能不能撑到现在都难说,所以虽然现在是这样一个结果,但秦玉明却并没有什么怨言,只能感叹自己倒霉了。在接到靳家电话的时候,秦玉明还是挺意外的,意外中不免还带了一些期待,不知道事情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见到秦玉明的时候,寒宁是意外的,管家说秦玉明已经三十多岁了,加上家道中落的惨状,寒宁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挺颓丧的中年人,却没想到,秦玉明竟然是个眉眼温柔,笑容非常温暖的大哥哥,对,秦玉明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十分能包容别人的大哥哥形象。 更重要的是,这个秦玉明是原剧情中,在原主被各种落井下石的时候,站出来为他说过话的人,只不过那时候秦玉明改了名字,叫秦峥,是个跟这种高端音乐圈没多少关系的娱乐明星了。 寒宁最喜欢温柔的人了,所以周身的气场也随之变得亲和了几分:“有没有兴趣加入乐团?” 秦玉明一愣,下意识道:“可是考核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寒宁笑道:“这种草班子哪里能称得上乐团,我是说真正的交响乐团。” 秦玉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不是没有去考过交响乐团,可是全都被刷了下去,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走投无路的投靠了曾经在音乐学院里认识的一个学长,经学长介绍他才来的靳家。 所以当这个意料之外的机会重新摆在他面前时,他甚至都不敢接:“宁少,我十分感谢你的好意,可是不管是我的年龄,还是实力,我不觉得自己能进哪个乐团,如果是通过宁少的面子,那我更加不愿意了,因为那样除了自己丢人,还会折损了宁少的脸面。” 寒宁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吧,去弹一曲我听听,让我知道你的水平,看你是进乐团弹琴合适还是扫地合适。” 秦玉明见寒宁带他进了阳光房,而阳光房里只有一架叹息,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叹息几乎是每个钢琴师的梦想,对秦玉明来说,远远见一次就此生无憾了,更何况是弹,一下子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了。 寒宁朝秦玉明示意了一下:“去吧,钢琴而已,做出来就是给人弹的,如果以后进了乐团,你也是弹过叹息的人了,以后再大的场合也能淡定了。” 秦玉明被寒宁说笑了,却还是鼓足了勇气走上了前,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机会了,哪怕只是摸一摸也值了。 从一开始的拘谨紧张,随着乐章的进程,也不知道是秦玉明被琴音带进了乐章的意境,还是他将琴音带进了意境,慢慢的越来越流畅,甚至弹到忘我。 寒宁就在一旁听着,论技巧,秦玉明不如陆铭,他甚至能被陆铭甩掉好几条街,但有一点陆铭是绝对不如秦玉明的,那就是纯粹。陆铭想通过钢琴得到什么,荣誉优雅或是高人一等的逼格。而秦玉明则是纯粹的喜欢钢琴的琴音,就这一点,足以造成两人的天壤之别。 一曲终了,秦玉明坐在钢琴前久久无法回神,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竟然红了眼眶,双手还无法从之前的意境中缓和过来,依旧止不住的颤抖。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杂念的享受钢琴了。 寒宁轻轻的鼓起了掌,含笑道:“保持这样的水准,进乐团绰绰有余。” 秦玉明却是摇了摇头:“这是叹息带给我的享受,我不知道以后我还能不能弹成今天这样。” 寒宁道:“去试试吧,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弹出的音乐又怎么能给你最美好的回应。” 寒宁介绍秦玉明进乐团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大多数人都在为秦玉明开心,都说他这是因祸得福,毕竟靳家的待遇再好,那也只是私人养的团队,他们更想站在更大的舞台展示自己。 陆铭也含笑走来,伸出手朝他道:“恭喜。” 秦玉明握住他伸来的手,笑容温润:“谢谢。” 陆铭轻叹了一声:“可惜了。” 距离陆铭最近的简文下意识问道:“什么可惜了?” 陆铭勾唇一笑:“没什么,为了预祝秦大哥能够展翅高飞,我们今天晚上出去给秦大哥践行吧。” 陆铭的提议顿时得到了众人的回应,一群年龄相仿的人相拥着往外走。 管家批准了几个原本今天不放假的琴师,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模样,回到主楼时,见到寒宁正在一遍又一遍的弹着琴,那笔直却显得有几分寂寞的背影,看得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人看似生来便什么都有,实际上真正拥有的却远比普通人要少得多。 寒宁头也不回的玩笑道:“冯叔干嘛叹气?难道我琴艺退步到冯叔都听出来了?” 管家笑道:“宁少的琴艺怎么可能退步,只是宁少回来了这么些天,是不是该出去玩玩了,天天练琴,也是要放松的。” 寒宁疑惑的回头去看管家:“可是我弹琴的时候就是最放松的时候啊。” 管家道:“宁少应该多结交一些同龄的朋友玩一玩。” 寒宁闻言一笑:“同龄的朋友不是玩车就是玩表,再低俗点的玩女人玩弄人心,跟他们有什么好玩的。” 管家顿时哑然,能够跟宁少接触到的圈子里的人,的确没几个好的,而那几个少之又少好的,都跟他们家少爷一样沉迷工作,当真挺难玩一起去的。 寒宁知道管家想干什么,于是道:“过几天不是要有个慈善晚宴吗,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与我年龄相仿的,说不定我能结交一些朋友呢。” 慈善晚宴,可是那位对靳煜痴迷到死,甚至被陆铭鼓动到对他捅刀子的女人首次出场的时候啊,可不能错过了。 第8章 靳家的慈善晚宴已经延续了几十年,从靳老爷子创办靳家开始,每年都会举办一次,随着靳氏集团在业界的地位越来越高,慈善晚宴的门槛自然也随之增高,尽管这是个花钱的地方,但只要花对了地方,就能买来不少金钱无法衡量的人脉。 跟一些所谓的慈善晚会上拍卖或者当众捐款不同,所有来参加的宾客都要带上一件物品,可以很珍贵,也可以很普通,标上心中预期的价格,然后挂上编号放到展示架上,如果有人看中了,直接填写编号付款,所得的款项将全部捐给偏远地区的教育基金里。所以这也算是一种别开生面的淘宝大会,毕竟有些企业家哪怕是充门面,也会拿出一些珍藏的真品出来。 虽然只记编号不记物品主人的信息,但一些人总会通过一些渠道知道自己想要结交或者认识的人出的什么东西,这拍下之后,自然会有认识的机会,人脉的拓展就是这么来的。 以前的原主不喜欢这种场合,如果靳家举办这种宴会的时候他在靳家,他就会躲顶楼去弹琴,一般二楼就不允许宾客上去了,所以在上面更加不会被打扰。 所以这次看到寒宁很有兴趣的打量布置好的场地,靳煜道:“今天不躲楼上弹琴了?” 寒宁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一楼忙碌的佣人们,嘴角噙着笑意道:“不躲了,帝都人人都想来参与一次的慈善晚宴,我要是这辈子都不见识一下,那得多遗憾啊。” 靳煜忍不住轻轻朝他脑门上戳了一下:“小小年纪,谈什么一辈子。” 寒宁突然将靳煜戳他的手抓在了掌心,凑近到两人的呼吸都似乎交缠了起来的距离,看着靳煜漆黑如墨的眼珠,寒宁道:“那你呢,靳煜,你的一辈子,想要谈些什么,或者你这辈子,想要什么?” 靳煜似乎被寒宁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的怔住,半天都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但寒宁却清楚的看到靳煜的瞳孔随着他的问题而起了变化。 第一次,在少年的注视下,靳煜错漏了一拍心跳。 无形的旖旎只是一瞬间,靳煜错开了眼神,将自己从中拉回了神,抽回了自己的手,拉着寒宁转了个方向,推着他往前走:“你是钢琴家又不是哲学家,问什么深奥的人生问题。” 寒宁笑了笑,顺着他的推动下了楼,并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再次证明了,他的感觉果然没错,自己恐怕都是这个大猪蹄子心里的替身,只是那人是谁,到底是他跟靳煜认识以前,还是出国的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原主的那个好好爱靳煜的心愿,也许就是字面意思的好好爱他,弥补自己给靳煜造成的伤害,而不是要跟靳煜相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任务就更简单了。只不过原主知不知道靳煜心中另有其人,还是从头到尾都以为靳煜爱的是他,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靳煜可真够渣。 靳煜明显感觉到寒宁看自己的眼神变了,顿时不解道:“怎么了?” 寒宁轻啧了一声:“大猪蹄子。” 靳煜满脑袋问号,一脸的不明所以。 靳煜很快就没时间去纠结大猪蹄子的意思了,随着宾客的入场,慈善晚宴也正式开始了。 一楼大厅里,一排排展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展品,有字画,有古玩,有华丽的玉翡饰物,有天然雕琢的珊瑚奇石。 靳老爷子的初衷大概是想着闲置物品回收利用的同时能带动一下慈善,只是到了今天,这个慈善晚宴的初衷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这些东西哪里是闲置,估计是那些参加的人心头宝,却为了不落于人后,不得不拿出来撑场面之物,不过好歹那些钱,还是会被用到需要的人身上,也算是一点公德吧。 寒宁满场转悠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于是端了酒杯和蛋糕到小花园里坐着了,他才初初回国,以前也不怎么在人前露脸,倒是没多少人认识他,这才能清闲脱身。看了眼被人团团围住的靳煜,寒宁笑的非常幸灾乐祸,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一点不假。 在寒宁吹着微风吃着小蛋糕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寒宁回头,一个不输靳煜的大帅哥,五官比靳煜更深刻几分,看起来有点混血。寒宁对长得好看的人向来宽容,于是点头道:“你随意。” 大帅哥带着笑容坐到了寒宁的对面,看向寒宁的眸子里倒映着零碎的灯光,异常好看:“我认识你,钢琴王子。” 寒宁对他礼貌一笑:“谢谢你认识我,不过我不认识你。” 大帅哥继续笑道:“杨正庭,嘉扬老总的次子,我们小时候还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你恐怕不记得了。” 寒宁微微一挑眉,杨正庭以为他是好奇儿时的一面之缘,解释道:“那一次是我父亲生日,你外公带着你来我们家,你才五六岁,穿着小礼服还弹了一首钢琴曲。” 寒宁拖长尾音的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抢了你妹妹小蛋糕,弄脏了她漂亮小裙子把她惹哭的坏小子。” 杨正庭笑容一僵,装作长叹一声:“没想到,留在你心目中的,竟然是我儿时的黑历史,不过你不觉得欺负妹妹挺有趣吗,尤其是那一副小哭包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寒宁笑了笑没接话,这个杨正庭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上有一兄,下有一妹,前二十多年看似混日子,玩车玩明星,跟普通的纨绔子弟没什么区别。可是就在明年,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意外身亡,嘉扬集团又暴露出豆腐渣工程,还造成了死伤,嘉扬老总被长子的死打击的倒地不起,又因为集团里里外外面临的一堆问题,更是心梗发作。 最后是这个杨正庭一手力挽狂澜,虽然元气大伤,但好歹保住了根本,并且彻底掌控了嘉扬,而那时候他父亲瘫痪在医院,妹妹因为精神问题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整个嘉扬成了他的一言堂。 要说这里面没有杨正庭的搞鬼部署,傻子都不信,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谋算这一切的,连他父亲那只老狐狸都没发现。而且这人也足够心狠手辣,虽说在谋夺家产的时候弄死几个自己的兄弟实在是太正常了,不过这种红旗下的社会,心如果不狠到一定程度,还真做不来这种事。 而他那个妹妹,就是弄残原主,痴迷靳煜的女人。 想到那个女人,寒宁问道:“今天你妹妹来了吗?” 杨正庭有些意外寒宁一直提他妹妹,不是说这人从小就被靳煜预定了,一直守了这么多年,外界都已经心照不宣他们的关系了,难不成传言有误? 杨正庭心里疑惑着,嘴上却道:“小妹应该跟在大哥身边,这丫头,大概是小时候被我欺负多了,所以更粘大哥,明明我对她更好,要什么给什么,哎。” 寒宁端起酒杯将酒喝完,这才朝杨正庭道:“我饿了,进去拿点东西吃,失陪了。”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杨正庭,直接朝着正厅走去。满场找了一圈,才终于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符合杨清漫的女孩。 一袭抹胸白裙,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及膝的长裙衬的她颇有几分俏皮可爱,虽然杨清漫已经二十五岁了,比原主还要大三岁,但大概是被保护的很好,眼神清亮而单纯,颇有种天真烂漫的味道。 仅一眼,寒宁可以确定,这是个挺单纯的小姑娘,一点也不偏执,跟原主记忆里那个拿着刀子疯狂朝他捅来的人完全不一样。 而这件事发生在两年后,这两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了这一切,一个小小的陆铭,当真可以搅动的起来这么剧烈的风云? 正在寒宁沉思的时候,一个带着香甜气息的果盘递到了他的面前,寒宁抬头一看,是杨清漫带着笑意的脸:“我看你站在这儿挺久了,你想吃吗?挺甜的。” 寒宁笑着接过:“谢谢。” 杨清漫也朝他甜甜一笑:“不用客气,你想吃什么随便拿,那些大人都忙着交际谈公事,不会关注到这里的。” 杨清漫的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后又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所以这就是你躲这里偷吃的理由?” 杨清漫看到来人,连忙欢快的朝他轻扑了上去:“哥,你怎么过来了?刚刚不是还有一群人围着你吗?” 杨正兴看了她一眼:“一眨眼就没见你人,再乱跑以后不带你出来了。” 杨清漫哼哼了两声,注意到寒宁还在这里,有所收敛的站好,朝她哥讨好的笑了笑。 当杨正兴的视线投递过来时,寒宁放下了果盘,朝杨正兴伸手道:“你好,我是寒宁。” 杨正兴比杨正庭要大三岁,杨正庭都记得的人,他自然不会忘记,只是当年那么可爱的一个小正太,现在也长成了翩翩佳公子,内心感叹着岁月不饶人,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你好,我是杨正兴,这是舍妹杨清漫。” 寒宁看着眼前二人勾唇一笑,要说最大的事就是明年这个杨正兴会死,那杨清漫的偏执成狂会不会也跟此有关,如果他保下杨正兴不死,那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可就有意思了。 第9章 在寒宁调查杨正兴的时候才发现,杨正兴竟然跟靳煜有合作项目,寒宁去问靳煜的时候,靳煜想了一会儿才道:“好像是有吧,是建个游乐园还是什么乐园。” 寒宁有些无语的看着靳煜:“你竟然连合作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听起来很纨绔,只知道甩钱不务正业那种。” 靳煜将财经报纸合上,朝着寒宁微微一笑:“那是很多年前的合作了,前期也只是投入了一笔钱,虽然后来追投了几次,但我只是投资者,杨正兴才是决策者,更何况,一个游乐园又不是什么大项目,自然无须一直关注。” “很多年前?你都不关注项目的进度吗?” 靳煜道:“没必要关注,反正投进去多少我都不会亏。” 寒宁不解:“为什么?” 靳煜:“南城区的房子知道吧?那块地之前是杨正兴的,他为了建设乐园,跟我换了地,一个郊外野区,一个学区房地盘,你说谁赚,而且他现在建设的乐园我也有参股,哪怕以后大赚,同样少不了我那份,还不用我去操心规划。” 寒宁忍不住皱眉:“他这个乐园是规划了多大的项目,打算走进世界一线吗,不然这么亏他愿意?” “他自然愿意。”靳煜道:“那个乐园是他送给他妹妹的成年礼物,不过不知道现在建的怎么样了,的确过去好多年了。你不说我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我的投资是私人投资,也是打算当做你成年礼物送你的,只是他进度太慢,你成年了那地方都还没开始建设。” 寒宁嘴角微抽,这一出他真的不知道,因为原主的剧情里就没有提过乐园,如果杨正兴在乐园建成之前就死了,那么后续有了变动导致乐园的项目终止,靳煜似乎也没必要跟原主提这件事,这么想倒也说得过去。 没等寒宁出声,靳煜又道:“不过合作的股份我已经转给你了,只是现在还一直处于负资产当中并没有盈利分红。” 寒宁闻言忍不住道:“我觉得我有必要好好查一查我名下的资产问题了,我连我现在有什么都不知道。” 靳煜勾唇一笑:“需要我帮你找人吗?” 寒宁轻哼了一声:“不要,你这个送我负资产的家伙!” 话是这么说,但人还是靳煜找来的,寒宁看着桌上一摞摞的文件,表情淡定但内心十分的无语。 资产经理人总结道:“所以寒先生现在名下共有七套不动产,寒氏集团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青青游乐园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西宁影城百分之七的股份,以及正在投入理财的暂不可动基金六千三百万,和账户余款十一亿两千零六十五万。这些还不包括寒先生名下的钢琴古董字画等物,如果寒先生需要估价的话,我们会有专职人员对您的这些物品进行估价。” 寒宁微微一笑:“多谢,不过那些不用了,这些天辛苦你们了,我已经了解了我想了解的,以后还有需要的话我再找你们。” 经理人将东西收拾好,站起身来朝寒宁致意:“能为寒先生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希望下次能再为您效劳。” 等管家将人带出去后,寒宁这才抱着资产总结边看边道:“不查不知道,一查我竟然这么多钱,房子都有七套,但我一套都不知道。” 一旁的靳煜道:“光是一个寒氏集团的股份粉红每年都有几千万,你除了弹琴什么都不玩,只进不出的,这些钱恐怕还被你哥拿走了一部分去投资了没给你,不然不会这么少。” 寒宁的指尖在总结上轻轻点了点:“这个青青游乐园就是你跟杨正兴合作的吧?” 靳煜点头:“也只有这一个不断在输出而不进账的项目了。” 寒宁看着游乐园的地址,微微眯了眯眼。原剧情中,这一块地可不是什么游乐园,而是在杨正兴死后,杨家的老头瘫痪在床,嘉扬集团腹背受敌的时候,杨正庭拿出的一块起死回生的地盘,后来成了本市发展前景最好的CBD商圈,短短几年,从无人问津的荒野之地变成了寸土寸金的著名商圈,可以说是嘉扬集团漂亮到足以载入史册的翻身案。 寒宁突然道:“这个游乐园应该也是杨正兴私人投资的吧?” “嗯,那小子运气好,早早的就搞了几块地皮,当时都是被人不看好的,只是没想到后期竟然变成了学区房,那种地方都不适合建造游乐园,加上他的地皮又很零散,这才想着跟我以地换地,不过现在游乐园的这块地所处的地段也非常不错,之前是河道恶臭城区老旧才无人问津,这几年河水治理的不错,地势环境也慢慢的有了改变,也开始变得抢手了起来。” 寒宁笑问:“那你把这么大一块地换成了那么小的学区地,后悔吗?” 靳煜挑眉看向他:“我做出的决定就没有后悔的,更何况这地的所属权并不完全在杨正兴手里,你手里还占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不管这里以后怎么建造,你都不会亏。” 寒宁现在严重怀疑,原主的死恐怕跟杨正庭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其中还有这块地导致的,否则他一个弹钢琴的,怎么就能把自己折腾成那样的结局。尤其是见过了杨清漫以后,寒宁更加确定了这一点,但是杨正庭又是怎么跟陆铭搭上关系的,那天的慈善晚宴他可是从头盯到尾,陆铭一直在乐区弹琴,跟杨正庭没有半点交集。 寒宁又过了一遍原剧情,可是原主曾经一心沉迷在钢琴里,许多事情的发生对他来说都有些莫名其妙根本连贯不起来,弄得他掌握的信息也有限,想了想,寒宁便将原剧情抛开了,一转头就见靳煜正盯着自己,寒宁挑眉:“你今天很闲?” 靳煜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着他:“你突然关注这些想做什么?你以前眼里只有钢琴的。” 寒宁道:“我只是对杨正兴感兴趣了而已。” 靳煜神色不变,语气也只是带着单纯的好奇:“为什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寒宁笑道:“因为他长得帅啊。” 靳煜哦了一声:“可惜,他眼里只有他妹妹。” 寒宁道:“他们是兄妹。” 靳煜:“不是亲生的。” 寒宁愣住,他的确不知道杨家兄妹不是亲生的。靳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世上除了钢琴,还有不少挺有意思的事情。” “如果玩脱了呢?” 靳煜笑了笑:“玩脱了有我跟你哥,天捅破窟窿都能给你补上。” 寒宁意有所指:“那如果破到你们都补不上了呢?” 靳煜转头看了他几秒才开口:“补不上也没关系,你个子那么矮,总归砸不到你头上。” 如果砸不到,那原主是怎么粉身碎骨的。 见靳煜已经走上了楼梯,寒宁喊住他:“靳煜。” 靳煜回头看他,寒宁道:“你想要什么?” 一些梦境的碎片在靳煜的脑中一闪而过,握着楼梯扶手的手下意识紧了紧,不过仅仅一瞬间,靳煜便若无其事的回头朝寒宁笑道:“我啊,我想要世界和平,国富民安。” 寒宁很不走心的给他鼓掌:“志向远大。” 靳煜回他的书房办公后,寒宁朝管家问道:“靳煜这些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很特别的事?” 管家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少爷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宁少指的特别的事是哪一类?” 寒宁摸了摸下巴:“比如一些让他念念不忘的人。” 管家顿时笑了:“这些年最让少爷惦记的可不就是宁少,每逢国外变天,少爷总会提醒宁少添减衣物,吃到什么好吃的,也总记着给宁少送去一份,逢年过节的,少爷什么时候忘了给宁少送礼物,要说惦记,还真没有比惦记宁少更多的人了。” 回想出国前原主的那些记忆,靳煜也没遇过什么特别的人啊,那他心里那位究竟是谁,真是让人抓心挠肝的好奇啊。 不过很快寒宁就没那个时间去好奇靳煜的事情了,因为发生了一件跟原剧情走向完全不一样的事,陆铭竟然来请辞了。 寒宁到现在依旧觉得,当初秦玉明被扎的那一针是陆铭的手笔,虽然他没有证据,不过陆铭那么费尽心思的想要留下来,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请辞,实在是令人诧异。要知道上辈子,直到原主被疯魔的杨清漫捅伤,他都一直在靳家的,要不然他怎么能帮助杨清漫进来,这辈子竟然早早的请辞? 管家只是照例随口询问陆铭的请辞原因,确定他是真的想走,便很干脆的解除了劳动合同,反正琴师哪里都能找,陆铭的特别在宁少回来之后也变得一点都不特别了。 陆铭也知道靳家不会主动留他,不过看到那么轻飘飘一张解除合同关系的证明,陆铭还是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回看这个华丽的,让他做了一年多美梦的庄园,陆铭握紧了手中的那张纸,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第一个世界可以看做无cp,虽然cp是靳煜,但最后他们并不会在一起,但会让寒宁意识到这份感情. 第10章 过了一段时间寒宁才知道,原来陆铭去了圣罗堡交响乐团,而他能进圣罗堡交响乐团,还跟自己有点关系。 原本陆铭的确如上一世那般,一心想要留在靳家。不过上一世是因为可以自由自在的弹琴,而且这是离靳煜最近的地方,加上后来还认识了原主,经原主指点,每天跟海绵一样在原主身上吸取营养,单对单的指导,这换成外面的乐团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更加不愿意走了。 但这一次,秦玉明因为寒宁的关系进了乐团,虽然短时间内连个后补都算不上,但每天能跟乐团里的人一起练习,不再像留在靳家安于享乐闭门造车,可以说进步神速,再加上有寒宁的关系,以后绝对不缺上台的机会。 一个养在庄园里的私人乐团,一个随时有可能世界巡回的大乐团,这两者谁更有发展的空间自是不必说,所以陆铭眼红嫉妒了,并且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未来想要走的路。 如果他留在靳家,以寒宁那对他不感冒的样子,只要稍微一个不高兴,随时都会让他走人,至于让他热脸去贴冷屁股的讨好寒宁,他的自尊让他办不到,所以明知道只要能得寒宁一点点的指点就能让他获益匪浅,他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往他身边凑。 想要出头,就必须离开靳家,所以他趁着慈善晚宴后给的那些天的假期,自己去找了一些还比较出名的乐团。 秦玉明所在的莱湖交响乐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不谈门槛,就是秦玉明在里面他就不会去。可是其他的乐团,哪怕名气没有莱湖交响乐团高,想要进去也不容易,最基本的都是著名音乐学院毕业,或者有举荐信的。可是陆铭什么都没有。 陆铭碰了一头壁,明明他的琴技并不输那些名校毕业的,就因为他是三流音乐学校,就因为他没有举荐人,甚至连报名考核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陆铭认清了现实,打算另寻出路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参加过慈善晚宴的富二代,陆铭那晚只闷头弹奏去了,根本没注意参加晚宴的有哪些人,就算注意了,没人给他介绍,他也分不清谁是谁,不过那个人却一下子认出了他:“你是靳家的琴师吧?” 陆铭看着眼前这个衣着打扮不俗的男人,疑惑道:“请问您是?” 那人只是笑了笑,看了眼前台:“你这是想要考交响乐团?” 陆铭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想试试,可是我连基本门槛都达不到,他们这里只收名校毕业的音乐生。” 谁知那男人听了这话,朝送他出来的经理道:“你们这门槛设的有些太不友好了吧,谁说名校毕业的就一定厉害了,你知道这人是谁现在在哪里工作吗?” 一旁的经理一头雾水,但明显不敢得罪眼前这位富二代:“呃...不知先生高就?” 陆铭还没开口,那位富二代便道:“他可是靳煜的私人琴师,还是被寒宁考核认可过的,这样的人你们都不收?” 靳煜是谁,不是商业圈子的可能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这是位企业很牛逼的大老板,但寒宁是谁,音乐圈的差不多都知道,尤其是前段时间寒宁回国的消息传开了,虽然后面寒宁整个销声匿迹了,但该知道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会儿一听,便惊讶道:“原来您认识钢琴王子寒宁啊,虽说我们这里的确设有考核门槛,但门槛也是因人而异,如果您不介意,可以走正常流程参加我们乐团的考核。” 乐团也是要营业赚钱的,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人认识寒宁就直接录取他,除非是寒宁亲自领着人来,所以破格给他一次考核的机会,也算是给了个面子,也不至于得罪眼前这位杨二少。如果因此能跟寒宁搭上点关系,那倒是赚了。 陆铭清楚的知道这份机会从何而来,可是他只能屈辱的接受,被各种碰壁的现实打磨的他没办法端着自己的骄傲,但这种屈辱,他总有一天会一一还回去。 成功进入圣罗堡交响乐团的陆铭并不是一帆风顺,有些消息灵通的知道他认识寒宁,于是忍不住过来瞧稀奇,有些还想通过他跟寒宁认识一下,却被各种推脱,还借口跟寒宁不熟。 于是有人就嘲讽了:“既然跟寒宁不熟,干嘛要打着人家的名头考进来,还是破格考的,要知道虽然我们圣罗堡不是什么国际大乐团,却也是有逼格的,这还是我们这儿第一个野鸡学校毕业的呢。” 旁边就有人嬉笑着应和了:“你也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嘛,万一这人真的认识寒宁,然后去告一状,哎哟,那以后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了呢。” 刚嘲讽那人直接翻了个白眼:“想认识寒宁只是想见见这位音乐天才到底有多天才,又不是要扒着人家往上爬,我自己的本事有几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反正我家又不缺我赚的这点养家糊口,用不着爬那么高。” 这时有人道:“想要认识寒宁也不是没机会,虽然他回国之后便没了消息,但听说下个月莱湖乐团的本地巡演已经确定了,寒宁会作为嘉宾出席。” 顿时有不少人对这个消息有了兴趣,便也懒得去奚落陆铭了,忙追问道:“真的假的?寒宁不会是想要加入莱湖乐团吧?莱湖乐团虽然在国内也算是不错,但比起寒宁以前待的可差了不少,不说他妈妈的皇家,就是他父亲的维也纳那也是对他邀请了不止一次,人家都不愿意去呢。” 刚刚说这个消息的人可能有不少的门道,知道的还不少:“那倒不是,听说是莱湖乐团里有寒宁认识的人,所以才会去捧场。” 那人说完,其他人便将目光转向了闷不吭声的陆铭,然后很夸张的啧啧了好几声,还不客气的讽刺一笑,什么都懒得说的转身就走。 等围着的人都散去,陆铭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看着掌心深刻的印痕,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就是这么阴魂不散。 如果寒宁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气笑,什么叫阴魂不散,他到现在可还什么都没做呢,主要是现在的陆铭根本不成气候,对付起来太简单,完全没办法将原主曾经遭受过的重创和痛苦报复回去,结果这样他还被视为阴魂不散。 也许是原剧情的力量驱使,被排挤的陆铭深刻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公,乐团里几乎人人都是天之骄子,他们生来便能拥有一切,他们可以肆意嘲笑任何不如他们的人,在那些人眼中,穷酸的奋斗是那样的可怜又好笑。 离开了靳家之后,陆铭需要自己租房子,虽然这一年多他也攒了点钱,乐团里也有最基本的工资,但收入与支出完全不成比不说,他还要提前准备不少演奏时穿的礼服,日常服也不能过于廉价,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压力,也让他越发渴望冲破命运的束缚。 在这样的强烈渴望之下,趁着无人的时候,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到了钢琴当中,尤其是在贝多芬的交响乐命运这一章的情感轰鸣中,更加容易得到共鸣,一下子惊艳了圣罗堡前任的钢琴首席,现任交响乐团艺术指导冈特。 冈特这个人非常有才华,可是出身在欧洲一个边陲小镇的贫民窟,他的一生可以说是逆袭文的鼻祖,凭借着过人的音乐天赋曾经站在过世界的舞台,被誉为贫民窟里走出来的王者。后来邂逅了他的爱人乐学海,也是圣罗堡交响乐团的创始人。也许是因为他的光芒太闪亮,上天都看不过眼,所以折断了他的羽翼,让他患上了一种叫纤维性肌痛综合症的病,手指常常会神经性疼痛到令人难以忍受,于是这才退下了首席,成为指导。如果不是这样,以他的天赋,带动一个这样的小乐团实在是太容易了,哪至于现在的圣罗堡连莱湖都比不上。 现在陆铭被看上,也从他的音乐中感受到了那种不顾一切想要冲破束缚的渴望,一下子击中了冈特的内心。他已经无法弹琴了,但能力犹在,看到陆铭的瞬间,冈特起了收徒的心,他既然已经无法重新站上舞台,那他完全可以培养一个能代替他站上舞台的人,于是乎陆铭成了冈特唯一的徒弟。 陆铭瞬间从被人排挤的咸鱼变成人人人嫉妒的幸运儿,那些曾经奚落嘲笑过陆铭的人纷纷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找了麻烦,这让陆铭无法控制的心生膨胀,他喜欢这种感觉,同时也强烈的渴望着站往更高处,今后谁也不能瞧不起他! 寒宁也是听闻过冈特的,只不过等他站上世界的舞台时,冈特已经随着他的爱人退居幕后了,加上寒宁对这人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而且原剧情里就没这人什么事,只是一个纯粹的背景资料,所以他不知道这人竟然在圣罗堡。 听说冈特收了陆铭为徒,寒宁的确意外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默默旁观的等着陆铭自己发展起来太慢了,有个王者带一带,后期的打压才会更爽。 第11章 冈特对陆铭十分的看重,尤其发现陆铭在钢琴上的不足后,更是下了一番功夫去指导。陆铭的琴技是可以的,这东西只需要勤能补拙就够了,但对于乐章的悟性却稍显不足,所以冈特几乎推翻了陆铭所有的音乐习惯,打算将他整个重新打磨一遍。 这有名师指导和没有名师指导的差别在陆铭的身上得到了完全的体现,几乎是一天一个台阶的变化,虽然陆铭的身上也有许多的不足,但比起许多人来,陆铭对钢琴还是有点悟性的,看到了陆铭身上的闪光点,冈特打算带着他好好的闭门进修,等将这一块璞玉雕琢出来了,一定能一鸣惊人。 冈特是打算闷声不响的去雕琢陆铭,知道他收陆铭为徒的也只有乐团里的一些人,可是不知道事情怎么泄露了,仿佛一夜之间冈特的事迹在网上传遍了,那王者逆袭一般的过往,从神坛跌下的遗憾,纷纷让网友唏嘘不已。但无可否认冈特曾经的成就,神坛不在,但逼格犹在,尤其是知道冈特为了爱留在了华夏,而他的爱人还是个男人,更加为冈特传奇的一生添砖加瓦。 连带着,被冈特惊为天人直接收徒的陆铭也得到了关注。 因为关注度高,自然就有媒体为了流量去深挖。关于陆铭的曾经自然而然被人挖了出来。虽然陆铭不是出身贫民窟,但年幼时家逢巨变,即使穷苦也没有让他放弃对音乐的热爱,最终不负坚持的被冈特看中收为徒弟,这简直就是冈特逆袭的另一个版本,一下子让陆铭身上挂上了冈特第二的标签。 冈特那可是曾经的钢琴王者,成就在如今的寒宁之上,是寒宁父辈那一挂的人,要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怎么会蜗居在这么一个小城市里,所以冈特第二的赞誉对陆铭而言可以说是极高的称赞-了,于是网络上的各种赞美崇拜络绎不绝,瞬间将陆铭捧的无比的高,简直要跟钢琴王子寒宁并驾齐驱了。 而他们两者之间,寒宁是音乐世家,出身的起|点就不同,更适合瞻仰膜拜,陆铭就接地气多了,尤其是这种逆袭爽文的剧情,更加让人想要有代入感,一时间人气比寒宁还要高。 呼吁声高了,加上冈特蜗居在圣罗堡交响乐团的事情传开了,连带着交响乐团的名气也提升了不少,各种表演的邀请络绎不绝。 因为关注的人实在是太多,哪怕为了交响乐团,冈特也不得不出面,既然要出面,那定然是要带上陆铭的,毕竟这段时间所有的新闻都是围绕着他和陆铭的。不过弹钢琴最忌讳心浮气躁,冈特并不希望在陆铭有足够的实力演出之前,就被这些虚无的光环给带偏了,所以只是感谢了一下众人对他的关注,以及坐实了他陆铭为徒的事之后便想离开。 但冈特好不容易出面一次,记者哪里会那么容易放过,有记者就八卦了:“冈特先生,请问陆铭先生身上的哪一点吸引您收他为徒,要知道陆铭先生已经过了弹钢琴的最佳年龄段了。” 冈特看了眼那个记者,笑了笑,用一口流利的华夏话道:“弹钢琴不分年龄段,只要热爱音乐,热爱这个乐器,哪怕五六十岁了,你依然可以去弹奏它。” 紧接着有记者又犀利的问道:“那么请问冈特先生,您对于现在网友将陆铭和钢琴王子做对比有什么看法?在您心里,他二人之间谁更胜一筹呢?您多年不出山,现在破格收了陆铭为徒,是不是表示,他和钢琴王子寒宁,您更看好陆铭?” 一旁的陆铭看着眼前蜂拥而上的记者,看着不断闪烁的闪光灯,听着有人将他与寒宁放在一起提问,面上的笑容温雅而平和,内心却升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曾经的他和寒宁是云泥之别,现在云泥却被人放在一起比较,他内心甚至已经想到当他超越寒宁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光景。 在陆铭的心里,寒宁不过是有个好的出身,如果他跟自己在同一起|点,定然什么都不是! 冈特并不知道此刻陆铭的想法,只是保守的回答道:“我退出音乐圈的时候寒宁还是茱莉亚的学生,所以我并没有现场听过寒宁弹琴,对于他二人之间自然无从比较,但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徒弟能有机会跟寒宁切磋一番。” 冈特这话一出,第二天就有媒体各种断章取义,说冈特更加看好陆铭,并且表示他的徒弟有本事能跟钢琴王子一决高下。 这如果换做两个出身相当的人,那可以说是友好的切磋交流,但换做陆铭,那明显就是在变相的贬低寒宁。毕竟寒宁从胎教都在被音乐熏陶着,这二十多年更是各种优秀的师资力量培养着,但陆铭呢,一个三流音乐学院出来的,年纪比寒宁还大,这才刚被冈特收为徒弟,过不了多久就能跟寒宁切磋了,这不是变相贬低是什么。 网络上的各种小道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有不少媒体倒是很想去采访一下寒宁对这件事的看法,只不过寒宁回国后几乎不怎么露面,深居简出的,他们根本蹲不到人。 至于寒宁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那就是炒作的刚刚好,不管是水军还是粉丝还是黑,都恰到好处的自然而然,于是相当满意的将尾款给转了出去,真不愧是华夏第一水军组织,这节奏带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下次有机会还找他们! 而让寒宁有意外收获的是,因为这次水军的带动,连带着整个音乐圈都被关注起来,这个音乐圈可跟那些唱歌的音乐圈不一样,平日里关注的人并不多,上街上问十个人,华夏著名的钢琴家有几个,怕是有十个半都答不出,这次却是大大刷了一次存在感,还带入了不少娱乐圈的风气,各种捧高踩低,直把一些老一辈的钢琴家看的皱眉。 加上冈特还高调出现在镜头前,带着他那至今都没什么建树的徒弟又闹出一波关注,更加惹人反感。还没听过陆铭弹琴,圈子里就有不少的人对他心生不喜了。 不过这个不喜也是外界关注导致的,但音乐人最终还是以音乐说话,如果他的音乐能够打动人,这种不喜当然也会被喜欢和接受代替。 不过寒宁是不会给陆铭这种机会的。 很快就到了莱湖交响乐团演奏的那一天,有媒体已经从一些渠道得知寒宁会去看演奏,所以纷纷跑去蹲守。 在乐团的执行董事办公室里,寒宁在茱莉亚音乐学院乐团里结识的学长周波朝他笑道:“没想到,这种音乐界还有记着疯狂蹲守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要来呢。” 说着看了眼寒宁的脸,顿了顿:“跟明星也没差了,你这张脸打出去,加上钢琴王子的名头,钢琴界的网红非你莫属了。” 寒宁翻着今天的表演流程表对他的话置若未闻,周波却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对于最近话题火热的那个陆铭,你有什么看法?” 寒宁这才抬眼看他:“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周波轻笑:“以前跟着乐团世界巡演每天累得要死,想八卦也没那个时间跟精力,这两年轻松下来了,总归要找点乐子。” 寒宁收回目光,语气凉凉道:“跳梁小丑而已。” 周波没想到寒宁对那个陆铭的评价这么低,不过自己的校友兼师弟,怎么着他肯定都是站在寒宁这边的,于是道:“可是有冈特在,跳梁小丑说不定也能被雕琢,你这么看不起那个姓陆的,以后如果总被人拿来比较,那你不是难受死?” 寒宁勾唇一笑:“那就让他没办法跟我比较好了。” 之前周波问的话,当演奏结束散场时,又被堵住了寒宁的记者问了一遍,周波作为莱湖的执行董事,自然是陪在寒宁旁边,他真怕自己这位口无遮拦的师弟再次说出跳梁小丑四个字,刚想阻拦,就听寒宁开口道:“我曾经听过陆铭弹琴。” 寒宁口一开,瞬间闪光灯聚集了过来,嗅到了新闻的气息,记者们疯狂追问:“那您对陆铭的钢琴有什么评价?” 寒宁道:“他的琴声充满了匠气,不过我相信冈特先生有绝对的实力,能将他雕琢成真正的钢琴家,至于冈特先生说的切磋,我很期待。” 暗中关注寒宁的陆铭自然也看到了新闻,被人评价匠气,那人还是寒宁,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的确匠气了,但这社会,谁不为五斗米折腰,这匠气是他想的吗,又不是谁生来就像寒宁那样能够活的超然。 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批评,却无法接受寒宁的,那一句语气不屑的匠气,简直让陆铭烧的心肝脾肺肾巨疼。 可是不管他再如何生气,面上却丝毫不显,只不过音乐是一种会将情绪表达出来的东西,听着他今天的琴音,冈特皱眉道:“如此心浮气躁,弹的什么鬼东西。” 陆铭顿时停了下来,缓缓吐了几口气:“对不起老师,我今天看了采访寒宁的新闻,所以受了点影响。” 冈特看了他一眼:“他评价的并没有错,你的琴音的确太过精细,精细到显得过多的雕琢,就像带了个面|具,将你真实的感情给遮盖了起来,显得尤为匠气,你如果无法对钢琴敞开你自己,那么这辈子都不会有太高的成就,但我听过你敞开了自己的声音,证明你可以做到的,所以不要被他人影响,做你自己就好。” 冈特将时间留给了陆铭,有些东西是需要自己去感受的,可陆铭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冈特的最后一句话,不要被他人影响,如果这个人不在了,是不是就再也影响不到自己了。 第12章 想要让一个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种,可是当两者间的地位差距甚大时,这种想也只能是妄想。以陆铭现在的能力,最多也就是找点混混,但那种不入流的混混怕是连靳家的方圆百米内都接近不了,更不用说接触寒宁了。 网上买些黑子制造舆论,这个更不可能了,靳氏集团除了从事房产日化,同样也有网络科技,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能隐藏到不被人发现。 所以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之后,陆铭也彻底的沉静了下来,只要能达到他最终想要的结果,等待多久都不是问题。 寒宁还不知道现在的陆铭已经对他有了杀心,毕竟他到现在,除了将陆铭推到了媒体前曝光了一下,别的可什么都没做。不过他见多了扭曲的人性,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去防备着任务目标,哪怕现在他的任务目标弱小到他轻轻一根手指都能捏死的程度。 不过现在他没工夫管陆铭,他发现,杨正庭开始有动作了。 寒宁不知道是剧情的偏差,还是原本的剧情走向就是如此,一份市政府的规划书让杨正兴手上那原本不怎么起眼准备建造游乐园的烂地变成了香饽饽。 之前那一带恶水环绕,光是河水的治理都要投入极大的精力和财力,而为了让游乐园周边的环境有所改善,杨正兴将前提投入都放在了整治环境上,所以游乐园的建造因为资金的短缺才会一再的拖后。 现在整条河道都差不多干净起来,而游乐园项目也安排了动工时间,却因为一份市政府的规划书被叫停。当然叫停他的不是政府部门,那一块并不是学区地,除了不允许建造违制的房屋之外,只要符合市政府项目标准的都没问题。叫停的正是杨正兴的父亲。 之前杨正兴买下这块地是用自己的小金库,那时候城市正是开始发展的时候,地皮对如今的价格来说根本不值什么钱,加上杨正兴买的又是几环之外,所以不管是公司也好,杨正兴他爸也好,都没将这小打小闹的东西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那块废地变成了香饽饽,这一下可就不得了。 杨正兴的父亲杨养和之前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儿子手里的那块地上,因为游乐园一直没动工开建,都好几年了,杨养和都忘了儿子手里还有这块地,后来是公司有人提起,说现在市政府道路改建,那边将会是地铁的规划线,并且还是地铁转乘的中心站点,如果建成CBD商圈,那绝对比建个游乐园好,一个商圈的捞金能力,哪里是一个普通游乐园比得上的。 杨养和这才想起儿子手里原来还有这么一块地,并且占地面积还不小,如果要建造商圈,光一个杨家恐怕还吃不下。都还没有跟儿子商量,杨养和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有哪几家企业可以合作,结果他刚跟儿子提起,就被一口拒绝了。 杨养和无法理解,不过是一个游乐园,哪里建不是建,建的偏远点没有游客的话,大不了白养着,如果CBD建成了,那指缝中流出的一点点养活一个游乐园绰绰有余,何必要浪费这么一片大好的黄金地带。 可是杨正兴执意如此,他为了给杨清漫建造这个游乐园,已经筹备了好多年,更重要的是,他的计划里面,游乐园中将会建造一个公主城堡,而城堡的地方就是曾经收养过杨清漫的孤儿院,就凭着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意义,杨正兴就不会放弃他的项目。 父子两为了这一块地闹得僵持不下,可杨正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父子对持,就算是丰满自己的羽翼,那也是在自家的集团中,但是那还不足以对抗自己的父亲,所以一时间他竟然无计可施。 更可气的是,每天在外面跟一群狐朋狗友厮混到三更半夜才回家的杨正庭,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朝他道:“要我说你就把地给爸算了,不就是一块地吗,换个地方再买就是,反正那钱还不是赚到自己家里来了。” 杨正兴一个眼刀子就刮了上去,杨正庭却丝毫不怵,还笑眯眯的凑上去:“哥,我看上了一款新车,限量的。” 杨正兴冷冷道:“滚。” 杨正庭唉声叹气了一番,一步三回头,垂头丧气的上了楼。不过第二天正在跟狐朋狗友喝酒的杨正庭就收到了一笔钱到账的消息,看着那数字后面的几个零,杨正庭冷笑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一旁的跟班凑了上来:“杨哥咋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杨正庭整了整衣服,又恢复成那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我家太子有赏,本皇子喜提新车去!” 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杨养和已经将那块地视为囊中之物了,都开始让人去做策划书了,结果临门|插|出了寒宁这一脚。 寒宁是谁杨正和还是知道的,他倒不是对音乐圈有多了解,而是这人是寒祁的宝贝弟弟,他们嘉扬集团跟寒祁的寒氏集团也是有项目往来的,不过看到这位大少爷登门,杨养和还是挺诧异的。 直到寒宁将那块地的股份书拿了出来。 看着面色发沉的杨养和,寒宁微微一笑:“听闻杨先生想要更改芜湖的游乐园项目,连工程都给叫停了,可是身为股东之一,却没有人来知会我,不知道杨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杨养和放下文件,朝寒宁客气的一笑:“抱歉,寒少来之前,我并不知道原来你对这块地也占据了股份。” 寒宁看着杨养和道:“那现在您知道了。” 杨养和道:“原本这块地的项目我也有意与令兄合作,现在寒少竟然持股,看来我们两家的合作是注定的。” 寒宁直接摇头:“可惜杨先生想要推动的项目并不是我理想的,我想要的,是原定的游乐园。” 杨养和也不恼,而是笑道:“不如先看看我们的策划书,你也回去跟你哥哥商议一番,具体的合作方式,我们改天约个时间正式的谈一谈。” 寒宁却很干脆道:“很抱歉,这件事我可以全权做主,我再十分确定的重申一遍,我要的,是游乐园项目,对于商圈的价值我也很了解,但可惜,千金难买我愿意,我想小杨先生应该跟我一样,更希望游乐园能建成。”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杨正兴看了眼寒宁,又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直接点头:“是的,我的目的,与寒少一致。” 杨养和不愿意,也不能直接撕破脸,但他很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个小孩子家家的愚蠢想法,一个寸土寸金的商圈,一个就赚点门票钱的游乐园,这压根没有可比性!这群小孩子们,根本就是浪费资源! 不过杨养和到底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也不至于绷不住脸色,依然笑容可掬道:“可是寒少,你只占股百分之二十五,而杨家占股百分之七十五,有绝对的控股权。” 寒宁也笑了:“容我提醒一句,这不是杨家的股份,而是杨正兴的股份。” 杨养和摇了摇头:“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寒宁挑眉看了杨正兴一眼:“那如果小杨先生愿意将股份无偿转让给我呢。” 杨养和脸色一沉:“寒少,有些事我建议你回去跟你哥好好谈一谈,这商圈可不是音乐圈,没那么简单好玩。” 寒宁叹了口气:“一块地而已,你要知道一句话,胳膊拧不过大腿,也许区区一个寒氏集团你不放在眼里,那么多一个靳氏集团呢,杨先生,我劝你三思后行,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这商圈可不是音乐圈,没那么简单好玩,不过简单的东西玩多了也挺没意思,正好可以玩一玩,复杂的东西。” 寒宁没再继续跟杨养和打官腔,他玩商战的时候,这杨养和怕是都没出生,不过这个世界他的人设是音乐圈,所以商战什么的还是交给专业人设去干好了。 还没离开嘉扬的办公大楼,寒宁就一个电话打给了靳煜。 靳煜正在开会,见到来电示意众人停一停,休息十分钟,这才拿起电话走到了里间:“怎么了?” 寒宁道:“杨家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靳煜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知道,这件事闹出的风波还不小。” 寒宁道:“我想要游乐园。” 原本并不打算管这件事,不管是建造游乐园还是商圈,就凭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怎么都不可能亏的靳煜有几分意外:“怎么突然对游乐园感兴趣了?” 以他对寒宁的认识,别说寒宁压根没那个注意力去关注音乐之外的事,就算注意了也懒得花精力去浪费时间,这会儿却直接要游乐园,总不至于真的看上那个杨正兴了吧。 寒宁道:“我的东西只有我不要的,没有让别人抢走的,你就说给不给吧。” 靳煜忍不住轻笑,这被宠的越来越任性的小家伙,不过还是干脆道:“给。” 寒宁在电话那头也笑了,却忍不住多问一句:“那姓杨的不同意怎么办,那老家伙讨厌的很。” 靳煜道:“不同意,就打的让他同意。” 第13章 一开始杨养和就没打算跟靳氏集团合作,靳氏集团在房产业算是龙头老大,如果是靳家老爷子还在的话,杨养和大概会选择跟靳家合作,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还有一个原因是,靳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又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就独留这么一个孙孙,所以整个人不再像年轻那会儿强势,吃斋念佛多了人的心肠都慈悲起来了。 但靳煜可就不一样了,那就是个狼,只要嗅到一点点的血腥气就能将对方生吞活剥了,尤其是靳家老爷子走的突然,靳煜在集团里地位还不够稳,靳家的一些旁支准备趁着靳煜年轻拿捏他,结果最终的下场,死的死残的残,牢里头都进去了好几个,还一口气吞并了几个跟那些个旁支合谋的公司,这样狠厉的手腕跟他合作需要勇气。 而寒氏集团那就不一样了,寒氏集团发展迅猛,从成立集团到现在,短短几年就已经十分漂亮的完成了政府的好几个项目,是在国家上面挂了牌的集团,而他们背后资金充足不说,上面的掌权人寒祁也是个头脑聪明的,但重要的是,寒祁出身于音乐世家,即便从商,但身上却依旧有着艺术家的优雅温和,跟这样的人合作,总比跟一头狼合作要来得好。 然而杨养和想的再好,也抵挡不住突如其来的变化,寒宁走后,杨养和目光沉沉的转向自己的长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知道儿子手里有一块地,也知道那块地现在因为市政府的规划变成了香饽饽,但是之前他一直在跟儿子因为这块地较劲,他也早就将这块地当成公司的东西了,所以都没来得及好好去整理关于这块地的各种资料文件,结果这突然冒出一个拦路虎来,可不把他给气个半死么。 杨正兴耸耸肩:“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当初这块地是靳煜的,我用市区的一块地跟他换的,但条件是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他紧接着将这股份转到了寒宁的名下,爸,建造游乐园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我不管改建这里最后能得到怎样的利益,现在集团里也不差这一个项目,更甚至可能因为这一个项目拖累了其他的项目,最终结果并不一定是你想看到的。” 杨正兴这个猜测一点也没错,原剧情中,杨正庭之所以能借助这块商圈翻盘那是因为当时嘉扬集团腹背受敌,杨正庭果决的将所有的拖累项目全都断尾求生,整个集团倾注所有的资源去开发商圈,这才最后翻盘。但现在集团不可能因为这一个商圈项目而断了其他的项目,如果对商圈紧抓不放,势必会变成拖累。 可惜杨养和满心都是商圈发展起来之后的利益,以及他的融资预想,根本听不得其他的意见。 而杨养和不听的后果则是,突然之间集团里所有的项目都受到了阻碍。 等杨养和查到了阻碍源头,面色更加阴沉了,一个靳氏集团,一个寒氏集团。 那天寒宁离开前的话还言犹在耳,可是当时杨养和并没有放到心上,千百亿利益的项目,他不相信寒宁的哥哥还有那个跟寒家关系不错的靳煜由着寒宁胡来,但是现在他被事实打脸了。 杨养和并没有直接找上靳煜,那个可怕狠厉的男人,就算是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他接触了一次就不想接触第二次,所以他先找到了寒家。 但是寒祁并不在国内,现在寒氏集团当家做主的是寒氏副总,闵萱。 嘉扬集团的老总相邀,自家总裁不在,副总自然需要出面,虽然嘉扬跟寒氏集团有过合作,但杨养和只听过闵萱这号人,却并没有真正的接触过。当看到穿着一身白色优雅礼裙,微卷的长发束在一边,手中拿着一个银色小包,气质十分江南温婉小女人的闵萱时,杨养和很是意外,这样一个女人,怎么看都应该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而不是能在一个上市集团当家做主的人。 闵萱在杨养和对面坐下,温柔浅笑,声音如她模样那般温言软语:“久仰了杨总,杨总约我来的目的,应该是最近嘉扬集团的那些项目吧。” 杨养和有些意外闵萱连寒暄一下都没有,直接进入主题,不过还是点头。但还不等他说话,闵萱继续道:“那我想,杨总也应该明白这些动作背后的目的。” 杨养和道:“原本商圈项目我们嘉扬的第一合伙人就是寒氏集团,只是因为地皮的一些法权暂时还未理清,但我们公司已经开始做了策划,今天我把草拟的策划书也带来了,不如闵总先看看再说,具体的合作事宜我们可以慢慢谈。” 看了眼桌上的文件,闵萱继续微笑着摇头,说话轻声细语:“很抱歉杨总,我们寒氏集团并没有合作的意愿,如今寒氏集团手中有两个大项目您是知道的,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力方面,都已经十分吃力了,所以您的好意我代表寒氏集团心领了。” 杨养和没想过对方会干脆利落的拒绝,但他也知道这种商业合作不可能一次就成功,正当他准备继续游说的时候,闵萱开口道:“既然杨总知道我们的目的为何,那希望杨总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是孩子们的心愿,我们家小宁难得有个看中喜欢的,总不好叫他失望。” 看着杨养和满脸不解的样子,闵萱继续笑道:“可能杨总不了解寒氏集团成立的初衷,寒祁之所以成立寒氏集团一是他没有音乐细胞,走不了父母的路,二是,他希望能赚很多的钱,给他弟弟买他任何想要的东西。” 临走前,闵萱继续言语温柔的朝杨养和忠告道:“比起寒祁对小宁的疼爱,靳氏集团的靳煜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杨总,有时候股份的多少,并不能成为最终定局的关键因素,您说呢?” 从头到尾,这个闵萱就没有说过一句重语气的话,可却将杨养和赌的一句话都说不出,这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比那个寒宁更滑手。 闵萱刚回到车上坐下,突然被旁边的人扑了个满怀,看着抱着她手臂撒娇的人,闵萱轻哼着敲了敲他的头:“一个游乐园而已,真这么喜欢让你哥给你找个地方盖一座就是,需要这么折腾吗?” 寒宁笑嘻嘻的松开了闵萱:“不是有句话叫做抢来的东西更香嘛,我就喜欢从讨厌的人手里抢东西。” 闵萱看了他一眼,无奈地道:“你呀,真跟你哥一样,净胡闹。” 寒宁继续笑:“再胡闹也有嫂子你兜着,怕什么!” 别人都以为寒氏集团是寒祁一手创立的,但这背后最大的功臣其实是闵萱。寒祁在某些方面跟靳煜很像,特别喜欢富贵险中求,要不是有闵萱给他盯着收着,哪能短短的时间内将集团发展到上市。 只不过原剧情中,原主的哥跟闵萱在订婚之前闹翻了,闵萱更是一气之下变卖了所有寒氏的股份一走了之,那段时间原主刚从不能弹琴的打击中走出来一点,却发现将他害的那么惨的罪魁祸首是陆铭,正是各种报仇的时候,原主的哥当时没办法将原主闹出的风波兜住,其中也有寒氏因为两个当家人闹出的动荡不安而无|暇分|身的原因。 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寒宁笑意微敛,这一次,他希望能搞清楚他们决裂的原因,看能不能补救。这么好的嫂子,不管最后会不会跟他哥在一起,他都希望她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第14章 商圈的利益太诱人,更何况这种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再想让人吐出来那就更难了。杨正兴尽管寸步不让,但那到底是他的父亲,比起玩世不恭的老二,父亲对他这个长子不管是感情还是培养,都深厚的多,这也导致尽管他在努力坚持,却也不敢真的有大动作的反抗。 要不然正如寒宁说的,将他名下的股份无条件转让,那他父亲再怎么样不放手都没用,不过真要到这一步,那简直相当于父子决裂。 只不过杨正兴没想到,寒宁对那个游乐场也那么坚持,而寒氏集团跟靳氏集团也不惜折损利益的为了他对付嘉扬,杨正兴也是意外的。但看到父亲被弄得焦头烂额,杨正兴尽管同情,却也觉得好笑。 时代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当初他父亲创业起家的老套路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本身嘉扬内部问题就非常多,而他父亲上位久了,故步自封不愿意接受新的游戏规则,很多东西都成了沉长的裹脚布。现在通过这件事让他父亲对新的时代好好有个认知,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杨养和并不这么想,公司的几个项目因为资金突然被卡而叫停,任他怎么疏通都没用,他明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搞鬼,却毫无办法,只能对着儿子发火:“你现在翅膀硬了,联合外人对付你老子了!杨正兴,以后整个嘉扬都是你的,你现在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杨正兴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我说了,你策划的那个项目只会将公司拖入万劫不复,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是我叫停就能结束了,你还要看寒宁答不答应,爸,你是要买飞机还是游轮钱不够吗,非要赚这一笔?好好做完我们手上的项目不是很好,更何况那块地以后建成游乐园也是我的,我们并没有损失,只是赚多赚少而已。” 这就是杨养和无法理解的,几百亿跟几千万的利益,傻子也知道怎么选啊。各种讲不通,父子俩不欢而散,好不容易难得来公司晃荡的杨正庭正好就看到这一幕,火头上的老爹惹不得,于是跟着杨正兴去了他的办公室:“我说哥,你们这到底是干嘛呢,闹得天天各种糟心的,不然你把地转爸的名下算了,爸再怎么说也混了这么多年,各种人脉也是不缺的,铆足了火力,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现在这么被动,完全是因为你坚持跟爸唱反调。” 杨正兴瞥了他一眼:“你不懂别瞎说,去玩你的车去。” 杨正庭嘿嘿一笑:“我最近看上一个妞,想拿个剧给捧一捧。” 杨正兴最不喜欢他这种做派,但屡劝不听,加上现在他自己事都焦头烂额,所以也懒得管他:“你自己去公司挑,五百万以内的。” 杨正庭顿时心满意足道:“好嘞,那小的告退。” 出了杨正兴的办公室,杨正庭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都是儿子,一个就算闹成这样他也不放弃,一个却连进公司的机会都不给,这样的差别对待,可叫人如何忍啊。 现在这件事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计划,游乐园跟那个姓寒的没有半毛钱关系,真不懂他坚持个什么劲,商圈跟游乐园的利益差傻子都能看出来,他真是不明白寒宁在想什么,而且靳煜跟寒祁竟然由着他来,一想到他暗中埋伏的几个项目因为这件事被砍的乱七八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用老话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事情发展成这样,他已经骑虎难下了,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寻找机会了。 寒宁在这件事里面不过是仗着有个哥哥和有个对他痴迷的男人,倘若他哥哥自身难保,男人移情别恋呢,就凭寒宁手里那点股份,怕是也没那个能力翻出浪花。不过不管是寒祁还是靳煜,都是不好对付的,但不好对付并不是不能对付。 杨正庭原本没打算先朝靳煜下手,毕竟靳煜和寒祁来说,寒祁容易对付的多,靳煜连他爸都有点退避三舍的人,杨正庭自然也不会傻到正面刚,不过没想到,一个绝佳的机会竟然直接送到了他的手上。 靳煜在海外有个油田,不过碍于当地的势力,即便有国家的扶持,也不得不退一步合作,这份合作在靳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持续了十几年,现在合约到期,双方也有意继续续约,所以很快敲定了续约细则,靳煜也亲自飞了欧洲一趟。 跟靳煜合作的是当地一个姓泰勒的家族,现在也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而泰勒家族能发展至今,靳家的那块油田可以说功不可没,所以对于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的靳家,那绝对是热烈欢迎。 泰勒家现在的当家人有一个独生女,叫薇拉,对靳煜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甚至为了靳煜,还准备去华夏定居,要不是薇拉的父亲希望薇拉能继承家族将她强行带回国,这会儿在庄园里跟寒宁斗智斗勇的恐怕就是这个薇拉了。 虽然薇拉回国了,但她对靳煜始终没有放弃,这次靳煜来续约,薇拉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对靳煜展开了各种手段,要不是靳煜身边时刻有保镖蹲守,薇拉恨不得强上了靳煜。 虽然薇拉没办法得逞,但也是见缝插针的往靳煜身边凑,更甚至在靳煜强硬拒绝的时候,毫不在乎形象的当街撒泼,各种行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巧合的是,一个在泰勒家做客的欧洲富豪的独子跟杨正庭是同学,那小青年将泰勒家这位掌上公主的种种行为当笑话一样跟好友分享,还拍摄了许多令人瞠目结舌的照片和视频,最精彩的一段是靳煜甩开薇拉的纠缠上车离开,薇拉脱了高跟鞋在后面狂追不止。 很快国内各种新闻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似乎一夜之间不管是软媒还是纸媒,关于靳家总裁始乱终弃,油田合作谈崩的新闻满天飞,更夸张一点的还有靳煜私生活各种混乱,明星超模一夜|御七女,夸张的酒池|肉|林派对,跟欧洲富豪独女的爱恨纠葛那是闹得沸沸扬扬。 这些私生活的绯闻倒还好,主要是油田合作谈崩的消息传出,靳氏集团的股票暴跌,其中不乏有人在恶意抛售玩股战,还有许多见势不妙的股民跟风,弄得靳氏集团一下子有些焦头烂额,并且因为股票的动荡,有几个本来谈定的合作项目出现了变故。 欧洲那边同时也收到了消息,泰勒家的人也是有内斗,有的主张尽快签合约,合约一定,所有的坏事自然迎刃而解,有人却主张加码,毕竟现在靳家风头有点不好。华夏的网民太过跟风,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让他们以为靳家因为这件事有多被动,所以想要趁机多捞一分利,两方僵持不下,合约也暂时没办法签。 虽然管家只负责靳煜的衣食住行,但同样也关心着靳氏集团,发生这一连串的事,加上靳煜在国外,也没个主心骨,一下子有点焦急,看着报纸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报道,难免心气不平。 寒宁扫了眼报纸,笑了笑:“冯叔在担心靳煜?” 管家叹了一口气:“少爷说去签个合约就回来,要不了多久,可是这都过了好些天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寒宁道:“放心吧冯叔,不管有什么变故,靳煜都能应付。” 管家看了眼寒宁,带了点小心的试探:“宁少对这位薇拉小姐有没有什么看法?” 寒宁笑道:“冯叔是想问我对靳煜这些花边新闻有什么看法吧。” 管家笑笑没说话,他当然知道宁少不可能相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 寒宁拿起报纸看了眼那个薇拉参加什么名媛聚会时拍的照片,摇头道:“他不是靳煜的菜,怕是主动送上床,靳煜也不会多看一眼。” 主动送上床也不会被多看一眼的薇拉见因为华夏的舆论导致靳氏集团动荡,竟然不知所云的提出要求:“只要你跟我结婚,油田的合作泰勒可以让出全部的利益,并且欧洲线全部为你打开,只要你愿意,什么都是你的。” 靳煜看都没看一眼薇拉,而是看向泰勒的掌权人:“我回国的时间到了,合约你签还是不签?” 泰勒也想多分一杯羹,加上这些年纵横惯了,甚至对华夏人骨子里的偏见,让他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我觉得合约的细节还需要再多商谈一下,华夏有句话叫好事多磨,我觉得很有道理。” 靳煜笑了笑,放下酒杯站起身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没必要再谈了。”一旁的助理连忙将合约给收了起来。 泰勒微微眯眼,不悦中带了一丝警告:“靳,你确定?” 靳煜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微冷道:“你当华夏,还是几十年前那个华夏吗?” 被养肥的泰勒很气靳煜的不识抬举,更甚至准备动用自己的势力让靳煜看看,得罪他们泰勒家,足以让靳煜在欧洲寸步难行。 可是没过多久,靳家的油田竟然被华夏官方接管了,一下子私企合作上升到了国际问题,即便是泰勒家,那也只有靠边站。这时候泰勒才明白了靳煜那天走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15章 靳煜的这一招反击可以说是相当漂亮,并且速度快到令人始料不及,要如果不是一开始靳煜的签约意向很明确,泰勒都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靳煜一开始就设好的局。 等他发现这件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真心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虽然泰勒家并不是只有跟靳家合作油田开发这一个项目,但油田无疑是付出最少利益最高的,他们要做的只不过是给靳家打开方便之门仅此而已,但现在这么大一口蛋糕从他们嘴边飞走了,曾经内讧争执要不要临时加码的两帮人差点打起来,有些甚至将矛头指向泰勒,要如果不是他的游移不定,如果不是他女儿的纠缠不休,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泰勒暂时懒得管家族中的内讧,想要找到靳煜看看是否还有回旋,不过对于这种言而无信唯利是图的商人,靳煜向来是懒得打交道的。当初从欧洲离开时他说的那句话并不是警告,而是阐述事实。 几十年前的华夏弱小,他们在国外开发的项目很难得到保障,只有让出利益来买个平安。但现在,能跟华夏抗衡的国家还真没几个,只要不触及国际利益,一个小小的家族对上官方,当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一开始靳煜不是没考虑过于官方合作,可是这种东西一旦牵涉到了政府就会很麻烦,他不怕麻烦,只是讨厌麻烦,但他更讨厌的是被人坐地起价威胁。 很快华夏接管了欧洲一大片油田的新闻被大肆报道,同时也带着靳氏集团瞬间变了风向,一个与国际接轨,与政府合作,还是油田这种大项目的公司,顿时股价飙升。至于那些花边新闻,靳氏集团并没有控制话题,反而发文将事件从头到尾的描述了一遍,至于其他一些不实传闻,将会送上一份靳氏律师团的信函。 前后也就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群众吃了一波瓜,靳氏也提升了国民知名度不说,股价也再创新高,可谓是双赢。 但是等靳煜从欧洲回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手腕更加狠厉的对付起嘉扬集团。 看着每天新闻花样播报各种停工的项目,工人闹账的事情,还有一些质量不达标的纰漏,寒宁啧啧了两声,看向难得晚上回来吃顿饭的靳煜:“我说老靳啊,你该不会打着我的旗号,想要吞并嘉扬吧,这个黑锅也太重了吧。” 靳煜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之前那些新闻是从哪里放出来的?” 寒宁想了想:“嘉扬?他们找人跟踪你了?” 靳煜摇头道:“是莫飞尔,欧洲排名前十的内衣公司,当时莫飞尔的老总在泰勒家做客,我的人根据偷拍的照片,很快就锁定了莫飞尔的小儿子,不过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所有的信息都被抹消的干干净净。” 这什么内衣公司还有莫飞尔都是原剧情里没出现过的人物,所以寒宁也都不认识:“然后呢?” 靳煜端起酒杯:“虽然找不到证据,但就凭莫飞尔曾经跟嘉扬的杨正庭是同学,当时的集团也在对付嘉扬,如果集团惹上一身骚,第一受益的就是嘉扬。” 寒宁道:“没有证据。” 靳煜轻笑了一声:“不需要证据,我认定的就是事实,就算猜错了,也该他们倒霉。” 寒宁叹了口气:“你也太霸道了,万一猜错了,人家多倒霉啊,你这样不讲证据的攻击别人,很招人恨的。” 靳煜一脸无所谓:“恨我的人多了去了。” 寒宁准备问一句你就不怕被人报复,不过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你就不怕,别人不敢报复你,然后朝你身边的人下手?” 靳煜道:“护住自己人的这点自信和能力我还是有的。” 寒宁笑了笑,没再深究这个话题:“下个星期我回家去住,不过叹息还是放在你这边。” 靳煜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住的好好的回家做什么?你哥不是还没回来。” 寒宁道:“我是说住我自己家,前不久我在淡水那边买了套房子,有小树林,临湖,还能一览帝都的夜景,比你这个偏僻的庄园热闹多了,而且我国内的个人巡演也要提上日程了,挺多事要忙,住回市区比较方便。” 靳煜默默看了他一眼:“说真话。” 寒宁勾唇一笑:“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可是你未必肯说。” 靳煜不解的看着他:“什么事?” 寒宁笑问:“我在你眼里,是谁的影子?” 没有影子,谁也不是谁的影子,谁也做不了谁的影子,这是那天靳煜给的答案。不过寒宁听听就算了,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之前他以为原主的任务是跟靳煜在一起,所以才会住进靳煜的家里,现在至少搞清了,原主最后一个心愿其实并不需要靳煜的回应,那他自然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靳家虽然好,但到底没有独居自在。 寒宁离开庄园的时候,靳煜难得没有去公司,他也没有阻拦,他并没有骗寒宁,他不是谁的影子,谁也不是谁的影子,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碎片到连脸都看不清的梦。 而他对寒宁好,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种喜欢就像是,因为喜欢一种水果,所以无条件的更加偏爱这种口味的果汁,但这不存在替代。看着寒宁,靳煜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但并不妨碍他因为这种与生俱来的好感去对寒宁好。 只不过靳煜心里知道,这份喜欢无关情爱,他对寒宁没有占有欲。以前是不懂,所以没有解释,后来分清了这种感情时,寒宁在国外深造。至于现在,他觉得已经没必要解释了,他想寒宁应该是明白的。 但是很快,他发现他的想法错了,一段时间不见后,等寒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靳煜突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就是那一瞬间让他感觉,现在的寒宁跟以前的寒宁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第16章 靳煜再次遇到寒宁的时候是在卫生间里,不过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三个人。 照道理来说,寒宁不是商业圈子里的人,一般性的商业酒会再怎么样也邀请不到寒宁的头上,但这次举办酒会的富商有个小女儿,正在茱莉亚音乐学院就读,寒宁作为茱莉亚音乐学院里最出名的亚裔,这个女生自然想认识,可是在国外的时候没有认识的门道,现在回国了,不管能不能成功,总要央求着父亲答应试一试,甚至为了合理的邀请,还专门在酒会上搞了一个音乐鉴赏,还将一架收藏的昂贵钢琴给抬了出来。 现在的寒宁可不是原主那个生命里只有音乐的人,基本的社交还是要有的,而且这个周姓富商为人也很不错,支持慈善事业了几十年,在业内的影响力也不小,这个面子他自然要给。 幸好他来了,否则要是发生了与原剧情严重脱轨的事,就算是他想要补救恐怕都不容易,比如说,一杯送到了杨清漫手中的,被下了药的饮料。 杨清漫跟富商的小女儿是闺蜜,两人家世旗鼓相当,性格也都不是那种专横跋扈的,念书的时候就相处的很不错。这次周筱雅趁着放假回国,自然也想跟好朋友聚一聚,所以单独给杨清漫下了帖子,正好杨清漫也想要跟着哥哥,毕竟觊觎她哥哥的人太多了,她的时刻盯着才行,这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来了。 两人十几年的朋友了,自然是无话不谈,杨清漫的那点小秘密,周筱雅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会儿见到,自然眼神揶揄的看着她:“还没拿下啊?” 杨清漫拿起一颗樱桃塞进了周筱雅的嘴里:“吃你的吧。” 周筱雅嘿嘿一笑,一边嚼着樱桃一边往她耳边道:“要不你霸王硬上弓试试?你都二十五了,再耽误几年,皮肤也不光滑紧致了,身材也慢慢走样了,皱纹也慢慢的出来了,而你哥呢,男人三十一枝花,还是钻石王老五级别的一支花,多得是女人投怀送抱,你放心?” 杨清漫微微咬着唇没说话,她要是放心,会总跟着哥哥参加这种戴着虚伪面|具的酒会么。在国外见识了新世界的周筱雅见杨清漫有些意动,忙不迭的跟她灌输如何霸王硬上弓。 两人正躲在角落里说得起劲的时候,一个侍应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一杯橙汁一杯草莓汁,两人正说得有些口渴,很顺手的一人拿了一杯,比起橙汁,杨清漫更喜欢甜甜的草莓,作为她的闺蜜,当然清楚对方的喜好,所以拿了另一杯橙汁。 杨清漫正准备喝的时候,被周筱雅激动的拽了一下她手:“漫漫你快看!是宁神!” 杨清漫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什么宁神?” 周筱雅道:“就是寒宁啊,我们学校有个亚裔群,寒宁在我们眼里那就是男神,我们总是各种花式偶遇宁神,可是从来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看一眼而已,刚刚我爸帮我介绍的时候,我差点没克制住自己露出痴汉脸了,我家宁神好帅,啊啊啊他朝我走过来了!!” 杨清漫早就见过寒宁了,虽然对方的确长得帅,但她早就过了花痴的年龄了,见周筱雅这一副追星的模样,顿时有些无语。 杨清漫以为寒宁过来是跟周筱雅打招呼的,毕竟今天是她家主场,却没想到寒宁只是看着她笑了笑,然后朝自己道:“有没有兴趣跳个舞?” 杨清漫啊了一声,完全没反应过来过来的时候,手中的酒杯就被寒宁拿下放到了一旁,拉着她进入了舞池。 舞杨清漫自然是会的,但是这跟她跳舞的人却不是她想要的,一般酒会上主动邀请别人跳舞的都是对对方有意思,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商业合作,用不着应酬。 就在她想着怎么解释自己对他没兴趣的时候,寒宁就倾身过来,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的饮料,你被二哥下了药。” 杨清漫瞪大了眼睛看向寒宁,寒宁却只是朝她微笑,然后几个转圈带出了舞池,就松开了她的手走开了。 杨清漫转头看向还站在角落桌边的周筱雅,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周筱雅还在一旁道:“你跟宁神很熟吗?宁神邀请你跳舞诶,你竟然跟宁神跳舞,漫漫你怎么能跟我的男神跳舞啊啊啊啊!” 杨清漫打断周筱雅的花痴:“这杯饮料刚刚有人动过吗?” 周筱雅摇头:“没有啊,我一直在这儿,没人动,你喝吧,不然再另外拿一杯也行。” 杨清漫摇了摇头:“你自己玩吧,我去找我哥。”说着拿起那杯饮料朝自家大哥走去。 寒宁能发现饮料里加了东西,自然是因为他异于常人的五感,不管是视觉还是嗅觉,寒宁早就超越了正常人类的范畴,至于锁定杨正庭,那是因为现在杨正庭身上还残留了一丝非常不明显的药香。 以至于在卫生间里见到杨正庭的时候,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下药这种招数,实在是太低级了。 他懒得看,但不表示杨正庭放过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给杨清漫安排的好戏已经被打断了,杨正庭挡住寒宁的去路,还递给他一朵白玫瑰胸针笑道:“我们和解吧,游乐园会继续建,我爸准备放弃了,你也跟靳煜说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大家今后说不定还会有机会合作。” 别说杨养和了,杨正庭都被靳煜一连串的手段给逼急了,嘉扬可是他早就视为囊中之物的东西,现在要是被人瓜分干净了,他筹谋这么多年岂不是竹篮打水。他还不知道靳煜突然的动作是因为那些照片,还当是为了游乐园,眼看着嘉扬损失惨重,杨正兴为了那块地依旧寸步不让,这才恨急了眼的现在就对付起杨清漫了。 人一旦急了,就容易走臭棋,像上一世循序渐进多漂亮,那才是大赢家该有的姿态。 看着现在装作吊儿郎当却快要掩饰不住眼中暴怒的杨正庭,寒宁勾唇一笑:“合作的机会当然会有,不过不是跟你,杨正庭,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杨正庭微微眯了眯眼,脸上还是纨绔的痞笑:“嗯?什么意思?” 寒宁看着他歪头一笑:“你把人当傻子的时候,殊不知你在别人眼里也跟个傻子差不多。” 杨正庭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却依旧装无辜道:“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寒宁挑眉一笑,满眼嘲讽:“你真是傻得可怜,你想要争夺什么自己关上门争就是了,自以为手段很高明吗?” 说着拿起刚刚杨正庭递来的鲜花胸针,一片片的摘下花瓣:“你想要我手里的股份,当初就该直接花钱跟我买,多简单的事,可惜你心太黑,也许是这么多年阴沟里躲藏惯了,习惯了阴谋诡计,你的家人对你不设防,你就觉得这世上的人全都可以被你掌控了?” 杨正庭不知道寒宁到底知道了什么,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暴露了,更何况,一个只知道弹钢琴能怎么样。当他正这么想的时候,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寒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脚朝他踹了过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膝盖骨简直要被踹碎了。 正当他下意识想要反击的时候,也不知道寒宁朝他手臂上点了哪里,他两只手瞬间酸麻的提不起劲来。等他整个被寒宁撂倒在地的时候,杨正庭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寒宁用膝盖抵在杨正庭的胸口,看他疼的脸色发白,嘲讽的一笑:“就你这点本事,也就只配阴沟里活着了,还想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家产没争到,却树立了一堆敌人,像你这种傻子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算计了靳煜又来算计我,真是傻得可怜。” 寒宁说完,抓起刚刚被他撕成一片片的花瓣往他嘴里塞,又扣着他的下颚强迫的使他吞咽了下去:“下药这种烂俗的招式你自己好好品尝吧,希望你会喜欢,花中藏药,你倒是挺别致。另外,虽然你今天没成功,但你算计我的这份仇我记下了,尽管我只是个弹钢琴的,但对付你这种阴沟的老鼠也绰绰有余了,希望你能承受得住。” 寒宁说完将他踢到了一边,打开水龙头重新洗了洗手,抽出纸擦手的时候往里间看了一眼,一点都不在乎被谁看了好戏,转身就走。 寒宁离开后,靳煜才出来,他来的比较晚,又是赶场来的,所以准备整理一下仪容再出去,没想到全程目睹了这样一个场面。 地上那个家伙他懒得多看一眼,但满脑子都是寒宁刚刚那干脆利落放倒杨正庭的几招,以及将杨正庭压在地上,那嘲讽又凌厉的眼神,就是那个眼神,哪怕只是回想,都让他血液翻腾。 第17章 一场美好的晚宴,谁也没想到会是以一种谁都没预料到的方式结尾。嘉扬的二少爷,在卫生间里|猥|亵|了电器城老总的儿子。 据说这位小少爷年仅十八,刚考上国内一所很不错的商大,正被急于炫儿的老父亲整天带在身边,见人就炫,逢人就夸,骄傲的不得了。这次带来周家的晚宴自然也是各种花式炫儿,只把这位小少爷炫的脸红红的借口上卫生间躲开了。没想到刚进卫生间,就被一个男人扑了个满怀,还直接一把摸到了|下|面。 这一下可把这位小少爷吓的不轻,但他力气没对方大,挣扎不开,在那个变态亲过来的时候,小少爷更是爆发了惊人的尖叫声,硬是冲破了卫生间那厚重的隔音门。 大家奔着以为有什么凶杀案发生的八卦之心跑进了卫生间,就看到杨家二少将人刚成年的小孩压在地上做些极尽辣眼睛之事。 正当众人打算上前将那位|兽|性|大发的杨二少拉开的时候,那位电器城的老总一个快步上前,玩命的一脚将压着他儿子的人猛地一踹。杨二少跟个葫芦似得咕噜噜的一滚,一脑袋撞到了大理石台阶上,顿时血流成河的晕了过去。 电器城老总还发话了,杨家的人如果不给他一个交代,哪怕死磕他都要搞死对方。谁都知道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读幼儿园的时候得一朵小红花,这个炫儿狂魔都恨不得将自家商场连着三天打折的欢庆。现在儿子被这样欺负,他没当场杀人都是好的。 来参加晚宴的是杨家三兄妹,等事情挠开后,杨家大少才过来,目光沉沉的看了眼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人,直接朝着电器城老总道:“这件事我们杨家定会给您一个交代。”说着就让人将杨二少跟个死猪一样的抬走了。 混乱发生的时候,寒宁正噙着笑躲在角落里喝酒,靳煜松了松领带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寒宁一见到靳煜,立刻扬起一张笑脸:“你也来啦?之前怎么都没见到你?” 靳煜眸子一暗,他突然不喜欢寒宁这样对着他灿烂的笑了,以前他不觉得,现在突然发现,寒宁的笑容很像一张设定好的|面|具,连一丝丝的角度都那么的完美。 心里这么想着,手下意识的伸了出去,抚上寒宁的嘴角:“你这样笑,不好看。” 寒宁一愣,随即眉毛一挑:“没你这样找茬的啊,从小到大,还没谁说我笑的不好看。” 靳煜突然道:“刚刚我在卫生间里。” 寒宁神色未变:“你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今天换了一款香水吧,不然刚刚我就能闻到是你。” 靳煜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狗鼻子。” 靳煜说完,看向围着卫生间的一群人,寒宁也转头看了过去:“那小子这下真的完了,就是可怜那孩子,怕是被吓得够呛。” 靳煜转头看了寒宁一眼:“他不会完。” 寒宁一愣:“你是说他爸会保他?” 靳煜摇了摇头:“他爸要是会保他,这些年就不会不让他进公司,却各种物质不缺的养着他。” 寒宁皱眉一想,试探道:“那是杨正庭背后还有什么势力?他的外家?我好像没有听说过杨正庭的母亲,只知道他跟杨正兴是同父异母。” 靳煜道:“杨正庭的母亲姓佘,舟山佘氏的那个佘。” 寒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靳煜说的是谁,靳煜提醒道:“还记得小时候你外公带着你,你哥哥和我一起去凰城看的博物馆吗?” 寒宁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点了点头,小时候的确是有过这件事。靳煜道:“凰城的博物馆虽小,但每一件珍藏的东西都价|值|连|城,而凰城博物馆是舟山佘氏一手创办的。佘氏早些年枝繁叶茂家大业大,可是经历了几次动荡,甚至为了追回那些流失海外的藏品,几乎是掏空了整个家族,一直到佘氏这一辈,就只剩佘雪枫这一个独生女,而佘雪枫就是杨正庭的母亲。” 寒宁看着靳煜,等着下文,靳煜继续道:“佘家两老病逝后就只剩佘雪枫,当时不知道佘雪枫是怎么跟了杨养和,但她生了杨正庭之后没过两年也病死了,佘老病逝之前,担心女儿终归会外嫁,也怕她遇到心怀不轨的人,所以临终前,将佘家所有的珍藏全都无偿捐献给了国家,这个捐献的价值可不是几十上百亿那么简单的,佘家几十代传承下来的宝库,一个博物馆怕是都装不够。” 寒宁明白了靳煜的意思,却也忍不住吐槽:“这个杨正庭,一点都不像佘家的人。” 佘家那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珍宝,被佘老爷子说捐就捐,这个杨正庭却为了一个小小的嘉扬,各种心机谋算,这对比下来,实在是叫人觉得可笑。 靳煜道:“如果他能跟着佘老长大,自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根据我调查到的消息,佘老临终前也给女儿留下了足够的资金,只不过这笔钱被佘雪枫转到了杨正庭的名下,但杨正庭要等二十岁之后才能动用。” 寒宁恍然:“所以杨正庭才有那些资本,装成纨绔富二代,暗中却各种部署筹谋,他当初没有直接来找我买股份,怕是因为不想暴露吧,他知道他父亲防着他,甚至打算养废他。” 寒宁说完,转头去看靳煜:“应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吧,不然就凭一个佘氏的名头,人都不在了,还能给他多少庇护?” 靳煜嗯了一声:“佘家为国家做的贡献在上面是挂了号的,而且佘雪枫有个青梅竹马,叫耿彭泽,耿彭泽一直以杨正庭的舅舅自居,将他当成自己亲侄子关爱,只不过因为工作的关系不经常出现在人前,而耿彭泽的爷爷。”靳煜抬手指了指:“那是更上面的人。” 寒宁微顿:“哪个上。” 靳煜道:“军。” 寒宁闻言没有多大的反应,看了眼那边乱糟糟的人群,站起身道:“这场宴会怕是继续不下去了,我们走吧。” 靳煜也没多说,跟着寒宁一道走了。 回去的路上,寒宁将所有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虽然很多是猜测,但至少许多原主记忆里说不通的东西都能关联起来了。 为什么靳煜那么疼爱原主,但原主被各种诬陷谩骂的时候,靳煜甚至和原主的哥都没有出现,一方面是当时原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算是他们两人在外面忙的焦头烂额,原主都不一定知道,加上事情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一直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所以在原主的记忆中,两人才会显得丝毫没有帮到自己,如果背后扶持陆铭的人是杨正庭,杨正庭的背后还有个耿彭泽的话,那这一切都不是不可能。 靳煜和寒祁公司发展的再大,又怎么大的军政上的势力,随便下达一个政策,都能将他们压的死死的。杨正庭背后有那么大的势力,却还要跟杨家死磕,怕是也不是为了嘉扬,恐怕他妈妈佘雪枫的死也有什么内情,有可能是这样的内情,让耿彭泽失了原则也帮他。又或者,那个耿彭泽根本就是个毫无原则的人,不过不管怎么样,上一世的那些事情,绝对少不了这个人的影子。 寒宁摸着下巴忍不住叹了口气,要对付的人又多了一个,刚开始接受这个世界剧情的时候他还在想,不就是将曾经欺负过原主的人欺负回去吗,他家世好,钱财不缺,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陆铭多简单啊,却没想到,地雷在这里等着他呢。 第18章 靳煜将寒宁送回了家,寒宁刚在淡水这边买的房子靳煜还没来过,倒是挺有兴趣进去参观一下,可惜寒宁将他挡在了门外边笑眯眯道:“慢走不送。” 靳煜倒也不勉强,虽然他之前以为寒宁对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太过注意,毕竟寒宁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音乐,但到底有没有误会也只有寒宁自己知道,而这份误会也是因为自己的种种原因造成的,这会儿刻意的与他保持了一些距离靳煜也能理解,只是不放心的叮嘱道:“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杨正庭闹出的那些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寒宁倒是挺无所谓的:“总不至于做坏事的人还有理了吧,我担心什么,就算他身后有个厉害的人物撑腰,还能黑的说成白的么。” 靳煜笑笑没说话,自己看护着长大的孩子,他还是了解的,寒宁的世界太干净,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人心这两个字的复杂他哪里能懂。不过他也不需要懂,有他跟寒祁就够了,寒宁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做他的钢琴王子。 看着靳煜的神情,寒宁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想法,关上门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们这样将原主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曾让原主经历一下人心的黑暗,也许上一世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不过这也不能说靳煜和寒祁错了,人总喜欢将自己觉得最好的一切给最爱的人,过度的保护也是源于爱,只可惜没能挡住有心人的算计而已。 寒宁在露台上坐了一会儿,将一些复杂的人物线捋了捋,上一世的悲剧他大致上是捋清了,只不过现在还有两个疑点。一个是杨正庭的母亲的死因,一个是他哥哥和嫂子在订婚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决裂到那样的程度,导致之后整个寒氏集团最终被瓦解。他相信这个背后肯定有杨正庭的手笔,因为最后杨正庭成了最大的赢家,寒氏大部分利益都进了杨正庭的口袋。 不过现在,寒宁要做的事是将耿彭泽的背景调查一下,至少要知道现在耿彭泽手里有哪些势力。 如果是在之前,寒宁还有时间徐徐图之,大不了就是崩人设走商战,当财富累积到一定的程度,撼动国力都不是不可能,可惜他没那个时间了,尽管他多得是办法短时间内赚到数之不尽的钱财,但代价定然是无数家庭分崩离析,他虽然心冷,但却不黑,他做不到赚这种昧良心的钱,那么现在能做的只有第二个办法,扶持耿彭泽的劲敌。 轻轻松松黑进了加密网络,寒宁将耿彭泽的信息给调了出来,耿彭泽随着他的父辈一样走了军政体系,二十岁的时候进了特殊部门,八年的时间立下无数军功,可就是他工作的特殊性,这八年他几乎在人前消失,以至于等他回来的时候,佘雪枫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尚不懂事的杨正庭。 而后耿彭泽退居幕后,给国家培养了一批□□战队,专门负责境外□□事宜,必要的时候还要脱下军装充当佣兵,几乎一直都在用生命保护着祖国。看着耀眼的履历,显赫的战功,寒宁微微皱眉,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毫无原则的帮助杨正庭,哪怕杨正庭是他青梅竹马的独子,就算是为他青梅竹马报仇,耿彭泽也只会选择正面来才对。 如果耿彭泽是这样一个铁血军人,那寒宁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他报复,可惜寒宁直觉不信,光凭一个杨正庭,上一世是不可能跟靳氏集团和寒氏集团抗衡的,身披主角光环都未必办得到。 将自己走过的痕迹全部抹掉,寒宁又悄悄的摸进了耿彭泽的电脑,他的电脑里很干净,怎么看都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不过寒宁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发现耿彭泽的政敌不少,其中一个臭名昭彰的寒宁没兴趣,还有两个,一个是政治上,因为站队不同,所以对立,而剩下的那个,也是被寒宁看中的,则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 喻家,同样家世显赫,喻家老爷子的地位不比耿家的差,更是过命的战友情。两家小辈自然也是青梅竹马,还结了姻亲。只可惜喻家的女儿因为一次意外伤了身,不能有孩子,起初耿家满口的不在意,毕竟耿家也不是那一个儿子。结果没想到,耿家的长子在任务中牺牲,耿家的次子也就是耿彭泽的父亲,自然不可能断了香火。 原本这件事两家相互沟通,喻家也不是那样不讲理的家庭,那时候国内的医学可能还不怎么发达,但在国外,试管婴儿已经有了,大不了就出去找个代孕。结果耿彭泽的父亲跟一个女大学生好上了,这件事被喻家的人知道了,一下子闹上了门,那个女人大着肚子出来挡喻家的人,可都是军区大院长大的,那都是能动手不动口的主儿,他们自然不可能去打孕妇,只一心想要教训妹婿,可架不住孕妇自己冲出来。 结果一阵混乱之后,已经怀孕快九个月的女大学生一下子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女孩大出血人没救回来,孩子倒是最终保住了,也就是现在的耿彭泽。 嫁进了耿家的喻家小姐因为丈夫,因为孩子,最终抑郁而亡,耿彭泽的父亲更是怨恨喻家人害死了他的真爱,两家直接从姻亲变成了仇敌。 看着这段狗血的过往,寒宁摸进了喻家,将每个人的隐私查看的干干净净,喻家这一辈的人没有耿彭泽利害,但也不是啃老,算是比较踏实的那种,家风也是比较严谨的,就是看起来没有耿彭泽那么血性,所以给人一种喻家第三代比不过耿家的感觉。 寒宁一边梳理这些高官之间的关系,一边想着原主记忆里还有什么可利用的消息,没想到从喻家一个小辈的电脑里发现了关于耿彭泽的照片,而照片上的人,电脑人像对比出来发现,是边境一个军|火头头。 只要有线索,隔着一根网线,寒宁就能顺藤摸瓜出许多东西来,以他的技术,这个世界的网络还挡不住他。要不是设备硬件不够,他甚至能做出时刻监控耿彭泽而不被发现的东西来。 一连几天寒宁闭门不出,却差不多将耿彭泽的老底都摸清了,什么军功,什么为国,原来全都是交易。 耿彭泽利用自己的职务,跟边境的军|火|毒|枭达成交易,他用情报和真正保卫国家军人的性命,换来一次又一次显赫的战功,短短数年爬上了常人不敢想的位子。那些保卫国家的战士们到死都不知道,他们本可以回家跟妻儿团聚,却因这人一己私利最终到死都不能有姓名。 其中最惨烈的是一次跨境案,为了捉拿残杀我国二十七位普通百姓的大|毒|枭,联合了多方人力,最终十二位英雄没能归国,用十二条性命,给耿彭泽的履历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殊不知这一切,竟然只是早已谈好的合作,被捉拿回国的|毒|枭,只是真正幕后黑手的挡箭牌。 寒宁曾经在类似的世界里当过军人,那些士兵年纪都不大,有些进部队的时候甚至都没成年,他们可能文化程度不怎么高,甚至性子单纯到只懂得服从上级,但他们很可爱,到现在寒宁甚至都还记得那几张不太好看,却单纯而干净的面孔。 这种发生任何事,都会冲到第一线的可爱人们,怎么就能有这么狠心的人,拿他们的命去填军功呢,这种黑心的人,怎配生而为人。 第19章 姓耿的在寒宁眼中已经相当于一个死人了,只不过这个死人还在乐此不疲的作死,在他刚把撸到手的文件资料整理好的时候,他美丽温柔又能干的大嫂拎着她精致的小包包,踩着优雅的高跟鞋敲响了他家大门,门一打开,那纤纤手指就戳他脑门上了,语气却是温柔中透着一股无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寒宁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门:“怎么了?” 闵萱轻轻瞪了他一眼,抬脚进了屋,看着整理的十分整齐的屋子,顿时满意了几分,要是见到寒宁将自己过成一个糙汉子,她肯定会拎着他的耳朵揪回家的。 寒宁给闵萱倒了一杯茶,连忙自证清白:“我这几天都待在家里哪里也没去,我没闯祸。” 闵萱看了他一眼:“杨家老二。” 寒宁嗤笑了一声:“他呀,这几天还真没关注他的消息,怎么,他又闹出什么事了?” 闵萱道:“你先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被他欺负?” 寒宁略得意的抬了抬小下巴:“我怎么可能被一个草包欺负,不就是想算计我,结果被我反手赏了一巴掌吗。” 闵萱闻言也没多说:“以后遇到事你不要一个人担着,你哥暂时不在国内我还在呢,姓杨的这么欺负人当我是死的吗,你这些天不要出门乱跑,你说你住靳煜那儿不是住的好好的吗,怎么就要搬出来呢,跟他闹矛盾了?” 寒宁道:“哪有,跟他闹得起来矛盾吗,小时候住那儿可以一起玩,现在长大了,都有各自的私生活了,自然不太好。” 谁不知道靳煜从小将寒宁当自家小媳妇一样护大,就连寒家父母都默许了他们的关系,这会儿倒是有各自的私生活了,那不是闹矛盾是什么。 不过孩子大了,自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不停的念,闵萱只是叮嘱他自己在外面住要小心照顾自己:“钱还够用吗?我再给你卡上转一点。” “我都不知道我卡上现在有多少钱,反正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不够用再说吧。” 话是这么说,但闵萱还是给寒宁打了一笔钱,又叮嘱了几句不要乱跑,出门要带保镖,这才离开。 闵萱一走,寒宁就给靳煜打了个电话:“我家公司是出什么事了吗?” 靳煜倒是没有隐瞒:“寒氏集团的几个项目突然被卡住,不过你大哥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人,所有的项目都按照正常流程来的,就算卡也只是一时添堵,卡不了多久的,怎么突然问这个?谁去找过你?” 寒宁道:“我大嫂,不过没说公司的事,就是问我那天怎么回事,有没有被欺负,所以是那个姓耿的搞的鬼?” 靳煜道:“那倒不一定,虽然杨正庭跟耿彭泽的关系没多少人知道,但放着杨正庭在这边耿彭泽肯定是不放心的,少不了要叮嘱些人看护着。” 这一说寒宁就明白了,未必是耿彭泽亲自出手,反正杨正庭只要露出那么点意思,自然有人愿意上来添点堵。以前杨正庭不敢这么大张旗鼓,所以之前寒氏和靳氏因为那块地对嘉扬集团下手的时候,杨正庭再气都没动用过姓耿的关系,现在忍不住了,怕是因为已经暴露了所以无所谓了吧。 正如寒宁所想的,除了因为意识不清在卫生间干的那间丢人事之外,杨正庭给杨清漫下药的事情也被杨正兴调查的一清二楚。杨正兴从来不知道弟弟竟然抱有这样的心思,他记得以前他有让杨正庭进公司的想法,但他不记得是杨正庭拒绝,还是他父亲不愿意所以逼着杨正庭拒绝,反正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个弟弟只会花钱懒得进公司赚钱。 他爸爸也经常说,公司只需要一个决策人,反正以后钱少不了杨正庭花的,只能他这个当大哥的辛苦点。却没想到原来不是弟弟不想进公司,而是父亲的不允许。 可是再如何,大不了就是公平竞争,给杨清漫下药又是什么意思。 杨正庭听到杨正兴的质问,冷冷道:“你对那块地死抓不放不就是因为她,一个跟杨家毫无关系的女人,你要为她赔上几十上百亿的利益?你损失的不止是杨家的利益,还是我的,凭什么!” 杨正兴面无表情:“就凭那块地是我买的,没有动用杨家的一分钱,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杨正庭冷呵了一声:“没动用杨家的一分钱,没有杨家,你的钱又是哪里来的?”说着,看了眼一旁一言不发的杨清漫:“我才是你的亲弟弟,可是从小到大,我甚至连她的一根头发都赶不上,现在你问我什么意思,她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我恨她不行吗?!” 杨正兴一把将杨清漫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双目冰冷的看着杨正庭:“这不是你做出这种恶毒事情的理由!” 两兄弟闹得不欢而散,杨正庭也不再隐藏自己,提前拿出了母亲的遗嘱,嘉扬集团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比杨正兴都还要多百分之三,以非常强势的姿态进了嘉扬。 杨养和倒是很想阻止,可是杨正庭光明正大的搬出了他的幕后靠山,要知道杨养和从杨正庭很小的时候就防备着他,一个是因为这个股份,一个就是杨正庭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舅舅,他怕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嘉扬以后不姓杨了。 没想到,所谓的纨绔,所谓的纸醉金迷,一切不过是幌子。这小子当真不知道像谁,心机如此深沉,小小年纪就伪装的滴水不漏,要如果不是这场意外,他甚至都没发现杨正庭的野心,还以为他就是表面那样,玩车玩女人的纨绔。 因为杨正庭的动作,以及毫不遮掩的背后靠山的敲打,靳氏集团跟寒氏集团对嘉扬的种种动作自然也受到了限制,项目不再停工,每天的利益不再往死里亏损,加上杨正庭老早就养在公司的人,一下子跟杨正兴争的不相上下。 本来杨养和都打算放弃那块地了,杨正庭再次将提案拿到了会议上,姿态强硬的要求杨正兴将土地权拿出来,弥补公司因为他而导致的这段时间的亏损。 谁都没想到,昨天还在跟哥哥伸手要钱的男人,今天就将哥哥几乎逼到无路可走。公司里有不少老人,杨正兴也是他们看着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对于杨正庭这样的姿态自然不太满意,有些还忍不住敲打了他两句。但是结果就是各种理由生生将人逼出了公司,就连杨养和都被他气到进了医院。 寒宁不怎么关心杨正庭在嘉扬里怎么作,倒是杨正庭不再隐藏手段之后,第一个狠命对付的就是寒氏集团,两者本身就有项目的往来,嘉扬一下子终止了合作,哪怕赔钱,那也挡不住寒氏集团的亏损,以及后续一连串的问题,而杨正庭的目的竟然是逼着寒氏集团将寒宁推出来给他道歉。 这件事闵萱自然没有跟寒宁说,而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扛了起来,寒氏集团又不是没经历过动荡风雨,这点事情也就是伤点皮毛,还不到动筋骨的程度,自家孩子的委屈她还没找姓杨的讨回来呢,道歉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寒氏集团的问题也没持续多久,所有的资金链断层,靳氏集团全都给补上了,本来两家就关系好,双方让利的情况下,那些因为嘉扬退场导致停工的项目立刻又运作了起来。 寒氏集团到底是新晋集团,所以杨正庭有胆量这样来,但靳氏集团就不一样,而且如果他闹得过分了,国家政府也不允许,这么一个大集团,好几个省市都是有子公司的,过分了那就关乎成千上万户家庭了,哪怕他身后有耿彭泽,那也是不能瞎胡闹的,所以杨正庭敢对付寒家,却不敢动靳氏。 但是让杨正庭咽下这口气显然是不能,他本来就因为这些年的隐藏压抑着自己,心态更是扭曲了,所有对不起他的,所有得罪过他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寒宁也发现,搅风搅雨的杨正庭换了个目标,有一段时间没冒泡的陆铭又开始刷存在感了。这段时间杨正庭拉了太多的关注,他差点就把陆铭这号人给忘了。 第20章 一直跟着冈特潜心练琴的陆铭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结果等他再次冒泡的时候,竟然又跟靳煜搅合在了一起,两人在餐厅相谈尽欢同进同出的照片从各种渠道曝光了出来,寒宁看的直摇头,立马将手机拿出来给靳煜换了个备注名,大猪蹄子。 改了备注没两天,寒宁就在一个钢琴大师的家里见到了陆铭,有冈特在背后为陆铭|操|持,陆铭自然不用再像上一世一切都靠自己谋划,有了引路人,陆铭很容易便接触到了他曾经接触不到的层面,陆铭这次上门拜访的目的倒也不指望能被这位老艺术家指点,而是想要在国内这些老艺术家面前刷个好感度,这对他以后的发展会很有帮助。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新闻轰炸过的原因,陆铭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位老艺术家对他的不感冒,要如果不是挂着冈特徒弟的名头,怕是连这个门都进不来。不过陆铭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别看这些人头发全白,未必还能弹出一首完整的钢琴曲,就光是他们的名字,在圈里就是一座座的大山,从指缝中随便流出点什么,都是大好的资源。 正在他努力刷好感度的时候,没想到寒宁也来了,看着引着寒宁进来的佣人笑容满面的模样,跟之前带着他进来时那刻板的模样,陆铭微微垂下眼眸。 而那位从他进门至今不苟言笑的莫大师,更是直接笑出了满脸的褶皱。寒宁也有些意外陆铭在这里,不过并没有朝他投去半分眼神,直接笑着道:“莫爷爷。” 莫老先生轻哼了一声:“回国这么久,现在才想起莫爷爷?” 寒宁顺着莫老先生的招手坐到了他的身边:“谁说的,我可一直记着莫爷爷的,只不过宝贝没找到,光着手上门让外公知道了,会在梦里数落我的。” 莫老先生笑道:“你外公可舍不得。”说着看向跟在寒宁身后,拎着一个长箱的佣人:“这是什么?” 寒宁朝莫老先生狡黠的一笑:“莫爷爷猜猜看?” 莫老先生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定道:“不会是那幅山居图吧?” 寒宁笑着将盒子打开:“猜对了,我回国前在一次拍卖会上正好看到了,不过这种国画的归国手续上有些麻烦,交接了许久了前两天才到,这一到我自然就给莫爷爷送来了。” 看着在眼前徐徐展开的画卷,那扑面而来的浓墨重彩,莫老先生激动的恨不得扑到画上去,他虽然是弹钢琴的,但一生痴迷字画,因此跟寒宁的外公成了至交好友,寒宁的外公是国画大师,可惜走得早,不然看到外孙如今的成就,怕不得每天在他们这些老友面前炫耀了。 莫老爷子欣赏字画的时候,寒宁这才朝陆铭看过去。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陆铭露出一抹看不出丝毫僵硬的笑容来:“好久不见,寒先生。” 寒宁上下扫了他一眼,不客气道:“不想笑就别笑,你笑的很难看。”在这种人面前,什么礼数都不需要,奚落就对了。 陆铭没想到寒宁会这么直接,神情一愣,然后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尴尬来:“不知道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寒先生,我一直很崇拜寒先生...” 寒宁抬手止住了陆铭的话头,只是看着他轻声问道:“做别人的影子就这么高兴?” 寒宁虽然没有对陆铭时刻的严防死守,但该关注的却一点都没错过,所以杨正庭跟陆铭暗中的联系,寒宁一清二楚,寒宁还知道,杨正庭为了对付靳煜,或者说为了断了他跟靳煜的关系,怂恿着陆铭去勾引靳煜。 加上陆铭本身就对靳煜有想法,两人简直一拍即合。 而杨正庭给陆铭传了一份靳煜十多年前看心理医生的资料,寒宁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靳煜一直被一个梦境困扰,只不过小时候靳煜做的那些零碎的梦是美好的,而看心理医生那段时间是因为梦境变得血红而破碎,他梦里那看不清面容的人,躺在了一片血泊中,那段时间靳煜重复那一场梦,每次醒来窒息的疼,甚至被影响到恨不得随着梦里死去的那人一起轻生,因此不得不去看心理医生。 杨正庭倒是挺有手段,弄到了十多年前靳煜看心理医生的资料,资料中记录了一些靳煜梦境的零碎片段,比如爱猫,比如一段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过的音乐,比如与众不同的食物搭配,还有一些零碎的对话。 陆铭之所以再次跟靳煜纠缠起来,是因为他许久不更新的微博突然更新了一张他领养了一只猫的照片,还说以前因为生活拮据无法饲养一直很遗憾,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以及假装偶然与靳煜出现在同一个场所,然后哼起那段音乐吸引靳煜的注意,差不多将靳煜梦里的事情不着痕迹的复制了一遍,如果靳煜对他的梦一直念念不忘,那自然就上了陆铭的钩。 陆铭不知道寒宁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只是看自己长得跟他有几分像才会出言讽刺,心里不自觉的打了个突,但面上还是假装不解:“我不明白寒先生的意思。” 寒宁嗤笑了一声:“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反正影子永远都替代不了光。” 陆铭顿时脸色一变,还带了几分被侮辱的倔强:“如果寒先生是觉得我与您有几分相像,又跟靳先生过于亲密的话,那我只能说抱歉,长相是父母给的,我改变不了,跟靳先生也是很早就认识了,在认识靳先生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您的存在。” 寒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何必解释呢,你开心就好。” 寒宁不知道上一世的靳煜有没有被这样骗过,但这一世的靳煜显然没有,也可能是杨正庭现在过于急躁,做事不够圆滑有些失了分寸,所以被靳煜发现,当陆铭第一次在靳煜面前哼出那段靳煜梦中的音乐时,靳煜就起了疑心,太过突兀,一切刚好到就像是被人精心安排的巧合,靳煜又不傻,前后一想差不多明白了其中的谋算。 可惜陆铭不知道,还洋洋得意近来跟靳煜的接触,觉得迟早有一天,寒宁在靳煜眼里会变得什么都不是。 只不过这会儿被寒宁一句话梗在了胸口,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好像自己整个都被寒宁看穿了一样,说什么都是辩解。 这种令陆铭有几分如坐针毡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莫老爷子就一脸红光满面的走了过来:“我书房里空着的那面墙总算是能填上了,我要好好邀请几个好朋友来看看,羡慕死他们,哈哈哈哈哈。” 寒宁笑道:“莫爷爷高兴就好。” 莫老爷子一连道了好几声高兴,兴之所至,一把拉过寒宁的手:“走,咱们去琴房,看看你这些年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 寒宁被莫老爷子拉着边走边道:“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一下了,弹不好的话,那岂不是要挨莫爷爷的批了。” 陆铭看着两人就这么走了,做也不是,跟也不是,最终还是厚着脸皮站了起来,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莫老爷子的琴不是什么名琴,但却跟了老爷子几十年,琴里面的零件几乎都被换了个遍,却是莫老爷子最钟爱的,平日清洁都是自己来,不给人碰的,这会儿倒是大方的让给了寒宁弹。 寒宁瞥了眼陆铭,坐到钢琴前打开了琴盖,笑着朝站在一旁的老人道:“那我要是弹得好,莫爷爷可得好好表扬我。” 莫老爷子笑骂了一句鬼精,听到寒宁落下的第一个音符,心中就是一惊,紧接着连续的落键,更加确定了寒宁弹奏的曲目,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这是一首极难弹奏的钢琴曲,无论是感情的表达,还是弹琴的技巧,那都不是普通人能弹出来的,就是他自己,年轻巅峰时期虽也练习过无数次,但真正呕心沥血的弹奏却也仅有一次,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碰这首曲,用直白的话来形容就是,弹奏一次要短命十年的消耗。 当寒宁指尖如飞的在琴键上跳跃,那极具侵略性的琴音将人的心血都带动的沸腾了起来,莫老先生甚至控制不住自己隐隐颤抖的双手,看着沉浸在音乐中的寒宁,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陆铭目光怔怔的看着寒宁,他不是没看过寒宁的一些影音资料,但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了他们的差距,那种强烈的冲击,远比之前在庄园里听到寒宁任何一次的弹奏都要强烈,强烈到他感觉到一阵晕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呼吸。 寒宁是什么时候停下的陆铭不知道,看着莫老爷子激动不已的握着寒宁的手一个劲的夸赞时,陆铭甚至生不起丝毫的嫉妒,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刚才寒宁弹奏的身影,以及那急速而又轰鸣的琴音,陆铭有种直接,如果他冲不破今天寒宁给他的阴影,那他这辈子恐怕都完了。 看着脸色苍白的陆铭,寒宁勾唇一笑,论打压,自然是这种破碎对方最骄傲的东西更舒爽。 第21章 陆铭怎么离开莫家的他自己都不记得了,等整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乐团的琴房里了,只不过他看着眼前的钢琴,却连盖子都不敢掀起来。脑中寒宁指尖如飞的画面还不断的在他眼前回放,那充满了侵略的琴音似乎还在耳边不断回荡。 冈特过来的时候看到的陆铭就是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样子:“今天去拜访莫老先生不顺利?” 陆铭微微回神,看向自己的老师,微微摇了摇头,冈特安慰道:“老艺术家都有不小的脾气,不顺利也很正常,你不用放在心上。” 陆铭动了动嘴,声音透着几分虚:“我在莫家见到寒宁了。” 冈特闻言有几分意外,又见徒弟这模样,猜测道:“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陆铭微顿,思绪在脑中一闪而过,但最后说出的话却是:“寒宁好像对我有偏见,我之前在靳家的庄园里也没有怎么跟他接触,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讨厌我。” 冈特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了,听到陆铭的疑惑只是笑道:“天才的脾气而已,无论是家世还是天赋,你都比不过他,却被人将你们放在一起比较,别人对你有所偏见也是自然,只要你用实力说话,总有一天那些人会收回偏见对你侧目的。” 陆铭朝冈特点了点头:“老师放心吧,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冈特笑道:“那就好,下个月乐团的演奏,我想让你上台。” 陆铭一愣,有些意外的看向冈特:“老师不是说,我现在还不可以吗? 冈特道:“我说的不可以是指承担大梁,像寒宁那样世界巡演独奏,但乐团的表演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不过你从未上过台,所以从副琴开始,舞台也是另一种历练,等你登上了舞台,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心境,放心吧,就你平时练习的水准就够了。” 陆铭兴奋中又带了点忐忑,登上舞台,是他渴望已久的事情,当意识到这份机会现在就摆在了他的眼前时,陆铭甚至下意识幻想着自己会如何的成功。 冈特离开之后,陆铭打开琴盖想要练琴,可是看着以往最熟悉的黑白琴键,陆铭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一丝惶恐。陆铭下意识想要将这份杂念甩开,他不能被寒宁影响了,可是有时候一些事情,却不是人为可控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交响乐团表演的时候了,原本冈特只是想让陆铭上台练练手,主要是熟悉一下舞台气氛,有些人哪怕琴弹得再好,可是畏惧人群畏惧在灯光下展现自己,那也是没用,所以冈特给陆铭创造机会去熟悉这样的环境。 可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曝光开了,冈特首席弟子初次登台的硕大标题出现在了各种新闻版面,对音乐圈有兴趣,或者稍微有点关注的都忍不住想要去听现场,不少娱乐媒体也跟风想要去抓一个独家,不管陆铭表现的好还是不好,那都是很值得写的新闻,因为他背后的老师是冈特,即便下了神坛,但神格还在的男人。 令许多媒体没想到的是,他们在演奏现场,竟然看到了寒宁。面对不少记者的采访,寒宁落落大方地朝着众记者笑道:“冈特先生曾说,希望有一天他的爱徒能与我较量一番,为了要知己知彼到时候不至于输的太惨,所以我先来摸摸对方的底。” 谁都知道寒宁的|起|点有多高,输得太惨怕是玩笑,估计还是好奇居多,不过今天这场演奏寒宁都来听了,那新闻就更有写头了。 此时在后台的陆铭还不知道寒宁也来了,对于第一次登台,哪怕只是个副琴,他也是有点紧张的,旁人见他这样,纷纷出言安慰,现在的陆铭可不是当初连门槛都需要旁人开口才给降低了让进来的陆铭了,身为冈特唯一的徒弟,在乐团里巴结他的人可不少。 不过此刻陆铭已经顾不上享受这点虚荣了,他紧张兴奋又期待,觉得他想要的未来,会在今天之后一一展现在眼前,这只是他成功的一个开端。 随着幕布拉开,陆铭站在自己的钢琴前,随着众人朝着观众鞠了一躬,雷霆般的掌声袭来,头顶的灯光环绕,从未经历过这等场面的陆铭异常满足。只不过在一下秒,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寒宁。那一瞬间,陆铭的心脏猛地一缩,手指无法控制的一抖。 不过陆铭很快将这份恐慌给压下了,只不过多了个看客而已,现在他才是在舞台上享受灯光和掌声的人。 可惜陆铭心里这么想,但情况却没有半点好转,好在一开始的演奏并不需要钢琴,他略微的分心也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明知自己不该去看,但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往寒宁所在的方向飘去,明明台下一片黯淡,但他奇怪的是一眼就看到寒宁,甚至十分清楚的看到那双带着嘲讽的眼神朝他投递过来,脑海里那天在莫家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陆铭的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腔。 他告诉自己不能慌,绝对不能慌,就拿出平时练琴的实力就够了,这段时间跟整个乐队的磨合也差不多了,只要保持就行,不能被寒宁影响。 也许是不断的心里暗示起了点作用,陆铭真的暂时将寒宁给抛开了,随着乐章的进程,很快就到了钢琴的部分,陆铭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在了琴键上,在主琴和指挥的带动下,熟练的弹奏出了这些天一直练习的曲子,可就在这时,耳边好像响起了寒宁那轻嘲的笑声。陆铭一个慌神,按错了一个琴键。 台下的冈特脸色一变,瞬间变得无比的难看。而陆铭也是一惊,忍不住朝寒宁看去,可是寒宁只是面无表情的坐着,不说他们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寒宁就算是笑他也听不到,更何况他被许多正在弹奏的乐器包围,那就更加听不到了,所以刚刚那应该只是幻觉吧。可是他却被影响了,错了一个琴音,他简直不敢想自己会面临什么。 然而越是慌乱越容易出错,加上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身影,陆铭甚至想要逃离这场演奏。可是不行,他不能跑,他只能坐在钢琴前。慌神的下场就是哪怕有人带着,面前的曲谱摆着,上面的指挥也极力挽救着,但陆铭还是一连错了好几拍,甚至都慌乱的跟不上节奏了。 不说懂音乐的人,就是不懂的人也听出了问题,于是小声的询问起同伴,或者跟旁边的人低声嘀咕起来。 底下悉悉索索的声音被陆铭自己无限放大,即便隔了那么多乐器的弹奏,他好像依然能听到台下的议论,他恨不能直接晕死在台上,他甚至完全都弹奏不下去了。 怎么坚持到结束的,浑浑噩噩的陆铭已经不记得了,但在众人谢幕的时候,他甚至腿软的站不起来,整个人脸色苍白汗湿如雨。 被幕帘阻隔了观众的视线,冈特大步的走上了舞台,面色不善的质问:“你在干什么!你毁了整个演奏你知道吗!” 陆铭嘴唇哆嗦,可是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旁人看陆铭一副要窒息的样子,忍不住道:“陆铭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现在的陆铭只想要找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问题,听到旁边人的话,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捂着胸口往地上倒。 寒宁不知道陆铭打算装病逃过这一切,反正装什么都无所谓,之前新闻炒作出来的期待有多高,今天这场糟糕的表演就会反弹的多厉害。 退场时,许多记者来询问寒宁对于今天这场演奏的观感,寒宁只是笑笑,什么意见都没发表,就在保镖的阻隔下大步离开了。 不等第二天,这场演奏上陆铭的表现,截图也好,动图也好,短小的视频也好,一下子铺天盖地的占满了各大头条,甚至不用花钱,都给推送上了热搜。 许多曾经关注过这位冈特首徒的网友,都表示一言难尽。 【虽然冈特走下神坛是身体原因使然,但是见识了冈特的徒弟,顿时有种emmmmm的感觉。】 【就这水平,还不如我音乐老师高呢,很好奇冈特收徒的眼光。】 【看到宁神那一言难尽的笑容,此刻宁神心里大概也是被无语刷屏吧,这样的水准还想跟他一争高下,这么大的脸是冈特给的吗?】 【看到宁神退场时的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怎么办,这会不会是有生之年宁神看过最好笑的一场演奏了?】 【大型车祸现场,笑死我了,看个视频我都觉得尴尬,能撑完全程,我该说那个谁谁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够厉害的吗?】 【镜头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冈特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收这个徒弟?】 【大型翻车,大型打脸,今年的笑点都被这场演奏会承包了!】 【这就是能跟寒宁一争高下的人?不好意思,我去看看寒宁六岁登台演奏的视频洗洗眼睛好了。】 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嘲讽,寒宁面无表情的退出了页面,舆论这把利剑,陆铭当真该好好享受享受,才不负此生。 第22章 看着网络上字字诛心的言论,陆铭恨到整张脸都扭曲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种看不见的武器,能锋利恶毒到这种程度,那些讽刺嘲笑,一句句他不如寒宁的话,扎的他心生疼。他很想说那不是他的水平,他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寒宁故意的,故意给他造成心理压力,故意来听演奏会,甚至故意坐在第一排碍他的眼,就连去莫大师家,说不定都是故意的! 陆铭已经管不得这到底是凑巧还是故意,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寒宁在搞鬼,他自问跟寒宁无冤无仇,这人怎么就对他阴魂不散。此刻陆铭完全忘了,他曾经恨寒宁到恨不得他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当门被推开的瞬间,陆铭秒换表情,见到推门进来的冈特,陆铭连忙将手机往被子里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些受伤和惶恐。 冈特对于陆铭那天的表现是非常生气不满的,但他的生气是陆铭在台上竟然出了那么大的错,这对于执着于完美舞台的他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可是当得知陆铭完全是因为过于紧张导致窒息晕倒,冈特也不好说什么了,对于陆铭他是看好的,能弹奏出那样一首命运的人,他相信陆铭注定不会平凡。可是没想到,陆铭竟然如此恐惧舞台。 这会儿见陆铭苍白颓丧的模样,冈特叹了口气:“网络上的那些舆论你别去看了,先把身体调整好,恐惧舞台这种事不是没有克服的办法,我们一步步的来。” 陆铭欲言又止的看向冈特,嘴唇微颤,最终只吐出无力的三个字:“对不起。” 冈特再次长叹一口气:“这件事等舆论风|波|过去之后,我会想办法将你的形象扭转一下,这两天是风口浪尖,你别钻进牛角尖里了,其他的我们慢慢来。” 陆铭抬头看向冈特,满眼的感激和信任:“老师,谢谢您,没有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冈特今年也五十多岁了,跟他的爱人注定是没有孩子的,本就将陆铭当晚辈看,又念在陆铭可怜的出身,心中更是多一分的疼惜,所以即便给乐团桶出这么大的篓子,但看在事出有因又是人为不可控的情况下,冈特也没多少责怪,现在看陆铭这样,那仅剩的一点不满也消散了,叮嘱他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就去处理这次演出带来的后续麻烦了。 办公室里,杨正庭烦躁的用遥控关闭了电视,又将遥控随手一丢,这个陆铭,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花了那么大力气弄来的一些资料,竟然全都打了水漂,别说复制靳煜梦里的人了,连个演出都能搞成这样的废物,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看上眼的,大概是因为他跟寒宁有几分相像的缘故吧。 一想到寒宁,杨正庭再次心头窝火,他所有的盘算中,寒宁是不起眼,最容易对付的,现在竟然变成最棘手的了。因为他,靳煜和寒氏集团现在直接对上了嘉扬,一些墙头草见势不妙都作壁上观,他倒是借助舅舅的势力对对方两家公司进行了一定的牵制,但这年头通讯发展太快,有一点苗头就容易惹火上身,更何况舅舅这种身份敏感的人,太过的事情他不能做,因此根本没办法对那两家公司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最可气的是,他在这里费尽心机的想要挽救嘉扬,但家里那个老不死的,一心只想把公司全部留给大儿子,而他那个好哥哥,满心都是那个贱女人,就这样还死活把持着公司不放手。 正在杨正庭憋着坏的想要给这群绊脚石添点堵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见是一长串保密号码,杨正庭连忙拿起手机接通:“舅舅!” 耿彭泽年仅四十多岁,还不到五十,退居幕后多年,倒是养出了一身迫人的气息,一般人见到耿彭泽,怕是连话都不敢上前去说半句,可惜靳煜不是一般人,即便比眼前这人年轻,手中势力更是不及眼前人半分,但论气势,靳煜却是不输半点。 耿彭泽这些年很少见到面对他却不发怵的年轻人了,眼露几分好感,说话也干脆了几分:“嘉扬与靳氏的过节,正庭都跟我说了,年轻人,气盛点也是正常,靳氏如今正跟政府合作的密切,前途大好,至于正庭那边,我自会管教。” 靳煜没有接着楼梯往下走,直接问道:“那寒氏集团呢?” 耿彭泽眯眼看了靳煜一会儿,那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绝对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才会有的,哪怕是靳煜,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自然不可能,但靳煜本身也不是什么手脚干净的人,这点压迫自然扛得住。 见靳煜没有被自己唬住,耿彭泽轻声一笑:“都说靳寒两家交情匪浅,当真一点都不假,不过这是寒家跟杨家的事,关系再好,总也要有个孰轻孰重。” 言外之意就是,希望靳家安分点,寒家他却是不打算放过的。 靳煜面色一沉,他对耿彭泽的确有所忌惮,如果对上了耿彭泽,无异于以卵击石,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但是让他就这么退了,不管是跟寒祁的交情,还是为了寒宁,靳煜都不能忍。 不等靳煜说话,包厢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不知道耿部长打算怎么不放过寒家。”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但是站在门口的两个便服警卫却将寒宁拦住,没让他进去,一手更是放在了腰上,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握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耿彭泽来到帝都是因为下个月有一个授勋仪式,对他而言非常的重要,耿家也会因此更上一层楼。所以在授勋仪式之前,耿家不能出半点问题,也不能传出不好的名声。之前杨正庭借助他的力量进入了嘉扬集团,闹出的动静有些大,尤其是正在跟政府合作的靳氏,上面不少眼睛都盯着呢,所以他才会亲自出面敲打一番。至于寒氏,一个新晋企业,他自然没有放在眼里。 但寒氏集团跟杨正庭的过节耿彭泽是知道的,他不能看顾着杨正庭长大本就心怀愧疚,自然更不能让人给欺负了去。所以杨正庭嘴里喊着的,将他欺负惨了的寒宁,耿彭泽也是知道的。这会儿见到来人,虽然有几分意外,却也没怎么放在眼里,挥了挥手,让外面的放人进来。 寒宁直接坐到了靳煜的旁边,长腿一翘,坐姿随意,看着耿彭泽的眼神更像是上位者的审视。 耿彭泽没想到,一天之内见了两个不怕他的年轻人,靳煜的不怕是他沉得住气,但多少还是受了点影响的,而寒宁的不怕,是真的不怕。 耿彭泽并没有因为寒宁的这番姿态生气,反而有几分好笑:“久仰了,钢琴王子。” 寒宁却是面无表情道:“你还没说呢,你打算怎么不放过寒家?” 耿彭泽好多年没有被人这么忤逆过了,不过面上的功夫他从来都做的很好,即便动怒也不会表现出来:“这就要看你了,你跟正庭本是私下的恩怨,没必要上升到公司对垒的程度,只要你出面道歉。” 耿彭泽的话还没说完,寒宁一个嗤笑声将他打断:“我道歉?大叔,你身披军衔,做的是保家卫国的事情,我本该给你一份敬重,但你这么偏袒,我真的对你敬重不起来啊,杨正庭对我下药,自己没那个本事被我给挡了,自食恶果而已,现在还要我道歉,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哪怕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耿彭泽被寒宁如此不客气的呛声,还一口一个大叔的叫,也气得他差点拔|枪,多少年了,上一个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人,坟头都不知道长了几茬草了。 靳煜在一旁握住了寒宁的手,示意他不要太过放肆,这可不是在家里,真惹怒了耿彭泽,哪怕寒宁的父母出面都未必护得住。 寒宁将靳煜的手反压住,继续紧盯耿彭泽:“如果有人对你下药,你会如何?” 耿彭泽心道,那对方是找死。 耿彭泽面色一沉没说话,寒宁继续道:“所以你觉得我该跟杨正庭道歉吗?” 耿彭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压下心口的暴怒,随后看着寒宁笑道:“年轻人,气盛是好事,气太盛,那就过犹不及了。” 寒宁微抬下巴,一脸的傲意:“不好意思,年轻气盛就是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本钱,大叔你是不会懂的,道歉自然是不可能,你要对付寒家那就尽管来,事先声明,只要杨正庭不再招惹我,井水不犯河水,招惹了,我寒家也是没在怕的,就看最后谁笑谁哭了。” 寒宁说完,极其不屑的瞥了眼耿彭泽,拉着靳煜就走了。 外面的人也没有阻拦,而房间里的耿彭泽则忍不住笑出了声,多少年没人挑战过他的权威了,今天当真是见识了。 第23章 上了车,寒宁低头发着消息,时不时扫一眼靳煜,见靳煜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忍不住道:“你生气了?” 靳煜回头看他:“我为什么要生气。” 寒宁道:“我惹了那个姓耿的啊,那可是个大|麻|烦,分分钟能让寒氏集团成为过去式的家伙。” 靳煜直接笑了:“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惹?” 寒宁哼了哼:“难不成你让我去跟那个姓杨的道歉?” 靳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自然不会让你去道歉,你又没有错。” 寒宁头一偏,避过了靳煜的手:“男人头女人腰,都是不能随便碰的。”说完又道:“反正都是不可能道歉,那总归是得罪,正面得罪还能解口气,至少我今天杠了他好几句呢。” 靳煜无奈一笑:“你呀。” 靳煜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在心里已经推算出了好几套方案,今天耿彭泽被如此下脸,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已经完全得罪死了。按照他调查到的关于耿彭泽的资料,这人正直而铁血,可以说杀伐一生,是个值得人敬佩的人物。但是就冲他不管是非黑白就让寒宁给杨正庭道歉这一点上,资料上的耿彭泽怕是有待考究。 靳煜从来不会将人看的多善良,再善良的人内心也会有黑暗的一面,而这种大权在握的人,一旦黑了,那才是最可怕的,所以他得利用有限的资源,不但要保住靳氏,还要保下寒氏。 见靳煜不说话了,寒宁道:“你在担心那个姓耿的报复?” 靳煜道:“不要被表面所欺骗了,能够爬上那个位子的人,绝不可能干净,所以你今天的表现,足以让他拿整个寒氏出气,如果想的更坏一点,他甚至能让所有姓寒的从这个世上消失。” 寒宁转头看他,靳煜朝他安抚的笑了笑:“不过别担心,有我。” 寒宁自然不担心,该担心的是耿彭泽才对,不过可惜,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地狱的人,此刻却浑然不知。 在耿彭泽对付寒氏集团之前,寒宁的个人巡演开始了。前期因为陆铭的种种新闻,连带着将寒宁这个名字也带出来刷了一波存在感。年轻,俊美,甚至多金,还有一项常人所不能及的才艺,这足以虏获一大波的粉丝。尤其是在这种音乐圈里面,除了大师级会有一些懂音乐的专业粉之外,开发的市场简直可以称之为空白,只要寒宁不出纰漏,保持正常水准,横扫路人粉绝对绰绰有余。 虽然寒宁并没有往明星方面发展的想法,但他知道,人只要出名了,就需要包装,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自家公司,都是十分有利的事情,一个名人的号召力,强大起来也是很可怕的,所以当他的大嫂提议给他安排一个团队的时候,寒宁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第一场巡演在帝都音乐剧院举办,这个地方只有国宝级艺术家才有资格展开一些活动,所以寒宁在国内发展的起|点从这一场巡演就奠定了高度。 寒宁前期拜访了不少圈内的一些老艺术家,有些跟他家父母曾经有过往来,有些跟他外公也是好友,有些则是纯粹对这个知礼恭谦的年轻人有所好感,所以第一场巡演能到场的基本都到了。 那一个个随便拉出来都是身价不菲的老艺术家,可把一干主流媒体看红了眼,不少直播平台的媒体人,极尽夸张的赞美吹捧,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寒宁的新闻,引得不少路人都好奇的进入了新闻直播间。 寒宁演奏的第一首钢琴曲名为【太阳】,这是一个意大利的钢琴家绝世之作,他用对音乐极尽的热情燃烧了自己,这是一首既要爆发出所有情感,却又必须要克制自己情感的钢琴曲,一旦放纵自己沉浸在音乐中,随时会被琴曲影响到崩溃,所以除了技巧,情感也是这首钢琴曲最难的一个地方,这首曲谱面世至今,能够完美演绎出来的不超过五人。 当报幕员将寒宁首秀的第一曲报幕出来的时候,网上已经有贴心的网友开始科普了,而现场的人也起了一阵不算小的骚动,愿意买票进来的,不说大多数,起码有一半是这个专业领域的,自然知道这首钢琴曲的厉害之处,但寒宁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对于是否能够驾驭住这首世界难题,很多人还是心底存疑的。 但所有的疑虑随着寒宁精湛的琴技展现都逐渐消散了,整个人更是不自觉的随着寒宁的琴音投入到了他所想要展现出的意境当中。 【太阳】这首曲子所想表达的情感是对于一件事物的沉迷,沉迷到像最虔诚的|基|督|徒,恨不得焚烧了自己来为心中的艺术贡献出一切,那种渴望迫切,虔诚又撕裂,极其矛盾复杂,所以才会有不能完全的投入感情,投入了你就会崩溃,但如果不投入感情,你又没办法去将这首曲子的意境表达出来,最难的点就在于,你要身处其中,又要游离其外。 当寒宁将这首钢琴曲完美呈现的时候,台下的观众,不管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都几乎不可抗拒的随着乐章的进程去释放自己的感情,要如果这不是一场高端的演奏会,不少人甚至都忍不住站起来欢呼吼叫,去发泄被音乐带动出来的情绪。 沉迷在音乐氛围中的记者差点都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听到忘我,要不是被呼耳麦,都不记得去切换观众的表情反应了。 这场视听盛宴,隔着一条网线被传送千万网友的屏幕上,同样嫌弃了一阵狂潮,被特许拍摄的新闻直播间不断有被吸引进来的路人,弹幕更是刷屏到快要看不到视频画面了。 【这是什么神仙小哥哥,之前吹嘘钢琴王子的太多了,我还以为都是一群颜控党,现在我服了。】 【无法抑制的爆哭,突然有种想要不顾一切去为梦想拼搏的欲|望,很想找点什么事来放自己去发泄一下,可是天知道,我就是个没有梦想的咸鱼啊,顿时有种虚度光阴的感觉。】 【不懂音乐,纯粹被封面的颜值吸引进来,但我沦丧在了小哥哥那蹁跹十指之下了,我想做他指尖的黑白琴键。】 【前脚刚看了本年度最大翻车演奏会,后脚就发现了这个直播,据说翻车的那位还曾经被看好能跟寒宁一争高下,真想问,谁给的脸。】 【以前我觉得这种高雅的音乐很难懂,有种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听,今天我才发现,那是因为弹钢琴的人不是宁神!】 一连三首钢琴曲,有完整曲目,有单独的钢琴独奏章节,全程三小时,寒宁实力打脸那些觉得他空有一张脸的人,也实力证明,你宁神还是你宁神,想要超越,除非殿堂级的大师来,不过以寒宁如今的资历,也差不多到了殿堂级别了。 有人在网上细致的分析了一下寒宁整个人生履历,也翻出寒宁以前表演的视频,不求多专业,就以一个稍微懂点音乐的看客来看,寒宁是有灵性的,音乐天赋那自是不必多说,只不过这两年的变化也可谓是巨大。 两年前的寒宁就像音符化身的精灵,不管什么曲目,他都能很敏锐很直观的将之表达出来,但也仅仅只是表达,虽然能够迁动人心,却少了一份游刃有余的大气磅礴。 而现在的寒宁,就像一个音乐的王者,所有的音符都随他调动掌控,就好像突然成长了,两相对比就是一个浅薄一个厚重,如果没有这份厚重,曾经的浅薄也算完美,但有了如今的厚重,就发现当年的寒宁还是稚嫩的。 巨大的成功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风暴,许多国宝级的艺术家们对寒宁这一次的演奏都是赞不绝口,在钢琴这一音乐区域,说实在的,国内的艺术家不少,但在世界上,能打的并不多,这种需要消耗体力以及身体灵活度的音乐,年纪越大越不行,而寒宁今年才二十二岁,实在是太过年轻,他还有足够多的时间,为华夏在国际的音乐区块上打下一片地盘来。 所以首场巡演过后,无论是寒宁的知名度,还是寒宁那再次升级的宾客名单,都到了耿彭泽无法轻易拿捏的程度。 正面实权压制的方式已经不可取,那就只能暗中谋算了,不管怎么样,耿彭泽是不会允许一个得罪了自己的人,继续蹦跶的。 这边耿彭泽还能暗中谋算一下,另一边的陆铭却彻底陷入了绝望。 冈特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铭放在琴键上颤抖的双手:“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跟往常一样,看陆铭的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就想着带他来练练琴,可是没想到,现在的陆铭连最简单的一首钢琴曲都弹不出来。” 陆铭痛苦的捂脸:“我一看到钢琴,我就想到寒宁,我甚至恐惧到按不下琴键。” 冈特不知道,寒宁对陆铭的影响会这么大,他们两人明明并没有多少交集,可是陆铭现在的状态很不对,他需要心理医生的开导。冈特以为陆铭会这样,是因为上次舞台演奏的失败,顿时在内心也隐隐的责怪自己,要如果不是他让陆铭上台,现在也不会这样。 陆铭自己却知道,他对寒宁早已心生恐惧,在那天的莫家见过寒宁弹琴之后,他知道就算凭借心理医生走出这份恐惧,但这个阴影依旧在他的心上留下了印记。 唯一能解除这份恐惧的办法,那就是让这个恐惧的源头,彻底消失。 第24章 耿彭泽忙着授勋的事情,杨正庭也好,寒宁也罢,都没有他授勋重要,加上他不想在授勋之前闹出什么事情来,现在又是寒宁风头正盛的时候,耿彭泽很果断的选择避让,他从来都不缺耐心,只要最后结果是他想要的,中间过程不重要,正好可以让寒宁多蹦跶一下,蹦跶的越高,摔的越重。 杨正庭被耿彭泽叮嘱了之后倒是有所收敛,他知道谁才是自己的靠山,只要靠山依旧强大,瓦解区区一个寒氏集团那不过是迟早的事。他要将那天晚宴上自己受过的侮辱,全都还给寒宁。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位优雅高贵的钢琴王子被一个男人压在地上|猥|琐|后,他还能不能优雅高贵的起来! 虽然不能有什么大动作,但杨正庭依旧可以给寒氏集团添添堵,他家老头被气到住院后,杨正兴又因为那块地的事情被众多股东不满,现在嘉扬虽然不至于是杨正庭一言独大,但话语权显然超过了杨正兴,加上他几个决策的确给公司带来了丰厚的利益,即便是给寒氏集团找麻烦,但同样也从寒氏集团手里抢了不少项目过来,所以公司对杨正庭的行为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只持续到寒祁回国,闵萱到底是女人,虽然不是说女人就怎么了,但知道杨正庭背后的人耿彭泽,手段难免软和了几分,总想着留一线。不过寒祁可不在乎这个,他出门在外,弟弟被人欺负,自己的女人碍于对方的势力也忍气吞声,这叫人怎么忍。 啥都缺就是不缺钱的寒祁手腕犀利的反扑,只要杨正庭敢伸爪子,寒祁就不客气的将对方的爪子给剁下来,商战这种事,比的就是一个资金雄厚,想当初他外公留给他的一大笔创业基金都还没动呢,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翻了几倍。至于杨正庭背后的人,再有权势,也不过是个鱼死网破,光脚的向来不怕穿鞋的。 闵萱不太赞同寒祁这么激进,这件事其实并不是没有一个温和的解决办法,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而已。 寒祁却道:“这件事我们两家本就已经结仇了,杨正庭敢对小宁下手,那这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更何况一个本就理亏的人,还张嘴就要小宁当众给他道歉,这是正常人能干的出来的事吗,如果耿彭泽愿意和事老的解决一下,杨正庭也不会有如此底气,跟疯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杨正庭这些年的确有些藏拙,藏拙也意味着他少了许多练手的机会,一切不过是纸上谈兵,这会儿面临着寒祁的狠扑,顿时有些乱了阵脚。杨正兴趁机收拢了不少势力,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更是拿到了杨养和的代理股份,成功占据了话语权。 就在杨正庭气得跳脚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看着跟寒宁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杨正庭本能的感到一股厌恶,加上这人白白浪费了他很好的一步暗棋,简直烂泥扶不上墙,对陆铭更加没什么好感。 不过听到陆铭的来意,杨正庭倒是有几分意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铭眉头微挑:“什么都不用你做,你只需要将他约出来,我保证你不会惹上麻烦。” 听了陆铭的计划,杨正庭权衡再三还是点头答应了,只要这件事做得隐秘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只是他没想到,这个陆铭看上去没多少杀伤力,下手竟然这么狠。 寒宁接到杨正庭的邀约时就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说什么私下和解,这事要是真能和解,用得着闹得这么大。不过他还是去了,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杨正庭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只是没想到,杨正庭竟然会给他如此惊喜。 杨正庭约他见面的地方在夜宴,一家从名字都能看出很俗气的KTV,很符合杨正庭纨绔的人设。寒宁带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一点都不像来消费的,反而像是来砸场子的。 杨正庭见状只是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挥了挥手,让那些左右在他怀里腻味的女人们退开:“我以为你不会来呢,这种地方,钢琴王子还没来过吧。” 寒宁坐到了离门口最近的沙发上,两个保镖像个门神一样站他身后,半点不接杨正庭的茬,直接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杨正庭轻啧了一声:“别这么不耐烦嘛,那天晚上的事的确是我不对在先,不过你也给了教训不是,今天找你来是和解的,让你哥收着点,大家还没到鱼死网破的程度。” 寒宁冷冷道:“事情是你挑起来的,你说和解就和解?” 杨正庭轻笑了一声,这时候大门被敲响,一个侍应生端着几瓶洋酒进来了,杨正庭直接拿起其中一瓶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大家都是成年人,当事情发展到不符合自己利益的时候,及时叫停止损才是正常的选择,我想你也不想继续闹下去,这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们家公司都不好。” 杨正庭说完,将被子里的酒一口闷,倒置空杯给寒宁展示了一下:“够诚意了吧。” 杨正庭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让侍应生给寒宁也倒了一杯:“喝了这杯酒,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至于那块地,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不参与了,怎么样?” 寒宁拿起酒杯,看着杯中的酒玩味的一笑,那个送酒的侍应生摆放好了空杯就准备起身离开,寒宁道:“等等。” 侍应生没意识到寒宁是在喊他,还在往外面走,却被两个保镖给拦下了。 杨正庭忍不住皱眉,想要说什么将事情岔过去,却见寒宁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了侍应生的面前。 那侍应生下意识想要推寒宁跑出去,却被寒宁的保镖一左一右的抓住,寒宁撤掉了侍应生了面罩,看着那张跟他有几分相似的脸,轻笑道:“其实你原本没必要亲自下手,不过你应该很想亲眼看到我喝下这杯酒吧,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能给你带来异常的满足?” 陆铭恶狠狠的看着寒宁:“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那天的演奏我就不会搞砸,我就是想给你一点教训怎么了!” 寒宁扫了眼自己手里的酒,笑了笑:“一点点教训?一杯掺了艾|滋|病|人血的酒,原来是一点点教训啊。” 寒宁说完,直接伸手捏住陆铭的下颚,陆铭顿时疯狂挣扎起来了,他知道这杯酒意味着什么,此刻的酒杯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正在朝他一点点逼近。他很想将酒杯推翻掉,可是那两个抓着他的保镖就像长了一双铁钳,硬是拽着他动弹不得。 陆铭扭头挣扎:“你不能这样!寒宁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寒宁笑着将那杯酒给陆铭生生灌了进去,一滴都没撒,随手还在陆铭的身上点了几下,原本往死里挣扎的陆铭顿时软了身体,要如果不是保镖抓着他,怕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寒宁将酒杯放下,示意保镖将陆铭丢开,这才转头看向杨正庭。 杨正庭可是还记得那天在晚宴上寒宁的身手,顿时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这不关我的事,我真的是找你来和解的,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的行程还跟了进来。” 寒宁轻笑了一声:“这话你自己信吗?” 杨正庭看了眼地上的空杯子,想着寒宁最多也就是把他打一顿,总不至于杀了他,这才镇定了一点:“我是真的找你来和解的,我要真想对付你,直接找我舅舅就是了,犯不着跟这样一个小人合作。” 这话是变相在提醒寒宁,他身后可是有一个耿彭泽的,让寒宁不要太过分。 可惜他低估了寒宁的狠,在寒宁的示意下,那两个保镖上前将杨正庭抓住,杨正庭奋力抵抗:“寒宁你要太过分!得罪我对你没好处!你信不信我舅舅随随便便就能弄死你!到时候整个寒家都要为你陪葬!”说完有扯着嗓子开始吼叫:“来人啊!外面的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寒宁呵了一声:“我等着看你舅舅怎么弄死我,不过在那之前,我先弄死你好了。” 听到这话杨正庭差点没疯,他觉得寒宁就是个魔鬼:“你不能杀我!杀人犯法的!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保证你出不去这个大门!” 寒宁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从随身拎的包里取出一管针剂:“这是我特意为你调配的,希望你喜欢。”说着直接朝他身上扎了下去。 杨正庭不知道寒宁给他扎了什么,生怕是什么艾|滋|病|人的血,顿时疯狂挣扎起来:“寒宁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弄死你!!”不过很快,杨正庭便叫嚣不出来了,他也跟陆铭一样软了身体,整个人□□,简直跟升天了一样。 寒宁将另一枚针剂交给保镖,保镖会意的上前,一下子扎在了陆铭的身上,很快瘫软在地上的陆铭,也开始扭动起来。 第25章 要如果不是他的嗅觉异于常人,换做一般人,今天怕是中招了。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估计都不会想到杨正庭会下|药,身边带了保镖,就算下|药,情况一有不对保镖就会立刻带人走,傻子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的确是下了东西,却是这么恶毒的东西,这个陆铭当真跟原主记忆里一样心狠手辣,只可惜,这一世凡事不随他愿,手段急躁了些,不过如果不是他闻得到那酒中的血腥味,哪怕是原主重生,怕是又一次被陆铭给算计了。 见他两纠缠到情意正浓的时候,寒宁拿出手机,将整个画面给拍摄下来,长达几分钟的画面中,两人的正脸暴露无遗。随即收起手机,让保镖报了警,并且通知了媒体。 杨正庭可是最近财经版的常客,而陆铭前段时间崩盘的演奏会因为寒宁的成功,再次被人提及,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呢,这两人被大庭广众之下带走,那些接到线报的媒体都疯了,一个劲的拍照,尤其是他们衣衫不整的样子,杨正庭甚至还在摇头晃脑的嗨,这可绝对是个大新闻,都能预见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这些八卦有多精彩了。 只是没想到精彩的竟然还在后面,一条十分辣眼睛的视频像病毒一样横扫各大网站,高清无|码,直把人看的想要作呕。 而且事发在深夜,哪怕嘉扬公司的公关部及时调动起来,到底还是慢了一拍,那条视频已经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一下子整个公司因为这点事弄得焦头烂额,就连杨正兴都在深夜被人挖了起来给收拾烂摊子。 可是这年头,网络发达,一条消息传递开来根本不需要多久,尤其是这种豪门八卦,网络喷子键盘侠跟苍蝇见了臭蛋一样,一窝蜂而上,各种犀利恶毒的言论批判这件事,一下子连带整个嘉扬的形象都恨不得糊到地心。 等第二天杨正庭在医院里醒来,知道了这些事情,整个人都疯了,血红着双眼看着杨正兴:“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想看我出丑?!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压下来!为什么还由着这些东西在网上传播?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名誉扫地以后什么都不能跟你争?你怎么这么恶毒!” 杨正兴被他这番不要脸的言论给气笑了:“你也是成年人了,早就过了需要人给你擦屁股的年纪了,既然你说我恶毒,那我就恶毒给你看,这件事我不管了。” 杨正兴说完转身就走,这么个白眼狼,当真是养不熟。 杨正兴一走,病房里的杨正庭将手边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又跑进浴室恨不得将全身都搓烂了,一想到网上传播的那些东西,杨正庭简直恶心的恨不得一头撞死,他竟然把陆铭给|操|了,关键是陆铭还被灌了那杯酒,想到那杯酒,杨正庭整个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连忙叫来医生,万一他被倒霉的感染上,杀了陆铭和寒宁一千一万次都未必能泄恨! 对艾滋的恐惧占据了他整个心神,一下子旁的那些事情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不过这种病是有潜伏期的,而且他也不记得跟陆铭做破了没有,只能先打阻隔针。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还没从这件事中回神,几个穿制服的人上门来说要拘留,因他在公众场合吸食|毒|品,要被拘留十五天。 杨正庭很想说他的舅舅是耿彭泽,看谁敢拘留他,但他也知道这件事实在是闹的太难看了,他要是真这么说了,估计舅舅都会六亲不认的将他丢进去,所以只能找律师,能花钱减免就花钱。 他这边多少还顶着杨家二少,本来他以前的生活就很放荡,经常跟一些明星网红闹绯闻,今天包养这个明天包养那个的,现在只不过多加了一条吸|毒|和|操|男人,大家最多也就对他的观感更差了而已。 但是陆铭那边可就惨了,事发后,冈特直接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他自己有眼无珠,只看到了这人弹琴的天赋,却忽略了人品,正式跟陆铭接触师徒关系,并表示,他可以接受有各种缺陷的徒弟,但绝对不能接受沾染过|毒|品的人。 没了冈特这一层关系在,连交响乐团自然不会再有陆铭的位子,关键是他当初自认为跟了冈特未来可期,所以将原本挺克制的生活质量提高了不少,房租都是一个月过万的豪华套间,各种名牌衣服的买,本就不算多的存款也被他花的差不多了,还不知道自己被冈特接触了师徒关系,陆铭一直到被人带进看守所都没人来关心一下他。 吸|毒|也好,冈特的不闻不问也好,这些都抵不上陆铭内心的恐惧,那杯酒,他想要让寒宁喝下的那杯酒,直接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哪怕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打了针,但那艾|滋|病|人的血就这么被喝了进去,他觉得自己一定完了。 陆铭后悔了,他后悔去招惹寒宁了,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凭什么对人家嫉妒。如果一开始他对寒宁就敬而远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如果一开始他没有这样去算计寒宁,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不过这还不是最惨的,等陆铭被放出来,拿到了手机他才得知自己已经被冈特给除名了,那一瞬间那绝望的眼前一黑,而且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什么恶毒的字眼都往他头上扣,就连他租住的地方也被曝光了出来,不少极端恐同者甚至上门去打砸,弄得一些业主不满,联名要求将陆铭给赶出小区。 就连租给陆铭房子的业主都非常不满,要如果不是当时陆铭被关押在看守所里,他早就将人给赶出去了,现在把自己的房子搞成这样,以后不管是自己住还是租出去都有问题,正准备找陆铭赔偿损失,如果陆铭不赔,那就等着接官司吧。 陆铭想回去找冈特,他想告诉冈特自己是被寒宁害的,他根本没有吸|毒|,可是他甚至连交响乐团的大门都进不去,还倒霉的被蹲守在外面的记者发现了,一群人朝他蜂拥而来,一个个犀利到令他抬不起头来的问题像砖块一样砸在他的身上,又闷又疼。 他很想说他才是受害者,那|毒|品是寒宁给他注|射|进去的,他现在甚至还有可能已经感染上了艾|滋,关键是他还被一个男人给强了,可是这些他都没办法说,说了也没人会信,寒宁,寒宁,这一切都是因为寒宁! 更可怕的是,没过两天他就觉得自己身上不对劲,浑身发冷,骨子里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钻爬,让人痛痒难忍。这种感觉让陆铭心里一个咯噔,中招的惶恐不断在他的心中蔓延,陆铭自己是绝对不会去碰这种东西的,所以对这方面根本不了解,他不知道这种被|注|射|过一次之后会不会成|瘾,他只知道现在很难受,那种难受到骨头缝里的折磨让他的大脑都快要停止思考了,这种滋味太令人绝望了。以前在一些地下场所|干|过的他倒是认识一些这种人,否则那些特殊的东西他也没那个渠道弄来,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为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这是不是就是自食恶果的下场。 看着手里那小小一包的白|色|粉|末,陆铭仅存的理智还在挣扎,如果这一包下去了,那他就彻底没了回头的可能。 不过这挣扎也只是一个瞬间,最终身体的渴|望战胜了一切,当身处腾云驾驭的|快|感|中时,所有的烦恼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跟他一样的还有远在别墅的杨正庭,只不过杨正庭有钱,完全可以不愁生计只求快乐,但陆铭却要为了斗米折腰。 被房东赶出来之后,为了省钱,杨正庭再次搬去了那种只有一个独立卫生间的小单间,这虽然比最早之前的地下室要好得多,但住惯了大房子,这样的环境又怎么能忍受。但是他没钱了,他甚至将那些名牌衣服都二手掉了,可是随着入不敷出的消耗,他仅剩的那点钱甚至都不够买几次|白|面的,在万般绝望之际,他再次找上了靳煜。 第26章 跟在乐团一样, 陆铭吃了个闭门羹, 即便前台小姐笑容甜美有礼貌的告诉他靳总不在, 但陆铭还是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讽刺和嘲笑。那门口的保安紧盯他的目光, 好像他是身上带着病|毒|的乞丐, 鄙夷又戒备。 这段时间他遭受了太多这样的眼神,可是陆铭并没有学会在这样的逆境中强大起来,反而更想躲藏自己,恨不得从这个世界消失,谁也看不到他就好。 来找靳煜的时候,陆铭内心是抱有一丝期待的,他们曾经有说有笑,他们曾经红酒晚餐, 靳煜曾经看他的眼神那么认真而专注, 就在全世界都抛弃他的时候, 他以为靳煜是不一样的,可是没想到, 靳煜同样的将他拒之门外。 陆铭浑浑噩噩的走到大厦的外面,树上有知鸟的吵闹声, 令行人退避的灼热阳光在他身上仿佛失了温度,他觉得很冷, 那种无法言说,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寒冷简直令人窒息。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琴房练琴, 会有一些女孩子想要在冈特面前有机会露个脸而对他百般讨好, 饮料食物, 甚至较为昂贵的手表香水,走到哪儿都有人喊他一声陆哥,即便是乐团里资历很深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拿大。 哪怕那场演奏毁了,冈特都没有放弃他,细心安慰甚至帮他找心理医生,只要他走出寒宁的阴影,他还是有未来可言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甚至害怕明天的到来。 陆铭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坐了多久,太久保持一个姿势让他浑身都僵了,翻了下口袋,只有几块钱的硬币,手机里倒是还有几百块,银行卡里还有一万左右,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这点钱也撑不了多久,可是他除了弹钢琴,就没做过别的工作。陆铭看了眼自己的手,修长而白皙,被保养的很好,弹起钢琴来非常的好看。如果这双手做了粗重的工作,那以后还怎么弹琴。 陆铭略僵硬的站起身,身上的骨头都发出咔咔的声响,刚抬起头,就看到从大厦里走出来的靳煜。 陆铭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一下子冲了出去。可惜还没等他靠近靳煜就被人拦住了,甚至还当他是危|险|份子扭住他的肩膀,将他摁在了地上。 陆铭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仿佛看到了唯一的希望一样挣扎着看向靳煜:“靳煜!是我,我是陆铭!我是陆铭啊!” 靳煜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陆铭,脚步微微一顿,朝他走了过去。 陆铭挣扎着抬头看向靳煜,那跟寒宁仅剩的几分相似之处,在这份狰狞中早就找不到半点痕迹了,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想要找个人帮他,他想要摆脱这攀附在他身上的泥沼,而眼前的人,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曙光:“靳煜,有人害我,我跟杨正庭毫无关系,有人害我,你帮我,帮帮我,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找谁,靳煜,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靳煜低头看着上,面无表情眼神毫无波澜:“你想我怎么帮你?” 听到这话,陆铭以为靳煜对他心软了,愿意帮他了,连忙道:“我现在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网上到处是那些新闻,我老师以为我|吸|毒|将我赶出了乐团,可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视频,视频里的事是有人对我下药,那真的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靳煜道:“想要钱?” 陆铭愣住了,这才意识到靳煜的冷漠,他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要钱吗,他的确需要,并且十分的需要。可是他不想这样去要,像个乞讨者。但他想要的不止是钱,他想要靳煜收留他,帮他摆平那些流言蜚语,让他重新站在别人仰望的地方,不像现在这样,所有的自尊骄傲被人踩在脚底下践踏。 当陆铭艰难点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再也拼凑不回去了,曾经再艰苦,甚至真的身无分文的日子他也有过,却没有像现在这样,黑暗到绝望。 可惜他自觉撕扯掉了尊严的骄傲,却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怜悯的,只听靳煜用十分冰冷的语气道:“可惜,我不想给。” 靳煜说完抬脚就走,陆铭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甚至都忘了追,只是无比诧异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想不通靳煜怎么会这样,他们明明那么相谈甚欢,他明明觉得他们之间将会有无限可能的。 靳煜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语气冷淡的丢下一句话:“你的演技很拙劣,很假。”说完就大步朝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陆铭下意识用目光追上去,却看到那辆车的后车窗慢慢被降了下来,一张精致漂亮,却堪比恶魔的脸露了出来,当那人的双眼不带丝毫感情的看过来时,陆铭冷到浑身颤抖。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他们该有的距离,一个满身狼狈的跪在地上,一个优雅的坐在豪车里,本就应该毫无交集的人,偏偏被命运摆弄到了一起。 那一句你的演技很拙劣不断在陆铭的耳边回荡,当初他借着杨正庭给他的资料,终于可以坐到靳煜的身边,他甚至不介意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的影子,甚至还暗自得意,他可以为靳煜牺牲至此,那个寒宁能吗,肯定不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现在再看,自己竟然如此可笑,是啊,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输的彻底。最终换来的,不过是一句拙劣的演技,多可笑。 靳煜已经走了,阻隔陆铭的保安自然也都退开了,陆铭慢慢的站了起来,在地上蹭的一身脏也顾不上了,他只想离开这里,他觉得这附近所有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每个人的眼神都像透视镜一样,将他浑身上下扒的干干净净。 不过还没等他走多远,没注意到从旁边岔路开过来的一辆车,陆铭被不小心的带倒,手也蹭在地上破了皮。 陆铭抬头看撞到自己的车,是一辆连车灯头都显示着我很贵的豪车,讹钱是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的钱撑不了多久的房租,还要吃喝,还要买那玩意,真的消耗不了多久,他实在是太缺钱了。 但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讹钱,就听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哟,这谁啊这是,碰瓷呢?我这些天忙着处理烂摊子还想着过段时间收拾你,你倒好,迫不及待送上门了?” 陆铭一看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杨正庭,几乎本能的爬起来就跑,可是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杨正庭的保镖,还没跑两步就被保镖抓住,然后塞进了车里。 这段时间杨正庭当真是过的水深火热,等他从看管所里出来,他竟然被董事会给除名了,甚至还召开了记者发布会,表示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公司的名誉,为了公司的发展,为了公司上下几百号人的利益着想,将他从嘉扬除名。 他打电话给耿彭泽,耿彭泽却要他安耐住,下个月就是授勋仪式,只要等过了授勋仪式,不管是嘉扬还是寒宁,这个仇他一定会报回来的。 距离授勋仪式也不到一个月了,这段时间他还等得起,不就是嘉扬吗,他想得到嘉扬为的也是气死那个老不死的,又不是真的非嘉扬不可,不过那个寒宁,他死都不会放过,扒皮抽筋都是轻的,他只要活着一天,他就要寒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网络上的新闻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闹越凶,尽管面上能找到的视频都已经加了码,但私下流传的却不少,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在跟一个男人做那种恶心的事情,哪怕那天对于杨正庭来说是没有记忆的,但那个视频也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严重到他甚至已经|硬|不起来了。 为此杨正庭还去看过心理医生,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今天杨正庭刚从心理医生那里回来,就撞到了这个害他变成今天这样的罪魁祸首之一,杨正庭哪里会放过,杀了他的心都有。 杨正庭将陆铭带去了自己一栋不常去的别墅,一路人任由陆铭怎么求饶都没用,被吵得烦了,更是让保镖将陆铭的嘴给塞住了,看着陆铭那惶恐无助的眼神,杨正庭内心顿时涌现出一丝诡异的畅快。 将陆铭带去别墅的地下室后,杨正庭还找来了一大堆的工具,他以前会在这里开Patty,玩的很开,这些东西足够他在陆铭身上一一尝试了。 等杨正庭将陆铭嘴里塞着的东西拿走,陆铭连忙哭喊道:“你不能关着我,如果被人发现我不见了,他们从监控里就能看到是你带走的我,这件事我也不想的,寒宁才是罪魁祸首,你要恨也是该恨他!我跟你一样的恨他,反正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鱼死网破,我也会拉着寒宁同归于尽!” 杨正庭嗤笑了一声:“就凭你?你知道你把我害的多惨吗,要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我被董事会除名了,我那么辛苦才进的董事会,你还有脸说,寒宁我自然会慢慢收拾,但在收拾他之前,我先从你身上收回点利息!” 很快,杨正庭从一堆的工具里面选择了一条倒刺的|小|皮|鞭|,他不客气的将陆铭的衣服扒了个干净,这两年被养的不错的陆铭虽然没有什么六块腹肌,但年轻的身体肌肉也算紧实,又不需要在外面辛苦奔波,倒是养的白嫩细腻,当|鞭|子抽打上去的瞬间,一条粉色的红痕爬上了他的肌肤,那又疼又麻又痒的感觉,让陆铭的叫声都变了调。 同样脸色微变的还有杨正庭,因为他发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萎靡毫无动静的小兄弟,竟然有了感觉。 看着陆铭咬着嘴唇闷哼的样子,杨正庭的脸上勾出一抹残忍又快意的笑容,既然是这个家伙害得他需要用这种非常的手段来寻获|快|感,那这一切自然就要他亲自来承受。 在杨正庭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时候,寒宁却在上下扫描靳煜,直把靳煜看的想无视都不行:“有话就说。” 寒宁眉头微挑:“我以为你好歹也会丢个几百给他,他那么惨。” 靳煜侧头看向寒宁:“多少年出门没带过钱了,我哪来的钱给。” 这理由,当真是很真实了。 寒宁又问道:“那你真的被他影响过?我看你们有一段时间的确挺相谈甚欢的。” 靳煜听到这话,眼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笑意:“你在意?” 寒宁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梦境究竟对你的影响力有多深,会不会深到明知是假的你也愿意去相信。” 靳煜道:“不会。” 寒宁看着他没说话,靳煜道:“真正被珍惜的,是永远都找不到替代的,当你开始寻找替代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你所珍惜的,再也不会是唯一,而且我顺着他的来,只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掌握了我多少事情。” 寒宁并没有去调查靳煜的这一段过往,每个人都有不希望被人触碰到的隐私,在不影响任何人的情况下,寒宁从来不是一个好奇心多重的人,听到靳煜的话,寒宁疑惑道:“有很多不能见人的?” 靳煜转头看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吧,虽然看不清楚,但梦里的情绪好像包裹住了这个世界所有的黑暗面,以至于当时接管靳家的时候,被影响到手段那么狠烈,明面暗中,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如果被人查出来,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有点麻烦。” 靳煜说着叹了口气:“有一段时间我梦境和现实有些分不清,做的一些事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所以才会寻求心理医生,所以那个医生知道了不少不该知道的事情,原本应该杀人灭口的。” 寒宁忍不住笑道:“那为什么没杀?” 靳煜也笑了:“大概怕以后再出什么问题没心理医生愿意给我看了。要知道这个世上最可怕的职业,一个是心理医生,一个是医生,一个掌握着灵魂的健康,一个掌握着肉体,得罪不得。” 寒宁突然道:“那陆铭勾引你的曲子是什么样的?哼给我听听?” 靳煜拿手轻戳了他一下:“胡乱说的什么话。” 寒宁拍开他的手,靳煜正准备将那段这么多年从未忘记过的旋律哼出来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前面也发生了很大的骚动。 坐在前面的保镖立刻下车查看情况,不一会儿回来走到靳煜的窗边低声道:“老板,我们先转移,您跟宁少先下车。” 靳煜闻言点了点头,这附近是个商区,车多道堵,想要重新调车过来也要时间,所以干脆就近找了个还不错的咖啡厅暂时休息。保镖忙着调动车辆,又让司机重新找了个路线将车开走,甚至还多调动了几个保镖过来,过了好一会儿,等事情安排完了才过来道:“刚刚前面发生了车祸,一辆货车和一辆黑色迈巴赫相撞,货车偏头直接撞进了路边的店面,死伤未知,那辆黑色迈巴赫被货车撞开,又紧接着被后面接连驶来的车辆撞击,大量油露出,又经过高温摩擦已经着火。” 靳煜闻言没多少表情,只是冷冷道:“查。” 寒宁摸着下巴道:“一条街,两辆迈巴赫,咱国内的土豪真是越来越多了,你说要是刚刚不是陆铭拉着你耽误了你那一下,那现在...”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件事是不是朝着他们来的,但这一切都实在是太巧合了,只不过靳煜的行程并不固定,但今天的确是说好了会跟寒祁还有闵萱一起吃个饭。 靳煜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找陆铭的麻烦,就当感谢了。” 寒宁轻笑:“他身上的麻烦可不少。” 靳煜看了他一眼:“那只是普通人的血。” 寒宁一愣,靳煜道:“我既然知道他别有用心,怎么可能不派人盯着,他想要弄的东西我早就让人给换了,只是没想到你还备了一手。” 寒宁皱眉,表情相当遗憾:“太可惜了。” 靳煜安慰道:“没什么可惜的,那种东西危险,一不小心弄到自己身上那就后悔莫及了,反正你给的教训也不小了。” 寒宁轻哼了一声,大度的表示:“算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他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救了我们一命,大不了以后他要是再惹我,我下手轻点。” 可惜寒宁不知道的是,陆铭以后都没那个机会再惹他了,并且陆铭的余生,比上一世的原主还要凄惨百倍。 靳煜的人很快将事情给查出来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调查到的一些痕迹却足以让人怀疑到耿彭泽的身上,如果不是这个耿彭泽下的手,那也是杨正庭动用的他的关系,总归是他们两。 虽然这件事真正的目标可能只是寒宁,但靳煜既然已经被牵扯进来,那这件事自然就由不得他,而且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会愿意吃亏的人。 很快靳煜就将调查的内容告诉了寒宁,并且叮嘱道:“这段时间你出门还是小心一点,这件事我会处理,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不然你回我庄园,或者跟你哥回去也行。” 一旁的寒祁满足的拽过寒宁的一只爪爪过来摸了摸:“对啊小宁,跟哥回家,你一个人住在外面像什么话,至于那个姓耿的,有哥在,别怕。” 寒宁抽回自己的手,凉凉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哥,你什么时候跟嫂子结婚?” 寒祁一把搂过闵萱:“你都叫嫂子了,还跑的掉吗?” 闵萱轻轻瞪了他一眼,让他没个正形。 寒祁被闵萱一瞪,轻咳了一声,又赶紧回到正题:“你少操心些别的事,我觉得这次很有可能不是耿彭泽下的手,他授勋在即,一辈子的荣誉,他不会允许被什么事情破坏了,所以这事更像是杨正庭冲动的手笔,你说你也是的,怎么就惹上了那样个疯子,不过没关系,天塌了也有哥给你兜着呢。” 寒宁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反正原主的仇,他会亲自报,至于寒祁和靳煜打算怎么出手,那是他们的事,总归目的是同一个,不会因为没打过招呼而坏了对方的好事。 意外每天都会发生,只不过消息的传播速度是根据意外的大小而定,那天在闹市区发生了那样的车祸,迈巴赫的车主当场身亡,甚至因为车辆漏油着火,被拖拽出来的时候,半个身体都烧的面目全非了。 货车司机倒是没受什么伤,但他冲撞进了别人店里,除了货品的损失,还导致当时店内的一个店员重伤,现在都还在抢救,这是这起事故中伤的最惨重的,那些后续引发的车祸只有一些小擦碰的,对比下来都不算什么了。 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场意外,那个货车司机因为酒驾,但事发后及时帮忙救援,并且主动承担了责任,等待他的自然是法律的裁决。 但谁都没想到,一场令人唏嘘的车祸竟然变成了谋杀。 在这场意外过了没两天,一条内裹实锤的帖子火了,虽然有些网站已经第一时间封了帖子,但同样的帖子几乎同一时间被置顶在了各大论坛上,有人意识到这是口巨瓜,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就先保存了下来,果然刚保存完,管理员就删了贴。但这删了也没用,私下流传的反而更广了。 这是一条有贴图,有语音,有视频,有解说的惊爆贴,贴内甚至无|码,直接标出了涉事主人翁,被议论两句可能就会被|查|水|表的耿彭泽,一个据说跟耿彭泽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亲如亲舅甥的杨正庭,还有刚刚一场独奏会火爆大江南北的寒宁。 有好心人看完之后整理出几条概括。 一,耿彭泽跟嘉扬集团的二少爷杨正庭的母亲是青梅竹马,杨正庭的母亲过世后,耿彭泽将杨正庭视作亲外甥,甚至至今单身未娶,可见完全把这个外甥当儿子一样重视了。 二,杨正庭因不可告人的原因在一次晚宴上对钢琴王子寒宁下药意图不轨,结果低估了对方的武力值被反噬,闹出极其恶劣的丑闻,还得罪了电器城的老板,记恨在心。 三,错在杨正庭,耿彭泽却不问是非对错要寒宁登门道歉,结果被强硬拒绝,恼羞成怒出言恐吓,寒宁以及寒氏集团不惧强权,硬怼上了嘉扬以示态度,惹恼了耿彭泽和杨正庭。 四,重点来了,恼羞成怒的舅甥二人心生杀意,雇凶杀人,买通货车司机,结果认错了车,撞错了人。 帖子中有杨正庭从小到大跟耿彭泽见面的照片,很明显是各种路边监控所拍摄到的,从小到大可以一一对比,还有一些耿彭泽带着杨正庭出席一些私人酒席的视频,亲口承认这是他的外甥,孤家寡人在帝都,希望能多被人照应。 除此之外还有音频文件,里面的杨正庭口出恶言|欲|要搞死寒宁,耿彭泽表示一切都有舅舅,他授勋在即不能惹出事端,等授勋仪式过后自会亲自动手收拾他。 里面甚至还包括货车司机一个远方亲戚账户里多出的一笔巨款,以及货车司机跟一个曾经跟在耿彭泽身边的保镖碰头的照片,超级高清一目了然,完全不存在批图的痕迹。 最绝的是,最后还有两条视频,可以看出在同一个茶室中,第一条只有耿彭泽和靳氏集团的老总靳煜,耿彭泽的声音非常清晰道:“只要你不插手这件事,寒家这杯羹百分之八十的利益都是你的。” 紧接着就听到靳氏老总充满了磁性又冷酷的声音道:“您不问这件事孰是孰非就下定论吗?” 耿彭泽冷冷道:“那是很重要的事吗?” 第二条视频还是这个茶室,不过多了个寒宁,很明显可以看出寒宁是中途来的,而耿彭泽的声音更加嚣张:“跟我作对的人,坟头都长草了,正庭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而视频中的寒宁很坚定的起身走人,连带着靳氏老总也一起走了,态度非常明确而坚决。 一整个瓜吃下来,直把人吃的目瞪口呆,各种卧槽声此起彼伏。 【太可怕了,我以为这种情节只有电视剧里才会上演,果然艺术源于生活。】 【帖子里说的有点不太详细,那个耿彭泽到底是谁了,他这么牛的吗?】 【帖子里不敢说的太详细啊,除非想死,你当华夏网警是吃素的吗,分分钟请你去喝茶啊。】 【可怜我宁大大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有才华长得好就是他的错吗,被这么个衣冠禽兽盯上,抱紧我大大求保护啊啊啊啊!】 【还记得前段时间那个辣眼睛的视频吗,那个叫陆什么的,也是弹钢琴的,连寒宁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的,但是跟寒宁长得有那么丢丢的像,然后被杨正庭!爆!菊!了,细思恐极啊!】 【低估了寒宁的武力值,好奇我宁神的武力值多少,那么软白的男神,生来就是该被好好保护的呀!】 【买|凶|杀人!据说这种车祸致死,只要不逃逸不造成大的伤亡,承担了全责也就被判个三年吧,如果用三年换一笔余生不愁的巨款,估计不少人愿意吧。】 【好奇视频里那句杨正庭在帝都孤家寡人,他不是杨家二少吗,他爸他哥都不是人?听说杨大少挺溺爱这个弟弟的,要什么给什么,还是说这个孤家寡人真的就是字面上的孤家寡人?艾玛我是不是解密了什么东西呀?!】 【可怜那个车祸丧生的车主,真是祸从天降,这是怎样一对心狠手辣的主啊,对了授勋,什么授勋,这种人还能授勋?】 【这瓜太精彩了,我的妈呀,那个叫什么耿彭泽的,其中一个视频你们注意到没有,像是十多年前的,但你们看他肩膀上的肩章,好了,我不多说了,感觉说多了会被灭口。】 这个帖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当事人之一还是身居要职的人,几乎是一下子就被|捅|到了上面。但不管这件事的真假,总不能让事情再继续发酵下去,很快寒宁就感受到了政府那边出动了力量在清扫帖子,和帖子带来的各种言论。 寒宁很快就退了出来,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没必要跟整个国家作对,军|政|府那边出了这样一个害虫,抹黑了整个军人的形象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只要那个耿彭泽没好果子吃就行。 杨正庭还在地下室玩他的新玩具,那满身的鞭痕和烫伤,让他像看待一件艺术品一样满意,手机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任由它独自震动了。 找不到杨正庭,耿彭泽脸色铁青,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砸了来泄恨,这件事的幕后到底是谁,谁有这个能耐,能将那么老早之前的照片视频给挖出来,要知道他跟杨正庭见面从来都是极其小心,还有上面明显一些视频是假的,他从来没有说过那种话!他怎么可能会傻到在外面如此口无遮拦! 这明明是被人杜撰的,但他却找不到丝毫被编辑的痕迹,这人既然这么有能耐,很显然不可能是寒家靳家这种小商家能办得到的,耿彭泽将自己宿敌的名字罗列了一圈,却没有一个对的上号的。 现在最麻烦的是,上头的气氛不太好,让他马上回去停职审查,并且要为这件事递交一份报告。 里面有些东西是假的,但有些东西确实是真的,不过耿彭泽不怕查,他在这种机关呆了这么多年,审查的套路他门清,但授勋显然是黄了。虽然上头及时动员力量清理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到底有不少民众都看过了,授勋是要直播进行的,他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如果还能授勋,怕是要被人联名上访了。 一想到近在眼前的成功被人给毁了,耿彭泽很想杀几个人来泄个恨。 就在耿彭泽强压怒火寻思对策的时候,放在旁边的电话响了,耿彭泽以为又有什么事,连忙接起,没想到却听到了一声极其年轻而又令人憎恨的声音:“大叔,晚上好呀。” 这年头可没几个人敢直接叫他大叔,除了那个寒宁,那个帖子的当事人之一就是寒宁,不过寒宁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是被所有网民心疼可怜的那一个,对比自己和杨正庭被人喊打喊杀恶|毒|咒骂的样子,刚刚才压下去的火噌地一下又上来了,但他又怕另一头有什么录音,于是只能忍耐道:“你从哪里弄来的我的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寒宁轻笑了一声:“不用担心,没有录音,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随你,我只是想问,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耿彭泽皱眉:“什么东西。” 寒宁的声音还带着愉悦的笑意:“网上那么凶猛的东西,大叔你不喜欢吗?哦对了,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授勋黄了,估计很不开心吧。” 耿彭泽如果能顺着网线爬过去,绝对要手撕了寒宁:“是你搞的鬼!” 寒宁的笑声大了几分:“你不会都没猜到吧,我厉害的地方除了钢琴,还有不少呢,那些视频就是我的成品,怎么样,很厉害吧,你可是这个世上第二个知道我还有这门手艺的人,大叔,是不是觉得很荣幸?” 不等那边的耿彭泽说话,寒宁道:“你别想录音,你现在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到,大叔,知道什么是科技吗,知道怎么用科技杀人吗?那就是我坐在家里,却可以随时|操|控你的生死,你想不想试试?” 寒宁的话音一落,耿彭泽书房里墙壁上的电视崩地一声炸出了一些火花,当那焦糊味传来,耿彭泽的脸色更加难看。 耿彭泽不说话,寒宁在电话那头继续笑:“大叔好镇定呀,我还以为你会吓哭呢。” 耿彭泽冷冷道:“你想怎么样?” 寒宁道:“我就是想让大叔知道,并不是只有权势,才能掌控他人的生死和命运,所以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你说你当初压着杨正庭来给我道歉不就好了,何必呢,还让我费心费力的搞这些事情,浪费我弹钢琴的时间。” 耿彭泽道:“是不是我让他跟你道歉就行了?” 听到这话,寒宁更是直接笑出了声:“大叔你想什么美事呢,你们想要我的命,我却只要你们的道歉,当我圣母啊,别急,这才第一份礼物,还有一份礼物不日即到,希望你喜欢。” 寒宁挂了电话,看着视频里将整个话机都砸到了地上的耿彭泽,心情更加愉悦了。看着敌人这样慢慢自我折磨的感觉,真好。 第27章 耿彭泽不知道寒宁还有什么后招, 但仅仅这一个真假参半的帖子就险些毁了他辛苦经营的一切, 不管寒宁后面还有什么动作, 耿彭泽都不能让这个人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但现在正是风口浪尖, 哪怕寒宁死于意外, 也会有人将锅往他头上推,耿彭泽权衡了片刻利弊,还是打算先将这个祸端掐灭在摇篮里。 只要没有证据,被人怀疑又如何,官场就是看本事说话的地方,到了他如今这个地位,有几个人敢在他面前乱嚼舌根,至于那些愚蠢的民众, 用不了几天就会将这事给遗忘, 寒宁指着民众曝光的力量想要把他扳倒, 当真是年轻人的天真。 想要抹杀掉一个人的存在,对耿彭泽来说办法太多了, 他根本没有经过多少犹豫,直接安排好了人下了杀令, 年轻人总该要为自己的骄傲自大不可一世买单的,希望寒宁不会后悔。 在耿彭泽眼里, 寒宁已经相当于一个死人了,做出了对他的裁决之后, 耿彭泽自然而然就将这个人丢弃到了一边, 现在他要找到杨正庭, 要知道这一切都是这小子惹出来的,不管自己再怎么疼爱他,该给的教训还是要给的,不然以后惹出了更大的乱子那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想要找到杨正庭很容易,他在杨正庭身边安排了自己的人,很快就知道他身处的别墅。只不过他现在不太方面出门,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于是干脆叫人将杨正庭偷偷带过来。 幸好耿彭泽的人去的及时,不然玩的正在兴头上的杨正庭差点没收住手将人给弄死了,那个保镖可以说是耿彭泽的心腹,跟着耿彭泽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找到地下室去的时候,还是被眼前极度羞|耻的画面刺的多看一眼都想吐,顿时看杨正庭的眼神也有了几分的变化,这得多变态才玩到这么大,富家公子的癖好就是格外与众不同。 知道舅舅找自己,杨正庭扔掉了手上的玩具,带着身体|快|感|的余韵,狠狠|喘|了一口气,声音沙哑道:“舅舅找我做什么?” 保镖目不斜视道:“二少去了就知道了。” 杨正庭冷哼了一声,转身上楼冲澡。 而被吊在铁链上,从头到脚已经没有一块好皮的陆铭,浑身微弱的颤抖着,他以为失去一切,被寒宁踩到泥巴里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候,原来,还有比黑暗更黑,比痛苦更痛的时候。 门给关上的声音并不大,嘎达一声,却在这死寂般的地下室里格外刺耳,沉重的仿佛重重的击打在了他的心上。 经过一路的缓和,等到了耿彭泽的面前,杨正庭才平复了那股兴奋劲,还略带不满道:“舅舅你不是一直忙着授勋吗,天天不是见这个就是见那个,这么忙还找我来干嘛。” 看他这个样子,耿彭泽就知道他压根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风|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沓打印出来的文件劈头盖脸的丢他身上:“你自己好好看看!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事!你怎么越大越混账了?小时候的沉稳聪明劲去哪了,啊,还是说你老子把你当废物养,你就真的把自己当废物了?” 杨正庭不明所以拿起耿彭泽砸过来的东西看,越看眼睛瞪的越大,最后气得脸都红了:“这是谁干的?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敢这样搞事情?什么叫我垂涎寒宁,甚至将陆铭当替代品,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耿彭泽狠狠瞪了杨正庭一眼:“这是重点吗,你买|凶|杀人也就罢了,你还让我的人去帮你办这件事,你有没有脑子?你混了这么多年纨绔子弟的人设,难道就找不到一条隐秘的路子?现在好了,他们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个人跟你我有直接的关系,否则你现在怕是都被抓起来审了!” 杨正庭这事做的其实真不算多隐秘,安排的还是耿彭泽放在他身边的人,比起自己那些个狐朋狗友,耿彭泽给他的人显然用的更放心,结果反倒因为这个暴露了他们两。 想到自己做的事,杨正庭这才想起来,因为陆铭,他甚至都忘了关注这件事的后续,连忙问道:“那寒宁死了吗?” 耿彭泽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杨正庭了,好像几天不见,这人变的傻的过分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如果寒宁死了倒好,他不但没死,这些东西也全都是他搞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现在上头暂停了我的所有工作接受全面审查,下个月的授勋仪式也取消了,我说了让你不要急,后面多得是时间对付他,现在倒好,全都毁了!” 听到这里,杨正庭这才有些慌了神:“我,我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我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那寒宁就是个弹琴的,能有多大能耐,舅舅,我们现在怎么办?” 耿彭泽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你除了这件事,你还做了什么?还有什么计划?” 杨正庭连忙道:“我还安排了人去靳煜身边,不过可惜靳煜就是个老狐狸,油盐不进,寒祁那边我也安排了人,不过还没开始动作。” 杨正庭说完,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跟他寒氏集团斗的正凶的时候,连忙又道:“不对,我上次联系那人,说可以开始行动了。” 一家极富情调的餐厅内,回荡着悠扬的小提琴声,微暗的灯光给座位上的男男女女们打上了一层柔美的光晕,衬的人格外的好看。 寒祁一手挂着西装外套,一手正松着领带,不解的看向座位上的女人:“怎么约我来这种地方?” 那早就等在座位上的女孩笑道:“这里离我公司最近,而且还算有档次,我怕请你去吃大排档被你嫌弃。” 寒祁道:“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这么破费感谢。” 女孩白净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道:“对你来说举手之劳,对我来说那可是提成不少的大单,你不知道,就算我每个月都完成了业绩,在部门里,也有不少仗着资历打压,甚至抢我业绩的,但这工作的工资也算是可观,我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只能忍气吞声了,这次你帮我搞定了那个机车客户,公司那些势利眼知道我认识寒氏的老总,顿时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早知道这样,我早就该把闵萱拉出来溜溜了,我可是老总媳妇的闺蜜呢,你说是吧。” 寒祁没听出这话的话外之音,笑了笑接过服务员拿来的餐单就点餐,忙了一早上早就饿了。对面的女孩也不介意,满脸笑容的托腮看着寒祁点完餐,然后朝服务员道:“我跟他一样就好。” 而在他们不远,只隔了一个花盆和屏风的后面,寒宁朝着闵萱轻啧道:“防火防盗防闺蜜。” 闵萱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胡说什么呢,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小尤要请你哥吃饭我是知道的,要如果不是今天有个瑜伽课我也会来的,如果不是以为你找我有急事,我也不会取消了今天的瑜伽课。” 寒宁忍不住嫌弃道:“嫂子,你没听那女的刚才的意思吗?那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因为有了我哥,所以你才能做寒氏副总,你完全就是依附着我哥自身没多少能力的存在,嫂子,你明明挺聪明一人,怎么遇到这事你就一点都看不明白呢,难不成真的当局者迷?” 上一世寒祁和闵萱分道扬镳的原因原主不知道,寒宁自然也不知道,但一对相爱的人会分开,总归逃不过那几个理由,但寒家不可能有婆媳关系,寒家父母连自己两个儿子都没时间管,还管得了儿媳妇,那么就是感情变淡,要么男的变心,要么女的变心。闵萱寒宁是知道的,她很爱寒祁,变心显然是不可能的,而寒祁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否则闵萱还真看不上他,所以只能有人从中作梗。 寒宁一直关注着寒祁的动静,不管是他身边的女人还是男人。这个尤静其实并不在寒宁关注的名单之内,因为她是闵萱的闺蜜,两人是大学同学,而且跟寒祁只是认识,交集并不多,就算见面,也肯定是闵萱在场的情况下。闵萱这么聪明的人,如果尤静真的有什么问题,寒宁相信闵萱是肯定可以看出来的,却没想到这几天尤静的动作突然多了起来,至少跟寒祁偶遇的次数超过他们认识的这些年见面次数的总和。 寒宁不知道上一世作梗的是不是这个尤静,反正只要有一点点火苗,他就要掐灭,可惜他们以前的交集实在是太过平常,甚至可以说没有交集,以至于现在在这样的环境下单独吃饭,闵萱都不觉得有问题,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呢,怎么到了闵萱这里她就一点都不在意。 看着寒宁不错眼的盯着那边,闵萱好笑的崩了一下他的脑门:“好了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电视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闺蜜小三。你不信我闺蜜,难道还不信你哥吗,你哥是那样的人吗?就算真的忍不住偷腥,他会傻到偷我身边的人?” 寒宁道:“可是嫂子,你别忘了这世上可是有下药这种事的,我信我哥啊,可是再多的相信也抵不过敌方的阴谋诡计。” 闵萱轻轻瞪了他一眼:“真是越说越离谱,你快吃吧,菜都凉了。” 寒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太相信自己男人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反正对方现在有了端倪,他让人盯紧点,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寒宁低头切牛排的时候,没注意道闵萱撇过去扫在尤静身上的一个眼神,有了微微的冷意。 第28章 整个午餐都在尤静的自说自话中进行, 不知道寒祁是看穿了尤静的目的, 还是本身就是一个直男, 他对待食物的专注度都比对尤静还要多几分, 不过也许尤静早就知道寒祁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便一直被冷落,却丝毫不灰心,依旧笑意盈盈的。 在寒祁赶场似的速度之下,一盘牛排很快就吃光了,尤静咬着叉子忍不住道:“跟我在一起吃饭就这么难受?速度这么快,我还有不少问题想要请教你呢。” 寒祁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的确不太绅士,连忙道:“啊抱歉, 今天萱萱不是有瑜伽课吗, 我等下要给她送午餐过去, 职场上的那些事你问问萱萱就是了,整个公司都是萱萱帮我管理的, 她懂得比我还多。” 寒祁说完看向她面前根本没吃两片叶子的沙拉:“你吃好了吗?” 看着眼前这人,哪怕再了解对方的性情, 尤静都有些吃不下去了,看了眼时间, 无奈的点点头:“吃好了,我们走吧, 正好我还要回公司做个报表, 你能送我一程吗, 我车前两天有点问题送去检修了。” 寒祁直接道:“我要去给萱萱买午餐,然后去瑜伽室,不顺路。” 尤静:“……”气到不想说话。 两人走到门口,尤静余光往街角的某个角落扫了一下,刚准备开口跟寒祁再说两句,寒祁就对尤静挥了挥手:“谢谢款待,下次让萱萱请你吃饭,我先走了。” 看着寒祁头也不回走掉的背影,尤静捏着包包的手都突兀的冒出了青筋。 目睹全程的寒宁忍不住看向闵萱:“我哥……一直都是这样?” 闵萱见怪不怪的拢了拢头发,看着眼前略懵的小男生,笑问道:“你知道我跟你哥第一次约会是在哪里吗?” 寒宁摇了摇头,原主的生活太过自我,对旁人的关注少得可怜,虽然寒祁也在原主的关注名单里,但并没有细致到去聊到这种事情。而他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两年了,但这两年一直在忙于国外的演奏巡演,更加没有时间跟原主的哥哥交流谈心了。 大概想到了有趣的过往,闵萱嘴角的笑容都明艳了几分:“在赫菲尔教授的公开课上,赫菲尔教授是投资之神,你哥最崇拜的人之一,当天我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第一次约会嘛,自然想给对方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结果不是游乐园也不是电影院,而是一堂据说他好不容易换来的两个名额的公开课。” 寒宁完全可以想象,当时满心期待浪漫约会的闵萱会是多无语的表情,不过这样的寒祁都能找到闵萱这样的女朋友,当真是足够好命了。 临走的时候,寒宁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我哥虽然是个钢铁直男,但防不住别人的险恶用心,嫂子你可一定要把我哥给看牢了。” 闵萱戳了戳他的脑门:“人不大操心的事却不少,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嘉扬因为杨正庭的关系,陷入了一系列的丑闻中暂时无法脱身,杨正兴也借此机会重掌了大局,收回了对付寒氏集团的动作,又想要重新与对方交好,还割地赔偿了不少。前段时间还有点愁云惨雾的寒氏集团一下子重新活了过来,加上总裁的回归,干脆趁着寒氏集团周年,大办特办的庆贺了一番。 在周年庆的会场上看到盛装打扮的尤静时,闵萱一点都不意外,却还是装作意外的走上前去:“小尤?你怎么会在这里?” 尤静笑嘻嘻的走上前,跟以前一样挽着闵萱的手亲昵道:“见到我意外吧,嘿嘿,我故意没告诉你,我今天是作为我们公司经理的女伴来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上次你老公帮我解围之后,公司那群势利眼顿时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再也不敢抢我业绩了,我上个月的成绩超额了两倍完成,一下子就进了经理的眼,经理说了,只要这段时间我表现好一点,说不定还能把我调去总公司呢,这次经理知道我跟你们公司有点关系,特意带我来的。” 尤静说完,还拎着裙子在闵萱的面前转了一圈:“我租的,好贵,就这一晚上要三千,不过好看是真好看。” 闵萱笑了笑,跟以前一样语气温柔道:“既然来了就好好玩,我还要招待宾客,你自己照顾自己。” 尤静连忙朝闵萱挥挥手:“去吧去吧,我会自己好好玩的。” 等闵萱一转身,尤静脸上那天真单纯的笑容顿时变了,眼神在闵萱那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长裙上扫了一眼,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朝着会场中心走去。 寒氏集团虽然只能算是新晋集团,但其财力和决策人的魄力都相当的出彩,前段时间跟嘉扬斗成那样都没占丝毫的下风,现在嘉扬还割地赔款的道歉,整个寒氏集团在商圈里面越发的水涨船高,所以寒祁忙的跟个陀螺一样,身边的助理都换了好几拨,都是给他挡酒挡的。 好不容易中场休息在小包间里躲个懒,还被尤静给逮着了:“哈!被我抓到了吧,堂堂总裁,将一屋子宾客丢给弱智女流的副总,自己在这里躲懒。” 寒祁朝尤静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尤静微抬下巴略得意道:“我也是我们公司的代表好不好。”说着走上前将手里的饮料递给寒祁:“酒喝够了吧,喝点甜点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寒祁接过果汁,一口喝光:“累死我了,我休息一下,等下还要应付下半场,你自便啊。” 看着空了的酒杯,尤静嘴角的笑意更甚:“好啊,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尤静说完就拿过空杯往外走,并且在房门口挂上了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心头少了一桩惦记的尤静脚步轻盈的满场转,有几次还跟正在应酬的闵萱撞见,还朝她产露出异常甜美的笑容,心情太好,以至于她突然觉得意识有些模糊不清的时候,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尤静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未回笼,整个人本能的僵住了,不用掀开被子看她都能感受到,现在的她是不/着寸/缕的。虽然有些不记得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是下意识满含期待的往旁边看过去,却只看到了一片空空如也,正当她觉得有些疑惑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起:“别看了,寒祁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你的床上。” 尤静猛地坐了起来,见依旧穿着那华贵礼服的闵萱正坐在她的床头沙发上,尤静心脏紧张的怦怦直跳,却还是强装镇定道:“小萱?我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衣服呢?” 闵萱轻笑了一声:“你都打算脱了,还要衣服做什么?” 尤静意识到事情可能败露了,但也怕闵萱是在炸她,于是嘴硬道:“小萱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闵萱将一沓照片甩到了床上,那些照片都是尤静跟寒祁在一起的时候拍的,但因为角度的问题,照片上的两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有感情,那相视一笑的模样,像极了爱情。 尤静当然知道闵萱会收到这些照片,根据那人安排好的进程,应该是闵萱收到照片后,又紧接着会发现她跟寒祁正在上床,以闵萱这样性格骄傲的女人,自己的男人和闺蜜,即便是被人算计,怕是也不可能原谅。但现在,寒祁并不在她的床上。 尤静看着那些照片,装作惶恐道:“小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他普通的吃个饭,你知道的。” 闵萱笑道:“我当然知道,我还亲眼看到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这种低级的把戏,如果我没有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觉得你能骗的了我?尤静,这么多年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抢人男朋友就这么有意思?” 尤静哭着摇头:“小萱,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尤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闵萱打断道:“你昨天中的是迷/药,你难道不想知道谁陪你共度了春宵?” 尤静顿时愣住,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闵萱:“不可能的,你不会这么对我的。” 闵萱冷冷道:“你觊觎我男人的时候,又是怎么对我的?” 尤静彻底撕开了伪装:“我觊觎你男人?寒祁明明是我的!是我先认识的他!是我先爱上了他!是你抢走了他!我的他!” 闵萱丝毫不在意她的控诉:“我给你三天的时间离开帝都,三天后你如果不离开,别怪我心狠。” 尤静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凭什么!” 闵萱道:“就凭我随时可以让你一无所有,不信你试试。” 闵萱说完起身就走,尤静很想扑过去将人拽住,可是她没有衣服,根本离不开被子,于是只能怒吼:“闵萱你现在所有拥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寒祁,没有寒祁你能有什么!你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幸福!你才是小偷第三者!” 可惜不管她如何吼叫,闵萱都没有回头,何必跟一个疯子掰扯,那纯粹是在浪费时间。闵萱开门出去后,寒祁跟个小可怜一样蹲在门口,看到她出来了,连忙凑近道:“萱萱。” 闵萱看着他:“这次是我有防备才没出事,如果我没防备呢?你觉得跟她上过床的你,我还会要吗?” 寒祁连忙表情惊恐地道:“可是萱萱,因为她是你闺蜜,我才对她没有防备啊,要是身边出现一个女人我就防备的死死的,那我岂不是雷死了。” 闵萱提起裙摆就走:“我看你到时挺乐在其中。” 寒祁忙不迭的拎着闵萱的裙摆讨好道:“不是不是,真不是!萱萱你相信我,我爱你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闵萱回头看他:“那就证明给我看。” 寒祁连忙捂住心口:“心脏挖出来我就死了!” 闵萱白了他一眼:“我给了尤静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她还在帝都,我将让她尝到后悔的滋味,这件事交给你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卷,我就挖出你的心让你真正的死一次。” 还有什么比被自己所爱的人,亲手赶走还要痛苦呢。 寒祁这边发生的事被寒宁严密监控着,他不知道上一世他兄嫂的危机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但解决了一个麻烦,他心情很好的给耿彭泽发了个邮件。 收到邮件的耿彭泽脸色铁青的看着电脑,电脑页面正显示一个动画小人,手里抱着一个礼物箱,身后跳出了几个大字,你有新礼物送到,注意查收哦, 第29章 尤静在帝都经营了这么久, 她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座城市里, 前两年她还贷款买了个两室一厅的小套间, 工作也好, 朋友也好, 全都在这座城市里,让她离开她哪里会愿意甘心。 但寒祁就是个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冷酷杀手,闵萱给他三天,他就只给尤静三天,尤静不愿意走,他就安排人将尤静给逼走。这种事自然不需要他一个大老板亲自出面,只要清楚了老板的意图,多的是人帮寒祁分忧。以至于当尤静朝他扑过来的时候, 寒祁差点没认出眼前的人来。 在即将扑到寒祁身上之前, 几乎走投无路的尤静差点被人一脚踹出去, 虽然碍于她是个女生,阻拦的人没下脚踹, 却也并没有多怜惜,在尤静想要去抱寒祁的大腿时, 更是直接将人从地上拖走。 尤静奋力哭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寒祁,爱你的人是我, 早认识你的人是我,为了你我考上了帝都大学, 为了你我学习商关系, 为了你我努力将自己变成最美好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旁边的人顿时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连拉拽尤静的力道都放轻了一些,他们老板好像是成立公司之前就已经跟闵副总在一起了,这公司就是老板和老板娘合力发展起来的,以至于这么多年,他们老板就没有过丁点的绯闻,大家都传言,老板娘那样的女人就是个温柔乡,以至于寒祁这样的英雄都陷进去拔不出来了,所以才如此洁身自好,结果现在冒出来这么一个女的,众人自然好奇的不行。 寒祁也好奇的看着地上的尤静,要不是多看了这几眼,他真没认出地上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是尤静,听到尤静的控诉,更是冷漠而干脆道:“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这是哪门子的强盗逻辑。” 尤静哭道:“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啊!我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好不容易拼出了个未来,你现在一句话就让我一无所有,寒祁,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 “你喜欢我哥,我哥就必须喜欢你,因为你是个弱质女流,所以你对我哥下药暗算,我哥中招了是他倒霉,没中招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怎么全天下的好事都被你占全了?” 一道悠悠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寒祁见到自家宝贝英俊帅气好看到连头发丝都在发光的弟弟,眼睛顿时亮了:“小宁,你怎么来了?” 寒宁朝寒祁笑了笑:“我路过,正好看到你们在这儿纠缠,怕你舍不得下狠手,就来看看。” 寒宁说完又转头看向被人拉拽住的尤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幸好我哥眼睛没瘸,看上的是我嫂子,就你这样的,拿什么跟我嫂子比?” 尤静自然是认识寒宁的,她也知道寒祁最宝贝这个弟弟,以前她不是没想过从寒宁这边入手,可是寒宁常年在国外,偶有那么一两次她见到闵萱在跟寒宁视频,叮嘱他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俨然将自己当做了寒家的女主人,心中那份妒恨自然更加强烈。但这是第一次,她跟寒宁正式见面,却被批判的一文不值。 尤静憎恨的看着他们兄弟俩,更是朝着寒宁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寒宁道:“我需要知道什么?知道你从大学开始就骑驴找马,跟你睡一次就要给你买个奢侈品,因为你最爱做的就是跟我嫂子攀比?可惜你不知道是,我哥给我嫂子买了一屋子的奢侈品,我嫂子却连背都懒得背,亏得我嫂子不爱这些,不然三百六十五天见天的换,你得跟多少人睡才追的上啊。” 尤静脸色苍白,一脸的恼羞成怒:“你放屁!” 寒宁轻啧了几声:“真粗俗。”说着转头看向自家大哥:“幸好没被这样的女人得逞,这样的弱质女流,我们家可真承担不起。” 寒祁拽过他的手,像小时候一样牵着:“跟她啰嗦什么,我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寒宁却还是嫌打击的不够狠,又对着尤静多加了一句:“就算那天你成功把我哥睡了,我寒家的大门也不是你这样的女人能进的,粗俗无礼,小肚鸡肠,鼠目寸光,关键是,脏。你记住了,我寒家的女主人,只有闵萱,对吧大哥?” 寒祁在一旁毫无异议的连连点头,这不是早就认定的事实吗。 一个女人被说脏,这对尤静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字更侮辱人的了,她只是想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这错了吗,她只想要一个优秀的男人,这错了吗。她没作奸犯科,又没杀人放火,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凭什么男人就是潇洒,女人就是脏! 尤静不相信闵萱会那么狠心的对待自己,她们的关系曾经那么好,那么亲密无间,就算她犯了一次错,可是并没有对闵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尤静相信,那天因为闵萱在气头上,气性过了就好了,所以她哪怕工作被人搅黄了,名声也被搞臭了,她还是不愿意走,这是她熟悉的城市,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但寒祁却将闵萱话完全的付出了行动,在尤静依旧呆在这个城市的一个星期,尤静的原公司以盗窃机密文件的罪名将她送上了法庭。 尤静承认她为了高额的消费,人人羡慕的眼神拜了很多金,可是她从来没有偷窃过什么文件。她是冤枉的,这是诬陷。可惜了,有时候法律,只是有钱人的游戏,证据的真假无所谓,只要结果是想要的。 从这件事当中寒宁再次肯定,闵萱别看长得温柔又婉约,真心狠起来,寒祁都不一定狠的过她,看她上一次,发生了这样事之后干脆利落的跟寒祁分道扬镳不说,还不顾当时已经有些风雨飘摇的寒氏,直接卖掉了股份一走了之。 不过寒宁却很欣赏这样的人,尤其是女人,可以是全世界最柔软的,也可以是全世界最强硬的,这样的人,即便受伤,也能很快的痊愈。 尤静这个女人很快就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不过消失前还是惹出了点小|风|波,那天尤静扑到寒祁面前却被人粗鲁拉开的小视频被传到了网上,被一群键盘侠和水军带动的就是一阵喷。 前段时间因为寒宁的那个帖子,寒氏还上过被人心疼的热搜,现在又因为对待追求的女人太狠心绝情被骂上了热搜。一个公司总裁的形象,可是关乎着公司股票的,一下子被骂的低了好几个点。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背后搞鬼的是谁,这么低级的招数也只有杨正庭了。寒宁任由那些搞鬼的人闹腾,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将尤静暗中跟杨正庭的人接触,甚至收了好几笔钱的账单给公布了出来,这种反转打脸的游戏寒宁都玩的没了兴趣,根本也懒得多关注。 倒是天天吃瓜的群众依旧玩的不亦乐乎。 【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算计,姓杨的是不是仗着他舅舅,非要把姓寒的全都搞死才罢休哦。】 【这到底是什么家庭养出来的,算计弟弟算计哥哥,啧啧啧,谁招惹了这样的疯狗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好烦啊,每天都是这姓杨那脑残的新闻,他到底图什么呢,是钱太多日子过得蛋疼吗?】 【后有靠山为所欲为的典型代表,这是后宅剧看多了,觉得用一个女人控制住一个男人,就能谋夺男人所有的一切吗?姓杨的好天真。】 杨正庭再一次被人骂死,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的嘉扬又被杨正庭害的成了公众的靶子,以至于杨正兴只能再次出了一个公示,表示杨正庭和嘉扬集团再无半毛钱的关系,并且已经彻底停止了对杨正庭的经济支持。 从医院里醒来的杨养和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整个人又因为瘫在了床上,简直下半辈子都无望了,一气之下直接跟杨正庭断绝了关系,当初要如果不是顾念着耿彭泽,杨养和哪里会管杨正庭,这些年他虽然没有像培养大儿子那样培养杨正庭,可是该给的吃喝却从未短过半分,结果这孽子还把家里祸害成这样,早知道哪怕得罪耿彭泽,也要把这个孽子先掐死了再说。 收到了消息的杨正庭丝毫不在意,如果可以,他根本都不想姓杨,不就是断绝关系吗,这些年他过的跟死了爹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他还有舅舅。 可惜被他指望的舅舅,突然一个晚上被带走了,据说是审查。耿彭泽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可是来人非常的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他连跑都没机会,于是干脆老实的跟人走,但在背后,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盘算,如果出了什么事,他的人自然会将他救出来。 正如耿彭泽所料,当第一份资料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耿彭泽就知道自己完了,不管他有多少个暗手,这次根本不可能圆满脱身。当得知这些消息都是喻家人暗中调查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证据才上报的时候,耿彭泽冷笑道:“我说呢,区区一个寒宁,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原来是你们。” 喻家人根本没听懂耿彭泽是什么意思,只当他被抓了开始胡言乱语。 喻家跟耿家原本是世交,但因为两家的晚辈又变成了世仇。不过就算这样,家风正直的喻家也从未想过用什么阴谋手段去对付耿家,哪怕当初收到了神秘人物送来的这些东西,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耿彭泽这么多年来,为了国家所牺牲的,哪怕是最讨厌他们的喻家,也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为了核实这些资料的真实性,喻家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因为有了明面的资料,暗中的调查有了直接的方向,所以调查起来难度并不算大,但调查到的结果却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密谋边境|毒|枭上位,还差点授勋成了国民英雄,这大概是建国以来最丑的丑闻了,然而这件事却不能曝光出去,就算是处理也得私下的来,不能因为一个耿彭泽,而毁了整个军人在民众心中的形象,也不能让国家,直接成了一些邻国的笑话。 在耿彭泽被带走的当天,整个耿家都被控制了起来,这件事实在是太严重了,卖国求荣,还是身居高位者的卖国求荣,就算一些耿家人并不知情,这也不是一件轻易能脱身的事。 国家的力量在暗中行动着什么的时候,如果想要人不知道,自然能隐瞒的滴水不漏,还在等着耿彭泽回来的杨正庭就一点问题都没发现,耿彭泽刚被带走的时候,不是没机会让人将杨正庭送出去,他毕竟姓杨,跟耿彭泽没有直系亲属的关系,一下子还查不到他头上去。 只不过耿彭泽为了迷惑众人,并没有对杨正庭有什么安排,他还当自己总能找到机会出来,却不知他所有的谋算,在强大的国家武器面前什么都不是。 从喻家那边得来消息,耿彭泽这辈子别想出来了,最终的结局只能是死刑,但这种重刑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执行的,而且耿彭泽跟人到底交易过什么,跟多少人有过接触,这种事情还有多少人参与,这都需要时间调查清楚的,但这些就不是寒宁需要继续关注的,反正这人这辈子都翻不起浪花来了,于是单方面的也跟喻家断了联络,他就是个弹钢琴的,跟国家人物没必要牵扯的太深。 喻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一开始还有点不安,这人知道的太多,能力太强,他们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某个神秘组织。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这神秘人彻底消失无踪,就好像他的出现只是为了揭露耿彭泽一样,喻家人渐渐将神秘人的事情放下了。 而因为喻家人揭露了这件事,上面给出不能过明路的嘉奖也好,喻家的年轻子弟被上面看到了能力也好,整个家族倒是又慢慢的起来了,慢慢的恢复了曾经的辉煌。 那些很久以后的事情距离现在太遥远,在寒宁一边开着巡回演奏,一边关注着事态发展的时候,耿彭泽的势力正在慢慢清除,就连杨正庭都被上面查过,不过确定杨正庭跟那些复杂的事情没有一点关系,倒也没再注意这个人。当杨正庭发现彻底跟舅舅断了联系,就连他找人都被人警告后,这才意识到不妙。 但他发现问题也没用,他舅舅留给他的人,有关系的都被带走了,没关系的也有用不到哪里去,而且随着耿彭泽的消失,一些聪明的也意识到了问题,连忙跟杨正庭划清了界限,要如果杨正庭手里不是还有母亲留给他的钱,恐怕早就穷困潦倒了。 但因耿彭泽在他心里的形象太过强大,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他也相信他的舅舅肯定不会出事的,花用上倒是半点都不克制。但他也只剩这些钱了,都找不到两个趁手的人。 没了杨正庭的搅局,杨正兴一直计划的游乐园项目也正式动工,为了跟嘉扬集团的利益分开,杨正兴还专门为这个项目跟寒宁一起成立了一个小公司,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公司未来竟然会发展成一个大企业,而那个看起来毫无价值的游乐园,也成为了本市最大的地标景区之一。 十二场巡演,只是一个钢琴演奏,却造成了每一场的火爆,带动的话题甚至不弱于流量明星。随着寒宁的琴技一次次的展露,本就在国际上拥有一点辨识度的他,再次收到了国际音乐节的邀约,并且作为重量嘉宾登场。 寒宁的父亲在三十五岁那年才登上了这种音乐节的舞台,而寒宁二十五岁都不到,就作为重量嘉宾被邀请,这让寒宁的父母都以他为荣,并打算先行回国,到时候再陪着儿子一起去参加音乐节。 寒宁的父母在国际音乐上地位非凡,回国的消息一经传开,就被媒体大肆报道,各种排的上号的邀约简直要将寒假的门槛都给踢破了。 寒家父母本就忙,这次难得回国,寒宁便提议直接在国内给大哥大嫂把婚礼给办了。 寒氏总裁和副总裁大婚,这可是个世纪新闻,寒家人上新闻的出镜率又成倍的增长。一家都是颜值担当,又是各种豪门,一些颜狗看的异常满足。 但有人满足就有人不满足。 地下室里,杨正庭满脸胡渣,头发长到遮眼,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的皱着,甚至还泛着刺鼻的酸味,看上墙上的电视时,满目憎恨。他已经知道,他的舅舅回不来了,他本来拥有美好的人,将彻底不复存在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寒宁! 他不知道如果没有寒宁事情会是什么样子,但他直觉,事情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应该是意气风发,而不是窝在这里发酸发臭。 看着跪趴在地上,怔怔看着电视的陆铭,杨正庭甩开了手上的酒瓶子,狠狠朝他身上抽了一鞭子,吃痛的哀嚎伴随着那皮开肉绽的美妙声音,给杨正庭带来了短暂的快乐。 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人,杨正庭嗤笑了一声:“就你这样,你拿什么跟人家比?你比得上吗?” 陆铭对这种疼痛早已习惯,很快连叫都不叫了,只是眼神冷漠的看着杨正庭,那不屑又嘲讽的眼神,激的杨正庭施|虐|欲|暴涨,下手更是不知轻重,不一会儿就将陆铭打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看着这个简直跟个破布烂衫一样的人,杨正庭也失去了兴致,仇恨的看了眼电视里的人,迈着醉的不轻的步子踉跄的往外走去。 瘫软在地上的陆铭像是感受不到身上正在不断流出的血一样,双目失神而呆滞,听到门再次被锁上的声音,手微微一动,那所在身上的铁链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第30章 不管是寒祁还是闵萱, 对于结婚这件事其实早就准备好了, 只不过刚开始是因为事业, 实在是挤不出那么多精力, 后来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更加没时间了,这次是因为父母刚好回国,下次一家人能够这样整整齐齐的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于是干脆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把仪式给举行了,反正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那几套定制的婚纱,都在家里挂了好些年了, 亏得闵萱这些年身材完全没变, 都不需要重新修改。 就在众人喜气洋洋外出拍婚纱照的时候, 主角之一的新娘却突然不见了,紧接着一通威胁的电话打到了寒祁那里, 还指定寒宁独自一人去到外郊的别墅。 听那声音寒祁就知道是杨正庭,自从耿彭泽销声匿迹之后, 杨正庭的日子是一天过得不如一天,一开始他还会回杨家闹, 控诉杨家对他的不公,质疑他母亲的死亡真相, 到后来变成苦苦哀求, 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的杨二少, 被断了经济,又没了生活来源,还花钱大手大脚的,自然很快就撑不住。 可惜不管是杨养和还是杨正兴,对杨正庭都彻底的失望了,直接当杨家没这人的。 生活的极大落差之下,导致杨正庭更加的扭曲,但谁都没想到,已经变成这样了,杨正庭还有本事将闵萱给绑架了。要怪也怪他们自己,他们从未将失去了靠山的杨正庭放在眼里过,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他们哪会任由这人在角落里腐烂,早就直接下手拍死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先把闵萱找到才是最重要的。 寒宁来到外郊别墅的时候,进门第一眼就看到呈大字被绑在别墅正中间的陆铭。算起来他也差不多快有大半年将近一年没见过陆铭了,在陆铭染上|毒|瘾之后,这人的人生基本上就毁了,根本不用寒宁再去做什么,他就能自己把自己给玩死,所以寒宁也懒得浪费时间去关注一个注定爬不起来的人,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如此惨状的陆铭。 大门被关上的瞬间,一道嘶哑的声音的从寒宁的身后传来:“你们这也算是老朋友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寒宁冷冷的看着杨正庭:“我人已经来了,闵萱在哪里?” 杨正庭嗤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媳妇呢,这么紧张,明知送死都来,还是说,其实私下,那个女人伺候你们兄弟俩?” 寒宁懒得理会这人的污言秽语:“闵萱在哪里?” 杨正庭道:“别急嘛,她死不了的,寒宁,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恨你呢,比恨姓杨的那个糟老头子还要恨,就好像,只要你过的不好,我就会好,你过得好了,我就不好一样,你说你老老实实呆在国外多好,你回来做什么?” 其实杨正庭自己也想不明白,他跟谁都有利益纠葛,但跟寒宁,真没有多少利益纠葛,他们一个杨家二少,一个寒家弹琴的,本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怎么就能纠缠成这样,就好像有宿怨一样,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杨正庭将自己的衣服脱掉,身上一片极其恶心的脓包:“你看,这是你的杰作,有时候这里面会流出泛着恶臭的水,我堂堂杨家二少,多少漂亮的女明星对我投怀送抱,但现在走在外面,连路人都对我退避三舍,这都是你做的好事,你说这仇,我该不该报?” 闻着屋中浓烈的汽油味,寒宁轻笑了一声:“你想烧死我?” 杨正庭笑着按下了一个按钮,然后从头顶慢慢降下来了一个铁笼子,杨正庭敲打着铁笼子:“你进去,我就放了闵萱,或者你现在离开,我就杀了她,你自己选择。” 寒宁直接抬脚走向铁笼子,杨正庭哈哈大笑着:“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会牺牲自己的圣母,早知道我就早就绑了那个女人,原来对付你这么容易。” 寒宁看着他将铁笼子给关上,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杨正庭,杨正庭倒是难得言而有信一次,直接一个电话打了出去:“放了那个女人。”话音一落,他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然后朝着墙壁砸了过去,一瞬间火舌猛蹿,所有被淋过汽油的地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杨正庭看着被铁链锁着的铁笼,笑容狰狞道:“反正我的人生已经被你毁了,那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杨正庭随着抱着跟寒宁同归于尽的想法,但他是怕死的,这么顺利将寒宁给关了起来,杨正庭又不想死了,他知道外面肯定有很多寒家的人,所以在此将摆放在客厅里的油桶踢翻,让这场大火更加凶猛的燃烧起来,自己从后门跑走了。 杨正庭跑了,寒宁刚将手放在铁笼上,一旁吊着不知死活的陆铭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竟然会是我们两个一起被烧死。” 寒宁挑眉:“你还活着呢。” 陆铭抬起头来,整张脸上没有一块好皮,一只眼睛甚至都好像瞎了,他用那只唯一还能看得见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寒宁:“黄泉路上有你陪我,值得了!” 陆铭的话还没说话,大门直接被人给踹开了,门外一下子涌进了一堆人开始扑火,寒宁看到走在最前头的男人,心口莫名一悸,他还没细想这突如其来的感觉,靳煜已经走到了铁笼前。 寒宁看着他轻轻松松的将铁笼给拉开,心中刚诧异靳煜突然非人类的行为,就被靳煜给揽在了怀中,低声道:“我找到你了,师兄。” 寒宁心口一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靳煜松开他,目光专注而痴迷的看着他:“师兄,你不记得黎羽了吗?”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即便是寒宁,这一瞬间也懵了,黎羽,一个为数不多,让他记忆深刻的人。一个为了他,负尽天下的人,一个为了完成任务,曾被他深深捅过一剑的人。 那是一场寒宁都不愿意想起来的回忆,最后他没有完成任务,因为整个世界都被黎羽弄到崩塌,一个仅凭一己之力,弄塌过整个世界的人,而他因为那次任务的失败折损了不少的力量,后来去了好几个世界才慢慢的修炼回来,他没想到,黎羽竟然一直跟着他,一个普通的人类,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看着因为震惊而失去了言语的寒宁,黎羽轻笑着低头吻上了他的额头:“师兄不用这么震惊,这已经是我仅剩的力量了,我再也没有力气追随着师兄了。” 寒宁的心口猛地一揪:“你...” 黎羽不顾背后熊熊大火,那双跟靳煜截然不同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寒宁,哪怕此刻的寒宁并不是他记忆中师兄的样子,可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的:“师兄不要怕我,在我彻底消失之前,师兄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寒宁能够感觉到,藏在靳煜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正在慢慢消散,他知道黎羽说的都是真的,他正在逐渐消失。 “你想...问什么?” 黎羽嘴角含笑,甚至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的看着寒宁:“我想问,做我的师兄,你后悔过吗?” 寒宁看着黎羽:“你想问的,就是这个?”耗尽了那么大的力气,只是想问他后不后悔吗? 黎羽嗯了一声,轻轻的一个音节,却微微的发着颤,哪怕走过真正尸山血海的他,在面对自己最在意的人,他竟然还是会害怕。 寒宁突然笑了,自从跟黎羽闹崩了之后,第一次正视他:“没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黎羽笑了,就像当年在山上,第一次被师父领进门,丢给那么好看的师兄时,笑容纯粹而干净,师兄说他没有后悔过,那他也不后悔,不后悔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追了他几个世界,不后悔耗尽所有的力量,来跟他说这最后一句话。 在黎羽的力量彻底消失之前,寒宁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意外的举动,他将自己的力量灌输进了靳煜的体内,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留下黎羽,他甚至不知道,他该不该留下黎羽,为什么会想要留下黎羽,只是那一瞬间,他想,所以就做了。 寒祁冲进来的时候,看到双双倒在地上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细想,先把自己的弟弟给抱了出去,好在两人只是吸入了过量的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寒宁醒来后,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个普通人了,这种无力掌控自己的感觉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最可惜的是,靳煜醒来之后,黎羽也消失了,并没有如他所想的留下来。 慢慢的,靳煜竟然开始渐渐淡忘那困扰了他许久的梦境,反倒是寒宁,总会无意识的在靳煜的身上寻找着什么,不过随着时间过去,靳煜身上那一点点黎羽的痕迹也越来越淡了。 杨正庭那天从后门跑出去之后直接被靳煜带去的人给抓了,寒祁直接找靳煜将人要了过去,至于怎么解决的寒宁没有问,反正从那以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杨正庭的人了。 倒是陆铭意外获救,可是他被杨正庭关押太久,整个人都扭曲了,就算帮他戒|了|毒,陆铭也已经是个废人一个了。陆铭害怕寒宁的报复,当他能稍微动一下的时候,自己偷偷的跑了。 后来的某个寒冬,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有一个流浪汉生生冻死在路边,谁也不知道,流浪汉冻死之前,就像那划开火柴的小姑娘,见到一个又一个美到让人不愿醒来的梦境,他也将自己永远的留在了那份梦境中。 寒宁已经给了陆铭他应有的惩罚,自然也不在乎陆铭最后是生还是死,总归过得不好就对了,所以也就懒得让人去追,该报复的人都报复了,但他在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的时间,于是为了原主的心愿,寒宁开始专注于音乐。 寒宁每一场的演奏,靳煜都会去看,从不缺席,寒宁问靳煜:“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靳煜笑:“这样就挺好。”他们将会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却又拥有一个刚刚好的距离。 第31章 寒宁醒来的时候,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家徒四壁好歹也有个四壁, 他的家竟然是断壁残瓦。 寒宁直觉这不是他的家, 他不应该住在这种地方, 可是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坐在石头垒起的床边,看着自己干瘦而黝黑的手,他觉得这不是他的手,他的手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他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了。 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有点缺失,寒宁打算先去摸清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周围还有没有什么人,当他从床上起来的瞬间, 一段记忆充斥进了他的脑海中。 他想起来了, 他的名字应该叫顾宇, 是顾家身娇玉贵的小少爷,虽然不得家中人的宠爱, 但从小也是衣食不缺的金贵公子。 结果突然某一天,他在一个穷山沟里醒来, 变成了一个叫寒宁的少年,他好不容易从山沟里走了出去, 他想要回家,但他的家里有个叫‘顾宇’的人, 曾经那些不太喜欢他的顾家人, 一个个对‘顾宇’嘘寒问暖, 曾经没有用正眼看过他的父母,也对那个‘顾宇’给予厚望。 他的身体,他的身份被人占据,他找到了自己的亲大哥想要揭露那个骗子,可是他根本没办法靠近自己曾经的家人,还被那个骗子给发现了。 那骗子告诉他,老老实实做他山沟少年,他可以活到寿终正寝,如果他不老实,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相信,他不止是想要回家,他还想要抢回他的家人,哪怕他曾经不得他们的喜欢,但那到底是家人。 可是抢走他身份的骗子一次又一次的教会了他什么叫权势,什么叫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最让他寒心的是,突然一天他的大哥找到他,说让他别闹了,顾家只有一个顾宇,也只能有一个。原来他的家人竟然是知道的,知道那个骗子占据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知道他才是他们的亲儿子亲弟弟,可是却宁可接受那个骗子。 只是因为他现在的模样又黑又丑,身无所长,无法给家里带来利益,所以哪怕知道他是真的,因为他的存在已经给顾家丢脸了,所以他们宁可认那个骗子。 可是他怎么甘心呢,那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一切啊,就在他已经心生绝望时,他的大哥再次找到他,并且将他带回了家,他的家人也对他嘘寒问暖,还说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不能做出给顾家丢人的事,但他到底也是顾家的孩子,所以打算以换个名义以干儿子的身份将他认回来。 他无法接受跟一个骗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看着骗子顶替着他的样子享受所有人的喜爱,他宁可不姓顾。 再然后,他被关了起来,身体开始不同程度的疼痛,开始长出很恶心的脓包,病痛的折磨令他想死,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直到骗子来告诉他,他在为顾家转运,可是转运的代价需要人来承受,他既然是顾家的孩子,那就为顾家承受这一切,而这件事,他的父母兄长都是知道的,还是他们亲自将他哄回来的。 他在曾经那个家的地下室里不知道呆了多久,总之一闭眼,一睁眼,他再次回到了命运的转折点。回想着脑海中那段可怕的记忆,他现在宁可当这个寒宁,也不要回去做什么顾宇。 寒宁好好消化了一下刚刚想起来的记忆,明明那么深刻应该让人憎恨的过去,可是他总有一种无法感同身受的感觉,就好像看了一场电影,知道了这场电影的剧情,却无法体会电影中人的真情实感。 寒宁觉得应该是他对曾经的家人彻底失望了吧,失望到甚至都懒得去恨了。但他又有种,他应该去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的直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现在自己这个情况应该算是重生了,又回到了刚被换走身份的开始,那个骗子现在应该成了顾家的少爷,而那所谓的家人,他也不想要了,只不过他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他的东西他可以不要,但不能被人抢走。 记忆中上一世他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心急着想要离开,想要回家,根本没那个耐心好好观察周遭的环境。这一次应该是他的心态不一样了,寒宁反倒是观察起了四周,然后发现了一些上一世他没有发现的东西。 看着整齐摆放在角落的书本,看着那些明显被人丢弃的废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字,还有细心收在铁盒里根本已经写不出字的铅笔头子,寒宁觉得,这不可能是那个骗子的身体。 他是见过那个骗子是如何奢侈度日的,就算曾经苦过穷过,一个人的习惯也不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改变,而且看这个身体曾经的生活环境,他显然是没有上过学的,这些书本恐怕都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去捡回来的。一个没有上过学,甚至没怎么接触过外面世界的人,他哪来的本事去交换身体。 事情的真相他总会搞清楚的,但现在,他要好好把自己清理一下。 这个破屋子里连个镜子都没有,但仅看手脚,这身体的情况怕是也不怎么好,营养不良是肯定的,还有常年日晒雨淋的粗糙,没学历没文凭甚至没身份证,就算他现在走出去,估计也是跟上一世一样的下场。 寒宁在屋内翻了一下,都没找到两口吃的,于是只能往山上走,他不知道是拥有这具身体的记忆,还是那本来就是他的记忆,看到一些像杂草一样的东西,他竟然能细致的分辨出哪些是草哪些是药。 而他的脑中还自动删选出自己现在的情况用得上的方子,人的皮相是很重要的,皮相好在很多的情况下都能对自己非常有利,而他需要找的那些草药也不是多金贵的东西,想来这种深山里应该能采得到。 寒宁在山上走了一圈,可能这里真的很少人类踏足,山上的动物都蠢得要死,他甚至徒手抓到了兔子,有用的草药也采集了一些,有吃有喝的,寒宁就暂时住下了,还顺便弄了两件趁手的工具,让捕猎更加方便一些。 每天泡泡药浴,吃吃野味,时不时采一点草药内服调理,短短一个星期,他就肉眼可见的长好了一些,皮肤也变白了不少。 这个身体的底子应该是不错的,不是天生黑皮,所以被药浴一泡,很快就跟换了层皮一样,营养跟上后,血气也补上来了一些,至少看起来不再干巴巴一副骨头架子一样。 而这期间,寒宁在破屋子里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带锁的铁盒子,钥匙他没找到,但那锁质量很差,用石头轻轻一砸就碎了,而盒子里留下了几本书和一封信。 信里写着这个身体是个孤儿,被一个叫刘老汉的老头子捡到的,这种穷山沟里也没个孤儿院,刘老汉也想要养个孩子给自己送终,于是将这孩子给收养了。 一开始他们是住在山下的小镇上,虽然穷,但日子也算过得去。直到这孩子三岁的时候,开始说一些胡话。不是说看到有谁谁谁跟在谁谁谁的身后,就是谁快要死了,活不了多久,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只要被这孩子说多久要死的人,当真活不过那个坎,慢慢的刘老汉连同这个孩子一起被村民赶了出去。 刘老汉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还是个瘸子,在镇子上都过不下去,更别说去别的城市谋生了,于是干脆带着这孩子住到了山上。他知道这孩子跟一般的小孩不一样,用老人的话说就是有天眼。 但据说每个小孩都有天眼,随着慢慢长大,天眼就会被关上。刘老汉带着小孩住到了山上,山上除了他们就没人了,小孩看不到人,自然也不会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刘老汉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天眼有没有被关上。但是突然有一天,长大的小孩看到刘老汉突然哭了,刘老汉那一下就明白了,这孩子的天眼并没有被关上,而自己也快死了。 刘老汉不怕死,但他怕自己死了之后,这孩子该怎么办。天生拥有天眼的人是老天爷赏饭吃,但刘老汉不懂这些,他没有什么可以教这孩子的,只是告诉他,有一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让孩子以后不管看到什么,闷在心里不要乱说,又回到曾经的祖屋,将不知道哪一辈传下来的,看都看不懂的破天书交给了这孩子。 可惜的是,这孩子就没上过学,字都认不全,哪能看得懂那种天书。刘老汉临终前将天书和信交给了这孩子,告诉他以后一定要离开大山,等他以后长大了,认识了更多的字,就能看懂这封信,知道自己的身世,能看得懂天书,吃上老天爷赏的这口饭。 信到这里就没了,上面还有刘老汉留下的时间,六年前,根据这个身体的模样来看,现在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也就是说,这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山上生活了六年。 铁盒子里的天书并没有被人动过,这身体的原主人明显还在自学认字阶段,也就是说,他绝对没有那个本事去交换身体的,还是交换一个千里之外富家少爷的身体。 寒宁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骗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先是占据了这个孩子的身体,又用邪术抢了他的身体,也就是说,这个孩子的魂魄如果不是去投胎了,那就是被打散了。 可惜他手头没什么符纸,想要招魂都不行,寒宁翻看了一下那本天书,上面的东西挺浅显的,只能算是入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懂这些,就像他认识那些草药,是与身俱来就会的技能一样。 不过既然这个世界有玄术,那他就干脆以此翻盘。那个抢了他身体的野鬼不是很懂这些吗,还能帮顾家转运,那他就做个比野鬼更厉害的大师,看谁硬的过谁。 找到了下山的目标,寒宁便开始有方向的收集一些草药,还根据自己记得一些心法开始修炼。这山里大概是有那么点灵气的,寒宁只修炼了几天,甚至就修炼出一些气来。发现他记忆中的修炼方法是可行的之后,他调整了一下药浴,不求下山前炼成什么绝世高手,至少不能是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寒宁在山上住了小半年,将身体彻底调养好了,又准备了不少今后在山下可能用到的东西,临下山之前,他点燃了一根自己亲手制作的引魂香。 当香燃至中间,烟竟然无法成型的散了,这证明他想要引来的魂魄早就魂飞魄散了。虽然心中早有猜想,但确定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真的已经不在了之后,寒宁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甚至是个连大山都没走出去看过一眼的孩子。 看着山下的灯火通明,寒宁掐指一算,他该出山了。 第32章 寒宁穿着一身虽然很旧, 但好歹没啥补丁的衣服坐在路边, 一旁放置着一个竹篓子,上面还遮盖了一层布,这唯二的两块布大概是刘老汉生前的时候留下的,一直被原主宝贝的放在空荡荡的地窖里, 这么多年没被虫子咬坏, 也算是很不容易。 当了大半年野人的寒宁一直没动这布, 但他实在是找不到能够遮体的衣物下山了,总不能大夏天的, 裹一身皮子, 那也太傻了。 长长的头发被他用一根草扎了半截,露出光洁的额头,只不过剩下的一半长到齐肩了, 从后面看像个女孩子一样。经过大半年的调理,寒宁身高抽条了不少,整天在山里跑,肌肉紧实而匀称,被药浴泡的皮肤白嫩细腻,吃好喝好的养着之后, 五官也开了不少,鼻梁高挺,眼若桃花, 嘴角微翘天生带笑, 从水中的倒影看到自己的模样时, 寒宁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这皮囊当真生得好,上一世真不知道是怎么摧残,硬是摧残到比工地搬砖的农民工还要惨的程度。 当一辆黑色的轿车第三次从他面前路过的时候,寒宁总算是将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放到了轿车上,而原本已经开过的轿车又慢慢的倒了回来,司机摇下车窗,看向寒宁时微微一愣,愣神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看,也有点意外,他刚才没仔细看,这皮肤白的在太阳下都能反光了,一头的半长发,他还以为是个女孩子呢,没想到靠近了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男孩子,幸好他还没开口叫人,不然叫错了多尴尬。 寒宁见司机摇下车窗看着自己半天不吭声,于是主动问道:“有事儿?” 司机轻咳了一声:“小兄弟,我就想请问一下,这山路要怎么走啊,我们在这儿打了好几转,跟着导航都没走出去。” 寒宁看了眼车后座的年轻人,笑了:“这山路就只有这一条大路,一直顺着走就能走出去。” 司机刚想说,他们就是顺着走的,而且这里的确只有一条路,连个岔道都没有,他这不正奇怪呢吗。还不等他说话,寒宁又道:“不过你要是带着你后座上这人,估计就走不出去了。”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大夏天,司机硬是被寒宁这句话弄得一身背毛汗,本就因为这不同寻常的迷路心里有点打颤,这话不是更渗人么。 后座的人听到这话,也将车窗摇下来,一个十分年轻的脸,满脸不满道:“什么意思啊你?” 寒宁笑道:“你的气运低,本就在走背运的时候,还来这种深山老林,不鬼打墙你鬼打墙谁?” 杜浩轩偏生就不是迷信的人,闻言车窗一摇,冷哼一声:“开车!”他还就不信邪了,手机关机重启,重新打开导航,摸出他爷爷给他的玉佩,都说金玉能辟邪,他还就不信走不出去了! 然而当第五次从寒宁面前路过的时候,杜浩轩总算是叫停了,气呼呼的走下车,居高临下的看着寒宁:“你说,是不是你在搞鬼?!” 寒宁伸长了胳膊腿,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你得罪过我吗?” 杜浩轩下意识道:“我都不认识你,我哪里得罪你了?” 寒宁点头:“那就是了,我又不认识你,我怎么对你搞鬼?” 杜浩轩一噎,有点拉不下面子,却又的确被一次次的鬼打墙搞得浑身发毛:“这里,真的有鬼打墙?我撞鬼了?可现在是白天啊。” 寒宁笑了一声:“鬼打墙分很多种,比较普遍的两种,一是撞鬼,鬼遮眼,让你鬼打墙走不出去。二是鬼路,意思是有些地方在特殊的情况下,例如比较特别的天气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当地球运转的磁场再次跟当时的情况吻合时,就会发生一些现在的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就像是鬼打墙,一直走不出这段路,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第二种。” 杜浩轩皱眉:“那你说有我在就走不出去?” 寒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人有三火,你头顶的火已经灭了,证明你如今正在走背运,倒霉到极点的那种,人跟鬼最大的不同就是身上带了火气,也就是生气,你的火气低,生气少,在某种情况下磁场更偏鬼一些,自然就把你给困住了。” 杜浩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被太阳烧的火热热的,但他这段时间运气真的特别差,丢三落四这些也就不说了,都不是多重要的事,他老爸出轨被老妈抓住了,家里正闹离婚财产分配,他交往了一个女朋友,结果给他戴了绿帽子不说,前段时间出去玩,还把他当冤大头叫过去给钱。结果尾巴没收好,被他逮个正着。 这些也就算了,谁让他识人不清,但是他跟他表哥暑期合作做的事情,原本挺赚钱的,但突然被查,要如果不是表哥家里兜着了,以他们早已成年的年纪,说不定还要被关进去,别提多倒霉了。 前段时间他还说来着,这段时间运气太差了,尽出事,干啥啥不成,要找个寺庙去拜拜。结果一哥们告诉他,这种水逆拜寺庙没用,寺庙里人来人往的,这个求那个求,什么时候能管到他头上,要去祖坟上拜一拜,祭些东西,让老祖宗保佑保佑。 他信了,所以来这大山上,结果这刚拜完呢,就被倒霉催的困住了。 回想这段时间倒霉的血泪史,杜浩轩直接一屁股坐寒宁旁边了:“是不是山里的人都懂这些啊?你说我这情况,有解法吗?” 寒宁道:“有啊,看你要什么价位的吧。” 杜浩轩满脑门问号:“什么意思?” 寒宁道:“两千块,帮你打破鬼打墙,两万块,帮你散去水逆,十万块,帮你把灭掉的那一点火给点上。” 杜浩轩狐疑的看着寒宁,他当然听说过人身上的三点火,可是这玩意不就是一种迷信说法吗,他这看不到摸不着的,要是花十万,他都觉得自己傻,但前两者倒是可以试试,毕竟运气好不好,可是有直观感受的,想了一回儿,杜浩轩道:“那我先来个两千块的,咱们出去了,再谈两万块的,都搞好了,再说十万的,怎么样?” 寒宁很干脆的点头,起身往车上走,回头看杜浩轩还傻楞在原地,道:“还不跟上,把我篓子给我拿好了,里面可都是宝贝。哦对了,我只收现金。”他现在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手机银行卡自然也没,只能收现金。 杜浩轩看了眼放在旁边几乎半人高的竹篓子,神情嫌弃,却还是帮人给拿了起来,他堂堂杜家大少爷,现在竟然拿这种跟自己气质完全不符的竹篓子,简直了。 等人都上了车,寒宁直接道:“开车。” 司机傻乎乎的问:“怎,怎么开?” 寒宁好笑道:“当然是往山下开,开吧。” 司机看了眼自家少爷,见他没有异议,连忙照办。当车辆重新启动,寒宁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张符纸来,指尖一抖,杜浩轩眼睁睁的看着寒宁的神棍行为,那张符竟然直接点燃了! 杜浩轩双手抱胸,这种把戏电视上早就有解密科普了,就是那啥啥的,反正就是很容易就燃了,一点都不奇怪,他才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了,还忍不住嘴贱道:“诶诶,车里玩火危险啊!” 寒宁笑道:“不玩火你怎么走出去?” 杜浩轩满脸怀疑:“就烧个符纸就能破鬼打墙了?”不过说真的,这符纸还真耐烧,一般纸这两句话的功夫早就烧干净了,这符纸还剩一半呢。 寒宁示意他看窗外:“出没出去你自己看。” 杜浩轩侧头一看,竟然看到了水塘,刚刚在山上绕了几个小时都没见着水塘,顿时惊喜道:“我们出来了啊?这就出来了?这才多久的功夫啊。” 前面的司机也大大的松了口气:“是的少爷,我们应该出来了,我看到路标了,刚刚都没见着路标。” 杜浩轩一巴掌拍在寒宁的肩膀上:“行啊兄弟,虽然就这么简单一烧吧,竟然还真行,诶,你还有没有多的符纸,卖几张给我呗,我放在车上以备不时只需。” 寒宁摇头:“这符纸特殊,一般的火点不着,而且贵。” 杜浩轩不信:“什么纸一般的火点不着,我不信,多少钱,我买一张试试。” 有钱赚寒宁自然不会拒之门外,他现在可是很缺钱的:“两千一张。” 杜浩轩闻言一笑:“那我要是烧着了怎么办?” 寒宁道:“烧着了我倒给你两千。” 杜浩轩一拍巴掌:“行,给我来一张。” 于是整个从山上下去的路上,杜浩轩跟那张死活点不着的符纸较上劲了,一张黄纸而已,怎么就点不着呢,他觉得肯定是眼前这个山野小子搞了什么鬼。 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寒宁见多了,也懒得跟他计较,伸手道:“谢谢惠顾,四千。” 杜浩轩轻咳了一声:“那啥,现在谁出门带这么多钱啊,你等等,我绝对不会跑了你的,等我们到了有银行的地方,我取了给你。”杜浩轩第一次被人要钱却拿不出钱来,顿时觉得脸上有点烧,看到旁边的竹篓子,连忙转移话题:“你这里面装的啥?” 寒宁道:“你用不上的东西。” 杜浩轩哦了一声,又将注意力回到了黄符上:“那这个为啥点不着?” 寒宁道:“你与其关注这个,不如考虑一下退个水逆点个火?” 杜浩轩挠了挠脸:“我觉得吧,只要不来这种深山老林应该还好,运气这回事,总有好有坏嘛,顺其自然,咱不强求。”花个几千块就当是找了个向导的,要是花个几万块搞封建迷信,他自己都觉得傻,他又不是人傻钱多的那种富二代,基本智商还是有的。 人家不愿意,寒宁也不强求,反正四千块,够他去天桥下摆个摊子了:“随你,看在你是我第一个顾客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你左肩上的火也开始变得微弱了,如果不尽快找大师处理,会有性命之忧。” 临走时杜浩轩还想要个联系方式,不过被寒宁一句有缘再见就给打发了,他连手机卡都没身份证办,哪来的联系方式。 重新回到大城市,寒宁顿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这山上虽然好,但到底各种不方便,看了眼记忆中还算熟悉的城市,寒宁掐指一算,找了个最旺自己的地方,坐在地上等着顾客上门。 当吃完第二包薯片的时候,一个虽然穿着西装,但整个人气质却很低迷的男人从他旁边路过,寒宁摇了摇挂着算命两个字的小旗子朝那人道:“大叔,算命吗?不准不要钱。” 西装大叔顺声回头,看到长得挺好看一小孩可怜兮兮的坐在路边,身上穿着旧旧的衣服,如果他孩子还在,也差不多这么大年纪了,顿时心头一软,抬脚朝他走了过去:“怎么算?” 寒宁收起小旗子:“大叔身边有小人哦。” 西装大叔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那有没有什么防小人的办法?” 寒宁摇头:“我说的此小人并非彼小人,那是一个六岁大的小孩,男孩,眼睛大大的像葡萄一样,脖子上还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正可怜的看着你。” 西装大叔瞬间脸色一白,下意识四下张望,可是什么都没有,他不敢相信,却又想要相信,几乎是抖着声的问道:“他在哪儿?那个孩子在哪儿?” 寒宁看了眼男人的腿边,男人也顺着寒宁的视线看过去,可是什么都没有。寒宁看向男人:“你想看吗?收费很贵的。” 男人道:“你能让我看到的话,多少钱我都给!” 寒宁从一旁的竹篓子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晃荡了一下里面的液体:“十万,看不到不收你钱。” 男人干脆道:“好!” 男人说完,寒宁就将瓶子打开,沾了点在指尖,示意男人低下头,然后在他的眼皮子上抹了一下,等男人再次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站在他脚边,正抓着他一脚的小男孩。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瞬间泪如雨下的扑过去:“小宝!!” 一直跟在男人身边的小男孩,顿时流出了一行血泪。 第33章 周利民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儿子, 这个孩子不是在他的期待中出生的,但是却令他倾注了所有的父爱,在有这个孩子之前, 周利民甚至无法想象,原来生命的传承是这么奇妙, 如果可以, 他甚至愿意以命换命。 可是无论他再如何爱, 这个孩子最终还是离开了他, 只是他没想到,原来他的儿子竟然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周利民想要上前抱住自己的儿子, 可是终究只是一缕魂魄,他能见到, 却触碰不到。 看着儿子青白的脸色, 两行血泪的模样,周利民哭坐在地,一叠声的询问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是不是在阴间过得不好, 是不是太小了所以被别的鬼欺负了。 已经死了十年的周小宝幽幽叹了口气:“爸爸。” 时隔十年, 再次听到儿子喊自己, 周利民的一颗心疼成了渣渣,面对着能看却不能碰的儿子,再次哭的不能自己。 一旁的寒宁不得不出声提醒:“药水有时效性的, 过了就看不到了。” 周利民一听连忙道:“那一整瓶我都要了,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他现在的情况虽然不怎么好, 但几十上百万还是拿得出来的。 寒宁摇头:“人鬼殊途不只是说说而已,你若是借用这种东西想要一直看到他,他便会对你执着不放,这对他对你都不是什么好事。” 周利民忍不住道:“可是小宝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吗,大师,我可以养他!我可以养小鬼!你帮帮我大师,多少钱我都可以!” 寒宁道:“若你养他,最终会把他养成真正的小鬼,那将不再是你的儿子,他跟在你身边是因为有执念,可是这么多年已经将他的鬼气消耗的差不多了,他快要消散了,所以我才会让你在他消散之前用这种办法见见他。” 寒宁说完将自己的东西一收:“你们父子俩有话好好说,我去那边等你。” 寒宁觉得自己挺冷漠的,明明挺感人的场面,他竟然无动于衷,就好像见多了一样,可是回想自己那短暂的二十多年,除了父母兄弟对他冷淡了一些,后来绝情了一些,他似乎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太过令人绝望的事情,大概死过一次的人,情感的共鸣上就会变得有些不一样吧。 正当寒宁审视自己冷漠的情感时,一个吃过晚饭出来遛弯的大爷朝他走了过来,看到他放在石桌上的小旗子,笑呵呵道:“小朋友会算命啊?” 寒宁扬起一张笑脸:“是啊大爷,要算一个吗?” 大爷大概是闲来无事想要逗弄他,接着话茬道:“你这么小就出来混这口饭吃啊,你师父呢?你这样算一次多少钱啊?” 寒宁依旧笑眯眯道:“算一次五百,不准不要钱。” 大爷哟呵了一声:“一次五百啊,这么贵,可以便宜点吗?” 寒宁摇头道:“五百很便宜啦,而且不准不要钱的,大爷要不要试试?” 大爷大概也是闲得无聊,竟然点了头:“那来算一个吧,不准不要钱是吧?” 寒宁嗯嗯的点头,让大爷伸出手来给他看了一眼:“大爷今年六十七岁了,是个儿女双全的命。” 大爷一听,心中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个小骗子呢,他就一个独子,哪来的儿女双全。他刚想开口拆穿这小神棍,就听寒宁道:“大爷虽然命中儿女双全,但膝下却仅有一子,另一女跟大爷有父女缘却无份,如今正在海外,若无意外,今年您应该会与她父女相认。” 老大爷顿时不解道:“什么意思?我没女儿,你这小孩,可别开口糊弄我,我可没老糊涂。” 寒宁笑笑:“看大爷的夫妻宫,现在的妻子应该是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应该是三十多年前与您分开,那一女,是您第一任妻子的,只不过您第一任妻子怕是时日无多。” 老大爷满目狐疑,总觉得这人太能胡诌了,但那张脸又实在令人生不出恶意来,还不自觉的让人想要相信。 大爷没吭声,明显抱持着怀疑的态度,寒宁也不以为意,继续道:“您命中注定不带财,当家中的财富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总会出一些事情耗尽家财,但您儿子财运不错,这个房子是您儿子赚钱买的吧。” 大爷点了点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他们虽然才搬进来不久,但要是想要打听,还是能打听到的。 寒宁道:“您儿子虽然带财,但财中带煞,所以每当您儿子有一笔钱款进账,最好捐出一些积德行善,否则你儿子的子嗣运可能会有所艰难,我看您子孙宫有碍,问题应该是出在您儿子身上了。” 人到晚年,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子孙,他儿子结婚算早的,可是的确好几年都没个消息,他也不好干预太多,每次老婆子问儿子,儿子都以工作忙推脱,但夫妻两也有检查过,都没什么问题,听到寒宁这话,大爷的怀疑有几分动摇了:“那你能算出我什么时候能抱孙子吗?” 寒宁道:“我说了,您儿子从事的工作会带财煞,如果不做些好事化解,命中会有冲撞,子嗣艰难,所以只要努力行善,自然会有所改变,不过。” 大爷忙问:“不过什么?” 寒宁问了一句大爷儿子的出生年月,又道:“您孙子迟迟不来的另一个原因,人的子嗣都是有限数的,若是来了没要,那自然就注定了少一个,如果您将第一个孙子留下的话,您孙子今年恐怕都十岁了。” 大爷忙道:“这怎么可能!他们夫妻结婚也才六七年而已。” 寒宁笑了笑:“这个您就要问您儿子了。” 大爷还真不信:“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问我儿子,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我可是一分钱都不胡给的。” 大爷说完就直接给儿子打电话,劈头盖脸的就直接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之前是不是有过孩子结果没要?” 大爷的儿子不明白老爹怎么突然问这个,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大爷怒吼一声,他儿子想着都这个年纪了,小时候做的一些荒唐事说不说也没啥了,于是躲到一边道:“就是大学的时候,我跟小芬有了一个,但当时才大二,还在念书呢,自然就没要,爸,你现在问这个干啥?” 老大爷哆哆嗦嗦的挂了电话,心痛如绞,他孙子本来都已经上小学了,他原本早就可以含饴弄孙了,一想到曾经有个孙子,结果现在没了,老大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一下子,老大爷看寒宁的眼神都变了,这都能知道,那绝对是有几把刷子的,一想到这小师傅说他还有个女儿,差点就坐不住想回去翻找电话本打给前妻了。 寒宁又道:“我看您最近好像有一次出行,尽量选水路别走山路,以后多做好事,善总归会有善报的。” 大爷闻言一个劲的点头,再三朝寒宁确认道:“只要多做好事,他们夫妻很快就能有孩子吗?” 寒宁想了想:“我这儿有个子嗣运符,您可以给您儿子戴着,以后只要有钱进账,按心意捐赠一点出去,不出半年,肯定会有消息。” 一开始对寒宁还怀疑的老大爷忙不迭的掏钱,要如果不是寒宁说一张符就够了,恨不得多买几张给他儿子从头挂到尾。寒宁数了数钱,差不多有八百多快,他将自己的五百块拿了出来,剩下的打算都捐出去,就当是给这位大爷积德了,那张符简直相当于白送。 老大爷回家之后,连忙翻找电话本,好不容易找到了前期的电话,打过去半天还没人接,老大爷的老婆回来看到老大爷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样子,不解的问:“不是找你朋友下棋去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老大爷将刚刚遇到算命小先生的事情告诉了老婆,老大爷的妻子一听,就这么一下子花了八百多块,差点没急的直接挠他脸上去,这傻老爷们,真的是被骗了还帮对方数钱了。 老大爷的老婆正数落他的时候,电话响了,一长串的号码都不知道是哪里打来的,老大爷一接,一听就认出了前妻的声音。 一个电话讲了半小时,挂了电话的老大爷老泪纵横,跟自己的老婆子哭着道:“美娟得了癌症,晚期了,那小算命先生说的话真的应验了,美娟当初跟我离婚的时候怀了我的孩子,可是她当时执意要出国,机会错过了就没了,所以都没告诉我,原来我真的还有个女儿,这都三十多年过去了我才知道,呜呜呜,我怎么就才知道呢,那是我女儿啊。” 如果是年轻的时候,老婆子肯定不依不饶,但都这把年纪了,孩子也都大了,他前妻还得了绝症,还有什么好争的,只不过听到老头子说,那小算命先生说的话应验了,连忙将那张符给好生收了起来,等儿子回来就给儿子戴上。至于老头子的女儿,要是回来认爹那就认吧,反正他们家也没什么好图的。 等老爷子的儿子回来后,又是一阵洗脑和啧啧称奇,不过他儿子也不是多铁齿的人,反正就是个护身符,放身上戴着也不碍事,那就戴着吧,每次有钱进账,他就几块几十几百的捐一点出去,不到半年,他媳妇真的怀孕了。 后来老爷子没少跟人吹嘘遇到一个真大师的事,可惜他还想再找那个年轻的小先生给孙子算个命,却再也没遇见过了。 这边大爷刚走,周利民就红着眼睛走了过来,他身边的那个小鬼的身影更淡了一些,看来要不了两三天就会消散了。 周利民看着寒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一个大老爷们,刚才坐在地上哭的那么没有形象,不过对寒宁这手本事那是深信不疑:“大师,我看不到小宝了。” 寒宁点头:“你身上的事情想来也有了解决的办法了吧?” 周利民闻言点头,如果不是儿子亲口说,他怎么想的到,儿子的死竟然是那个女人亲手推下楼的,那可是小宝的亲妈啊。他以为只会购物美容的女人,却早早的跟他弟弟勾结在了一起,他以为,虽然有些疏离,但到底是一家人的弟弟,原来竟巴望着他死。 而他的儿子看着他们联合起来算计,无数次想要做些什么提醒他,可是却无能为力,要如果不是今天遇到寒宁,他儿子怕是就算消散,也消散的不甘不愿。一想到这些年他被蒙在鼓里,现在公司出了事,他甚至还以为有内鬼,没想到的确有内鬼,却是那个早已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女人。 周利民真的想不通,如果那女人不爱他,离婚就是,不想要孩子,当初打了就是,为什么要生下来却又将孩子给弄死,为什么背叛了他却又不跟他离婚,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钱,那哪怕他就是子孙一千伤敌八百,他也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 想到儿子对他的依恋,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的周利民再次红了眼睛,他的儿子是无辜的啊,他还那么小,一想到这些年儿子跟在他的身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背叛被欺骗,想要告诉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就心疼的简直无法呼吸:“大师,我儿子还能去转世投胎吗?” 寒宁摇头:“他的力量已经承受不住轮回了。” 周利民一下子跪在了寒宁面前:“大师我求求您帮帮我,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哪怕要我的命都可以,让我儿子去投胎吧,他还那么小呢,还没见过这个世界呢,这辈子没机会,我希望他下辈子还能有机会,大师我求求您,帮帮我吧!” 寒宁叹了口气,有的人可以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有的人却能将自己的孩子算计到死,人跟人的差距啊。 看在周利民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即便为商,也没赚过什么黑心钱的份上,寒宁决定帮他一次,他带着周利民去了一趟古玩城,花了二十多万买了一截古木,将那小孩装进了古木当中,让周利民佩戴在身上:“古物中自有灵气,我给你调配一种药水,每天白天你将木头浸泡在水里,晚上佩戴在身上入睡,一年后再来找我,我帮他超度轮回。” 周利民连声感谢,现在他儿子最重要,安顿好了他儿子,他才有那个精力去分心处理自己的事情。 得知寒宁才刚出山,甚至都没有身份证,周利民连忙拍着胸口给他包办了,他的事业虽然做的不算多大,但好歹也有点能耐的,办一个身份证还是很容易的,除此之外,他还直接给了寒宁一百万,这是现在他公司的财务吃紧,不然一百万哪里够感谢的。 这一百万寒宁直接收下了,他调配的药水可是在山上好不容易采集到的一点点,珍贵的很,这一百万他收的心安理得。 下山第一天就收获匪浅,看来他注定是要走神棍这条路的啊。 第34章 寒宁从来不是苛待自己的人, 也许是曾经的富裕生活所致,也许这就是他的本性, 他就是个喜欢及时行乐的人,当有了身份证有了钱, 寒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本市最豪华的地段租了个房子, 然后填充了衣柜, 将一头半长的头发给剪了,清爽鲜嫩的小少年瞬间出炉,以至于根据时间过来拿药水的周利民差点没认出来。 要如果不是见过寒宁穿着破旧的衣服, 一副刚从山上下来的样子,他都不相信眼前这个贵公子会是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乡野少年。 寒宁将做好的药水递给周利民:“一次一碗水里面加一滴就够了,这一瓶子是刚好一年的量。” 周利民小心的将那一瓶药水给收好,这可是能给他儿子重新投胎转世的宝贝, 见寒宁在整理算命的小旗子, 周利民道:“您还接生意吗?” 寒宁看了他一眼:“什么样的?” 周利民忙道:“是我一个朋友, 他最近情况有点不太好, 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梦里有人拿单子给他签, 我这个朋友也是做生意的, 对于签字这类的挺警觉,所以他没有签,结果这梦好像缠上他了, 每天都梦到那个人, 而那个人死活想要他在那张白纸上签字。” 寒宁道:“你朋友签了?” 周利民点了点头:“我朋友最后扛不住签了, 签了之后他就没再做梦了,可是这种梦实在是越想越瘆得慌,他就到处找师父想要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但靠谱的师父没找到,反而被骗了不少钱,结果前段时间我朋友出了个车祸,车祸也不算严重,就是腿骨骨折,我前段时间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样子,他跟我一般大,今年也才四十左右,可是看起来就像五六十的,然后每天晚上都觉得冷,这大热天的,他晚上睡觉还盖好几床被子,不然就会被冷醒,寒大师,您看我朋友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寒宁道:“不是被鬼索命就是被鬼替命,具体的情况要去看看才行。” 周利民连忙道:“那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寒宁看了眼时间,道:“明天傍晚吧。”他今天的药浴都还没泡呢,还要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中药店,他那药浴的方子需要的药材虽然不是多特别的,但万一药材不全,他还得想办法续上。虽然这药浴其实已经可以不泡了,但既然决定从事神棍这行业,以后少不得要沾染一些阴气,所以药浴还是不能断。 周利民走了之后,寒宁收拾收拾也出门了,他住的地方是本市的中心商圈地带,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但偏偏没有那种专门的中药店,只有一些药店里面连带着卖一些处理过的中药药材,还是那种煮凉茶水的简单药材。 寒宁给自己算了一卦,选了个方位漫无目的的走,一直走到了一个挺旧的居民区,敏感的鼻子竟然闻到了一股中药味。寒宁顺着中药味的来源找进了居民区里面,发现了一家甚至门牌都没挂的中药店,还要上一个狭窄的楼道,怎么看怎么三无。 寒宁推门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戴着老花镜满柜子的找药,而在药柜的对面坐了一个年轻人,一个非常英俊,但气质冷到人恨不得退避三舍的年轻人。 寒宁看了那人一眼,心中略有惊讶,这人的命格实在是奇特,大富大贵之命,却又是早夭的断命,就像是昙花,绽放的十分美丽,却只有一夜的生命。心中感叹了一句可惜,这么好看的人,随即寒宁便移开了目光。 发现来了一个陌生人,白发老爷爷拿下老花镜看向寒宁:“你是?” 寒宁连忙露出一抹一般老人家都扛不住的笑容来:“老人家,我想买点中药。” 老人家哦了一声,又问:“谁介绍你来的?” 寒宁心道,这里不就是个卖中药的地方吗,怎么搞得像地下接头的,难道没有接头人就不卖了? “没人介绍我来,我就是走到楼下闻到了中药味,就上来看看,我找了好多地方,可是都没几家是真正卖中药的,您这儿的药草真全。” 大概是觉着这小孩长得好,周身的气质干净,老人家也跟着笑了,难得和颜悦色道:“想要买什么药?” 寒宁一连报了几个药名,老人家却没动,而是疑惑的看着他:“这是谁给你开的方子?是治什么病的?” 寒宁道:“这是我从一本古书上学的,不是治病的,但却可以强身健体。” 老人顿时好奇的追问:“是什么古书?” 玄医圣书这四个字在寒宁的脑中一闪而过,心中同时也升起了一抹疑惑,他之前就是个富家子啊,上哪儿看这过这本书?心中这么想,嘴上却道:“是一个连封面都没有的书,小时候在我外公那儿看的,不知道怎么就记下了,这药材是用来泡澡的,不是内服的,所以老先生不用担心我会乱来。” 老爷子听到这话又皱眉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这药草里面有几味药的确相互抵抗药性,要是吃进去可不就出问题,但如果是混合了其他用来泡澡,就能很好的包容药性,老爷子一边给寒宁抓药,一边心里好奇的不得了,他很想看看那本医术。 不过这有可能是人家家传的,他贸然的开口肯定不妥,但他这辈子也就这点兴趣爱好了,不问估计会一直惦记。 寒宁自然看出了老爷子的纠结,也不等他开口便道:“那本书后来遗失了,但里面的一些方子我还记得,老爷子对哪些方面有兴趣,我可以把我记得的给您写下来。” 这个老头身上有挺厚重的功德之气,这年头能真正不问回报救死扶伤的医者可不多了,就凭老爷子身上这股气,也值得被人敬重,几个药方而已,老人若用药方救人,那也是好事。 老爷子朝寒宁问道:“你懂医术?” 寒宁点头:“懂一点,但并没有真正系统的学过。”他虽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但他好像真的懂,当他看到某些病例的时候,脑海中就会自动冒出治疗的办法,寒宁觉得,这大概是他死过一次的金手指吧,金手指还挺大。 老爷子指了指一直坐在旁边没出过声的年轻人:“那你能看出他身上的问题吗?” 寒宁看向那个男人,男人也抬头看向寒宁,寒宁这才发现,男人的眼珠不是黑色,而是带了一点微微的蓝,当这人看向自己的时候,寒宁甚至有种他在看全世界一样,心中忍不住道,这人要如果不是身体不行,铁定是个情场浪子,太能勾人了。 心中感慨,嘴上却礼貌的问道:“我可以帮你把个脉吗?” 男人依旧没吭声,却将手抬起来朝寒宁递过去。 寒宁直接坐到男人的旁边,握着他的手开始把脉,在他仔细感受男人脉搏的时候,男人正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他,肤白嫩肉的,一定很好吃。 过了一回儿,寒宁将男人的手放下来:“用直白的话说就是,你的身体像个漏斗,不管上面填补多少,下面都会漏出去,而且是从底子开始亏损,一般像你这样的身体,是活不到成年的,由此可见能保你活到现在,怕是填补了不少好东西给你续命,但续命终究不是你的命,就我从脉象上来看,你也就这么一两年的时间了,好好珍惜吧。” 寒宁说完看了眼男人,见他面色平静,一点都不像刚被宣判了死刑的人,然后又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叹了口气,将寒宁要的草药都给打包好:“你看的那本医书上面,可有对他有用的?” 寒宁想了想,倒还真有一个,于是拿起一旁的纸笔,将方子给写了下来:“这是练气的方子,也是用来体外浸泡的,虽然挡不住你身体的漏洞,但至少能缓解一下你身体的疲乏,不至于让你走个路都像压了千斤顶一样。泡的时候身上会像针扎一样疼,这是正常现象,忍过了就好了,具体怎么泡我也都写在上面了。” 寒宁写完,将方子递给老爷子,这方子用不用就看他们自己了:“老爷子,这些药材多少钱?” 老爷子摆摆手:“你拿走吧,你这方子可就值不少钱,以后你来我这里拿药全都免费。” 寒宁笑道:“那怎么行,一个方子而已,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老爷子也笑着指了指沉默寡言的男人:“有他在,我亏不了,好了,年轻人这么叽歪,以后有时间经常来坐坐。”这年头会中医的越来越少了,尤其是这孩子还没正统的学习过,真要是个好苗子,他倒是想要教。 听出了老爷子的意思,寒宁笑着应了,多个技能不压身,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医术恐怕并不比这个老爷子差,但看样子老爷子的身份不简单,多个人脉多条路,他可是身负大仇的,多开几条道,以后报仇也更容易。 寒宁走后,黎肃拿起刚刚寒宁写的方子,字很漂亮,刚劲有力,跟他软白的模样一点都不像,见字如见人,可以想象这少年的性格是个什么样的。 老中医见他看着方子不说话,忍不住劝了劝:“有办法就先试试吧,我看了下,这个就算没效果,也泡不出什么问题,你还年轻,只要活着,总会找到办法的。” 黎肃微微一笑,声音如低沉的大提琴:“嗯,我试试。” 老中医原本还准备多费些口舌相劝的,没想到这执拗的小子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顿时心情也好了几分:“那如果有效果,以后账单里多加一项,那孩子以后需要的草药我就记在你的账上了啊。” 黎肃嗯了一声:“记吧。” 老头子顿时又笑了,看来这小子今天心情不错,竟然说了六个字! 第35章 看着老周请来的, 据说是真有本事的大师,费正青好悬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要不是跟老周的关系,他真以为对方是来闹得。那那位小大师来了也不说话, 就满眼的打量自己, 费正青忍不住动了动, 浑身不自在道:“大师,您看我这情况...?” 寒宁道:“你还记得你签的是个白纸?” 费正青连连点头:“那个梦实在是太诡异了,夜夜来纠缠我, 纠缠到我连白天签文件都下意识顿住,甚至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那段时间被烦的实在是没办法,后来看到梦里的人拿来的是一张白纸, 我一咬牙就签了, 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就是白纸。” 寒宁拿起费正青的手看了看, 转头朝周利民道:“去拿瓶醋来。” 周利民不是第一次来费正青家里, 所以熟门熟路的去了厨房, 看醋有白醋陈醋甚至苹果醋, 一下子全都抱了上来。惹得寒宁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拿过了那瓶陈醋,倒在纸巾上, 在费正青的手腕内侧一抹。 费正青觉得被醋抹过的地方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 一条红线竟然慢慢显现了出来,顿时惊道:“这是什么?大师我手上这玩意是啥?” 寒宁道:“契约线,契约还没到指尖,还算有救,否则你自己签下的契约又想毁约,闹到地府阎王那儿都没用。” 一旁的周利民放下手中其他的醋瓶子,跟着上前仔细的看了一眼,还伸手摸了摸,那条红线就像是肉里长出来的一样,好奇的朝寒宁问道:“大师,老费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梦里的是鬼吗?他们签了什么约?” 寒宁摇头:“不是鬼,你这签订的是替身约,捡红包的习俗你们应该听过吧?” 两人默契的点头,这种事虽然是迷信,但却是广为人知的一种,有人如果倒霉了或者生病了或者各种不顺了,将钱装进红包里,被人捡走的话,会将霉运,病气,一切不好的就等于转移到了捡红包的人身上。还有一种说法是冥婚,有人将死者的生辰八字装进红包里,如果被人捡起来了拿走了里面的钱,就相当于同意这门冥婚了,这两种行为前者比较多,毕竟这年头,死后需要冥婚的也没多少。 寒宁道:“梦中签字相当于另一种意义上的捡红包,只不过捡红包是随机的,如果到一些有灵的寺庙道观,甚至拜一拜就能破解,但梦中签字就是直接签下契约,一经生效,无法取消。” 寒宁说完认真的看向费正青的面相:“我观你面相,你早年命运多舛,先丧父后丧母,债多压身,又几次三番遇人不淑,每当生活稍有起色就会跌入谷底,但你命运在二十岁那年有了岔路,一条路你若是走了,便会有牢狱之灾,晚年孤身凄凉,但显然你并没有选择走那条路,而是继续踏实创业,命运有了转折,才有今日的大富大贵,可惜你夫妻宫不稳,连续两任妻子与你闹得不欢而散,至今无子无女。” 费正青连连点头,神色无比激动,他相信这些东西正是因为二十岁那年的转折,但后来遇到的都是一些骗子,而二十岁那年的事情他从未对人讲述过,连老周都不知道,结果被这小大师一下子说出来了,本来刚刚寒宁那一手就已经让他相信了,现在更是深信不疑! 周利民看向老费:“你遇到过什么转折这么厉害?” 费正青叹了口气道:“当初我没什么文化,只有一身子力气,不看文凭不看本事的地方只有工地了,有力气就行,后来几个工地的工友说有个发财的机会,要带我一起干,我当时有些犹豫,没有直接答应,当天晚上有个白发老头来工地找狗,说狗受了惊吓跑丢了,跑到工地来了,工地那地方到处都是砖石钢筋的,真要让老人在工地走来走去出了事谁负责,我就只好帮他找,后来在一堆废石堆里找到了那只才几个月的小奶狗,老人抱着狗之后对我说,踏实的人才有福,说我只要努力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原话我也不记得了,后来我就拒绝了那几个工友,毕竟他们也没什么文化,能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再然后过了好久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他们,他们抢劫被抓了。” 周利民唏嘘不已,那当年要是答应了,可不就是寒宁说的,牢狱之灾晚年凄凉了:“那这跟他梦里签字有关系吗?” 寒宁道:“如果有人寿限将至,一个大富大贵命格,但无妻无子无女,你说如果跟这样的人换命,合适吗?” 两人再次默契点头,合适,简直太合适了,换了命,就算死了估计也就死了,连个追究真相的后人都没有,更甚至身边都没个人,真要突然暴毙,谁管啊。要如果不是他还有个老周这个朋友,就算自己觉得不对劲到处找师父,找来的都是骗子,救不回来死了怕是也就死了。 看着都快爬到指尖的红线,费正青怕怕的问道:“那大师,我现在还有救吗?我需要做些什么?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这辈子虽然没做过什么大善事,可是国家几次大灾大难我也是捐了不少款的,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您可一定要帮帮我,我还没个孩子,我不想死...” 费正青说着说着,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寒宁抬手在他眉间一点,正悲从中来的费正青一下子就昏睡了过去,寒宁这才朝周利民道:“去买钱纸金箔,钱纸要黄纸,那种印刷的百亿千亿就别买了,金纸银纸要买真带金银的,这是烧给地府鬼差的,那种假装面上印一层金色银色的就别买了,香烛买十根,五谷各准备一斤,高粱酒两坛,一定要是高粱酒还要是封土坛装的。” 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周利民怕记不住,寒宁一边说他一边用手机记,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朋友,周利民心想,等这件事事了,定要让他请个十顿八顿的补偿回来。 别的东西好买,酒跟金箔银箔不太好买,现在许多卖纸钱的地方甚至都没有这些,他绕了半座城市才在一个道观里买到了,酒也是找了一个老朋友要的,好不容易将东西弄齐,天都黑了。等他再次回到老费家,寒宁竟然在客厅里吃外卖。 周利民大汗淋漓的将东西放下,因为钱纸要的多,他还上下跑了两趟,等将东西全都搬上来,整个人已经累到不行了。 寒宁看他这浑身是汗的样子就笑了:“人一辈子有那么一两个值得的朋友,算是一场幸运。” 周利民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笑道:“能帮就帮吧,老费这人不错,这年头,能遇到能交心的朋友也不容易。” 寒宁笑了笑,将一碗没打开的炒饭递给他:“吃吧,吃完了开工了。” 周利民是真饿了,三两下就将一碗炒饭给吃光了,寒宁这才拿出自己做的香点燃,手上还在一块黄布上用朱砂画着符,一边朝周利民道:“等下如果起风了,你就开始烧黄纸。” 周利民连忙点头,将事先准备好的大盆子搬进了房间,纸钱也都在一旁摆放整齐,随时可以开烧。 寒宁一边画着符,嘴里念着周利民听不懂的咒语,当整块黄布上画满了朱砂,周利民感觉屋内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这种差异十分的明显,而且寒气是从头顶往下渗。他下意识朝着那股寒气的来源看去,就见在费正青的上方,慢慢飘起来一个黑影,大小形态竟然跟床上的费正青一模一样。 这是周利民第二次看到魂魄,但他这次竟然是在没有点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哪怕费正青跟他是好友,可是乍然看到好友的魂魄,他还是差点吓到窒息。 寒宁等费正青的魂魄完全离体,手一招,费正青的魂魄就飘了过来,而在费正青魂魄的心口处,一根红绳穿过了心脏,将他紧紧牵引着。 寒宁拿起摆放在一旁的金玲轻轻一敲:“费正青。” 费正青的魂魄慢慢睁开了眼睛,但眼神呆滞,显然不是个正常的模样。 寒宁道:“契约可是你自愿而为?” 费正青的魂魄呈现出挣扎的神色,但依旧缓慢摇头,声音阴冷而嘶哑:“不...是...” 寒宁道:“人有人路,鬼有鬼路,命数天定,轻易不得更改,诈人契约,今未成之时,禀明上阴。”寒宁说着,放下金玲,拿起缠绕了红线的剪刀朝着穿过魂魄胸口的红线剪去:“一剪破阴,二剪破命,三剪破约,桥归桥,路归路,遵照生约,不得破祭,断!” 咔地一声,那红线与剪刀同时断裂,就在断裂的瞬间,阴风四起,屋内的灯也一下子崩了,但阳台外穿进来的月光尤为明亮。蹲在旁边的周利民牢记着寒宁的话,哪怕此刻被阴风吹的不停哆嗦,还是坚强的开始烧起了钱纸。 寒宁见一沓沓的钱纸烧着,便朝他道:“低头烧纸,等下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抬头,钱纸烧完了就烧金箔银箔。” 不一会儿,漂浮在空中的魂魄开始动荡起来,有一股吸力似乎在拉扯他。 寒宁将刚刚写好的黄布轻轻一抛,整块布直接盖在了费正青的身上,哪怕阴风将屋内不少家具都吹得东倒西歪,黄布却牢牢的连一块角都没被吹起来。 寒宁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黄布上的朱砂阵阵泛着红光,忍不住勾唇一笑,虽然不知道对面是谁在抵抗,但他写的大降咒,足以让对方吃尽苦头了。 两方力量拉扯了一番,阳台的玻璃门轰地一下子碎裂开来,碎片随着阴风一下子刮了进来,寒宁轻轻一挥手,又将那些碎片全都打了回去。夜色中,一团模糊的黑影凌空走来,同时伴随着撞击的铃声,这时候周利民刚好将黄纸全都烧完了,他头都不敢抬的继续烧着金箔银箔。 寒宁将五个碗放在了地上,把五谷倒了进去,两坛酒,一坛直接撒在了地上,一坛浇灌在了五谷上面。 浓烈的酒香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那团黑影进来的脚步微微一顿,黄布上的朱砂红光更甚,那团黑影似乎有些不甘心的在外徘徊,但最终还是拖拽着长长的身影缓慢离去。 黑影一消失,阴风也跟着停歇了起来,屋内依旧很冷,但周利民满脑门的汗,直到买的所有能烧的全都烧干净了,寒宁才将黄布掀开,手在费正青的脑门上轻轻一点,他的魂魄就被吸了进去。 寒宁将黄布丢进火盆里,那些还没烧干净的金银纸钱瞬间变成了灰烬。寒宁将剩下的半坛酒也倒了下去,火光一下子冲了起来之后,瞬间就灭了。 温度回升,屋内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寒宁道:“完事了。” 周利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躺在床上,虽然还是老了不少,但明显气色比刚才红润了许多的费正青,总算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大师,刚刚那个是?” 寒宁道:“阴差。” 周利民倒抽一口凉气,阴差啊,勾魂的啊:“是黑白无常还是牛头马面?” 寒宁笑了一声:“就是普通的阴差,你当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有多闲,区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类,还不值得出动他们来勾。” 床上的费正青轻哼了一声,悠悠转醒,整个人身上既感觉沉重却又觉得舒坦,一睁眼,看到满屋狼藉,整个人都愣了。 周利民连忙将刚刚的事情给说了一遍,费正青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手,红线真的没有了,死里逃生,他甚至顾不得腿上没好的伤,一下子翻身下床,直接朝着寒宁跪了下去:“多谢大师救命!多谢大师救命!要不是大师,我说不定真要交代了!” 寒宁只是看了他一眼:“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不必如此。” 话是这么说,但这救命的事,哪能不好好感谢。周利民将他扶了起来后,费正青二话不说,问周利民要了寒宁的账号,直接转了五百万,还怕不够,跟寒宁解释道:“我账上的流动资金不太多,我在丽水江湾那里还有一套房子,明天我就给大师过户。” 寒宁道:“不必了,五百万够了。”他牺牲最大的也就是那柱香和一点特制的朱砂,比当初给周利民开眼的花销还少呢。 寒宁收拾东西的时候,费正青期期艾艾的问道:“大师,我能问问,是谁在算计我吗?” 寒宁道:“算计你的定然是你身边或是认识的人,你注意一下近期谁突然生重病或者出什么意外,那就是那人了。” 费正青连连点头,感谢又感谢,要不是腿上有伤行动不便,都恨不得抱寒宁大腿感谢了。 距离费家并不算太远的别墅里,一个白胡子老头突然口吐鲜血,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旁的两个年轻人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扑上去叫师父。 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见到大师出事了,一下子慌了神:“大师他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 老头子其中一个徒弟看向富商,见好不容易散去的死气竟然重新开始凝聚,一下子惊了:“有人破了师父的局。” 富商一听这话,直接暴怒了:“破了局?什么意思?意思是我要死了?我花了大几百万,你们竟然一点用都没有?!这老头没这个本事凭什么接我的单?他自己死就死了,这不是害我吗?!” 两个年轻人根本没出师,现在他们师父突然死了,局也被破了,还被富商紧抓不放,一下子慌了神,连忙联系自己的师兄。 顾家别墅里,正在翻看跑车目录,在纠结买哪一辆跑车的顾宇接到电话,略不可思议道:“师父死了?” 那边的师弟慌忙点头:“师兄我们怎么办,我跟小齐还在老板这里,老板说我们收了钱,不给他办好事,就不放我们走。” 这两个师弟天赋一般,但到底有点用处,顾宇叹了口气:“你们等着,我马上过来。” 顾宇将放在一旁的红酒一口饮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道黑影幽幽的飘了过来,贴近顾宇,眼神痴迷的道:“这事棘手,你别管了。” 顾宇不以为意:“棘手也是目标选错了所以碰上了硬茬子,换个目标就是了,再说了,有你在,我怕什么。” 听到这话,黑影显然高兴了几分,低声道:“嗯,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顾宇朝着黑影勾唇一笑,见他眼神更加痴迷,顿时满意了几分,转身进到更衣间,拉开衣柜的门,一整排随便一件就几万几十万的名牌衣服任他挑选,看着镜子里优雅高贵又年轻的模样,顾宇满意的轻抚自己的脸颊,这皮囊当真选得好,也不知道那位大少爷,现在在山沟里过的怎么样了。 第36章 寒宁将处理好的药材放进了木桶中, 比起浴缸,木桶的热蒸和浸泡能更好的激发药性。虽然他已经练出了气, 一般的阴气对他影响并不大,但如果总是这样接触阴气, 于他自身总归是有害处, 所以药浴不能断。 寒宁最喜欢这套房子的设计就是浴室, 打开窗帘,就能在泡澡的时候看到本市最繁华的夜景,他喜欢这种灯火璀璨, 会让他有种身处热闹中的感觉。只不过今天,他拉开窗帘看到的并不是外面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而是天空中盘旋的大片阴煞。 寒宁一边泡着药浴,一边观察着天上那团煞气的动态, 他发现竟然有人在阻止煞气的凝结, 试图将其打散。天灾人祸发生之前, 一般都是有迹可循的, 大自然会给你预警, 人自身的气也会有所预兆, 只不过这种气不是一般人能看得到的, 但能看得到的非一般人,往往不会随意的招惹麻烦,有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 泄露的太多了, 总会损耗自身。 一般的玄门中人是不可能管这种事的, 玄门讲究因果轮回,哪怕再慈悲心肠,这种自然的灾祸即便发生在身边,他们也绝不可能插手,除非,这团煞不同寻常。 寒宁慢悠悠的擦干了身体,带上可能用到的东西上了天台,五十多层楼的高空,已经相当接近那团煞气了,寒宁这才发现,煞气中竟然夹杂着鬼气。一般的天灾人祸是自然生成的,不可能有鬼气这种东西,所以这团煞,显然是有阴邪之物在搞鬼,难怪有人出手了。 看着下方热闹的街景行人,已经有几家店铺周围沾染上了煞,看辐射的范围,若真出事,不是楼塌就是火灾。这种市中心发生楼塌或者火灾,不用想也知道将会有多严重。 从他这边可以看到对面高楼上一个年轻人正在试图以一己之力去抵抗,可惜煞气早已成型,发现的太晚了,他不知道如今这个社会的玄门力量有多强大,他自己会的这些东西都是莫名其妙来的,更加没有接触过别的玄门中人,哦,不对,昨天晚上跟他隔空斗法的那位也算是接触过了,只是没见过,但对方的实力并不怎么样,现在再看这个年轻人,实力也是一般般。 寒宁依靠着栏杆看了一会儿,见那人已经吃力扛不住了,这才丢出几张黄符,念动咒术,黄符无风自动,直接飞至上空。符上的朱砂红光翻腾,煞中夹杂的鬼气感觉到克星,翻涌的更加厉害,甚至试图冲破那几张黄符包围出来的牢笼。 对面天台上的江曾见到竟然有高手相助,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要如果今天他扛不住,联系的长辈又没能及时赶来,就这大团煞,不知道要造成多少伤亡。 看着对面那人轻轻松松丢出几张黄符就将涌动的煞气给控制住,江曾立即收手,腾出时间催动引雷符。雷是万邪克星,只要雷符将这团煞气打散,就算不能彻底将煞气驱散,但也能最大程度的防止事态恶化。 江曾是江家年轻一代人中天赋最好的,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实力已经能跟不少大师抗衡了,今天他原本只是偶然路过,看到天空异象的时候,他并没有打算插手。这种自然更替的灾患,是天师的禁忌,任何一个微小的举动改变了天机命运,那不是一个小小的天师能承受的。正当他准备避开离去的时候,察觉到阴煞中的异样,等他仔细查探后发现,这竟然是邪祟作乱。 这个世界看似科学而和平,但实际上还是存在不少普通人可能一生都未必能见到的东西,而天师既然拥有异于普通人的能力,所承受的自然要比普通人多得多,除非一开始就不走这条路,一旦走了,那除魔卫道便是职责所在。 所以江曾明知以一己之力对抗上那团阴煞可能讨不到几分好,却还是出手抵抗,只希望他联系附近的几个大师能尽快赶来。却没想到,竟然真有民间高手,他可以肯定,在玄门圈子中,他并没有见过对面那位年轻人,而且还是实力如此强大的年轻人。 看着对面召唤出雷符,寒宁默默将沾染了朱砂的笔放下了,他的朱砂是添加了一些药粉特制的,用的符纸也是被特殊的药水浸泡过,成本高的很,虽然他现在有点小钱了,但谁知道下一单生意什么时候来,所以能省就省。 结果看到对面的人半天了,才用一张雷符召唤出来了一条细长的雷电,顿时有点傻眼,他认知中的引雷即便不是轰隆作响,但好歹也有闷雷声吧,这雷打的简直跟玩一样,对面的人是没吃饱吗。 江曾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引下的雷威力并不大,接连又丢出几张,想要量产生质变,这年头灵气稀薄,他们修炼除了先天条件,后天的辅助之物本就少的可怜,所以能够借用符箓之力引下雷已经很不容易了,要知道一张雷符的成型,可不是随便什么天师都能画出来的。 虽然雷电很细,但雷电克邪的力量还是很强的,被寒宁困锁住的阴煞被一道道雷电击散了不少,但这速度,想要全部解决,下方的煞气早就爆发了。 寒宁无奈,只好取出符笔和黄符,快速的画了一张雨诀符,随即往空中一抛,手上掐起手决,下一秒,天空云层翻滚,云层中雷声轰鸣,几乎是顷刻之间,一场大雨落了下来。而那团阴煞,连带着下方沾染了煞气的店家,都被这场带着符箓力量的雨水给冲刷了。 被困的阴煞中,一声尖锐的嘶鸣声,一条细长如蛇的黑影从中窜出,江曾脸色一变,这是煞龙,一种天生地养的邪灵,多出现在山林,以山气为食,但一旦沾染血腥之物,便会激发邪性,为祸一方。 就在江曾如临大敌,思考着有什么办法能将煞龙暂时克制住的时候,只见对面那人竟然打出掌心火,那火团直直的朝着煞龙飞去,整条煞龙瞬间被火光包裹,在倾盆大雨中翻滚不息,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雨水打散。 寒宁见那黑漆漆的丑东西解决了,煞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仅剩一点已经沾染到了下面几个店家上的,最多就是导致他们一段时间生意不好会发生几起纠纷,转身下了楼,刚泡完的澡,又要洗一遍了。 与此同时,两拨人几乎在雨停的瞬间赶到了这里,江曾刚从楼上下来,看到几个家中的长辈,以及最近道观寺庙的大师,连忙上前迎了上去。 众人收到江曾的微信,已经尽快赶来了,但这一带是最堵的路段,他们这才姗姗来迟。听到江曾的描述,众人下意识开始思索,最终摇头:“玄门中何时出过一个有掌心火的年轻人,当真是年轻人你没看错?” 江曾道:“看的很清楚,但是夜色浓重,那人又是侧对着我,所以并未看清模样,但周身的气息是年轻的,这个错认不了。” 其中一个大师道:“玄门中,能打出掌心火的本就没几个,能召唤甘霖,又能焚烧煞龙,怕是民间高手,并未在玄门登记过。” 江曾看向刚刚那人所在的大楼道:“我不知道那位大师是不是住在这里,如果有机会,我很想与他见一面。” 别说江曾了,其他几位大师也想,这样轻而易举就解决了一场祸患的天师,能结交自然是好。 在几位大师不远的地方,面色发黑的顾宇看着前面那几人,转身就走。 回到顾家别墅,一团黑影慢慢飘了出来,看到神色不善的顾宇,黑影小心道:“我已经感知到了,没关系,这次不行,我们下次再计划。” 这一切都是顾宇计划的,他懂一些玄门之术,如今换了皮囊,曾经的孽债早已洗净,所以想要凭借着自身的能力本事进入玄门。曾经他过的像阴沟里的老鼠到处被人追杀,如今一切重来,他自然想要享受被人敬重滋味。 所以他让鬼仆去抓了那条煞龙,喂了血,丢到市中心,算计着煞龙惹出祸乱的时间,赶到现场去出手解决,这样就能高调的直接进入玄门的高层圈,而吸食了足够阴煞的煞龙还能用来喂养他的鬼仆,简直一举两得。 结果不知道被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破坏了他备好的一盘好棋,一想到他原本好好的计划被破坏,心中的怒火怎么都压制不住:“你去查查看那人究竟是谁,但他有掌心火,恐怕实力不俗,你不要太过靠近。” 黑影点了点头,安慰道:“好,我去帮你看看,你别生气了,如果那人实力一般,那我就直接将他解决了。” 顾宇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转头看向黑影,表情关心的叮嘱道:“好,你小心行事,不要勉强。” 见他将自己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黑影更加高兴,更加心甘情愿的为他去卖命了。 黑影从窗户飞走后,顾宇的表情渐渐变得阴冷了几分,就算那人实力再强,他也会让对方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第37章 寒宁刚沐浴完, 身上还带着淡淡香味的水汽,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 一边刷着手机看外卖, 繁华的城市就是这点好, 想要什么总能很容易的心想事成,比如美食, 比如刚刚还想着, 刚才那团阴煞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这答案就自动送上门了。 寒宁厨房客厅来回的走动,拿水拿水果摆放在茶几上准备看电视,对外面的黑影直接视而不见。 黑影在整栋楼巡视了一遍, 并没有察觉到异常的天师能量,也没有在谁家里发现朱砂黄符,但是天台上之前残余的能量波动告诉他, 的确如顾宇所说,曾经有一个高手在这里解决了煞龙,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 对方很可能只是路过, 并不一定就是住在这里。 如果对方只是路过, 再想遇到那人, 恐怕不太容易, 但以顾宇的性格, 他们这次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找到一条煞龙, 布下这个局,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给破坏了,这口气定然不容易咽下,他不想让顾宇失望,准备回去的时候,鬼影内心已经开始思索,也许可以再布下一个局,闹出点动静来,说不定能引得那人再次出手。 但是没等他离开这栋大楼,突然一道雷火朝他袭来,黑影能力不弱,速度极快的躲开了,但紧接着第二道雷火击打了上来。黑影一边躲避一边寻找攻击来源,却发现这里只是有个阵法,并不是有人在|操|控,但这个阵法足以说明了,那个高手恐怕就住在这栋大楼里,但他刚才几乎每一间屋子都查探过,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心中盘算着,但躲避的速度却丝毫不慢,黑影甚至还想反攻破坏阵法,可是阵法上的雷火力量太强大,他能力再强,也强不过这雷火之力,最终只能一咬牙,祭出百鬼,生生以百鬼之力盖住雷火的攻击,从阵法当中撕开了一条裂缝逃走了,但是当他逃离阵法的瞬间,还是被一枚雷火击中,黑影一个踉跄,却丝毫不敢耽搁,直接负伤遁走。 黑影遁走之后,寒宁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若是想要留下对方自然很容易,但那团黑影只是一道鬼影|分|身,并不是本体,即便将分|身灭成渣渣,对他的本体也伤不到筋骨。看着在阵法里打转,雷火像弹珠一样击打在那群百鬼身上,寒宁轻轻一挥手,那些游魂瞬间消散了。 人死后魂魄会离身,若无执念,头七后便会直接进入鬼门,若是有执念,执念不消就会留恋人间,错过了鬼门除非遇到天师给超度,否则要么变成厉鬼,要么会随着鬼气的消散直接灰飞烟灭。而这种游魂则是人死后没有执念,但在头七之前被人刻意拘住圈养,喂以鬼气,人有强有弱,鬼自然也是如此,强鬼可培养成打手,弱鬼自然就像现在这样,遇事便被丢出挡枪。 这些游魂也不知道被圈住多久,超度轮回显然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被打散,而刚刚逃离的黑影,虽然只是一抹|分|身,但看力量,也差不多有了鬼王的水准。可惜仅仅只是有了鬼王的水准,他根本不敢突破鬼王的界限,无论鬼神,想要成就高位,就必须渡劫而生,那抹阴魂身上鬼气浓烈,怕是没少杀人,是渡不了劫的。 而寒宁放走他的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这个身体是有阴阳眼的,但是上一世他并不知道,也许是换了灵魂还是什么原因,寒宁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他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也看不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后来那段被关在地下室的日子里,不知道是因为顾宇利用他转运的原因,还是他生机流失快死的原因,有一段时间他突然就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例如顾宇身上的黑气,顾家人身上的孽债,有时候人还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能提前通过对方的气息知道来人是谁。 而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跟顾宇当众订婚的男人,那天顾宇还专门将他从地下室拖出来锁在了楼上,让他在楼上感受着楼下订婚宴的喜庆喧闹,还带着他的那位未婚夫趾高气扬的走过来奚落他。 当时他气息已经很微弱,快死了,转运承受的反噬,加上顾宇的虐待,顾家人的不闻不问,他甚至连自己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而顾宇带着未婚夫出现在房间的瞬间,他感觉到那种充满了腐烂的沼泽味道,窒息的朝他脸上闷上来,那气息本就令他破败的身体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他还记得顾宇炫耀着他的男人是什么大公司的老总,只不过他当时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了,根本没听清,却意外的记住了那个男人的名字,黎肃。 寒宁回到家中,打开电脑搜索黎肃这两个字,刚刚黑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跟他上一世在顾宇未婚夫身上感受到的一样,只不过他有些奇怪,一个鬼,再如何修炼,即便是修炼成鬼王,也很难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还拥有活人的身份,倒是活人有可能利用邪术,修炼成不人不鬼的东西,他怀疑刚才那个黑影,恐怕就是活人修炼出来的。只要他查到黎肃的身份,先将这个毒瘤解决了再来慢慢解决顾宇。 但令寒宁意外的是,黎肃很好查,黎家是个慈善大家,家族企业也做的非常大,而黎肃榜上有名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继承了家族事业,而是他白手起家了一个互联网公司,在公司正盈利吸金的时候,他将公司并入了家族企业并且直接甩手不管了。外界诸多猜测,甚至有人说他就是富N代的玩票,但架不住人家长得好,能力强,哪怕只出过一期的商务周刊,也成了一个知名度不算低的网络红人。 重点是,寒宁见过这个人,这人就是那天他在老中医那儿见到的年轻人。 如果那人就是黎肃,他大概知道黎肃为什么要将自己一手创立的金蛋并入家族企业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不过寒宁可以确定,黎肃绝对不是他今天见到的黑影,虽然气息用一些手段是可以隐藏改变的,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分辨一个人的善恶,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被蒙蔽。 再联想到顾宇和黎肃的命格,恐怕是那个黑影用了同样的办法,抢了黎肃的皮囊和身份。黎肃这人的皮囊太好抢了,甚至都不用怎么动手,等他油尽灯枯的时候,轻而易举就能到手。同是天涯沦落人,哪怕本着让他们不好过的目的,这个黎肃,他保定了。 黑影回到顾家的时候,顾宇满脸期待的看了上来,但下一秒他就变了脸色,看着黑影身上不断溢出的鬼气,顾宇连忙迎了上去:“阿烨!你跟那人动手了?你受伤了?” 黑影摇头道:“我没见到人,但不小心被圈进了他布下的阵法当中,这人实在是厉害,我祭出了百鬼才逃出来。” 顾宇脸色发沉:“也就是说,你受了伤,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黑影看向顾宇:“对不起,我查看了整栋楼,可是都没发现什么异样,你别生气,等我修养几天,我再去查看一下,这次我会小心,不会再着了对方的道。” 顾宇摇了摇头,收敛了表情,变成一脸的关心:“这个不急,我们来日方长,只要他跟玄门圈子有牵扯,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他是谁的,现在你的伤最重要,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所以你千万不能出事。” 被顾宇如此看重,黑影明显很高兴:“放心吧小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寒宁不知道顾宇已经将他当做头号敌人了,不过他喜欢这种他在暗,对方在明的感觉,所以他之前才没有直接现身,这样在背后慢慢玩,玩到对方快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在搞他,多有意思。 顾宇那边不急,顾宇也好,顾家也好,到了时候,那些账谁都跑不掉,现在他需要去接触一下黎肃,毕竟黎肃是个快死的人了,时间不多了,所以寒宁过了几天,就又去了一趟老中医那儿。 老中医看到寒宁,眼睛一亮,笑容满面道:“小朋友草药用完了?” 寒宁笑着上前道:“老先生好,我想要几种比较冷门的草药,不知道您这儿有没有,或者有没有什么渠道能帮我弄到,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老中医道:“你也别叫我老先生了,我这年纪都能当你爷爷了,你喊我钟爷爷吧,都说了以后你在我这儿拿药不用给钱,你那个方子效果很好,所以以后你的药钱,那个大老板给包了,你放心,他有钱的很,这点小钱都不放在眼里的,所以你要啥尽管说,不要白不要。” 寒宁闻言笑了,将之前写好的几种药材递给了老中医:“那人情况好些了吗?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挺想看看那个方子的效果的,不过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好奇。” 老中医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道:“那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吧,下次他来,我让他跟你联系。”说完戴上老花镜,看着手里的草药名:“里面有几种不常用,但我这里有,通常这些是给一些特殊药方做药引子的,你这后面的两种我这里没有,我给你问问吧,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 寒宁点头,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刚准备离开,就听老中医道:“你等下有没有事?” 寒宁以为老中医是想要教他,反正他也没什么事,便摇头:“没有。” 老中医道:“那正好,我要出诊,你背上药箱跟我一起去吧。” 寒宁干脆应道:“好啊。” 钟大夫进去整理需要用到的药材,顺道给黎肃发了个消息,别看他一把年纪了,这种电子设备玩的比年轻人还溜,经常在一些中医论坛上跟人舌战群雄,厉害的不得了。 黎肃正在自家院子里喝茶,那个药浴他天天泡,一开始针扎的疼有些难以忍受,但第一次泡了之后,真如那个年轻人说的,身体不说多好转,但至少不会沉重到每天都像负重千斤一样。 他不怕死,也不怕病痛的折磨,但如果每天能轻松点,他当然会好受很多。只不过那次之后他再去老中医那儿都没见着那个年轻人了,问了几次,那人也没再去过,他现在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知道第几次想起对方的模样时,黎肃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平静的心顿时起了一些涟漪,几乎是秒回:我会跟他联系。 看到传来的照片里的手机号,黎肃几乎想立刻打过去,但又怕自己不会说话,纠结了片刻,先搜了一下微信,发现对方的微信名叫寒宁,寒宁,也不知道是别有深意还是本名,头像是一个画了符的桃木。黎肃见状忍不住生起几分笑意,果然还是个小朋友,信这种转发得好运的东西,最终黎肃放下了手机,晚点再加吧,现在人家说不定还在老中医那儿,感觉现在加了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钟大夫不太常出诊,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能让他出诊的人屈指可数,这次出诊完全是因为这人是他当年一同下放的老兄弟,而要他诊治的则是老兄弟的孙子,今年才七岁,但整个人病的十分奇怪。 去的路上,钟大夫朝寒宁道:“那孩子大概是半年前生病,突然呕吐腹泻发烧昏迷,被送到医院后查不出病因,昏迷了一段时间,靠打营养针维持身体机能,半月后那孩子突然又好了,但是没想到,修养一阵子回家后,那孩子身上长了许多脓包,脓包里面是一些黑血,但是不疼不痒,又送去医院查看,医院那边依旧无法定案,只是推测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病菌,但那脓包破了消,消了长,一直不消停,不过并不会传染,西医方面用了许多的药,但根本毫无效果,诊治了大半年花了不少钱,也去了许多城市,甚至找了许多偏方,后来我听闻了这件事,就上门去看了看,给用药敷了一下。” 寒宁问道:“可有好转?” 钟大夫摇头:“并无,我上次留下了一些内服调理的药,今天就是去看看从内调理是否行得通,你看过的那本医书上,可有相似的病例?” 寒宁道:“有道是有,但具体的还要去见过那孩子才能确定。” 开车的是钟大夫的学徒,到了病患居住的小区,钟大夫先带着寒宁上了楼,学徒上次来过,倒是不用担心找不到门栋,一进到那人家中,寒宁一眼就看到正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的小孩。 小孩身上的脓包密密麻麻一大片,简直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瞬间昏厥,脓包大概有鸽子蛋大小,紧凑的爬满了那孩子的全身,孩子的奶奶正在旁边用药水给他擦着身体,屋内的整个环境都透着一股低迷压抑。 见到钟大夫,小孩扬起一张甜甜笑脸:“钟爷爷。” 钟大夫笑着应了一声:“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男孩点头:“有,吃了好大一碗!” 钟大夫笑着夸赞道:“浩浩真棒!” 一个跟钟大夫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走了过来,满脸的愁云惨雾:“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大热天的。” 钟大夫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孩子这几天情况怎么样?” 浩浩的爷爷摇头:“还是那样,不疼不痒,就是看着可怕了一些。” 寒宁放下药箱,坐到小男孩的旁边:“浩浩是吧,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浩浩见到这个漂亮大哥哥顿时笑眯了眼,指着电视道:“名侦探柯南,柯南可厉害了,特别聪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寒宁闻言一笑,自然的牵住小男孩的手,见被他牵过的手背上的脓包正在慢慢变色,大概知道这小男孩身上是什么问题了,并不是什么感染了什么病菌,只是沾染上了水鬼而已。 第38章 钟大夫给浩浩把了个脉, 然而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一旁浩浩的爷爷奶奶看的心口一惊, 浩浩的爷爷更是忍不住开口:“情况不好?” 钟大夫看了眼浩浩, 七岁的孩子说懂事也该懂事, 说不懂事也算不懂事,所以有些话也不好当着他的面说, 浩浩的奶奶看出了钟大夫的顾虑, 就把浩浩带进了房间,钟大夫这才道:“浩浩的身体跟上次我查看的有很大的变化。” 浩浩的爷爷脑门冒着虚汗:“什么变化?浩浩这几天除了身上的问题, 吃饭睡觉都挺正常。” 钟大夫皱眉思索着如何组织语言,说的通俗易懂点,一旁的寒宁便道:“内腑寒气满溢, 有衰败之相。” 钟大夫一愣,有些意外的看向寒宁,他刚才给孩子把了脉才探出的脉象, 但寒宁没有把脉啊:“你是如何看出的?” 寒宁道:“看和闻。” 浩浩的爷爷这才看向跟着老钟一起来的小孩:“什么意思?衰败?你是说浩浩的内脏有什么问题?” 钟大夫道:“浩浩体表的温度正常,但他五脏六腑发虚,脉象虚浮缥缈, 血气亏损严重, 正常人如果是这种脉象, 早就倒床不起畏寒惧光, 甚至...” 剩下的话钟大夫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浩浩的爷爷却急了:“甚至什么?” 寒宁看了眼钟大夫, 替他说道:“甚至活不过三天, 生机流失,内脏正在加速腐败,药石无灵。” 浩浩的爷爷一口气差点直接背过去,本身年纪就不小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直接捂着胸口往下倒。钟大夫见状连忙从药箱里取出银针扎在了他几个穴道上,浩浩的爷爷这才缓过来,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钟大夫:“老钟,他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浩浩现在好好的啊,你,你会不会看错了?” 钟大夫自己都奇怪,脉象他肯定是没看错的,但表象却跟脉象截然相反,加上那孩子皮肤上诡异的疙瘩,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医案。 寒宁看向浩浩的爷爷,问了个跟病情毫无关系的问题:“浩浩出事前,是不是曾经溺水过?” 浩浩的爷爷还没从刚才钟大夫那番话的打击中出来,脑子都有些浑浑噩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寒宁在问什么,点头道:“是差点,但很快就拉起来了,呛了几口水,被好心人急救给救回来了。” 这件事也是把他们一家子吓个半死,他们家就浩浩这一个宝贝孙子,看的比眼珠子还眼珠子,那天浩浩溺水,老婆子当场就吓晕了过去,浩浩的爸妈更是吓的腿软慌了神,还是他强撑着在一片慌乱中指挥安排,该感谢的感谢,该送医院的送医院,最后浩浩在医院里观察了两天,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出的院。 钟大夫听寒宁这么问,略奇怪道:“浩浩的问题,跟溺水有关?” 寒宁点头,看了眼两个老人,道:“浩浩身上的问题说严重严重,说不严重其实也不严重,就是有点迷信。” 浩浩的爷爷听到说不严重,急急的抓着寒宁的手:“你知道浩浩是什么问题?你能治?” 寒宁点头:“浩浩是被水鬼缠身,但是受祖辈福荫庇佑,抓交替的水鬼无法一下子带走浩浩,就化成鬼浮一点点吞食浩浩身上的阳气,浩浩身上的脓包叫阴瘊,因阴气聚集而成,当阴瘊自然破裂,就是浩浩身上阳气彻底被吸干净了,到时候浩浩会突然暴毙,并且死因无法查明。” 寒宁这话简直打破了两个老人的世界观,他们当年下放的时候,的确没少听一些当地的灵异故事,早些年国家还混乱的时候,也没什么破除封建迷信的行动,一些不太开化的地方还保持了不少古时候的老封建习俗,但是他们不反感,甚至对鬼神有一定的敬畏之心,可这并不影响他们内心其实并不相信这些,毕竟故事听的再多,没有真正遇到过,谁会相信。 要如果这小年轻不是老钟带来的,浩浩的爷爷都要将人当神棍了。 别说浩浩的爷爷了,就连钟大夫都有些诧异的看向寒宁,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总不能遇到一些奇怪没见过的病例,就都当鬼神之事来处理吧,这就好像现在一些还很封闭的国家,如果出现了畸形儿,都当神迹来膜拜一样。 寒宁看向浩浩的爷爷:“您的祖上应该出现过一些大善之人,而您这辈子其实也受了一些祖上的福荫庇护,至少有两次,您险死还生,命大的逃过了劫数。” 浩浩的爷爷看向钟大夫,表情有些惊讶,他年轻的时候的确发生过两次意外,还都是特别惊险的,一次是当年下放,随着军车返乡时,遇到了山体滑坡,当时他们一车的人直接被滑坡的山体给掀翻,全车遇难,而他则刚好被冲刷下来的一座佛像给压住了,更巧的是,佛像是一座卧佛,整个大石像倒下的时候,刚好就将他压在了缝隙当中,而他是那次事故中,唯一的生还者。 第二次是在外旅游,他带着老婆儿子,根据导游的行程,那天他们是要出海的,但是早上起来他就一阵发晕,晕到甚至无法走路,导游还叫了救护车,他的老婆带着当时才十岁的儿子一起跟去了医院,结果到了医院他就好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当做完一堆检查,好不容易回到酒店,那个陪同他一起去医院的导游告诉他,海船出事了,整个船被浪冲翻了,抢救了一天,只救回来三个人,其余的不是救上来人就没了,就是连人都找不到了,如果他当时跟老婆儿子上了船,那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 第一件事老钟是知道的,但第二件事是很多年之后发生的,他都没对老钟说过,虽然这孩子没有详细说是什么事,但就这两次的大劫,却是说准了。 浩浩的爷爷将这两件事给说了出来,然后诧异的看着寒宁,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玄异之事? 钟大夫也皱眉迟疑道:“那你祖上也出现过善人?” 浩浩的爷爷道:“具体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小时候听我爷爷说,我们家当年也是大户人家,还办过学校,后来到了战争年代,更是倾家荡产的做过不护国之事,还说要如果当初他们的祖辈狠心一点,变卖家当出国避难,发展到现在,怎么也能成为一方豪门,不过当年我都将爷爷说的这些当吹牛的故事听。” 不管怎么样,寒宁说的这些也算是都说准了,钟大夫到底是个医生,虽然主攻中医,但也是学过西医,还出国留学过的,所以本能的对这些灵异之事不太相信,但浩浩的爷爷已经信了大半,加上现在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对浩浩的问题都束手无策,如果真的有救孙子的办法,再迷信的事情他也愿意做! “你看出浩浩身上的问题,是不是有救他的办法?只要能救我孙子,多少钱我都愿意!还是你认识什么大师?我们也愿意去请!”毕竟寒宁太年轻了,看他模样,有没有十八岁都不一定,不过他气质沉稳,尤其是那眼神,内敛而深邃,倒是让他过分年轻的面容增加了几分信服度。 寒宁道:“您是钟爷爷的朋友,我以后还要在钟爷爷那儿拿药呢,糊弄谁也不能糊弄您,我可以处理浩浩身上的问题,费用十万,您别觉得我这是狮子大开口的坑您,这十万只是我需要用到的一些材料费用,完全的成本价。” 浩浩的爷爷一点都没犹豫:“好好好,只要你能治好我孙子,再多钱我都给!” 一旁的钟大夫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老友不迷信?可是如果真的有救的办法呢,到底是一条人命,他看寒宁这孩子也不像是胡来的,所以决定静观其变。 寒宁道:“我随身并没有带需要用的东西来,而且现在外面是正阳,也不是好时机,今天戌时,也就是晚上八点左右时机正好,到时候我再来。” 钟大夫连忙道:“那我也来。” 寒宁道:“钟爷爷是肯定要来的,因为到时候需要用到您学徒的血。” 刚停好车推门进来的司机兼学徒:“???”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要被放血? 到了时间点,寒宁很准时的敲门,钟大夫已经带着他那需要放血的学徒在屋里等着了,浩浩在房间里看动画片,浩浩的爸妈也下班回来了,正在房间里陪着儿子,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出来了。 虽然他不太相信这些不科学的东西,但正如自家老头子说的,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是骗他们的,他们也想要信一信,万一是真的呢,就是这个万中之一,就让他们不敢不信。 寒宁现在看人第一反应就是观面,当夫妻两过来的时候,他就下意识扫了眼面相,男方面相不错,估计也是源于祖上福荫,生来带福,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小康偏上,倒是女方稍显不足,家中有所拖累,早些年有些苦,命中还有一劫,过去了就是晚年享福的命。不过她运气也不错,入了这家门,祖辈福荫自然也庇护了一二,应该能过此劫。 不管夫妻两信不信,但他们都对寒宁表示了感谢,态度还非常的诚恳,这让寒宁对他们的印象好了几分,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寒宁将带来的一些拿出来摆放在了桌上,然后看向跟着钟大夫来的学徒。 “杨先生是吧,劳驾放点血,一点点就够了。” 杨安嘴角微抽,看了眼寒宁拿出的针管,下意识看向钟大夫,钟大夫虽然是中医,但也是进修过西医的,抽血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还不等他的眼神传递到钟大夫那儿,寒宁就已经走过来,让他伸手握拳了,还一边抽一边道:“你应该是中午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出生的吧。” 杨安有些意外的看向寒宁,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午十一点四十左右出生的。” 寒宁笑道:“因为你身上的阳气很足,而你的出生时间在古代正是午时三刻,古装剧看过吧,午时三刻是死刑犯行刑的时候,因为那时候阳气最足,可以镇压一切阴魂鬼煞。” 杨安哦了一声:“所以你才要我的血?” 寒宁点头,抽好了血,又取出几个巴掌大的碗,将碗里倒了一些特制的糯米,然后将那一管子血分别淋了上去,转头道:“将浩浩带过来。” 浩浩的妈妈连忙将儿子牵了出来,寒宁朝着浩浩招手:“浩浩过来。” 浩浩白天见过这个漂亮哥哥,现在又是在自己家里,所以毫无戒备的跑了过去:“哥哥。” 寒宁笑了笑,轻轻在浩浩的眉间一点,浩浩眼睛一闭,直接倒了下去。 旁边浩浩的爷爷惊呼了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接,寒宁已经将小孩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有点恶心,受不住的别吐客厅里。” 寒宁说完,用装了糯米的小碗放在浩浩的手臂下接着,然后戳破了其中一个脓包,脓包里面的黑血瞬间流了出来,全都流到了小碗里,紧接着,众人就看到小碗里的脓血在鼓泡泡,还在发出滋滋的声音,不一会儿,脓血滋完了,就剩一堆米粒大小的虫子在碗里蠕动,密密麻麻小半碗覆盖在糯米上,把人看的头皮一麻,同时还散发着一股污浊死水的恶臭,哪怕早有准备,屋中的人还是险些反胃吐了出来。 第39章 因为是炎热的夏天, 屋内开了空调,所以门窗紧闭,寒宁让人将门窗打开, 又将剩下的装了糯米和血的碗递给了钟大夫和杨安:“将脓包戳破,里面的血尽量流进碗里,剩下的我来处理。” 钟大夫连忙上前帮忙,他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恶心的情况没见过,这点程度还忍得住, 杨安下意识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口罩, 虽然感觉也没多大用处,但聊胜于无吧。 有了两人的帮忙, 寒宁只需要将阴气幻化的黑虫用符纸烧干净就行了。三个人没一会儿就将浩浩身上的脓包全都清理好了, 寒宁又从带来的东西里拿出一包粉末递给浩浩的父母:“拿个小盆, 调成泥状, 浓稠度跟敷在脸上的面膜差不多就行了。” 浩浩的妈妈连忙接过按照寒宁说的做, 一旁浩浩的爷爷惊呼道:“又又起了!” 寒宁看了一眼,之前挑破消下去的脓包, 肉眼可见的慢慢鼓了起来, 寒宁道:“继续挑。” 等浩浩的妈妈将东西调好,寒宁将其抹遍了浩浩的全身, 连头皮都没放过, 浩浩整个变成了一个小绿人。而被涂抹了绿色药膏的地方, 竟然真的没再起脓包, 而且那可怕的红肿也在消退。 看到这一现象,浩浩的家人惊喜道:“浩浩是不是好了?” 寒宁道:“没呢,找个大点的盆子或者桶来。” 寒宁让人将桶放在了浩浩的旁边,然后点燃了一根香,并用香将浩浩全身熏了一遍,原本昏睡的浩浩突然开了痉挛颤抖,浩浩的爸爸连忙想要过去抱儿子,寒宁指尖在浩浩的眉心一点:“散开。” 旁人下意识按照寒宁的话去做,下一秒,浩浩翻身大口的吐出散发着恶臭的黑水来。那桶的容量还不小,装下一个浩浩都没问题,可是很快浩浩吐出的黑水就要满了出来,一个小小的身体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黑水,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 最后浩浩吐不出东西来,却还在不断作呕,那难受痛苦的模样,直把浩浩的妈妈和奶奶看的心疼的眼泪直流。 钟大夫皱眉看向寒宁:“接下来要做什么?” 寒宁道:“等。” 之前的那些事实在是太超过他们的认知了,所以这会儿寒宁说等,他们也只能等。看着浩浩痛苦挣扎了好一会儿,突然一个抽搐,一团黑色的,像是腐肉的块状物被浩浩吐了出来,浩浩再次晕了过去。 而那块状物一落地,竟然还是活的,速度极快的想要跑掉,寒宁早有准备,一张符纸贴了上去,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散发出来,还伴随着极其刺耳的尖叫声。块状物在符箓的镇压下不断缩小,黑水流淌满地,最终变成了一只蚂蟥大小的黑虫,瘫死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寒宁将处理过的糯米覆盖了上去,被火烤的滋滋声再次响起,寒宁道:“没事了。” 浩浩的家人连忙去查看浩浩的情况,钟大夫也上前给浩浩探脉,倒是杨安好奇的捂着鼻子看着地上:“那是啥玩意?” 寒宁道:“水鬼,还是一只道行不算浅的水鬼,所以可以借由固体的形态进入活人的身体。” 看着地上一滩白色的糯米,杨安道:“那现在呢?那东西死了?” 寒宁嗯了一声:“灰飞烟灭了,那东西吞吃了不少生魂死魂才能到今天这个程度,身上罪孽深得很,魂飞魄散的下场算便宜它了。” 杨安又问道:“所以如果遇到鬼,撒一把糯米就好了?这不是对付僵尸的吗?糯米真的能驱邪?为什么?有什么科学依据吗?”杨安问完又自言自语道:“估计也没什么科学依据,鬼魂的存在本身就是不科学的灵异。” 寒宁笑了笑:“糯米能驱邪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糯米本身就是五谷之精,从谷形成米其中的一个过程便是晒干除壳,另外古时候粮食的产量并不高,除了极少数的朱门酒肉臭之外,就算是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不轻易浪费粮食,更不用说那些可能连温饱都混不上的平头百姓,粮食对他们而言,比我们现在对金钱的渴望更甚,这其中便是衍生出一种信仰之力,五帝钱你应该听过吧?” 杨安点头,他再怎么迷信科学,这种不科学的部分常识也是知道的。 寒宁道:“因为百姓对皇权敬畏,对财富的执念,所以五朝盛世的钱币上会有一定的信仰之力,其实糯米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遇到一般的鬼,糯米能稍微辟点邪,强一点的就不行了,需要特制的。” 不止是杨安,旁边的人听到寒宁这些话也算是增长了一些见识,尤其是浩浩的奶奶,更是忍不住多问了一些一般人能用的辟邪方法。 虽然这件事很离奇,但经过这么一番离奇的操作,浩浩真的好了,除了身体气血亏虚的严重,需要一段时间调养,倒也没什么别的问题,直到离开了浩浩家,钟大夫才忍不住问道:“你是有师承的?”不然这么年轻,怎么懂这些东西。 寒宁道:“祖上可能出过一些这方面的人吧,我是根据流传下来的古籍自学的。” 钟大夫忍不住咂舌,医术自学,玄术自学,他自问这么一把年纪了也见过一些天才,但寒宁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然后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世上,真有鬼?” 寒宁知道,刚刚虽然看起来有些离奇,但如果硬要用科学也不是解释不通,毕竟看到的是阴魂所化的黑虫,而不是灵魂本身,看起来更像是因为溺水而感染了水中的不知名寄生虫,所以寒宁只是笑了笑:“信便有,不信自然没有。” 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自己老兄弟唯一的孙子死里逃生的被保了下来,钟大夫还是对寒宁好好感谢了一番,还忍不住询问了一些关于灵异方面的事,杨安也跟在后面听的入迷,这简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是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三人正往停车场走去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弓着腰快步走了过来:“钟大夫!” 寒宁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他觉得还不是时候,所以没去招惹顾家,对于顾家,他觉得自己比想象中的冷漠,按说不管上一世如何,跟顾家的血缘关系也会导致他爱恨交加的复杂,可是现实却并没有,对顾家,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在他报复名单上的陌生人而已,真的就陌生到激不起他内心半点涟漪。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曾经是家人,但那也只是曾经,现在他跟他们可没有半点血缘,心理上也没有那些负担,报复起来他也不担心自己会手软。 来人是他上一世的父亲顾经国,比寒宁记忆中的人要稍微老态了一些,没有后来顾宇给顾家转运之后的意气风发,而寒宁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气,顾经国整个人的气息晦涩阻滞,虽然没有印堂发黑,但面色泛青,身上的三魂阳火飘忽,运势低下。更让寒宁意外的是,顾经国身上有着阴债。 阴债,顾名思义就是欠阴间世界的债,观顾经国的面相,他也不是大富大贵的命,顾家虽然不是什么大豪门,但也算是家底不小的暴发户了,若是再传承个两三代,倒也能脱离暴发户进入真正的豪门圈,可是现在顾经国所拥有的,跟他面相所呈现的,完全不符。 在寒宁给顾经国观相的时候,顾经国正在求着钟大夫给他看病,不过杨安正挡在钟大夫前面好言好语的拒绝,钟大夫也是面无表情的朝着停车走去。寒宁这才知道,原来钟大夫是中医圣手,名望极高,但早就退居幕后好多年了,除了一些他感兴趣的病例,或者足以能请动他的熟人引荐,钟大夫几乎不再出手,所以顾经国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但还是执着不休,想以诚意打动他。 见钟大夫实在是无意,顾经国顿时忍不住追着语速又快又迫切道:“钟大夫!我已经捐了两所希望小学,我知道您一生都在做慈善,我顾家虽然不是什么慈善大家,但每年也是都会帮扶慈善事业的,而这次为了以表诚意,我更是捐赠了两所希望小学,希望您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帮我看一看!” 钟大夫是从国家那段黑暗的时期经历过来的,那些年月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而令他最为于心不忍的便是因为不曾受过教育,而成了极为容易被煽动的愚民,做出种种令人又恨又怜的恶事。那些人不坏,他们只是不懂,只是不曾有人好好教过,却被有心人引导做出害人害国之事,所以钟大夫坚持的慈善,一直都是国家教育,他希望再穷再苦的地方,也能有教育的条件,让那些孩子从小便受到正确的启蒙。 所以顾经国这一番动作,也算是瘙到了钟大夫的痒处,让他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不过在钟大夫开口之前,寒宁倒是先说话了:“我看你找钟大夫看也没用,你的问题再厉害的医生也治不了。” 钟大夫下意识看向寒宁,脑中瞬间冒出的念头便是,不会又是灵异吧?而一旁的杨安眼睛晶亮,有些东西不接触还好,接触了就让人越来越好奇。 寒宁面相年轻,看上去就像个青涩的大学生,但他是跟在钟大夫身边的人,所以这番话令顾经国心中不快,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而是尽量好声好气的问道:“这位小兄弟的话是什么意思?” 寒宁道:“你三个月前,是否走过夜坟?” 顾经国微微皱眉,下意识随着寒宁的话回想,然后猛然一惊,点头道:“的确走过。”那并不是墓园,而是荒郊野地里孤坟,当时他是去考察,又跟了两场饭局,最后一场喝的有些高,回程的途中在车上醒来,实在是憋不住,又看四周黑灯瞎火的是个郊外,于是叫停了车,下车方便了一下,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可能喝多了,走路不稳,被一截树枝绊倒,磕在了石头上,他还看到了一面残破的石碑,但能看出是个什么人的墓,当时他还咒骂了一声晦气。 想到这件事,顾经国才意识到,他好像就是这件事之后生病的,从一开始噩梦盗汗,到手脚发冷,后来更是突然晕厥了几次,不管他去哪个医院看都没看出什么问题,有人就建议他去看中医,说他可能是亚健康,用中药调理更合适些。结果还不等他去看中医,突然又一次晕倒,然后这次竟然在他的肺部发现了阴影,当时就将他吓的魂都没了,他还不到五十岁,说句正值壮年都不为过,让他得这种重病,他怎么能接受。 后来他配合医生做各种检查,但是奇异的是,检查出的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没什么毛病,这阴影也不是肿瘤,但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问题,甚至还建议他开刀具体查看一下。在身上动刀子不管有没有问题那都是很危险的,尤其是肺部,他没同意,然后根据朋友的介绍看了几个中医,倒是看出了一些过劳,气血亏虚的问题,但关于肺部阴影依旧没有什么结论。然后听说了钟大夫的盛名,据说曾经有几例晚癌患者,是钟大夫将他们从死神手里给拉回来的,钟大夫在富豪圈里更是有第二命的外号。 顾经国如此求着钟大夫的确是惜命怕死,但也有拓展人脉的动机存在,不管怎么样,如果他能跟钟大夫搭上关系,说不定能在某些圈子里多些存在感,正好能借此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只不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却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想到那天晚上的事以及这莫名其妙的病,顾经国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比起生病,他显然更害怕这些鬼神之物,神色更是惊慌的看向寒宁:“你能看出我身上的问题?我是走过夜坟,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啊,就只是路过而已。” 寒宁神色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觉得在人家坟头小解也算是没做什么,那么这样缠着你,那鬼估计也觉得自己对你也没做什么。” 顾经国呼吸一滞,也不知道是真的有鬼,还是被眼前这个年轻人这样点出来,他觉得四周泛起了一阵阵凉意,心头一慌,求人的话已经本能的说出口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能看到他?你帮我跟他说,我给他道歉,我给他烧纸钱,我供饭给他吃,只要他消气!” 寒宁眼睛一眯,一般人对鬼神的概念只有供奉香火烧纸钱,只有深入的了解或者直面的接触过的才知道,供饭比起供香火对鬼魂更具吸引力,尤其是无后人供奉的孤魂野鬼,香火纸钱清明鬼节还有机会能抢到一点,但食物,若无专门的供奉,鬼魂是吃不到的。鬼本来就是由人而来,食物于鬼的欲|望,跟食物于人的欲|望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看来顾家的暴富果然别有原因,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无法看出其中的缘由。 寒宁道:“你可以去找些你信任的寺庙拜一拜,诚心道歉,带上你刚刚承诺的贡品去那人坟前祭祀,你可以掷筊询问对方是否原谅你,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你是无意得罪,诚心致歉即可,你身上的大问题,在你家里。” 顾经国一愣:“我家里,什么意思?” 寒宁看着他道:“你家的事,你当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你其中一个儿子,早已不是你儿子,身为人父,你竟不知?” 顾经国再次一惊,这事他当然知道,尽管他根本不曾关心过小儿子,甚至将小儿子当成透明人一样对待,但到底是他儿子,儿子的变化又怎么能瞒得过老子,尤其是,如这年轻人所说,儿子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他自然能感觉出来。但他下意识的不想承认自己知道这件事,所以惊愣了一瞬间就表情诧异道:“怎么会?我儿子好好的啊,只不过这段时间我被奇怪的病症缠身,的确疏于对他们的关心,小师父,你说我儿子不是我儿子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拙劣的演技寒宁哪能看不出来,不过他也无所谓拆不拆穿,只是皱眉道:“冤债所欠,来讨债罢了,你身上有阴债之气,怕是曾经与这种阴物有所接触,许诺了什么没办到,只不过我道行太浅,有些东西还看不出来,但我能看到,你这份阴债加深了不少,证明你所欠的东西,已经回来问你讨债了,不过观你气色尚且还好,家中目前看来也无大事发生,甚至还小有喜事,不过这一切只是阴债的障眼法而已,毕竟有些东西,更喜欢养肥了再吃。” 听到这话,顾经国的脸色一白,跟阴物接触,许诺讨债,这正是他几十年前发家的原因,只不过这件事这些年他一直烂在肚子里,连妻儿都不曾说过,可以说这世上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而且他还用了一些手段彻底斩断了这段孽债,照说回来讨债是不可能的,可是这年轻人说的一切又的确对的上号。 当初他发家之后,如愿以偿的娶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没过多久就有了大儿子,那时候他的生意顺风顺水,一天天的壮大起来,直到小儿子出生,家里顿时遭遇了瓶颈,还险些破产。 他知道自己是如何发家的,可以确定如无意外他有生之年都能富贵一生,自然是不可能破产,而这时候恰好遇到了一个大师,这个大师说他德行有亏,而小儿子就是他欠下的孽债,他心中有鬼,自然对此深信不疑,可是厉鬼可怕,但人不可怕,因此从小到大,对于小儿子,他一直都是冷暴力,家中的人也因为他的不喜,慢慢的将这孩子视为透明人。 难道说,讨债的并不是他小儿子,而是现在抢占了小儿子身躯的东西?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留下这个祸患,若没了这个身躯,就算想讨债也来不了。 事已至此,顾经国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眼前人:“小师父你帮帮我,你能看出我家的问题,一定有解救的办法,我一定以厚礼相谢,只求你救救我无辜的儿子!” 寒宁摇头:“我道行不足,能看出却不能破解,对方太厉害,而且与你渊源颇深,难解,你还是另寻高人吧。” 说完就示意钟大夫和杨安赶紧走,顾经国下意识想要追上去,可是不知什么原因,脚一下子像是不会走路了,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等他再想追,对方已经开车走人了。 一上车,杨安就好奇道:“那人家里真的这么严重?儿子不是儿子,难道他儿子死了,现在是鬼假扮的?”这种情况,光是想想就寒毛直竖的,也太可怕了吧。 寒宁笑了笑,并没有说太多,只是道:“以后不要跟这人接触,这人心思毒的很,身上的冤孽深重,亏心事没少做,接触的多了,会影响自身福运的。” 钟大夫叹了口气,如今做事实的企业家,真的是越来越少了,这也是他慢慢退居幕后不太愿意出手的原因,谁知道救下的是人是鬼。 忙活了一天,对寒宁而言,今天的收获就是在顾经国心里埋下了一根刺,虽然这根刺其实也没多重要,但想到记忆里,明知对方并不是自己的儿子,却视如亲子,他就忍不住想要搞点破坏。 洗完澡,刚倒了杯红酒坐到了阳台上吹吹风,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寒宁拿起来一看,是一条请求加好友的消息,求加好友的微信是个英文字母,L.,很简单,头像更是看不出是谁,但求加的信息却有一个人名,我是黎肃,感谢你的药方。 寒宁笑着通过了好友,刚通过,那边就发来了信息。 黎肃:谢谢你的药方,效果很好,泡了之后身体轻松很多。 寒宁本来就有意与他接触,现在人家送上了门,看样子态度也还不错,自然就顺着话题往下继续。 寒宁:那就好,你有没有时间,找个时间吃个饭,我想再给你把一次脉,想看看那个药方给你身体带来的变化,可以吗? 黎肃看着吃饭的邀约,深吸一口气,手指飞快的回道: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你喜欢吃什么菜系? 寒宁笑着回道:那就明天吧,我喜欢吃辣,不讲究菜系。 黎肃连忙主动道:那明天十一点,我到哪儿接你? 寒宁给他发了个定位,黎肃回了个好,等了好一会儿那边都没有回音,又反复看了好几遍上面的聊天内容,想着对方应该是结束了聊天,于是站起身走到衣帽间,看着满衣柜价值不菲的服装皱眉,约会来的太突然,他都没来得及重新去定制衣服,失策了。 第40章 顾经国回家的路上已经将能请到的大师名单在心里翻了一遍, 家中的讨债鬼还不是现在最急的事情,先把那荒坟野鬼解决了, 后面的事再来慢慢想办法。 一回到家,就看到两个儿子坐在客厅的吧台上喝酒,这画面换做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因为他的漠视,顾宇在家里从来都是透明人一个,即便从未短缺过他的吃喝,但精神层面的关爱却是丁点没有的。要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名声的问题,他甚至连那点物质都不想给。 顾宇的改变大概是一年多前,因为知道家人对他的不喜,所以以前的顾宇几乎不会出现在餐桌上,对他们更是直接视而不见, 但一年前顾宇突然变了, 变得嘴甜会说话,也不顾他们的冷脸跟他们亲近, 更是每人送了一个护身符,说是从一个大师那儿高价求来的。而他们对顾宇态度的改变也是因为那个护身符, 一场意外, 他们甚至连一点皮肉伤都没有, 但司机却重伤身亡,而被顾宇强行放在他们身上的护身符却烧成灰烬。 因为这件事, 他们对顾宇慢慢亲近起来, 自然也发现了, 现在的顾宇不是从前的顾宇,再怎么漠不关心,也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一些细微末节的习惯是遮掩不了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一点都不在意这个顾宇到底是谁,也不在乎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要能给这个家里带来好处利益就行。 可是现在,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小师父那句养肥待宰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这个顾宇已经完全融入了他们的生活,若想做些什么,那实在是太容易了,而他们就像是被这人圈养的肥羊,什么时候喂,什么时候宰,全凭对方的喜好,这么一想,顾经国顿时遍体生寒,只觉得这段时间看起来越来越顺眼的那张脸,十分可怕。 大概是他在门口站的太久,那边谈话正热络的两人发现了他的异常,顾家长子顾承奇怪道:“爸,你站那儿干嘛?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顾经国猛然惊醒,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屋内走,倒是顾宇看着顾经国皱眉:“爸,你最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顾经国这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住在情妇那儿,他的老婆虽然是自己曾经有过执念的女人,但白裙子笑颜如花的女孩也经不起岁月的磋磨,越来越唠叨善妒,在家里永远都高高在上像个女王,从结婚以来就没有做过伺候他的事,就连生病也只不过是言语的关心两句,那臃肿的身材和再怎么精细保养也阻挡不了皱纹的脸更是看得人心情不好,远不如漂亮温柔的情妇体贴,本就身体不舒服,自然更不想回到这个令人心情不愉快的家里来,以至于这是他沾染了那东西之后,第一次见到顾宇。 想到顾宇的不同寻常之处,顾经国道:“的确有点,总是疲惫怕冷,浑身累得很,你们在聊什么?” 顾承很早就进了公司,父亲几次晕倒在公司他是知道的,虽然他跟顾宇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也没缓和到什么话都说的地步,他知道这段时间父亲都在情妇那里,所以回到家也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听到亲爹这么说,才想起来身为人子也该关心一下:“爸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顾经国丝毫没察觉顾承这种走流程式的关心有什么问题,这本来就是他们顾家一直以来的相处方式:“没事,没什么大问题。” 一旁的顾宇却道:“可是不处理,问题就会变大,爸,你最近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招惹了一些脏东西。” 顾宇没有阴阳眼,他懂一些玄术也都是些偏门的东西,旁门左道本来就比正统的要容易学,也进步的更快,这导致他对自己有些盲目的自信,曾经靠着这些偏门的东西赚了不少钱,后来踢到了铁板上,被人发现他过去做的一些事,就成了那些所谓的正道术士喊打喊杀的对象。 后来他不自量力跟人斗法而亡,死后魂魄险些被那些道士拘走,还是陈烨出手保下了他。陈烨是个百年老鬼,说跟他之间有前世恩情,不过顾宇不在乎,既然有恩情,那就好好帮他当报恩好了。本来顾宇准备借助陈烨的力量吞吃别的魂魄化作厉鬼,但陈烨告诉他,可以帮他还阳,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还阳后对顾宇来说就是一段新的人生,他知道他曾经修炼的是于正道不容的邪术,而陈烨也知道不少正道那些断了传承的玄术,这一次他不想像个阴沟老鼠一样活着,反正新的皮囊出身好,他无须再为钱财发愁,所以干脆从头开始修炼,又借用了陈烨的力量,找了个替死鬼转移了他身上所有的孽债,消去了身上的那些因果。 但他天赋实在是有限,又急于求成,所以很多事其实都是他在故弄玄虚,比如给顾家的护身符,以及顾家的车祸,不过是他和陈烨一手策划的好戏而已。 今天顾经国回来的时候,顾宇只觉得他身上有点阴寒,到底是有在修炼的人,这点感知还是有的,但更多的却看不出来,还是在他身边的陈烨告诉他,顾经国被阴魂缠身。 以前为了改变顾家人对他的态度,制造问题也要跟他们拉近关系,现在问题直接出现在他面前,顾宇当然不会放过,这可是掌握顾家财政大权的人呢,不说讨好吧,像以前跟他亲儿子关系那么僵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他现在重修正统,少了旁门左道的来财,衣食住行都还要指望这个姓顾的。 听到顾宇这么说,顾经国脸色微微一僵,然后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半真半假的给说了出来:“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一个算卦的,他拦住我,说我身上有点问题,我当时不信来着,他就问我之前是不是走过夜坟,反正说的都对上了,还说想要解决这件事,就买些供品去那人的坟前祭拜,好好道歉应该就没问题了。” 顾宇听后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个阴魂,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我就能处理。” 顾经国道:“哦对,你也认识大师。” 顾宇道:“这点小事哪里需要出动大师。”顾宇说着就走上前,随手在顾经国身上一拍,一直跟在顾宇身边的黑影陈烨一把将缠在顾经国身上的阴魂给抓了出来。顾宇又顺着陈烨的指示,将符箓贴了上去,陈烨指尖微动,释放出一丝鬼气,符箓沾染了恶鬼的气息瞬间燃烧了起来,连同被抓来出来的阴魂也被烧的干干净净。 顾经国和顾承看着冒着绿光的火,他们甚至还能隐约的听到凄惨的挣扎喊叫声,顾承就是看个稀奇,家中因为这个顾宇,最近发生了不少挑战科学观的事,不过也挺有意思的。 而顾经国明显感觉到身上那股压抑和寒气瞬间消散了,整个人一下子从寒冬腊月的臃肿变成了炎夏空调房里的清爽,这感觉太直观了,直观到他甚至不需要看也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解决了。 看着烧干净的符箓,顾宇抬头朝顾经国道:“没事了,解决了。” 顾经国忍不住问道:“那阴魂...?” 顾宇无所谓道:“烧了,自己贪心借着一点小问题纠缠活人索要供品,魂飞魄散便宜他了。” 顾经国身上松快了,心理上的负担顿时大了起来,他倒不是可怜那个魂飞魄散的阴魂,而是发现顾宇的实力恐怕不止是一点点高,如果要找人来收服他,之前想好的那些大师怕是都不行,而且这件事不能太贸然,不然打草惊蛇被发现了,那就更严重了。 心里各种想法,面上却丝毫不显,更是表现的身上的麻烦被如此轻松解决后的轻快高兴,还朝顾宇笑呵呵道:“没想到小宇跟着大师学了两手还真不是随便学的,你帮爸爸解决了一个□□烦,爸爸可得好好奖励你,之前你不是看中了一辆车吗,爸爸给你买了!” 顾宇闻言笑的更高兴了:“谢谢爸。”所以这些富家子就是这点好,以前他拼死拼活连个房子都买不起,现在轻轻松松就能拥有好几百万的豪车,这个皮囊真的太让他满意了。 远在公寓大厦里的寒宁心有所感,微微皱眉抽出今天在顾经国身上沾染的那一丝阴气掐算,片刻后脸色阴沉如水,这么短的时间内,顾经国想要找师父处理自己身上的问题显然来不及,那么那抹阴魂的魂飞魄散只能是顾宇的手笔。虽然就没有对顾宇的人品有什么指望,但恶成这样,也实在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寒宁叹了口气,虽然这世上没有早知道,但他还是有点遗憾,如果当时他将那阴魂给处理了,对方也不至于如此下场,明明就是被人欺到自家坟上,最终公道没讨回,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以至于第二天,跟黎肃吃饭的时候,寒宁都心情欠佳。虽然寒宁一如既往脸上带笑,在黎肃话少的情况下也没怎么冷场,但黎肃还是察觉到了寒宁的心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而且这还是他跟对方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但他就是感觉到对方的心情不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不开心?” 寒宁只当他天生敏感,有些人天生就对别人的情绪极其敏感,这也算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所以也没多想,只是问道:“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黎肃皱眉,下意识便道:“你被鬼缠上了?” 寒宁摇头,又道:“你认识顾家吗?”根据他的记忆,后来跟顾宇订婚的就是黎肃,虽然跟他当时感觉到的气息不对,极有可能是内里换了个魂,但皮囊还是这个皮囊,所以就想问问,他们是否有过交集,毕竟有过交集才更好下手。 黎肃道:“如果你说的是轻舟集团的顾家,我认识,但并没有什么接触。” 寒宁哦了一声,笑问:“想听故事吗?” 黎肃本就话少,最怕的就是因为他话少不知道怎么说话而让对方不高兴,对方愿意说,他自然乐意倾听:“洗耳恭听。” 寒宁勾唇一笑:“故事发生在昨天,我去钟爷爷那儿拿药,正巧钟爷爷要出诊,可能想着我知道的偏方比较多,就邀我一起去,结果那家孩子根本不是染了什么恶疾,而是被水鬼缠上想要当替身。” 寒宁见黎肃听的认真,并没有因为这不符合科学观的东西而表现出丝毫怀疑,不管是他面子功夫做得好,还是真的相信,这都让寒宁高兴了几分,于是接着后面继续讲。 “没想到到了晚上,我心有所感一掐算,那个跟在顾经国身上的阴魂消散了,直接被打的魂飞魄散,其实那阴魂很好解决,按照顾经国承诺的,坟前上香给点供品道个歉就完事了,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黎肃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手段的确有些残忍,想到寒宁的不高兴,他道:“所以你是因为昨天没有及时出手而不高兴?” 寒宁叹了口气:“是我低估了人性。” 黎肃微微抿唇,他很想说些什么安慰,但他就从来没有说过安慰人的话,就是想说都词穷,最终只有干巴巴道:“这不是你的错。” 寒宁看着他轻笑:“你是真的相信这些,还是假装相信来安慰我?” 黎肃认真道:“真的相信。”即便以前不信,但寒宁说的,他就本能的相信,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虽然不是生性多疑的人,但也不是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哪怕他对这人有好感,但他所有的习惯和原则到了寒宁这里,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见黎肃说的这么认真,寒宁道:“你是第一个,没有因为这种玄异的事情和我的年龄对我怀疑的人。” 黎肃难得福至心灵的说了一句甜话:“是他们有眼无珠错失了真正的大师。” 寒宁被黎肃这一本正经说恭维话的模样逗乐了,笑呵呵道:“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我送你一份礼物吧,不过这礼物还需要时间准备,下次给你。” 他跟黎肃说这些也不是在没话找话说,只是试探一下黎肃对这方面事情的态度,若是相信,也能让他对顾家有个警觉防备。 而且黎肃跟他不一样,寒宁在这个身体里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身体亏的很厉害,这个亏不止是平日里饮食营养缺失所导致,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生机的流失,而导致生机的流失最大原因应该是那个野鬼在这个身体里待过,只不过八字气场不合,相互排斥比较重,如果野鬼不换一个更贴合的驱壳,也会随着这个肉身消亡而死。 但现在时间过去了快一年,按照上一世更久远的记忆,野鬼跟他原本的身体贴合的非常紧密,根本没有排斥,证明两者间八字气场相合,所以夺舍才会这么容易。 而黎肃未必会跟野鬼身边那个厉鬼气场相合,就算是相合,黎家传承了几代,代代都在做慈善,一代又一代积累下来,黎肃身为黎家人,也被黎家的气运功德庇佑。 一般能投生在大富大贵人家的,气数都很好,哪怕是身体虚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夺舍的,否则稍微懂点这方面的人都利用这种邪术,这世间岂不是乱套了。 黎肃后来被夺舍肯定还有外物的加持,或者说连接了一些什么因果关系,若是黎肃从现在开始对顾家有所防备,想来顾家那个野鬼或者跟在野鬼身边的厉鬼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应该也不会太容易。 说到气运,寒宁之前也曾疑惑过,只要投身富贵人家的,不说有大气运,但总归不是无福之人,这种人无形中会有福运庇佑,就算气场相合,也不会那么远距离那么轻易就被人夺舍。现在看了顾经国,寒宁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就是个走歪道发财的暴发户,没有家族气运的庇护,加上气场,他原本的肉|身可不是就成就了那个野鬼。 听到寒宁说要送他礼物,黎肃连忙道:“不用破费。” 寒宁道:“交朋友嘛,总得有点投资,你现在知道我本职事业是干什么的了,以后多给我介绍客户啊。” 黎肃点头:“好。”顿了顿,又道了一句:“谢谢。” 跟黎肃聊了一会儿天,寒宁发现黎肃并不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寡言少语,跟他说话,只要他能接的上的都会有所回应,所以这场饭局比寒宁之前预想的和谐的多。 黎肃并不是天生话少的人,小时候他也是胡闹过的熊孩子,只不过自从他生病之后,家里人就将他当个陶瓷玻璃一样对待,同龄的孩子被教育的不敢接近他,比他大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各种小心翼翼,比他小的那更加不敢往他跟前放,哪怕家人也会抽出时间来陪他说话陪他玩,但都是大忙人,又四处寻医给他看,时间并不多。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性子。 一开始是没人说,后来是不想说,长大之后就变成懒得说,反正他的生活轨迹已经定格,每天该做什么,需要做什么,根本不用说旁人就知道,会提前将他需要的准备好,他也就变得话越来越少,能说一个字的时候绝对不说两个字。 现在他倒是想说了,很想自己成为那种舌灿莲花能把寒宁说的很开心的人,可惜话到用时方恨少,有时候接不上寒宁话的时候,还默默跟自己生闷气。只不过他一直都是那个表情,寒宁对人的情绪也没他那么敏感,整场饭局下来都没发现黎肃暗自跟他自己较量了好几个回合。 吃到尾声,寒宁总算是想起约这场饭的由头,于是示意黎肃伸出手来,虽然不把脉他也能看出现在黎肃身上的情况,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比起上次查看的,黎肃的脉搏强劲了几分,身上的阳气也稍微重了一些,所以他才会感觉到浑身轻松,不像之前负重千斤那么疲惫,但想要彻底解决黎肃身上的问题却不容易。 医学方面几乎可以确定没有可行性,除非能找到草药做个换命丹,寒宁记忆里倒是有方子,但那些草药根本不可能找到,好几株万年灵药,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玄学上倒是可以操作一番,但如果不用旁门左道的办法,那也艰难。 黎肃看寒宁给他把脉不说话,以为是在苦恼自己身上的问题,便道:“我的身体我很清楚,能多活一天我都是赚的,也要谢谢你的方子,至少能让我再轻松的活个一两年。” 寒宁看向他:“如果有让你好起来的办法,但却是旁门左道,你愿意吗?” 黎肃摇头,甚至都没问是什么旁门左道:“既然是旁门左道,那肯定是不好的手段,虽然我不想死,但也不想自己为了活下去失了原则,如果有一天我为了活着而变得不再是我,那我宁愿干干净净的走。” 黎肃的话并不出寒宁的意料,如果黎肃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而不管不顾的人,以黎家的财富地位,早就请到懂这些的天师给他换命了,看着眼前的人,寒宁突然道:“我给你测个字吧,你心中想着想要测的问题,然后写个字给我。” 黎肃想了想,在寒宁递过来的手机页面上,写了个图。 寒宁看了一眼便道:“图,意为你心中之所图明知不可为,圈地自封却又有所期盼,你命为木,图属土,木土相成,外方为土,八方象木,外为阳,阳主善意,证明你心中所想并不是不能期盼,只要你走出自封的那一步,就能有所收获,不过你心中枷锁甚重,这一步怕是难能前行。” 黎肃抿唇不语,沉默片刻后看向寒宁的眼睛:“你是说,只要我主动走出一步,就能有所收获?” 寒宁点头:“卦象上是这么体现的。”寒宁以为他心中问的是自己的一线生机,便道:“凡事无绝对,有时候看起来像是一场死局,但未必没有一线生机,只要不放弃希望,总能等到机会的。” 黎肃微微一顿,嘴角慢慢绽放出一丝笑意,如寒冬破晓,春暖花开一般,灌入了新的生机。 第41章 不知道是黎肃故意在找机会跟寒宁接触, 还是本身就遇到了这方面的困扰,第二天就借着寻求帮助的名义找上寒宁。 黎肃:我侄女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 不知道这算不算灵异的范畴。 寒宁正在用调配好的药汁浸泡符纸,他虽然对现在的玄门了解的并不多,但也知道,玄门天师想要成就自身,只有两种办法,一是修炼,这涉及到各门各派的内功心法,他自然不怎么了解, 再就是借助神灵的力量。但就他所感知的, 也许是破除封建迷信太成功,神灵的力量近乎于无, 神灵的力量借不下来,那么符箓中能激发出来的威力自然也不会太高, 所以他才调配这种阳火霸道的药方, 来增加符箓的威力。 寒宁不知道现在玄门里那些符箓威力如何,但那天他在天台所见的,威力很弱就是了, 也不知道那天遇到的是不是刚入门的小菜鸟。他正想着, 灵异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要是在积蓄耗尽之前还没生意来, 那他就去卖特制加工过的符纸好了, 结果就收到了黎肃的微信。 没想到黎肃对这种事的接受程度这么高,昨天才给他科普,今天就提出疑问。 寒宁:什么事? 黎肃看着手机,蠢蠢欲动想打电话过去,但又怕自己不会说话,最终还是放弃打字道:我侄女今年二十岁,养了一只狗,前段时间狗不见了,这几天她做梦一直梦到她的狗泡在水里,冷的发抖。 黎肃刚发过去,就想解释一下自己找寒宁的原因,怕他误会,毕竟有真本事的大师,对于给人解梦找狗这种事说不定会觉得是侮辱,在他组织语言怎么解释更好的时候,寒宁的消息回了过来。 寒宁:只梦到狗和水,没梦到其他的?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黎肃的回信,却等来了他的电话,寒宁接通电话,那边立刻响起了一声道歉:“抱歉。” 寒宁笑道:“道什么歉?” 黎肃坐在自己最喜欢的小阳台上,面色平静的望着外面的花园,但眼里的忐忑还是泄露出他的紧张:“这么小的事情打扰你,可涵,就是我侄女,那条狗是她十六岁的时候捡回来的,从眼睛还没睁开的时候喂起,读大学之后为了带狗,不顾家人反对自己住在了外面,她将那条狗看的很重,视作亲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对宠物的这种感情。” 没有养宠物或者不怎么喜欢宠物的,真的无法理解那种将宠物视作亲人的感情,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可理喻,黎肃虽然没有养过宠物,但他能明白黎可涵对那条狗的重视,也明白突然失去某种感情的寄托有多痛苦,所以虽然这是他找的再次接近寒宁的借口,但如果可以,他也的确很想帮侄女找到那条狗。 寒宁记忆里没养过宠物,但他觉得自己是可以理解这种感情的,如果是自己的宠物遭遇到了什么意外,他也会想尽办法找到它,甚至不惜动用一些需要付出代价的手段,所以黎肃以这件事来找他,他并没有觉得这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也不觉得自己的能力被看低或者有什么侮辱的,而是很干脆的答应了:“你要带你侄女过来给我看看,另外带上一些那只狗平时最喜欢的东西。” 黎肃是个行动力很快的人,他本就生命有限,所以很珍惜时间,而黎可涵也很心急,她真的很担心自家可可在外面过的不好,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所以听说小叔给她找了个厉害的大师,黎可涵也顾不上小叔突然的关心,连忙拿上可可最喜欢的玩具就跟着来了。 寒宁这次约的地方是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外面的天气太热,他不太想出门动弹,近四十度的高温,出门都有种自己熟了的感觉。 刚把果汁榨好,门铃就响了,寒宁开门就看到一身冷气的黎肃,以及两个眼睛又红又肿的女生。 寒宁侧身让开:“请进。” 黎肃朝他点点头,本来准备开口问好的,却因没来得及说给憋了回去,踏进寒宁家的时候,他很想好好看看寒宁居住的地方,但又怕唐突,所以十分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 倒是跟着他来的黎可涵有些好奇的看了寒宁一眼,她小叔说很厉害的大师,她以为会是白发苍苍的大师,没想到这么年轻,看模样,好像比自己都还小的样子。 寒宁坐到了他们的对面,将果汁放到了他们的面前:“我加了一些东西里面,能解暑去燥,对身体好。” 黎可涵连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谢谢。”说完又连忙将带来的装了玩具的袋子给拿了出来,有些期待的看向寒宁:“大师,这是可可最喜欢的玩具。” 寒宁看了眼玩具,问道:“你的狗是怎么不见的?” 一想到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可可,黎可涵一个忍不住眼泪又泛滥起来了:“上个星期二,学校组织了一场外交辩论赛,要去三天,我就将可可寄养在了附近的宠物店里,可是星期五我回来的路上,宠物店的人说遛狗的时候,可可挣脱了牵引绳,追着一只小母狗跑了,可可虽然是公狗,但是它七八个月的时候就绝育了,平时对母狗也没什么兴趣,而且就算不用牵引绳都不会随便追着别的狗跑,我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到我了,所以可可挣脱了绳子想要找我,我找了好久,附近的监控能看的都看遍了,也去了可可经常玩的地方,但是都没有。” 寒宁道:“你的狗是黄色竖耳,头顶有一抹白毛的田园犬?” 黎可涵连连点头:“是的,可可是我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可可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宠物狗,可是它长得很漂亮,很听话也很聪明,特别懂事。”黎可涵以为是小叔告诉了他自己的狗是什么样的,所以也没有多想。 倒是黎肃忍不住看了寒宁一眼,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告诉寒宁,侄女的狗是什么样的,而且他也挺长时间没见到侄女了,也只是知道侄女养了一条狗,长什么样有没有白毛,他更是没多少印象。 寒宁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现在要找的应该不是狗。” 黎可涵一愣,有些不明白寒宁这话是什么意思。 寒宁朝她旁边看了一眼:“你要找的,应该是它的尸体。” 这话一出,黎可涵的心猛地一揪,脸都白了,整个人都慌了:“大,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可可怎么了?它只是跑丢了,我已经在附近重金悬赏了,我,我再扩大悬赏范围,它就是个小土狗,又不是漂亮的宠物犬,应该不会被人抓走,大师您帮我找找,或者您帮我算算,朝哪个方向找的几率最大。” 黎可涵激动的想要朝寒宁扑过去,被黎肃一把按住了:“可涵。” 其实做那个梦的时候,黎可涵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她不愿意相信,她张贴告示四处重金悬赏,从一万悬赏到十万,只要有一点点的消息她就跑过去找,可是次次都无功而返。她不想去相信那个最坏的可能,她宁愿相信可可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或者被什么好心人收养了,可是寒宁的一句话,直接让她崩溃。 黎可涵哭的简直要断气,她只剩可可了,那么大的家早就没了她的立足之地,她就只剩可可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可可也离开了,如果她没有去那个什么辩论赛,可可就不会跑丢,不跑丢,现在说不定还蹭在她身上嘴馋讨食。一想到这些如果,黎可涵心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黎肃叹了一口气,轻拍着侄女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然后看向寒宁:“能找到在哪儿吗?” 寒宁点头:“能,不过这条狗,想要报仇。” 黎肃神色微动:“什么意思?” 已经哭到嘴唇都有些发乌的黎可涵也看向寒宁,什么意思,她的可可要报仇,找谁报仇? 寒宁起身去拿了一张符纸过来,又倒了一碗清水,将那只狗最喜欢的玩具剪了一撮下来,卷在了符纸里,手腕轻轻一抖,符纸无火自燃,寒宁将燃烧的符纸放进了装了清水的碗里,而符纸沾了水竟然没有熄火,还在继续烧着,直到符纸和那一撮玩偶布都烧干净了,寒宁才看向碗面。 黎肃看着碗中的清水,什么都没有,黎可涵虽然不知道寒宁在做什么,但却知道对方在帮她,于是捂着嘴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她刚刚哭太狠了,一下子停不下来,还在抽噎着。 过了好一会儿,寒宁才抬头:“你的狗不是跑丢的,是死在宠物店里,陈尸了一天,晚上被宠物店的店主带去了河边,将狗尸体丢进了河里,那条河上覆盖了不少河草,所以它的尸体到现在还没被人发现,一直浸泡在水中。” 黎可涵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发抖,即便是狗狗跑丢了遭遇到了意外,都还能让她勉强接受,可是死在宠物店里,还是她亲自送去的宠物店,这让她怎么受得了。真相的冲击,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毫不怀疑寒宁的话,她小叔这么能耐的人,说的大师肯定是厉害的大师,而且这跟她的梦也对上了。 黎肃问道:“可以看出死因吗?” 寒宁点头:“脱水热死的。” 黎肃看了眼黎可涵,见她虽然没哭,但整个人脸色苍白,被打击到失神的模样,顿了顿,朝寒宁问道:“那只狗,是不是在这里?” 他注意到寒宁好几次往黎可涵旁边看,而黎可涵旁边并没有什么东西,所以很有可能,死了的可可,正跟在可涵的身边。 寒宁嗯了一声:“那只狗一直跟着她。” 听到这话,黎可涵猛地一抖,不可置信的看向寒宁:“你是说可可一直跟我?它在我身边?” 见寒宁点头,黎可涵更激动道:“能不能让我看看它?我想看看它,哪怕是最后一眼,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哪怕让我跟它在梦里见一面都行!” 哭着求完寒宁,黎可涵又抓着黎肃的手哭求,她真的很想再见见可可,哪怕只是可可的灵魂,她甚至都没跟可可好好道别,哪怕能说一句再见都是好的。 黎肃不知道天师有没有办法让普通人见到这种鬼魂,至少就他所知,那些家里重金聘请来看风水的大师们,貌似就办不到,他不想寒宁为难,刚准备开口安抚黎可涵,就见寒宁起身,去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瓶透明的液体,点在自己的指尖上之后,又朝黎可涵的双眼点了一下。 下一秒,黎可涵惊叫了一声可可,一下子朝着她旁边的空位扑了过去,可惜扑了个空。 黎肃好奇的打量他手里的东西,又看向旁边对着空气又哭又笑的黎可涵,眼神透着一股惊奇。 寒宁朝他笑道:“要试试吗?十万一次。” 黎肃闻言点头:“要。” 见黎肃说要之后闭上双眼,整个身体朝着自己倾斜过来,周身打上了一层光晕,看上去竟然有几分乖巧,就连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都好像消融了不少,寒宁笑了笑,抬手也在他的眼皮上点了一下,下一秒刚刚还只有黎可涵自言自语的屋内,响起一声声呜呜的哀鸣。 黎肃转头一看,一只很帅气的大黄狗正朝着黎可涵呜呜哀叫,那狗爪子一次又一次想要扑到人身上,可是自己只是个灵体,根本无法与活人接触,尝试了几次确定自己再也碰不到主人了,哀伤的趴伏在了半空中。 黎可涵更是哭成泪人,一次又一次想要伸手将狗抱进怀里,可是同样穿|身而过,看得见却再也触碰不到的样子,看得人心酸。 “对不起可可,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把你关在家里也不该送你去寄养,我就不该离开你这么久,可可你走了我怎么办,你才四岁,才四岁啊,我们说好要至少过十五年的呢,可可呜呜呜...你不要离开我,你离开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见到主人在哭,可可焦急的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可是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扒在主人的身上将她的泪水舔掉,再也不能在主人怀里卖萌哄她开心,再也不能用毛绒的身体去温暖她,以后主人遇到危险了,它再也不能保护她,它再也听不到主人的声音,再也闻不到主人的气味,这个世界这么危险,没了它,它的主人该怎么办。 可可的不甘顿时强烈到化作一缕缕的怨气,漆黑的眼珠渐渐变得深红,周身的温顺也转变成渗人的戾气,原本只是一只执念不化的灵犬,眼见着就要变成恶灵了,寒宁立即一张符纸打了上去,可可哀呜无声,爪子无助的在半空挠着,一股股黑气四散开来。 黎可涵还以为寒宁要收了可可,连忙将可可整个挡住,哭着求道:“不要!我求求你别收走可可,它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就是死后也只是跟着我,我求求你别收走可可,它不会做坏事的,它很乖很听话的!” 黎肃皱眉将黎可涵拉开,寒宁道:“我没有要收它,只是稳住它的灵体,不让它被恨意冲头,化作恶鬼。” 被符箓镇住的可可很快再次温顺下来,朝着黎可涵呜呜叫了两声,表示自己没事。 黎可涵抹了抹眼泪,看了眼安静下来的可可,又看向寒宁:“可可如果投胎,还是狗吗,还是会变成人?” 寒宁道:“还是畜生道,只是会投生成什么,我也不知道。” 可可在一旁朝着寒宁叫了两声,寒宁扫了它一眼:“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若想报仇,有两种办法,一,我们去找到你的尸体焚化,你少了禁锢便能自己去报仇,但却不能害及性命,否则对你下一世的气运有影响,说不定会投生更低端的畜生道。” 黎可涵顿时忍不住道:“为什么?如果那个人害死可可,那可可去报仇也很正常,人命是命,狗命就不是命吗?人间的法律无法制裁,那阴间也不行吗?” 寒宁道:“阴间自是可以,但这么做是为它好,轮畜生道是因为某世作孽的惩罚,本就是惩罚,那么枉死自然也是因果的一部分,在阴间,并不是轮回一次就全部清算的,它的死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消除自身罪孽,如果它要杀人泄恨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一世功过相抵罢了。” 黎可涵怔了怔,她也很想帮可可报仇,可是报仇只是眼前一时的痛快,如果无法抵消可可以前的罪孽,那这一世轮回受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黎肃道:“那第二个办法呢?” 寒宁道:“第二个办法,黎小姐是宠主,它与你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如今你的宠物死了,你便可以以苦主的身份讨债,以你为媒介,借以因果符的力量,那人为恶多少,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自会与他清算,但这个惩罚的力度就不是人力可控,一切全凭因果。” 黎可涵看向可可,可可如以往那样,满眼信任依赖的看着她,黎可涵顿时心中一酸:“可可,我们选第二种好不好?”可能惩罚的未必会如他们的意愿,但她不想可可这一场苦白受。 可可呜呜了两声,偏过头想要在黎可涵身上蹭一蹭,可惜它无法碰触到黎可涵,不过这样的动作已经表示它同意了,它执念不消,虽然有一部分是为了报仇,但更多的还是放不下主人,现在主人帮它做了选择,不管是什么样的选择,它都会乖乖听话。 最终寒宁顺着可可魂魄的牵引,在一个长满了河草的河道上找到了狗尸体,因为泡了许多天,狗尸体都已经肿胀到变形了,还散发着恶臭,这么热的天,内里甚至还有不少虫子在爬。 看到这样的可可,黎可涵再一次崩溃大哭,这一次,她的可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黎可涵并没有去找那家宠物店的老板讨说法,讨了又如何,无非是赔偿多少钱,这四年的感情,哪里是钱能清算的了的。按照寒宁的指示,黎可涵直接下了一张因果符,下符之后,黎可涵就开始密切关注起那个宠物店的老板,她很想看看,对方会受到什么样的报复。 就在下符的第二天,宠物店的老板从宠物店楼上下楼的时候,一个脚滑摔了下来,半截腿骨都戳了出来,直接被拉去医院。而在老板入院的当天,一个壮硕的男人带着一群人来到店里打砸,但却很好心的将寄养在店里的宠物一个个联系主人。 那些被联系的主人这才知道,他们寄养的宠物一个个热的不行,寄养间里没有水也没有开空调,要如果不是这人,有几只养大型犬以及最容易中暑的法斗差点死了。这个男人之所以带人来砸店,也是因为他寄养在这里的猫热死了,店主却说开关门的间隙猫跑了。 店主收到消息自然报|警,可是那男人早就走了。 附近的警|察也接到了不少举报这家店的投诉,也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什么德行,但人家各种证件齐全,有纠纷也只是民事纠纷,内心不爽却无可奈何,这次接到砸店的报|警也只是走流程应付,找不到砸店人的信息,他们也没办法啊。 店主气得不行,等好不容易出院了,当天又因为食物中|毒被送了进去,中暑加食物中|毒,幸好送的及时捡回一条命,否则就脱水而亡了。老板不在,又接连有因寄养死的,在店里买的粮吃死的,在店里被暴力洗澡内脏出血而死的宠主纷纷上门讨说法,整个宠物店都经营不下去而关门。 这件事闹得挺大,还被人发到了网上,老板想着等风|波|平息一段时间,换个地方重新开家店。可是好不容易再次出院,他腿上的石膏甚至都还没拆,就遭遇了车祸,差一点点就被戳破肺管,命大的死里逃生,但在医院住了不短的时间,这些年开宠物店赚的那点钱,全都丢进了医院,还没等他出院,竟然检查出了肝癌,不过好在是早期,还有的治,怕死的老板没办法,卖了一套房子来治病。 可是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加上不管他抗癌药还是化疗,都挡不住癌细胞的扩散,看着从早期变成中期,到最后的晚期,为了治病,他将最后唯一的一套房子都卖了,但还是没办法用钱买命。 宠物店老板没钱,又因为生病一副要死的相,都没人敢租房子给他。最后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卷着席子躺在一个桥洞里,浑身瘦的皮包骨,而地上还有可能是因为病痛,死前挣扎时挠出的一条条血印,像极了曾经那间宠物店里,那些猫狗临死前,无助的在寄养间的墙壁上挠出的血印子。 第42章 茶室内, 黎肃面容沉静,动作轻缓而优雅的将茶水过了一道又一道,袅袅的茶气将他的模样遮掩的朦胧了几分, 看的寒宁有一瞬的恍惚, 总觉得眼前这个景象有些似曾相识, 可是他确定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他都没有跟眼前的人这样喝过茶。 黎肃将过好的清茶最后斟满一小杯递给寒宁, 看向寒宁那带着吸人魔力的双眸, 眼中含笑道:“这次的事情真的多谢你了, 可涵是个十分重感情的孩子, 虽然结局不如人意,但也算是有了个结果, 总不至于一直惦念。” 寒宁轻笑:“你也没比她大几岁, 还叫人孩子, 要说年纪,她比我还大两三岁呢, 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黎肃看寒宁面貌生嫩,不是没想过他的年纪,但寒宁的气质沉稳,举手投足间都是时间沉淀下来的优雅大气,所以猜想他可能只是长的嫩。这会儿听到寒宁提到年纪,下意识的一僵, 比他侄女还小两三岁, 那不是还没成年?这一下可把黎肃打击的不轻, 以至于他怔怔的看着寒宁忘了回话。 看黎肃难得透出一丝震惊迷茫的表情,寒宁直接笑出了声:“你应该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厉害的大师。” 黎肃嘴唇微动,大概想要顺着寒宁的话再说一遍,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最终只是抿抿唇,嗯了一声表示应和。 寒宁知道他本来就是话少的人,也没在意黎肃的沉默,品了品茶道:“这茶不错,可惜炒制的方式有所欠缺,不然味道能更好。”说这话的时候,寒宁的脑海里已经不自觉的冒出不少制茶的方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些,上一世他最喜欢喝的是咖啡奶茶,像这种茶那是从未碰过的,想了想,最终将这些归类为金手指了。 总算是找回自己声音的黎肃强迫自己忽略年纪这一茬,努力找了个可能寒宁会感兴趣的话题道:“我有个疑惑。” 寒宁看向他:“什么?” 黎肃将茶杯轻轻放下:“为恶沦入畜生道,猫狗也算是畜生道,可是如今养宠盛行,有些猫狗比一些穷苦的人还要过得好,这也算是惩罚吗?” 寒宁笑了笑:“我之前对你侄女那样说只是不想她沾上这份因果,如果那狗执意杀人报仇,你侄女身为它的主人,又是它死后魂魄滞留的执念,无形中就会牵扯上一丝因果,虽然并不多,也不会直接导致什么,但你侄女的命格本就不好,多这一丝对她多少还是有点影响的。” 看黎肃听到这话微微蹙起的眉头,寒宁道:“你知道十八层地狱吧?” 黎肃点头。 寒宁道:“人也好,畜生也好,哪怕是这世间你不曾见过的生灵,只要做了恶,死后自会审判,有什么罪,就会被打入什么地狱,罪多了,就去多个地狱走一圈再投胎,这惩罚落到魂魄上,魂魄自然会有缺损,而残缺不全的魂魄只能依靠不断的轮回来补全,所以只能投入畜生道。” 这种说法黎肃还是第一次听说:“我还以为畜生道就是刑罚。” 寒宁闻言一笑:“那还要十八层地狱干什么,有什么罪孽,地狱里就还清了。为恶者,地狱赎罪,魂魄缺损或者魂力微弱,投身的自然就是畜生道亦或是苦难人家,为善者有功德加身,福运庇佑,自然投身富贵人家。” 黎肃道:“既然投身富贵人家是有福运的,那为什么你刚刚说黎可涵命格不好?如果命不好,那又怎么会投生黎家。” 寒宁道:“命是命,命格是命格,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命格是一个人一生的大格局,而在这份大格局当中,命运会因不同的选择而走向不同的轨道。” “那可涵?” 寒宁道:“我观黎可涵的面相,她人生出现转折的时候应该在三四岁左右,原本一生大富大贵无忧无虑的命数也因此而变,额头微窄,耳轮外翻,证明她的性格强势而固执,鼻梁挺直,鼻头圆润,证明正财运尚可,未来不会多么穷困贫苦,但她眼尾微红,眼角一枚红痣隐现,证明今后会烂桃花缠身,如果她家庭关系和睦,受到黎家气运庇佑,这点烂桃花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她家庭不睦,自身气运偏低,今后说不定会找一个烂桃花而耽误一生。” 黎肃听后沉吟片刻,道:“如果是十多年前失踪的人,你有办法找到吗?” 寒宁微微挑眉:“跟黎可涵人生的转折有关?” 黎肃点了点头:“是她亲哥哥,当年可涵才四岁多,随着家人外出游玩,当时发生了一些意外,可涵不慎落水,她哥哥跳下去救她,结果可涵被救起来了,她哥哥却被河水给冲走了,当时黎家几乎全部都出动了,把能找到的打捞队都找了,整条河道恨不得一寸寸的找,但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都没找到。” 想到当年的事,黎肃心里都不免觉得有些遗憾,黎康当年也只有十一岁,虽然辈分上比他小,但年纪却大他一岁,是个很懂事又温柔的人,小时候他身体不好,许多孩子甚至都不敢接近他,唯一能和他一起玩的就是这个比他还大一岁的侄子,黎康从小就成熟,虽然不是黎家最大的孩子,却像个大哥哥一样包容所有人,家里差不多年纪的小孩都喜欢粘着跟他玩。而他聪明又沉稳的性子更得长辈的青睐,甚至从很小就培养他的格局观,打算以后将黎家的公司交到他的手上。 在黎肃的印象里,黎康是个近乎完美的人,以至于后来黎家的长辈常说,就是这孩子太好了,上天看不过眼,所以提前将人给带走了。 寒宁道:“找人不难,只要有生辰八字和名字都能测算一番,如果要更详细,还可以借助亲人的头发或者鲜血来找,但你说他被河水冲走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如果他命大,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所以如果你想找人,最好还是不要抱有任何希望。” 黎肃对黎康的遇难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正如寒宁说的,黎康如果还活着,那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回家,但这么多年了,黎康肯定是不在了。只不过因为当年没有找到尸体,这些年黎家也一直关注着那一带的动静,也没有什么发现,所以他大哥,也就是黎可涵他们一家子,甚至家中的老人,都隐隐有所期待,如果真的能有个结果,断了他们的念想也好,只是他们可能未必愿意相信。 想到黎家的门庭,寒宁有些好奇道:“你们应该也认识一些玄学方面的大师吧?就没有请他们找过?” 黎肃点头:“找过,但有的说活着,有的说已经不在人世了,说法不一,说活着的也推算不出大致的方位来。”就是因为黎家请来的都是一些有真本事有名望的大师,所以听到有说黎康还活着,黎家才会有那么一丝期望。 寒宁喝了一口茶,哦了一声,要他测算找人也不是多大的事,就看黎肃什么时候拿对方的生辰八字和亲人的头发来了。 黎肃是巴不得再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很快就跟寒宁约定了时间,问到了黎康的生辰八字,又打电话让黎可涵送头发过来。寻求寒宁帮忙找人这件事他暂时没打算告诉大哥,所以只能找侄女要头发。 黎可涵经过自家可可的事情,当然相信寒宁的本事,听说小叔想要找寒宁帮忙寻找大哥,只是微怔了一瞬,放下头发就走了。 看着黎可涵沉默的背影,黎肃垂眸看向那一缕黑发,如果黎康还活着,又被找回来了,黎可涵的心理负担能放下的同时,跟黎家怕是也越走越远了。 他这些年因为身体,对于身边的一些事情变得越来越冷漠,就连对于这些血缘亲情都看的淡漠了不少,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忘不了那一年过年,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里,大嫂突然疯了一样将黎可涵一把推开,要不是旁人拉住了,黎可涵甚至就从二楼滚下去了。还有那冷漠愤恨的眼神,和那一句为什么当年死的不是你。那一年,可涵才七岁。 所以黎可涵这些年几乎不跟黎家人往来,上大学后更是逢年过节都不再回家,对于可涵的执拗,黎肃是可以理解的,也可以理解,可可的死,对于现在的可涵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黎肃拿着特意让人从农庄运来的水果来到了寒宁家,原本以为今天可以跟寒宁独处一下,却没想到他家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寒宁下山的第一天,遇到的那个鬼打墙的富二代杜浩轩。这次碰上杜浩轩也是意外,寒宁难得顶着这能让人直接烤化的温度去了一趟超市,结果在半道上遇到了路过的杜浩轩,这家伙一见到他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缠了上来,还喊着救命,看着他就剩头顶那一团微弱的阳火,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有多惨了。 到底是将他顺路带下山,也是他第一个客人,让他第一天不至于身无分文没有落脚处的人,寒宁对他还是宽容了几分,允许他一路跟回了家。 杜浩轩也没想到,这才多久,当初那个背着个竹篓子从山里出来的少年,竟然住到了这么豪华的公寓,穿着打扮气质谈吐,哦不对,气质谈吐还是那个气质谈吐,大概是穿着打扮不一样了,所以看起来变化好大。不过不管怎么样,好不容易将人遇到了,不把自己身上的问题给解决了,他是怎么都不会走的! 等跟着寒宁回了家,不等寒宁问,他就将这段时间遭遇的那些事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那天他在寒宁帮助下出了鬼打墙,没接受两万一次散水逆和十万一次点阳火就开着车扬长而去,回家的路上他还觉得自己聪明呢,没被一个山野少年随意糊弄的框进去,结果还没到家,就出了车祸。 当时他就觉得胸口一阵发热,然后整个车子就翻滚了过来,他的司机那是撞的头破血流,但好歹没生命危险,而他就是擦破了点皮,简直走运的不科学。 等他从这场意外中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上衣口袋里装着那张两千块钱专门买来想要尝试点着但始终点不着的符,而符上的朱砂已经变得模糊了一些,就像是浸了水一样,不过好歹还完好无损。 他十分确定,自己能在这场车祸中走运的只擦破了点皮,肯定是因为这张符,当下立刻就想回去找那个少年,可惜这城市这么大,想要找一个实在是太难了,没找到。 后来连续几天晚上他都感觉自己被鬼压床,当时他没多想,只觉得是不是最近家里事情太多给累的,后来意识到不对劲就多了个心眼,将那张放在抽屉里的符给装在了睡衣口袋里,结果那天晚上就没有鬼压床。这一下可把杜浩轩吓的不行,符是不敢离身了,还到处找师父想要问一问他身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的狐朋狗友倒是认得一些门道,给他介绍了几个,但好点的就说他的问题解不了,只觉得他身上阳气弱,阴气重,但也不像被鬼缠身的,给他做了一些净除阴气的法事就完事了。那些不好的,为了骗钱胡乱鬼扯一通,有些扯的离谱的他是直接翻白眼走人,有些扯的还挺像那回事的就抱着侥幸的心理掏钱,然而事后的现实告诉他,他被骗了。当初怕被骗,没有相信真大师的话,现在上赶着被骗送钱,脸都被打肿了。 这么一番折腾,身上的问题没解决,反倒又被牵扯进一桩凶杀案里,他的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前女友死了,被人那啥之后给杀了,尸检发现还被用化学试剂洗过,破坏了采证可能,更倒霉的是,在他前女友死的那一天,他们还见过面。 他前女友找他要分手费,说这是他该给的。当时气得他没一巴掌扇上去,反正两人当时吵了一架,有点凶,不欢而散,结果晚上他前女友就死了,他也被警|察找上门了。 因为他有杀人动机,被戴了绿帽子以及那天发生过争执。也是那天知道的,最后一个见过他前女友的人,所以都不能被保释。好在他表哥够给力,找了个厉害的律师,在被关押了四十八小时之后,以证据不足将他给保释了出来。 原本以为这是最糟糕的事情,但没想到,从里面出来的第一天晚上,他带在身上的那张符纸就烧了。 那天晚上杜浩轩从里面出来,只觉得浑身臭气,毕竟好几天没洗澡,于是打算好好的泡个澡。就在泡澡的时候,他觉得突然一股压力从头顶传来,明明并不深的浴缸,他硬是一直往下沉,爬都爬不起来,求生本能让他挣扎着抓到了放在一旁洗手台上的衣服,那张他一直贴身带着的符纸就在衣服口袋里。惊险的在差点就要憋死过去的前一秒,他抓到了符纸,那股压力瞬间消失,等他从浴缸里惊恐的爬出来时,那张被他拿在手里的符纸直接烧了起来,成了一小撮黑灰。 这一下哪怕他再不相信自己撞邪都不可能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公寓,找了个人气最热闹的地方龟缩了一晚上,好险相安无事到天亮。 想到这几天的遭遇,杜浩轩简直悲从中来:“这些天我白天就呆在外面,都说那些鬼白天阳气重的时候不敢出来,现在又是炎夏,太阳那么毒,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鬼,晚上就到香火比较旺盛的寺庙道观,死乞白赖的求着收留,我朋友说那些寺庙不一定真的有灵,但香火旺盛的话,也有一定的庇护之力,反正这几天我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想到遇到寒宁那天,他说十万给自己把灭掉的那个火给点上,自己却当对方是骗子,结果明明十万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这一番折腾,早就不知道花掉了多少个十万了。钱花了事小,自己几次三番差点没命,简直要被吓死了好吗。 看着面前沉默喝茶的寒宁,杜浩轩哭求道:“大师救救我,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我知道当初是我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不识好歹,大师你再帮我一次,我杜家就我一根独苗,我出了事,我爸妈可这么办啊...” 在杜浩轩几乎嚎出了好几个转音之后,寒宁直接打断了他的恶意卖惨:“你杜家可不止你这一个独苗。” 杜浩轩的哭声嘎然而止,用没有一滴泪的脸震惊的看向寒宁:“怎么可能!我家就我一个独苗苗!” 寒宁笑了一声,将空了的茶杯再次倒满,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着杜浩轩不敢想的深意,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寒宁不是随口胡诌,想着那张符纸保了他好几次的威力,杜浩轩几乎是抖抖索索的开口:“大师,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寒宁道:“你左眉偏浓,似断非断,内含隐痣证明你有一兄,眉峰微凹,眉不过目,证明你这个兄长近段时间有大劫,眉尾岔开如扫帚尾,证明兄弟不睦,甚至是你死我活相克之相。” 杜浩轩的认知里,他是没有兄弟的,但他爸可不是个什么修身养性的好男人,杜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豪门,但也是相当富裕的家庭,据说他爸爸结婚之前就是个浪子,后来因为他妈妈的家庭出身才所有收敛,所以如果在跟他妈结婚之前在外面胡搞乱搞,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就算有又怎么样,那也是个私生子:“大师你帮我点火吧,我身上的三点火旺盛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走背运了?” 寒宁摇头:“你现在已经不是走背运这么简单了,当初我见你时,你肩上那一点火本就是刻意被人熄掉的,如果当时点上了,你火气旺盛了,也不至于出后面这些事,但现在,你最后一点阳火都开始飘忽,一旦熄了,你也就没命了。” 听到自己离死不远了,杜浩轩整张脸都白了,刚开始遇到寒宁的时候他还心下大定,当初寒宁能一眼看出他身上的问题,证明对方是有真本事的,只要他努力缠着,钱到位了,他相信有解决的办法,所以才或多或少带了点玩世不恭的嬉闹。这会儿他是真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也闹不起来了。 “大师,怎么才能救我?你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 寒宁道:“还没明白吗?你的兄长正在遭遇大劫,而你身上的三点阳火刻意被人熄灭了,想要活命,首先你要知道背后搞鬼的人是谁,你身上有替命的痕迹,但对方没有直接索取你的性命,而是任由你自己灭亡,他不作法,我就没办法寻着踪迹找过去,所以现在只能你自己去查,查到对方的消息,至少需要名字和生辰八字,如果能拿到对方比较贴身的饰物更好。” 杜浩轩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只要弄到了这些就行了吗?” 寒宁点头:“如果背后那人真的是你哥,弄到这些就够了,我自有办法将他从你身上拿走的东西帮你抢回来,只不过这种术法很复杂,消耗大不说,需要用到的东西也不少,价格不便宜。” 只要有活命的机会,杜浩轩哪里会放过,干脆道:“价格不是问题!”他当然不会傻的将命再拒之门外。 寒宁笑着伸出一个巴掌:“五百万。” 杜浩轩微微哽了一下,五百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他是个富二代,也很难一次拿出这么多钱来,尤其是近段时间本就消耗了不少。不过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五百万就五百万了,只要有命活着就行,大不了将他这些年收藏的一些跑车手表给贱卖了,总能凑上数。 有了大师保命,杜浩轩顿时松了口气,立刻打蛇上棍道:“大师,在事情解决之前,你收留收留我呗,房费我另付,我保证不乱动你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只想有个安全的栖身之地,不要每次洗澡的时候都胆战心惊的怕被淹死。” 寒宁不知道杜浩轩要多久才能查到背后那人的消息,就他现在的情况看来,要不了几天就会挂,而且阳气弱也容易招惹孤魂野鬼,危险的很,也只有留在他这里还有保命的可能,到底是一条人命,寒宁便点头应了:“你要是生活习惯不好,我随身会把你赶出去。” 杜浩轩连连点头:“大师你放心我生活习惯可好了!简直堪比勤劳的田螺菇凉!从今天开始你这儿的家务活我全包了,我保证让你住的舒舒服服妥妥帖帖的!” 刚进门的黎肃就听到了这番话,整个人顿时冷了下来,被人抢先一步登堂入室,好气。 第43章 黎肃不认识杜浩轩,但杜浩轩却认识黎肃, 只不过黎肃所在的圈子不是杜浩轩这种等级的富二代能攀上去的, 之所以认识也是因为几年前的一场慈善晚会, 他爸爸费了老大力气才拿到的请柬, 当时他才刚大学毕业,他妈妈希望他尽快接手家里的事业,就让他爸带他去了,就是那次老远见过的一面,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所以见到黎肃的瞬间,杜浩轩都惊了,这山野少年不是才刚下山吗,怎么就认识了黎肃这种等级的大佬?难道其实寒宁也是某个富家子, 跟着师父上山修行,那天会在山里碰上是因为对方学成归来?这么一想, 杜浩轩顿时觉得自己真相了, 不然这才多久,对方豪宅住上了,大佬认识了, 说不过去啊。 就在杜浩轩开始发散性思维的时候,寒宁转头看他:“走到底左手边那间客房给你住了。” 杜浩轩哦了一声, 坐着没动。 寒宁挑眉:“还坐这里等着我八抬大轿把你送进去?” 杜浩轩猛然惊醒, 讪笑道:“去去去, 我马上去!”好想八卦一下, 却不让看, 难受。 等杜浩轩进了客房关上了门,黎肃才收回乌沉沉的目光,看向寒宁的神情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是?” 寒宁正把黎肃带来的水果拿去厨房,没注意到黎肃神情,以为他就是好奇,便道:“一个离开我家分分钟会没命的小可怜。” 黎肃无意识的皱眉:“那他就一直住你这儿了?” 寒宁回头朝他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这里又不是收容所,等把他身上的问题解决了就没事了,我也是要赚钱的。” 黎肃有些忍不住想问刚刚那人身上有什么问题,但他以前就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又怕问了显得唐突,可是不问他又很想知道他会在寒宁家住多久,就在他纠结要不要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一句时,寒宁打断了他的纠结:“你是带了头发来?” 黎肃嗯了一声:“他妹妹黎可涵的头发,可以吗?” 寒宁点头:“可以,只要是直系血亲都行,其实你的头发也行,只是隔了一层怕有些不准,生辰八字给我。” 黎肃连忙将带来的东西递给他,生辰八字和一缕头发。只见寒宁将头发卷入一张符纸中之后,又用笔点在了朱砂上,在另一张符上写下了黎康的名字和八字。 寒宁将香炉放在桌上,又拿出招魂香点燃,随手将刚刚的两张符一抖,两张符无火自燃,寒宁将燃烧的符纸一并丢入香炉里,就没了动作。 黎肃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被寒宁捕捉到了,笑问:“怎么了?” 黎肃微微一顿,道:“我以前见过别人做法,好像都要念咒。” 寒宁笑道:“念咒一开始的本意是将所求向神灵倾诉,来更好的达成自己的愿望,其实说与不说差别并不大,重要是看诚心与否,以及跟你所求的神灵联系有多深,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一种常规模式,但现在,神灵陨落,念了咒也没用,早就请不来神了,何必浪费唇舌。” 对寒宁来说,念咒其实是个槽点,如果碰上了厉鬼了,那是争分夺秒的斗争,难道厉鬼会在旁边等你念完了再出手吗。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原本一点点在燃烧的招魂香突然加快了燃烧速度,那张夹杂了黎可涵头发的符纸甚至烧成了绿火,看着眼前这矛盾的景象,寒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黎肃见状忙道:“怎么了?” 寒宁道:“香火不断,证明黎康没死,但头发烧成了绿火,又表示此人不在阳间。” 黎肃皱眉沉吟:“活人能去阴间吗?” 寒宁摇头:“不能,说简单点就是次元壁破不了,他这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黎肃想了想,推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身体还活着,但魂魄去了阴间?” 寒宁思考着这种可能性,最终否定了,这法象体现出来的并非是这种魂魄离体。寒宁从一旁抽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朝黎肃道:“给我一滴血。” 黎肃毫不犹豫的伸出手,然后四下找了找有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手就被寒宁一把抓住了。寒宁的指甲轻轻在黎肃的指尖一划,一道血口子就出来了。寒宁立刻抓着黎肃的手在符纸上点了一下,又取来一碗清水,跟上次找可可一样,将符纸点燃放在水碗中,又拈了一撮刚刚卷着头发烧出的灰,撒在了水碗里。 在寒宁的眼中,水碗一阵波纹荡漾后,出现一幅幅画面,他看到黎康被水冲到了岸边,因呛了水整个人奄奄一息,然后被几个穿着奇怪民族服饰的人发现,一路将他往山上拖。土楼,火堆,陌生的符文,用针扎血点子在身体上画出的图腾,最后的画面是泥土的填埋。 当寒宁再想往后看的时候,装着清水的瓷碗一下子炸开了,水流满地。 黎肃一惊,连忙看向寒宁:“你没事吧?” 看了眼满地的狼藉,寒宁微微皱眉摇头:“没事。”就是刚换的地毯又要换了,麻烦。 看了看已经烧干净的招魂香,寒宁道:“黎康可能没死。” 黎肃看着寒宁没说话,这种种奇怪的表现都告诉他,就算黎康没死,恐怕也并不好。 果然就听寒宁道:“我虽然没看到他遭遇了什么,也推测不出来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但就我猜测的,他可能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不过这是我根据刚刚看到的猜测的,具体怎么样,恐怕要找到他才能知道。” 黎肃道:“你知道他在哪里了?” 寒宁一边将瓷碗的碎片往垃圾桶里扔,一边问道:“你上次说黎康落水的地方在哪儿?” 黎肃连忙帮忙清场子:“在无江港,那边有一个蝴蝶谷,当年我大哥他们一家就是去蝴蝶谷玩,后来又去游览了几处古城,就在阴城观附近的那条河道出的事。” 寒宁将这些信息记下:“我先找找看,有了消息再告诉你。” 黎肃点头:“好,麻烦你了。”说完后,黎肃又陷入了纠结,他准备了一张卡,是想要给寒宁的酬劳,可是就这么直接给,他总感觉不太好,有种跟寒宁划分的太清楚,一笔算一笔的感觉,他不喜欢这样。可是不给,寒宁又给了帮了忙,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这是黎肃第一次,为了送钱给别人而苦恼。 见到黎肃的神色,寒宁奇怪道:“怎么了?” 黎肃连忙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还扎着蝴蝶结的精美红包递向寒宁:“这是上次可可那事对你的谢礼,密码写在卡的背面,你别嫌弃。” 寒宁可没黎肃想的那么多,有钱赚自然高高兴兴的收下了,这本来就是他该得的,想来黎家这么财大气粗的也不会少给,如果给多了,他就捐一笔出去,也算是替黎家积福了。 黎肃本来想请寒宁吃饭的,可是时间太早了,才下午三点,他又想不出什么别的事在寒宁这里消磨一下时间,只能不舍道别,看了眼走道尽头左手边紧闭的客房门,好气,他也想在这里有一席之地。 黎肃走后,寒宁就开始查无江港的资料,那一带多民族,有时候一个村里有好几个民族,很早以前属于穷山恶水的地带。后来随着发展,里面的人慢慢走了出来,也没有以前那么排外,又因为地势方面的原因,有不少的地方还保持着很古老的习俗和风味,倒也成了一个挺有特色的旅游胜地。 寒宁在网上对比了一些当地的民族服饰,跟他从水镜里看到的都不一样,他又努力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实在是想不出跟那个图腾有关的东西,不过他这个金手指有点奇怪,他记得的一些玄学东西,请神降神,都跟这个世界的神灵体系不一样,也不知道这是哪个世界来的金手指。 杜浩轩在寒宁身后好奇的瞄了一眼,见他在看旅游类的网页,忍不住道:“你要去这里旅游啊?这里也就是风景好看点,水清澈了点,其实也没啥的。” 寒宁回头看了他一眼,本就话多闲不住的杜浩轩见寒宁给了他回应,直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说的更带劲了:“我跟你说,我去过这里,叫什么乌江风情村的,你要是去的话,要么跟团,要么找地陪,可不能一个人去,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别看这里是旅游胜地,游客不少,但那地方规矩多,不小心触碰了人家的禁忌,围殴一顿都算是轻的,关键是人家打人警|察都不管的。” 寒宁道:“你去过?” 杜浩轩得意的一点头:“那当然,不说环游世界吧,但国内各大景点我也去过不少的,像无江港蝴蝶谷,那怎么能少了我的打卡,你知道为什么哪里叫无江港吗?其实以前是叫乌江的,所以那边才有个乌江风情村,又来据说乌江上面曾经出过海难,死了好多人,怨气冲天的,那之后所有江上的渔船啥的上一个死一个,想要建桥也直接从中间断了,然后当地请了个大师,做了场法事超度了那些亡魂,又放下了震江兽,还将乌江改名叫无江,无江无江,这里没有江了,以后自然不会再发生海难了。” 寒宁轻笑了一声:“江上海难?你小学语文是没毕业吗?” 杜浩轩轻啧了一声:“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江难江难行了吧,扣我字眼干啥,当时死了好多人的,现在他们那儿什么古祠族谱还是什么志上面还有这件事的记录呢,而且江边还有一只残破的乌龟,据说那就是当时那位大师放下的震江兽,当地人特别重视那个龟,还不让拍照的,说什么拍了不好很多禁忌之类的,不过我还是偷偷拍了照,我找找那张照片给你看看。” 大概是照片太多,杜浩轩翻了许久都没翻到,寒宁都没那个耐心等了,直接打断了他:“你出来做什么?不是让你老实呆在房间里。” 杜浩轩抬头朝他嘿嘿一笑:“这不是快到吃饭的点了吗,你是自己做还是点外卖啊?” 寒宁道:“点外卖吧。”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是生活的最高宗旨。 一顿外卖吃的差不多了,杜浩轩才找出那张他站在破损的大石龟旁傻兮兮比耶的照片。寒宁拿过手机看了片刻,道:“要你查的东西还没查到?” 杜浩轩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跃的这么快,但还是解释道:“这不我才联系上人吗,怎么都要个一两天吧,哪有那么快的。” 寒宁挑眉看向他:“那你可要加快了,过几天我要去无江港一趟,如果那之前你的事还没解决,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和耐心陪你耗。”那个破损的石龟上所刻画的图腾,跟他在水镜里见到的一模一样,他必须要去一趟查看一下才行。就算不为黎康,他现在对这件事也挺有兴趣的。 杜浩轩顿时惊了:“别啊大哥!你可怜可怜孩子吧!我一定让人加快速度,你可不能离我而去啊!” 寒宁冷哼一声站起了身:“少耍宝,收拾干净。” 杜浩轩连忙应声:“好嘞!”真是...那叫个啥词来着,什么一朝东一朝西的,回想当初,寒宁还只是个蹭他车靠符卖钱的乡间少年,现在呢,哎,不提也罢。 毕竟关乎自己的性命,杜浩轩的动作很快,找的私家侦探也很给力,第二天中午就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给发了过来,不过也可以说对方并没有隐藏过自己存在的痕迹,只可惜杜浩轩的爹太能了,这么多年两个家也没出过差错,他也一直傻乎乎的当他的富二代逍遥快活,根本没留心过旁的事。 他的那位好哥哥名叫杜衡,只比他大三岁,现在正在分公司任职经理。这个杜衡从小就成绩优秀,因为长得帅,家中貌似还挺有钱,从小吃好穿好被养的像个小王子,在学校里不管小初高还是大学,都是校草系草级别,还挺受人追捧。 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他们两人的生活圈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一往一返都要四五个小时,所以生活轨迹没有半点交集。 而他的好父亲,在城北给那个外室安了个家不说,还以夫妻名义生活在一起,只是事业繁忙经常出差。而他所谓的出差就是回到城南来维持这边的家庭,就这样两头跑了这么多年竟然没出事儿。而城北那个外室也就这么不求名分的跟着过,周围认识了十多年的邻居一直当他们夫妻恩爱,儿子出息,还羡慕的不得了。 杜浩轩看到这些的时候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要如果不是我妈娘家的帮衬,我爸能有今天?他怎么能这样!” 寒宁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妈不知道?” 杜浩轩舌头都要打结了:“什,什么意思?”他觉得他的世界观正在重组,为什么这才短短几天,他就有点不认识这个世界了一样。 寒宁道:“真正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发现,要么你妈不爱你爸,要么他们都知道,只是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他们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恩爱。” 杜浩轩本就不是个多细腻的人,从小到大都大大咧咧的,也没那个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事,事情不发生到他面前来,他根本意识不到,就算是发生了,他看到的也只会是表象,根本不会深想,但是寒宁这番话,让他猛然意识到曾经很多他根本没有注意过的事情。 比如他妈妈从来不关心他爸在外应酬,不关心他在外出差,从来没有电话查岗,比起变天他少穿一件衣服都要唠叨半天,对他爸却从来不曾多说一句。以前这些事都是佣人准备好的,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现在再想想,这根本一点都不正常,最不正常的是,他妈妈好像从来没有跟他主动提过他爸爸。 寒宁敲了敲桌子:“成年人的感情世界自有他们的盘算,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好好|操|心你的小命吧。” 杜浩轩平复了一下复杂的情绪继续将资料往下看,那个杜衡从小便优秀,所以大学还没毕业就被他爸安排进了公司,一路从小职员做起,慢慢升了上去,公司里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跟大老板有什么关系,父子关系被藏的非常严实。 只不过在半年前杜衡就留职休假了,根据对方的生活轨迹,他们查到了杜衡在医院的病历,半年前杜衡患上了骨癌,只不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中期了,尽管积极接受治疗,但癌细胞还是在不断的扩散,化疗的效果微乎其微。 在一直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下,现在的杜衡已经骨瘦如柴,只能轮椅度日,更是只能在医院里天天依靠药物仪器续命。文件的下面还有一张杜衡的照片,照片里的杜衡坐在窗前,凹瘦的脸颊看起来就像个骷髅,即便是远距离偷拍,但还是看得出杜衡的神情阴郁,就是个快死的样子。 杜浩轩将照片递给寒宁:“我身上的问题会是他搞出来的吗?他看起来自己都快死了,哪有精力搞这些?” 寒宁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得起钱,还怕没人给他卖命吗,是不是试过才知道。” 就在这边刚查到杜衡的资料时,那边杜衡所在的医院就来了个探视的人。看到来人,杜衡脸色阴沉:“希望我那几百万花的值,到现在我并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 顾宇笑道:“别急,饭也要一口一口的吃,如果你弟弟一夜之间被抽干了,只会死相诡异,你觉得你那个弟弟的妈妈会不起疑心?等他跟你的气息联系的越来越紧密,你会越来越好,而他,自然会慢慢走向死亡。” 听到顾宇的一再保证,杜衡的面色总算是好了些:“那是最好,希望你说的那个大师,真的能帮到我!”要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药石无医,他哪里会相信这种神鬼之事,甚至是一个连面都不愿意露的大师。 大师自然是顾宇找的借口,反正只要制造出一些神异的景象,自然会使人相信,这一世他不再傻傻的像上一世,暴露自己什么都自己来,反正他什么都没沾手,身上牵扯不到因果,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原本他不想接这种‘外快’的,但顾家虽然有钱,却也没有钱到让他肆意挥霍,感受到了金钱带来的快乐,顾家给的那些零花钱越来越不够花,所以他只能自己出来找赚钱的渠道。 顾宇上前,将一块被陈烨加持过的黑色小石头递给杜衡,杜衡像以前那几次一样,从自己的枕头下取出一个福袋,倒出里面已经碎裂的石渣,将这枚黑石放了进去。据说这东西能让他跟那个傻弟弟牵连的更深,已经更换了五次了,还有两次,他就能摆脱现在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只要跟那个便宜弟弟彻底混了气息,就能瞒天过海的以命换命。他虽然对这种办法并不怎么深信,但只要有活下去的机会,他都愿意尝试。 就在杜衡将福袋重新放回了枕头下,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下意识偏过脑袋,整个人伏在床边不断的呕血。 顾宇被这一变故吓的一大跳,转头去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陈烨,只见陈烨的情况也不对,原本周身浓郁漆黑的气,竟然变得缥缈动荡起来,眉头深皱像是在抵抗什么。 顾宇曾也是搞了一辈子旁门左道的人,上一世还是因为斗法而死,现在陈烨的情况明显就是在跟人斗法,恐怕是那个富二代找了个什么高人在解身上的咒术。看了眼还在狂吐血的杜衡,顾宇连忙冲出去喊医生。虽然杜衡本就是个随时会死的人,可也不能在他单独在房间的时候死,这种事谁能说得清,他可不想摊上麻烦。 很快医护人员就冲了进来,可是杜衡还在止不住的呕血,地上床上一片鲜红,简直像要把身体里的血全都吐出来一样。 在一般人看不到的角落,陈烨的情况也不怎么好,身上的鬼气不断的流失,原本凝实的身影都变得透明了几分,在他跟别人对抗的时候,周围甚至因为气场的对垒而震动了起来,导致那些抢救的仪器莫名其妙的失灵了。 陈烨看了眼顾宇,转身就穿墙飞走了,他需要更多的力量,否则会被自己设下的咒术反噬重伤的。 公寓里,杜浩轩看着寒宁在符纸上写上了杜衡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还画了一个对他来说是鬼画符的符咒后,直接点燃了符纸丢进了香炉了。结果没一会儿,香炉竟然开始震动起来。 杜浩轩下意识往茶几下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机关,而香炉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看得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这香炉被炸飞误伤到自己。 寒宁也是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的开始与那边斗了起来,可惜他心法修炼的时日不长,还没那么深厚的功力能够持续斗下去,幸而对方也在一心躲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敢正面交锋,在几个结印打下去之后,给了对方一个重创,寒宁及时收手,结束了这场斗法,整个人冷汗淋漓的瘫在了沙发上。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又是那个跟在顾宇身边的厉鬼所为,怕是跟顾宇也脱不了关系。 看着一旁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的杜浩轩,寒宁道:“没事了。” 杜浩轩惊讶道:“这就完了?”点个炉就搞定了?前后有没有十分钟啊。 寒宁道:“不然你还想怎样?” 杜浩轩顿时不吭声了,见寒宁一副虚脱的样子,忙道:“辛苦大师,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大师,我付你回房休息?” 寒宁丢了一张护身符给他:“符拿着,你可以走了,今天的事你不要对别人说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你那哥哥虽然自食恶果救不活了,但他背后的人可还在,我在暗处,才能保得住你。” 他可不想那么早,由暗转明,慢慢玩死对方才更有趣。 第44章 顾宇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当时那个情况他只能呆在医院里等杜衡的家人来, 否则杜衡万一没抢救过来, 那他真是百口莫辩。好在杜衡的身体情况本就那样, 已经是油尽灯枯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吐那么多血,但他身体内脏本就被癌细胞侵蚀损坏了, 杜衡的妈妈接到电话赶来后,并没有对顾宇起疑,反倒还谢谢他,如果不是他当时在病房里及时叫了医生,现在怕是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那个杜衡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命硬了,都那样了, 被咒术反噬竟然还抢救回来了,虽然这个抢救回来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只是还能喘气, 但顾宇好歹能脱身了。 他回到顾家没多久, 陈烨也拖着一身的黑气从窗外飘了进来, 顾宇现在对陈烨还有许多需要仰仗的地方, 自然不会由着自己的脾气责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是一脸关心的迎了上去:“阿烨你还好吗?” 对于顾宇的关心, 陈烨很是高兴, 不管对方是虚情还是假意, 至少现在在他身边是真的。即便重伤反噬魂体受损, 吞吃了好几个阴魂都没能弥补过来, 但陈烨还是一脸轻松的朝着顾宇道:“没事,杜衡死了吗?” 顾宇摇头:“还有一口气,不过也快了。”说完看向陈烨:“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陈烨摇头:“杜浩轩那边既然找了能解咒的大师,就不会再毫无防备,而杜衡也没那么多时间了。” 顾宇顿时眉头一皱,面目狰狞了几分:“那也就是我们这段时间做的全都白瞎了?” 那个杜衡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即便一开始接近的时候让陈烨制造出一些灵异现象取信了对方,但在没有看到成效之前,那个姓杜的可是一分钱都没给!不过这种事他上一世也做过不少,他没想过自己会失败,谁知道折腾了这么久,竟然失败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哪里会甘心! 见顾宇有些气急败坏,陈烨温声安抚道:“没事的,我会去查是谁插手了这件事,定会给对方一个教训,至于钱,多得是机会赚,那些富豪,惜命的很。” 话虽如此,但忙活了一个月却被人截胡,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今天跟你斗法那人实力怎么样?” 陈烨沉吟片刻:“很强。”至少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跟他抗衡到不相上下的天师了。 顾宇抿唇,脸色越发不好了。 陈烨笑了笑,周身的黑气散去,露出肤白俊朗的模样来,眉眼温柔的看向顾宇,抬手在他头上轻抚了一下:“就算再强,我也会解决他,不会再让他坏你的事的。” 顾宇有些不满的想把他的手甩开,幻化的再俊朗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没有驱壳的鬼魂,不过到底没有甩开,轻哼了一声扭头走掉了。 看着顾宇的背影,陈烨无声一叹,一个扎着总角甜甜叫他哥哥的小男孩朝他欢快跑来的画面在他眼前渐渐与顾宇的背影重叠,既然已经没了回头路,那也只能竭尽所能的护他周全吧。 寒宁决定亲自去一趟无江港,但在去之前,他决定下点猛药修炼,以前他不觉得顾宇对他有什么威胁,可是上次的斗法让他意识到,顾宇身边跟着的那个厉鬼比他所想还要难对付一些。他喜欢凡事都掌控在自己手里,所以实力的碾压是必然的,那之前修炼的温吞方子自然要有所改变,好在钟大夫那边有他需要的药。 没想到去拿药的时候,又跟黎肃不期而遇了。 他去的时候,钟大夫正在给黎肃诊脉,感受着明显较上一次更加强劲的脉搏,钟大夫朝寒宁笑道:“你那方子可真管用。” 寒宁摇头:“治标不治本而已。” 黎肃道:“已经很好了。” 见钟大夫在给黎肃改方子,就将自己这次要的药材递给一旁那个午时三刻出生阳气很足的杨安,笑道:“麻烦你了。” 杨安在寒宁这几次来拿药的时候也算是混熟了,笑呵呵的边抓药边闲聊起来。 他们从药方聊到一些民俗,从一些民俗聊到一些当地灵异,说的不知道多热络,一旁的黎肃用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边。 正在写药方的钟大夫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插不上话吧?让你平时装冷酷,明明小时候很可爱的。” 寒宁耳朵尖的很,距离隔得远他也听到了,于是好奇的转头看了黎肃一眼,看他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样子,想到缩小版的黎肃也是这模样,顿时笑出了声,的确很可爱。 一直看着寒宁的黎肃见寒宁看过来,下意识移开了目光,随后听到那声笑,顿时心跳不受控的加快了一些。 黎肃一直磨蹭着等寒宁抓好了药要走,这才连忙跟上,见寒宁看向自己,面无表情镇定道:“回家吗?我顺路送你。” 这么热的天,寒宁也不想在街边等着拦车,自然道:“好啊。” 黎肃的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翘,看着寒宁手上拎着的药包,很自然的接了过来拿在了手里。寒宁见黎肃这么绅士,虽然用错了对象,不过也随他了,反正药也不重,他身体也没差到这点重量都拎不起,也就没跟他争。 等差不多快到的时候,黎肃打了一路的腹稿终于开口道:“这个周末我家举办慈善拍卖,会拍卖一些古画,听说有个富商会带一些古钱币来,你有兴趣吗?”上次他就听寒宁提过什么五帝钱,所以对于古钱币,应该会有兴趣吧? 可惜寒宁要让黎肃失望了:“我不去了,我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黎肃掩下心中小小的失望,再次发出邀请:“那下次我请你来我家做客,没有外人。” 看着黎肃诚意相邀的眼神,寒宁不禁弯了弯嘴角:“好啊。” 黎肃的心情顿时直线上升。 对于这种虽然带着慈善性质,却也是商人逐利的宴会,黎肃也是没什么兴趣的,但奈何他最近身体好了不少,气色都很不错,还不像以前总窝在家里懒得动弹,几次三番的出门,黎家老爷子一高兴,就举办了这场慈善拍卖会。 黎家老爷子年近七十,但是身体好的很,至少比黎肃要好得多,黎肃是他的老来子,上头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两个哥哥的年纪都足以当黎肃的父亲了,大哥的儿子甚至都比黎肃还要大一岁,二哥只有一子,比黎肃小五岁,也是身体不太好,是个药罐子,但那也比黎肃强一些。三姐倒是跟黎肃年纪相差没那么大,但也相差了十岁,至今未婚。 黎家家大业大,但不管是黎老爷子这一脉,还是黎老爷子的堂兄弟们,都是十分和睦的家庭,那种豪门明争暗斗几乎不曾发生过。 这次黎肃身体突然变好,黎老爷子执意让他亲自参加也是想要给他积福,虽然带了点商业性质,但慈善也是实打实的在做,所以不管黎肃如何对此表达不满,黎老爷子也难得不顾他意愿的一意孤行了。 看着面无表情,浑身都散发着冷气的幺子,黎老爷子安慰道:“就是出去走个过场,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等最后捐赠的时候再出来也行。”不管怎么样,捐赠的时候必须要过一道儿子的手才行。 黎肃也知道这是父亲为他好,以前他其实并不信这些,做慈善能积福之类的,他更相信人死如灯灭,但认识了寒宁之后,他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阴间,有灵魂,有因果孽债,既是想要宽慰父亲的心,也想真的积点福,能福有好报。 所以哪怕不太喜欢这种场合,黎肃也难得的配合着走完了全程,后面的拍卖就不需要他在场了,于是自个儿独自去了花房,想了想,拍下面前开的最漂亮的一朵花发给了寒宁。 寒宁正在研究网上订票,杜浩轩的事情暂时解决了,他也给了杜浩轩一张符,如果顾宇气不过想要找杜浩轩寻仇,那张符也能抵挡一阵,所以他的安危现在也不用太担心,于是打算去一趟无江港。 看到黎肃发来一朵花,于是回了几个问号。 黎肃见寒宁回的这么快,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黎肃:我小花房的鲜花开了不少,下次邀你相赏。 寒宁:好啊,我过段时间打算去一趟无江港,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回来跟你分享。 黎肃:是为了找黎康去的吗?我跟你一起。 寒宁:不用了,那边比我想的要复杂,我自己去比较好。 黎肃微微抿唇,总觉得寒宁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是拖累,不对,这话已经很直白了,并不是言外之意。盯着手机默默不高兴了一会儿,还是乖乖的回道:好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寒宁那边回了个好,黎肃想了想翻开了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人。 电话一打过去那边就接通了,声音带着一丝意外:“黎少?” 黎肃沉声道:“阿牛,我要你帮我做的第三件事......” 黎肃刚刚挂电话,就听到有人进来了,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这里是他的花房,平时就算佣人进来打扫,管家都会在一旁盯着,不会随意让人进出的。不止是因为花房里许多名贵的花,更是因为这些花都是他亲手栽种,自然更加珍惜。 还不等他将来人赶出去,那个随意闯进他花房的人倒是语气带着惊喜道:“黎肃?” 黎肃转头看向来人,是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那一双眼睛尤为出众,黑溜溜的清澈大眼,仿佛天生带着三分笑意,周身气质干净,黑软的头发更衬得人好像特别乖顺,见到这人的第一瞬间,黎肃忍不住心生好感,可是紧接着却是一股没由来的厌恶。 这样奇怪而矛盾的情绪让他眉头皱的更深。 来人以为黎肃是不高兴自己乱闯,也知道这一屋子都是十分名贵的花卉,也不乱碰,继续带着灿烂笑容朝着黎肃道:“你不记得我啦?不过也对,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呢。” 黎肃很快收敛了表情,他本就是个不太喜欢情绪外露的人,而对方好像对他十分了解,根本不等他开口,便主动道:“我是顾宇,你还记得小时候的小木马吗?我当初可是把我最喜欢的小木马送给你了,你说过会好好照顾的。” 黎肃想起来了,小时候他身体突然变差,一些原本跟他玩的挺好的小孩被家里的大人告诫都远远的避开了他,那时候他有许多的不满,许多的不高兴,也有许多的自尊,别人不跟他玩,他自然也不会求着人家玩。所以有时候身体稍微好些的时候,哥哥姐姐也会带他出门见见人,只不过那时候他已经习惯的一个人呆在角落里了。 但有一次,有一个长得很软很漂亮的小男孩走了过来,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脸颊红红的夸他好看,两人躲在角落里分享了蛋糕,玩了积木,愉快的度过了一下午,临走时,小男孩还送了他一个小木马,并且告诉他,等小木马长出了翅膀,就会有无所不能的天使来解救他,带走他所有的烦恼。那个小木马至今还躺在他的宝箱里,可惜并没有长出翅膀,而他也没再见过那个小男孩。 这原本是个很美好的回忆,只不过眼前这个顾宇脸上装的再单纯偶然,满眼却是与那清澈眼眸不同的复杂算计,黎肃顿时有种白瞎了这张好看的脸的感觉。而且顾宇,姓顾,想到上次寒宁提到的人,黎肃冷冷道:“顾经国是你什么人?” 顾宇只当他在确认自己身份,连忙道:“顾经国是我爸。” 黎肃微微垂下眼眸,有那样一个爸,小时候单纯可爱的小男孩长大了人变了也是正常,只是太可惜了,可惜了那份美好的回忆。 “这里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 顾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我不知道,我就是看到这里的花开的好好看。” 黎肃面无表情冷漠道:“现在知道了?” 顾宇微微一僵,这跟他所想的发展不一样,但让他就这么走了他也不甘心,于是露出微微伤心的表情:“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黎肃道:“记得。”还不等顾宇高兴,接着道:“又怎么样?” 这一下,顾宇的微僵变成了彻底的僵,还带了几分尴尬和扭曲,不是都说童年的美好会带有十层滤镜吗,为什么这个黎肃这么冷酷无情。面对黎肃毫不留情,甚至眼含厌恶的驱赶,饶是顾宇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而且他现在还没那个本事惹上黎家,不说黎家的社会地位,就黎家那深厚的福运和功德,就不是他这种玄术师可以交恶的。 离开了黎肃的花房,灼热的阳光驱散了顾宇身上的几分寒意,见顾宇气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陈烨上前了几步:“这种人家的人,不能动。” 顾宇本就被气得不轻,还被陈烨这样泼冷水,语气不善道:“我知道,用不着你多话!” 陈烨叹了口气:“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顾宇往身后瞥了一眼:“我要他!” 陈烨道:“他只是个将死之人。” 顾宇冷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他是将死之人,但这人我要定了!今天的侮辱,总有一天我会让他跪着来求我的!” 黎肃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虽然曾经小木马在他心里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但这个地位随着今天见到的顾宇直接粉碎了。只不过关于顾家,他要找人调查一下,这个顾宇明显是对他有所图而来,他不喜欢生活中发生什么意外,想要断绝种种意外,只能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才行。 寒宁准备了两天,带上了一些能过关带的东西做空额飞去了无江港,一下飞机,浓郁的民族风扑面而来,五彩艳丽的民族服饰满街都是,游客们有说有笑的往来着,不少拿着导游旗的人在成群结队,果然是个旅游气息浓重的城市。 根据黎肃说的,当初出事的那一带距离阴城观很近,而那一带比较出名的就是杜浩轩曾经去过的民俗风情村,寒宁找了个距离风情村比较近的酒店,因为是飞机过来,许多东西没办法带上去,所以他打算先安顿好,再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卖的,等配置齐全了再去风情村里看看。 一下车,就有几个小孩笑嘻嘻的围拢上来,嘴里甜甜的叫着哥哥,手里拿着一朵很小清新的小白花说要送给他。 寒宁看了眼那朵白花,刚准备拒绝,一旁就有个打扮像是背包客的人扬了扬拳头朝那群小孩凶道:“干什么呢?欺负外地人啊?” 小孩们见这人好凶,做了个鬼脸就一哄而散了。 寒宁转头看向来人,这人倒是挺自来熟的:“来旅行的吧,无江港这地方复杂的很,别人不管给你什么东西都不要接,一般像你这么大的小孩都是结伴旅游,你怎么一个人啊,多危险啊。” 寒宁笑了笑:“我一个男生怕什么危险。” 那人被寒宁这单纯的回答给逗乐了,似乎被勾动起说话的兴致,带着几分神秘凑近了一些:“你知道刚刚那些花是什么东西吗?” 寒宁顺着他的话朝那几个小孩看了一眼,见他们依旧拿着那朵花,坐在草地上跟同伴说说笑笑,便道:“看样子应该是菊科类的吧,但我不了解花,不清楚这是什么品种。” 男人被寒宁这一板一眼的回答逗的更乐了:“谁问你品种了,我跟你说,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是坟头花,只长在坟头上的花,有死人的地方才有这种花,骨灰都不行。” 寒宁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诧异。见寒宁这惊讶的表情,男人说的更带劲了:“虽然这有点封建迷信,但有时候人不了解的东西最好不要铁齿直断,信奉这种坟头花的是密衣族的,一旦自己亲属的坟头上长了这种白花,对他们来说就是不好的预兆,所以会让家里的孩子去将花给摘了,送给过往的路人,让他们将伴随着坟头花而来的霉运邪祟一并带走。” 男人好像对这些挺了解,再次深|入解说道:“早些年这里的旅游业发展的没那么快,这里的地势陡峭环境虽然优美却也恶劣,奔着蝴蝶谷名头来的游客没地方住,就住在当地居民的家里,这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收入,后来整个无江港都成了旅游胜地,外地的一些开发商自然跟风而来,建造各种商场酒店,这直接导致不少当地居民的收入锐减,远的地方祸害不了,那就找最近的祸害呗,所以会让家里的小孩将坟头花送给要住进酒店的游客。” 寒宁微微挑眉:“有那么多坟头花?” 男人直接笑了:“要那么多干嘛,这坟头花随机送,运气好送到一些本就运势低的,受了坟头花的影响,见了什么不该见的,或者住在酒店里发生些什么倒霉的意外,一次两次无所谓,次数积攒的多了,这酒店的名声自然就不好了,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一些年轻人入住前都喜欢看网评,看到不好的当然就不住了。” 男人觉得自己也忠告的差不多了,于是拍了拍寒宁的肩膀:“看你独身一人才跟你说这么多,你既然自己来旅游,那就多注意点。”说完就往酒店走。 寒宁道:“你也住这儿吗?” 男人笑道:“当然,又脏又小的民宿哪里有酒店住的舒服,这几天我也在这里旅游,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不过要我们有缘再遇到才行,我叫阿牛,是个见识广博又心地善良的网络作家。” 寒宁拖着行李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酒店,又转头看向不远处,那群小孩拿着花送正往酒店走的一对情侣游客,勾唇一笑,心地善良?呵... 第45章 酒店的环境还不错, 寒宁本身就是个比较喜欢享乐的人, 在允许的条件内,他自然不会委屈自己,临江的套房, 宽大的露台, 站在露台上甚至还能看到不远处民俗风情村的一角。 只不过不管是这条江,还是这个风情村, 在他眼里都有些不同寻常。江面气息平稳,平稳到有些过于风平浪静了。而风情村, 明明来往游客人|流量极大,但那股流动的生气却显得有些滞涩, 甚至显得有些乌沉沉的, 令人十分的别扭。 寒宁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干脆拿出手机坐下搜索了一下附近的网评,屋内的温度还要一会儿才能冷下来,闷在屋里不如坐在外面吹吹风,虽然是热风。 也许是app根据最近距离来显示,排在第一个的就是他所住的酒店, 往下拉了拉评价, 大多都是环境服务不错的好评,而且不止一个人提到有小朋友送花,表示这里的人都好热情, 以后还会来。 除了这些好评之外, 也有一些不太好的评价, 例如酒店风水不好,睡得噩梦连连。平时挺细心的人,竟然丢三落四。看错了时间误了班机。吃饭跟人发生了纠纷差点打起来。还有几个比较严重的抱怨酒店设施安全问题,有些差点误伤,有些直接摔伤骨折。 下面评价最玄乎的是一个女孩子,家里前段时间外公去世,好不容易走出伤心跟男朋友来旅游散心,结果某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被人推了一把,她一个没站稳,从酒店门口的几层楼梯上摔了下去,紧接着一个花盆砸在了她刚刚站的地方,如果她没摔这一下,说不定就被砸死了,而等她回头,她的身后空无一人,男朋友还在大厅里办理退房。 这女孩相信是她的外公在上天保佑她,还说这也许是那朵幸运的小白花带来的好运。 寒宁退出了酒店的页面,又搜了搜风情村,风情村的评价倒是各种都有,商品太贵,食物不好吃,旅游团强制消费,表演不知所云等等,在寒宁正准备退出来时,看到一个挺吸引人的标题【那家民宿千万别去,因为有鬼!】 寒宁点开一看,第一张跳出来的图片就是民宿的招牌,叫篱笆下小筑,看门面花藤环绕的样子,感觉上还挺清新文艺。但是后面几张也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那家民宿本就是那样,整个照片里的布置摆设都显得无比的昏暗,就照片都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楼主在后面用详尽的文字叙述了这一次旅游民宿遇鬼的全过程。 楼主男,二十八岁,经营着一家火锅店,有点小钱有点闲,所以会经常跟朋友到处去旅游,尤其是这种三天两夜游,时间短人也不会太疲劳。 他们一行四人,两男两女,在网上查了攻略,觉得这家篱笆下挺小文艺的,看起来也很干净,想着既然来了肯定要住比较有当地特色的,大酒店没意思,于是就在网上订了这家民宿。 刚到店里的时候他们是满意的,因为民宿外面还有个院子,篱笆花藤小秋千,两个女生兴奋的扑上去拍照,还说明天要穿她们的汉服来拍。虽然进去之后,整个民宿所呈现的要比网上看的照片昏暗一些,但房间却是不错的。他们住在三楼,整个风情村的建筑都不高,三楼的视野就已经十分开阔了,确认都没什么问题,他们自然就住下了。 第一天他们大致的浏览了一下整个风情村,拿了风情村里的表演时间表,确认了一下第二天主要玩的几个地方,因为来的时候车上已经很累了,所以晚上就早早休息了,第一天平安无事。 第二天休息的很好的他们开始按照计划去玩,虽然这种具有民族特色的地方好玩的也没几个,但就一个蝴蝶谷就已经值回票价了,四人玩了一天,稍微休息了一下洗了个澡,晚上差不多九十点的时候就去后面的宵夜一条街宵夜了,当天两个男生喝的有点多,风情村里的西瓜和烧烤味道是真的好,两个女生不喝酒,所以楼主和另外一个男同伴好了好几大扎的啤酒。 醉自然是没醉,啤酒而已,只是喝到那种很舒服的微醺。四人吃饱喝足开开心心的回了民宿就休息了。 半夜,楼主听到跟自己同住的朋友起夜了好多次,起来睡下悉悉索索的声音导致他睡的很浅,后来大概也是喝的有点多,憋不住了,他也爬起来了,但是他朋友就在卫生间里,他等了一会儿人还是没出来,他自己又憋又困,于是干脆到三楼走廊上一个公共卫生间去上。 事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楼主解决完,突然闻到了一股焦糊味,他四处找了一下味道的来源,可是什么都没有,确定没有看到什么火星子之类的,楼主自然回房了,可是等他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却打不开门了。 这种民宿不像酒店,门是钥匙的,直接关上并不会锁住,楼主当时还以为是朋友在里面反锁呢,于是敲了敲门,可是没人应门。但是就在他再次抬手敲门的时候,看到了门牌号,205。楼主是住在三楼,他们的门牌号是306。 当时楼主就愣住了,心口一阵凉意,但还是稳住胆子去找楼梯,但诡异的是,他能找到下去的楼梯,却找不到上去的楼梯了,而且他整层楼的门牌号看过来,都是二字开头。 想到两个女生就住在二楼,楼主去敲响了她们的房门,但一样没人开门。楼主那时候就慌了,于是不管不顾,每一个房间都敲,大声喊人,但整层楼无比安静,好像全都睡死了一样,没有一间房有人应声的。 那时候楼主已经吓得满身白毛汗,找不到上去的路,那当然就直接往下跑。可是下到一楼才是真的让楼主吓得魂飞魄散,一楼的大厅,并不是他们住的民宿的大厅。 整个大厅不再是民宿的模样,而是很破旧的桌椅,也不知道是木头还是竹子,上面一层厚重的污垢看不出原色了,还有大门口的两个灯笼,红红的,在这样寂静而诡异的夜色中,那两盏灯笼里不时跳跃的烛火,简直像跳在他的心口上,咚咚咚的,用力到他甚至觉得心脏都扯的疼。 他不知道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梦还是装了鬼,他想要跑出去,但是外面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就像野兽的巨口,显然这种虽然诡异,但好歹有遮盖的建筑更加让他有安全感。 就在楼主慌神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楼上竟然传来了脚步声。楼主简直吓的魂飞魄散,这时候谁知道上面下来的是不是人,楼主本能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他躲在能很好将他遮挡住的角落里,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穿着他们这里男士的民族服,手里拿着一个烛台下来巡视了一圈,确定没看到什么异常,又佝偻着身体,脚步缓慢的上了楼。 楼主觉得自己这样躲着也很好,他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出去一探究竟,他只想赶紧天亮。楼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睡着的,当他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一睁眼,自己正睡在民宿大厅的长椅上。 看着外面虽然天色蒙蒙亮,但有不少店家开始开门做生意了,顿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原本还有一天的游玩计划,直接在楼主这场惊魂之夜中泡汤了,后来楼主的朋友说,那天晚上他睡得特别沉,根本没有起夜过,更让楼主毛骨悚然的是,三楼也并没有什么公共卫生间。 楼主一片长篇大论的经历诉说,让很多人觉得他发错了地方,应该发在鬼话连篇论坛了给那些灵异爱好者看,虽然很多人表示不信,觉得楼主因为喝了酒有臆想了,或者梦游了,但也有人表示太吓人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以后如果去玩一定不住这个民宿。不过也有人好奇,还专门去住这个民宿,但却什么都没发生过,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民宿自己搞出的噱头。 寒宁看这些网评看的正欢乐的时候,一道陌生又耳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好巧,又是你啊。” 寒宁抬头看去,那个叫阿牛的人正站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露台上朝他挥手。 寒宁也露出一抹笑容来:“好巧。” 阿牛笑呵呵道:“还说有缘再遇,没想到缘分来的这么快,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啊,别客气。” 寒宁笑道:“好啊,谢谢,我先进房间了。” 阿牛笑的没心没肺的:“好啊,拜拜。” 寒宁要的东西并不复杂,一般的香烛用品店都能买到,买齐了东西之后,第二天寒宁就去了无江港石龟那儿,只不过那里也变成了旅游景点之一,不少旅游团正成群结队的看江水看石龟,好多导游还拿着喇叭解说石龟的由来,并且一再告诫不允许拍照,石龟旁也竖立了很大的显示牌,用好几国的文字写着不允许拍照摄像。 寒宁站在一个高处的凉亭里远远的看着,石龟上刻画的图腾,就跟他在水镜里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寒宁以前没见过这种图腾,哪怕他重生之后好像有些无所不能的金手指也没办法给他解惑。早知道,他那天应该找天台上的天师菜鸟加个微信的,至少现在还有人可以问一问。 不过他虽然看不懂那个图腾的意义,但也能感觉到,的确是这个石龟镇压了满江的怨气,江水噬人,死在江中的冤魂无数,所以江面绝对不可能这么干净,纵观全江,石龟所在的地方怕是一个阵眼。 在没有彻底弄清事情之前,寒宁并打算做什么,就像个寻常游客一样随便看了看就走了。 根据那位见鬼网友的评论,寒宁找到了篱笆下,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篱笆下这个民宿,竟然种满了幽藤。幽藤跟紫藤花极像,大树上垂下的紫色花藤穿过了长廊架,一眼望去就像一片紫色的花海,还是长在头顶的花海,一架秋千静静的挂在树下,这番充满意境的门面,的确非常美,非常的吸引人。只是幽藤这种花,是以阴气为食,并且不惧阳光,阴气越旺盛,幽藤长得越好,一年四季不败,还有一种说法是,幽藤是阴气的净化器,不过对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见到有客人上门,民宿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走了出来:“住店吗?” 寒宁笑着摇头:“我只是远远看到这里很美,所以走过来看一看。” 纯粹来欣赏风景的游客也不少,店家也习惯了,而且寒宁长得那么好看,看着就赏心悦目,所以笑道:“那行啊,你随便看看,这里除了民宿之外,还饮料小吃,你有需要的话就进来啊。” 寒宁干脆接受了邀请走进了店里,点了一杯花茶,和一份小吃拼盘。见店里几乎没人,寒宁闲聊一般道:“你们这儿好安静。” 那个招呼他的女孩道:“住店的客人白天都出去玩了,外面也有专营食物的店,所以这个时间一般也没多少人,你是一个人来旅游的吗?” 寒宁点了点头:“是啊,学校放假,难得有时间。”长得好看的单纯学生仔是最能令人卸下防备的。 女孩笑道:“寒暑假的游客量的确很大。” 寒宁环顾了一下四周,带了点好奇道:“你这家店开很久了吗?布置的真好看。” 寒宁本就脸嫩,就算一身沉稳之气也挡不住他这个身体本来才十六七岁,总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见他这么问,女孩也没什么戒心,反正店里也没客人,干脆跟人小孩聊聊天,主要这张脸实在是长得好看。 “好多年了,据说我太爷爷那一代就经营客栈了,传承百年应该是有的。” 寒宁哇了一声:“百年老店啊,好厉害,不过这里还没开发旅游的时候,应该没什么人吧,这样都能经营百年,很不容易了。” 女孩笑道:“可不是,不过那时候这一带好多马贼的,会抢劫过路的商人,而这里的原住民为了生存,也会经营一些小生意,马贼算是主要顾客之一,所以后来许多人觉得这里穷山恶水,外界都以为所有的原住民都是马贼。” 寒宁指了指不远处墙上挂着的相框:“那位是这家店的创始人吗?”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点头道:“他是我太爷爷,这是我爷爷根据对太爷爷的记忆画的素描,原本是有照片的,听说是个洋人给我太爷爷拍的照,但是后来一把火给烧没了,我爷爷觉得要留下点什么能给后人看,就自己画了个素描。” 寒宁道:“能问问,你家是什么族的吗?” 女孩道:“祖上是毛羌族,不过后来各族通婚,剩的都是几个大族,这种人口稀少的民族也早被并合了。” 寒宁哦了一声:“听说你们这儿山上有野人,是真的吗?” 女孩耸耸肩:“反正我是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噱头,那种野人啊水怪啊之类的东西,从来没有一个高清的照片,谁知道真假,不过后面那座山却是不能去的,遇到的山难太多了,死了不少人,好多都是有去无回,不过还有不少登山或者冒险爱好者去找死。” 女孩说完又有顾客进来,女孩便朝寒宁笑了笑,转身去接待顾客了。寒宁将花茶喝完就走了,这家店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当周围的气场正巧到了某个点,会重现百年前的模样。也许是画上的那位老先生太过重视这家小店,些微的执念不散,既然不会害人,他也没必要去打散这里残存的执念,但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知道了,水镜里出现在黎康视线中的那个民族服饰,来自毛羌族。 网络上关于毛羌族的信息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几乎为零,只知道这个民族十分的古老,但人口稀少,流传至今甚至都没几个毛羌族人了。这个民族曾经活跃在西域一带,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大面积的人口迁徙来到中原地带,但一路上死伤无数,最后仅剩的一点毛羌族民混居在汉族以及其他大族当中,逐渐被同化。 寒宁在酒店里呆了两天,准备好了一些东西之后打算上山看看,不管是黎康的事,还是这里奇怪的气息,总让寒宁觉得不对劲。 山路并不好走,不过对于寒宁来说也还好,毕竟是在山里住了那么久的人,就是苦了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阿牛。要不是悄悄贴在寒宁包上的追踪器告诉他对方在往哪里走,这种山路,对方对他又明显带了些戒心,这还真不好跟。 接到黎肃电话的时候他还奇怪来着,还再三确认是不是只要保护那个叫寒宁的小孩安全就行了,他就说嘛,只是来旅游,派个普通保镖悄悄跟来就是了,何必浪费他出手三次的机会。没想到,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旅游,难题在这儿等着他呢。 身上有追踪器的事寒宁当然知道,他的耳力距离他这么近的电子设备他怎么可能听不到,不过他并没有将追踪器拿掉,虽然不确定,但大概也能猜到那个阿牛是谁的人。他下山之后认识的人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对方这么做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他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不过前提是,这个阿牛不会给他招惹麻烦,不然他一样将人甩掉。 只不过寒宁没想到,麻烦的不是这个阿牛,反倒是另外一群人。 根据一般剧情来说,寒宁这样独自登山的,中途肯定会遇到一群登山者,而这群登山者一定迷路在山间或者遇到什么麻烦需要人解救。不过这是一般剧情,寒宁现在遇到的,是不一般剧情。登山的有,但身份不是登山者,而是几个普通人和几个天师。 一行六人,三个普通人,三个天师,那三位天师看起来像个师徒关系,另外三个普通人中一男一女像是富家子弟,剩下的那一人则像是保镖,并且还是能力不俗的保镖,寒宁甚至能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气场,跟那个阿牛很像。 寒宁与他们岔道相逢,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走自己的路。而那群人中的富家子却在后面咋呼开了:“诶诶,那上面不能去!” 寒宁回过头朝他们看了过去,那人连忙跑了过来拉着寒宁想要拦住他:“那上面不能去,很危险!你还是一个人,那就更不能去了!” 寒宁抽回自己的手:“我就是来探险的,不危险的地方我还懒得去。” 罗锋顿时瞪大了眼睛:“我不骗你,上面真的危险,会死人的那种,你要喜欢探险,多得是地方去探险,别上去找死啊!” 寒宁微微一笑:“谢谢忠告,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罗锋眉头一竖:“嘿你这小孩,叛逆期啊?” 这人身上气息干净,甚至还有一丝功德,普通人能有这么一丝功德可不容易,善事定然没少做,见这人虽然口气比较直,但也是出于好意,寒宁笑着回怼了一句:“是啊,叛逆期的小孩想要找死,无人可拦。”说完就快走了几步,将人甩开了。 罗锋还想追上去将人拽回来,被与他同行的女孩给拦住了:“你够了,人家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操|心,管好自己的事。” 眼见寒宁越走越远,罗锋瞪向拦住他的女孩:“你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吗,你让他上去那不是找死吗?你这人这么这样啊!” 罗欣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人家都说了,想要找死的人是拦不住的,你现在拦了他又怎么样,他有手有脚的不会下次再来?再说你以什么身份去拦人家,圣母多事。”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了,一行人中年级最大的那个天师开口了:“好了,天快黑了,再不走就耽误了。” 天师一开口,两个姓罗的顿时安静了,罗锋心里想着,上面就只有一条路,如果遇到了,能帮就帮。 罗欣却是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家里怎么就让这个傻白甜缺心眼的跟着一起来,真是麻烦。 而寒宁,走到了下面那群人的死角后藏匿了起来,等到他们走到了他的前面才再次跟上。虽然不知道对方目的为何,但来的既然是天师,肯定不是来旅游的,他先跟后面看看再说。 第46章 与罗姓一行人上山的是天道山的天师, 年纪最大的是天道山的内院弟子,名叫王鸿禧, 四十五岁。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叫邹宽,一个叫车嘉,是王鸿禧的徒弟,这次接了罗家的单子才会来到毛羌族的地盘, 要如果不是曾经与毛羌族人有过接触, 这样危险的地方他是肯定不会来的,不过就算这样, 一路上也是万分小心。 等看到了那块已经被杂草覆盖的界碑, 王鸿禧微微松了口气:“穿过了这条路, 就到了。” 王鸿禧说完, 跟在他旁边的车嘉从随身包里取出一个药盒, 将里面白色的药片分发给众人。 来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想要进入毛羌族, 就要走过一条迷障林, 迷障林里面满是瘴气, 各种毒虫数不胜数,但神奇的是不管是这瘴气还是毒虫, 都被限制某个范围内,以界碑为限, 只要人不作死走过这道界限, 就不会中招。 但随着山下的旅游区开发, 越来越多人喜欢上山作死, 尤其是传出山上有野人的消息后,登山队探险队,甚至来求证新闻事实的记者之类可谓是络绎不绝。有些运气好,还没走到迷障林就迷失在山里,只能寻求帮助折返。而有些则进入了迷障林,那自然就是有去无回。 不过就算每年在这山上出事的人不少,山下也有禁止上山的封条告示,但每年还是有不少人作死,比如在罗锋眼里,刚刚跟他们打过一场照面的叛逆期少年。 罗锋看着车嘉的药盒里还有不少这种白色的药片,便道:“如果在里面遇到刚刚那个人,可以给他一片吗?” 车嘉头也不回道:“给你们是因为你们是雇主,费用都包含在里面了,别人想要可以,花钱买。” 罗锋哦了一声,能卖就行,如果那小孩没钱买,他买就是了,好歹一条人命呢,不过看着前面盘根错节的难走山路,略有些奇怪道:“那小孩的速度真快,这一路过来也没其他能走的路了,他该不会已经进去了吧。” 罗欣药片一吞,白眼一翻:“多事。” 跟在两人身后的保镖也接过药片,端详了一会儿才吃进去,他还以为这几个天师会拿出那种搓出来的丸子呢,没想到是西药片,看来天师也挺与时俱进的。 众人又在身上喷了一些特制的药水,将裤脚手腕全都扎的紧紧的,互相看了一番没什么问题后,这才进入迷障林。 王鸿禧好多年前曾经来过毛羌族,虽然那一次是偶然,但也亏得他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身上带的防身之物也够多,才安全的走了个来回,这会儿还带着一群外人,便忍不住叮嘱道:“毛羌族人特别的排外,我们今天应该能走出迷障林,去到他们的外围领地,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要乱碰乱吃乱喝任何东西,也不要胡乱说些话,最好一个个都变成哑巴,毛羌族有许多的禁忌,万一你们说了不该说的得罪了他们,我也保不住你们。” 罗欣点头道:“知道了,您放心,我们有分寸的。”说罢还警告的看了眼罗锋,就怕这个缺心眼的惹事。 罗锋哼了哼,转过头去不跟她计较,他又不是那么没谱的人。 在他们进入迷障林好一会儿之后,阿牛才顺着仪器的红点点走到这里来,在他刚抬脚准备继续走的时候,眼尖的发现了一根红线。阿牛微微蹙眉,顺着这根红线看过去,红线的一端缠绕在树上,而树上还放着一枚小药丸,药丸下面垫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吞服,驱虫。 阿牛拿着那枚用锡箔纸包裹的小药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便笑了,看来人家早就发现了,他就说嘛,三次卖命的机会,黎肃那个恨不得将人最后一点剩余价值压榨干净的人,怎么可能只是简单让他保护一个小孩旅游。 不过阿牛并没有吃那个药丸,人家虽然出于好心给,但这么多年谨慎习惯了,他将药丸收了起来,吃下了自己带来的防毒防虫的药,好在他东西齐全,不然现在可不就难办了。 然而事实证明,人必须谨慎,但有时候也不能太谨慎,他带来的药管用,但也没那么管用,比如说,虽然没有中瘴气,但却被一只巴掌大的,长得跟枯叶一样的爬行虫子给咬了一口。 阿牛急忙将被咬的地方扎紧,用随身带的小型吸拔器将被咬的地方吸出了一些血,又赶紧吃了一颗解毒的药,坐在大石块上等了好一会儿,见没什么毒发反应这才松了口气,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拿出仪器看了看,仪器上的小红点在进了这个有瘴气的地方就消失了,要如果不是确定自己走在那个寒宁后面,一路上也没见到寒宁返回,他简直怀疑那小子是不是发现自己跟着他,所以把他框进来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好歹在天黑之前听到了人声,这群人他是见过的,不过当时他躲开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阿牛一从密林里出来,那几个正在做安置工作的人立刻戒备的看了过来。阿牛连忙举起双手:“诶诶诶,别误会,我就路过。” 距离阿牛最近的邹宽戒备的盯着他:“路过?你要去哪儿?” 阿牛道:“你们看到一个十几岁,长得很白嫩的男生没?我是找他的。” 正蹲在一旁用矿泉水洗锅的罗锋连忙道:“见到了见到了,只不过他走的比我们快,我们到现在都没追上他,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前面,你们是一起的吗?那你们怎么分开了,这里很危险的,你们到这里来是想干嘛?” 阿牛笑出一个敦厚老实的模样道:“我是网络作家,来采风寻找灵感的。” 王鸿禧冷冷的看向他:“网络作家?那你是怎么走过瘴气林的?” 阿牛理所当然道:“有药啊,这种瘴气不过是特殊气体形成的东西,戴上过滤口罩就行了,再往身上喷点防虫的药水,不就走过来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传出一声简直能震碎玻璃的尖锐尖叫声,众人下意识围到了王鸿禧的身边,阿牛看了看,也厚着脸皮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他们的旁边,寻求庇护的意味毫不遮掩。 不过这时候王鸿禧等人也顾不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阿牛,因为林子的另一边动静越来越大,凄厉的叫喊声也越来越近,声音中的惊恐和绝望听的众人头皮发麻,尤其是在这种山林里,夜幕降临之际,更加透着一股阴森诡异,就连王鸿禧都忍不住眼皮子跳动,生怕发生什么他扛不住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林子的另一端响动越来越大,好像有人正朝着这边奔跑过来,王鸿禧的两个徒弟各自拿出自己的法器严阵以待,就连阿牛,都暗中将放到了自己的背后,在他的腰上,正别着一把|枪。 紧接着就发生了令众人永生难忘的一幕,一个人,一个大活人,正朝着他们这边狂奔而来,只不过这个人浑身血淋淋,从头到脚全身的皮被人扒了个干净,眼力好的甚至都能看到他那鲜红的肌肉纹理,不少好像撕皮时给带下来的肉丝,正挂在他的身上,随着跑动一甩一甩的。 三个天师还扛得住,那两个罗家人下意识尖叫出声,却被保镖和阿牛一人一个给捂住了嘴巴。 然后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血人跑过来后,一头扎进溪水里,倒下后便不再动弹了。 经过了血人身体的溪水瞬间被染红,给这暮色的林子更添了一丝诡异,过了好一会儿,见血人一动不动的,阿牛找了个长的树枝,打算上前去看看,保护罗家人的保镖见状上前道:“给我吧,我去看看。”这一瘸一拐的,有什么事跑都跑不及。 罗锋躲在王鸿禧的身后不放心的叮嘱道:“武哥,你小心点啊!” 武达小心的查探过去,确定这人真的死了才回到众人身边,并朝王鸿禧道:“从我们听到尖叫声到现在差不多十多分钟,正常来说,这种程度的扒皮连喘口气都撕心裂肺的疼,更不用说走路了,而这人一路奔跑过来,直到倒在了溪水里,大师,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毛羌族,可有剥掉人皮的刑罚?” 罗锋也好奇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死在水里?是巧合还是什么?我们...要把他埋了吗?”总感觉这样曝露在外面不太好。 王鸿禧皱眉端详了好一会儿,最终摇头道:“找些叶子盖上去,不要多事,这里不是能多事的地方,这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人为还是非人为我们都不知道,安全起见,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几人收拾了一下,武达和邹宽去找了些树叶将尸体盖住,王鸿禧念了一段往生咒后,众人赶在天黑之前离开了这里,而阿牛自然而然的跟着人群走了。 众人走了之后,寒宁这才从密林里走了出来,看着被树叶覆盖的尸体,寒宁微微蹙眉,他以为这个世界只有鬼怪,没想到竟然有妖气。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能确定这股气息是妖气,但就是本能的知道。 想了想,寒宁打出一股掌心火将尸体烧了个干净,随后朝着那群人走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进毛羌族寨子之前,王鸿禧他们跟一群背包客遇上了,背包客有三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而毛羌族也并非大家以为的那样,原来从山的另一边还有一条比较好走的路,只不过知道这条路的人很少,一般是毛羌族人需要下山采购的时候才会走的,这群背包客就是从那条路上误打误撞走进来的。 而寨子里有电有网,除了毛羌族民都穿着自己民族的服饰,很多事情还停留在手工劳作之外,感觉跟山下的风情村里的原住民也没什么区别。 见到有外人进村,村民并没有怎么排斥,还找来会说汉语的人帮忙翻译,得知背包客只是迷路了,很好心的给暂时安排了住处。 罗家姐弟两人不由得看向王鸿禧,这怎么跟天师说的不一样,天师可是把毛羌族说的像洪水猛兽,现在一看,就是普通村民啊。 王鸿禧也有些意外,他是十多年前意外来过这里,不过那时候这里民风极其排外,甚至不少人还养蛊,没想到这些年过去,这里的变化这么大。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用眼神示意众人不要过度放松,又朝那个会说汉语的村民道:“请问,苏姑还在吗?” 那人有些意外王鸿禧竟然认识村里的人,上下将他打量了一下才点头:“在的,你是谁,找苏姑有什么事?” 王鸿禧拿出一块很旧的手帕,不过手帕上的纹路倒是能看出跟这里人衣服上的图案很像,王鸿禧道:“一个苏姑的老朋友,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找一下苏姑。” 那人看了手帕一眼,确定是寨子里的东西,这才带着他们去找人。 罗锋等人听到王鸿禧说苏姑,还以为是个老婆婆,没想到见到的是个二八妙龄少女一样的人,听到王鸿禧喊她苏姑的时候,众人都没控制住诧异的表情。 苏姑看着看了眼众人,又朝王鸿禧道:“多年不见,你老了不少。” 王鸿禧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个苏姑一点没变,好像还更年轻了,也有些诧异,不过很快收敛了神色,拿出那块手帕道:“不知苏姑可还记得当初的承诺。” 苏姑看了眼手帕,风情万种的一笑:“自然,说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王鸿禧道:“三个月前,市面上出现了一批明器,后来鉴定出来应该是大周时期的,如果这批东西能证明大周这个朝代的存在,这对国家而言意义重大,所以上面成立了一个考古专班,根据那批明器的来源进行查探,同时也安排了一批军队从旁协助。” 王鸿禧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苏姑的表情,见她从始至终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便直接道:“这批人失踪了,考古人员以及那队军人,而我们最后收到的信号来源,就是这一带,这次来我们是为了找一个罗姓军人,我希望你能帮我们找到他。” 姑苏摇头道:“这里并没有来过什么考古队。” 王鸿禧自然知道考古队没来过这里,因为经过调查,那批明器是从距离这里千里之外的昆玉山出来的,所以考古队去的也是昆玉山,可是在那些人失踪的那天中午,罗间还跟家里人通过电话,当时电话显示的地理位置是昆玉山,当时罗间还说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挖掘,今天总算是可以下墓了。 结果当天晚上就再联系不上了,当时罗家人只当罗间在执行任务,因为任务期间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联系上的,没想到半夜,罗间给罗锋的一个信号接收器,竟然接收到了罗间之前绑定的设备信号源,但地址却是无江港。 罗锋当时觉得奇怪,加上罗间的工作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想着宁可白瞎一场,也不要等真出了事后悔强,于是半夜叫起家里的大人,等家里人联系了上面之后才知道,原来整个考古队都失联了。 后来国家派遣了好几支军队,毕竟考古队里有几位教授身份很重要,那是掘地三尺也是要找到的,可是在进行了地皮式搜山之后,除了考古队遗留的一些生活垃圾之外,什么都没发现,就连墓穴的入口都没发现。 国家对这件事很重要,尽管国家方面也在找人,同时也知道关于罗间最后信号这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什么行动。罗家人担心罗间,于是自己出钱邀请天师来无江港打探一下,不一定必须要将人找到,只要能打探到一点消息都是好的。 而无江港这一带邪乎的很,很多天师都不愿意接这个单,要如果不是王鸿禧多年前跟苏姑有过交集,加上价格方面也是十分让人心动,这才接了单。 王鸿禧将罗间的生辰八字递给苏姑:“我测算过罗间,但却被一股阻力抵挡,对这人是生是死所在何处完全测算不出,我想以苏姑的实力,想要找一个人应该不难。” 苏姑看了一眼,又打量了王鸿禧片刻,拿起那张写了罗间生辰八字的纸站了起来:“你们在这儿等着。”说完就转身进了屋内。 苏姑一走,罗锋就忍不住好奇的朝王鸿禧小声问道:“大师,那人怎么这么年轻啊,你说你们十多年前有过交集,那她当年岂不是才几岁的小孩?” 王鸿禧道:“你当为何许多天师都不敢接与无江港有关的单子?” 罗锋自然摇头,要如果不是堂哥这事,他至今迷信的是科学而不是玄学。 王鸿禧道:“那位苏姑,今年应该一百多岁了。” 众人闻言不可置信的惊呼了一声,连罗欣都忍不住朝屋内打量了几眼,可惜屋里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见。明明就是二八少女的容貌和身段,那露在外面的皮肤细嫩的她都羡慕了,结果这人竟然一百多岁了,这说出去谁信啊。 王鸿禧再次告诫道:“无江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曾经是军事要地,还曾发生过万鬼围城的事情,笼罩在这里的阴气至今还没消散干净,那条乌江里千万条冤魂被镇压无法超生轮回,玄门最厉害的天师都无法对这里做出改变,能够在这里生根的人,你们觉得会是一般人吗?” 罗锋听后小声道:“国家不是有这方面的部门吗,为什么不集结一下力量彻底解决呢?我听说这里每年都死好多人,而且尸体从未找到过。” 王鸿禧轻笑了一声:“事情如果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罗锋也知道自己有点想当然了,也怕说错什么,于是不再多话,干坐了一会儿,见到一旁正在用清水清洗伤口的阿牛,便好奇道:“你在林子里被咬的吗?” 阿牛叹了口气:“可不,没毒简直万幸。” 想到阿牛之前说要找人来着,罗锋道:“你要不要等下去村里问问有没有陌生人,他在我们前头,说不定已经进村了。” 阿牛正为这事头疼呢,他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把人跟丢了,还是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中。心里将那个长的白嫩一脸无害,实际精的要死的寒宁问候了无数遍,嘴上却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他能平安吧。” 家家都有个不省心的熊孩子,罗锋感同身受的拍了拍阿牛的肩膀:“辛苦你了。” 一旁的武达嘴角微抽,虽然装的很像,但这个阿牛一身跟他同样出身的气息却瞒不过他,还有那个脚程极快的少年,这样的山路对他们这种曾经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来说都不算容易,那小孩却一下子就走不见了,这两人要说真跟表面一样简单,鬼都不信! 过了好一会儿,苏姑才从屋内出来,先是扫了眼罗家人,随后便朝王鸿禧道:“人已经不在了,如果我没算错,这人至少死了十天了。” 罗锋瞬间激动的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王鸿禧的徒弟拉住了罗锋,生怕他一冲动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那所有人怕是都麻烦。王鸿禧皱眉道:“那我们要去哪里找?” 苏姑摇头:“别找了,你们找不到的,而且就算找到了你们也带不走他,因为你们都会折进去。” 罗锋无法接受堂哥死了的事实,但更无法接受让堂哥尸骨流落在外,压抑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道:“麻烦你将我大哥的消息告诉我,去不去找,我们自行决定。” 苏姑一双美目幽幽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人在鬼道城。” 鬼道城三个字一出,王鸿禧瞬间变了脸色,罗欣注意到王鸿禧的变化,连忙追问:“鬼道城是哪里?” 王鸿禧沉这一张脸不吭声,苏姑却是咯咯一笑:“鬼道城顾名思义就是鬼走的道路,哪里是可以让鬼走的,那自然就是阴间啊。” 在毛羌族寨子后面的隐蔽大树上,寒宁听着从耳机里传来的声音,神情一愣,鬼道城,阴间,不在阳间的活人,难道那个黎康也在鬼道城? 第47章 寒宁在毛羌族寨的后山一带走了一圈,他发现那里有一处石林, 应该是被人摆出的巨石阵, 而巨石阵所占据的地方竟然是一片养尸地。 养尸地分两种, 先天和后天, 先天养尸地难得,甚至是许多道教中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人死后葬于养尸地能夺天地之精华,维持尸身不腐, 经年累月之后甚至能成僵,也就是传说中的僵尸。 僵尸并没有后来人们描述的那么可怕, 虽然刚成僵的时候的确会浑噩一段时间, 但随着吸取的天地精气越多,僵也会慢慢想起身为人的记忆。僵靠吸食人血为食, 但也不是非要将人吸干净才行, 所以只要不四处为恶小心隐藏,僵几乎可以说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了。比起修炼得道,如果死后葬在养尸地的话, 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飞升了。 而后天形成的养尸地则恐怖的多, 需要无数阴魂和鲜血来浇灌,布控阵法来改变土地的格局,并且需要源源不断的怨煞之气来冲散原本的土地精气,难的是这源源不断的怨煞要与山气保持一个和谐的平衡, 不管哪一股气强于另一股, 都会破坏养尸地的格局。 看到这片明显是后来人为的养尸地, 寒宁想到了那条无比干净的乌江,怕是这养尸地下面有一条与乌江牵连的暗河,那石龟并不是震压那些乌江的枉死之魂,而是引魂,而且这一带定然有一处墓穴。 被人拖上山的黎康,那么多误入迷障林有去无回的遇难者在这里面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还有那只扒人皮的妖又是怎么回事。寒宁觉得自己来一趟,疑惑的事情反倒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不管是乌江还是这里的养尸地都是不能轻易妄动的,简直动一发牵全身,一旦大面积爆发怨煞,整个无江港都会变成凶煞之地,不管是这里的原住民还是游客,怕是没一个能逃得过。除非有人有那个本事一口气将所有亡魂全部超度,但这种程度怕是只有神才能做到吧,按照那积压不知道多少年的怨气,恐怕神都难做到。 这里的情况暂时还算稳定,至于黎康现在在哪里,寒宁打算先放一放,反正失踪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一时,至少他要想一个万全的对策,不说解决掉这里的问题,至少能有办法悄摸的找到黎康后全身而退。来之前他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能保命的东西都没准备几个,所以还是不要招惹这里的人为好。 寒宁打算晚点去找那个阿牛,毕竟是黎肃安排来保护他的人,总不能他悄悄走掉了,将人扔在这里。但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意外。 一条阴暗的街道,罗锋|呻|吟|着醒来,一睁眼,看到罗欣武达等人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吓得他下意识后退:“你,你们干嘛?” 武达伸手将他拉了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罗锋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是在床上,四周一片阴暗不说,建筑还很像那种古时候的铺面,不少店铺门口挂着白幡或者白色的灯笼,灯笼里的烛光不是温暖的柔黄,而是令人看的头皮发麻的绿火。 罗锋被吓得双腿一软,整个人都恨不得扒在武达的身上:“这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床上睡觉吗?那个火为什么是绿颜色的啊啊啊啊!” 武达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想我们恐怕来了个不得了的地方。” 罗欣比罗锋稍微稳重点,但也是面色苍白,看着同样面色凝重的王鸿禧,问道:“大师,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要怎么样才能离开?” 王鸿禧示意罗欣抬头看向城墙:“你们自己看。” 众人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古老的城墙上写着三个大字,鬼道城。 阿牛虽然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也曾遇到过一些灵异的事情,但现在这种整个人来了阴间的情况却是第一次遇到,顿时忍不住咒骂道:“娘的,肯定是那个老妖怪干的好事!” 车嘉和邹宽也惊慌不定的看着王鸿禧:“师父,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虽然玄门中人没少与一些阴物打交道,但现在早已不是从前群众信仰迷信的时候,上神陨落,他们也只能靠着自家努力供奉的先祖来获得一点修炼的力量,别说直接来到阴间了,就连感应阴间的存在他们都很难办到。 王鸿禧看了众人一眼,脸色从难看变得非常难看:“我们要尽快寻找出去的办法,我们现在是生魂离体,离体时间长了,就算出去了,肉身毁了那也完了。” “你们还有三天时间。” 突然一道声音|插|入|,众人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寒宁正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阿牛一看到寒宁,简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罗欣皱眉问道:“什么还有三天?” 寒宁道:“你们的肉身三天后就会被放血,三天内如果不想办法离开,肉身就会损毁。” 王鸿禧戒备的看着寒宁:“为什么是三天?” “因为养尸地,毛羌族寨子后面有一片后天形成的养尸地,养尸地需要新鲜的血液浇灌,还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才行,三天是生魂离体的极限,届时肉身会本能与生魂有所牵引,强行招魂归体,但魂魄回不去,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死亡,那一刻将会是魂魄怨气最浓烈的时候,也是对养尸地最有用处的时候。” 王鸿禧不知道寨子后山还有养尸地,当年他虽然来过这里,但这里的人极其排外,那时候他的修为还没那么深厚,根本得罪不起这里的人,要不是偶然帮了一次苏姑,也得不到苏姑的那份承诺,只是没想到,他还是太大意了。 不过看着眼前的人,王鸿禧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整个肉身都过来了?” 寒宁道:“我也是来找人的,不过我发现了那片养尸地,大概猜到了养尸地与乌江之间的关联,不是我能招惹的起的,于是干脆打道回府,但这位阿牛是我朋友找来保护我的,所以想要带他一起走,结果我刚走到村子附近,就看到你们的生魂往村外走去,我原本打算先将你们的生魂拘住再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想到,刚靠近溪水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我想要退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强行稳住魂魄和肉身,等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鬼道城。” 阿牛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临走时不忘通知我一声。” 寒宁朝着阿牛勾唇一笑:“你的情况比他们稍微好一些,他们是三天,你大概还能多苟几天。” 罗锋不解:“为什么啊?” 寒宁道:“因为他被血虱给咬了,就是你腿上被虫咬的伤口,血虱是一种繁殖性极强的蛊虫,会随着伤口的血液直接繁殖进人的身体里面,但繁育的时间差不多要四十多天,到时候在你身体里繁殖出来的血虱会吸干你的血,吃光你的内脏,你也会一夜之间只剩空荡荡的一副皮囊,在此之前,你浑身带毒,并不是一个适合放血的对象,所以你这算是因祸得福吧。” 阿牛听后整个头皮都恨不得要炸了:“这是哪门子因祸得福,他们三天内能出去的话还可以活,我要是出去了,那不是也要死?!” 寒宁笑呵呵的安慰:“急什么,如果能平安出去,我给你拔毒就是。” 一旁的王鸿禧略诧异的看着寒宁:“你能拔除血虱?”血虱这东西他听过却没见过,但却是种令人闻风丧胆的蛊虫,极难对付,中了血虱几乎就等于死定了。 寒宁道:“能。” 王鸿禧还想问问寒宁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在玄门协会里,他并没有见过寒宁,不过罗家的姐弟两明显没那个耐心,急躁的问道:“先别研究虫子了,研究一下我们怎么出去吧,三天时间很快就过了!” 阿牛看向寒宁,这小子懂那么多,说不定也知道出去的方法,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寒宁无辜的回看他:“别看我,在来之前,我连鬼道城听都没听过,恐怕知道的还不如这位天师多。” 这一下,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了王鸿禧身上。看着身边这群小年轻,王鸿禧叹了口气,也担起了这份重责,要如果不是他大意了,怎么会中招。要不是他太相信苏姑的承诺了,又怎么会这么贸贸然的来。 “先进鬼道城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众人无法,只好往城内走,看过很多玄幻文的罗锋眼巴巴的朝着王鸿禧问道:“大师,你们宗门内有没有什么魂牌玉牌,就是你出事了你门内的师父师祖能感觉到,然后来救你?” 王鸿禧看了他一眼没吭声,邹宽直接翻了个白眼:“不要把小说跟现实混为一谈。” 这话就是否定了,罗锋叹了口气,整个人丧的不行,大哥没找到,自己折进来了,要是他跟罗欣都出事了,这对家里人来说得是多大的打击。想到这里,罗锋朝罗欣道:“你放心,如果找到了出去的方法,我一定会让你先出去的,我们两个至少要出去一个才行,只不过我跟大哥要是都不在了的话,你以后就只能招赘了,记得多生几个,给一个我爸妈...” 话还没说完,罗锋就忍不住呜呜了起来,简直越想越伤心。罗欣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却也懒得搭理这个白痴,家里到底为什么会让这个缺心眼的跟她来啊! 鬼道城内和城外最大的区别在于,城内的阴森程度更甚,更惊险的是,刚入内城,罗欣就惨叫了一声,站在罗欣旁边的武达反应极快的将罗欣往自己身边一拉,站在罗欣另一边的车嘉看到从地底深处的枯骨,下意识想要掏出法器,可是抽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生魂,身上根本没东西。 就在众人惊慌之际,寒宁微微挪了一步,一脚踩到了那个从地底冒出的枯骨上,只听咔咔响了几声,一声凄惨的尖叫过后,地底冒出的那副骨头挣扎着缩了回去。 寒宁收回脚,一抬头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挑眉道:“看我干什么?” 刚刚想掏法器没掏出来的车嘉怔怔道:“这样就解决了?” 寒宁理所当然道:“不然呢?在阳间阴魂没有实体,但这是阴间,你们自己就是魂,对待别的魂没了法器那就暴力解决不就行了。” 说的好有道理,他们刚刚成魂,一下子没能转换过来。 罗欣惊魂未定的朝寒宁道了谢,饶是她胆子再大,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差点被吓了个半死。 经过这个小插曲,众人走路更加小心了,生怕又从哪里冒出一只手来,不过好在后面并没有发生什么情况,但他们也没有遇到其他的魂魄,整个城就像个空城,寂静无声,空无一魂。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众人茫然的站在街道中央的时候,突然响起阵阵锣鼓声。 王鸿禧突然脸色一变:“不好!快找地方躲起来!”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王鸿禧跑,可是街上店面不少,但一个个都是大门紧闭,最后鼓声越来越近,干脆学着寒宁,直接暴力开门。 众人随便躲进了一家店铺,刚把大门关上,后面就亮起一盏幽幽绿火:“几~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那一字一拖音的,简直跟吊死鬼一样。不过对方虽然不是吊死鬼,但也是鬼,那青色的脸面衬着绿色的火光,渗人的很,除了寒宁不为所动,其他人都躲到了王鸿禧的身后。 王鸿禧无奈上前:“我们想借住一晚,另外想要了解一下鬼道城的情况,我们新来的,不是很懂这里的规矩,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店家提点一二。” 那鬼老板拿着灯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说话都冷了几分:“新来的啊,那住店有钱吗?” 罗锋小声朝旁边的车嘉问道:“阴间是用冥币吗?” 鬼老板鬼笑了一声:“如果你们说的是阳间百亿千亿的那种,我们不收。” 然而他们连那种百亿千亿的都没有,王鸿禧只好厚着脸皮打商量道:“我们新来的...” 鬼老板直接打断他的话:“没钱请离开。” 外面的响动声越来越大,罗锋等人虽然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但也知道建筑物内肯定更安全,所以下意识搜刮了一下身上,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见一只干净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巧克力抵押住宿费。” 鬼老板一听巧克力,那双鬼眼都瞪大了,连忙伸手去抓。 寒宁一把将巧克力收回,面无表情的看向鬼老板:“可行?” 鬼老板幽幽环视了一圈,讨价还价道:“你们八个人,八块巧克力。” 寒宁直接将巧克力揣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拿出一沓符箓,看向王鸿禧:“既然外面那群东西不让人清静,那就去灭了他们好了,这些符箓足够撑到天亮了。” 见到那一沓阳气极重的符纸,鬼老板惊恐的后退,而王鸿禧眼睛一亮,他现在虽然只是生魂,但毕竟是正统道家出身,这些年度化阴魂祈福法事没少做,身具一定的功德,自然不怕符箓,有了这些,在鬼道城也有了一定的防御力。 见他们真的要走,实在是太馋人间食物的味道了,鬼老板连忙道:“一块就一块!” 寒宁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将巧克力丢给了鬼老板。虽然这是阳间的东西,但跟着他来了这鬼道城,也算是直接过阴了,这些鬼魂是可以直接享用的。 见鬼老板露出鬼气森森的笑容来,明显很高兴的样子,寒宁又拿出一块来:“我们想知道一些消息。” 鬼老板吞了吞口水,点头道:“你们问。” 罗锋首先就忍不住了:“我们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鬼老板呵呵一声冷笑:“进了鬼道城的,就没有离开的,这里根本没有离开的路。” 罗锋道:“不可能!既然有进,那就肯定有出!” 鬼老板嗤笑了一声:“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寒宁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鬼老板看了寒宁一眼,沉默了片刻,带着一丝提起名字都含着敬畏的惶恐道:“是城主的阴兵,鬼道城的规矩,宵禁后街上不允许出现任何游魂,否则将会被阴兵吞噬。” 罗锋嘟囔:“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来的游魂。” 鬼老板看了他们一眼,意味不言而喻,如果不是他们闯进来了,这不就有八个给阴兵吞的么。 寒宁道:“城主是鬼王吗?” 鬼老板道:“这就不知道了,鬼道城虽然有城主,但城主从未露面过,不过鬼道城也不需要城主露面,这就是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你有实力就能在这里生存。” 阿牛忍不住道:“都已经变成鬼了,生存还这么艰难吗?” 鬼老板叹了口气:“可不是吗,不过即便成鬼,但还是想要清明鬼节的时候去一趟阳间见见亲人,但这鬼道城就没有出去的,也许就这样熬到魂飞魄散吧。” 寒宁将巧克力递给鬼老板:“将鬼道城的一些事情说说。” 鬼老板笑着接过巧克力,珍惜的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将鬼道城一些他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鬼道城虽然是阴间的地方,但却是个被遗弃的地方。据闻鬼道城的前身是饿鬼道,本就脱离阴间是个独立的天地,但后来神陨,地府也破败没落,仅剩一丝轮回之力维持着人间的平衡。后来经过那段极其动荡的年间,民间的信仰慢慢回升,于是地府鬼差也再次授勋,可是想要重建地府曾经的辉煌已然不行。 鬼道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也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有鬼道城,但是进来的鬼魂都没办法出去,这里白天也是阴雾弥漫,不过鬼魂会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作息,吃喝交易,但吃的用的都是人间亲人供奉过来的,那些无人供奉的就变成了四处游荡的游魂,无处落脚。 鬼老板也忘了哪一天,鬼道城突然有了城主,还有了阴兵,还定下每日宵禁后不允许上街的规定,那一段时间整个鬼道城乱糟糟的,每天都有无数游魂被阴兵吞吃,城主的阴兵越来越强大,城内的普通阴魂也越来越畏惧城主,到了现在,没到宵禁的时间都无鬼敢出门。 鬼老板还感叹,好在他生前儿孙多,也有孝心,每年给的供奉不少,这才有了点钱财租下这个店面,不说赚钱,至少自己有个栖身之地。只不过等再过个几十上百年,无人再供奉他,他也只怕要沦为那些被阴兵吞吃的游魂了。 这才第一天,他们刚来什么都还没搞清楚,今晚也只能安顿在这里,等明天安全了再去外面看看情况。 众人各自找了房间安顿下来之后,即便是灵体,也有些消耗过大,一个个精疲力尽的倒在了床上。 阿牛想要找寒宁仔细的问问情况,结果刚敲开寒宁的门,就见他要出去的样子,顿时皱眉道:“外面这么危险,就算你有本事,恐怕也抵不过城主的千万阴兵,有什么事等我们明天出去看看情况一起商量。” 寒宁道:“我从不做冒险的事,既然敢出去,自然有全身而退的办法,你回房去,不要乱跑。” 阿牛跟他对视了片刻,微微偏开了身体让出了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我希望你能量力而行。” 阴兵刚刚走过的街道再次恢复了寂静,寒宁身上贴着隐息符,能隐去自己的气息,他想要去查探一下城主府,城主既然掌管着整个鬼道城,也许知道的比这些普通阴魂多,不过前提是,这位城主的实力不如他,否则打不过一样没辙,至于讲道理,道理永远都讲不过鬼的。 只不过还没到城主府,寒宁就被阴兵撞上了,阴兵虽然查探不到他的气息,但正面撞上却是能看得见的,一见到寒宁,那阴兵顿时面露狰狞之色,猛地朝他冲了过来。 寒宁掐出一个手决打了上去,可是阴兵浑厚的阴气有些出乎寒宁的意料,寒宁只觉得自己打在一块冰冷而坚硬的铁块上,好在他及时收手,才没被阴兵的反扑给伤到。一个阴兵就这样了,那一群阴兵,寒宁简直不敢想,他虽然已经将情况想到最坏了,但现实似乎比想的更糟。 不过此刻寒宁也没那个时间想太多,直接打出一枚掌心火,再强悍的阴兵,只要是阴物,就害怕这种带着极阳之气的火。 果然阴兵被打中的地方开始滋滋作响,一阵阵浓烈的阴气四散开来。寒宁不敢再耽误,这么下去会吸引来更多的阴兵,转身就想跑。 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一座桥上站着一个带着青铜鬼面的人,见寒宁发现了自己,青铜鬼面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天师?没想到我鬼道城里,竟然进来了一个天师,真是稀客。” 青铜鬼面一说话,那个阴兵停止了攻击,还恭敬的跪下,寒宁眉头一挑:“鬼道城城主?” 青铜鬼面再次微笑:“幸会,好多年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活人。” 寒宁微微一眯眼:“黎康?” 这个名字一出,青铜鬼面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眼神也有了毫不掩饰的变化,寒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人身上没有鬼气,除了实力太强悍之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人跟阿牛他们一样,是个生魂,而不在阳间的生还者,不就是他要找的黎康吗。 第48章 黎康没想到眼前这个天师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 好多年了, 久到他自己都好像忘了他的名字, 如今却被人叫了出来,这一瞬间, 黎康甚至有种自己又重返了阳间的错觉。 沉默良久,黎康对上寒宁的双眸:“不知阁下是?” 寒宁道:“我是来找你的, 结果误打误撞进了鬼道城, 委托我来找你的人是你小叔, 黎肃。” 黎康负在身后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他虽然不知道外面的年月, 但鬼道城一直有新鬼进来,也知道外面至少过去了十多年了。十多年啊, 一切都怕是物是人非了。当年出事时,他的父母还年轻,家中还有小妹, 他们还可以拥有别的孩子,失去他的痛苦, 早晚会被时间抹平,而他只能强行让自己去遗忘,否则这么多年在鬼道城里, 如何煎熬。 见黎康垂眸沉默,寒宁也摸不清对方的脾性, 不管他小时候性情有多好, 困在这鬼道城十几年, 再正常的人也会疯魔,而且这人还是鬼道城的城主,手下掌控着一群不好对付的阴兵,出事那年他才十来岁,还是以生魂进入鬼道城,寒宁无法想象,这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种程度的,而走到今天这个程度,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在黎康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问了一句:“他们都还好吗?” 寒宁摇头:“别人我不清楚,黎肃不好,他哪怕以最昂贵的药来续命,最多也只能再活个两三年,你的妹妹黎可涵也几乎与家中决裂,据说是因为你母亲当年一句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妹妹而导致的心结,这些年黎家从未放弃过对你的寻找,不管是科学的方式还是迷信的方式,这次测算到了你的消息我就过来查看了一番,结果发现毛羌族诡异异常,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正准备回去,没想到对方早就发现了我,还直接将我送入了鬼道城。” 家中的变化跟黎康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的妹妹,合该被捧在掌心的小公主,却因为他的事,这些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母亲怨恨而出的那一句话足以体现出这些年家中的境况,那些是他藏在心底里最柔软的一部分,轻而易举地破碎了他这么多年来强硬竖立起来的坚硬外壳。 黎康的情绪浮动导致正在游城的阴兵急速拢来,一个个穿着阴气化作的铠甲,手持阴|枪|的看向寒宁,只要城主一个心念,他们便是最锋利的武器。 寒宁微微眯眼,手中拿着符箓严阵以待。 黎康见状挥了挥手,那些阴兵瞬间化作一缕青烟原地消失:“抱歉,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 不过就算这样,寒宁也没有放松戒备。黎康也不以为意,他一样没有对寒宁彻底解除戒心。 寒宁直接了当的问:“怎么离开鬼道城?” 黎康轻笑了一声:“能离开的话,你觉得我不会离开吗?” 寒宁没有执着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毛羌族人为什么要将你活埋。” 黎康勾了勾嘴角,带着一些嘲讽道:“也许是我命好吧。” 寒宁又问:“你的肉身在哪里?” 黎康盯着寒宁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问这个做什么?” 寒宁道:“既然找到你了,那我出去的话自然要带你一起走,我要先知道你肉身所在之处,否则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说不定反而会害死你。” “我说了,鬼道城有进无出。” 寒宁语气霸道:“没有出路那就劈开一条出路来,而且,时间不多了。” 黎康把玩着指上的扳指,以为他是为了那几个生魂着急,语气透着一股漫不经心:“进了毛羌族的寨子,就注定了他们的死期,这是他们自找的。” 寒宁摇了摇头:“不是他们,是黎家。” 黎康眼睛一眯:“什么意思?” 寒宁道:“我说过,是黎肃委托我来找你,但我跟他并非一般委托人的关系,今天进来的那群生魂中有个叫阿牛的,是黎肃派来保护我的,他会每天跟黎肃报告我的安全与否,一天没消息黎肃可能会等,两天三天没消息,黎肃自然不可能再等,以黎肃的脾气,知道我失踪的具体地点,挖了这座山都有可能,而挖山的后果,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 挖山的后果,黎康当然知道,得罪了毛羌族,破坏了这里的阴阳平衡,整个无江港的人甚至都有可能受到牵连。黎康的心早就被磨练的心硬如铁,别说一个小小的无江港,整个省市的人都死光了他都不会眨一下眼。可是如果破坏了这个平衡的人是黎家的人,这背负的孽债怕是轮回十辈子都还不清。 如果真如这人说的,那时间的确不多了。 见黎康看过来,寒宁微微一笑:“要合作吗?” 寒宁回到客栈的时候,见到阿牛靠在他的房门口,一见到他会连,整个人松了口气的模样。寒宁道:“黎肃给了你多少钱,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你还这么尽职尽责?” 阿牛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什么人都能用钱请得到的吗,要如果不是黎肃曾经救过我兄弟的命,我答应为他做三件事,我才不会这么倒霉的被陷在这里,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寒宁道:“不怎么样,不过阴兵巡城已经过去了,你回房间好好休息吧,天亮之后出去转一转。” 阿牛一边嘟囔这种时候了,谁还有心情转啊,一边无可奈何的回了房。他们现在已经脱离肉|身了,其实并不需要睡,但作为活人的习性还是让他们觉得不躺下来闭一闭眼睛,就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所以还是需要休息的。而寒宁本来就是整个肉|身过来,更加需要休息,加上知道了这里的城主是谁,直接倒床睡得没心没肺。 白天的鬼道城跟夜晚的鬼道城简直天差地别,虽然依旧雾蒙蒙阴气森森的,但魂来魂往的,看起来都热闹些,只不过有些人可能是意外枉死的,死相不怎么好看,乍一见到还是有些吓人的。 而鬼道城也有一段时间没来过新魂了,一般新魂来运气不好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晚上就被阴兵给吞吃了,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个生面孔,还都是俊男靓女的,就连老大叔都长得挺帅的,被不少热情的鬼给围观了。 见罗锋好奇的打量四周,一点都不为眼前的情况着急,罗欣连白眼都懒得对他翻了:“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寒宁道:“等,不过你们可以随便出去转一转,这也算是一次人生阅历了,不是谁都有这种逛阴间的经历的。” 罗锋哼哼道:“我可一点都不想有这种经历,我有个疑问。” 寒宁懒得吭声,罗欣不想搭理,王鸿禧等人保持着高人风范一如既往的不接茬,只有好心的保镖大哥武达捧场:“什么疑问?” 罗锋道:“我们进村子的时候不是遇到了三个背包客吗?你们说他们是好好的被送出村子了,还是跟我们一样,也在这里?” 罗锋的话音一落,武达和一旁的邹宽就脸色微变,注意到他们变化的罗欣微微皱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武达和邹宽对视一眼后,武达才开口:“你们还记得我们进村子之前,遇到的那个被扒了皮的人吗?” 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他们怎么会忘,倒是一旁的阿牛想着寒宁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刚准备好心解说一番,就见寒宁朝他看了过来:“我知道,尸体还是我烧的。” 阿牛顿时瞪圆了眼睛:“你竟然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罗锋打断阿牛的打岔,追问道:“记得记得,然后呢?” 武达道:“那个尸体有一只手有六指,后来我们不是住在那群背包客的旁边吗,我注意到其中一个男生的也是六指。” 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同行的人里有两个人有六指,或者不同行的人里,有两个六指,这太巧合了,除非...... 罗锋瞪大了眼睛看向武达:“你是说,他们其中一个人是鬼?披着人皮的鬼?” 寒宁听罗锋在那儿七想八想的鬼扯,也没说披着人皮的可能是妖而不是鬼,反正不管是什么,另外两个背包客怕是都没办法活着下山了。 王鸿禧见寒宁一脸轻松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道友可是有出去的办法了?” 寒宁摇头:“没有。” 王鸿禧:“......”那你这一脸轻松惬意简直跟度假一样是几个意思? 就这么坐在客栈里看着外面的阴魂来来往往也不是个事,于是商量着出去转一转,但他们几个都是生面孔,成群结队的出去转也太打眼,而且鬼老板说,白天只要不惹事,基本没什么危险。以前的鬼道城倒是危机四伏,但后来有了城主之后,大概晚上的禁令太凶残,阴兵太可怕,导致大家白天也都安分守己不敢闹事。 于是王鸿禧带着罗欣,车嘉带着罗锋,邹宽带着武达,分三波三个方向,又找寒宁借了几张符箓防身。寒宁数着符箓看向王鸿禧:“两千一张,谁买单?” 三个天师转头看向罗家的姐弟,罗欣道:“我们买单,记账,出去后就给你结。”不过前提是,他们能出的去。 寒宁点点头,这才将手里的符箓分发给众人,他小本生意,赔不起。 他们走了之后,阿牛看向寒宁,满眼都是咱们怎么还不走的催促。 寒宁悠哉道:“我没打算出去啊。” 阿牛无语:“不出去怎么找出路?” 寒宁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人,塞了几张符给阿牛,笑了笑:“我有朋友来了,你想出去自己去吧,遇到危险把符拍向对方就行。” 阿牛看着已经近到跟前的人,诧异的看向寒宁,这种鬼地方也有朋友?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去找找那些去世的人是否在这里? 黎康这次没有戴青铜鬼面,穿着简单的T恤休闲裤,看起来就像个无害的大学生,与黎肃有几分相似的轮廓,让寒宁莫名顺眼了几分:“想好了?” 黎康道:“上去谈?” 寒宁点头,带着黎康上了楼。阿牛倒是想跟上,可是那个年轻人长得挺好看,却让他有一种寒毛颤栗的感觉,直觉就很危险,想了想干脆也不出去了,就守在了楼下。 进了屋内,黎康开门见山道:“合作可以,我有条件。” “说。” 黎康道:“你该知道,冲破这里的封印需要多大的代价,一旦封印冲破,阳间定然会受到影响,首先便是打破无江港的平衡,到时候情况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寒宁点头,关于这一点他自然是想过,但是让他因为未知的一些的事情放弃生的希望,显然不可能。而且不打破这里,还不知道今后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葬身于此,他只能在出去后尽最大的努力稳住局势,死伤定然是会有,但他能做的也就是将死伤降到最低。 这场伤亡迟早都会发生,这个平衡总有一天会被打破,导致这一切的毛羌族也该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黎康道:“既然你都明白也有了准备,那么到时候我不希望你中途变卦,机会只有一次,这不止是你一个人,还关乎着我能不能出去,我不允许过程中有任何的差错。” 寒宁道:“这你大可放心。” 见寒宁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黎康满意了几分,继续道:“我可以承诺你,我不会滥杀无辜,但你不能阻止我报仇,以及事后,关于我的身份,你绝不能提及。” 寒宁试探道:“鬼道城城主?” 黎康摇头:“在养尸地下面埋葬着毛羌族的祭司,养尸地的目的你身为天师应该很清楚,他们之所以抓我山上甚至活埋进棺木里,是因为我的命格好,虽然不到十世善人的程度,却也是极为贵重的,正好可以给祭司压棺木。墓穴中一共有九口石棺,其中八个都是命格不凡之人,镇压在八方,祭司的石棺则在正中央,整个墓穴是以升龙格局所布。” 寒宁明白了,毛羌族人想要复活祭司,并且以人为的养尸地快速促成祭司成僵,又用极贵命格之人镇压,这种种布局下来,只要成僵,便能化犼。 黎康看向寒宁:“我将棺木里自己的肉|身与祭司的做了交换。” 寒宁顿时愣住了,黎康笑了笑:“我出不去,也不知为何可以生魂离体,当我发现我身体竟然还有呼吸温度,我只想着如何让自己活下去,我观察了许久,祭司嘴里含了一块玉,当我把那枚玉拿出来之后,原本像是睡着的祭司,直接化作一堆白骨,所以我将那玉放到了我的身上。” 寒宁道:“你已经成僵了?” 黎康点头:“就在三年前,我突然能感应到我的身体了,只不过还不是时候,实力不够强大,出去了也对付不了那群巫。” “你是怎么到鬼道城来的?” 黎康道:“我当时不懂阵法,也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只想着把自己的身体保存好,以后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后来我试图离开墓穴,可是整个墓穴被阵法封住了,我出不去,然后我骗了一只妖。” “妖?”不会是那天杀人的那只吧? 黎康无辜耸肩:“我也没骗它,我说只要我能离开找到家人来救我,以后我们全家都会供奉它,它答应了,用爪子硬是帮我将封印挠出一条裂痕来,可是没想到,我一离开墓穴,等我再恢复意识,便已经在鬼道城里了。” 寒宁没有问黎康是怎么混到今天这个程度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要我隐瞒的是僵的身份?” 黎康点头:“如果能出去,我自然想以原来的身份回归阳间。”但僵尸这种东西,听起来就是天师的劲敌,他不确定寒宁这种天师能不能允许非常人的存在。 寒宁闻言一笑:“我还当你要开出什么条件呢,僵尸而已,我们无冤无仇也没有利益冲突,你是僵是妖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多事去管。” 这下换黎康有些疑惑了:“为什么?天师不是除魔卫道为己任吗?” 寒宁亮出小白牙:“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天师了,不过就算我是天师,只要不妨碍到我,对我没影响,又与我何干。” 听到这话,黎康放心了一些,他虽然不怕寒宁,他们真要斗起来,谁胜谁败还未知,他只是不喜欢麻烦。而且寒宁似乎是他小叔的朋友,如果可以避免冲突,那自然是最好。 既然条件谈妥,寒宁开门见山:“怎么出去?” 黎康道:“用阴兵,我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自成一界,但这里的确不是没有弱点的,这些年我已经将城内城外查探的十分仔细,也找到了可以冲破的地方,只要号令阴兵冲撞,自然能开辟出一条出路来。” “这是你养那群阴兵的目的?” 黎康笑了笑:“不然呢,真的养来护城吗,要不是怕他们吞噬太多阴魂阴气暴涨我无法将其掌控,我早就将满城阴魂喂他们了。” 黎康说完见寒宁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忍或者鄙夷的表情,顿时对他的感观更好了。他不需要有人站在所谓的道德线上对他进行批判,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种种,就没有资格对他有任何指责。 虽然因为寒宁的到来让黎康原本打算徐徐图之的计划提前,但既然做了决定,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在黎康去做最后的准备时,寒宁也在鬼道城里逛了一下,还发现了不少好东西,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带去阳间还能不能用,但寒宁还是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零食,换了一大包各种奇珍异宝,就算到时候不能用了,他也就是损失一包零食而已。 看着就像阳间集市一样的鬼道城,也不知道过了明天,这些阴魂会如何。 晚上众人赶在宵禁之前回了客栈,询问了对方,得知跟自己一样无功而返,都忍不住有些丧气。 “今天是第二天了。” 不知道是谁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气氛越发沉重了,明天是第三天,如果还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他们怕是真的要完。 众人相对无言的坐了许久,罗欣突然道:“几天外面,好像没有动静?” 罗欣一说,众人才发现,外面的确有些过于安静,就连鬼老板都晃荡出来,扒着门缝往外看:“奇怪,今天阴兵不巡城吗?” 寒宁从楼上走了下来:“今天阴兵不巡城。” 罗锋第一个忍不住道:“为什么啊?你怎么知道?” 寒宁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而是每人发了一张符:“这张符一定要好好戴在身上,辛亏我多准备了一些空符纸,否则这种地方上哪儿去找牵引符。” 王鸿禧端详了符纸片刻:“你是想利用肉|身最后的牵引之力,再加上符箓的威力帮我们离开这里?” 寒宁摇头:“不是,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寒宁话音刚落,王鸿禧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鬼气在靠近,他好歹还能抵挡一下,包括他徒弟在内,都缩成一团似乎冷的牙齿打颤,要知道他们现在是魂体,根本不知冷热。 寒宁上前将大门打开,众人就看到一群阴兵正整齐有序的往客栈方向过来。 鬼老板惊恐的想要扑过去将门关上,但寒宁已经先一步的走了出去。 王鸿禧想了想,也扛着那股迫人的压力跟着一起走了出去。王鸿禧一动,其他人再艰难也只能跟上。 走在阴兵最前方的是带着青铜鬼面的黎康,黎康正骑在一匹鬼马上慢悠悠的过来,待到寒宁跟前,低头看向他:“准备好了吗?” 寒宁点头:“自然。” 黎康翻身下马,抬头看向天上那好像有双影的月亮:“我曾在那里,感受到过人间的阳气。” 寒宁挑眉:“所以你才宵禁?” 黎康勾唇一笑:“有许多误入鬼道城的人,其中不乏一些有本事的天师,他们找死无所谓,但我不允许他们破坏我筹谋已久的计划。” 黎康说完,一个抬手示意,跟在他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阴兵刷地一下拿起了手中的武器,瞬间阴冷的鬼气弥漫,仿佛要破天而出。 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感受过如此可怕阴气的王鸿禧,骇然的看向寒宁:“道友......” 寒宁看了眼这几个跟他一起进来的人:“准备好,要出去了。” 黎康一个手势,他身后成千上万的阴兵如飞蛾一般,朝着双影月飞扑了上去。 隐藏在青铜鬼面下的黎康抿紧双唇,一旦鬼道城无法再限制住他,就是那些人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第49章 毛羌族寨子里, 躺在床上的苏姑猛地睁开了眼,不知为何, 心口突然涌现一阵不安。想了想, 苏姑来到沙盘前, 看着沙盘中层层壁垒, 又查探了一番墓中阵法,均无异样。一抬头, 看到云层中时隐时现的月亮泛起了一层血光,顿时一愣, 随即便是一喜, 血月降临,他们的巫, 要现世了。 山下, 黎肃面色阴沉的放下正机械语音说不在服务区的手机。一旁跟着他来的助理兼保镖见状道:“我们已经找了十家搜救公司了, 他们的人也都已经上山了,根据监控查到的信息,您要找的人也才上山不到两天, 就算走也走不了多远的, 您别太担心, 从昨天到现在您都没休息过,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一有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黎肃眉头紧蹙:“已经两天了。” 助理:“......根据搜救队的人说, 山上是没有信号的, 上了山之后联系不上很正常, 而且就算万一真的在山上迷路了,这也才两天,只要食物和水充足,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您别太着急。”两天时间不吃不喝都死不了人,更何况明知要上山,食物和水怎么可能不带一点。 助理觉得黎少实在是过于紧张了,这才两天,真的没必要搞这么大动作。可惜人家是老板,他只能委婉的劝,又不能直说。 黎肃侧头看向助理,那一双沉沉的眸子带着一股迫人的寒意:“两天还不够?真遇到危险,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别看黎肃常年身体不好,所有人都像是捧着易碎品一般的将他捧着,但论气势,这人可一点都没有病弱的样子,一个眼神,就让这位助理兼保镖先生忍不住头皮一麻,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好在黎肃并没有对他发火的意思,也没有继续跟他纠结两天这个话题,直接问起了搜救队:“只有十家?” 助理忍不住看了黎肃一眼:“因为这附近山区较多,所以附近的搜山救援公司比较多,我们重金聘请,这十家公司几乎全员出动,已有数百人。” 黎肃沉声道:“继续,将能排的上名号的救援队都找来,就算掀了这座山,我也要将人找到。” 助理很想说没必要啊老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万一人家登山登的好好的,结果被一群救援队的强行带下山那多懵逼啊,如此大费周章结果闹了个乌龙,那黎氏集团可就好笑了。而且就是因为老板这么大的动作,这件事都已经登上新闻头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国家重要人物在山上遇难了呢。不过老板发话,他也只能照办,只希望快点找到人,再找不到,老板怕是要挥金如土启动人海战术了。 此刻山中的毛羌族内,所有人都穿上了最隆重的服饰,庄严而肃穆的站在巨石阵外面,当铃声响起,众人虔诚的跪地而拜。 光着脚的苏姑正一步一步朝着祭台走去,缠绕在脚腕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之前还有乌云遮掩的月亮不知何时彻底展露了出来,月光倾洒,苏姑周身仿佛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美的不可方物。 铛铛铛 随着苏姑在祭台上跳起祭献的舞蹈,脚上的银铃也发出蛊惑人心的音律,虔诚朝拜的毛羌族人脸上纷纷露出神往的表情,整个人仿佛被这铃声洗礼一般,而看向祭台的眼神,越发痴迷狂热。 一舞终了,苏姑高高站定,面色因为祭祀舞消耗的灵力微微有些发白,双颊却又因为等待了这么多年,今天之后他们毛羌族将会彻底被改写的激动泛起了红晕,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之下,显得格外诡异。 苏姑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后,依旧难掩热切地道:“我们守候了百年,不人不鬼苟活于暗中,而今天,我们的巫神即将归来,这数百年来被那些道士,那些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将我们逼迫至此的虚伪小人,也终将会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 下方众人高声应和:“巫神!巫神!巫神!” 苏姑转过身抬头看向空中的月亮,当血色覆盖在满月上,他们的巫神就要回来了。 鬼道城内,阴气漫天,无数阴魂慌乱逃窜,却还是被激涌流窜的阴气给刺穿魂体,一旦被刺穿,魂体便会破散,被那些阴气生生吞噬。 几乎是眨眼间,整个鬼道城变成了可怖的地狱,惨叫哀嚎,痛苦绝望,无数阴魂魂飞魄散,逃无可逃,躲无可躲,别说在此之前连鬼都没见过的罗家姐弟,就连常年与阴魂打交道的王鸿禧师徒三人,见到这等场景都心生骇然。 而当鬼老板见到眼前这如炼狱一般的景象,绝望害怕之际慌乱躲藏,与另外一个失了方向的阴魂撞到了一起,没能来得及避开,两个阴魂一起被捅了个对穿,魂魄瞬间消散。魂飞魄散的瞬间,鬼老板想的是,以后他的子孙供奉,他这个老祖宗再也收不到了,以及那两块放在他房中,他甚至都没舍得吃下的巧克力,可惜了。 他还记得那苦苦甜甜的味道,那是他在自己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第一次吃到洋人的食物,直叫他惦念至今。 眼前的一幕直把罗锋看的崩溃,虽然这些是阴魂,是本来就已经死了的人,可是他们依然生动的存在着,这对罗锋他们来说,跟活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是现在,在深夜危险时收留了他们的鬼老板,客栈旁边爱笑爱说故事的胖大婶,还有今天在桥头上遇到的好心却有点唠叨的鬼婆婆,上一秒还是生生的魂,下一秒就消散成烟。 罗锋红着双眼,一把拉住寒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寒宁还没说话,带着青铜鬼面的黎康声音阴沉沉道:“这就是离开鬼道城的代价。” 罗锋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如果必须这样才能离开鬼道城,我宁愿不离开!”那些鬼魂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被如此牺牲,阴魂不断的破散,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刽子手。 罗锋话音还未落下,黎康便抬起了手,一掌将他抽飞了出去,不想离开就永远的留下,吵死人。 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已经被寒宁用铜钱圈出了保护圈,可以避免那些阴气以及逃窜的阴魂冲撞上来,一旦罗锋离开保护圈,那就跟那些阴魂一样的下场。 见到罗锋飞了出去,罗欣下意识伸手去拉,可是她的速度怎么比得上这一城之主。就在罗欣觉得自己要被吓的魂飞魄散之际,一条红线将罗锋给拉扯回来。 寒宁慢悠悠的收回手,凉凉的看了罗锋一眼:“不合时宜的善良,才是最恶毒的行为。” 罗锋想要反驳寒宁的话,罗欣已经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抽到了罗锋的脸上:“你给我闭嘴!你还是象牙塔的婴儿吗?这个世界不是以你的意愿为主导!” 王鸿禧颤抖着手,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想离开,这里也不是让他心慈仁善的地方。他的两个徒弟见状,也是白着一张脸一声不吭。 由始至终最冷静淡定的竟然是阿牛。寒宁朝他看了一眼,不过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因为在无数阴兵前赴后继的牺牲冲撞下,鬼道城的阴气越来越甚,强盛到这座城都已经承载不下,即将冲破鬼道城最薄弱的封印之处。 阳间,普通人看不到的阴气从毛羌族寨子的后山拔地而起,一飞冲天,全国道教佛寺的高僧大师猛地睁眼,都被这股前所未见的阴煞之气给惊骇住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惊天魔物,这般强势的阴煞,怕是连天都要被捅破个窟窿了,他们简直不敢想,这如火山喷发的阴煞将会给这个国家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 一瞬间,所有玄门中人都在往无江港赶去,就连一些早就避世的老祖宗们都纷纷现身,压下了家族门派中准备前往的年轻天师,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牺牲,他们这群老东西,上百年也算是活够了。 乌江旁,巨大的石龟从内部一点点瓦解,直到再也镇压不住江河中的怨煞,轰然粉碎。原本平静的乌江下一秒像是江水中有什么凶兽在搅动一样,江浪四起,凶猛翻腾,不少住在江边趸船上的人不是被江水冲刷到岸上摔个半死,就是直接被卷入江中命丧黄泉。 而那些被冲到了岸上的人,还没昏死过去的正努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求援,可是下一秒,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八车道宽的马路瞬间震开一条条裂缝。 无江港是旅游景区,这里是以民族特色闻名,所以并没有多少高楼大厦,很多都是七层高的居民楼,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毫无预兆,许多人甚至都还没从睡梦中醒来,就直接被吞噬进土地的裂缝当中。 山下,正在劝说黎肃休息的助理,在感觉到脚下震动的瞬间,本能的反应便是将黎肃护着往外走,为了去山上找人,黎肃之前甚至调动了十多架直升机,助理没有带着黎肃去寻找能避难的空地,而是拉着黎肃朝着直升机所在的地方狂奔而去。 好在黎肃经过寒宁那剂药方的调理,否则以前的身体怕是根本不可能这样跑。 助理身为黎肃的贴身保镖,能被黎家请来兼任多职,那能力自然是不用说,这深更半夜的又是地震,一片慌乱中想要找机师来开显然不可能,助理直接坐上了驾驶座,开着直升机就上了天。 黎肃紧紧的抓着扶手,从高往下看,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土地出现了裂缝,许多楼房倒塌,那些命大从睡梦中惊醒的人正慌乱的往外跑,而地震还在持续。 见助理正朝着大山的返方向开,黎肃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上山!” 助理很想将黎肃给劈晕,这种时候,生死攸关,能别添乱了吗。可惜他不能,于是只好道:“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想黎老先生也会赞同我的决定!” 黎肃冷冷道:“回去!” 肩膀传来的疼痛让助理忍不住撕了一声,这黎肃什么时候手劲这么大了,偷偷练了九阴白骨爪吗。虽然此刻留在震源地带是非常危险且不明智的行为,但这在空中,万一黎肃跟他拼命那他们都玩完,于是助理只好妥协:“我们只能盘旋在上空,等下方什么时候安全了,我们才能降落。” 黎肃也知道,如果下面的地震不停,就算下去了也没用,他还要好好活着,他不能出事,如果他有什么事,谁去救寒宁。 双方达成了一致,助理这才将直升机掉头,但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无法靠近大山,只要一靠近,就仪器异常,助理无法,只能不断围绕着大山盘旋,等着下方的动静过去,好赶紧联系人来救援。 王鸿禧等人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正被绑在石柱上,几个人正手捧一把匕首像是在念咒又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见到他们突然睁开眼,那群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便举着匕首冲上来给他们放血。但是还没等那群毛羌人靠近,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起来,震幅极大,绑着他们的石柱都倒了下去,正好将一个离他们最近的毛羌族人给生生压死了。其他人有些站不稳摔倒在地,有些慌乱往寨子里跑,有些甚至跪趴在地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 武达是第一个从眼前的情景中回神的,估计那群人早已将他们当成了死人,根本没绑多死,他很容易就挣脱了,又赶紧去将其他人给松绑,几人相互扶持着想要去一个安全点的地方等这巨大的震动过去。 地震时,苏姑正带着族民往古墓走去,作为最虔诚信徒,他们要第一时间迎接巫神的苏醒。却不料想,竟然在半道发生了地震,不过他们却丝毫不慌乱,甚至更为惊喜,这突然爆发出来的阴煞之气,不正是巫神醒来的前兆吗。 地震并没有持续多久,山上是第一个平静下来的地带,姑苏等人连忙加快了步伐朝着古墓跑去,不过还没进到古墓,就见挡在古墓入口的大石一点点碎裂开来。 在众人含着惊喜期待的眼神中,一个身形高大,穿着毛羌族祭司衣服的男人戴着青铜鬼面走了出来。 众人的表情瞬间僵住,苏姑更是由惊愣转为大怒:“你是谁!” 黎康一抬手,苏姑就被一股强大的牵引力驱使着朝着他飞了过去,并且将自己纤细的颈脖送到了黎康的手中。 黎康微微低头,看着这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人,眸中冷光如冰刀:“你在等你们的巫吗?” 苏姑没有挣扎,也没有畏惧,死死的盯着这个隐藏在鬼面之下的男人没吭声。 黎康突然勾唇一笑:“八棺镇煞,你猜,你们的巫在哪一口棺材里?” 苏姑脸色一变,抬起手试图一掌劈打在黎康的身上,但她这点道行,又怎么是被他们集结所有力量催生出来的黎康的对手,黎康抓住她的手,在苏姑终于有了变化的眼神中,一寸寸,将她的手骨捏的粉碎。 跟着苏姑来的毛羌族人,原本想要上前救下苏姑,可是苏姑是他们寨子里巫术最高的人,连她都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又如何能抵挡。可是他们想跑也跑不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浑身冒着阴冷煞气的阴兵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黎康最喜欢看人绝望的表情,尤其是,曾经让他绝望过的人,此刻苏姑的表情很好的取悦了他,他便好心情道:“感受到了久违的阳间气息,我心情好,就不让你猜了。” 黎康手一抬,古墓中一口棺材飞了出来,棺盖飞开,苏姑看到一根根白骨从棺材里悬空而出,而白骨上若隐若现的符文,那是他们巫的白骨。 苏姑还没有从巫尸身损毁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就见那白骨在她面前一点点粉碎成末,一阵风吹来,直接消散在了空中。 “不...不要...不!!!” 不管苏姑如何绝望,如何不愿意相信眼前的现实,甚至忍不住想要偏过头去逃避,黎康都强行捏着她的下颚逼迫着她睁着眼,看着她所信仰的巫,在她面前粉碎瓦解。 “你放心,我不杀你,反正你本身也是个死人,死对你来说并不可怕,我会让你感受,比死更可怕的东西,你可要好好享受才行。” 寒宁来了有一会儿了,见天色快亮,不得不提醒:“要报仇就速战速决,很快将有大批天师赶来镇压阴煞,你刚魂魄归体,对身体的掌控力不足,万一泄露了一丝气息暴露了身份,会很麻烦。” 黎康将苏姑一把推向阴兵,一个手势,阴兵直接带着苏姑退去。寒宁看了眼地上的那群人:“他们呢?” 黎康冷冷一笑:“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最痛快的报复从来都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精神上的摧残,而这些人,就是苏姑的精神。 寒宁从背包里翻找了一下,想要找个正常的衣服给黎康换上,不过貌似他的衣服黎康穿不下。黎康突然勾唇一笑:“下山去吧,想好找到我的说词了吗?” 寒宁道:“掐指一算,你被人关起来当童养婿了,毛羌人善巫,用巫术阻挡了你的气息,以至于测算的生死不明,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将你救了出来,你欠我一条救命之恩。” 黎康轻笑了一声:“好,救命之恩。” 寒宁抬头看向天空,乌云密布阴气沉沉,这一次事情,恐怕伤亡空前。 山下已经是一片废墟,满地残骸,哭声入耳,绝望入心,那些无辜的人一夜之间家庭破碎,这份绝望不曾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 他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发生今天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族群的一己私欲。 看着坐在废墟里衣|不|蔽|体,绝望到麻木的人,即便觉得自己心肠已经足够硬的寒宁,也微微抽动了一下,忍不住低声道:“如果可以与外界联系...” 黎康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来的一件破T恤,将脸上抹了些泥灰,乖乖跟在寒宁身后,听到寒宁的话,讥笑了一声:“就算能与外界联系提早将人撤离,这些人也活不了。” 不用黎康说寒宁也知道,这次遇难者当中,无江港的原住民会是伤亡最惨重的,因为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许久,早已沾染上了无江港的气息,一旦这里的问题爆发,他们在天涯海角都会被影响到。 寒宁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去想那些如果也没用,于是朝黎康道:“我准备去做一场超度,你是跟着我还是去哪里等我?” 黎康道:“跟着你吧,这里这么混乱,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寒宁点头,从身上拿出了一张敛息符,又划破指尖,将自己的血点在了上面,随手折成了一个三角:“贴身带着吧,这可以收敛你的气息,让你看起来像个普通人,等今后你磨合了身体,就不需要依靠外物了。” 天快亮了,估计许多天师也都差不多快到了,黎康跟着寒宁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能帮自己掩饰,于是也不矫情的收下。 寒宁找了个不打眼的空地,又搬了一些大石块,上面搭了个木板,临时充当供桌了。从包里翻找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木头,从上面切下薄薄的一片。 旁边的黎康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是黑犀木吧,我在鬼道城里见过,据说这东西只生长在阴间,阴间多到跟烂石一样多,但在阳间却是道家的珍宝,任何东西掺一点黑犀木半吊子水准也能发挥十成威力,啧,我都忘了如今阴阳不相通了,临走的时候我也该带点东西回来,卖了换钱也是点家底。” 寒宁头也不抬道:“黎家不缺你那点家底。” 寒宁说完,将黑犀木放进了香炉里点燃,虔诚的供上三根粗香:“煌煌苍天,笼抱宇寰,生灵万象,皆存其间,人之所为,天地明鉴。所为遵道,福祉加焉;所行溢轨,祸灾降焉!祭天祈福,欲彰此道,行若求得,诸己求焉。今以诚祭天,望神灵垂怜,敬天地神,万物归宗!” 寒宁一边念着祭文,同时也跳起祭舞,虽然只是简单几个走位,但他每走定一个点,黎康就感觉到四周的气场产生了一些变化。与苏姑那种蛊惑人心的祭祀舞不同,寒宁跳出的,更令人心静,令人有种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痛苦悲伤都散去了的感觉。 当最后一个舞步落下,粗香燃尽,寒宁余光见到一个人正朝他快速跑来,当感受到那人的体温,寒宁也放任自己睡了过去,耗尽灵力祈福一次,感觉身体被掏空。 黎肃紧紧的将寒宁抱在了怀里,微颤的指尖摩挲着他苍白的脸颊,带着庆幸和后怕地低声道:“终于找到你了。” 第50章 无江港地震, 一夜之间半个城都成了废墟,这简直可以说是有史以来发生的最严重的灾情。道教协会的人连夜赶来,天还没亮就赶到了阴煞最为严重的震心地带, 面对这样突生的强大阴煞,他们不止要镇压以防扩散,还要弄清楚这股煞气从何而来, 为何爆发, 结果在一群人碰头准备先商量对策的时候,竟然发现煞气有所驱散,而天上竟然有一片福光。 光道观的晖阳道长微微一愣:“是哪些大师已经在行祈福之事了?” 道教协会的副会长猜测道:“莫非是邹家江家的那几位老祖宗?” 如此天灾之下, 天上是不可能呈现福光景象的,一片黑压阴沉才是常态,太多的死气怨气弥漫,会将整座城笼罩的暗无天光。尤其是这等伤亡程度的灾难,那些煞气极容易生成疫鬼,到时又会有许多无辜受害者。 在这样的情况下做祈福,无非是驱散那些刚死之人的怨气, 超度因枉死而心有不甘留恋人间的新魂, 可是这必须有强大的力量压制,那些枉死之魂可不是你做了超度,就能心甘情愿离去的。 能在这种巨大天灾刚发生时做祈福,还呈现了福光, 这可不是随便哪位天师能办到的, 想到之前各方传来消息, 一些不出世的老祖宗也被这次的阴煞爆发所惊动,所以便猜测,是不是这几位老祖宗联手所为。 不过道教协会副会长的话音刚落,被提到的邹家老祖宗就走了过来:“我们怎么了?” 众人被突然冒出来的邹老吓了一跳,一群年过半百的人瞬间被吓得不敢吭声,恭恭敬敬道:“邹老好。” 邹老已经好多年没有出来过了,一些稍微年轻一点的,比如才四五十岁的他都不怎么认识,一些眼熟好像认识的又叫不出名字,于是只好看向这些人里面他比较熟的副会长:“你们刚刚在说我什么?” 副会长示意邹老朝天上看去,邹老一愣:“福光?” 副会长道:“我们以为是邹老您几位在做祈福。”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祈福成功,还展现出大片福光的,绝非常人,而且这祈福的动静也不像他认识的那些个老朋友,邹老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想要看一看到底是哪位能人。 不过等他们一行人顺着福光朝向找过去的时候,只剩一个临时搭建的祭台,以及站在祭台旁边的年轻人。 那人看起来实在是年轻,身上有道家的气息,应该是个天师,但对方的气息粗浅,绝对不能刚刚祈福成功的人,邹老急忙走了过去:“不知刚才是哪位道友在此做祈福仪式?” 顾宇也是连夜赶来的,一般如此强大阴煞的爆发,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出世了,不是魔物,就是邪祟宝物,加上这等煞气对陈烨来说十分有利,就像天师修炼需要灵气一样,厉鬼修炼也是要吞食煞气的,所以这才急忙赶了过来。 只不过连陈烨都对这浓重的煞气有所畏惧,别说感应煞气来源了,就连靠近都对他有种本能的压制,陈烨猜测,不是什么宝物出世,很有可能是新诞生了什么邪魔,这种邪魔出世一般出于饥饿状态,连气息都对他有所压制,更不用说邪魔自身,靠近就是送死,所以陈烨正劝着顾宇离开,以免惹祸上身。 他们正准备走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做祈福法事,陈烨本身做鬼多年,懂的东西比一般天师还多,自然知道能在这种情况下做祈福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天师,他直觉恐怕跟上次灭了他煞龙的天师有关,顾宇得知后想要上前一探究竟,他现在都还不知道,之前破坏了他计划的人究竟是谁。 只不过他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走了,这片空地只剩一个临时搭建的祭台,他刚准备走,一群老头子就出现了。 顾宇这辈子是想要光明正大被人敬仰的活着,一心想要进入玄门高层圈,所以早早对玄门有过调查,不说了解的多么深入,但这位道教协会的副会长顾宇还是认识的。听到这群人中年级最大的那个朝他问的问题,又见其他人,包括那位副会长都一副以这个老家伙为首的态度,顾宇心思一动,装作戒备的问道:“你们谁啊,问这个干什么?” 邹老以为这个年轻人是那位祈福道友的后辈或者徒弟,语气温和了几分:“如今灾祸爆发,阴煞暴动,玄门中已经集结了众人之力,以期度过此次难关,若可以,还望得到刚才那位道友的相助。” 顾宇哦了一声,带了几分迟疑道:“刚刚那场祈福可不容易,怕是不能再帮你们什么了。” 邹老一想也是,如果对方是一个人的话,那场祈福怕是已经消耗过大,于是叹了口气,也不勉强,阴煞还等着他们这群老东西去解决,耽误一分就多一分危险,顿时也不再耽搁时间。 而跟在邹老身后的道教协会副会长朝顾宇递上了名片:“不知之前那位是你师父还是家中长辈?” 顾宇朝着那位副会长笑而不语。 副会长也不以为意,笑道:“我知道有许多不出世的高人不喜欢与凡尘俗事打交道,我们自然也不会勉强,不过我道门内有许多与你年虽相当又十分出色的弟子,若是有时间你们倒是可以切磋交流一番。”跟家中小辈有了交集,还怕以后会不认识吗,人情嘛,总归是交际出来的。 顾宇收了副会长的名片,笑容乖巧道:“好啊,我也想多了解一下现在的玄门,可惜...”顾宇话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什么就住了嘴,转了话题道:“那我以后有时间去找你的弟子玩啊。” 副会长笑容可掬:“十分欢迎。”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所以众人也没有耽误太久,而顾宇目的达到,生怕漏了马脚,也赶紧离开了。既然那个家伙缩头缩尾的,那就别怪他借用借用他的名号了。 等那群天师们离开之后,陈烨才回到顾宇的身边,微微皱眉有些不赞成道:“你这样做,对你未来不利。”这种欺骗只是一时的,以后若是暴露了,只会断送顾宇的未来。 顾宇却无所谓道:“你说过会帮我解决他的。” 陈烨沉默不语。 顾宇侧头看向他:“只要他以后不在人前出现,或者永远的消失,那自然就不会暴露。” 被人当了梯子往上爬的寒宁正靠在黎肃的怀里睡得香沉,刚找到寒宁的时候,就看到他无力的倒了下去,黎肃顿时吓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确定他只是消耗过大疲劳昏睡,黎肃这才松了口气,却也将人抱上了直升飞机离开这片灾区。 等好不容易缓过了心神,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寒宁身边,还跟上了直升机的年轻人。 黎肃一眼看过去之后有些微愣:“黎康?” 他们现在在直升机上,噪音很大,即便戴了耳麦也不太好说话,黎康指了指耳麦,做了个嘘的手势,朝黎肃笑了笑,表示有什么话以后再慢慢说。 为了确定寒宁真的没问题,黎肃直接让直升机开到了邻市的黎家医院,看着寒宁被推进去做检查,这才仔细打量眼前脸上脏兮兮的年轻人。 黎康也没想到,当年那个瘦弱病怏怏的小叔,如今竟然长得如此高大了,不过正如寒宁所说,黎肃身体的缺漏太大,怕是活不了几年。 黎肃没想到,寒宁真的帮他找到了黎康,就连他自己,其实对于找到黎康这件事都没抱多大的期待,不过分离了这么多年,加上他们的关系到底隔着一层,而他现在的性格也让他做不出那种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情绪有多激动的事,很想表达一下找到黎康的高兴,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倒是黎康先开了话头:“多谢小叔让人来找我,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家。” 黎肃看着眼前眉眼温柔的人,找到了点小时候的影子,周身的气息也不自己的柔和了下来:“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家里从来没有停止过找你,晚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你不要恨我们。” 黎康笑着摇了摇头:“要说这些年过得好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当年本来就是意外,我也知道你们已经尽全力的找我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我很高兴,我回来的事情暂时先不要说,我想先见见可涵。” 黎肃点头,看了眼他脏兮兮的脸,以及破烂的衣服,便道:“我让人带你去酒店梳洗一下,等确定寒宁没事了,我再去找你。” 黎康点头应了,又笑着问了一句:“他对小叔你...很重要?” 黎肃毫不犹豫的点头:“很重要。” 黎康笑了笑,没再多说,跟着黎肃的助理走了。 经过各项检查,发现寒宁真的只是累到睡着,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黎肃才彻底放下心。寒宁中途醒了一次,嘟囔了一句不要在医院就又睡了过去,于是黎肃干脆将他抱回酒店。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黎康坐在阳台上,手里拿着最新型号的手机,好在他出事那年这种东西也算是普及,他并不是完全摸瞎不懂,不过比起那时候,还是先进了许多,于是一旁的助理变成了他的顾问。 关于黎康,跟了黎肃这么多年的助理也是知道的,黎家从未放弃过对他的寻找。不过助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眼前的黎康总让他有种违和感,对方的气质以及周身的气场,一点都不像失踪了多年在外受苦有家不能回的人,有时候对上黎康的眼神,他甚至有种危险的感觉。 助理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让他曾经在一些任务中多次死里逃生,而且黎家耗尽了人力物力都没找到,怎么那个寒宁就上山了几天就找到了,这让助理一下子阴谋论了。 黎肃的到来打断了助理如脱缰野马般的脑洞,黎康朝着黎肃摇了摇手上的手机:“现在科技发展好快,看来我有的学了。” 黎肃嗯了一声:“吃过东西了吗?” 黎康点头:“吃过了,你的助理很能干,照顾的很妥帖。” 黎肃让助理出去了之后,直接道:“有什么想要跟我聊聊的吗?” 黎康知道他在问什么,不过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转移话题道:“这次无江港地震,黎家尽量多捐赠点,虽然这地震并不是我们造成的,但多少也有些关系,就当给黎家积福了。” 黎肃见他对自己的过往避而不谈,也不勉强,顺着他的话题道:“会的,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见黎肃说完这话就闷声喝茶,对他刚才的话似乎一点异样都没有,忍不住好奇道:“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我说这地震跟我们有关?” 黎肃道:“寒宁不是普通人。” 黎康微微挑眉:“再不普通,与这么惨重伤亡多少有点关系,你不觉得可怕?” 黎肃不知道黎康在试探什么,不过还是直言道:“只要寒宁没事。” 黎康轻笑着端起了茶杯,黎家的家风向来十分周正,相处和睦,从未发生过矛盾争端,绝对的三观正直。没想到,如今黎家一下子出了两个怪物。 黎可涵不知道小叔叫她来这里做什么,害她一大早的赶飞机,而且这段时间小叔跟她联系的也太平凡了,黎可涵甚至怀疑,小叔是不是想要修复她跟家里的关系,不过小叔可不是这么热心的人。 心里纳闷着,赶往酒店的速度可是一点都不慢,虽然小叔从未发过脾气,但黎可涵从小就怕他,所以对于让小叔久等这件事,她还是有点怕怕的。 黎可涵想过了许多可能,就是没想过,当敲开门的瞬间,所见到的人。 对于黎康,黎可涵是没有记忆的,她对黎康所有的认知都是来源于照片,录影带,长辈的口述,以及父母的冷漠对待。出事那年,她才四岁,她所有的记忆只有因为这个哥哥,而被父母的冷暴力。 小时候她甚至恨过黎康,恨黎康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留她承受这些折磨,还不如当初让她淹死,这样至少她是在父母的疼爱中走的,而不是后来那些年,让她对那个家,一天比一天绝望。 眼前这个人对黎可涵来说是陌生的,可是一眼,就那一眼,她清楚的知道这人是谁,即便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人的痕迹。 看着怔怔站在门口的黎可涵,黎康张开双手,温柔笑道:“不来给哥哥抱抱吗?我家的小公主长大了,不需要哥哥抱了吗?” 黎可涵觉得这么多年原生家庭对她的伤害已经让她的心够冷了,冷到不管父母对她如何,她都能坚强的不流一滴眼泪。可是这一瞬间,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明明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可是眼泪依旧如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原来人真的可以承受自己所无法想象的伤害,却承受不起一点点有人关心的安慰。 黎康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将他最疼爱的妹妹抱在了怀中,轻声道:“哥哥回来了,我的小公主,以后有哥哥在,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寒宁一觉醒来,只觉得骨头疼,稍微动一动都啪啪直响,身体沉重的不行,连想要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正仰躺在床上想着什么时候来个人解救一下他,就被人轻轻地给扶了起来。 寒宁一看是黎肃,顿时便笑了:“是你啊。” 黎肃拿起一旁的温水,|插|入吸管递到寒宁嘴边:“喝点,润润嗓子。” 寒宁喝了两口,顿时觉得火烧火燎的喉咙好多了,不过大概睡太久了,开口的声音还是沙哑:“现在什么情况了?” 黎肃将他扶着靠在床头坐好,又让人去把粥端来,这才道:“你睡了四天,这两天一直在给你打营养针,医生说你醒了可以适当的喝点粥,但不能多,让身体有个适应的过程。” 寒宁点点头,四天啊,的确有些久,难怪饿到身体软绵绵甚至感觉不到饿了。 黎肃继续道:“无江港地震灾情严重,目前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已经有两万多人,这不包括失踪至今没找到的。” 寒宁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黎肃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倒水,拧干了毛巾轻轻的给他擦脸。寒宁伸手想要拿过毛巾:“我自己来吧。” 黎肃将他的手压下:“你刚醒,身上没什么力气,我给你擦擦,会舒服点。” 见黎肃擦的挺细致的,寒宁也不再跟他争,任由着他来。黎肃见寒宁如此乖顺,心头一阵柔软:“我以你的名义捐了五千万。” 寒宁一愣:“你不用这样的。” 黎肃道:“这没什么,多谢你找到黎康,也很抱歉,如果不是我请你帮我找人,你也不会卷入这么麻烦的事情里,我知道你们懂这些的很讲究因果,这次事情,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寒宁轻笑:“那倒没有,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我,谋算天机的也不是我,罪魁祸首更不是我,甚至可能因为我出手阻断了那些人的恶行,还有因果福报,虽然现在伤亡惨重,牵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枉死,但如果让那些人的谋算真正的形成了气候,到时别说整个无江港,怕是全国都会面临严重的危机,会死更多无辜的人。” 黎肃见事情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糟糕,也不免松了口气,见助理将粥送来了,干脆坐到床边,自己亲自喂给寒宁吃。 寒宁现在身上的确没什么劲,虽然不至于虚弱到连一碗粥都端不起,但累是真的累,那场祈福消耗太大了,也不知道要修炼多久才能补回来,现在又是刚醒,有人伺候那他就享受好了,他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见寒宁没有拒绝,黎肃掩下嘴角微不可见的一丝笑意,有几分小高兴:“黎康说你会这样是因为祈福消耗过大。” 寒宁嗯了一声:“能为这些无辜枉死之人做点事就做点吧,就当积阴德了。” 黎肃道:“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的,你需要什么,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寒宁笑着道:“那我可要点着好的吃,难得吃大户。” 黎肃嘴角笑意更深了几分:“好。” 吃了半碗粥寒宁就不太想吃了,黎肃也不勉强,让医生过来稍微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后又睡下了,人的睡眠是对身体最好的养护,只要能吃能睡,那几一切不都不是问题。只不过寒宁迷迷糊糊睡着之际,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什么。可惜睡意袭来的太快,他还没想起忘掉了什么就睡了过去。 一片废墟中,阿牛凄凄惨惨的坐在乱石堆上,那天阴兵自杀式的飞向月亮,后来像是大爆炸一样,一股巨大的冲击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堆满了白骨的山沟里。 即便经过无数次大风大浪,阿牛还是被眼前这堆砌如山的白骨给吓了一大跳,等从山沟里爬出来,阿牛就想要去找寒宁,可是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去那个毛羌族的山寨,他怕又被抓回去。已经去过阴间的阿牛可不会觉得那些山民有多容易对付,自己撞上去怕是死路一条,于是干脆下山,打算先联系黎肃,到时候肯定能找到寒宁。自己还要等着寒宁救命呢,一想到身体里现在有无数毒虫产卵,他就觉得自己离死只差一个寒宁了。 结果他还没走到山下,就发生了地震,而且地震幅度还不小,他直接被活埋了。 不过阿牛命不该绝,当初黎肃为了找寒宁,安排了不少人上山,所以地震之后的救援不管山上还是山下,都派遣了人,而阿牛被埋的地方已经距离山下不太远了,又被巨石挡了一下,以至于被活埋了两天多快三天的时间,被救出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只不过倒霉的是,阿牛虽然没事,但上下山的路却毁了大半,而他又因为状态不错,体格更是不错,被拉了壮丁,他想下山,也只能跟随众人去开辟山路,现在救援的都是坐直升机上来的,那些重伤的也是被直升机送走的。好在山上的遇难者并不太多,直升机能这么消耗,但如果他好手好脚不去帮忙救人还要求直升机送他下山,他自己都开不了这个口,于是只能苦兮兮的跟着众人一边开山路一边往下走。 只希望能在毒虫爆发之前找到寒宁,或者寒宁还能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等着救命,让人来找他。 第51章 无江港的地震灾情太过严重, 除了国内各方渠道的捐赠救助, 友好的一些邻国也尽可能的给予了帮助,国内甚至所有娱乐活动停止三天营业,各大网站变成了黑白色, 天气也好像随着这次的灾情变得雾蒙蒙的, 举国上下都沉浸在一种悲伤当中。 每天新闻里实时播报着救援进度,每一次采访每一次播报, 都能看到奋斗在一线的军人匆忙的脚步和疲惫身影,还有永不放弃的坚持。 除此之外,这次事情黎氏集团也刷了一把不算小的存在感。寒宁也是看到网上的一些评论,才知道原来之前他跟阿牛进了鬼道城之后, 阿牛没有及时的给黎肃报告行踪, 黎肃竟然找来了十多家的搜山救援公司去山上找人。结果没想到人没找到, 竟然发生了地震。 而黎氏集团前后三次捐款捐物,总价值甚至达到了二十亿,可以说是除了国家拨款之外, 捐款最多的企业。一时间围绕着黎氏集团二十亿的话题铺天盖地,什么国民企业,良心企业的称赞天天头条。 当然赞美多了也总会有些不和谐的声音,有人说就是黎氏集团的某位公子哥罔顾人命,要不是他找那么多人上山只为救一个人, 发生地震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搜山救援的人死在山上, 要是没死在山上, 说不定还能加入山下的救援, 救出更多的人。所以黎氏集团心虚,才会捐那么多钱买个心安而已。 而坐实这一说法的还有一些图片和视频,图片和视频里是一些在山上遇难者的家属拉着横幅坐在黎氏集团要求黎氏集团给个说法。 不过这些人很快就被喷了个狗血淋头,甚至那几位搜山人员的家属还被人|肉了出来。 网友们顿时开启了嘲讽模式: 【天灾是黎氏集团造成的,人家知道要发生地震了,所以跟你们几家的人过不去要你们家人上山去送死,还要求给说法,真是好笑。】 【见过不讲理的奇葩,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要是他们是在山上搜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们找黎氏要说法要赔偿那没问题,但这可是天灾,谁能预料天灾,这么蛮不讲理,还是在这种时候,也不怕遭报应吗?】 【这次地震遇难的人国家总会有点补偿,我看他们是嫌补偿少了,看到人家黎氏集团出手捐款就是二十亿,觉得人家心好,来闹一闹说不定能拿到更多的钱。】 【本世纪最不讲理的碰瓷,厉害了。】 【啧啧啧,这以后谁还敢请这些上山救援的,下海打捞的,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那岂不是要赖人家客户一辈子,也太可怕了吧!】 【不管黎氏集团捐赠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二十亿是实打实的有帮助到这次受灾的人群,那就是好样的,那些说酸话,颠倒黑白的,你们为这次的灾难付出过一毛钱吗?】 黎肃来的时候看到寒宁正像个网瘾少年一样抱着手机刷,看他穿着睡衣,黑软的头发顺滑而服帖,大概是精神还没养过来,神情有些恹恹的,少了往日的凌厉和沉稳,越发显得年纪小了,小到黎肃觉得自己的心思龌龊。 余光注意到黎肃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寒宁头也不抬道:“站门口干什么?” 黎肃连忙拎着保温瓶走了过去:“给你带了点汤,那天你说好喝的。” 寒宁这才抬头看向他,和他手里的汤,虽然他才刚吃完没多久还有点饱,不过一碗汤应该能喝下去的。 这次黎肃没有亲手喂,虽然他很想,可是已经休养了两天了,寒宁除了脸上没血色,人看起来没精神,基本可以生活自理了,再喂就有些意图过于明显了,于是撑开了床架,让他放到小桌子上慢慢喝。 寒宁一边喝着温度刚刚好的热汤,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公司捐了这么多,不会对公司有什么影响吗?”大公司别看公司大盈利多,但有时候一些账面上临时能调动的资金少得可怜,许多都被项目拖住了。 黎肃道:“这些是家里人的私房钱。” 寒宁轻啧着摇头:“私房钱就论亿,酸了酸了。” 被威逼利诱上到已经七十多岁黎家老爷子,下到才四五岁正在念幼儿园的黎肃表侄子表侄女的黎姓众人:“......”说出来怕没人信,现在真的穷的想变卖些首饰江湖救个急。 此刻的黎家,早已退位多年的黎老爷子和他的长子黎崇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然后两人在同一时间打了个喷嚏。黎老爷子放下报纸看向长子,黎崇揉了揉鼻子,下意识道:“我没骂你。” 黎老爷子瞪了眼儿子,继续拿起报纸抖了抖:“你小弟最近到底在折腾什么?他是身体好些了想进公司?还有之前他大费周章找的人到底是谁?” 黎崇道:“我怎么知道,你知道小弟向来话少,除了他三姐还能跟他说两句,我们这两个哥哥年纪都快当他爹了,怎么可能什么话都跟我们说。” 黎崇话刚说完,一个橙子朝着他脑门上砸了过来:“当他爹,当我是死的啊!” 黎崇不敢跟自家老爸争辩,撇撇嘴小声嘟囔:“这年龄摆在那儿我能怎么办。” 见儿子都这个点了还在家里不去公司,想到最近网上的那些事,装作随意道:“公司没什么事吧?” 黎崇道:“没事,能有什么事,闹腾的那些人早就打发走了,不过不知道小弟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捐款这么多,还要我们自掏腰包,连小杰他都没放过,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压岁钱被小叔给拿走了,已经在家哭了几天了。” 黎老爷子道:“你弟弟高兴,随他吧,你今年多赚点钱,年底多给点分红就当是补偿了。” 这钱捐都捐了,不过虽然他们自掏腰包,但是是挂着黎氏的名头捐的,以长远的眼光来看,这一波绝对翻倍的赚,就是不知道好多年不管事的小弟这突然的举动是为哪般。 想到自己空空的钱包,今年都已经五十多岁的黎崇厚着脸皮道:“爸...” 黎老爷子:“滚,没有,不借。” 黎崇:“......”长幼子差别待遇太大,会让人扭曲的。 汤喝完了,寒宁才想起正事:“找到阿牛了吗?” 黎肃点了点头:“找到了,不过山路被震毁了,他跟着开路的人一起,差不多还有两天就能把路给打通了,所以他拒绝跟着直升飞机走,说也不差这两天。” 寒宁轻笑了一声:“他倒是不怕死。” 黎肃跟阿牛认识好多年了,也算是知道他一些事,于是道:“他的家就是在地震里被毁的,父母死于地震中,家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被活埋,弟弟被救出来的时候还有气息,但当初的医疗条件加上救援条件,因为道路被堵耽误了时间,最终没能救活。他妹妹在里面也被埋了许久,救出来的时候都窒息过去了,当时黎氏派遣的救援医疗队刚好到,救了他妹妹一命。” “他就是因为这样,才说帮你做三件事?” 黎肃摇头道:“他当时在部队里,有很大的机会往上爬,他把黎氏的恩情记在了心上,原本是想要以后往上爬,等位子高了,以后总有机会帮到黎氏,不过发生了一些意外,离开了部队,还招惹了一些人,弄得连他妹妹都遇到了危险,后来求我救他妹妹,我想着也不是多大的事,就让人去办了,后来他又来找我,说给我卖命三次,就当是报答了。” 寒宁哦了一声,没再继续八卦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生而为人,本就艰难。看了眼外面渐渐明亮的天色,寒宁叹了口气:“有些灾难过去了,有些灾难,才刚开始。” 黎康的回归在黎家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波,不管黎家这么多年如何不放弃寻找,其实也不过是想要找个寄托,他们内心都明白,黎康怕是已经不在了,结果没想到黎康竟然回来了。 黎康对家人的说词就是寒宁之前说的那套,虽然黎肃是不相信,但黎家的人却是信了,连黎老爷子都听的连连叹气:“竟然是因为命格太好,要如果不是那些人将你带走,我们早就找到你了,也不会让你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黎康的妈妈死死抓着儿子的手,一想到儿子竟然被人关了这么多年当什么童养婿,就心疼的不行,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当年康康刚出生的时候,大师就给康康算过一挂,说他命中有劫,过去了就是一生富贵无忧,我们给他取名康康,就是希望他能一辈子平安健康,没想到,没想到还是应了劫。” 黎康的父亲安慰妻子道:“好了好了,儿子现在也回来了,所有的不好都过去了。” 黎老爷子虽然高兴孙子能平安回来,但看到儿子媳妇一心挂在了孙子身上,也不免提醒道:“康康回来了,先好好休息两天,地震才刚过去,家里也不宜举办什么大活动,过段时间开个宴会,邀请一些老朋友来聚聚,不知道康康还记不记得以前的那些爷爷。” 黎康笑道:“当然记得,小时候打碎了周爷爷的一个茶壶,还说长大以后我赚钱了赔给他。” 黎老爷子笑道:“现在你周爷爷不爱茶壶,爱会说话的鸟了,小时候你最喜欢粘着周爷爷玩的,他要是知道你平安回来,一定很高兴。” 黎康笑着应了一声,老爷子又道:“还有可涵,你出事的时候可涵还小,可能对你没什么记忆了,现在可涵在外面上大学,你休息两天,休息好了去见见可涵,那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倔,也不知道这性子随了谁。” 听到老爷子提到黎可涵,黎康的母亲神情有些微微僵硬,黎康的父亲倒是挺正常,神色间都是面对倔脾气女儿的无可奈何:“这些年涵涵跟家里的关系有些不太好,她从小就粘你,你也最疼她,过两天我把涵涵叫回来,即便分别了这么多年,亲兄妹的感情很容易就培养起来了。” 黎康闻言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爷爷,涵涵的性子可不倔,她只是吃软不吃硬,可不是像您,涵涵现在放暑假,我已经答应她了,过两天带她出国去玩,宴会的事等我带涵涵玩回来了再举办也不迟,不过要麻烦老爸尽快帮我把身份证和护照搞定了。” 黎崇有些意外:“你已经见过涵涵了?” 黎康点头:“嗯,见过了,被小叔找到后,回来之前我一直跟涵涵在一起,爸,涵涵很乖很听话的,我也知道你们的矛盾,虽然我希望大家能像以前一样相处,但我也知道,缺失的这十多年不是那么容易找回来的,而且涵涵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勉强涵涵做她不想做的事,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沟通。” 黎崇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我也知道,当初有些事是我们做的不对,那时候你刚出事,我忙着找你,公司的事又多,对家里看顾少了些,你别怪你爸,你也别怪你妈,你妈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 黎康道:“放心吧爸,我知道的,以后家里会越来越好的。”说着将手放在了母亲的手上,到底是因为他,即便他不高兴父母这些年对可涵的忽视和冷漠,但他也不好责怪什么,只能以后尽量弥补了。 黎肃见这里没他的什么事,站起身便准备离开,却被黎老爷子一把拉住:“你坐下,还有事没问你呢。” 黎肃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自家老父亲,黎老爷子被他这么一看,顿时气虚了几分,但一想到自己只是问问,又不干什么,便强行壮胆:“你之前费那么大功夫,发生了地震还死活不让小齐带你回来,非要留在那里必须找到的人是谁?” 黎肃目光一转,扫了眼那边嘴角挂着笑意的青年:“黎康。” 结果黎康不但没顺着他的话帮他掩护,还毫不犹豫的卖队友:“才不是呢爷爷,你别被小叔骗了。” 黎老爷子转头看向黎康:“你知道?” 黎肃也转头看向黎康,眼神冰冷冻死个人。 可惜黎康早就是个活死人了,哪里会怕他这样:“是个小天师,年纪挺小的,应该不到二十岁,但本事不小,我这次能回来全靠这位小天师,小叔跟他关系匪浅,小天师为了帮小叔找我,孤身犯险去到了那个邪异的寨子里,差点就被寨子里的大魔头给抓了,后来带着我逃出来之后,刚好发生了地震,不然想要跑出来恐怕还要费不少功夫,小天师也因为这次事情消耗太大,可把小叔心疼死,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 见黎康说个没完,黎肃顺手将果盘的水果朝他砸了过去:“闭嘴!” 黎康一把接住水果,往老父亲身后躲了躲,用动作示意他闭嘴,但满眼调侃的笑意却毫不掩饰。 黎老爷子听了半天,试探道:“那小天师是男的?” 黎康点头:“长得特别好看,浑身冒仙气的那种。” 黎老爷子哦了一声,又慢吞吞的看向黎肃:“有时间就带人家回来吃饭。”如果是他别的儿子孙子,敢找个同性,不管以后他是否会同意,当场先打死再说。但小儿子,算了,只要人家男孩子不嫌弃他,他也就什么都不求了。 黎肃语气森冷道:“别听他胡说。” 黎老爷子又哦了一声:“那就是你跟他只是朋友,你不喜欢人家?” 黎肃忍了又忍,最后冷哼一声留下了一道冷酷的背影。 老爷子摸着并没有胡子的下巴叹了口气:“儿大不由爹啊。” 黎家其他看了半天戏的众人:“......”黎家最得宠的小儿子当场出柜,这事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 看着堆了满屋子的各种补品,寒宁颇有些无语,黎康轻笑了一声:“这是我父母对你的感谢,还有这个。” 黎康将一张卡递给了寒宁:“里面是两千万,前段时间小叔让他们捐款,把他们掏空了不少,不然给的酬谢会更多。” 寒宁摇了摇头:“不需要,报酬黎肃已经给了,你拿回去吧。” 黎康道:“那这个就当我的报酬好了,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处理。” 寒宁看了眼黎康,让他有话快说。黎康道:“被天师打散了妖气的妖,有什么办法可以救?” 寒宁道:“妖气源于妖丹,妖气散便意味着妖丹碎,那妖也离死不远了,救不了。” 黎康皱眉:“真的没办法?” “我是人不是神,更何况,论能力,我想你这个大僵比我强更多,你都没办法,我又怎么会有办法。” 黎康轻啧了一声:“你也知道我是被催熟的,又不是自然修炼而成,知道的恐怕还没普通菜鸟天师知道的多,你说如果我咬它一口,它会不会变成僵?” 寒宁轻笑了一声:“你咬一口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怕我咬了,没控制住四散的妖气,反而添了僵毒,死得更快。” 寒宁道:“是山上那只妖?” 黎康点头:“是的,地震的时候那只妖披着人皮在帮着人救援,后来被一群天师发现,于是差点将它打死,又撞上了阴兵,要不是我能时刻透过阴兵感知,差点就错过了它。” 寒宁沉默了片刻:“那只妖在哪儿?你没带来?” “虽然我不想一杆子打死一船天师,但在不清楚你对妖的看法之前,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寒宁道:“你先带来看看吧,如果他没有作孽,我就试试,如果他作孽了,你带走就是。” 寒宁说完又道:“让你的那群阴兵收敛点,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平静的生活被打乱。” 黎康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寒宁点开一个论坛,递给黎康。 论坛上硕大的标题:无江港地震灵异事件! 【我是个迷信科学的人,这次地震发生的时候我正好在邻省,虽然也感觉到了震动,但震幅还好,并不吓人,后来也加入了救援自愿者队伍当中,每天搬砖挪石,救了不知道多少人,每天累到闭眼秒睡,只想着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后来从救出活人,到寻找尸体,好在我是个退伍军人曾经也有过这种救援任务,所以心态没崩,但每天这样的确身累心累。 后来有一天我在扒废墟的时候累的不行,本来想靠着坐一会儿,没想到直接睡了过去,等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正准备先回营地,就听到整齐划一的步伐声。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曾经在部队里操练时,走正步时,都是这种声音。 当时我还奇怪,这么晚了难道有新的救援部队来吗,但到处都是乱石,道路也都毁的走路都不容易,再怎么纪律严明的部队也没办法在这样的道路条件下走出统一的步伐。 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那步伐的声音越来越近,后来我看到影影绰绰的一群人,一群排列整齐有序的人,走着整齐划一的步子,从一堆废墟上走了过去。天太黑,虽然看的不清楚,但那些人身上的银色盔甲在月光下有些反光,而且我可以很可能的说,我看到他们是从废墟中穿透过去的。 迷信科学的我,第一次见到不科学的事,竟然是传说中的阴兵。】 【楼上不是一个人,我哥是这次救援部队的,我哥就听到半夜里,有十分整齐脚步走过的声音,但我哥没楼上胆子那么大,还敢睁眼看,他只是躲在帐篷里,默默等声音过去后,悄悄从帐篷里露出一条缝,可是只看到雾气弥漫的黑夜,并没有真正的见到什么,但他很确定,真的有整齐的步伐声。】 【大灾大难冤魂太多,地府只能派遣阴兵上来锁魂,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真事还是传闻,但每次灾难的时候都有关于阴兵的传闻,可能真的确有其事吧。】 【阴兵真有其事的,这一次有一队救援队原本制定好了救援计划,但是晚上有人跟上面报告,说看到了一批军队往那边去了,第二天整装出发前临时有了变动,后来上面请了几个天师过去,等了好几个小时救援队才重新出发,对了,这次地震来了好多天师,照片为证。】 【阴不阴兵我不知道,但有件事诡异的很,救援中如果救出来的是活人,就送去医疗帐篷,如果确定死亡,就裹上尸袋放置在尸体安置区,到了时间会统一运走,可是后来核实死者身份的时候,发现好多个裹尸袋里根本不是尸体,而是白骨,还不是一两个,是好多个,听说上面对这件事封口了,还移交给了相关部门处理。】 【哇楼上还厉害,封口的事情竟然也知道。】 关于这种灵异话题,又是跟现在最大事件有所牵扯,话题热度无比的高,堆楼都堆了大几十页,好几万条言论了。而发的那些照片正是这次道教协会在现场的照片,不过好在只有部分人拿着桃木剑,或者正在洒米做着净洒的动作,没有穿天师服,不然恐怕会闹得更加沸沸扬扬。 黎康翻了几页,将手机还给了寒宁:“怕什么,我之前有所顾忌是因为你。” 寒宁不解:“什么意思?” 黎康道:“你太年轻,但实力不俗,对上你我虽然有绝对的把握能赢,但赢的绝对不轻松,小时候出事之前我不懂玄门圈子,看到你我自然以为外面的天师都是这样,说不定年纪大的比你更厉害,我当然有所顾忌,只不过没想到,现在的那些天师也不过如此。” 真不知道这是对他的贬低还是恭维,但是很想打他一顿是真的,看来真的要好好提升实力了,竟然被一只僵看不起了。 第52章 阿牛身体的毒好解, 寒宁觉得那些天师不会解的原因还是因为天师专注于鬼神之事,医者却从不迷信也不懂鬼神之事, 咬阿牛的虫子又是蛊又是毒,两者间的壁垒就导致了这种蛊虫成了不解之毒了。 看着阿牛一脸菜色的从卫生间出来,寒宁悠哉的喝着茶:“还有三次, 忍忍就过去了。” 阿牛要死一样瘫在了沙发上:“能清理干净吧?不会留一两只虫卵在我身体里吧?” 寒宁笑着道:“这就难说了,看我心情吧。” 阿牛差点给寒宁跪了:“寒大爷您行行好, 小的胆小, 经不起吓的!” 寒宁顿时笑出了声:“你胆小?每天照三餐的吐虫卵, 但你每天的饭菜依旧没少吃, 这心大的除了你我真是没见过其他人了。” 缓和了一阵之后, 阿牛好受了一下, 拿起寒宁放在桌上的桃子就吃:“这有啥, 只要人不死,什么坎过不去, 不就是吐一吐虫卵吗,不疼不痒的就是恶心了点, 以前在外面做任务的时候,什么没经历过,什么恶心玩意没吃过。” 寒宁放下茶杯, 看了他一眼:“走吧, 出门买点东西。” 阿牛懒懒的不想动弹:“你出门还要人陪啊,你自己去啊,又不是小学生还要手挽手的上厕所吗, 我留在家里帮你看生意啊,要是有生意上门怎么办?” 寒宁斜睨了他一眼:“好啊,你不去,那我买的东西你别吃,这雨怕是要下挺长一段时间了,估计会大到外卖都停了。” 寒宁说完就去了卫生间,阿牛看了眼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气,又连忙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天气预报,未来一个星期都是大晴天,连阴天都没有,哪来的雨啊。在被诓骗出去和相信一个天师的职业操守间摇摆了好一会儿,等寒宁从卫生间出来直直的向玄关走去,阿牛连忙跟了上去。 寒宁回头看他,阿牛一脸我纯粹是好心的表情道:“看你小胳膊小腿的,这么热的天,万一拎太重累中暑了就不好了。” 寒宁轻笑了一声,阿牛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连忙跟在后面追问:“你骗我的吧,真的会下雨?” “你没眼睛不会自己看啊。” 电梯门一开,寒宁直接走了进去,阿牛微微侧开了身,过了一会儿才进去,一进去就见寒宁眼神怪异的看着自己。阿牛连忙说教道:“不管是电梯,地铁,高运,公汽,先下后上的道理你明不明白啊,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小长得好看有点本事就这么霸道的,而且刚刚那人还是个孕妇,要是你往里走她往外走都没注意一下子撞上了,一尸两命算谁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寒宁摸了摸下巴,眯眼打量他。 阿牛顿时挑了挑眉:“怎么,我说的不对?不服教啊?” 寒宁摇了摇头:“你看得到刚才的孕妇?” 阿牛翻了个白眼:“那么个大肚子的女人我又不瞎!”说完意识到什么,又想起了寒宁的身份,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寒宁耸耸肩:“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在活人的世界是没必要给鬼让路的,又不是鬼节,而且在人多的情况下,你给个鬼让路,别人又看不到,会当你神经病的。” 阿牛心都开始发颤了:“不是,你刚刚说,人道鬼道?刚刚那个...是...?” 寒宁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阿牛顿时惊了:“怎么可能!我能见鬼?!” 一路上阿牛都紧紧拽着寒宁的衣角,一个壮硕魁梧的大男人,缩在寒宁这个还没停止成长身体还在发育的青少年身后,不少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他。 寒宁在路上被人围观从来都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而不是像现在,拖着一个傻子走的如此引人注目,看到简直快要贴到自己身上人,寒宁忍无可忍:“你够了啊,又不是没见过鬼,有什么可怕的。” 阿牛双眼瞪向他:“那能一样吗?我现在都分不出路上哪些是人哪些是鬼了,我以前从来都没见过这种脏东西,一定是你家风水有问题,我肯定是你的磁场影响了,不然怎么去你家住了两天就变成这样了!” 寒宁一把将他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拍掉:“那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生魂离体还去了鬼道城导致开了天眼。” 阿牛恍然大悟:“对哦,肯定是因为这样,完了怎么办,我以后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很多鬼啊?你说现在街上哪些是人,哪些是鬼啊?” 寒宁道:“现在正中午,鬼一般是出不来的,你放心大胆的走,这里没有鬼。” 黎肃来的时候,寒宁正买完东西回来,黎肃一眼就看到那个阿牛左手拎了满了装了各种食物用品的袋子,另一手却空着拽着寒宁的衣服,而寒宁满脸无奈的在前面走着,顿时微微蹙了蹙眉。 一见到黎肃,寒宁拉开被阿牛拽着的衣角快步走上前:“你怎了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黎肃拎着一盒甜点:“我路过,顺道过来,你身体好些了吗?有什么需要买的让阿牛自己出去就是了,你为他解毒,他总要做些事才行。” 有黎肃在这儿杵着,阿牛算是不敢去拉扯寒宁的衣服了,明明是个病弱的药罐子,走路身上都带着药味,阿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黎肃挺怵的,他把这种感觉归于感恩的心。 寒宁笑道:“出来活动晒晒太阳也挺好的,而且今天晚上就要下雨了,一连好多天都见不到太阳,你要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就尽快处理,这场雨可不小。” 黎肃嗯了一声,跟寒宁一起往公寓里走:“等下黎康要过来,他说你之前答应帮他看一个朋友。” 寒宁点了点头:“你待会儿要留下吃饭吗?” 黎肃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秒懂,点头问道:“你想吃什么?” 寒宁见他如此上道,笑容灿烂道:“想吃橙焗蟹,还有那个香辣排骨。” 一旁的阿牛连忙道:“我想吃|麻|辣小龙虾!” 寒宁道:“你要是不想一夜之间那些东西破卵而出,海鲜你就可着劲的吃吧。” 听到这话,阿牛顿时萎了,现在小龙虾好贵的,摆在眼前白吃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黎肃看着阿牛一脸心惊胆颤像踩地雷似得上电梯,下意识看了眼寒宁,这才几天,怎么感觉这人越来越抽风了。 寒宁不厚道的笑着朝黎肃道:“他开了天眼,能见鬼了,刚刚我们出去的时候,他就在电梯里见了鬼。” 黎肃的脸色瞬间也有一点点的僵硬:“这里有鬼?” 寒宁理所当然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有死,有生有死自然就有鬼啊。” 看到黎肃的表情,寒宁难得跟他通了一次:“你该不会觉得干我们这行的,看到个鬼就要超度吧?” 黎肃微微抿唇,有点小不自在:“嗯。” 寒宁笑着解释道:“鬼其实不可怕的,老话不是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般鬼魂滞留人间是因为心愿未了,执念所致,这执念有可能是心里放不下什么事,有可能是被人害死想报仇,一般他们会冤有头债有主的,不会牵扯旁人。” 今天突然能见鬼的阿牛听到这话稍稍松了口气,毕竟活人对鬼的恐惧更多的是源于未知以及各种恐怖杀人事件,要是他们只是寻仇不牵扯旁人,其实也没多恐怖。 不过他刚放下点心,就又听寒宁道:“但也不是所有鬼都这样的,有的枉死鬼为了能转世投胎会寻找替身,这个替身也不是随便找的,有一种鬼呢会因为有人朝自己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他们就会误认为这人能看见自己,表示有缘,所以找他做替身。” “像今天这种,你都侧身给人让道了,这绝对不是误会看见,而是真的看见,如果她想找替身,你是最有缘的。” 阿牛一把抓着寒宁的手:“你别吓唬我啊!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寒宁瞄了一眼他的手:“你不怕你抖什么?” 黎肃拍在了阿牛的肩膀上,视线冰冷。 阿牛条件反射的松开了寒宁的手,干笑了两声。 黎肃坐了没一会儿,黎康就拎着一个宠物箱上来了,也不知道黎康用了什么办法,将里面那只狐狸的妖气给暂时封住了,不然一只妖的妖丹损毁,不说当时死的透透的,最多也活不过两天,哪里还能撑到现在。 看着眼前这只小妖,竟然真的没有什么血煞之气,证明它修炼以来都是走的正道,并没有吸食人类精血害过人,寒宁便有些奇怪的问道:“人皮是怎么回事?” 小狐狸精声音虚弱道:“那个人本来就是死人,我没杀人,我就是想要试试做人是什么滋味,我才剥下他的皮。” 听到剥人皮,阿牛立刻就想起之前遇到的没了皮的血人,刚还震惊这只狐狸竟然会说话,听到这话立刻反驳:“怎么可能!那人还能跑能叫,没了皮还活了好一会儿呢,怎么可能是死人!” 小狐狸精委屈道:“真的是死人,我没骗人。” 寒宁道:“暂且不管那人是怎么回事,你身上没有血煞,证明你修炼以来并没有害过人性命,若非你在这次地震当中帮助过不少人,也救了不少的人命,也不会有那一丝功德之气护体,让你能活到现在,但你妖丹已毁,哪怕我再有本事也变不出一个妖丹来救你。” 小狐狸精听到寒宁这话就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孩童般稚嫩的声音还在哭诉道:“我还没修炼成人,还没吃过人类的供奉,还没去过游乐园玩,到现在我只吃过生鸡,听说人类的烤鸡好好吃我都没吃过嘤嘤嘤...” 黎康抱着小狐狸没说话,听到没救他也没什么表情,命如此,他也强求不得,只是遗憾他曾经答应过这只小狐狸要供奉它,当初也的确是这只小狐狸帮了他,要不然他一直被困在墓中,说不定哪天就彻底消散了。 只不过那群不长眼的天师,既然不辩是非黑白见妖既杀,活着也是浪费,全都去陪葬好了。轻抚着狐狸毛的黎康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黎肃抬眸看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交汇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挪开。 寒宁无奈的打断小狐狸的嘤嘤嘤:“我没说你没救了,急着哭什么哭。” 小狐狸瞬间停止了嘤嘤嘤,黎康也看向寒宁,寒宁道:“救活是肯定没办法了,但趁着它在妖丹彻底碎裂之前强行分离出魂魄,并且寻个替身之物安置,以后倒是可以修炼成妖鬼。” 小狐狸抬着哭的湿漉漉的毛脸看向寒宁:“那我还能修炼成人吗?” “修炼成人是别想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变成人的办法。” 小狐狸和阿牛几乎异口同声道:“什么办法?” 寒宁看向阿牛:“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阿牛嘿嘿一笑:“这不是好奇吗?” 黎康打断了两人:“什么办法?” 寒宁道:“傀儡术,傀儡分高级和低级,高级傀儡与常人无异,能吃能喝甚至能修炼,但是高级傀儡有两个必要的条件,一个是炼制傀儡的驱壳所需要的灵木,一个是足够强大的魂魄,妖鬼的魂魄应该足够,那问题是这种灵木不好找。” 黎康揉了揉狐狸脑袋:“没关系,妖鬼也能修炼,只要活的够久,总有一天能找到灵木的。”对他而言,只要活着,无论什么形式都可以,而且他漫长的生命,也需要有个伴。 抽魂很简单,加上狐妖的配合,因为事前没有准备,手头上没什么合适的寄身之物,所以寒宁暂时将狐妖的魂魄放在了黎康戴在手上的玉扣当中。至于狐狸渐渐冷掉的身体,寒宁一张符火给烧了。 妖即便死了,肉|身也不容易腐烂,不管是被野兽给吃了,还是被什么人拿去炼制丹啊药啊之类的都不太好,不如烧了干净,而且一般的火还烧不动,必须这种带着极阳之气的符火才行。 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火堆中慢慢成灰,寄身在玉扣里的小狐狸精又开始嘤嘤嘤了。它嘤嘤嘤的声音黎肃阿牛他们普通人听不到,但寒宁和黎康却听得清楚。黎康摸了摸玉扣安慰道:“以后给你做个更漂亮的身体。” 寒宁挥了挥手:“赶紧走吧你们,再嘤下去,我不保证能忍住不打死它。” 黎康闻言一笑:“那我先走了,小叔,小狐狸的报酬还没给呢,你帮我给了呗,再帮我好好谢谢大师,我会告诉爷爷你今天不回家吃饭的,再见小叔。” 黎康走了之后,寒宁笑着看向黎肃:“他这才回家多久,已经跟家里人相处的这么融洽了?” 黎肃点头:“相处的挺好。” 寒宁这还真有点意外,黎康表现出来的样子并不像伪装的,但是一个人遭遇过那样的事情,又是在那种环境中熬了这么多年,不扭曲报世已经很难得了,竟然还能保持一定的阳光心态,如果这是黎康刻意表现出来的,那寒宁只能感叹一句,隐藏的真好。 黎康走了之后,阿牛原本还想跟寒宁好好聊聊见鬼的问题,不过他总觉得黎肃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太好,虽然对方貌似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求生本能让他遁回了房间:“吃饭叫我啊,你们聊,慢慢聊。” 寒宁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笑了:“你干嘛赶走他,阿牛这人还挺好玩的。” 黎肃抿了一口茶:“你觉得他不错?” 寒宁点头:“还行吧,该有的原则有,说话也挺风趣,去的地方挺多,见过的事情也多,大概就是遇事太多了,所以整个人有种很向上的积极,我记得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真正经历过磨难的是不悲伤的,因为他们知道如何珍惜好当下,我觉得阿牛就是这种人。” 黎肃嗯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妖死后能修炼成妖鬼,那人呢?” 寒宁看着他道:“你是想问你自己?” 黎肃没吭声,刚才听到寒宁说的,妖死后能做妖鬼,如果人死后也能修炼,那死亡似乎也并不可怕,虽然他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只是现在,他有点舍不得了。 寒宁笑了笑:“其实你并不一定要等死后才能修炼的。” 黎肃一愣:“什么意思?” 寒宁道:“你的体质很适合修炼鬼道,也算是一种修炼方式吧,鬼道的起源是很正统的,但是也很容易走弯路,所以后来修炼这一途的被视作了旁门邪道。” “你说我很适合?” 寒宁点了点头:“你的体质极阴,修炼的先天门槛就低,但是一旦修炼了鬼道,你就相当于半人半鬼,既有活人的身躯,又能拥有鬼的能力,只要魂魄不灭,你就不会死,但是人的寿命终有限数,你修炼了鬼道就相当于逆天而行,会遭受雷劫,每百年一次雷劫清算,清算你这百年的所有功过,你若是相差踏错半分,就会被劈成渣。” 见黎肃若有所思的样子,寒宁提醒道:“这虽然是活命的一种办法,但却不是轻易能尝试的,我记得曾经修炼鬼道的有一个族群,这些人避世而居,因为雷劫对鬼道修炼者极为苛刻,同一件事,鬼道者与其他修炼逆天争命之术的人是两种不同的待遇,因此他们不得不避世,生怕多踩死一只蚂蚁都要被清算,而偏偏修炼鬼道最不容易的就是克制自己,鬼本身就是会在人死后将生前所有的欲|望释放出来的存在,所以不要觉得你现在自制能力不错,真正修炼了,未必能自控。” 在寒宁第一次见到黎肃的时候,就曾经感叹过,这可真是个修炼鬼道的好苗子,但是这条路却并不好走,与其那么痛苦的挣扎求生,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死又不是多可怕的事。 黎肃并没有表示什么,但却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他不是个会轻易做决定的人,但如果决定了,那谁也改不了。 另一边,黎康刚走出公寓大厦,就感觉到一股阴气缠绕了上来,眉头一皱,一把将那股阴气拽在了掌心,一个反噬打了回去。 这栋楼不干净他是知道的,有点血腥又带了点怨气,应该前不久才死了人,刚才去寒宁家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但现在出来,明显被另一股力量试探了,他自认气息隐藏的很好,现在对方却试探到了他头上,看来跟玉扣上的妖气有点关系,摸了摸玉扣,黎康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小麻烦,之前是麻烦精,现在是个麻烦鬼。” 狐狸精顿时不乐意了:“我招谁惹谁了!” 黎康笑了笑:“这就是怀璧其罪了。”话音一落,黎康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隐藏在暗处的陈烨意识到不好,转身就准备遁走,却被黎康一把拦住,那五指,更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他本身就是鬼体,即便是天师,如果不动用法器也绝对可能这样实质性的伤害到他,而眼前这人,竟然徒手能碰到他。 黎康看着这个隐藏在黑斗篷里的阴物,冷冷道:“试探到我头上了,我看你是做鬼都做的不耐烦了。” 陈烨被抓了个正着,关键是对方竟然对他有克制之力,为了不损失更多,陈烨直接选择爆掉一魂。 看着在指尖消散的黑烟,黎康轻啧了一声,拿出手机给寒宁打了个电话:“你们阳间现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寒宁莫名其妙:“有话就说。” 黎康轻笑了一声:“刚刚在你家楼下,我遇到了一只鬼,本事还不小。” 顾宇身边那只鬼一直没有松懈对这一带的查探寒宁是知道的,闻言道:“交上手了?” 黎康道:“是啊,可惜被对方跑了。” 寒宁顿时嫌弃:“你可是僵,比鬼高级多了,竟然也能让对方跑了,没用。”说完啪地一下挂掉了电话。 黎康又啧了一声,摸了摸玉扣:“这小天师脾气挺大。” 小狐狸哼唧了一声,它也是有脾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十多年前 黎康:“小狐狸,你帮我把结界破了,我带你回家供奉你啊。” 垂涎供奉的小狐狸挠啊挠,终于挠破了结界,结果答应给他供奉的人却不见了。 十多年后 披着人皮的小狐狸来到了黎康面前:“你说要给我供奉的。” 黎康一把撕掉了人皮,撸走了狐狸:“只养狐狸不养人。” 若干年后 终于修成了人身的小狐狸怕黎康不养他了,悄悄藏起了自己的人身。 发现了小狐狸秘密的黎康威胁道:“只养人不养狐狸。” 第53章 陈烨拼着自爆一魂才从黎康的手里逃走, 尽管残魂已经有些动荡,但他还是硬撑着等着顾宇回来。 顾宇一回房间, 就看到窗户旁边的阴影,连忙兴奋的跑过去:“阿烨我今天去了道教协会......” 陈烨连忙制止他:“你别过来!” 顾宇顿时停在了原地,皱眉不解:“怎么了?” 陈烨将斗篷往下拉了拉,遮掩住了自己因为自爆一魂,重伤无法隐藏的腐烂面容,侧着身对着顾宇道:“今天在北苑星辰遇到了一个硬茬子, 差点折在那里,虽然我逃回来了, 但现在重伤魂魄不稳, 无法控制阴气, 你靠我太近,会被误伤。” 顾宇闻言连忙后退了几步, 退到房门口才道:“是不是上次破坏了我们好事的天师?” 陈烨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两人的气息都不同,而且对方不像天师, 出手的时候更是带了一股阴邪之气, 但实力强悍,在我之上。” 自从认识陈烨以来, 顾宇一路顺风顺水, 直到前不久才被那个至今不知姓名的天师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了好事,本来现在就已经诸事不顺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实力更在陈烨之上的人, 顾宇顿时烦躁道:“你没事去招惹别人干什么,现在搞成这样,那我怎么办啊!” 陈烨连忙安抚道:“那人身上带了点妖气,妖是大补的东西,我想着对你有用,就试探了一番,小宇你别生气,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这段时间你别招惹玄门中的人,我会尽快恢复回来找你。” 顾宇顿时高声道:“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才刚跟玄门的人接触上!” 陈烨叹了口气:“我会很快回来的,这段时间你不要有什么动作,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可是...”顾宇开口就想拒绝,但他也看得出现在陈烨的情况很糟糕,他都距离这么远了,还觉得房间里冷的不行,以前就算陈烨贴身跟着他,也能把阴气收敛的很好,根本不会让他感觉到。与其强行让陈烨留下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伤到自己,不如让他去尽快养伤:“算了,我会好好的,你要快点回来,你不在我身边,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隐藏在斗篷下的陈烨笑容暖了几分:“你放心,我一定快点回来。” 就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陈烨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阴气暴动了,叮嘱完了顾宇之后,陈烨直接原地消失了,顾宇连忙过去将窗户打开,过了好一会儿,屋内那股阴冷冷的气息慢慢被外面的炎热驱散了一点,想到跟道协的人约好的事情,顾宇烦躁的丢开了枕头,为什么每一次,总会有些意外打断他原本计划好的事情! 两日后,倾盆大雨中,王鸿禧拿着罗盘,带着两个年轻人围着北苑星辰转了一圈,微微皱眉:“这个厉鬼,有点凶。” 而跟在他身边的一个是上次第一个发现煞龙的江曾,一个是顾宇。江曾之所以过来是因为看到道协APP上有发布这里的任务,想着上一次对付煞龙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遇到那位民间高人,就想说过来看看,结果没想到任务被人先一步给领了,江曾一看,是认识的大师,于是一同过来,说不定能遇到上次那个高人。 而顾宇则是之前无江港地震时祈福冒充,后来跟道协副会长有过几次交流,听闻这里有闹鬼,便说好奇想要来看看。其实这个鬼原本是个冤死鬼,虽然有执念,但执念不大,过了头七就会自动轮回了,但却被陈烨压制住,给生生催成了厉鬼。 顾宇的目的自然是假借高人徒弟的名义,高调的进入玄门圈,他占据这个皮囊没多久,这一世他又不想自己毁在旁门左道上,但是天赋有限,修炼正道没个几十年都练不出多少本事来,他要是能有这样的耐心和毅力,上一世就不会走旁门左道了,所以这种制造问题,他再出面解决问题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没想到,都已经跟玄门的人约好了时间,陈烨临时出事,那个厉鬼虽然是被陈烨催发出来的,但凶是真的凶,他身边没有陈烨,就算手里有几张厉害的符箓都驱使不出来。 但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接触玄门中人,他很想让人高看他一眼,错过了这次他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于是打算先来看看再说,而且领取了任务的人是另一个大师,人家是要收钱办事的,他刚好可以不用来插手,反正他来之前就说了是见识见识,这么一想,顾宇便少了顾忌,如约前来了。 王鸿禧和江曾对顾宇不了解,但也知道,他是某位高人的后辈,地震那次祈福已经在玄门中传开了,后来以邹家为首的几个老祖宗摆出的祈福仪式也才堪堪与那位高人差不多,但据说那位高人是独身一人,而后来的福场是被七位老祖宗撑起来的,这一对比就能分出高下了,现在好几个不出世的老祖宗都活跃了起来,很想与那位高人认识一番。 所以对于顾宇他们尽管不怎么了解,但也是以礼相待,能结交自然是最好。好在顾宇看起来也挺好相处的,虽然问题有些多,而且问的都是一些道术上挺基础的东西,但王鸿禧和江曾都很耐心的解答了,只当他是有家族传承所学,跟他们外界这些玄术略有不同罢了。 王鸿禧带着两人大致的看了一下这里的风水,脸色有些沉重。 顾宇对王鸿禧这个老头不怎么感兴趣,但对江曾还是很有兴趣的,江曾年轻,又是江家这一带最杰出的天师,听说年纪轻轻因为天赋极好,本事甚至不比一些玄门大师差,很是被上面看中。于是有意与他拉近关系的问道:“为什么王大师脸色有些不好,这里的问题很麻烦吗?” 江曾点了点头:“这里风水格局很好,能住在这里的人差不多都是大富大贵的命,命格都很不错的,这种命格的很少有惨死枉死的,即便有,也多半不会变成厉鬼,因为风水的通透,命数等原因,会对亡魂有一定的牵引庇佑,如果在这种地方形成的厉鬼,便极其凶恶,非常难对付。” 江曾说完又看了眼天空:“震后暴雨是阴气怨气聚集所致,这种遮天蔽日的大雨,对厉鬼十分有利,对我们相当不利,所以很麻烦。” 顾宇环顾了一圈,心里默默吐槽,没钱的也住不进这种高档小区里来啊,还用看风水吗,傻子都知道啊,这比他以前半吊子本事时骗人还不如呢。 差不多了解了环境,王鸿禧便带着江曾和顾宇去到这次雇主的家里,而那人正好跟寒宁住同一栋楼。孽缘使人相遇,他们三人上电梯的时候,寒宁刚好下来,在门口遇到个正着。 顾宇本来就不认识寒宁,虽然曾经在这个身体里呆过一段时间,但这个身体的原主实在是过的太惨了,简直跟个山顶洞人一样,别说基本的生活了,连冬天防寒的都只有一些破棉衣和毛皮子,更不用说镜子这种东西了。不过就算有镜子,现在的寒宁可跟当初原主的模样大相径庭,更加不可能认出来了。 顾宇认不出寒宁,寒宁可是一眼就认出顾宇了,只不过现在的顾宇,面目浮肿,眼袋微青,双目更是有着一种极其违和的奸诈算计,哪里有他曾经的鲜嫩帅气,真是白瞎了他这张好看的脸。 而且细看之下寒宁才发现,顾宇周身被一股气给笼罩起来了,让旁人无法探测,也难怪顾宇现在敢跟玄门的人接触,因为面相人家无法观测,只会当他深不可测。 见到寒宁的时候,王鸿禧惊讶的愣在原地:“你...” 寒宁勾唇一笑:“王大师,别来无恙啊。” 王鸿禧连忙道:“那天从那里回来,紧接着就发生了地震,小罗他们之前跟阿牛交换过微信,可是事后也联系不上了,我们还当你们出事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上,看来大家都平安无事,就是可惜......” 可惜那场伤亡实在是太惨重了,尽管那场祸事的根本缘由与他们无关,但他们毕竟也算是□□,所以王鸿禧决定,以后所有收入,将会拿出百分之八十捐出,不管是为自身,还是那场灾祸中丧生的无辜之人,这样做至少能让自己心安。 寒宁倒是看得很开:“王大师不必如此,此事终会寻着因果清算。” 王鸿禧叹了口气,也不再谈这令人沉重的事情,转而问道:“你今天来是?”寒宁也是天师,而这里厉鬼闹得正凶,他以为寒宁跟他的目的一样。 寒宁道:“我住这儿啊。” 王鸿禧一愣:“你住这里?” 寒宁点头,王鸿禧顿时满脸不解,一个天师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厉鬼,厉鬼还未成型怕是就被打散了,怎么还会闹出人命来。 寒宁微微一笑:“王大师是来办事的吧,那我不打扰你了,我还要去拿快递。” 直到连寒宁的背影都看不到了,王鸿禧依旧没能回神,还是江曾喊他:“王大师,刚刚那人是?” 王鸿禧哦了一声:“是个认识的小友,走吧,我们上去吧。”关于鬼道城的事,没必要当着顾宇这个外人的面说,毕竟顾宇什么来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连一个你好都没说过,但江曾对寒宁的第一印象很好,甚至比对顾宇的印象都还好。与江曾不同的是,顾宇对寒宁的第一印象就是厌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喜欢刚才那个人,甚至有种想让对方永远消失的冲动。 王鸿禧的雇主是一对小夫妻,男的名叫梅凯,女的叫夏颖,因为这段时间家里怪事连连,两个人都憔悴的不行,而夏颖更是身怀有孕,如果一个不慎,很可能一尸两命。 见到二人,王鸿禧递给他们一张护身符,两人将护身符一拿到手上,那股一直缠绕在身上的阴冷和沉重瞬间消散了,顿时对这位大师更加信服了。 王鸿禧还没开口询问两人,顾宇就好奇道:“你们都是普通人,怎么知道在玄门里发布任务?” 梅凯闻言道:“家中总发生一些怪异的事情,我就想着搜一搜灵异论坛,看有没有真有本事的大师能帮忙解决一下,有人就发了个网址给我,说在上面发布任务就会有人给评定估价,愿意处理就立案,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就想着试一试。” 顾宇哦了一声,又道:“你是这栋房子闹鬼,你们新搬进来的吧?其实只要搬家了,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王鸿禧和江曾不由得看了眼顾宇,有些意外他能一眼看出是房子闹鬼,而不是人,毕竟顾宇身上的气息其实很粗糙,证明他进入这一道门的时间并不久,放在玄门中,连出师的水准都没达到,但他却能一眼看出问题,该说那位高人的后辈的确很有天赋吗。 顾宇当然知道这是房子闹鬼而不是人招惹鬼,这鬼可是陈烨镇压在这里的,看到王鸿禧和江曾看自己的眼神,顾宇还是有点小得意的,事情他虽然不能解决,但现在仗着先知,不时展露一下自己还是可以的。 听到顾宇的话,那对小夫妻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个小区的首付已经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要不是为了以后小孩能够有好的学校可以上,以我们这种没什么家底的白领阶层,哪里会咬牙硬拼在这里买房,搬走容易,那搬走之后呢,这里的事情如果一直不解决,我们又该怎么办。” 王鸿禧适时出声道:“你放心,只要不是你们跟那厉鬼有什么因果关系,事情解决起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梅凯连声道:“谢谢大师,大师您一定要帮我们解决干净了!” 江曾道:“你说说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一些怪异事情。” 梅凯道:“半夜家里会有小孩跑动的声音,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楼上住户的小孩,可是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楼上的房子一直空着,屋主根本没在这里住,后来闹得变本加厉,从脚步声到咯咯笑的声音,还拍球,每天晚上咚咚咚的,我偷偷从门缝里偷看了一眼,是个浑身|赤|裸|的小男孩正在拍皮球,在我偷看的时候,那个男孩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全部都是眼白,我当时就吓晕过去了,结果第二天我老婆说我半夜根本没有起床,也没有晕在地上。” 梅凯的老婆夏颖道:“我看到的不是什么小男孩,是个穿着红色裙子大着肚子的女人,有时候晚上加班回来,一进门就看到那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吓我一大跳,可是再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最可怕的是,我晚上睡觉会突然半夜醒来,然后就看到那个大肚子的女人坐在我床边,大师你能想象,半夜醒来发现旁边坐了个鬼的感觉吗,我没被吓到流产我真的觉得自己胆子算很大了。” 江曾皱眉:“这么说,这里可能有两个鬼,还是两个厉鬼?” 听到这话,梅凯和夏颖就是一抖:“大师您真的要帮帮我们!”如果这里最后真的住不下去,他们只能卖掉房子换个地方了,可是好不容易抢到这里的房子,为的就是学校的名额,不到最后,他们不想放弃,毕竟好的学校,能影响一个孩子的一辈子。 王鸿禧道:“那之前在这里发生意外的人,你们说跟鬼有关?” 夏颖点了点头:“那天我本来等电梯准备去外面买点东西回来吃,可是等按了电梯,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太舒服,我就打算回家躺着,我转身往家里走的时候,电梯门刚好打开了,我余光看到电梯的一个角落里有个红衣服的人,我不确定是普通穿着红衣服的人,还是那个女鬼,当时将我吓的不轻,连忙回到家里打电话叫老公回来,后来老公回来我才知道,有个人在电梯里面突发心脏病,就一上一下的时间,等人发现的时候人都没气了,我不知道这件事是意外还是怎么样,但是太巧合了,越想越害怕,越觉得不能不处理了,这才到处找解决的办法。” 顾宇皱眉不语,陈烨说,镇压了一个鬼在这里催成了厉鬼,可是现在有两个,他有点搞不清陈烨弄得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了。 江曾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顾宇连忙摇头:“我就是觉得奇怪,一山还不容二虎的,一个地方怎么会有两个厉鬼,还偏巧一个是孕妇,一个是小孩。” 江曾嗯了一声:“是挺奇怪的。” 王鸿禧道:“如果是鬼婴,那就真的麻烦了。”王鸿禧莫名有种想要去找寒宁的念头了,刚刚忘了问寒宁要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住在哪一层,总感觉这两只厉鬼,不太容易解决。 王鸿禧三人留在了梅凯他们家,虽然那个大肚子的红衣女鬼白天也会出来,但目前他们家里很干净,所以只能等到晚上再说。 寒宁站在窗边看着瓢泼大雨,轻啧了一声,真是冤有头债有主啊。 夜里,小夫妻两进了房间休息,王鸿禧和江曾守在客厅里,顾宇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辛苦过了,自从占据这个富家子的身体,被养尊处优的,早上一大早就来了,一直熬到现在也没睡午觉,到了晚上自然没精神,不知不觉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大概是外面有大师守着,这段时间被折磨疯了的夫妻两很快就睡着了。王鸿禧和江曾一直守在客厅里,可是一直到深夜,却没有任何动静。厉鬼可不会因为有天师在这里就不会出来,天师不出手,也只是个普通人,厉鬼是不会分辨的。 正当两人感觉奇怪的时候,顾宇猛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江曾看向他:“怎么了?” 顾宇慌乱的看了看自己睡着的地方,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感觉有冰冰凉凉的东西在摸我。” 两人闻言皱起了眉头,以防万一,江曾将顾宇给拉了起来,将沙发前后检查了一下,而当顾宇站起来之后,王鸿禧顿时皱了眉头:“那只小鬼来过。” 江曾看向王鸿禧。 王鸿禧指了指沙发上:“有几个小鬼的手印。” 江曾有些意外:“王大师何时开了天眼?”他跟王鸿禧认识也挺久的了,对方有多少本事也算有点了解,如果不用符,他们都是不曾开天眼的人。 王鸿禧道:“这件事日后再说,那小鬼神出鬼没而且我们竟然毫无发觉,其中定然有异。” 王鸿禧的话音一落,客厅里顿时响起了咯咯咯的小声,一连串光着脚在地上跑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王鸿禧和江曾同时转头,只看到一个小鬼跑过去的身影,但那小鬼很快就消失了。 王鸿禧和江曾立即取出符箓:“小江,你去室内守着!” 还不等江曾应声,顾宇突然整个人被推的朝前一扑,顾宇大怒,拿出陈烨给他准备的符箓:“哪来的小鬼!你再胡来当心我收了你!” 回应他的是客厅里回荡着的咯咯笑声。 王鸿禧上前将顾宇拉起来,让他靠近自己,可是那小鬼似乎认死了顾宇,突然出现在顾宇身边,抱着他的腿张嘴就啃,而小鬼的嘴里满满两排尖锐的牙齿,又因为是鬼体,咬在顾宇身上疼的不是肉身,而是魂魄,一声惨叫直接将屋内的小夫妻给惊醒了。 两人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大师!怎么了?是不是那个鬼来了?!” 顾宇暴怒,直接将符往抱着他腿的小鬼身上贴,而一旁的王鸿禧也拿起法器打向小鬼。 但是两人没想到的是,无论是顾宇的符,还是王鸿禧的法器,都被小鬼身上的东西挡开了。见这两人对他的攻击无效,小鬼又咯咯笑着跑开了。 这一下屋内的人都愣住了,江曾也很意外,再如何厉害的厉鬼,也不可能对法器一点都不害怕,除非他什么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 王鸿禧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与江曾对视了一眼,事情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办。 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大门,寒宁站在门口,啪地一下打开了客厅的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头朝着门口看去,王鸿禧更是眼睛一亮:“寒道友!” 寒宁笑了笑:“在他没有报仇之前,你们是对付不了他的。” 江曾不解道:“为什么?” 寒宁道:“黑令旗听过吗?” 王鸿禧一惊:“阴间的黑令旗?” 寒宁点了点头:“这小鬼手上有黑令旗,得阴间特许,准许他报仇后再去投胎。” 江曾是听过黑令旗的,但却从未见过,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但他又有些疑惑道:“他有黑令旗,可以为自己报仇,可他这样伤害无辜,黑令旗也允许?”如果这样,那阳间岂不是都乱了套。 寒宁扫了眼因为被咬而脸色苍白的顾宇,勾唇一笑:“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无辜。” 第54章 寒宁的话让顾宇瞬间炸毛:“你谁啊!胡说八道什么!我跟这家人无冤无仇,今天之前压根就不认识, 今天会来这里纯属机缘巧合, 你凭什么说我跟这小鬼有什么关系!” 寒宁靠在门口双手环胸的看着他, 一脸轻蔑的笑意:“阴间法令从来不会冤枉了无辜, 小鬼不找别人偏偏找你, 那你说是为什么?” 顾宇双目一瞪:“厉鬼从来都是被怨恨支配的东西,根本没有一点理智,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乱说话, 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寒宁嗤笑了一声:“对我不客气啊,你要怎么不客气?让那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厉鬼来杀我吗?” 顾宇脸色一变:“你到底是什么人?!” 寒宁轻啧了一声:“被我说中了?” “你!”顾宇刚准备大骂出口,余光见到王鸿禧和江曾,顿时忍了下来, 脑筋一转, 鄙夷道:“看你就是个野路子出身, 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存在叫鬼仆吗,那可不是一般的鬼,看你也是没见识的,说了估计你也听不懂。” 王鸿禧和江曾听到寒宁说顾宇身边跟了只厉鬼之后微变的脸色转好了些,一些传承久远的天师家族, 的确有鬼仆,但如今的玄门,能够不沾染因果的喂养鬼仆的人已经不多了,更甚至现在的几个大家, 例如邹家,江家,都是上一代才有的,如今这一代的家主都没能驾驭,想到顾宇身后的那位长辈高人,拥有鬼仆似乎也不足为奇。 王鸿禧以为寒宁是见过有鬼跟在顾宇身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顾道友家学渊源,身边若是有鬼仆跟从,也不足为奇,寒道友莫要误会。” “他一富商子,家学渊源?他能有什么家学?” 顾宇翻了个白眼,一副我懒得与你说话的高傲样儿。 王鸿禧道:“不知寒道友可曾上过玄门论坛,前不久无江港地震,有位高人只身一人祈福超度,功德无量,正是顾道友家中长辈。” 寒宁摸了摸下巴,眼神在顾宇身上打量了一圈。 顾宇立刻不满道:“你看什么看!” 寒宁又是一声嗤笑:“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你这么个后辈,顾宇,你假借名头,是不是也该弄清楚借的是谁的名头?” 顾宇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你想说那天祈福的人是你?你说谎也拜托说的真点,就凭你?” 王鸿禧也道:“寒道友你这话是何意?” 寒宁慢慢朝顾宇走去:“既然你身后有位了不起的长辈,我若是杀了小的,肯定会来个老的,不然试试?既然你出身不得了,那身边定然会有保命之物,不如拿出来看看?” 顾宇下意识后退,面上却是一脸不屑:“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你以为你是谁!你今天要是敢动我,就让你家里人等着给你收尸吧!” 寒宁呵呵笑了一声,退开了两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敢动了呢。” 顾宇脸上顿时露出你也不过如此的表情。 寒宁偏头朝厨房看了一眼:“反正小鬼身上有黑令旗,他报仇是得到阴间许可的,只要他没有枉杀无辜,我们这些天师也拿他没办法,我倒要看看,你死了,会有谁出来帮你报仇,哦对了,你身边还有个厉鬼呢。” 寒宁说着看向江曾:“可还记得那天晚上的煞龙?” 江曾猛地睁大了眼睛,惊讶道:“难道你是,是那天晚上天台上的那个人?” 寒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那条煞龙就是他身边那个厉鬼干的,目的嘛,制造麻烦,再解决麻烦,岂不是让你们对他另眼相看。” 王鸿禧对寒宁的话已经信了大半,对于一个根本连对方长辈面都没见过的人,和一个曾经与自己一同出入鬼道城并且跟鬼道城城主有关系,还有本事带他们出来的人,信谁不是很明显的事。他之前没有开天眼,又是生魂入鬼道城,所以根本无法看到对方身上的气,现在他能明显看到寒宁身上有一丝功德之气,气息浓厚,并未消散多少,明显是近期做了大功德之事,这么一看,那天祈福的,说不定正是寒宁。 但他还是有些不解:“他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就算制造麻烦再解决麻烦,刚开始会被人高看一眼,但这个顾宇的自身的实力也就如此而已,时间长了总会引人怀疑,以王鸿禧这种喜欢以实力说话的天师,实在是不懂这种做法。 顾宇愤怒的吼叫道:“你血口喷人!你无凭无据空口白牙的指责,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还有什么煞龙的,我听都没听说过,这种事你也能随口栽赃到我身上来!” 寒宁斜睨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的叫喊,朝着厨房的方向道:“小杰出来吧,有仇报仇,不用害怕。” 一直躲在厨房的小鬼冒出一个鬼头来,看着屋内的众人,最终将白到没有一丝黑仁的眼睛转向顾宇,咯咯笑了出来,下一秒就朝着顾宇猛地扑了过去。 原本看天师吵架看的都快忘了家中闹鬼的小夫妻两顿时吓得哇哇大叫,但是发现小鬼真的只追着顾宇,又看顾宇一边叫着一边狼狈躲着,两人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还有几分好奇:“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家中闹得鬼,跟这人有关?” 王鸿禧一脸迷茫,他也不知道啊。 寒宁道:“这孩子叫小杰,跟着母亲改嫁,但是继父是个凶残成性的赌徒,只要输了钱就会发酒疯家暴,他们家虽然家境不好,但那个男的好歹有个算稳定的工作,有时候收入还不少,因此小杰的母亲为了让小杰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以后能有钱上学,所以忍受着男人的毒打。那个男人除了打她之外,有时候还会对小杰动手,不过一般都是打在有衣服遮盖的地方,她母亲忍受着家庭暴力的压抑,每天在外面打工干活攒钱,疏于对小杰的关心,因此不知道男人也对小杰动手。” 听到这里,屋内唯一的女性夏颖忍不住哭了出来,本来怀孕的女人情绪就比较敏感,这事又是跟孩子有关,一想到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被人这样对待,心都要疼死了。 梅凯搂住妻子无声安慰了一下,然后看向寒宁:“小杰是被他继父打死的?” 寒宁点了点头:“十多天前,小杰的继父赌输了一大笔钱,小杰的母亲在外面打工还没回来,而小杰正在屋里用邻居家小孩不要的画笔和废纸在画画,没想到,那个男人用凳子直接砸向了小杰的脑袋,一阵狂暴的发泄之后,男人发现小杰躺在地上一动一动,一翻身查看,小杰早就被打死了。” 江曾道:“小杰是被他继父打死的,那他为什么找顾宇?” 寒宁冷笑了一声:“小杰的继父是水泥工,楼上一户人家正在装修,他继父无处抛尸,于是连夜带着小杰的尸体过来,砌在了飘窗台阶下面,小杰虽然死了,但心中只有怨没有恨,临死前最大的执念就是让妈妈离开这个男人,头七未过,尸身也未能入土,魂魄只能在尸身周围飘荡,若不是有人横加阻拦,头七之后小杰自然会进入轮回,但是顾宇身边的那只厉鬼将小杰封在了这户家里,镇压着他不能轮回,以阴魂催喂,成了厉鬼。” “小杰会找上他,自然是因为这人跟那厉鬼相处久了,早就气息相融了,厉鬼从来是寻着气报仇,而不是看人的。” 顾宇正被小鬼扑在地上,在寒宁说着小鬼过去的时候,大概是想起了生前的事情,小鬼也停下了攻击,神色哀伤。而顾宇听到寒宁这么说,立刻愤怒反驳:“你胡说!” 顾宇的吼叫一下子将小鬼拉回了神,一抬头,全是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顾宇,嘴巴一张,像怪兽一样的两排牙齿狰狞的露了出来,在顾宇惊恐的目光下,一口咬在了顾宇挡在胸前的手臂上。 顾宇凄厉的惨叫了一声,奋力挥打,然而并无卵用。 眼前的景象太骇人,梅凯他们夫妻两只是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等画面,差点就叫出口了,不过两人下意识伸手将对方的嘴巴捂住,生怕叫声吸引了那只鬼。 顾宇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咬在灵魂上的剧痛,挣扎着朝江曾扑了过去:“救我!快收了他,快啊!” 江曾躲开了顾宇的扑抓:“天师虽然是抓鬼的,但鬼若是有冤情,那也是要化解的,更何况小杰手持地府黑令旗,他若要报仇,我们也不能强行将其超度。” 顾宇失去理智的吼叫:“不能超度那就把他打散!打到魂飞魄散!” 抓鬼虽然是天师的天职使命,但天师和鬼从来都不是敌对面,只有当鬼被仇恨激化到失去心智伤害了无辜,天师才会出手,若是遇到的鬼是有冤情的,天师甚至还会帮鬼报仇。像顾宇这种,不辨是非动不动就要将魂魄打的魂飞魄散,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天师。 一时间王鸿禧和江曾对顾宇的观感降低冰点,更加确信,这人就是个骗子,还是个跟厉鬼有交易的骗子! 顾宇见这群人竟然不帮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这小鬼啃咬,一时间恨到极点,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拿出一串煞珠打在了小鬼的头上。 这煞珠是陈烨给他凝结出来的,只要实力比他低的鬼就会被煞珠镇压住,更何况这个本来就是陈烨镇压在这里的小鬼,对煞珠上的煞气更是忌惮,哪怕手持黑令旗都没用。 小鬼被煞珠打的惨叫一声,本能的跑到寒宁的身后寻求庇护。 狼狈至极的顾宇挣扎着站了起来,捂着手上被咬的地方看向寒宁:“我看你才是跟这小鬼是一伙的!寒宁是吧,我记住你了,今天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寒宁摸了摸小鬼的脑袋,三两步走上前:“不用等以后,你没有以后了。” 见寒宁朝他走了过来,顾宇瞬间就想跑,可是还没等他动,寒宁就将他压制住了:“为了你这种人沾染人命太可惜,既然你玩弄这些鬼魂,那你也该尝试被人玩弄的滋味。” 寒宁说着将顾宇整个翻身过来,两指在他的脊椎上狠狠掐了几下,又将一根针封入了他的穴道当中。剧烈的疼痛让顾宇再次惨叫起来,寒宁一脚将他踹开,看着顾宇像他上一世那样,毫无尊严丧失行动力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模样,顿时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来:“这可是你千挑百选的人生,那就好好享受吧。”半身瘫痪,封了穴位,永远都别想再去夺舍,而他断气的那天,就是魂飞魄散的时候。 失去了下半身的感知,顾宇惊恐的看向寒宁:“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寒宁蹲下身,指尖轻轻滑在顾宇的脸上,用低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对我的这个身体,还满意吗?” 一瞬间,顾宇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样,一个字都喊不出了,寒宁,寒宁,他就说这名字为什么有点耳熟,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瞎了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个寒宁跟顾宇怕是有什么其他的过节,但无论是王鸿禧还是江曾,都不敢轻易的上前,王鸿禧虽然没有见过寒宁真正的实力,但经过鬼道城,也是对他颇为忌惮,而江曾,本来就因为上次天台灭了煞龙的事对那位高人十分敬仰,现在知道那人就是寒宁,一下子只剩满眼崇拜了,再说了,寒宁又没杀人,他们也没必要出手阻拦。 寒宁满意的看了眼顾宇灰白的脸色,本来他不想这么早解决这人的,不过早点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似乎也不错,比如现在,那惊恐的小眼神,可真是看得人赏心悦目。 寒宁上来就是防着小鬼拿着黑令旗找顾宇寻仇被阻拦,现在让王鸿禧和江曾知道内里原委,寒宁自然再懒得插手其他的事情,于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江曾连忙追上去:“前辈!” 寒宁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年纪怕是比你还小呢,你这声前辈可把我叫老了。” 江曾道:“可您在道术上,这一声前辈绝对担得起。” 寒宁摆了摆手:“直接叫我寒宁吧,有事吗?” 江曾带着几分期待道:“可以和您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寒宁无所谓的点点头,拿出手机:“加微信吧。” 江曾瞬间喜笑颜开:“好咧!” 双方加微信的时候,江曾又问道:“您知道那个大肚子女鬼的事吗?” 寒宁看了他一眼,想着今天心情好,于是提点了一句:“这件事就跟那对夫妻有关了,不过也算是飞来横祸了,你们可以仔细问一问,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乱用的。”寒宁说完转身就走了,人家接单子赚钱,总要付出点才行,都被他给解决了,那算什么事儿。 寒宁走后,顾宇还瘫软在地,见顾宇再也没办法用那个煞珠打他了,小鬼一下子扑到顾宇身上死命的啃咬。但真正杀了这个小鬼的是他的继父,而将小鬼镇压在这里的是陈烨,所以即便是有仇报仇,也只能因为顾宇身上有陈烨的气息而给点教训,当小鬼想要咬向顾宇脖子的时候,黑令旗发出了警告,一下子将小鬼的神智拍清醒了几分。 小杰本身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即便被继父那样虐待致死都没有滋生恨意,对于将他困在这里的人自然也没多恨,要如果不是陈烨用阴魂喂食,激发了他的鬼气,他也不可能现在对顾宇下嘴这么狠。这会儿神智恢复了,于是躲到了角落里,神情害怕的看着众人。 王鸿禧最见不得这种幼鬼了,心软成一片,低声道:“小杰是吧,过来,叔叔不会伤害你的,你想报仇叔叔送你去报仇,你想投胎,叔叔帮你去投胎好不好?” 小杰点点头,慢慢朝王鸿禧伸出了手。 王鸿禧暂时将小杰收进了阴木当中,然后松了口气,虽然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还各种反转出乎意料,但总归有个大家都满意的结局。 江曾在旁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还有个大肚子的红衣女鬼。” 王鸿禧一拍脑门,还有一只呢。 那对小夫妻紧紧搀扶在一起,看着两位大师,以及一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那个女鬼会不会也是这人压在我们家的?” 江曾摇头:“你们有没有拿过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两人连忙摇头:“我们夫妻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也的确很吃力的才买到这里的房子,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江曾道:“你们好好想想,那女鬼是什么时候纠缠你们的,而女鬼纠缠之前,你们有没有拿过,或者买过,或者什么人送过的东西,不管是特别的还是普通的。” 小夫妻两对视了一眼,仔细的想了想,夏颖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回到房间拿出一个漂亮的首饰盒:“我买了一对宝宝的平安镯,我最近没有买过什么。” 江曾将那对小金镯子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没什么阴气,而且金饰辟邪,一般的阴物也不会附着在金饰上。 见那对小夫妻实在是想不起来,江曾和王鸿禧干脆进房间里查探了一番,房间里很干净,没什么阴气,如果夏颖说的是真的,每天晚上都会有大肚子的红衣女鬼坐在她的床边,即便那女鬼现在不在这里,房间里也会有残留的阴气,不会这么干净。 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挂在房间窗户上的贝壳铃晃荡的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王鸿禧眉头一皱:“你们房间怎么会有这种风铃?” 夏颖说:“妈咪论坛上说,这种清脆的铃声会让宝宝觉得有安全感,能安抚宝宝,还有专门卖这种胎教铃铛的,不过我月份还没那么大,暂时还不需要胎教铃铛,所以挂了这个风铃先适应一下,这个风铃很早之前就挂上了,有两个多月了,难道是这铃铛有问题?” 王鸿禧道:“风铃招邪,不是什么铃都能挂的。” 听到王鸿禧这么说,梅凯连忙上前想要将风铃拿下来,这时房间里又是一阵风,众人被风吹迷了眼,夏颖突然尖叫一声,众人连忙回头看他,余光就见到房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大肚子的女人,等再仔细一看,那女鬼又消失了。 夏颖惊吓不已的抓着老公的手:“她来了!老公你看到了吗?她刚刚就站在门口!” 梅凯也被吓个半死,但还是安抚老婆:“没事没事,大师在这里呢,她来了就好,大师一定能帮我们解决的。” 王鸿禧速度极快的取出一张符打了过去,但女鬼眨眼间就消失了,江曾脸色也难看了几分:“这只是怨念,不是女鬼,怨没有鬼气,难怪我们察觉不到。” 梅凯完全不解:“那不是鬼是什么啊,那么大个鬼呢,还杀了人!” 江曾道:“怨也是一种执念,跟鬼不同,鬼是人死后的魂魄,而怨是人临死前哽在胸口的最后一口气无法消散形成的,这人死前一定怨气极重,死后也未能得到火化以及该有的葬礼,所以这口怨才会如有实质一般能显形。” 梅凯听的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那该怎么办啊?” 王鸿禧看向风铃:“这风铃一定跟死者有点关系,可能没有直接关系,是一些间接的关系,想要化解,就要知道死者埋葬在哪里,做个超度,火化了风铃。” 夏颖突然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见过那个女鬼!” 众人全都看向她,夏颖看向老公道:“就在我们买风铃那天,老公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刚从医院里做完检查出来,确定是真的怀孕了,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个买婴用品店的,我们就去店里买了这个风铃,我们刚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孕妇,我还说那个女孩长得好漂亮,皮肤身材都好好,希望以后我肚子那么大了也能保持的那么好,老公你还记得吗?” 数月前的这点小事,梅凯哪里还记得,不过依稀貌似有点印象:“好像是的吧。” 夏颖看向两位大师:“总不至于我说了这句话,就招惹了她吧?” 王鸿禧摇头:“应该不是,这样,你仔细想想那天是哪天,具体位子在哪里,我让人去查查监控,看能不能看到那个孕妇的正脸,找出她的身份来,知道了身份,后面的事情才好解决,风铃我先带走,再给你画个符,你贴身将符带着,能保你这几天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天师:“你们等等啊,我先查查监控看看这个鬼是谁。” 懵逼小夫妻:“能不能用迷信一点的方式抓鬼,不要这么科学?” 第55章 暴雨从开始下就几乎没有停歇过, 以无江港为中心点, 暴雨辐射了临近的好几个省, 就连国家动用的人工驱散雨云都没能减少多少,稍稍停歇一下,过不了片刻就又下了下来。 许多群众的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就连解了毒的阿牛都被困在了寒宁的家中,还不止一次的感叹,亏得家里有个天师能掐会算, 许多日常刚需用品都提前买了, 要不然现在估计也跟不少人一样,在家里惨的不行。就是外卖叫不来, 外面的店子也几乎都关了门, 天天吃速冻有点腻。 但没腻两天,黎肃竟然让人每天送新鲜蔬果来,可怜那人天天冒着风雨送菜还一脸笑容,每次阿牛接过菜都会朝着寒宁摇头道:“真是金钱的力量使人不惧风雨啊。” 寒宁看着电视里播报的雨情,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有的吃就吃吧, 话那么多。” 阿牛很识时务, 将今天送来的葡萄给洗了出来, 端到了寒宁面前:“大佬, 吃葡萄啊。” 寒宁接过葡萄, 阿牛则被电视里新闻画面给吸引了:“泥石流,没造成什么伤亡吧?” 寒宁摇了摇头:“没有,那一带人烟稀少, 连条好走的公路都没有,没什么人去。” 阿牛哦了一声:“那就好,年纪大了,越来越见不得这些天灾**了,看来我也是时候退休了,以后搞个小店子谋生,找个漂亮媳妇,平平淡淡才是福啊。” 寒宁轻笑了一声:“我看你八字面相,你根本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而且你命中注定无妻,但却有一子,不过不用急,你那一子至少要五年后才来。” 寒宁说完咦了一声,阿牛连忙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寒宁摇了摇头:“你这个儿子似乎不太平凡。” 阿牛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平凡?怎么不平凡?科学家?国家伟人还是啥?” 寒宁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神仙能预知未来,我怎么知道。” 阿牛也很想白眼,那你刚刚说的那些事不是未来会发生的吗! 两人说话的时间,新闻画面一转,一辆辆车队正往发生了泥石流地方驶去,阿牛奇怪道:“不是没人伤亡吗,这些人冒着大雨过去做什么?” 寒宁道:“发生泥石流的地方冲开了一座古墓,墓群规模很大,大概是考古队的人根本等不及雨停就往现场赶去,看能不能抢救一点古物吧,古墓重开,不知道又会惹出多少事来。” 阿牛看向寒宁:“你不是天师吗?古墓里应该有很多鬼啊妖啊诅咒啊之类的,你不去收?” 寒宁放下葡萄回了房间,懒得跟他废话。 寒宁没那个闲工夫,看到什么闲事都想管,有时候他自己觉得挺奇怪的,他以前不是这么一个好奇心几乎为零,就算有人死在他面前他不想管都能狠得下心不去管的人,虽然从小被家里人冷暴力,但他觉得自己本质上还是个五好青年,至少从未因为原生家庭的事扭曲过,难道死一次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冷漠道完全不想理会红尘俗世? 寒宁闲着无聊在网上下了一些心理测验,想测验自己是不是得了厌世症,还没开始测试,江曾就打了通微信语音过来。 估计是那边遇到的事情有点麻烦,所以他一接通,江曾那边连忙道:“寒大师,请问您知不知道三十六关煞?” 寒宁道:“小儿关煞的那个三十六关煞?” 江曾道:“是的,可是有人对三十六关煞做了布局改阵,结合风水,利用三十六关煞紧密相连的运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结,整整三十六座葬墓,现在被冲破了一处,破坏了大阵的平衡,若不在大阵爆发之前破阵或者将其重新填补镇压住,可能会冲断龙脉。” 寒宁皱眉:“龙脉?” 江曾语气沉重道:“是的,三十六关煞布局所在,就在龙腹,一旦破了龙气,整个国家的气运都会受到影响,届时恐怕天灾**不断,现在所有玄门天师都在往这里赶,不知道寒大师可愿意前来助一臂之力?” 寒宁叹了口气:“你把地址发我吧。” 江曾连忙答应,还将每个省区天师集结出发的时间和地址一并发了过去,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完全可以上升到国家危难的程度,上面非常重视,什么绿灯都给开了,只求这些能人异士真有办法解决此事。 寒宁并没有选择跟大部队一起走,他不喜欢跟一群陌生人打交道,还不如自己单独去。提前研究了一下网络上能查到的三十六关煞的资料,跟他所知的相差不多,准备了一些可能用到的东西,背着一个包寒宁就出门了。 寒宁走了之后,阿牛连忙联系了黎肃,黎家虽然不是什么政界高层,但富商做到他们这种程度,得知一些消息的渠道比一些高官还多,黎肃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而寒宁过去又是为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去了也不一定能帮忙,但这种恶劣的暴雨天气,很多事情都很不方便,他别的不说,财物等方面倒是可以帮一帮,所以想都不想就打算追过去,却被黎康给压住了。 “你去了也没用,而且那个地方你也去不得。” 黎肃微微皱眉:“我已经决定的事情。” 黎康摇头:“不是我要阻拦你,一旦你去了,你必死无疑。” 黎肃不解的看着黎康,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就算去也不会傻到进入危险的地方,他会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帮到寒宁。 黎康道:“那下面可埋了个不得了的东西,需要用这么复杂的阵法,以及国运龙气镇压,可想而知有多厉害,现在一处关煞被大自然的天灾冲破,也许正是那东西出土的时机,不管那群天师是否能够镇压,你只要踏入那个地界,恐怕你就不再是你。” 黎肃直视黎康:“什么意思?” 黎康叹了口气:“你与寒宁认识这么久,多少也该了解一些命数命格,以黎家的气运,是不可能会有你这样命格的人出生的,你的命格不止是八字极阴,还有一出生,就相当于半个鬼体,通常极阴命格的人甚至都无法出生,更何况鬼体,你不但出生了,还偏偏生在黎家这种有大气运的家族,强行将你护了下来,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你原本是一个注定无法出生的人,你却活到了现在,而极阴的命格也不是那么容易有的,至少几百年都难得出一个,哪怕出一个,也绝对难以活到成年,现在那个需要被龙气镇压的东西也刚好到了时机破土,世上绝对没有那么多巧合,我虽然不知道你跟那东西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你离远一点,呆在家里肯定比你送上门要好。” 黎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果那就是我的命呢,躲是躲不掉的。” 黎康道:“至少要先搞清楚那是个什么玩意,而且你去主要也是担心寒宁,我去吧,哪怕那群天师都死光了,我答应你,我一定把寒宁平安带回来。” 黎肃摇头:“我本来就是个活不久的人,黎家还需要你。” 黎康将手上寄养着小狐狸的玉扣解下递给黎肃:“我好不容易从阴间里回来了,你觉得我会让自己那么容易再回去吗,相信我。” 黎肃与他对视良久,最终伸手接过:“我信你,黎家的未来,也需要你。” 黎康勾唇一笑:“放心好了,黎家的未来和小叔的未来,我都包了。” 寒宁到山上的时候,那一带已经被军队围了起来,入口的地方好多记者,估计是知道有大型墓葬群出土,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不顾暴雨的天气也来追新闻。寒宁正想着要怎么进去,江曾就远远的朝他招手,快步跑了过来:“我想着你出发到这里也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快进去吧,里面有临时搭建的屋子。” 江曾朝着守卫的军人出示了一下证件,他们就将寒宁给放了进去,一群记者连忙冲过来想要拍几张照,却都被挡在了外面。 雨势太大,连说话都不方便,直到进了江曾说的临时搭建房,寒宁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你们不是去查那个女鬼了吗?” 江曾也将身上的雨衣脱下,不过里面的衣服也湿透了,穿了等于没穿,听到寒宁的疑问,江曾无奈道:“我真不知道是祖师爷指引我们过来,还是偏偏事情那么凑巧,王鸿禧查到了那个女人的资料,叫文梓彤,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这里地处很偏,没修路,村里都是一些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要说穷,这个村子好像也不太穷,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了,好像发展的都不错,我们到村里去的时候,修建的很好的楼房,各种电子设施,跟穷乡僻壤这四个字一点都不搭边,不过他们倒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排外,不管是村里的老人还是小孩,极其排外,见到外人简直跟见了仇人一样,我们还没开口,就直接将我们给打了出来。” 一般村民如此统一排外,一定是村里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然后呢?” 江曾道:“我们进不了村,只能想别的办法去查,正打算爬高一点,从大格局的风水上看看村子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找到了我们,带我们绕路去了后山,也告诉了我们村子里的秘密。” 寒宁皱眉:“这么巧?这么容易?” 江曾无辜耸肩:“巧不巧呢我是不知道,但那个小孩其实只是想报仇。” “后山有一个很诡异的墓,村民发现那个墓的时候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这里的人很多,但穷是真的穷,又因为地势环境的原因,几乎家家沾亲带故的,所以遇到一些事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很团结,比如说发现了古墓却没有上报,而是偷了墓里的一些东西拿出去卖钱。” “村民胆小,一次也不敢拿太多,拿的都是一些金银玉器看起来值钱的,但因为路不好走,所以联合了几家年轻人出山,第一次换了一笔钱回来,还买回来了不少的东西,整个村子因为古墓发了一笔小财,但是古墓里的东西还有很多,于是大家都守着这个秘密,又怕被人发现,打算隔一段时间再去卖一次,只不过怪事就在这时候发生了,进了古墓的村民是第一批身体诡异腐烂的,腐烂到皮肉都掉光了,但还能行走,后来是碰过那些陪葬品的人,也开始皮肤溃烂,用了什么办法都没用,那些跑下山想要寻求西医的,也没有一个回来,封闭的山区十分的迷信,他们觉得这是被墓主诅咒了,所有偷拿陪葬品的都受到了诅咒。” “后来村子里死的人越来越多,有一个死了儿子的妇人受不了儿子的死亡以及当时村子里那压抑的环境,疯了,朝着嚷着要下山去,要去将古墓上报,但村子里还有一批没有接触过也没有进过古墓的人,但卖了陪葬品的钱他们却是拿到了,穷苦了一辈子,一百块甚至都没见过,更何况几千块,四五十年前几千块很多了,那些人不希望古墓的事被人发现,就撺掇着老一辈的人,将那个妇人拖进了古墓,直接生祭了想要平息墓主的怒火。” 寒宁皱眉,这种愚昧才是最残忍的。 江曾也对这种行为很厌恶,皱眉继续道:“令人没想到的是,生祭了那个疯妇之后,诅咒竟然停了,已经皮肤腐烂的人慢慢好了,另外一些碰过陪葬品的人也没有腐烂,村里也没再死人,从那以后,村里人对墓主又惧怕又敬畏,但他们也想发财,后来倒是慢慢摸索出一条发财的路,那就是进去拿了陪葬品之后,直接生祭一个人,就好像跟墓主做交易一样,一开始是村里想要离开,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这些人死光了之后,村里就开始从外面买人,买一些漂亮年轻的女孩,村里的男人享受过之后,就推去生祭。” “再后来为了方便,有一部分人到山下开了店铺,专门倒卖这种明器,碰巧有一次,生祭的女孩怀孕了,但是墓里的秘密已经被女孩知道了,所以不可能放她出去,哪怕怀孕了也不行,将那个女孩生祭了之后,让女孩怀孕的男人在山下做生意,大赚了一笔。” 寒宁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江曾。 江曾缓缓吐出一口气,这种事真是连说都让人觉得沉重:“那些人发现了这种规律,后来生祭的女人都是孕妇,只不过一开始是只要怀孕了就送进去,到后来只要怀的是女孩就送进去,男孩就留下来,那个小男孩的意思是,以后这种事不能断,等他们长大了,这份重担就承担在了他们身上,村里的男人在外面都有家有口,外面的妻儿都是不曾受到污染的,在村里出生的就是被污染的,以后为了外面的兄弟姐妹,等现在村里的老人死了之后,他们就要继续守着这个秘密,反正不用他们干活,村里的环境也不比外面差,外面的人还会经常拿些钱物回来给他们用。” “现在还住在村子里的那些老人,就是当初发现古墓的那些人,再上一辈该走的也都走了,那个男孩的母亲就是被拐卖进村子里的,不过因为生了个儿子,被留了几年,那女人原本为了儿子都不打算再逃了,毕竟村里的环境还可以,除了不允许她跟外面联系,也没什么苦活累活让她做,只是没想到,女人后来又怀孕,带出去检查是个女孩,女人还想着,一儿一女正好凑个好字,结果在快要生的时候,女人被人带进了墓里,再也没有出来,男孩也就是那时候发现了村里的秘密,又聪明的慢慢从自家爷爷嘴里套出了更多。” 寒宁皱眉:“那个文梓彤,就是这样的牺牲品?” 江曾点头:“那对小夫妻见到文梓彤的时候正是她被带出来做检查的时候,检查结果是女孩,文梓彤被带回了村里,推进了古墓,大概是当初看到那对恩爱的小夫妻一直念念不忘还是什么原因,死后的一口怨缠上了那对夫妻,偏巧他们在房间里还挂了风铃,更加提供了怨寄生的地方,不过她对那对夫妻也没有什么恶意,大概是羡慕,所以每晚才会坐在床边看着那个夏颖,但并没有做什么伤害过他们,在电梯里心脏病发而死的老人,纯粹是意外,不是那只怨所为。” “那个古墓,就是这次的三十六关煞之一?” 江曾道:“对,因为这么多年古墓被掏空了,又多次进出,加上这次暴雨泥石流,直接被冲开了大半,当初泥石流发生的时候,那些村民还阻挠外面的人上来统计伤员,可是泥石流那么严重,几乎冲毁了半座山,国家怎么可能放着不管,结果暴露了古墓,但那些村民做的事还没暴露,没有证据,死在里面的人直接被阵煞给化了,相当于尸骨无存。” 寒宁道:“村民的事倒是不怎么重要,该有的报应,总归会来的,现在有没有商量出什么办法破解这个大阵?” 江曾摇头:“现在上面已经集结了好几位老祖宗,有人说以身化阵去镇压,可是再怎么样我们也是□□凡胎,就算所有玄门天师都投身进去了,也挡不住这么大个阵的爆发,具体对策还没商量出来,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一大早我带您上去,几位老祖宗早就想认识您了。” 寒宁点头,想到那个小鬼,于是多问了一句小杰的情况,江曾道:“小杰的事情好解决,小杰本身就没有什么怨恨,我们在梅凯他们夫妻的屋里发现了镇压住小杰的法器,已经破了,而且报了警,小杰的尸体也被发现了,他的继父被逮捕了,具体审判还需要时间,没那么快,不过就是可怜小杰的母亲,他继父将小杰杀死之后,谎称小杰出去玩根本没回来,小杰的母亲以为小杰走丢了,这些天到处找,后来警察上门抓捕小杰继父的时候,小杰的母亲才知道真相,一下子受不了打击,整个人精神方面有些不太好。” 寒宁对小杰的母亲不想评价,只有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转而问道:“那顾宇呢?” 江曾看了眼寒宁一眼:“顾宇那天直接被送进了医院,具体情况我是不太知道,毕竟忙着小杰的事情也没顾的上他,不过后来我倒是有问过,好像半身瘫痪毫无知觉,顾宇的父亲好像想要把他送到国外去检查,但是顾宇拒绝了。”江曾说着,又看了眼寒宁。 寒宁挑眉:“看我做什么?” 江曾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奇怪,顾宇好像没有对他家里人说,是您...” 寒宁轻笑了一声:“他啊,等着他家厉鬼回来报复我呢。” 江曾带了几分担忧:“那个厉鬼,是不是很厉害?” 寒宁道了一声还行:“差不多准鬼王的实力吧。” 鬼王,可以说是过了明路的鬼物,能称一声王,那绝对是极难对付的,若有天师遇见,恐怕都要拜山头,绝对是能不招惹绝对不招惹的,不过鬼王也不会招惹阳间的人,这算是一种不成文的协议吧,但是据说人间破除迷信之后,就再也没有鬼王出没了,如同那些消失的神灵一般,没了踪迹。 听到对方有准鬼王的实力时,江曾顿时一惊,寒宁看了他一眼,笑道:“怕什么,准鬼王毕竟不是鬼王,而且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他的。” 江曾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不好多说什么,商定好了明天上山的时间后,江曾就穿上雨衣离开了。 寒宁刚把干净衣服拿出来,准备洗个澡换一身干爽的,黎康就从外面冒头进来:“嗨,小天师。” 寒宁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这里大阵诡异,天师聚集,你莫要仗着实力高就不将那些天师放在眼里。” 黎康勾唇一笑:“没办法啊,我不来,我小叔就要来,你应该知道我小叔的命格,他来这里,岂不是找死,为了我小叔,我拼死也要护好你啊。” 寒宁一顿,进到里间浴室,没搭理黎康,只不过黎肃那双沉静却又深邃的眸子,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第56章 第二天, 暴雨依旧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寒宁跟着江曾一起往山上走,只不过身边多了个黎康。寒宁并没有解释黎康的身份,只说是以为学识渊博的朋友,说不定能帮上忙。对此江曾表示了热烈欢迎, 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到这种地方来的,不管怎么样, 都值得人敬佩。 暴雨未停, 所以山上还有再次泥石流的可能性, 危险的很,但是比起泥石流, 一旦大阵爆发, 那更危险, 所以守在山上的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们。江曾都很难得才能见到如此之多的前辈们, 要不是定力不错,差点说话都紧张的打颤了。 寒宁则显得自然多了, 友好的打了一声招呼,在不知道这些老家伙是个什么脾气之前, 他并不想找麻烦。只不过这些老前辈们出乎想象的热情,邹家老祖宗更是快步走上前来眯着眼打量寒宁:“那天在无江港,是你在祈福?” 寒宁点头, 不卑不亢:“是的。” 邹老爷子啧啧了几声,感叹道:“真是老了啊,现在的年轻人, 可真不得了。” 说完看向寒宁身后的陌生青年:“这位是?” 寒宁道:“这是我朋友黎康,见识广博,也想来出一份力。” 邹老爷子叹了口气:“心是好的,若是这里情况不对,还是尽早离开吧,我们这群老东西早就该入土了,能不能下去都无所谓,就当是给自家子孙积福了,你们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即便龙气破了,说不定你们还能想到弥补的办法。” 寒宁道:“现在情况如何?” 听到寒宁这么问,邹老爷子将寒宁和黎康带进了一顶最大的帐篷里,里面还有一些老头老太,一群人正在低着头商量着什么,见到邹老头子进来,还带了三个年轻人,一个是江家小子他们认识,另外两个眼生的很。 邹老爷子道:“这位寒小友就是当日在无江港祈福之人,这位黎小友是他的朋友,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江家的老祖宗第一个发话了:“这种时候了还上来做什么,赶紧下去吧,若是连我们都挡不住了,你们留在上面也没用。” 江曾一点都不怕自己的太爷爷,连忙反驳道:“太爷爷,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别看寒大师年轻,实力可是厉害的不行,会掌心火,当初就是他轻而易举解决了煞龙的!” 江老爷子朝着自家后辈吹胡子瞪眼:“谁说我小看年轻人了,我只是不想再有无谓的牺牲!” 寒宁连忙道:“既然已经上来了,看看能有什么地方帮得上忙的,要是实在帮不上忙,我也不会强留在这里的。” 一个满头银丝,面若三十少妇,说话声音却像年岁过百老人的女子走了过来,指着沙盘道:“可认识这个?” 寒宁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看向沙盘,整个沙盘应该是大州山的地域,上面|插|着的小旗子估计就是他们推算出来的三十六关煞墓群,但是摆阵却好像有点不像三十六关煞,寒宁仔细看了一会儿,顿时愣了一下:“这是逆局?” 那位面容年轻的老妇有些意外的看向寒宁:“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也有人能看出这盘逆局的。” 江曾看了眼被一群祖宗们围住的寒宁,实在是|插|不进去,只好小声朝黎康问了一句:“什么是逆局?”寒宁说他这个朋友学识广博,那应该知道吧。 黎康虽然自从出土之后恶补了许多这方面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没有一个经年累月的积攒,光凭死记硬背也只能记住一些表面的事,所以除了对毛羌族的一些不外传的东西了解的比较深之外,其他方面知道的还是较为浅显。 黎康刚准备开口说不知道的时候,寒宁回头看了眼江曾,道:“地面镜像的三十六关煞对应北斗丛星的三十六天罡星,也就是说,有人以墓群布了一个三十六关煞,只不过这个三十六关煞是反的,但是偏偏能对应三十六天罡星,这是个十分精妙,并且推算到了极致的大阵。” 听到寒宁这么说,江曾顿时苦瓜脸:“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想破阵几乎是妄想?” 寒宁却不这么觉得,既然能布阵,那就一定会有解阵的办法,只可惜时间不等人,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如此费尽心思,借助龙气和星辰之力,我很好奇,那下面到底埋了什么,古往今来,有什么邪恶的东西需要这种程度的镇压。” 江曾:“上古十大凶兽?” 江家老祖宗一巴掌拍到江曾的后脑勺上:“少天马行空想些这种东西,那些只是神话,你不要迷信!” 江曾嘴角微抽,这一屋子的,也不看是干什么的,让他不要迷信真的好吗? 黎康若有所思的看向寒宁,寒宁主要到他的视线,问道:“可是想到什么?” 黎康道:“我曾经在墓中,见过一本手札,手札上写了毛羌族中有天巫一族,生来背负着巫族的使命,镇守江河,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等人究竟在镇守什么东西,一代代传承,有人分了心思,不愿自己的血脉世世代代如此负重前行,所以叛离了天巫一族,自立门户,自封为神,称之为巫神,后来其中一任巫神窥伺天机,探得天巫一族最大的秘密,得知了他们镇守的是何物,一心想要谋夺,但时机不对,且能力不足,他们筹谋了一代又一代,直到等到了最后一任祭司,无论是命格还是天下大势,都是最好的时机,所以以邪法催生,希望其能化僵为犼,来吞噬此物,彻底化神。” 江曾连忙道:“是什么东西?” 白发妇人几乎同时出声道:“你知道天巫一族?” 黎康朝那妇人看去,寒宁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好奇,他一早就看出了这人的身份,一旁的邹老爷子道:“这位便是这一任的天巫,姜姬,姜大师。” 姜姬道:“天巫传承到我这里,已经第三十七代了,天巫才是巫术的起源,可惜许多东西都断了传承,以至于众人知茅山,却不知天巫,你说你看过天巫手札,是在哪里看到的,谁的墓?” 黎康道:“无江港,毛羌族山寨,现在只怕都毁在了地震中。” 姜姬叹了口气:“你所看到的东西太带有他们的主观性了,真正的历史不是这样的。” 黎康带了几分好奇:“那是什么样的?” 姜姬道:“已经不知道是几百年前了,当时族内发生了一场争端,形成了两派,一派坚持巫族血液不能被污染,禁制与外族通婚,要保持最纯净的巫族血脉,所有与外族有染的女子必须要处死,那时候天巫一族已经人才凋零,近亲通婚的弊端凸显,可是他们死守着老旧思想,若是再如此下去,迟早要亡族,后来思想先进一派的带着部分族人连夜离开了族地,另外选择了一方栖息,能与外族通婚,但却有选择的传承巫术。 想要习得巫术,就必须留在族内,有些天生痴迷巫术,宁可一生不婚娶,有些则是被外面的男人女人欺骗了身心,疲惫的回来再也不愿意出去,虽然很坎坷,但到底一代代传承了下来,但是中间也有过断层,到后来不再坚持只在族中传承,会到外面去寻觅有缘有天赋的孩子,所以到了现在,天巫一族并不再是毛羌族传承,可惜巫术听起来就像是邪术,愿意学的人也没多少,也不知道未来还能传承多久。” 江曾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那镇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天巫一族守护的到底是啥?” 姜姬摇头:“我所知的,从来没有要我们守护过什么东西。” 黎康道:“手札上记载的,是一缕气,混沌之气。” 江家老爷子第一个反对:“这不可能,这就是传说,什么天地初开混沌之气,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这是古时候人愚昧传说,谁不知道地球都有几十亿岁了,宇宙那么大,怎么可能是这种气形成的,咱们要讲究科学事实,不能盲目迷信!” 江家老爷子崇尚以科学论道,大家都很了解他了,所以对他的话完全充耳不闻,继续商量自己的:“不管怎么样,这个消息至少也是个方向,但现在这不是重点,搞清楚里面镇压了什么东西也只是让我们对这件事更加重视,前人如此费尽周章的布下大阵,里面的东西定然很可怕,现在大阵破了一处,补阵比破阵更容易,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将大阵补起来,而不是去探求其中隐藏的秘密。” 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几百年前了,很多东西都断了传承,就算能看出这个阵法,但也只知其形,根本不知其意,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不了解内里的,想要补也只是补个空壳,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寒宁道:“也不是不能补。” 所有人一下子转头看向他,江曾的双眸尤为晶亮:“寒大师,你有办法?” 寒宁道:“江河百年,沧海桑田,无论是地势还是星辰,都会随着时间转变,这次因为天灾破了这个三十六关煞,何尝不是星辰走位的变化,导致力量的缺失,只要我们算好了现在三十六天罡星所在的方位,再根据星辰之力,地势风水更改一下这三十六关煞也不是太难,说简单点就是,牵个坟而已,但是这个坟墓因为村民的恶意祭拜被掏空损毁,根本不能用了,不但如此,还要解决墓中早已入魔的墓主,那么新坟要葬谁?谁的命数能够镇压在这里?” 寒宁的话让众人豁然开朗,这么一想,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一开始都被这大阵的大手笔给镇住了,又十分害怕镇压不住里面的东西,和破了龙气,所以从开始所想的方向就错了,寒宁这么一说,事情顿时好解决多了。 邹家老爷子第一个表态:“如果实在无人可选,那就我吧,邹家传承了几百年了,福泽深厚,以邹家积攒的功德,我想这个墓,我能镇得住。” 姜姬闻言道:“虽然我不知道我们天巫一族是否有镇守使命,黎小友说的那份手札是否具有一定真实性,但比起邹家,我天巫显然更适合,天巫修炼练的是骨血,凭借自身,你们这些家族都是靠着家族气运,气运这东西难说,随时可变,不如我来镇压更一劳永逸。” “不一样非要活人啊。” 众人闻声回头,看向说话的寒宁,寒宁看了眼众人,无辜道:“现在已经不流行生祭了,寻个命格八字合适的已亡人也可以啊,像诸位家族一代代传承,应该有自己的族地,应当有未火化的先祖,那也可以啊。” 江老爷子首先出声:“啧啧啧,到底是年轻人,脑袋瓜子就是灵光,像他们还停留在封建迷信思想,恨不得觉得以身殉葬才够轰轰烈烈,愚昧!” 江曾连忙拉住自家老太爷:“太爷爷您少说两句。” 压在众人心头的重担一下子化解了不少,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那个被村民生祭了几十年的墓穴,吸食了那么多活人的骨血魂魄,墓中的东西早已魔化,解决起来也不容易,虽然现在那座古墓被冲破了大半,但大阵的威力还在,所以那玩意还不能出来,不过如果不尽早解决,让里面的东西冲破了出来,不但是一大危害,说不定还会破坏现在本就岌岌可危的大阵平衡,那就更麻烦了。 虽然里面的东西几个老祖宗联手的话,解决起来应该很快,但他们还要钻研如何移墓,以及推测三十六天罡星如今所在的方位,所以墓中的东西,暂时交给了几个年轻人,比如说今年才是年过半百的道教副会长,寒宁则被抓了壮丁,跟那群老头老太们一起研究如何移墓,以及天罡星的推算。 黎康闲着无聊,就跟在江曾的身边一起去墓里看看,被愚昧村民用生祭,究竟催化了什么玩意出来。 通向主墓的路这几十年早被村民走烂了,本就没什么机关,除了一路阴冷之外,倒也算安全,而主墓内原本满地陪葬品,这些年也被村民一一那下山去变卖换钱,现在整个墓中只有一口石棺,以及一个被鲜血染到深红的石台,而下面还有一口石槽,石槽通向石棺,可见那些被带进来的无辜女人,就是被强行捆绑在这上面放血而亡。 江曾早前跟着王鸿禧一起进来过,于是朝着一同进来的人解释了一下墓中的情况。 除了道协副会长之外,还有一个年过中旬的男子,叫张一天,据说其先祖是张道陵,道教的创始人,但近千年过去了,打着张道陵旗号的传承多不胜数,真假难辨,不过此人的确有些本事,算是天师中,实力上乘的。 听到江曾说的无知村民做的那些事,道协副会长叹了口气:“看来破除封建迷信的教化还是不够深入啊,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如此丧心病狂,看这祭台上的颜色,不知道多少女子惨死于此。” 张一天皱眉:“那些村民如今在哪里?” 江曾道:“还没来得及管他们,现在这里泥石流,据说为了安全起见,已经被政府安置在了别处,而且这些事根本没有证据,这里连一块尸骨都没有,就算国家有特殊部门,那也要有冤魂告状才行。” 跟在众人身后的黎康悠哉道:“用不着管他们,一旦破了这里的邪物,报应自会加身,不过你们发现了吗,这里没有一块尸骨。” 江曾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这里尸骨无存,连报警都没证据。” 黎康道:“我的意思是,如果那东西还在石棺里,尸骨是怎么被吃的?” 众人一愣,随即汗毛颤栗,连忙靠拢,黎康一抬头,对上了上面攀爬在石洞里的鬼物,那东西全身漆黑,但身穿霞帔,头戴凤冠,长手长脚干瘪如干尸,见下面的人抬头跟它对视,鬼物刺耳的尖叫一声,钻入了洞中,消失不见。 除了黎康之外,众人顿时吓出一身白毛汗,他们这也不是第一次下墓了,但因为这个墓被那些村民多次往返,一路根本没有什么危险障碍,他们因此放松了警惕,要是刚刚那东西趁他们不备攻击下来,难免会中招。 看着消失在头顶无数洞穴中的东西,江曾皱眉:“到底是我们该怕它,还是它怕我们?” 黎康摸了摸鼻子没吭声,如果没他跟着,大概是这群天师怕它吧。 张一天皱眉道:“其形干瘪,动作敏捷,身无长毛,见到我们会躲藏,会暗中观察,证明有一定的神智,墓中多出僵,但它的形态又不是普通僵,不会是毛僵之上的飞僵吧?” 听到张一天的话,道协副会长和江曾齐齐往墓口退去,飞僵,不千年不飞僵,这墓也不知道多久了,但是看刚才那东西身上穿戴的,不像是千年前的服饰,不过这几十年被生祭催化,也不是没可能。” 黎康看向他们三人:“如果是飞僵的话,你们解决掉对方有多大的把握?” 三人十分整齐一致的摇头,完全没把握,入行这么多年来,遇到最危险的,也只是绿僵毛僵,飞僵当真从未遇到过,就算是绿僵毛僵,当初也是极大代价才解决的。 道协副会长道:“这只僵好像只能在墓穴中活动,可能是受到大阵的影响无法出去,我们先离开这里,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就好解决了,先去准备点对付僵的东西再说。” 张一天皱眉:“上面有许多的洞,如果它躲在里面,我们根本不好对付。” 江曾摸了摸手臂的鸡皮疙瘩:“咱们能先出去再商议吗?” 黎康跟着众人往外走,他们一离开古墓,那只穿着凤冠霞帔的飞僵就从洞里爬了出来,然后一下子蹿进了石棺里,还将棺盖盖好,太可怕了,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离开了古墓之后,黎康表示:“术业有专攻,这是你们擅长的领域,我就不跟着拖手拖脚了。” 江曾点了点头,寒宁只说这位朋友见多识广,而且对方的确见多识广,连天巫的那些事都知道,但对方身上没有特别的气息,证明不是修炼中人,如果跟在身边,遇上危险折进去就划不来了,而且等东西准备齐全了就要进去对付飞僵,混乱起来也没人顾得上他,所以他好好的跟寒宁呆在山上最安全。 黎康将毛僵的事情告诉了寒宁,已经跟着那些老头老太们测算了一天,总算是有点一点点进展稍微能喘口气的寒宁看向黎康:“你不管?” 黎康指了指自己:“我怎么管?暴露身份吗?” 寒宁道:“你可以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将那只飞僵叫出来收了做小弟啊。” 黎康顿时嫌弃的不行:“你是没看到那玩意有多丑,完全不符合我审美,我才不要。” 事情远比黎康想的轻松的多,大阵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危险,补阵的进度一直在缓慢前进,但至少有所收获,再每天看到那群天师变着法的抓里面的毛僵,偷拍一些寒宁的照片发给小叔算是交工,吸收吸收天地灵气,山上的日子也不算难捱。 大阵的演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看哪位家里的祖宗适合作为其中一关煞,继续镇压大阵。这件事就不需要寒宁参与了,一连数日的消耗脑力,他也累得很,难得睡了个早觉。 只不过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到一股视线,也许是深刻入骨的戒备,当那视线刚触及到他身上,寒宁就猛地睁开了眼睛,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谁会看他。 等寒宁抬头看向视线来源处,意外道:“黎肃?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黎肃抿了抿唇,走到寒宁的身边,半蹲下看向坐在垫子上的人:“想你了,就来了。” 寒宁一愣:“你...” 黎肃看着他微微笑了笑:“寒宁,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好喜欢你,从那天在药房里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寒宁皱眉:“黎肃,你中邪了?” 寒宁的话音还没落下,黎康就冲进了寒宁的帐篷里:“寒宁!我小叔...” 黎康看着站在寒宁身边的黎肃,声音像是卡了壳一样,将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我小叔他,死了...” 寒宁看向黎肃,刚刚被惊醒,又是黑夜,看到黎肃又太突然让他惊讶又意外,竟然没发现,眼前的黎肃,脚不沾地。 作者有话要说:  本世界名叫短命大佬的白月光,其中有两个重要要素. 一,短命,现已get√ 二,大佬,ing进行中. 第57章 帐篷的一角,虽然雨势小了点, 但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 不时从卷起的帐篷窗外被风带着飘进来一点点, 穿透站在角落里的高大男人的身体, 落在了地上。 寒宁正架着小桌子吃着早餐, 山上没什么好东西, 只有咸菜和粥, 不时看一眼角落里的人,不对,角落里的鬼,除了雨声,帐篷里还弥漫了一股尴尬的气氛。 黎肃知道自己死了, 一闭眼, 感觉胸口一痛,等再睁眼自己就站在漆黑的山林里, 看到上面有灯光,他本是想走上去, 却没想到,随着他的心念一动, 整个人都飘起来了,那时他就知道自己死了, 并且没经历什么心绪波澜就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小时候家中总是请来各种医生,大师,全球的寻找治疗他的办法, 黎家不缺钱,经得起这样消耗,可惜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他一个健康,无论是科学的检查还是玄学的测算,他还是被判定活不到成年。 只不过后来遇到钟医生,硬是用各种古方,各种珍贵药材为他续命,最好的结果就是能活过三十岁,可惜了,他还是没能活过去,不过比起成年,他已经赚了好多年了,所以对于自己的死亡,黎肃接受的十分坦然,只是没想到,死后竟然随着心中的挂念,飘到了寒宁的身边。 人死了,那自然是要去轮回投胎的,黎肃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执念,要说如果有,那也只是对寒宁,不过那是他还活着的时候。 寒宁是天师,一个鬼对他有执念,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黎肃想着,既然死了,早晚也要轮回,那些还没开口的话不如现在说了,他不在乎寒宁对他有什么看法,他已经死了,自己跟寒宁注定是没有可能的,哪怕能在寒宁心里激起一点点涟漪,在寒宁的人生中留下一点点印记都是好的。 结果没想到,天亮了,他竟然还在,不知道是不是阴雨天气遮蔽了太阳,他竟然白天都能存在,想到昨晚刚死的时候一时冲动说的那些话,黎肃不后悔,却有点...不太好意思。 寒宁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向角落里的鬼,那背影不知道为何,莫名显得有几分可怜,又想到人家刚死,说不定正迷茫着,心便软了几分,开口问道:“你要不要吃东西?” 黎肃的鬼体抖了抖,转过头看了眼寒宁桌上的早餐,他倒是想跟以前一样坐在寒宁的对面陪他吃东西,可惜... 寒宁从一旁的包里翻找了一下,取出了一盒线香,细细的一根,带着一种沉重肃穆的味道,寒宁将香点燃,找了个小香炉随手|插|在了里面,当香烟飘向黎肃的时候,黎肃不自觉的吸了两口,整个魂魄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舒服,很飘飘然,有几分让人上|瘾|的舒爽。 寒宁见严肃吸了香之后明明很舒服,表情却有些抗拒的样子,笑道:“放心好了,这东西不会上|瘾的,你现在魂魄刚离体,算是跟阳间肉身还有一点牵连,所以鬼气不强,这样很容易招惹那些游魂野鬼,所以许多人过世之后,家中丧仪会连着三天不断香火,防的就是被游魂野鬼侵害,不过你现在跟着我虽然不用担心游魂野鬼,但吸一吸也无妨。” 黎肃闻言又吸了一口,这才开口:“我什么时候能去投胎?” 寒宁道:“你就一点都不留恋人间?” 黎肃微微垂眸,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昨晚我说的那些话...” 寒宁刚想说他不会放在心上的,就听黎肃道:“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但你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人鬼殊途我知道,即便是活着的时候,我也从不敢奢望什么,我只是想着,我既然已经死了,那就不留遗憾的走,辛亏你是天师,要如果是普通人看不到我,说不定真就遗憾了,如果给你带来了麻烦,我很抱歉。” 这下换寒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黎肃这人,除了性别,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虽然看起来有点冷漠,但实际为人很温柔也很细心,寒宁上辈子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最多就是青春期躁动的时候做过一些美好的梦,但梦里都是漂亮的大长腿,所以他的性向应该是十分笔直的,而这辈子,忙着翻身,忙着赚钱,忙着积攒人脉,忙着对付上一世害他惨死的人,也没那个时间去想这种事,而且他还年轻呢,这个身体甚至都不满十八岁。 不过如果黎肃还活着,并且像以前那样,以温和又不强势的姿态慢慢融入他的生活,寒宁觉得,一辈子要选一个人的话,就他所有见过认识的人中,黎肃的确是让他感觉最舒服的,这样一想,自己好像又没那么直了。 种种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寒宁略有些埋怨的看向黎肃,这个家伙,活着的时候没给他添什么麻烦,怎么死了还惹出些事来呢。 想到这儿,寒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黎肃眸子一暗:“抱歉,我给你带来困扰了。” 寒宁摇头:“不是这个,我之前说有礼物要送你的,结果一直被各种事占据了时间,其实我是有办法救你的,虽然过程的确痛苦了一点,但你不是完全没救,但我想着你至少还有几年可以活,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该说抱歉的是我。” 黎肃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人各有命,我从来不强求我的命,而且我要谢谢你,虽然很短暂,但...我见过了生命中的色彩。” 寒宁看向黎肃,黎肃也微微低头看着寒宁,以前还活着的时候,他从不敢用这样放肆的目光,生怕被对方发现了自己龌龊的心思,但现在,他人都死了,当真无须再顾忌什么了。 而寒宁,怔在了他那双浓烈到毫不掩饰的双眸里,这双眼睛,这个眼神,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很熟悉,却偏偏想不起来。 在寒宁出神的时候,黎康在外面重重的咳了一声,对视的两人迅速移开眼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直在外面围观了不知道多久的黎康这才浑身湿哒哒的走进来:“我要回家一趟。” 寒宁点头:“你的确需要回去一趟了。”虽然人家的魂魄在这里,但肉身的后事还是需要办的。 黎康道:“不过可能需要你跟我一起回去了,没办法,谁让小叔只能跟着你。” 寒宁没有多想,点头道:“好,山上也没什么事了,大阵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先跟你去一趟,等商量好了葬哪位先祖,我再过来。” 黎康道:“让你一起去一趟不为别的,而是我小叔,他又活过来了。” 寒宁看向黎康,黎肃也看向黎康。 黎康无辜耸肩:“很奇怪对吧,小叔的魂魄还在这里,怎么可能活过来,我想着小叔是不是还没死,只是离魂了,现在又抢救过来了。” 寒宁摇头:“不会,黎肃现在是个死魂,不是生魂,他跟肉身虽然还残存一点牵引,但要不了多久就会断。” 无论是死于非命还是真正的寿数到了,黎肃都死了,如果又活过来了,那只有一种可能,被什么东西占了肉身。寒宁直接想到了那个跟在顾宇身边的厉鬼,上一世就是这个厉鬼占据了黎肃的肉身,这一世他本来就有所防备,给了黎肃不少护身的东西,照说那个厉鬼根本无法近身才对。 见寒宁皱眉不语,黎康道:“怎么了?想到了什么?” 寒宁拿起背包:“走吧,边走边说,订好了机票吗?” 黎康点头:“订好了,我们现在直接去机场来得及,我带你下山吧,不然你就这样走下山那就来不及了。” 普通人的脚程哪里会有僵快,寒宁直接趴在了黎康的背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跟着寒宁的黎肃抿了抿唇,漆黑的眸子更加黑沉了几分,如果他有实体就好了。 几乎是分分钟,黎康就带着寒宁来到了山下,山下早有车子等着了,两人上了车,还专门给黎肃空出了一个位子来,在去机场的路上,寒宁将顾宇以及顾宇身边厉鬼的事情捡着部分的说了。 黎康对比表示十分的诧异:“你是说你才是顾宇,现在那个顾宇是抢了你原本皮囊的一个野鬼,而你现在这个身体的魂魄也被野鬼打散了,那个野鬼身边还跟了一个厉鬼,厉鬼觊觎我小叔,早就想故技重施鸠占鹊巢?” 寒宁点头:“理解能力满分。”关于重生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说,有些秘密无须隐藏,有些秘密不必开口。 黎康稍微消化了一下这件事:“所以你怀疑现在我小叔死而复生,但是芯子已经换了个魂?” “你还跟那个东西交过手,如果现在在你小叔身体里的真的是那个厉鬼的话,你应该能看出来。” 黎康气息沉了沉:“不长眼的东西,我会让他知道,比魂飞魄散更痛苦是个什么滋味。” 寒宁看向窗外没吭声,坐在两人中间的黎肃想要碰一碰寒宁,但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不过那股触碰到身体的阴寒之气还是让寒宁感受到了,于是转过头看向他:“怎么了?你如果怪我没有早点解决那个家伙...” 黎肃打断寒宁:“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喜欢小木马吗?” “小木马?”寒宁疑惑了一下,但随着这三个字,一段上一世的记忆充斥进他的脑海中,他下意识道:“小时候挺喜欢的,我好像还有个陪伴了我很久的木马玩具,但后来好像不见了,我也不太记得了,太久了,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黎肃笑了笑,显然心情很好:“没有不见,你送给我了。” 寒宁略诧异的看着黎肃,仔细回想小时候的事,好像的确有些个零碎的画面是他将木马递给了一个男孩子。 黎肃眉眼温柔的看着寒宁:“我有一次遇到顾宇,他跟我说起小木马的事,我以为当年送我小木马的人是他,那是我珍藏了许多年的美好回忆,可是顾宇却不再是我记忆里那个单纯孩童,为此我还遗憾了一段时间,以为他随着年岁的增长而变得复杂了,原来不是,原来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一直都是美好的。” 黎肃说着又笑了:“至少证明了,我没有认错人,我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小男孩,小时候的小男孩,和长大了的大男孩。” 黎康在一旁死死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平时寡言少语的小叔,没想到死后竟然是这样,这一箩筐的情话,啧啧啧。 寒宁微微有些不自在的再次转头看向窗外,声音透着几分虚:“那么小,我都不记得了。” 黎肃看着他的侧脸,嘴角含着笑意:“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好在黎肃一路上并没有再说什么让寒宁恨不得将他丢车外的话,安安静静的跟着他们上了飞机,回到了本市。 黎康带着寒宁直奔医院,医院那边已经围满了人,黎肃身为黎老爷子的老来子,又是最疼爱的儿子,不管真情还是假意,如今进了医院,还很可能要死了,总归要来表示一下,虽然请走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但围在病房门口的依旧很多。 黎康让寒宁在外面等等,他先进去看看情况,好不容易推开重重包围进了病房,坐在病房里的老爷子满脸疲惫的看了过来:“康康来了啊,你爸爸刚走。” 黎康喊了一声爷爷,朝着病床上的人看去,那人也转头看向黎康,神色略带冷漠的点了点,要如果不是早知道这人,黎康当真看不出来这人跟小叔的差别,不止是性情学的很像,关键是身上的气息竟然被掩藏的一干二净。 黎康坐了一会儿,哄着黎老爷子先去休息,这才坐到病床边:“小叔?” 陈烨看向黎康,他知道这人是刚找回来的黎家长孙,据说小时候无比天才,即便失散了这么多年,但也很快的融入了家庭中,家中几个长辈已经带着他熟悉公司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人将会是黎家下一代掌舵人,不过他会让一些意外发生的。 看了黎康一眼,陈烨声音沙哑像是病重气虚一样的开口道:“我累了,想休息,你先回去吧。” 黎康笑了笑:“听说昨晚小叔心跳都停了,吓死我了,听到消息我连忙赶了回来,小叔没事吧?” 陈烨语气冷冰冰道:“没事,我累了,你...” 黎康笑了笑,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直接打断道:“对了小叔,有个不长眼的小子得罪我了,你说我该将他怎么办好呢?” 陈烨刚刚钻进这个皮囊里,还没时间好好融合,所以对于黎肃原本的记比较零碎,而黎康刚回来,对他的记忆更少,有些不太清楚他们叔侄两的关系,于是本着黎肃的性情继续冷漠道:“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拿捏好分寸。” 黎康笑了笑:“也是,黎家家大业大的,花钱买条人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不长眼的小子听说现在瘫了,正躺在医院里呢,这就更好玩了,正常人可没瘫子好玩,他还是顾家的小儿子,也算个豪门小少爷吧,找人|奸|了他,再拍些视频照片发出去,啧啧啧,这种豪门丑闻许多人可喜欢看了。” 病床上的陈烨脸色一变,几乎脱口而出道:“你敢!” 黎康回头看他,陈烨忍了又忍,才缓声开口:“黎家家风正直,你怎么可以如此恶毒,有再大的过节,也总有办法解决。” 黎康闻言直接笑出了声:“这就叫恶毒啊,后面还有呢,这些年我在外面学的花招可多得很,要是一不小心玩死了,我还认识大师,能将这人的魂魄给抓出来练成傀儡,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陈烨直接冷了脸:“你要是敢做这么恶毒的事情,我黎家从此以后没你这样的子孙!” 黎康呵呵笑了两声:“我黎家我黎家,你说的可真顺口啊,是因为我恶毒,还是因为那人是顾宇?你占据了我小叔的身体,那我就玩死你的情人好了,看谁比谁狠!” 陈烨猛地看向黎康,却在下一秒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黎康却不再搭理他,直接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去把顾家的小儿子顾宇给我抓过来,找几个身上不干净的伺候伺候他。” 黎康的电话还没挂,陈烨就直接朝他扑了过来。黎康反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周身的气息毫不掩饰的爆发了出来:“敢动我黎家的人,我让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黎康身上的气息陈烨很熟悉,那种带有天性的压制,以及强大的阴气,正是那天伤到他要自爆一魂的家伙。 要不是他重伤,怎么会放任顾宇一个人,如果他没放任顾宇一个人,顾宇怎么会被那个寒宁找到,又怎么会双腿瘫痪。 他护在掌心,舍不得伤到分毫的人,如今躺在病床上,还被封了魂,连重新找宿体的可能都给断绝了,一旦顾宇身亡,那就真的魂飞魄散了,这让他如何能忍。 但是只要他成为鬼王,这一切还有救,可是他知道自己作恶无数,若非一直压制着自己,恐怕早就被雷劫劈成灰烬,能让他顺利成为鬼王的,只有黎肃这半鬼之体,只要抢了黎肃这半鬼之体,等融合了自身的实力,还有黎家气运的庇护,很快就能成为鬼王。 见身份暴露,陈烨也不再掩饰,冷笑了一声:“你敢动顾宇,我就能让你黎家彻底的家破人亡!” “是吗,你有本事就试试啊。” 第三个声音突然|插|入,黎康和陈烨看向门口,不知道进来多久的寒宁站在那儿,黎肃则飘在他的身后。 陈烨轻呵了一声:“难怪呢,我说怎么找不到他的三魂七魄。” 寒宁道:“我这人不喜欢废话,你是出来跟我打,还是就这么打?” 陈烨双眼一眯:“你是寒宁?” 寒宁点头:“是的。” 陈烨轻笑了一声:“想不到啊,果然斩草就要除根。” 寒宁将一串珠子慢慢的戴在了手上,不再与他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将灵力附于掌上打了过去。 陈烨将被子一掀,他不怕寒宁,虽然还不知道他实力如何,但他忌惮黎康,所以准备跳窗离开。但他一碰到窗户,一股火热之力将他给打了回来,而那边寒宁已经冲了过来,陈烨无法,只好返身迎了上去。 黎康退到一边,寒宁跟这人有仇,那就让他们先打,反正寒宁打不赢了,他就上。 正当他准备在一旁观战的时候,顿时感觉脖子后面一股冷气拂过,他下意识回头,就对上小叔沉沉的双眸。黎康嘿嘿赔笑道:“他们有仇,如果我插手,寒宁会不高兴的。” 黎肃盯着他沉默了几秒:“这不是你咧嘴傻笑看热闹的借口。” 黎康啧了一声,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人找到没有?怎么这么慢?那你开视频,我要看。” 陈烨跟黎肃的身体还没融合,而且黎肃命格本就特殊,也不是那么容易融合的,因此手脚有些受限,但是他还抱着今天能从这里离开的期望,所以不到最后他不舍得这个好不容易占据来的皮囊,因此逐渐的落了下风。但好就好在,一些普通的符箓对他并没有什么用,还算能抵挡一会儿。 但很快,黎康的手机里传来了顾宇惨叫挣扎的声音,好像有人拖着顾宇去哪儿,叫了几声之后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陈烨一下子红了眼睛,恶狠狠的转头看向黎康,寒宁一掌拍向他的天灵盖,陈烨翻身一滚躲开了,并大声嚷着:“祸不及无辜!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他无关,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 寒宁直接朝他脸上抽了一巴掌:“他才是最不无辜的人!” 黎肃下意识摸到了自己的脸上,看着那张脸,莫名心有余悸。 陈烨手中用阴气凝结了一把阴锥,抵在自己的胸口:“只要我|插|进去,黎肃就永远别想轮回了!” 黎肃看向黎康:“不轮回是不是就可以修炼了?” 黎康点头:“是的,虽然我不太知道阴魂如何修炼,但我想寒宁应该知道一些。” 黎肃的眸子亮了亮,看向正在对持的两人:“插吧,我不轮回。” 就在黎肃说话的时候,寒宁直接抓着陈烨的手,帮他将阴锥刺入了身体。 黎康脸色一变,阴锥破心,即便是魂魄也会受到极重的伤害,但是下一秒,一个黑影从黎肃的身体里飞了出来,狂暴的阴气四散,凄厉的惨叫直接将屋内的各种设备爆破了。 这股阴气一旦冲破这个房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好在黎康可以吸收灵气,也可以吸收阴气,正当他准备将暴动的阴气吸收干净的时候,发现这些阴气正源源不断的涌进了黎肃的体内,而黎肃的魂体也越来越凝实。 第58章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所有人都懵逼了一瞬, 连陈烨都没能反应过来, 就被黎肃吸走了大半力量, 等他惊醒想要收敛阴气的时候,却发现那些阴气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寒宁和黎康脸色一变, 连陈烨都顾不上了, 急忙去查看黎肃,黎肃是新鬼,即便以前命格再如何特殊,那也是刚刚才做鬼,这样大量的阴气冲体,随时会爆到魂飞魄散的。 但除了眼睁睁的看着黎肃大量吸收阴气, 不管是寒宁还是黎康都束手无策,甚至以黎康如今的修为,都没能从黎肃那儿抢点阴气过来。 寒宁见状, 直接划破掌心,想要将因为被吸食阴气而暂时失去了行动力的陈烨甚至, 陈烨是阴气的源头,不管是将他打散还是打走, 至少能控制住黎肃的情况。 只不过还没等寒宁寒宁靠近, 陈烨的反抗和黎肃的掠夺产生的能量气场生生将他弹开。要不是他及时稳住自己,这□□凡胎撞哪儿都有的苦头吃了。 整个过程仅持续了数秒, 陈烨的身体就肉眼可见的干瘪了下去,周身阴气被吸食一空,露出原本腐烂的模样, 魂体近乎透明的匍匐在地,随时都快要消散的样子。 见黎肃吸到没有阴气可吸后,便自动停了下来,寒宁连忙上前,一张符拍在了陈烨的身上,先将他收进了木牌当中,虽然这只是陈烨的一魂,但据说他上次已经自爆了一魂,如今又被收了一魂,剩下的一魂那就更加好对付了。 收走了陈烨,寒宁才回头看向黎肃:“黎肃?” 黎肃正在检查自身,之前他就是魂体,不管是碰别的东西,还是碰自己,都是直接穿过去,可是现在,他能触碰到自己了。 黎康退开了两步,小心的观察黎肃:“小叔?” 黎肃抬头看了眼两人:“我没事,我不知道刚才是什么情况。” 寒宁和黎肃对视了一眼:“我们也不知道。” 黎肃朝着寒宁走了两步,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我好像有实体了。”说着伸手轻轻碰了碰寒宁的脸颊。只不过寒宁身体温热,他的手却冰冷如铁,这冷热鲜明的触感让他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刚刚有了实体能触碰东西的高兴瞬间消失,这样的温度时刻提醒着他,他是个死了的人,以后恐怕再也无法温暖别人了。 寒宁见黎肃竟然还保持神智很是有些诧异,捏了捏他的身体,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四散的阴气:“你真的觉得没问题?” 黎肃点头:“感觉很好,甚至比活着的时候好像还要好一点。”毕竟活着的时候身体沉重,被各种虚弱病痛折磨,现在真的有种前所未有的好,要如果不是身体没有温度,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健健康康的人。 寒宁看向黎康:“这几天你要时刻跟着他,如果他有什么问题,只有你才能压制住他。” 黎康道:“你也行啊。”小叔好不容易借着自己死了踏出了那一步,他怎么好再做个电灯泡。 寒宁无语道:“如果他阴气狂暴了,你能赶紧吸收掉,而我只能把他打散,你要我跟着他?” 黎康看了眼小叔,无辜的耸耸肩:想帮你更多,可惜只能到这儿了。 黎肃刚想说什么,黎康就听到外面有人推门的声音,但现在黎肃的尸体当躺在地上,房间里一片混乱,顿时慌忙的去堵在了门口。 黎老爷子好不容易将门口那群人给打发走了,想进去看看小儿子,却被孙子堵住:“你干什么不让我进去?” 黎康灵光一闪,嘿嘿笑了两声,自己也从房里退了出来:“里面不方便。” 黎老爷子皱眉:“什么不方便?” 黎康道:“小天师在里面陪着小叔呢。” 黎老爷子一愣,随即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那的确不方便,你也别在里面碍事了,走走走。” 黎康只好带上门,跟着老爷子一起走了,亏得老爷子临走的时候对门口守着的保镖说里面的人如果没出来就不要进去打扰,简直神助攻。 门外的人离开之后,寒宁松了口气,黎肃看了眼地上的自己:“我还能回去吗?” 寒宁摇头:“不行,你的肉|身已经死亡,厉鬼进去能像活人一样行动自如是因为他用阴气驱使,就类似于将你肉|身当成一个寄宿的傀儡,但实际内里已经全部损坏,而你魂魄本就跟肉|身一体,没办法用阴气隔绝那一层牵连,如果进去了,只会不断消耗你的魂力。” 黎肃道:“那我现在可以修炼吗?” 寒宁看向黎肃:“你不想轮回?修炼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尤其是鬼体修炼,否则人死了之后全都修炼不轮回了,世间早就乱套了。” 黎肃坚定的点头:“不管多难,我想试试。” 寒宁摇头:“那也不是你想试就能试的,除了自身问题,你想要不走邪门歪道的修炼,就要吸食阴气,或者找个灵气充裕的地方潜心修行,可是这样的地方哪里有,有的都被一些山门修行世家给占据了。” 寒宁说完又安慰道:“你现在意外吸走了那个厉鬼身上的阴气,鬼体应该能维持一段时间,我会在你身上放个敛息符,隐藏你的鬼气,你再做几天的人吧,不过要记住,不能跟活人太靠近,尤其是年纪大的人,即便我将你的鬼气给收敛住了,你现在也只是个阴物,靠近活人太久,会影响那人阳寿的。” 黎肃点头:“谢谢,那尸体怎么办?” 黎康突然从窗户外冒出一个头来:“尸体我悄悄运走吧,不过小叔这样能维持多久?那到时候小叔再死一次岂不是没尸体下葬了?” 寒宁看向黎康:“下葬?” 黎康不确定反问:“不,不下葬吗?” 寒宁摇了摇头:“我是想到山上的大阵。” 黎康微微皱眉:“你是想让小叔去压阵?你该知道,压阵之人需要承受什么,我不同意。” 黎康拒绝,寒宁自然不再多说,但黎肃只知道山上出了挺麻烦的事,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于是问了一句。 寒宁将山上的大阵告诉了黎肃,黎肃道:“所以现在只要重新牵个坟,大阵的问题就能化解?” 寒宁点了点头,黎肃道:“那如果我愿意用我的尸身去压阵,我需要承受什么?” 黎康急忙打断:“小叔!” 寒宁道:“三十六关煞里有一个主墓,主墓中就是大阵需要镇压的东西,而其中三十五个副墓存在的意义就是将主墓里那东西的煞气阴气分散,再在各自墓中布局,如同锁链一般镇压住墓主,以防墓主吸收了主墓里的气成魔,除此之外,还运用了三十六天罡星的力量,镇压与之对应的墓穴,所以被这样下面锁住,上面镇住,陪葬的墓主自然也永世不得翻身,无□□回,也无法超度,久而久之就会积怨积煞,哪怕一开始是心甘情愿牺牲,长时间如此,也会丧失理智。” “也就是说,如果我去葬墓,我的魂魄也会一并被镇压进去?” 寒宁摇头:“那是活葬,你本身就已经死了,只要下葬时与肉|身隔绝,你就不会被困锁在里面,你的命格特殊,也算是适合之人,到时候我再超度你轮回,你来世便能投身一个好人家,而且今世,你也能福泽黎家。” 黎肃微垂眼眸:“所以你还是希望我轮回。” 寒宁道:“所有执念人间的阴魂,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黎肃只道:“我想想。” 黎康只知道这种牺牲葬墓的死后魂魄会十分痛苦,就是因为痛苦才会久积成怨,不过如果像寒宁说的,能暂时隔绝尸身与魂魄,再送入轮回,好像也并非不可行。不过这也要小叔心甘情愿去轮回才行,但小叔现在显然很不心甘情愿。不过现在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小叔的尸体偷运出去。 只是寒宁和黎康都没想到,明明吸收了那么多阴魂,甚至都有了实体的黎肃,竟然还是离不开寒宁的身边,寒宁前脚刚踏进自己公寓的电梯,黎肃的魂魄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身后。 两人对视的时候,黎肃窘迫又尴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寒宁有些忍不住想吐槽,这是死前对他有多大的执念,才会如此‘阴魂不散’。 好在只要在一定范围内,黎肃也不是非要贴身跟着的,所以活着的时候没享受到的待遇,死后终于享受了,他在寒宁家,也有了一席之地。 黎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儿子连夜出院,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马上将人抓回来,结果黎康拦住了老爷子:“小叔的身体我们都很清楚,现在由着小叔去吧,至少在最后,能让小叔过的高兴,并且做了他想做的事。” 儿子一度停止了心跳,都被宣告死亡了,虽然最后抢救回来了,但老爷子也知道,这是早晚会发生的,白发人总要送走黑发人的,所以听了孙子的话,黎老爷子除了默默垂泪,希望小儿子最后的时间里能过的开心,也别无他法。 黎肃开心倒是真的开心,阴魂不用睡觉,又怕跟在寒宁身边让他睡不好,幸亏可以在家里来去自如,于是在寒宁休息的时候,非常勤劳的将家中打扫的一尘不染,人不能出去,但可以用手机啊,让人送来了各种新鲜食材,一早上就给寒宁做了个丰盛的早餐。 寒宁看着满桌子的食物,轻啧了一声:“你可真是贤良淑德,这样的阴魂不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黎肃看着寒宁吃着他做的东西,脸上不自觉的泛起笑意:“味道如何?” 寒宁点头:“吐司好吃,不过下次做了吐司不用做粥了,太多了吃不完浪费。” 黎肃将切好的水果推到寒宁的手边:“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一样做了一点。” 寒宁笑了笑:“你要不要吃香?” 黎肃也笑着应了:“好啊。” 寒宁起身,给黎肃点了一根香,黎肃现在虽然凝结了实体,但香对他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不过这点吸引力跟看着寒宁吃饭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看着寒宁吃的一本满足的样子,黎肃眼神温柔而专注,似乎想要将这个画面给牢记。 寒宁知道黎肃在看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与他的视线对上,总感觉这份沉重他担不起。 等寒宁吃的差不多了,黎肃才开口:“我昨天好好想过了。” 寒宁抬头看向黎肃,黎肃道:“我愿意用尸身去压阵。” “你...” 黎肃笑了笑:“但是我有个心愿,希望你能帮我完成,完成之后,我再去投胎。” 寒宁:“什么心愿?” 黎肃道:“我的尸身埋葬进去之后,我能在人间滞留多久?” 寒宁道:“在你身上鬼气消散之前,不过你吸走了那个厉鬼那么多的阴气,应该能待一段时间。” 黎肃道:“那在我不得不走之前,我能一直跟着你吗?你能偶尔抽出点时间,陪我做一些,我以前生病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吗?” 寒宁沉默了一会儿:“有时候得到再失去,会比从未得到过更痛苦,你确定到时候会愿意去轮回?” 黎肃笑了笑:“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对自己做过的决定反悔过,如果到时候我真的那么心有不甘,你可以强行送我走。” 黎肃昨天跟黎康也谈过,他之前知道黎康不简单,但也是昨天才知道,黎康原来是僵尸,而且也的确如寒宁所说,如果不用特殊的办法,现在的世界,想要修习鬼道,几乎是不可能。而且寒宁希望他去投胎,无法修习鬼道,又执念不去投胎,早晚有一天,寒宁对他那一点点的好感也会消磨光的,不如在那之前,能争取到一些他所想的,便争取一些。 寒宁考虑了一会儿,脑海里不自觉的将跟黎肃认识的点点滴滴走了个过场,最终心软的点头了,他不觉得自己会对一个男人动心,只是会对黎肃有些心软而已,就当是完成他最后一点心愿吧。 黎肃的尸身可谓是解决了众位天师的燃眉之急,家中先祖即便尸骨尚在,但命格方面当真没有一个合适的,而黎肃如此之阴,放在以前玄术盛行的年代,也是极佳的镇墓之选,关键是人家还是自愿的,即便只是尸身,但能这样阔达舍弃的也少之又少。 免去了一场大灾祸的发生,不管是这几个重点门派玄门世家,还是上头的人,都对黎家表示了感谢,这些都是黎康出面的,也告知了各位现在黎肃的情况,所以即便上面想要给些好处当是感谢黎家,也只能不着痕迹的来,毕竟不能让黎老爷子知道此事。 下葬的过程也是诸多不易,要不是多位老祖宗镇压八方,这新墓还真没那么容易葬下,黎肃一直跟在寒宁身边,见墓门缓缓合上,忍不住朝寒宁笑道:“我会不会是世上第一个看到自己下葬的人?” 寒宁道:“不会,鬼也会看到,只不过你魂体太凝实,不得不显形了而已。” 当墓门彻底合上的瞬间,连续近一个月的大雨几乎是同时停止,天空放晴,从山上看下去,还能看到一道彩虹挂在天边。 大阵的事情解决之后,寒宁跟着黎康来到一栋别墅里:“你说那个厉鬼还有一魂,一定会来找这个顾宇,这些天一直让阴兵严防死守,结果屁事没有。” 寒宁往楼上走:“肯定会来的,别急,你们在下面等我。” 顾宇被人强行抓过来之后,一直提心吊胆,但抓他的时候那些人动作很粗鲁,可是把他抓来之后,他所想象的各种虐待都没有,只是将他关在房间里,每天还有人进来送饭扶他去解决个人卫生问题,一天还擦一次澡,虽然这里的人没有锁着他,可惜他双腿瘫痪,想跑是不可能的,只能等着陈烨来救他了,而他已经给陈烨发出了求救信号,但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来。 当门被人推开的时候,顾宇以为是送饭的人上来了,看着窗外没有回头,一脸的傲然与不屑,好像这些人即便把他抓来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一样。 寒宁直接嗤笑出声:“看来你还挺适应这里的。” 顾宇猛地回头,一看到是寒宁,脸色一变:“原来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寒宁坐到了床对面的椅子上:“我想怎么样,不是你想怎么样吗?抢了我的身体,抢了我的身份,竟然问我想怎么样,你脑子进水了?” 顾宇咬了咬唇:“我还给你就是!” 寒宁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被人糟蹋过的东西,我不稀罕,谁知道你用我的身体做了什么,而且这样更好玩不是吗,你看中我的身体,不就是因为那些真正有钱的世家少爷你上不去身,只能上我这种暴发户出身的,贪图的也只是金钱享受,你想要什么,我偏偏让你永远得不到什么,不是更好。” 寒宁说着看了眼他的双腿:“我的错,我不该把你弄瘫痪的,瘫痪了那就不好玩了。” 寒宁说完上前在顾宇的身上点了几下,顾宇一阵剧痛惨叫,但很快他发现,他的双腿有了知觉,那种突然一下子血气涌入双腿,又刺又麻。 不过还没等顾宇反应过来,寒宁又在他的腿上点了几下,他的一条腿瞬间再次没了直觉。寒宁见到顾宇惨白的脸色,勾唇一笑:“瘫痪走不了路那就不好了,瘸了好,至少还能走。” 顾宇突然发了疯一样扑向寒宁:“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寒宁一个侧身,顾宇直接摔到了地上,看着此刻狼狈的人,寒宁一脚踩在了顾宇的脸上,上一世,顾宇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将他踩进泥里的:“我怎么会杀你呢,你虽然抢了我的东西,可你也没杀我不是吗,虽然我知道,你只是想看看我这个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突然变成了山上的小野人会是个什么景象,说不定会跳出来找你要身份,到时候不是随你玩弄,你不杀我,我自然也会留你一命的。” 寒宁说完退开了几步:“你放心好了,在你的那个厉鬼来之前,我一定会让人好吃好喝供着你的。” 顾宇恶狠狠的看向寒宁,却又不敢说些什么怕激怒了他,只要等到陈烨来了就好了,陈烨一定会帮他报仇的!到时候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 不用看也知道顾宇在想什么,寒宁好心道:“之前你的厉鬼被人破了一魂,重伤遁走,前几天那厉鬼损失了一魂,不过没爆,在我手里压着呢,还剩最后一魂,如果他躲起来疗伤,过个百八十年的,他又是一条好鬼,但如果要来救你,那就是典型的送死,你说他是救还是不救呢?” 看着再次关上的门,顾宇真的慌了,他希望寒宁说的都是假的,是骗他的,可是他知道,寒宁根本没必要说这种假话骗他。 见到寒宁下来,黎康调侃道:“扒皮抽筋了没有?” “那多没意思,估计这两天,那个厉鬼该来了。” 黎肃递了一本旅游杂志给寒宁:“等这些事解决了,我们去旅游吧,这些地方我都没去过。” 寒宁翻了一下杂志,都是一些有点冷门,但风景的确挺美的地方,刚好他也不喜欢那种人太多的旅游景点,点了点头开玩笑道:“好啊,那到时候我带上你,你带上钱,我们环游世界去。” 黎肃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好。” 寒宁以为,厉鬼为了救顾宇肯定会找过来,毕竟那个厉鬼为了顾宇,背负了几乎所有能背负的一切,什么因果报应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哪怕只有一魂了,拼死也会来救人。 只不过寒宁没等到厉鬼,倒是等到了厉鬼的一张邀请帖。 黎康看了眼上面的地址,皱眉道:“又是无江港,这里已经被震毁了,他约你去这里干什么?” 寒宁猜测道:“他可能是毛羌族人。” 黎康有些诧异的看向寒宁:“怎么可能?” 寒宁道:“你对他有压制,因为你是毛羌族祭司催生出来的僵,除非他跟你同源而出,否则你对他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压制,他又不是僵尸。” 黎康咦了一声:“难道不是因为他是鬼我是僵吗?” 寒宁看向他,黎康挑眉:“我比他高级啊。” 寒宁懒得理他,收走了邀请帖,黎肃跟在他身后:“你要去?他肯定有埋伏。” 寒宁点头:“虽然他做那么多都是为了顾宇,但这一切也的确是因他而起,该有个了结了。” 黎肃也没有打算劝他,只是道:“我陪你去。” 寒宁闻言一笑:“你现在可是对我阴魂不散,我去了,你自然会跟着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黎肃:我喜欢这个阴魂不散 剧透一下,下个世界超甜,开局就睡 第59章 寒宁原本以为现在的无江港不是一座空城, 也人口少的像个鬼城,但没想到依旧还有飞往这里的飞机, 以及下了飞机之后来来往往的行人。人肯定是没有地震之前的人多, 但也没少到像一座空城。 黎肃见他往人群上多看了两眼,便猜到了他的疑惑,道:“破而后立大概就是现在的无江港。” 寒宁道:“这里死过那么多人, 我以为人们多少会有点忌讳。” “人性逐利,这里就像一个被洗牌了的地方,上面可以根据经验将这里全部重新规划,哪里商圈, 如何盖楼, 哪里保留民族特色,在城市发展起来之前, 还会因为这里是灾后地区多重扶持,在一个快速发展的年代,像这种情况是可遇不可求的,这么大的蛋糕许多人想吃, 一些有远见的普通人,甚至都会来这里购置些店面房产,所以现在这里的人,才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少。” 寒宁朝黎肃笑了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黎肃面无表情,却不敢跟他对视的移开了目光,一脸淡定道:“深的可能不知道,但你没有掩饰过的, 便能猜到。” 在寒宁转移了目光后,黎肃才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黎肃觉得自己可以改名叫黎从心,好不容易从了一次自己的心,又立马从心了,寒宁一看过来他就紧张,这毛病真是要不得。 两人没有在机场滞留多久,机场算是地震发生时影响最小的地方了,也不知道现在整个无江港是个什么情况,里面是否还有商店餐厅,所以寒宁和黎肃在机场吃了一顿饭,又买了点食物,这才叫司机过来接。 地震过去的时间并不长,但后来为了救援,也为了清理尸体,所以震源一带的路已经清理出来了,这会儿开进去倒是容易。根据陈烨送来的请帖上标识的地方,开着车在里面绕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进去路。 里面的路不好走,道路狭窄,两边还有堆积如山的破砖废墟,寒宁和黎肃只好步行:“要不是看在他是将散之魂,我才不会走这一趟。” 黎肃跟在寒宁的身后,时不时伸手扶一把,见路实在是不好走,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开口:“我背你吧。” 寒宁头也不回的笑道:“虽然难走但也没难到不能走,乱是乱了点,但这比山路好走多了,你说灾后有人来淘金吗?”很多地方像是被人翻过的,因为一些柜子什么的,都空空的暴露在了外面。 黎肃有些小失望,但听到他的话还是连忙应道:“自然是有,自家还活着的人,或者一些其他地方受灾不太严重的人。” 两人说话的时候,周围的场景瞬间一变,黎肃原本是扶着寒宁的手臂让他走稳一点,场景变化的瞬间,反应极快的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神情戒备的看着四周。 寒宁拍了拍他:“放松,这应该是陈烨让我们来的目的,大概是想让我们看些什么,陈烨已经破了两魂,仅剩的一魂想要布下这样的结界也消耗巨大,所以他能维持这里就不错了,应该没办法对我们动手,不过还是要万事小心。” 黎肃点了点头,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个长巷,长到好像看不到尽头一样,两边的围墙极高,高到他们站在箱子里都只能看到一方小小的天空。 突然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个风车跑了过来,笑呵呵的从他们身边跑走了,寒宁和黎肃对视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走出了巷子,外面是一片枯草地,草絮随着小孩的奔跑,飘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无忧。两人跟着小孩来到了一个小院子前,矮矮的几块砖石砌起的围墙,甚至都还没那个拿着小风车的小男孩高,小男孩直接扒在了围墙上,欢乐的喊着院中正在刨木头的人:“哥哥!” 里面的少年转过头看向小男孩,脸上也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来:“布依。” 名叫布依的男孩将手里的风车递给了少年:“这是阿爹刚给我做的,你看!” 少年将满是木屑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朝着布依走了过去,直接隔着围墙将布依抱了起来,拿起他手上的风车轻轻一吹,男孩无忧无虑的笑声伴随着风车的转动,看起来十分的美好。 画面一转,刚刚还是温暖的初冬,场景又变成正在下着雨的炎夏,依旧是那个小院子,茅草屋里少年和似乎长大了一些的小男孩坐在房间的窗户前,小男孩晃荡着小短腿,手里还拿着一块饴糖舔着:“哥哥,好了吗?” 少年站在小男孩的身后,手里拿着木梳,正在用红色的绸带子给小男孩束发,总角包包头,垂下的红绸带子随着小男孩的左摇右摆飘动着,小男孩甜笑着看向少年:“哥哥,好看吗?” 少年温柔一笑:“好看,布依最可爱。” 小男孩从高高的木椅上跳了下来,拉着少年的手嬉笑道:“我阿娘说,等我不扎这种包头了,就能娶媳妇了,哥哥你没扎包头,你怎么还不娶媳妇啊。” 少年笑道:“家中贫苦,哪有人会愿意跟我一起吃苦,自然娶不到媳妇。” 小男孩拉着少年的手转圈圈:“那哥哥等我长大了,不扎包包头了,你还娶不到媳妇的话,我嫁给你啊。” 少年失笑的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小男孩一脸狡黠:“我知道,娶媳妇嫁汉子,两人被窝过日子,娶媳妇的要养家,嫁汉子的要生娃!” 少年忍不住大笑出声:“你能生娃啊?” 小男孩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啊!我阿爹就说,我是从他肚子里生出来的,现在他肚子里还有个小弟弟呢,肚子那么大,也不知道小弟弟什么时候能出来。” 少年无奈,阿汉叔从小用自己肚子里有布依小弟弟这个谎话从布依嘴里骗肉吃,没想到布依都这么大了,竟然还深信不疑。 画面再次转变,一群人拉着被绑着的少年往山上走,少年表情木然,眼神透着灰寂,而围绕在他身边的人群要么一脸畏惧,要么一脸义愤填膺愤愤不平,说着满口寒宁听不懂的乡土话,但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直到一个小男孩的哭喊声,让木然跟着众人走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小男孩奋力的往少年身边跑,可是还没靠近,就被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以及面容憔悴的妇人给拦了下来。 被壮汉拽在身边的小男孩哭喊着挣扎:“放开我,哥哥!哥哥你不要走啊!你们不要抓走哥哥!哥哥你别走啊!呜呜呜...哥哥你回来,我不要你被怪物吃掉,呜...哥哥你不要走...” 少年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一滴滴眼泪滑落,壮汉和妇人都不敢去看少年的眼睛,低头逃避着。 小男孩趁着自家阿爹手微微一松的瞬间,挣脱了飞奔过去抱着少年的腿:“哥哥你不要走啊,他们都是坏人,呜呜呜,我给你把绳子松开,你赶紧跑,呜...” 旁人有几个青壮年想要上前阻止,但被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给阻止了,捆绑着少年的绳子极粗,别说松开了,小男孩连拉扯都拉不动,拽的手都用了,甚至弄断了稚嫩的指甲,甲缝里都渗出了血。 少年半蹲下,阻止了小男孩的行为,一如以前那般眉眼温柔的看着他:“我不是去祭怪兽,我只是犯了错,所以他们绑着我,上我上去弥补错误,你乖,等你长大了,我就回来了。” 少年的声音安抚住了小男孩,小男孩抹了抹眼泪,抽噎着问道:“哥哥犯了什么错?我跟你一起去被罚好不好,我陪着你,你就不怕了。” 少年笑笑:“很大的错,你陪不了,你乖乖听你阿爹阿娘的话,好好长大,哥哥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满脸泪水的看着少年:“真的吗?” 少年点头:“真的。” 这时旁边的人才走了过来,示意少年继续往前走,这一次,任由小男孩如何哭喊,少年都没有再回头,他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出生,尤其是私通出身。 画面再次变化,寒宁和黎肃又来到那个少年曾经住过的院落,不过此时的院落有了极大的变化,再也不是当初简简单单的茅草屋,而是两层占地面积不小的石楼,门口还挂着一个写了食字的布幡,来来往往虽然没多少人,但也有些牵着马匹赶着驴车路过的会停下歇歇脚。 而这个店的老板,依稀能看出小男孩的轮廓。 招待完一批客人,一个老妇人走出来端走别人用过的茶碗,青年老板拿着抹布清洁着桌面,老妇人看了青年一眼,叹了口气:“寨子里你几个小伙伴都出去了,听说孙库今年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布依,留在寨子里始终没前途,你...” 老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年打断:“阿娘,我留下照顾你和弟弟妹妹不是很好,现在客栈也能赚些银钱,还不用背井离乡的,阿爹不在了,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妇人沉沉的叹了口气,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又开口道:“那你娶个媳妇,小两口在寨子里经营一下客栈,总是个伴儿。” 青年将妇人往后厨里推:“阿娘,我长大了,知道自己在什么,你就别管我了,你想抱孙子,那让小弟早些成婚便是。” 画面再次生了变化,时间也飞速流逝开来,寒宁和黎肃看着客栈一点点加盖,一点点变化,那个叫布依的从总角孩童,到沉稳青年,慢慢中年老年,他一生未娶,当年纪越大行动不便时,总会坐在客栈的后院看着山上发呆,他活了很久,久到他的弟弟妹妹都先他一步离开,他照看着弟妹的后代,有些想要出去闯荡,他就给了他们一笔钱,有些想要留在寨中,他就教他们经营客栈,还说,如果以后有一个人叫陈烨的人下山了,告诉他,这个永远点着灯笼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布依的一个小重孙子趴在他的腿上,稚嫩天真的眼眸里闪烁着疑惑:“陈烨是谁啊?我们寨里没有陈姓的人啊。” 布依摸着重孙的小脑袋,幽幽叹了口气:“是一个,可能忘记了回家路的人。” 布依活了百岁,死后那个问他陈烨是谁的重孙后来继承了客栈,客栈有个阁楼,阁楼里放着一个残破脆弱到已经无法转动的风车,和两条破损严重,看不出原色的绸带。可惜,后来一场大火,烧光了一切,即便客栈重建,却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亮着灯笼,等待着回家人的地方了。 画面又再变化起来,从百年前一下子转变到了现代,孤儿院里,一个跟当年那个总角孩童有几分相像的小男孩,偷偷摸摸将藏在身上的黄色窝头递给另一个男孩,那个脏兮兮的男孩结果窝头三两口就吃光了,然后朝着送他窝头的男生笑。 送窝头的叫小雨,因为是下雨天送来孤儿院门口的,吃窝头的叫小海,两人在孤儿院相互扶持,相伴成长。 场景一转,长大的小雨和小海拖着行李离开了孤儿院,小海给了小雨一笔钱,笑盈盈道:“这钱你拿着好好去念书,我去海港城,要是以后能当大明星就能赚大钱,要是不行,等你学成归来赚钱了,就换你养我!” 小雨重重的点头,满脸是泪的送走了小海,两个相伴长大的好友,就此分别。 湿冷的小道一下子变成了大学门口,书生气的小雨笑着走向校门口的豪车,豪车里小海探出头来,两人相视一笑:“都说了不用你来接我了,你这个大明星要是被人认出来了,那就麻烦了。” 小海笑道:“顺路而已,快上车。” 小雨坐进了副驾驶:“去哪儿吃饭?” 小海神秘一笑:“带你去个好地方。” 悠扬的小提琴声,光可照人的华丽厅堂,即便后来小海成名赚钱回来了,带小雨去过不少的地方,像这种高级的位子也是第一次来,小雨跟在小海的身边,难免有些缩手缩脚放不开:“这里会不会要很多钱?” 小海朝他笑道:“不用,放心好了,钱不够就把你压在这里洗盘子。” 小雨忍不住朝他道:“你现在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也不能这样乱花,省一点多买两套房子,拍戏这种事总归不太保险,不如发展一些实业。” 小海直接搂住小雨:“安啦安啦,来都来了别说扫兴的话。” 正在看着事情发展的时候,一直跟在寒宁旁边的黎肃道:“我知道这个人。” 寒宁看向黎肃:“谁?” 黎肃道:“袁海,艺名元海,是上世纪很出名的一个明星,出道的时候才十六岁,长得好演技也不错,后来拍了一系列的枪战片成名,算是很早期的电影明星了,距离现在差不多也有七八十年了。” 寒宁以为黎肃只是告诉自己这人的身份,没想到黎肃继续道:“这人早年很红,但毕竟电影传播没有后来方便,所以虽然红,但现在看来并不怎么出名,不过他在某个领域里,名气很大。” 寒宁道:“电视剧还是电影?” 黎肃摇头:“要说的话,应该是灵异领域。” 这下换寒宁诧异了:“灵异?” 黎肃点头:“有人说元海多次前往泰国请小鬼,他能爆红出名是因为用了些不科学的手段,还有人说,有对他痴狂的影迷想要得到他,对他下降头,种种传闻是因为这个元海后来惨死在家里,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的年纪,前一天还衣着光鲜的参加宴会,结果当天晚上就出事了,据说元海家里无论是地上还是墙上,全都沾满了元海的血,而元海的尸体被钉在了墙上,尸身干瘪,哪怕割开皮肉,都看不到丁点的血丝,一个人不可能放血被放的这么干净,除非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寒宁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他平时没事也不怎么关注这种灵异论坛,看到正在跟小雨满脸笑容共进晚餐的人,他还想着,是不是因为这个小海的惨死,导致那个小雨走了极端。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他想错了,走了极端的,是小海。 小海将被迷晕的小雨送进了房间里,晕晕沉沉的小雨抓着小海的衣服,可是却说不出半个字。 小海将小雨的手给拽开:“我有部片子,对我很重要,你知道我们这行,如果不一直出现在人前,那就冷了,以前我把自己卖进了经纪公司供你念书,初到海港城,所经历的那些黑暗是你无法想象的,小雨,你说过你会报答我的,这部片子的老总看上你了,只要你陪他一晚,三个大好资源等着我,你是男生,又不会怎么样,你会帮我的,对吧。” 见小雨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小海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一个人可以很好,但从好人转变成坏人,有时候紧紧只要一个瞬间。小雨伤痕累累的找到小海质问,小海给了他一沓钱:“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那些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是真的,这是给你的补偿,包括当年让你上学的机会,你还清了,我也不欠你了。” 小雨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海,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一瞬间变得面目全非:“为什么,为什么...” 小海将小雨推到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因为只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才能明白,什么对自己最重要。” 那个看上了小雨的老板并没有跟之前对小海说的那样,只要一晚上就行,他拍下了小雨的各种照片,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对他各种要挟,小雨一度被逼的想要自杀一了百了。 场景再次转变,到了小海被杀的夜晚,小雨面无表情流着泪,看着被几个野鬼啃咬的小海,任由他如何惨叫都无动于衷。 陈烨慢慢显出身形,看着那个半身置于黑暗中的小雨:“小雨是毛羌族,他上一世之所以被遗弃,是因为他的母亲跟外男有染,偏偏那个男人有家室抛弃了她,她不能带着孩子回到寨子里,所以只能将孩子丢弃在孤儿院门口,我找到小雨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旁门左道,他所修炼的东西无限放大了他的欲|望,可是他在我眼里,依旧是最开始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孩。” 陈烨看向寒宁:“我知道你不会理解,我也从来不指望你能原谅,现在是我技不如人才会让你看到这些,如果你没有现在的实力,为了小雨,你若是找过来的话,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所以不管你如何,我都没有怨言,那都是我的报应。” 寒宁微微挑眉:“那你找我来看这些做什么?” 陈烨道:“给你们换魂的人是我,选中你的人也是我,你要对付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小雨,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寒宁轻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还有什么筹码跟我做交易。” 陈烨看向黎肃:“那块玉其实是个残缺的,一半在祭司身上,保持了他的尸身那么多年完好如初,我知道那东西现在应该在那个僵的手中,他能成僵,身体在墓中那么多年还残存了一口气,也是因为那块玉,而另一半,在我手里,也是当初小雨意外走了旁门左道的原因。” “我只希望你能放过小雨,留他一条命,我将玉给你,不管是对黎肃,还是那个僵,这块玉,都值得买下小雨的一条命。” 寒宁道:“好,我答应你,我不杀他,并且也不会对付他,只要他不来招惹我。” 陈烨有些意外寒宁的干脆,他以为怎么都要犹豫一下,寒宁见到他愣神,眉头一挑:“怎么,不信?” 陈烨摇头:“不,我信,你不至于说谎。” 寒宁轻笑,他本来就没打算杀他,毕竟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第60章 陈烨魂飞魄散了,他所有的力量都是来源于那块毛羌族的圣玉, 完整拼凑起来的圣玉是个刻画了毛羌族图腾的圆, 当时天巫盛行的时候,是分左右大祭司, 以及一个代表着身份象征却与傀儡无异的圣女, 所以左右大祭司各掌管一块圣玉。 后来天巫的传承断裂,又有一部分族人叛离,只剩一个大祭司和一个野心勃勃的圣女,苏姑。陈烨的母亲,是苏姑上一任的圣女,依旧是那种狗血爱上外男舍弃身份的剧情, 最后陈烨的母亲被强行带回族内血祭了祖墓偿还罪孽, 陈烨这个跟外男生下的孩子直接被丢弃在寨子外面, 那时候陈烨年仅三岁。 是小布依的父母见他可怜,偶尔给他点吃的,陈烨这才没饿死,慢慢长大之后,自己盖了一间茅草屋住在了寨子外,只有布依一家与他亲近, 而布依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后来族中的祭司算到这个陈烨会给族内惹下大祸, 他们天巫一族的传承甚至可能断在陈烨的手中,加上早就不满陈烨的母亲背叛族人, 族中一些女子也因为前任圣女所作所为有了第二心, 于是干脆将人拖到上山直接血祭, 连魂魄都给压制住永世不得翻身。 再然后毛羌族发生了大火,深夜起火,大火烧山,逃无可逃,是当时的祭司舍弃了自身保下了族人,那些人命丧在大火当中,却又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了下来,但是那以后都无法再离开毛羌族领地,一旦离开就会消散成灰,所以苏姑不老,拼死想要让祭司复生归来,只有祭司复生,才能打破他自己设下的结界,他们才能离开,甚至能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陈烨虽然死了,但却得到了圣玉,从中得到了力量离开了当初祭司对他的镇压,但是等他再从山上下来,却早已物是人非。不过那个祭司也没算错,天巫一族的本源力量就是圣玉,现在一块圣玉被黎康拿去了,一块被陈烨给了寒宁,这不就是相当于天巫断在了他的手里。 寒宁把玩着半截圣玉,在陈烨消散的那一刻,这圣玉上因他们所沾染的黑气也随之散去,莹白的玉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一缕虽然淡,可是极为纯粹的灵气从玉心中散发出来。 寒宁翻看着圣玉啧啧称奇,一旁的黎肃带了几分好奇:“就这么一个小东西,被那个天巫族消耗了那么多年,就算里面还有能量,又能有多少。” 寒宁闻言一笑:“能量的大小又不是根据所承载之物的大小而定的,你知道吗,如果将一颗星球的能量凝结在一起,甚至可以缩至米粒大小。” “如果黎康的那一半跟这个合起来了,能量是不是更强?” 寒宁点了点头:“那肯定比半截强。” 黎肃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能强到让你修炼飞升吗?” 寒宁这才侧头看向黎肃:“少看玄幻小说,什么修炼飞升,飞升离开了地球,外面也是外太空,你让我去外太空飘荡吗?” 没想过寒宁会是这样的反应,黎肃微微愣了愣:“飞升的不是位面吗?” 寒宁顿时吐槽脸:“看来你以前真的很有空,连飞升位面都知道,玄幻小说害死人哟。” 黎肃很想说他以前再多时间,也不会浪费在看小说上面,完全是因为认识了他,知道了这个世界还有另一面,可是苦于没有渠道知道更多的相关事情,这才开始啃小说的,所以小说果然都是假的吗。 看着两块一样的玉,黎康蠢蠢欲试的想要将它们合起来看看:“你们说如果合起来了,还能掰开吗?” 寒宁看了一下:“应该可以,这是机关锁,但是不能保证当两块玉里面的能量相通之后,我们是否有那个力量去再次断开。” 黎康顿时不敢乱动了,这有一半是他的,有一半是寒宁的,合起来了,那给谁? 寒宁却没那么多顾忌,直接一下子将两块玉对上了,只听清脆的一声卡,两块玉上精妙的机关就勾连在了一起,而整个玉身微微发热,寒宁尝试着从里面吸取出一些,就感觉到比以往他在山上修炼靠着药浴吸收的能量纯粹又强大,仅这么一个瞬间,就抵得上他一个星期的苦修。 寒宁顿时嫌弃的将玉丢给了黎康。 黎康连忙伸手接住:“你干嘛,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寒宁摇头:“没什么问题,都给你了。” 黎康诧异的看向寒宁:“你不要?”这可不是普通的玉,他佩戴了这玉这么久,自然知道这块玉意味着什么,他能凭借一个生魂进入轮入道最终统治了整个鬼道城,如果没有这块玉,他绝对办不到。 寒宁摇头:“我就是个小天师,偶尔接接单子,赚点小钱,舒服逍遥过日子多好,有这么个东西,以后说不定会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寒宁说完转而问道:“顾宇走了?” 黎康嗯了一声:“你说了不杀,不赶走留着过年吗。” 此时的顾宇,瘸着一条腿回到了顾家,可是昔日的豪门别墅,此刻竟然贴了封条不说,还有许多陌生人进出。顾宇连忙上前,抓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人问道:“这里怎么了?顾家的人呢?” 那人见顾宇一身狼狈,衣服皱乱,有几分嫌弃的拉开了他的手,远了两步才道:“顾氏粮油严重超标,吃死了人,重罚赔钱勒令停业破产,现在正查收他们的房子。” 顾宇慌忙的想要往里冲,一把被人拉住:“你想干什么?” 顾宇挣扎吼叫:“这是我家,里面有我的东西!你们不能封了我家,不能拿走我的东西!” 没想到顾家的几个人被抓了进去,这里竟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连忙将人拦截:“现在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地上的一颗石头都是属于政府的,你是顾家的次子吧,正好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协助调查,我会联系警方那边过来。” 一听警察,顾宇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本能的想要跑,可是他一个瘸子,哪里抵得过一群人的围守,最终还是被带走。但万幸的是,他虽然是顾家次子,但顾经国本来就不喜欢他这个儿子,所以即便他小儿子成年,也没给小儿子公司的股份,更不可能让他插手公司的一些事物,所以从来只给零花钱,这才让顾宇虚惊一场。 虽然没有因为顾家的事情被套进去,但顾宇当初是从医院被抓走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更加没有什么名贵饰品让他去典当还钱,他所有的奢侈品都在顾家,却没办法进去拿。 走投无路之际,他甚至想要重修旁门左道,如果这时候他能召唤一两个小鬼进去帮他拿点东西,他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但是那个寒宁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他本来已经修炼出一些气,现在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一开始顾宇放不下自尊骄傲,不断的想着自救的办法,也不止一次懊悔没有听陈烨的话。之前陈烨就说,让他手中有钱就安置一两套房产,以备不时之需。那时候他刚换到这个富家子的身体里,正是各种享受的时候,而且买房子的钱也不够,于是都消费在了奢侈品上面,要是那时候少花一点,攒点钱,他现在也不至于无处落脚。 当又一次被一些乞丐从地下通道的角落赶走时,顾宇坐在深夜无人的街头,忍着腹中的饥饿,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慢慢形成了一滩水迹。如果他不贪心,如果他当初愿意跟着陈烨鬼修不做人,现在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看着一户一户熄掉的灯光,顾宇将自己卷缩成一小团,他想陈烨了,可是陈烨,再也回不来了。 监狱里,顾经国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满脸不解,寒宁道:“我本来不打算来的,但是凡事总该有个结果,毕竟对你也是一份执念。” 顾经国满脸茫然:“你是...”眼前这人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有点陌生。 寒宁道:“当你知道你的小儿子不是你儿子的时候,你就真的完全没想过,把你的小儿子找回来吗?”虽然上一世顾家的所作所为已经给了他答案,但寒宁还是希望能再次,亲耳听到顾经国的回答。 顾经国想起眼前的人了,惊呼道:“是你,你是那个跟在钟老大夫身边的年轻人,你还说过,这个抢了我儿子肉身的鬼,才是来找我索命的!” 寒宁道:“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顾经国本来想说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儿子找回来干什么,他又不是没有好儿子,但摸不准这人的目的,于是说的模棱两可:“这种事我也很害怕啊,我就算想找,我又能怎么找,去哪里找都不知道,而且说不定小儿子的魂魄已经被那个厉鬼打散了呢,大师,你救救我,是不是那个厉鬼害我变成这样的,你救我出去,多少钱我都给!” 寒宁笑了笑:“你知道吗,你的大儿子将一切罪名都推在了你的头上,不过也是,所有的字都是你签的,所有的项目都是你批准的,证据充足,罪名恶劣,等再次开庭,就是对你的审判,你大儿子还年轻,以他的罪名,最多关押个几年就能出去,而且他早有防范,在国外也安置了一些产业,等出去后出国,完全可以从头再来,而你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哪怕轻判,也至少二十年起步,不过应该轻不了,偷工减料,走私漏税,非法交易,旗下产品更因为严重超标至多人死亡以及重病,下半辈子,里面过吧。” 顾经国在里面没有消息来源,根本不知道外面这些事,听到儿子竟然将罪名全都推到他的头上,一时间恨得眼睛都红了:“大师你帮帮我!我求求你帮帮我!” 顾经国想用各种丰厚的报酬说动这人帮他,毕竟除了上面派发下来意思一下帮他打官司的律师,甚至都没人帮他请律师,而这个天师,也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 寒宁道:“你这一任妻子之前,还曾用古法娶过一个女人,并行纳妾之礼敬告天地,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墓中活祭的事,所以从你娶妻的时候就计划好了,你怕背上因果,所以举行的是纳妾仪式,古时候的妾如同仆奴,主人有绝对的处置权,你在那女人怀孕的时候带她去旅游,半路被人掳走,别人将她送进了墓中。” 顾经国脸色发白的看着寒宁:“你胡说什么,没有的事!” 寒宁朝他身上看了一眼:“那个墓穴已经破了,镇压古墓的法器也毁了,所有的因果,都开始孽力回馈了。” 寒宁之前也疑惑顾经国到底是因何而发家,现在再看顾经国,这才明白了。 顾经国已经知道寒宁是不可能帮他了,见他如此冷漠满脸厌恶,就不像是来帮他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来就是来奚落我的吗?” 寒宁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本事不错,出山不过一年,存款数千万甚至近亿,是黎家的座上宾,被国家重金招揽,你曾经那些抓破头也想巴结的上层圈子,现在见到我都称呼一声大师,金钱人脉权利地位,我一样都不差。” 顾经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寒宁,他完全不懂,这人到他面前炫耀什么。 寒宁看着他勾唇一笑:“我曾经就是个吃喝玩乐的大少爷,家中有视我为空气的父母,有一个样样比我强,各种看不起我的大哥,不过那都是曾经了,作为你曾经的儿子,我今天来就是想送你最后一程,再见了,我的好爸爸。” 寒宁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顾经国这种人是不可能在自身找问题的,所以指望他诚心悔过几乎不可能,寒宁也完全不需要他的诚心悔过,他只需要顾经国余生都活在,面目全非的嫉妒,和永远都得不到的恨意当中就好了。 离开监狱,寒宁只觉得浑身一轻,他是真的并没有将顾家人看的多重,如果真的看重,当他重生回来时,第一个对付的就是顾家,正因为并未将他们看重,所以才任由他们蹦跶,结果他什么都没做,一些人就将自己给蹦跶死了。 之前寒宁答应会跟黎肃一起去旅游,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但是可惜,想法是美好的,黎肃却困在了没有体温上,哪怕坐私人飞机,那也是要过镜检查的,但是黎肃没有体温,温测这一项就过不了,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将国内一些地方去玩转一遍。 寒宁将圣玉都给了黎康,也问过黎肃,现在圣玉在黎康手里,他完全可以凭借圣玉修鬼道。不过黎肃拒绝了,他说既然答应会走,那就不会以任何借口留下,对此寒宁的感觉是复杂的,跟他结伴同游以来,寒宁甚至想,如果今后有这样一个让他感觉舒服的人陪在身边,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多么不好的事,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鬼道不易修,他其实并不希望黎肃走这条路,一干二净的去轮回,或许会更幸福一些。 某天早上醒来,寒宁在桌上看到丰盛的早餐,却没有见到黎肃那整天跟在他身后的鬼影时,心中一空,下意识喊了两声:“黎肃?” 屋内空荡荡,没有鬼魂飘出来,寂静无声,弄得寒宁顿时没了食欲,不过最终他还是坐下,将满桌子的早餐一点一点吃干净,还忍不住抱怨:“都说了中西不要合璧了,这么多是想撑死我吗。” 当最后一个空盘,寒宁已经撑的不能动了,良久后才幽幽叹了口气:“走也不道个别,好歹朝夕相处了大半年呢。” 可惜,屋内再也没有那个阴魂不散的鬼,再也没有声音回应他的话了。 十年后 寒宁顺应社会法则,做了一名闲散天师,领国家俸禄,从APP上接单,拿薪水领提成,不过他们部门的都知道,这个年轻天师有钱的很,据说得到了数不清多少个零的遗产,除非是闲的长草了,才会接几个看起来有意思的单子,不然每个月就领死薪水,反正他也不差钱,不像他们那些可怜虫,为了一两万的单子都抢破头。 看到门口停了一辆豪车,正在门口跟人嗑瓜子聊天的一个茅山道士朝楼内喊了一声:“寒宁,你土豪朋友又给你送吃的了!” 黎康看了眼那个茅山道士,大摇大摆的拎着巨大的食盒走了进去,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身为天师,却从没有一个人看破他的身份,真是让他寂寞如雪。 寒宁从自己办公桌前抬起头,往朝外看了一眼,不一会儿,黎康就敲门进来了,寒宁继续低头玩手机:“都说了让你没事别来,你道是哪里最危险就是哪里最安全吗,当心被玄门界公敌追杀。” 黎康满不在乎的嘁了一声:“尝尝看,新开的,宫廷御膳,最近正红的那家餐厅。” 寒宁抬头看他:“又来找我干什么?” 黎康摸了摸手上的玉扣:“老朋友看看你不行啊。” 寒宁看着他的玉扣,有点奇怪:“你是不是没把圣玉给你家狐狸用,不然它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显形,天赋差到这种程度?” 小狐狸在玉扣里龇牙,却怂怂的不敢冒头,都是天师,很可怕的。 黎康直接略过他的话题:“我前两天看到那个顾宇了。” 寒宁哦了一声没搭腔,早就不关注这些人了,他们怎么样也跟他无关,但黎康却八卦的很:“要不是他的气息我还记得,我真看不出是他,整个一流浪汉,正在垃圾桶里捡垃圾吃,要我说这人也真行,其实从高楼跳下去多一了百了,他竟然还活着。” “又不是什么人都不怕死的,更何况...” 黎康看向寒宁:“更何况什么?” 寒宁摇了摇头,更何况那个顾宇,或许从来就没信过陈烨魂飞魄散了,不过到底是怕死还是想等谁,除了他自己,谁知道呢。 寒宁从桌子上抽出个文件丢到黎康面前:“是不是那些人?” 黎康翻开文件,是最近某些地区出现了一些背后长满人面疮的人,集中出现了好几个,上头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人面疮可不是随便能得的,那都是做了极大的恶,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草菅了无数人命,才会生这种鬼东西。 其中一两个的人面疮甚至长到口吐人言,为了防止他们惹出祸乱,已经分派成任务,让天师接单处理了。他们这个区也出现了几个,所以也算是上头重点关注的地区。 黎康轻笑了一声:“有些人跟苏姑一样,早就死于那场火灾,想要继续活着,就只能留在寨子里,可惜一场地震全毁了,于是运气好,直接消散成烟,有些活着的人,做了太多的恶,虽然因为地震逃走了,但现在因果报应不就来了,这些人啊,世世代代都会被诅咒,这才刚开始呢。” “那个苏姑呢?” 黎康顿时笑的更灿烂了:“当然好生供着啦,我活多久,我就会让她活多久,我要让她看看,她的族人,她族人的后代,一代代,一世世,如何为那些罪孽还债。” 寒宁凉凉地道:“希望她能多抗些年,别那么早疯。” 黎康过来看望了一下老朋友就准备,他现在掌管着黎家,不说日理万机,却也是很忙的,好在他是个僵,不用睡觉,时间多得是,不过临走前忍不住朝寒宁道:“听说你们部门要新来一个局长?” 寒宁从来不关心这种事,他不是那种被人压着做事的人,也从来不听从任何人的调遣,他只做他想做的,而且上面为了吸纳人才,给了他足够的自由,他才进入这种国家部门混日子,所以上面来个啥都跟他没关系。 “你什么时候玄门消息这么灵通了,早上才发的公告。” 黎康嘻嘻一笑,挥了挥手:“我走啦!” 一个月后,他们分部里里外外请人打扫了个干净,还将那些焉了吧唧的花草全都换成了新鲜活力的,弄得寒宁早上一来,差点怀疑进错了单位。 得知今天新任局长会来报道,寒宁轻啧了一声,难怪呢,那些不睡到日上三竿才来的,今天竟然来的这么早。 一群人正在八卦新局长到底是何方神圣哪个传承世家出来的时候,一亮黑色低调却十分豪气的车停在了门口,于是众人又悉悉索索小声八卦,看来新局长也是个有钱淫。 寒宁虽然算是闲散人员,但毕竟是他的上司,以后总要打交道,所以十分给面子出来相迎,却没想到,那个新任局长不但长得帅,身材挺拔大长腿,还笔直笔直的朝他走了过来。 寒宁看向来人,微微眯了眯眼。 新任局长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双眸一如既往专注的盯着他:“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局长,我姓黎,单名一个肃,今后,请多指教。” 第61章 带着初秋暖意的阳光被层叠的绿意剪碎, 如星光般斑驳的倾洒了下来, 不时的微风拂过, 吹动着飘荡在长廊边缘的衣带, 姬游看着压住了他衣襟睡得香甜的人, 白皙的脸蛋上透出一抹嫩红,就像他曾经吃过的天香雪梅酥,一点红梅的鲜艳从雪白的酥皮里透了出来, 晶莹剔透漂亮极了。凑近几分, 似乎还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很淡,却很好闻, 好闻到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姬游这么想着,身体也不自觉的这么做了, 他很想尝尝看, 这人是不是跟他闻到的一样香甜,可是又怕将熟睡的人给吵醒了, 于是小心翼翼的凑近, 在他滑嫩的脸蛋上蹭了蹭,感受着那股微凉的细腻, 慢慢张开嘴, 轻轻咬了一口。可惜对方的小脸太软滑, 他的牙齿留不住那团嫩肉,滑走后他又不甘心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心中有几分可惜又有几分高兴, 虽然闻起来香甜,但却没有想象中的味道。 轻浅的呼吸在他耳边拂过,姬游有些麻痒的移开了脑袋,可是距离远了一些他又有些不满足,想了想,将胳膊从怀中那人的颈脖下穿过,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如此贴近的距离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姬游这才满意的睡了过去。 寒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动弹不得,一转头才发现自己被一个小孩如八爪鱼一样束缚着,还没从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中清醒,一段记忆充斥进了他的脑海中。 等再次睁眼,寒宁眼中的迷茫尽数褪去,而看向此刻正八爪鱼一样缠绕在他身上的男孩,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他叫寒宁,是大宴朝的安宁王,身份极其贵重,又因宴皇宠爱,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他的父亲是大宴开国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异姓王,与宴皇相交莫逆,情同手足。只可惜数年前抵抗关匪来袭,死于战场。同年,他的母妃也重病而去,那年他才不到三岁,便承袭爵位,被宴皇接入宫中,与宫中皇子一起相伴长大。 相较于没有加封的皇子,他的身份比他们更加贵重,又因为宴皇的看重,他在宫中几乎可以说随时都能霸道的横着走。而宴皇对他的看重几乎超过了太子,他睡过龙床,坐过龙椅,一开始失去父亲入宫不适应的时候,宴皇天天带着他睡觉,抱着他上朝。所有进贡的好物件都随着他挑选,他选剩下的才是皇后太子宫妃的。 他的一生可以说是无比的顺遂,虽然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但得到的宠爱却丁点不少,宴皇几乎将他所有的疼爱都给了他,用一些宫人的话说,就连宴皇看重的太子,都及不上他半根手指头,所以要说宫中谁是最令人想巴结的对象,自然非他莫属。 所有皇子当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太子,太子年长他六岁,才情品性都是绝佳,皇后端庄慈爱,虽然定然也有因为宴皇而对他高捧的成分,但也能称得上一句视如己出了。 上一世,这三人可以说是寒宁最亲近的,一直到他临死前,都是这么认为的。 寒宁躺在长廊上,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和天边的云霞有些出神,他上一世是怎么死的?好像是病死的,又好像是被毒死的。 他记得宴皇在位时,大宴正是太平盛世,除了不时在边境惹出些动静的关匪,整个大宴可以说是风调雨顺。只不过后来宴皇年岁渐老,不如以往康健,皇子们对那个位子的争夺越发激烈,许多人想要拉太子下马,可是太子在那个位子经营许久,各种人脉势力早已成熟,几乎可以跟宴皇分出半边朝堂,自然是不容易对付的。其中二皇子与他争夺最为激烈,到了后来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明着来,让当时的宴皇没少心烦。 只是没想到,最后能够跟太子分庭抗礼的不是二皇子姬宓宣而是三皇子姬游。 对于三皇子姬游,寒宁其实没多少记忆,因为三皇子还没出生,她的母妃在身怀有孕的时候就被打入了冷宫。而皇子出生之后,皇帝也没有将他的母妃放出来,更是对这个皇子不闻不问,直到要上皇家玉碟了,才随意给了个名字,游。 宫中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名字都是三个字,唯独这个三皇子不同,游之一字,完全可以看出宴皇对他的态度。宫中不管是如何盛大的节庆,几乎都不曾让这个三皇子参加过。寒宁上一世在宫中长到六岁,都从未见过这个皇子,更加没有听人提起过。 六岁那年,也是他唯一与这位冷宫皇子有过交集的时候,当年具体的事情寒宁已经不记得了,毕竟年岁尚小,只记得这位三皇子直到十岁了,都没有进太学,后来能进太学念书,还是他去找的宴皇说情。他记得后来好像还跟这位冷宫皇子玩了一段时间,姬游在太学的时候被人欺负排挤他还挺身相互,那时候他正迷恋江湖豪情的杂记,觉得自己就像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再后来他不记得是怎么跟他疏远了,也不知道是跟他玩腻了这种游戏,还是怎么样,记忆中的姬游永远都是默默坐在最后的角落里不声不响,永远不争不夺像个边缘人,毫无存在感。 直到姬游年满十八,在朝中还没有一官半职,比他年岁小的都封了郡王,姬游自行请命,前往双昌城入伍行军,保卫边关。 一个连皇城都没出过的皇子,去往那样的险地完全就是找死,更何况还是一个不受宠,甚至明显被宴皇厌恶的皇子,更加不会派人保护,处境自然极为艰难。姬游就是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中离开了皇城,去往险地。 那以后寒宁就没有再听过姬游的消息了,尤其是宴皇从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谈论边关的事情。 上一世寒宁对边关的认知只是他的父王死在那儿,有很多关匪弄得边关百姓生活艰难。但在宴皇刻意营造的环境中,寒宁一直以为大宴很安宁,百姓富足,那些猖獗的关匪被朝廷一再打压已经不成气候,边关这两个字,就好像刻意从他的生活中被虚化掉,所以寒宁甚至从未升起过去镇守边关的念头,因为完全不需要。 皇位的争夺,成了气候的皇子们你来我往,宴皇的身体也随之一日不如一日,最终宾天。这时候二皇子跳出来指责太子德行有亏,更甚至拿出一份遗诏,证明宴皇宾天之前已经废了太子,改立皇储。 太子一时间无法名正言顺的继位,拥立二皇子的更是紧咬遗诏不放,双方争夺不下的时候,三皇子姬游,带着兵权和大量精兵重回皇朝,兵临城下。 那段时间寒宁觉得整个大宴随着宴皇的离世变得大乱,而他也是那时候突然生病,开始呕血不止,太医说是先皇离世对他的打击过大,伤了肺腑心脉,需要静心调理。而且当时朝中正乱,太子为了让他静心养病,还带他去了私园别院,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 可是再如何静心调理,他的身体依旧快速衰败着,每天甚至无力行走,想要出去透气都需要有人将他抱出抱进。他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也只能根据身边人得知。 他记得当时姬游重兵在握,随时能都推翻皇城里缠斗的两人,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弄得皇城内众人人心惶惶。寒宁当时还在想着,莫非姬游对那个位子并没有兴趣,举兵归来也只是为了稳住朝中局势,毕竟在他印象里,姬游从来不是一个狼虎之人。 只不过后来他病到迷糊的时候,被人送进了宫,偶尔清醒片刻能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轻声细语的对着他说着什么,有时候不清醒了,看到身边穿着皇袍的人会迷糊的喊着皇叔,每次他喊的时候,总有一双温暖的手掌紧紧将他握住。 他死前最后一段模糊的记忆是听到有人说宁王,还提到太子的毒,有人抱着他哭湿了他的衣服,还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哭着道歉,说他不该这么晚才回来的。 最后那段时间衣不解带照顾他的人应该是姬游了,最终坐上皇位的,应该也是姬游,只是他有点搞不清,是太子中毒,还是太子下毒。可是他的确病的蹊跷,他虽然不曾练武,但也不是弱不禁风的人,突然病重,一病还直接死了,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一堆谜团在寒宁心中纠结成一团乱麻,看了看自己短手短脚,寒宁轻声一叹,其实他并没有什么遗憾的,上一世哪怕最后他病重到无力行走,也是被人伺候的好好的,没谁敢给他半点不痛快,一辈子几乎没怎么吃过苦。那些皇子们斗的那般厉害,因为宴皇护着,他又是个没有半点威胁的存在,几乎所有人都巴结他,虽然一生短暂,却也的确无忧,现在让他重来一次,哪怕知晓日后的走向,他怕是也无法如同上辈子那般,过的无忧无虑了,毕竟不知,才是福啊。 听到寒宁叹气,姬游微微将他松开了一眼,清亮的黑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睡醒了?” 寒宁坐起身,将睡开了的衣襟随意裹了裹,一抬头看到姬游紧紧盯着他,不由得问道:“有事?” 姬游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神情期期艾艾的看着他:“你明天还来吗?” 寒宁站起身,随口道:“不知道,明天再说吧。”他都没搞清现在回到了什么时候,但看着豆丁一样的姬游,以及跟他差不多高的自己,想着也应该差不多六七岁,他记得姬游大他四岁,宫中跟姬游差不多大的四皇子和五皇子都高自己一个头了,可是姬游却这般瘦小。他知道姬游小时候过得不好,一个生活在冷宫中的皇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却还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他的不好。 看着姬游期待的眼神因为他的话黯淡了几分,寒宁一阵于心不忍,便多加了一句:“我有空会过来的,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姬游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其实不需要什么好吃的,反正他现在长大了,已经有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了,他更希望寒宁能经常来陪他玩,母妃去世后,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只有他和老嬷嬷,寒宁是他生命里第一束照进来的阳光。 寒宁走到冷宫的围墙下,顺着梯子往上爬,候在围墙外的护卫听到动静,连忙跳上了围墙,一把将他抱了下去,其中一个娃娃脸的苦瓜着脸朝他道:“主子咱们以后能不来了吗,这里是冷宫,如果被陛下知道,会生气的。” 这两人上一世跟了他一辈子,沉稳严肃脸的叫弘一,娃娃脸的叫弘二,是他外公家培养的护卫,一群人中训练到拔尖的被带到了他的跟前,他又在那些拔尖的精英中选了两个合眼缘的,所有的皇子,甚至就连太子身边有的也只是伴读和伺候人的太监宫女,而他被特许拥有两个会武功的护卫,这也让他在这个宫中显得尤为不同,可见宴皇对他宠爱到了什么程度。 听到弘二话,寒宁轻哼了一声:“皇叔怎么可能会生我的气,你胆子也太小了。” 弘一则是上前替主子将衣服重新穿戴整齐,低声问道:“主子可饿了?” 寒宁看了眼天色:“什么时辰了?” 弘二道:“酉时了。” 寒宁拽了拽衣摆:“走吧,去找皇叔,看皇叔用过膳没。” 弘一闻言弯下腰,打算将寒宁抱起来。从这里走到擎苍殿距离可不短,他家主子身娇玉贵的,自然走不了那么远。 寒宁死前也有二十好几了,现在又怎么可能让一个才十来岁出头的少年这样抱他,但是刚走出冷宫的范畴,寒宁就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的朝着弘一伸手。等他的小短腿走到擎苍殿,他皇叔只怕快要就寝了。 华丽的宫殿空空荡荡,上座的人埋首伏案,一旁的老太监微躬着身体,整个殿中静到落针可闻。看完一本又一本奏折,宴皇抬眸看了眼天色,随口问道:“宁儿还没来?” 老台子将身体更加躬下了几分:“回陛下,还未看见宁王的身影。” 皇帝冷哼了一声:“这小东西,整天到处跑,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老太监身子抬高了几分,试探道:“可是要奴去寻寻宁王?”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罢了,随他去玩吧,看管的太狠了,以后怕是不喜欢朕这个皇叔了。” 老太监连忙道:“怎么会,宁王殿下总说,最喜欢的人就是皇上了,别人都不能及万分之一呢。” 皇帝看向老太监:“宁儿真这么说过?” 老太监道:“老奴都亲耳听过一会呢,可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紧接着,一阵哒哒的奔跑声打乱了大殿的安静,皇帝脸上的笑意顿时又多了些。 寒宁看到宴皇,内心比他所想还要平静,他还以为自己定然会激动的哭出来,毕竟这是给了他一世宠爱的人,于他而言,相当于父亲般的存在,只不过现在,心中虽有波澜,却并未让他乱了心绪,一如往常一样,一头奔进宴皇的怀中,笑容灿烂的喊了一声皇叔。 皇帝将寒宁一把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佯装不悦:“都什么时辰了?说好陪皇叔用膳的呢,现在才回来,去哪儿了玩了?” 寒宁抱着皇帝的手臂蹭了蹭:“我都已经赶紧回来了,可是宫里这么大,从这头走到那头,天都黑了!” 皇帝顿时心疼的看向他的小胳膊腿,转头朝老太监道:“你去拟道旨,以后准许宁王在宫中乘坐轿撵。” 寒宁哼哼道:“轿撵也慢。” 皇帝不赞同的摇头:“你还小,不能骑马。” 寒宁连忙指向外面的弘一弘二:“他们不小啊,还会武功,可以骑马!” 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视片刻,最终还是皇帝先败下阵来:“那你答应皇叔,武夫子没说可以的时候,你不许擅自骑马!” 寒宁闻言笑眯眼的点头,看着他笑,皇帝也跟着笑了,伸手挠了挠他的痒痒穴:“满意了?” 寒宁道:“谢谢皇叔!” 皇帝又道:“今天从丘涿进贡了一批稀奇玩意儿,待会儿用完膳你去珍宝阁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寒宁连忙问道:“有夜明珠吗?” 皇帝笑问:“喜欢夜明珠?” 寒宁嗯哼一声:“我想用夜明珠做个珠灯笼,我已经有八颗了,还差两颗,我想要十全十美。” 皇帝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蛋:“好,皇叔让人去给你找夜明珠,让你十全十美。” 叔侄两亲近的时候,外面的太监传声道太子求见,因为寒宁的原因,太子也会经常来一起用膳,这个时间过来,那便是一起用膳的,皇帝直接召见了。 太子,姬歌华,即是长子,又是嫡子,皇后所出,六岁被顺理成章的封为太子。品性上佳,无论是才学还是武学,都非常出众,除了跟他一般大有了不同心思的皇子之外,宫中众多的小皇子也都极为喜欢这个太子哥哥,但是这位太子只对寒宁特别。 因为宴皇对寒宁的宠爱,皇后对寒宁的视如己出,太子对寒宁再好也是理所当然。因为从小寒宁就跟太子比较亲近,所以从未多想。 现在,时隔一世,再次看到年幼的太子,寒宁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他不想怀疑太子哥哥,毕竟那么多年的好对他而言不是假的。可是太子是跟他最亲近的人,也是他最不设防的人。宴皇对他的保护几乎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哪怕宴皇后来宾天了,也留下了足够的人来看护他。所以如果他是中毒死的,能对他下手的没几个,而太子就是其中一个。 以往寒宁看到太子的时候都会亲近的上前甜甜的叫着太子哥哥,这会儿却坐在自己的腿上一动不动,皇帝有些奇怪的看向寒宁:“宁儿?” 寒宁回头看向宴皇,用眼神询问叫他干嘛,宴皇摸了摸他的脑袋:“可是饿了?” 寒宁点点头:“嗯,饿了。” 宴皇连忙让人传膳,站在下方的太子微微垂眸,嘴角笑意不减。 皇帝并不是没一顿都是山珍海味的,虽然大宴国库充盈,但宴皇并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只不过每当寒宁陪他一起用膳时,膳食难免会隆重几分。 擎苍殿的太监非常知道皇帝对这位宁王的宠爱程度,根本不需要皇帝开口,就自然的将宁王最喜欢的菜品放到了宁王的跟前,一旁的皇帝还亲自动手给他夹菜:“你上次嚷着说想吃的八宝鸭,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味道。” 宫中有个御厨最擅长做八宝鸭,因为寒宁喜欢吃,没少得赏,结果一次归祖祭坟时遇害,那以后寒宁都没吃到合心意的八宝鸭了。不过这隔了一世,寒宁其实都有点忘了记忆中的八宝鸭是什么味道的,吃过宴皇夹来的菜,寒宁品了品,点了点头:“味道差不多。” 皇帝顿时高兴了,连忙高声道:“今天御膳不错,赏。”天知道他让人去找了多少厨子,总算是做出了差不多味道的八宝鸭了。 听到宴皇那个高声的赏,寒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笑,直接乐出了声。 听到寒宁的笑声,皇帝也忍不住跟着笑,还小心的拍着他的背,生怕呛食:“笑什么呢,傻乐,好好吃饭,别呛着。” 坐在两人对面的太子见到眼前父慈子孝的画面,嘴角的笑意不变地道:“宁儿定然是高兴终于找回他的八宝鸭了才高兴,好了宁儿,再笑下去,你的八宝鸭就凉了。” 听到太子说话,寒宁下意识看了过去,却在触及太子双眸的时候,心中一凉。 他从来不知道,记忆中从来对他温柔又亲昵的太子哥哥,会对他妒忌。 第62章 用过了晚膳, 宴皇要继续去处理公务, 而皇子们也到了就寝的时间,在皇子没有受封离宫开府前,一言一行都要妥帖, 一举一动都要受制,什么时间该起了,什么时间去太学, 什么时间用膳, 什么时间就寝, 旁边都会有专人盯守。寒宁虽然不必受这个限制,但别人都睡了,他想找人陪他玩,除了宫中的侍卫太监也没别人了,所以也随之养成了同步的作息。 成年后的寒宁倒是不会这么早睡,但这个身体还小, 晚膳还没用完, 眼皮子就开始沉重起来。 看到他这样,宴皇无奈开口:“再喝两口汤就回你的长宁殿歇了。” 寒宁点了点头,一旁伺候的太监上前来盛汤,宴皇又准备朝太监总管吩咐什么, 寒宁连忙抱住他的手臂:“皇叔, 吃完饭我想坐轿撵回去。” 宴皇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是是,不会给你忘了的。” 在宴皇吩咐太监总管去准备轿撵的时候,寒宁看向桌对面的太子, 见他面色如常,甚至还点了几道他觉得味道不错的菜让随侍太监给他夹过去,一如往常。寒宁笑了笑低头吃菜,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他不先主动开口去要,皇叔却主动让人给他安排轿撵,也不知道太子会如何想,如果是他主动索要的,也许可能会好一点点,虽然也许对太子来说似乎并无差别。 寒宁以前从未在意过这种小事,从他记事开始,他的生活模式已经定格了,一个人很难跳出从一开始就习惯的模式去看待一些事情,如果没有人指出,他甚至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事情。就好像你父母,你兄弟姐妹从小就对你好,你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那自然不会觉得他们对你好的这个举动有什么问题。 如果有人指出这个问题,寒宁一定会意识到,可是从未有人跟他说过,他亲近的几个皇子,朝夕相处的太子哥哥一样对他宠爱有加,他又怎么能想的到,原来有些东西,并不是像表面那样和谐。 活在溺爱中的人有个通病,会很自我,如无必要,他不会去刻意观察旁人,去注意旁人隐藏起来的情绪,会坦然接受所有人想要呈现给他的那一面,并且理所当然的觉得应该就是这样。跳出这个框框来看,寒宁觉得如果上一世真的是太子给他下的毒,自己也算是死的活该了。 不是自己的父亲,却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自己,与他最亲近的太子日日看着自己的父亲去宠爱另一个人,换做自己,寒宁只怕会对那人恨上心头,更不用说还要承受着自己也不得不对他好的扭曲。 可是这样一想,寒宁又觉得太子好可怕,记忆中太子的好,一瞬间变得面目全非。在没有证据,确定是太子毒死自己之前,寒宁不想以这么大的恶意去揣测太子,可是他知道,自己与太子哥哥的亲密无间,是再也回不去了。 想着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寒宁深深的叹了口气。 守在他床边的弘二听到主子止不住的叹气,忍不住掀开了床帘的一角,探头进去小声道:“主子,您还没睡呢?” 寒宁翻了个身,面朝着弘二侧躺着,一张小脸上尽是烦恼:“弘二,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弘二顿时笑道:“主子您忘啦,我们都是孤儿,要说兄弟姐妹,我现在最亲的兄弟就是弘一了。” 寒宁枕着自己的手臂:“那如果有一天,你们中间多了一个人,弘一对他事无巨细的百般照顾,对你却诸多忽略,你会怎么样?” 弘二不解:“除了主子,还有什么人能让弘一事无巨细百般照顾的?” 寒宁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我说如果,如果,你和弘一之间有了第三个人,他这样,你会怎么样?” 弘二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出来这种情况会发生在弘一身上。”说着再次摇头肯定道:“想不出来。” 寒宁白了他一眼,再次翻身,仰面躺下。 弘二还在旁边道:“主子您要是睡不着,弘二陪您聊天呀,我最近听了不少宫中秘闻。” 寒宁将被子往脑袋上一蒙:“睡觉。” 弘二哦了一声,无法宣泄出口的八卦让他憋闷了几分,不过再憋闷,也不能影响主子休息,小心的拢好床帘,弘二想着主子刚刚的问题,再次无声摇头,主子怎么尽问一些不可能发生的如果呢。 栖凰殿中,皇后考校了太子一番,见所问的问题都能悉数答上来,面露满意之色:“听说你父皇今天去了太学?” 太子点了点头:“去了,问了一些问题,老四答得挺好,父皇赏了一套文房四宝,老六没答上来,被父皇数落了一顿。” 那几个小的不怎么成气候,母妃位份也低,皇后并不怎么在意:“可考问过宁儿,宁儿表现可好?” 太子看了母后一眼,道:“没有考问宁儿学识,就是问了宁儿近期看了哪些书,太傅教了哪些文章,可曾理解通透,随后赏了宁儿一套双耳斗玉壶,一对玲珑玉螭球,一箱玄海粉珠,还有新进贡来的玉貂狐斗篷黑白两色各一件。” 皇后低呼道:“你父皇将玲珑玉螭球给宁儿了?”玲珑玉螭球的贵重不在玲珑玉的稀有罕见,而在于球身上所雕刻的螭,她以为,她以为皇上之前扣下这对螭球是打算赏给太子的。 太子无声默认。 皇后这才意识到太子的问题所在,堂堂一个太子,却将皇上给寒宁的赏赐,赏了哪些东西记得如此清楚,心中自然不可能没有想法。 皇后压下心中的不快,温声安慰道:“母后知你心中所想,但华儿,你要清楚,你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太子看向皇后,目光沉沉:“可我已经是太子了,有些东西注定了早晚都是我的,这并不意味着,我为了这个东西必须要放弃什么。” 皇后叹了口气:“华儿,你自小聪慧,你该知道,有舍必有得,因你是太子,在你面前你的父皇先是君臣,再是父子,你注定不可能如同寒宁一样,你不行,其他皇子更加不行,唯独寒宁可以,你明白吗?” 太子到底年幼,还没有后来的心机城府,尽管心中明白,可是明白归明白,真正感受到那种求而不得的差距,不是当事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皇后将太子揽入自己的怀中:“华儿,你有母后呢,你父皇也是疼爱你的,这一点你该十分清楚,但那个位子上的人,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有太多无处安放的东西,华儿,母后希望你能体谅你父皇。” 太子沉默点头,算是应了,不点头,他又能如何。 看他这样,皇后忍不住再次叮嘱道:“养久的猫狗都有感情,更何况一个本就喜欢的人,母后知道你心中有着许多的不快,但成大事者,绝不能拘泥于此,所以上次的事情,母后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这次有母后替你担着善后,若再有下次被你父皇察觉,你可知这件事的后果!” 太子推开皇后的怀抱:“不就是个厨子,死便死了,母后不必一再提醒,我今后行事会有分寸的。”说罢转身回了自己寝殿。 看着儿子的背影,皇后忍不住叹了口气,终究年幼了些。 寒宁让弘一将一个都快赶上他一半大小的食盒放在了长廊上,摆了摆手让他们在外面去等着,随后将食盒里的糕点一样样的拿出来,一边道:“我不知道你喜欢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所以让人一样放了一半,这个是碎雪如意糕,里面红色的细碎果肉是山楂果,酸酸甜甜的很好吃,还有这个,福禄寿三果,内陷不同,有酸的甜的和咸的,我没让御厨告诉我里面都是些什么,你自己一个个的尝。” 不一会儿围绕在他们四周的长廊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糕点,姬游长这么大,别说吃了,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多,他吃过最好吃的糕点还是好久以前,有个负责了这里一段时间膳食的小宫女,偷偷给他的上头赏赐下来的天香雪梅酥,那个香味过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记得。 那段时间是他难得没怎么饿肚子的时期,别的宫女太监会克扣一些送来的膳食,那个小宫女却不会,有时候还会关心他有没有吃饱。只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换人了,他又开始了被人克扣的生活。 见姬游看着糕点不说话,寒宁伸手戳了戳他:“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吃这些?” 姬游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喜欢的,就是太多了,不知道从哪一个下口,而且它们这么好看。” 寒宁拿起一块金箔千枚酥递到他手上:“这个是咸的,吃起来不会那么腻,你试试。” 姬游点了点头,小心的将上面做的像花瓣一样的一角给吃掉,一股咸酥的香甜在他口中炸开,他第一次,吃到这么精致好吃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还是寒宁特意带来给他吃的。 寒宁见他忙着吃,又将一碗果茶推到他跟前,然后靠在长廊的柱子上,吊着小脚发呆。 姬游见他这次来不像以前那样开心,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寒宁摇了摇头,突然问了一句:“你想上太学吗?” 姬游咽下嘴里的糕点舔了舔嘴巴,却没说话。寒宁也不急于要一个答案,他不想说他就不问了,上一世好像是自己看他可怜,问都没问就跟皇叔说了,说他的冷院子里还有个连字都不认识的皇子,太可怜了,后来姬游就被送出去上太学。 可是冷宫里好歹无人打扰,除了那些个捧高踩低的宫女太监们克扣他一下,他也不会受到多大的伤害。毕竟是皇子,哪怕是冷宫里的,再猖狂的奴才也不敢对主子动手的。 但出去了那就不一样了,会见到更多,认识更多,也会受到更多的伤害,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过了好一会儿,姬游才低声道:“想的。” 寒宁侧头看着他:“可是如果出去上太学,你会遇到很多的皇子,还有他们身边的伴读,外面并不美好,你得势的时候许多人巴结着你,你失势的时候,连地上的一块烂泥都不如,你的母妃是罪妃,你久居冷宫,在宫里无权无势,如果出去了,会很难过。” 姬游却是笑笑:“可是如果不出去,就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他不是什么都不懂,以前嬷嬷还没老到眼瞎看不见的时候,是有教过他认字的,也说过很多外面的事情,有美好的,也有不美好的。可是无论是好还是不好的,他都想要自己出去看一看。 寒宁没在冷宫呆太久,上午的太学他可以不上,但是下午的武学他是想上的,上一世他被养的骄纵,吃不了苦,自然也不会下多大的力气去学武,结果却那么不美好。现在既然能从头再来,不说练成个多厉害的武林高手,至少也要会个一招半式,总归无害。 结果还没等他摇摆着小步子走多远,就被跟着皇叔身边的汤大总管找到了。 寒宁看着笑眯眯恭候在路边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等被送到宴皇身边的时候,宴皇刚叫人将午膳摆上桌,好像算好了时间一样。 寒宁自动上前,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专用椅子上,宴皇看都没看他一眼,沉声质问:“你今天去哪里了?” 如果换个人,就听皇帝这声音估计都被吓个半死,寒宁却从来不怕,还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皇叔你明知故问。” 宴皇屈起手指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皇叔连问都不能问一下了?” 寒宁的小短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皇叔,疼!” 宴皇轻哼了一声:“疼什么疼,我都没用力。”嘴上这么说,手上却还是扒开了他的小爪子,看了看刚刚敲的地方有没有红,又道了声:“娇气。” 寒宁扒着宴皇的衣袖:“皇叔,那里面的小孩是不是就是三皇子啊?” 宴皇瞥了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冷宫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你以后不要去了。” 寒宁道:“他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但是却连一个字都不认识,我比他厉害多了!” 想到早上才看过被太傅送来的那几张狗爬字,宴皇冷笑了一声,没搭理。 寒宁拽了拽他的衣袖:“皇叔,你把他放出来跟我玩吧。” 宴皇冷酷的将自己的衣袖拽了回来:“玩什么玩,你有伴读有护卫,还有那么多小皇子陪你玩,还缺人玩啊。” 寒宁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宴皇:“缺啊!皇叔,你就放他出来陪我玩嘛,好不好啊皇叔,宁儿最喜欢皇叔了,皇叔...” 被这样眼巴巴的看着,软声求着,别说宴皇本就对他没有任何拒绝之力,现在更是要什么给什么了。 不过这一世跟上一世还是有点区别的,上一世只是寒宁随口提了两句,宴皇过了两天,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觉得身为皇子大字不识不应该,将人放出来上太学,可是人依旧住在冷宫里。这一世寒宁主动去求,宴皇不仅允许姬游上太学,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宫殿。 宫中的皇子都有自己的宫殿,会根据受宠程度居住到距离皇帝主殿的远近不同,太子宫是距离最近的,这是规制,其次便是寒宁了,而皇帝赐给姬游的不止远离后宫居所的中心地带,还小的可怜。不过因为靠近宫外,反倒是离太学挺近的,上下学也方便。 皇帝的旨意下的突然,宫中许多人甚至都没想起三皇子是谁,有些宫中的老人还感叹一句,这可怜的三皇子竟然还活着呢,也是不容易。 就连太子,都不曾想起过宫中的这位皇子,听到父皇的圣旨时,的确费劲想了一下这是哪位。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伴读还感叹道:“听说这个三皇子是不祥之人,所以他母妃不但没有母凭子贵,还冷宫幽禁一生,皇上也是不喜他的不祥,这才一直关在冷宫里不曾放出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放出来了。” 太子想的比较复杂,宫中一共六位皇子,只有五皇子和六皇子年岁较小,今年也不过才六七岁。而前四位皇子的年龄差距不大,唯一能看的只有二皇子的出身,四皇子的母妃依靠着皇后,四皇子也算是□□,现在放出个三皇子,就不知道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然而不管太子想的多深,到了三皇子上太学的那天,所有的猜想全都打破了,那一副瘦弱的样子,身上没有一点皇子气概,大字不识,说话毫无章法,甚至就连跟在六皇子身边的伴读都不如,亏他昨晚还想了一晚上的阴谋论,松了口气的同时,眼中也透出一丝轻蔑之意。 寒宁单手撑着下颚靠在窗边,将太学内所有人的表情都看了个清楚明白,自然没有错过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 重生回来数日,太子几乎每一天都在打破自己对他曾经的认知,他记忆中的太子哥哥永远都是温柔大气,十分包容的,他甚至还记得上一世,一些皇子和被允许入太学的世家子弟一起欺负姬游,好多次都是太子出面制止的。 可惜,人永远无法活在美好的记忆里。 眼见着世家子弟中的一个小霸王将姬游逼到太学最后方的角落里,姬游也不反抗的顺从,甚至都没朝自己看一眼求救。寒宁拿着毛笔敲了几下桌面,吵吵闹闹的太学瞬间安静下来,哪怕是那个小霸王,那也是不敢招惹寒宁的。坐在寒宁前面的右侧边的四皇子转头问他:“怎么了宁儿,可是吵到你了?” 寒宁道:“没事。”然后转头朝着自己后座的人看去:“你,让开,姬游,坐过来。” 姬游下意识看向寒宁,整个太学里所有人的都看向寒宁,那些原本在看戏的人视线更是忍不住在寒宁和姬游之间来回转动,想要看看这两人到底是啥关系,就连太子都微微皱眉看着寒宁面露不解。 寒宁见后面那人没动,眉头一挑:“怎么,听不懂我说话?” 坐在寒宁身后的是大统领次子,□□之一,为人挺机灵,鬼点子多,以前寒宁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一看才意识到,他的前面是太子,右边是四皇子,身后是大统领次子,全都是太子的人。 大统领次子魏巡下意识朝太子看了一眼,在太子眼神的示意下连忙收拾自己的东西让出了位子,姬游也朝着寒宁走了过来,刚刚各种言语奚落姬游,欺负的最欢快的小霸王世子一声都不敢吭。他的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一品大将军,哥哥是禁军统领,所以他才能有恃无恐的霸道横着走。可是这些在父母双亡的寒宁面前,那就屁都不是,毕竟给寒宁撑腰的是大宴最有权势的那位。 见姬游安顿好了,寒宁扫了眼似乎懵到还未回神的众人:“他是本王罩着的,以后谁要是欺负他,那就是跟本王过不去。”说着看了那个小霸王一眼:“不信,尽管试试。” 小霸王晋谦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可是下他面子的是寒宁,他最多只能冷哼一声,自己给自己找回场子。 见气氛有些僵持,太子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尴尬:“好了,小谦也只是跟老三闹一闹,宁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谦,老三刚来太学,总要快点融入才行,太傅快来了,大家都入座吧。” 太子发话了,众人自然乖顺听从,坐在另一边的二皇子嘲讽的勾了勾唇,虚伪。 见大家都安静坐下,开始准备书本纸砚,这才朝寒宁笑道:“宁儿最近应是看了不少江湖杂记吧,这行侠仗义的范儿,可真像极了那些江湖游侠。”说着不着痕迹扫了眼寒宁身后那个低着头的姬游。 寒宁抬头看向太子,一句话,便不动声色的在别人心上扎下一根刺。以姬游的生长环境,按照常理推算,这人一定胆小怯懦极端敏感,推及己身,明明身为皇子,别的皇子如天上云朵,而他却是地上污泥,被亲父所不喜。而寒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鲜明的对比之下,对方如游戏一般的出手解救,再被这样扎下一根刺,得来的究竟是感谢,还是怨恨,谁又知道呢。 第63章 可惜了, 太子洞彻人心,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如果姬游真像是太子所想的那种人,也不会在宫中蛰伏那么多年,一朝成年直奔战场寻求出路, 最后还成了最终的赢家。一个有着如此心智计谋的人, 又怎么可能是思想极端的人,毕竟姬游毫无根基从零开始, 若没有自身的人格魅力,光凭出众的能力, 又能吸引多少人愿意臣服于他。 只不过当太子这份心计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寒宁只觉得陌生又难受,让他觉得一股陌生的情绪从心底憋闷起来。他不痛快了,那别人自然也别想痛快:“太子哥哥你说什么呢, 姬游身为堂堂三皇子,晋谦不过一个官宦之子, 本就以下犯上,不知尊卑。以小见大,可见他家教如何,我出面制止不过是让他懂点礼数, 否则以后犯的错更大了,这摊子还不是要让长公主来担,最后劳累的还不是皇叔,太子哥哥却将此时归于行侠仗义, 太子哥哥觉得,这是行的谁的侠?又是仗的谁的义?” 太子从未想过寒宁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以他了解的寒宁,在他那般询问之后,一定会开心的与他分享最近所喜爱的那些杂书,绝不可能这般与他说话,太子一时间被寒宁的反问弄得愣住,因为太过诧异,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能掩饰。好在周太傅正在此时进了太学,见太学内还有人站立闲谈,便先整顿了一番规矩,太子也顺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可是心绪却无法安宁了。 周太傅是知道今天三皇子会来太学,对于这位皇子他了解甚少,只知其母在孕中不知何事惹怒了皇帝,要不是当时身怀龙种,只怕被一怒之下的皇帝给拖出去砍了。不过就算这样,被打入冷宫后,连同这位小皇子也一起幽禁了起来。现在三皇子被放了出来,皇子之间的派系也早已有了划分,不用想也知道三皇子今后在宫中会过的如何艰难。却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三皇子规规整整的坐在了宁王的身后。 周太傅收敛心神开始上课,至于这位三皇子是否能跟上大家,他虽于心不忍,却也顾不上太多了,毕竟这个天下今后将会是太子的,他实在没必要因为一时的不忍,惹来更多的麻烦。 姬游入太学的第一堂课就在这种各怀心思的氛围中开始了,反倒是他,看着崭新的书本,上好的笔墨纸砚,以及坐在他前面的人,实在是没忍住,嘴角勾起了一抹小小的笑意,能入太学于他而言最令人高兴的除了可以学到那些他渴望已久的知识,还能每天见到寒宁,不用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在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的等待中期盼了。 太学是不备午膳的,到了午膳的时间,皇子和一些世家公子们会一起到偏殿中,由各宫各家的奴仆送膳。寒宁的膳食是直接从擎苍殿送来的,规格虽然不能超过太子,但也不差多少,甚至有时候会有一些连太子都没有的刚进贡的新鲜之物,旁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连皇城外的三岁小儿都知道,这位宁王有多得圣宠。 如往常一般,寒宁坐到了自己喜欢的位子上,弘一和弘二将食盒中的菜碟一一取出摆在了他的跟前,太子也朝着他走了过来,随侍在旁的小太监也忙着布餐,等下人都退开后,太子才道:“宁儿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还是哥哥有什么地方让宁儿不高兴了?” 寒宁知道太子肯定会来问他,早就想好了说词,满眼探究又疑惑的朝他看了过去:“有人跟我说,太子哥哥不喜欢我跟除了你以外的人玩,所以那些你不喜欢的人全都被你排开了,我就像个傀儡一样,只能接触到你喜欢的人,是不是真的?” 太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种话是谁跟你说的?!” 寒宁轻哼了一声:“我自己也发现了,我身边所有玩的好的,都是太子哥哥的人。” 太子压下心中的怒意,笑着哄道:“傻宁儿,你跟哥哥最好,那你所结交的哥哥自然也会喜欢,所以自然而然就会交好,是你先交了朋友,哥哥才会与对方结交,而不是要哥哥先喜欢,才让你交朋友的。” 寒宁疑惑的歪了歪头:“是这样吗?” 太子轻笑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告诉哥哥,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了?你就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来质疑哥哥,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不怕伤了哥哥的心?” 寒宁道:“那我要跟姬游交朋友,太子哥哥以后也会喜欢他吗?” 区区一个姬游,太子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别看他是三皇子,重要程度甚至都不及自己身边随便一个手下贵重,他自然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人跟寒宁离心,于是毫不犹豫道:“如果宁儿真的喜欢跟他玩,那太子哥哥自然也会喜欢他。” 听到这话,寒宁才重新露出笑意来,四下找了找,没见到姬游,好像才发现姬游不在这里一样,于是站起来准备去找人:“这家伙又跑哪里去了,我去找他。” 太子都来不及说话,寒宁一下跑没影了。跟在寒宁身边的两个护卫自然追着他们家主子走了,太子朝四皇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四皇子连忙靠了过来:“大哥怎么了?” 太子道:“这两日,宁儿可有接触过什么人?” 四皇子内心无语,宁王在宫中畅行无阻,每天吃喝玩乐连太傅的课业都不用写,哪像他们,下了太学也要勤恳念书苦读,他哪里知道最近这位宁王又跟谁在一起玩。 见他答不上来,太子烦躁的挥手:“行了行了,去吃你的午膳吧。” 四皇子撇撇嘴走了,太子却是皱紧了眉头,这几天寒宁的确不对劲,他此刻才意识到,已经一连几天,寒宁都不曾去找他玩了。 寒宁在学房找到姬游时,他正拿着纸笔,一遍一遍的写着今天刚学会的几个字。虽然所有的皇子,包括太子都在太学念书,但太学的太傅是大能者,每日授课所讲的东西都是为了从小开拓皇子们的格局观,并不是为他们启蒙,所以不管年幼的皇子,还是如太子这般年纪的,都在一起上太学,但下学后回到各自宫中,便有夫子教授更加细致的东西,例如识字启蒙。 看着姬游一笔一划写字的样子,寒宁心口微微发酸,他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真不知道上一世的姬游,在这样的环境中如何捱到成年的。 寒宁走了过去,姬游刚将一个字写完,抬头看到是寒宁,顿时咧嘴一笑:“宁儿你看,我刚写的!” 寒宁小眉头一皱:“不许叫我宁儿。” 姬游的笑容一顿,泛着奕奕神采的眼睛都微垂了下去:“哦,对不起。” 寒宁抿了抿唇,觉得这个样子的姬游不顺眼极了,于是退步道:“你叫我阿宁吧。” 姬游一听,整个人再次鲜活起来,阿宁,阿宁,他好像还没听到谁这样喊过寒宁,瞬间整个心脏里都翻腾着欢喜。 见他笑的眼睛都眯不见了,寒宁移开了目光,看着白纸上一个端端正正的寒字,直把寒宁看的一阵不自在,于是嫌弃道:“写的这么难看,你以后不可以用这么难看的字写我的名字!” 姬游没有丝毫被嫌弃的不高兴,依旧笑眯眯道:“好,我以后一定会练出很漂亮的字。” 寒宁见他慢吞吞的将那张写了寒字的宣纸小心折叠起来,直接伸手抓过他的手臂:“走了去吃饭了,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被他拽着走的姬游道:“没有宫人给我送饭,我准备下学后回去再吃。” 寒宁白了他一眼:“吃我的。” 太子毫不意外的看到寒宁拉着姬游,甚至示意旁边的人多拿一张椅子过来。姬游不喜欢这个太子,不过还是遵从礼节的给行了一个礼,只不过礼还没行到一半,就被寒宁压在了椅子上:“用膳呢,那么磨叽。” 太子笑笑,不以为意,不过看到那个姬游与寒宁同用一碟菜,脸上的笑容减了两分:“今日可是没有宫人为你送膳?” 姬游看了眼太子,太子问话他也不能不答,于是点了点头。 太子顿时沉声道:“这群狗奴才,三弟你放心,下学后,皇兄定会为你解决此事。” 寒宁道:“不用了,都说我罩着的人,当然是我管了。” 太子失笑:“好好,你罩着的人,你来管,快吃吧,折腾这么久,饭菜都凉了。” 用完了午膳,寒宁又将一个冰盒里面的青果分了一颗给姬游,姬游只吃过冷宫里一些树上长出的野果,哪里吃过这种正经水果,自然也不会知道这青果的难得,接过自然就咬了一口,他也不是第一次吃寒宁给的东西了,也算习惯了。 只不过一旁正在饮汤的太子将面色沉进了碗里,青果难栽,产量极少,产地又与皇城距离极远,一路颠簸后还能保存鲜甜的更加没多少,就连太子昨日宫中也只得了几颗赏,如今这太学里不少公子连吃都没吃过,反倒被这个冷宫出来的姬游吃上了,不少人都压制着自己不往太子那边看去,以前这种情况,与寒宁分食的,只会是太子。 寒宁当然知道为什么他将青果给了一颗姬游后,偏殿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了,但他一时手快直接给了姬游,那自然不能再给太子,不说皇叔只给他准备了两颗,要给也是先给太子之后才能再给姬游,所以他只能自己吃掉剩下的那个了。 看着一脸毫无所觉还朝他洋溢着一张笑脸的姬游,寒宁再一次感叹,无知才是福啊。 一个宫的设立,基本规制是十二个奴才,外院四人,内院四人,贴身伺候的四人,这是宫奴,并不算一些主子们身边跟随的。每个月根据各宫主的位份领取份例,妃子有妃子的,皇子有皇子的。宴国的通用钱币是金银铜,百铜为一银,十银为一金,在坊市十铜能买一只鸡。 宫中没有品级的皇子一个月的份例是百银,每天都有鲜肉蔬果分发给各宫的小厨房,整个宫人的开销都在分发之列,若有不够,那就自行贴补。除此之外各种布匹衣物都在份例当中,根据品级各有不同,虽然都有严格的规章制度,但分发的那些东西却有好坏之分,像姬游这种,只怕即便分量足够了,分发到手的也都是些碎角之物。 寒宁跟着姬游回宫的时候,一直都快走到内院里,都没见到一个太监宫女,寒宁看向姬游:“你宫中分发了奴才?” 姬游点头:“有的,不过宫里也没什么事...” 寒宁直接朝自己身边的几个太监道:“你们去把这个宫里所有人的都找过来。” 几个太监领命而去,过了片刻,一群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见到寒宁,就脚软的趴到了地上:“奴见过宁王!” 寒宁道:“他们刚刚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太监上前了两步,指着衣衫有些不整的几人:“这几人在房中呼呼大睡,那两个宫女坐在内院偏殿里偷懒闲聊,这个老嬷在厨房里大口吃肉,至于这两个,正在投壶玩乐。” 寒宁看向姬游:“你搬来之后他们一直都是这样?” 姬游道:“我在整理自己的东西,还没管过他们。” 寒宁轻笑了一声:“什么时候皇子还需要自己整理东西了,这些宫人既然尽不到自己的职责,不要也罢。” 跪在下面的人有些忍不住心中一喜,谁不知道皇帝有多不喜这个三皇子,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甚至还被传是不祥之人,跟在三皇子身边,日后的光景可想而知,离了也好。 结果没想到,宁王的下一句便是:“万通,投壶的那两个,偷吃的那个,直接拖出去杖刑五十,其余的杖刑三十送回内监院。” 这一下众人满面惊恐,开口就想求情,别说三十杖了,那样的粗|棒打上二十杖人半|身差不多就废了,那些五十杖的,估计没打完人就断气了。不过不等他们开口,跟在寒宁身边的那些太监们一齐上前,将众人捂嘴给拖了出去。 姬游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寒宁,对寒宁动辄杖刑的行为没有半点不适,还觉得这样小小人,满脸严肃的样子可爱极了。 寒宁看了他一眼:“等下我会让人重新送人过来,你才刚搬进来,自己好好适应吧,有什么事尽管去找我,你先休息,我走了。” 姬游一把将他拉住:“阿宁。” 寒宁回头看他:“怎么了?” 姬游松开了手,略羞涩道:“谢谢你。” 姬游成年后的体格还是不错的,虽然早前在冷宫里亏损了一些,以至于现在明明比他大几岁,看起来却比自己更加瘦小,但是后来出了冷宫,别的不说,膳食上总不至于再挨饿,身体也就长起来了,想到后来姬游成年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这个瘦小表情羞涩的姬游,寒宁忍不住笑着伸手捏住了他的脸。 寒宁走后,姬游坐在空无一人的宫殿里,摸着好像还残留着寒宁身上那股香甜的脸颊,笑眯了眼。 有寒宁放话罩着,当天又将他宫里那些不尽心的奴才换了一批,谁知道现在姬游虽然不得圣宠,但却入了寒宁的眼,不管寒宁对他的兴趣能持续多久,至少目前是不能惹的,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姬游的日子过得挺舒心。 每天可以学到新的知识,每天都可以见到寒宁,他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眼看着这位三皇子跟寒宁越走越近,太子有些急躁起来,他不知道寒宁突然的转变是为什么,他查过寒宁身边的所有人,除了这个新冒出来的姬游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而寒宁对他的疏远,好像就是从姬游出现开始的。 太子查来查去都没查到别的原因,那就只有可能是寒宁将姬游当成了新奇的玩具,如今兴趣正浓。可是一个玩具玩久了,总会玩出些感情来的,这就不是他想看到的了。 练武场上,寒宁费力的拉着弓,用力用的小脸通红,刚跑了二十圈,又是满身热汗,连外袍都脱了。一旁早就将五十弓练完的姬游拿着水壶和软帕,不时的给寒宁擦擦汗,等最后一弓|射|出去之后,连忙递上水壶,给寒宁揉捏着手臂。 寒宁微微|喘|气的看了姬游一眼,这才离开冷宫月余,姬游的身高似乎有点超过他一点点了,体格那是健壮了不少,武夫子还说,姬游是个练武的材料,关键是还不怕苦不怕累,难怪上一世成年之后姬游直奔战场了,人家天生就是这块料。 弘二取来了干净的衣衫:“主子,去换一套吧,免得着凉。” 寒宁点点头,拖着酸软的腿脚往内殿走去,弘二恨不得将主子给背过去,心疼道:“主子何必这么辛苦,只要稍微练一下强身健体即可,何必勉强五十弓,明日这手怕是完全不能动弹了。” 寒宁道:“武夫子既然布下任务,那证明这个任务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怎可一直偷懒,不学些本事,以后若是没了身旁伺候的人那该怎么办。” 弘二连忙道:“怎么可能没有,弘一弘二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主子身边的!” 姬游也心疼道:“我也不会。” 寒宁轻哼了一声:“靠人不如靠己。” 还没走入殿内,寒宁突然觉得腹中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疼的他下意识双手|插|入腹中蹲了下去。 弘一弘二脸色一变:“主子!” 姬游也脸色大变:“阿宁!” 寒宁瞬间白了脸,冷汗直冒,腹中的绞痛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剧烈,就像有一只手,在他肚肠内肆意搅动,疼的他眼前阵阵发黑:“好疼...” 姬游刚准备将寒宁抱入殿内,就被跑过来的太子大力的推开,太子脸色焦急的喊道:“快去宣御医!” 宴国最尊贵的宁王在武场出了事,那些武夫子简直被吓得两腿发软,还好太子在这里,还能沉稳的主持大局,不至于乱成一团。 寒宁被太子抱进了殿内的睡榻上,弓着身子双手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肚子,腹中如刀绞一般,他长这么大,就没承受过这样的剧痛,恨不得按穿自己的肚子来压制这股疼痛。紧紧咬唇汗如雨下,连动一下都恨不得疼死过去。 太子试图将他的手拿开,可是微微一碰他就疼的|呻|吟,弄得太子连碰都不敢碰,一叠声的让人快点去找御医,去告知皇上。 宴皇正在内殿与重臣开着小会,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忙的来禀告此事,宴皇瞬间脸色大变,连轿撵都等不及,直接御马赶去武场。 到了武场,看到武殿外跪了一地的人,心中越发慌乱,等见到已经痛到神志不清的宁儿时,生生将雷霆震怒给压下,等御医诊断过后才上前沉声追问:“宁王如何?” 御医抖抖索索道:“初,初步查看,宁王应,应是...中毒。” 中毒二字一出,宴皇眼前一黑,无法克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宁王若有不测,朕要所有人陪葬!” 寒宁解毒的时候,宴皇在外侧询问整件事情的经过,将整天寒宁入了口的东西全都查验了一遍,就在最后寒宁喝过的水壶上,发现了余毒,所有碰过水壶的人,给寒宁送水的人,全都被看押了起来。尤其是那些跟在寒宁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这次哪怕宁王没事,他们恐怕也难保小命了。 弘一弘二是寒宁的护卫,更是寒宁的外家莫家训练出来的人,忠心程度皇帝不会怀疑,所以只是收押看管,而最后接触过水壶的姬游却不好过了,皇帝连问都没问一声,就将他连同那些牵扯进去的宫女太监们一起杖刑三十后收押了。 姬游知道阿宁中毒是因为水壶后,一声不吭的承受了杖刑,如果不是他将水壶给阿宁,阿宁说不定就不会中毒,刚刚阿宁疼成那样,他看着简直就像有人用刀子刮在他的心口一样。他甚至希望棍棒重一点,再重一点,好像这样就能分担掉阿宁身上的痛苦一样,最后在一众宫女太监的凄惨哀嚎声中,打满三十棍的姬游直接晕了过去。 深夜,姬游在监牢中醒来,微微迷茫后,眼中一片冷光渐渐凝聚。 第64章 寒宁悠悠转醒,入眼的是房梁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飞龙, 上一世成年之前, 虽然不如小时候那般在擎苍殿内过夜,却也没少在龙床上小睡, 对眼前的景象熟悉的很, 看来皇叔都没放心让他回宫, 而是带到了擎苍殿里。 正这么想着,一张温厚的大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宁儿?宁儿可是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告诉皇叔。” 寒宁努力睁眼朝宴皇看了一眼,声音虚弱沙哑道:“疼...” 宴皇心疼的不行,可是他也知道,刚刚祛了毒,性命虽然无虞, 但身体的损耗却是一时之间弥补不回来的, 总会有些难受,于是只能软语安慰:“乖宁儿, 待会儿吃了药再睡一觉就好了。” 寒宁嗯了一声,却没再放任自己睡过去, 而是转着眼珠子四下找人。 见寒宁如此, 宴皇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于是拍着被子轻哄道:“宁儿放心,你身边的人皇叔都没动,只是看押起来了,就算有什么决策,也等你好了再说。” 寒宁闻言松了口气, 就怕宴皇一怒之下血洗后宫,只不过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姬游呢?” 见宴皇不说话,寒宁无力的拽着他的衣袖,微微皱眉道:“皇叔你不会杀了他吧,是谁,都不会是他的。” 除开感情不谈,哪怕就是利益,在这个宫里,最不愿意他出事的恐怕就是姬游了。更何况,他相信姬游是真心对他的,虽然上一世貌似眼瞎了一世,但重来一次,总该擦亮了一些。 寒宁都知道的事情,宴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虽然不曾左右过寒宁身边的人,但能跟近身边的,都在他的眼睛里盯着呢,如果没有寒宁护着,姬游即便是出了冷宫,也绝对是连得宠的宫奴都不如,哪会像现在这般。只要不傻的,只有巴望着寒宁的好。只不过昨日他怒上心头,又急的失了理智,什么都顾不上了,这才下了杖刑。等火气散去,加上寒宁的毒已经清了,今天早上就将人放出来了。 听到寒宁这话,宴皇连忙将他的小手放进了被子里:“乱想什么呢,不过是挨了几棍子,现在已经送回他宫中了,死不了,比你还生龙活虎呢。” 寒宁偏头在宴皇的掌心蹭了蹭:“皇叔,我肚子好疼。” 宴皇心疼的不行,急忙招来御医,又是一片忙乱。 等寒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弘一弘二已经被放出来,正守在他的床边,宴皇不在,不过太子却在。 吃了几贴药,虽然腹中依旧闷痛不止,但好在并不剧烈,还算能忍受,现在宴皇不在,他也无须撒娇邀宠,自然默默忍耐。 太子见他醒了,拿起一旁的湿帕给他擦着额间的冷汗,声音透着心疼和关心:“宁儿可还难受?御医在外候着,若是难受极了,就叫御医进来瞧瞧。” 寒宁看了他一眼:“皇叔呢?” 太子道:“父皇去处理政务了,刚走没一会儿,这次事情,父皇已经将政务积攒了三天了,不得不去处理,宁儿乖,太子哥哥在这里陪你。” 寒宁道:“姬游呢?” 太子瞬间脸色冷了几分,似乎怨怼不少:“宁儿你还惦记着那个姬游,你可知这次你中毒,与他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拿给你的水壶,你又怎么会造这番罪。” 寒宁垂下眼眸,苍白的嘴角缓缓勾起:“在太子哥哥眼里,宁儿是这般傻的吗?” 太子一愣:“宁儿这是说的什么话?” 寒宁翻了个身:“我累了,太子哥哥也回去休息吧。” 弘一看都没看太子一眼,替寒宁盖好了被子,放下了床帘,直接将太子阻隔在外。 太子神情莫测的盯着床帘后的寒宁看了一会儿才道:“那宁儿你好好休息,哥哥明日再来看你。” 听到太子离开的脚步声,寒宁无声一叹,真狠啊。未来的变化真是令人防不胜防,指望着对未来二十年的先知混日子,显然是不行了。 姬游拖着一身伤回到自己的寝殿,对押送他的侍卫冷漠粗鲁的态度并未在意,只是寒着一张脸的模样令守在殿中的宫奴都下意识不敢上前。 他们这些宫奴都是后来宁王给换上的,而姬游也不是难相处的主子,甚至因为能不假手于人的事情都自己做了,没事根本不会找他们,越发让人觉得这位冷宫中的出来的皇子不像个皇子,哪怕上面因为有宁王压着,让他们不敢在宫事上怠慢于他,内心却也是不怕的。这还是头一次,他们觉得三皇子身上有着一个皇家子的威严。 有一个小宫女壮着胆子上前,说话声音细小哆嗦:“殿下,可要伺候您更衣?” 姬游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去将我屋内床头的木盒子取来。” 小宫女连忙应了一声快速跑离了大殿。 姬游扫了眼战战兢兢的宫人,皱眉道:“你们下去吧,不要在我眼前晃悠。” 众人只当他挨了刑不高兴,连忙应声退下。 姬游看着空空的大殿,没想到他竟然又回来了,只不过跟上一世不同,上一世他上了一年多的太学,快满十二可以出宫建府之前,才被安排住在这里,这一世却是一出冷宫就住进来了。 而且上一世寒宁年幼时也不曾中过毒,这一世却中了毒,万幸那毒并非致命无解,只是多少要受点苦头,否则他焚了这皇城也要拉着所有人陪葬! 谁给寒宁下的毒,姬游不需要去找证据调查也知道,寒宁身边被皇帝保护的密不透风,唯独的缺漏却是太子,谁都知道太子与寒宁情同手足,是除了宴皇之外,寒宁最亲近的人,寒宁中毒,别人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太子。 寒宁身为异姓王,父母双亡,又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唯一让人视为眼中钉的地方就是宴皇简直不讲道理的宠爱,可也是因为这一点,许多人都对他巴结交好,以期望宴皇能爱屋及乌。 要不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寒宁的死亡,谁又能想得到,这世上对寒宁恨之入骨的,竟然是他最亲近的太子哥哥。 但太子露出自己满满恶意的时候是在后来宴皇病重,那时太子已经权势稳固,完全无需再仰望任何人,甚至按照太子原本的计划,是让寒宁在宴皇之前毒发身亡,让宴皇亲眼看着他比亲儿子还要疼爱的人惨死的模样,却没想到宴皇早已油尽灯枯,先熬不住了。 现在太子还算年幼,二皇子的母妃同样出身不凡,要不是早早就立了太子,太子之位现在归属于谁都还不一定。所以太子还需要利用寒宁来固宠,如果寒宁有个什么意外,二皇子恐怕是最得利的人。但二皇子,是不可能给寒宁下毒的,也就是这个毒,只会是太子所下。 姬游皱眉沉吟着两世的不同,甚至想到他既然能回来,那么别人是不是也能,如果太子是重生的呢,他已知未来的走向,会不会打算先借宴皇的手除掉二皇子。不过姬游刚这么想就否定了,如果太子是重生的,那他要除掉的第一个人,应该是自己。 正费解时,小宫女已经抱着木盒过来了,姬游挥退宫女,打开了木盒,木盒中静静躺着一枚土黄色雕工粗陋的玉佩。 冷宫缺衣少食,他的童年是在饥饿和寒冷中度过的,有一年甚至一个多月都没人送食物来,他是靠吃草吃虫吃树根活下来的,这玉佩就是他在挖树根的时候,从后宫的梨花树下挖出的,除了玉佩,还有一枚玉戒指,只不过当初他年岁幼小,戒指无法佩戴,他就将戒指埋了回去,只拿出了玉佩,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件玩意,珍惜的很。 上一世他原本打算将这枚玉佩送给寒宁当生辰礼物,最后却因种种原因没能送出,看来这一世,他同样送不出去了。谁会知道,江湖第一大盟七曜盟的盟主印信,会埋藏在冷宫的梨花树下。 寒宁已经能正常用膳的时候,宴皇才解了禁,允许旁人探视。但敢来擎苍殿探视的也没几人,一连数日寒宁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在太子来探视的时候直接睡下。一次两次还好,次次如此太子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初衷本意是让寒宁疏远姬游,哪怕寒宁不愿意疏远,发生了中毒的事情,还是经由姬游的手,父皇也会强迫他疏远。可是父皇非但没有这样做,还将姬游给放了出来,而剩下那些经手了水壶的都还关押在天牢中,竟是准备等着寒宁身体大好,让他自行处理。 父皇的行为超出了太子的预料,以父皇对寒宁的看重,他以为事发之后,父皇一定会雷霆震怒,不说全部,至少也要打死一片,以前寒宁因为下人的疏忽夜里着凉,父皇震怒的打死了他身边的两个贴身太监,可是现在情况超出预料的平静,他也越发心慌。加上寒宁近日以来对他越来越冷淡,要不是母后说已经扫尾干净绝对抓不到把柄,他都快要乱掉阵脚了。 眼看着寒宁又以不舒服为由准备休息,太子直接坐到了他的床边:“宁儿,你近来是越来越与哥哥生分了。” 寒宁直直的看着太子:“刚刚用过膳,肚子里难受,御医说这毒虽然及时解了不伤及性命,却因为我年幼,肠胃娇嫩损伤较大,以后只要水食过腹总会难受一阵,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太子顿时眉头一皱,表情无比心疼道:“宁儿放心,哥哥一定会找出下毒的人,给你报仇!” 寒宁轻叹了一声,再次背过身去:“我累了。”他就不该心存妄想,上一世二十多年的感情,他都能狠下心毒杀,这一世,还指望他因为年幼就心存仁善吗,要是真有半点心疼不舍,又怎么会因为想要他疏远姬游而下毒。 寒宁躺了一会儿,觉得有人在拨弄他的头发,转头一看,竟然是二皇子。二皇子对上他的目光,只是挑了挑眉:“所有人都来,我若是不来,显得我心中有鬼,我就随便坐坐,你睡吧,坐会儿摆摆样子我就走。” 寒宁对二皇子其实还好,要说厌恶,也并不曾厌恶,只是因为以前二皇子总跟太子作对,连带着他也觉得二皇子嚣张跋扈,这才不喜欢。但真要说起来,二皇子对他虽然亲近不足,却也不曾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至少,没有伤害过他。 现在看二皇子面上摆着不在意的样子,却在他刚才翻身过来时,被他发现了来不及掩饰的关心,寒宁忍不住笑着喊了一声:“宓宣哥哥。” 二皇子顿时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寒宁:“你这是被毒傻了?” 寒宁道:“宓宣哥哥说什么有鬼?” 二皇子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现在外面都在说,是我下毒害得你。” 寒宁道:“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皇叔会处理的,宓宣哥哥你别怕。” 二皇子直接翻了个白眼:“我怕个鸟!”说着看向寒宁:“你不信是我下的毒?” 寒宁点头:“嗯,不信。” 二皇子再次嗤笑了一声,甩着衣袖走了,连他的母妃都怀疑他,甚至惊疑不定的询问他,还说如果真的是就帮他善后,没想到这个当事人倒是相信他。 又过了片刻,明显刚从武场下学的姬游也来了,这些天皇上不许外人探视,姬游每天就在殿门口坐一会儿,等允许人探视了,就会下学后在床边坐一会儿。 看到姬游,寒宁才从床上坐起来,刚准备伸了懒腰松松筋骨,就被姬游按住:“你身体还没好全,别乱动,躺累了我给你按一下。” 寒宁朝他背对身去:“那你给我按按脖子吧,这里好累。” 姬游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力度可以吗?” 寒宁嗯了一声:“如果以后你皇子当不下去了,靠这个营生也是挺有前途的。”之前他都没发现,姬游按摩这么舒服,就好像十分熟知人体穴位,没一下都按在了点子上,这份功力连弘一都比不上。 “今天上学有人为难你吗?” 姬游闻言一笑:“放心吧,没有的,你好好养身体,别|操|心我了。” 寒宁回头看了他一眼:“真的没有?” 姬游点头:“真的没有。”他从来不曾将那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至于太子,这些天大概因为寒宁对他的冷淡有些慌神,都自顾不暇了,那还有时间排挤他。 摸着寒宁细瘦的小骨头,姬游道:“等你好了,我教你练武吧。” 他后来离宫之后去了战场,又因为黄玉的暴露得知了七曜盟的存在,七曜盟是认信物不认人,但也要有能力服众才行,虽然过程艰辛,但最终结局是令人满意的,这一世那些艰辛的过程他不必再受,那些精炼的武学心法早已烂熟于心,比上一世早十年修炼,这辈子武功定然会有所超越,如果寒宁也能学一身本事,今后如果遇到什么意外,也能自保,虽然他会努力将所有的意外都隔绝在外。 寒宁道:“你会的还不是武夫子教的,跟你学还不如跟武夫子学呢,而且我已经想好了以后要学什么了。” 姬游好奇道:“学什么?” 寒宁道:“学医!”他觉得自己定然十分有学医的天赋,就好像之前中毒昏迷时,有人将一些医书生生灌进了他的脑海中,一些脉案,草药,药方,只要触及到,他脑中自然就会有所反应,就像现在,他都能自己给自己把脉了,而且还能根据自己的脉案调整御医开的方子。 之前御医说他内腑受损只怕会影响终身,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至少他一下子就能想到十多种断根的治疗办法。 这种情况太神奇了,神奇到他都忍不住神鬼论了。不过他都能死而复生,神鬼论倒也不是没可能,反正都是于他有益处的事,所以他只要借着学医的名头将那些好像被灌输进来的知识融会贯通,别的不说,给皇叔调养一下身体多活几年,防着自己再次被毒死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寒宁说要学医,姬游想了想也是赞同,学医同样能自保,至少那些想要下毒的,在下毒之前都会掂量一下,而且寒宁从小娇养吃不得半点苦头,学武对他来说的确苦了些,以后多找些高手近身保护也是一样。 在寒宁终于活蹦乱跳的时候,皇帝也查到了下毒的人,不过很显然,这人是被人推出来当枪使的,一个早前跟在寒宁身边,却因为照顾不周被宴皇打死的太监,其弟为兄报仇。在各种证据被搜刮出来之后,这人直接服毒自尽了,事情在这里看起来算是有了个结果,但宫里的都不是傻子,谁都有眼睛,一时间整个皇宫都好像安静了下来,生怕惹出什么动静被宴皇拿来泄恨。 宴皇的确心中不满,他的宁儿遭受了这般罪,而暗中对他虎视眈眈的是谁他都不知道,要不是宁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按照他的行事风格,身边所有人全部处死,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才行。 一个心疼,宴皇差点将半个私库的宝贝都送到寒宁宫中慰问了,如流水一般的赏赐,一天赏三遍,再次刷新了后宫众人对宴皇宠爱的认知。 知道寒宁现在对学医有兴趣,各种名贵的药材尽往他宫中送,这下连御医院都有些眼红了。 那些药草,全都被寒宁拿来给姬游泡澡了。 弘二看着滚烫的水温,辛辣的药材味,刚刚只是伸手再浴桶内搅拌,手掌都刺的疼,现在看着坐在浴桶内面不改色的姬游,忍不住朝一旁的寒宁道:“主子,这方子,真有用?要不给御医看看吧,这要是将人泡坏了怎么办?” 寒宁轻哼一声:“我说有用就有用,你和弘一不敢尝试,那是你们的损失,等着吧,我一定会将姬游泡成一代大侠的!” 弘二忍不住腹诽:“大侠要是泡泡就能成,那岂不是全都是大侠了。” 泡在浴桶内的姬游却是朝寒宁笑道:“我觉得有用的。”这话并不是哄寒宁开心,而是刚泡时的刺痛,很快就化作一股气流在他体内游走,结合他近期才开始修炼的心法,只觉得一遍一遍下来,打通了不少筋脉的淤塞,如果能这样借以药浴修炼,定会事半功倍。 他这一世本就比上一世修炼的早,筋骨都还没定型,现在被药浴一泡,更加如有神助。 听到姬游的话,寒宁略得意的抬了抬下巴:“还是姬游有眼光,不过这个药方有些刺激,药性比较烈,我看你的效果后面再改改,等改到最温和的时候,我自己也来泡。” 弘二顿时苦瓜脸:“别了吧主子,泡坏了怎么办?” 寒宁摆摆手:“这不是等在姬游身上试验好了我再尝试嘛。” 弘二立刻双眼同情的看向姬游,这位三皇子,真是太可怜了。 姬游却是笑意吟吟的看着寒宁,能被寒宁拿来试验的待遇,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姬游的药浴还没泡完,栖凰殿就派人来传话,说皇后想他了,想见见他。 中毒的时候皇后也是来看过他,但当时皇叔对谁都不相信,于是谁也不允许多待,等他身体好了,又一头扎进了各种药草当中,的确都没去栖凰殿请安。 寒宁毫不意外的在栖凰殿看到了太子,一见到寒宁,皇后慈爱的朝着寒宁招手:“宁儿快来,皇婶给你做了一套猎服,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去年的已经不能穿了,快看看新衣服大小合不合适。” 寒宁笑着走了过去:“皇婶,太子哥哥。” 太子笑着牵过寒宁的手:“你这几日埋头各种药材,连太学都不上了,哥哥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啊。” 寒宁笑了笑没说话,太子眼睛一暗,皇后眼眸微闪,随即继续亲昵的拉着寒宁的手,拿着猎服在他身上比划:“大小差不多,宁儿你素来喜欢白色,这是新进的料子,你摸摸看,可软和了。” 寒宁不失礼貌的笑道:“谢谢皇婶,我很喜欢。” 皇后又忍不住叮嘱道:“过几日你们要随陛下出行,猎场危险,刀剑无眼凶兽又多,宁儿你还小,切记跟牢了太子哥哥,别乱跑知道吗?” 寒宁笑道:“皇婶放心,皇叔自会顾好宁儿,皇婶还有别的事吗,天快黑了,再不回去待会儿夜路不好走。” 皇后笑容不变的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让寒宁随行的太监端走了衣服。 看着身后灯火辉煌的栖凰殿,寒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他的娘亲也在世,会不会也像皇后那样,对自己的孩子无条件的庇护。 寒宁离开后,太子笑脸一收:“母后你看到了吧,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皇后眼神凶狠的朝着太子看了一眼:“怪谁?全都怪你!好好一盘棋,要不是你自作主张怎么会这样!差点还被你父皇查出来了,你这个太子之位是不是不想要了!你要是不想要了就早说,免得我费尽心思为你谋划!” 太子的气焰一下子就消了下去,却还是心有不甘:“我只是一时冲动。” 皇后冷冷的看着他:“一时冲动,那你就继续冲动好了,我百般说与你听你不听,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诫你,你若是不听话,今后母后再也不会管你,母后还年轻,这辈子并不是只会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皇后说完直接拂袖离去,留下一脸惨白的太子,有时候那种执拗的恨意,都是在一些人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成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对寒宁失忆的事情有疑惑,解释一下,寒宁在第一个世界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都给了小攻,所以等于游戏经验值全部清零,经验值是慢慢累积的,寒宁的力量也会在一个个世界里重新积攒,记忆到了时候自然会全部恢复. (其实只是觉得抹掉记忆完全带入每一个世界会单纯的比较好写而已...) 第65章 秋狝一直是各诸侯贵族们最喜欢的游乐项目之一, 而游戏的方式也多种多样。宴国崇尚武力, 算是以武治天下, 武人的身份比文人高得多,就连寒宁这种深宫王爷, 小时候也没曾少过武场|操|练。每年的秋狝如无大事, 一般都不会缺席。 猎场分为两层,外围猎场和内围猎场, 一般内围猎场是清理过的,只会留下一些杀伤性不大的猎物, 例如彘, 鹿, 狐, 羊等较为温顺的动物, 让年岁不大的皇子们以及贵族公子们|射|杀玩乐。而外围则是狼,虎, 熊这些凶猛之物, 是留给武臣等官员|射|杀。 一般秋狝除了比拼猎物的多少, 还会将活捉回来的凶兽围困, 让两名勇士角逐捕杀, 观战的人甚至还会投注, 整个一大型合法|赌|博现场。最原始的狩猎往往会激起人们最原始的野性, 厮杀角逐的快|感让人沉迷,也只有在秋狝的时候,众人才会肆无忌惮的宣泄, 大环境如此之下,哪怕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会忍不住热血沸腾,更何况那些武士。 寒宁以前也特别喜欢秋狝,每当差不多快到秋狝的时候就早早的让人准备起来,有时候还会跟太子相争谁会拔得头筹,虽然每次太子最后都会偷偷让着他。不过再世重来,他似乎对以前最喜欢的秋狝都没什么兴趣了。 看着太学中的那些人争吵着今年谁会是狩猎最多的人,寒宁意兴阑珊的打着哈欠。 太子在他那里碰了几次软壁之后倒是很想放弃,他自幼被封为太子,虽然寒宁在父皇那儿更加得宠,可是身为太子,一国的储君,无论什么事都是独一份的,从小享受着独一份的待遇,被众人追捧,他早前能哄着寒宁也是因为寒宁也喜欢追着他玩,现在寒宁对他冷淡了,再让他热脸贴上去,他的自尊骄傲都不允许。 可是让他完全的弃之不顾那也明显不行,他需要皇宠固位,就不能少了寒宁。见寒宁身边四下无人,太子沉了沉气,满脸笑容的朝他转过身去:“宁儿今年可还要与哥哥比赛?” 寒宁静静的看了太子片刻,才道:“太子哥哥忘了我刚中毒未愈吗?” 太子一愣,随即露出懊恼的表情:“看我,宁儿身体还没好全呢,宁儿想要什么猎物,哥哥去给你猎回来可好?” 寒宁笑了笑:“我想要什么自然有皇叔给,无须太子哥哥费心。” 太子微微皱眉:“宁儿,你对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近日你的言行越来越奇怪。” 寒宁凑近了太子几分:“我有没有误会,太子以为呢?我再说一遍,别把我当傻子,事不过三。” 寒宁说完直接转身就走,动静大到座椅的声响让整个太学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只看到寒宁的面无表情离开的模样,和太子的面沉如水。 以往两人好到同进同出,这几日着实古怪,现在更像是闹翻了,他们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却也不敢贸然打听,这会儿见到明显不欢而散,刚刚还笑闹的众人连忙回到了各自的位子,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惹怒了面色黑沉的太子。 众人怕惹怒太子,二皇子却不怕,他虽然有些意外寒宁直接对太子黑了脸,但这场面实在是看得人太高兴了,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寂静的太学内,二皇子的笑声越发显得诡异,太子冰冷的目光扫了过去,二皇子懒散的挑眉:“看我做什么,你的宝贝金疙瘩要飞走了,你还不去追?” 太子冷哼一声,不欲与他计较,这时姬游拿着新领的白麻纸进来,直接往自己的位子走去。 太子跟寒宁之间的问题,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姬游而起,一时间太子恼怒的猛一拍桌:“放肆!你这个罪妇之子,见到本太子竟然如此无礼,来人,将他给我拖出去杖责三十!” 太子身边的太监连忙应声进来压人,姬游两脚踹过去,两太监哀嚎倒地,腿上鲜血如注,甚至腿骨外露。 谁都没想到,姬游敢反抗,谁也没想到,他下脚如此之狠,在姬游来太学第一天就狠狠欺负过他的长公主之子晋谦,下意识觉得自己的腿骨隐隐作痛。 太子也被姬游的反抗弄懵了一瞬,姬游冷冷回视:“敢问太子,我如何无礼了?” 太子面目森冷:“见到本太子不下跪行礼,这就是你学的礼节?” 姬游轻笑了一声:“这里是太学,礼已经行过,莫非太子口中的礼节就是见到你就要下跪?那这太学里众位皇子公子干脆别坐着了,全都跪着学吧,太子是这个意思吗?” 太子眼露杀意:“姬游,你以为仗着宁王,就能如此猖狂吗?他能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姬游闻言又是勾唇一笑:“太子放心,这种小事就不劳太子忧心了。”说罢不再搭理太子,任由他气得跳脚。 回到座位后,姬游还嫌不够地道:“太子殿下日后可要看管好你的狗,虽然是条狗,但打死了也是一条命。” 太子张嘴就准备问罪,下手如此狠毒,尤其是动的还是他身边的近侍,这也够惩治姬游了。 不过他还没开口,姬游就打断道:“无论我母妃有何过错,我都是三皇子,父皇既然没有废黜我,那我就该享有皇子之尊,一个狗奴才随便就对本皇子动手,太子身边的人若是就这般礼数,那我可要去找父皇好好说一说了,省的今后太子被这些奴才带偏了,失了一国储君的风度,那就太丢人了。” 一连看了两场戏,还是不带停歇的,看着太子暴怒却无法发泄的脸色,二皇子直接笑到拍桌:“今天这太学没白上,哈哈哈哈哈。” 下了太学,姬游准时准点的去长宁殿报到,看到寒宁正拿着长针在一个满脸生无可恋的小太监身上扎着,小太监已经被扎成了刺猬,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趴着不敢动弹,就连一旁的弘一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同情。 见到姬游来了,寒宁笑道:“听说你今天把太子气到直接拂袖,连剩下的半堂太学都没上,下午的演武场更没去。” 姬游满脸委屈小可怜:“他先找我麻烦的,还准备让人抓我去打棍子,我就踹了那两个太监两脚,谁知道他们那么不经踹,一下子就腿就断了。” 寒宁听的嘴角微抽,上下打量了姬游片刻,这家伙真的是伙食跟上了,就像吃了饲料一样蹭蹭往上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好药材给他泡多了,这段时间力气是越来越大了,感觉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他真的能徒手撕鬼子。 嗯?鬼子? 见寒宁沉吟不说话,姬游蹲在了寒宁的旁边,明明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皇子了,还是将自己缩成一团:“阿宁,你是不是生气了,那我以后不跟太子对着干了。” 寒宁回神看了他一眼:“没,我在想什么是鬼子。” 姬游:“鬼子?” 寒宁摸了摸下巴:“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姬游哦了一声,视线对上那个可怜的小太监,便忍不住道:“阿宁,你在给他治病吗?”什么病需要扎的满身针。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熟悉穴位,只可惜这针打磨的不够好,总感觉还能打磨的再精细点,粗细不同,长短不一,又金有银才好。” 说话的时候,弘二从屋内抱出一套猎服,全黑色,用金线镶边,银黑色的线刺暗花,低调又华丽。 寒宁朝姬游挥挥手:“你去把衣服试一试,大小不合适再让弘二改。” 姬游没想到寒宁竟然会帮他准备衣服,上一世寒宁已对他极好,不过平日几十上百人上赶着伺候的小王爷即便有心,也注意不到这种小事上来,所以看着这套猎服,姬游是有些意外的,却也满心欢喜,十分听话的抱着衣服就跑到一旁去换了。 寒宁见姬游欢喜的摸样,忍不住感叹了一番,到底是缺失了童年的小孩,一套新衣服就高兴成这样,再对比上一世最后黄袍加身的样子,竟然莫名有几分心酸。 秋高气爽,宴皇出行,寒宁理所当然的坐上了宴皇的御撵。除了太子单独占据一辆马车。以往太子这一辆都能省了,因为他会跟着寒宁一起上御撵,今年他怕寒宁能在父皇面前直接将他赶下车,以防万一还是乘坐自己的车辆比较安全。其余皇子共乘一辆,随行的公子们要么骑马随行,车架也是多人同坐,否则算上朝臣,那出行的架势就太浩大了。 很明显被人刻意为之,姬游没有上皇子马车,反倒是被安排在了一群武将公子的马车上。太子的用意也很明显,身为皇子却没有皇子的尊荣,一般自尊心强的都受不了。不过这反倒令姬游舒服了几分,比起那些个笑里藏刀的皇子,他更喜欢跟单纯的武将在一起。 宴皇早就听闻他家小宁儿跟太子闹翻了,这会儿见宁儿并没有邀请太子同坐,宴皇好笑道:“你太子哥哥怎么你了?听说你小脾气大的很,好几次都当众给太子冷脸。” 寒宁撅着嘴不满道:“皇叔这是来给你儿子找回场子吗?” 宴皇捏了捏他简直能挂油壶的小嘴:“你个小白眼狼,皇叔真是白疼你了!” 寒宁打掉宴皇的手,爬到他身上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腿|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宴皇:“那我要是以后都不喜欢太子,也不喜欢皇后了,皇叔会不会也不喜欢我了?” 宴皇最见不得的就是他摆出可怜样,连忙往怀里抱了抱:“怎么会呢,皇叔是不是最喜欢你的还用问吗,告诉皇叔,为什么突然不喜欢太子和皇后了?” 寒宁拽着宴皇的衣带道:“那天我去找太子哥哥玩,我听到太子在跟皇后说话,皇后在问太子的学业,还问我在太学表现如何,太子说我最近跟姬游走的很近,皇后就说,一个冷宫出来的皇子,若是看不顺眼赶走就是,太子没说话,皇后又说,让太子好好将我拢住,这样才能固宠。” 宴皇轻抚着寒宁的脑袋,语气听不出喜怒:“皇后这样说?” 寒宁点头:“嗯,我亲耳听到的,所以太子对我好,只是因为皇叔喜欢我,利用我固宠,皇后对我好也不是真的,我不喜欢他们了!” 寒宁真真假假一说,倒不是想要将太子如何,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后,若是不犯违逆大罪,基本都不会如何,但却可以让宴皇多一分防备。上一世,皇叔一开始身体还可以的,是后来一年寒冬染了风寒之后,身体每况愈下,不过他也听过一些传闻,据说是皇后想要邀宠,用了虎狼之药,结果伤了皇叔的身。那时候寒宁自然不信一国之母的皇后能做出这种事,但后来几年皇叔甚至不曾踏入过栖凰殿却是真的。 现在皇叔身体还挺好,不管这个传闻是真是假,防着总归没坏处,而且皇后虽然不曾伤害过他,但为了儿子一面包庇一面又向他露出慈爱的表象示好,他就觉得可怕,还是远着点好了。 宴皇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宁儿喜欢谁就跟谁一起玩,不喜欢的就不用搭理,皇后太子也一样。” 寒宁笑嘻嘻的将侧脸贴在宴皇的胸口:“皇叔最好了,宁儿最喜欢皇叔了!” 看着埋在自己怀中的小脑袋,宴皇满眼复杂,最后只剩一片惆怅。 猎场并不远,一天的路程就到了,寒宁刚下车,就看到不远处的姬游下车后一见到他就欢喜的走了过来,寒宁这才发现他坐的是武将公子的马车,顿时皱眉:“你怎么坐那辆?他们可有欺负你?” 虽然现在姬游已经被他高出一些了,身体看上去比他还强健,但在寒宁眼中,姬游一直都是那个在冷宫可怜兮兮等着他宠幸的小可怜。 姬游连忙摇头:“没有,跟他们坐一起挺好的,比跟那些皇子坐舒服多了。” 寒宁哦了一声,不放心道:“他们真的没欺负你?”那些武将之子从小就被摔打的长大,一个个粗糙的很,力气又大,一拳过去姬游这小身板怕是都捱不住。 姬游满脸笑容道:“真的没有,放心吧,没人欺负我。” 一群刚下车的武将公子哥们正好听到这话:“???......”一路上眼睁睁看他将一坨铁捏圆又搓瘪,承受着无声恐吓的人是他们好吗!就连午膳都被那个三皇子抢去吃了,吃剩了才给他们! 大概是浓厚的怨念传递了过去,三皇子回头轻飘飘的看了他们一眼,还露出一抹慎人的微笑,一瞬间,众公子一哄而散,惹不起啊惹不起。 以防太子又搞什么小动作,寒宁直接让姬游带着东西跟他住,他住的地方大得很,不至于一个房间都挪不出来。 不过姬游却期期艾艾的看着他:“那我能跟你住一起吗,我睡在外室就好了。” 弘二立即警惕的看了过去,外室是他的,这皇子想抢他的工作?! 寒宁不解:“你可以睡我隔壁房间。” 姬游默默低下了脑袋:“我没来过这里,听说这里好多野兽,我刚刚在车上听他们说,夜里睡觉还曾在床榻上发现了蛇...” 这一看就是害怕了,寒宁心软道:“那好吧,你就跟我一间屋好了。”还说没被欺负,这不是被吓着了吗,也就姬游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会相信,皇帝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蛇。 一路旅途劳累,寒宁蹭了宴皇的浴池舒服的泡了个澡,一回到房间倒床就睡着了,在弘二恶狠狠的瞪视下,姬游心满意足的抱着被子睡在了外侧的睡榻上,确定属于自己的床位抢不回来了,一脸伤心的跟着弘一走了。 深夜,一股气弹打在了寒宁的睡穴上,姬游轻轻撩开床帘,看到月光下甜睡的人,掌心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压抑了多日的暴戾之气才渐渐得以缓解。 这是他拼尽一切为之抢夺江山的人,这是最后,他得了江山,却永远失去的人。谁也不知道,当抱着他冰冷的尸体,当最终无力回天的时候,他恨不得祭了这江山为他陪葬。 姬游轻轻埋首于寒宁的脖间,还能闻到他所熟悉的甜香味道,抱着怀中温温软软的小人,天之万幸,还能重来一世,还能再一次,陪你一起长大。 临近天亮,姬游才悄无声息的回到外间,第二天一大早,不止是寒宁,连姬游都神清气爽一脸舒坦。 寒宁被小太监伺候着更衣,看姬游双手托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忍不住道:“你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 姬游点了点头:“昨晚睡得好好。” 寒宁轻笑了一声:“没做梦,梦到蛇来咬你?” 姬游摆出一脸羞涩的表情:“当然没有,阿宁,你穿这身真好看。” 寒宁不常穿黑色的衣服,平时都是白色浅青色为主,突然换成黑色,顿时让人眼前一亮,那份贵重之气毫不遮掩的散发开来,金贵的恨不得让人捧在手掌心上。 寒宁微抬下巴:“我哪身衣服不好看了,你还不去换衣服?” 姬游哦了一声,转身去将自己的猎服拿出来换上,姬游这才发现,他与寒宁衣服上的秀纹竟然是一样的,不仔细看细微之处的不同,两套衣服相似极了,与寒宁穿的一样,让姬游心情再次好了几分。 不过这份好心情,只维持到猎场,因为那个阴魂不散的太子当众表示,近来他惹得寒宁不高兴,为表赔罪,这次秋狝他将在外场猎一头猛虎,虎皮虎骨送给寒宁入药。看着似乎满心满眼都在讨寒宁欢心的太子,隐于人后的姬游眼神阴鸷了几分。 太子今年也不过才十二,还远不到能去外场的年纪。敢于挑战外围猎场,即便身边会有人跟随,再如何也不会让太子涉险,但这份胆魄也让不少朝臣刮目相看。宴国尚武,更崇尚有血性有气魄的好男儿,太子一席话,顿时获得了不少大臣的好感。 寒宁倒是想毫不留情的掀了太子的面子,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哪怕不给太子脸面,也不能让宴皇为难,正烦躁不语的时候,宴皇轻抚着寒宁的脑袋朝着太子道:“太子有此勇气实属可嘉,但身为一国储君,尔当知可为不可为,凡事量力而行。” 太子应诺了一声,朝宴皇行礼之后,直接策马而去。 太子走后,寒宁不满的看向宴皇:“干我何事,万一太子伤着了,岂不是会传言说他是为我猎虎而伤,我巨冤!” 宴皇好笑道:“那么多人跟着,他若是还能伤着,那也是他自己不自量力,谁敢将责任推你头上。” 寒宁心道,话可不是那样说的。 宴皇拍了拍他的脑袋:“走吧,皇叔带你去猎鹿。” 鹿的意义不同寻常,而开围的第一只鹿,若不是皇帝亲自狩猎,也只能太子来,不过从寒宁四岁起,皇帝就会带着他同骑一匹马,把着他的手射|出第一箭,猎下第一头鹿,这份恩宠,宴皇在位时,从未断过。 寒宁走了,弘一和弘二自然也骑马跟了上去,虽然被抢了睡榻,但弘二还是好心的告诫姬游可以去内围玩一玩,千万别靠近外围,其他皇子公子身边的随从多,哪怕误入外围遇到什么凶兽也能脱身,姬游独自一人,遇到危险连个求救的都没有。 弘一看了弘二一眼:“不怪他抢你睡榻了?”这小子可从来都是以能睡在主子外侧为荣的。 弘二嘿嘿朝他笑道:“人家小孩子陌生环境害怕嘛,身为皇子,可怜到这个份上也是很不容易了。” 等人都走后,小可怜的皇子骑着马,晃晃悠悠进入了猎林,不时有成群的公子骑马从他身边路过,之前跟他同车来的还犹豫再三后上前相邀,结果被姬游冷冷的看了一眼,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跑远了。 传闻说这位冷宫皇子是抱着宁王大腿才能在宫中生存,不过这么凶狠,真的需要依靠别人生存吗? 等姬游晃荡到了外围的界线,直接将马匹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捆在了树上,随后一个眨眼间,消失在了山林当中。 猎了鹿的寒宁玩上了瘾,多少找回了一点上一世围猎的兴趣,一路下来拿着他的小弓箭又射杀了几只兔子狐狸,回营的时候还看到了一只幼鹿,水汪的眼睛漂亮极了,宴皇见他喜欢,直接让人活捉了,反正长宁殿大得很,专门圈出一个地方养头鹿完全没问题。 等回到营中,发现人群慌乱匆忙,一见到宴皇的队伍回来了,负责这次秋狝安全的晋大统领连忙上前禀告,太子在林中遇到一只负伤暴怒的黑熊,身受重伤,现在已经派人去营救了。 寒宁忍不住皱眉,上一世没这一出啊,不过上一世太子也没犯险在年幼的时候去外围就是了,看来人果然都是自己在作死。 第66章 太子是被人血淋淋的抬回来的, 据说他们在林中寻到了猛虎的踪迹, 正寻着踪迹找虎,一头红了眼的黑熊突然从一侧冲出,一下子就冲散了太子的护卫队, 一队人马正护着太子准备撤退,太子见那头黑熊身负重伤, 身上血痕交错的样子,立刻让人围攻,说要捕回去先给宴皇。 狂怒中的黑熊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粗厚的毛皮不下点力气都砍不破,后来一个侍卫|射|瞎了它一只眼睛,让本就狂怒中的黑熊更加暴躁,一片混乱中甚至没能顾上太子,等好不容易退到安全范围, 众人这才发现, 太子整个后背都被黑熊给挠了, 爪痕深可见骨。 黑熊被杀了,太子也被抬回来了, 虽然以往不是没有因为狩猎而受伤的人,但这才第一天,甚至刚进围场还没半天的时间就这样被抬回来的,还是第一个。 太子身边围了一圈人,寒宁也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反正总归死不了, 正往自己营帐走去的时候,看到姬游牵着马从林子里出来,便朝他招手:“你别乱跑了,回自己的营帐里呆着。” 姬游将几只死狐狸和两只活兔递给寒宁:“我刚刚捕到的!” 那一脸邀功相看的寒宁好笑:“不错不错,半天时间就收获如此丰富,你真是个打猎小能手。” 姬游见四周乱糟糟的,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寒宁道:“太子自不量力去抓黑熊,差点没被挠个透心凉,今年的围猎估计就此终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打道回宫,你先去整理好东西,可能随时都会走。” 寒宁说完就转身回了营帐,姬游垂眸低笑,可不是自不量力吗。 寒宁以为太子伤的这么重,秋狝肯定也就这样了,不过没想到皇上只是让人将太子带回了宫,秋狝继续。太子被抬上马车的时候寒宁去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因为伤口在后背,整个人还是趴着被人抬走的。骄傲如太子,真不知道等他醒了知道自己如此丢脸,会如何恼怒。 太子原本是想借着秋狝好好哄一哄寒宁,在他眼里,寒宁不过六岁稚儿,即便是聪慧,又能聪慧到哪里去,更何况从寒宁记事以来差不多就生活在了宫中,与他最亲近的除了父皇就是他,最差的结果不过是他私下对寒宁认了下毒的事情,再巧言哄骗一番,他相信不会哄不下来的。 可是没想到,一场秋狝竟然是如此丢脸收尾,他严重怀疑有人想要谋害他,那头黑熊身上一些伤痕是剑伤,太子觉得一定是有人在之前先故意惹怒了黑熊,然后才引到他们那边去的。但听到这话的宴皇第一次怀疑自己选太子的眼光,那本就是围场,就是以打猎为目的,如果真的有人惹了黑熊最终打不过跑了,太子遇到了想要捡个现成的没捡到反而伤了自己,那是太子蠢。如果真的是有人暗中设伏,据说当时黑熊出来的时候护卫队还能护着太子周全的离开,是太子自己冲上去的,那真是伤再重也是活该。 父皇不来安慰他也就罢了,还因为他的莽撞行事,罚了他宫中三个月的份例。虽然那点银子太子并不放在眼里,可是这份责罚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面,一连数月,即便他伤势全好,也都不想去太学,尤其是太学里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二皇子。 不知道上天是不是知他心中所想,在一太监撞他枪口上时,他一个脾气没忍住,抬腿就是一踹。结果那太监没事,他倒是将自己给弄骨折了。 踹太监踹到自己骨折,古往今来还真没人发生过这种事,在宴皇询问的时候,他只好说是自己起夜,不慎摔的,至于那个太监,自然是从此消失了。 好不容易背上的伤好了,现在又断了腿,这个太子岂止倒霉二字可形容,与他最不对盘的二皇子甚至还一连三天在自己的宫殿中大摆筵席,招那些个公子小姐们进宫好好同乐了一番,这事传到了太子的耳中,太子宫的摆设再次换了一次新。 一直到初雪落下,寒宁都没再见过太子,虽然太子那边不止一次的派人送些有趣的小玩意,一些地方官吏上供的奇珍异宝,还有皇后那边的嘘寒问暖,但寒宁都是直接拒之门外。次数多了,太子也不想闹个没脸,倒是来的少了些。没了太子在眼前晃悠,寒宁每天过着舒心的日子,身量都长了不少,只不过比起吃饲料疯长的姬游,还是差了许多。 每天吃得多又勤奋练武的姬游,才出冷宫半年有余,就长得差不多跟太子一般高了,不过他们本就年岁差别不大,但一下子这么长,也着实可怕。 姬游每每见到寒宁幽怨的眼神,都羞涩一笑:“都是阿宁配的药浴好,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不说,身体也强健了不少。” 寒宁看着姬游,忍不住蠢蠢欲动想自己泡了,就连一开始无比抗拒的弘二,都看的垂涎欲滴。 寒冬腊月,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纯白当中,如非必要的事情,那是能不出宫门就不出宫门,宴皇十分了解寒宁猫冬的习性,偶尔提早处理完政事会自己去寒宁的宫中陪他用膳。姬游每次都能完美避开,宴皇一次都没有在寒宁那儿见到姬游,但姬游却是天天都会去。 寒宁知道姬游在有意的避开宴皇,想到上一世,姬游也是如此,跟宴皇之间简直比仇人还冷漠,于是多少想要缓和一些:“我知道这些年皇叔对你不管不问让你心中有恨,但即便只从利益出发,若是跟他亲近一些,对你也没有坏处,有时候脾气不能这么执拗的。” 姬游朝着寒宁笑了笑:“利益是看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对他没有所求,所以没有利益,他虽然是我的父皇,但这些年我能活到如今,并不是因为他,甚至因为他我反倒活的更加艰难,所以阿宁,我别的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听你的话,缓和父子之情这件事,我办不到,他也办不到。” 寒宁无奈道:“我也就说说,你要是这么恨他的话,那就算了。” 姬游闻言一笑:“我不恨他。” 寒宁确认般的看向姬游的眼睛:“真的?其实恨的话我能理解的,换做我,指不定多恨呢。” 姬游点头:“真的。”想到上一世的一些事,姬游无声一叹,宴皇,也是个可怜人,可怜到,他没办法恨他。 知道宴皇今天会过来用膳,姬游早早就回宫了,寒宁让几个小太监将库房里刚送来的银丝炭给他送了一车过去,虽然因为他的关系,每个月的份例没人再敢马虎姬游,但宫中发的炭火都是最好的也只是银屑炭,他宫中的这些东西都是外公家送进来的,每年冬天生怕他冻着,堆满了一库房,就算将他宫中所有房间都烧上,一个冬过去也还有多,不如给些姬游,总比那带有一点烟熏味的炭用着舒服些。 姬游不怕冷,其实根本用不着炭火,但这是寒宁给他,他还是在宫中点了,夜里闻着与寒宁宫中一样的味道,都能让人好睡几分。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寒宁的猫冬让整个长宁殿在宫中的存在感都少了许多,自然也错过了许多精彩的事情,等八卦传到寒宁耳中的时候,他才想起,今年是选秀年,年前那些秀女就被送进了宫,但因为各种规矩礼仪,宫中一些贵人位份制度等等,不是一两日能教完的,所以会岗前培训好几个月,等到开春之后,才会正式开始选秀。 选秀是为了充盈皇帝的后宫,所以这种事其实跟皇子们还有他这个年幼生活在宫中的王爷无关,上一世寒宁年幼的时候的确曾经好奇的去秀宫看那些秀女,不过长大后自然不会做这种事,因此选秀这件事,并未在他的生活中生起过半点波澜,但听着弘二从外面听来的一些八卦,其中一个炙手可热的秀女名字引起了寒宁的注意。 “你说的那个周瑾儿,很美吗?” 弘二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听来的,说是那个周瑾儿是很偏远的属地来的,父亲也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但她是这一届秀女里面最漂亮的,这次闹出的动静不就是有个秀女想要划花她的脸惹出来的吗。” 寒宁没想到,周瑾儿竟然是这一届秀女出来的,这个周瑾儿后来在宫中,可是站稳了四妃之一的位子,还是无儿无女靠不断晋升爬上去的。 不过寒宁不喜欢这个周瑾儿,无关其他,因为这个周瑾儿,跟他长得,很像。 寒宁拿起一旁的暖手炉站了起来:“我倒是要去看看,这个周瑾儿究竟有多美。” 弘一连忙拿起狐裘披在了主子的身上,弘二屁颠颠的跟上,他也很好奇,究竟是有多漂亮,漂亮到让人妒恨的想要划花她的脸。 秀女每天都有各种课程,无论进宫前是多大的官宦小姐,进宫后都要从普通秀女一点点的训练起来,无论是皇妃还是宫女,究其根本都是伺候皇上的。今天碰巧,秀女们在梅园取梅,伺候皇上少不得会亲手做些点心泡些茶水,这些也都是秀女的课程之一。 寒宁裹着厚厚的狐裘,怀里抱着暖炉,坐在垫了几个汤婆子的软轿上,看着满园的雪景,倒也别有一番景致,他虽然不喜欢大冬天的出门,但不得不说,冬天的皇宫的确很美,那是一种百花齐放都不能比拟的美。 软轿还没到梅园,寒宁就听到了一些嘈杂声。 园中一女子倒在雪地中,篮中鲜红的梅花散落一地,衬着满地的雪白,竟然有一股别样的美感。 围在她身边有几个盛气凌人的女子,其中一个头戴红梅钗的女子眉眼跋扈的看着地上的人:“贱蹄子就是贱蹄子,无时无刻不在发骚。”女子说着,捧起地上的雪,一把浇到了周瑾儿的头上:“既然这么骚,那我就帮你好好醒醒神。” 周瑾儿瑟缩的躲了躲,可是碍于女子的权势,却也只能默默忍受,那一脸无力抵抗我见犹怜的模样,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女人看了都心中发痒。有些人就是这般得天独厚,不着粉黛,也能胜人三分。 周瑾儿的模样再次惹怒了女子,冰雪浇头还不解恨,女子蹲下,一把捏住周瑾儿的脸:“倩儿的死跟你有关吧,别装的一副纯然无辜,世上哪有那么凑巧,冰天雪地落入冰河,真够狠的,周瑾儿,你这样的狐媚子我见多了,你当当今天子是什么人,能随便被人勾引,就凭你这张脸?” 周瑾儿抬眸看向女子,微微勾唇一笑,如丝的媚态不自觉显现了几分,在女子耳边吐气如兰道:“至少,我还有一张脸。” 女子听到这话,又被眼前美色冲击,扬起手就准备赏她一巴掌,结果被不知何时站到了旁边的嬷嬷抓住了手腕。 嬷嬷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在闹腾的两人,声音冰冷道:“周瑾儿,胡月,你二人若是再闹出事端来,即刻驱逐出宫!” 胡月家中背景深厚,根本不怕这个嬷嬷,不过如今在人手下管辖,她也不愿放弃这次选秀的机会,冷哼了一身转身便走。 周瑾儿这才缓缓爬起来,恭顺的朝着嬷嬷行了一礼,柔声道:“多谢嬷嬷。” 嬷嬷冷冷回视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每一届的秀女总会惹出些事情来,她看了这么多年,早就看习惯了。本来入宫为妃除了看家族背景,也要看各自的手段,像胡月,家中势大,人虽然不笨,却也肆意惯了,不像这个周瑾儿心机多,若是今天被什么人撞见了,胡月仗势跋扈之名定然会传开,与周瑾儿这种时刻展露自己优势的心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嬷嬷来了,那些围观的秀女们顿时散去,不远处看了全程的弘二朝着主子啧啧了几声:“原来女人可怕的程度,不亚于男人,也不知道刚刚那个女子是哪家的,这可是后宫,还这么横行霸道。” 弘一冷冷的看了眼弘二:“兵部尚书之女,你身为主子身边的护卫,连最基本的官员信息都搞不清楚?” 弘二瞪向弘一:“那人家家中的女儿,我要搞的那么清楚干什么!” 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跟着寒宁往梅园走去,身后的人群浩浩荡荡,这么大的排场不用看也知道是贵人来了,在秀女宫训练了这么久,见到贵人便跪地行礼已经是下意识的动作了。 寒宁没有叫起,而是直接走到了周瑾儿的跟前。 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双小脚,还有华贵的狐裘,周瑾儿心中顿时打了个突,宫中这个年岁的孩子不多,除了几位皇子,只有一位王爷,他不知道皇子的仪仗队排场如何,但本能的觉得,这位应该就是那位王爷了。 寒宁盯着周瑾儿看了一会儿后,冷冷道:“抬起头来。” 声音稚嫩,却透着一股威仪贵气,周瑾儿下意识照做,寒宁虽然还是个五短身材,但人家跪着他站着,还是能居高临下的。现在的周瑾儿还没有后来养出的一身雍容贵气,却胜在足够年轻,这张脸,简直嫩的能掐出水来一样,尤其是那双眸子,抛去眼中不自觉带出的几丝媚态,跟他成年后十足的像。 寒宁不知道为什么皇叔会这么宠爱这个女人,但肯定跟她的脸有关系,就如同皇叔宠爱自己一样,或许也是因为他长得像谁,因为他长大之后,皇叔常常看着他出神。寒宁不知道皇叔是不是在透过他纪念他的娘亲,不过寒宁无所谓,毕竟皇叔疼爱他是出于真心的,上一辈人总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能理解。但他无法忍受,皇叔通过一个不相干的脸去纪念与他有关的人,这让寒宁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而且这个周瑾儿后来似乎跟太子也有所牵扯,他不止一次的看到周瑾儿宫中的宫女进出太子宫。不过那时候他本身就是太子这边的人,也理解因为跟二皇子争斗的厉害,所以总要宫内宫外都布些眼线,于是不曾在意。现在他既不喜欢太子了,又讨厌这个周瑾儿,自然不打算将她留在宫中。 大概是寒宁盯着周瑾儿的时间有点长,大家跪地请安又一直没有被叫起,冰天雪地的冷的很,不少秀女都跪不住的动了动,发出了些许声响。 周瑾儿被如此盯着也觉得一脸莫名,甚至毫无缘由的心慌,那个胡月那样排挤算计她的时候,她都没有慌过分毫。 诡异的气氛凝固了好一会儿,寒宁才缓缓开口:“的确是漂亮。” 寒宁这话一出,气氛更加诡异,不少秀女对周瑾儿更加厌恶了,别看这位宁王年岁小,才七岁而已,但得宠的很,如果他觉得周瑾儿漂亮,喜欢她,那周瑾儿想要入皇上的眼岂不是更加容易。 却没想到,寒宁接下来却是叹了口气,说着让人头顶发凉的话:“可惜,太漂亮了,漂亮的女人都很危险,我不能让我皇叔置于这份危险当中来。” 周瑾儿惊恐的看向寒宁,完全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寒宁朝着身后的内侍道:“压着她。” 两名内侍应声上前,一左一右的将周瑾儿压的死死的。 寒宁拿出一把小匕首,锋利的刀尖轻轻抵在周瑾儿的脸上。 周瑾儿完全没想到,这个她之前见都没见过的小王爷像个疯子一样,毕竟她才十六岁,再有心计也才是个还未出阁的少女,那些贵女算计她排挤她,她都能想办法一一化解掉,可是这个王爷身份贵重,拍死她简直跟拍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一边哆嗦着身体一边求饶:“宁王,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王爷明示,求王爷放过奴婢...” 寒宁微微一个用力,那漂亮的脸蛋就被划出一道血口子,血珠子争相往外冒,周瑾儿惊恐的挣扎起来,却被内侍压着动弹不得。不一会儿血就顺着她白皙的脸蛋滑落,滴在雪地里,一滴两滴,就像刚刚洒落在地上的红梅。 周瑾儿慌乱的叫喊求饶,一旁的嬷嬷也忍不住上前:“宁王...” 寒宁冷冷的看向嬷嬷:“本王的事,你也想来管?” 老嬷嬷顿时将整个身子伏到了地上,她哪里敢管,只是可惜了这个漂亮又有心计的女子。 一条长长的口子自太阳穴蜿蜒而下,一直划到了嘴角,寒宁这才收了刀,一把丢在了雪地里,带着长长的退伍扬长而去。 被毁了脸的周瑾儿摔在了雪地里,颤抖着手想要去碰自己的脸,可是生怕碰到那刺骨疼痛的伤口,谁能想到,上一刻还是天香美人,现在却成了毁容丑女,哪怕有一条刀痕的周瑾儿还是漂亮的,但身上有丝毫缺损都不得入宫选秀,她这辈子都无法入宫了。 寒宁走后,懵逼的众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胡月更是得意的看着顷刻间坠入地狱的周瑾儿:“漂亮的脸蛋,果然与众不同。” 寒宁划破秀女脸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宫内,宴皇听闻只是笑着道了一句:“那秀女怎么得罪他了?这小脾气真是被朕宠坏了。”然后就没下文了,连那个毁了容的秀女是谁都没关心一下。 姬游听闻此事脸色顿时有些古怪,周瑾儿是谁,他想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也没人比他更想让周瑾儿从这个世上消失,可是消失一时爽,那就太便宜对方了,他原本的打算是让周瑾儿活着,如上一世那般,爬上了贵妃位后,才是折磨的开始。 可是现在寒宁让周瑾儿毁了容,游戏还没开始就被驱逐出宫了,这让姬游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寒宁为什么会突然毁掉周瑾儿的容,照说寒宁跟周瑾儿从无过节才是,毕竟许多事情,都是寒宁死后才发生的,哪怕寒宁也是重生的,那也不可能知道周瑾儿后来做的事,难不成两世之间有某种牵扯,冥冥之中注定了一些因果吗。 只不过上一世周瑾儿加注在阿宁身上的那些污名,可不是毁个容,就能抵消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周瑾儿才是上一世最大的赢家,上一世具体的剧情,明天就知道了哟~ 第67章 太子与二皇子争斗多年, 最终被三皇子兵临城下,强势的夺得了皇位, 而姬游,想要的从来不是皇位。 在二皇子假传遗诏与太子争执不下,姬游举兵归来的时候,他就能直接入宫夺权。只不过当时姬游已经得知太子对寒宁执拗的恨意,并且下了虽然不会即刻毙命却最终无解的剧毒,明知太子不可能知道自己对寒宁的那份心思,也不会挟持寒宁来威胁他,但在没能确保寒宁安全之前, 他只能带兵围守, 就在这个时候,周瑾儿伪装成宫女,夹杂在慌乱的人群中逃出了禁宫。姬游的目标是太子和二皇子, 对于那些慌乱逃窜的宫人并没有下死命令追捕,就是因为这样, 被周瑾儿逃了出去。 一个出逃的先皇嫔妃, 姬游根本不在意, 夺得了皇位,找到了寒宁,可是寒宁已经油尽灯枯支撑不了多久的身体占据了他全部心神,哪里还管得了其他,要不是为了稳住朝廷局势,他甚至连登基仪式都不想浪费时间。 哪怕他将天下所有珍贵的药材找来, 还是没能留住寒宁,没人知道他抱着寒宁冰冷尸体时的绝望,绝望到他真的差点毁了这座江山为他陪葬。 在他登基后不久,一个亲王拥兵自重,反了。 当时寒宁刚葬入皇陵不久,姬游正是陷入疯狂的时候,心道反就反了吧,这个没了寒宁的天下,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守护的地方了。 于是他的视而不见让那位礼亲王越来越势大,越来越多的朝臣叛离,边关那边似乎也有所勾结,才被打的消停没多久又开始蹦跶了起来,内忧外患之下,整个宴国乌烟瘴气。姬游却看得很开心,他甚至压着太子让他看看,这就是他筹谋的东西,若不是他对寒宁下手,助他登上皇位又如何,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做了这辈子最不该做的事。所以他也要让太子活着看着,看着这个江山最后会如何的生灵涂炭。 姬游疯狂的等着礼亲王打入禁宫,可是他们又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那就是谣传宁王与宴皇叔侄不|伦,宁王一身侍二夫,先后与宴皇以及前太子行龌龊之事,于天道不容,才会致使宴国频生天灾**,生灵涂炭。 天下谁人不知宴皇如何恩宠宁王,甚至传言,若是宁王身为皇家子,那还有太子什么事,早就传位给宁王了,甚至还有说,是宁王不要这个江山,否则宴皇一样给了。 坊间杂谈从来不少,虽然无人胆敢当众议论皇家之事,提及时都是感叹恩宠居多,但不是没有猜测过宴皇这般恩宠的原因,就连宴皇与宁王母妃二三事的读本都不少,各种测论都有,唯独没有那等不伦之事,毕竟宴皇宠宁王,是从宁王不知事时宠起的。可是三人成虎,在谣言刻意的散播之下,有些人信了,有些不信的人也被影响的信了。 那时候因为战乱,四处征兵,国家的赋税本就有些重,以前家中有不少男儿耕地劳作倒还好,家中男子入伍后,家中劳力总会少了许多,加上江南多雨,西北多旱,粮谷歉收,算是侧面应验了礼亲王派人所传的那些话,一些生活艰难的极端暴民更加将这一些苦难都推到了宁王的头上,觉得他才是乱国的根本。 礼亲王将寒宁生前的名声利用到了极致,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名正言顺的推翻他下台。姬家的江山从宴皇起开始崩塌,若不择新皇立之,天道不容。而姬礼同为姬家子弟,但却并非宴皇一脉,江山不入外姓之手,却能平定天怒,他宴礼德才兼备,顺应天命,简直是新皇的不二人选。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抹黑了一个已死之人的名声,只不过是要一个体面的名头,他宴礼并非造反,只是顺应民心罢了,多可笑。 还有些生活艰苦的暴民信了那些传言,觉得原本四海升平的大宴朝会变成今天这番模样,全是因为寒宁,于是自动自发的想要去毁皇陵,哪怕死了,他们都不想让他入土为安。 慢慢的这股暴民集结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都到了皇陵边缘,姬游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不听那些朝臣们任何的镇压方案,直接举兵斩杀,一个不留。 姬游的做法让他多了个暴君的名头,这江山如何能让暴君来坐,还是这么残暴不仁的暴君,一时间举国上下所有能听到的声音都是支持宴礼造反。 姬游不在乎这个江山,他在乎的是寒宁,哪怕寒宁已经不在了,他的名声也绝不允许被人玷污半分。可是宴礼已经入了民心,民心才是皇权的根基。逃兵叛将,即便姬游武力超群,也不可能以己之力抵抗千军万马,他便直接以七曜盟盟主的身份杀入了宴礼的府邸。 那时姬游才知道,原来跟在宴礼身边出谋划策的是周瑾儿,逃出了禁宫的周瑾儿是被埋伏在外面宴礼的人接走的,而周瑾儿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跟宴礼有过暧昧,更甚至宴礼筹谋造反不过是为了得到周瑾儿,不过没想到宴皇会早逝,还闹出一个假遗诏,他姬游会在这时候依靠武力上位,不过这样更好,简直为他造反之路添砖加瓦。 更让姬游没想到的是,那个宴礼武功超群,实力甚至不输于他之下,就凭那一身功夫,想要往来禁宫简直易如反掌,恐怕这些年他们二人就是这般偷情的。 周瑾儿太狠毒,也太了解人心,她虽然不知道姬游与那位宁王有什么渊源,但从姬游登基后的一些行为上推测,他姬游怕是也跟宁王就扯不清,于是劝服宴礼停下攻打禁宫的打算,改道皇陵。 哪怕是军令,武将也是有各自思想的个体,他们愿意为了保卫正统牺牲自己,但却不愿意为了护卫皇陵中那个名声已经臭遍天下的宁王舍身忘死。 两方士气鲜明的军队,开局姬游就已经输了,但里面睡着的是他的寒宁,是他放在心尖仰慕了一辈子的人,他宁可死也绝不让人碰他分毫。 谁也没想到,最后战到仅剩姬游一人,他还血战了三天,对皇陵的防守仅凭一己之力不让半步。 周瑾儿不知为何,对寒宁也莫名恨的深,哪怕宴礼的人已经折损了大半,周瑾儿还是死咬不放。最终还是宴礼出面,让姬游写下罪己书退位,他便不动皇陵分毫,周瑾儿心有不甘,却也知晓分寸,这才有所退让。 最后姬游在皇陵守了一辈子,宴礼的江山也坐的稳固,周瑾儿换了个身份,做了宴礼的皇后,一生独宠后宫。 想到上一世的事,姬游对周瑾儿的恨意分毫不减,宴礼还活着的时候,姬游没有动周瑾儿半根头发,当初如果不是宴礼,以周瑾儿的执拗,最终皇陵一定会被破,江山归属原本就是成王败寇,所以宴礼最后的退步他记了这份情,宴礼死后,姬游才再次踏入宫中,那时周瑾儿已经贵为太后,直到现在,姬游都还记得周瑾儿当时看到他的恐惧眼神。 上一世他能杀了周瑾儿,这一世,他同样不会让周瑾儿好过,而宴礼,虽然是因为周瑾儿的蛊惑利用了寒宁的身后之名,但上一世他放过了宴礼,让他跟周瑾儿恩爱了一声,算是还够了在皇陵前的那份情,这一世,哪怕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有些代价,该偿还的还是一样要偿还。 寒宁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姬游坐在长廊上看雪的背影,萧瑟而沉重。姬游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无害腼腆的,突然见到一个不一样的姬游,让他有些怔愣。 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呼吸声,姬游回头,看到是寒宁,满目寒凉和苦守一世的悲苦尽数散去,只于一片温柔暖意,他朝寒宁伸出手,当对方的指尖搭在了他的掌心,姬游微微一笑,这一瞬间,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值得。 寒宁与姬游并肩长廊看雪,安静了好一会儿,寒宁才出声道:“开春你便十二,足以出宫建府,你可想过出宫?” 按照宴朝礼制,虚岁满十二的皇子就能封王出宫建府,二皇子之所以现在还留在宫中是因为他的母妃不舍,也是因为出宫后只能每天入太学读书,除了特定的日子可以进后宫见一见自己的母妃,其他时日未经召唤都不能随意进出后宫,为了皇宠,自然是时时出现在皇上跟前更加易得,所以二皇子的母妃才会将封王的事情压了下来。 而姬游倒是不必有此顾虑,别说十二岁了,就算十八,若是无人提起,皇上都未必能记得还要给他封王,上一世就是如此,要如果不是姬游自行请战入伍,皇上都没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可以说是无视的相当彻底。 不过如果姬游想出宫的话,他在皇叔面前提一提还是没问题的,寒宁觉得与其在宫中受到冷待,不如出宫,建府后整个王府都是自己的地盘,想如何便如何,总比在宫中舒坦。 姬游却是摇头:“我不想出宫,在宫中挺好的,宫里有阿宁,宫外没有。” 寒宁转头看向姬游:“可是宫外有自由。” 姬游笑了笑:“宫里也很自由啊,反正无论何事,都没人管过我。” 寒宁叹了口气:“你不想那便算了吧。” 见他一副小大人样儿,姬游忍不住笑出了声:“多谢阿宁为我|操|劳。” 寒宁轻哼了一声:“你知便好。” 姬游道:“阿宁,那天你为什么划伤那个秀女的脸?” 划伤周瑾儿之后倒是没人来问他原因,就连皇叔都不曾问过,估计也是因为周瑾儿出身低微,甚至连有些宫女的出身都不如,所以伤了也就伤了,就算是死了都没人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问一句,姬游还是第一个问他这个问题的。 寒宁道:“没有原因,我不喜欢她那张脸,怎么了?” 姬游道:“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那倒没有,一个小秀女若是惹了我,哪里会只是划破脸,不过就算她惹我不高兴了,你又能怎样?” 姬游抿唇看向寒宁,表情相当认真:“打她,打死她!” 寒宁被姬游这模样逗笑了,看着眼前跟上一世阴郁少年截然不同的姬游,寒宁道:“姬游,你以后想要做什么?” 姬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阿宁呢?” 寒宁道:“做个逍遥王爷呗,反正皇叔给我的,父母为我留下的,我外公舅舅这些年为我积攒的,足够我逍遥一生了。” 不说皇叔父母,就是外公舅舅积攒的,当真是逍遥一世还绰绰有余,他外公是宴国第一富商,富可敌国,所以他生来便站在了常人永远都攀不到的高峰,这让他觉得人生挺无趣的,无趣到明知上一世毒死他的是太子他都懒得报仇。 姬游看着寒宁,双眸晶亮:“那我做个大将军,护这山河一世安稳,让阿宁能做一辈子的逍遥王爷。” 寒宁内心轻啧了一声,果然还是如同上一世啊,真是个当皇帝的命。 周瑾儿带着脸上的伤口被赶出了宫墙,想当初入宫前她满腔壮志,她知道自己有多漂亮,也知道这漂亮的脸蛋是个多锋利的武器,能为她谋夺她所有想要的一切。可是这还什么都没开始,她就被毁了,她这辈子,因为那一刀,全都毁了。 眸中含着深深恨意的回视高大的宫墙,周瑾儿最终无力垂下了眼眸掩去那浓烈的恨意,再恨又如何,那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自己只不过是个连蝼蚁都不如卑微女子,她又能如何。 就在周瑾儿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没注意到一辆马车从她斜对面的路口驶来,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听到驾车人喊出的避让,驾车人似乎也没想到马车已经走的这么慢了,这姑娘像是聋了一样听不见,等他勒马想要避让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那姑娘更是被突然出现的马车吓的往后一倒,直接摔在了地上。 马车停在了路中间,周瑾儿惊慌不定的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马车上,正用纤长白皙的手撩开窗帘朝她看来的青年。 宴礼,先皇七子,因宴皇登基是才年仅四岁,所以夺嫡之争并没有危及到他,宴皇上位后,直接封了亲王和封地,早早打发走了,而其他的皇子夺嫡失败,最终的下场都不怎么好,现在还保留了皇族尊贵的也只有这位礼亲王。许是江山稳固,加上这些年礼亲王恪守本分,让宴皇对他倒多了些许的兄弟情,每隔几年就会将他从封地招来见一见。 也许是为了让宴皇更加安心,宴礼这人表现的性情温和随性,喜好风花雪月之事,配着他那清雅的皮相,那副无欲无争的样子倒让不少人都信了。 现在恐怕除了姬游,没人知道这个宴礼竟然武功高强。 宴礼进宫后自然先拜见了宴皇,两人稍稍叙旧了一番,宴礼便打算回宫外的王府,只不过刚从擎苍殿出来就看到一身尊荣,骄矜尊贵的宁王。 宴礼自然是知道寒宁的,但上一世见寒宁大概是五年前,那时候他自己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而寒宁还是个牙牙学语的稚儿,没想到五年再见,当初那玉雪可爱的孩童,已经成长成这般贵气逼人的模样。 早就听闻他的皇兄如何疼宠这位宁王,今日一见,依旧有些超出他的预料,光是这一身狐裘,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雪狐幼崽才能拼凑的起来。 寒宁也是知道礼亲王的,虽然不熟,但上一世每隔几年一些节庆上也能碰见,不过现在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们都属亲王,只不过一个是姬家宗亲,一个是异姓王,原本宗亲的亲王比异姓王要贵重一些,毕竟人家姓姬,但寒宁却是特例,所以他见了这位礼亲王也无需见礼。 看着还不到他腰身高度的小人,却满身矜贵的模样,宴礼微微一笑,半蹲下来:“小宁王,可知我是谁?” 寒宁抬头看他:“知道,礼亲王。” 宴礼笑道:“那你可知我与你父王曾是好友。” 寒宁摇头,甚至有些奇怪,一个幼年就去了封地的亲王,怎么会跟一直生活在皇都的异姓王是好友。 宴礼从身上取下一枚玉佩:“这是礼皇叔送你的见面礼。” 寒宁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谢谢礼皇叔。”说完又道:“他是姬游,排行老三。” 宴礼一愣,那位三皇子并没有穿着皇子服,加上他又走在寒宁的身后,有寒宁的地方,旁人的目光向来看不到别处,这也让他漏看了一个,听到寒宁这样说,连忙抱歉一笑:“来,这是皇叔送你的见面礼。” 同样是一枚玉佩,跟寒宁那一枚差不多,都是暖白玉,姬游看了宴礼片刻才伸手接过,语气平静不太丝毫感情道:“多谢皇叔。” 上一世他见到宴礼的时候是在皇陵前,那时候的宴礼身穿银甲,意气风发,一路造反过来经过厮杀练出的满身血气,比现在看似文弱的模样顺眼几分,不过他观对方气息深厚,看来现在就已经武力不凡了,姬游垂下眼眸,露出一丝为不可查的冷笑。 虽然已然开春,但满宫的积雪却并未消融,宴礼之所以现在奉诏入宫,也是因为开春祭典。一年之计在于春这话由来已久,播种耕种,来年的丰收关乎着一国之运,所以开春的祭典甚至比春节还要隆重。 以往的开春祭典寒宁很难坚持走完全程,一路爬千阶祭台不说,又跪又拜,因为他地位尊贵,祭典的排位仅次于太子之下,每年都是太子几乎半扶半抱的架着他走完全程。现在他几次三番疏离太子,太子也自知与寒宁很难重归于好,见到寒宁穿着一身厚重的亲王服,太子甚至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今年没他,看这小东西如何走完全部仪式,若是仪式上出了什么丑,父皇不怪罪,也总有文官给他记上一笔,毕竟这可是影响国运的祭典,容不得半点纰漏的。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寒宁才会想要有一身卓绝的武功。看到太子的那番嘴脸,心气更加不顺,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阶梯,他恨不得跟弘一魂穿一下就好。 就在他满心绝望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姬游一手托着他的腰,寒宁瞬间觉得双脚都离地了。一回头看姬游面无表情一脸轻松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不对,姬游好像力气一直都很大,但这样将他整个人都托到腾空,也太夸张了吧。 姬游微微一笑:“我天天练武呢。” 寒宁往看不到头的台阶看了一眼:“那你这样托着我走完全程,手会不会废掉?” 姬游笑着摇头:“不会,放心。” 听到姬游这么说,寒宁顿时放心了,看到太子阴郁的目光,寒宁冷冷一撇,懒得搭理。 自己宠在掌心的心头宝自己知道,打头阵的宴皇不止一次的想要回头看看宁儿,但都忍住了,不过没有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动静,想来应该跟往年一样被太子托着,心里还想着太子还是好的,即便宁儿与他闹情绪,他至少对宁儿还是有几分真心。 结果好不容易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太子阴沉的目光,和几乎将宁儿半抱着往上走的姬游,一下子面色难看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对太子的失望,还是对姬游的不满。 无论如何,众人再气喘吁吁也都平安到了祭台,一路根据流程仪式,讼读了经文,祭拜了苍天,众人准备打转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条毒蛇,笔直的朝着宗亲为首的礼亲王扑去。 距离礼亲王最近的也不过宗族中的老头子,想救都没那个敏捷的速度,在众人下意识的惊呼声中,礼亲王一把抓住了飞扑而来的蛇头,另一手用力一扯,毒蛇直接身首异处被仍下了山崖,只不过危机过后,礼亲王却是脸色微变,就连身形都有些僵硬了几分。 目睹了全程的宴皇微微一笑:“宴礼无事吧?” 宴礼瞬间回神,装作惊魂未定道:“没事,好险,多谢皇兄关心。” 宴皇点了点头,眼眸深了几分,却并未多说,带领着众人走下祭台。 第68章 “你是说皇叔将礼亲王留在了皇都?” 到处听八卦的弘二点了点头:“是啊, 说礼亲王年岁不小了,该成家了,想要在皇城贵女中给他择一门亲事,这礼亲王风度翩翩模样俊朗,还有自己的封地, 皇宠加身, 多少女子挤破了头的想要自荐,就是不知道这位礼亲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了。” 寒宁微微蹙眉,上一世并没有这件事啊,皇叔可从来没管过这个礼亲王成婚的事情, 他记得至少在他死前,他从未听闻这位远在封地的亲王有了家室。怎么现在重来一世,好多东西都变了, 可是他自问, 除了疏远太子,他并没有做什么影响历史轨迹的事情啊。 弘二见主子表情不对, 连忙收敛了一脸八卦的兴奋,小心地问:“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寒宁摇了摇头:“无事,什么时辰了?” 弘二道:“巳时了。” 寒宁从软垫上爬了起来:“皇叔应该下朝了,去找皇叔用膳。” 弘二忍不住往屋外看了一眼:“可是主子, 外面在下雪呢。”这大雪天的,主子向来很少出门的。 寒宁笑了笑:“穿厚实点就是了。” 寒宁进擎苍殿向来不需要通报的,熟门熟路的就像是自己的寝宫, 结果今日刚走到门口,就被跟在皇叔身边的大太监给拦了下来:“小主子今日这大雪天的怎么来了,可仔细些别吹着寒风。” 寒宁还没问他拦住自己的缘由,就听到屋内像是茶杯砸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宴皇带着怒气的质问:“你若心有所属尽管告知朕,朕为你赐婚便是,若是没有,先纳个侧妃也不碍事,你可知抗旨的后果?” 寒宁看了大太监一眼,大太监顿时将脑袋往下低了低:“礼亲王在里面,陛下今日怕是心情不太好,宁王要不改日再来?” 寒宁道:“不,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大太监见寒宁说完真的跑去听墙角,嘴角微抽,这年头敢如此明目张胆听陛下墙角的也只有宁王独一份了,真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好无奈的在一旁陪着。 宴礼看着满地的碎片,面上的表情并无太多的变化,只是说出的话却很决断:“臣弟希望皇兄能明白,臣弟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在没有遇到那位让我心动的女子之前,无论是正妃侧妃,臣弟一概不要。” 宴皇微微眯眼,语气森冷:“哪怕抗旨?” 宴礼衣摆一撩直接跪了下去,态度很是坚决。 宴皇冷冷一笑:“你贵为亲王,就该清楚自身职责所在,即便是富商子也清楚明白自己所承担的家族责任,不敢肆意而为,你可知,只要你在亲王位一天,你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皆是妄想!” 宴礼抬头看向宴皇,表情坚定:“臣弟愿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只求随心而活。” “随心而活?你身在帝王家,就注定了永远不可能随心而活,宴礼,朕再问你一遍,这旨,你是遵还是抗?” 宴礼行大礼的跪伏在地,沉默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宴皇一连说了三个好:“即刻起,礼亲王禁足亲王府,未经准许,不得踏出亲王府半步!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朕!” 宴礼从殿中退出来后,一眼便看到站在殿外长廊看雪景的小小身影,顿时笑了笑走上前:“这漫天风雪,宁儿为何不进去等?” 寒宁转过身看向他:“你在挨皇叔的骂,我进去看着你挨骂,你会很丢人。” 宴礼被他这番直白说的发笑:“可是你在殿外听的一清二楚,那礼皇叔不是一样丢人了?” 寒宁道:“你答应娶妃,皇叔就不会骂你了。” 宴礼笑了笑,不答应抗旨是挨骂,答应了,那就是要命了。不过眼前的寒宁只是个小孩子,说了他也不会懂,于是道:“你可知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何意?” 寒宁点头:“可你并未生在寻常百姓家,连皇叔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你又如何做到?” 宴礼原本只是随意逗弄两句,没想到会听到寒宁这般说,倒是有些意外:“那你怎么知道,你皇叔是做不到,而不是不想做到?” 寒宁笑了笑,没回他这个问题,转身就朝殿内走去。若是做到了,如今就不会睹他的脸思人了。如果是不想做到,那就更加不会睹他的脸思人了。 很快,礼亲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事情传开了,也知道他因为这件事触怒了当今陛下被禁闭在了亲王府中,但是他在皇都贵女心中的人气一下子到了顶峰,有些更是想着法子想要见礼亲王一面,看是否能成为他心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亲王府中,一女子被推搡在地,紧接着一盆婢女下人的脏衣服迎头砸来,女子微微侧身躲了躲,却被站在她侧身的婢女一脚踹了过去,顿时整个人都倒在了肮脏衣服里。 那个朝她丢脏衣服的婢女眼露鄙夷的冷哼一声:“想爬殿下床的女人多得是,但丑成你这样的,还真是独一份儿,我说周姑娘,我家殿下见你可怜带你回府,你也该知恩图报,你这丑脸还是别再殿下面前晃悠的好,若是再被我逮到,就不是让你洗几桶衣服这么简单的了!” 这婢女在府中的地位应该不低,她话音一落,旁边那些婢女连忙端起身边的脏衣桶往她身上倒,这府中没有女主人,而这周姑娘是被爷亲自带回来的,原本还想着说不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带回府中之后又完全不管不顾,现在爷被陛下禁在府中,这大好机会想要爬床的女人多了去了,这不,这半边脸都毁了的丑女也耐不住蠢蠢欲动了,也不拿盆水照照自己。 婢女们扔完衣服就走了,毕竟是王爷带回来的,真要对这女人动什么武力那也是不行的。若是被王爷看到,也不过是洗几件衣服而已,毕竟王爷带人回来也没说怎么安排不是,至于今后是否会被这个女人爬到头上报复,她们还真没这份担心,她们王爷什么人,会看上这样毁了容的女子?想想就觉得好笑。 周瑾儿将衣服一件件的装进桶中,她从来都是不服输的,只要有机会,她就能咬死不放,更何况她已经这样了,再不为自己拼一把,这辈子真就完了。 宴礼往内院走的时候,闻到了一阵阵清冷的梅香,这个时节有梅香实属寻常,可是他的府中并没有梅树,好奇之下寻着香味的来源走到了一处偏院,一女子在这冰天雪地中吃力的从井中抬水上来,满地围绕着她的是一堆脏乱的衣服。看那女子轻纱遮面,宴礼还疑惑着,他府中婢女什么时候佩戴纱面了,再一看才想起,这是那天他马车惊撞了的姑娘,好像叫什么周瑾儿。 宴礼朝周瑾儿走了过去:“周姑娘?” 周瑾儿像是没注意到突然出现的礼亲王,被吓了一大跳不说,好不容易打上来的水桶手一松,再次落入了井中,转过身看向礼亲王的眸子里,尽是惊惶未定。 那双眼眸太美太熟悉,宴礼一时愣住,上次马车匆匆一瞥他并未看的仔细,这会儿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到。 大概是宴礼盯得太久,周瑾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慌乱跪下,声音轻柔如羽毛一般扫在人的心口上:“民女给王爷请安。” 周瑾儿开口唤回了宴礼的心神,连忙虚扶一把:“周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刚刚惊吓到姑娘了,实在抱歉。” 周瑾儿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这么冷的天,她硬是单薄到一低头,甚至能露出白皙纤细的颈脖,诱人的很。 一阵寒风吹来,周瑾儿微微打了个颤,却还是努力站直了身子,却半点不敢与宴礼对视。宴礼脱下身上的狐裘,还带着余温的罩在了周瑾儿的身上:“为何姑娘在此洗衣服,本王记得,当时是马车惊吓到了姑娘才将姑娘带回府中,这些都是下人做的粗活。” 周瑾儿被宴礼周身的气息笼罩,脸颊微红,眉眼间都带着一股羞意,听到宴礼的询问,下意识抬起被冻的红肿的手抚到了自己毁了半边容的脸上,眼带哀伤:“若不是王爷带我回府,这天下之大,早已没了我的容身之地,做些粗活有什么,有一瓦遮顶,一食裹腹足以。” 宴礼笑了笑:“还未问过姑娘家在何处,本王可派人将姑娘送回家中。” 周瑾儿听到这话立刻看向宴礼,一双美目里满是慌乱的摇头:“不,我不能回家。” 宴礼有些好奇道:“为何?可有什么难事?若能帮忙,本王帮你就是。” 周瑾儿眸子一垂,一滴热泪落下,凄凄哀哀看得人心疼:“我是这一届的秀女,家中父老乡亲对我满怀期待,只期盼我荣耀加身,可是我在宫中不小心得罪了贵人,容貌已毁,现在这样,即便是回去了,他们恐怕也只会担心我为家中惹来事端,而将我草草打发了。” “你得罪哪位贵人了?” 周瑾儿怔了怔,似乎想到当日被毁容的景象,声音微颤带着一丝恐惧:“宁王。” 宴礼想的都是宫中一些后妃,却没想到会是那个小不点儿,不过更加奇怪了:“宁王不过七岁孩子,你能得罪他什么?” 周瑾儿摇了摇头,眼中的泪意更甚:“我也不知道,宁王说,说我长得太漂亮了,说漂亮的女人都很危险,就直接将我的脸给划破了。” 宴礼还真想不出,这会是寒宁做的,再次看向低头落泪的周瑾儿,宴礼道:“介意本王看看你的伤口吗?宁王并未习武,小孩劲也不大,说不定伤口不深,还能治好。” 周瑾儿瞬间抬头看向宴礼,大大的眼中满是希望:“真的吗?” 宴礼道:“先解开面纱看看。” 伤痕很细,之前是因为伤口红肿显得有几分狰狞可怕,不过这种天气,即便没有上药也不会轻易发炎,现在看起来倒还好。不过这个周瑾儿确实漂亮,即便被毁了容,但依旧不掩她的美。 而且宴礼终于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总给他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了,也知道为什么寒宁会划破她的脸了。 谁都没想到,王爷会突然重视起这个毁了容的丑女,还为她找来名医医治脸上的伤痕,之前那些欺负过周瑾儿的婢女们一下子慌得不行。只不过过了好些天,周瑾儿都安分的呆在后院,也没去寻她们的麻烦,她们这才逐渐的松了口气。 正对着铜镜仔细往脸上伤痕涂抹药膏的周瑾儿冷冷一笑,那些个贱东西想要收拾太容易了,何必急在一时,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咱们来日方长。 空空荡荡的宫殿中,姬游看完手中从宫外传递来的消息笑了笑,丢到一旁烛火中烧了个干净。当真是给她一点点机会,这女人就攀紧了往上爬,就是不知道这一对曾让人羡慕了一生的鸳鸯,这辈子会如何。 随手写了个字条,塞入细竹筒内,再次下了个指令。 天气回暖的第一天,寒宁总算是愿意脱下厚实的狐裘,一身轻松的窝在宴皇的寝宫中,吃着御厨做的精致膳食,听着宴皇一条条的命令布置下去,听到宴皇打算办一场春宴,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皇叔,礼皇叔之前是闭门抗旨,自家人关上门还好说,你要是在春宴上直接下旨赐婚,他抗旨可是要被砍头的。” 宴皇好笑的问道:“怎么,不想让皇叔砍了你礼皇叔的头?” 寒宁想了想:“礼皇叔长得还挺好看的,砍了可惜。” 不知想到什么,宴皇又是一声轻笑:“真跟你父王一样,见到好看的就喜欢。” 寒宁很少听到宴皇提起自己的父王,上一世他觉得定然是皇叔跟他父王交情甚笃,可惜他父王英年早逝,所以不想提起故人徒惹伤心。不过现在,他反倒觉得应该是避嫌吧,避他母妃的嫌。现在难得听到宴皇主动提起,便放下筷子,一溜烟的爬到他的身上坐好:“皇叔,我父王跟我一样也喜欢好看的人吗?” 宴皇笑道:“可不,你知他当初为何那么多皇子,独独与最不受宠的我交情那般好?” 寒宁瞪大了眼睛:“因为皇叔好看?” 想到当年一见到他就跑过来掐他脸的人,宴皇笑中带着回忆:“是因为他心好。”那么多皇子中,只有他不受宠的站在了角落,看着热闹的人群,还不懂掩饰的他神情中透着羡慕的落寞,而他,突然的出现就像一团火热的阳光,让人想要飞蛾扑火。 宴皇的神情让寒宁整个人都乱了,他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是因为都懂,所以那眼中一闪而逝的感情更让他心惊。 宴皇对他的疼爱甚至超过了父子情,上一世有一段时间他意识到宴皇对他宠爱的过分,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其实是宴皇的私生子。但等他长大之后,这份疑虑才消除。因为他长得很像他的母妃,但更像的是他的父王。 虽然他记忆中对父王的模样没有什么记忆,但王府中是有他父王画像的,还有一些认识他父王的人都感叹,他简直跟他父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所以他后来又想着,是不是他父王母妃还有皇叔三人当年有一段不可言说的过往,寒宁并不觉得皇叔透过他纪念他的母妃是一种冒犯,人的感情是不可抑制的,而皇叔的执念不消也没有对谁有影响,发乎情止乎礼。 可是今天,突然的忆当年打破了他一直的以为,甚至还暴露出一个令人细思恐极的秘密。 姬游抱着一个木盒到长宁殿的时候,看到寒宁坐在院中发呆,便将手中的玉连环拿出来,九环玉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动听悦耳,也让出神的寒宁回过神来。 姬游朝他一笑:“喜欢这个吗?” 寒宁看了一眼,玉质上乘,九连环制作也复杂,更不用说一块完整的玉雕刻出来的,即便不到价值|连|城,也绝对价格不菲,这不是姬游能负担的起的,于是问道:“哪里来的?” 姬游坐到了寒宁的身边,小声在他耳边道:“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寒宁轻笑:“你还有小秘密了?” 姬游笑道:“我可以偷偷出宫不被人发现,宫中侍卫的身手真的挺一般,冷宫的宫墙外就是禁宫的门墙,轻功很容易就飞过去了。” 寒宁看了眼九连环:“所以这是你偷的?” 姬游道:“当然不是,我用自己的份例在宫外置办了一个铺子,挣钱了,所以给你买了个礼物。阿宁,以后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 寒宁轻哼了一声:“我想要什么自己买不到?” 姬游道:“可是我也想给阿宁买。” 寒宁没搭理他,看着园中正在肆意溜达的小鹿出神。姬游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阿宁,你不高兴啊?” 寒宁道:“我想我父王了。” 姬游没有见过那位异姓王,但上一世后来没少听过他的名字,尤其是离宫入了江湖之后。宴国第一也是唯一的一个异姓王寒宵,一生传奇,追随者众多,还未成年,便随父征战沙场,当年才十二岁的他,在一场两军对垒中一箭将对方将领|射|了个对穿,一战成名。 公子寒宵,封王之前便已名震天下,智谋无敌,武功卓绝,朝堂战场,皆随他翻云覆雨。更有人言,若是寒宵还在世,一统大宴也并非不可能。 若非最后那场战役被他亲信所叛,深入了敌方腹地,以三千精兵战三万关匪,生生耗了七日,背后被小人所谋算,错开了援军,最后也不会战死沙场。 那是一场许多人想来至今还恨意难平的战役,那是一个即便死了多年,还有无数人效忠的英雄。上一世姬游一无所有的入了军营,一开始因为他皇子的身份,在军中没少遭受排挤,也没少吃苦头,只是谁也想不到,第一个接受他的将军,是当年寒宵的旧部,也因为无意中看到他所绘的寒宁画像,才对他爱屋及乌的培养,才有了后来他所有拥有的一切。 而寒宁去世后,礼亲王造反,天下因为那些谣言而唾骂寒宁,与他一样坚信不疑,始终站在他这边的将领,是寒宵的旧部。皇陵外,双方力量的悬殊,令许多士兵叛逃,最后与他战斗在滴干净最后一滴血前镇守皇陵的,还是寒宵的旧部。 这样一个人,哪怕百年后,恐怕也会活在人们的心中。 姬游道:“你的父王,是个很厉害的英雄。” 寒宁侧头看向姬游:“你知道?” 他自己对父王的认知其实很少,只知道他很厉害,保家卫国,最终战死沙场。许多认识他父王的人好像都是他父王的朋友,那些人都会对他表现的相当慈爱,这份慈爱并不是因为宴皇的恩宠,而是真心实意因为父王对他的爱屋及乌。不过除此之外,更多的却是没有,因为没人敢在他面前过多的提到他父王,连宴皇都不怎么提及。 姬游道:“我知道。” “那他是什么样子的?” 姬游将一些自己曾经的听闻娓娓道来,直到夕阳西下,寒宁慢慢从姬游的叙述中描绘出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来,如果他的父王还在世,那自己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直到姬游说完他所知的一切,寒宁才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姬游笑了笑:“因为他是你的父王,所以我有特意去了解过,宫内人避而不谈,但宫外却依旧有人会提起,我都是从宫外听来的。” 寒宁没有问过宫内人为何避而不谈,这一世如此,上一世也是如此,宴皇刻意营造的环境就是让他活在一世太平中,那些所有的危险都被摒弃在外。寒宁其实有些好奇当年的一些事情,但听了姬游对他父王的描述之后,寒宁突然不好奇了。 至少皇叔对他父王的感情,绝不会龌龊不堪,如果他父王真是世人口中那样的话,皇叔绝对不会因一己私情委屈了他。 想到了什么,寒宁突然朝姬游道:“姬游,你发现没?” 姬游满面不解:“什么?” 寒宁笑了笑:“宫中,没有一个比我年纪小的皇子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寒宵:我拿了男主的剧本,却让我英年早逝... 第69章 皇帝要举办一场春宴,整个后宫也都随之忙了起来, 尤其是这个春宴的目的还是给礼亲王择亲, 哪些宗亲贵女要被邀请来全都需要皇后先掌掌眼。还有前些时候,在玉明山礼佛的太后因染疾回宫, 听说病情有些好转, 这次春宴也会出席,所以更加热闹, 各方守备需要严密加强, 因此寒宁上下太学, 进出他的药阁路上,总能看到来去匆忙的宫人。 到了春宴这天,天公作美,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加上又是带着微微凉意的初春, 很是令人舒爽。今年瑞雪, 寓意着丰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气, 除了今日虽然明面上没有摆出来,但谁都知道的春宴当事人的宴礼之外, 一些热情大胆的女子还主动上前与之攀谈。只可惜宴礼礼貌有余, 热情不足, 谁都看得出他就没那份心,让不少女子都丧气不已。 如以往每一次各大节庆场合一样,宴皇最后都是牵着寒宁压轴而来, 已经到宴皇腰部身高的寒宁行走间尽显皇家沉稳,眉梢眼角的矜贵甚至比之太子都还要贵气三分。 座上的皇后眼眸含笑的看着,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却捏的指尖发白。同进同出的应当是帝后,如此被珍而重之的应当是太子。以前寒宁还在他们的拿捏之中,轻易便能哄住,可是在太子一再冲动行事之后,这点利处也被他推开了。一个不能为己所用的人,实在是眼中钉肉中刺。 皇后心有所感的朝着太子看去,只可惜太子还太过年幼,六岁获封,一路顺风顺水,所有的挡路石全都被她清扫了去,只留一个二皇子给他磨刀。可即便是这样,太子的成长还是有些令人失望,如此场合,竟然不懂掩饰自己,那妒恨的眼神简直如有实质。好在众朝臣的目光被携手走来的二人吸引,并没有注意到太子,皇后赶紧示意身边的宫女过去体型一二。 寒宁春后已经七岁了,按照这时候的虚岁礼,那相当于九岁了,照说不该以稚儿眼光看待,自然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被宴皇抱在身上坐到龙椅上。正当他准备走向自己位子的时候,却被宴皇拉住,寒宁下意识抬头看向宴皇,宴皇却朝他笑了笑,直接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如同二人私下时,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坐到了龙椅上。 “今日春宴乃家宴,众爱卿不必拘礼。” 众朝臣连忙应是,随着舞姬入场,打破了皇帝到来的肃静,候在一旁的内侍连忙端上餐食水果,下方的朝臣交杯换盏的闲谈着,一时之间气氛还算热络。 皇帝随手从盘中拿了一块甜瓜喂到寒宁嘴边,寒宁早已习惯这种场合,倒是自在的吃了起来,间隙间还往姬游那儿看了一眼,见他原本低头吃菜,突然抬头与他来了个对视,还朝他露出一抹傻笑,顿时无奈的移开了目光,观察了这么久,他真是没咋看出这货有啥帝王之相。 皇帝左手坐的太后,垂眸饮汤时看都没朝皇帝这边看一眼,却低声道:“皇帝,宁王也大了,有些事若是于理不合,对宁王自身也无益处。” 寒宁停下吃瓜的动作,看了眼皇帝。他跟太后接触不多,从他入宫开始,宴皇似乎就有意不让他跟太后接触,之前太后还住在宫中,太子皇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请安,而宴皇直接免了他的请安。 而且太后对他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一张严肃的脸看起来也令他不舒服。加上面对太子皇子们和颜悦色无比慈爱的模样,到了他这里就冷到掉渣的对比,更加让寒宁不喜。从他记事以来就是众人追捧的,何时受过这般差别对待,所以对于这个太后,他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不过根据上一世,这太后也没多少时日了,这么想着寒宁难得升起一丝怜悯,何必跟一个时日无多的老人计较,还是吃他的瓜吧。 寒宁不计较,皇帝却不能忍,听到这话直接面无表情的回视:“那太后觉得,如何才算合理,才算有益处?” 太后刚刚开口准备说话,皇帝就继续冷冷道:“这整个天下江山都是朕的,若连宠爱一个人都还要顾及于礼合不合,那朕还算什么天下之主,太后以为呢?” 当地一声,太后手中的汤匙与玉碗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寒宁坐在宴皇身上大气都不敢喘,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吗。虽然早知道皇叔跟太后感情不太好,但这样当着他的面对持,还是两世的第一次。 察觉到寒宁微僵的身体和停下的吃瓜动作,宴皇轻抚了两下他的后背,将他拿在手里的瓜往他嘴里送了送:“宁儿想吃什么,皇叔让人给你端上来。” 寒宁摇了摇头。 太后目光沉沉的看了眼寒宁,那爬满皱纹的脸,和一双浑浊的眼中,透着一股极端的恨意。寒宁心中一突,想到皇叔对自己父王不可言说的那些事,突然有些明白太后对他的不喜了。 不过正是因为朝太后看的这一眼,让寒宁发现了问题,太后指尖微青,唇色乌红,还有身上散发着连香粉都掩盖不住的暮沉之气,怎么看,怎么像中毒。 太后被皇帝怼了那一句,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身后的老嬷嬷轻轻压了压,这才一言不发的转头去看表演。 寒宁拉了拉皇帝,小声在他耳边将刚刚看到的发现告诉了他,他虽然不喜欢太后,但到底是皇叔的母亲,总该要提醒一下。 却不想宴皇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脸蛋:“你这是上次事情有阴影了吗,年纪大的人身上都有这些体征,好好吃你的瓜。” 寒宁想着宫中的御医至少三天都会请一次平安脉,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早发现了,于是转头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宴皇看寒宁吃的欢乐,嘴角含笑,眼眸却沉了沉。 这场春宴最终目的是给宴礼选妃,而皇都的那些贵女,人选最合适的应当是安国公的嫡长女,安国公的嫡长女姜从灵是皇都中出了名的才女,又因其舅家世代从军,她从小也习得一身武艺,更重要的是,远胜她才名之外的是傲人的美貌,正是因为太过出色,安国公一直未为长女觅得如意郎君,不肯委屈了女儿,便留在家中,年过双十,比起那些青涩少女,更加多了一股动人的韵味。 当姜从灵舞完一套鞭舞后,直接落落大方的看向宴礼:“礼亲王,不知这套鞭舞你可喜欢?” 宴礼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展露出一抹礼貌的笑容:“姜姑娘师承元大将军,这习得的武艺自然超凡。” 没有说喜欢和不喜欢,直接将话题给巧妙的避了过去,姜从灵自持骄傲,从不喜欢强求什么,很显然这礼亲王对她并无意,刚准备退开,皇后开口道:“陛下,您看这二人站在一起,多郎才女貌啊,这天下间,恐怕只有姜大小姐配得上礼亲王了。” 宴礼还未开口,姜从灵便道:“皇上,皇后,虽婚姻大事乃是长辈之命媒妁之言,但从灵想要向陛下与皇后求一个恩典。” 宴皇笑了笑:“你且说说看。” 姜从灵道:“我心悦之人,同样也要倾心于我。” 这话就差不多断了乱指婚的可能,虽然国公只是有名无实的爵位,但她身为国公的嫡长女,这份恩典想来是能求来的。 姜从灵话音落下,不少贵女们都朝她看去,面对陛下,这份胆气怕是也没几个了。若是换做她们,能被指婚给礼亲王就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宴皇笑道:“你这小丫头,真是一如既往的胆大,既然你有所求,朕准了你便是。” 姜从灵刚跪下叩谢,一个宫官快步走来,朝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耳语了一番,大太监这才转述到了皇帝跟前。 刚刚还满脸和煦的陛下,瞬间沉下了脸色,众朝臣心中一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连姜从灵都机敏的跪开了一些,避免出现在皇帝的视线中,免得触了霉头。 宴皇一双龙目沉沉地看向宴礼:“据报,泗关山去年十月遭受蝗灾,今寒冬绵长固土不化,你一未向朝廷上报灾情,二未求援赈灾,妄想仅凭己力镇压,上下欺瞒,你可知那些食不果腹的灾民已□□,月前集结冲入村镇烧杀抢掠,已致百人伤亡!” 宴礼连忙跪地:“皇兄容臣弟详禀!去年十月的确遭受蝗灾,但灾情并不严重,只损地千余亩,王府余粮已足够赈灾,实无须惊动朝堂劳皇兄费心伤神!臣弟受召入皇城,临出发前未曾料想今年冬期,没能杜绝暴民隐患,的确是臣弟失察,还请皇兄责罚。” 宴皇冷笑一声:“你言外之意是朕不该召你入京?” 宴礼大惊:“臣弟绝无此意!” 宴皇摆了摆手:“这天灾**的,你也没有未知之能,也确实怪不到你头上,只不过这暴民动乱不得不处理,晋绥。” 被皇帝点名,正陪伴在长公主夫人身边的晋绥连忙出列:“陛下!” 宴皇道:“朕命你着三万精兵前往泗关山镇压暴民,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晋绥连忙领命,三万精兵虽然不算多,但即刻启程的话也的确有些匆忙,于是告退后立即下去点兵了。 宴礼目光微沉,却也只能听之任之。 皇后毕竟母仪天下多年,又陪伴了宴皇这么久,猜不到十乘十,也猜到了十之一二,于是适时出声:“这天灾**的,礼亲王也着实不想的,有晋大将军在,区区暴民成不了气候,陛下尽管宽心便是,这初春好时节,别被这烦心之事扰了兴致。” 宴皇点头:“的确,虽今年寒冬绵长,但播种也算及时,等到秋收,定然硕果累累。”宴皇说完又道:“刚刚说到哪儿了?” 皇后连忙道:“说到公国的掌上明珠求了您一个恩典。” 宴皇道:“既然恩典已求,不知安国公之女心属何人?若是郎情妾意,朕一并赐了便是。” 姜从灵下意识朝宴礼看了一眼,不过极快的收回了目光,她知道宴礼心中无她,自然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弄得自己没脸,刚想开口回绝,皇后开口道:“陛下,臣妾刚刚还说,姜小姐与礼亲王郎才女貌,礼亲王还未有表示呢。” 宴皇看向宴礼:“礼亲王对此有何看法啊?” 宴礼微垂眼眸沉声道:“姜小姐贤良淑德,才情兼备,自是极好。” 宴皇道:“那若是配你,你可喜欢?” 宴礼闻言勾唇一笑,抬头看向姜从灵:“自是喜欢。” 姜从灵眸光微闪,一抹羞意爬上双颊。 姬游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笑的玩味,重活一世,许多事果然看的更明白了。 寒宁玩着宴皇身上的玉带,想的是上一世姜从灵的恶名,这女子性格有些极端,不过这个极端是在当下环境显得极端,上一世她下嫁了一个寒门学子,安国公将此子一路扶持做了个四品小官,前些年还是个好的,后来安国公犯了错被夺了爵,那四品小官自觉被妻族压制多年,一朝解放,一口气纳了三个妾室,男子纳妾实属正常,却在妾室进门的第二天,全都被姜从灵活活勒死吊在了丈夫的房门前,姜从灵的丈夫惊恐之下放出休妻之言,结果被姜从灵一鞭子抽断了|命|根|子,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骇然,当时皇都内闹得极大,连不怎么关心窗外事的他都有所耳闻,也算是一奇女子了。 放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宴礼终是被赐了婚,还是皇都内有名的姜从灵,宴皇还赐封姜从灵君主之尊,享食邑,与礼亲王也算是一时佳话了。 永寿宫中,太后正在众人的伺候下吃完补品,突然满宫侍婢跪了一地,太后抬眸一看,竟是皇帝未有任何通传进来了。太后冷笑了一声:“今日什么风,竟然让陛下驾临永寿宫。” 宴皇挥退众人,坐到了太后的对面:“朕自是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再次轻哼一声:“请安?你执政多年,何曾来请过安。” 宴皇轻笑一声:“不来请安,又怎知太后好不好呢。” 太后一双凌厉的眸子朝宴皇看去,眼中满是审视。 宴皇道:“你若是安心留在玉明山礼佛多好。” 太后嘲讽道:“然后让你在宫中肆意妄为,将那个魅惑君上的逆贼之子宠上了天?!” 宴皇不怒反笑:“逆贼,若寒宵是逆贼,你钟家满门又是何物?忠君爱国?原本朕还想全了多年母子情,给你一个痛快,既然你不想要,那边罢了。” 太后心下一沉:“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想弑母?你真当当了皇帝,这天下就无人可奈你何了?” 宴皇道:“皇帝,当年你亲子死于宫斗之中,只有朕这个失了母妃的可怜皇子能被你摆布,你勾结权臣谋来了皇位,朕登基多年都被你垂帘听政所掌控,可惜,你老了,而朕,还年轻。” 这些年权势被架空,听到这话太后也不免心惊:“你到底是何意?!” 宴皇笑了笑:“放心,朕不杀你,朕会让你看着,你钟家如何被一点一点的连根拔起,朕要钟家满门,为你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太后猛一拍桌:“你敢!” 宴皇笑着看向空了的汤碗:“血燕味道如何?” 太后大惊的看向宴皇:“你,你竟然下毒?” 宴皇直接笑出了声:“朕说过,不会杀你,所以你要好好看着,看着朕如何将当年的事情重演一遍,只不过这一次,将会是你钟家入局,朕要你钟家永生永世背负上骂名,以全太后与朕的,母子之情!” 太后还想说什么,可是喉咙像是有一个大掌紧紧将她掐住,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来,整个人也失去了支撑的倒在了地上,她还有感知,还能思考,却无法言语无法动弹。太后惊恐的看着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帝王,那一双冰冷的眼眸里是一片平静,平静到无爱无恨,平静到一个眼神,就让她犹如置身深渊。 她很想说她没有错,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宴朝,她是太后,她不可能错,错的是皇帝,早知今日,当年就不该择他而选! 离了永寿宫,宴皇直接去了长宁殿,寒宁已经睡下,宴皇没有让人通报,而是悄悄入了内室,看着熟睡中的人,心中的哀痛顿时绵延开来。 房中多了个气息,寒宁警觉的醒了过来,见到是宴皇,忍不住奇怪道:“皇叔?” 宴皇朝他笑了笑:“今晚皇叔陪你睡可好?” 寒宁点了点头,侧身让了让,不过他的床本就非常大,不用让也足以再睡下一个人,但那在床上扭动的小动作还是逗乐了宴皇。宴皇脱下外衣,躺在了寒宁的床上,一把将已经长大了不少的小孩抱在了怀中,像小时候那样轻拍他的后背,不一会儿本就睡意朦胧的人再次熟睡了过去。 看着与寒宵儿时一样的脸庞,宴皇抬手轻轻抚了上去,这是寒宵的血脉,是他唯一的儿子。感受着怀中的体温,宴皇不由的想到了当年,莫悦心临死前的一眼。 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宁儿知道是自己逼死他的母妃会不会恨他,但他不能忍受寒宵唯一的血脉跟那个女人有半点关系,哪怕宁儿身体里同样流着莫悦心的血,但只要人不在眼前,他就能欺骗自己,宁儿只是寒宵的儿子,是寒宵,与他的儿子。 莫悦心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死的那么干脆,她知道自己定然会将一世荣华倾尽相付,知道自己一定会将宁儿视作生命,所以走之前甚至毫无恨意。 可是他恨啊,恨这是寒宵拼死守护的天下,恨自己是这天下之主,恨自己不能如同莫悦心那般,干脆利落的追随而去。 莫名其妙被皇叔抱着睡了一夜,睡得他浑身酸痛,不过睁眼后见到的就是一排排手捧各种奇珍异宝的赏赐,寒宁脑中突然蹦出一个词来,睡资,所以这是皇叔花钱买他一夜吗。 寒宁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一旁伺候他穿衣服的弘二道:“主子今日心情好像不错。” 寒宁道:“姬游在哪儿?算了,等他下学他会过来的,要他帮我按一按,睡个觉真累。” 弘二忍笑,随即又道:“今天早上后宫传来消息,太后重病。” 前两天看着还好啊,怼皇叔拿眼睛瞪他,可灵活了:“怎么突然重病?” 弘二摇头:“不知道,听说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有中风之相,一大早太子皇子都往太后宫请安去了,不过皇上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说主子不用去请安。” 寒宁哦了一声,他也不想去,他可没那份尊老爱幼的闲心。 因为太后重病,担心时日无多,所以皇上与皇后一道选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让礼亲王能早日完婚,否则太后若是撑不过,守孝三年,那从灵郡主年岁就更大了,不太好。 礼亲王府即将迎来女主人,这让之前志得意满的周瑾儿差点砸碎了满房的摆设。之前因为周瑾儿隐隐上位的姿态,让府中一些婢女有些畏惧,生怕得罪了之后自己遭殃。可现在明摆着不可能了,王爷可是说了,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从灵郡主入府之后,什么侧妃啊,妾侍啊,绝不可能有,所以周瑾儿再次一秒坠入地狱,还被嬉笑的更甚。 周瑾儿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不过是多了个王妃而已,这王妃不是还没入府吗。 巍峨的城墙之外,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缓步走来,脚上的草鞋早已磨穿,草鞋缝隙甚至还有暗红血迹。身上衣物破烂,层层叠叠之下只能蔽体,还能从|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看出冻疮淤青,就连城中的乞丐都比这少年得体几分。 看着笔锋霸气的皇都二字,少年眼眸犀利,深含恨意,他窦家失去的荣耀,寒家所亏欠的,他都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八月最后一天了,九月开学的你们,开心吗? 第70章 宴皇看着一品大将军晋绥借着平定暴民的名义深入泗关山调查回来的报告, 目光深沉半晌不语。 晋绥同样也头皮微炸, 虽然什么都没查到, 但泗关山的山腹中却残留着一些人为的痕迹,即便已经尽全力掩盖了, 但痕迹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 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轻易抹去的。 宴皇放下密折看向晋绥:“以你之经验, 礼亲王拥兵的可能性为几何?” 晋绥直接跪了下去,这情况哪怕只有丁点的可能性, 也只能错杀,决不可放过。大宴虽然已经历经三代,但根基却并不深厚, 尤其是大宴推翻了前朝, 又吞并了四周诸多小国,百姓多元,民心所向自然略显浅薄,若是被蛊惑,自然会造成朝堂动荡, 这于民生, 于皇权都是大大的弊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当今陛下收回皇权并没有多久, 虽然如今面上看似把控着朝堂,但实际上,诸多王公贵族各有心思,如果再多一个礼亲王, 那局势只会更加复杂。 晋绥的不语已经足够表达他的态度,宴皇对这位将军自然是信任的,寒宵不在,如今为他镇守大宴江河的,也只剩晋绥了。 沉默良久,宴皇轻声一叹:“皇权惑人心。” 晋绥抬头看向宴皇:“陛下。” 宴皇抬眸朝他看去,晋绥语气沉重道:“唯有削藩,才可稳固皇权!” 削藩二字说来容易,稍有不慎便又是一片腥风血雨,正在宴皇为此伤神时,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来求见。 看着这个他几乎没有注意过的儿子,宴皇眼眸冰冷,语气森然:“从军?” 姬游直视着宴皇,却平静异常:“是。” 宴皇轻笑了一声,说不出是讽刺还是轻蔑:“为何?” 姬游道:“我想守一人,令他一世安稳。” 宴皇审视了他片刻:“如何守?” 姬游定定的看向宴皇:“寒王当年如何守,我便如何守。” 瞬间,宴皇眼眸凌厉,帝王不怒自威的霸气如利箭一般朝着姬游|射|去,姬游双目直视巍然不动,眼神中甚至没有丝毫的惧意,这番模样着实令宴皇有些意外,一个冷宫中长大的孩子,绝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寒宁掩饰不住的诧异道:“你再说一遍?” 姬游嘴角含笑:“父皇允许我去从军了。” 这明明是上一世姬游成年的时候才主动提出的要求,怎么这一世才十二岁就去从军? 姬游轻抚着寒宁的长发:“阿宁,我不在宫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经常让人给你送信的,你也给我回信好不好?” 寒宁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决定,还回信,回你个鬼!” 姬游讨好道:“阿宁...” 寒宁瞪他:“你走了谁给我试药?” 一旁的弘二连忙举手:“主子主子,还有我呢!” 寒宁瞥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 弘二哦了一声,跑角落里缩着去了。 寒宁以为命运的轨迹说不定会改变,例如这一世,他将姬游带出冷宫,时刻照看他,令他并未像上一世那般任人欺凌,以为他今后会安心呆在皇都内做他的皇子,今后做个闲散王爷,却不想他这辈子竟然会提前进军营。 虽然对于姬游今后登基称帝寒宁并不排斥,只要不是太子,谁当皇帝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但这样的事情发展还是让他有些迷茫。姬游提前按照上一世的进程去走了,那他的皇叔,最后是不是还是会死。 姬游是静悄悄离宫的,除了寒宁将他送至宫门,宫中甚至都没发现即将少一个皇子,而护送姬游去边关的只有十个禁卫军,这自请入伍的看起来简直比流放的还要惨,看的寒宁一个心酸,在姬游各种讨好中,终于点头答应会给他回信。看着姬游萧瑟离去的背影,寒宁也不知道等他再次归来,是不是依旧如同上一世那般,兵临城下。 没了姬游在身边,寒宁的生活也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太学和药阁,就是给他各种实验的从姬游变成了弘一弘二,弘一还好,比较能忍,用多刺激的药草也能硬扛住,弘二就不行了,鬼吼鬼叫的简直跟杀人一样,以至于最后所有的药浴全都被弘一扛了,然后明明两人武功差不多,一下子便拉开了差距,气得弘二眼睛都红了,见天没事就找弘一练手打架。 经过多番实验,寒宁总算是配出了一剂温和的方子,然后生拉硬拽的让宴皇每天都泡,只要皇叔身体强健,太子也好姬游也好,以后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而且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也着实舍不得。 事实证明,他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就连御医都惊叹药方的效用。只不过令御医内心略有小小不满的是,每次请完脉之后,这位小王爷似乎都不放心还要扒着陛下的手自己把一遍。 宴皇倒是每次都随着寒宁,丝毫不介意寒宁那自己练手医术,每次见他一本正经把完脉之后,宴皇便笑道:“小御医,你皇叔的身体可还行?” 寒宁点头:“除了有些秋燥,一切都好。”而且好到,怎么也不像只剩二十年寿命的样子,就皇叔这身体,活个七老八十都没问题。 一旁的御医微微抬了抬眼皮子,这不就是他刚才诊断出来的吗。算了,也许这就是他们叔侄之间联络感情的特殊方式呢。 御医告退后,寒宁又在擎苍殿腻歪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宫中,可是回宫没多久,就听到有人传报,催廷尉因徇私枉法被羁押。 寒宁跟催廷尉并无交道,但催廷尉的嫡次子是他的伴读,尽管他身边光伴读就有六个之多,但崔勇却是从入太学以来一直跟着他的,平时为人并不圆滑,甚至有些过于老实,但有时候被太傅责罚,崔勇永远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挨罚的,并不像其他伴读那般小心推诿。 传递消息的是他另一个伴读身边的随从,那个伴读平日跟崔勇关系最好,而且比邻而居,如果崔家有什么事,他的确是可以第一时间得知。 寒宁让弘二出去仔细打听,看究竟是何事,是否严重,如果不算严重他去跟皇叔求求情,轻拿轻放便是。只不过没想到,催廷尉犯得竟然是谋逆的大事。 牢中有一死囚,是前朝余孽,多次煽动民众兴事,朝廷好不容易才抓捕归案,欲待秋后处决。但是就在关押期间,死囚被人偷龙转凤,竟然找了个身形面貌相似之人替换了,真正的死囚已经下落不明。 原本这件事传开也只能告催廷尉一个渎职之罪,但却有人认出,崔家的家仆曾经在奴市出现,正巧那个被替换的人就是从奴市买来的。这番凑巧之下,审理此案的官员请旨搜查廷尉府,没想到竟然从府中搜出前朝皇室令牌,于是催廷尉当场被缉拿,家中老小奴仆悉数被扣押。 弘二将打听来的事情告知了寒宁,还忍不住道:“主子,这事咱们别管了吧,就算陛下再如何疼爱您,这可是谋逆的事。” 寒宁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上一世也发生过这件事,有人偷龙转凤换走了牢中的死囚,但是并没有牵扯到崔家,因为当时坐上廷尉这个位子的是名叫伍兴的人,而且很巧的是,伍兴的长子也是他的伴读。而这一世他重生没多久就将那名伴读寻了个理由给打发了,皇叔还因此降罪于伍兴,让他从廷尉连降三级降到了都尉。 两世都有这件事,两世都是廷尉,两世都是他身边的伴读之家,究竟是廷尉这个位子惹人眼红还是他身边伴读惹人眼红,不管是哪一种,不可能重来一世谋逆都换了人,至少他可以确定,崔家是无辜的。 但是他确定又有什么用,他又没证据,总不能去跟皇叔说他重生了一次,上辈子犯谋逆的不是这个人。 寒宁想了想,朝身边的太监道:“你去准备,本王要出宫,去看看外公。” 太监连忙应诺,一面命人去将此事告知陛下,一边准备出行事宜。 寒宁不常出宫,一来他能感觉到,皇叔并不喜欢他出宫,再来就是因为接触的少,哪怕外家对他非常好,但他总觉得相处间有种陌生,所以接触的并不多。只不过现在,除了找外公帮忙,他竟然无人可用。 对于寒宁的到来,莫家自然是高兴极了,莫老爷子本身就是重女轻男典型的女儿奴,之前一连生了两个儿子都让他十分的不开心,莫悦心的出生彻底满足了他为人父的喜悦,以至于莫家全家上下都将莫悦心当眼珠子一样疼,她两个哥哥疼的一点都不比父亲少。只是可惜,莫悦心去世早,只留下这么一个独苗,尽管这个独苗在宫中被皇帝百般疼宠,但那也是有莫家一半血缘的孩子,平时见不到都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物双手奉上,这会儿人来了,自然更加疼的过分。 一进屋,莫老爷子带头行礼,虽然是外孙,但那也是王爷,有些尊卑礼节是要遵守的。寒宁自然不可能让外公参拜自己,连忙伸手托住,紧接着就是一群人服侍着脱外衣,取火盆,茶饮水果,还冒着热气明显是刚做出来的各色甜点,就差直接将寒宁抬起来让他脚不沾地了。不过这个就差也只维持了片刻,因为急忙赶回家的大舅一见到寒宁就将他抱了起来,亲昵的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寒宁很少来外家的原因,看着一双双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的眼睛,他真的很不自在。 一路从门口折腾到屋内,众人总算是愿意坐下来了,寒宁这才道:“外公身体可还安好?”他外婆也走的早,是外公一手带大了三个儿女,还赚来了富可敌国的家产,也是不容易了。 莫老爷子笑眯眯点头:“好着呢,宁儿在宫中可还好,缺什么尽管跟外公说。” 寒宁笑了笑:“我很好,皇叔也待我极好,外公不用担心。” 提起那个皇帝,莫老爷子心里一肚子的不满,明明是他家外孙,怎么就可怜无依的非要接进宫中了,寒宵就是个异姓王好吗,叫一声皇叔,还真当他是宁儿的皇叔了,简直过分! 等众人好不容易抒发完那股思念之情,寒宁才道:“这次出宫,是有事想请舅舅帮忙。” 寒宁的大小舅舅立即应声:“宁儿有何事尽管说,舅舅一定帮你办到!” 寒宁让屋内奴仆退下,这才将催廷尉的事情说了出来。 莫家两舅还以为寒宁是看上了什么,或者想要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这等严重的事情。 莫家大舅道:“宁儿,非是舅舅不愿帮你,但你知道莫家只是皇商,虽然前头有个皇字,那也只是商贾之家,这廷尉内的事,莫家纵是有通天之能,也插不进去手啊。” 寒宁道:“这我自然知道,我也不是想让舅舅做什么,只是莫家商铺遍布天下,我想借莫家商铺重金悬赏。” 这个重金自然是极重的,黄金万两,在二十个铜钱普通人家能过一个月的市价,黄金万两是个什么概念,有些人一辈子甚至连一金都没见过,黄金万两的诱惑力度自是不必说了,其中最重要的是莫家遍布全国的商行店铺,如果铺展力度不大的话,小范围悬赏也没有效果,谁知道那个死刑犯现在逃到哪里去了。 重金悬赏,还是悬赏朝廷在逃的死囚犯,这倒是没问题,帮朝廷捉拿犯人总归不会有错,莫家干脆的应下,一天时间不到,这份悬赏遍布全城,并且不断的往外扩展,顿时整个皇都都哗然了,悬赏万金啊,众人再一打听,原来涉事犯人是宁王的随身伴读之一,难怪宁王要重金悬赏了。 被关押在狱中的崔家人也听闻了这件事,一般进了刑尉所的就没可能再出去了,所以这里的狱卒对于关押的犯人随便惯了,轻啧打骂重则私刑都是常有的事,不过现在宁王这般大张旗鼓的悬赏死刑犯,以宁王在皇帝那儿的受宠程度,这案子说不定真能翻,以至于崔家众人在狱中的待遇都好了些,至少不是馊冷的饭菜和随意的欺压。 不管能不能翻案,能不能出去,宁王愿意为他们家费的这番心,在崔勇心里就能记一辈子,如果能出去,他这条命以后都是王爷的。 寒宁当日回宫后就跟宴皇说了这件事,他相信崔家的人品,觉得这件事里面另有缘由,现在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先想办法捉拿死刑犯。 对于寒宁这般重金悬赏,宴皇并没有当一回事,有些事身处他这个位子自然能看得明白,但这中间的过程不重要,多少人因此而枉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寒宁若想插手那便由他去吧,就当是练手了。 皇都内一处民宅中,周瑾儿冷冷的看向窦正卿:“现在全城人的眼睛都盯着他,除非你给他换一张脸,否则连这个门都出不去!窦正卿,我与你合作是利己,不是自找麻烦!你说你有办法对付宁王,现在废了这么大劲你除掉的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伴读而已!” 窦正卿正是那天出现在皇都门口的落魄少年,遇见周瑾儿实属偶然,当时他正在想办法如何进入禁宫,想要短时间内走到那些人的眼前,一步步往上爬显然是不可能,尤其是他窦家满门抄斩,他还是逃犯之身,根本不可能入朝为官,所以他需要极端的,快速的,能隐藏身份的办法。 周瑾儿的出现,让他有了比净身入宫更好的选择。得知周瑾儿的脸是被那位宁王所毁,窦正卿更是满意,两人有了相同的敌人和目的,许多事自然好办多了。可惜的是,宁王不可能允许周瑾儿在宴皇身边,否则当初就不会毁了她的脸了。要不然,周瑾儿那张脸,会让他更容易成事的多。 对周瑾儿气急败坏的模样视而不见,窦正卿慢悠悠道:“你要知道,你真正要的是什么?” 周瑾儿冷冷道:“自然是要宁王身败名裂!” 窦正卿轻笑了一声:“你想要的不是最高的那个位子吗?” 周瑾儿眼中带恨:“就是宁王,断了我的念想!” 窦正卿摇了摇头:“不,你还有机会,而我现在做的,除了给我自己报仇之外,也给了你这份机会。” 周瑾儿稍稍平静了一下,看向窦正卿皱眉不解道:“什么意思?” 窦正卿道:“你以为礼亲王为何好好在藩地却突然被召唤入京,你以为不过不足百人的暴民动乱,为何皇帝会让一品大将军晋绥亲自带领三万精兵镇压?” 周瑾儿不笨,只是她一女子,又没有什么门道,对于朝廷上的事根本无从知晓,听见窦正卿这么一说,顿时心脏一紧:“你的意思是...” 窦正卿勾唇一笑:“礼亲王成亲快一年了,她的王妃还未怀有孕,当初他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不过是推诿,他真正想做的被皇帝察觉,所以至今他还留在京中,看似不沾染权势陪着王妃风花雪月的度日,实际上不知如何焦急呢,可惜他再焦急也没用,因为他的藩地已经被平了,可惜礼亲王现在正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事缩手缩脚,不过很快他应该就会收到消息。” 周瑾儿狐疑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窦正卿道:“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和特殊的人脉,我怎么有那个底气去对付宁王。” “那这件事跟你做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窦正卿再次勾唇一笑,声音带着蛊惑道:“你很聪明,知道看清形势,没有盲目的留在王府里与王妃对上,你及时抽身,安安静静住在王爷给你准备的别院当中,王爷每月至少来数次,证明王爷对你并不一般,但是仅仅不一般是没用的,你要做的是能成为他身后的女人。王爷想要谋夺那个位子,途径有两个,拥兵自重举兵造反,这一条显然行不通了,你家王爷不知道部署多年的成果,直接被皇帝给破了,那就只能选择第二条路。” 周瑾儿:“什么路?” 窦正卿道:“祸乱朝堂,从内部瓦解,当京中所有的要职人员都变成了我们的人,皇帝,不过是个架空皇帝而已,但是我们要拿出点东西给王爷看,否则他凭什么相信我们。” 周瑾儿心如鼓擂,好一会儿才逐渐冷静:“我懂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窦正卿喜欢的就是周瑾儿的这一点,没有普通女子的优柔寡断,虽然多少还有点天真稚嫩,但他相信,只要时间磨砺的足够,周瑾儿的未来,一定不可限量。只要控制住了周瑾儿,今后辅佐宴礼称帝,如今的宴皇,宁王,又算的了什么,当年加注在窦家身上的惊天冤案,何愁不能平反! 只是可惜,催廷尉这条目前来说最大的肥肉,不得不放口了。 长宁殿中,寒宁见弘二匆匆跑来,连忙问道:“人找到了?” 弘二愣了愣,摇头:“没有啊。” 寒宁白了他一眼:“没找到你跑什么跑,有鬼追你吗?” 弘二连忙将手中的小木盒子递给寒宁:“主子,姬游派人送来的!” 寒宁伸手接过:“他派人送来的?他不是从个小兵做起吗,现在都混到有人使唤的程度了?” 弘二耸耸肩,一个侍卫将木盒递给他,说是三皇子从给宁王殿下的,送完就走了,也可能是通过皇上转交的呢。 寒宁打开盒子,里面两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在明亮的白昼也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漂亮极了。 寒宁伸手取出一枚,对着阳光一照,珠身圆润通透,里面斑驳杂纹极少,不比他之前搜集的夜明珠差。而且他已经用八颗做了灯笼,一直差两颗十全十美。皇叔倒是为他找了一些,但要么不够大,要么不够通透,没想到竟然是姬游帮他集全了。 将夜明珠收好,寒宁朝弘二问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没有信函之类的吗?” 弘二摇头:“就这个木盒,交给我那个侍卫就走了,真没想到,这才一年呢,姬游上哪儿弄来的夜明珠啊。” 远在边关的姬游,正在溪水中清洗着自己的身体,边关入冬早,现在已是寒冬时节,像他这样的全军营都找不出一个来,坐在溪边等他的一个男人吊儿郎当,一点都没有军中之人的坐立行,翘着腿斜眼看向姬游:“你要是爱干净,为什么不回宫当你的皇子,别人整个冬都可以不洗澡,怎么就你特立独行?” 姬游并未搭理此人,而是仔细清洗着自己,寒宁是个爱干净的,哪怕是寒冬,也每日必沐浴,以前他也过的很粗糙,哪怕后来当了皇帝一样粗糙,可是这一世距离寒宁如此之近,很多生活习性不自觉的想要与他保持一致,所以杀人过后哪怕衣服并未沾血,也要清洗一番才行。 男人见姬游不搭理他,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过了片刻又耐不住安静转过身来,搓着手朝姬游道:“你那日不是剿了马干烈的老巢吗?那鸡蛋大的夜明珠给我玩两天呗,深夜烛光晃动,伤眼的很。” 想到可能已经送到寒宁手中的东西,姬游面无表情道:“你这俗人哪配用夜明珠。” 听到这话男人顿时不满意了:“怎地你皇子就不是俗人了,你有没有良心啊,是谁陪你单枪匹马闯坤国王宫啊!借我玩两天又不是不还你!” 姬游闻言一笑:“那般非凡之物,自然要配非凡之人。” 第71章 在重金悬赏的第三天, 一家典当行的伙计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开铺子, 大字不识一个的他想要保持一份能养家糊口的活计并不容易, 除了这样起早贪黑他也别无他法。蒙蒙亮的清晨还带着夜里未来得及散去的寒意,呼出一口气都有口吐白烟, 正当伙计搓手取暖时,余光瞥见巷道内有一团布袋的东西,宴国是绝不允许街道上随意丢弃垃圾的, 若等巡城的士兵看到, 找不到垃圾的源头, 就要责罚附近商铺的。 伙计连忙快步跑过去, 打算先看看里面有什么,有没有能值点钱的东西, 若是没有再拖去扔了便是, 心里还腹诽着这是哪个缺德冒烟的家伙干的, 结果打开一看, 竟然是个面色青白的死人,当场就吓尿了。 寒宁面色沉沉的听着弘二的禀告,看不出喜怒。弘二小心道:“应当是那群真正谋逆之人发现出城的路都被堵死了,不想带着他这个大|麻|烦,所以杀人灭口抛尸巷道了, 主子, 现在人虽然追回来了,但却死了,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查啊?” 寒宁摇了摇头:“不查。” 弘二不解:“不查?那崔家的事, 咱们不管了?” 寒宁道:“不用管了,接下来的事,自有皇叔处理。” 如寒宁所料,关押崔家众人只不过是虚晃一招,原本刑司有自己的办案手段,只不过费时了些,但宁王重金悬赏打断了刑司的进程,也的确让背后的人露出了马脚,窦正卿和周瑾儿虽然没有暴露,但窦正卿在刑司内安插的棋子却因为宁王的突然插手,担心有异,所以对催廷尉施以诱杀,想伪装成畏罪自尽。 只要背后的人有动作,自然就能查询到踪迹,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重兵围守捉拿的时候,直接服毒自尽了。 崔家虽然没有犯谋逆,但失职之罪却逃脱不掉,直接官降三级,连崔勇伴读的资格都被削了去。但就是这样,崔家老小还是对宁王感恩戴德,若不是宁王,他们就算最后能囫囵出来,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出来后也绝不会是只降三阶官衔这么简单的。 寒宁也从崔家的这件事情当中确定了,背后那人所图不小,而自己很有可能便是他所图之一。可是他就一深宫中的王爷,目前除了矛盾最大的太子,也没了别的仇敌,上一世似乎也没人找过他的麻烦,怎么重来一世问题就变得这么多。 至于太子,这段时间皇帝的恩宠明显日渐减少,正忙着固宠呢。而太子的年岁也到了可以上朝的年纪,就连太学都免了,会专封太傅教导,所以跟他们这些还在后宫念书的王爷皇子们都没啥交集了,而且以太子现在的手腕,还伸不到前朝,这让寒宁的目光不由得盯上了皇后,目前最符合他心中人选的,只有皇后了。 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身为皇后,手中没点朝廷上的人脉显然不可能,太子虽然既嫡又长,但宴朝并没有必须立嫡长子为储君的规定,所以太子的位子只要没有坐上那个地方一天,同样危险的很,皇后为太子筹谋,暗中布控些人手不是没可能,而自己因为跟他们闹崩,让宴皇也对他们失了恩宠,恨上心头实在是太说的过去了。 寒宁正想着呢,也不知道是人不经念叨还是发生了这些事情有些做贼心虚,许久没来招惹他的皇后竟然派人传唤,说严冬在即,为他绸制了新衣。 皇后这一点当真是做的很体面了,无论寒宁现在鸟不鸟太子,只要她宫中有任何好物,以前是一式两份,现在同样一式两份,知道寒宁不愿意去她宫里了,东西一样不落的送到,也不怎么召唤,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不过分亲近却也不轻易疏远,所以这会儿崔家的事情刚落下帷幕皇后就要见他,寒宁很难不往心里有鬼上去想,毕竟事情也太凑巧了。 隐隐开始长身量的寒宁初具少年人的挺拔,渐渐褪去婴儿肥的脸蛋开始显露出未来丰神俊朗的雏形,被宴皇娇养出来的通身贵气骄矜冷傲,长长的两列随侍低头躬身的走在他身后很是有排场,宫中除了宴皇,这般所到之处皆下跪请安的架势,也只有寒宁了。 弘二小声的在弘一旁边耳语:“为什么我总感觉主子身上有杀气?”很久都没摆排场了,今天的阵仗不像是去请安,反倒是像砸场子的。 弘一瞪了眼弘二:“少说话,多做事。” 弘二撇嘴,以为谁都像你似得跟个木头一样么。 皇后的栖凰殿早就接到通报,皇后更是亲热的出门来迎,见宁王身后跟随的那一堆人,脸上的笑容不变道:“许久未见宁儿,要不是问了内务监知道,都不知道宁儿又长高了不少。” 寒宁微笑,客气而疏离:“宫中自有专人为本王缝制衣物,今后皇后娘娘不必再为本王过于费心了。本王虽年岁尚小,但毕竟是外男,合该避嫌。” 一口一个本王,虽然符合礼制,但也算是将许多年的情谊喊出了界限,皇后再热情,听到这话也很难笑着圆过去,只得佯装伤感:“往日你与太子情同手足,我亦将你看做亲子,不知究竟是何事,让你与我母子二人生分至此,宁儿,若是太子对你做了什么,皇婶替他向你道歉可好?你别再与你太子哥哥置气了。” 寒宁笑了笑:“皇后多心了,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本王又岂敢与他置气,如果皇后今日召本王前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便不必再谈,本王药阁还有事,先行告退。” 皇后急忙喊住他:“宁儿!” 寒宁皱眉:“皇后还有何事?” 皇后起身上前拉着他的手道:“今天叫宁儿来,是想让宁儿帮皇婶掌掌眼,你太子哥哥今年十五,也到了该择婚的年纪了。” 太子说是十五,但只是虚岁,实际才十三。但太子大婚本就不是小事,即便现在定了人选,也不是今年就能成亲的,择吉日,走六礼,全套下来能在十八岁前将太子妃娶进来都算是快的了。皇后一提这件事,寒宁瞬间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上一世太子妃是大将军詹峙之女,宴国尚武,詹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九卿以下皆拜,手握重兵,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宴皇并不是那种过于疑心的皇帝,既然放了兵权,那是绝对的信任,恩宠自是不必说。由此可见,若是太子娶了詹大将军之女,会得到多强大的助益。若是娶了詹大将军之女,这太子之位算是坐实了。 太子虽然德才兼备,在外素有贤德之名,宴皇对詹大将军也是绝对的信任,但事关皇权,他是宁愿将女儿嫁给平民也不愿意入皇家,以他大将军的权威,若是女儿下嫁,他自是不必担心女儿未来的幸福,但如果嫁入皇家,未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准,而且陛下信他,他自然要对得起陛下的信任,沾染太子于他而言,除了麻烦还是麻烦。 一个连太子都要巴结的人,即便是皇后,那也是不敢以权势相压的,而且若是目的过于明确,别说詹大将军,在皇上那儿都不好交代,这寒宁,自然就是最适合的游说之人,如同上一世一样。 曾经的寒宁年少无知,与太子又关系那般亲密,有一天太子说他有了心仪的女子,寒宁便好奇询问,这女子自然就是詹大将军之女詹梦,太子又说,詹大将军位高权重,又不想沾染党派之争,哪怕他是太子,今后继承正统也是顺理成章,但现在一切言之尚早,所以注定与詹梦无缘。 那段时间太子尤为消沉,一副为情所困求而不得的模样,寒宁又像这次这般被皇后叫来,说他与太子向来亲厚,让他帮看着哪些姑娘适合。那时他直接告诉皇后太子心有所属,是詹梦。结果皇后一听是大将军之女便摇头反对,连皇后都不允,更何况是皇帝,傻乎乎的寒宁便信了,又不忍太子这般模样,最后便主动去向皇叔求了个赐婚,各种闹腾强行要求,这太子才如愿以偿,也让当时与二皇子角逐不下的太子一下子坐实了屁股下的位子,未来十多年都高枕无忧,吊打二皇子。 如今再来一世,还想哄骗他当说客,当真是痴人说梦。 寒宁回头笑问:“原来是这样,那皇后可有心仪人选?” 皇后不知寒宁心中所想,闻言将一幅幅描绘了女子图像的画卷铺开,这些女子家世尚可,但不是微胖就是略矮,有一个甚至骨瘦如柴是个药罐子,怎么看怎么歪瓜裂枣。寒宁斜睨了皇后一眼,能在一众出色女子中找出这些来给他看,皇后也真是费心了。 然后,那副绘了詹梦的画像不经意的铺开,原本只是颜色不错的女子,瞬间美成了仙女。 皇后余光注意着寒宁的表情,见寒宁面无表情顿时心中暗暗着急,她不能把话说得太明,而且现在寒宁与他们离了心,若在陛下那边受阻,未必会再愿意为他们开口。一想到这,皇后再一次升起打死太子重新生个儿子的心。 见桌上的画像都铺开了,寒宁挑眉道:“就这些?” 皇后无奈点头:“京中适龄女子就这些了,我实在是挑的伤神。” 寒宁玩味的一笑:“这有何可伤神的,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哪一个合适啊。” 皇后继续面露愁容:“可是这位,是詹大将军之女,陛下怕是不得允。” 寒宁也微微皱眉:“可是其他女子也太丑了,让太子娶他们,今后有碍国容,毕竟太子妃是要母仪天下的。” 皇后心中一动,闻言应和道:“是啊。” 寒宁道:“若是太子也喜欢这个詹梦,本王去找皇叔求个恩典应该还行。” 皇后压抑住内心的喜悦,脸上期盼又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寒宁:“宁儿当真愿意帮太子求这个恩典?” 寒宁勾唇一笑:“皇后想听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皇后脸色一变,寒宁也敛了笑脸,一把将桌上那些画像全部掀翻在地:“你们母子真当我是傻的吗!一再利用?想娶詹梦,怎么,想要得到詹家的支持?知道这种婚不能你们来求,就把我当枪使?我这就告诉皇叔,告诉皇叔你们如何将我玩弄欺骗算计!” 寒宁发完火就走,皇后一时着急下意识伸手紧紧将他拽住,又让宫人重重拦住,寒宁带来的人急忙上前,一群宫人简直跟打群架一样,得到寒宁示意的弘一弘二跟在人群里起哄,并未真的出手。 寒宁若想挣脱还是可以的,虽然皇后一成年人,但养尊处优的也没多大力气,不过挣脱了就不好玩了,于是放了力道假装拉扯:“皇后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这就去找皇叔!你们母子这般,我一定要告诉皇叔你们如何欺我!” 皇后大惊:“宁儿你听我说!” 皇后还没说,就被一声怒喝镇住:“放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皇帝满脸怒意的站在门口,刚刚还在打群架的宫人跪了一地,皇后一见皇帝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松了手,没了那边拉扯的力道,寒宁直接一个屁|股摔在了地上。 皇帝顿时一急,快步上前一把将寒宁捞起来抱在了怀中,焦急询问:“宁儿可摔着了?传御医!来人快去穿御医!” 寒宁顺势抱住皇帝的脖子带着哭腔道:“皇叔,宁儿手疼。” 皇帝连忙将他抱到身前:“手哪里疼?”说着轻轻拉开了寒宁的衣袖,细嫩的胳膊上全都是刚才拉扯出来的红色印记,甚至已经开始隐隐泛青。 寒宁知道自己是个脆皮,有时候床板子硬|了都能睡一背的青,更何况是这样的拉扯。 皇帝看着寒宁胳膊上的青红一片,原本就不好的脸色简直怒到能喷火了,一双龙目恶狠狠的看向皇后:“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连忙下跪请罪:“不是这样的,陛下臣妾未曾想伤害宁儿。” 皇帝怒目而视:“不是这样?你的宫人都跟宁儿的人打成一团了,你还拉扯着宁儿不让走,今日若不是朕来了,你待如何?私扣宁儿对他用刑?还是暗杀沉尸深井啊?!” 皇后哭的满脸梨花带雨惊慌失措:“陛下,臣妾真的没有想要伤害宁王,只是宁王误会了臣妾的意思,臣妾想解释清楚,臣妾不知宁王皮肉细嫩,手劲大了些,臣妾给宁王赔罪...” 皇帝抱着寒宁直接避开了皇后,长辈跪晚辈,她是真想折宁儿的寿吗。皇后的哭诉并未进皇帝的心,反而更惹人厌弃,尤其是刚才那么多宫人闹作一团,宫中何曾发生过这种事情! 不过他还是沉下心来细细询问:“宁儿,你告诉皇叔,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 寒宁一手指到了地上,皇后一见,就眼神阵阵发黑一阵晕眩,果不其然就听寒宁道:“皇后借着做了新衣服的名义叫我来,然后说太子年纪到了,要娶太子妃,就拿了那一堆画像给我看,都是歪瓜裂枣的丑死了,这种人自然不可能以后母仪天下啊,不过里面有一张好看的,是詹大将军的女儿,皇后又说,皇叔是不可能同意的,想要我找皇叔求个恩典,我不愿意,皇后就不让我走,还用力拽我,皇叔,我手疼。” 皇帝将寒宁抱在怀里,不断轻抚后背安抚他,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一般看向皇后,嘴上却道:“乖宁儿,待会儿让御医给你上点药就好了,以后任何时候,皇后的召唤你都可不听,就算来也多带些侍卫,带一堆没用的太监宫女有何用,还有弘一弘二,你们身为护卫,刚刚干什么去了!” 弘一弘二连忙跪上前来,不等他们开口,寒宁就捧着皇帝的脸:“皇叔,这里是皇后的宫里,要是他们在皇后宫里动武,那可是大不敬,要杀头的,你不能怪他们。” 皇帝轻呵了一声:“朕还不能怪他们了?” 寒宁道:“不能!” 皇帝掐了一把他的脸蛋:“好好好,皇叔不怪他们就是。” 皇帝说着将寒宁抱了起来,看也未看皇后一眼,直接离开了栖凰殿。 皇帝一走,皇后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比起皇帝降旨责罚,这样不动声色才是最可怕的。 果不其然,当天皇帝就开放旨意,太子到了适婚的年纪,太子妃的人选当珍而重之,要贤良淑德知礼端庄,且不设限于望门贵族。于是皇帝选秀今年才刚结束,又开始了太子选妃。而且这还是大宴朝破天荒头一遭,第一次大开宫门选妃,就连那些条件优异的平民女子都有机会。 太子接到圣旨的时候险些抗旨不尊,他要的是指婚,那些将来会对他大有助益的贵门之女,而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平民女子。可是除了这道旨意,紧接着又来了一道圣旨,里面的意思是太子今后将遵循宫规,每月特定的时日才能去给皇后请安,其余时间,若没有奉召,绝不能擅自进入后宫。 太子宫虽然同样在宫内,但跟其他皇子一样都在前宫,后宫才是皇帝宫妃的住所,以往皇帝对太子的恩宠,允他随时可入后宫与皇后请安,今天这道旨意一下,刚刚选妃那件事的怒意还未升起,便冷了下去,内心慌乱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等派人到后宫一打听,太子整个脸色惨白,别说求取詹梦了,父皇不为今日之事怪罪母后就是天大的幸事。可是他原本计划好的事情也彻底被毁了,甚至明白,父皇为何会大张旗鼓的选妃,最后选来的,定然是对他毫无用处的女子,再往深入一想,他这太子之位怕是都不保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寒宁,原本对寒宁抢夺了父爱的恨,更加浓烈深厚了。 寒宁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指望这辈子能跟太子兄友弟恭了,上一世他处处帮助太子,傻乎乎当他的垫脚石,最后还不是被毒死了,这就是个白眼狼,早晚反扑。 太子即将选妃这件事一经传开,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尤其是二皇子,差点笑背过气去,再一次感叹,还是他母妃有先见之明啊,早早就给他定了婚,虽然他未婚妻的家世不如大将军那般显赫有助益,但也是公侯之女,身份也算贵重,不比那平民之女强到天边去。再看太子整日如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二皇子每天走路都在飘,甚至大整私库,挑选了好几箱子奇珍异宝送到了寒宁的宫中,慰问他那日在栖凰殿所受的惊吓。 太子原本以为,这已经是最惨的事情,后宫不顺,结果朝堂也更加不顺,他的外家也是军侯之家,从开国以来荣耀至今,但富不过三代,传到钟家这一代,与上一代的锋芒相比,就有些后继无力了。 早朝刚开,就有传报,钟家领军因军事懈怠,误了粮草,延误军机,被庭外关匪破入,要不是还有一层宴军防线,那一个城池只怕都要被攻破了。 看到奏报的宴皇雷霆震怒,狠狠斥责了钟家军,直接让误了军情的钟家军回京述职,重新调派了魏家军前去交接。而太子的外家,就是钟家,同时也是太后的娘家的。 一顿训斥差点让朝中的钟候回家养老,太子也低头呐呐不语,虽然没有朝臣看他,但他还是觉得有目光再自己身上打脸,只觉得又肿又疼,一桩桩一件件,当真是诸事不顺。 边关宴军一场战役将关匪打的屁滚尿流,更是在他们后面抢来了不少的牛羊,死于战场的马也拖回了几百匹,后面全都做成腌肉,也能吃好久。好久都没打过这么肥的一场战,整个宴军气势高涨,大口吃肉喝酒,醉的醉,倒的倒,场面简直毫无军纪可言。 那日陪着姬游在溪中沐浴的少年人勾搭着姬游的肩膀,手中还端着酒瓶子道:“真不愧是从宫中出来的,脑子就是比这些粗人好使,你选的时机当真是太好了,早了,冲上去那是抢功,晚了,那就是渎职,这不早不晚还虏获了一大批好东西,你看我爹,这些天脸上都变得和煦了少。” 姬游笑了笑:“你以为这套路你爹会想不出来吗?” 娄敬不解道:“那我爹为啥以前不用,巴巴的上去□□,自己损兵折将,功劳还被人给抢了,有时候甚至还被人参一本,要如果不是陛下对我娄家还算信任,怕是八百年前都被下通牒回京述职了。” 姬游看着遥远浩瀚的星空,轻声道:“那是因为你爹不忍心边关百姓受苦,我若是未将时机算的刚刚好,你爹就会等不及出兵的。” 娄敬直接躺下:“那倒是,我爹说,这辈子若能死在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所以我以后也要像我爹那样,做个真真正正的大将军,才不像钟家军那帮公子兵呢。” 姬游无声一笑,从那场凄惨的战役中活着回来,在娄将军的心里永远都是一根刺吧,所以这辈子,只有守在这里,让关匪不得靠近半步,才能让那根刺不那么疼。 第72章 大宴一百零九年, 大宴朝太子姬歌华大婚, 娶的女子是江南七代清贵世家之女,其祖上曾出过大儒家,历经两朝,其祖父曾出任过先皇太傅, 也算是十分显赫。但显赫归显赫,却毫无实权,家中世代子弟只知道读书,而这位太子妃更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张口任恕, 闭口诚孝的, 要不是太子对外也是才子贤名,不得不做做样子,早将这样时刻端庄到极点的女子打入冷宫了。 在太子眼中, 这位被天下人都满意的太子妃,甚至还不如他身边教他初|经|人|事的宫女还要来的令他满意。可是这才大婚, 必须做出琴瑟和鸣的假象, 否则父皇还在那儿盯着呢。 从选妃到六礼到大婚, 整整耗时两年, 这两年,他明显感觉到父皇有意在扶持二皇子, 朝中多事以他需要准备大婚为由不让他参与,给了不少机会让二皇子办事,在二皇子办了好几桩漂亮的事情之后, 已在他大婚之前封了王,现在二皇子姬宓宣已经是德王了。 除此之外,宫中那些原本不算懂事的小皇子们也都成长起来了,以前年幼之时,五六岁的年纪相隔差距可以说是很大了,十来岁的太子和六七岁的小皇子,小皇子根本没有什么竞争力。现在不满二十的太子,与十多岁的皇子,这差距慢慢的就拉近了,尤其是在宴皇有意的放纵之下,要如果不是太子之位尚在,姬歌华甚至觉得随便一个皇子都能骑到他头上去。 每每遇到这种糟心事的时候,姬歌华就对自己的母后忍不住生起一分恨意。虽然当初他的确是想要娶詹梦,但也并非詹梦不可。就是因为母后的自作主张算计寒宁,现在詹梦没娶到,甚至连能帮他的贵门世家之女都没娶到,娶了个什么清贵之女,他要清贵有何用!更不用说因为这件事父皇已经彻底厌弃了他们母子,这两年,父皇甚至都没踏入过栖凰殿半步! 皇后威仪犹在,但实际上怕是连冷宫都不如了!还有后宫里那些个妃子,整天不是闹腾这个就是闹腾那个,就连请个安也能整出些事端,要不是皇后之位不可轻易削去,只怕连凤印都要拱手让人了。 姬歌华实在是想不到,事情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困兽,如果再不想办法突围,他就要被困死其中了。 长宁殿中,寒宁穿着轻薄的丝衣躺在长廊的摇椅上,微风轻拂,垂坠下来的长发如丝飘动,一旁放置的冰盒中还涓涓冒着凉气,清甜的果香顺着风向迎面拂来,让人几欲升起睡意。 正当寒宁昏昏欲睡之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 寒宁还未开口,闲不住的弘二已经快速跑了出去:“我去看看外面。” 不一会儿,弘二又颠颠的跑回来:“主子,外面送冰鉴来了!” 寒宁皱眉:“宫中不是有吗,怎么还送。” 弘二笑道:“是从关外送来的。” 一听关外就知道是姬游送的了,这些年,姬游没少往宫里送东西来,大的小的,去年送了一个差不多半人高的珊瑚摆件,上面还缀了十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粉珠,普通的珍珠都极为难取,需要珠人下入深海,每年葬身海底的珠人不计其数,每一颗珍珠都可以说是用生命换来的,因此珍珠一直是达官贵人最喜爱的饰物之一。普通珍珠都极为难得了,更不用说万里无一的粉珠,还是这般大的粉珠。即便没有那些个粉珠,光是血红的珊瑚摆件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宴皇的私库里都没几个,还都是十分小巧的。 当时这珊瑚摆件送进宫的时候,后宫众妃都看直了眼,有幸与宴皇同享年乐的高官也是大开眼界,大家都以为这是三皇子为表孝心送给宴皇的礼物,却没想到,人家三皇子点名送给宁王,再次让寒宁荣登后宫最遭人眼红嫉妒的榜首。 今年三月,姬游又让人送来了一只花熊,据说是明岚皇最宠爱的珍宠,大的花熊具有一定的攻击性,而且并不好那么遥远的送过来,所以送了一只两个月大小的小花熊,这花熊整天吃吃喝喝爬爬树,在草地上到处滚一滚,胖乎乎憨态可掬的着实也给长宁殿带来不少欢乐,也是继后院麋鹿之后,第二受宠的活物,不过目前后院只有这两只小宠。 这还没过几个月,又让人送来冰鉴,按照那边与这里的距离,一来一回速度快点的都要一两个月了,感觉这是送东西的人刚回去复命,就又要即刻启程,也是很命苦了。 寒宁看了眼冰鉴,并未看出什么特别,就准备让人搬去库中存放,而弘二已经按耐不住将冰鉴打开了,并且惊呼了一声。 跟在寒宁身边伺候的几个小太监连忙好奇的上前,然后被冰鉴内的冰玉闪瞎了眼。原来这冰鉴外面的铜器只是罩子,里面还有个用冰玉打造的内壁,冰块放进去隔着一层冰玉,既能最大程度的散发凉气,又能保持冰块不那么容易化掉,除了巧妙绝伦的技艺,这么大一块冰玉也是相当难得了。 寒宁也起身看了一眼,却是忍不住皱眉:“他这次又是破了哪个小国?” 这几年姬游的官职一路往上升,已经升为了小将,更培养了一批自己的队伍,有事的时候就跟着宴军共同抵抗关匪,没事的时候就带着他的那些精兵四处诛灭关外小国,剿了对方的国库,吃的用的全都慰军,奇珍异宝送到宫内,比奇珍异宝更为难得的,那就直接入了寒宁的私库。 自从姬游开始这般打游击战,娄家军的待遇明显提升,以前虽然不至于食不果腹,但军粮也要算计着来,不可能将每一个人都喂饱,现在,这些兵将被喂养的油光水滑,有时候边关百姓看到骨瘦如柴的关匪被油光水滑的士兵追赶着到处跑,都忍不住对关匪升起一丝同情,太可怜了。 仔细盘点了一下,光是一些诸国闻名的国宝,寒宁的私库内就有六个之多了,姬游去边关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年有余,三年破六国,虽然是六个小国,那也是很漂亮的战绩了。 寒宁总觉得,姬游私下跟皇叔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些东西进宫必须经过皇叔的首肯,而皇叔也放任姬游如此行为,并且从未提过半句,行为很是奇怪。 盯着冰鉴看了一会儿,寒宁准备去擎苍殿走一圈,昨天还听说今天有一批新鲜的蔬果运到,虽然每次定然少不了他的,不过最近天热,他很少出宫,也该出去走走了。 结果还没踏出宫门,就被一个小太监给拦下了:“殿下您现在可别去,去了也见不着陛下,见着了陛下心情也未必好。” 寒宁道:“发生了何事?” 小太监道:“大总管刚派人来传话,说刚报来了军情,陛下将三品以上的京中大臣全都召进宫了,好像出了什么大事,让殿下您这些日子好生在宫中避暑,前宫这些天怕是人多杂乱,以免冲撞了您。” 寒宁顿时想到了上一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梁国犯进,驻守梁国边境的军队失察,大意连丢三座城池,损失惨重,宴皇暴怒。那段时间整个宫中都处于一种风声鹤唳的状态,连那些时不时在御花园里搔首弄姿的妃子们都安静了不少,朝堂上似乎也天天发生血案,最后是出动了詹大将军,点了四十万精兵一举攻梁,差点打进了梁国帝都,不但抢回了城池,还几乎抢占了他们三分之一的国土,签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为期十年的上贡求和,这件事才算完。 整个战期差不多持续了三年,差点把国库都给掏空了,但最后的成果是喜人的。 上一世寒宁并不关注朝堂的事,也和宴皇有意让他避开朝堂有关,上一世寒宁觉得,自己已经得了许多的宠爱,只要这辈子不生不该有的心思,富贵清闲一生是绝对没问题的,意识到皇叔有意让他避开一些东西,他也就乖顺的避开了,反正那些权势也不是他心头所谋,所以对局势变化当真知道的不多。不过即便不多,也知道打仗的那几年几乎将整个朝堂官员都清洗了一遍。 当时已经在朝堂开始局部的太子几乎天天愁眉不展,因为不是这里的人手被牵连,就是那里安插的人被拔了。太子如此,二皇子自然也是如此,好不容易费心经营了几年的格局,直接被宴皇整个全盘清洗。后来又筹谋了十多年,才让自己的人再次站稳朝堂。 当时他跟太子关系好,也觉得太子以后继位很正常,所以皇叔那样拔掉二皇子的人很正常,但顺手连太子的人也清理实在说不过去,他甚至还因为这件事跟皇叔置气了一段时间。现在重活一世再跳出来看,这一切不过是帝王权衡之术罢了。 因为事情的走向跟上一世没多大差别,寒宁关注的并不深入,大致的了解了一些就罢了。不过想到后来几年的国库空虚,他开始想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办法,能够快速的填补一下国库,头两年还好,第三年的时候国库甚至有点无力为继了,许多人都让詹江军别打了,攻了对方好几座城池也足够了,是皇叔顶着压力,放任詹江军越打越远,好在最后总算是不负皇恩,不然皇叔都不好向万民交代。如果他能赚钱不断填充国库,那这一世皇叔面临的压力会不会小很多? 连着数日在早朝上发了滔天大怒之后,宴皇让詹江军直接点兵,攻入梁国。而导致城池失守的,竟然是钟将军。 之前钟家军在边关防守,因为失误,差点导致关匪入境。后来宴皇将其调遣回来狠狠痛批了一顿,到底是两朝老将,又是太后和皇后的娘家人,于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重拿轻放。在京中闲赋了一年有余,一年前再次派遣出去,镇守梁境。 梁国与宴国比邻而居,与关匪不同的是,宴国与梁国一直有互通往来,但也暗中争持不下,两国都采取远交近攻的法则,每年多少都有些碰撞,但碰撞并不大,今天你打我一下,明天我打你一下,相互试探着对方的军备防守,发现你防守弱了,那就加大攻击力度,防守强了,就赶紧退回来,长此以往下来,两国边境的居民都有种亦敌亦友的感情了。 这次被攻陷了三座城池,可以说是近十年来最大的损失,这怎么能叫宴皇不冒火。而导致失守的罪魁祸首钟家军,再次被传召回京。 不少人都在感叹,当年的血勇之军,如今也到了迟暮之年了,而钟家这一辈中,竟然没有能够承继祖业之人。算是没直白的说,钟家三代往后怕是要开始落寞了。 钟家军的一再失误,导致原本风气就比太子强的二皇子,现在的德王,整个扶摇直上。虽然这件事跟太子没关系,但钟家是他的外家啊,也是他目前最大的助力,这接二连三的失误,即便不会牵连到他身上,但对太子而言,也是弥补的损失,可惜他除了着急上火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寒宁看着脾气越来越暴躁的太子,再一次忍不住感叹,上一世因为自己与他一党,即便没有什么实权,但最大的好处就是皇叔的偏向,所以哪怕钟家出了事,他也能游刃有余的处事,倒是意外的显示出储君该有的气度,被许多人高看了一眼。现在再看,莫名觉得这风度,甚至连姬游都不如呢。 不过太子再怎么暴躁,该来的还是会来,就比如说,他最大的依仗,钟家军,因为詹大将军的攻梁,而被打散重编,钟家不得不交上虎符,虎符一交,等同于卸权,可是不交,如今国家正是征战之时,你钟家想干嘛,拥兵自重吗。而且这件事原本过错就在钟家失守,导致连失城池,当真怨不得任何人。 当虎符上交的那天,太子险些瘫软在大殿,他甚至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了,这太子之位,只不过是与他人做嫁衣罢了。 前朝这些事情寒宁听了一耳朵就罢了,然后开始专心钻研起如何赚钱,用什么东西能快速赚钱。而他会的,就是那点医术了,总不能他去宫外开个医馆,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吧。那能填充进国库的,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还不如去找外公舅舅要点银子呢。话说他外公身为大宴首富,赚钱的能力绝对是无人能及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遗传到了。 皇城内的动静,远在边关的姬游很快就收到了,这种边关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都未必赶得上七曜盟的情报网,只不过看到这次传来的消息,姬游却有些无从下手。 自从见过了姬游那种阴险狡诈的游击式扫荡之后,娄敬原本对这个深宫皇子一点兴趣,变成了许多点兴趣,又经过了几年的联手作战,关系好到亲如兄弟,有事没事就喜欢来他帐子里晃荡一圈。这会儿看他对着案桌上的纸条发呆,忍不住好奇道:“怎么了?这是哪里来的密报?” 姬游直接将纸条烧毁:“你说如何才能最快速的赚钱?” 娄敬听后直接笑出了声:“你没问题吧,你不知道当兵的是最穷的吗,我要是有办法快速赚钱,我就给我家士兵们将装备全部换个新,用上好的酒肉养着,用超级精良的武器打最爽快仗!” 娄敬说完又不解的看向姬游:“要说钱财,你长宁军现在可是军中最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军都是公子兵呢,你还烦恼哪门子的钱财问题?” 姬游拥有自己的军队,取名长宁,经过宴皇的准许,直接收编在了他皇子麾下,也算是本朝第一个自拥军的皇子了。 姬游直接铺开羊皮地图,地图上散乱着各种标记,这是一些游牧民族的特性,所以关外的一些形成的国家小而散,这也是关匪一直难以解决的根源所在,即便一统草原,但草原之外依旧有强敌,永远也杀不完。 羊皮地图是姬游这些年带着他的长宁军打游击战的时候记录下来的,但只描绘了一半,另一半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还没有踏足过,不过因为商队的往来,对那些宴朝士兵还未涉及到的地方也是有些耳闻,现在姬游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地图上那片空白的地方。 娄敬见状,瞬间兴奋起来:“不管你要干什么,都算上我的一份!” 姬游道:“想去也行,我有个条件。” 娄敬顿时不满:“大家都是兄弟你还有条件?我的身手可不比你差,跟你一道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姬游勾唇一笑:“这一次我可不是游击那么简单了,并且目的就是那些战利品,你不能索要分毫,最重要的是,你要将你所看到的,只字不提。” 娄敬虽然不明所以,但架不住血液里那份对战斗的渴望,最终还是妥协答应。等他跟着姬游出征后,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几乎可以以一敌百的武林高手,这才明白姬游为何让他保密,武林跟朝廷,从来都是两不相犯的,而姬游身边养了这么多武林高手,往深了想简直细思恐极。不过他还是守口如瓶的保密了,谁叫姬游是他的兄弟呢。 娄敬以为姬游这次虽然不打游击,但至少也像以前那样时不时要回营,毕竟现在姬游以及他的长宁军依旧挂靠在娄家军下,却没想到,这一走,再回来竟然是好多年之后了。 当第一箱金币运入宫中的时候,宫中守备并未开箱查验,宴皇曾经有过口令,三皇子送入长宁殿之物,直接送入即可。一开始也是需要查验的,但随着三皇子送进宫的东西越来越贵重,宴皇也担心过于引人注目,于是干脆不查了,直接入了长宁殿的私库,这样宁儿私库里有啥,也就只有宁儿自己知道了。 所以看着眼前满满十六箱金币的寒宁,很是有些傻眼。 负责运送的士兵道:“后面还有三十箱,不过都是一些奇珍异宝,因为有易碎之物,所以脚程慢了些,恐怕还需要几日才能送进宫来。” 寒宁一手支着下颚,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是送到没宝贝可送了?连这些金银之物都不放过了?” 以前姬游送来的东西都是比较有格调的东西,无论是鉴赏还是把玩,那是连宴皇宫妃都偶有侧目的,现在却送一堆黄俗之物,可不就像是送到无宝可送了吗。 “你回去告诉姬游,让他安心镇守边关即可,无须在这种事物上费心。” 士兵却道:“三皇子还有一封信函。”说完双手呈递。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上前,将信函取了过来,递给了寒宁。 而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直白的毫不掩饰: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 寒宁看着信封良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士兵道若无事先行告退时,寒宁才回过神来,让宫婢将早早准备好的衣服拿了出来:“边关入冬早,本王命人准备了一些衣物,你带回去交予三皇子。” 士兵应诺,当宫中没了外人,弘二才凑过来:“主子,姬游这是什么意思啊?” 寒宁无言了许久,才道:“大概,是在报答我对他的养育之恩吧。” 弘二:“???”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宴皇看着被寒宁一箱箱搬到他宫殿里来的东西,露出刚才寒宁的同款傻眼:“宁儿,你这是抄了谁的家?” 寒宁道:“这是姬游今天送来的,后面还有些东西,要过几天才道,我想着等东西送到了,我挑选一些,再从自己的库中清理一些,整合个名册出来,拿出去拍卖。” 宴皇无奈:“宁儿若是缺钱尽管跟皇叔说便是,你如此费劲作甚。” 寒宁笑嘻嘻道:“卖的银子全都给皇叔充入国库,让詹江军给皇叔多打几个城池下来!” 宴皇一愣,心头瞬间软软化开:“傻宁儿,国库银钱足以。” 寒宁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皇叔,自家人关上门说话就别充面子了,这些金币皇叔先入私库,等后面战事吃紧了,再拿出来用。” 宴皇一把将寒宁当小时候那样抱了起来:“充面子,皇叔跟你说话是充面子啊?嗯?” 此刻的宴皇底气还是很足的,他并不是一个铺张浪费的皇帝,宴朝三代也没出过铺张浪费的君主,所以国库丰盈真不是虚的。 只是连他都没想到,詹大将军这一打,竟然收不住手了,以至于后来要不是寒宁不时往他私库般的那些金银之物,他当真是差点都耗不起了。而这些东西,也是后来这些年姬游不断从别的国家强行搜刮来了,甚至灭了关外大大小小有十多个国家了,明明是他儿子弄来的钱,过了一遍寒宁的手,却让宴皇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难尽? 宴皇点头,有种女婿孝敬老丈人的一言难尽. 第73章 边关在大宴以北, 梁境在大宴以南,分化两极, 却同时不断的在开疆拓土侵占领地, 在詹将军一块块攻下城池的时候,姬游也在收囊那些分散的小国,随着一封封国书帝王印信送上, 宴皇宫殿内的大宴舆图也在不断的更新扩大, 只不过随着姬游长宁军送来的新攻国土,还有源源不断的金银珠宝, 他几乎将每一个攻打下来的小国都搜刮空了。 而攻梁一战却不断的在消耗国库, 一边如流水送入, 一边如流水送出。到了后期,要不是姬游的战争财,真如寒宁当年说的, 这一场战斗怕是要掏空国库。 而这位从前毫无存在感的三皇子, 几乎以战神的姿态进入了大众的视线,在太子与德王在朝廷上明争暗斗的时候,这位三皇子不断的在为大宴刷新版图,虽然为君之道并不能以武概论,但宴国本就尚武,那些素未蒙面的武将早就被三皇子无形中虏获去了大半,若是今后三皇子回朝,是个空有蛮力的武夫倒也罢了,要是还具备为君之能, 那这党派之争恐怕要一分为三了。但看三皇子几乎从未有过败仗的战绩来看,他恐怕也并非那种无脑武夫,于是乎,太子与德王的内斗,就莫名有种如同儿戏的尴尬。 每个月都有几日,后宫允许已在宫外建府封王的皇子进宫与自己的母妃请安,德王刚从自己母妃的宫中出来,就看到一群整齐有序的士兵抬着一个个箱子走过,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送给至今还住在宫中的宁王的。姬宓宣不由得想到曾经那个任人欺凌一声不吭的老三,如今身不在朝,却在朝上有着十足的存在感,甚至有人言,以那位三皇子的能耐,以及宁王的帮扶,若是废了太子,他将是最大的劲敌。 太子是肯定会废的,只不过父皇明显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但废了太子之后呢,后面几个小的也都成长了起来,老四倒是不足为虑,他天生腿部有疾,生来注定无缘大统,老五老六虽然母妃位份低微,但若是连老三都有希望的可能,那老五老六怕是也会动一动心思了。 正想着,脚下不由自主的跟着搬箱子的队伍走到了长宁殿,守在宫殿门口的侍卫见到德王立即行礼通报,寒宁却有几分意外,弘二也忍不住嘀咕:“这位德王可从来没有来过长宁殿,平日跟主子也没什么交集,现在过来也不知道为何。” 来者是客,管他有什么目的,先见了再说。 姬宓宣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寒宁了,在他印象里寒宁还是当年那个三头身的总角孩童,如今见到一个身材欣长,眉目如画的少年,还有几分愣神。 寒宁给对面的空杯斟上了一杯茶,抬眸看了眼德王:“德王来找我,就是看着我出神?” 姬宓宣勾唇一笑,坐到了寒宁的对面,浅饮一口,毫不意外道:“上个月才进贡来的雪茶,我问父皇讨要了数次都没能讨要来,也只能在你这里才能喝上了。” 寒宁哦了一声:“我也不多,没办法给你。” 姬宓宣见他表情认真的样子顿了顿,忍不住道:“我不是来问你讨茶的。” 寒宁面无表情:“我知道。” 姬宓宣看了他一眼,心道你要是知道,那你把茶罐子放到茶桌下是几个意思,怕他直接动手抢吗。 姬宓宣顿时觉得茶之无味了,看了眼旁人,便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无须人伺候。” 长宁殿的人自然都是寒宁的人,德王发话他们并未动弹,而是看向寒宁,寒宁微微点头,众人这才退去。 没了旁人,姬宓宣直接了当道:“姬游令我有些意外。” 寒宁笑了笑:“你觉得姬游将会成为你的劲敌?” 姬宓宣挑眉一挑,朝他反看回去,难道不是的反问意味相当明显。 寒宁笑而不语,姬宓宣也并没有要一个回答,过了好一会儿道:“若是姬游回朝,你还会保持中立吗?” 寒宁满脸不解:“我何时中立过?” 姬宓宣轻嘲的睨了他一眼:“这些年你隔山观虎斗的姿态怕是有些过于悠闲。” 寒宁呵呵一声:“那你以为,我与太子闹僵之后,帮着你对付他,就不算中立?” 姬宓宣勾唇一笑:“你可以这么做,我很乐意当你的棋子。” 寒宁一脸我傻么的表情白了他一眼:“你今天来找我,就是说这些无聊的话吗?” 姬宓宣耸肩:“我看到老三又给你送了那么多奇珍异宝回来,好奇的过来看看而已,说起来这些年,我好像也并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好歹曾经也被你叫过几声哥哥,倒是有些失职了。” 寒宁道:“怎么没有,每年生辰,每年年礼,德王的礼从来都不会少,而且每次送的,必然都是我喜欢的。” 寒宁说着抬头盯着姬宓宣看去:“说起来这些年我也有所疑惑,我记得小时候我还挺喜欢你的,也曾缠着你玩过,但你却对我爱答不理的,后来太子和皇后与我示好,我才慢慢跟太子玩在了一起,你若是讨厌我,那礼物定然随大流不会用心的贴合我的喜好,你若是不讨厌我,那为什么要疏远我?” 姬宓宣漫不经心道:“我的幕僚聪明啊,礼物都是他们帮我准备的,竟然如此贴合你的喜好,看来本王回去要好好给个奖赏了。” 寒宁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宓宣哥哥。” 姬宓宣险些手滑拿不住茶杯,瞬间慌乱之后,眼带嫌弃的朝寒宁看了过去:“宁王慎言。” 寒宁无辜而视,姬宓宣满脸冷漠的放下茶杯:“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出宫了,今日叨扰了。” 寒宁嘴角含笑的朝他挥手:“欢迎宓宣哥哥以后常来啊。” 姬宓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德王走了之后,候在外面的人这才进来,弘二是个多嘴的,忍不住就吐槽:“德王为何脚步如此匆忙,似有鬼追,难道刚刚与主子谈的不欢而散?” 寒宁笑了笑:“那倒是没有,我们相谈甚欢。” 朝堂之上,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太子如今正被宴皇所厌弃,所以姬宓宣才会说,太子必定会被废黜,关于这一点,太子自己心里都很清楚,形势一天天不如人,手中的势力一再的被瓦解,这让他的性情越来越阴沉扭曲。 反观德王姬宓宣,虽然如今朝中有了一支突起的异军,支持甚至都未在朝堂露过面的三皇子,但德王的势力依旧在不断扩|张。 在一次早朝上,因太子所辖的工部经费超支,上报户部,户部不批,说要走流程上报,太子觉得这是看他势弱,连朝臣都欺到头上来了,便拿身份压之,户部无法,只好提前预支,然后将这一情况上奏,表示真的不是他不按流程办事,是太子惹不得。 折子到了宴皇手中,第二天早朝,狠狠将太子痛批了一顿。 太子反抗,表示工部在于利器,在于开发,甚至关乎于如今的攻梁之战,若是能创造出新的武器来,一定会对此战,对整个国家都大有裨益。 一般来说,六部当中工部是最不显眼的,工部里面大多数都是技术型人才,这种人大部分的天性就是专注,想要开创一个新的东西来,那自然是需要专攻,因此他们根本没将多少心思放在别的事物上。再加上任何创作都需要经济的支撑,所以六部当中,只有工部是最穷,花钱最多得利最少最没有油水的部门,当初宴皇将工部交于太子打理,太子就在他的宫中狠狠砸了一通,如今又因为工部挨了一通批,心气越发不顺。 宴皇还在朝堂之上当面指责他做事不分先后轻重,如今整个国家的经济重头都拨到了军需上,大军在外,将士们拿生命在捍卫国权,也许就是少这一两一银,就有可能饿死一些士兵,他不但不体恤,还用身份压人,要如果不是左右丞相及时出声,感觉宴皇骂着骂着都要直接废太子了。 早些年,太子是事事顺心,哪怕有个不让他顺心的二皇子,却也是被众人追捧恭维,曾几何时,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还不足二十的年龄,太子面对这种难堪的批骂,真是险些掉下男儿泪来。 就连一旁的德王都看的不忍心落井下石了,真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说收回,就不带丁点感情的收回了。 太子在太子宫里大发雷霆的时候,寒宁这边正在准备着出行事宜,过几天就要三年一次的祈福了,到时候宴皇会带着亲王大臣们到宴朝祖地进行祭祖祈福,而祈福过后,会直接在祖地为他行冠礼。 行过冠礼,寒宁就能出宫建府了。上一世宴皇硬是按照规矩到了他二十岁才给他行冠礼,这一世他各种耍赖,才征得宴皇的同意在十六岁就行了冠礼,而他在宫外的王府就是以前的寒王府,虽然这么多年他没有在里面居住,但每天都有扑人上下清扫,不过到底老旧了一些,两年前宴皇就开始命人重整,等他行过了冠礼之后,差不多就能搬进去了。 所以除了出行的东西需要清理之外,这宫中一些他用惯了的也要开始一点点往外搬走。 祭祖祈福乃是大事,加上路程有些远,马车出行也要十来天左右,整个队伍的阵仗相当大,浩浩荡荡,一前一后都望不到头。一般重要人物肯定都走在中间,皇上的马车后面通常都是跟太子,然后是他,但这一次却并未看到太子车驾。 宴皇道:“朝中不可无人,总要留人主持大局。” 寒宁道:“那还不如留德王呢,太子行事越来越没有章法了。” 这话也只有寒宁敢说,也只有他说才不会让宴皇生气,宴皇干脆顺着他的话道:“宁儿也觉得太子德行欠佳?” 寒宁干脆点头,这倒真不是因为上一世的事情,也不是因为这一世的算计,而是站在一个非常公正的角度看,太子性格睚眦必报,任人唯亲,处事不公。也许是这一世后来这些年的种种待遇,让他越来越听不进忠言,只要有忤逆他意思的,他就觉得对方看不起他,这绝对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气度。 而且从自身出发的话,一旦太子上位,那自己怕是也惨了,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不看好太子,即便不是姬游,哪怕是德王都是可以的,虽然德王这人显得有些放荡不羁,行事乖张甚至过于心机深沉,但他至少该有的气度还是有的,心中也有谋略,就是性子有些喜怒不定罢了。 宴皇犹如儿时那般轻拍了几下寒宁的脑袋,笑而不语。 路上的行程很是乏味,加上马车晃荡,等好不容易到了祖地,寒宁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还好祈福的吉日还有数天,算是有时间修整修整。 诺大的宫殿中,太子目光沉沉的盯着下方的钟涛:“他们到哪里了?” 钟涛道:“到祁门了。”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禁军人手清点好了?” 钟涛点头:“陛下出行,禁军随行,一共三万人,留五千镇守宫中,其余皆随君而行。” 太子饮下一口清酒:“距离祁门附近的郡守重兵也都查探好了?” 钟涛道:“是的,最快能调度到祁门的,一去一回也要十天。” “十天啊,够了。” 听到这话,钟涛抬头看向太子,语气犹疑:“殿下...” 太子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钟家上下千余口,若本宫被废黜,老二可能容你们?” 钟涛自然清楚的很,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钟家从来都是太子一党,现在连皇帝都快要容不下钟家了,更何况下一任的天子。被收走虎符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钟家未来的下场,能够苟延残喘至今,不过是还未到时候罢了。 可是种种可能都设想到了,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安排,但谋反这种大事,光是想一想,就心口狂跳慌乱不已。 在他迟疑的时候,太子轻笑了一声:“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送去胡王手中的密信,可是钟家传递的,这件事若不爆出也就罢了,一旦事迹败露,这可是卖国之罪。” 胡王,边关匪人当中最大的部族,当初钟家镇守边关,防的就是关外胡国,如今为了牵制住娄家军,钟家曾派人密信一封,泄露了不少军机,就在宴皇出行前数日,关匪作乱,娄家军迎战,短时间内怕是脱不开身。而攻梁一战也因为谈和的条件不满而僵持着,哪怕得了消息日夜不停返程,没有半月也回不来,可以说,太子已经将宴皇所有能走的路都堵死了。 心知如此,但钟涛还是有些不□□宁:“三皇子...” 太子顿时冷笑了一声:“不过是罪妇之子罢了,他虽手中有并,但这些年一直游荡关外,即便得了消息,也赶不回来,怕甚!” 钟涛良久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条路,只能走到底了。 见钟涛如此,太子面露满意,他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钟家,虽然父皇收走了钟家的虎符,也将钟家军打散重编,但若是一口气全部收走,如此做派只会寒了朝中一干武将的心,所以当初只将部分钟家军打散收编,余下部分依旧留在了钟将军的手中。 而太子谋反之心早有,钟将军年事已高,被太子一游说,又想要为钟家儿郎拼一个锦绣前程,这才走了险招,而钟涛算是太子的亲舅,也是钟家如今一代,唯一可看之人,扶持了外甥这么多年,若是最后一无所有,钟家的下场也不会比谋反败露惨到哪里去,还不如放手一搏,因此种种合计之下,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原本太子还想着,用什么理由在祭祖之时留在禁宫之内,没想到理由都无须他想,父皇就将他留下主持大局,这岂不是天助我也。 走了祭祖的流程,三日后便又是一个吉日,正因为两个吉日如此贴近,所以宴皇才想将寒宁的冠礼在祖地举行,这份特殊,纵是宫中那些皇子都得不来的荣耀。 寒宁正在房中挑着后日的冠礼时需要用上的束发冠仪,听到前面突然吵闹开来,便让弘二出去查看情况。没一会儿,弘二惊慌的跑回来:“主子,禁宫那边传来消息,说陛下被奸佞挟持,于是带着十万精兵来清君侧!” 寒宁听到这话并没有多大反应,反而有些疑惑:“他哪来的这么多人?” 弘二摇头,一旁从来话很少的弘一开口:“钟家军。” 寒宁这才想起,钟家目前手上有兵的,只不过平日这些兵都在封地,像普通百姓一样作息,并未大肆|操|演,他都忘了钟家手里还有兵了。 弘二急的不行:“主子怎么办啊!太子这明显就是谋反啊!祁门这里又不是多易守难攻之地,后面是水陆,若是往两边逃窜,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埋伏!” 寒宁道:“埋伏定然有,太子既然有了此举,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恐怕早就让人埋伏在了祁门,还断了皇叔所有能走的退路,现在我们犹如瓮中之鳖,任人捉拿了。” 看寒宁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弘二急的团团转:“主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听说禁宫已经失守了,不知道多久就打过来了,陛下也没带多少禁军,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寒宁笑了笑:“以你二人的身手,撇去多余累赘,可能护着我离开?” 弘二连忙道:“那定然是能的!”纵使千军万马,但只要乔装打扮,不惹来群攻,杀出一条路来,应该不算太难,而且祁门这里还有莫家的势力,现在调动过来,不说别的,为了救主子,莫家定然会重金悬赏江湖人士来救人,想要逃离,胜算顿时又大了几成,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退路。 寒宁道:“既然如此,那急什么,你急,那些反兵也不会退去,走吧,去找皇叔,皇叔现在一定也很需要我的安抚。” 然而出乎寒宁意料的是,皇叔比他还镇定,更是反过来安抚他:“乖宁儿别怕,你好好在房内休息,只可惜如此吉时,你的冠礼要推后了。” 如果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表现出那一丝的高兴,寒宁还能相信皇叔是在遗憾,见皇叔如此气定神闲的,寒宁道:“皇叔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所以准备了后手?” 宴皇笑道:“你皇叔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 寒宁哦了一声:“那好吧,大不了我跟皇叔一起乔装打扮一下,然后混在人群中溜走,以后咱叔侄两浪迹天涯。”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宴皇怎么可能跟他逃走,哪怕战死,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窝囊。 宴皇带领的两万多禁军很快就对上了太子的人,两方实力悬殊之下,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跟随皇帝来的朝臣们一个个慌乱的不行,甚至有不少倒戈,倒是不少的武将挡在皇帝跟前,宁死不退。 外面的局势已定,太子走入行宫的殿中,看着众朝臣,看着上座眉眼冷漠的父皇,以及那永远都跟在父皇身边受尽宠爱的骄矜少年,眼中恨意浓烈:“父皇,可还安好?” 宴皇冷冷一笑:“你要弑父?” 太子缓缓摇头:“怎么会呢,只不过父皇被小人蒙蔽,儿臣,在清君侧而已,而蒙蔽父皇的小人慌乱之下挟持了父皇以谋生路,混乱之际父皇身受重伤,致使身有残缺,遂禅位于儿臣,儿臣一定会好好侍奉您的,太上皇。” 姬宓宣冷冷道:“畜生!” 太子已经大权在握,这些人不过是苟延残喘,被这般辱骂,他只觉得心中无比的快|慰,也不恼,反而笑道:“很快,你连畜生都不如了,除了你,还有宁王,父皇放心,您最疼爱的宁王,儿臣一定好好待之,如此好的颜色,听闻周国君主尤为喜好这一口。” 太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宴皇随手拿一青铜酒樽砸下。 太子脸上慢慢收敛了笑意:“真不知道谁是你的亲儿子,你能视我如猪狗一般的辱骂,却听不得半点他的不好,父皇,你告诉我,谁才是你的亲儿子!” 宴皇冷冷道:“若是你这般,朕宁愿生猪生狗。” 太子轻笑了两声:“时辰不早了,父皇也该回宫了,至于其他的人,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太子话音一落,那些守在宴皇身边的武将一个个亮出大刀长剑,寸步不让。 就在这时,厚重的宫门再次被人打开,逆光之中,一个身穿铠甲,丰神俊朗气势迫人的男人走了进来,当看到宴皇身边的少年安然无恙时,冷峻的眉眼才逐渐缓和。 寒宁并未见过上一世姬游兵临城下的模样,却莫名觉得,两世渐渐重叠,手不自觉的抚上心口,这里的跳动,好像有些乱了分寸。 第74章 看到姬游的瞬间, 太子甚至都没认出他是谁,当年沉默跟在寒宁身边的人,即便有过交集,但一个罪妇之子,甚至出了冷宫都被父皇厌弃的人,他实在是不必对他过于费心。哪怕这些年听闻了不少姬游在关外的一些事情,但也只不过从他耳边过, 没往心里去。可是眼前这个银铠加身,霸气四溢, 如浴血而来的男人,实在是让他无法相信, 这人是当年的姬游。 他心中的惊诧还未来得及生起,轰隆隆的脚步声整齐有序的踏了进来,几乎是片刻间,原本还算空荡的大殿,全都被这群银甲兵给包围了。 太子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面如土色, 他原本算到了姬游, 可是因为不曾在意, 以为姬游还在关外, 并未对他布防,没想到,偏偏是姬游。这些人能这般进来, 外面的情况自是不必说。 太子哑着嗓子道:“你带了多少人。”如果大军过境,想要从关外过来,这么长时间,他绝对不可能事先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就是因为平平静静毫无消息,他才相信姬游依旧在关外搜刮那些诸多小国之财。 姬游冰冷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屑:“万人,足以。” 钟家军十万,抵挡不住姬游的万人?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用身躯挡在宴皇身前的一个武官也不知是感叹还是唏嘘:“当年的狼虎之军,终究是老了。” 这些年钟家军早就被养废了,连关匪都抵挡不住,时不时还要镇守边境线的娄家军兜底,可想而知都是些什么货色。更加不用说,跟姬游这群游击灭国的精锐之兵相提并论了。 从头到尾最闲散,直观了一场好戏的寒宁靠在椅座上撑着下巴道:“皇叔,我想到了一句话。” 宴皇好整以暇的看向寒宁:“什么话?” 寒宁道:“反派死于话多。”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宴皇微微理解了片刻,失笑道:“就你鬼机灵。” 寒宁道:“本来就是嘛,要是太子刚刚杀进来二话不说就动手,不说别的,不管是挟持皇叔还是挟持我,现在的情况可就难说了。” 寒宁的话简直像在太子身上|插|了一刀,原本胜券在握的事情,谁知会有如此反转,他一路从皇宫杀过来势如破竹,并未耗时多久就破了守在祁门的两万多禁军,这让太子顿时信心膨胀,铁板钉钉的结局,却被一个姬游给打散了。 太子自然被收押了,那些临危反戈的大臣立即犹如墙头草一样抖得跟什么似得跪地请罪,宴皇毫不留情的将人一并收押,还有皇宫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宴皇有意让姬游领兵先行一步,但被姬游干脆利落的将虎符随手丢给一名武将,他回来又不是平乱的,现在看到了寒宁,他哪里还有功夫管别的。 宴皇与他漠然的对视片刻,最终只好清点武将带领姬游的这群长宁军先一步回到禁宫扫除谋逆的反贼。 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寒宁这位闲散王爷需要参与的了,所以早早的带着他的两个小护卫回了自己的院中,虽然寒宁面上不着急,内心也算足够镇定,但还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注意着这件事,现在事情有惊无险的结束,便忍不住舒服的睡了过去。 在寒宁呼呼大睡的时候,姬游正在跟宴皇僵持。 对于这个儿子,当年他主动要求前往关外的时候,宴皇就知道,他小看了这个冷宫里长大的孩子,如今再看,他还是有些低估了当年的想法,所有的皇子当中,真正的,最具帝王之相的,当属姬游了,可是他不能,也不想将皇位传于他。 “未经传召,擅自领军入境,你可知这是何罪?” 姬游道:“父皇有话直说便是,我给阿宁准备了冠仪之礼,时间拖久了就耽误了。” 宴皇目光如炬的直视着姬游,而姬游丝毫不慌乱的回视,莫说他上一世也当了几年的皇帝,就是这一世,他刀下斩杀的国主人头就不少,虽然都是一些边陲小国,但也很是练就了一番,自然不惧宴皇的威势。 宴皇也知道,这个儿子从不尊他为父为君,以前翅膀未硬就底气甚足,如今翅膀硬了,那底气更足了,于是也不再试探,直言道:“太子被废,你可有意争储?” 姬游闻言一笑,神态傲然:“自然,为何不争?” 宴皇神情莫测:“那你可知,皇位与宁儿,不可兼得。”若他敢说将宁儿如同后宫众人一同视之,那他现在就灭了这个儿子。 姬游道:“不知,也不需知,皇位我可自己争,阿宁,我也自己求,可不可兼得,任何人说了都不算!” 姬游说完,目光沉静的看向宴皇:“父皇,您当年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儿臣也做不到,若阿宁与这天下不可兼得,那儿臣,毁了这天下便是!” 睡着的寒宁被一个喷嚏打醒,一睁眼,便看到已经换了一身便装的姬游如同儿时那样,坐在软塌上看着他睡觉,寒宁无奈起身,掀开床帘:“你事情处理完了?” 姬游笑着点头:“剩下的事情都有父皇处理,轮不到我,阿宁,我回来了。” 寒宁面无表情道:“我知道,刚刚你在大殿中那么威风,我又不是瞎子。” 姬游坐到了寒宁的床边,期期艾艾道:“那我回来你不开心吗?” 寒宁看向他:“自然开心。” 姬游伸手,轻轻戳在了寒宁白嫩的脸蛋上,给戳出了一个小窝窝,可爱极了:“那阿宁都不对我笑一笑。” 寒宁一巴掌将姬游的手打掉:“反了你了!” 姬游顺势将寒宁抱在了怀中,下巴搁在寒宁的肩上,在寒宁推开他之前,用可怜兮兮的声音道:“关外风沙极大,寒冬炎夏,环境甚苦,粮饷不够,还要自己开荒种粮,饿肚子都是常有的事,一日日|操|练片刻轻松不得,因为关匪为求温饱,随时会攻来抢掠,需得时刻警醒,若不是想着要出人头地争出一片天,今后要努力成为阿宁的依仗,否则哪能坚持到今日,阿宁,我好想你啊。” 寒宁虽然从未出关,但那份艰苦也是能想象的,而且姬游为了充盈国库,这几年几乎没有停歇的征战,对方又不可能如同菜瓜一动不动任他砍杀,刀来剑往之中难免危险,这次太子谋逆,也是姬游及时赶到。 想他小小年纪就要背负如此之多,寒宁顿时心软了,推开他的手劲微微一松:“那回来了就别再走了,待回到宫中,皇叔就会予你封王,你若是想要那个位子,尽可留下谋夺,若不想要,以你如今在武将之中的威名,谁也不能再轻忽你,所以你不必如此辛苦。” 姬游歪头看向寒宁:“那阿宁觉得,我应不应该要那个位子?” 寒宁闻言一笑:“什么叫我觉得,这种事应该是你觉得,德王不像太子,与你并无仇怨,若他上位想来也不会如太子那般赶尽杀绝,但如果你流露出半分心思,等回了皇都,你二人就是政敌再无转圜,还有就是,德王身后拥护众多,母族强大,妻族也是相当大的助力,而你,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现在不像上一世,宴皇突然离世,德王的假诏书拖住了太子的名正言顺,双方争持不下时,姬游带领的重兵可谓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了,这才能顺利登基。现在皇叔在位,身体安康,对姬游而言便失了许多先机。如果他再与德王相争,定然又是一番局面,最终皇权落于谁手,当真不好说。 寒宁说的这些姬游自然明白,他也清楚今时不同上世,许多人的轨迹已经被打乱,他如果想要这个天下,只会比上一世更加艰难。但如果他不做这个天下之主,谁人能给他的阿宁一世安乐无忧。 “吾有阿宁,便胜过所有。” 乱军已经镇压,宴皇自然要打道回朝,寒宁借口没睡好,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弘一随着驾车的侍卫在外守着,弘二随着寒宁坐在车内,看着主子扒着窗口发呆的样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主子,您昨天与三皇子吵架啦?” 寒宁斜睨了他一眼:“你往日不都是姬游姬游的叫吗,怎么现在改口了?” 弘二心道,这姬游在他心中往日的形象就是个不受宠,需要依靠他家主子才能在宫中存活的小可怜,可是那天,那样气势强大霸道无端的人,他实在没办法再将他看成小可怜,哪还敢直呼其名啊。也就是他主子,明明养在深宫中,身骄肉贵的,竟然一点都惧怕,那一股看不见的血腥气,只有久经战场的人才有,普通人远远瞧见都双腿打颤,主子昨天还直接将三皇子用脚踹,估计是儿时的情谊深厚,三皇子半点不恼怒,还各种小心赔礼道歉,如今还在置气呢,刚刚上车时,三皇子想要搭个便车,硬是给推了下去。 寒宁懒得搭理话多的弘二,摸着脸颊发呆,这个姬游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以为手握重兵底气就足了吗,昨天抱他也就算了,看他那么可怜,风霜雨露磋磨多年的一时心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还趁他不备如此轻薄,真是想来就有气! 而那个让他一肚子气的人犹不自知,被赶下马车干脆驾马而行,还颠颠的送上一个丑兮兮的果子递到窗前:“阿宁,这个是胡果,是关外胡国盛产的一种水果,别看外壳坚硬,但剥了外壳里面的肉很是鲜甜软嫩,你尝尝。” 寒宁接过姬游递来的果子。 姬游顿时笑脸洋溢,接过下一秒就变了脸,因为寒宁直接拿着那胡果朝他投掷的砸来。 姬游微微一侧身就躲开了寒宁的‘暗器’,而在姬游身侧的一名武将没躲开,被砸了个正着,还以为有敌袭,差点惊慌的大喊出声,结果手上落下一重物,低头一看,是个裂了口流出些许带着香甜味汁水的果子,于是干脆双腿驾马,两手空出来将果子剥了吃了。 姬游收回视线,一转头就看到寒宁噶哒地一声,直接将马车的小窗给关上了,顿时无奈一笑,不过一想到昨天浅尝的那抹软香,甚是令人回味,唇间的笑意越发不自觉的扩大。 太子功败垂成沦为阶下囚,钟家一应众人也被缉拿,只不过钟氏早已谋算好了退路,在太子带兵前往祁门的时候,钟氏部分族人就连夜逃离皇都,不过这些人被追捕回来也容易的很,他们大概没想到会败的如此之快,即便是连夜逃离,也并没能逃离多远,在皇驾回到禁宫的时候,就已经追回大半,还有部分慌乱中四散逃开,甚至沿路隐藏了一些钟氏年幼的子弟,不过得知太子竟然谋反,这些人也都是反贼,之前好心收留过这些老幼妇孺的善心百姓生怕惹来麻烦,主动上告,没过多久,逃离的钟氏百余人一个不落的全都关进了天牢。 太子与钟家罪无可赦,但这些并不是当下需要立即处理的事情,反而是那些墙头草的官员,下狱的下狱,夺职的夺职,还要找人替补上,整个朝堂一片忙乱。等所有的事情都忙过去之后,宴皇这才有时间处理乱臣逆子。 然而就在这时候,边关再次上奏朝廷,送来了一封有钟家印信的书函,原来钟家早就与关匪勾结,多次泄露军机导致关匪大举犯境,扰的边关百姓民不聊生,以此谋财谋军功,简直十恶不赦! 钟家三族之内直接被判斩立决,其余人等男子流放,女为|娼|奴,慰劳边军,十岁以下孩童盖上奴印,永世为奴。 太后的寝宫中,宴皇将宣旨一字一句的念给了太后听,这些年太后用药石续命,虽然整日无法动弹,整个身子形容枯骨,但尚存一口气。听到宴皇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太后双目瞪大,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满是不甘的想要将目光对上宴皇。 宴皇如她所愿的来到床前:“当年你假借寒宵的笔记信通外使,谋划了那一场伏击之战,阻断了援军粮草,甚至还想在寒宵死后将通敌卖国的罪名泼到他的身上,想要借此铲除宁儿这条根,太后,你为何如此心狠,朕要的,不过是能常伴他身侧罢了。” 回想曾经种种,宴皇眼眶渐红:“寒宵只不过想要帮我守住这大好江河,是我倾情于他,你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头上,我听你的话,克己守礼,广开后宫开枝散叶,不敢越线分毫,他与莫家女相爱,甚至是我赐的婚,你可知我当时如何的心如刀割,即便是这样,我也忍了,人生短暂百年,哪怕君臣相守,与我而言便也值了,可是你为什么,连这一点点的念想都要这般狠心的断了,究竟是我的感情让你容不得,还是寒宵的权势渐大让你容不得了?” 太后瞪着双目死死的盯着宴皇,宴皇垂眸俯视,轻笑了一声:“哪怕做个傀儡,我也曾感激你给我的一切,可惜我错了,错不该不思进取,错不该甚至想着,只要于这社稷无碍,让你做个背后的帝王又如何,既然你让我求而不得,那我也只能将这一切都还给你,钟家满门,都因你而亡,你可高兴了?” 宴皇离开太后的寝宫没多久,太后就薨了,太医查验,怕是听闻钟家谋逆之事,气血翻涌,又因为全身瘫痪在床无法动弹,一口血哽在喉间窒息而死。 太后死后,没有加封,没有孝礼,只在宫中停灵三日便直接下葬皇陵,有人猜测,这次太子谋反说不定里面也有太后从旁协助,否则如此有违孝道行事,当今陛下怎么可能如此这般,万一被记入史书,定会引来后人唾骂。而皇上宁愿自己背锅也不想坏了太后的名声,虽然一切从简却还是葬入皇陵,这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孝道了。 宴皇一意孤行之后,还以为多少会有些骂名,不过那些他都不在乎,让他给太后守孝,让宁儿去给太后哭灵,甚至要断食禁水三日,这怎么可能。却没想到世人竟会如此脑补,反倒是无心|插|柳了。 上行下效,皇帝如此,后宫众人自然也浅浅的表示一番伤心难过,更多的却是没有的,因为太子谋反之事,皇后被夺了后位,打入了冷宫,其余那些妃子又再次活跃起来,这些年皇上越来越不爱往后宫去了,少了许多的恩宠,现在后位空缺,皇帝总该要来了吧。 德王当日护驾有功,而后宫中,除了皇后,地位最尊贵的也是德王的母妃静贵妃,如今后位空缺,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静贵妃,为自己谋划的,巴结上位的,御花园里天天都能见到宫斗的新花样。 寒宁一个即将要行冠礼的外姓王爷当然不能久留,哪怕还未来得及行冠礼,头冠也已经戴上了,还包袱款款的直接去了他的宁王府。 而姬游,因救驾有功,直接赐江岭封地,封号诚王。这个旨意落下,众朝臣表情略有些莫测,因为当今陛下登基之前,封号就是诚王。 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将视线偏向德王,想看看德王如何反应,只不过德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叫人看不出什么来。 对于这些朝堂之争姬游表现的十分淡定,有封赏就接着,没有就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对于那些诸多打量他的目光完全的视而不见,这番淡定沉着,顿时又让人高看了一分,不少人心中的天平有些不由自主的偏向了姬游。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太子落败,新的争储篇章正式开启,唯一不曾受影响的,也只有闲王寒宁了。 这次姬游从关外赶回为的就是他的冠礼,那些搜刮来的诸多好物这次也一并带了回来,整整一百零八箱,如流水般的被送进了宁王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谁的十里红妆呢。 寒宁这些年支援攻梁的消耗,已经一再清理自己宝库中不喜欢的,玩腻了的各种宝物拿去拍卖,可是进的永远比出的多,导致他的库存一直不断的在扩|张,现在又被这一百零八箱东西一挤,怕是又要打通一间厢房来做宝库了。 除了那些死物,这次姬游送来的最贵重的东西是一只蓝眼的小狐狸,据说这小狐狸是一个很小的国家的圣物,繁衍能力极低,因此蓝狐极其稀少,每一只都被那个国家的皇族给供养,因为这蓝狐的血可以延年益寿,还能解百毒。 寒宁当时就忍不住想要放血尝试了,可惜路途遥远,蓝狐已经累得奄奄一息,只能先好生养着,究竟有没有说的那么神奇,也只有以后尝试过才知道了。 寒宁正在观察蓝狐的时候,有人通报,说太子想要见他。 刑部的死牢中,太子头发杂乱,衣衫褴褛,早已没了当初日月风华的模样,寒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看过太子了,不过他记得最深的,还是上一世那个如月般温柔,对他百依百顺的太子哥哥,哪怕那只是个假象。 刑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不过太子知道,整个大宴就没有寒宁去不到的,这样的特权,大宴独此一份,如同他父皇毕生的宠爱,唯寒宁一人可得。 看着对他沉默不语的寒宁,太子笑了笑,寒宁顿时有些恍惚,因为这笑容,有些熟悉。 太子道:“我如果说,你的毒,不是我下的,你信吗?” 寒宁一怔:“什么意思?” 太子笑了笑:“你应该是记得吧,记得一些事情,否则为何会与我疏远,应该如同上一世那般,亲如兄弟,我曾经以为,是因为我足够优秀,所以最后才能与老二战到最后,现在看来,原来不过是因为你的喜欢与否,你不喜欢我了,父皇就不需要我这个太子了。” 寒宁眉头微皱。 太子道:“入了天牢,我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可惜没能早点做这个梦,否则事情不会到这一步,没想到,两世结局都是这座天牢,宁儿,你可知,上一世我就是死在这里的。” 寒宁摇头:“我不知。” 太子点了点头:“也是,你中的毒解不了,死在了我的前面,自然不知道我的结局,也不知道,姬游的结局。” 寒宁心口一跳:“姬游...什么结局?” 第75章 “皇陵前血战三日,尸横遍野, 红血染天, 长宁军尽数葬身于此,唯剩姬游寸步不让。” 太子缓缓诉说着前世, 那时他已经是阶下囚, 只不过姬游还未来得及处理他, 礼亲王就反了,还满天下的泼寒宁的污名, 甚至攻入皇陵来得天下民心。谁知姬游竟然宁死不退,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怎一个惨烈可形容。 他被关在死牢中, 看着守备一波一波的换,听着那些人说着宫外的事情,姬游以自行退位来换得皇陵的安好,礼亲王上位, 成为礼皇, 礼皇上位后禅精竭虑, 将之前数次战乱的国土创伤一点点抹平,排内忧, 抗外患, 平定天下。 寒宁讽刺的一笑:“没想到我连死了之后都能搅动风云, 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寒宁说完看向太子:“然后呢?” 太子笑了笑:“然后我在这座监牢中苟延残喘了数年,最终染了寒疾而亡,直到我死之前, 听闻姬游都守在你的皇陵之外。起先你污名太甚,即便礼亲王收手,也有愚昧百信相信整个宴国因你而祸,所以欲掘皇陵,毁你尸骨,可惜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算一双的,都为你陪葬了,慢慢的再也无人敢踏足。” 寒宁只是失神了片刻,转而说道:“你说毒不是你下的?” 太子道:“我虽嫉妒你,但不可否认,那些年因你而得到的利益,而你的存在只会助我,别忘了,除了父皇对你的宠爱,你还有个第一富商的莫家为助力,国库想要充盈,就少不得需要莫家,而我那时还未上位,更加不可能那时候动你,即便是动,也会是在有了替代莫家的皇商,以及坐稳了皇位之后。” 这也是之前寒宁一直想不通的事,太子就算对他恨极了,但卸磨杀驴也为之尚早,可是他身边能够近身的,只有太子的人。 看着寒宁的表情,太子就知他心中所想:“别忘了,除了我,你还对一个人毫不设防。” 寒宁顿时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你是想说皇叔吗,你是觉得皇叔因为他疼爱我,明知自己时日无多所以也想要毒死我,好下去陪他?” 太子摇头:“这世间,谁会动你父皇都不会,要如果你姓姬,他恨不得将整个天下都捧到你眼前,还生怕你嫌弃不要,又怎么可能伤你分毫。” “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叔身边的人?”寒宁说完又否定道:“不会,皇叔不可能放不信任的人在身边,而能被皇叔信任的人,绝不会伤害我。” 寒宁说完神情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这个猜测更加毫无根据,甚至没有动机。 太子道:“我以为你有所猜测,所以当年才会划花她的脸,不过后来又一想,如果你知道你中毒跟她有关,应该不是划脸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斩杀了,所以你当年为何划破她的脸?因为她跟你长得很像?或者说,她的眼睛,比你更像你的父亲?” 寒宁道:“动机呢?” 太子轻笑:“一个女人,被捧上了高位,结果竟然是一个已逝之人的替身,甚至还是个男人,你觉得这对一个美貌的女人而言,能忍?” 寒宁道:“她不是替身,皇叔不可能将她视作替身,因为那是对我父王的侮辱,这种事,皇叔绝对不可能做。” 太子笑了笑:“是不是替身不是父皇觉得,是瑾贵妃觉得。”太子说罢还略有些遗憾:“不止是你,父皇也是中毒而亡,父皇中毒后我已经有所察觉,可惜那毒不知道被什么药引给勾了出来,来势凶猛,已无力回天,而你紧接着也毒发,老二的假遗诏,不断的逼宫,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最终我什么都没查出来,就被姬游关进了天牢,而我唯一查到的一件事,是瑾贵妃身边有个名叫小金子的太监,我想你应该有印象吧。” 寒宁点头,小金子他自然记得,是瑾贵妃身边的贴身太监,瑾贵妃势大的时候他年龄已经不小了,再不出宫就说不过去了,但是皇叔舍不得他,哪怕出了宫,也时不时将他喊进宫小住,即便回了王府,皇叔的赏赐也是如流水般的给进来。而瑾贵妃虽然不是后位,年纪甚至并不比他大多少,但身份上也算是长辈,所以也经常会送东西给他。 不过每次都是随着皇叔的赏赐一起来的,这就让他有种错觉,以为瑾贵妃给的东西是直接跟随皇叔走的,都是经过皇叔查验过才送来的,可能许多次的确都是过了皇叔的首肯,但只要有一次没过,他早就有了先入为主的认知,自然也不会多心,如果真的是瑾贵妃,说不定哪次他就中招了。 太子道:“我当时会查到小金子身上也不是巧合,老二比我更先查到,当时他拿着假遗诏与我对持,跟你一样,同样怀疑是我下的毒,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势力逼迫我将你交出去,可是当时你对我还有用处,我只能先把你送到我的别庄里看管起来,原本我还以为,怎么都会跟老二对上一阵,没想到姬游直接兵临城下,还以为他才是最后的赢家,谁知道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黄雀的身后,还有个拿着网的猎人。” 太子说完,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了监牢前平视着寒宁:“我记得上辈子你这么大的时候,还矮我不少,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跟我一般高了,宁儿,说真的,如果可以,我不想做这个太子,我宁愿与你交换,筹谋了两世,最终我求而不得的并非那个位子,而是如你这般,被众人捧在手掌心上。” 寒宁摇头:“那恐怕没办法了。” 太子不语。 寒宁道:“你没我长得好看,注定是得不到这么多爱的。” 寒宁从监牢里出来,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弘二连忙搀着他上马车:“主子,太子,哦大皇子,大皇子没为难您吧?” “他都关进去了,怎么为难我,走吧,进宫。”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宫门也早就关了,不过这些都对寒宁没影响,他去到擎苍殿的时候,宴皇正准备用膳,一见到他,顿时一扫脸上那股孤寡老人的落寞,欢喜不已:“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来人,去让御厨多上几道宁儿爱吃的菜。” 寒宁如儿时那般腻在宴皇身边,亲亲热热吃了顿晚饭,这才说出自己来的目的:“皇叔,你打算怎么处置大皇子?” 宴皇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寒宁道:“总不至于杀了他吧?” 皇帝轻哼一声:“你今天去见过他了?” 寒宁点头,虽然他有通行无阻的权利,但去了哪些需要动用这种权利的地方,自然会有人上报,所以皇叔早晚都会知道。 宴皇道:“所以他跟你示弱,你心软了,想来当说客求情?” 寒宁摇头:“他没有跟我求情,不过心软倒是真的,而且皇叔,他到底是你儿子,总不至于真的杀了他吧?” 宴皇也是有些头疼这个儿子怎么处理,这种谋逆,从来都只有死罪一条的,但正如宁儿所言,总不至于真的杀了他:“如今钟家满门被灭,他也失了最大的依仗,今后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要么流放,要么终身监禁,你觉得哪种比较好?” 寒宁摇头:“哪种都不好。” 宴皇顿时瞪眼:“那你想怎么样,贬为庶民驱逐出宫?” 身为前太子,犯了谋逆,怎么可能直接贬为庶民驱逐出宫,那以后只要想要这个位子的都谋逆一下,反正也只是变成庶民又不会死。 寒宁想了想,道:“那要不然幽禁吧,找个院子,将他关着,或者跟皇后一起,幽禁冷宫?”怎么都比这一世再死在那个死牢里好吧。 很少有寒宁开口了宴皇却不准的,所以大皇子的处决很快就判定下来了,终身幽禁,至少离了那黑暗的天牢,总归是好的。 大皇子姬歌华对于自己的结局已经不在乎了,关在哪里都是关,只不过幽禁至少能看看天空,看看日月星辰,的确比死牢要好得多。没想到,两世为人,最后不问任何利益帮他的,只有寒宁。若能再重来一世,他一定,一定会真心弥补这两世的过错。 可惜,未必会有这个机会了。 姬游封王之后也有了自己的王府,还特意选在了宁王府的旁边,只不过从两边王府的大门进出至少要走一条街,但如果将两个王府后院的院墙打通,那就可以直接畅通无阻了。 姬游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把这堵碍事的墙给打通了,在听到太子的判决下来,得知是寒宁求的情,直接一巴掌拍碎了那厚重的石墙,惊的正在后院煮茶的寒宁差点没一壶滚烫的水泼上去。 看着穿墙而过的人,寒宁一把将茶壶放下:“姬游!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人高马大的姬游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寒宁的旁边,硬将自己缩成一团可怜的气息,抬头直直的看着他:“姬歌华那样对你,几次三番想要杀你,你还为他求情,我对你那么好,你却对我避而不见,阿宁,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不管做什么都不比他上。” 见姬游简直幽怨的笼罩进了一片阴影当中,寒宁慢悠悠的泡了一杯茶,斜眼看他:“喝不喝?” 姬游在他葱白的指尖流连了片刻,点头:“喝!” 寒宁失笑,解释道:“我没有为他求情,我只是不想皇叔难过,毕竟是亲儿子呢,就算我为他求情,你凭什么打破我家后院,宁王府的后院院墙,是可以随意打破的吗?” 姬游道:“以后这里做个拱门吧,这样进出方便。” 寒宁干脆利落的拒绝:“不行,只是对你方便,对我可一点都不方便。” 姬游无所谓道:“不做也没事,这点墙轻轻一跳就翻过来了。” 寒宁看他:“你这是在持武行凶么?” 姬游道:“阿宁,我还带了几个厨子回来,真正的烤全羊可吃过?那绝对是宫中御厨都达不到的水准,还有驯兽师,那只蓝狐你不是一直想要训练吗,我找的驯兽师可以将蓝狐训练的认你为主,能听懂些许人言,这样开个门,以后有啥东西可以相互送,多方便。” 寒宁原本是想干脆利落的拒绝的,但看到姬游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上一世,他跟姬游的交集并不多,甚至成长中,有一段对他的存在是整个空白的,是后来姬游成年后要求入伍历练,他才想起宫中还有这么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可就是这样,姬游为了他守皇陵,失天下,光是想想,寒宁就无法想象,这份令人感觉到沉重的爱,究竟从何而来,难道就只是因为儿时冷宫里的那段过往吗? 见寒宁不说话,姬游顿时怵了,小声道:“你要是不喜欢,我找人把墙补起来就是。” 寒宁内心无声一叹:“随你吧,反正有墙没墙对你来说也没差,这些天你翻墙还翻少了么。” 听出了寒宁无奈的妥协,姬游反倒高兴的凑近了一些,那脸上满满的欢喜让寒宁不由自主的移开了目光。 见寒宁下意识的逃避,姬游嘴角的笑容更甚,他不怕寒宁逃避他,他只怕寒宁对他视而不见,他宁愿在寒宁的世界里留下痕迹,不管好的坏的,总比上一世,什么都没留下的好。 “阿宁,你别生我气了,那天我只是情不自禁,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乱来了。” 寒宁侧目瞪他:“你还说!什么情不自禁,以后这种话你再敢乱说半句,我割了你的舌头!” 姬游连忙捂嘴,一副怕怕的眼神看着他。如果是小时候的姬游,那瘦弱可怜的模样,这种眼神还能让人心软几分。可如今姬游人高马大的,身上的腱子肉别提多硬了,就算坐个小板凳都挡不住他挺拔的身高,再这番作态,只会让人觉得四不像。 将一茶杯放到了姬游的跟前,杯底与石桌发出了重重的声响,寒宁亦不客气道:“喝你的茶!” 姬游含笑拿起茶杯,那清苦的滋味在嘴里化开,片刻散去后余下一片甘香,尤其这还是阿宁亲手给他泡的,更是余香绕齿,经久不散。 姬游的目光灼热到即便寒宁不去看也能感受到,顿时慌乱的直接站了起来:“你自己慢慢喝吧,我还有草药要处理。” 看着略显慌乱的背影,姬游拿起刚刚寒宁喝过的茶杯,慢慢放到了嘴边,垂眸浅笑间,尽是愉悦。 寒宁让人送来了宫中太监的名册,叫小金子的还真有,结果将人叫来一看,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而且摸样也跟上一世的小金子完全不一样。以防这一世什么原因变了名字,寒宁直接让所有的太监都在他跟前过了一遍,可是没有,没有上一世跟在周瑾儿身边的那个太监,难道他阻止了周瑾儿进宫,那个小金子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 姬游听闻他在宫中又是找太监名册,又是一个个排查太监的,某天下朝之后,他便直奔后宫,而刚看完最后一波太监的寒宁正在长宁殿中发呆,他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就是疏远了太子,阻止了周瑾儿进宫,为什么两世的变化相差这么大?难道真的小小的一个举动,就能导致一场翻天覆地的不同?如果这一世没有小金子,那他还要给自己报仇吗?或者说,这一世没人会毒杀他,他就算找到了对方,那这还算报仇吗? 姬游直到走到了跟前,寒宁都没回神,如今的姬游已经不是当初跟在寒宁身边的小可怜了,加上寒宁宫中的人都知道两人关心亲密,而且前不久宴皇才将虎符交给了姬游,实权甚至比德王还高,加上他们主子自幼就与姬游亲厚,如果感情再好些,姬游能坐上那个位子,那他们主子自然也会得到很多裨益,完全的有利无害,所以见姬游亲近过来,旁人自然不会阻拦。 寒宁回神,就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脸,差点一巴掌抽上去:“你干什么?” 姬游轻笑着给他将一缕微乱的头发整了整,言语亲昵道:“阿宁最近是在找什么人吗?” 寒宁不自在的微微侧身道:“你说这世上是先有因还是先有果?” 姬游顿时不解:“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啊,没有因,哪来的果?” “可是如果这个因还没成型,或者还没发生,但果已经有了呢?” 姬游道:“是不是你不知道这个因,只看到了这个果,所以才觉得因不存在或者还没发生,可是如果你看到了那个果,那这个因不管是什么样子,就定然已经发生了,只是你不知道或者没发现而已。” 寒宁看向姬游:“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姬游老实的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能回答我?” 姬游笑道:“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 寒宁一把将姬游推开,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不过刚站起来,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姬游说的话,似乎是对的。 有果必然有因,他上一世被毒杀是果,但却从来不知道因,也就是说,有可能这个因已经发生了,这一世他阻止了周瑾儿进宫,那个小金子也随之消失不见,周瑾儿的因他清楚了,如果是周瑾儿,毒杀他的原因是因为妒恨不甘,那这一世恐怕就是毁容了,可是周瑾儿无法进宫,这辈子也没办法近他的身,所以因有了,但未必会有果。可万一是那个小金子呢,这个小金子究竟是听命周瑾儿行事的,还是他才是那个因,为什么没了周瑾儿,小金子也没了? 见他一动不动,姬游忍不住戳了戳他:“阿宁?” 寒宁回头看他:“如果我想找一个人,有他的画像,但不知道名字,你说找到的可能性有多大?” 姬游闻言一笑:“交给我,我帮你找,只要这人还活着,我就能帮你把他找出来。”七曜盟可是眼线遍布天下,这些年这股势力已经被他紧紧的拽在了手中,找一个人自然是容易的很。 寒宁点点头:“那走吧,回去我把那人画给你。” 姬游连忙屁颠的跟上:“你想找谁啊?是太监吗?他得罪你了?” 寒宁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半真半假道:“你相信梦里的一些事情,可能会真的发生吗?” “梦?” 寒宁点头:“我梦到我被人毒死了。” 姬游脸色一变,神色有瞬间的不自然,寒宁原本就注意着姬游的神态,看他是否相信自己,不过见姬游这么大的反应,顿时心中存疑,嘴上却继续道:“我一直看不清那个给我下毒人的脸,小时候是模模糊糊的一团,但随着长大我倒是看清楚了。” 姬游收敛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是你一直找的那个太监?” 寒宁点头:“我只是在梦里看到他的脸,但是不是他我也不知道,可是宫里没有这个人,所以我想着会不会只是个梦,可如果只是寻常的梦,为什么我这么多年一直重复的做,所以想在宫外找找看,但宫外那么大,我觉得也未必能找到。” 姬游暗自深呼吸,面色如常道:“你把那人的画像给我,我掘地三尺也给你找出来。” 寒宁点头,率先往宫外走去。内心想的却是,姬游不正常。不管是听到他被毒杀,还是后来看起来正常的反应,都不正常。如果是姬游,听到他说的这件事,绝对不会是这样平静,哪怕他说那只是个梦,太平静,反倒更像是努力伪装的平静。 除非姬游知道,那不是梦,是发生过的事情,所以起先的震惊,到后来的伪装平静。他跟太子都能重生了,是不是姬游,也是重生的。 看着马车内临窗而坐,一半脸被车外行道的灯火映红,一半笼罩在马车昏暗中,难得话少的姬游,寒宁指尖微动,现在他眼前的姬游,是不是就是上一世为他镇守皇陵,放弃大好山河的那个姬游。 第76章 寒宁的画像很传神, 与如今那种对比着画像都未必认得出来的水墨画相比, 简直可以说是活灵活现。因为太活灵活现了, 所以姬游一眼便认出了画像上的人, 不过他所知的,这人并不是什么太监,而是跟在礼亲王身边的一个幕僚。 上一世根据他当时手中七曜盟信息网探得的情报, 正是这人对周瑾儿献计, 利用寒宁死后之名来为礼亲王谋夺民心。当他这辈子将七曜盟的势力彻底囊括在手中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这人, 可是礼亲王身边幕僚虽然不少,却并没有此人。 周瑾儿,周瑾儿... 姬游眼中那股暴戾之气乍现,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人是礼亲王的幕僚, 这一世在礼亲王身边没发现此人, 还当是这人暂时还未出现,毕竟当年这人年岁看着也不大,如今怕还是一名青涩少年。一个亲王身边那般多的幕僚,想要上位自然得另辟蹊径,所以借由当时被礼亲王看重的周瑾儿也实属正常。加上这一世周瑾儿早早被毁了容, 礼亲王也并不像上一世那般爱慕于她,一个已然掀不起任何风浪的女人,他自然不会再放在眼里。所以姬游从未想过,这个人也许从头到尾,都是周瑾儿的人。 而他的猜测很快便有了结论, 一直对周瑾儿盯梢的人回来报说:“此人名叫窦正卿,三年前在香苑买了一座庄子,正是如今有名的清馆霓裳楼,此人明面上是一介商流,但私下却将源源不断的真金白银送入礼亲王府,我们追查到这些年礼亲王已经经营出了一条完整的暗线,朝廷上一些人看似支持德王或者支持您的人,但实际上都是礼亲王的暗棋。” 姬游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么大的事,若非我让你们细查周瑾儿,你们至今没发现?难道说你们想要回盟中回炉重造一番?” 负责盯梢的几人连忙跪地请罪,七曜盟的盟主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因此之前七曜盟一直被副盟主掌控,当这位三皇子拿着信物直接去到七曜盟总部,大开杀戒一番后,整个七曜盟至今都笼罩在那天被血洗的阴影中。 如今整个七曜盟上下谁人不知盟主的脾性有多可怕,一个不顺让人身首异处的事情可没少发生。如今他们办事不利,简直跟整个人躺进了棺材一样没差别了。 大滴大滴的冷汗落下,整个气氛令人窒息一般的紧绷,还是这小组的队长壮着胆子站出来道:“这人十分的懂得隐藏,虽然他并未发现有人在对周瑾儿盯梢,但每次出入都极为小心,这次若非盟主让我们仔细盘查周瑾儿身边的人员,还给了画像辨认,我们甚至都很难注意到他头上,这次是属下等人办事不力,还请盟主责罚。” 回到了寒宁身边后,姬游的脾气收敛了许多,胸口那股很难抑制的暴躁也不自觉的消散了,没了那种通过杀戮才能缓解的戾气,让他现在并不怎么想杀人。更何况这里是王府,寒宁虽然来的不多,但偶尔也会来,可不能让血脏了地:“罢了,给我尽快去查清那人的底细,先别打草惊蛇,另外,调查清楚礼亲王手中的暗线名单,这次若是事情再办不好,你们也不用再回来了,免得脏了我的手。” 大难不死逃过一劫,众人险些腿软的没能站起来,谢过盟主恩典之后,一个闪身,刚刚还跪了一地的人瞬间不见了。 七曜盟这点办事能力还是有的,礼亲王的暗线很快就被摸透了,可能有藏得更深的,但大部分的都被挖出来了。于是好不容易和平了一段时期的朝堂,突然接连不断的发生一些令人无语又诡异的事情。 比如说,鸿胪寺卿在接待外国使臣的时候,因使臣突生斗马兴致,于是带去京中娱乐马场,结果随侍一主簿不知怎么驾马,匹马突然癫狂,将那名主簿给掀下马身,重重摔落在地时,后脑撞击到了石尖上,当场身亡。 这本是一场意外,众人听闻后只是微微有些唏嘘感叹,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结果没过两日,宫中一郎中令轮休,在家中陪伴娇妻美妾时,因两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出手阻拦的时候不慎落入河中,淹死了。 这样的死法都不知道该不该唏嘘了,堂堂武将,竟然因自己的妻妾而意外身亡,也着实令人无语了。 数日之内朝廷损失了两名官员,但死亡并未停止,在该郎中令死亡后的第二天,一直与他十分交好的副指挥使前来吊唁,结果雨天路滑,在众目睽睽之下,脚滑不慎从人家大门前摔了下去,直接扭断了脖子,死的可以说是很惨了。 三人的死亡就是一场会传染的诅咒,朝廷官员大大小小各种方式离奇的死亡像是被什么人按下了启动的机关,持续不断。喝水呛死的,吃饭噎死的,最是风流的甚至是因为寻|花|问|柳马|上|风而死的,以及老实了一辈子,难得一次被同僚邀请去清官馆听个小曲联络联络感情的,回家竟然被悍妻生生打死了。 要如果不是这些人有德王党,诚王党,甚至还有一直中立的保皇派,就连宴皇都差点以为这是两个儿子开始暗中较劲了,可是尽管心中存疑,但所有的验尸结果都是意外身亡,所以才会显得此事越发的诡异,现在朝堂上不少朝臣身上都戴了各种各样的护身符,甚至还私下交流哪个寺庙的护身符更加灵验,就连以前许多互看不顺眼的,在发现对方竟然认识某某某大师,也腆着脸的上前交流交流,简直都快要朝堂一家亲了。 就连宴皇,案桌上都摆了不少的护身符,见到寒宁来了,直接让他随便挑。 寒宁看的嘴角抽抽,他虽然不懂这些,但他直觉这个世界很干净,没有什么怪力乱神之事,还有这些护身符上更是干净,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就是一张用朱砂鬼画符后的黄纸,什么效用都没有,还不如他自己亲手画两张说不定还能转运挡灾呢,真不知道这些人都在迷信什么,就连皇叔都开始迷信了。 看到宁儿盯着那些符纸一言难尽的表情,宴皇略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默默伸手将符纸拢做一团:“你要是不喜欢不戴便是,皇叔记得,私库里还有早前一个什么小国上供的祈运铃,待会儿让万通去给你找一找,送你府上去,能辟邪挡灾的。” 寒宁道:“我记得那个小国好像前不久被姬游给灭了,如果他们的祈运铃有用,怎么国运如此短暂?” 宴皇心道,这不是把祈运铃上贡了吗,这铃铛都不在他们国家了,怎么保护国运,但看宁儿一脸无语的样子,默默选择闭嘴。 寒宁无奈道:“皇叔,这些东西保持敬畏之心即可,不能过度迷信,还有那些求仙问药的,都是假的,你可千万别信那些,自古多少帝王前半生励精图治,后半生信上了这些,毁了一世英名不说,甚至还有些都亡国了,皇叔可千万要以此为警醒!” 这般口无遮拦的话也只有寒宁敢说了,旁边那些宫女太监早就吓得跪了满地。 宴皇一把伸手捏住他的嘴巴:“就你这小嘴能说,这种话是随便能说的吗,小心祸从口出,要是被传出去有人参你一本,皇叔也不保你!” 寒宁笑嘻嘻的挽着他的胳膊:“那我还不是希望皇叔能长命百岁,就算以后退位了,也做个逍遥的太上皇,既能享福,又能继续宠着我,我在这世上,也只有皇叔这样疼我了。”此时绝对不能提外公,不然皇叔会吃醋的。 这话说的宴皇鼻头一酸,心头一软,摸着寒宁的脑袋道:“宁儿放心,皇叔一定会长命百岁,护你一世无忧。” 在叔侄两亲亲热热‘互诉衷肠’的时候,礼亲王府,宴礼压抑着内心的暴躁,这王府里不知道有多少宫内安插的探子,他哪怕是摔了一个杯子,宫中那人都不知道会做如何猜想,他不得不压抑着自己,忍耐着,克制着,哪怕一天天的看着他的人全都离奇死亡,他也不能表现出分毫来,可是当这份压抑长时间得不到抒发,人迟早会扭曲。 此时的宴礼早已没了上一世半点的风光月霁的样子,反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息是阴沉而偏执的。 姜从灵大着肚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走来,她与宴礼成婚多年,外人看着他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即便她多年未孕,也当真如宴礼所说,婚后并未纳妾,房中连个侍床的婢女都没有,越发令人羡慕不已,实际上内中苦楚只有她自己知晓罢了。其实那天她便已知,宴礼并非因为喜欢而娶,只不过是当时的形势所逼。可是女人往往喜欢心存幻想,当时不喜,那么以后呢。而且就算不喜,宴礼身为亲王,说出去的话自然不能反耳,只要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哪怕得不到王爷的垂爱,也总比其他那些勋贵世家动不动纳妾争风吃醋的好。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后院的寂寞,以前在家中,她若想要出门,随时带上婢女便可,如今碍于身份,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了。 这便也罢了,起初几年,宴礼甚至连碰都没碰过他,若非陛下十分关心他们的子嗣问题,宴礼怕是根本不会与她同房。不过如今这样也好,今后她总归有孩子傍身,至于夫君,就当是守活寡好了。 毕竟夫妻多年,姜从灵对宴礼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见他面无表情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极度欠佳,于是也不废话,直接让侍女送上礼单:“这是今年的年礼,因皇后被废,送入宫中的许多东西都要有所变更,尤其是如今势头正盛的静贵妃,王爷看看,若是没问题,我就让人去准备了,也没几个月了,再不准备届时便会有些仓促了。” 宴礼此刻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却还是尽量言语和煦道:“王妃向来有分寸,你拿主意就好。” 姜从灵道:“还有府上的几个庄子...” 姜从灵的话还没说完,宴礼便道:“这种内务之事王妃做主就行了,不必事事询问我。” 姜从灵笑了笑:“既然如此,臣妾便不打扰王爷了。”姜从灵说完,在侍女的搀扶下告退。 临到晚上,笼罩在一身黑袍中的窦正卿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宴礼的房中,当初他废了不少功夫,舍进去诸多人脉,才换来宴礼的赏识,他为他经营暗线,为他筹集钱财,好不容易发展到了今天,却因为那些人接连不断的发生意外而满盘皆输,别说宴礼了,就是窦正卿都心急火燎,要不是顾忌宴礼的身份,他都恨不得兴师问罪了。 然而现在兴师问罪也晚了,只能尽量弥补:“名单是如何泄露的,王爷可有头绪?” 宴礼本就着急上火,听到这话更是不耐:“你问本王?那些人全都是你负责接触的,你问本王可有头绪,怎么不是你这边出了问题?!” 窦正卿也不恼:“我已经在自查,可是并无问题。” 密室中,宴礼也不需要像在外面那般端着,直接砸了一个茶杯怒道:“没问题?你看看死了多少人?接下来还会再死多少人?这叫没问题?本王告诉你,若是事情败露,姬歌华的下场,就是你我的明天,甚至还会更惨百倍!” 窦正卿道:“这些日子皇上并没有召见王爷,王爷的府邸外面明卫暗卫都一如往常,证明皇上并没有对王爷起疑心,如今朝堂争执不下的两派一个德王,一个是诚王,王爷觉得,哪位王爷最有可能?” 宴礼道:“哪个都没可能!” 这也是他最想不通的问题,德王虽然在朝中经营势力多年,但一直都是跟太子斗的不相上下,手中有哪些势力他不说了如指掌,却也是清清楚楚的。而诚王,才刚封王不久,早些年一直在关外拼搏,如今支持他的也大多是都是武将,大宴虽然尚武,但朝堂上却是文官的优势,所以那点支持完全是靠武将的影响力在跟德王斗,里面真要说有什么暗涌,那还真没多少,要如果不是诚王如今简在帝心,又有宁王这位宠儿护持,德王随便一个幕僚都能把他斗下去。 而宁王,本就是孩子一个,整天只知道享乐,对朝中基本毫不关心,而且身为异姓王,他避嫌都来不及,更不会往里凑。至于宫中那些已经成长起来的皇子们,也都是才刚刚上朝拿了官职,根基尚浅,绝对做不到如此,想来想去,他竟然没有一个怀疑的对象。连目标都没有,这让他从何查起! 两人毫无头绪,除了被动的等待他们什么都做不了,离奇的死亡还在继续,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对他们了解多少,是不是所有的布局都被对方掌控,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商量不出对策来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否则做多错多,说不定反倒露出马脚,唯有可惜这些年的经营一朝付之东流。 窦正卿悄悄的来,又披着夜色悄悄的离开,结果在会霓裳楼的路上,被一群黑衣人伏击。 粗略的扫了一眼,明面上有十来人,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窦正卿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一边道:“众多好手围攻窦某,不知是否该感谢你们的主人这般看得起在下,不知诸位的主人姓甚名谁?好歹也让窦某做个明白人。” 然而众黑衣人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二话不说就围攻了上去。窦正卿是有点武功底子的,否则也不会在有人严密监控礼亲王府的前提下,多次出入无人发现。 可惜姬游虽然喜欢冒险,但只要事关寒宁,他除了小心再小心,绝不会让丝毫的意外发生,今天围布窦正卿,他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七曜盟内所有的好手全都被他调遣出来,如果今天这样都失败了,他怕是会直接灭了七曜盟,这种没用的天下第一盟,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事实证明,这些年在盟主死亡的威胁之下,盟内众成员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巨大压力中,进步那是突飞猛进的。而窦正卿的路数是很正统的军队路数,偏不巧,这次围捕的人当中有好些个都是跟姬游上过战场的,也跟着军人混了那么多年,所以恰好对他有所克制。 窦正卿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顿时更加惊诧,于是一直想要寻找机会脱身。可惜这些人是做了十足准备而来,这要让他跑了,那就只能提头回去见盟主了,毫无悬念的,窦正卿被拿下了。 七曜盟身为历史悠久的联盟,别的不说,控制人的东西多得是,等窦正卿被带到姬游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的武功都已经被废掉了。 窦正卿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他筹谋了这么多年,想过无数种自己的下场,可是现在他甚至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人废掉了武功,是绝对不在他任何一次设想中的。这感觉就像,所有的一切甚至都还没开始,他就丧失了参与的资格。他的大仇甚至还没报,他就先被废了,任他再聪明,再足智多谋,也抵挡不住自己身为阶下囚,无人可用的惨境。 直到姬游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甚至都没能从绝望中回神。 姬游摒退了众人,看着上一世这张他曾经恨极的脸,可惜他当年只将这人当中礼亲王身边的走狗,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到周瑾儿那个女人的身上,却忽略了他,没想到,原来在幕后搅动风雨的,既不是宴礼,也不是周瑾儿,而是一个这么不起眼的谋士。 “窦正卿。” 窦正卿抬头,见到是姬游,先是惊愣,随后便是大笑:“谁能想到,一个武夫,竟然是最后隐藏的最深的那个?哈哈哈哈哈,真是荒谬,防了德王,防了皇帝,却没防住你。” 姬游坐在椅子上,神态悠闲:“差点就被你防过去了,不过可惜了。” 窦正卿目光冰冷道:“你想怎么样?” 姬游目光一寸寸的在他身上打量:“想如何再让你长命百岁的前提下,让你生不如死。” 窦正卿道:“各为其主罢了,那个位子德王能得,你能的,为何礼亲王不能得?如今事迹败露你何不给我个痛快!” 姬游轻笑了一声:“你的父亲窦副将一生光明磊落,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如此阴谋算计,甚至不惜通敌合作,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死都不要你这个儿子了?” 窦正卿猛地看向姬游,目光如刀,因为太过震惊,导致从猛地收紧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你知道什么?!” 姬游看向他:“你最终的目的是找寒宁报仇,甚至想要扶持一个君主推翻皇帝,只要当今皇帝在位的一天,他就不可能为你窦家翻案,因为当年那场通敌的冤案,就是皇上主导的。” 姬游道:“你又知道,你推礼亲王上位,他会为你翻案?”上一世,窦家通敌叛国,害死寒王的罪名,可从来没有人去翻过,所以只怕宴礼上位后,第一个杀的就是窦正卿。 窦正卿双目血红的看向姬游:“我窦家一生忠君,却永生永世被烙上耻辱的烙印,就因为那寒宵是宴皇的心头宝,为了不让他背负这份罪名,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扣在窦家的头上!” 姬游摇了摇头:“那你应该去找真正主导这一切的人,寒王战死沙场,你父亲同样战死沙场,就因为寒王死后,有宴皇不顾一切的保护了他的名声,而你的父亲却无人保护,你就该恨寒宁吗?这份算计,这场阴谋,是寒王愿意的,还是寒宁愿意的?你不去找真正的罪魁祸首,只是因为妒恨,妒恨寒王,妒恨寒宁,所以盲目的报仇,你觉得你做对了吗?” 窦正卿不知是被戳中痛处,还是想要反驳自己的内心,猛地一下站起来朝着姬游吼道:“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可惜窦正卿手脚都被铁链拴着,根本近不得姬游分毫,而姬游也对他的激动和怒意毫不在意:“我不需要懂,你窦家的冤你自己都不去找正主,我需要懂什么,今天跟你说这么多,只是让你做个明白人,窦家因为你,将会生生世世背负这份污名!” 第77章 寒宁面露诧异:“死了?你说我让你找的那个人死了?” 姬游点头:“那人名窦正卿, 其父窦元德是寒王的副将。” 寒宁一愣:“你是说窦元德, 那个通敌叛国害死我父王的窦元德?” 姬游道:“是的, 窦正卿三岁那年就被窦元德送出去习武,起因是他与主母不合,尚不足三岁的时候就冲撞了他父亲院中一小妾, 致使其小产。因主母将他责罚了一顿,还是念在他年幼不知事的情况下, 责罚的并不重, 结果窦正卿受罚完毕后,捉了一只野猫, 开膛破肚扒了皮,血淋淋的藏在了主母的床上,将人吓了个半死, 被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窦元德撞见,直接打没了半条命, 觉得这小子天生反骨桀骜不驯, 于是趁着年幼尚可雕琢, 将其送走,没想到反倒让他躲过了那场灭门祸事。” 寒宁道:“如果真如梦中,我被他毒杀, 那他这是在为父报仇?可是他爹通敌叛国又不是我父王逼迫的,他找我报仇又是何意?” 姬游安抚道:“那只是一场梦,而且就从窦正卿的种种行为来看,本就不能以常人看之。” “可是我从未见过他, 却梦见了他,这岂不是预知的梦?” 姬游心道,那可能是上一世发生过的,即便重来了一世,你也潜意识的保留了一些上一世的记忆,所以才会在梦中呈现出来,不过这种话他不能说,说了也不知如此解释,于是道:“可是现在这人已经死了,所以不会再发生你梦中的事情了,阿宁尽可安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伤害你的!” 寒宁无视了他那专注的目光和那番情意绵绵的话语,特别冷酷的转移了话题:“他是怎么死的?” 姬游见他竟然没有闪躲,心中泛起笑意,用早就想好了的说词道:“他学业未成,听闻家中之事便急不可待的离开,又知道自己是罪犯之子,所以乔装打扮想要混入京中,不知道在图谋些什么,甚至一度想要净身入宫,结果不知道是在贫民窟中沾染了什么,浑身发起了红疹,这种人宫中自然不要,没过多久,就浑身溃烂而亡。” 寒宁略懵的看向姬游:“就这样死了?你确定那个人是他?会不会是他假借哪个死人换了身份,他毕竟是罪犯之子。”这上一世的因,这一世会不会死的太随便了。 姬游道:“确定,如果不确定死的就是他,我怎么敢来向你复命,万一办事不力惹你生气你又不理我了怎么办?” 寒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正事呢!” 那一眼当真是瞪他的心口麻痒难耐,口|舌|生|躁,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摸|上去了:“阿宁你放心,哪怕是你梦中的事,我也会为你清除一切危险,护你周全。” 寒宁感觉是不是最近对他温言软语多了,姬游越来越放肆了,直接站起身:“我回王府了。” 姬游一把将他拉住,寒宁没想到姬游会伸手拉他,毫无防备的被他拉的一个踉跄,一脚踩到了自己的衣摆,整个人不受控的往后倒去。 姬游心中一慌,却见寒宁往他这里倒,连忙大长胳膊一搂,整个人顺着寒宁倒下的方向直接垫在了他的|身|下,胳膊下意识搂紧了几分,感受着满怀的触感,顿时心花怒放眉眼带笑的看着整个躺在了他怀中的人:“可有摔着?” 寒宁回头怒视:“你故意的?!” 姬游满脸无辜:“我只是想留你吃个晚饭,今天我府中换了个新厨子,想邀你试试。” 寒宁冷哼了一声,推开姬游想要坐起来,结果他的腰带与姬游的腰带不知道怎么地缠在了一起,因为没注意,寒宁一下子被勾缠的阻力又拉了回去,手肘更是一下子拐到了姬游的胸口。 姬游又被投了个满怀,那股独属于寒宁身上的草木清香扑鼻而来,心中欢喜,面上却闷哼一声,捂着胸口一脸疼死我了的表情。 寒宁一巴掌朝他|胸|前拍了下去:“别装了!快解开!”这人高马大的,他全力出击都未必能打坏他半点皮,而且装的一点都不像,嘴角都要咧上天了。 姬游顿时满脸笑嘻嘻:“阿宁,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姬游话还没说完,腰间的肉就被怀中的人给一把掐住了,那力道当真是毫不留情,虽然他紧绷起肌肉来阿宁未必掐得住,但见阿宁一脸掐疼他的得意,他就舍不得绷紧身体,还要做出疼到扭曲的表情来:“阿宁阿宁轻点,这是肉,活生生的肉,我解我解还不行吗嘶.....” 王爷规制的服装,腰带上是会缝制玉玦,这会儿勾在一起也挺容易解开,只不过寒宁是后腰上的玉勾住了,他看不见,不知是上下勾还是左右勾,勾住的又是姬游的腰带,总觉得伸手摸索有些别扭,只好瞪视着姬游,直到他不情不愿的解开,站起身后直接拿起一旁的腰枕朝着姬游狠狠砸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姬游抱着腰枕,继续躺在坐榻上,一脸回味的看着阿宁扬长而去的身影,那挺|拔的小模样,真好看。 站在屋外伺候的人见宁王衣衫微乱明显带气的离开,而自家王爷还在屋中犹自笑出了声,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就连看向宁王的眼神都不自觉的露出一些同情,真不知道被自家爷看上,是宁王的幸还是不幸。 从拱门那儿回到自己的府中速度的确快得多,刚刚与弘一过完招的弘二见到主子回来了连忙屁颠的凑近,见到主子的面色却有些奇怪:“主子,您脸怎么这么红?可是日头太大晒的?就说让我跟着吧,我好歹也能给您支把伞啊。” 寒宁直接一挥手:“练你的武去。”然后咣当一声,就将门给直接关上了。 弘二下意识回头看向弘一:“我刚刚是不是被主子嫌弃了?” 弘一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转身去换衣服了。 姬游说请了个新的厨子并非假话,虽然寒宁气呼呼的走了,但姬游还是将餐食送了一份过去,他自己倒是也想过去,可惜下午才惹过,这会儿再去,以阿宁的脾气,整桌饭菜都能给他掀了,还是缓两天。 在府中地牢看管窦正卿的人来报,窦正卿拒饮食水。 姬游冷冷一笑:“不吃就不吃吧,反正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他要是真能狠下心将自己饿死,也不枉他姓窦了,还有,让老周过来,这种硬骨头,最适合老周。” 一听到老周,几个七曜盟的人下意识觉得有些腿软,老周是盟中最会调|教人的,再硬的骨头都能被他调|教软了,至今还没有老周拿不下的硬骨头。那人究竟跟盟主有多大的仇恨,盟主连老周都用上了。 姬游说人死了,寒宁便信了,既然姬游也可能是重生的,那他知道的一定比自己多,说不定为了杜绝上一世发生的那些悲剧,姬游背后做的比他还多。但因为知道姬游是重生的,寒宁越发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了。如果是这一世的姬游,他还能骗自己什么事都还没发生,那些沉重今后也不会再让姬游背负。可他是重生的,所有一切不好的姬游都已经为他背负过了,而姬游所求的,不过是自己而已。 最让寒宁有些无措的是,他更多的是不知如何去回应这段感情,每每回想就有种令人窒息的沉重,而不是反感这段感情。若一生浑噩不知情付于何处,全了这段情深是不是也是一种成全,可他最怕的是,感情的不对等也是一种辜负。 在寒宁关在院中琢磨人生的时候,外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继不断死朝廷命官之后,可谓是全城轰动。 皇城中有一著名的曲流街,因溪流包围,绿树环荫,走在街道上甚至都像入了繁花盛开的庄园,因此许多文人墨客喜欢邀上三五好友的来此处饮茶,也有一些贵族商豪喜欢在这里置办宅子,无事的时候小住一番,感受一下市井的宁静,随着曲流街的发展,这里也越来越热闹,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闹而不乱,算是皇城中最有名的一个地方了。 礼亲王就是在曲流街给周瑾儿置办了宅子,将她养在了这里。因为礼亲王不常来,加上来也不可能大张旗鼓,而且周瑾儿几乎不出门,之前是因为脸上的伤,后来是因为听了窦正卿的话,做一个礼亲王需要的,漂亮听话又温顺的女人,所以无事也不需要出门,因此久居此地的旁人只知道那座大庄子里住了人,但住了什么人却是不知的。 但没想到,旁人第一次见到这庄子的主人,竟然是被人打出来的。 一个富贵人家丫鬟装扮的红衣女子,拿着一条鞭子,一路追着一个浅色华裳的女子抽打,府中的家丁想要上前阻拦,但却被侍卫装的一群人给拦住了,无人阻拦之下,红衣女子鞭鞭带肉的抽到了浅色女子的身上,被抽打的女子一边哭喊一边护着脸,红色女子见状抽打的更凶狠,还专门集中在脸部,只不过都被浅衣女子用手挡住了,而手臂的鞭痕看的围观的旁人都感到几分肉疼。 被打的浅衣女子正是周瑾儿,这段时间朝中发生的事连普通百姓都知道了,更何况是她,而且令她心惊的是,那些人竟然全都是这些年窦正卿与礼亲王经营出来的人,而她能够在礼亲王心里有一席之地,除了这张脸,就是因为窦正卿能给礼亲王带来的利益。可是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她早就慌得不行了。 这也就算了,更糟糕的是,她已经有许多天没见到窦正卿了,周瑾儿甚至怀疑,窦正卿是不是眼见不能成事,直接遁逃了,如果没了窦正卿,她一个后院女子,手中无权无势,她能帮礼亲王什么,当她再也没了用处,礼亲王还会怜爱于她吗? 就在周瑾儿慌神的时候,那红衣女子直接带着一群侍卫闯门而入,二话不说扬起鞭子就抽。一开始还有人扑过来护住,可是很快那些奴仆就被侍卫喝退了,无人护她,周瑾儿只能一路跑躲,身上的疼痛早就让她顾不得身处何处了,只能一个劲的哭喊。 红衣女子正是姜从灵身边的侍女姝儿,姜从灵的外家世代从军,她自幼本也喜欢舞刀弄枪,身边的侍女也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虽然比不得一些武力强健的男儿,但身手已算不错,对付一个周瑾儿那绝对是绰绰有余。 见周瑾儿柔弱的哭喊,那狐媚子的姿态引得周围围观的人都在劝停,姝儿便冷声道:“媚性不改!同为女人,你可知夺夫之恨?想来也是不知的,你这种攀附权势为求富贵勾引有妇之夫的女子,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当真不怕下地狱!主子心善,不欲与你这等人计较,但也决不能由着你胡来!” 周瑾儿这些年被养出了些气性,不再如以前那般,形势迫人之下懂得低头,听这红衣女子这般侮辱,哪里还忍得住,顿时反抗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不如说你家主子善妒毫无容人之量!如此蛇蝎心肠还敢言善啊...” 周瑾儿话还没说完,姝儿扬起鞭子又是一顿抽:“敢侮辱我家主子,要不是主子心善,你当你能活到今天?不知好歹!” 周瑾儿被抽翻在地,疼的哀叫连连,姝儿朝身边跟着的两个粗使嬷嬷示意了一番,两人立即上前,一边一个压住周瑾儿的肩膀,姝儿连续数鞭,准确无误的抽在了周瑾儿的脸上,那张好不容易养好的漂亮脸蛋再次鞭痕交错,比之前的一刀切还要可怖。 经历过一次毁容,周瑾儿对她的脸无比重视,感受着脸上几乎快要失去知觉的疼,顿时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神态狰狞,喊叫的撕心裂肺。 可惜她被养尊处优了数年,哪里有这些粗使嬷嬷的劲大,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当她脸上找不到一块好皮的时候,姝儿才停下了鞭子:“我看你怎么用这张脸去勾引我家爷。” 姝儿说完,直接示意众人打道回府,这等狐媚子,毁了她比杀了她更能折磨人。 周瑾儿被放开的时候整个人瘫软在地,喉咙嘶哑的甚至都喊叫不出来了,围观的众人已经看出了那个红衣女子的车驾,是亲王府的,所以哪怕可怜眼前这个女人,也没人敢上前半步,还是周瑾儿的侍女跌跌撞撞的从府内跑了出来,哭的梨花带雨的想要将主子搀扶进去再说,可是当她将周瑾儿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周瑾儿下|身|竟然血流如注,当下就脑袋一片空白了。 周瑾儿毁容了,尚不足两月的身子也小产了,曲流街人来人往,当日可有不少人围观,甚至后来听说的赶去看热闹,还能看到地上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 想当年礼亲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还言犹在耳,这些年京中贵女不少以此为标准择婿,有多少女子羡慕礼亲王妃,闺阁中对未来的展望甚至都是以那二人为模板,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年啊,竟然出了这种事。 身为王爷,三妻四妾都算是少的了,王府中一直没有纳人,没想到竟然是养在了外面,一下子如月光皎皎的王爷变成了满嘴谎言,沽名钓誉之辈。 碎了一地女子的心不说,也成了不少风流场所的谈资。就连周瑾儿都在皇城内出了名,也不知这周瑾儿到底何等模样,竟然勾的礼亲王哪怕出尔反尔也要养在室外。可惜的是那漂亮的脸已经被毁了,不少人谈及此都唏嘘不已。不过听闻那天围观了现场的人说,那周瑾儿美若天仙,身段婀娜,光是看一眼都让人挪不动步子。 还有人传言,周瑾儿曾为秀女,因为太美了,不巧某日被当时还年幼的宁王撞见,宁王觉得这女人过于美貌,美的太过便为妖,这等女子绝不能出现在后宫当中,所以一刀划破了她的脸,将她驱逐出宫。结果没想到,宁王人小手劲不大,周瑾儿的脸给养好了,被礼亲王偶然撞见顿时惊为天人,感叹遇不逢时,家中已有妻室,可实在对周瑾儿念念不忘,最终宁可背叛自己曾经的誓言,也要与她结为神仙眷侣。 那些传言中,周瑾儿美的不似凡人,奈何经历情苦。而作为真正的受害人姜从灵,却成了一个善妒的恶妇,有人甚至觉得她因为当年王爷的一句戏言当了真,就做出这等毁人鸳鸯的事情,简直是皇城第一恶女,姜家一些尚未出嫁的女子也因此受了影响,简直有苦说不出。 而事发之后,宴礼气势汹汹的找到姜从灵,姜从灵刚喝完补品,气定神闲的放下碗匙,转头看向宴礼:“王爷是来问罪的?” 宴礼本就为之前暗线被拔出的事情恼火,加上窦正卿不知所踪心烦意乱,现在又出了这种事,要如果他这府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恨不得杀了姜从灵。 见宴礼几乎要喷火的模样,姜从灵轻笑道:“往日王爷说喜欢才娶的我,可惜王爷其实不喜,王爷又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养了个外室,王爷还说后院之事全凭我做主,如今我不过是处理了一个狐媚女人,王爷就这般兴师问罪,君无戏言,所以注定了,满口谎言的王爷,成不了君。” 这件事哪里最疼戳哪里,宴礼额间青筋暴突,双目赤红:“好一个王妃,这些年我当真是小看你了,竟如此能说会道,如今你让本王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对你有何好处?” 姜从灵道:“我一深闺妇人,要什么好处,不是都说女子短视吗,身为女子,我也只能盯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了,王爷不给我留脸面,难不成还要我识大体给王爷脸面?我姜家的人,从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真当这些年我在你的后院毫无怨言吗?当初我便说了,你若不喜,大可不娶,你娶了,却视我为无物,我原本可以有一段美满的婚姻,你毁了我,还让我对你三从四德?王爷可真是做得一场好梦。” 宴礼目光恨极:“你以为你是安国公的女儿就能为所欲为,你以为我奈何你不得?姜从灵,进了我王府,你的生死,不过我的一念之间,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姜从灵本就不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希望,这些年她早就失望到寒了心,所以听到这话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连我的人生都被你毁干净了,我还在乎什么?孩子,你别忘了,这孩子有一半你的血液,我恨你都恨得如此了,你觉得我会在乎留着你血的孩子吗?” 宴礼此刻当真是恨极了这个女人,满眼的杀意毫不掩饰,即便这女人现在怀着他的骨肉。而姜从灵这种女人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如此心狠,如此狠绝。 他这般气急倒不是多为周瑾儿,而是为名声,名声毁了,今后无论他做什么,这个污点将永远的跟着他!一个后院的女子,一个嫁进了他王府的女人,自然由他生,由他死。 就在此时,宴礼身边的一个贴身护卫匆忙来报,陛下宣他入宫。宴礼目光冰冷犹如看一个死人一般的看了姜从灵一眼,转身便走。 宴礼走后,姜从灵身边两个侍女一脸冷汗,她们刚刚真的觉得要如果不是那侍卫来了,王爷会掐死她们的主子。对周瑾儿甩鞭子的姝儿更是略慌道:“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爷怕是真的会对您下杀手。”要弄死一个后院的女人太容易了,想要不着痕迹的弄死更容易,过不了几月主子就临盆了,那时候保小失大,简直易如反掌。 姜从灵轻笑了一声:“更衣,我们也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可惜姜从灵生错了时代 第78章 宴礼到的时候宴皇还在开小会, 他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结果进去之后话都还没说,就有太监传报,礼亲王妃求见。 宴皇看了宴礼一眼:“你们夫妻倒是一条心, 闹出这般大的事情来,这是怕朕怪罪于你, 所以特来护夫的吗?” 宴礼皱眉不语,那姜从灵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时候紧跟着他进宫, 也不知道又要闹什么。 姜从灵虽然孕肚很大,但她常年习武,身体好的很, 即便无人搀扶依然健步如飞,进了殿中,连看都没朝宴礼看一眼, 正准备跪拜, 宴皇道:“免了, 你这大肚子的, 赐坐。” 不等宴皇询问,姜从灵便先开口道:“臣妾今日求见,是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宴皇轻笑:“你尽可放心,朕叫宴礼前来只是询问,你这恩典啊,不用求了。” 姜从灵道:“陛下, 臣妾所求并未为礼亲王,而是为臣妾自己。” 宴皇倒是有些意外:“哦?那你所求为何?” 宴礼在一旁道:“从灵,这里是大殿,你莫要太过放肆!” 姜从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直把宴礼看的心慌,生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宴皇将他们二人看的一清二楚,眉头微挑:“姜氏,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姜从灵道:“请陛下准许我二人和离。” 宴礼厉声道:“姜从灵!” 宴皇看了他一眼:“宴礼,你给朕安静。”说完看向姜从灵:“若只是为一女子,你便要求和离,连腹中孩儿都不管了吗?” 宴皇话音落下,姜从灵就一颗颗的眼泪落下,并且抬手解开衣领:“并非从灵无容人之量,也不是不顾孩子,就是为了孩子,从灵才求陛下恩典,准许和离。” 当那白皙的脖子上露出一片青紫的指痕时,就连站在宴皇身边的老太监都一惊,还忍不住看了宴礼一眼。 宴皇皱眉:“你这是?” 姜从灵道:“在陛下召见王爷进宫之前,王爷正在府中对臣妾兴师问罪,甚至言及自臣妾进府,由他生,由他死,臣妾毁了他心爱的女人,那便容不得臣妾在这世上,恰好此时陛下召见,臣妾才得以活命,于是一刻都等不得的进宫,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宴礼当真是恨毒了这个姜从灵,这些年安安静静的,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还心机颇深。哪怕他刚才的确有直接掐死她的心,但他根本没有动她半根手指头。结果这女人竟然这样诬陷于他,当真是好狠。 宴皇叫宴礼进宫不过是因为外界传言太多,闹得沸沸扬扬有碍皇家名声,没想到竟然发展到了如今这般,顿时沉了脸:“宴礼,虽古语有言,出嫁从夫,但姜氏毕竟是安国公之女,你竟然为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子,如此对待自己的王妃,你是鬼迷心窍了吗?” 宴礼连忙跪下,这个锅他必须得认了,否则若仔细询问起来,身为王妃,宁可这样诬陷自己的丈夫也要求和离,这更值得令人深思,于是道:“皇兄,当时我听闻瑾儿容貌全毁,腹中胎儿也没了,一时气上心头,并非故意为之,臣弟今后一定会克制自己,不会再如此莽撞。” 姜从灵道:“陛下,王爷说的话,臣妾一个字都不信!” 宴礼藏于袖中的手拳头紧握,满心杀机。 姜从灵抬头看向宴皇,虽表情并不哀绝,却也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意味:“嫁于王爷多年,王爷踏入臣妾院内甚至不足十次,外界看来,我二人琴瑟和鸣,实际上那都是假象,若非陛下十分关心子嗣,王爷甚至连碰都不愿碰臣妾,否则为何多年无子,如今臣妾怀有身孕,原本想着,若得不到王爷的宠爱,今后有子傍身也是好的,没想到只是因为一个养在外面的女子,王爷竟然对臣妾起了杀心,女子分娩本就半只脚踏入了棺材,臣妾实在是不敢将身家性命交于这样的男人,陛下,您当年赐婚本事一桩好意,也是希望从灵能幸福,求陛下再给从灵个恩典,哪怕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从灵也想要求一个能陪着孩子长大的机会!” 宴皇看向宴礼:“你有何辩解?” 宴礼紧掐掌心:“皇兄...” 宴皇道:“当年赐婚,朕曾问过,你二人可愿意,姜氏心悦与你,愿意将一生交付,你呢?朕可曾勉强你娶她?” 宴礼声音略沙哑道:“未曾。” 宴皇:“既如此,你为何不真心待之,还多年磋磨,莫非,你是对朕有所不满?” 宴礼直接跪下:“皇兄,臣弟并未有所不满,只是...” 宴皇目光沉沉:“只是什么?” 宴礼道:“只是缘分来的太晚,从灵自是极好,臣弟娶她那日也决定,今后定然护她宠她,正如臣弟当日所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直到遇到瑾儿,臣弟才知,何为爱,臣弟的心只有那么大,只装得下一个人,臣弟真的不想的。” 姜从灵垂下眸子,眼中满是嘲讽。 宴皇也并没有被他的话所感动:“你不想?若你心中有了所爱,为何当年不要求和离?虽是赐婚,但朕从来都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之人。你心系旁人,却将姜氏磋磨在后院,如此这般,姜氏如今毁了你那心爱女子的脸,也实属活该!” 宴礼眼眶发红:“皇兄!” 宴皇道:“这本是你后院之事,即便是朕也不好干预,但这桩婚姻是朕所赐,原本想若能美满一生也是福德,没想到竟成了怨偶,宴礼,朕问你,你可愿意和离?” 宴礼当然不愿意,给他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就想走人?可是刚才那番话已经说出口了,又能以什么理由不同意和离,脑中各种思绪闪过,嘴上却道:“皇兄,从灵肚中是臣弟的孩儿,臣弟如何能...” 宴皇倒是毫不迂腐:“即便和离了,孩子依然是你的孩子,况且,你不是还有个真爱吗?难道那女子毁了脸,就不是你的真爱了?” 宴礼连忙道:“无论瑾儿变成什么模样,臣弟都爱她。” 宴皇看向姜从灵:“你要知道,若旨意一旦宣下,和离已定,再不容更改,你可想好了?” 姜从灵直接挺着大肚子跪下:“臣妾心意已决!” 宴皇叹了口气:“罢了,既然这个错是朕开的端,如今也来由朕收尾吧,即日起,朕准许你二人和离。” 姜从灵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臣妾谢陛下恩典!” 宴礼垂头不语,宴皇看向他,目光莫测:“宴礼。” 宴礼抬头,宴皇道:“朕再问你,那周瑾儿可是你的真爱,此生此世无论此人如何,你都珍她爱她?” 宴礼道:“是。”虽然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他只能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否则刚才说的,岂不是成了欺君。 宴皇道:“周瑾儿出身低微,曾经又名不正言不顺的跟了你多年,证明其品性也不佳,但奈何你偏偏喜欢她至此,罢了,朕如今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也只能宠着了,你是想娶她为妃,还是纳她为妾?” 宴礼心头一梗,满口真爱说的信誓旦旦,除了为妃,他还有选择吗:“自然是妃,只是如皇兄所言,瑾儿出身低微,若是为妃上了皇家玉碟,臣弟担心...” 宴皇没让他将话说完,直接道:“这有何,宴朝开国皇后还是个出身低微的医女呢,只要你真心喜欢即可,只不过你可别过了两日又换了个真心所爱之人,即便朕能由着你,那你也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宴礼早已无力反抗,满身颓废还要装作为真爱求得名分的欢喜:“皇兄放心,臣弟定然不会如此胡来,多谢皇兄成全。”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尾了,宴礼和姜从灵走出大殿,姜从灵还十分好心情的朝着宴礼道:“恭喜王爷如愿以偿。” 宴礼目光狠辣的看着她:“和离了又如何,如皇兄所言,和离了你肚子里的依然是我的孩子。” 姜从灵笑容越发灿烂:“你不需要用孩子威胁我,我说了,这留着你一半血的孩子,我厌恶的很,以后生下来你想怎么折磨他,我都不会心疼半分,没了你,以我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好男人,生不了孩子吗,你真当我是那种后院女子,觉得和离之后再无脸抬头见人?宴礼,你这辈子活该毁在女人手里。” 姜从灵说完后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台阶,走了两步回头道:“祝你跟你那个毁容的丑王妃好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姜从灵怀孕九个多月时,某日起夜突然在房中摔了一跤,导致早产,因时候不到,硬是生了三天三夜,结果生下一个满面青紫的死胎。同一个夜里,安国公府中一侍卫带着一婢女马不停蹄的赶往姜从灵外家世代镇守的周境,数月后姜从灵调养过来,不愿留在这个伤心地,于是投奔了外家。数年后,周境一十岁不到的小男孩跟随在镇守两国交界处的舅爷身边,从小便立志要做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而这男孩,与当年的礼亲王眉目有那么几分相似,不过随着年岁渐长,那点相似倒是慢慢长开,越来越像自己的母亲,姜从灵。 看着那对怨偶离了宫殿,宴皇这才看向身边的太监:“那个周瑾儿,就是当年宁儿划破脸的那个?” 太监躬身道:“正是。” 宴皇笑道:“宁儿可真是朕的小福星。” 大太监自然顺着陛下的话道:“宁王自幼便福泽深厚。” 等寒宁听到这个瓜的时候,礼亲王都已经和离了,还娶了那个周瑾儿。寒宁满脸诧异:“礼亲王和周瑾儿?当年我划破脸的那个周瑾儿?” 弘二点头:“正是,现在外面好多人都说,说主子您果然有远见,当年将这么一个狐狸精划破了脸,驱赶出宫,否则陛下将这样的女人收入宫中,恐怕就不会如是今这勤勉爱民的陛下了,没见连礼亲王那样的人都没能逃过吗,还说周瑾儿定然是狐狸精化身,盯上了皇家,转为吸龙气而来。” 寒宁依旧十分诧异:“他们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寒宁虽然曾听太子说过一些他死后的事情,也知道后来是礼亲王上位,但关于周瑾儿却是不知,就连太子都不知,毕竟那时候太子已经关入了死牢,而礼亲王为了名正言顺,便直接给周瑾儿换了个身份,宫中即便有人认出新皇帝的皇后是前任皇帝的贵妃,也没那个胆子敢乱说。所以寒宁真不知道,上一世这两人就有瓜葛。 姬游从院墙外面冒出一颗头来:“阿宁!” 寒宁头也不回的抓起果盘中的果子朝他砸了过去,准头不错,一下子砸到了姬游的手掌心,被姬游抓来就吃。 姬游从院墙上跳下来,将一个十分精致的玉盒放到寒宁的跟前:“阿宁看看。” 寒宁依言打开,里面是九颗工艺精美的琉璃珠,难得的是这琉璃珠通体透亮,里面却有着不一样的花纹,有血红的火焰,有纯白的雪花,有落叶,有雨滴,九颗琉璃珠全都有不一样的美景,简直鬼斧神工。 寒宁虽然没觉得眼前这套玩意有多稀奇,感觉再稀奇的东西他都有种挺平常的感觉,但这一套也的确算是有些难得了,小小一颗琉璃珠,得多高超的手艺能做出这一套自然美景。于是把玩了片刻,问道:“这是哪儿来的?我在皇叔的宝库里都没见过。” 姬游道:“还记得我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就曾偷偷溜出去,还开了店铺赚银子吗?” 寒宁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从外商手里买的?”这种琉璃大宴国虽然也有手工师父会做,但这技术就是从外族传来的,所以做些粗浅的还行,太过精细的还办不到,所以这种东西只会是外来的。 姬游道:“我那小铺子已经发展成商行,前些年开了海运,经过摸索现在已经有了一条完整的商线,所以偶尔会搜集一些比较有趣的小物件,这是前两天才送来的,我还专门找了个玉盒与之相配,好看吗?” 寒宁这才认真打量了一眼姬游,这才几年,即便是重生拥有上一世的记忆能少走许多的弯路,但海运可不是随便能开的,他倒是可以利用身份在朝廷备案,但海船极难打造,他们莫家为大宴第一富商,海船也就仅有三艘而已。 姬游还在不停地道:“虽然我没有跟着出海过,但我看过海外的舆图,原来外面的世界竟然那么大,阿宁你知道吗,一海之隔,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天空,可惜宴国海师太弱。” 寒宁道:“不弱的话你还想打过去?” 姬游认真的点头:“海外有一小国,玉山环绕,却难产粮食,因为是偶然发现的,当时海船正在回航中,能交易的东西差不多都交易出去了,结果遇到那座小国,于是用三成船员口粮换回了一大批品质上乘的玉石,要不是海线顺利,他们差点在海上饿死啃玉石了。” 寒宁道:“所以你后来所有送我的东西都是用玉石雕刻,原来是因为便宜。” 姬游连忙道:“当然不是,我都是找最好最极品的玉石雕刻的,绝对不是因为便宜,阿宁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下次换木盒可好?” 寒宁拂袖将腆着脸凑近的姬游抽开,姬游讨好的抓着他的衣袖,那股子谄媚劲儿简直没眼看,哪里像外人眼中的杀神诚王。 看着那边莫名其妙开始斗起来的两人,弘二寂寞的叹了口气,现在连八卦都吸引不了主人了,以后该如何是好,就知道这个姬游不是个好的,小时候跟他抢主人的外室,现在跟他抢主人,关键他还打不过人家,好生气。 对于礼亲王的事寒宁并没有过多关注,毕竟他不知道上一世的渊源,只感叹一句真是世事变化无常,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只是等他再见礼亲王的时候,那真不是憔悴了一星半点。 当真是应验了姜从灵的话,宴礼这辈子恐怕会毁在女人的手里,从姜从灵与他和离之后,之前对他多少有些帮扶的安国公直接与他反目,而姜从灵的舅舅是振远大将军霍天禄,虽然多年未曾回朝,可这正是宴皇的信任,朝中亦有不少他的党派,之前爱屋及乌之下也是与他亲近,如今见了他一个个怒目而视,若非他是王爷,那些混不吝的武将怕是恨不得上来给他两下。 经营了数年的暗中人脉简直被杀了干净,之前还能为他办点事的窦正卿也不知所踪,他后来有调查,在窦正卿回霓裳楼的那条路上发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想来结局无非也就是那样了。最重要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暗中对付他的人是谁。 这些事本就闹得他焦头烂额,如今又娶了毁了容的周瑾儿,一个出身低微,对他起不到任何帮助的女人还占了正妃之位也就罢了,那张脸真的是可怖极了,鞭痕交错没有一块好皮。好在周瑾儿也很在意那张脸,即便进了王府,整日也是关在房中不见人,他为了做做样子每天去房门前轻哄两句也费不了多少事,不过若是一天被皇权压制,他就要一天忍受这样的生活,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当看到一身雍容神情天真骄矜的寒宁,宴礼越发加深了他内心的折磨,一个异姓王能活的如此肆意,眉眼间飞扬不见丝毫忧愁,他身为宴皇的亲弟,竟然连一个异姓王都不如。 从太子那儿知道一些事情之后,寒宁对礼亲王本就有所忌惮,现在见他笑意不达眼底的看着自己,毫不客气的回视过去的同时也在疑惑,自己貌似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跟他无冤无仇吧,这一世更加未曾招惹过他,这又是结了哪门子仇? 而且自己两世为人,从未招惹过谁,悠悠闲闲的过自己的小日子,那些人的仇恨简直来的莫名其妙,总有种不断躺枪的感觉。 不等寒宁与宴礼打招呼,宴皇就已经在殿内喊道:“是宁儿来了吗,快进来。” 寒宁对宴礼笑了笑,转身跑进了大殿:“皇叔。” 宴皇桌前摆放着一幅幅华衣女子的画像,看服饰,有些不像大宴的。 宴皇见他盯着桌上的画像看,便满脸笑容道:“宁儿看看可有喜欢的?” 寒宁愣了愣,指了指画像:“皇叔这是在给我挑选王妃吗?”可他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呢! 宴皇到:“詹将军大胜回朝,同时梁国送来上贡之物,以及皇族贵女和亲,这些都是梁皇宫中几个适龄的公主。” 宴皇指了其中一个服装最为华丽的:“这是梁皇的嫡长公主,今年与你同岁,身份上勉强配得上,你若是不喜欢,看看其他的也行,不过其他的身份就差了些,只能为侧妃。” 寒宁连忙摇头:“我不要。” 宴皇也不勉强,让宁儿看看本就是想看他是否有喜欢的,哪怕年龄不到,也先收了便是,若是没有那就算了:“那宁儿告诉皇叔你喜欢什么样的,皇叔今后给你留意留意。” 姬游那双专注的眼眸一下子出现在了寒宁的脑海,寒宁下意识摇头,想要将脑中的影像甩出去:“不要不要,我要自己找,皇叔也不用帮我留意,缘分来了自然就来了。” 宴皇轻哼道:“你整天关在你的王府里,缘分来了也被你拒之门外了。” 寒宁笑嘻嘻拉着宴皇的衣袖:“皇叔,我还小着呢,自己的人生都还没快活够,娶什么亲啊。” 宴皇被他晃的没了脾气:“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不要就不要吧,再晃,你皇叔一把老骨头都被你晃散架了。” 寒宁笑道:“皇叔才不老,皇叔年轻的很呢。” 一列车驾中,华丽的马车上坐着两名蒙面的女子,其中一个正是那位梁皇的嫡长公主,另一位虽然也是公主,但却是宫中不得宠的妃子所生。 这次大宴破梁,恨不得直接打到了皇城,作为战败求和国,联姻是最好的办法,为显诚意,一次送来了两个女儿,简直任君挑选。 嫡长公主自由身份尊贵,但反倒因为这份尊贵,如今成了求和最好的礼物。身为皇室中人,皇家的女儿们从小便有了这份觉悟,所以被送来联姻,无论是嫡长公主还是那不得宠的公主都无比的顺从。 但顺从归顺从,目前还没定下她们将与谁联姻,于是这一路难免多方打听,心存幻想。 嫡长公主看着庶妹:“听闻宴国有一极其得宠的异姓王,不过这位你我可不必考虑,再如何得宠,一朝帝王一朝臣。” 小公主乖顺的嗯了一声,表示都听皇姐的。 嫡长公主道:“余下便是德王与诚王,今后大统必将择一,你且记住了,其余的,一切随缘吧。” 第79章 梁国也是中原分割出去的一部分, 除了后来衍生出来的部分国家特色,无论是长相上还是语言上,其实跟大宴并没有差别。只不过梁国国土富饶,在姬家上几代的时候, 梁国是中原第一大国,那时候无论是周还是宴, 都要上梁进贡求和。 但可惜梁国皇帝尽出歹笋, 一代不如一代,以至于在周宴两国励精图治不断囊括周边国家扩大国家舆图的时候,梁国沉迷享乐,朝臣一味揽权自重,弄得整个国家一团乱不说, 还经历过几次天灾动荡依旧不知收敛,于是周边国土一点点被宴和周蚕食, 弄得现在竟然要送两个公主联姻求和。 梁国的嫡长公主名叫纪华阳,自是美貌无端才华出众, 即便隔着半张面纱, 也能从那双如水般眉眼中窥探到一二美色。另一位小公主名叫纪挽晴,也许是因为华阳公主的光芒, 纪挽晴就显得有些小家碧玉, 不看模样, 气质上便差了一大截,因此两位公主入宫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下意识锁定在了华阳公主身上。 虽然梁国战败, 但既然对方有意求和,又如此具有诚意,大宴自然是以礼款待,为了欢迎两位公主,还专门举办了一场晚宴。 如今大宴没有太子,也没有皇后,因此宴皇再也无须越制的让寒宁坐到他的身侧,另一边依旧是以宴礼为首的宗亲,原本寒宁应与宴礼并排,但宴皇就是这么偏心,直接让人将寒宁的桌椅往上挪了一阶,挪到伸个手都能碰到对方的距离这才让宴皇满意。 姬游原本就没办法坐在寒宁的身边,毕竟他上头还有一个二皇子,这会儿看距离寒宁更远了,目光冷冷的扫了眼自己的亲爹,简直如同看仇人一般。 姬游的亲爹感觉到这股凉意,目光幽幽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毫不客气的用视线给怼了回去,小子,你还嫩着呢。 夹在两人中间的寒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认真吃肉,就是调料少了点,不过好在这千挑万选的食材原味多少弥补了一点调料不足的缺憾。 宫宴的开场就是两个梁国公主的献舞,脚缠银铃,薄纱罩身,随着音乐的律动,清风吹拂,几个座位比较靠近场中的甚至能闻到两位公主身上的清香,一扭动,一抬脚尽是风情,这股风情不同于一般舞娘的俗媚,反而有种高雅的撩人。 一舞舞尽,两位公主带着微微|喘|息|的向着宴皇下跪行礼,手上也不停的解开了遮脸的面纱。 梁皇数代都沉迷享乐,宫中美人无数,在颜值基因这一块向来是不输人的,哪怕比起华阳公主显得有些小家碧玉的挽晴公主,都有着一张绝色的容貌,更不用说气质天成的华阳了,加上刚刚那迷人的一舞,不少人都被迷的晃了眼。不过很快就收回了神,该吃吃该喝喝,该讨论的讨论。 华阳对自己的容貌是极为自信的,她那样的父皇可不管什么嫡庶,好看就喜欢,而她在梁国不说才情,就单是容貌便卓绝天下,多少人为求见她一面无所不用其极,从小便活在这种优势之中越发令她自信满满,可是宴国那些大臣却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他们仅仅看了一眼露出些许惊艳的神色便视她为普通人了,这让华阳十分的意外,明明随着车驾来时,那些宴国的人看她的目光跟梁国那些人并无差别啊。 等她抬头往上座看去,便明白了,宴皇旁边的那位少年想来就是传闻中宴皇视若珍宝的异姓王了,然而世间传闻最多的就是宴皇如何宠爱这个异姓王,宠爱到了一意孤行不讲礼法,要如果不是宴皇从小便对他宠爱到大,在南风盛行的如今,怕是不少人会另作他想了。只是传闻并没有说,这位异姓王如何的天姿国色。用天姿国色形容一个男人,看过这位异姓王之后,华阳发现好像并未违和感。 她的视线停留的有些久了,久到身上突然一冷,此时刚好一阵风吹来,华阳以为是舞衣太轻薄所以冷的,下意识收回了视线。 宴皇随口关心询问了一番入宴以来是否适应,得到了两个公主十分官方的回答后,便直接赐坐。随后詹大将军上前,将梁国送来的贡品一一抬了上来,一旁早已拿到礼单的太监高声唱名,这都是战利品,作为大宴子民,这一刻是荣耀的时刻。贡梁百年,如今反得大梁的进贡,足以载入史册。 一堆华而不实的珍宝之后,又被人抬上一头白虎,白虎巨大,八名武将才勉强将其抬起,詹将军道:“梁国以白虎为荣,梁旗,梁军甚至以白虎为名,这头白虎一直养在梁宫之中,如今贡于大宴,足以彰显梁皇两国邦交的诚意。” 宴皇见寒宁摸下巴,饶有兴致的模样,便道:“宁儿可是喜欢?” 寒宁摇头:“喜欢是喜欢,白虎难得一见,可是这老虎已经兽性难驯,只能远观,没意思。” 宴皇刚想说那便算了,这么大一头老虎他倒不是舍不得,要是宁儿喜欢,杀了吃肉都是可以的,万一伤着了有个什么意外,那真是灭了梁国都未必能平他心头恨。 詹将军却道:“白虎难驯,但若是虎崽,也不是不可。” 寒宁眼睛一亮,他是真的挺喜欢这种白老虎的,又威风又好看。 宴皇道:“还有虎崽?” 詹将军道:“此虎已怀有身孕,所以一路才好吃好喝供养,到了大宴还这般皮光水滑,再半月后差不多就能生产。” 寒宁眼睛亮亮的看向宴皇,宴皇顿时什么都好:“先放在宫里,等有了小老虎,宁儿再来挑一只喜欢的。” 寒宁喜笑颜开:“谢皇叔。” 这种情况宴国大臣早已司空见惯,习惯的不能再习惯,这种荣恩赏赐才哪儿跟哪儿哟,更过分的早些年更多,都引不起他们的侧目了。 只不过如同那位将军所说,白虎是梁国的圣物,梁国以白虎为荣,在某种意义上,白虎甚至代表着梁国的荣耀,如今却被如此对待,这感觉就好像,整个梁国就是那头虎,能随意的被宴皇处置一般。 一旁的挽晴公主下意识靠近了华阳一些,无论她们以前在宫中关系如何,现在被送来联姻,那就是彼此最亲的人了,所以下意识会靠近对方寻求安慰。 白虎被人抬下去之后,上贡的礼物也过目完毕,宣读完了梁国的求和书之后,宫宴也算正式开始了。这时,如今宫中掌管着凤印的静贵妃便开口了:“陛下,两位公主既然因和亲而来,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宴皇顺着她的话道:“爱妃有何想法?” 静贵妃微微一笑:“臣妾见这位华阳公主容貌上佳,体态端庄,又是嫡长出身,倒是足以与诚王相配,诚王如今也到了年纪,陛下也该为他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坐在姬游旁边的德王端起酒杯,掩去嘴角的笑意。 面上看这位静贵妃识大体,梁国嫡长公主身份高贵,表面上来看,若谁娶了她,背后便有大梁这个助力,这时候不将这份助力揽到自家儿子的后宫,还推给正在跟儿子角逐的最厉害的诚王,当真是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教旁人说不出半点不好来。 但若是细想,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诚王如今孤身一人尚未婚配,娶了华阳那只能是正妃,而宴国不需要别国女子为后,虽说到时候可以另择皇后人选,但毕竟是发妻,多少会于名声有碍,虽然不能断绝了那个位子,但也是有些膈应的。 宴皇还没表态,姬游便不客气道:“既然静贵妃如此喜欢这位华阳公主,那不如留在德王身边相伴好了,若是觉得还不够,留在宫中与静贵妃作伴也是可以的。” 这话已经算是很不敬了,明显是你的儿子你的老公,看你给哪一个的意思。虽然是宫宴,但文武百官皆在,这样说可不止是对静贵妃的大不敬,更是对宴皇都有些不敬了。 结果还没等宴皇训斥,一道小小的笑声传进了宴皇的耳中,那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发出的,于是出口的训斥变成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胡闹。 姬游甚至不敢往寒宁那边看一眼,只想赶紧将这个烫手山芋给推出去,万一那女人发了疯一样非要将公主往他这里塞,这不是逼他抗旨吗,抗旨倒是无所谓,要是让寒宁误会了那他只有杀了公主杀了静贵妃来寻个清静了。 “父皇,儿臣可没有胡闹,若是我喜欢,我自然会开口问父皇求娶,这静贵妃硬是要将儿臣不喜欢的人往我宫中推,这静贵妃到底是为儿臣着想还是膈应儿臣?” 静贵妃闻言顿时满脸委屈的看向宴皇:“臣妾只不过随口一说。” 姬游冷哼了一声:“随口一说?华阳公主乃是梁国的嫡长公主,虽然是为和亲而来,却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静贵妃身为女人,岂会不知女子的名声何等重要,你这随口一说当真是说的够随口的,若是辱了名节,有个什么意外,梁国撕毁合书再次征战,这责任可是你随口能承担的?” 静贵妃眼眶都红了,眼泪一颗颗直掉的看着宴皇不语,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德王顿时站了出来:“老三,你若是不喜欢那便罢了就是,母妃原本只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为你着想而已,你如此恶言相向,未免过于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了吧?” 姬游闻言一笑:“不好意思啊二皇兄,我还就是这么一个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之人,我看不到你所谓的关心,我只看到梁国求和是无数大宴士兵用生命换来的,是詹将军历经数个寒暑在沙场生死边缘中拼杀来的,是我游走关外灭杀诸多小国用无数金银财宝换来的,是大宴百姓好不容易盼来的和平,哦也对,你这种只看得到你母妃关心的皇子,哪里能了解一封合书上沾染了多少人的生命和心血。” 德王从不知姬游竟然如此能说会道,只不过一个试探的指婚,硬是让他扯到了国家大事上,关键是他竟然没办法反驳,此刻反驳任何话都不合适,而且姬游这番话更是毫不留情的将他踩了下去。朝中本就以武将居多,此时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若今日之事传出去,两厢对比之下,世人将会如何看他。那些百姓要的是一个能够体察他们,能够知他们所想,能够为他们带来安居乐业的帝王,而不是要一个只知玩弄权术不知百姓疾苦的统治者。 眼见说着说着真的要上升到国际层面了,宴皇只得开口:“好了,就你能说,不喜欢便不喜欢吧,喜欢也轮不到你。” 姬游这才心满意足的坐下,然后小心的看向寒宁,见寒宁专注的低头吃着东西,脸上也忍不住跟着带起了一抹笑来,倒是没有丝毫寒宁并未关注自己的失望,只满心满眼的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刚刚那番争论之中,被争论的人一直保持着安静和得体的仪态,倒是让不少人高看了一眼,虽然梁皇昏庸,但毕竟是大国,大国出来的公主果然不一样。 宴皇打发了两个儿子,看向引起争端的华阳公主:“虽是梁国求和,但大宴也并非好战之国,和亲之事也当遵循公主的意愿,不知公主有何想法?” 华阳站起身来朝着宴皇盈盈一拜后开口道:“多谢宴皇垂爱,华阳初来宴国,一切听从宴皇安排,华阳相信宴皇,一定会为华阳择得良胥。” 这婚今天肯定是指不成了,于是宫宴该继续的继续,这种事寒宁从来只有围观的份儿,宴过半旬,吃饱喝足后寒宁准备打道回宫,这么晚了再回府就折腾了,所以干脆回长宁殿休息。姬游见状,连忙屁颠的跟上。 寒宁挥退了一堆宫女太监,看也不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姬游:“你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今天那般落公主的面子。” 姬游道:“哪国的公主不是战利品,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附庸之物谈何脸面。” 寒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是这般想法?” 寒宁的眼神太过认真,认真到姬游都不敢点头说是,可是女子本就为男子附庸,公主也好,甚至宫内的妃子也好,战败之国,这些都会沦为胜国的附庸,待遇好一点的充入后宫,不好的沦为舞姬军|妓|比比皆是,而这两个公主说好听的是和亲,但实际上本质也只是战利品而已,他刚才那般说也只是借题发挥落姬宓宣的脸面,内心却是不以为然的。结果被寒宁这么一问,他就心抖了,努力想着自己哪里错了,都不敢答话了。 寒宁道:“你在关外数年,可曾去过山胶?” 山胶是关外一处地名,距离关匪聚集之地较近,几十年前山胶甚至都没有被划入境内,山胶一带算是一条境线,所以每当有关匪闯入,山胶城便是关匪第一个抢夺之地。于是山胶的百姓几乎人人习武,甚至帮助宴军硬是将境线往外延伸,曾打的关匪数年都不敢踏足,如今已被划入大宴境内,受到宴军的保护,才得以存活。 姬游不知寒宁为何这般问,但还是点头道:“自然去过。” 寒宁道:“我曾听闻,山胶曾有一战,山胶城仅凭万人坑杀关匪三万之多,只可惜那年山胶城损失惨重,城中妇孺都被藏于井窖之中,男子拿起武器屠刀,几乎以命换命,苦战数日,终于等来了援军,可是整个山胶城的男子因此百不存一,可有此事?” 姬游点头,那座城虽然叫山胶城,但在关外,更多的是叫它寡妇城,或者悍妇城,因为那些没了男人的寡妇并未改嫁,反而自主自发的凝结在了一起,甚至勤奋练武。有几次关匪来袭,见满城女子都没几个男人,因此掉以轻心被那些女人杀的一个不留,可怕的很。 寒宁看向姬游:“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姬游道:“你的意思是,女子也可以不为男人的附庸,我刚才那般轻看两位公主,所以你不高兴了?” 寒宁尊重任何一个女人,也从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虽然不知道这种想法从哪里来的,但他觉得,男人和女人并没有这个时代世人所见的那种差别,只是大环境如此,女子被束之闺阁,若是放其展翅,想来大部分女子并不会做的比男子差。所以刚才姬游的那份附庸论他很想纠正,一个好的将领,甚至好的帝王,是不该带有这种偏见的。 明白了寒宁的意思,姬游一把拉住他的手:“阿宁,你真好。” 寒宁满脑袋问号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姬游却紧抓不放,带着一种小可怜的语气道:“从来没人告诉过我这些,小时候都没上过几次太学就上了战场,我所见所识都是从战场上学来的,我会行兵,会打仗,却不懂那些很深的道理,就像别人口中的蛮夫,只有你不嫌弃我,会跟我讲这些。” 上一世就是因为他杀伐太重,加上不怎么通文墨,所以被人称为暴君,只会以暴治国。但天知道他上位之后,只下过一道杀令,那便是侵扰皇陵者斩杀,结果就成了世人口中的暴君。如果这一世有阿宁在身边,他一定会做个仁政的好皇帝,这世上,只有阿宁能够抚平他内心的暴戾。 寒宁一把甩开姬游的手:“既然自知缺陷,那就多读点书。” 姬游更委屈了:“不行,读不进去,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我就眼晕,不如阿宁给我讲学吧,阿宁讲的我一定好好学。” 寒宁轻哼了一声:“白日做梦。” 姬游在身后紧追不舍:“现已是黑夜。” 可惜寒宁最终没能将人甩掉,还让出了半间外室,只不过寒宁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之后,被姬游点了睡穴,亲亲抱抱流连忘返了一整晚,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被放过,第二天还感叹估计是太久没回长宁殿睡了,这床都睡不习惯,睡得浑身酸疼。 回府的马车上,姬游低眉顺眼的给他揉捏着穴道,舒服的寒宁差点再次睡过去。还想着他是不是该对姬游稍微好一点,堂堂诚王呢,这么伏小做低的,甚是可怜。 相当餍足的诚王一连数日都心情极好,而他好心情的代价就是在武场中那些士兵在他手下过不了三招就被打飞了,惹得一些好战分子越挫越勇,不过这个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那该死的梁国公主,竟然开始作死了。 宴国有皇寺,寺中供奉着皇族已逝之人的长明灯,其中寒宁的父亲和母亲也都被供奉在内,所以每年死忌寒宁都会去皇寺亲自点一次长明灯。而皇寺除了专为皇族祈福,也会有一部分是对百姓开放的,因为是皇族专用佛寺,于是在百姓的心中其地位也是远超其他寺庙的,可谓是香火鼎盛日日都人满为患。 只不过寒王死忌这一天突然下雨,因此去往佛寺的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而一条泥泞的道路上,一辆有着皇族标志的马车陷在了泥土里,那马车一般都是大使馆配套之物,所以里面坐着谁不用想也知道。原本寒宁是想直接略过去的,但这样未免有些过于冷漠,所以还是让人将马车停了下来。只不过没想到里面坐着的不是他以为的华阳,而是那个跟在华阳身边一声不吭的挽晴。 姬游收到消息的时候刚跟人打完一场,听到跟在寒宁身边的影卫来报,目光简直能杀人:“你是说那个纪挽晴上了阿宁的马车?” 影卫点头,姬游看了眼天色,这大雨天黑的比较早,如果雨势不停的话,今天寒宁很有可能要在山上过夜了。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才来多久,就将寒宁父王的死忌都打听到了,姬游看着自己的掌心,突然想杀人。 第80章 寒宁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有意为之, 不过他觉得应该纯属意外吧,毕竟今天下雨是半道上开始下的, 还是那种瓢泼大雨。一个异国小公主, 哪里能料到会突然大雨倾盆。 原本寒宁想着上了山到了寺中,他把马车借给公主让她先回驿站,马车再来接他, 但雨却大到马车根本无法行走, 这种天气所导致的意外实在是人为很难操控, 于是两人被迫留在寺里。 雨水敲打在房檐上, 那巨大的力度仿佛要将瓦片给打碎一样,禅室中,寒宁看着屋外雨水连成的珠帘,忍不住感叹:“大宴许久未曾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好像连暑热都能洗刷过去一样。” 坐在他对面安静饮茶的挽晴公主忍不住看了眼屋外, 低声道:“每当下雨的时候, 大梁的子民都会特别高兴。” 寒宁略显好奇的问道:“因为大梁雨水少吗?” 纪挽晴微微摇头:“大梁的雨季还挺多,我也不知道为何, 每次下雨的时候宫外的百姓会尤为高兴,我在宫里甚至能听到许多小孩嬉闹的声音, 还有一些男子, 会很大声的喊叫自己的孩子归家吃饭。” 寒宁有些奇怪:“宫内可以听到宫外的声音?大梁的皇宫如此贴近百姓吗?” 纪挽晴脸颊微红:“不是的, 只是芳晴宫离宫门比较近。”说着抬头看了眼寒宁, 见他眉眼温和, 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不知为何,突然多了一股诉说欲,便道:“其实芳晴宫最开始是冷宫,因此在皇宫的最边缘,不过我倒觉得芳晴宫一点都不冷,因为会听到很多外面的声音,有时候有些什么节气,外面就会更加热闹,我常常坐在院子里听,小贩叫卖,孩童嬉闹,甚至还有悍妇对骂,想象着外面的世界,这次是我第一次出宫,一路看下来,将我想象中的那个世界一点点补全了,然后发现真实的世界远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好。” 寒宁闻言一笑:“我也有个住过冷宫的朋友,他却跟你不一样,你听一听,见一见就觉得够了,他啊,当初要不是年纪小,宫墙高大,他怕是早就想办法爬出去了。” 纪挽晴微微意外的看向他:“这么厉害吗?那她出去了吗?” 寒宁点头:“出去了,所以看过外面广阔的天空,小小一个禁宫便容不下他了。” 纪挽晴眼生羡慕:“真好。”说着纪挽晴再次看向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空,来到大宴反倒比在梁宫中好多了,至少她可以这般出来,哪怕只能来佛寺上个香,也总比永远困住令人感到高兴。 寒宁笑道:“我观你面相,前半生略有坎坷,母早亡,手足相冲,人生转折在十六岁,应该是今年吧,和亲应该是你自己主动求来的吧?” 纪挽晴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诧异,随即点了点头:“嗯,我想着一辈子至少要出来看一看,无论是留在大梁,还是远离家乡来和亲,最终也不过是联姻,我从未出过宫,所以想要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值得回味一辈子了。” 寒宁道:“按照你原本的命相,你应十八岁出嫁,二十岁诞下一子,最终二十二岁亡故,只不过你大胆选择了另一条路,命相有所改变,还是好的改变,余生幸福美满,子女双全,只要记住,凡事微笑面对,结果总不会太差。” 当寒宁下意识想要去看纪挽晴面相的时候,他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许多神棍的话,心中诧异他这无师自通的技能,却并不打算照搬直说,身为宁王说话做事这般神棍看起来像什么,不如闲聊一般似开解,信便信,不信也影响不了什么。 也不知是纪挽晴太过单纯,还是纯粹想要拉近一些关系,看她表情似乎真的信了,还郑重的朝着寒宁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王爷...” 纪挽晴话还未说完,寒宁便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袭来,下意识伸手将正在给他行礼的纪挽晴拉于自己的身后,一个转身就取出藏于小腿上的匕首抵挡。 不过来人收势更快,剑风甚至未到,他便已收了剑,还收敛住了剑气,没伤到寒宁分毫,只是看着寒宁护在身后的女人,又屈又怒:“阿宁!”他的阿宁,竟然护着一个女人! 看到是姬游,寒宁这才松了口气,一脸余惊未消道:“你这是干什么?我还当是有刺客,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姬游上前一把将寒宁拉了过来,他们竟然还牵着手!姬游看向纪挽晴的目光更加想杀人了。 像姬游这般沙场历练多年的人,死在他剑下的亡魂无视,本就浑身充满了煞气,这会儿周身的杀意毫不掩饰的朝着纪挽晴袭去,纪挽晴被他吓的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姬游见状,冷哼了一声:“这种女人竟然也想勾引你?” 寒宁顾及外人在场,没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上去,只好一眼朝他瞪过去:“你胡说什么!”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 姬游张嘴想反驳,被寒宁瞪了一眼,顿时委屈的不吭声了。 寒宁原本是想要去将纪挽晴扶起来,奈何身后的姬游存在感太强烈,那目光简直如有实质一般,感觉他只要敢伸手再碰她一下,她就会被身首异处。寒宁最终无奈,只得将外面同样被吓坏的两个侍女叫进来,将纪挽晴给扶到了另一个厢房中,这才回身看向姬游:“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刚刚怕是真的要一剑将她戳穿了。” 姬游此刻满脸雨水,浑身湿透,明明应该很狼狈的样子,却气势惊人,尤其是那一双始终压不下火气的眸子,简直如同杀神在世,可惜寒宁早就对他免疫了,在他眼里,姬游这番模样哪里是愤怒,他只看到了那满脸的委屈。 忍不住叹了口气解释道:“今天上山半道相遇,她的马车被大雨阻路损坏,原本我是想借她马车让她先回驿站,可是雨势太大无法行走,只能留下避雨,你也太莽撞了,若是她真的心有所图也就罢了,但你这样冤枉人家一个女孩子,要是错杀,你觉得我会心有所安?” 姬游道:“你怎知她不是故意勾引你?阿宁你还小,人心险恶好多事你都没见过,你不要被她们天真无害的外表给骗了!” 寒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压惊:“这么大的雨是人家可以预料到的?” 姬游辩驳:“怎么不能,不能预料风雨,钦天监是干什么的?” 寒宁用你蛮不讲理的眼神看了姬游一眼,姬游顿时炸毛:“你就是护着她!” 说着便提起手中的剑,气势汹汹的想要去完成他的杀人大业。 寒宁在他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喊了一声:“回来。” 姬游顿时停住了脚,却没挪动分毫,背影固执。 寒宁放软了声音:“听话。” 姬游阴鸷的眸子朝着那心机女所走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转身,就成了委屈的小可怜一样蹲在寒宁的旁边。寒宁顺势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么湿,骑马上来的?” 姬游没吭声,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片刻间他站的地方就湿了一滩。寒宁叹了口气:“去把衣服换了。” 姬游哼哼道:“没衣服。” 寒宁道:“院中自有僧衣,让人给你拿一套合身点的,等明天你衣服就干了,再换上。” 姬游不动,寒宁推了推他:“你要是不换就离我远点,满身水汽挨着我冷。” 姬游这才起身去换衣服,但就算是僧衣,也没有姬游这般身材魁梧的僧人,只能勉强套一个最大的外衫,好在天气并不冷,姬游本身练武火气重,倒是一点都不冷。就是这般敞|开|胸|怀|的样子实在是有碍观瞻,不过这些年勤于练武,身材的确不错。 看着穿着僧衣浑身别扭不得劲的人,寒宁忍住了笑:“你这是为哪般,不好好呆在你的王府里。” 姬游刚要开口,寒宁便道:“不许再说人家图谋不轨的话,人家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不至于。” 姬游道:“当然至于,怎么不至于,要是做了宁王妃那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寒宁无奈看向姬游,姬游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护着她。” 寒宁朝他脑门弹了一下:“姬游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要像小孩一般无理取闹。” 姬游一个翻身,直接将坐在蒲团上的寒宁扑倒在地,俯视着他道:“你可知这世上人心险恶,你可知宁王妃这头衔有多诱人,你可知你刚刚将她护在身后的样子,我有多想将她五马分尸?” 寒宁偏开了姬游的视线,用手推了推他,可是姬游就像一堵石墙,又厚又重:“你先起来,你压着我难受。” 姬游一把抓住他推着自己的手,目光沉沉的看了他片刻,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咽下了所有的话,沉默的坐了起来。还是不忍,还是不舍,他一再告诉自己,这辈子还有时间,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要急,不要逼迫,不要做任何让阿宁不开心的事情,可是当看到他身边出现了女人,他就克制不住自己,总想做些让人毁灭的事情。 见姬游一言不发的背对他而坐,寒宁很想说些什么转移一下这令人感觉凝固的气氛,可是他说不出来,姬游内心的沉重绝不是他这种仅仅从旁人耳中听过的那些往事能感同身受的。 寒宁总觉得自己冷漠到近乎无心,他总有一种游离世界之外,像个旁观过客的感觉,这种对整个世界的疏离感让他觉得自己无法投入任何一种感情,这感觉就像是他在下一盘棋,这盘棋于他而言只是个游戏,但是这个游戏里的兵卒或者将相为他舍身忘死的拼杀,那他就要去爱上这个棋子吗,他如果回应这个棋子所付出的,这会让他有种玩弄了感情的感觉,令对方错付了真心的错觉。 寒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每当他想要回应姬游的感情时,就好像有一种本能在阻止他。 过了好一会儿,姬游才转过身,如往常那般对寒宁笑了笑:“对不起阿宁,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我是真的怕你被那女子算计,既然无事,那便罢了,我,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寒宁伸手拉住他:“这么大的雨你往哪里走,今天留下吧。” 姬游转过身来,看着寒宁翘起嘴角。 寒宁却看得心口一酸,一句留下,就抚平了姬游刚刚竖起的所有刺,这是爱到了何种卑微,才会连一点点索求都不敢有,因此一句不过是随口的关心,就能让他开心至此。 见寒宁垂眸不语,姬游忍不住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你还生气啊,她要是没动歪心思,我不杀她就是了。” 寒宁被姬游这句话逗笑了:“到底是别国公主,你说杀就杀啊。” 姬游道:“梁国,终有一日会被大宴吞并,亡国公主而已。” 谈及战事,姬游那种自信睥睨远比面对自己的小心卑微顺眼多了,看的寒宁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若想,可以拥有整个天下。” 姬游野兽般的直觉让他瞬间领悟到了寒宁的话中之话,于是脱口而出道:“那这个天下中,有你吗?” 寒宁笑了笑:“我自然也是天下之一,不然你让我上哪儿去?” 姬游一把抓住寒宁的手:“我不要这个之一,我只要唯一。”姬游一直知道寒宁是知道的,只是寒宁逃避不想面对,姬游自然也不敢逼他,而且在他眼里,现在的寒宁还小,虽然聪慧,但也许有许多事朦胧未懂,所以他除了守着,丝毫不敢越雷池半步。可是现在寒宁主动提及,他自然恨不得马上捅破这层纸窗户。 寒宁道:“你终有一日会为帝王。” 姬游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现在宴皇所有的儿子中,姬游是最为出色的,就连之前跟太子不分上下的二皇子德王,有时候都要退避其光芒。姬游的存在很好的诠释了一句话,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前都是纸老虎。 之前德王不是没有暗中算计过姬游的人,但姬游的反击更加直接,直接斩杀,还是那种悄无声息的死亡。他只要算计了姬游党派的某个位子,那等着他的结局就是他这边定然损失好几个人,关键是宴皇对这种事完全的视而不见,他的谋算,姬游直白的杀戮,统统视而不见,人少了,那就再提拔人补上,宴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几次下来,德王也不敢再在背后搞动作了,搞一次死好几个人,他人培养起来可不容易,后来明面上直接跟姬游干上,直接拿政绩说话,这姬游倒是该怎样就怎样,有时候落了下风也不耍手段,有时候还真让德王有些心生佩服,毕竟阴谋久了,突然来个只跟你搞阳谋的,意外的同时,少了那些算计也确实令人舒服不少。 但两人有时候再如何看起来和睦,位子只有一个,其中一个上位,另一个不是封地远走就是斩草除根,所以无论是德王还是姬游,只要露出这种念头,就没有任何回头路可以走了。 姬游很高兴寒宁会这样说,这样说就证明寒宁是有好好想过他们之间:“父皇曾经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姬游道:“阿宁和皇位,只能择一。” 寒宁心口微微一颤,他没想到,皇叔竟然知道:“那...” 姬游握住寒宁的手,眉眼温柔道:“我说,我不要选择,因为不会有这种选择,我拼这个江山天下,就是为了阿宁,有阿宁才有江山,没有阿宁,那这个天下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如果没有经历过上一世,没有从太子口中得知他死后的事情,寒宁是绝对不会相信姬游这番话的,皇权惑人心,上位之前任何事都能说,但最后做,却不见得能做到。可是寒宁相信,姬游能做到,而且曾经也真的这么做了。 寒宁忍不住抬手抚上那双好像能摄人的双眸:“就这么值?” 姬游笑着将手贴在了寒宁的手背:“值。” “不后悔?也许以后我会遇到真正让我心动的人,那你所有的付出都将化为云烟。” 姬游自信满满:“我将为你打下整座江山,你目之所及皆将是大宴领土,将为我统治,我不信你还能遇到比我更出色,更爱你的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寒宁便醒了,昨天下了整夜的雨,雨声是最好入眠的音律,只可惜他直到半夜都没能睡着,昨晚与姬游说开后,姬游将他搂抱的死紧,他原本以为姬游会开心,会很高兴,会傻笑,却没想到,这个流血不流泪的那人,静静地埋首在他脖间,不一会儿就泪湿了大片。 那一句声音沙哑的终于等到了,仿佛穿越千年而来,仿佛有种历经千世轮回的心酸,听的寒宁心中最后一丝阻碍也消散了。罢了,如姬游所说,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令他心动呢,人生不过百年,谁又不是人世间游戏一场,他将一生倾付,哪怕并不如姬游那般深爱,也算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姬游了吧。 寒宁一睁眼,姬游也睁开了双眸,眼中毫无睡意,只是痴迷的看着枕边人,手上的力道并未放松分毫,仿佛他一松手,怀中这人就会离他而去一样。 寒宁微微侧头看他:“一晚上你都不让我动一下,很累。” 姬游在他额间蹭了蹭:“待会儿我帮你揉按一下。” 寒宁灵光一闪,眯眼质问:“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他好多次睡醒不单不觉得轻松,还浑身累得很,而每次姬游都会适时的帮他揉按缓解。 姬游勾唇浅笑,顿时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寒宁一把伸手掐住了他被子里抱着自己的胳膊:“胆子肥了啊姬游,说,这种事你干了多少次?” 姬游在他嘴角轻轻一|吻:“不管以前多少次,以后都不会了,阿宁,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还是昨天晚上只是一场梦?” 寒宁推开他,面无表情道:“一场梦罢了,你还当真了。” 姬游连忙跟着坐了起来,再次将寒宁搂进了怀中,轻轻抵着他得下颚强迫他看向自己:“阿宁,阿宁阿宁...” 寒宁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你是蚊子吗,嗡嗡嗡的,很吵。” 姬游一手微微用力推动寒宁的腰身,一手将他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给拉开,低头|吻|上那张他日思夜想的|双|唇。 寒宁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下意识想要推开,可是姬游难得对上他强势一回,而寒宁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既然说开了,愿意尝试接受这份感情,那就没必要过分疏离,而且他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屋外积攒在瓦砾上的雨水正淅淅沥沥的往下滴落着,敲击在石板上发出动听的雨滴声,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并不闹人,反而有种清晨幽静。微开的室门,从后院里不时吹进来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晨光撒进,两人的眼睫上甚至都跳动着点点光晕。寒宁渐渐放松了抗拒,缓缓闭上了双眼,享受起这个略显黏腻的早晨。 虽然弱小,但十分有危机意识的纪挽晴拒绝了与寒宁同行,只说希望宁王帮忙传一声,让驿站的人派辆马车来接她,她在佛寺中等候便可。 寒宁也不勉强,直接坐上马车准备回府。 姬游想要跟着他一起上马车,却被寒宁毫不留情的赶了下去,也不恼,满面春风的骑着骏马悠悠闲闲的走在马车旁边,时不时看一眼马车紧闭的车窗,嘴角边忍不住翘起,像是在回味什么。 回去的路上寒宁未与姬游说半个字,但挡不住姬游那简直飞跃般的心情,他从未觉得这个世界这般美好,被大雨洗刷过的世界是那样的干净,空气是那样的清新,天空是那样的蓝,最爱的人在触手可及的身边,一切都美好的犹如梦中。 第81章 姬游是个小心眼的人, 尤其是跟寒宁有关的事情, 寒宁的点头答应除了让他喜不自胜, 当然也少不了更加的患得患失。寒宁两世都未曾与任何女子有所亲近, 所以在佛寺中,被他护在身后的纪挽晴就成了眼中刺。但姬游知道, 阿宁既然答应尝试接受他, 就是真的答应, 他护着那女子不过是因为他太温柔太好了,无关任何情感,但姬游还是不高兴。 姬游一个不高兴,在华阳公主的亲事还未定下的时候,就给纪挽晴指派了夫婿。 被指婚的并不是宫中哪位皇子, 而是信武侯, 信武侯名古承允, 年二十有五,在这种虚岁十八就成亲育子的年代,二十五岁还未婚的已经不足以用大龄剩男来形容了, 简直是老龄剩男。 侯的爵位并不是皇亲国戚的封赏, 而是凭靠自身实力军功挣下的,并且若无赏赐, 无法世袭。而古承允年仅二十五,哪怕再早慧也挣不来这份爵位, 他这爵位, 自然是前人福荫。 虽然大宴历经了三朝, 但依然有不死心的前朝余孽防不胜防,而宴皇不可能永远呆在禁宫中,祈福巡游总归是会有的,所以也曾不止一次遭到伏杀。其中最危急的一次险些被那些余孽得手,若非古承允的父亲,当时的信武侯拼死相护,甚至与其族人一同杀出一条血路来,根本等不到援军。那一场伏杀是余孽与朝中要员密谋已久,并且倾注一切的行为,可想而知有多凶险。 宴皇虽然无事,但信武侯却重伤,最终不治而亡,其族人也几乎十不存一,只留下当时才年仅十岁的古承允与一干旁支。 于是信武侯的爵位才被加恩赏赐给了古承允。 而古承允十二岁从军,武力超群战功赫赫,是宴皇非常信任并且看中的武将,在他十八岁那年宴皇就已经给他赐婚,可是赐婚半年后,古承允的未婚妻竟然病重而亡。过了两年,宴皇又刺下一桩婚事,对方还是武将之女,身体自然是极好,却没想到,那武将甚至还没来得及带着女儿回京,就在一次突击之战中遭了埋伏。因此古承允惨,但赐婚与他的女子更惨,以至于古承允都老龄剩男了,却还无心婚娶之事,生怕重蹈覆辙害了人家姑娘。 这次宴皇又想要给他赐婚,古承允无奈进宫想要求个恩典,莫再害了旁地无关女子,而且即便要赐婚,也不好是个尚不足十六岁的女子,他都二十五岁了,这年龄相差太大,让他根本无法将对方当做妻子看待,当女儿看还差不多。 听到古承允满心无奈之语,作为他目前的上司姬游道:“都传你命硬,一般女子自然镇压不住,但那纪挽晴乃是皇族中人,若她都镇压不住,那你今生也只能孤独终老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可堪一试的。” 古承允也是宴皇看着长大的孩子,为他的婚事宴皇还真没少操心,毕竟为了保护自己,人家族人都差不多死绝了,就留下这么一个独苗,总不好让人断子绝孙吧。而且古承允这孩子是个好的,有勇有谋还特别忠诚,宴皇自然上心。 之前他倒是没想到将公主指给他,如今被姬游一说,倒还真像那么回事,你命硬,人家好歹也是皇族出身,总能对你的命硬克制一二吧。而纪挽晴本就是不得宠的庶女,不如那位华阳公主,赐婚给古承允倒也配得上,这么一想,顿觉这是天作之合啊。 古承允看着这父子两一唱一和,无奈道:“陛下,承允乃是一粗人,即便有陛下抬爱,但也不想勉强了公主,不若先询问公主意见?”虽然是别国和亲的公主,但好歹是个公主,人家要是不愿意,强扭的瓜也不甜啊。 经过宴礼那荒唐的婚事,宴皇也是心有余悸,而且古承允跟宴礼可不一样,可不能给人家弄成怨偶,于是干脆召了纪挽晴进宫。 纪挽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给自己指婚了,毕竟皇姐还未嫁呢,而且也有些意外,宴皇竟然会询问自己的意见。自幼被忽视长大的纪挽晴根本就没什么主见,也不敢朝一旁的信武侯看去,尤其是信武侯旁边还有那位差点杀了她的诚王。听到宴皇的询问,刚准备唯唯诺诺的应下,反正对她而言,嫁给谁都是嫁,别说这里是大宴了,就算是大梁,她也没有丝毫的话语权。 不过在她点头之际,突然想起那天在佛寺中宁王与她说的一席话,凡事微笑面对,结果总不会太差,于是下意识露出一抹笑容来:“全凭陛下做主,挽晴并无异议。” 古承允本就这般大年纪了,也不是那种青涩少年,面对即将指婚的对象不好意思相看,从纪挽晴走进来他便注意着对方,若是见她神色有半点勉强,他都会请皇上收回成命,反正旨意也未下。却没想到,这公主不仅没有半点勉强,那低眸浅笑间竟然带上一抹羞意,那一瞬间,古承允心跳略快,有种别样的感觉。 他以前觉得成不成亲都无所谓,他体会不到那些温香软枕的好,但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若是家有娇妻,似乎也没想象的那么差。 宴皇的指婚出乎许多人的意料,甚至为防止古承允的命硬作祟,加快了婚期,择定了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谁都没想到,原来和亲公主其实并不一定要在皇子中选,这些皇族贵门同样可以的,一时间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寒宁躺在软榻上被两婢女伺候着,捏肩捶腿的,姬游来了之后挥退众人,亲自上手。那股冷冽的气息传来,寒宁无须睁眼都知道谁来了,于是道:“你干的?” 姬游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于是表情愉悦道:“我可没有小心眼,承允是个好的,那公主以后算是有福了。” 寒宁翻身仰躺在软榻上,面朝姬游看去:“要如果不是那信武侯人还不错,我会由着你乱来?皇叔也是的,这么容易就被你忽悠了。” 姬游不喜欢他将注意力放在别人的身上,不满哼哼道:“你怎么对那个公主那样上心?”语气中简直醋意满满。 寒宁将他凑近的脑袋扒开:“我不想你只是因为一个不必要的误会而害了人家女子一生,你可知对女子而言,嫁错郎等同于毁终身。” 姬游在他嘴上轻啄一口:“就冲因为她才让我这么快如愿以偿,我也不会将她随便嫁了,若非因为她,那天我便不会上山,我不上山,就不知道原来你心里早已接受我。” 寒宁受不了他眸中的炙热,微微有些别扭的推开他坐起身来:“你不是刚领了禁军统领之职吗,这般清闲的?” 姬游一把将他捞了回来:“班已排下,自动轮值即可,无须我时刻紧盯,走阿宁,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天气虽然不算炎热,但日头也有些照人,寒宁并不想动弹,刚翻身不想搭理他,就被姬游这蛮夫一把给抱了起来。寒宁下意识搂住他以防自己掉下去,等反应过来自己这般姿势,气得捏住姬游的耳朵就拽:“大胆你!快将我放下!” 姬游都揽美入怀了,哪里会随便放下,脚下轻点,运起轻功就上了房梁,不一会儿上了牵引在门口的马背上,两人同乘一匹马,寒宁还以为他要带自己去哪儿,看到礼亲王府的招牌,不由得疑惑:“来这里做什么?” 姬游笑了笑,直接打大门口过,来到后院,将寒宁抱起来就跳上了房梁,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躲藏好了,见寒宁不解,于是轻嘘了一声:“看好戏。” 而姬游说的好戏就是那个被礼亲王娶回府的礼亲王妃周瑾儿。 周瑾儿上次被姜从灵的侍女抽了满脸的鞭子,早已面目全非,此刻蒙着一层面纱坐在长廊外,从远处看那一袭华衣,身段婀娜,神色哀思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但寒宁眼睛极好,即便相隔老远,也能看到周瑾儿露出的额头上一道道痕迹十分可怕。 就在寒宁不知道姬游到底想要让自己看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动静,礼亲王回府了。 以前周瑾儿是对礼亲王避之唯恐不及,一个爱美的女人,一个爱美又毁了容的女人,哪敢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出现,她生怕在宴礼的眼中看到一丁点的嫌弃,那会让她比死还难受。 一开始宴礼还是好的,每天都会来看她,这让周瑾儿痛苦又甜蜜,她知道宴礼私下与窦正卿合谋的事情被人破坏了,宴礼布控的那些棋子也被人连根拔除了,甚至就连窦正卿都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这时候宴礼的王妃又毁了她的容,原本周瑾儿都想去找个枯井了结了自己,没想到宴礼和离了,甚至还娶她为妃。 她以为宴礼是爱她的,她以为这份爱可以让人忽略她的毁容,她以为宴礼对她是真心的,可惜她错了,当进王府后第一次踏出那道门,看到宴礼眼中还来不及掩饰的厌恶和不耐时,周瑾儿的心彻底凉了。 见到宴礼归府,周瑾儿款步上前,声音轻软:“王爷。” 宴礼下意识皱眉,他没想到周瑾儿这么快就出来了,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人,若是如此,他倒是不介意被这个女人占据了正妃之位,可若是这般整日出来现眼,那他便容不得了。 宴礼将自身的杀意隐藏的很好,面上看甚至眉眼含笑多么深情呢,挽起周瑾儿的手亲昵道:“你不必每日如此等着,外面风大,有时若我晚归,你早些歇息。” 周瑾儿顺从点头,抬眸期盼的朝着宴礼看去:“王爷今日可忙?” 宴礼顿时眼含歉意:“皇兄近来交予了一桩差事,容不得有误。”言外之意是这段时间都要忙于工作不去后院了。 周瑾儿浅浅一笑,丝毫不见勉强,反而温顺道:“王爷这般劳累,可要注意身子,现在天色尚早,不如先喝碗汤解解乏在行公事也不迟。” 宴礼不愿意与她同房,但旁的一些还是可以给的,毕竟才说周瑾儿是自己的真爱,皇上那儿怕是还盯着呢,太过冷漠实在是说不过去。 两人一同进了屋内,寒宁侧头看向姬游:“你就带我来看这个,相互演戏而已,那个宴礼即便装的再深情,也无法掩饰眼中的厌恶,那周瑾儿装的再温顺,也挡不住内心的疯狂,两看生厌的两人这样暗中较劲,总有一天会爆发出大问题来的。” 姬游含笑道:“你觉得会是什么问题?” 寒宁道:“不疯魔不成活吧,不是宴礼暗中解决了周瑾儿,就是周瑾儿杀了宴礼,就看两人谁先下手了,不过宴礼才刚抬了周瑾儿进门,又在皇叔面前信誓旦旦的说是真爱,要是进门没多久真爱就死了,那皇叔不知道还能不能容得下宴礼了。” 姬游轻笑了一声:“父皇早就容不下了,只不过现在的父皇已经不是当年的父皇,他手握整个大宴权势,深谙若想致人死亡,必先致其疯狂,宴礼就像翁中之鼠,最后残喘求生罢了。” 寒宁对宴礼没多少兴趣,就算宴礼与他有什么纠葛,那也是他上一世死后的事情,不过宴礼跟姬游倒是纠葛不少,现在姬游想要带他来看宴礼的下场,寒宁也只好顺着他了。 姬游不知寒宁所想,见宴礼随着周瑾儿进了室内,想必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的,便带着寒宁如鬼魅一般的潜入了府中,推开了一间偏殿的门,在殿中转了转灯台,竟然打开了一间石门。 一般府中有暗道很正常,寒宁那儿也有,于是眼神询问姬游,姬游拉着他走了进去,而进去之后,寒宁的脸色顿时变了。密室内倒是没啥特殊的东西,只有一幅幅的画,而画像上的人跟他很像,或者说就是他二十多岁之后的样子,亦或是这画的,就是他的父王。 寒宁看向姬游:“他这是什么意思?” 姬游道:“当初他留下周瑾儿,恐怕就是因为那双眼睛尤为像你父王。” 寒宁顿时觉得一股恶心,上一世皇叔给周瑾儿荣宠,可是他曾经有听后宫有人言,皇叔已经多年没有宠幸后宫了,而且周瑾儿那般得宠,皇叔本身也很年轻,不可能多年无子,后来知道皇叔对他父王的感情,又想到宫中竟然没有一个比他还小的皇子公主,他就心中有所猜想,这才觉得即便是荣宠周瑾儿,恐怕也只是寻个慰藉,就像是对某种能引起怀念的东西睹物思人,而周瑾儿在皇叔眼里只是那个物而已。 但是宴礼显然不是,他将周瑾儿当做他父王的替身,一个那样心机的女人,做他父王的替身,真是想想就恶心的不行。尤其是想到上一世的礼亲王拿他死后之名笼络民心,这份恶心更是达到顶峰。 姬游轻抚寒宁的后背:“我发现这里之后,原本是想要一把火给烧了,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你来做比较好。”说着就拿出一个火折子递给寒宁。 寒宁捏着火折子微微眯眼:“光烧一个密室可不行。” 寒宁被姬游带着从宴礼后院走了一圈,还意外的在后厨看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他并没有逗留,在几个被姬游安排人放了油桶的地方丢了火折子之后,就被姬游带着离开了王府,然后去到了距离王府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里,看着整个礼亲王府浓烟滚滚,总算是缓解了一些恶心。 姬游道:“你刚刚在后院看到了什么?” 寒宁道:“看到了最毒妇人心。” 姬游:“???” 寒宁勾唇一笑:“有一味草药,无色,味略甘,佐之以汤便不显,甚至还能提味。” 姬游:“这跟最毒妇人心有什么关系?” 寒宁道:“这东西堪比|砒|霜,只不过|砒|霜|喝了即刻毙命,而这味药却能不知不觉的蚕食体内精血,简而言之就是,男子吃了将会绝嗣。” 一想到之前周瑾儿邀宴礼喝的汤,姬游莫名觉得下|身|一凉,虽然他这辈子也是不会要孩子了,可是不会要跟不能要可是天壤之别:“这可真是最毒妇人心。” 礼亲王府发大火,烧毁了半座王府,甚至因火势太大差点蔓延到了旁边邻居,不过好在王爷住的地方相隔比较远,只是风势带了点火星吹到了隔壁邻居后院的树上,但很快就扑灭了,但礼亲王府就惨了,人员倒是没什么损伤,就救火的时候略有些烧上,伤情不重,可是后院关联着书房,书房立面有不少能见人不能见人的,这一把火全都没了,据说宴礼见书房无法被扑灭,当场吐血了。 寒宁倒是没想到他书房里竟然还有重要到能让他吐血的东西,反正已经烧了。而且因为迷失中也被点了火,一开始没人发现,等将那一带火差不多扑灭后还有浓烟不断蹿出,加上礼亲王吐血昏迷,府中猜到有密室但不知道开关,最后没办法,为了灭火,直接将密室给生生砸开了。好在里面的东西早就被烧没了,倒是没人看到那些宴礼的龌龊。 这场大火被算是近段时间皇帝发生的最大事件了,而且因为是天子脚下,水车那是准备的相当充足,不知道多少年没发生过这种无法扑灭的大火了。 宴礼醒来之后也发现了不少被人为点火的证据,他不知道是谁想害他,还是谁想要毁灭什么,反正他那一书房的东西全都烧干净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直接带着人为|纵|火的证据进到宫里,想要请宴皇为他主持公道。而且他也想借着此事查出些蛛丝马迹来,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与他为敌,甚至还有一些试探宴皇的意思,毕竟这位,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却不想宴皇看着他眼露一言难尽的复杂。 宴礼顿时面露不解:“皇兄?可是臣弟所提之事有何为难?” 宴皇叹了口气:“阿礼啊,你还年轻,身体重要。” 宴礼满脑袋问号,这皇兄多少年没这样喊他了,而且那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皇兄?” 宴皇从一堆奏章中抽出一份,自己先打开看了一眼,然后语气沉重地朝着宴礼道:“原本这事朕觉得既然无力回天,也许隐瞒你比较好,但身为皇兄,是在不愿意你活的不明不白,你拿去看看吧。” 宴礼满头雾水的上前接过奏章,发现这是一本医案,而且还有他的名字,等他详细看完,脸色顿时由青转白,由白转红,双目更是充血的一把将奏章往地上一扔:“这不可能!”他身为男人,虽然并不怎么亲近女色,但每日晨起所感还是有的,这上面说什么,绝嗣?这怎么可能! 宴皇轻叹道:“现在谁纵火显然不重要了,你恐怕还要感谢纵火之人,太医说你这是中毒所致,好在发现的尚早,还是能尽力一治的,你也莫要灰心,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可惜宴礼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中一嗡,体内气血一翻腾,再次吐血倒地。 看着宴礼倒地,一旁的太监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看向皇上。宴皇只是沉沉盯了地上的宴礼片刻,便面无表情道:“宣御医。” 这宴礼可真要感谢纵火之人啊,若非绝嗣,这绝的,恐怕便是宴礼的命了。 可惜宴礼显然不这么认为,他醒来后抓着御医询问,得到了非常一致的答案,只觉得天塌地陷。他若不是想要给自己,给自己的未来的子孙后代拼个更好的环境,不希望他的后人如他那般困死在封地,他怎么会动那样的心思,怎么会在封地安置不久后就花大力气养兵。 可是他养的兵被破,他暗中培养的人死光,他的后院一塌糊涂,现在极有可能今后再也无法拥有子嗣,他还拼什么,还争什么? 一瞬间,宴礼整个枯萎了,一下子仿佛老了二十多岁,鬓角甚至隐隐生出白发,哪里还有上一世后来君临天下的意气风发。 姬游除了刚领了禁军统领的职位,就连京兆尹都归他管辖,所以王府纵火案他也是要走走过场调查一下的,然后非常好心的将烧毁后残存的药根送去给了礼亲王。 宴礼看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那死寂般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光,一股能将人生生烧死的火光:“你是说,这东西是在王府后院发现的?” 姬游点头,表情非常正经:“大火从后院起,自然要深入调查后院,意外发现了此物,皇叔的病情本王在父皇那儿也听闻一二,因此想着送来给皇叔查验一番,不过毕竟是皇叔后院之事,不知皇叔是要走京兆尹还是自行解决?” 宴礼将那黑色的药根捏在了掌心,一字一句道:“自然是,自行解决!” 姬游微不可见的勾唇一笑,狗咬狗才是最好看的。 第82章 周瑾儿没想过事情那么快会被宴礼知道, 宴礼平日里身体不错, 若没什么事,都不会请御医把平安脉,所以当他因为书房失火吐血昏倒后, 周瑾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趁着一片混乱,收拾了一些值钱的东西赶紧走人。不过这种时候,也的确没谁会注意到她, 除了一直盯着她的姬游之外。 等宴礼发现周瑾儿竟然跑了,原本心中还有疑虑,这一下还怀疑什么, 若不是心虚, 她跑什么。还不等宴礼再次被气到吐血,姬游就让人将周瑾儿给送了回去。前世恩爱了一生,当为世人表率的礼皇周后,这辈子怎么能分开呢。 宴礼目光阴沉地看着周瑾儿,周瑾儿原本还有些害怕, 但突然间便不怕了,也就是一死,她被毁容之后原本就没想活着, 要不是宴礼给了她希望, 却又破灭了她的希望, 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看到周瑾儿眼中的仇恨, 宴礼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暴怒, 直接拿出早就放在一旁的鞭子, 在周瑾儿突然惊恐的目光中,一鞭子狠狠抽了上去:“我宴礼自问待你不薄,你一无权无势对我起不到半点作用的女人,我依然娶你为妃,你还有什么不知足?要这般害我?!” 周瑾儿恶狠狠的看着他:“娶我为妃?你若是真心娶我,又怎会放任我不管!任由奴仆欺辱我,让我夜夜独守空房,嫌我这张脸?别忘了我现在这样是被谁害的!宴礼,你敢说你是真的爱我吗?还是跟当年娶姜从灵一样,不过是自私的为了自己?!” 周瑾儿的话简直戳到了宴礼的痛处,宴礼再次恼怒地扬起鞭子,却被周瑾儿突然暴起的扑了过去,一把想要将宴礼手中的鞭子抢过来。可是一个女人怎么抵得上身怀武艺的男人,虽然宴礼这些年为了迷惑宴皇整天风花雪月的并未练武,但底子依然在的,抬脚就将周瑾儿给踹了出去。 周瑾儿被宴礼踹到地上动弹不得,缓了好一会儿忍痛开口:“大不了就是一死,不过拉上你陪葬也算是值了,你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也不过是个被玩弄于掌中的人,你自以为自己很厉害,运筹帷幄吗?殊不知你这些年种种行为,在别人眼里看来就像个傻子!你为了不必要的后顾之忧,这些年迟迟不要子嗣,现在好了,我如你的愿,你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高兴吗?” 回应周瑾儿的是一下又一下令人皮开肉绽的鞭子,屋内再无人谈话,只有周瑾儿的惨叫,姬游听了一会儿墙角边没意思的走掉了。原来重来一世,真的能看清许多许多的东西,不过好在,他的阿宁,从未变过。 姬游来到宁王府的时候,寒宁正在逗弄小老虎,那只被调养好了的蓝狐也会蹦乱跳,意外跟小白虎成了好朋友,晚上甚至要睡在一起才不闹腾。 这会儿看着憨态可掬的小白虎在院子里扑腾,蓝狐趴在寒宁的腿上甩着尾巴模样悠闲,微风伴着暖阳,一片岁月静好。 姬游上前一把将寒宁搂在了怀中,寒宁不习惯的动了动,不过见姬游坚持,便随他去了:“忙完了?” 姬游嗯了一声:“刚从礼亲王府回来,周瑾儿都快被他打死了。” 寒宁侧头无声询问。 姬游道:“那个周瑾儿卷了东西想跑,被我安排的人给抓回去了,她害的宴礼断子绝孙,这两人这辈子有的缠了。” 寒宁知道姬游特别关注那两人是因为他们是上一世抢夺了皇位的赢家,在他死后泼了满身污名的罪魁祸首,只不过他自己也许是因为没有这些记忆,感触定然是没有姬游那么深刻,但他能明白姬游的感受,于是轻抚了一下他的脸颊:“区区一个宴礼,何必将他看的如此重要,当皇叔将他留在皇城内的时候就注定了,他这辈子翻不起什么风浪,闲来无事看看乐子就好,不必如此执着。” 姬游顺着他的轻抚在他掌心轻|吻|了一口:“现在不就是没事看看乐子吗?阿宁,下个月随我一道去江难吧。” “去江难干什么?” 姬游道:“巡河道,而且这些年你除了皇城都没怎么去过其他的地方,虽然路途劳累,但也能看看沿途的风景,更重要的是,这一去就是数月,我舍不得离开你这么久。” 寒宁看着眼前翻腾的小白虎想了一会儿,便道:“那去吧。”虽然两世他都没往外走过,他感觉自己对外面世界也没什么好奇心,但既然姬游想要他陪同,那便陪着吧。 姬游闻言一笑,无比满意的在寒宁的脖间轻啄了一口。 宴皇一本奏折扔在了姬游的脑袋上:“不行!朕不允!” 姬游不以为意的将奏折捡了起来:“阿宁已经同意与我在一起,父皇可是阿宁最敬重的皇叔,若是父皇不允,那我与阿宁之间就要承受棒打鸳鸯的苦楚,到时候爱而不得,郁结成疾,憔悴消瘦,便是父皇想看到的?” 宴皇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住拔剑:“朕让宁儿自行选择人生大事,不表示你现在就能将宁儿从朕身边带走!下江南?你带着宁儿下江南做什么?你想对宁儿做什么?!你这个禽兽!” 宴皇也是会武功的,以前经常陪着寒宁的父王过招,但他再如何武功肯定是不可能有七曜盟盟主厉害的,所以姬游一招一式挡的相当随意:“父皇,阿宁已经成年,你不能再将他圈在这一方天地中,你可知你对阿宁的保护,很有可能是最大的伤害,你将阿宁圈在你给他构造的美好世界中,他便没了防人之心,便看不到这世间险恶,便如你所愿,悠闲无欲的过一生,这当真是你想要的吗?” 任姬游如何油嘴滑舌,这也地消不了他想将寒宁带去江南的目的! 殿内打砸声不断,殿外候着的太监宫婢垂首沉默,三天两头上演这一出,真不知道他们是父子还是仇人。 最终寒宁还是随着姬游一起下了江南,宴皇如失儿老父一般站在城墙上看着远走的队伍,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就这么被狼叼走了。 跟在身边的大太监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忍不住上前安慰道:“过了数月宁王就回来了,宁王走之前还给陛下捏了许多的十全大补丸,宁王说了,陛下吃完那些之前,他一定会来的,陛下若是思忧过重,宁王回来一定会不高兴的。” 那十全大补丸里面参杂了蓝狐的血,蓝狐的血可以延年益寿百毒不侵,寒宁做过许多实验,发现这血当真就如传说中一样神奇,于是做了那些丸子,让宴皇可以好好补一补。 上一世宴皇就是被毒死的,下毒的虽然这一世已经无从查起了,但寒宁推测,也不外乎是宴礼跟周瑾儿的合谋,那时候周瑾儿身为贵妃,又因为那张脸能够近身宴皇,即便不从口入,一些带着香味的毒也有许多,所以除了她寒宁想不到别人。这一世虽然没了周瑾儿,但寒宁还是做了万全的防患,就连蓝狐都给留在宫中了。 宴皇却是长叹一口气:“这一走,再回来不知何年何月了。”姬游那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好不容易将他的宁儿叼走了,怎么可能那么乖顺的准时回来。 如宴皇所想,这一走,寒宁再回来都是十年之后了。 姬游这个大骗子,之前说去江南,不日即归,结果这一去直接呆了两年,不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寒宁终于找到了一件令生活不那么无聊的事情,那便是开了一家医馆。 当寒宁隐藏身份坐馆的时候,姬游才想起来,他家这位小王爷貌似学了很多年的医术,这些年寒宁除了偶尔摆弄草药,做做奇怪的小丸子,都没给人看过病,他差点都没想起来,他的阿宁还是个小大夫。 当某一日,姬游接到京中的密信,忍不住朝寒宁感慨道:“礼亲王郁结于胸,身体亏损的厉害,已经连连吐血数日,现在完全靠一些药续命,看来这个宴礼当真是心胸狭隘,否则不过是没有子嗣,就郁结于胸至今。” 寒宁微微一笑:“放心吧,他死不了,就是吐吐血而已,他至少还能再活十年。” 姬游不解的看向寒宁,寒宁朝他勾唇一笑,指尖拈了几根药草放入杵臼中,便施施然的离开了,独留姬游一人坐了良久,一阵风吹来,姬游抖了个激灵才回神。所以他之前那般折腾其实都是瞎折腾吗,他家阿宁早就绝了宴礼的生机? 想到这一点,姬游连忙屁颠的去找寒宁:“那周瑾儿呢?周瑾儿还能活多久?” 那宴礼并没有将周瑾儿直接打死,而是打掉半条命又用药养着,总归让她坚强的活到了现在。 寒宁道:“那就要看宴礼什么时候愿意放过她了啊,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死。” 姬游哦了一声,还以为阿宁对周瑾儿也下毒了呢。 不过紧接着寒宁又道:“不过周瑾儿该感谢宴礼不时给她一顿鞭子放放血,不然她早就浑身腐烂了,原本还想看看我配的那副药的药效,是不是腐烂又恢复,恢复好了再次腐烂,宴礼给她放血完全破坏了我的药性,可惜了。” 寒宁刚说完,眼睛一眯的看向姬游,上下扫了他一眼,眼中威胁的意味相当明显。 姬游连忙讨好上前给他捏肩捶背:“阿宁,这力度可还行?” 寒宁拍掉他的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不光医术还可以,我制|毒|也是不错的,我得琢磨琢磨,给你量身配置一副。” 姬游大惊:“配置什么??” 寒宁勾唇一笑:“配置个软软粉如何?只要我不乐意了,往你身上一撒...” 姬游扑过去堵住了寒宁的嘴:“不可以不行我不要,好阿宁,我知道错了,我晚上再也不玩花样了,你别研制软软粉了,不能软的!” 姬游说着,耳尖竟然爬上一抹羞红,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寒宁一脚重重的踩到了他的脚尖上:“光天化日,你个禽兽!” 姬游连忙讨好上前,温香软玉抱满怀,江南山美水美人更美,白日绿林轻纱帐,岂不快哉。 在江南呆了两年,姬游便带着寒宁游历了关外,还有那些他拼杀下来的诸多小国,经过这几年的建设开化,那些小国已经渐渐并入大宴,只不过还保留了一些原本国家的风情,不同于大宴的雕梁画栋,那些地方都各有特色,一路走来看来,当真是增长了不少见识。 要如果不是海航还不够稳定安全,寒宁都想姬游带着他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玩遍了整个大宴。 等再次回宫的时候,便是姬游继承皇位的时候,这一世宴皇并没有早逝,身体还很强健,皇位承袭的名正言顺,登基大典之后便是封后,封的自然是寒宁。 这几年在宫外游历,姬游并没有怎么过于隐藏身份,他与寒宁之间的关系早就人尽皆知。一开始自然是有些刺耳之言,但十年过去,那些不好的话语早就化作了祝福。 天下人谁不知道,这位诚王如何视宁王如珠如宝,若说谁天下第一宠妻,除了诚王当真无人敢说。据闻曾经有一个小国之主,只因言语上纠缠了宁王几句,不足一月,诚王就带兵踏平了该国。 还有一年,在一个偏远之城,城中一霸富商之子见宁王姝色之颜,于是上前调戏,三天后,富商一家死绝,那调戏宁王的倒霉蛋更是被挂于城门口示众。虽然那富商平日里没少做缺德事,他儿子更是仗着家中有背景靠山,没少祸害百姓无辜女子,他们一家死绝简直是大快人心,但诚王的狠绝也随之传开。 据闻诚王这人面目丑陋,能止小儿夜啼,为人凶狠残暴,手中还握有重兵,就连宴皇都对他无法抗衡一二,所以他凭借手中的权势强行霸占了宁王,由不得旁人对他多看一眼,多看一眼就要断手断脚被挖眼珠,残暴的不行。 十年之间这种事常有发生,起因皆是有人垂涎宁王,结局全都是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全家惨死,在如此凶名之下,诚王继位,封宁王为后,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世上感觉能压制残暴诚王的,也只有宁王了,他不为后,谁敢为后。 而当初与诚王一争天下的德王,也不知道是时运不济还是天命如此,当年在姬游带着寒宁下了江南之后,朝中他几乎独大。结果一次酒后,他不知道怎么将那梁国公主给睡了。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是梁国公主的算计,但人已经睡了,自然是要娶的,可是他已经有了正妃,而华阳原本就是战败求和的公主,于是只能沦为侧妃。 偏巧的是,正妃婚后数年无子,华阳一击即中,那是德王的长子,也是宴皇的长孙,一下子华阳就被捧了起来,母凭子贵。 可惜这女人心很大,一胎得男之后,德王的正妃也怀孕了,却在怀孕七月的时候落水,一尸两命。德王本就专心前朝,对后院之事理会的并不多,因他本就不怎么贪恋女色,后院也没几个女人,一个正妃一个侧妃,三五个侍妾而已,正妃死后,他自然怀疑是华阳所为,可是并无证据,而且华阳还是他长子的母亲,于是德王只能将此事草草收场。 他却没想到,就因为他的这番草草收场惹怒了正妃的娘家,直接倒戈了诚王,等德王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损失了一大助力。 这也就罢了,后来几年大宴频频出现一些异象,不是日食就是走地龙,再不然就是扫帚星临世,蝗灾大水,然而每一次异象发生之前,天道观的人竟然都提前预知,还明里暗里将这些灾祸的源头都指向德王。起初有人信有人不信,可是一次两次,次次发生灾祸之前天道观都能先知,甚至还能在德王府中发现一些相关的不祥之物,这就由不得人不信了。于是德王变成了命数与大宴不对盘的灾星,就连宴皇都对此无计可施,毕竟天象不是他所控。 以至于姬游在外游历十年,朝中对他更加一片倒的推崇。暴君不可怕,可怕的是亡国之君啊。 不过姬游上位之后也没有对德王赶尽杀绝,只是如同礼亲王那般,留于皇城,封为亲王,享食邑,却无实权。 姬宓宣起初是不信的,后来一次次应验,也由不得他不信了,以至于对姬游的安排都认命了。却不想,姬游上位后没多久,他的侧妃华阳竟然带着孩子走了。 这一下姬宓宣再傻也想明白了,如果没有人帮华阳,凭她自己怎么可能算计的了他。现在如果没有人帮华阳,她又怎么能带着孩子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姬宓宣没有去找华阳,而是来到宫中,看向一身龙袍的姬游,目光森冷:“就算输,你是否也让我输个明白?” 姬游道:“你今天能来,不就是想明白了吗?” 姬宓宣:“所以华阳,当真是你安排的?” 姬游缓步走下皇座:“她很聪明,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大梁会亡于大宴,若是嫁得其所,亡不亡国于她无碍,若是嫁非良人,她不想做个亡国公主,所以当年她才找到朕,只求今日的自由。” 姬宓宣沉默良久:“那些天象...” 姬游勾唇一笑,霸道尽显:“朕本就是天命所归,天象,自然由朕所掌控。” 姬宓宣一言难尽的看着姬游鬼扯,但不得承认,若非天象如此,他也不会认命。最后,姬宓宣问了一句:“为何不杀我,你从来都是一个斩草除根的人。” 姬游眼神一冷,最后才有几分不甘:“若非阿宁,我早就让你死的悄无声息了,他说你是他的宓宣哥哥。” 天知道听到阿宁这么称呼他的时候,姬游有多想手撕了姬宓宣,不过他也有些奇怪,两世这个姬宓宣跟阿宁都没什么纠葛才对,怎么会为他求情,还说只要姬宓宣败于他,就不会再在暗中有什么动作,也不会造反。 姬宓宣听后,缓缓勾唇一笑,想起了那年,寒宁尚在襁褓之中,被他母妃带入宫中,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么小的小孩,那么软,那么乖,那么可爱。后来宁儿会说话,会跑,会追在他身后喊他宣哥哥,会缠着他让他陪他玩。 可是在寒王战死,寒王妃病逝后,宁儿就被接进了宫中,那时他还想着,他要好好照顾这个弟弟,宫中是个吃人的地方,他要努力强大,以后宁儿就是他的责任了。可惜这份责任被他父皇给抢了,他的父皇将宁儿护在身边,滴水不漏。等他再次见到宁儿的时候,宁儿已经不记得他这个宣哥哥了。 周瑾儿早就在宴礼的折磨中油尽灯枯了,而宴礼如寒宁所说,还能再活十年,这十年中,宴礼身体每每到了灯枯之相,却又命大的挺了过来,直到姬游回朝。十年已过,当宴礼再次病危,姬游登门拜访。 看着已经苍老到一把老骨头的宴礼,姬游微微一笑:“你可知你为何会失败?” 宴礼早已在这些年病痛的折磨中思想僵化了,过了好半天才明白姬游在说这时候,这时姬游俯下身,在他耳边道:“我一直在暗中盯着你呢,你不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对付你吗,我让你死个明白。” 宴礼临死前,并没有像一些人说的那样,走马观花的回顾一生,而是仿佛看到了黄袍加身,百官跪迎的景象,可惜,临死前才做到这样的美梦,让他稍稍多回味片刻都不行。 如姬游所言,他花了五十年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收了大梁,败了大周,一统大宴,让寒宁目之所及,皆是他的江山天下。他也做到了这一生,身边只有寒宁一人,也如同他当年对宴皇所言,他并未将寒宁困于宫中,尝到了游历天下的趣味,寒宁便不想再被困住,于是大宴皇帝也是出了名的望妻石,只要宁王不在宫中,他就会常常站在皇城最高的瞭望塔上,看着宁王离去的方向。 只要宁王在宫中,那便是恩爱缠绵不断,他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他将一生独一无二的爱都倾心相付,独宠五十年,在某日清晨,两人相拥长眠于世。 寒宁意识弥留之际,好像听到姬游在他耳边问他:“如果还有来世,我们还可以这样相爱吗?” 寒宁微微偏头,将自己塞入姬游的怀中,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心中所想却是,如果还有来世,他会学着如何去爱。 当寒宁闭上眼,已经垂垂老矣的姬游一如往常的将他小心的揽入怀中,轻声道:“如果还有来世,我们再爱一次好不好。” 可惜回应他的,是寒宁停止的心跳和呼吸。 第83章 带着炎夏余温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倾洒了进来, 给站在镜子前挺拔修长的少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窗外的鸟儿发出欢快的叫声, 不时扑扇翅膀成群飞来,又成群飞走。黑色的书包静静的躺在床上,一本崭新的五三A露出一角, 显示着主人的身份。 镜前的少年五官精致的如同上帝亲手雕琢,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能发光,纤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密扇遮掩了满瞳星光, 双唇恰到好处的红,多一丝嫌媚少一丝嫌凉薄。往下延伸便能看到修长的颈脖和引人|犯|罪的锁骨,略显消瘦的|身|体|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和紧|实。 少年满意的看着自己此刻的状态, 以往这张或带来便利或带来麻烦的脸, 他从不会去刻意关注,甚至精心打扮,但今天不一样,因为今天有个开学典礼和迎新致词。 看到仿佛在发光的自己,寒宁轻抚脸颊, 触手的细嫩腻滑让他再次有了重回青春的真实,葱白修长的指尖在一排同款同色的衬衣上滑过,随手选了一件熨烫齐整的穿上, 一颗颗纽扣的合拢, 将那|诱|人|的身|体|包裹, 却添上了些许|禁|欲|的味道。 微微收敛嘴角始终无法抑制的笑意, 冰山男神再次上线, 只不过这一次的冰山中藏匿了一颗火种, 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天。 单车从校门口滑过,那些三两结伴走入校园的男男女女的目光下意识朝着那个白衬衫单车少年追去,有些女生甚至激动的低呼,开学第一天竟然跟男神擦肩而过,这简直太幸运了。 寒宁将车停入车棚,直接略过那些偷看偷拍他的同学,迈着修长的双腿朝着大礼堂走去,面无表情的高冷简直满足了所有少女的幻象,学霸,男神,王子般的禁|欲,当真是看一眼就再也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拔|出来了。 好在男神太高冷,高一的时候没少被人投递情书表白,却都被冷冷的拒绝,当男神不独属于某个人,那自然就是大家的,因此实验一高众女同学前所未有的默契,将那些想要独占男神的野心分子集体的排除在外,寒宁也乐得清闲再也不用整天拒绝这个拒绝那个,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带着身后一群小尾巴,寒宁直接进了礼堂的幕后,今天是开学典礼,有个迎新致词,每年的迎新都是高一升高二的年级第一来,而寒宁作为学霸,高一的同学们整年都活在他高分镇压的恐惧中,这个致词人自然也非他莫属。 寒宁是非常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他因为长得太好看,没少被人烦,这种曝光他长相的场合他是能避则避,可惜谁让他暑期拒绝了奥赛这个能为校争光的机会,所以只能勉强答应学校来参加迎新。 当他准备好上台的时候,台上已经站了一排同学,那几位是参加了奥林匹克竞赛回来刚刚被校长颁发了荣誉奖金的,其中一个还是今年新转来的,叫徐一风。实验一高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想要转进来可不容易,尤其是还带了个勉强够一高及格线的一起进来,所以参加奥赛并且拿到全国第一就是徐一风跟校方谈好的条件。 寒宁目不斜视的走上台,稳健的台风冰山高冷的模样,刺激的台下新生哇哇乱叫,寒宁清冷的眉眼往台下一扫,那些认识他不认识他的顿时安静了下来,但不少女孩还在做捧心状,天知道他们其中有多少人那么奋力一搏考实验一高,就是为了能跟男生走在同一个校园中,来一场不期而遇的擦肩而过。 寒宁模样清冷,但声线却意外的温柔,低沉中带了一种宠溺的味道,简直令人开口跪,不少人在台下偷拍然后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微博校内论坛,什么颜值给跪,耳朵怀孕的尖叫在网络的世界中疯狂的呐喊。 寒宁的致词很短,反正校长要的也只是个门面,说完后就安静的站在一旁,连眼角余光都没偏移一下。直到校长说完,寒宁随着刚刚领了奥赛奖金的几个同学一起鞠躬致谢后,这才抬脚往台下走去。 心中却默数着,一、二、三... 如同上一世,啊地一声身后传来下意识的惊叫声,寒宁本能的寻着声音回头,却被身后的人大力的推倒。在毫无准备之下,他直接承载了身后那人所有的重量,自然而然的往地上倒去。 这一次他绷紧了身体,让自己尽量在与地面接触时受到的撞击减少,却并没有任何推开那个将他扑到之人的动作。 再然后,如同上一世,众目睽睽之下,新生徐一风将他整个的压在了地上,双唇准确无误的磕在了他的嘴上,甚至因为摔下来的惯性,让他力道往下压去,又因为过于震惊这番变故,一时间甚至都忘了爬起来。 震惊的眼神,紧贴的双|唇,纠缠在一起的呼吸。 这个过程很短暂,短暂到甚至只有一秒,但这个过程也很漫长,漫长到这一次寒宁甚至能看到对方剧烈扩大的瞳孔如同绽放的花朵一样,能数清对方每一根眼睫毛。 咔嚓一声,那些原本只是偷拍寒宁颜值的人,将这惊世一吻,实实在在的记录了下来。 旁人的惊呼和不断传来的照相声,甚至还有没有关闭的闪光灯让徐一风回过神来。徐一风连忙从寒宁身上爬了起来,他原本想要伸手将寒宁拉起来,却见他自己从容的起身,并没有因为刚才那场意外有半分的慌乱,至始至终都那么优雅。 徐一风刚想开口说抱歉,可是他连嘴都没来得及张,就见那位高冷男神眼神冰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心中顿时暗道,这下完了,还没好好认识就将人得罪死了。 却不知已经走出礼堂的寒宁忍不住微咬嘴唇,努力掩去嘴角无法抑制攀升上来的笑意,如同上一世那般的开场,真好。 徐一风,上一世转学进来的第一天,就因为这荒唐的意外与他结了梁子,或者说是他单方面与人结了梁子。偏巧的是他们都是理科生,徐一风本身成绩也很出众,自然分配到了一班,好死不死的还与他做了同桌。 种种巧合之下,上一世他是烦极了这个人,但因为习惯用冰冷的面|具示人,他再烦也只是冷脸。但徐一风却从不在意他的冷脸,似乎为了开学时的错误一直在努力的讨好他。寒宁自己也知道那是一场谁也没预料到的意外,人家如此伏小做低的赔小心了,他再计较就说不过去了。 然而他刚刚才有的软化就迎来了期中考,从来稳坐年级第一的寒宁竟然被徐一风超了两分。 那时候青涩的少年,即便表面不在乎,但内心却依旧有着小小的攀比,这个让他丢尽了脸的人,连成绩都超越了他,甚至将他拉下了神坛,这一下寒宁怎么愿意,于是好不容易的那点软化再次冰封,并且更加的针锋相对了。 全校都知道,因为开学的意外,后来考试分数的上下纠缠,这两个校草学霸从一开始就不对盘,虽然没有大打出手,却每次伴随两人的都是无形的刀光剑影。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两人,会在高三相爱。 寒宁自己都想不到,他会跟徐一风谈恋爱。校园的恋爱是青涩的,是美好的,是连寒宁这样浑身长满了冰刺的人都不忍心拒绝的。甚至有一度他以为,自己会这样跟徐一风相伴到大学,相伴到步入社会,然后走完一生。 可是意外来的太突然,他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出国,而徐一风计划好的未来因为他的离开被迫中止。 任何感情都经不起远距离的消耗,尤其是连社会都没踏入的学生,更不用说,在徐一风身边本就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人。 等再次回国,他成了家族破产的落难少爷,而徐一风也成了徐氏的掌权人。分离近十年,太多太多的变化,即便感情犹在,但也没了曾经的纯粹。再加上那个一直在徐一风身边觊觎他的人,到最后寒宁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他因为一无所有所以费尽心机想要攀着徐一风上位的心机婊,而那个在徐一风身边纠缠了十多年的姜旭成了被他破坏的可怜无助又对徐一风痴爱的真心人。 身体被撞飞的瞬间,寒宁甚至有种解脱,生活太累了,各种仿佛永远都解不开的误会积压,让他想要逃离,用任何方式,哪怕从这个世界消失。可是当看到徐一风失了往日的沉稳冷静,疯了一样朝他跑来的瞬间,寒宁这才能感受到,原来徐一风还是爱他的,可惜,他们之间的缘分好像终究差了那么一点,总是晚了一步。 当再次在青春的|身|体中醒来,寒宁不是没有想过放弃,让这辈子远离那些沉重,哪怕独身一人,只要过得轻松就好。可是上一世车祸时,徐一风那种疯狂绝望的眼神,让他无法抑制的心口跳动,让他忍不住想要试一试,再来一次,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网络的无障碍传播,让刚刚礼堂里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全校皆知,当高二一班的同学看到满面寒霜走进来的寒宁,一下子全都噤声了。男神的初吻被夺,男神的初吻被另一个男生夺了,男神的初吻被另一个男生大庭广众之下夺了,这种情况换了任何人,似乎都会想要杀人。 高二是重新分班的,但实验高中分班本就根据入学考试来,每次考试后还会调整班级人员,一班自然是全校学习成绩最好的班,所以高二一班中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原来班上的同学,另外百分之十是因为有些选了文科被填补上来的。寒宁这人虽然貌似从未发过什么脾气,永远都是清清冷冷的,但他们班上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很怵他,于是这会儿,生怕触怒逆鳞,一个个小心翼翼抱着任何有文字的东西看看写写,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来。 很快班上仿佛降到冰点的气氛被班主任给打破了,不过一看到跟在班主任身后的人,全班一下子都僵硬了,有些更是忍不住偷偷去瞄寒宁,见他有什么反应。 班主任显然也是知道了刚才礼堂上的事情,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努力忽略同学们那种灼热的目光,开口道:“这位是徐一风,刚转来的新生,徐一风同学这次在奥林匹克竞赛中荣获全国第一,为校争光,现在正式加入我们一班这个大家庭,虽然在座的大部分都是高一一班的原班同学,但也有一些新加入进来的,我希望未来的两年大家能够友好的相处,大家要明白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是努力走过高考的独木桥,为自己拼搏出一个更精彩的未来,所以一时的不顺挫折不要放在心上,未来还很长,不要执着眼前,要放眼未来,明白吗?” 底下顿时拖拖拉拉的响起应和声:“明...白...了。” 班主任满意的点头,余光扫了眼冰山雕像一般的寒宁,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让徐一风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就将他安排到了寒宁旁边。 听到这个安排,众人目光犹如灯泡一样看过去,这也太刺激了吧,会不会当场撕起来啊?冰山男神撕人不知道会是怎么个绝美场景,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见识一番了。 可惜听到老班的安排,寒宁只是凉凉地扫了徐一风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一手托腮的看着窗外操场,众人心中顿觉遗憾,没有开撕,想给差评。 徐一风站在寒宁旁边动了动嘴想说什么,至少将刚才没来得及开口的道歉给说了吧,可是看寒宁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又看到旁边那些人无比八卦的眼神,最终还是有些无措的先坐了下来。 寒宁微微抿唇,在徐一风看不见的角度忍住了笑意,就像他记忆中的徐一风,青涩稚嫩,与后来十年后再见时的冷漠强势不同,这时候还是个小奶狗,逗一逗说不定就会脸红的那种。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事,就是拿书抄课表,然后将一些需要买的题集记一下,重新安排一些课代表等班干部,就没啥事了。 班干部这种事寒宁向来是没兴趣的,大概因为他平时就很冷,这个班主任又是从高一就带他们班的,十分了解寒宁的脾性,所以连眼神都没往他这边飘。 徐一风对这种事也没什么兴趣,加上他是新转来的,班干部的事也落不到他的头上,他倒是乐得清闲,只不过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怎么跟他的同桌道歉。眼神一再踌躇的往寒宁那边飘,好不容易打好腹稿如何开口,又被一摞摞即将发下来的书给打断了,直到最后放学,他都没能找到开口的机会。 姜旭算是徐一风的发小吧,毕竟也是从小就认识了,这次也跟着着徐一风一起来的西临。徐一风的家庭环境有些复杂,这次来西临差不多相当于流放了,只因为他是他爸第二个老婆生的,而他爸的原配是意外死的,跟他妈倒是没多大关系,但他妈能进徐家也是用了些手段的,不怎么光彩就是了,以至于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 甚至因为那不光彩的过程,他爸对他挺厌恶的,从一开始就非常明确的绝了他任何动家中公司念头的心,他妈把他看做一个夯实地位的工具,小时候没少利用他,不过发现他爸对他完全的不屑一顾,便慢慢的绝了这个心,整天打着正妻的旗子跟外面那些小三斗,对他更是一年难得见一次。 这次会被流放过来是因为他碍了那位大哥的眼,就因为他爷爷表扬了他一句,所以他那个大哥就摔了他自己亲妈的相框诬陷他。他爸的原配本就是一抹白月光,哪怕现在外面彩旗飘飘,他爸也是按照原配老婆的模样找的小三,砸了相框对他爸来说自然不是小事,一顿打之后便是流放。好在他毕竟也姓徐,太过分他爷爷不会同意,所以没流放到什么穷乡僻壤,但也发配到了一个距离徐氏公司甚远的城市。 而姜旭家比徐家要差许多,但也算是富贵之家,姜家也有两个孩子,但门户小,又是一个爹妈,自然没徐家那么多糟心事。只不过姜旭相比较他哥来说,什么都不出众,常常被比到泥里,自然也是被忽视的那种,虽然并非如徐家那么刻意,但长此以往伤害也是有的,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姜旭特别黏糊徐一风,觉得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徐一风并不怎么喜欢过于黏糊的人,对姜旭也是挺冷的,哪怕姜旭为了他特意转学过来,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姜旭有些烦,一个没人认识他的新环境他甚至会觉得有些轻松,但姜旭的存在偏偏让他轻松不起来。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姜旭是真的拿他当朋友,这也让他有时候无法彻底狠心的拒绝。 这会儿他刚背着装满了新书的沉重书包打算回家,在七班的姜旭就追了上来:“一风!” 徐一风回头看他,姜旭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们班还要做大扫除。” 徐一风点了点头:“明天见。” 姜旭下意识想要叫住他,他想跟徐一风一起放学,甚至想要问一问礼堂里的事情,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徐一风就转身下楼了,而他们班的班长还在后面喊他回去做清洁。 姜旭长久会在他哥的光环之下,最渴望的就是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关注,自然不会一来就将班上同学的关系弄得太僵,于是露出个友好的笑容:“我马上来!” 徐一风骑着单车往家里走,结果单车好像突然被卡了一个石头,单车猛地一停,他按照惯性往前倾去,却突然被人非常大力的一把拉住了胳膊,猛地往巷子里一拽。 徐一风本能的想要出手反击,但一见竟然是寒宁便立马停了手,并且顺着寒宁拉扯的力道后背一下子撞到了墙上。 在他差点龇牙疼出声的时候,寒宁便欺|身|上来,压着他的肩膀抵在墙上,以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上下打量他。 徐一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忍不住眼神闪躲,他刚抬手想要将寒宁推开一些,寒宁便抓着他的手腕压在墙上。这实在是个一言难尽的姿势,要如果是一男一女,那简直太言情了,本来想要推开对方一些表示有话好好说,但看到寒宁黑沉沉的眸子,他就脑袋有些发晕,一片空白了。 徐一风想要开口解释一下,甚至要是寒宁觉得不够,被打一顿消气也是可以的,但他莫名紧张的一张口,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寒宁打量够了,这才冷冷道:“你跟踪我?” 徐一风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道:“没有,我没有,这是我回家的路。” 寒宁闻言一笑,他当然知道这是他回家的路,因为徐一风不止是转校新生,还是他的新邻居。 这一笑,再次将徐一风镇住,他知道寒宁长得好,甚至不止是好,是特别特别好看,哪怕他看过许多好看的人,但也没见过比寒宁好看的。可是就一上午短暂接触以来,寒宁给他的感觉是冷,冷到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到近身都仿佛要被冻僵一样。 但现在这突然的一笑,瞬间迷了他的眼,心如擂鼓,灵魂出窍。 寒宁收敛笑容,恢复成冰山模样,目光审视:“真的没有跟踪我?” 徐一风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做回应。 寒宁对他的钳制松开了一点,但并没有将他完全的放开,而是再次贴近了一些:“你今天可是让我丢了大脸。” 徐一风抿了抿唇,声音发涩道:“对不起。” 寒宁嘲讽的一呵:“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消一切了?徐一风是吧,我记住你了。” 寒宁说完松开了他,骑着自己的单车头也不回的走了,独留徐一风在巷道内站了良久,良久良久... 第84章 没有被人堵过卫生间的学生时代是不完美的, 寒宁上完卫生间就被人堵在了洗手台,还是个老熟人,姜旭。 姜旭学生时代发育的挺缓慢,个子不高, 甚至都不到一米七, 人也很瘦,挺白的,是那种看起来很干净清爽斯斯文文十分无害的男生。只不过十多年后当他从国外回来,姜旭个子高瘦却精壮, 戴着眼镜特别的社会精英和|禁|欲, 那股诱人的味道远不是现在能比的, 此时的姜旭还是个稚嫩的男孩,还没学会隐藏眼中的情绪, 那种轻蔑和对他毫不掩饰的妒恨。 寒宁看着姜旭不语, 那乌黑深沉的眸子看的姜旭本能的心底打怵, 不过还是色厉内荏道:“你离徐一风远点!他不是你这种人可以结交的!” 寒宁比姜旭高, 高出大半个头,听到姜旭这话, 微微低头勾起嘴角:“我这种人, 我哪种人?是年级第一的成绩,还是你全身上下加起来连我一双鞋都买不起的身价?” 姜旭家里有钱,但那个有钱也是跟普通人相比, 一个月几万块零花钱在一般人眼中看来的确不少了, 加上他自认是大城市来的, 本能的就对西临带了些偏见,虽然西临的确不是什么一线城市,但这几年发展起来了,也算是准一线的省会城市了,不过在姜旭眼里,这里就是个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城市的乡下地方,这里的人也都是穷鬼,当被那张两人意外接吻的照片折磨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他就脑子一热来堵人想要给个警告。 结果竟然还被人给鄙视了,姜旭这才去打量寒宁,学校虽然规定穿校服,但基本上除了周一升旗仪式,平日里都是穿个校服外套应付一下,里面的衣服随便穿,而寒宁虽然只穿了个很简单的白T,但这个牌子姜旭还真认识,因为每年他哥生日爸妈就会给哥买套这个牌子的衣服,价格自然是不便宜,否则也不会每年生日才给他哥买,他也曾经想要过,可是什么都不如他哥,他要了也白要。 更不用说他脚上的鞋和手腕的表,那手表看起来就不便宜,可是他都没认出那是什么牌子,一下子被寒宁怼的脸色胀红不知如何反驳。 寒宁也没给他时间思考如此反驳自己,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我跟什么人结交你有什么资格管?徐一风跟什么人结交你又凭什么管?你是他的谁?你要不长的一点都不像个女生,我还以为你是徐一风的女朋友呢,还是说,你是个同性恋基佬?” 如今社会很开放,但是再开放同性恋依旧只是小众,国内甚至都没过同性恋婚姻法的提案,在学生当中,基佬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但却不能被落实,如果有个基佬,那绝对是被排挤的。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姜旭的预料,他根本没想过寒宁会是这样的人,他想到的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两人打一架,而且在他印象中,那种好学生都是特别怂的,就是死读书的书呆子,哪是寒宁这种毒舌的。 寒宁轻笑了一声,笑声中透着十足的嘲讽和鄙夷,直接绕开了姜旭离开了卫生间。 上一世好像也有被姜旭这样堵过,不过到底时隔太久了,大事件他依稀还能记得一些,这种一点点的琐碎不再次发生一遍他都没想起来。 上一世是怎么发展的?寒宁想了想,那时候他心高气傲的很,本就对那个意外格外的敏感,姜旭这种处处透着他高攀徐一风的话让他更是火大,甚至都不想理会的直接推开了他。两人好像是发生过争执,后来徐一风来找他道歉,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意外是他导致的,如果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他去,不用牵扯旁人。过了没多久又传出姜旭身为徐一风的好友,知道自己因为那件事迁怒徐一风,希望徐一风能更快融入新的班级,所以特意来找自己替徐一风道歉,结果他还动手打人。 啧,果然是本性啊,在旁人看来,从高中时期自己就一直针对姜旭,而姜旭永远都是受委屈的那个,难怪即便相隔十年,姜旭还是以弱势的角色占据上风,一次次造成他跟徐一风的误会,这心机,他输的真不冤。 寒宁回到班级,直接走到徐一风旁边站定。原本在看书的徐一风抬头跟寒宁对视了一瞬,就忍不住游移了目光,他等了一两秒,见寒宁还是站着没动,于是好脾气的站起来给寒宁让位。其实他们身后有挺大空隙的,进出根本不需要旁人让位。 而徐一风站起来后,寒宁还是没动,徐一风这才再次朝寒宁看去:“怎么了?”说完还下意识有点紧张,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寒宁冷着脸直视徐一风:“姜旭是你朋友?” 徐一风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姜旭,但还是点头。他一点头,寒宁的脸色更冷了:“所以是你让他去卫生间堵我?想做什么?威胁,还是想打我?” 徐一风顿时一愣,眉头一皱,青涩的模样中透出了一点点十多年后沉稳霸道的影子,他认真的朝着寒宁道:“我没有,我没有让他这么做。” 说着看寒宁森冷的表情,再次肯定道:“我真的没有,他去堵你了?我会找他问清楚的,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寒宁眉头微挑:“不是你让他这么做的,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对我动手?还警告我识相点,识相什么?识相的离你远点,还是捧着你巴着你供着你不记仇了?” 徐一风面色一冷:“他对你动手了?他伤到你了?” 寒宁微抬下巴:“一进卫生间就将我用力一推,不信?是不是要我脱衣服将腰上的淤青给你看看?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都有病?疯狗乱咬人的?” 徐一风将手中的笔放到了桌上,非常认真的看着寒宁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寒宁这才散去眸中的冰凉,并溢出点点笑意,指尖轻轻扫过徐一风刚看的那本书,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姜旭很高兴徐一风竟然主动来找他,然而还没等他多高兴一会儿,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问,一开始姜旭还有点慌,不过脑子很灵光的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不过他借口都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徐一风的话,顿时急了:“动手?我没对他动手,我,我只是听说因为昨天的意外你跟他相处的不好,想着你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要是结了梁子就不好了,就想着去跟他道歉,可是他不但不接受我的道歉,他还羞辱我!现在还骗你说我对他动手,我怎么可能对他动手!” 徐一风冷脸道:“他羞辱你,羞辱你什么了?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羞辱你?倒是你,我跟他的事关你什么事?你还去堵他,姜旭,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旭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眶:“我真的没有对他动手,他骗你的!” 徐一风根本不相信姜旭的话:“他骗我做什么,他有什么理由骗我?” 姜旭见徐一风完全不相信自己,又气又屈:“你不信,我去找他对质!”说完拉开徐一风拽着自己的手直接跑到了一班门口,恶狠狠的朝着里面喊道:“寒宁你给我出来!” 一班本来就是尖子班,任何一点时间碎片都用来学习了,所以哪怕下课十分钟也是非常的安静,姜旭这一嗓子顿时将整个班级的注意力给喊了过去,然后众人下意识去看寒宁。 寒宁慢悠悠的将书合上,倒还真的起身出去了。 寒宁刚一出教室,姜旭就整个扑了过来:“你为什么要说谎!” 因为姜旭的动作有些过大,徐一风下意识挡在了寒宁的前面,防着姜旭过激。 寒宁也顺势退了两步,比起姜旭的激烈急躁,神情更加显得平静从容:“说什么慌?不是你在卫生间堵我?不是你让我识相的离徐一风远点,我不过是说了句你怎么跟个暗恋徐一风的女人似得,你就突然疯了一样扑上来推我,哪句是谎话了?” 姜旭恼怒的大喊:“你胡说八道什么!”说着还忍不住想要推开徐一风伸手去抓寒宁。 寒宁像是怕被他扑到一样连忙退开,可能是因为姜旭那突然的激动,让他脚下一乱,自己将自己一绊,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后摔去。 徐一风连忙伸手,一把将寒宁的腰揽住,一手抓着寒宁的手腕将他往自己怀中带,护着他以防他摔倒。却在触及那从未感受过的细软时,整个人都有些僵了僵,心中更是泛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不过寒宁的轻嘶声很快将他唤回神,徐一风连忙扶着寒宁站好,见他伸手捂腰的动作,声音忍不住有些急切:“怎么了?弄疼你了?” 见徐一风关心的模样,一旁的姜旭连忙抓着他的手:“他就是装的骗你的,你别被他骗了!” 徐一风烦躁的将姜旭给甩开,姜旭大概是没料到徐一风会这么用力,一时不妨被推的摔在了地上,表情不可置信的看着徐一风。 寒宁的视线扫向姜旭,心中感叹,自己可真像个破坏人家感情的反派,瞧瞧人家震惊中透着诧异,诧异中透着哀怨,哀怨中透着被伤透了心的表情,当真将他此刻的心情感受完美的诠释了出来,面部表情满分。 不过对寒宁来说,这种感觉真的挺爽,尤其是姜旭那被冤枉又无人相信的模样,当真是好看极了。 下课的十分钟过的很快,当老师拿着教案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刚好打铃,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和坐在地上的一人,皱眉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寒宁面无表情的看了姜旭一眼,刚好与抬头的姜旭对上了视线,那居高临下的模样在姜旭看来充满了轻蔑之意,恼怒一掌撑地直接站了起来,不过寒宁没搭理他,直接越过他回了教室。 徐一风原本对刚刚推的那一下有点小过意不去,他真的是下意识的动作,现在见姜旭盯着寒宁的模样,那点小小的过意不去顿时消散了,直接上前一步挡住了姜旭的视线,带着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也跟在寒宁的身后进了教室。 姜旭狼狈的回了自己班,他还想找机会好好跟徐一风解释一下,大不了先示个软,以后再想办法对付那个谎话精,可是一堂课过后,坐在姜旭前面的同学转身满脸八卦道:“你真的是基佬暗恋徐一风?” 姜旭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那人被姜旭一吼,顿时也有几分不满,直接拿出手机打开论坛界面:“有图有真相,你还因为昨天在礼堂上那个意外去找寒宁的麻烦,还跑去堵人家,真是新来的不知天高地厚,你不知道寒宁在我们学校的影响力吗,那些迷妹联合起来能生生手撕了你!” 姜旭甚至还看到远处的几个同学三五成群拿着手机在议论什么,依稀能听见咦,真是gay啊这种话,姜旭恼怒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们不要信上面鬼扯的,我根本没对寒宁动手,是他说谎冤枉我!” 有个女生双腿翘在桌子上吊儿郎当的看着他:“你算哪根葱,男神还需要说谎冤枉你?真要对付你只要一句话,全校都能联合起来排挤死你,傻逼!” 旁边还有女生应和:“真是的,这种傻逼怎么就被分配到我们班上来了,我家宁神不会以后都讨厌七班了吧?” 姜旭听到她们一唱一和的奚落,还有那些事不关己一个个看戏的嘴脸,恨不得撕烂了他们,但最终除了气呼呼的跑出去,他什么都做不了。 另一边下课后,徐一风一把拉着寒宁,寒宁坐在椅子上没动弹,看着他道:“干什么?” 徐一风道:“去校医室看看。” 寒宁抽回自己的手腕:“只是撞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一风道:“那也可以去开点药,能好得更快。” 寒宁道:“伤在后腰,开了药我也擦不到,慢慢自然就好了。” 徐一风想都没想:“我帮你上药。” 寒宁挑眉看他:“无事献殷勤,怎么,这是在给你朋友赔罪?” 徐一风再次一把将他拉起来,下课也就那么一小下下,再磨蹭都不够去医务室一个来回,还一边解释道:“我跟他虽然认识,但只是交情一般的朋友,不过这件事的确是因我而起,我该赔礼道歉的,还有昨天的事,我怕提起你会不高兴,也就一直没敢提,昨天是因为后面有人踩空了,推了我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对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我知道道歉也弥补不了什么,但终究错在我,你说要怎么样才不生气,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这次寒宁倒是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还被他拉着往外走,要不是那头也不回的模样和微红的耳尖,就这口齿清晰逻辑顺畅的,真是半点都看不出此刻徐一风在紧张。 学校的医务室也就只能处理一下不算严重的意外伤,撞伤倒是没啥大不了的,就是用点药油将淤青揉开,不过刚好高一有个刚□□育课的班上,有个同学摔破了膝盖,膝盖里还有些沙石需要清理,校医就将药油递给了徐一风,告诉他顺时针揉就行了。 徐一风也是从小摔打的长大的,这种淤伤没少处理过,对他来说揉开淤青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他拿着药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跟寒宁开口让他脱衣服。 不过既然都跟着来了医务室,寒宁也没怎么扭捏,直接将裤|子往下拉了拉,露出|腰|来,又将T恤拉高了一些,免得沾到药油,然后往|床|上|一趴。 寒宁极白,本就晒不黑,这遮在衣服里不怎么见光的地方更是白的不像话,因此他身上只要有一点点颜色就会被放大,而且感觉相当严重的样子。 寒宁腰上的确有淤青,但并不是今天弄的,而是昨天洗澡的时候一下子踩滑了磕在了自家的浴缸里,但淤青到什么程度他没看,只是按压有点疼,这会儿就顺便搞个栽赃陷害了。 但在徐一风看来,那是相当严重了,一大片不说,还泛紫了,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什么紧张都没了,赶紧倒了药油在自己的掌心搓热后,按在了寒宁的腰上开始推揉。 以前他觉得姜旭有点烦,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这是徐一风第一次觉得姜旭很烦,烦到有点无法忍受的程度。 推揉开的时候肯定是有点疼,但寒宁并不是个不能忍疼的人,不过上一世的经验告诉他,有时候不需要忍的时候没必要忍,所以在徐一风逐渐加大手劲的时候,他就闷哼了一声:“你轻点。” 徐一风顿时从恼怒姜旭的思绪中回神,轻声细语的解释道:“不用力点淤青推不开,药力也不好吸收,你忍忍。” 而回神后,手上的触感顿时被无限放大,一个男人,皮肤怎么能这么软,软到他觉得伸手一戳就能陷下去一样。还这么白,感觉白到都晃的他睁不开眼了。而且那背脊中间的线条那么好看,在薄薄的T恤下若隐若现的蝴蝶骨让人总是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不过他感觉要是自己真摸了,可能会被寒宁当做变态给打一顿吧。 而偏偏这么软的人却冷得不行,强势的不行,今天一早他很想跟寒宁说声早安,可是被他拒之千里的冷气给逼退,在位子上内心反复到了上早自习,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先打破两人之间冰点的气氛,先开口的还是寒宁,一开口就是质问姜旭的事,简直让他们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但徐一风心里竟然奇异的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更想好好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哪怕他们到现在也才认识了两天而已。 寒宁微微偏头,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原因,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眉眼此刻微眯起来,竟然带了几分柔软的撩人:“你不会故意报复吧?” 徐一风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小心眼’,还认真地道:“这伤揉一次是没什么效果的,每天放学后我给你揉一次吧。” 寒宁直接拒绝:“淤青又不碍事,慢慢就能好,没必要每天都要被你折磨一次。” 徐一风连忙道:“要大点力气才能将淤青揉开。” 寒宁直接笑出了声,这次笑倒是没带任何嘲讽的表情,而是纯粹的被徐一风给逗笑了:“别以为这么讨好昨天的事就算了,看着那满论坛的照片,我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就原谅你。”照片很多,满论坛飞,嗯,他自己也留了一张最好看的还专门给美化了。 徐一风也是看过那些照片的,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直接羞红了脸,连医务室里的空调当驱散不了他突然一下子升起来的体温。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揉了一次药油就有所拉近,回了教室之后,寒宁做回他的冰山男神,不过中午课铃一打,寒宁就将饭卡递给徐一风。 徐一风接过饭卡愣了愣,寒宁道:“不是要赎罪吗,以后中午你负责买饭,要吃什么等下我会发给你。” 徐一风闻言一笑:“好。”如果是他一个人,徐一风会不慌不忙整理好自己东西再去食堂,既然要帮寒宁也买饭,那自然不能耽搁太久,于是将课本往抽屉一塞就走了,这让经过了一早上调整状态的姜旭过来扑了个空。 中午饭点是学生们最积极的时候,几乎眨眼间人都走光了,班上只剩几个自己带了饭的坐在位子上吃,寒宁靠在门口看着扑空的姜旭,嘴角带笑道:“找你的好基友啊,他给我买饭去了。” 姜旭顿时瞪大了眼睛,徐一风去帮他买饭?中午那么多人还要跟人挤!这绝对不是徐一风会做的事! 寒宁还嫌给他的冲击不够大,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还要谢谢你呢,给我一个合情合理奴役他的机会,忘了告诉你,我腰上的确有撞伤的淤青,不过是我昨天不小心撞的,他刚刚还带我去医务室给我用了药,这个锅,你背定了。” 姜旭满脸都是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恶毒之人的表情看着寒宁,简直被他恶毒的三观都重组了! 第85章 搬到新家月余,这个空荡荡外表体面的房子从未给过徐一风任何期待, 却没想到, 突然某天早上迎来了惊喜。看着隔壁院中拿着食物喂流浪猫的寒宁,徐一风这才知道, 原来他们不仅是同座,还是邻居。甚至还有几分懊恼的想着,要如果不是他之前每天早上都走太早了,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不过又想到寒宁对他冷若冰霜的态度,忍不住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够得寒宁一个笑脸,感觉就是一场里程碑式的进步。 殊不知他此刻的想法, 简直犹如寒宁那些后宫迷妹整天期盼跟男神偶遇的想法如出一辙。 大概是对方的视线太过强烈, 寒宁抬头朝着视线来源的方向看去, 隔壁小洋楼露台上的徐一风瞬间僵直了身体, 下意识抬手朝他挥了挥。 寒宁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表情漠然的收回了视线,只是在徐一风看不到的角度, 面朝着那些都要将身子钻进食盆的猫咪们笑了笑,唇角泛着温柔,上一世他怎么就没发现,青少年时期的徐一风,这么傻呢。 徐一风见寒宁看到自己,连忙转身下楼, 想着去打个招呼,关系嘛,不就是这样一点点拉近的。不过等他到了院子里,就只剩几只正在舔着爪子洗脸的猫咪,一见到他这个陌生人,甚至飞快的逃窜开了。 徐一风无奈,也不急着进屋了,直接在后院的长椅上坐下,看着因为不曾打理过杂草丛生的院子,想了想掏出手机,在网上买了一些种下就会长出猫咪的植物。寒宁会喂猫咪定然是因为喜欢,等种一排的猫草,引来更多的猫咪,不知道寒宁会不会更喜欢。 已经上了楼的寒宁从走廊的窗户往外瞥了一眼,见到大太阳下的人,无奈的摇摇头,真的是,傻乎乎的。 知道自家邻居是寒宁,徐一风起了个大早,将头一天买好的食材一一拿出来,寒宁现在连午饭都让他买,那多一个早餐想来也是会接受的吧。 清晨的阳光带着夜间还未散去的凉意从窗外倾洒了进来,徐一风不自觉的带着轻快在厨房忙碌的,这个新家虽然比不上在L市本家,甚至因为他那个好大哥的刻意,房子给他安排的体面,却连个打扫的佣人都不给,但徐一风依然觉得舒服。在那种压抑的环境中生活久了,别说这只有两层楼的小洋楼,就算给个几十平的小房间那过的也是舒坦的。所以被迫点亮自力更生的生活技能对徐一风而言,也变成了生活的情趣。 手里拿着准备好的早餐,感受着清晨的微风,徐一风只觉得心情好极了,听到隔壁大门传来的动静,徐一风连忙站好,见寒宁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寒宁!” 寒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徐一风一手拿着自己做的卷饼一手拿着温热的牛奶递给寒宁:“早餐。” 寒宁这才将视线转到他的身上打量起来。 徐一风连忙道:“我就住隔壁,之前都不知道原来我们是邻居,以后我给你带早餐吧,你早上起得晚,小卖店里的那些面包汉堡都不卫生也不健康。” 说着微微抿唇,有点怕听到寒宁拒绝的追问了一句:“可以吗?” 寒宁看了两眼他手上的东西,明明是很温柔的声线,却因为他毫无起伏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清冷:“拿到学校一样冷了。” 寒宁一说徐一风才意识到,寒宁如果不起早床,那早餐怕是永远都吃不到热乎的东西了,这种卷饼三明治放冷了倒是也能吃,但总这么吃凉的,对胃也不好,想了想,将手上的东西塞到了寒宁的手上,自己回到屋内,推出一辆有后座的自行车,大长腿一跨,一脚蹬在脚踏板上,一脚踩在地上:“我载你。” 寒宁眯眼打量:“这么好心?没下毒不会故意颠簸摔我甚至将我半路扔下?” 徐一风早就习惯了寒宁这样的说话方式,寒宁似乎也只是习惯这样怼他一句,因为怼完之后该吃吃该喝喝,单车后座该坐坐。 道路平坦,自行车自然不颠簸,寒宁吃几口卷饼喝口奶,在徐一风的背后表情相当惬意,要不是自行车后座这种地方实在无法安放他的大长腿,应该会更加令人舒服。迎着初秋的风,寒宁才真正的找回了一些曾经年少的青春。这样吃着早餐被徐一风带去上学的日子,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而且徐一风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在跟徐一风熟识之前,他一度以为徐一风也是那种被人伺候的好好的大少爷,直到后来有一次他生病,徐一风将他照顾的极为妥帖,还给他下厨做饭,寒宁这才对徐一风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是因为那一次,渐渐缓和了双方的关系。 上一世姜旭没被冤枉,甚至因为反过来冤枉了他而占据了先机,在学校里混的十分的风生水起,在大部分学生每天零花钱不超过十块的一高,姜旭这种一个月好几万零花钱的大少爷可谓是相当惹眼,估计也是从姜旭那儿传出的徐一风的家事,L市真正的豪门,当徐一风的低调被贴上了豪门的标签,那就是贵族的素养,因此寒宁如何对他针锋相对,徐一风都脾气好的接受之后,许多人对他们之间的感观当然又会不一样,时间久了,寒宁就变成讨人嫌的那个,哪怕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但金钱更加至上。 徐一风家有钱是寒宁一开始就知道的,他虽然不知道L市徐家,但有几次徐一风穿着他曾经找了各种渠道最终都没蹲守到的一双限量版,寒宁就对徐一风有了个大概的认知,所以这就造成了挺长一段时间他对徐一风的认知偏差,因为他没想过这世上有种人,拥有各种限量版,却要通过参加各种比赛得奖金而生活。 就是因为徐一风总参加各种比赛拿到了第一,寒宁就更看他不顺眼了,因为得了第一就会受到表彰,就等于出风头,而寒宁一个连迎新露脸都各种排斥抗拒的人,自然看不惯这种差不多每个星期的升旗仪式都会被拉上去表扬一番的人,在上一世的寒宁眼中,徐一风就是那种有点智商有点成绩就各种显摆的傻缺,非常讨厌。 所以这一次看到徐一风拿着一张物理省赛的参赛表,寒宁直接视而不见,连冷嘲热讽都免了,毕竟有些嘲讽是维持他人设的情趣,有些说不定会伤害了人家青少年的自尊。他眼前这个,可是个真正十七|八岁的青少年。 却不想可能是这段时间对徐一风和颜悦色了些,徐一风开始主动找他搭话了,还将参赛表朝他递了递:“你要参加吗?” 寒宁瞥了他一眼:“不要。” 真要说起来,寒宁的水平绝对在徐一风之上,因为寒宁的数理化几乎没有失分过,后面再难的大题他也基本满分,而总跟徐一风纠缠年级第一上下落差的分数是语文导致的,所以这种开拓式竞赛他要是参加,徐一风未必能夺冠,赢不了自然没奖金,奖金等于徐一风的口粮,他怎么能抢。 徐一风还想说什么就被寒宁冷冷的看了一眼,顿时闭了嘴,寒宁直接往桌子上一趴,将后脑勺对着他。 坐在他们前面的同学笑嘻嘻的转过身来,小声的朝徐一风道:“咱们班的宁神,讨厌任何露脸的事情,你要是用这些事烦他,会被打的。” 徐一风看了眼寒宁的后脑勺,忍不住笑了笑,这么好看的人也的确该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的好。 第一节 数学课,寒宁上到一半觉得身体开始不舒服,胃里面越来越疼,可是早上除了徐一风的早餐他也没吃什么,疼的冒冷汗的时候他甚至想着,这家伙不会真的给他下毒了吧。 徐一风很快发现了寒宁的不对劲,见他唇色苍白额间冒汗,担心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寒宁看了他一眼,压着声音道:“你早上做的卷饼里面有什么?” 徐一风连忙道:“牛肉,培根,鸡蛋,生菜,裹了点牛肉酱,是不是太辣了?” 寒宁道:“没有花生?” 徐一风摇了摇头,随即突然想到:“牛肉酱里有花生碎。” 寒宁就知道,他胃不好,但只要按时吃东西,不吃刺激到爆炸的东西,就算犯胃病也不会这样毫无预警的疼,除非吃了花生,从小花生就跟好像跟他会产生化学反应,沾一点简直跟要命一样。 寒宁看了徐一风一眼,见他满脸担心的样子,只是摇了摇头:“没事。” 可是他这样,一点都不像没事的,徐一风刚准备说什么,寒宁就打断了他:“老师,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寒宁这一去许久都没回来,徐一风有些担心,在老师准备让班长去看看的时候,他主动提出他去。 而此时寒宁刚吐完,正扶着洗手池一手按着胃,缓解着胃里的绞痛,本来就胃疼的不行,又被他强行催|吐,这会儿胃里正拧着疼,手掌下翻腾的部位哪怕就这么轻轻捂着,也能感受到里面的跳动,寒宁不怕连绵的胃疼,最怕这种剧烈的痉挛,每次胃痉挛没个三五七天根本缓不过来。 就在他疼的连挪动一步都艰难的时候,姜旭在他身后响起了冷笑的声音:“啧啧啧,这谁呀这是,原来是谎话精啊。” 寒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姜旭却走到了他的跟前,满脸嘲笑:“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帮你啊?”说着伸手去拉他。 寒宁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拉住,姜旭恶狠狠的看着他:“上次你冤枉我在这里对你动手,如果我不对你动一次,那岂不是白瞎了那场黑锅?” 寒宁听到脚步声,见姜旭一脸没有察觉的样子,便冷冷一笑在他耳边道:“你知道什么人最可怜吗?” 姜旭眼睛冒火的看着他,寒宁勾唇一笑:“在一个地方摔两次的人。” 说着就着姜旭拉着他的手,直接在姜旭手臂内侧一掐。姜旭吃痛,下意识将他推了出去。 别说寒宁本就胃疼的有些站不住,就算站得住这会儿也不能站住,所以直接顺势往后面倒去。 寒宁刚摔到地上,后面就冲过来一人,猛地将姜旭一推,一把将寒宁从地上扶起来:“寒宁你怎么样?” 寒宁手捂着胃,脸色白的像纸,顺着徐一风的搀扶往他身上靠,紧闭着双眼,仿佛疼的说不出话来。 姜旭这才明白寒宁刚刚那话的意思,脸色大变,慌乱的解释:“不是这样的,一风,我,我没有...” 徐一风脸色森冷的看向他:“你没有什么?没有动手推他?” 姜旭指着寒宁:“他装的!我刚刚看到他自己在这里催吐,他骗你的,他假装的!” 徐一风却懒得再跟他纠缠,直接稳稳的抱起寒宁往校医室跑去。 寒宁胃痉挛严重,在校医室敷了好一会儿热水袋都没有缓解,这才被学校的老师送去医院,徐一风倒是想跟着,但他毕竟只是个学生,还要上课,又不是寒宁什么人,当然不会让他跟。 一节节课心不在焉的上下来,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姜旭还不死心的堵他的路想要解释:“一风我真的没有对他做什么,是他先掐我的,你看,他刚刚掐我,我才推他的。”说着还把刚才被寒宁掐过的手臂内侧拉给徐一风看,的确有青紫的痕迹。 但徐一风根本不为所动:“姜旭,我警告你,事不过三,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姜旭很想大骂,你就是个傻子,一次次被寒宁骗,那个心机|婊|谎话精白莲花,简直就是这世上最恶毒的人。但他知道徐一风明显更相信那个寒宁,这种话也只敢在心里骂一骂,嘴上只能努力辩解道:“他真的是装的,你信我,在你来之前,我看到他在催|吐,他也是个男生,比我还高呢,怎么就这么弱不禁风一碰就碎的样子,明显就是装的,一风,你别被他骗了!” 那满脸恳求之色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真诚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比起寒宁之前靠在他怀中满脸苍白的样子,姜旭的表情简直假的可恶:“我再说一遍,你要是再敢招惹他,要么永远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徐一风说完推开姜旭直接骑车走了,姜旭却在原地怔愣很久,他从未见过徐一风这么冷厉的模样,而且他丝毫不怀疑徐一风的话,原本信心满满跟着徐一风转学到这里来,他以为,在这个除了他之外,徐一风不认识任何人的地方,他将会是他唯一的朋友。可是这才多久,甚至一个月都不到,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徐一风在寒宁家门口徘徊了许多,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按响了门铃,来开门的是个胖胖的阿姨,徐一风不知道对方身份,只是礼貌道:“你好,我是寒宁的同学,我能来看看他吗?” 汤婶连忙侧身让开:“快进来,少爷在楼上休息,这会儿估计睡了,你上去看看吧。”见徐一风长得好看又很有教养的样子,汤婶更是话痨道:“我家少爷在学校很受欢迎,各种节日都能拿一堆礼物卡片回来,可是真正来家里的同学却没有,你还是第一个呢。” 徐一风闻言一笑:“寒宁在学校很多人喜欢的,只是因为他太优秀了,所以反倒让人不敢太亲近,我刚好跟他是邻居,就住在隔壁,所以就壮着胆子来了。” 汤婶连忙笑道:“噢哟那巧了咧,同学你叫什么呀?你别怕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特别温柔的,就算你经常来玩他也只会高兴不会生气的。” 徐一风道:“我姓徐,叫一风,以后我会经常来的。” 两人说着就到了楼上,汤婶轻轻的开了寒宁的卧室门,见他在床上睡着,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便示意徐一风悄悄的进去。 寒宁的卧室很整洁,有一整面高到天花板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书,而另一边是整面的落地玻璃窗,白纱的窗帘静静的垂落在地上,地板上铺着驼色的地毯,让整个房间显得尤为温柔。 一张大床上,寒宁微微侧身躺着,一手还扎着针,旁边吊着吊瓶,唇上毫无血色,纤长的睫毛衬着那如雪一般白的脸色,显得乖巧又脆弱,看的徐一风心中一疼,比起眼前这无害的样子,他更喜欢那个毒舌又冷傲的寒宁。 似乎是睡得熟了,徐一风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寒宁依旧闭着眼,吊瓶滴落的很缓慢,像是为了不打扰他的睡眠,特意控制在缓慢的节奏中。 徐一风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盯着寒宁看的专注,见寒宁眼睫微动,蹙了蹙眉头,那正打着针的手往上腹部捂去,徐一风连忙倾身上前,轻轻握住寒宁的手不让他乱动,另一手小心的探进被子里,捂在他的胃部,虽然已经不是很剧烈,但还是能感觉到不时的抽动。 徐一风身体很好,没有胃疼过,所以无法想象身体内的器官那样狰狞抽动时的疼痛,但看到寒宁这样难受,只觉得心口泛疼。 徐一风轻缓的揉着,感觉手掌覆盖的地方抽动缓解了不少也继续帮他暖着,直到吊瓶打完,这才小心起身去喊人。来收针的是刚刚帮他开门的汤婶,她似乎十分熟练,将针从寒宁手背抽离的时候寒宁都没醒。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徐一风虽然挺想留下的,但寒宁在休息,他也不好一直这样盯着人家看,只好回家。 汤婶送他下楼的时候朝他问道:“你明天还来吗?要是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带上笔记?少爷都高二了,缺一天课也不知道会落下多少。” 徐一风一愣:“他请了几天假?” 汤婶道:“请了一个星期。”说着还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家少爷身体一直不好,抵抗力又差,一生病总要折腾许久,每次犯胃病不好好养个几天根本恢复不过来,这还不知道一个星期能不能好全呢。” 徐一风连忙道:“我会每天都来的,我会带上笔记,不会让寒宁跟不上课程的。” 听到徐一风这么说汤婶顿时笑了:“那就麻烦你了。” 徐一风道:“不麻烦,汤婶,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汤婶笑眯眯道:“什么事儿?你问。” 徐一风道:“寒宁是不是不能吃花生?” 汤婶连忙道:“那可不,沾都不能沾。”说着意识到什么,连忙哎哟一声:“我家少爷该不会是吃了花生吧?我就说怎么好些时候没犯病,一直按时吃饭就算胃疼也不会这么严重,哎呀你是不知道,少爷他从小就不能吃花生,一点点都沾不得,沾一点就要大病一场。” 徐一风不由得捏紧拳头,微微垂眸,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了,谢谢汤婶,那他还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汤婶一边送他出去一边还道:“吃的也就花生,别的都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家少爷有花粉过敏,但也还好,只对一种花的花粉过敏,别的也都没问题。” “什么花?” 汤婶道:“迎春花,你是不知道,小时候太太带着少爷去看花展,结果不知道碰了什么,全身都肿了,后来去查过敏源才知道,是对迎春花过敏,那时候的照片还在呢,下次等少爷身体好些了,我把照片找出来给你们看看,那肿肿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徐一风将这两个东西牢记在了心里,有些伤害,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第二天一放学,徐一风将单车往自家院子里一丢,连书包都没放下就敲响了寒宁家大门,今天的寒宁比昨天明显好多了,虽然还有些病恹恹的,但能坐在床上看书了。一见到他,便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没搭理。 徐一风直接坐到床边,眼神关切:“你好些了吗?” 寒宁一如既往的冰冷:“死不了。” 徐一风愧疚的垂眸:“对不起,我不知道...” 寒宁将书合上放到一旁,坐直了身体看向他:“对不起是最没用的三个字,既然伤害已经造成,说了对不起又能挽回些什么?” 徐一风顿时将头低的更下了,他好像从认识寒宁的第一天起,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可这三个字的确如寒宁所言,毫无用处。 寒宁冷哼了一声:“原本想着当初那件事不过是个意外,惩罚你给我买一个月午餐也就差不多了,现在我又被你弄得这么惨,你说我要怎么罚你?” 徐一风抬头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都可以,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寒宁道:“现在知道我不能碰花生了?” 徐一风点点头,寒宁道:“那这一学期的早餐和午餐你全包了,以后还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也要你来做。” 徐一风有些意外,上次那是意外,虽然这次也是意外,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伤害,他以为寒宁以后都不会再搭理他了,没想到寒宁还愿意让自己给他买饭,甚至还愿意吃他准备的早餐,顿时微红着耳尖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寒·心机|婊|谎话精白莲花·宁上线~ 还有什么恶毒的人设,我让宁宁都尝试一遍~~ 第86章 等寒宁再回到学校的时候, 高二第一学期的月考也开始了。尖子班的学生对考试可谓是经验充足, 考完一门就赶紧温习下一门, 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绝不让上一门的考试影响到自己后面的成绩。比起后面几个班考完之后吵吵囔囔对答案, 可以说相当自律了,以至于徐一风想要关心的朝寒宁问一句考的怎么样, 身体能不能吃得消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不容易月考结束, 徐一风这才松了口气, 见寒宁收拾好了东西,连忙帮他拿书包:“你这次缺了不少课, 就算没考好也不是你的问题...” 徐一风还没说完, 对上寒宁冷冷的视线顿时闭了嘴。寒宁这才道:“你觉得我会考不好?” 徐一风自然知道寒宁是一高出了名的学神, 永远将第二名的分数拉出天际, 可是这不是前段时间生病请假, 万一失手以寒宁心高气傲的脾气, 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但见寒宁这么问, 求生欲极强的连连摇头:“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身体不舒服所以状态不好。” 寒宁眼睛一眯:“那就还是觉得我会考不好?” 徐一风默默地闭了嘴巴,感觉好像怎么说都不对,他以前不是这种笨嘴拙舌的人啊,怎么现在变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寒宁轻哼一声,绕过他就走。徐一风连忙拎着两个书包在后面跟着,刚走到停车棚,就看到姜旭。徐一风顿时蹙眉, 神色一冷,如果姜旭一定要这么阴魂不散的话,他真的会忍不住出手。 却不想姜旭见到他们,低垂着脑袋小跑过来,也不复之前的跋扈,神色无比可怜道:“我是来道歉的,寒宁,对不起,我以前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只是我一直将一风视为最好的朋友,可是新转来了这里之后,一风对我冷淡了许多,我一时想不开才会想要去警告一下你。” 说着甚至红了眼眶:“还有上一次,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不然你打我骂我吧,我很真诚的跟你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你能原谅我吗?” 天知道姜旭要被自己这番话给恶心吐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竟然要低头跟这个恶毒的人道歉,要如果不是这人太有心机,各种陷害他,弄得他简直都要跟徐一风决裂了,他才不会这样低声下气。 示弱谁不会啊,只要先哄好了徐一风,等这一茬过去,未来还有两年呢,到时候再慢慢清算! 寒宁却没有顺着姜旭的剧本往下演,而是来回在姜旭和徐一风之间打量,嘴角甚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来:“徐一风对你冷淡你就来找我麻烦,你是脑子有病吗?还是恋爱脑使你是非不分?或者你们两个真的有一腿?” 笑话,上一世从来都是他憋屈,又因为心气高傲绝不允许自己低下身段去做什么解释,可没少被姜旭明里暗里|插|刀子。现在这种趾高气扬抽嘴巴子的机会,逮到一个就要往死里抽,抽到他恨不得吐血身亡就好。 姜旭没想到寒宁竟然会说出这种话,顿时将后面打好腹稿的说词都给卡住了。 反倒是徐一风急忙辩解:“我不是我没有寒宁你别误会!我跟他真的只是因为曾经在一个学校念书过才认识,别的什么都没有!” 寒宁一脸不信:“你之前不就是为了能让他也进一高,特意跟校长做了约定拿个暑期奥赛的全国第一,不然就他这吊车尾的成绩,除非给学校捐钱,否则根本进不来,你都这样为他了,还只是认识的关系?” 徐一风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真的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连忙解释道:“真没有这种事!我参加奥赛只是因为有两万奖金,什么为了让他也进一高,绝对没有!” 寒宁顿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这么说是我误会了?” 徐一风连连点头,表情非常肯定,这种说法绝对是鬼扯,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被令人冷落一旁的姜旭不敢让徐一风和寒宁继续深究这个话题,连忙道:“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对,寒宁,我真的是非常诚心来跟你道歉的,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寒宁轻笑了一声看着姜旭:“你诚不诚心道歉是你的事,凭什么非要我原谅,我不原谅又怎么样?你现在在道德绑架我吗?对于你这种人,我真的是哪哪儿都看不顺眼,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你要是识相,就以后离我远一点。” 姜旭被他这种简直倒打一耙的说法一口气梗在了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的,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徐一风便上前了一步,不同于在寒宁面前的顺从软和,而是满眼不耐的森冷:“姜旭够了,没有人一定要因为你的道歉而原谅,以后做任何事最好经过一下脑子,既然寒宁不接受你的道歉并且希望你以后能够离得远远的,你的歉意要是真诚,麻烦照办。” 姜旭当然不可能离得远远的,要知道现在徐一风整个跟寒宁好的像同一个人了,同进同出,中午还一起吃饭一起午休,他努力了整个初中外加一个高一,整整四年,都没得到过徐一风的一个关心的眼神,更不用说这样的维护。 而寒宁什么都没做,甚至颐指气使的对徐一风毫不在意,徐一风却这样上赶着,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他怎么能离的远远的任由他们发展下去,他只能想尽办法靠近阻止,必须阻止! 而姜旭的眼泪几乎说来就来,听到徐一风的话,直接一滴滴的从眼中滚落:“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是不是连一次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来到西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一切,我只是很害怕改变,当你也不理我了我就慌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一风,你们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见姜旭准备伸手拉自己,徐一风下意识避开,还不由自主的往寒宁那边看了一眼。姜旭神色一僵,很想扭曲一下,但生生忍住了。 这番声情并茂的认错,可惜了寒宁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眼神怪异的又看了眼徐一风:“你怎么会跟这种人做朋友,哭哭啼啼的,不觉得娘吗?” 徐一风:“...有点。”说着还后退了两步。 姜旭再次僵住,这次无论怎么努力,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扭曲了。娘?特么是谁先扮柔弱装白莲花的! 寒宁欣赏够了姜旭各种吃瘪,再看他怕自己会厌恶的吐出来,直接走到徐一风的车旁:“你走不走。” 徐一风顿时顾不上姜旭了,连忙拿出钥匙过去开锁,载着寒宁一阵轻风似得飞走了,徒留姜旭扭曲的面目狰狞,这个寒宁,一定是他的克星,为什么转哪里不好,偏偏要赚来西临,西临那么多学校,既然徐家大哥有意蹉跎徐一风,为什么还要给他安排个最好的学校,这一个个的都是眼瞎脑子有病! 当他视线不由自主朝着那两人追去的时候,却得到车后座寒宁一个极其挑衅的笑容,忍着各种恶心来道歉的姜旭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抬脚照着眼前的自行车就是狠狠一踹。结果人家一辆辆停的挺整齐的自行车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一下倒成一片。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车棚的大爷,出来一看顿时气呼呼的指着姜旭:“诶诶那个同学,你干什么呢!” 姜旭下意识想跑,却直接被虽然年纪有些大,但腿脚相当稳健的大爷给追上了,最后只好被压着书包,撸着袖子一辆辆将自行车扶起来摆好,简直不能更倒霉。 寒宁休息的那几天,徐一风一放学就直接去他家报道,虽然寒宁根本不需要他的笔记也不需要他帮忙讲重点,因为他哪怕带着笔记过去,寒宁也只是闷头做高考模拟,一天一套的刷题。而他就在一旁做老师布置的作业,同样是各科试卷的刷,两人互不干扰却又莫名有种相互陪伴的和谐,以至于现在寒宁开始上课了,他还是下意识跟着寒宁进了屋。进屋后他才想起来,但见寒宁什么都没说,便带着一丝小雀跃的装作无事,丝毫没有想要回家的意思。 寒宁自然不会说什么,反正徐一风回去后也是一个人,让汤婶送点果汁水果上来,便带着徐一风往楼上走。不过这次去的不是他的卧室,而是书房。 徐一风这才知道原来平时寒宁写作业是在书房里,而书房后面有一扇非常大的窗户,从窗户往外看去,还能看到他们两家的后院。 徐一风环顾了一圈:“寒宁,这些书你都看过了吗?” 寒宁顺着他的话看了眼自己书房满墙的书:“差不多吧。” 徐一风道:“那你以后的志愿是什么?准备考哪所学校?” 寒宁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好看的脸,不去考艺校可惜了。” 徐一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啊?” 看着那傻样,寒宁直接笑了一声,也不逗他了,直接道:“北大。” 徐一风哦了一声,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寒宁说的艺校是那些明星培养学校,他还想着,国内外有什么学术很出名的艺校。不过见寒宁这么目标明确,便又好奇的问了一句:“专业呢?” 寒宁道:“化学生物系。” 徐一风一愣,寒宁所选的专业的确有些超乎他的预料:“我以为你对数学更有兴趣。” 寒宁道:“数学跟化学不冲突,我都有兴趣,只不过数学整天各种演算,远不如一些化学实验来的有趣,你呢?” 徐一风道:“数学。”说完有些忍不住翘起嘴角,国内这两系教学质量最好的无疑就是北大,也就说他们以后会上同一所大学,这让徐一风又多了几分高兴。 两人并没有深入讨论这些,这也没什么好讨论的,他们这种人,对自己的未来都有各自的规划,如果不是一些意外,寒宁上一世也不会临到高考前出国,而若非徐家的一些意外,徐一风估计会按照他定下的目标走数学这条路吧,毕竟他是真的很喜欢数学。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徐家的那些个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掌管徐家的,会是他们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徐一风。 而他也没想到,一段对别人来说青涩的初恋,竟然会纠缠一辈子都没能放开。 徐一风将作业写得差不多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后院的灯光也打开了,他从窗户往外看去,见自家院子里有几只野猫,正扒拉着他前段时间从网上买回来的猫草,见寒宁在看书并没有刷试卷,这才道:“寒宁你看,好几只野猫。” 寒宁看了一眼,冷漠的哦了一声,扫见院子里一盆盆的猫草,看向徐一风:“你喜欢猫?” 徐一风呃了一声:“就是上次看你喂猫,就买了点猫草,你喜欢吗?” 寒宁道:“不喜欢。”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徐一风的意料,于是下意识啊了一声,不喜欢的话,那之前为什么要喂流浪猫。 寒宁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道:“比起猫,我更喜欢狗,只不过这个小区管得严,流浪狗都被驱赶走了,而猫没那么容易驱赶,既然看到了,就喂点吧,冬天快来了,太瘦弱的话,很难熬过冬天。” 徐一风侧头看向寒宁,外面的夜色衬的书房的灯光更加明亮,从头顶笼罩下来,徐一风眼中的寒宁好像在发光,那么柔和,那么不真实。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像明白了,为什么会对寒宁特别有耐心,大概他能本能的感觉到,寒宁那些看起来像是刺一样脾气下,是个真的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吧。 见徐一风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不吭声,寒宁抬起头面无表情道:“看什么?” 徐一风笑了笑:“没有,就是你睫毛好长,你是混血儿吗?” 寒宁默默看着他:“你是五三刷完了没话找话说?” 徐一风看了眼自己做完的作业,又朝寒宁试探道:“我们要不要对对答案?” 寒宁顿时嗤笑一声:“你跟我还需要对答案?你脑子刷题刷坏掉了?” 好吧,大家都是常态满分的学霸,的确用不着,徐一风只好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作业都写完了,再留下就讨人嫌了。 等他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寒宁道:“你是一个人吧?” 徐一风嗯了一声点点头。 寒宁道:“那留下吃晚饭吧,你负责了我的早餐,那我就负责你的晚餐吧,反正多碗饭而已。” 徐一风倒是想一口答应,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这太打扰了,你的爸妈,他们是不是一直都忙的不回家?” 寒宁轻笑了一声:“你也可以当他们都死了,吃不吃晚饭,磨磨唧唧的。” 徐一风连忙道:“吃!”脸皮薄的话,就寒宁这样的性子,估计高三毕业了他们都难以打好关系。 平时就寒宁一个人在家吃饭,以前还有汤婶陪着,可是去年汤婶家添了个孙子,所以晚上给他做好晚餐就回家了,寒宁吃完直接将剩菜剩饭收进厨房,明天汤婶来了自然会收拾。现在多了个徐一风,寒宁估摸着上一世徐一风的食量,看来可以开始空盘不浪费了。 现在连晚餐也一起吃了之后,两人每天相处的时间更加长了,整天这么同进同出的,加上月考成绩出来,徐一风竟然只比寒宁低两分,一下子成了高二话题度最高的人了。 看着他们同进同出一点都没有刚开学的针锋相对,众人顿时有种果然学神跟学神玩的感觉,再冤家的开场,最后也能成知己,只叹自己智商不够,够不着学神那个高度,于是只能仰望。 寒宁曾经的战绩实在是太辉煌了,他除了语文,考试以来其他的学科就没丢过分,所以每次都会将年级第二的距离拉扯的老远。而徐一风是第一个,跟寒宁分数差距在两分以内的,这怎么不叫人惊讶。 寒宁自己也是有点惊讶,语文跟其他学科比起来算是他的短板吧,所以上一世他经常跟徐一风在第一第二之间上下浮动。而且上一世第一次的考试,徐一风还超过了他两分,这次竟然是他超过徐一风两分,毕竟他将学业也丢了十多年了,很多东西都还给老师了,要不是担心成绩一下子落差太大会丢人,他也不会整天抱着题海刷,却没想到竟然宝刀未老? 虽然内心惊讶,但面上却一片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看着试卷,徐一风扭头朝他一笑:“没想到我是在这里丢分,原来还有这样解题的技巧,还是你厉害。” 坐在他们前面的同学心痛的看着连丢的两个大题,听到后面的谈话,转过头看了一眼,然后眼神无比哀怨:“这已经超出了高中的解题思路了吧,能不能给人留条活路?” 他同桌也转过头,浑身阴影的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听说月考后,要家长会的,明明都是尖子班,第一第二远超我一百多分,我觉得我妈不会理解学神和一般人的区别,只会觉得我太不如人,会将我打死。” 寒宁靠着窗撑着下颚没搭理,他从来不怎么搭理班上的同学,而他的同学也很习惯他这样的态度,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徐一风却下意识想要替寒宁缓和同学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替寒宁交际:“不会的,这次月考是高二第一次摸底,所以难度很大,大家平均分都摆在那儿,有一两个突出的并不会太显眼,你妈妈能理解的。” 那人很丧气的一叹:“但愿吧。” 七班的姜旭看着自己的分数,七百五十分的满分,寒宁第一名拿了七百四十五分,徐一风七百四十三分,而他,五百三十多分,差了人家两百多分,以前他跟徐一风的差距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徐一风本来就聪明又厉害,差距这么大理所当然。可是现在看到寒宁,他第一次有撕卷子的冲动。 因为他们两个试卷满分不需要订正,所以没有被留堂,难得放学那么早,于是打算去书店逛一逛,徐一风解了锁将车推出来,看到寒宁看着车棚的一角:“怎么了?” 寒宁摇了摇头,坐到了徐一风的车后座上。他刚刚要是没看错,那个人好像是谢金,而他正在放姜旭的车胎气,要不是今天看到谢金,寒宁甚至都没想起这个人来,或者说潜意识里不愿意想起那段让他窒息的记忆。 谢金,也算是他跟徐一风之间积压的矛盾之一吧,还是不能轻易提及的那之一。 谢金家里很普通,单亲,父亲要连做两份工才能负担得起他的学费,而谢金成绩放在普通高中还可以,放在实验一高,也只能进尾车班,所以他跟姜旭是在同一个班。 上一世寒宁跟这人并没有接触多少,知道谢金是因为他对姜旭的针对,已经针对到整个七班都知道他们势如水火,而寒宁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谢金会跟姜旭那样水火不容,全是因为他。 因为谢金的针对,姜旭这种小心眼的当然会各种报复,最狠的一次是他将谢金的一封情书给贴进了告示栏,而那份情书是谢金写给他的。 谢金这人长得很普通,很平常的高中生,满脸青春痘,个子也不高,虽然不丑,但也算不上好看。而寒宁则是男神级别的校草,颜值智商全是顶尖的,这种暗恋放在女生身上其实也没什么,偏偏谢金是个男生。 这件事曝光之后,谢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寒宁不知道,因为那时候谢金对他来说只是个路人,暗恋他的人那么多,他怎么可能每一个都顾及到位。 后来应该是姜旭偷拍了谢金找他解释的照片,还有他伸手推谢金的截图,各种看图说话扭曲事实,变成了他不耐烦谢金的骚扰对他恶言相向。 这种是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一个正常的男生被同性暗恋,不说多恶心,不耐烦甚至排斥总会有的,所以当这消息出现在论坛上的时候,大家的留言是一致偏向寒宁的,各种恶毒的话都朝着谢金砸去,人身攻击也就罢了,甚至还找到了他的家里,将这件事捅到了谢金父亲那儿。 寒宁并没有关注这件事,直到谢金从教学楼的楼顶一跃而下。 因为谢金的死,那些曾经对他言语攻击过的人急需一个能说服自己排遣罪恶感的渠道,寒宁就变成了这样的渠道,那是他第一次承受所谓的网络暴力,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沉重,更是第一次,让他有了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的罪恶感。 第87章 家长会寒宁的父母是肯定不可能来的, 说起来寒宁家的环境复杂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徐一风。虽然寒家并不是那种顶级豪门, 但比起徐家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跟徐家不一样的是,寒家的势力都集中在国外。 那是一个也算是挺大的家族, 他的父亲排行老三,上面一兄一姐, 下面一弟一妹,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寒氏企业涉及庞杂,早前是差不多什么赚钱就涉及到一点,是后来才开始专精, 在他爷爷手里发展成一个企业公司, 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但就是因为没什么家族底蕴,哪怕到他这一代算是第四代人了,但在那些真正的老牌家族面前也只能算是个暴发户。 就是因为早前的发展太过随意, 根本没有什么家族家规的限制, 以至于寒宁父亲那一代人就是各凭本事, 这样恨不得三国混战瓜分地盘的行为要不是他爷爷健在把持住了最后的权利,寒家恐怕早就散了。 而他也不是他父亲唯一的儿子,他上头还有一个大他近十岁同父异母的哥哥, 从他有记忆以来, 见过的次数大概不超过五次。寒宁的妈妈是个极其自私的女人, 永远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那种,她跟他爸是偶然相遇,一见钟情闪电结婚, 在蜜月期的时候就有了他。可是这段爱情的保鲜期太短暂了,短暂到寒宁甚至还没出生就没了。 但可惜那时候月份太大,根本无法打胎,于是她妈妈只能将他生下来,然后迅速跟他爸离了婚,丢下他拿着钱继续去寻找自己的爱情去了。 当时他爸在整合国内的产业,也是十分繁忙,于是直接将他丢给了保姆,有时候忙到甚至都不记得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要如果不是当时的保姆很有职业操守,寒宁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克扣对待。 他虽然有个不负责任的爸,有个一心只有爱情的妈,有个因为子孙太多事业做得太大根本顾不上这个当时甚至都不知道他存在的爷爷,但他有个爱他的外公。 从寒宁记事以来,他就是跟外公生活在一起的,就像很多留守儿童那样,他的生活中没有父母,只有隔辈却对他宠溺异常的老人。以前他小时候会常常问他的爸妈,后来知道爸妈再婚后便再没有问过,比起他那个自私的妈,长大后,他爸爸倒是只要回国就会来看看他,虽然依旧来去匆匆,虽然每一次都会问他要不要跟他回家,虽然每一次都会得到否定的回答。 而他的妈妈,人生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外公的葬礼上,那一年他十二岁。 葬礼过后他妈又走了,跟当时一个小她妈十二岁的男朋友。他的爸爸倒是想将他带走,可是寒宁不愿意,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在这里哪怕外公已经不在了,可是还有记忆在,还有他所熟悉的一切。 好在他的爸爸并没有勉强他,只是继续聘用了当时照顾他和照顾他外公的汤婶,每年给他卡上打一笔永远花不完的钱,按照惯例问他要不要回家,按照惯例得到他一个否定的回答。 直到高三那年,他爸爸不再是询问的方式问他要不要回家,而是强硬的让他回家,因为他那个都没见过几面的哥哥出车祸身亡了。他妈当时也联系了他,说他回去就是准备继承家中一切的。 他妈妈一直都是个自私的女人,这一点寒宁从小就知道,那时候他就清楚,他父亲让他回家是因为就剩他这么一个儿子,许多东西今后是要他继承的,所以要从现在开始培养。而他母亲,纯粹是因为年纪大了,生不了孩子也不愿意生了,开始有了依靠他,今后才能继续逍遥快活的念头。 寒宁从来没有为生活忧心过,钱多钱少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可是那时候的他太小了,小到明明觉得自己对父母冷了心肠,却架不住他们的软言轻哄。 这一走就是十多年,那十多年他经历了太多,才发现原来以前的生活真的是个象牙塔,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当现实的丑陋在他面前一点点撕开的时候,他甚至毫无反击之力。 随着爷爷的去世,寒家直接被瓜分,他父亲的事业也随着兄弟们的蚕食被驱逐出了权利的中心,他也根本没有任何竞争之力的被赶回了国,然后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落魄少爷,需要巴结着当时已经掌控了徐家的徐一风。 想到上一世的一些事情,寒宁在内心无声一叹,转头看向因为跟他一样没人来开家长会,所以坐在露台上闲极无聊的徐一风:“要是十年后,你一步登天了,我穷困潦倒了,你会怎么样?” 徐一风想也不想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你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所以只是一时的,我会努力帮你度过一时的难关,你后面一定能凭自己的本事站起来的。” 成年后徐一风那冷漠的眼神在寒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心口微微一疼,顿时露出一抹嘲讽的冷哼:“骗子。” 徐一风:“???” 当他想跟寒宁深|入探讨一下这个话题,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以及自己绝对不会欺骗他的时候,寒宁已经转身走掉了。徐一风连忙追上去:“寒宁,我是说真的。” 寒宁一边下楼一边头也不回:“鬼才信,到时候你肯定想着风水轮流转了吧,让你当年那么拽,然后怜悯的施舍点,再任由你身边各路精英来欺负我,你就居高临下的在一旁看着,表情冷漠不可一世。” 这没发生过的事情也能被寒宁说的仿佛他经历过一样,徐一风只觉得自己被冤枉的满脸无奈,还得好脾气的耐心赔笑:“要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如果我真的敢那样对你,那你就打我吧,下手狠点把我打醒。” 寒宁又是一声冷哼:“那你肯定会以故意伤人罪将我抓起来。” 徐一风好笑道:“那怎么办,要不要我现在写个什么保证书,到时候我敢那么对你的话,你就甩我一脸?” 寒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视线打量,似乎在想这个的可能性。 不过还没等他想到要不要这个保证书,楼下就传来推搡的声音,一个声音有点陌生,而另一个,真的是化成灰他都能听出来。 加快了脚步,寒宁来到楼下一看,有些意外的看着跟姜旭争执的人,竟然是谢金。看到谢金,寒宁一时脚步有些不敢往前,一个曾经以那么惨烈的方式死在他面前的人,现在想起那段时光,寒宁都感觉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 见到他们,姜旭自动屏蔽了寒宁,直接朝着徐一风跑去:“一风!这人是个神经病,总是找我麻烦,你不知道,我已经接连好多天车胎被人扎破,东西不见,试卷被撕,今天总算让我逮到了,就是他!” 徐一风并没有姜旭说什么就信什么,只是冷漠道:“证据呢?” 姜旭以为徐一风要帮自己,仿佛受到了鼓舞,指着谢金相当趾高气扬道:“就在他兜里,我刚刚看到他拿着东西在扎我车胎!” 徐一风看向谢金,很普通一个高中生,没什么特别的,就算被姜旭堵在这里,也没什么畏惧的神色,反而是恶狠狠的盯着姜旭,仿佛有什么天大的仇恨一样。 徐一风下意识皱眉:“你要是没做招惹别人的事情,别人怎么会对付你?” 姜旭顿时满脸委屈:“我真的没有,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个神经病一样,而且现在人赃俱获,一风你相信我,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问题。” 徐一风不太想管这件事,只道:“既然人赃俱获那就去告诉老师,在这里拉扯做什么。” 姜旭心道这不是因为旁边就是车棚,他才刚把他逮到,就想问问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不过还没开口就见徐一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直接跑到寒宁身边去了。 徐一风一直没见寒宁吭声,以为他是懒得搭理所有有关姜旭的时候,回头一看才发现寒宁脸色不太对,连忙凑近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白,哪里不舒服?” 寒宁摇头:“就是突然胸口有点闷,家长会是不是快开完了,你跟他们掰扯吧,我先回教室了。” 徐一风连忙道:“我跟你一起走,你书给我,我帮你拿,真的不用去医务室看看吗?” 寒宁摇头,直接从姜旭和谢金的中间走过,眼神的余光不由自主的扫向谢金,眉头微蹙,他能做什么,阻止这一世的悲剧。 姜旭瞪大了眼睛看着跟在寒宁身后走的头也不回的徐一风,再次被气到失声,这世上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你当自己是林妹妹吗,动不动就是这不舒服那里疼的,要不要这么柔弱啊!还有他的脸上是安装了调色器吗,想变什么颜色就变什么颜色!徐一风是眼瞎了吗,怎么寒宁说什么他都信?这寒宁该不会是给徐一风下了什么蛊吧,还有没有天理了! 就在他愤愤不平的时候,谢金将他狠狠一撞,劲直走开。 姜旭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把将谢金抓住。 谢金家境并不怎么好,父亲奔波于工作实在难顾及到家里,所以谢金很早就自己承担家务,遇到机会还会去做当天结账的兼职,不说别的,光是力气就不是姜旭这种肩不能扛的少爷能比的。所以被姜旭拉住之后,谢金反手将他一抓,用力一推,姜旭连连后退却还是没能稳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谢金之前被他抓到戳车胎的时候的确有些慌乱,不说别的,如果姜旭要他赔,人赃并获他只能赔,可是他连多余的生活费都难以拿出,不过现在看到姜旭用那样扭曲的眼神盯着寒宁,谢金早前升起的那一点点后悔顿时消散了,推开他就跑了,还顺手丢掉了扎车胎的东西,打定主意就算姜旭告他,他也咬死不认。 姜旭这一摔直接撞到了尾椎骨,疼的他一下子都没能爬起来,自然也追不上那个神经病谢金。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谢金为什么要搞他,真是转来这个学校就没有一天是顺的,气的他也忍不住想疯! 家长会结束就是周末,前期准备月考学生们都很是紧绷了一段时间,所以不但放学早,作业也都还不多,只是订正试卷,错题抄十遍。这对尖子班来说简直就相当于没作业,而那些后进班就惨了。 因为放学早,加上又没作业,徐一风将寒宁送到门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他一起进屋,在门口犹犹豫豫的时候,见寒宁朝他看来,下意识道:“要,要写保证书吗?” 寒宁一愣,随即一笑:“傻子。”说完就转身进屋了。 徒留徐一风听到那声傻子,看到那个笑容,站在门口心如擂鼓,真的像个傻子了。 趁着闲适的周末,徐一风去买了一些木板,然后在后院钉钉凿凿,将难得想要睡个懒觉的寒宁吵的不行,烦躁的起床走到二楼的露台往后院看去,见徐一风毫无所觉的继续低头敲打,随手在地上捡了个小石头准确无误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徐一风摸着脑袋下意识抬头,看到是寒宁,顿时扬起一张笑脸:“寒宁,早啊。” 寒宁双手环胸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大周末的扰人清梦,你故意的是不是?” 徐一风连忙摇头,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木板,赶紧道:“那我不做了,你去睡吧,我不吵你。” 寒宁满脸烦躁:“醒都醒了还怎么睡。” 徐一风赶紧道歉:“对不起啊。”然后傻站着也不知道该继续还是该停下。 寒宁的起床气稍缓,见他傻乎乎的模样,顿时绷不住笑了,不过还是一秒收敛,这才问道:“你在做什么?” 徐一风道:“我想做个猫窝,到时候就放在院子里,里面放点不要的衣服毯子,冬天也算是一个避寒的地方。” 寒宁道:“那你继续吧。”说完就进屋去了。 等徐一风再次看到寒宁,则是他拿着早餐,脸上带着刚洗漱完的清爽悠哉的来到他家后院,然后坐在一旁的摇椅上远远围观。 徐一风顿时更来劲了,手脚越发麻利起来。寒宁看他将一块块木头又是切割又是敲钉的,不一会儿就弄起了一个框架来,倒真是第一次见:“没看出来,你还有木工本事。” 徐一风笑着道:“以前上学的时候做过劳作,做的是鸟屋,猫屋就是放大一些而已,不难。” 说完看到寒宁已经吃好了早餐,于是将一块经过处理的木板和颜料笔递给寒宁:“不如你给这个窝取个名字吧。” 寒宁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接了过来,提笔就准备随便写个什么名字,但见徐一风做的认真,想了想,就用花体字写了个野猫居,还在旁边画了几只十分活灵活现的猫,看起来非常有意境又可爱。 徐一风折腾木板的时候不时朝寒宁看一眼,见他低头画的十分认真,嘴角便不自觉的带上了笑,他觉得西临很好,在西临的生活也很好,甚至有种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就好了的想法。 只花了一个早上,一个至少可以容纳十几只猫的猫窝就给做好了,当将寒宁写好的牌子给敲钉上去了之后,整个猫窝就犹如画龙点睛一般,顿时有种家的温暖。 徐一风道:“到时候往里面放点旧衣服,还有电热毯,还要准备点猫粮,也不知道那些猫流浪久了吃多了人吃的食物,还吃不吃猫粮了。” 寒宁直接翻了个白眼:“我看你真是时间太多闲得无聊。”说完转身回家。 徐一风看着那猫窝怎么看怎么满意,这可是他跟寒宁联手做的,那上面的牌子字写得真好,猫也画的好看,忍不住给拍了一张发到了朋友圈。 徐一风的微|信里就没多少人,那些亲戚更是一个没有,多半都是一些不得不加的同学老师,所以以前他都不怎么用这种通讯方式,因为根本没什么人会找他,真正有需要找他的也只会跟他打电话。只不过来了西临之后,因为跟寒宁联系多了,反倒是将微|信给用起来了,不过这是他发的第一条朋友圈。 很早之前就对他特别关注了的姜旭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的朋友圈,连忙追捧的夸赞厉害好棒,还巴巴的追问徐一风养的什么品种的猫。 下面顿时有看他不顺眼的嘲讽:你眼瞎,野猫居三个大字是看不见? 姜旭气结,他只是想要找个话题跟徐一风聊起来,怎么走哪儿都有人喷他,顿时夹枪带棒的跟人怼了起来。很快两人的对怼在徐一风的这条朋友圈下无限拉长,让不少共同好友看的无比欢乐,而徐一风完全不管。 有人觉得徐一风这种学霸能够花时间发一条朋友圈算很难得了,哪会像他们这种俗人一样一直关注点赞留言,所以发完就不看了。不过有人在下面问道那牌子画的好好看,是不是徐一风亲手画的。 那人发了之后,徐一风很快就回复:猫屋牌是寒宁做的。 那人被徐一风翻了牌子,顿时在下面嗷嗷叫,不少人看到徐一风的回复更是各种激动,原来学霸和男神都已经关系好到周末还在一起做猫窝了! 只有姜旭,气的想砸手机。 在众人期盼着十一小长假来临的时候,学校给全年级数学前十的同学安排了一项任务,代表学校参加省里的数学竞赛,而竞赛的时间就是十一期间,到时候会在老师的带领下先集训,再去参赛。 老师找到他们说这件事的时候,寒宁才想起来,上一世貌似也有这件事,不过太久远有些记得不太清楚,所以听到老师说了之后直接问道:“可以选择不参加吗?” 寒宁的班主任顿时看着他头秃,寒宁的水平从他进入高中以来一路的大考小考都能看得出,不管是难的卷子还是简单的卷子,这种理科的试题就没有难住过他的,可见他的课外知识面也相当的广。可是这样一个学生,偏偏就是不愿意参加各种竞赛,要知道有些竞赛参加了高考加分不说,有些甚至可以提前保送,要是成绩出众点,提前录取都不是没有过的。 可惜他每次跟寒宁语重心长的时候,寒宁就怼他,就算高考他一样可以拿满分,他根本不需要加分,国内所有大学一样由着他随便选。这话虽然很实在,但也的确气人。 除了今年刚转来的徐一风,其他被叫到办公室的同学十分了解寒宁,一点都不意外他的提问,其实要如果可以不参加,他们有些也是不太想的,毕竟竞赛都是考点之外的东西,他们也很舍不得小长假也想休息。 可惜班主任直接面无表情的拒绝:“不可以,这是为校争光的荣誉,必须参加!”班主任说完,见同学们的兴致都不怎么高,便加了一句:“赢了有奖金。” 不少人顿时眼睛一亮,寒宁注意到站在他旁边的徐一风都眼皮子一抬,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便追问:“多少?” 班主任道:“第一名五千,学校会另外奖励三千,第二名三千,学校另外奖励两千,第三名一千,学校另外奖励一千。”至于三名开外,那自然是没有。 寒宁摸了摸下巴:“有点少。”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旁人同学侧目,如果第一名的话加起来八千,很多了,要知道他们一个星期的零花钱都没五十块的。 班主任不给他们机会,直接将报名表拿出来,一人给了一支笔:“就在这里,现场报名!” 看着学生拿起笔,班主任这才满意,又看向徐一风:“你之前报名参加了省物理竞赛,刚好参赛的地址一样,不过时间上有错开,你如果觉得有压力,数学竞赛可以不参加。” 徐一风道:“如果时间不冲突,我想试试。” 老师顿时更加满意:“试试也好,数学方面你肯定是没什么难度的,省数学竞赛再难也难不过奥数,物理这个你尽力而为,当做去开拓一下增长见识就行了,不要有压力。” 徐一风点头:“我知道的,谢谢老师。” 寒宁将资料随便一填便先回了教室,在回教室的路上又想起了一件事,上一次这次竞赛,他好像跟徐一风一间房来着。 余光见到姜旭故意朝他走来,寒宁顿时勾起一抹笑来。 见到他的笑姜旭就下意识一抖,简直都有心理阴影了,但这是走廊,现在又是下课时间,人来人往的就不信寒宁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装成弱不禁风的白莲花扮可怜。这么一想,见徐一风不在他旁边,顿时底气更足了,走过去满脸鄙夷:“听没听过一句话,好狗不挡道!” 寒宁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朝他笑眯眯,姜旭再次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看到徐一风,但又实在怕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不让道,那就自己绕道走好了。 却不想寒宁嘴角带着笑意的朝他道:“十一有一场省赛,徐一风和我都会参加。” 姜旭以为他是想奚落自己的成绩,顿时满脸不屑:“那又怎么样?”成绩对于他们这种家庭的人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根本就不重要。 寒宁再次轻笑了一声:“到时候集训连同参赛一连数日,我们将会住同一间房,更甚至,同床共枕。” 姜旭倏地瞪大了眼睛,目露凶光表情狰狞,彻底原地爆炸。 第88章 这次寒宁他们要参加的竞赛是省级赛事, 昌淄省一共有十七个地级城市,西临只是其中之一, 也因为是最早发展起来的城市,所以提到昌淄省首先想到的就是西临。但因为邻居滕阳市这几年的教学质量直线提升,升学率在全国都排上了名号,所以这种高校赛事这几年都差不多在滕阳举办。 实验一高是西临高校的代表, 而腾阳高中自然就是腾阳的代表,他们两所学校没少明里暗里较劲, 但寒宁所在的学校是拔尖,而腾阳是平均。就好比清华北大这种, 实验一高能拿下文理省状元, 拔尖的被录取一两个甚至三四个。而腾阳却能不那么拔尖, 但可以稳定分数线的录取十多个,而一个市的教学质量, 看的是平均成绩,也是因为这样,两个学校谁也不服谁。 腾阳的人是知道寒宁的,正如同寒宁也知道腾阳的王牌高峻一样, 只不过高峻将寒宁当目标,寒宁将高峻当空气。 腾阳作为东道主,自然负责招待实验一高的师生, 老师少学生多,当然一些琐碎的事情就落到了学生身上,高峻这次就负责帮忙, 他将早就安排好住在一起的学生一一念名字,给了他们对应的房卡,让他们自己去找房间,念到最后,就只剩寒宁和徐一风。 高峻微笑上前:“这个就是徐一风吧,全国奥赛第一,久仰了,你们两个在一间房,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徐一风事前并不知道他会跟寒宁住一间房,听到分配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这人好像跟寒宁很熟一样,虽然寒宁依旧冷冷的,但视线却明显在对方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徐一风本能的想要拉回寒宁的视线,出声道:“我帮你拿行李,我刚刚看了一下,附近吃的还挺多,我们要不要等下出去吃点东西?” 寒宁还没说话,正准备带他们上楼的高峻道:“你们老师应该有规定,不能随意外出,尤其是乱吃东西,万一吃坏了肚子会影响竞赛发挥,尤其是你们本来就换了个城市,说不定会有些水土不服。” 徐一风顿时有些懊恼,他们又不是来旅游的,是来参赛的,要是乱吃东西弄得寒宁生了病,那就是他的问题了,不过这话让别人说出来,他就莫名有些不高兴,他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此刻突然变小的心眼。 寒宁凉凉地扫了眼高峻:“都是拿身份证的人了,老师说什么就做什么,当自己是没有思想的傀儡吗?” 高峻高一刚跟寒宁接触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浑身带刺的人,闻言只是好脾气的笑笑:“小心点总归没错。” 寒宁直接朝他伸手:“房卡给我,我自己上去。” 高峻一点递出房卡一边道:“这附近我很熟,如果你们想要出去转转,我可以带你们。” 寒宁不客气的拒绝:“有嘴有钱有导航,要什么带路的。”说完看徐一风拖着两个行李站着一动不动,顿时不耐烦道:“傻站着干什么,你走不走。” 徐一风被寒宁吼的眉开眼笑,连忙拖着行李屁颠的跟上,高峻只是笑了笑就去找老师复命了。 毕竟是国家牵头办的竞赛,居住环境虽然不可能那种一晚上几千块的套房,但房间也还可以,两张大床,还有个很大的书桌,刚好可以一人一边用,以及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显得房间视野十分的开阔。 寒宁对房间还算满意,见徐一风问他睡哪边,便随手指了靠窗的那边。徐一风连忙将寒宁的行李箱拖到了他的旁边,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给放好,这才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首先拿出来的是一盒很大包的药盒。 看着徐一风蹲在那边整理东西的背影,寒宁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种似曾相识仿佛让他回到记忆中的从前。那时候的徐一风就是这样,永远的温柔又细心,不管他有再多的刺,都能包容的一笑而过,却又常常在很细节的地方感受到他的爱和心意。 这样的徐一风让寒宁恃宠生娇,而徐一风也常常说,要把他的脾气宠的没边,这样以后除了自己,谁也忍受不了他。可是那个宠坏了他脾气的人,却没有做到当初的承诺。 上一世的事情要说起来,他们谁都没错,但谁都有错。是他先离开,即便离开的时候说好了,他们不要因为变成远距离就淡了感情,以后等他回国一定还要像现在这么相爱。可是出国后一切变得身不由己。 寒宁是聪明,但这个聪明并不适合陡然降临的现实,他还没能学会保护好自己,就被人攻的遍体鳞伤。那时候他的父亲因为大哥的死一下子老了许多,那样一个永远儒雅从容的男人,突然变得颓丧易怒。 等接触到了更多的东西,寒宁才知道,他哥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所以他的父亲变得极其敏感,并且不顾一切的想要找出凶手,对他也是令人窒息的防护。 开始的一两年,寒宁和徐一风的联系从未断过,可是在他背负着各种沉重的压力时,徐一风却在新的校园开始了新的生活,参加社团,入学生会,游走在各种活动之中,身边诸多朋友围绕,不俗的家世,帅气的外表,聪明的头脑,看着他身边出现的一个又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听着徐一风的言语间不时冒出的陌生名字,这让努力守着这份感情,努力想要摆脱家族泥沼的寒宁变得更加敏感。 不知道是不是一次又一次因为一点小小的矛盾,甚至一句话的不对而发生的争吵,让徐一风变得疲惫,变得失去了以前对他的耐心包容,当通过视频看到徐一风的沉默,寒宁第一次说出了分手这两个字。 那之后徐一风就消失了,不再上线,寒宁后悔了,几次三番寻找各种渠道想要联系他,甚至躲开了父亲既保护又监视的保镖想要回国找他,却不想因为他一时冲动的行为,差点步了他哥的后尘。 他还记得自己胸口中了一枪,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他在噩梦中活了许久许久。当他身上|插|满各种仪器的醒来,看到的是已经花白了头发的父亲,那一刻他真的觉得累了,觉得也许分手不是一句冲动的任性,而是他跟徐一风始终要走到的结局。 那次死里逃生让寒宁真正明白了自己艰难的处境,也知道如果他再不看清眼前的现实,下一次将真的永远都别想再睁开眼睛,不只是他,恐怕连他爸也一样。 后来几年在各种权利的倾轧之下他努力保护着自己,保护着越来越苍老的父亲,直到父亲临终前,跟他说,他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了给儿子报仇,将另一个儿子给牵扯进来。 最后寒宁交出了一切,一无所有的回国。其实也不算一无所有,大概他父亲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错误,也知道仅凭他们父子根本斗不过那些个狼虎兄弟们,所以早早给寒宁安排好了退路。几亿在普通人眼里可能是个天文数字,但在寒家甚至是徐家来说,都溅不起多大的水花来,不过那是寒父最后能留给儿子的东西了。 寒宁原本只是想回来看看曾经的家,这些年在国外太累了,每天甚至都不能安安心心的睡个觉,他思念这个有外公,也曾经有过徐一风的城市,所以回来了,想要看一眼之后,带着父亲给他留下的钱找个节奏缓慢的小城市重新安家,再然后,意外的跟再次来到西临,正在做开发项目的徐一风遇见了。 只不过,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当看到徐一风的瞬间,寒宁无法自控泪崩,在这个世上,他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只剩一个徐一风,哪怕他们已经分手,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联系,但在他心里,徐一风的位子从未变过。所以当再看到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和恐惧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 后来徐一风将他带回了家,寒宁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可能,他以为徐一风对他冷淡的态度只是因为分隔多年,迟早会缓和,可是,有时候他明明能感觉到徐一风对自己还有感情,甚至有时候感情浓烈到让寒宁惊心的程度,却又能在下一秒恢复冷漠。 一再的失望,一再的不信任,一再的被姜旭挑拨,还有徐一风身边那些人对他的看低,让寒宁越来越累。可是每当寒宁想要彻底放手,徐一风却又紧抓不放。 当他被急速驶过的车辆撞开的瞬间,寒宁是轻松的,甚至还有几分解脱,他想着,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但最后徐一风惊恐绝望朝他疯了一般扑来的样子,却又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以至于真的重来了一世,他想看看,这一次他们能不能有个好的结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下子陷入了上一世的回忆中,寒宁在梦中又回到了过去,只不过他在梦里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徐一风。 梦中,一栋很大,但却十分令人压抑的大宅子中,一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坐在正中间,两边的沙发上同样围满了人,而场地中央跪着一个年轻人的男人。寒宁认识那个男人,那是徐一风的大哥。 寒宁四下看了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表情漠然的徐一风,这时的徐一风已经没了高中时期的青涩,但眉眼间也没有后来的漠然强势,寒宁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哪个时期的徐一风,因为徐一风在他面前,哪怕是最后分手之前,也是温柔包容的,这种孤冷的样子让他十分陌生。 寒宁忍不住朝他伸手,可是他的手直接穿透而过,连徐一风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就在这时,人群那边有了骚动,徐一风的大哥似乎在极力争辩什么,寒宁看了眼徐一风,就干错来到人群中间,坐到老爷子旁边看戏,反正似乎没人看得到他。 而徐一风的大哥红着双眼指着徐一风的母亲朝着他的父亲道:“你明明说过,你只会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你也只会有我妈一个妻子,那她是什么?她生的那个小杂种又是什么?!” 老爷子用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那是你弟弟,是徐家的子孙!你可以怪你爸没有信守承诺,可是这怪不到一风的头上!” 徐家大哥冷笑道:“爷爷你从小就偏疼他,我也想将他当弟弟,可是他什么都要跟我抢!抢爷爷,抢父亲,抢所有人的关爱!他在这个家里,有爹有妈,我呢,我有什么?我的好爸爸整天只知道流连花丛,什么时候管过我?!我努力经营公司,努力将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但让你们骄傲的是徐一风,不是我!就凭他拿了什么狗屁奖,入了什么狗屁教授的眼,就被你们各种吹捧!” 徐一风的父亲沉声开口:“这不是你自私掏空公司的理由!一风的目标很明确,以后只专心学术,根本不会触碰到公司,以后整个徐家都是你的,你还想怎么样,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离岸公司?这几年你就像蚂蚁搬家,将徐家的公司一点点掏走,你想怎么样?等徐家崩盘你就带着你的得意远走高飞?!徐荣轩,不管我有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哪怕是我对不起你,整个徐家又有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荣轩冷冷道:“因为我不想我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一切,让你养了野种!” 徐老爷子怒道:“徐荣轩!徐家对你这么多年的教养就是让你一口一个野种吗!” 徐家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口:“就是,荣轩,你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 “大哥也是的,子不教父之过。” “不管怎么说一风都是你弟弟,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亏的事情发现得早,还有的补救。” “大哥,以前你掌管公司,后来你儿子掌管公司,我们可从来没有什么话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别的不说,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徐一风的爸冷冷的扫了眼那些个从来就没歇过心思的弟妹们:“出什么纰漏我都负责到底,该你们的利益少不了你们一分钱!” 徐一风的小姑用精致的指甲轻轻拢了拢头发:“这可不是负责不负责的问题,以前公司在你手上没事,我们也乐得轻松,现在嘛,家里又不是没有有能耐的小辈,我儿子也就算了,毕竟不姓徐,可是嘉佑,文轩可是姓徐的,年轻人,是不是该给他们一个机会了?” 徐家另外两兄弟听到这话连连点头,朝着老爷子道:“是啊爸,以前大哥管理公司从未出过差错,我们也乐的啥事不管领分红,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们这帮老家伙也就算了,毕竟也没几年能动弹了,可小辈总该给点机会,要不然以后徐家只交到一个人手里,再发生这种事,您不在了,我们又没个实权,可怎么办?” 徐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徐家就没这种规矩,还是你们想要分家?” 刚刚说话的徐家老三顿时讪讪道:“也没这个意思,这不是孩子都大了,总要给点机会磨练一下。” “又不是不让他们进公司,怎么没有磨练的机会,再多话,连你们的权利也一并收回!” 徐家现在到底还是老爷子说了算,他这么一说,下面顿时没声了。 这时徐一风的母亲看到了手机上发来的讯息,露出了一抹冷笑:“要我说,这件事里面一定还有内情。” 徐一风的爸狠狠瞪了这个他从未喜欢过的继妻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闭嘴!” 徐一风的妈跟自己老公斗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不怕他,直接看向老爷子:“爸,别怪我说话太直,我知道徐家的规矩,公司的权势容不得分化,所以从小到大我可从未给一风灌输过任何跟他大哥争的念头,这一点我想您比谁都清楚。” 徐老爷子道:“你想说什么?” 徐母微微一笑:“我想说,荣轩这些年一直表现的很好,能力手腕一样不差,所以徐家的大权如无意外,早晚都是他的,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呢?真的就像他说的,不甘心自己辛苦挣来的这些东西,让一风今后领分红坐享其成?我看不见得,这女人的直觉啊,向来很准,而且爸您发现没有,荣轩跟一风,长得一点都不像。” 徐老爷子目光一凝:“你想说什么!” 徐荣轩更是面目狰狞的看着徐母:“你难道想说我不是徐家的孩子?简直笑话!” 徐父更是不耐道:“你给我闭嘴!” 徐母拿出手机:“这个念头生起,我总要证实证实,所以我就拿了荣轩的头发跟一风的去做了DNA,结果证明,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检验报告刚刚才出来,传到了我的手机上,老爷子不信,那就随便验,验一风也好,验荣轩也好,这徐家的种,可不能弄错了。” 至于徐一风是不是徐家的种,那根本不用验,徐一风可是跟他爸甚至跟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像的不得了,眼瞎都能看出是一家子。而徐荣轩长得不像徐家人,反倒是像他早逝的妈。 寒宁坐在老爷子旁边看着事态的发展,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是知道徐家后来出过一些问题,但他知道的是徐家大哥出了意外,所以徐家最后才会落到搞学术研究的徐一风头上。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寒宁忍不住朝徐一风看了一眼,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跟这件事完全没关系一样。 徐荣轩还在那边指着徐一风的妈,指着徐一风骂,骂他们丧心病狂心思歹毒,骂他们是早有预谋狼子野心,骂的徐一风都懒得在这里待下去了,直接冷冷道:“你用不着这样骂,谁跟你争权夺势都不会是我,你别忘了,我早就出柜了,徐家的大权是不会落在一个这辈子注定不会结婚生子的人身上。”说完也不管那乱糟糟的一团,转身就走。 寒宁倒是很想留下看看后续,但他好像只能跟着徐一风,徐一风走了他就被迫得走。 离开了徐家的徐一风整个人都温和了起来,恢复到了寒宁认识的样子,他看到徐一风拿出手机,盯着一张以前高中时偷拍他的照片,一边看还一边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还没等他多高兴一下,就见成年后的姜旭走了过来,将一张票递给徐一风:“搞定了。” 徐一风低头一看,顿时皱眉:“怎么是下个星期的。” 姜旭道:“什么下个星期,也就是三天后而已,你要的那么急,能订到三天后的票已经很不错了,你真的要去找他啊,你家里现在这么乱,你不趁机争一下吗?还有那个费教授,你知道错过他相当于错过什么样的机会吗?” 徐一风收好机票:“机会什么时候都会有。” 姜旭略烦躁道:“可是寒宁在国外又不会跑,你晚去个几天会怎么样?” 提到寒宁,徐一风便忍不住笑:“他脾气不好,这两天都气的不理我了,再不去说不定真的跑了,我要在他跑了之前赶紧给抓回来。” 一旁的寒宁早已怔住,他看到了机票上的时间,就是他跟徐一风提分手,冷战了几天后,再也找不到他的那段时间。 寒宁直觉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要不然为什么他没有见到徐一风来找他,直到他看到一辆车,将正在去机场路上的徐一风往死里撞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明白了。 徐一风的睡眠一直很浅,尤其是心里惦记着事,现在跟寒宁同一个房间,让他忍不住兴奋又紧张,不过比起他的精神奕奕,寒宁明显有些舟车疲惫,所以洗了澡之后早早就睡了。 见寒宁睡下,徐一风也赶紧关了灯,虽然他没有什么睡意,但感觉这样躺在黑暗中,竖着耳朵去捕捉寒宁的呼吸声都是有趣的。 徐一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当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时突然猛地惊醒。一睁眼看到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还有些愣神,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寒宁有些微重的呼吸声。 徐一风微楞后连忙爬了起来,想要去看看寒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但又怕是他多心吵醒了对方,所以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蹲在床边观察,却见寒宁眉头紧皱,睡得很不安稳,像是做噩梦的样子,连忙轻拍他的后背,想要让他睡得安稳些。 结果寒宁一把抓住他的手,还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胸口。黑暗中,徐一风被迫被拉近,近到能闻到寒宁身上的清香,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还有紧|贴|胸|口的手臂,那温度和心跳,让徐一风在黑暗中浑身红的像煮透了的虾子。 因为窗帘没有拉,当外面的光亮照进来的时候,寒宁便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愣了愣,这才发现徐一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床上来了,他不但枕着徐一风的手臂,被子下的腿甚至|交|缠|到了一起。 寒宁突然想到之前故意气姜旭的那一句同床共枕,没想到这才第一个晚上,徐一风竟然爬床了。 不过寒宁并没有将徐一风弄醒,而是用视线一点一点的描绘他的眉眼,如果那场梦是真实的,他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分开的那些年,徐一风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不是知道了那些,所有的误会就能解开了。 第89章 徐一风疲惫的睁开眼睛,虽然不是没有小睡一下, 但断断续续的睡睡醒醒比直接不睡更累人, 不过虽然累, 但徐一风却莫名觉得满足。手臂是麻的, 身体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是酸的,但他却不想动一下, 怀中之人轻浅的呼吸轻轻的喷洒在他的身上,他微微一个垂眸,就能看到那黑密纤长的睫毛。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寒宁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学校礼堂里的那个意外, 而是在车站,当时他刚来到这座城市,闲来无事随便上了一辆车,漫无目的的在这个城市游荡, 一个红绿灯的时候, 他看到一个骑车的男生停在公交边, 不经意的一眼却让他怔愣住,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那样干净的白,那样纯粹的黑, 就连唇上一点点自然的嫩红都那么恰到好处,一个男孩子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好看到精致却又丝毫不娘气。 可是红绿灯很快就过去了,公交往左, 他往右,那一个擦肩而过的模样,让徐一风记了许久,直到他们在学校再次相遇。 徐一风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还能感受到那种以为不会再见的陡然遇见,说不清是个什么感受,意外,惊喜,暗藏在平静之下的激动,他想,如果第一次接触没有闹出那样一个乌龙,他们是否会如同其他同学那般,彬彬有礼的保持距离,又或是避免了曾经针锋相对的矛盾,更快速的相识相知。 不过这个想法徐一风很快就否定了,认识寒宁虽然不算久,但他也摸清了一些对方的脾气,如果没有那场乌龙,寒宁对人的冷漠冰封,就不会在第一个照面就被打破,那么不管他如何讨好,最后跟寒宁也只会是个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所以他真的要好好谢谢那个在他身后一脚踩空的同学。 徐一风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他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他不排斥这种喜欢,哪怕对方跟他一样是个男生。有时候看到寒宁对他各种冷嘲热讽的样子他都是高兴的,因为那是不一样的,至少寒宁在他身上是有情绪的,不像对其他的同学那样礼貌而冰冷。 正看寒宁看的出神,就见他眼睫微颤的动了动,似乎是要醒来。徐一风顿时一惊,万一让寒宁看到自己在他床上,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他要如果说是寒宁的噩梦先动手的,不知道寒宁信不信。 没等他脑补出等下会发生的种种,寒宁只是翻了个身,脱离了他的怀抱,手不自觉的在床上摸着什么,徐一风灵机一动,连忙将一个枕头递给他,就见寒宁抱着枕头,没一会儿便又安静了下来。 徐一风大大的松了口气,偷偷摸摸的下床,却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半边身体都麻了,咚地一下摔到了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地毯,摔下去后的声响不太大,他小心的潜伏在床边,等麻感稍稍过去了一些,这才慢慢探头,见寒宁依旧睡得好好的,这才感觉回魂了点,光脚踮着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才六点,距离八点集合还能再睡两个小时,呼,好累。 寒宁将脸埋在抱着的枕头里,遮掩住了脸上的笑,真蠢。 一个又一个的呵欠,寒宁明知故问的看向徐一风:“晚上做贼去了?” 徐一风抹了抹因为哈欠而挤出的生理泪水,一脸搬砖的疲惫:“可能换床了不适应,今天应该就好了。”说着装作恨很不经意的随口问道:“你晚上做噩梦了吗?” 寒宁眼神不解:“没有啊,怎么了?我说梦话了?徐一风,我睡相一直很好的,你该不会在没事找事吧?” 徐一风连忙摇头:“不是,就是昨天晚上看你好像有点睡得不安稳,你睡相挺好的,很安静,没做噩梦就好。” 寒宁轻轻一个白眼不要钱的翻给他看,徐一风顿时忍不住笑,见一只细长的笔在寒宁的指尖快速翻转,下意识道:“你手真好看,感觉是个天生弹钢琴的手。” 徐一风说到钢琴,寒宁的脑海中便涌出了许多许多的琴谱,还有各种指法,更甚至那种对钢琴的触感好像有种骨子里的熟悉。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寒宁怔住,他是会点乐器的,但会的是小提琴,以前初中的时候也自学过吉他,可是他从未学过钢琴。 徐一风见寒宁脸色有些奇怪,顿时小心的问道:“怎么了?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寒宁看着他道:“我突然发现...” 徐一风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更加专注了几分:“发现了什么?” 寒宁忽地一笑:“突然发现我果然是个天才。” 徐一风:“???”但见寒宁说完这句话之后没了下文,还是十分捧场:“你不是一直都是天才吗。” 两人说话的时候,腾阳高中的学生也过来了,因为举办竞赛的地方距离腾阳高中不远,所以腾阳的学生差不多都是住在附近的,来的时候不用像他们一高的要先在酒店大厅集合。 他们这次集训是在一个会场的礼堂里进行,所有学生在一个多媒体教室里听课,毕竟高价请来的老师不可能给两个学校的学生分别上课。 两个学校中间有个非常分明的分界线,所以当腾阳的高峻直直的朝着寒宁走过来的时候,那些原本小声交谈或者低头看书的同学顿时将注意力投递过来,两个学校的大佬正式交锋,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高峻直接坐到寒宁的前面然后转过身看着他:“昨天忘了跟你说,你来参赛,我很意外,我还以为这次你还是会拒绝。” 寒宁微微挑眉:“所以?” 高峻笑道:“所以我很高兴,毕竟除了各种统一大考之外,能够跟你较量的机会并不多。” 寒宁闻言一笑:“那恐怕要跟你说一声抱歉了。” 高峻面露不解:“什么意思?” 寒宁偏头朝徐一风扫了一眼:“从今以后你将不会是再紧追我身后的第二名,而是第三,想要较量,先超过他再说。” 高峻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成绩好家庭条件不错,心高气傲那是自然的。从高中开始,哪怕相隔一个城市,但也没少被拿出来跟寒宁比较,尤其是作为他们省内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其实世界真的小的很,每次同类试卷考下来,学校和学校之间也会交流分数对比一下的,从来都是年级第一,却又一次次输给一个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人。如果他们距离相差太远分数拉的太开,他也不至于这样盯着寒宁,但正如寒宁所说,每次省内排名他永远第二,哪怕他依旧是他们学校的第一,这也让他无法甘心。 后来在一些交流学习的场合见过寒宁之后,那份不服输虽然依旧在,但更多的却是积极的竞争,他很想赢寒宁一次,任何学科都好,这简直快成了他的执念。可惜寒宁对于各种竞赛根本不感兴趣,这次难得能够在数学竞赛中一决高下,他当然兴奋的邀战。 结果现在被寒宁这么一说,对高峻来说那是相当打脸的,但之前跟寒宁接触,也常常偷偷浏览他们学校的论坛,关于寒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就是这么一个毒舌的人,所以高峻忍下了脾气,转头看着徐一风微笑:“奥数第一,我当然知道,暑期我参加了一个国外的夏令营,很遗憾没能参加奥赛,这次正好可以好好切磋一下。” 徐一风只是对他笑了笑,便低头去自己手里的书,一连碰了两个钉子,高峻却还是面带笑容的起身,走到自己学校那边坐下。 要是换了别人,看到自己学校的大佬被这样一连两怼,高峻的那些同学即便面上忍了,但私下恐怕也骂开了,但对方是寒宁,还有一个新晋男神,在这个颜值即是一切的世界,众人只觉得好帅啊,真羡慕一高那些天天能看到他们的人。至于被怼的高峻,哎呀,那是大佬间的对决,他们负责看脸就行了。 十一七天小长假,集训四天,第五天竞赛,后面两天还算学校仁慈,让他们能喘口气。比起其他同学上课下课关在酒店里刷题,寒宁更像是来旅游的,每天就半天课,所以下午就到处游荡。 腾阳这边算是新发展起来的,可能因为一开始城市就有个完整的规划,不像一些其他的地方是一边发展一边摸索,所以很多很老旧的建筑只是保持原样的翻新,让这个城市保留了它原本的特色。 而腾阳最大的特色是这里是以前某朝王爷的藩地,而这个王爷最爱园林,当年各种劳民伤财的建造园林,几乎是血肉铸成的美景,现在成了腾阳最能招揽人的招牌。 寒宁和徐一风拿着学生证买了半价票,跟着一群游客脚步缓慢的往前挪移,原本挺兴致的,现在连大门口都还没进去就有些烦了。 看寒宁满脸不耐的样子,徐一风刚准备从背包里拿水出来给他喝点顺顺气,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挤了起来,他被推的往前猛地一倾,整个人都扑到了寒宁的身上。 寒宁被他毫无防备的扑,轻叫了一声,还不等他将徐一风推开,前面的人又莫名的退后,他被逼的只能往后倒,这下又被徐一风抱了个满怀。 人群中有人开始骂骂咧咧,寒宁被挤得好半天都没能站稳,因为人多到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了。他不是个喜欢旅游的人,也没怎么旅游过,就算他想去,外公的年纪大了也不能陪他,所以他上一世在出国前连省都没怎么出过,每次倒是会在各种新闻里面看到各种节假日的人山人海,但这次他是真的没想到现在是十一,忘了十一的可怕。 就在寒宁被各种挤得要狂躁的时候,徐一风突然将他紧紧的护在怀中,用手臂将他跟人群隔开:“就门口这一会儿,等进去就好了,你跟着我走。” 寒宁并没有比徐一风矮多少,差不多半个头的高度吧,但这会儿,他感觉自己像被裹进了徐一风的怀中,徐一风的整个人,所有气息,将他紧紧的笼罩了起来。 拥挤的人群,嘈杂的环境,如潮水般褪去,耳边能听见的,眼中能看见的,鼻尖能闻见的,只剩徐一风。 寒宁不时的抬眸看徐一风一眼,见他微蹙着眉头注意着四周,一双手臂虽然没有成年后那般健壮,但依旧崩的紧实,努力的想要用他的力量给圈出一个安全的范围。 寒宁低下头,也不再乱看,就这么跟着徐一风走,突然觉得,这十一旅游,也不是那么糟。 一段并不算太长的路,因为爆挤的人群,生生走了十多分钟,等终于进了景区的大门,徐一风已经整个汗湿了,见寒宁脸色有些发红,以为他是热的,赶紧从包里取出水和扇子给他降温:“还好吗?” 寒宁一把拿过扇子自己扇风:“我说出来玩的时候你怎么没提醒我现在是十一?” 徐一风道:“我也没有这时候出来玩过,我真不知道这种节假日会这么人潮汹涌。” 寒宁轻哼一声:“算了,好不容易挤进来了,进去看看吧,我倒要看看这园子是有多好看,这么多人。” 也不知道是天生没有这种园林的艺术细胞,还是寒宁的眼光太高:“就这么一个破园子,花不成花,山不成山,真搞不懂好看在哪里。” 徐一风道:“也许看的不是这个园子,而是历史。” 寒宁只觉得这园子跟他见过的差远了,但他在哪里见过又一下子想不起来,总觉得那些所谓的历史也好,雕梁画栋的观园也好,都不过尔尔,但见徐一风似乎挺感兴趣,便道:“你要不要拍照?” 徐一风下意识摇头:“我没有旅游拍照的喜好。” 寒宁勾唇一笑:“巧了,我也没有。”说完就顺着人群往园林深处走。 不过寒宁的话倒是让徐一风想起来拍照这回事,于是拿出手机开始拍风景,只不过这些风景照里面,总有那么几张同一个人的入镜。 等两人玩回来整个精疲力尽,寒宁直接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干净的衣服:“我去洗澡了,等下点外卖吧,你可以看看,你要是想要吃酒店的,那我自己吃外卖。” 徐一风道:“我跟你一起吃外卖。” 寒宁把自己的手机打开递给徐一风:“那你先看看,想吃什么先勾下来。” 很快浴室就传来水声,徐一风正在看外卖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便起身去开门,见是高峻,也不让开,就这么站在门口:“有事?” 高峻道:“我找寒宁。” 徐一风:“他在洗澡。” 高峻道:“我可以进去等他。” 徐一风却并不让步:“不好意思,这也是我的房间,我需要隐|私。” 高峻跟徐一风对视片刻,便道:“明天下午我们学校有个教授的讲座,是彼得斯教授的讲座,如果寒宁有兴趣,欢迎来听,当然,你想去自然也是欢迎的。” 徐一风道:“多谢告知,我会转告他的。” 大概是刚从外面回来,又是直接洗澡,寒宁觉得有些热,所以洗完之后只穿了一条短裤就出来了,还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 寒宁的身材虽然并不壮硕,但绝对不是没几两肉的瘦麻杆,加上重生回来,寒宁有意的在锻炼,紧实的腹肌线透着一股青春的诱人,更要命的是,那腰线,那腰窝,那简直如玉一般的纯白,让徐一风第一次知道,原来男生也可以很性感,性感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以及不由自主的口干舌燥。 感觉到鼻管里有流动的痒意,徐一风连忙抓起毛巾衣服冲进了卫生间。正在擦头发的寒宁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他简直跟逃命一样的背影,微微勾唇一笑,看向镜中的自己,眼神满意。虽然依旧年少稚嫩,但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春,再不好好珍惜,就转瞬即逝了。难得给他多看两眼,免得以后想起来遗憾后悔,竟然害羞的躲进卫生间里,真没用。 徐一风看着鼻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洗手池里,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以前觉得那种电影里看到流鼻血的画面只是夸张的剧情,原来真的是艺术院与生活。 当徐一风洗完澡出来,面色平静看不出异样,寒宁也穿了一件短袖T恤靠在床上玩着手机,见他出来抬眸看了一眼,语气调侃道:“这么久,战斗力不错啊,手酸没酸?” 徐一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寒宁在说什么,顿时脸色一红:“才没有,你别乱说。” 寒宁原本还想打趣两句,不过门铃响了,徐一风去开门,将送来的外卖拿了进来,这才想起刚才高峻来过,于是将高峻的话转达了一下。 寒宁直接道:“不去。” 徐一风道:“彼得斯教授在数学方面的领域还是很有成就的,听说他因为跟腾阳高中的校长是校友,所以这次到腾阳来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才会应邀去腾阳开一堂讲座。” 寒宁一边吃饭一边道:“人品不好的东西学术再好也不稀罕。” 徐一风闻言一愣:“人品不好?” 寒宁道:“他的本事放在国内的确不错,但拿到国际上来说就根本不够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哪里能捞钱就留在哪里,而且这人人品低劣到玩弄学生搞师生恋不说,还偷了自己学生的研究成果。” 徐一风道:“你怎么知道?你跟他认识?” 寒宁看了徐一风一眼:“我就是知道,信不信由你。”这个彼得斯后来在北大数学系任教,还差点成了徐一风的教授,不过那时候徐一风才大一,但因为他在数学上的天赋让很多教授都盯上了,反正在徐一风决定跟的教授之前,这个彼得斯的事情就被学生给捅出来了,当时他还没有跟徐一风分手,视频聊天的时候徐一风还跟他说,要是真要跟了这个教授,不说会影响多大,但对他未来肯定会有影响的,这没想到这个彼得斯竟然是个那样的人。 听到寒宁这么说,徐一风当然是相信的,只不过还是有些意外,还感叹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结果第二天,晚饭的时候高峻又找来了,见到寒宁的一句话便是问道:“徐一风昨天没有跟你说吗?” 寒宁道:“说了,我没兴趣。” 高峻道:“我还专门跟校长说了你,校长还答应会让我们私下跟教授见一面,你知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吗?!” 寒宁奇怪的看着高峻:“关我什么事?” 高峻气结:“你!”结果你了半天,最后丢下一句不知好歹就走了。 徐一风刚好拿水果上来,只听到那句不知好歹,顿时皱眉道:“他欺负你了?” 寒宁耸耸肩:“大概脑子念书念傻了吧。”说完又想到什么,摸着下巴道:“或者他其实暗恋我?” 徐一风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对你做什么了?” 寒宁对他勾唇一笑,挑眉回了房间,以至于本来就对高峻不怎么感冒的徐一风在接下来几天,简直各种看他不顺眼。 等好不容易最后竞赛结束,所有人大大的喘了口气,成绩不成绩的只能听天由命了,正准备收拾东西打道回府,还没走出竞赛场,门口就冲过来一个人,一群学生毫无所觉正享受赛后的轻松各自闲聊着,而高峻正往寒宁这边走来,似乎想要跟他说什么,徐一风却一把将寒宁拉着往教室后面跑。 高峻刚听到那声慌乱的小心二字,正茫然徐一风的举动,就感觉背后一阵剧痛,紧接着就是四周响起各种惊恐的尖叫声。 寒宁下意识回头,可是他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被徐一风捂住了眼睛,还用力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前,推着他往教室的最后层跑去。 可是这并不是学校的教室,只是租用的多媒体教室,只有前门没有后门。徐一风将寒宁拉到最后,压着他蹲下来:“躲着别动!” 说完转身又往下跑去,寒宁懵逼的探出头往下看,这才看到高峻满身血的躺在地上,一个拿着刀同样满身血的人正疯狂的堵在门口挥舞着,不少同学都惊叫的退后,还有许多正往后面躲过来,只有徐一风正朝着那个手持尖刀的人扑过去。 第90章 在一片嘈杂混乱中,寒宁看到徐一风扑向那个拿刀的疯子时, 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往下面跑去。 他们上课和竞赛的多媒体教室是阶梯型, 由低到高,一下子从前面涌上来一堆同学,与正在准备往下冲的寒宁对上, 寒宁一下子被那些同学推着不得不后退, 甚至摔在了地上。而那些拥挤的同学基本都是腾阳的学生, 有一高的学生看到了, 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站出来推开那些想要往后躲藏寻求庇护的腾阳学生,不让他们混乱中踩到摔到地上的人。 寒宁趁着这个空档赶紧爬起来, 有几个女生想要拉着他后退, 却连寒宁的手都没碰到就见他往下面最乱的地方跑去,顿时急的下意识大喊:“寒宁回来危险!” 虽然教室里各种乱各种吵闹和尖叫,但徐一风还是耳尖的听到了寒宁的名字, 一转头就看到寒宁朝他跑了过来, 顿时急忙喊道:“快上去!” 寒宁却见那个疯子拿着刀扑过来, 顿时瞪大了眼:“小心!” 徐一风一个侧身,一把将那个拿刀的手给抓住,可是人在陷入疯狂的时候, 力气奇大, 而对方血红着双眼,面目狰狞到扭曲,徐一风已经非常用力阻挡了,可竟然无法压制住对方。 寒宁还没能跑到徐一风旁边, 就见那个发了疯的人拿着刀子朝着徐一风往死里一刺,徐一风侧身一躲,但手臂一下子就皮开肉绽血花四溅,不过同时徐一风也将那人狠狠踹了一脚,这一脚感觉徐一风下了十成的力道,将对方看起来就不算轻的体重,一下子踹飞到了半空。 同时闻讯赶来的老师连忙将那同学的手腕一踩,对方吃痛之下松开了刀子,几个成年人合力将疯子制服后,连忙去看受伤的同学。 寒宁一下子扑到徐一风的身边,看到他整个手臂都是血,脸色惨白双手发抖:“你怎么样?” 徐一风以为寒宁是被这突然的事情给吓住了,连忙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别怕,我就是割了道小口子,看着可怕但只是血多,伤的不严重。” 寒宁连忙脱下衣服外套,原本想要撕开,可是也不知道是他手脚发软没力气还是这衣服质量太好了,根本撕不开,只好先将徐一风受伤的部位给裹住,希望能止血。 等一高的老师也赶来了,差点眼前一黑,当老师的最怕的就是学生出事,尤其是这种外出的时候,有些个心脏不太强大年纪也有点大的,险些要吃速效救心丸保命了。 最后所有学生一股脑的全都往医院里送,不管有伤没伤。寒宁倒是很想跟着徐一风,可是徐一风属于重伤人员,是第一批被救护车送走的,有老师陪着,也不需要学生多事。 没事的同学只是稍微被检查了一下,大家都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这件事虽然发生的突然,也的确伤了不少人,但等事情过去,大家虽然有些心有余悸,但年轻人,还是觉得惊险刺激居多,缓过来之后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那么多学生,医院也没什么地方给安置,只好让他们没事的都到医院食堂里去等着,而这么多学生被送进医院,也一下子引来了各路新闻媒体,要知道只要关于学生的新闻,都是爆点,尤其是这一看就是大爆点的新闻,当然要想着法子的采访。 乱糟糟的一团吵得寒宁头晕,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呆坐着,有个女生拿了杯热饮送过来:“寒宁,你喝点吧,你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我可以陪你去找老师。” 寒宁看了她一眼:“不用了,谢谢你,我没事。” 寒宁话刚说完,就听到徐一风的声音,一转头,就看到徐一风依旧穿着满身血的衣服,以及手臂上包着的厚厚一团朝他走来。 女生见到徐一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泄了气,飞快的跑走了,面对一个男神和面对两个男神,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寒宁往他伤处看了一眼:“没事了?” 徐一风笑道:“没事没事,就是一道小口子,缝了几针,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 寒宁冷冷道:“我没事。” 徐一风本来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心思虽然细腻,但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又经过那么一下子,现在自己都没能平静下来,自然注意不到太过细节的东西,还朝寒宁分享自己刚才缝针的时候听到的一些事情:“今天那个拿刀的叫郭俊人,是腾阳高中的学生,也是这次参加数学竞赛的,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疯伤人,除了高峻背后被捅了一刀深的,其他受伤的还好,具体伤多少个我不知道,但都没什么生命危险。” 寒宁却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问道:“疼吗?” 徐一风以为他在关心自己,连忙摇头:“不疼,就是缝针的时候有点刺刺的,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不疼,所以就可以逞英雄了?” 徐一风这才发现寒宁似乎生气了,连忙小心翼翼道:“当时那个情况,我没想那么多。” 寒宁冷声质问:“那你想什么了?” 徐一风道:“就是想着我们人多,总不能连一个疯子都制服不了吧。” 寒宁顿时冷笑:“除了你,谁冲过去了?一个个都往后面跑,躲都躲不及,要你充能,就你有能耐有本事是不是?” 徐一风被骂的一脸笑:“寒宁,你在生气,是因为担心我吗?” 寒宁一把推开他:“谁担心你了,我是后悔,怎么会跟你这种傻缺做朋友。”说完就站了起来离开了食堂。 徐一风连忙追在后面:“寒宁,我很高兴,真的。” 寒宁转身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是流血流傻了吗?” 徐一风一把将他拉住,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他握的紧紧的,生怕他跑掉一样:“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担心我,因为担心我才会气我的莽撞,可是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任何情况我都会量力而行,我有把握能够自保才会冲上去,而且我也会害怕,如果我不制服住他,一片慌乱之中会发生许多的可能,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受伤,甚至死亡,我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我只是不想事情失去控制,而你也有可能在那份不受控制中有个什么意外。” 寒宁想要甩开徐一风的手,他只觉得徐一风的掌心火热,火热到仿佛能将人融化一样。 徐一风却丝毫不放松,继续道:“而且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的人,会因为这份关心而生我的气,会让我感受到你的在意,寒宁,我真的很高兴。” 寒宁冷哼一声:“我看你真是流血流傻了,谁关心你了,我只是...” 寒宁话还没说完就被徐一风整个抱进了怀中,这是徐一风这一世第一次抱他,抱得紧紧的,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扑面而来的气息,如雷鼓动的心跳,肌|肤|相|亲的紧|密接触,都让寒宁忍不住失神。好像很久没人这样抱过他了,这种将自己心脏与对方贴近的抱法,让寒宁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又像是更久之前,可是他不记得更久之前有什么,只觉得有一种很久违,很久违的熟悉的感。 徐一风还在他耳边低语道:“寒宁,我有没有说过,有时候你的口是心非其实很明显,也很可爱。” 而回应徐一风这句话的就是寒宁狠狠一脚踩在了他的趾尖,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疼的徐一风不得不松开他然后原地单脚跳来缓解疼痛,看着寒宁跑远的背影,笑的无奈又宠溺。 徐一风是个挺没有安全感的人,虽然这一点被他掩饰的很好,但他的原生家庭注定了他对某些东西的缺失。因为缺失所以渴望拥有,因为渴望所以更加在乎。 有一句话徐一风没有说错,那就是对他而言,他真的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关心,是在寒宁身上。虽然他身边不是没有想要跟他做朋友的人,但那些人,甚至包括姜旭,都是带有某种目的的,这种目的性让徐一风觉得厌烦腻味。只有寒宁,似乎有种与生俱来一颦一笑都能牵动着他的本能。 徐一风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过的一段话,原话他不太记得了,但那段话的意思是,这世上一定有一个因自己而生,因自己而存的人,他们是彼此的伴生,有些相隔千山万水,有些近在咫尺,但茫茫人海能够遇到对方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当真的遇到了这百分之一,只是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他将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一个。 徐一风想,他大概是那个幸运的百分之一,他好像遇到了他的伴生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腾阳这边肯定是不可能久留了,但徐一风后面还有个物理竞赛,学校老师是建议他不参加,虽然他伤的是左手手臂,并不影响右手写字,但此时徐一风的心态恐怕不适合任何赛事。不过徐一风坚持,加上物理竞赛就隔了一天,也不耽误多久,所以有两个老师专门留下陪着他还有其他报名了物理竞赛的同学参加。 原本寒宁之前是想留下陪徐一风一起的,但发生了这种事,老师们都成了惊弓之鸟,怎么可能让寒宁留下,能让那些同学继续参赛都已经是十分艰难的决定了,所以当天就安排了一辆车,将所有的学生都送回了西临,见到他们一个个回了家这才松了口气。 这次事情一共有八个同学受伤,其中实验一高的两个,一个被伤了腿,是躲避的时候被后面的人推搡摔到地上去的,摔的还有点严重,骨裂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另一个就是徐一风了,不过他是为了制服那个发了疯的学生,虽然老师不赞成这种行为,但不得不说,比起其他人,徐一风算是非常有担当的了,遇事不乱,比那些忙乱逃窜的强很多了了。 其他的伤员全都是腾阳高中的,最重的是高峻,从背后一刀|捅|了进去,尽管没有伤到要害的器官,但也是经过一番抢救才脱离了危险。其他的都是当时混乱中,被那个郭俊人的刀尾扫到的,不是划破了手臂,就是背上给破了口子,还有一个是划到了锁骨,再往上一点那恐怕就要了命了。 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引起了社会以及政府的高度关注,任何事关学生的事情本来就是焦点,这次参赛的又是本省最优秀的两个学校里的尖子生,任何一个出了问题上头都不好交代。 回程的路上寒宁还在奇怪,因为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上一世他们好好的来参赛,然后好好的回了学校,而徐一风因为错失零点五分居于第二,物理竞赛倒是拿了第一,一切都十分的顺利,怎么这一世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在家没休息两天,徐一风也参加完物理竞赛回来了,寒宁才知道,那个郭俊人也是个万年老二,只不过高峻是全省的老二,郭俊人是腾阳的老二,从开学就被高峻压在第二名。 郭俊人之所以会发狂,是因为前一天,郭俊人本来打算找高峻压题,他们不是第一次参加竞赛,不管在学校里怎么竞争,出来了那就是集体的荣誉,所以会常常押题,彼此交流。 可是那天高峻因为被寒宁拒绝,心气不顺,在郭俊人来找他的时候很不耐烦的说了句没空,结果就酿成了悲剧。 也许是心态一开始就有了问题,也许是竞赛的难度大于郭俊人的能力,老师们在后来考察试卷的时候发现前面郭俊人还能平稳的答题,后面就越来越不行,几道大题甚至连个解字都没写,完全相当于放弃。 而那天郭俊人提前交卷,然后走到场外一家五金店买了一把刀藏在了身上,又回到了考场,因为他本来就是腾阳的学生,提前交卷了出去,又回来等自己学校的同学一起也很正常,所以门口的守卫就放他进去了,反正他也不能在考试中途进教室。 于是郭俊人就等到所有人都考完,老师收走了试卷,这才冲进去。他第一目标就是高峻,所以高峻才伤的最深。 谁也想不到,这场悲剧竟然只是因为一句没空的拒绝,而郭俊人的的事情也被广泛关注起来,他的父母无法接受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甚至无法理解儿子怎么就成了这样一个人。在他们儿子发现了一本日记本之后,郭俊人的父母就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学校的头上。 日记上面并没有记录每天,但写的东西都是学校的压力大,说整个校园就像个坟墓,每天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学生的分数就胜过一切,所有的老师都是以分数看人,只要成绩下降了一点点,就感觉会被整个班级,整个学校给孤立。那样的排挤和有|色|眼光经历过一次,这辈子都不会想要经历第二次,所以除了拼命的学习,拼命的跟上脚步,拼命的保持排名地位,才能生存。 日记中甚至多次出现了生存这两个字眼,顿时让许多关注这件事的人紧扣不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学校,能让学生将分数和生存挂钩。 有人就翻起了腾阳的底,然后发现腾阳以前并不出名,是就在这几年,升学率直线上升之后,才在全省的教育界出名,而腾阳的升学率简直到了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程度,可以说只要进了腾阳,就保证能上大学,而百分之二十的学生都能上国家重点,这是个多么恐怖的比例,也正是因为这个比例,让许多的家长,不管是本省本市的还是市外省外的都慕名而来,一掷千金也想要让孩子进腾阳,毕竟这是升学的保障。 而滕阳市也因为腾阳高中有了极大的政绩不说,周边的学区每年成倍数的增长,那带动起来的城市利益可不是一点点,所以腾阳高中不仅是市重点,更是省重点,在生源上,就连老牌的西临实验一高也要靠边站。 这次的事情随着媒体的关注,一下子在全国都爆发开来,那些真的假的言论在网上漫天飞舞,各种学校里毫无人性的提高学生分数的方式被人或曝光或编造的发布了出来。但不管是真是假,腾阳高中的确存在了许多的问题,而因为压力大到自杀的也不是一例两例,只不过那些学生因为对学校的恐惧,甚至宁可死在外面也不想去学校,有些在学校出事的,最后都会被校方归于早恋,只要事情没有爆发没有关注,腾阳就将所有的问题掩盖,而一旦爆发,那就是灭顶之灾。 实验一高的学生已经觉得自己够惨了,毕竟同样是重点,学习压力那绝对一点都不小,但比起这次被爆的腾阳,不少学生顿时觉得自己很幸福了,简直忍不住天天都想感谢学校的不杀之恩。 而徐一风也因为这件事再次成为焦点,因为当时那种情况,所有人都在躲,只有徐一风冲上去想要制止住那个郭俊人。学生最崇拜成绩好长得好又家世好的,徐一风这三点都占全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遇事沉稳有担当的标签,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一下子超过了寒宁。 更有人说,找本命要找寒宁这样的,因为太好看,好看到只能高高在上的供着捧着,那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仰望,不能沾染半点凡尘之气。但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徐一风这样的,因为足够完美但又接地气。 而这位新晋校园男友榜的top1,正看着跟他冷战的寒宁无奈,看着被丢回来的小狗饼干,徐一风道:“这真的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寒宁撑着脑袋侧对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徐一风轻轻拉了拉寒宁的帽子:“我保证以后不再做这种事了,你别生气了,这两天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上学,手疼还要骑车,你还不理我。” 寒宁拽回自己的帽子不给他拉。 徐一风轻笑:“寒宁,我今天可以去你家吃饭吗?医生说酱油吃多了以后伤口会发黑,可是外卖好多酱油。” 寒宁没搭理。 徐一风默默看了他一眼,突然凑近到寒宁的脖子后,在他耳边小声喊了一句:“阿宁。” 寒宁耳朵虽然不是敏感的地方,但突然被对方的热气扫到,还是惊的他差点跳起来,一边捂着麻痒的耳朵一边猛地回头:“徐一风!你想死是不是!” 徐一风满脸委屈:“你已经两天都没搭理我了,早上也不吃我准备的早餐了,阿宁,要怎么样你才不生气?” 寒宁瞪眼:“谁准你这么叫我的!” 徐一风勾唇一笑:“这样叫好听。”说着将自己带来的一小盒饼干从抽屉里拿了出来:“你早上没吃早餐,饿了吧,我这有牛奶,味道真的可以的,你尝尝。” 寒宁再次扭过身不搭理他。 两人这样你哄我闹的已经折腾了一早上了,坐在他们后面的两个同学都看不过去了,一边挖鼻孔一边道:“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徐一风,你哄人的地方不对,要在床尾去哄。” 另一个同学更是直接:“你们确定是在冷战不是在撒狗粮?还狗饼干,嫌我们不够撑吗?” 毕竟是左邻右舍,徐一风也是想要打好关系的,所以拿起一块饼干看向他们:“你们要尝尝吗?” 结果后面两个同学还没说话,那盒饼干就被寒宁一把给撸了去,徐一风顿时一笑,连忙黏了上去:“阿宁你尝尝,要是好吃我就再做别的样子的,你课间要是饿了就吃饼干,别吃那些零食了,对身体不好。” 寒宁冷哼道:“要你管。” 徐一风凑过去:“那你不生气了?” 寒宁伸手推他脑袋:“你走开。” 后面的两个同学非常默契的摇头,真的是狗粮撑死人。 第91章 一大早寒宁被接连几个手机消息声吵醒, 从旁边的柜子上摸过来一看, 昨晚睡觉竟然忘了关声音, 揉了一下晕沉的脑袋,看到一笔巨额转账和来自他大哥的问候,漠然的回了两个字,不回,然后将手机丢到了床上爬起来去洗了个澡。 上一世最大的悲剧就是低估二叔家的那个野生狼崽子, 不过谁又能想得到, 一个野生的家伙, 甚至都没有认祖归宗, 就能一下子弄死寒家两个继承人。 寒家跟徐家不一样, 徐家在国内也算是老牌家族,每一代都是长子掌权,从小就倾心培养, 甚至沿袭了一些古时候的封建制度,给继承人培养心腹,早早的接触公司,而其他人从小就被灌输辅助的概念, 就是为了防止兄弟阋墙,哪怕他们有争一争的心,但如果能力相差太大,那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而只要不是个傻子,继承人的教育方式也会将其培养成精英, 毕竟那种天生就天赋卓绝推翻继承人的天才,真的很少很少,所以延续了几百年,徐家还是屹立不倒。 而寒家不一样,寒家到了寒宁这一代也算是富四代了,但在真正的百年老家族看来,那种毫无规矩的竞争方式实在是太过暴发户,对寒家来说,有能者居之胜过一切,所以看似家大业大,但在利益的驱使下,那些留着相同血液的亲兄弟姐妹甚至不如陌生人。 也是因为这样,被外公养大的寒宁拒绝跟着父亲回去,他父亲也同意,因为他知道,寒家就是个狼虎之地,他已经有一个儿子不得不深陷其中,那自然没必要将另一个儿子牵扯进来,要如果不是大儿子身亡,寒宁这辈子都会按照他自己定下的人生道路去走,而不是走上那条争权夺利的不归路。 徐家的事情他没办法阻止,之前他以为,徐一风会掌家是因为他大哥出了意外,他记得后来听闻的是双腿残废,等他回国的时候,徐一风的大哥已经在疗养院里住了好多年了。原本他想着,是不是能阻止这场悲剧,那徐一风也能按照他的心愿所想去生活。但上次那个他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梦打消了他的念头,如果他大哥不是徐家亲生的,那注定他容不下徐一风,所以他跟徐一风,只能留一个,那么寒宁自然是要帮徐一风除掉他大哥的。 至于自己家,只要他大哥提前有了防备,知道真正的敌人,不再像上一世遭遇意外,那他自己就等于解除了所有的危机,能好好的呆在国内,不必去蹚那些浑水。 毕竟也是在那场泥潭里沉浮了十多年,不说如今先知的那些事情,就是跳出那个框框,按照上一世的结局来看,现在也能通过一些事情分析出不少苗头来,而寒宁在重生回来的一开始,就跟他哥取得了联系,将一些不会显露太多,但又能足够引起他哥警惕的事情告诉了他,这过了几个月,他哥突然的转账打款就是最好的答案,至于跟他爸一样每次都会问他回不回去,寒宁自然是拒绝的。 他虽然没有跟那位大哥怎么相处,但仅凭那几次少有的接触,寒宁知道,他哥是真的将他当弟弟的,就是因为视作了亲人,才会跟他爸一样对他放任不管,因为这样的放任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上一世寒宁没少埋怨父亲,觉得他的父亲就是因为有两个儿子,比起他这个一年难得见一次的,肯定更爱那个时刻带在身边的,所以连带着他对他大哥也是不喜欢的。现在再看,其实除开那个自私自利的妈,他还是很幸福的,毕竟爱他的人,其实并不少。 听到开门声,靠在寒宁家门口百无聊赖的徐一风一下子便站好,双眼放光的看向寒宁:“早啊。” 回应他的是一个寒宁没睡醒的哈欠,徐一风将早餐递给寒宁:“猪肝面,我加了一点自制的牛肉酱,早上吃太辣不好,所以没给多少,你尝尝。” 现在徐一风家里酱料挺多,都是他自己从网上学来自制的,毕竟外面许多酱料都添加了一点花生来提味,吃着让人不放心,所以干脆自己做。不过他貌似挺有天赋,倒是有些个味道真不错,比外面卖的还好吃,寒宁还说,以后他要是生活过不下去了,可以卖酱为生,看看国民干妈,不一样爆红全世界。 寒宁接过面,见徐一风摆好了车,便走过去长腿一跨的坐了上去,徐一风微微侧头:“你早上洗澡了?” 寒宁一边吸溜面条一边道:“男人早上洗澡不是很正常?” 徐一风顿时想入非非,耳尖一红,一脚蹬着车滑老远,让毫无准备的寒宁差点将手中的面泼自己身上,于是不满的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你找抽是不是。” 回应寒宁的是徐一风的笑声。 两人差不多踩着铃声进教室,然后老班就笑眯眯的送上了信封:“这次物理竞赛和数学竞赛第一名都被我们班承包了,数学第一是寒宁,不过你们之间只有零点五分的差距,所以一风也很棒,就是解题的思维开拓性上欠缺了一些,这个可以根据课外题量积累,不过物理第一远超第二名十多分,不过这次因为腾扬高中出的那件事,学校就不当众表彰了,这是你们的奖金,另外一风还有一个五千块的见义勇为奖。” 一下子得了近两万,徐一风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谢过了老师就跟寒宁一起回到了座位上,还忍不住小声道:“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寒宁轻哼了一声:“赚了点钱就这么得意?” 徐一风道:“每天都在你家吃饭,所以也想请你吃一顿。” 寒宁道:“上课都累死人了,哪还有精力出去吃。” 徐一风道:“那周末怎么样?” 寒宁继续拒绝:“不要,周末就想在家躺着,哪里都不想去。” 徐一风想了想:“那我买菜,周末做给你吃好不好?” 寒宁道:“这倒是可以。” 日常抠鼻同学轻啧了一声:“前两天还冷战,今天就跟小两口过日子似得,果然床头吵架床尾和。” 寒宁将前面发下来的试卷直接抽到了他的脑门上:“就你话多。” 以前没有徐一风,寒宁整天冷脸也不怎么跟人打交道,加上成绩好迷妹多,所以班上的同学总看他酷酷冷冷的样子就莫名怂他,现在看多了他跟徐一风互怼,大概沾染了人间的烟火气,所以反倒是没以前那么怂他了,偶尔还能开两句玩笑,就比如现在,开过了玩笑最多也就是试卷抽脑门,艾玛这试卷可得留着,学神的试卷应该有被神力加持过。 下了早自习,班主任通知这个星期五将会举行秋季运动会,让大家量力而行的同时也要踊跃的报名参加。然后每一节课间就见到班长拿着表询问每一个人,技术含量不高的基本就指定了,不管运动会成绩怎么样,重在参与。 而到了寒宁这边,班长看了他一眼,期期艾艾道:“宁神,有兴趣吗?” 寒宁语气冷漠毫无感情:“没有。” 班长连忙道:“好咧,打扰了。”就赶紧往后走询问后面的同学。 坐在寒宁旁边的徐一风微微一愣:“班长,你还没问我。” 班长还没说话,寒宁便道:“你个残废人士参加什么运动会。” 徐一风刚想说他手上的伤都没事,连线都不用去拆直接能愈合的,但一看到寒宁,便默默吞了声,安静如鸡。 后面的同学一边在最没有技术含量也不怎么消耗体力的铅球上打了个勾,还一边感叹:“妻管严。” 只要不用上课,任何活动学生都是积极的,有些班级甚至将运动会当秋游,还集结班费买零食和饮料带去场地吃,寒宁和徐一风坐在最后一排,不然前面座位的间隙无处安放他们的大长腿,看着吵闹的简直跟过年一样的众人,寒宁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青春无限好,只是太闹腾,他这个内里的老人家已经无法适应青春的躁动了。 徐一风将准备好的饮料零食摊开在寒宁面前:“阿宁,你想吃什么?” 寒宁将徐一风放到旁边的校服外套拿了过来,往自己的头上一罩:“我想睡觉,别吵我。”说完就直接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躺下了。 徐一风将衣服给他拉了拉,遮严实了,这才去看比赛,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似乎在特意等他的姜旭。 挺长一段时间姜旭都没出现在他面前了,现在看他明显是在等自己的样子,徐一风内心一烦。姜旭不等徐一风绕开自己,便连忙跑了过去,将一管药膏往徐一风的手上一塞:“这是我让我哥从美国带回来的祛疤膏,可以祛疤的,你拿着用,没事我就走了。”说完掉头就跑,似乎生怕被拒绝一样。 徐一风看着手上的药膏,眉头微皱,男人身上有点疤怕什么,再说那一刀真的划的不重,就算有疤以后也只会是个浅浅的肉色,但突然想到那天意外看到的刚洗完澡的寒宁,那么白皙光滑,如果自己身上有疤,他会不会嫌弃自己? 徐一风一边想一边往回走,然后就看到原本睡觉的寒宁已经坐了起来,旁边还站着一个满脸通红的女孩子,女生似乎递了一堆东西给寒宁,便跟刚才的姜旭一样,飞似的跑走了。 徐一风连忙加快脚步,看到满袋子的零食和上面放的一封粉红色的信,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顿时抿唇有些不高兴:“哪个班的女生送的?”他记得学校的女生似乎都达成了共识,任何节假日送礼物可以,但不能松情书,因为男神是大家的,绝不允许个人染指,所以他跟寒宁同桌以来礼物没少见,但情书真的几乎没有,现在看到一个不懂规矩的,心中顿时多了些烦躁。 寒宁用脚提了提坐在他面前的同学,将一袋子零食递了过去:“跟大家分了吧。” 坐在寒宁前面的连忙接过:“好的好的,谢谢大佬。” 而那封情书却被寒宁放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徐一风见状心口一突:“你留着这个干什么,你还要跟那个女生回信吗,还是你,你喜欢人家啊?” 寒宁侧头看向他:“喜不喜欢这也是人家鼓起勇气写出来的东西,看不看不重要,但也不能随便乱扔,即便不看也要好好的收着,如果你给你喜欢的人鼓起勇气写了一封情书,却被对方视作垃圾一样随手一扔,你会作何感想?” 以前的寒宁因为收到过太多这种信件,所以从来不曾放在心上,舍弃的如同垃圾,但谢金的事情之后,给了寒宁很大的冲击,甚至有一段时间对于别人的喜欢到了恐惧的程度,所以现在,哪怕他不喜欢,哪怕他并不会拆开这封情书,却会将其好好留着,如同他刚才所说,这是心意,不管怎么样,都值得被尊重。 徐一风哦了一声,听出了寒宁并不是因为喜欢那个女生而留下她的情书顿时松了口气,拎起他放在一旁的零食递到寒宁的面前:“饿了吧,看看喜欢吃什么?” 寒宁却朝他口袋里看了一眼:“里面是什么?” 徐一风身上有什么东西他一清二楚,去一趟卫生间口袋里却多了,便随口问了一句。 徐一风知道寒宁讨厌姜旭,所以含糊道:“别人送的药膏,说可以祛疤的。” 寒宁轻笑了一声:“姜旭给的吧。” 徐一风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便点了点头,还解释了一句:“我没要的,他放我手上就跑了。” 寒宁听后也没什么表示,低头翻起了零食,不就是姜旭第二波攻势吗,都老套路了。 正如寒宁所料,姜旭的第二波攻势就这么开始了。前段时间姜旭没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不想更加惹徐一风反感,他毕竟跟徐一风认识了这么多年,也曾经为了融入徐一风的生活圈子用心观察过分析过他,对他不可谓不了解。 前段时间屡屡失策是因为他高估了自己在徐一风心里的位子,也低估了寒宁这个跟徐一风甚至没几天的人,所以一下子乱了分寸。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自我调整,姜旭改变了策略,他就不信,他斗不过那个心机婊白莲花!总有一天,他会让徐一风看清那个谎话精的真面目! 姜旭的策略就是示弱,徐一风这人吃软不吃硬,而那个弱也要有个度,现在徐一风因为谎话精而讨厌他,所以在他们面前示弱完全没用,那就只能默默的来。 一大早看到课桌上放着的牛奶,一些徐一风喜欢吃的小点心,午间后的饮料,老师布置下来的习题集会给徐一风买好,甚至能刚好买到他正需要的课外书。细微到会偷偷清理掉徐一风笔袋里用完的笔之后全都换上新的,还有他有些磨损的腕带,只要徐一风有什么需求,姜旭就能第一时间偷偷给他达成,并且不出现在他面前惹他讨厌。 当看到课桌里又出现了一摞新的草稿本,寒宁轻啧的摇头:“这样的朋友,你不觉得可怕吗?简直跟个冤魂一样,在背后阴魂不散的盯着你,太可怕了,你整天都跟我在一起,那我肯定也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行,我要找老师换座位,这样被人盯梢的生活好恐怖。” 以前还没转学来的时候姜旭就是这样攻略他的,一点点的融入他的生活,还非常懂事的保持在了一个适度的范围内,徐一风天生就不喜欢跟人过于亲近,关于这一点姜旭也明白,所以他总能不着痕迹的满足他的需求却又不多事,不过就算是这样,徐一风也不是个轻易软化的人。 直到有一次,他在放学的路上看到姜旭在跟人打架,瘦瘦小小的姜旭被那几个人压着打,却还是执拗的不让对方说半句关于他的坏话,那样清亮又执着的眼神,让徐一风微软了几分,这才逐渐接受姜旭的靠近。 所以这次姜旭这样故技重施,徐一风下意识便想到上次姜旭为他打架而弄得自己遍体鳞伤的模样。但心软还没生起,就被寒宁的一番言论给说急了:“换什么座位,现在不是挺好吗,我会去跟姜旭说清楚让他不要再做这种事。” 等徐一风找到姜旭,还没说明来意,姜旭就眼眶红红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是不是我让你觉得烦了?一风你别生气,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了,以后我都不会打扰你了,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徐一风跟姜旭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两人虽然曾经不是多要好,但总归也是认识,见姜旭这么说了,徐一风只冷冷丢下一句以后别做这么无聊的事就走了,姜旭低着头,直到徐一风离开,才恨恨的抬起来。 那之后徐一风心惊胆颤的过了几天,前后左右的都打了招呼,如果他位子上再出现任何不属于他的东西,让他们赶紧拿走,千万别被寒宁看到。 他这副妻管严的模样全班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虽然觉得好笑,但为了班级的团体和谐,自然满口答应。不过姜旭也似乎说到做到,真的没再做什么无聊的事情,而寒宁也没再提换座位的是,徐一风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寒宁知道,姜旭要是这么容易放弃,他就不是姜旭了,果不其然,某天下午,学校的论坛被整个刷屏了,而刷屏的内容则是寒宁睡了某个女生,导致其怀孕,而寒宁还亲自送那个女生去打胎,更甚至有图有真相。 而论坛里面的图片是明显在医院,寒宁戴着帽子低着头坐在蓝色的椅子上,另一张图片也是医院,可以通过环境看出是同一家医院,女生正走进妇科诊室,再往下是一家奶茶店,寒宁正拿着一杯奶茶递给那个女生,三张照片看图说话还真像那么回事,论坛下面各种言论都有,甚至还有人跟帖发图片,正是运动会那天,这个女生拎着一袋子零食脸颊羞红的给寒宁送。 于是整个论坛爆了,如果这是真的,寒宁这种行为恐怕就是渣男+草|粉了。 更令人无语的是,论坛上被匿名爆出来的第二天,那个女生的家长就找到了学校里来,还要寒宁给他女儿一个说法,闹得全校皆知。 寒宁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徐一风连忙跟上,他自然不相信寒宁会做这种事,而且寒宁整天跟他待在一起,几乎同进同出,就算寒宁想,也没那个时间约女生做这种事。 不过可惜,这种情况老师怎么可能让与事无关的人参与进来,当他要将徐一风赶回教室的时候,徐一风连忙喊道:“我跟寒宁同桌还是邻居,我们每天一起上下学,晚上更是一起做功课吃饭,我可以给寒宁作证,他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 班主任拍了拍徐一风的肩膀:“放心吧,老师也相信寒宁,你先回教室,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 回教室肯定是不可能回教室的,徐一风只能在外面等着,从另外一个办公室出来了两个体育特长生,两人估计是听到了动静,还在那边感叹:“没想到寒宁竟然是这种人,什么高冷男神,私下不知道多龌龊。” 徐一风挡住了两人的去路,眼眸冷厉:“你们在说什么?” 两个体育特长生正是青春躁|动的年纪,看到对方明显找事的表情,被这样挡路顿时不爽了,直接伸手用力朝徐一风一推:“说什么干你什么事?” 而回应他们的则是徐一风毫不留情的拳头,两人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经病打蒙了,反应过来连忙扑上去要打人。 不过体育特长生也就是力气大一点而已,徐一风虽然不是多专业,但也是有练过的,很快就将两人狠狠的踩在脚下:“没那个本事就把嘴巴放干净一点,再让我听到半句乱嚼舌根的话,我让你们永远都说不出话来。” 第92章 在教师办公室外面打架可还行, 里面都还没什么动静就被外面的动静给惊动了, 有老师出来一看,见是自己班上的学生,顿时眼睛一瞪:“徐一风!” 然后连同那两个被打的体育特长生一起被拎进办公室,而办公室里一个看起来很猥琐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 寒宁在老师的办公桌旁站着。 将徐一风等人拎进来的老师指了指角落:“去那边呆着, 等下再处理你们的事情。” 徐一风看了眼寒宁, 见寒宁没搭理他,就默默的蹲角落里去了。 等老师关上门之后, 那个沙发上的男人才用一口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开口道:“这件事, 你们学校,还有这个同学一定要给我女儿一个说法!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 老师连忙道:“这件事学校肯定会调查清楚。” 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男人直接打断了,并且非常激动的站了起来:“调查?这件事还需要调查什么?!就是这个小瘪三搞的我女儿!把我女儿的肚子搞大了还不认账!亏你们还是数一数二的高中,怎么就教出这种社会败类来?!” 说完还用一堆方言妈的非常难听, 连办公室里的一些老师都听不下去了, 准备开口制止一下。 寒宁冷冷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寒宁一出声,那猥琐男顿时来劲了:“我想怎么样, 我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你糟蹋了!现在名声也全毁了!你们要如果都是成年人结个婚也就完了, 问题是你们还是学生!你叫你家长来, 这件事你家必须给我家一个交代!要不然我就去告你!告你强|奸|!” 老师顿时不满道:“这件事...” 寒宁一把按住了想要为他说话的班主任:“所以你的意思是, 只要给钱就能解决这件事?” 男人眼睛一转,露出了些贪婪的神色,继续恶狠狠道:“这种事让你家长来, 我要好好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儿子的!有娘生没爹教的!我好好一个女儿,未来有大好的前程,就因为你全都没了,我告诉你臭小子,你家要是不好好对我女儿进行补偿,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寒宁并没有因为他脏话连篇而动怒,继续问道:“是你女儿说我对她做过什么?又或者你有什么证据认定了我对她做过什么?” 男人一梗脖子:“当然是我女儿说的,这种事难道我女儿还会冤枉了你不成!” 寒宁转头看向班主任:“老师,你相信我吗?” 班主任连忙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寒宁你放心,只要你没做过,老师和学校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如果是别的同学,学校的老师还真不敢这么干脆果断的说相信,怎么都要调查一番,不过如果是寒宁,老师们是怎么都不相信他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寒宁道:“老师相信我就好,至于清白,我自己会还自己一个清白,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我想警察应该快来了。” 听到这话,男人明显神色一慌,很是意外寒宁的举动,这种情况下,哪怕这个学生是被冤枉的,第一时间也是找自己家的家长,而且男生和女生明显是女生吃亏,只要他底气足强硬一点,对方的家长肯定发怵,最后肯定是想要大事化小用钱解决,怎么这家伙一上来就报警! 寒宁说完看向那个男人:“有什么事等警察来了再说,你不是要告我吗,那就告吧,正好,你刚刚的话我已经全部录音下来了,我也要告你诽谤损坏我的名誉,并且讹诈勒索。” 寒宁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敲响了,主任带着警察过来了,一进门看到众人就开口问道:“谁报的警?” 寒宁道:“是我,这个男人诬陷我强|奸|了他的女儿,并向我索要高额赔偿,我要起诉他诽谤讹诈,我的律师也在来的路上,我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希望能尽快还我一个清白。” 角落里的体育生顿时小声喔嚯了一声:“看不出来啊,年级第一这么刚,牛逼。” 徐一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那个被他打的体育生倒是心大:“你们两是好兄弟吧,要不怎么就因为说了一句话你就来找事,我还以为你们这种会读书的都是书呆子怂包呢,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下次我们再切磋啊,不过说好别打脸!” 徐一风顿时忍不住离这个自来熟远了点,而跟他一道挨打的那个朋友也一脸一言难尽,当心眼缺到某种程度,也算是一种能耐了。 当警察来了之后,那个一口咬定寒宁怎么他女儿的男人慌了,被警察盘问的时候,再也不复之前的气势凌人,各种支支吾吾,这里面要是没问题,傻子都不信。 盘问没多久,寒宁的律师也到了,寒宁律师到了之后事情就不需要寒宁来开口了,有精英律师,言辞犀利条理清楚的将男人问的满头大汗,尤其是听到诽谤如果一旦告成,还有讹诈勒索罪名成立,自己会遭受怎样的代价,男人瞬间双腿发抖,但越怕越不敢改口自己先前的说词,生怕坐实了罪名要承担那些后果。 警察一边在旁边做笔录一边看着男人冷笑:“还嘴硬呢,你当我们警察是吃干饭的?这同学有没有对你女儿做什么可不是凭你或者你女儿一张嘴就能咬定的,这年头到处都是摄像头,医院的就诊记录,想要查清楚都轻而易举,你咬死的话,那还要再加一条妨碍司法。” 在双方逼问下,男人抖抖索索道:“我不知道,我女儿就是打了胎,我在我女儿的手机上看到学校的论坛,对,那个论坛,论坛里面说是他,是他弄大我女儿的肚子我才找来的,我没有诽谤,不信你们去看论坛,还有照片为证的!” 寒宁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我家很有钱吧,所以来讹诈,你要说是谁教唆你这么做的,我可以不告你,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你说是不是?” 男人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仿佛抓到了浮木一般:“你真的不告我?” 寒宁道:“那就看你自己了。” 男人连忙道:“是一个男生给我打电话,他给了我一笔钱,在电话里告诉我这件事,然后要怎么做,说如果我找你家要到钱,要到的钱都是我的,他还会再给我一笔钱,但我从头到尾就没见过他,我说的是真的,我还留了那个人的电话!” 最后自然是男人被警察带走了,寒宁的律师也跟着一道走了,这件事后续还要跟进一下,但剩下的事就跟寒宁无关了,至于男人口中的那个人,别人不知道,寒宁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只不过上一世并没有这一出,大概是上一世的姜旭太顺了,这一世简直都无所不用其极了,偏偏又因为年龄小,手腕有限,结果出了这么个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昏招,这还不如花钱找一帮混混堵他呢。 寒宁这边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老师便让他先回教室,徐一风连忙想要跟上去,却被老师一把拎住了衣领。 警察进学校,然后带走了一个男人,被不少同学都看到了,虽然现在是上课时间,但消息却很快在论坛上传开了,甚至还有明显是从教室窗户里偷拍的照片。 【这人是那个来学校找寒宁的女生爸爸吧?被警察带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是有问题才会被带走,这件事瞎子都能看得出是陷害,不知道是哪个小贱人干的,但肯定是我们学校的!】 【有谁知道这件事的女主角是谁吗,哪个班的?】 【早就人|肉了好吗,高二五班万惠文,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前两天老师还找到她家里去了,可是家里没人,听说给她爸打电话,她爸非常不耐烦让老师别烦他,根本不管万惠文死活。】 【听说寒宁家里很有钱,是真的吗?】 【那还能假的了,以前有女生跟踪过寒宁,寒宁的家庭住址早就曝光了,就住在松江路那一带,那边的房子可都是别墅。】 【刚刚给老师送作业,我看到徐一风在跟人打架!】 【真的假的?徐一风可是暖男人设,跟我宁神简直配一脸,他怎么会打架?跟谁打架?】 那妹纸将偷拍的照片发到了论坛上,虽然因为当时在打斗很晃动所以拍的不是很清楚,但上面的人倒是能认得清,将一个男生压在地上打的正是徐一风,旁边地上还躺了一个。 【艾玛一对二啊!被压着打的看不到脸,但旁边那个我认识,特长班一班的纪涛,所以另一个肯定是刘学东,他俩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 【这是老师办公室门口吧,为啥打架啊,还这么不挑地方,你们说学校会不会让徐一风写检讨然后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念啊?】 【犯不着吧,就打架而已啊,比起来寒宁那件事好像更严重。】 【都说寒宁肯定是被冤枉的了!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两个要么嘴欠要么手脚欠,干了啥跟寒宁有关的,所以徐一风动手了,哇,护妻攻!】 【楼上够了,别当宁神不看论坛,当心被宁神发话人肉。】 看着越来越歪的楼层,姜旭退出了论坛页面,看着讲台上正在讲课的老师,整个人神游天外。他知道这件事不会给寒宁造成多大的伤害,毕竟很多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但他以为,至少会有些不好的舆论,至少能让寒宁被人议论一段时间。可是这才半天,随着那个男人被警察带走,后面的话题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一边倒。 他几万块钱丢进去,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该庆幸他没有亲自出面,兜了好几个弯,再怎么样也查不到他头上来。可是还是好气,真想看看当寒宁被拉下神坛,脸面被人踩到泥里去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模样。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徐一风才回来,寒宁看了他一眼:“要写检讨?” 徐一风点头,寒宁道:“干嘛突然打架,不会就是为了进办公室看热闹吧?” 徐一风道:“是那两个家伙嘴欠。”说着看了眼老师,见老师注意力不在这边,便朝寒宁小声道:“你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寒宁顿了顿,开口道:“有。” 徐一风连忙道:“谁?” 寒宁看着他道:“姜旭。” 徐一风愣了愣:“为什么会怀疑他,因为只有他跟你有过节吗?” 寒宁道:“直觉。” 徐一风想了想,说道:“我会去查一查。” 寒宁道:“那要是查不清楚呢?” 徐一风微微皱眉:“只要他做过,就一定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寒宁闻言便没再多说,摊开书册开始自顾自的刷题。 关于这一点,也是他跟徐一风之间的矛盾所在,徐一风太理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逻辑性思维太强,他从来不会用感性的一面去看待事物。他不会盲目的去跟着自己的感觉来,哪怕一件事他潜意识里已经有了定论看法,但他还是会去寻找证据去证实自己潜意识的直觉是对的,如果找不到这个证据,或者找到的东西跟他潜意识相驳论,他会更加相信证据。 可是恋人之间的相处,其实并不需要多理性,甚至可以很盲目,而有些时候需要的反而是这种盲目而非理性。有一些事情发生之后,寒宁要的只是徐一风的一句我相信你,而徐一风的确是相信的,他内心是相信的,但依然会用理性的判断去分析事情来佐证自己的相信。 要说徐一风错了吗,其实并没有,就拿这件事来说,徐一风说会去查一个真相,他会去查,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所说的,也在内心认同了对姜旭的怀疑,但他需要一个证据来证实这份相信。这种行为并不是因为不信任,只是纯粹的一种理性的本能行为。可是这种行为在情侣之间,甚至在偏向感性的人眼中,就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刚才的徐一风,就让寒宁想到了上一世的种种,有些事可能也算不上误会,因为徐一风不会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下任何结论,他甚至会先安抚自己,再来调查一个真相,并不是姜旭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可是那时候他本就因为遭逢大变而格外敏感,又因为徐一风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他不了解的生活,不再像学生时代只有彼此的纯粹,所以徐一风的这种理性放大了他的委屈,也放大了他矫情的一面,才会让他们之间变得越来越累,越来越难沟通,甚至越来越无话可说。 有那么一瞬间,放弃的念头在寒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是性格问题,可以说是无解,如果继续,他们是不是还是会重蹈覆辙。 一旁的徐一风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危机,小心的拉拽了一下寒宁的衣袖:“你是不是生气了?” 寒宁头也不抬:“没有生气。” 徐一风解释道:“我说要调查一下姜旭不是因为不相信你,我就是觉得,调查一下比较好,拿出证据来也会让他无话可说。” 寒宁抬头看向徐一风:“为什么要让他无话可说?” 徐一风有些不太明白寒宁的意思。 寒宁道:“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不用你插手。” 徐一风抓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阿宁...” 寒宁抽回自己的袖子:“别吵。” 徐一风顿时不敢吭声了。 两天后,学校对这件事进行了一个通报,具体的事情并没有说的那么详细,只是说高二五班某位女同学因私生活不检点,对学校以及学校的一些同学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并且恶意污蔑他人,因此直接做开除处分。而论坛上关于这件事的帖子也被清理干净了。这件事被人私下谈论了几天之后,热度倒是慢慢的减少,只是有些较为极端的女同学找到了万惠文的家中,可惜她家一直没人,于是在门口泼了红油漆以示报复。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情会慢慢淡过去,没想到万惠文竟然突然出现在学校里,并且直接冲进了七班,对着七班的姜旭就是狠狠的两巴掌。 姜旭被打的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懵住了,万惠文却紧紧拽着他满目憎恨道:“都是你!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说让我配合你,给寒宁送零食送情书做个爱慕他的假象,你说只是因为看他不顺眼所以想要往他身上泼一盆脚踏两条船的脏水,你说不会将我打胎的事情给捅出去,结果呢!你毁了我,毁了我家,我爸还被你教唆的去勒索寒宁,现在被抓紧去坐牢了,你满意了你高兴了?!” 姜旭猛地将万惠文一推:“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个神经病,我根本不认识你!” 万惠文满脸眼泪的看了眼众人:“我是怀孕了,那是我跟我校外男朋友的,可是我还是个学生,除了去打胎我能怎么办,我打胎的时候被他看到了,被他发现,他威胁我,说只让帮他做一件事,那就是给寒宁送情书,就做这一件事他不但不会告发我,还会给我一笔钱,我以为只是像他说的,只是诬陷寒宁脚踏两条船,可是没想到,他不但将说好绝对不曝出来的事情曝出来了,还诬陷到了寒宁头上,姜旭,你怎么能这么狠毒,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是高二的学生,不会辍学,你知不知道我的一辈子都被你给毁了!” 姜旭猛然意识到这是寒宁的报复,因为根本就不是万惠文说的这样,他只是那天撞见万惠文给寒宁送情书,又见到寒宁给万惠文买奶茶,于是偷拍了照片打算给徐一风看。却没想到跟着万惠文的时候看到她竟然去了医院打胎,于是才有了后面的计划。而这些事,他只联系过万惠文的父亲,根本就没有跟万惠文接触过! 姜旭急忙辩解:“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是不是寒宁找你来的,是不是他让你来冤枉我的!” 万惠文却是不管不顾的再次朝着姜旭扑打过去,女生长长的指甲抓在姜旭的身上脸上,姜旭顿时想要反击,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绅士风度。 见他要还手,围观的人群之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将姜旭给拉扯住了,众人一看竟然是谢金。而谢金的突然出手让万惠文在姜旭的脸上再次划了好几道血印子,旁边的人一看见血了,连忙纷纷上前将两人拉开。 万惠文还在叫喊着姜旭的恶行,姜旭也狰狞扭曲的想要上前撕烂她的嘴,直到老师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想要叫来保安,万惠文一把推开那些拉扯她的同学,恶狠狠朝着姜旭道:“你这种卑鄙小人,早晚有一天会有报应的!”说完转身就跑了。 老师想要追上去,可是万惠文跑的太快了,教室里也乱糟糟的一团,最终只能先让同学将姜旭送到医务室去清理一下那些抓伤。 之前因为学校的通告,让所有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听说了这件事,好不容易热度下去了一点,被万惠文跑回来这么一闹,还砸下了这么大一个重磅,一下子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校。而姜旭跟寒宁之间的过节是很早就有了,只是后来两人没什么接触,大家都忘了这件事,现在这事一闹出来,就有人扒坟科普。 结仇互看不顺眼的版本都弱爆了,传到最后演变成姜旭爱徐一风,徐一风爱寒宁,姜旭求而不得,就这样诬陷寒宁,甚至想要将寒宁逐出学校,狠毒之心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这种八卦式三角恋是众人最愿意相信的,不过他们也只是当个乐子八卦一下,要是这件事是两男一女或者两女一男,那绝对真相没跑了,不管他们再怎么喜欢自己组cp,那也是不会轻易破次元壁的。却不知道这种看似最不可能的,反而是真相了。 徐一风将寒宁送到家门口,一路上都没有对这件事有过表态,最后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真的是万惠文说的那样吗?” 寒宁回头看他:“不是,万惠文并不知情,她的确想要退学,因为高中的学费父亲的家暴已经是她无法承受的了,她那天送情书给我,只是想要在变得面目全非之前,给自己的青春留下最后一点念想,并不是被姜旭教唆。” 徐一风道:“你万惠文为什么那样说?” 寒宁看着徐一风不语,徐一风顿时明白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寒宁笑了笑:“我做事不需要讲证据,直觉是姜旭,那就认定了是姜旭,所以我会用我的方式报复回去,徐一风,你看清楚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想要做我的朋友,那就要无条件的相信我,如果做不到,请你离我远一点。” 第93章 寒宁一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 眼皮有些浮肿,眼下有些发青, 一看就是没睡好, 或者压根没睡的徐一风。他原本以为, 昨天徐一风会来找自己, 就算不找,至少也会联系, 可是等了一晚上,一条信息都没有, 要说心中没有丝毫失望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会儿见到他,寒宁也没什么好脸色。 寒宁没个好脸色, 但徐一风有啊, 连忙拎着早餐朝他走了过去:“阿宁。” 寒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徐一风将早上做好的三明治放到了他的手上:“我昨天想了很久, 关于你的话, 本来想要微信上跟你好好聊聊,但我又怕隔着一个网络会说不清楚。” 寒宁神情冷漠, 仿佛一夜之间又竖起曾经好不容易被徐一风融化的冰凌,徐一风无奈抿唇道:“首先声明, 我没有对你有任何的不信任,其次,对于你对姜旭的反击,我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他既然对你有这种陷害,我不可能要求你放过他,那不是心软善良,那是圣母,以后如果有这种类似的,你所谓的依靠直觉行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第一时间站在你这边,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做事冲动的人,你会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通常这种话后面一定会跟一个但是,所以寒宁漠然道:“然后呢?” 徐一风认真道:“然后就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能理解,就是我喜欢或者是会本能的将我面前的问题抽丝剥茧搞明白,可是这种行为绝对不是对你的任何决定和看法予以否定,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会学着克制,如果我身上有你其他不喜欢的地方,你也可以跟我说,但是不做朋友这种话,以后能不能不说了,两个人都是一个完整的个体,总会有棱有角,相处就是个磨合的过程,就因为你发现了我身上一个你不满意的点,你就不跟我做朋友了,这对我来说,是不是有点残忍?” 寒宁看着徐一风道:“可是这一点早晚从小矛盾积攒成大矛盾,与其到时候不欢而散的结仇,不如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徐一风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是生怕他走掉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们会不欢而散的结仇,说不定我们能磨合出一个彼此都舒服的方式呢,没有尝试过就直接否定,这也是你的直觉吗?如果是,那这个直觉我不认同。” 寒宁心道,这不是直觉,这是过来人的经验。 “姜旭因为你而看我不顺眼,甚至想出了这种恶毒的办法来对付我,这次是因为他对我先露出敌意让我有了防备,那么以后你身边别的人呢,或者我身边别的人呢。打个比方,就最简单的好了,假如有一份录音,里面是我的声音,但是却说根本没把你当朋友,只不过觉得无聊所以留在身边当是个野猫野狗的逗弄逗弄,你听到这个录音第一反应是什么?” 徐一风连忙道:“我...”他说了第一个字就卡住了。 寒宁帮他继续说下去:“你会选择不相信,然后去调查你想要的真相,甚至来找我证实对质,对吗?” 徐一风抿唇不语,如同寒宁所说的,他会调查清楚,至少别的不说,声谱的对比可以很容易的查出录音中的声音究竟是不是寒宁的,毕竟耳朵不一定能分辨的那么细致。 寒宁道:“那么矛盾就产生了,我知道你的最终目的是想要证明这个东西是假的,但是你的行为却没能让身为你朋友的我,感到你对我的完全信任,如果是我,我只会笑那个将录音拿到我面前的人,这么拙劣的挑拨离间当人是傻子吗,然后告诉你这个人的险恶用心,那么问题又来了,你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你依旧会去调查有没有这件事,同样的,你的行为并不是对我的不信任,而是你想搞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甚至于这么做以后还有没有什么后手,这就是你的本能行为,也是你本能行为会导致的,你我之间会出现的问题。” 寒宁看着徐一风道:“我能理解你,但人的情绪往往不是由自己能控制的,你明白吗,我们之间的问题在于,我不能强行要求你用感性大于理性的办法来对待我,我也无法理性大于感性的去看待你,或许你需要的朋友是姜旭那样的,以你为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永远不会对你质疑,永远也不会因为你的过于理性而感到委屈。” 徐一风突然眼睛一亮:“所以你是因为我太过理性的行为觉得委屈?” 寒宁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徐一风却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的紧紧的:“阿宁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所在了,我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不能保证以后我所有的行为都克制着自己本能的理性,但我可以跟你保证的是,所有有关你的事情,我会给你所有的,无条件的,甚至于盲目的信任,所以你别生气了,也别再说不当朋友了,你点出了我的问题,总要给我时间证明自己吧。” 寒宁停下脚步看他:“那要是以后真的因为这个问题而出现了矛盾呢?” 徐一风道:“那你就打我,狠狠的打我,直到将我打醒为止。” 寒宁摇了摇头,表情认真道:“我不会打你,机会我给你一次,如果以后我们之间被我今天这番话给料中了,我会离你远远的,远到你永远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彻底跟你断交。” 徐一风心口一抖,却同样认真道:“我保证,一次机会就够了,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你我之间,我会比相信我自己还要更加的相信你。” 两人雨过天晴,骑着单车吃着早餐畅快的在林荫小道上感受着秋天凋零的美,两人也似乎随着这一次深入的交谈更加了解了彼此,尤其是徐一风,以前他对寒宁总是有些患得患失,毕竟是他上赶着巴着对方,寒宁又是个身上带刺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可是他现在知道了,寒宁会因为他的一些行为感到委屈,那证明寒宁也是在乎他的,这个认知让徐一风内心激动又兴奋。 这边两人关系又近了一步,而另一边的姜旭就有些不好过了,那天被万惠文这么一闹,不谈校方那边,学校的同学就一个个的对他戴上了有色|眼镜。那种被人围观被人指点,任何课程任何活动被人排挤的滋味。 化学也好,物理也好,甚至是体育,没人愿意跟他组队,两人的队伍宁可多出一个三人行来,也拒绝跟他一组,即便是老师强硬要求,被要求的同学也会理直气壮的表示跟他这种心思恶毒的人在一起做实验他宁可零分,反正七班的学生成绩也是吊车尾,都是区域指标或者花钱买进来的,他们只是为了混个三年拿文凭或者出国,根本不在乎什么分数,所以自从万惠文的事情后,姜旭就一直活在这种霸凌当中。 当看到自己的书包被丢在地上,看到满地散乱着写着他名字的书本,姜旭蹲在地上捡书的时候突然想到以前念初中的时候,他们班有个胖子,还是个挺娘的小胖子,怂了吧唧,家里有点钱,总被学校的校霸欺负勒索,那小胖子还不敢吭声,反而抠唆掉自己的花用给那个校霸,简直舔狗的让人无语。 就是因为看不惯那个胖子,所以当年姜旭就带头欺负他,撕书丢东西是常有的事,还集结班上的同学排挤他,让他跪在地上当马给他们骑着在教室里绕圈走。现在他捡书的瞬间让他想起了曾经被自己欺负过的小胖子,要说后悔那肯定是没有的,内心对寒宁的怨恨却是越来越深,而现在这些事教会了他一个道理,人只有永远的比别人强大,才不会被欺负。 他能变成昨天的小胖子,那寒宁也未必不会变成今天的他。 徐一风打完球,正拿着衣服往室内篮球场的更衣间去换,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角落里的姜旭挡住了去了。 姜旭满脸泪痕,嘴角眼角青紫一片,模样憔悴甚至有些惨,委屈又无助的看着徐一风:“一风...” 徐一风皱眉,冷冷道:“我不想看到你,我说过,你要是再对寒宁做什么,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姜旭眼中含泪,不可置信的看着徐一风:“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从第一次开始,寒宁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这样偏听偏信?!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却抵不上你跟他认识几天?” 徐一风直视姜旭的双眼:“那你发誓,万惠文的事情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姜旭本能的一怔,随即张口就准备发誓,徐一风却打断了他:“你犹豫了,姜旭,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尤其是比你聪明的人。” 姜旭脸色一白,像是想要反驳徐一风的说话,大喊道:“我没有没有没有!我可以发誓,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一风你相信我,哪怕就相信我这一次!真的不是我,万惠文是被寒宁买通的,是他诬陷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被班上所有的人排挤孤立,我被他们霸凌,被他们冷暴力,甚至被学校一些混混堵在墙角殴打,我告诉老师,可是老师也对我有偏见,说我为身不正应当自省,根本不管我,一风你救救我,帮帮我,呜...我真的受不了了,明明不是我做的,为什么没人相信我,是不是真的要逼死我你们才相信这不是我做的?!” 虽然姜旭声泪俱下,但越是这样,徐一风越是不相信,因为姜旭如果是被冤枉的,他会理直气壮的闹,绝不会是这种委屈自己来找他哭诉的样子。所以他也是表现的委屈,便越是假。 大概是徐一风的眼神太冷漠,冷漠到姜旭都哭的没底了,心也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双唇微颤道:“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去查,你为什么连查都没查就认定了,这样对我不公平,你别忘了,寒宁已经报警了,如果这件事真的跟我有关,万惠文这么闹,为什么学校没有采取任何动作,为什么警察没有找到我头上来,一风你相信我,万惠文真的是被寒宁买通的,真的不是我找她诬陷寒宁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徐一风道:“不用查,因为我相信他。” 姜旭从未感受过这种绝望,他好不容易,费尽周折的靠近一个人,他为徐一风做了那么多,可是到头来,最后竟然是这样,相信他,相信一个认识甚至都没几个月的人,而连查证一下都不愿意。 姜旭只感觉到一阵无力,好像他做什么都是徒劳,哪怕他付出一切,恐怕连寒宁给的一个眼神都不如。为什么要有寒宁,他要的不多,只是一个徐一风,可是为什么这世上要有寒宁来跟他抢! 徐一风看了眼时间,不想再跟姜旭过多耽误,绕开他就进了更衣间。 徐一风走后,一声轻笑传来,姜旭下意识抬头,看到寒宁双手环胸的靠在石柱旁。 姜旭双眼恨意浓烈的看着他。 寒宁笑着道:“你刚刚的表演真好看,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大概都要信了,可惜了,你永远都晚了一步。” 姜旭微微眯眼:“什么意思?” 寒宁语气悠然:“你很了解徐一风,你也对你自己做的事很有信心,说真的,万惠文这件事槽点太多,你也知道不可能给我构成什么样的伤害,只是想要添个堵,所以你的聪明都用在了隐藏自己上,几经辗转,怎么都查不到你的头上,所以你才敢这样做。” 寒宁说着,叹了口气,轻轻一笑:“可惜了,如果是几天前的徐一风,他会顺着你的意思去调查,当查不到任何跟你有关的证据,他就会开始质疑这件事,到时候再看你这么惨,即便不对你心软,跟我之前多少也会出点问题,你了解他,知道他是个只相信自己所见所闻的人,所以我才说你可惜了,又晚了一步。” 姜旭神色一变:“你做了什么?” 寒宁微微一勾唇:“适当的表现出一点强势,适当的表现出一点不被他信任的委屈,他就跟我保证,以后对我,哪怕盲目,也会完全的信任。” 姜旭恶狠狠的看着寒宁,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寒宁在他眼中恐怕都死了上百遍。 寒宁冷笑一声:“姜旭,除非你主动离的远远的,否则,我将会是你永远的克星。” 寒宁说完转身就走,姜旭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噬人。 换好衣服的徐一风见姜旭没有再堵在门口,顿时心情好了点,背着包往停车棚走去,老远就看到寒宁靠在他的单车上低头看手机,而旁边有几个女生半天打不开车锁,一个劲扭头去盯着寒宁看,徐一风顿时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阿宁。” 寒宁抬头,神色有几分不耐:“你怎么这么慢,不是说六点就训练完了,怎么篮球训练还有拖堂的。” 徐一风不敢说刚刚被姜旭堵住了,便道:“就身上有汗,我擦了一下才换的衣服,耽误了点时间,快上车,我昨天跟老板说好了给我们留一份卤味的,晚去一下也不会卖光的。” 寒宁一边往他车上坐一边道:“最好是。” 徐一风笑着往脚踏板上一踩,直接载着寒宁滑老远。 那几个半天没打开车锁的妹子们意犹未尽的收不回目光,如果说宁神身边一定要站个什么人的话,那就徐一风吧,其他那些女生,没一个合适的,女神也不行,只能男神! 如同徐一风所说,姜旭的本性就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之前是为了在徐一风面前营造一种弱势的假象才会一直忍耐,现在见徐一风铁石心肠,他自然不会再委屈自己,当看到自己的书再次被撕掉,姜旭直接走到最后座,将这几天以撕他书为乐的小混混狠狠一脚踹翻在地。 谁都没想到姜旭会突然爆发,还不等那同学反应过来爬起来,姜旭便恶狠狠道:“也不怕告诉你,我家有的事情,花钱买条腿买个手轻而易举,再惹我,尽管试试看。” 说完冷冷的扫视了一下全班,那凶狠的模样很是镇住了一些人,顿时整个七班安静如鸡,简直将欺软怕硬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限。 七班的同学被姜旭突然的反抗给镇住,但七班以外的多得是看姜旭不顺眼的,尤其是一些花钱买进特长班的女生们,几乎每天轮流花钱买校外的混混教训姜旭。只不过这次姜旭被堵在巷道里却不再装弱,而是抽出包里的甩|棍就对着他们狠狠的打了下去。 都是一些初中就辍学的小混混,别看装的凶,人多势众的,但架势真摆出来还不够看,要不是这样姜旭之前也不可能让他们只在自己脸上弄了点伤,却能很好的保护住自己,这会儿简直要将对寒宁的恨一股脑的发泄出来,要不是姜旭的大哥出手阻拦,那几个小混混险些被姜旭给打死。 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姜旭有些意外的皱眉:“你怎么来了。” 姜凯冷笑一声:“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你变成这样,在街头跟混混殴斗?这就是你闹死要活的转来西临的目的?” 姜旭烦躁的拎起丢在地上的书包:“你来干什么?” 姜凯道:“过来只是顺路,转过来这么久,也不经常打电话回家,既然路过这里,那就来看看,你倒是让我看了一出精彩的好戏。” 姜旭转身往停在路边的黑车走去,姜凯也上了车,等到了姜旭在这边的房子里,忍不住皱眉:“这么小的地方,真没想到你愿意住。” 姜旭撇撇嘴:“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们当初不给我买下徐一风的隔壁,就算不买,在他们小区租一个也可以啊。” 姜凯冷冷道:“你搞清楚,姜家不是徐家,没那么多钱给你造,而且是你闹着要转学的,也说好转学之后再苦也会忍,现在倒是抱怨了。” 姜旭翻了个白眼,姜凯看了他一眼:“我去过你们学校了,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 姜旭轻哼了一声:“我的事不要你管。” 姜凯早就习惯他这种态度:“我才懒得管你,倒是你,跟徐一风闹翻了?那个寒宁又是什么人?” 说到寒宁,姜旭突然朝姜凯道:“你知道有姓寒的人家吗?” 姜凯:“哪个寒?” 姜旭:“寒冷的寒,寒宁家挺有钱的,但我查不到他的底,他家是干什么的学校没人知道,他好像是独居,还偏偏跟徐一风是邻居。” 姜凯摇了摇头:“我所知的,没有这个姓的。” 世上富豪那么多,有钱人也不少,的确不见得凭一个姓就能摸到对方的底,听见姜凯这么说,姜旭也就不执着这件事了。不过姜凯又道:“国内是没有,但国外有,而且近来在国内的动静还不小。” 姜旭一愣:“什么人?” 姜凯道:“具体的说了你也不懂,但有个外国引进的项目,是个寒姓华侨,现在徐家杨家还有董家都在争取这个项目,姜家向来跟徐家交好,所以也在帮着徐家曾势,寒这个姓很特别,很少见就是,只是不知道跟不跟你说的那个寒宁有关。” 姜旭道:“那个寒家,很厉害吗?” 姜凯轻笑了一声:“三大家争着合作的项目,你觉得项目持有人不厉害?” 虽然不一定是一家的,但姜旭还是满心的不舒服。 姜凯也没管姜旭的情绪,只是道:“我知道你是个不听劝的,但你最好离徐一风远着点。” 姜旭翻了个白眼:“我都说我的事不要你管。” 姜凯道:“我没打算管你的事,只不过很快,徐家就要容不下徐一风了。” 姜旭猛然回头看向姜凯:“什么意思?” 姜凯朝他笑了笑:“你不用管什么意思,你想亲近他我不拦你,但是到时候有任何事,你不用想动用家里的力量帮他,家里是不会因为你,而得罪整个徐家的。” 姜旭心跳猛增,如果徐一风一无所有,甚至被驱逐出徐家,那是不是表示,他还有机会。 第94章 一本题刷完, 徐一风将笔往桌子上随便一扔,伸了个懒腰:“如果这次月考我名次很稳, 是不是可以对老师提要求。” 寒宁看着电脑头也不抬:“提什么要求?” 徐一风道:“别再布置这种浪费我时间的作业了,天天写这种闭眼满分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意义在哪儿。” 寒宁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所以这是来自学霸的抱怨吗?” 徐一风闻言朝他一笑:“你在看什么?” “看我哥给我传的邮件。” 徐一风不怎么听寒宁说他自己家,总是看寒宁一个人,有些话他也不敢问, 生怕触雷,现在听寒宁主动提起, 便忍不住问道:“你还有哥啊, 那还有什么其他的兄弟姐妹吗?” 寒宁道:“没有,就一个哥。” 徐一风哦了一声:“那他在哪儿,怎么没见他回来过。” 寒宁道:“在国外, 准确来说,我家是华裔, 祖上很早就出国了, 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 但是我从小跟着外公生活在这里, 你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混血,还真是有一点, 四分之一吧,因为家里的事业都不在国内,所以我爸跟我哥也都不在这里。” 徐一风好奇问了一句:“那你妈妈呢?” 寒宁道:“追求她的爱情去了,我妈这人很自私, 跟我爸一见钟情结了婚有了我,我还没生下来她就移情别恋了,所以生了我之后直接撒手不管了,我小时候连一口母乳都没喝过,我爸那边情况有些复杂,如果带我回去,不见得是对我好,所以就把我留下交给外公照顾,我第一次见到我妈,是在外公的葬礼上,所以我之前才说,你可以当她死了。” 如果只是对他不管不问,寒宁也不会怎么样,毕竟这条命是她给的,以前要说心中充满了怨愤倒也不假,但因为在乎,所以才有情绪。只不过后来他回国之后,他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手里还有一笔父亲留给他的钱,为了这笔钱,甚至不惜跟他法庭相见,然而一个孝字压头,基本的赡养总免不了,那时候通信比现在发达多了,任何一件小事都能天下皆知,他妈还专门花钱买舆论,仅凭一个孝字,网络对面的人才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不赡养独身老母就是最大的错,那是他上辈子第二次遭受到的最大的舆论攻击。 不过这里面没有姜旭的插手也肯定不可能的,他妈一个人办不到那么多事。几个亿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可能是个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赚得到的钱,拿着这笔钱随便去个小城市就能逍遥快活一辈子,但对当时的徐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当这件事曝光之后,在外界他成了不孝薄情,为了钱连亲妈都不管的人,在徐一风身边的人眼中,他就是个眼皮子浅的,为了这么点钱,就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尤其是当时他还跟徐一风在一起。 那时候的寒宁是恨他妈的,如果可以,他真的是一分钱都不想给,可是徐一风是理智的,不断的在为他善后,同时也跟他妈谈好了条件,最大程度的保全了他的名声,也安置妥当了他妈。可是这份安宁是徐一风用钱换来的,对徐一风来说,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就当是买个清静也十分的划算,可是对寒宁来说就是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他心中那口气怎么都顺不过去。 也是因为那件事,让他们之间的矛盾更加升级,而他的闹腾在别人看来就是不懂事,身在福中不知福,矫情。同样都是天之骄子,生活已经最大程度的磨圆了他的棱角,可是让他彻底变成依附徐一风而活的存在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可是徐一风不懂,他只知道要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要为他安排好所有的事情,要保护他不受到半点伤害。可是有时候这份保护,才是最大的伤害。 他们当初在一起都没一年,尽管出国后还保持了两年多的联系,但毕竟分隔两地,后来又断了十多年,再次相遇整个人生都完全不一样了,已经不再是重新磨合那么简单的了,还有许多彼此无法碰触的雷区。他委屈徐一风的不懂,徐一风无奈好像怎么做都是错都无法让他满意,但姜旭懂,作为旁观者,作为跟在徐一风身边十多年的人,因为他懂,所以他很明白,有时候一点点的小动作,就能造成他们之间不可逆转的伤害。 见寒宁说完之后就不吭声了,徐一风以为他是在因为有那样一个妈伤心,于是安慰道:“那也比我好多了,我虽然是亲爸亲妈,但却比陌生人还不如,我也有个哥哥,怎么说呢,他是宝,是徐家未来的继承人,我是草,是个透明人,你至少还有爱你的外公,我从小就生活在无视当中。” 寒宁对徐一风的家庭还是有点了解的,跟他当年闭口不谈的不同,大概徐一风也希望自己对他能了解的多一点,所以有时候会跟他说说自己的家里,以及他在那个家的尴尬地位。 寒宁闻言轻笑:“你这是在跟我比惨吗?” 徐一风坐到电脑桌前眉眼带笑的看着寒宁:“我只是想说,除了家庭,还有很多更重要的,没必要拘泥在过去。” 寒宁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放得开。”说完又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你家里是不是不给你生活费?” 徐一风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的确没给,不过你怎么知道的?”他好像从来没有在寒宁面前提过钱的事,生活上该吃吃该喝喝,好像也没过的多拮据。 寒宁道:“你最近不是参加了篮球友谊赛吗?” 徐一风点头,面露不解。 寒宁道:“人家找过你两次,第一次你表示没兴趣,第二次你就参加了,因为听到赢了有奖金。” 徐一风脸色一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这都被你发现了,不过家里虽然没给,但我不缺钱,我参加的那些比赛赢的奖金足够我生活还有很多富余。” 寒宁问道:“你还有多少富余?” 徐一风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差不多还有两百多万吧。”这些钱里面包括了每年去祖宅拜年的压岁钱,两百多万看着不少,但对于他们这种过个年压岁钱都能收个大几十近百万的家庭来说,也算是少得可怜了。不说爷爷每年给的十多万的压岁钱,其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是几万几万的红包,再遇到一些同样上门拜年的长辈的朋友们,一给就是个大红包。不过那都是高中之前。 上了高中之后除了爷爷,家里就没人给他红包了,而且他从来就没有生活费,不是高中才没有,而是一直没有。以前他吃住在家里,进出有司机,尽管再怎么被漠视,基本的生活条件还是有的。可是家中总有些兄弟姐妹的各种生日宴,这种情况就要他自己掏钱买礼物了,所以积攒下来的压岁钱入不敷出,以至于现在所有的生活开销全都需要靠自己之后,他只好先将进项盯在了各种奖学金上面。 寒宁撑着下巴看着他:“你哥这样做,不会显得太难看了吗?” 徐一风又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是我哥?” 寒宁轻哼了一声:“把我跟那些没智商的凡夫俗子混为一谈?” 徐一风轻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就看我不顺眼,不过他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好的,各种体面的东西会让人给我布置齐全,就好比这次转校来这里,直接给我安置了一套房子,我这样走出去说家里没给钱很穷,也没人会信。” 徐一风不理解他哥的脑回路,寒宁倒是有些理解,如果他哥很早,甚至于可能一直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徐家的人,那么性格这么扭曲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徐一风他哥对徐一风挺好的,寒宁觉得自己可能会想办法保住他哥的秘密,毕竟徐一风从来就没想过要进公司,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当个数学家,哪怕不靠徐家,凭他自己也能过得很好,根本不必摊上徐家那么大的责任弄得自己活得那么辛苦。可惜他对徐一风不好,这种人如果彻底掌握住了徐家,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徐一风。所以只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寒宁朝徐一风道:“把你的钱都给我,最多三个月之后还给你。” 徐一风也没问寒宁要干什么,直接点头应了。 寒宁也不是要干什么,只不过想要利用先机积攒点本金,如果这一世的未来按照他所计划顺利进行,那么他今后缺啥都不会缺钱,但问题是未来谁又能说得准。反正也是一些小打小闹,就当给徐一风赚点生活费吧。 他还记得上一世有一段时间徐一风似乎过得不怎么样,天天脸色阴沉情绪低落,那时候他对徐一风已经不那么针锋相对了,不过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偶尔奚落了两句见徐一风没有回应,他也没就没怎么搭理,他还记得那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都下雪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上一世的轨迹没有偏移太多的话,想来也就这几个月了吧。 差不多集训了大半个月,篮球友谊赛总算是开始了,寒宁比较偏好生命在于禁止,这辈子能够上跑步机上锻炼锻炼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所以篮球这种运动向来与他绝缘。但既然有徐一风参赛,他肯定是要去看的,甚至还带上了相机。 看着徐一风在篮球场上奔驰,看着他青春又活力的样子,寒宁莫名有些感慨,如果这一世他不再缺席,徐一风是不是就能一直这样,而不像后来那样竖起了坚硬的外壳,用冷漠包裹自己。 就在他不断给徐一风拍照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寒宁扭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运动服一看就很刺头的男生朝他道:“不是都说文人相轻吗,怎么你们年级第一跟年级第二的关系这么好?你还跟个迷妹一样拿着相机给他拍照?” 寒宁的记性不错,虽然不知道旁边这个人的姓名,但他记得这家伙就是那天在办公室门口被徐一风打过的人:“这边是一班看台区。” 纪涛眼露鄙夷,他就最瞧不起这种拿成绩说话的,以为寒宁是在讽刺他这种学渣不该到这边来:“所以呢?咋滴,不能来啊。” 寒宁道:“上次你们打架是因为我吧,现在你跑到一班来,又坐到我旁边跟我说话,你说要是徐一风看到,他会不会以为你是在找我麻烦?” 纪涛顿时瞪大了眼睛,卧槽了一声,却又撑着面子道:“怕他啊!上次那是我没防备,让他再来打一场看看!” 寒宁凉凉道:“徐一风学过跆拳道,至少十年。” 纪涛整个人一僵,硬撑着在寒宁身边多坐了两分钟,表示他一点都不怕,两分钟之后,借口尿遁闪了。 坐在寒宁另一边的是他教室里座位前面的男生,关系说不上多好,但也不差,见状忍不住道:“那家伙过来到底是干嘛来的。” 寒宁一边调整镜头一边道:“学渣的世界,我不懂。” 周围的同学:“......”明明在别人眼里也是学霸级别的,怎么突然有种躺枪的感觉。 实验一高虽然是重点,但重点在成绩,这种体育竞技方面实在是有所欠缺,以往这种联赛落差个几十分都是有过的,今年对方学校以为依旧能连冠,但一开场就发现对方的套路变了。 一开场一高的就进了好几个三分球,对方只当他们换了套路,除开刚开始的慌乱,倒也很快的冷静了下来,一点点的将分数给抢了回来。只是没想到,就在他们以为摸清了对方套路的时候,一高又换套路了,简直走位风骚,用各种引诱分散了他们队员,利用一些刁钻的角度进球拉分,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上半场一高与对方整整拉开了二十多分,这是篮球友谊赛史上前所未有的成绩,一个个顿时士气高涨的不行,再一看对方的情绪低靡,更加欢欣鼓舞。可是下半场开场,对方就变了套路,开始死盯徐一风了。 要知道上半场徐一风虽然努力在场控,但为了不太明显,一直游走在边缘,根本没怎么进球。没想到却被对方发现,对他严防死守阻碍视线,很快分数就拉平了。 不少同学这才看出问题来,还以为团魂是前锋,没想到竟然是徐一风。被发现也是早有预料的,所以队伍很快重新调整,徐一风直接换到了进球主力军当中。 本身就长得帅,身材又好,安安静静当个学霸就足以吸引众多迷妹,这会儿火力全开的挥洒汗水,简直激发着人体的荷尔蒙炸裂,全场都开始欢呼徐一风的名字,就连对方校友都被徐一风给迷住了,哪怕自己学校还在不断失分,却依旧忍不住打听对方的王牌姓名。 寒宁坐在第一排,哪怕同学们都激动的站起来呐喊,也不会挡住他的视线,所以尽管很吵,但他还是在捕捉徐一风最帅气的瞬间,以后集成册,都是回忆。 分数咬的很紧,以至于不得不来一场加时赛,中场休息的时候,徐一风直接走向寒宁,寒宁隔着栏杆将水和毛巾递给他。徐一风大口大口的灌水,满脸是汗的朝着寒宁笑,寒宁也忍不住朝他回了个笑,咔嚓一声,一旁有人眼冒星光的将这相视而笑的一幕给拍了下来,这简直就是官方逼死同人啊。 寒宁朝徐一风勾了勾手指,徐一风连忙凑近:“怎么了?” 寒宁指了指对面一个平头男生:“那家伙刚才几次想要对你下黑手,都没遇到机会,加时赛你小心点,离他远点。” 徐一风回头看了一眼,锁定了寒宁说的那个人,认真的点了点头。 寒宁说的那个人有没有下黑手寒宁其实不知道,场上的碰撞很正常,就算是有人蓄意靠近他也分辨不出来,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这一次的篮球赛之后,两个学校的人当场就打了起来,上一世徐一风并没有参加,所以当时一班过来观赛纯粹是走个过场,最后肯定是输了,但是不知道怎么两边人打了起来,他还记得刚才他指的那个男生有暴力倾向,当时打架两边的教练老师甚至同学都上场去拉,其他人都被拉开了,只有那个男生像是疯了一样对着他们学校的一个同学往死里揍,怎么都拉不开。听说后来那个挨打的学生被送进医院,结果脾脏破裂差点就没命了。 之前寒宁没想起来这件事,毕竟时隔太久,但刚才突然见到那个小平头阴狠的眼神,一下子就记起了这一茬。徐一风的身手还是可以的,如果真打起来徐一风肯定吃不了什么亏,但就怕毫无防备被对方搞个突袭,身体脆弱的器官太多了,自然小心为上。 加时赛一高最后以两分的差距赢得了比赛,但并没有出现如同上一世的打架。寒宁还在奇怪,是不是最后输赢的结果不同,所以事情发生的轨迹有所改变。 只是没想到,场上没有打架,但在双方退场之后,去更衣室换衣服时竟然打了起来。 寒宁原本等在门口,正在查看相机里面之前拍摄的那些照片,听到动静后才往更衣室跑去。当他进到更衣室时,里面已经一团乱了,几个人围攻徐一风不说,有个人正拿着一张椅子往徐一风身上砸。 寒宁下意识喊了一声小心,可是有个人的动作比他更快,姜旭一把扑过去将徐一风推开,那椅子正好砸在了姜旭身上。徐一风回身就是一脚,将那人给踹开了,还来不及去看姜旭怎么样了,旁边的人又聚集了上来。 而因为寒宁刚刚出声喊了那一声,旁边以为是对方的帮手来了,直接朝着寒宁打了过去,寒宁下意识用相机挡,相机被直接砸在了地上。见对方一拳头过来,寒宁偏身一挡,一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一个侧身用倒拐打在了对方的胸口。对方一个吃痛往后倒,连带着绊倒了两个正在撕扯的人。 这人的队友见状直接朝着寒宁扑了过去,寒宁眉头一皱,正准备反击,余光瞥见姜旭,身形一顿,被后面扑来的人一推,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而那些人打架已经热血上头,抬脚就踹,但脚还没落下,就被徐一风直接踹开,紧接着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更衣室,那人捂着小腿倒在了地上,几乎是片刻间整个裤子都被染红了。 徐一风一把将寒宁从地上拉了起来,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伤着没?” 寒宁捂着手一副忍痛的样子,徐一风心口一紧,抓着他的手一看,掌心满是血迹,也不知道具体伤哪儿了,直接拉着寒宁往外走。 有人朝他追了上来,徐一风顿时没那个耐心下手仔细着分寸,一个个的全都狠狠揍趴,这才摆脱了这群热血上涌的人。 姜旭眼睁睁的看着徐一风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带着寒宁走了,尤其是最后寒宁那挑衅的一眼,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更衣室外面就有洗手池,徐一风带着寒宁过去用水冲洗手掌,见只是刚才在地上砸碎的相机碎片划伤了几道口子,并不是很严重,这才松了口气。 寒宁道:“这点伤我自己去医务室清理一下就行了,你去看看姜旭吧,他刚刚帮你挡了那一下。” 徐一风皱眉,有些犹豫。 寒宁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我跟他的过节与你无关,你不用牵扯进来,现在他帮了你,里面又那么乱,万一真出什么事你心里总归会过意不去的。” 徐一风关心的问了一句:“除了手上确定没有其他地方伤着了?” 寒宁摇头,徐一风这才道:“那你先去医务室,我很快就过来。” 见寒宁点头,徐一风这才返回去。 徐一风走后,寒宁看着被水流冲洗的掌心,微微勾唇一笑,他记得,姜旭在徐一风的眼中,一直都是个弱势的角色。 重新回到更衣室的徐一风看到的不是他想象中姜旭正在挨打被欺负的场景,而是他拿着一截砸碎的椅子木棍恶狠狠的反击。那狰狞的模样哪里有半点被欺负的可怜,曾经被混混逼到墙角无力还击的场景,之前被霸凌到无助求援的哭诉,顿时在徐一风眼中成了笑话。 姜旭没料到徐一风会去而复返,他看到徐一风不管不顾的将寒宁带走后,只剩被留下的愤怒,而这些家伙又不长眼的撞上来,他当然不可能被动等待挨打,看到徐一风突然出现在门口,姜旭整个人都慌了。 还不等他说什么,几个老师和保安冲了进来,一下子场面更加混乱了,让他想要去到徐一风跟前解释一下都没机会。一瞬间姜旭想到刚才寒宁那挑衅的样子,心中一凉,他又上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一风:存款只有百来万,我好穷,只能靠赚奖金度日. 第95章 寒宁去医务室清理了一下伤口后就先回了教室,差不多临近中午放学的时候徐一风才回来, 并且还面色不佳的样子:“怎么了?” 徐一风摇了摇头, 看向他缠绕了一层纱布的手:“没事吧?” 寒宁道:“没事, 就几个小口子, 因为是相机碎片划破的,连针都不用打,你们为什么会打起来,谁先动的手?” 徐一风道:“对方故意找茬,应该是跟篮球队里的谁有私人恩怨, 借机挑事,只是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都是一群体育特长生, 本来就容易冲动暴躁的年纪, 我看有人将更衣室里你们打架残骸的照片发到了论坛上,不过很快就被学校给删帖了,地上有不少的血,有人伤的很严重吗?” 徐一风嗯了一声:“对方学校有个学生腿骨断裂,直接戳开了皮肉骨头都露出来了,我们学校也有个学生伤的挺严重, 倒地不起了,被送去了医院,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其他的都是一些小擦伤,学校那边是先看看双方学生的情况,再来谈后面的事情。” 寒宁看向徐一风:“那个腿骨断裂的是你踢的吧?虽然之前挺混乱的, 但我看到了,你放心吧,是对方先对我动手的,如果学校那边找你,我会帮你的。” 徐一风笑了笑:“这都是小事,本来要论对错,双方都有责任,虽然他伤的比较严重,但也就是赔偿点医药费的事。” 寒宁微微挑眉:“你是不是忘了,你的钱都在我这里,你哪来的医药费赔给人家?” 徐一风顿时一僵,这才想起来,他把所有钱都上交了,只剩了几万块的生活费。眼神不由得朝着寒宁那边游移了一下,开口道:“说不定不用赔那么多呢,万把块我还是有的。” 坐在他们后面的同学突然开口道:“我家财政大权都在我妈手里,每个月工资上交,领取零花钱还要看我妈脸色。” 另一个同学符合道:“我家也是,还费尽心机的攒私房钱,但每个月赚的钱却偏偏一分不少的交上去,不太懂这种男人的想法。” “这大概就是名副其实的妻管严吧。” 寒宁回头,眼神冰凉:“你们想说什么?” 两个同学顿时满脸赔笑:“想说你们感情好,兄弟情深,兄弟情深!” 下课铃响,学生们一窝蜂的冲了出去,生怕脚步慢一点食堂就没饭吃了,寒宁在小炒区点了几个菜,早就炒好了,只等徐一风去拿。徐一风走没多久,姜旭就来了。 寒宁挑眉含笑的看着他,眼神充满了轻蔑。 而姜旭仿佛死死压抑着满腔怒火,沉声开口道:“寒宁,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寒宁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边,语气平静道:“我跟你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谈的。” 姜旭道:“刚刚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假摔引走了徐一风来刺激我,又让他回来看到我跟人打架的样子,让他以为我是那种两面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让他误会我,你的目的达到了,寒宁,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寒宁冷冷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我摔伤了你说我故意,我看你给徐一风挡了那一下好心让他回去管你,你说这是我的算计,姜旭,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姜旭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演戏给别人看,没有什么矛盾是无解的,我们这样一直对下去只会让徐一风为难。” 寒宁直接嘲讽道:“且不说你的那些欲加之罪,就让徐一风为难这一点,不说我说,姜旭,你能要点脸吗?你觉得你让徐一风为难了?你不觉得你很好笑吗?我一直跟徐一风说,我跟你之间的过节是我们的事,跟他无关,又不是幼稚园的小朋友,跟我玩还不能跟你玩了,你自顾自想那么多,把你跟徐一风之间想的多么有感情,把我想成你跟他之间的阻碍,姜旭,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脑子有病呢,得治。” 姜旭顿时气结:“寒宁!你不要太过分!” 寒宁耳尖微动,随即突然勾唇一笑:“我就是要过分怎么了,这才哪跟哪儿,我说过,除非你离远点,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更衣室算什么,我会在徐一风的心里将你一点一点塑造成面目可憎的存在,让他光听到你的名字就会感觉到厌恶。” 姜旭满眼兴奋的看着寒宁:“你终于说真话了,我一定会撕破你这张虚假的脸!让一风好好看看,谁才是最恶毒的人!” 寒宁忍不住轻笑:“撕啊,你尽管撕,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刚刚听到你口袋里手机被挂断的声音了,嗯,在我说真话之前。” 姜旭脸色一变,转身掏出手机,可是看到的不是正在通话中,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断的通话,然后猛地看向寒宁。寒宁轻笑:“你这招数太低端了,玩起来真没意思,有没有高端一点的,你这一次次的,不是帮着将徐一风往我这边推吗,你这叫什么,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那可真谢谢你了。” 姜旭恶狠狠道:“寒宁!” 寒宁微微歪头看着他:“不高兴了?那你可以来打我呀,你放心,我保证不还手的。” 姜旭死死捏拳,要不是仅有的一丝理智提醒着他,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撕破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他就不明白了,就算第一次是他主动对寒宁出言不逊,但寒宁的种种行为却像是有预谋的,一步一步的给他设套,他们之间到底什么仇什么恨。 看到他的眼神,寒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在想着我,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呢,每一次都是我主动攻击你的吗?好像不是吧,我只是反击而已,至于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么狼狈,那只能说,这是智商的差距,姜旭,徐一风,是我的。” 姜旭眼神一变:“你什么意思!” 寒宁挑眉:“就是字面的意思,你这么看我不爽,不就是喜欢他吗,可惜了,论智商,你智商不够,论颜值,你长得也一般,甚至论家世,L市的姜家,不好意思,真没听过,还是个一事无成注定不会继承家族产业的次子,姜旭,你拿什么跟我争?” 跟很多反派一样,姜旭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我不会放过你的。寒宁却听得好笑,谁又会放过谁呢。 不一会儿,徐一风就拎着饭菜回来了,学校食堂一共有三层,三楼是教师区,还有一些学生在学校里定制了饭菜的,会提前将饭菜准备好,放在三楼,二楼是热炒区,可以从校园网上订餐,通过取件码取餐,寒宁在下课之前就订好了,所以徐一风一去一回也没消耗多长时间。 将三菜一汤从袋子里一个个拿出来,徐一风看了看寒宁,见他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刚才姜旭在门口拦住我,说求我看在认识那么多年的份上,再给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寒宁装作不解的抬头:“证明什么?” 徐一风轻笑了一声:“证明有些人的脑回路实在是令人费解,以后也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以后你一定要离姜旭远一点,不然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徐一风说完有些抱歉的看向寒宁:“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也不会跟这种人牵扯上。” 这话徐一风是真的在懊恼,甚至内心第一次对权利拥有了点念头。他知道姜旭为什么接近他,甚至缠着他,可能感情上是有点,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姓徐,而姜家本就不是什么大家,也就是因为依附徐家才慢慢有了一席之地,他哥徐荣轩连姜家的长子都看不上,那就更加看不上姜旭了,而自己不管再如何不得宠被漠视,到底是姓徐的。所以接近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因为他在家里的尴尬位子,跟姜旭在家中的地位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只不过姜旭的父母到底也是疼他的,所以起初的接近甚至有可能是姜旭在他身上找存在感,或者说优越感。 就是因为一开始的姜旭还做不到将自己掩饰的那么彻底,所以起初徐一风是很反感他的,甚至是厌恶。 而姜旭在这种纠缠中慢慢有所改变,或许一开始是想要寻找优越感,后来是真的想要跟他做朋友,这种转变徐一风也是能看见的,而且好几年下来,不说多心软吧,心中的那点厌恶也会慢慢有所减缓,尤其是姜旭后来并没有做过什么让他感到很反感的事情,甚至各种小心翼翼的讨好他。 可是现在,他对姜旭已经从无感变成了厌恶,如果他在徐家被重视,让姜旭从今以后远离他的生活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不行,他根本没那个能耐,连驱逐一个依附他家的次子都办不到。 寒宁感觉到徐一风的沉默,于是用胳膊碰了碰他:“怎么了?担心学校那边?放心好了,出不了多大事的,别的不说,你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学校的荣誉呢,就算是你的错,学校也会保下你。” 徐一风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只是在想,我规划好的未来,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 寒宁顿时重视了几分:“什么意思?” 徐一风微微一笑:“你知道为什么我想当个数学家吗?” “因为喜欢?” 徐一风摇头道:“是因为我对数字很敏感,从小就对数字很有天赋,小时候我妈还抱着那拿争宠的念头,所以也是感受过一段时间母爱的,每当我对数字表现出敏感的时候,她就会很高兴的鼓励我,后来争宠无望,开始专注跟我爸外面的小三小四对着干之后,就对我不管不顾了,但是也许是小时候的那种感觉太深刻,好像只要我成绩好,我妈就能回头看我一眼,慢慢的就变成现在,拿数学家当目标。” 寒宁突然想到上一次做的那个梦,他还记得在梦里,徐一风的妈妈曾经说过一句话,意思是她从来没有给徐一风灌输过任何争产的念头,因为徐家的规矩摆在那儿,而徐一风的妈想要的只是徐太太的名头,和徐一风他爸而已。 再结合徐一风的小时候,会不会有可能徐一风想要成为数学家只是因为对得到母爱延伸出来的执念,又或者是被他妈刻意培养成一个不争不抢的学术家,而不是他真的就是特别喜欢。 见寒宁不说话了,徐一风伸手戳了戳他:“我就是突然想想而已,现在连高中都没毕业,想到那么远以后也有些不切实际,而且成为学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毕竟终身成就呢。” 寒宁突然道:“我知道怎么帮你捋清你的迷思了。” “怎么帮?” 寒宁勾唇一笑:“放学去我家就知道了。” 放学后,连作业都没做,寒宁就将徐一风压在了电脑前:“这里一共有十只股票近十年来的数据,你看看,如果我想要投一个短期股,你用你的数学天赋帮我分析一下数据,哪一只合适。” 徐一风闻言有些愣神,他根本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最多就是有时候在餐桌上听到他爸跟他哥谈论,但从未实际|操|作过,加上徐家一直以来的规矩,和他哥对他的严防死守,即便曾经有想法,却也没有付诸过行动,这会儿让他突然分析这些,徐一风还是有些无从下手。 寒宁道:“你试试呗,又不是让你投钱去买。” 徐一风闻言打开了U盘开始查看起来。 寒宁坐到书桌前,一边刷题一边不时看一眼徐一风,见他真的开始认真记录分析数据,微微勾唇一笑,不管怎么样,徐家今后肯定是要落到徐一风手上的,让他从现在开始多接触一些,今后突然接手徐家也不会过于手忙脚乱。而且他手里还有几个不错的项目,倒是可以跟徐一风合作一下,他是天生对这些方面没什么兴趣,但看后来在徐一风的掌管下越来越强大的徐家,说不定这才是他真正的天赋。 在徐一风磕数据的时候,学校更衣室斗殴事件也有了结果,那个腿断了的同学名叫俞和,虽然重伤,但出手在先的是他,而且这次事情主要的过错是对方学校,所以作为导致他断腿的徐一风,只赔偿了部分的医药费。 而一高有个重伤的,跟上一世一样,脾脏破裂,导致那同学脾脏破裂的正是之前寒宁让徐一风小心过的小平头,因为事情过于严重恶劣,在对方已经没有还击之力后还不断的殴打,要不是两个学校想要将这件事压下来,那小平头都可以被告恶意伤人。最后小平头全额赔付那名重伤同学的所有医药费,并且学校对他做开除处理。 被打住院的那个还是一个不算熟的熟人,就是曾经被徐一风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打过的另一个同学,刘学东。据说这件事还是因为隔壁一个外校里的女生引起的,说白了就是争风吃醋酿成的惨祸。 刘学东家里条件不错,又是实验一高的,尽管是特长生,但说出去也好听啊。那个小平头长得一般,家里条件有点差,不管怎么看都比不上刘学东。但是小平头真的很喜欢那个女生,身为高中生,为了给女生买礼物,晚上还出去做兼职,虽然做的不是什么正当兼职,但赚的钱全都给那个女生买各种昂贵的化妆品衣服包了。结果小平头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那女生跟一高的刘学东在一起了。 小平头去质问那个女生,得到的却是各种奚落,什么没前途,早晚都是辍学的命,以后跟着你一定会过苦日子,还不如找个条件好又喜欢她的男生从小培养感情之类的话,甚至还话里话外的嘲讽小平头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这一下可不就桶了小平头的马蜂,他晚上因为做那些不正当的兼职染上了一些流气劲儿,又本来就是个浮躁的年纪,被人叫一声大哥,就自以为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了,天不怕地不怕到觉得整个世界都装不下他了,这才恶狠狠的报复下手没个分寸。 结果就是刘学东以后即便身体养好了,也不能再做那种体育类的剧烈运动了,不过好在他家里有钱,送去国外镀个金回来掌管家里的公司,依旧是个快活的富二代。 但小平头就惨了,家里赔付了大笔的钱,他又被退学,连个高中文凭都没有,只能继续去混社会。他的父母为他白了头,整个家里变得愁云惨雾,也不知道等小平头今后懂事清醒那天,会不会后悔。 这件事跟寒宁没多少关系,所以当个八卦听一听也就没放在心上,而花了近一个多星期,徐一风才将寒宁给他的那一U盘的数据给整理清楚:“如果想要短投,A股和C股是最合适的,想要长期投资的话,这十只都不合适。” 看着徐一风点出的两个,寒宁道:“为什么这两个最合适?” 徐一风道:“A现在正在做股,短期内只有不断增幅才能达到做股所求的利益,除非有对家不顾一切的出手阻拦,不然这股票这几个月都只会增长不会暴跌,但后面就难说了,所以最多不能超过半年,稳定点的话,三个月为限。” 寒宁道:“那C股呢?” 徐一风道:“C股有点冒险,从数据上来看,他这些年都很持平,只不过前段时间有所起伏,作为一个老牌的股线,他不像其他股线那么空,而起伏的原因是得利公司出了些内部问题,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内部问题,但看他们这段时间的股线走向,明显两帮人在争夺拉扯,而且得利的股票隐隐体现出了疲态弱势,所以这就是冒险的地方,我怀疑这只是个虚晃,只要最终得利平稳过度,新官上任的话,股市一定会一路爆灯。” 寒宁指尖点在徐一风言语间更加看好的C股上,他对国内的股市不了解,上一世这段时间他还关心不到这上面来,但他抽出的这十个股票却是后来曾经上过教案的,还有几个是后来越做越大的公司,其中一个就是徐一风点出的这个。 寒宁朝徐一风笑了笑:“想不想试试?” 徐一风看向寒宁:“你想要买?这只是我凭空的分析,当不得准。” 寒宁笑道:“经验都是实践出来的,试试吧,我借你本金,后期利益一人一半,要是全赔,那就记账来还,如果还不起,等你大学毕业直接给我打工,怎么样?” 徐一风很心动,心动的并不是那些利益,而是他也很想实践一下自己的分析,就算全赔了,等他十八岁以后能得公司股份了,那也有钱还,所以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看徐一风跃跃欲试的眼神,寒宁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说不定我还开发了你真正的天赋,以后你赚钱了,我吃肉,你喝汤。” 徐一风闻言一笑:“好,如果赚钱了,你吃肉,我喝汤。” 在寒宁的怂恿下,徐一风第一次对某件事有了动力,也有了压力,他甚至就像找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新奇,专注又投入。时不时跟寒宁讨论一番,寒宁毕竟当年也是混过那么多年商场倾轧的,虽然流露的不多,但一点点也能让徐一风少走很多弯路,当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下来的时候,徐一风果断收手,赚的不多,却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而寒宁将之前徐一风给他的钱还给了他,连带着那笔钱所得来的利益。 “这是我的卡,如果卡在你的名下,里面的钱太多肯定会引起你哥的注意,上次那笔钱是拿给我哥帮我挣零花钱了,连带着收益一起,呐,给你。” 徐一风接过那张新卡就往自己包里放。 寒宁道:“你不问问里面有多少钱?” 徐一风道:“你说本金连带收益,那证明肯定比我之前给你的多,反正没少,多少钱都无所谓。” 寒宁轻笑,竖起两根指头:“这个数?” 徐一风一愣:“千万?” 寒宁点头,这一下换徐一风诧异了,之前寒宁借他五百万,他最后除开本金也就赚了三百来万,可是他的两百万,直接翻了十倍,这么短的时间内,十倍的回报率也太可怕了。 寒宁笑道:“国内几百万算是不得了的投入了,国外我哥玩转的可不是这么点小钱,所以这点回报并不算多,现在你本金有了,后面可以自己赚钱了,如果大学我们还在同一个大学,你也有足够的资金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加入我的一个项目中来。” 虽然不知道寒宁说的是什么项目,但徐一风还是眉眼含笑道:“好啊,就剩一年了,为了不让你丢下我自己玩,那我可得努力了。” 悠闲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太久,在新年之前,徐一风突然收到家里的消息,他的爷爷住院,情况怕是有些不好了。 第96章 徐一风对自己爷爷的感情很复杂, 那是一个很固执的老人, 守着老旧的思想, 生活在一个令人无比压抑的大宅子里, 讲究着长幼有序的尊卑观念,可笑又可怜。 但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在他父母都视他为空气的时候, 是因为他的承认和他的规矩,自己在徐家才能有一点点的立足之地,否则以他哥对他的扭曲偏见,恐怕早就将他给逼死了。 可是也是因为这样一个老人, 该放弃的时候对他毫不犹豫的放弃,尽管徐一风对自己的爷爷有感激, 但任谁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恐怕都不能坦然接受。而且但凡他爷爷有一点护犊之情,他哥对他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他一个徐家二少爷,也不会连一个不如徐家的富二代都比不上。 但不管怎么说,因为他爷爷还在, 所以徐家不乱, 一旦他爷爷不在了,除非他脱离徐家, 否则还不知道他那个好哥哥如何将他磋磨。至于徐家,他是当真一点都不留恋的,以前对父母还有点期盼, 这么多年,那点期盼早就被磨灭了,只不过如果他姓徐,那么自己尚且能好好的,一旦不姓徐了,估计活着都是艰难。 有时候徐一风自己都不知道,他哥为什么对他那么恨,他已经刻意在避开了,但他哥依旧恨不得将他打压到泥土里。 看着机窗外的层层白云,徐一风微垂眼眸,他以前不争,凡事避让,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就好像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一样,所以他按部就班随波逐流,甚至无欲无求。 但现在,不一样了。 看着病房门口一层层严密的防守,还有被挡在外面借口来探望的那些人,徐一风微微皱眉。当他走近还未开口,那些守在门口的人喊了一声二少爷,便微微侧身给他让路。 徐一风心中疑惑更甚,等绕了几个弯来到爷爷的病房,看到面色红润的老人,和站在病床前拿着公文的徐荣轩,徐一风瞬间意识到,所有的一切恐怕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假象。 徐一风的出现让病房中的人都侧目看去,徐荣轩更是一脸的冷漠:“学校那边我已经让人打好招呼了,这次回来就多陪陪爷爷。” 徐一风走上前:“爷爷没事吧?” 病床上的老人一脸严肃同样没什么笑意:“没事,你到一边去,我跟你哥有事要谈。” 徐一风点点头,直接坐到了病房的外间,里面很快又响起了爷孙两的谈话声,虽然爷爷的声音依旧显得有几分刻板,但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徐一风听着爷爷告诫徐荣轩在公司如何行事,如何趁着这次的事情立下威信,几乎是手把手的教他如何掌管公司,垂眸不语。 当看到外面那些人喊他二少爷并且自动让开的时候,徐一风就知道,这只是一个爷爷为了放权给徐荣轩制造的假象,如果爷爷真的有什么事,徐荣轩恐怕第一个就将他隔绝在外,哪会让他这么容易就进来。 爷爷年事已高,加上他爸那个一心流连花丛的性子,徐家会交到徐荣轩手里也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为了让权力顺利的过度,爷爷这般谋划打算,手把手的扶持,而他就只是加重外界相信的砝码,挥之则来,利用完就弃之不顾。 徐一风对此已经很习惯了,徐家只有掌权人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只有两种区分,有用的和没用的。 徐荣轩走后,徐一风就被叫进房间,没有问他这段时间在外面过的怎么样,新的环境新的学校是否适应,开口便是敲打让他出去后不要乱开口说话,明明都姓徐,一个像是亲生的,一个像是抱养回来的。 徐一风沉默的点头,他这番沉默寡言的性子徐家老爷子也是知道的,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乱说话的,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叮嘱一声,说完后爷孙两相顾无言,徐老爷子就打发徐一风回去了,但做戏要做足,这几天怕是少不了要到医院来报道‘侍疾’了。 徐一风回到徐家的时候,徐荣轩刚换一身衣服准备出去,与徐一风擦肩而过的时候眼神冰冷甚至带着一抹嘲意:“看样子你在西临似乎过得不错。” 徐一风不客气的回视:“那是,还要多谢你。” 徐荣轩微微眯眼:“既然这么喜欢西临,那你就永远都待在那儿好了。” 徐一风讽刺的勾唇:“这次要不是你,我还真不想回来,你真要有那个能耐,就让我永远都别回来好了,逢场作戏的那一套,你炉火纯青,我却学不来。” 徐荣轩轻笑了一声:“听说你在那边交了个不错的朋友?” 徐一风眼神一冷。 徐荣轩再次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转头就走。 徐一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冷厉起来。 家里的佣人虽然都是一些老人,但徐荣轩的母亲是徐家的原配,徐荣轩同样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尤其是以后徐家肯定是徐荣轩做主,所以一个个与徐荣轩那般,视他为空气,只要徐一风没事找到他们头上,他们就不会主动搭理徐一风。 这是徐一风一直生活的地方,一直生活的环境,一直习惯的相处方式,以前他能忍,这个空荡荡的屋子再冷他都觉得无所谓,可是现在,他突然想念那个小院子,想念小院子里的野猫居,想念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后院的书房,想念那个每天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人,想念到,他似乎有些无法忍受这里的冷了。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不可能连在外地的孙子都回来了,儿子媳妇却没回来,所以这种一家三口难得坐在一起吃饭的场面,徐一风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经历是什么时候了。 徐荣轩在外面有应酬,自然有理由不回来,徐父早就放权多年,在外面也是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然后浪荡花丛,这时候他自然不能在外面乱来,于是难得在家修身养性。 而他的妈妈忙前忙后的伺候着徐父,儿子,对他妈来说就是邀宠没用便可弃置的存在。 徐一风以前很难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怎么会有这种感情,他妈对他爸简直爱的痴迷,爱的扭曲,爱到令人觉得可怕。 但是现在,徐一风有些理解了,不过是爱不由己罢了。 虽然徐一风的出生不是徐父所期待的,甚至因为他的出生才有了这一桩对他来说简直折磨的婚姻,但对徐一风,徐父从小时候的厌恶,到现在能平静对待,所以用餐间隙问了两句新学校的情况。 徐一风回来到现在,第一个对他询问的竟然是徐父,虽然可能也只是随口一问,想到寒宁,徐一风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微微的笑意:“挺好的,学校很好,同学老师都很好。” 徐父点点头:“很好就好,徐家在西临没什么产业,你在那边安安分分点,如果再惹什么事徐家也鞭长莫及。” 虽然徐一风从未惹过什么事,就连这次转学也是徐荣轩陷害,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徐父眼里,徐一风就是个惯会惹事的刺头,也许跟徐一风寡言少语又不是那么乖顺的外表有关,徐一风也懒得解释,只道:“我知道了。” 大概是徐一风的顺从让徐父高兴了点,又想着到底是自己儿子,在那么远的地方自己一个人住,便道:“等下我让秘书给你转点钱,但你不要太大手大脚,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这算是一个突破了,要知道徐父可从来没有给钱过他,不过钱不钱的徐一风也不在乎,他从来不是多物质的一个人,但有钱收他也不会拒之门外,礼貌的谢了一声,就安静的吃饭。 徐一风的妈倒是多看了儿子两眼,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她生的,总感觉去了西临一趟,徐一风变了不少。不过这点转变还不足以让她放在心上,顺着徐父的话让他乖一点之后,便不再管他。 一顿饭虽然吃的有些艰难,但好在够安静,并没有什么争吵的吃完了,吃完后徐一风直接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一整天了,寒宁连一个微信都没有,这个时间应该是刚刚放学吧,自己不在,明天的早餐是不是又随便应付。 半夜,徐一风觉得脸上有些痒,迷迷糊糊的睁眼醒来,就看到寒宁趴在他的身上对着他笑,昏黄的灯光下带起一抹柔软的暖意,那眉眼带笑的人笼罩在光晕之中,美的人惊心动魄,更是鼓动的他心口猛地跳动起来。 徐一风想要开口问一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可是嗓子紧的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而原本趴在他身上的人慢慢坐了起来,葱白带着点凉意的指尖在他脸上轻轻滑过,滑过眉眼,最终停留在唇|间,在徐一风瞪大的眼睛中,寒宁俯下身,轻轻|吻|在了他的双|唇。 柔软,温热,带着他熟悉的沐浴乳清香。交|缠的鼻息,贴|近的心跳,都让徐一风晕晕沉沉起来。 一|吻|轻触即逝,却让徐一风整个人轰然炸开,那点懵懂的心动,那点朦胧的情愫像是一颗种子,突然的破土而出,然后势不可挡的生根发芽,瞬间长成参天大树,顺着他的血液,紧紧缠绕在他的四肢百骸,融入骨血。 寒宁看着他轻笑,指尖轻点,带着|挑|逗:“喜欢吗?” 徐一风喉结微动:“阿宁...” 寒宁再次俯下身,鼻尖几乎相碰的距离,指尖在他耳尖轻|抚,温柔的声线中似乎带了一丝|魅|惑|引|诱|的问道:“喜欢吗?” 徐一风猛地一颤,伸手轻轻抓住寒宁的手臂,像是生怕他跑掉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认真而专注:“喜欢,很喜欢,阿宁,我喜欢你。” 寒宁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眼眸中的笑意如星光点点,轻轻碰了碰他的双|唇:“喜欢的话,那换你|吻|我好不好?” 徐一风将寒宁搂抱着一转,两个人瞬间变换了姿势,看着躺|在|床|上的寒宁,乌黑的眉眼,白皙的皮肤,仿佛发着光一样的人,徐一风从未如此渴|望过,渴|望到失控。 在他不得其法的时候,寒宁抬起手臂圈在了他的脖子上,媚|眼|如|丝,带着|诱|人的笑:“不会?我教你啊...” 徐一风吞了吞口水,声音沙哑道:“我会...” 在他说话的时候,寒宁的手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滑,随着他的触碰,所到之处仿佛带起阵阵电流,电的徐一风微微发|颤,又稣又麻又痒,还有迫不及待的渴|望。 一阵失魂,有些满足又有些空虚,徐一风感觉到一阵沉浮后突然睁眼,一片漆黑,身旁空无一人,没有开暖气的房间带着冬天的凉意,一点点驱散了脸上的热度。就连空气,都似乎随着梦境的清醒变得冷寂又惆怅。 果然只是个梦,一个让人恨不得永远都不要醒来的梦。 徐一风无奈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洗澡,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连几天,徐一风早出晚归的到医院去报道,爷爷在里面房间处理事情的时候,他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玩电脑,有人过来就点开电影遮挡,没人的时候就看各种走线图,大概是即将大权在握,所以徐荣轩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各种针对,现在冷漠的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了,不过徐一风倒也觉得这样不错,至少清静,唯一让他有些不开心的是,跟寒宁的联系越来越少。 以前总在一起,抬头就能跟对方说话,而且看寒宁平时也不是个喜欢用这种网络通信的人,现在他回了L市,挑着寒宁可能的空档跟他说话,得到的也都是一些个别字的回应,这让徐一风各种不得劲,有种恨不得马上飞回去的冲动。 可是他现在为了配合演戏,只能呆在这里,任人摆布。 清早起来,依旧是一片冰冷的房子,除了佣人,一个人都没有,昨晚给寒宁发的一条元旦快乐也没有回应,倒是有一些其他人的祝福,但那些群发的东西并不是徐一风想要的。沉默的吃完早餐,再次回到医院陪他们演戏。 大概是来的太早,徐老爷子多问了他一句:“今天怎么这么早?” 徐一风道:“今天元旦,新年伊始。” 徐老爷子过的从来都是农历新年,元旦这种在他眼里都算不上什么新年,也只有小孩子家家的才喜欢过各种节日。 徐一风道:“爷爷什么时候出院?” 徐老爷子这才看了他一眼:“怎么,天天让你来医院陪我这个老子头,坐不住了?” 徐一风道:“要期末考试了。” 老爷子似乎这才想起来,这个孙子还是个学生,摆了摆手:“过不了两天了,让你放个假还不乐意了。” 徐一风很想说,这个假他是真的不乐意放,不过这种话说了在爷爷耳中就像是找刺,何必呢,他已经懒得跟徐家人有任何掰扯了,只想赶紧让自己强大起来,可以摆脱这一切。 重新回到外室的沙发上,大概是元旦,又一直没有收到寒宁的回应,所以连那些曲线图都看不进去了,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生怕没电或者没信号错过了他想等的消息。一直到吃过了午餐,手机依旧安安静静的。 看到爷爷睡了,徐一风刚想下去走走,手机响了,徐一风拿起来一看是寒宁发的,顿时心花怒放一扫心头的阴霾,不过寒宁发来的并不是元旦快乐的祝福,而是询问他现在是否有空。 徐一风连忙回过去:有,什么事? 寒宁回消息也很快:微风广场现在有一个作者签售会,可以去帮我要一个签名吗? 徐一风一边关电脑一边回信:好,是哪个作者? 寒宁:你去了就知道了,今天只有那一个作者开签售会。 徐一风倒也不是真关心哪个作者,就是想跟寒宁多说说话:我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寒宁:嗯,你桌子堆满了之前平安夜圣诞节的礼物,回来清一清,塞不下了。 徐一风顿时勾唇一笑:你可以帮我先带回去。 寒宁:做梦。 徐一风的笑意更深,似乎透过这两个字能看到寒宁那不耐烦的小表情,然而不等他再顺着话题往下聊,寒宁发了个不聊了,就没回信了。 徐一风将跟寒宁之间那简短的几句反复的看,最终不舍的放下了手机,最多再几天,他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们做戏。想到这种无奈,徐一风微微捏拳,是不是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有这种身不由己。 微风广场每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但徐一风却从未来过,哪怕这里是他生长的城市,一进去四下看了看,便直奔服务台,询问过的确有个作者签售会在四楼,这才找了过去。 既然是签售会,想要签名那自然要带作者的书,旁边就是个书店,门口摆放的都是那个作者的书,徐一风过去买了一本,只不过看着书名很是有些不解,爱与距离,什么时候寒宁会看这种书了?这种小言情不都是一些女生比较喜欢看的吗。 不过既然是寒宁要的,他肯定是要签个名带回去的,反正排的队伍也不长。 正当他拿着书往队伍那边走的时候,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徐一风下意识转头,就看到拿着一杯奶茶,穿着白色羽绒服,好看的简直就像一道亮丽风景线的寒宁站在那儿。 徐一风顿时怔住半天回不了神,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这该不会又是他的梦境吧,为什么寒宁会在这里,还是他出现了幻觉。 直到寒宁走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笑颜如花道:“元旦快乐。” 徐一风看着眼前的人半天失声不知如何回应,寒宁伸手推了推他:“喂,傻了?” 话音刚落,徐一风猛地将他抱了个满怀,紧紧的,仿佛要揉进骨子里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徐一风才声音沙哑道:“你怎么来了?” 寒宁笑了笑:“辞旧迎新,所以来陪你了。” 一瞬间,所有的喧闹都成了无声的背景,徐一风的眼里,只有寒宁带笑的眉眼,他觉得他不需要再挣扎了,似乎也没什么好挣扎了,也许从他第一眼见到寒宁的时候,他就已经本能的放弃了挣扎,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明确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看着不说话的徐一风,寒宁歪了歪头:“怎么了?感动的不会说话了?” 徐一风紧紧握住寒宁的手:“你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寒宁眨巴了一下眼:“意味着什么?” 徐一风道:“寒宁,你说我对未来,是不是可以多期盼一点?” 寒宁道:“你想期盼什么?” 徐一风沉默片刻,像是几经挣扎,做出最认真的回应:“你。” 这一下换寒宁意外了,他来陪徐一风过元旦是因为上一世徐一风这样离开了几天,等再次回来情绪低落了一段时间,所以他想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也想看看,如果他来了,是不是能做出一些改变。 但怎么都没想到,徐一风会将他们之间关系的进程直接拉进。 距离他们上一世在一起的时间还有一年,提前了一年,寒宁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他有些担心事情的发展会越来越脱离上一世的轨迹,可是当触及徐一风那火热的目光时,所有的顾虑似乎都都不重要了,从他重回这一世开始,发展的轨迹不就已经出现了偏差吗。 心中不再存疑,既然是重来一世,那一切都意味着是重新的开始,只要最终的结果是他想要的,是个什么样的开头又有什么重要的。 想通后寒宁便朝徐一风勾唇一笑:“你想期盼我什么?” 徐一风微微抿唇,也许是一是冲动,也许是内心最大的渴望,让他脱口而出道:“期盼与你,未来执手。” 寒宁唇畔微扬,凑近到徐一风的耳边:“如你所愿。” 第97章 寒宁来一趟L就想着不可能那么快回去, 所以提前订好了酒店, 徐一风一直低着头, 耳朵通红的跟在寒宁的身后,整个人都好像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寒宁突然来L市,他突然对寒宁表白心意,而寒宁竟然也对他的心意做了回应, 要不是已经偷偷的掐了自己好几把, 徐一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直到进了房间, 寒宁突然一个转身将他压在门上:“你在想什么?一路一声不吭。” 徐一风脱口而出道:“在想这是不是梦。” 寒宁轻笑, 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在徐一风下意识浑身一颤的时候, 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现在呢?还觉得是梦吗?” 徐一风略紧张的点点头:“阿宁, 你...你不知道, 这种梦境我做过好多次了, 我,我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寒宁微微挑眉:“做过好多次?那你在梦里对我做了什么?” 徐一风瞬间脸颊爆红,眼神游移不敢与寒宁对视。 见他这样,寒宁直接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那微凉的指尖触及到他身上时,徐一风被反差的温度激的一抖,整个人硬邦邦的站着,任由寒宁为所欲为,纯情的像个小奶狗, 无辜可怜又委屈还不敢反抗。 不过当寒宁的手刚刚|摸|到他的腰上时,便停止了动作还往后退了一步:“徐一风。” 徐一风紧张的吞口水:“啊...啊?” 寒宁道:“你流鼻血了。” 徐一风下意识摸鼻子,结果摸到一手血,然后在寒宁毫不客气的嘲笑中,手忙脚乱的冲进卫生间清洗。这一下他可以确定不是做梦了,因为梦里那么|香|艳|的剧情他都从来没有流鼻血过! 等徐一风将自己整理干净出来,就看到已经脱了外套和鞋整个人都扑在床上的寒宁。上前将地上散乱的鞋子摆好,脸上的余温犹在,但整个人倒是镇定不少:“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是买回来吃还是出去吃?” 寒宁侧身趴在床上看他:“买回来吃吧,我觉得你需要出去吹吹风冷静一下。” 徐一风闻言一笑:“那你想吃什么?” 寒宁道:“你知道我口味,看着买吧。” 徐一风点点头:“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寒宁嗯了一声,见他转身就走,开口喊住了他。见徐一风看过来,便朝他勾了勾手指。 徐一风走到床边:“怎么了?” 寒宁一伸手拉着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拽了过来,然后啵地一下,他在唇上亲了一口:“好了,去吧。” 徐一风顿时无法抑制脸上的笑意,当走出酒店房间的时候,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面去了。在他目前还算短暂的人生中,他从未体会过这种美好,这已经不是在从前的古井无波中泛起的一点点涟漪,而是直接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干净又清新,甚至面部神经失调一样,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往上翘,心里只要想到寒宁,就有种幸福感不断的往外溢出。 “所以让你回来只是陪着他们演戏?其实你爷爷根本就没事?” 徐一风点点头:“他们的目的是想要借机看看哪些人不安分,为我哥上位清扫一些障碍,等事情捋顺了,爷爷会以此为理由退居幕后,慢慢将徐氏交到我哥手里。” 寒宁轻笑了一声:“按照你们家的这种规矩,只能说长子嫡孙掌大权,但旁人并不是连公司一点边角都不能沾染,如果没有家族的帮扶,徐氏也不可能发展的这么大,而你本就是他一个爹生的亲弟弟,照说你才是他最大的辅助,怎么他就这么敌视你,他妈又不是你妈害死的。” 徐一风摇头:“谁知道呢,不过无所谓,我对徐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兴趣,那种家族产业别看外表多光鲜,实际上内里早就已经腐朽,真揽在身上也是麻烦。” 寒宁将手机界面递向徐一风:“他就是你哥?”徐荣轩上过一些财经杂志,出名的青年才俊,他的照片很容易找。 徐一风点头。 寒宁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状似无意道:“他跟你长得不像,是像他妈妈多一点吗?” 徐一风从未关心过徐荣轩的长相,但似乎徐荣轩的确是像他妈多一点,好像也是因为这样,他爸才会对徐荣轩更加偏爱,光是看着那张酷似他原配妻子的脸,徐一风的爸就对徐荣轩溺爱许多。 寒宁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这么针对你,甚至恨你?” 徐一风道:“我记得他说过,曾经爸答应过他妈,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以及他这一个儿子,但我妈会嫁进徐家甚至有我,其实内里原因是不光彩的,要不是爷爷施压,我爸根本不会娶我妈,所以因为这一点,他就对我的存在很不满。” 寒宁摇了摇头:“不见得,再怎么样,你是他亲弟弟,你的存在尽管让他觉得不高兴,但他可以漠视你,无视你,哪怕是恨你,也不会磋磨你,而且正常人来说,他应该更恨你妈,你觉得他对你的恨和对你妈的,谁更浓烈一些?” 寒宁道:“还有一点,你们家的规矩注定了继承人,以后徐家早晚都是他的,他为什么还这么防备你,我觉得你因为有了先天认知,所以进入了一种思维误区,或者说想法不够开阔。” 徐一风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 寒宁道:“他对你防备的不正常,单凭你刚刚说的原因,这是站不住脚的,至少从外人看来,他的行为给我的感觉是,你的存在对他有威胁。可是你们年龄相差那么大,他掌权了你大学都未必毕业,这又是说不通的一点,再结合长相,你说有没有可能,你们并不是亲兄弟。” 寒宁是站在结果上推理过程,所以虽然想法很大胆,但并不是说不通。如果他没有做那个梦,没有见到那个结果,又因为徐一风一直以来的认知,寒宁可能也会觉得,徐荣轩对他的恨真的是因为上一辈失信的承诺。 要说徐荣轩,寒宁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同样也在懊恼,估计有了徐一风的时候,徐荣轩年纪还小,也可能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对这个弟弟很排斥。如果他足够沉稳足够聪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徐一风表现的那么浓烈的不喜,要知道宠爱过度的养废才是最好的选择。也可能是早前的不喜到后来知晓自己的身份,他已经没办法转变对徐一风的态度了,所以非常明确的将他挤出徐家的权力中心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保障。 他该庆幸,自己长得像妈,而他妈在徐父眼中就是心口的朱砂痣,眼中的白月光,谁也越不过去,凭着那张脸,也足以刷爆徐父的好感,这才有了徐一风的今天。 更甚至,透过结局看过程,让寒宁有种,徐荣轩某种心理上的扭曲,徐家真正的长子嫡孙,却被他这么对待,而因为他的态度,导致徐家其他人一起对他冷视,这种扭曲的心态也不是没可能,尤其是他这种,整天惶恐于身份被揭露的人。 寒宁的话让徐一风很是愣神,徐荣轩对他再怎么恶劣,他都没有做过这种怀疑,可是寒宁的分析却又真的好像解开了他内心许多不解的地方,尽管这种可能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甚至有些荒唐。 见徐一风愣神在那儿,寒宁道:“你可以偷偷弄根头发自己私下去鉴定一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老师一直都是这么教的。” 徐一风觉得爱情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人变成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恋爱脑,寒宁的分析推理听起来似乎非常合情合理,但在徐一风的内心却觉得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徐家,一个不是徐家的孩子,还被培养这么多年,甚至现在开始慢慢过渡大大权,徐家人的眼睛全都瞎了吗,电视剧都不敢演的这么夸张。 但当一拳头打向徐荣轩的时候,徐一风得承认,不谈别的,这一拳真的很爽。 而打向徐荣轩的借口都是现成的,只不过之前徐一风觉得他想派人跟踪就跟踪吧,自己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现在正好以此为借口,打了跟踪者一顿,抢了相机,对徐荣轩连一声质问都没有直接上去挥拳头。 徐荣轩也是没想到,徐一风竟然会对自己动手,甚至因为过度震惊而一时忘了回击。好在徐父徐母都在家里,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徐父更是对徐一风恶狠狠看向徐一风:“你疯了吗?!” 徐一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便漠然的看向徐父:“我疯了?你怎么不问问他疯没疯?不说别的,我是徐家的次子,注定不会沾染公司,我本来就对公司没有任何兴趣,他像防贼一样防我是什么意思?还找人跟踪偷拍我?想要偷拍我什么?找人跟踪我什么?” 徐父顿时回头看向徐荣轩:“你找人跟踪你弟弟?” 徐荣轩舔了舔被打破的嘴角,冷冷道:“现在是关键时期,为了以防万一,我找人盯着他有什么错?” 徐一风道:“那就别怪我打你,谁都有自己的隐|私,你既然觉得你没错,那正好,我也觉得我没错。” 说完直接转身上楼,而一旁的徐父也不知道是该数落大儿子还是教训小儿子,大儿子怕出差错盯梢小儿子,小儿子不满大儿子的防备反击,这还真不知道该说谁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徐父才道:“你既然这么看不惯一风,那就让他早点回西临,还有,他是你弟弟,不是贼,有些事你也不要做的太过分!” 徐荣轩冷冷看了徐父一眼,直接转身出门,好小子,长大了,会反击了,他当真是小看了这个平时屁都不放一个的家伙了。 寒宁难得来一趟L市,现在即便是老爷子让徐一风回西临他都不乐意回去,每天去医院报个到,就整天带着寒宁四处游玩,不过这里到底是徐荣轩的地盘,所以有时候蠢蠢欲动想要牵个手,却还是被徐一风努力克制住了,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忍不住,提早曝光了他跟寒宁之间的关系,这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 鉴定结果是第三天才出来的,徐一风看到结果的确有些懵,寒宁在一旁很不客气的自我夸奖道:“我真是个天才。” 徐一风合上结果轻笑了一声,满眼复杂。 寒宁推了推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徐一风看向寒宁:“徐家的规矩,长子嫡孙,可是我不想要。” 寒宁道:“你要是不喜欢经商的话...” 徐一风摇头:“不是不喜欢,其实我觉得商场上的一套套比解数学题有意思多了,可是我不想为我们的未来增加难度。” 寒宁道:“你怕揭穿了他,你就要回徐家,而徐家的继承人,不能是个同|性|恋?” 徐一风认真的看着寒宁道:“我是不可能放弃这段感情的,我也自问绝对有能力,未来有一天能跟你光明正大,谁也阻挠不了的在一起,可是现在的我还过于弱小,我不希望在成长的这个过程中掺入那些身不由己的痛苦,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能够一直幸福开心,希望未来百年后,你还是我最初所见的样子,而不是被一堆现实磨平了棱角。” 寒宁下意识屈起手指,这番话,上一世的徐一风也对他说过,希望百年后,你还是我最初所见的样子。可是不过十几年,就物是人非。 看着如今青少年模样的徐一风,寒宁微微一笑:“稚嫩的誓言可信吗?” 徐一风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相信我。” 寒宁与他对视片刻最终点头:“我信你一次,就一次,你要是让我失望了,我就不会回头了。” 徐一风一把将寒宁搂进怀中:“一次,就够了。” 既然徐一风说这件事他会看着处理,寒宁便不打算继续插手,他虽然重活一次,但并不会因此小看现在还算年少的徐一风,而且有些事必须自己经历才是成长的经验。 在L市差不多玩了一个星期,等徐一风这边彻底功成身退之后,寒宁才和他一道回西临。西临的天气比L市还要冷,又因为连续几天的雪,路上都结了冰,一出机场,扑面而来一阵冷风冻的他直哆嗦,这种天气他能大老远千里迢迢去找徐一风,真的是非常真爱了。 听到寒宁这么说,徐一风笑的一口白牙,替他整了整帽子围巾,不让冷风灌进去。 寒宁看着认真给他整理衣服的徐一风,突然开口道:“敢不敢在这里亲我?” 回应他的则是徐一风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毫不犹豫的拉下寒宁的围巾侧头一吻。 寒宁顿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左右看了看,一巴掌拍在了徐一风的身上:“大庭广众你疯了?我逗你玩儿呢!” 徐一风轻笑道:“你想要的,我什么都敢。”他没说的是,长及脚踝的羽绒服,帽子围巾遮盖严实的寒宁只露出眼睛,根本看不出男女。而且那样看着他的寒宁,他根本无法拒绝。 寒宁赶紧将围巾往上一拉,遮住自己大半个脸,拽着徐一风赶紧走。徐一风拖着两人的行李笑眯了眼。明明才来西临甚至不到半年,但再次回到这里,真的比在L市轻松多了。这可能就是那句话说的,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吧。 野猫居的屋顶上被徐一风放了一串霓虹灯,在一片茫茫白雪中看起来格外的温暖。里面已经入住了几只三花,因为有电热毯,窝在里面倒也不那么冷,现在天黑的早,院子里也早早的亮起了灯,从寒宁的书房看出去,甚至能看到野猫居里面的几只小野猫抱团取暖。 徐一风冲泡了一杯奶茶递给寒宁,寒宁拍了拍放在地上的那种懒人沙发,徐一风顺势坐了下来,寒宁便直接靠在了他的身上,隔着玻璃看着院子里的那一窝猫:“你说那些野猫会羡慕家养猫的舒适吗?” 徐一风调整了一下姿势,搂的他更舒服了一些:“也有可能家养猫羡慕野猫的自由。” 寒宁道:“那如果是你,你选择舒适还是自由?” 徐一风低头看着他:“你要自由我就陪你自由,你要舒适,我就陪你舒适。” 寒宁仰头看他,眼带笑意:“让我尝尝,刚刚是不是在厨房偷吃我家蜂蜜了?” 徐一风很喜欢寒宁这样的亲近,热情又直接,跟以往的冰山男神完全不一样,就连他都没想到,恋爱中的寒宁是这样的,但是意外的可爱,意外的让他越发沉迷。 舌|尖在对方的|唇|畔轻滑而过,寒宁砸吧了一下嘴:“嗯,甜的。” 徐一风将他搂紧了一些:“甜的?我尝尝?” 寒宁笑着仰头,任由徐一风攻|池|掠|地,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气息不稳的松开,徐一风低头轻笑:“奶茶味的。” 徐一风发现,寒宁跟那些猫一个尿性,都喜欢猫冬,每天早上都死死的扒在温暖的被窝里,起床极其艰难。 看着头发有些乱糟糟,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寒宁,徐一风低头凑过去给了个早安吻,不过刚刚碰到他的脸颊,就被寒宁给推开嘟囔道:“都没洗脸。” 徐一风轻笑:“没洗脸也很香,快起来,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寒宁哼哼唧唧不想动,徐一风一把将有些冷的手伸进了被子里,寒宁被这么一刺激,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直接抓着徐一风就掐,闹闹腾腾的总算是赶在打铃之前进了教室。 因为天气冷,所以门窗紧闭,教室内人又多,不时还能听见一些咳嗽声,寒宁格外不喜欢这种环境,只觉得空气里遍布细菌,这大概是重回青春之后最难以忍受的一点了。 见寒宁跟永远睡不够一样又趴在桌子上开始闭目养神了,徐一风拿出保温杯将一股散发着中药味的茶到了半杯:“快起来喝点。” 寒宁睁眼看他,眼露排斥。徐一风道:“最近感冒的人太多了,喝点预防。” 寒宁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一口咕噜了。某些事情上,徐一风的固执是他永远攻不破的城墙,例如在他认为对的并且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上。 寒宁刚把最后一口感冒茶咽下去,徐一风就赶紧给塞了一颗糖,虽然这茶的味道并不苦,甚至带了一点点甘甜,但也好喝不到哪里去。 只听后面传来幽幽的声音。 “牙疼。” “狗粮,饱了。” “嗝。” 徐一风一人丢了一块巧克力后面,两人顿时眉开眼笑:“谢了风哥。” 徐一风笑笑,他家阿宁不爱吃巧克力。 上课铃响,班主任一进教室,众同学顿时哀嚎,还以为这节历史课泡汤了,虽然历史课也挺无聊的,但老师讲的一些历史故事还是很好听的,总比上主课要轻松一些。 一听到这些哀嚎声,班主任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敲了敲讲台:“好了好了,不抢你们的历史课,我简短的说两句,这个周六学校安排参观海洋馆,午餐自理,自备食物和水,参观费周五之前统一交给班长。” 原本的哀嚎顿时变成欢呼,虽然他们现在并不像高三的那么变态一分一秒都恨不得被压榨光,但周六也是有半天课的,现在能出去玩不用上课自然高兴。 徐一风刚想转头跟寒宁说话,却见他微微蹙眉的样子:“怎么了?不想去海洋馆玩?” 寒宁摇了摇头:“不是,就是觉得大冬天去海洋馆好奇怪。” 实际上他在想,上一世好像并没有去海洋馆的记忆,仔细一想才想起来,他之所以没去,是因为去之前他感冒了,还烧成肺炎。可是这一世他却好好的,没被班上那些感冒的影响,看来每天喝一杯那什么感冒茶的还是挺有用的。 于是顿时心情极好的摸了摸徐一风的耳朵:“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徐一风满脑袋问号,自从跟寒宁认识之后,他偶尔会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太够用,因为就像现在,他跟不上寒宁的跳跃式思维。不过尽管满脸不解,却还是不影响他被寒宁|摸|过之后羞红了耳朵。 两人身后的吃瓜群众顿时张开五指的捂眼睛,简直腻死个人。 第98章 这次除了高三的, 是高一高二年级生集体出游去海洋馆,据说这是西临新开一家海洋世界, 也号称是全省最大最全面的一个海洋世界, 连企鹅都有,而冬天最大的特色就是外展的北极熊和企鹅, 听说还有雪狼, 以及内展的恒温水域。 老师在上面介绍的时候, 有人就在下面起哄:“有北极兔吗?” “老师老师, 有格陵兰鲸吗?” “老师!有传说中的钻地独角兽吗?” 旁边就有人问了, 什么是钻地独角兽。 那个叫嚷着钻地独角兽的同学顿时笑道:“就是北极才有的一角鲸啊, 长得跟钻地兽似得,你没看过数码宝贝啊, 感觉里面有一只数码宝贝就是以一角鲸为原型的,贼像!” 老师们最怕的就是自我放飞的学生了, 即便老师再博览群书,一个老师也对付不了全班几十个同学的课外知识面,于是双眼一瞪:“安静!谁再吵就把你们从车上丢下去!” 虽然知道不可能, 但班主任的威力对高中生来说还是十分具有震慑力的,于是大声的吵嚷变成了小声的悉悉索索, 本应该在上课的时间集体出游, 明明又不是没见过外面的世面, 但依然觉得这种时间段里的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令众人兴奋的安静不下来。 徐一风和寒宁坐在较后排的位子,见上车没一会儿寒宁就靠在自己身上不吭声了, 有些担心的从包里拿出水壶:“要不要喝一点?我今天带的是凉水,就想着车上或者展馆内温度会不会偏高,喝点凉的能醒醒神。” 寒宁伸手将水壶推开,本来这种人多气味又杂密闭环境就让他不舒服,还是在移动的交通工具上,上车没多久他就知道,自己晕车了。 徐一风放下水壶:“我给你按一下穴道吧,可以缓解一些。让你不吃晕车药,难受了吧。” 寒宁抬头看向徐一风,不满的眼神中还有点小委屈:“是药三分毒,你要是不耐烦那就坐旁边去,就算我等下吐了也吐不到你身上。” 徐一风好笑的看他发小脾气:“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好不好,以后这种集体活动咱们就不参加了,晕车这么难受,这份罪咱不受第二次好吗。” 寒宁将帽檐一拉,靠在徐一风的身上闭眼睡觉。徐一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的舒服点,手上不停的在能缓解晕车的穴道上揉按着,两人好像自成了一个小世界,隔绝了旁人的喧腾吵闹。 一辆大车能坐五十多个人,一个班就算人数最多的也只有四十来个,而一班就更少了,因为是尖子班,人数一直控制在三十以内,所以人数最多的六班七班被打散,直接分散在其他人数少的班级车辆上。 从来就没对徐一风死心过的姜旭当然上了一班的车,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所以克制着没敢靠近,但越是努力克制,心中便越发扭曲。尤其是看到寒宁靠在徐一风肩头的时候,那个位子,本该是他的! 这种冰冻严寒的天气大概是真没多少人愿意出门,整个海洋馆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学校的车辆一一抵达时,才打破海洋馆的安静,几乎是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各个班级的班主任忙着整顿各自班的学生清点人数,各种扯着嗓子喊,还有学生过度兴奋的闹腾,场面简直一片混乱。 徐一风见外面有卖热饮的,便跑过去打算买一个给寒宁暖手。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姜旭突然出现在寒宁的身后,简直像个幽灵一般道:“好好珍惜吧,下个学期,你不见得能再见到他了。” 寒宁跟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他一眼:“话放的太早,容易打脸,希望你的脸以后别肿。” 姜旭眼神一冷,但想到徐家近来一段时间的频频动作,那点恨意顿时变成了得意:“那就等着看好了。” 徐一风拿着几乎有些烫手的袋装牛奶过来时,正好看到姜旭走开的背影,顿时蹙眉道:“他又来做什么?找你麻烦了?” 寒宁道:“他跟我说,让我好好珍惜现在拥有你的时光,因为你下学期不见得能回来了,不知道究竟什么事让他有这样的认知。” 徐一风道:“应该是徐荣轩的掌权吧,圈内连傻子都知道,徐荣轩从来就容不下我,他们姜家本身就站队徐荣轩,大概以为徐荣轩上位之后,会对我怎么样,别管他了,来暖暖手。” 寒宁看了一眼,巧克力味的牛奶。徐一风道:“就暖手,等下我喝。” 寒宁顿时对徐一风露出一个笑脸来,见到他笑,徐一风也不自觉的跟着笑,连冰天雪地的寒冷都感觉似乎暖了几分。 等好不容易艰难的将学生都组织好讲好规矩,老师们已经热得一身汗了,一声自由活动后,众人欢呼一声一哄而散。 寒宁则直接挂在了徐一风的身上:“好累,好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睡一觉。” 徐一风道:“那我们走马观花的看一下,然后看看找个地方休息。” 班长过来分发攻略,看寒宁身上没包,便问了一句:“你的包呢?不会落车上了吧?” 徐一风指了指自己的肩上:“都在这里。” 班长顿时笑道:“你俩关系真好。” 拿到手册之后,不少同学都结伴散去,至于徐一风和寒宁,倒是有些颜控想要跟他们一起玩,奈何两人的气场完全容不下第三个人,那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人还没走近就打了退堂鼓。以至于最后差不多都散光了,也没人敢过去跟他们结队。 跟着攻略手册,寒宁跟徐一风很快找到了美食街,不过因为太早了,所以很多店都还没开门,但有几家快餐店开了,只不过里面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两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徐一风点了杯奶茶,寒宁便直接躺在长椅上,头枕在徐一风的大腿上补回笼觉。 店里空调温度挺高,徐一风脱下外套给他盖着腿,寒宁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身上,甚至将整个脑袋都蒙住了,徐一风好笑的看着他将自己裹成一个蝉蛹,见他安静下来后边拿出手机做自己的事。 店里的音乐清幽并不吵人,店里太早也没什么客人,不时还能从窗户看到往来的同学,两人就这么呆在像是被遗忘的角落里,静静的享受着二人世界,哪怕没有交流,一个看手机一个睡觉,却也让人感觉甜蜜的亲近。 这样的姿势睡觉并不是太舒服,但身边有个令人安心的存在,寒宁还是好好的睡了个回笼觉,并且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徐一风放下手机揽着他,免得他动作过大,从并不算宽敞的椅子上滚下去。 寒宁依旧躺在他的腿上,仰头看着徐一风,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沙哑:“我刚刚做梦了。” 徐一风低头给他整了整有些睡乱的头发,闻言温声道:“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被一个怪兽追,怪兽长得特别丑,特别特别丑,又高又大,一直追着我咬,后来那只怪兽快追到我的时候,突然变成姜旭了,然后我瞬间就不怕了,还变成了孙悟空,一棒子将他打死了。” 徐一风笑着伸手在他脸上蹭了蹭:“阿宁真厉害。” 寒宁直接一个白眼:“哄小孩呢,我在梦里受到了惊吓,急需安慰。” 徐一风眼神顿时幽暗了几分:“要什么样的安慰?” 寒宁将徐一风的衣领一拉,抓起自己的外套将他一同给罩了进来,大庭广众,在衣服的笼罩中,两人深深的交换了一吻,这种禁|忌的心跳,做起来有种别样的刺激。徐一风觉得,从认识寒宁以来,自己的世界每天都会添上一道色彩,将童年所有的灰暗全都覆盖成五彩斑斓的模样。 身体精神双重满足的寒宁总算是挪窝了,开始根据小册子上的介绍走马观花的游览起来。而他的同学们,同样差不多将一些比较热门的地方看过了,现在基本都在找地方吃东西,于是完美错开。 海洋馆最主打的就是深海隧道,听说这里引进了超大魔鬼鱼,当它从你头顶游过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像是整条鱼都压沉下来一般,特别有意思。除了魔鬼鱼之外,还有一些小鲨鱼,最有意思的是,当寒宁将手放在玻璃上的时候,一些成群的小鱼竟然朝他游了过来,其他人见状也照样尝试,可是只有寒宁是特别的。 寒宁惊讶的看向徐一风:“我上一世大概是海王吧。” 徐一风轻笑:“也可能是人鱼。” 这么美好的场景,徐一风自然要记录下来,而寒宁真的很上相,不管什么角度拍,都像是被精修过的海报,徐一风将照片递给寒宁看,还一边感叹:“我要换手机了,之前对手机不讲究,现在发现,内存不够用了。” 寒宁笑道:“你知道这世上内存永远不够用的三大群体是哪三大吗?“ 徐一风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有男朋友的?” 寒宁道:“代购,恋人,以及宠物。” 徐一风笑道:“那要是我们以后养宠物,我是不是得准备两个手机?” 海底隧道的人本来就是整个展馆最多的,虽然中午这个时间段人已经不算多了,但也不算少,大家都在拍照,在这里举起手机或者相机的行为实在是太正常了,有些静音有些拍照声更是遍地都是,但徐一风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他跟寒宁身后的鬼祟身影。 徐一风转身朝那人走去的时候,对方连忙心虚的收起了手机装作四处游览的往外走,徐一风三两步就追了上去,在那人准备不管不顾跑之前,一把被钳住了肩膀。 徐一风看着对方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他是谁,但看模样明显跟他们一样,是个高中生,今天来这里的高中生基本都是他们学校的,所以显然这是个校友:“你是谁,刚刚在偷拍什么?” 徐一风突然跑掉,寒宁自然追了过来,然后发现被徐一风抓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谢金,一听到偷拍两个字,顿时心中明了。 谢金看到寒宁,眼神下意识躲避,整个人都恨不得缩成一团,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谁不想自己格外出色有能耐,希望得到对方刮目相看,可是现在他被人这样抓着,只觉得无比丢脸,顿时挣扎的力度一下子大了起来:“我拍鱼,什么偷拍,你少诬陷人!” 徐一风却紧抓不放:“拍鱼?敢不敢把手机拿出来给我们看看你拍的哪条鱼?” 谢金气急道:“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关你什么事!你说偷拍就偷拍啊,你以为你是谁!” 徐一风神色一冷:“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老师那里好好说说,你究竟是拍鱼,还是拍人!” 一听要去老师那边,谢金脸色一白,手机里的东西是绝对不能给老师看的,他简直不敢想,如果被人看到了他手机里的东西,等着他的会是什么,无论是退学还是变态的打量,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就在谢金想着哪怕砸了手机也不让人看的时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伸了出来,压在了徐一风的手臂上:“算了一风。” 徐一风皱眉,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如果拍他也就算了,但是对方拍的是寒宁,这让徐一风很不高兴,尤其对方又是这种偷偷摸摸|猥|琐的偷拍,更加让徐一风一阵不舒服,这种事换了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不会轻易算了。 所以即便是寒宁开口了,但徐一风依旧坚持不放手,寒宁无奈,但也理解徐一风,如果换做他,他也不会随便放过当没事一样,于是只能看向谢金:“我们放开你,不看你手机,你自己将照片给删掉,删完了再给我们确定,这件事就算了。” 谢金不想删,那是他一直珍藏的东西,他知道他跟寒宁这辈子都没可能,哪怕寒宁降下神坛,那也是他触碰不到的云层,所以即便痴心,却从未妄想。手机里那些一点点积攒起来的照片,是他唯一的念想,甚至也许,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件随心而大胆的事。他想要珍藏起来,珍藏一辈子。 有一瞬间,谢金甚至感到一阵绝望,无法说出口的倾向和爱恋,让他本就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和希望,虽然对方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是合情合理,可是对他而言,真的犹如挖心一般难以接受。 就在谢金满心绝望的时候,寒宁突然道:“如果你愿意,待会儿我可以跟你合照一张。” 谢金猛地抬头看向寒宁,徐一风也扭头朝他看去,眼神不满。 寒宁朝徐一风笑了笑,又对谢金道:“他也要一起。” 谢金删除照片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等下寒宁会跟他合照的紧张,还是看到了这就是这场暗恋的结局,过了好一会儿,谢金才白着脸,将手机递给他们。 徐一风接过,仔细查看了一下,连可以找回的地方都看了一眼,干干净净,这才满意。 拍照的时候,徐一风坚持站在两人的中间,寒宁想着,就算这样,那谢金也有办法将他从中间挖走,不过能让徐一风心里舒服点,那也就随他去了。 看着谢金拿着手机慌乱跑走的背影,徐一风侧头看向寒宁,寒宁也与他对视,最终徐一风无奈一叹:“是不是对于别人的喜欢,你都这么柔软对待?阿宁,你这样让我觉得我不是特别的,如果未来有个人,爱你爱到要生要死,你要怎么办?” 不,只有谢金是特别的。 不过这话寒宁不能说,因为说了就解释不清,所以只能道:“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以后哪怕有人喜欢我喜欢到要生要死,那也与我无关,对他这样,只是因为我们都还年轻,而且这条路不好走,太艰难,有时候的一个举动,可以让人走向天堂和地狱的岔道,我只是不想今天的举动给他造成一辈子的伤害。” 徐一风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听寒宁这么一说,也算是理解了他的用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心里的不舒坦。 寒宁轻笑捧起他的脸:“而且谁说你不是特别的,你要是不特别,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我眼光那么高,你觉得一般人能入我的眼吗?” 徐一风道:“那要是以后有比我更出色的人呢?” 寒宁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溺水三千。” 徐一风憋不住笑:“只取我?” 寒宁点头:“只娶你。” 徐一风不知道寒宁在跟他玩文字游戏,听到这话,瞬间高兴了。 看着重新眉眼带笑的徐一风,寒宁心中好笑,年轻的恋人就是好哄,再过几年,可就没现在这么容易哄了。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老师又布置下了一套高考题集,正好星期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寒宁便和徐一风一起去逛书城,没想到在书城遇到了同样在买书的谢金。 寒宁一直都想要找个机会跟谢金聊聊,这会儿撞见了,便朝一旁的徐一风道:“我想吃卤婆婆家的鸡翅了。” 徐一风看了眼时间:“他们家快关门了,也不知道这个点还有没有,那我去看看,反正也就在这附近。” 寒宁点头,又道:“还有奶贡家的奶茶,我要两杯,现在一杯,晚上回家一杯。” 徐一风笑道:“这种高热量的别人避之不及,你一天喝两杯还不长肉,都新陈代谢到哪里去了。” 寒宁将他往电梯那边推:“你快去吧,我买好题集在茶吧那边等你。” 徐一风点头,一边扣外套一边往外走,确定徐一风离开后,寒宁走到角落里:“谢金。” 谢金真不知道寒宁也在这里,他家条件不好,除了必要的题集,一般他是不会花钱买什么书的,所以每周都会到书城里来,而且这里环境安静光线充足,比在家刷题要舒服些,这会儿见到寒宁,着实意外,有些心跳不受控制,又有些手足无措。 寒宁道:“过去坐坐吧,我想跟你聊聊。” 寒宁说完不给谢金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谢金紧了紧手里的书,低着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卤婆婆家的卤味很俏,每天恨不得不到中午都卖光了,徐一风有他家的联系方式,如果寒宁想吃了,他会提前让人帮他留一份,这会儿突然过去买还不一定能买得到。不过徐一风运气不错,可能天气冷出门的人少,他去的时候还有剩,于是全都给包圆,又顺路去买了奶茶,路过报摊的时候还买了两本财经杂志。 等他返回书城的时候,却被姜旭给挡住了。 徐一风直接冷了眼:“让开。” 姜旭看了眼他手里拿的那么多的东西,眼神有些自嘲道:“我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我伤了手,你连书包都不愿意帮我拿一下,那段时间我每天伤着一只手跟在你身后,你无动于衷,他就这么值得吗?这么多年,都抵不过你跟他认识的几个月?” 徐一风冷冷道:“是不是要我说,哪怕一辈子,都抵不上他的一天,你以后就不会再纠缠了?” 姜旭苦涩的一笑,拿出手机递给徐一风:“我之前不知道谢金为什么像个神经病一样针对我,现在我知道了,他刚刚是故意支开你呢,不信你看。” 姜旭举着的手机里,是书城的茶吧,寒宁跟谢金面对面的坐着,谢金低着头,而寒宁却是嘴角含笑,从照片上,那从来对人冷漠的眉眼竟然带了几分温柔。光是这张照片的确说不了什么,但前提是,谢金喜欢寒宁。 姜旭道:“我不是要破坏你们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一风,可不可以收起的你的盲目,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徐一风漠然的收回视线,警告的看着姜旭:“滚。” 姜旭瞬间白了脸,以前他对徐一风那样纠缠,徐一风最多对他无视,这是第一次,这样干脆直接,甚至毫不掩饰的厌恶。 第99章 书城的安静和茶吧轻扬的音乐丝毫缓解不了谢金内心的躁动, 紧张焦躁,惶恐忐忑中又有一丝不知名的兴奋, 他不知道寒宁想要跟他聊什么,期待又害怕。 寒宁见他紧张的直扣手, 便将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尝尝, 这家的柠檬茉莉味道还不错。” 谢金连忙听话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茉莉的清香和柠檬的酸甜瞬间在他嘴里化开, 倒是稍稍缓解了一下他的情绪,小心的抬眸看了眼寒宁,见他垂眸盯着茶杯没看自己,这才低声问道:“你,你想跟我聊什么?” 寒宁看了他一眼, 道:“你是不是有写日记的习惯?” 谢金先是一愣, 随即便是脸色一白, 他是有写日记的习惯, 但写的并不密集, 只是有感而发的时候写一下, 但他有个日记本,上面写了很多关于寒宁, 不经意的擦肩而过, 眼角余光就能看到的课间操站位,从窗户看出去有他的篮球场,等等等等,细细碎碎的东西, 拼织出一本无法言说出口的暗恋。 这个日记本是他的秘密,除了那份不可见人的感情,里面还有许多素描,正面的,侧面的,背面的,甚至局部的黑亮眼眸,或是|性|感|薄唇。 谢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握着茶杯的手甚至大力到泛白,那天在海洋馆里体会到的绝望感再次朝他袭来,让他瞬间红了眼。 寒宁无声一叹:“我会知道是因为有人告诉我了,至于是谁我就不说了,但他既然告诉我了,就证明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我能明白你的感情,你的恐惧,甚至你的迷茫,我也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你的喜欢也并没有造成我的困扰,因为你从未打扰过我,但这只是你的感情,谢金,这条路不好走,不过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这不是病,既然异性能有爱情,谁又规定同性之间不可以,只是我们现在年纪还太小,还不到能够为自己未来人生负责的程度,所以在那之前,作为同学一场,也作为对你这份感情的回应,我希望你能保护好你自己。” 谢金猛地抬头看向寒宁,寒宁朝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只是想记录什么给未来的自己留个念想,但有些东西其实不必那么刻意,你真正想记住的,会在你的记忆里刻骨铭心,而你记不住的,则证明时间已经淡化了一切。” “虽然这话有些过于鸡汤,但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谢金,只有做到最好的自己,你才能去拥有你想要的,还是说你想要让自己的感情永远无法见光,让自己永远在世人眼里的对与错中拉扯吗?” 谢金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是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寒宁也不着急,慢慢喝着茶,让他一点点的接受。过了许久,谢金才开口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虽然他距离寒宁很远,可是从高一到高二,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仔仔细细的将对对方刻画摸索,他虽然不敢说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寒宁的人,但他可以确定,寒宁绝对不是因为别人喜欢就心生恻隐的人,所以以他了解的寒宁,不可能对他说这番话。 寒宁笑了笑:“因为,徐一风是我的男朋友,如今这个社会对待同性的恋情并不宽容,所以我想对你宽容一点,至少你未来回忆起来,青春时代并不全都是黑暗的。” 谢金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心脏也突然狂跳起来,男朋友,寒宁和徐一风。他早该想到的,徐一风看寒宁的眼神,他那么熟悉。可是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的异类,一个学校,恐怕只有他这么一个异类,以至于他看真正男生朋友之间的交往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偏差,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是...,甚至还在一起了,这对他的冲击,简直比寒宁知道他日记本的时候还要大。 寒宁道:“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在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都能坚定不移的守护着对方,也能应付今后所可能发生的一切磨难,所以我们可以毫无障碍的在一起,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跟你说那些话的原因,在你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隐藏好自己才是对自己,对未来最好的保护。” 看着手中被反复翻阅,磨损到边角起毛的日记本,谢金一页页的从头翻到尾,从高一军训时的初见,到现在,这份喜欢和暗恋,似乎成了他的一种本能。可是这样是不好的,在这个其实没那么公平的社会,他只能小心隐藏,不再露出丝毫痕迹,才是对这份喜欢最好的交代。 当将日记本锁进了最角落的箱子里,谢金觉得,好像连这份感情也一并尘封了,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当他再看到这本日记时,经历过时间的发酵,再度开启是甜还是酸。 但寒宁说得对,隐藏,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隐藏自己,隐藏掉,喜欢他的这个心。 徐一风拎着一堆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已经清理过的桌面,和坐在靠窗位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的寒宁。 徐一风将东西往桌上一放,坐在寒宁的对面,有话想说,却又好像说不出口。 寒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徐一风伸手去翻旁边已经买好的习题集,装作无意道:“都买好了吗?” 寒宁点点头:“买好了,或者你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 徐一风哦了一声,眼神有些小畏缩的不敢看寒宁:“嗯...刚刚买书顺利吗,没发生什么事吧?” 寒宁轻笑,干脆的放下书看着徐一风:“你想说什么?” 徐一风抿抿唇,低着头跟个小媳妇一样:“刚刚姜旭又来找我了,不过他只是给我看了一张照片,你跟那个叫谢金的在这边喝茶,说你刚刚是故意把我支走的。” 寒宁点头:“对啊,我是故意的啊。” 徐一风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看着寒宁调|戏的眼神,满眼委屈:“阿宁!” 寒宁笑出了声:“想吃卤婆婆是真的,故意支走你也是真的,你在这里我就没办法跟谢金好好说话了。” “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寒宁道:“谢金有一本日记本,上面写了一些对我的暗恋。” 徐一风眼睛一眯,小火苗在里面乱窜。 寒宁道:“现在谢金跟姜旭一个班,如果这件事被姜旭知道了,或者说被姜旭发现了那个日记本,你说他会怎么对付我?有个同性暗恋我,虽然这问题也不在我,但你知道的,现在这会对这种感情并不宽容,尤其是还时长会发生霸凌的学校,你能想象如果这件事曝光了,对我对谢金的影响有多大吗?” 徐一风看着寒宁:“那你找他?” “我找他是想让他处理掉那本日记本,另外我跟他说了,你,徐一风,是我的男朋友。” 徐一风有些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那然后呢?” “然后他就知难而退说会好好处理,不会给我造成麻烦。” 徐一风哦了一声,愉快的开始收东西:“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回家吧。” 寒宁眉头一挑:“谁说没事了。” 徐一风扭身看他,连忙认错:“我不是不信任你,真的,我就是好奇你有什么事找他,还要支开我。” 寒宁直接拿起一本书,挡在两人的侧面,快速的在徐一风的唇上一吻就退开:“我很高兴,因为你直接问我了,如果是以前的你,你恐怕会去问谢金,而不是这样直接来问我,这是个好的表现,你会这样问,足以证明你对我的信任,没有丝毫怀疑。” 徐一风被寒宁这么一夸奖,顿时飘飘然了,耳尖也爬上了羞红。 谁知道寒宁接下来话锋一转:“不过你会这么相信大概也是因为谢金实在是没什么竞争力吧,方方面面的条件跟你简直没有可比性,如果今天换做一个条件不输你的,你是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自己去查,还是直截了当的来问我?” 徐一风清楚知道,自己大概会选择前者,但这并不是不相信寒宁,只不过也会有一点对自己的不自信,又有点害怕如果问了,就像是不信任的质问,会造成两人之间的矛盾,所以会更偏向自己去查,弄清楚自己心中的不解。所以面对寒宁的问题,他抿唇不语。 寒宁也不在意,反而轻笑道:“人的性格和本能不是说变就能变的,所以我理解,但是一风,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信任,而是沟通,有任何事任何问题,你心中有任何疑虑任何迷思,你都可以跟我敞开了说,我们沟通过了,问题自然就不是问题,最怕的就是没有沟通,你单方面的去解惑,那才是我最在意的。” 徐一风郑重的点头:“我知道,我第一次喜欢,第一次恋爱,我哪里不够好你就跟我说,我会努力改掉的。” 寒宁突然皱眉摇头:“那不行。” 徐一风:“什么不行?” 寒宁道:“要是我把你|调|教|成一个完美恋人,最后便宜了别人怎么办?” 徐一风黏黏糊糊的朝他凑了过去:“怎么可能便宜别人,一辈子都是你的人。” 寒宁拎着习题集就往外走:“男人的嘴,哄人的鬼。” “阿宁...” “干嘛?” “你也是个男人。” 寒宁顿时将手伸进了徐一风的衣服里,然后狠狠一把掐在了他的腰上,两人闹闹腾腾的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姜旭拿起手机,躲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将这一幕给定格了下来。 期末考试的前一周晚上,姜旭穿着一身黑的来到一个小网吧,将早已准备好的各种照片和文字传到了学校论坛中,他就不信,寒宁还有本事翻身。 当最后一张照片上传完毕,姜旭直接抽走U盘离开了网吧,他很期待,明显学校里会发生什么事。 正在家中和徐一风靠在火炉前的地毯上刷题的寒宁听到手机嘀嘀了两声,拿起来看了一眼,便朝徐一风道:“我哥传邮件我了,我上去给他回一个。” 徐一风点头,伸着懒腰也打算起来活动一下,寒宁看了他一眼:“你把草莓洗了吧,我等会儿下来吃。” 徐一风连忙道:“好咧。”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寒宁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手速极快的输入了一个个字符指令,看着那边正在上传照片的动静,顿时勾唇一笑。如今互联网虽然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但也的确算是刚起步的阶段,寒宁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天生的天才,或者上辈子的记忆并没有被孟婆汤全部洗掉,所以对于这种数据非常的熟悉甚至擅长,买了几本书,逛了一段时间的外国论坛,甚至跟人交锋练过手,发现以自己的能力黑一个姜旭,简直是跟逛自家后院一样容易。 这会儿姜旭看起来像是将东西上传到了校论坛,实际上都是假象,在原本的论坛上设立一个虚影模式对寒宁来说太简单,有了虚影模式的删选阻隔,任何上传的数据全都要经过他才能真正的放在小论坛的网上,他防的就是关于谢金的悲剧重演,不管姜旭要怎么对付他,都不该牵扯旁人,更甚至祸及到了一条人命,不过以姜旭那种扭曲,只要达到目的,别人的死活他怕是一点都不在意。 姜旭的恶行简直不一而足,所以寒宁这辈子根本不用做什么,对方做了什么他就反击其身,就足以让姜旭自食恶果。 一大早,姜旭甚至洗了个澡,穿上熨烫整洁的校服,还喷了点清新淡雅的香水,看着镜中神清气爽的自己,顿时心情极好,今天的大戏,他自然要用最好的状态去欣赏。 姜旭想的极好,可是当他到学校后,发现情况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学校很平静,校门口执勤的老师同学,进进出出的学生们,就跟平常一样。这不合情理,以寒宁在这个学校的影响力,那层帖子绝对不可能让今天的校园这么平静。可是当他走向教学楼的时候发现,今天的学校又并不平静,三三两两的学生热闹的交谈着,有人看到他甚至指指点点,声音不大,听不到在议论什么,但能看出是在议论他。 当他走到高二的楼层时,这种指指点点更加明显了,姜旭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拿出手机看看他昨天发的楼还在不在,论坛上是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是还没等他将手机拿出来,刚进教室,一盆冰凉的冷水就迎面朝他泼来,毫无准备的姜旭被泼了个正着,这大冬天的,浑身透心凉的直打颤。 姜旭一抹脸上的水,看向泼他的人,正是班上超级迷恋寒宁的几个女生,顿时怒道:“你们想死吗!” 为首的女生直接拿着拖把棍:“我看想死是你!七班虽然不是什么优生班,但也不是你这种人渣能进来的,滚出去!我们班不欢迎你!” “滚滚滚!敢踏进来半步看我不打死你!” “就是!简直人面兽心,这种人学校怎么会收,我不管,他要是呆在七班,我一定让我妈找学校领导好好谈谈!” “咦,一想到跟这种人在一个班级里过,就恶心的不行,死变态!披着人皮的畜生,你最好快点滚啊!” 姜旭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以前只有他霸凌别人的份儿,可惜他没想到这个学校有寒宁这么一个凡事都克他的人,否则一开始他就不会去招惹他,等经营好了自己的人脉再下手就容易多了,也不至于像现在,几个女生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来。 姜旭将书包往地上一扔,神色阴狠的看着几个朝他泼水的女生,看那架势就是准备动手了。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男生们顿时围了上来:“怎么地?想动手啊?” 曾经欺负过姜旭,后来又被姜旭狠狠教训过的男生更是直接撸起了袖子:“真当我们班没人了吗?” 有人动了,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动了,个别两个姜旭能给个教训,可是当全班同学都围拢上来的时候,姜旭也有些慌了,却还强撑道:“聚众斗殴,排挤霸凌,是要被劝退处理的,你们想干嘛?群攻我一个吗?好啊,有本事就来啊!我要是有一根头发的损伤,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姜旭的话音还没落,有人直接伸手从他身后用力一推,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拳头,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姜旭也不是被动等着挨打的,反手就反击了回去。可是全班同学的围攻,哪怕他有三头六臂也扛不住,几乎是片刻间,他早上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套在校服外面的纯白羽绒服全都被抓烂了。 等隔壁左右班上的老师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姜旭已经惨不忍睹了,衣服破烂,身上挂彩,脸上红肿一堆血,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见到老师来了,那些同学自然也收敛了,一哄而散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姜旭捂着鼻子嘴巴从地上爬起来,眼神狠狠的在全班脸上一扫而光,然后朝老师道:“我要请律师,我要验伤,今天对我动手的,我要追究到底!” 却不想老师对他也是眼神冰冷:“你是要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还是直接去校长室?” 姜旭道:“这是他们殴打我的证据,处理什么处理,我现在就去校长办公室!我要看看,学校要怎么跟我交代!” 姜旭虽然是凭借自己的成绩考进来的,但他这种成绩实验一高真的不缺,所以姜家拗不过他,还是花了点钱,姜旭以为,校长怎么都会站在他这边,不说别的,这种全班集体殴打一个同学的事情,放在任何学校恐怕都说不过去吧。 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他还直接打电话给他哥,让他哥在西临给他找个律师。 虽然他事事不如他哥本事,但到底是自家人,他哥连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说了一句被同学霸凌欺负,一旁带着他去校长室的老师直接嗤笑了一声。 姜旭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那个老师冷凝的表情,见姜旭看自己,那老师也不客气的与他回视:“说别人霸凌你,你怎么不先从你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好意提醒你一句,上论坛看看吧。” 姜旭这才想起论坛的事,于是一言不发的登陆论坛。 但论坛上最火热的帖子不是他昨晚上传的,而是一个名叫不知喵的楼主发的【实验一高最恶毒白莲婊】的帖子。 姜旭点开一看,全都是他的照片,从他初中到高中,有校内的有校外的,校内的他就像个混混头子,带着一群人正在欺负人,校外却是各种酒吧,甚至连酒吧的名字都清晰的拍到了,旁边还有文字说明,这是L市最出名的gay吧,除此之外,连同他入镜的还有明显搂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有了这些照片打头,可想而知后面的将会有多劲爆,姜旭脸色隐隐发白的往下滑动,然而即便不看文字,光是看照片他就知道这说的是哪两件事。 两件校园霸凌,一个是被逼到退学,至今无法走出阴影神智有些失常的女生,一个是被逼到割腕自杀的老师。 说实话,这种校园霸凌已经不是个例了,可是当事情不曾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当个故事听一听,唏嘘几句便也过去了,但是当事情就发生在身边,或者当事人就在身边时,那种感觉就又不一样了。 这两件简直可以用丧尽天良来形容的霸凌事件,主导者不是别人,正是姜旭,有图有真相,任他如何抵赖都赖不掉。 姜旭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今天会被人翻出来,更甚至,对方还掌握了他这么多资料。这件事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做的,除了寒宁没有别人,可是寒宁又怎么会有他这么多资料的,又哪里找来的这些照片,从初中到高中,着得多可怕的势力才能办得到。 这是姜旭第一次,想到寒宁,就感到一阵心慌。 第100章 校长办公室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七班的班主任也在其中, 难怪刚才他们班那么大的动静, 隔壁的老师都闻声赶来了, 他们班主任却不在。 看到狼狈的姜旭,办公室里的众人下意识皱眉,校长严肃脸:“这是怎么回事?” 带着姜旭到办公室的老师道:“他们的班的学生拒绝他进教室,发生了点冲突。” 姜旭冷冷道:“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的!我家的律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要报警, 我要去验伤!” 校长却没搭他的茬, 他身上的伤再重也就流点鼻血而已,比起论坛上的内容,简直小到不需要放在眼里,将从论坛上打印出来的照片递到了姜旭面前, 校长敲了敲桌面:“在你要求验伤报警之前, 这件事你先解释解释。” 姜旭看了一眼, 脸不红心不跳情绪看起来相当稳定地道:“都是假的, 诬陷,我不知道谁在背后搞我, 但这件事我同样会追查到底的!”他没有说是寒宁,即便说了恐怕也没人信, 如果寒宁是个学渣混混说不定还能咬一咬, 可惜年级第一,说出去谁信。 校长凌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将一张碟片递给旁边的老师:“去放一下。” 那老师自然照办, 视频是经过剪辑的,一段一段,但每一段都能很连贯的看到,姜旭带着人欺负同学,用脚踹,用棍子打,甚至拿烟头烫,其中欺负的最多的就是论坛说的被他霸凌到神智失常至今还没能走出阴影的女孩,而后面还有一段,很明显有个女生故意借着问题目的借口来到老师办公室,自己往老师身上扑,扯乱了自己的衣服从老师办公室里跑了出去。 整个剪辑不到二十分钟,但足以说明姜旭的种种恶行。校长办公室里一同观看的老师一个个脸色都不好,尤其是最后关于那个老师的那一段。本来教师这个职业现在越来越敏感,哪里像以前,老师说什么学生就听什么,现在学生的想法多得很,打不得骂不得也就罢了,遇到个心机恶毒的,那种诬陷对教师来说,满身是嘴都未必说得清。 校长看着脸色发白的姜旭:“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旭进办公室之前就知道自己麻烦了,但如果只是照片,他还想挣扎一下,可是现在连视频都直接拿出来了,他再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不过面对校长的质问,他依旧嘴硬道:“这视频明显是被人剪辑过的,画质那么模糊不清,根本就看不清脸,凭什么说里面的人是我,就因为轮廓相似?没有实质的证据,这种东西我不认!” 校长也不跟他争辩:“你的律师快到了是吧。” 姜旭点头:“是的,有什么事可以等我的律师来了再说!”面上说的一派镇定,但他放在身后的手已经冷汗直冒了。 校长道:“等你律师来了,先让他将你带回去,关于这件事,如果证实了你是冤枉的,学校会广播通报为你证明清白,如果不是,那我们只能做退学处理。” 姜旭梗着脖子道:“我是冤枉的!” 校长摆了摆手,根本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去外面等着吧,等你的律师到了再说,你们该回去上课的上课,安抚一下自己班上的学生。” 有老师道:“那关于论坛上的帖子。” 校长道:“就那样摆着,如果证实是冤枉的,论坛置顶道歉信函,如果是真的,既然敢做,那就别不敢让人看!” 听到校长这么说,有些老师不是很赞同,这件事出来的时候学校维护网站的就应该清理掉,不过校长硬要那么摆着,便也只能这样。不过又一想,现在哪所学校没有霸凌,只不过分严重和不严重而已,都说孩子是最善良天真的,可是有些时候的天真比蓄意为之更加恶毒。这件事也的确该让那些学生看看,有时候也许是不过脑子的一句话,一些跟风,却能对某些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姜旭脸色一白,可是不等他再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就给关上了。姜旭只能坐在外面等着他哥给他找的律师,可是他知道,哪怕律师再厉害,在铁证面前也没办法将黑的说成白的。不过当他坐下后慢慢就冷静下来了,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坏不过是退学而已,他们这种家庭,退路多得是,他只是不甘,满心的不甘。 不过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寒宁要么不动手,一动,就斩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那张帖子引起的风|波相当之巨,就连一班的学生都按耐不住八卦的躁动,上课都没办法专心听讲了,下课铃一响,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刷着手机,论坛精彩,但下面的留言更精彩。 老师一走,寒宁就趴在了桌子上,冬天是个永远都睡不醒的季节,生活过于安逸,感觉脑袋中那根紧绷的弦不再紧绷之后,他整个人都懒散了。 一旁的徐一风伸手摸了摸寒宁的茶杯,水已经变得温热,便道:“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寒宁趴在桌子上,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的眼睛都水光盈盈的,看着徐一风拿着水杯走到教室的最后,那些正聚在一起打水的同学自动自发的让开了一条道,他不客气的上前打了就走,顿时笑了一声:“你怎么有点从学霸往校霸方向发展了?” 徐一风将水杯塞进了他的手中给他暖着后,开始翻抽屉准备下一节课需要的课本:“要论校霸,真要打架,校霸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寒宁抱着水杯舒服的趴在桌子上看着他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徐一风偏头看他,勾唇一笑:“旁人的事情跟我们无关,就算你做了什么,我相信那也是他罪有应得,更何况这种事情诬陷不了,如果他真的做过这种事,曝光出来也好,霸凌这种事毁人一生,如果他做过,那么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也活该他承担,总不能揭发举报别人的恶行就是错吧。” 寒宁朝他勾了勾手指头,徐一风满脸期待的凑过去,可惜得到的并不是寒宁香甜的一吻,而是在他脸上狠狠揪了一下:“算你过关。” 说完拿出手机将昨晚姜旭发的那些东西递给徐一风:“呐,不是我要对付他,也不是我多有正义感去曝光他,纯粹是他惹到我头上来了。” 徐一风接过手机慢慢的往下看,越看脸色越冷,里面有很多他跟寒宁的照片,而拍照的角度让人看起来十分不正常的亲密,除了他跟寒宁的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男生女生的,明明两个只是擦身而过,这些照片偏偏拍的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除此之外,里面的重点是谢金,各种偷拍的角度,拍的都是谢金在暗中偷看寒宁的,以及那天寒宁跟谢金在茶吧谈话的,除开那些明显看图说话与事实不符的文字,最下面还有几张谢金的日记,各种爱而不得和痴心暗恋。 这些东西看起来杀伤力并没有姜旭的那些大,但一旦传开,就像寒宁之前说的,他们现在可以否认恋情,但谢金就等于全毁了。徐一风不在乎什么谢金,但他在乎寒宁,以及这件事对寒宁的影响。 更不用说,这里面写寒宁如何gay,如何荤素不忌男女乱来,如何面上装作清高实际上是个交际花,今天勾引这个明天勾引那个,不管这种言论有没有人信,任谁见到自己的爱人被人这般编排恐怕都受不了。 寒宁见他看完了便收回了手机:“姜旭从一开始就对我有着极大的敌意,几次三番的招惹我,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抓到对方的把柄,所以他的那些事全都是我花大价钱挖回来的,本来我想着,他要是不惹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你,你这算是烂桃花吗?你的烂桃花怎么就让我来招架了呢?” 徐一风顿时低声下气的道歉:“阿宁,对不起,要不是我,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寒宁捏了捏他的耳朵:“好了,原谅你了,谁让我眼光高,挑了你这么个招人的,没办法,恋人太优秀,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来挡桃花了。” 徐一风脸颊一红,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拽住寒宁的衣服:“阿宁...” 寒宁轻笑:“知道我好了吧。” 徐一风点头。 寒宁:“以后是不是要更加听我的话?” 徐一风继续点头。 寒宁:“那亲我一下。” 徐一风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在教室,还是下课间,也太刺激了吧。但看着寒宁含笑的眸子,就感觉自己无法拒绝,甚至有些蠢蠢欲动。 左右看了一眼,前面的同学正扒着隔壁组的讲八卦,他们身后的两个同学也不在位子上,旁边的同学也凑到前面八卦在,似乎没人注意到这边,徐一风当机立断,心下一狠,一手撩起窗帘,一下子扑到寒宁身上,朝着他唇上就是一吻,甚至有点用力过猛,还磕到了牙齿。 一瞬即逝的吻,在窗帘还没落下的时候就结束了,寒宁直接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徐一风也觉得自己很失败,明明寒宁这样吻他的时候各种甜,怎么到他这里了就磕了牙。 见寒宁笑个不停,徐一风顿时奶凶:“不许笑!” 然后换来的是寒宁笑的更大声了,甚至直接笑扑在了徐一风的身上。 至于两人最开始的时候说的话题,早就抛之脑后了。 姜旭的事情暂时没个结论,在学生们正在上课的时候,他就被带走了,这一下学校里各种传言,真真假假添油加醋,甚至还说曾经见到过姜旭欺负低年级的同学,说的跟真的一样,天知道姜旭自从来了实验一中,每天想的是怎么斗死寒宁,哪有功夫去欺负人。 这件事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都还没个结果,学校里再多八卦再多吃瓜,也抵不上期末考试重要,所以大家也就收了收心,反正那个姜旭到现在都没回学校,连考试都没来参加,就足以说明问题。 只是有些人可惜,这种人只是退学处理太便宜对方了,而且听说他家里还挺有钱,即便退学了大不了以后出国,对他什么影响都没有。但是被他影响到的家里,可能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这岂能让人甘心。 但众人也只是茶余饭后谈一嘴,这种事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再如何感同身受也只是个旁观者罢了。 考完试基本就放假了,幸好他们现在还是高二,并且是寒假,学校没怎么占用他们的假期时间补课,等高二升高三的暑假,那才是折磨。 现在徐一风已经彻底登堂入室了,虽然是睡在客房,但好歹同处一屋檐下,所以当放假之后,就彻底跟寒宁两人世界了,照顾寒宁的汤婶早早的就被放了假,反正徐一风也会做饭,不会的就学,两人不至于将自己饿死。 徐一风已经在客厅里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将寒宁喜欢的奶茶水果都准备好的放在了壁炉前的小桌子上,寒宁抱着软软的抱枕睁了条眼缝看了一眼,就蹭蹭抱枕又将眼睛给闭上了。 徐一风看的好笑,一放假就懒的像外面野猫居里的猫。徐一风坐到他旁边用指背轻蹭着他因为壁炉而暖暖的脸蛋:“中午想吃什么?家里有些牛羊肉,但蔬菜没多少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寒宁翻了个身,虽然特意铺了层垫子,垫子上面又有厚厚的地毯,但躺下去总归还是有些硬的,对于睡习惯了软床的人来说,这简直躺的背疼:“给我按按,睡累了。” 家里开了地暖,壁炉前又有炉火,所以在家只用穿一件薄薄的居家服就很舒服了,这会儿徐一风按在寒宁的背上,只隔了一层那么薄的衣服,指腹好像能触碰到衣服下的柔软,让徐一风甚至不敢太用力。 寒宁哼哼道:“你挠痒痒呢?” 徐一风:“我怕用力了你骨头就散架了,你身上都软肉,要不然等冬天过去了,你跟我一起锻炼吧。” 寒宁家是有健身房的,器具倒是一应俱全,只不过寒宁每天只跑跑步,维持一下身型,让体力不至于那么弱鸡。自从徐一风一点点,直到完全住进来之后,健身房就是徐一风在用了,每天至少里面呆两个小时,练了一身硬邦邦的肉。 听到一身软肉寒宁就不乐意了,都是男生,谁愿意被说软啊,顿时一个翻身将徐一风压|在|身|下,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道:“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徐一风眉眼带笑的看着寒宁闹,还伸手扶着他免得他从自己身上掉下去:“你还没说你要吃什么呢?快到中午了。” 寒宁松开他双手撑地,俯下身冷冷的看着徐一风:“吃你。” 话音一落,寒宁就咬上了徐一风的双唇,咬的还有几分用力,当徐一风微微抬起头迎合的时候,寒宁又退开:“怕不怕?” 徐一风的回答就是双手搂上寒宁的腰,将他用力的往下一压,让他不得不整个人失去支撑的压在了徐一风的身上。 不等寒宁挣扎,徐一风直接抱着他翻了个身,将刚刚他对自己做的事又做了一遍,眼眸沉沉的看着他:“甜的,好吃。” 寒宁轻笑,抬手圈在了徐一风的脖子上,徐一风像是得到了信号,再次低头,攻城略地。 一旁的壁炉火星跳跃,不时响起一声柴火的爆裂声,衬着窗外的不知何时开始的鹅毛大雪,顿添了几分暖意。 两具修长的身|体|纠|缠|,轻抚,吸咬,缠缠绵绵翻滚在柔软的地毯上,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快乐。 徐一风侧躺在寒宁的身边,一手撑着头,看着寒宁玩弄着衣服上的纽扣,这种一低头就能亲吻到对方发间的距离让徐一风感觉到温暖,比壁炉里的火热还温暖。 徐一风伸手摸了摸寒宁没什么肌肉的肚子:“不饿?” 寒宁道:“饿,感觉接|吻|太消耗体力了。” 徐一风无奈,就躺在地上接个|吻|而已,是有多消耗体力,不过这话他不可不敢说,现在寒宁就躺在他旁边,衣服又穿的这么少,这话说了不等于是找掐吗。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寒宁一撑地直接坐了起来:“吃火锅吧,我跟你一起去超市。” 徐一风看了眼窗外的大雪,微微挑眉:“你确定?” 寒宁点头,然后起身去换衣服,但是在大门打开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寒风扑面的,太冷了。 徐一风好笑将他往屋里推:“想吃什么你发给我,在家等我。” 寒宁拽着他的衣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口,给了个爱的鼓励,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当一张张照片摆在徐家老爷子的桌前时,老爷子沉着脸不知所想。 徐荣轩道:“姜家的孩子回来后跟我说了这件事,我就派人调查了一下,这些是调查回来的结果。” 徐老爷子看着照片中另一个容貌不俗的少年,开口道:“这孩子是谁?” 徐荣轩道:“是他的同学,据说成绩不错,实验一高的年级第一,但心思狠毒,手腕多端,姜家的小儿子就是因为跟一风的关心亲近了一些,就被这人弄到退学,不得不狼狈回来,姜旭说,一风就是被他勾引的迷了心,都已经唯听是从不辨是非了。” 老爷子道:“放寒假了,一风该回来了,另外,给他转去外校吧,反正以后也是要出国的。” 徐荣轩虽然不喜欢徐一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整天晃荡,但这种事算是彻底绝了再入老爷子眼的可能了,一个注定被家族放弃的人,他还担心什么,于是应声照办。 徐一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跟寒宁玩数独游戏,接完电话便沉了脸。 寒宁看着他:“怎么了?” 徐一风道:“徐荣轩的助理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回去,还准备给我转学外校。” 寒宁轻笑了一声:“又是姜旭搞的鬼吧,啧,真是不死心啊。” 徐一风抿唇不语。 寒宁摸了摸他:“别担心,回去吧,我陪你一起,如果你去外校,我就陪你一起转,如果你出国,我就陪你一起出国,你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 徐一风心头一软:“阿宁...” 徐一风回了L市,寒宁也一同前往,刚到酒店门口,就被徐荣轩堵住了,徐荣轩看了眼寒宁,眉头一挑露出一抹嘲意便移开了目光,似乎连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眼都是恩赐一般,徐一风一侧身将寒宁挡在身后,冷冷的看着徐荣轩。 徐荣轩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闹,直接冷冷道:“爷爷要见你。” 寒宁朝徐一风道:“你去吧,我先回房间,你忙完了再过来。” 徐荣轩直接嗤笑了一声,还过来,做梦呢。 徐一风却朝寒宁点点头,寒宁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别担心,做你想做的,一切有我。” 徐荣轩不耐烦的皱眉:“快点走,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寒宁看了徐荣轩一眼,冷漠冰凉,不带丝毫情绪,犹如看一个死人。徐荣轩心中莫名一突,但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寒宁已经移开了目光,但那抹不屑却被他捕捉到了,顿时心中大怒,真的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叫嚣,年轻人当真是不怕死。 徐一风将寒宁送上了电梯,这才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徐荣轩的上了车。 主宅里,徐老爷子和徐一风的爸妈都在,看到进来的两人,老爷子一双目光沉沉的看向徐一风,但并没有开口提及那个男生的事,而是直接道:“回来了就别走了,你哥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学校,在外面玩了半年也够了。” 徐一风却没有回应老爷子,而是看向自己的妈:“妈,如果我有一个像你爱我爸那么爱的爱人,无论对方的身份如何,你都会支持我吗?” 徐母微微一怔,她跟徐父被叫来为的是什么事刚刚已经知道了,但没想到儿子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她。 徐母沉默片刻:“你不后悔?” 徐一风:“你若不悔,我也不悔。而且我很幸运,因为他如我爱他一般的爱我。” 徐母苦涩的一笑,也不管旁边的两父子,直接道:“既然不悔,那就去做你想做的吧。” 徐父忍不住道:“什么意思,你让他去做想做的,跟那个男生在一起?徐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徐一风看了眼父亲:“如果觉得我丢脸了,那我从今以后不姓徐就是,徐家的东西,我从来就没稀罕过。” 第101章 徐一风的话差点让徐父直接暴跳起来, 什么叫不姓徐就是了, 什么叫徐家的东西不稀罕, 顿时怒道:“臭小子!你在胡说什么?!你还来劲了是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直接打死你!” 徐一风的话让徐荣轩都有些惊讶了,内心却隐隐有些兴奋,他最忌惮的存在,不就是徐一风。原本以为捅破徐一风这件事足以让他在老爷子面前再也无法翻身, 但如果他为了那个男生跟家里彻底闹翻,那只会对他更有溢出。要不是他足够克制, 差点就在这不太适当的场合笑出声来。 徐老爷子将拐杖重重的一敲:“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一风冷眼的回视老爷子:“姓徐是个什么值得令人骄傲的事情吗?不好意思, 我真不在乎, 嫌我丢人, 我脱离徐家,与你们断绝所有关系, 我做了再大的丑事, 也影响不到你们分毫。” 徐父顿时急了:“一风!你不要小孩子脾气!你现在坚持你所谓的爱情, 到了以后你迟早会后悔的!” 徐母道:“不管怎么样, 一风身体里也有一半莫家的血,他本来就不会继承徐家的任何东西,现在不过是舍弃一份可有可无的股份,我想, 在一风心里,如果舍弃这些东西能够得到自由的话,就算今后他跟那个男孩子没有什么结果, 但也不至于后悔。” 徐母淡淡的扫了眼场中的几个男人:“虽然这些年我对一风并没有怎么管教过,但我的儿子我还是了解的,他若是想,凭自己的本事也足够挣起一份家业,哪怕远远不如徐家,但跟自己所爱过个安稳的小日子还是足够的。” 徐父怒目看向徐母:“有你这么做妈的吗?你儿子要搞|男人,要|搞|同|性|恋!” 徐母轻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只要他喜欢。” “你!” 老爷子怒喝一声:“好了!吵什么吵!” 徐母和徐父顿时安静了,徐荣轩坐在一旁跟没事人一样看热闹,甚至心里巴望着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徐老爷子看向徐一风,眼神复杂,有相当大的不满和失望,似乎在内心衡量了一番,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真的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徐一风干脆而坚定:“是。” 徐父急切的想要说话,却被老爷子一个眼神给镇住了,徐一风到底也是他儿子,做父亲的怎么能任由儿子走上歪路,而且放弃徐家的身份,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徐老爷子道:“那好,从今天开始,你跟徐家再无任何关系,徐家所给你的一切全都要收回来,从今往后,你在外面做了任何事都跟徐家无关,哪怕你成年了,也得不到徐家半分股份,你愿意?” 徐一风道:“我愿意,从今往后我所有的一切都跟徐家无关,同样的,徐家所有的一切都跟我无关,如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去改姓。我会记住今天我说的话,我也希望爷爷,包括爸也要牢牢记住今天这番话。” 徐老爷子冷哼一声,直接朝管家道:“去把律师叫来。”说完看向徐一风:“白字黑字写明白了,省的你今后后悔了出尔反尔!” 徐一风垂眸不语,徐荣轩努力压制着颤抖的手,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让徐一风被除名是这么简单的事,早知道他这些年何必胆战心惊费尽心机,他早该将徐一风转去西临,还有那个寒宁,简直是他命中的福星。 律师很快就来了,虽然对徐老爷子要起草的文件内容很是震惊,但依旧很快的按照要求定了一份协议,除了股份以及所有徐家所增的物品需要收回之外,断绝关系这一栏并不能受到法律的约束,法律上是没有彻底断绝关系的说法。 徐老爷子大笔一挥的在文件上签了字,徐一风同样面无表情的签下协议,完全不在意当这个字签下之后,他将损失多少。 律师收好协议道:“那关于财务清点的事情,我们很快会安排人去办理。” 徐老爷子点点头,徐一风轻笑了一声:“用不着那么麻烦,我的名下没车没房,所有的贵重物品不过是一些衣服手表,手表也没几个,价值百万的也就一两个,都在家里,你们直接去我房里清理就是了,至于其他的财物就更简单了,这些年来,除了逢年过节的压岁钱,徐家可没有给过我一分钱。” 徐老爷子眼皮子一跳,看向徐一风。 徐一风嘴角带笑,眼神却冷的很:“爷爷不知道吧,我的好大哥给我门面功夫做的极为好看,奢侈的衣服从来不缺我的,但是钱,一分都不曾给过,哦不对,前些时候爸给我转了几十万,我还没用呢,呐,都在这个卡里。” 徐一风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卡,直接放到了桌子上:“这些年所有需要的开销我全都是用压岁钱负担的,今天这个生日宴,明天那个庆功会,扣扣索索那点压岁钱给买了礼物也都还给徐家了,这里面就是我所有的财产,现在,我算是净身出户了,爷爷不用担心没了徐家那些东西我在外面会如何吃苦,因为爷爷以为的那些东西,我就从未享受过。” 徐荣轩紧紧了拳头,万万没想到,徐一风临头道还要给他上个眼药,不过心中瞬间的慌乱过去后便镇定下来了,他的确没有给过徐一风钱,但各种在他身上花的钱可不少,就算爷爷问起来,他也有一百个理由说过去,想到这里,徐荣轩心中不由得冷笑,到底还是嫩了些,以为现在说这些就能将他怎么样么。 徐母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徐一风说完,拎起包转身就走,还不是时候,就让徐荣轩再开心个几年吧,等到徐家谁也左右不了他的时候,就是清算的时候。 徐一风刚走到大门口,徐母就追了出来。母子两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或者从未有过好好说说话的时候,这会儿面对面多少有些尴尬。 徐母知道自己跟儿子之间的陌生,这些年其实她也曾有过后悔,也想慢慢跟儿子之间拉近距离,可是每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就忍不住退缩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跟自己的儿子相处。不过渐渐的她也看开了,总归两人是血溶于水的母子,也许对徐一风来说,不远不近的相处才是最舒服的状态。 听到儿子刚刚在里面说的话,徐母的确是意外的,她知道徐家的规矩,所以从未给儿子灌输过任何争权夺利的思想,但也知道徐家规矩甚多,该是什么身份就得什么东西,所以哪怕不争,以后他儿子所拥有的也比旁人多得多,因此从未想过,徐荣轩竟然会这样对一风。又或者说,徐荣轩对一风的恨和在意,远超徐母的意料。 但事情已经发生,再回想过去也没用,徐母从自己的小提包里取出一张卡来:“你跟徐家断绝关系,但你还有妈在,这张卡你拿着用,你还是学生,没必要这么早承担压力,跟你的小恋人好好享受校园时光,这钱是莫家的,跟徐家没有丝毫关系。” 徐一风对莫家也很陌生,听说上一代人有点恩怨,加上徐母对徐父的一意孤行,当年又做了不太光彩的事,有了他之后才进了徐家的门,所以几乎跟莫家断绝了关系。但明面上是断绝关系了,可是莫家给徐母的股份却没收回,每年给的分红不少,但却几乎未再有什么往来,因此徐一风的记忆中,对莫家这一块几乎是空白的。 看着那张卡,徐一风摇了摇头:“我跟徐家断绝关系自然是有底气的,妈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不用担心我。” 徐母也不强求,便道:“约个时间,或者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安排跟你的小男友见一面。” 徐一风道:“还早,过些年再说吧。” 徐母道:“你心中有数就行,既然你选择了他,那就要好好在一起,两人相处难免有些磨合,你们又都是男孩子,有些方面肯定没有女生细腻,妈知道你从小就懂事,多的话也不说了,有什么事情来找妈妈。” 徐一风告别了徐母,浑身轻松的回了酒店,虽然对徐家很早就不曾在意了,但这会儿倒是真的放开了,他的未来,跟徐家没有关系,真正有着紧密不分关系的人,正在酒店里等他呢。 徐一风原本以为寒宁会等的很着急,但没想到回到酒店看到的竟然是寒宁在跟别人谈笑风生。 徐一风醋意还没上头,就见寒宁朝他招手:“一风快过来,见见我大哥。” 徐一风一愣,连忙快步上前,而坐在寒宁对面的男人也侧头看来,该说不愧是一个爹生的,眼前这人跟寒宁有三分的相似,但可能血统偏了点,轮廓比寒宁的精致来说,更加深邃,俊朗的就像雕塑出来的人一样,浑身透着一种神秘贵族的高贵,只不过当他看过来时,却又意外的温柔。 徐一风没怎么听寒宁深入的提过他大哥,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并且能力不俗,在他们几百几千万小打小闹的时候,他大哥已经动辄几十上百亿了,所以徐一风先入为主的觉得他大哥会是个很厉害,很冷面,甚至很霸气的人。如今一见,跟自己想象有所出入,内心自然有些意外。不过他沉稳的并未表现出来,而是礼貌的上前问好。 寒曦朝着徐一风勾唇一笑:“你好,小宁的男朋友。” 徐一风下意识看了眼寒宁,寒曦见状道:“放心,我们家很开放,只要小宁喜欢就行,不过国内的环境似乎有所局限,你们可以考虑出国念大学,这样恋爱也无需在校园里偷偷摸摸了。” 寒宁道:“偷偷摸摸才有意思,真光明正大了,就少了那份刺激了。” 寒曦闻言一笑:“瞎说。” 寒宁见徐一风还是背着之前走时的包,并没有拿什么衣服,以为他等下要回家,便道:“不是说你会过来住的吗?你爷爷说什么了?” 徐一风道:“我跟徐家脱离关系了。” 这话引得寒曦侧目,徐家他当然是知道的,自然知道所谓的脱离关系又意味着什么。 寒宁也有些意外,眉头一挑:“说脱离就脱离了?没为难你或者怎么抗争一下再撕破脸的划清界限?” 徐一风好笑:“怎么抗争,跟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家族打压各种为难然后心灰意冷的断绝所有关系?那不是闲的慌吗,徐家不缺儿子不缺孙子,我要如果是继承人说不定还有可能,一个不是继承人对徐家未来也没多大帮助的人,哪里会浪费这个时间。” 寒曦没在意自家弟弟的胡扯,而是看向徐一风,眼神依旧温柔,只是温柔中藏着意思锐利:“那今后你有什么想法?” 徐一风道:“先积攒点资金,等上了大学时间活泛了,我想自己创业。” 寒曦也想到了,脱离了徐家只能自己创业,而且这种家族出来的,真的没几个会甘于平凡,只不过有没有这份心和有没有这个能力并不是划等的关系,徐一风的外表,以及从他眼神中读出的信息寒曦是满意的,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坚定,但有没有足够的能力,那就要再看看了。 “关于创业,你倾向于哪一块?” 徐一风道:“网络,现在国内的网络远不如国外普及,但能看出一天一个巨大变化的发展,如果创业的话,我比较倾向这个方面。” 寒曦还准备跟他多聊聊,也方便自己解读这个人,虽然他跟寒宁并没有接触过多少次,要说感情,那肯定不像其他朝夕相处的家庭深厚,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哪怕不插手他的任何事情,也总归会想要多|操|心一些,帮他把控把控人,真要有些个心眼不正的,他也好暗中防备一下,免得自己的弟弟上当受骗受到伤害。 不过话题还没深入,就被寒宁打断了:“好了大哥,人家才跟家里断绝关系,估计累都累死了,你茶也喝完了,等下不是还有个饭局吗,快去准备吧,时间不早了。” 寒曦无奈的看了眼寒宁,他还什么都没问了,这就护上了。 好不容易将大哥给打发了出去,寒宁往床上一躺,叹了口气:“累死了。” 徐一风一边收拾桌面一边道:“你大哥怎么来了?” 寒宁道:“我也是才知道,他原本想着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转道过去看看我,谁知道一联系我也在这里,就过来了,你家里人,真的就这样放过你了?” 徐一风笑道:“什么放过不放过,我对他们来说本来就不重要,而且上面还有我妈顶着。” 寒宁一愣:“你跟你妈妈的关系不是很僵吗?” 徐一风坐到了床边,将他因翻滚而拉扯上来的衣服往下拉了拉:“关系僵是因为,以前我不了解,也不明白,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几乎付出了一切还死不回头,不过现在我明白了。” “你是想说你明白那种爱了?” 徐一风点头:“虽然我们之间注定不会有孩子,但如果有一个你不喜欢甚至感到厌恶的,那么哪怕那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也只会将其送的远远的,让你眼不见为净,所以其实,我跟我妈并没有什么差别,而且关于脱离徐家这件事,我妈是支持的,她是一个活在感情世界中的人,所以能懂我的感情。” 寒宁抬手在徐一风的脸上摸了摸:“今天辛苦了,来亲亲安慰安慰。” 徐一风笑着低头,有爱人如此,还要什么冷漠家人。 寒曦来L市是准备将一部分势力放在国内,说实话,虽然华夏越来越强大,但对于曾经被压着打,各种封建落后的残余认知中,再强大又能强大到哪里去。就是因为带着这种先天的偏见,寒家往各个国家发展,就没想过回国发展一下,或者是不屑于回国发展。 寒曦对华夏有着天生的好感,不知道因为他骨子里本就留着这个国家的血,还是因为这里是生养他弟弟的地方。之前听到寒宁说让他考虑回国发展一下时,他虽然有些意动,但等真正的了解了这里,亲眼回来看过之后,就不止是一点点的意动了。 关于新能源项目,如果在欧洲那一带,发展速度,所得利益肯定是比在华夏好的,但他还是将这个项目带来了华夏,因为从长远目光来看,华夏才是真正的沃土。 话华夏人怎么说呢,是一种很矛盾的群体,遇事绝对是全世界所有国家中最为团结的,但不遇事,那就是有种天生的崇洋媚外,这个倒也不是贬低,就是一种国外的什么都是好的,但这种意识也是一种大环境造成的,所以从国外引进的项目,又本身的确很有前景,加上合作了甚至能搭上国外寒家势力的大船,这一下自然趋之若鹜了。 L市有三家巨擘,徐家,杨家和董家。徐家的根深蒂固,杨家的新秀崛起,董家的背后红|色|势力,不过大家都看出了,新秀到底底子浅薄了一点,所以杨家完全就是个陪跑的,现在就看董家和徐家谁能拿下了。 徐荣轩新上任,如果能拿下这个合作,将会地位更加稳固,而作为陪跑的杨家,毫无负担的尽了一场地主之谊,广发请帖,组织了一场晚宴,也算是提供了让寒曦进入L市圈子的场地,卖了个好。 徐家和董家私下都跟寒曦有所接触过,只不过这种新能源的项目非常重要,他打着刚回国什么都不懂的借口说要先观望一下,因此两家都在努力卖好中。 寒曦本就外表出众非凡,身形修长挺|拔,浑身充满了贵气,当他一进入会场,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不一会儿身边就围满了人。 寒曦的仪态修养自然是极好的,举手投足贵气天成,加上其身份和自身本事,足以让人高看一眼。就在众人聊的热络的时候,徐荣轩神态沉稳的朝他走来,旁人见状纷纷让出条道来,只有围在寒曦身边的杨家人和董家人并未动弹。 徐荣轩之前并未亲自接触过寒曦,一来是寒曦有意避而不见,人在他乡,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贸然见面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再来就是这段时间徐家也乱,权利的交接虽然顺利,但总归让人有些无|暇|分|身。 见到来人,寒曦面露了几分疑惑,不等他开口,徐荣轩道:“寒先生,鄙人徐家徐荣轩,久仰寒先生大名,幸会。” 寒曦露出个恍然的神色:“徐荣轩,的确是久仰了。” 旁人一听这话似乎有些不太对,不由自主的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内心暗道这莫非有什么内情? 徐荣轩也是微微一愣,听对方国语说的十分字正腔圆,不像是不通国语的人啊。 徐荣轩的疑惑是一瞬,不等他给自己解围,便听寒曦继续道:“徐家的排场,倒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大啊。” 这话就是相当不客气了,尤其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徐荣轩,徐家已经铁板钉钉的掌权人,寒曦的举动简直等同于要将整个徐家都给得罪了。 杨家和董家虽然跟徐家是竞争关系,内里的明争暗斗也不少,很多时候的确乐于见到对方吃瘪,但也要分情况的,尤其是现在是杨家的主场,杨家可不希望因此得罪了徐家,于是出言解围道:“寒先生跟徐家是否有什么误会?如今大家都在,说开了便好,若真是徐家的不是,如今荣轩也在,让他给寒先生赔罪一番就是。” 徐荣轩何时被人如此下脸过,但碍于对方手中的项目以及寒家国外的势力,不得不忍下脾气:“不知道寒先生此话何解,我徐家若哪里有所得罪,寒先生尽管说,我一定会给寒先生一个交代。” 寒曦神色冷淡:“我寒家门户小,比不得徐家势大,但再如何也是有骨气的,对于曾经欺负过我弟弟人,抱歉,合作是个长期并且需要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看到你,我便不愉快了。” 第102章 杨家酒宴之后, 徐荣轩得罪了寒曦的事情便传开了,更甚至闹到寒曦当众宣布不会跟徐家合作, 将徐家彻底得罪死了。 有好事者就八卦, 想探听究竟是什么事让两家能反目成仇。对此寒曦倒是也没掖着藏着,将前因后果一说, 众人听后顿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了。 虽然国内对于同性这种事并没有国外那般开放,但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尤其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 这种事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真要传宗接代现在多得是办法, 虽说有些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些站着说不腰疼的感觉, 但他们真的觉得, 如果有自家孩子闹着出柜,最多就是打断腿闹上一段时间,最后要么掰正要么妥协,怎么着都不至于彻底断绝关系甚至签了法律文书。 而且这种事也是要看另一个人是谁的,如果是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人, 那最多也就说一句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 就算徐家跟徐一风断绝关系,也没人会多说一句,反正是人家的家事, 也没什么谈论的价值。但如果这个人是寒曦的弟弟,那这可就有的说道了。 为什么脱离关系,自然是因为觉得这种事丢人, 那这意思不就是等于觉得徐一风跟寒曦的弟弟在一起令徐家觉得丢人了吗?也难怪寒曦那么不客气了,这事一闹要是还有合作的可能,那才是令人意外。而且寒曦还说,徐荣轩初见自家弟弟时可是相当的鄙夷的,别说寒家没有半点不如徐家,算上国外的势力,加上这两年寒曦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势头,真要有关系了,那也是徐家高攀,结果你不好好供着人寒家的小少爷,还鄙夷,这不是结仇结定了吗。 这事一出,不少人都在看徐家的笑话,不说别的,就冲寒曦这护弟弟的劲头,真要好上了也只赚不赔。据说这个新能源项目还是寒曦专门为了他弟弟才决定回国发展的,如果没有他弟弟,别说肉了,国内这些人连一口汤都喝不着,而且据说新能源项目一旦正式启动,他将会转让一部分的股份给他弟弟当做成年礼,这可是能下金蛋的鸡啊,结果徐家就这么鸡飞蛋打了。 徐一风这件事是徐老爷子自己做的决定,虽然他也没料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出,谁能想到寒曦的弟弟会在西临那种小城市念书,但如果只是这样,徐老爷子不觉得事情就没有转圜了,但偏偏徐荣轩已经将人家弟弟给得罪了,如果他们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这种上赶着落脸的事情,哪怕不要这个能源项目了他们都做不出来,真做了,就彻底成圈中笑话了。可是明明赢面很大的事情,竟然在这上面栽了跟头,这换了谁谁能咽下这口气。 徐老爷子肯定是不会自我反省觉得自己错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只是让孙子离开那个男孩子而已,是徐一风自己要求断绝关系的。那么错的自然就是徐一风和徐荣轩了。 尤其是徐荣轩,这么大一个项目,你不把人家的项目,人家的身份背景都了解透了,拿什么谈合作,徐老爷子看过照片,两人虽然不是特别像,但摆在一起就能看出是兄弟两,就这样徐荣轩都打了个照面了也没能认出人来,还将人家给得罪了,徐老爷子第一次怀疑自己培养继承法的办法是不是有问题。 这件事要说最意外的,自然是一直对徐家关注的姜旭,当知道徐一风为了跟寒宁在一起,不惜签订断绝关系的协议净身出户时,他气的差点将他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精光,不过气完后便开始想办法,徐家幺子和一无所有的徐一风,这可是天壤之别。 那些一开始爱的要死要活最后败于生活的柴米油盐的事情姜旭见的多了,现在看寒宁的确优秀,但这世上会读书会考试的人还少了吗,多少这种优秀的人随着步入社会慢慢的泯然于众人成为普罗大众的一员。 他们两个现在是情到浓时,但这种感情早晚会随着时间环境给消磨掉的,他只要慢慢等待,不时的给他们的生活制造一点磨难,就不信消磨不掉他们的感情,而当寒宁越来越普通,当自己优秀的重新出现在徐一风眼前时,他就不信徐一风还那么眼瞎! 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永远都不按照他的计划来,他最担心的那个寒家,竟然真的就是寒宁的家,比起自己这种小门小户,他连徐家都企及不上,距离寒家自然更远。 寒宁竟然是寒曦的弟弟,寒曦还为了他弟弟直接断绝了跟徐家所有可能的合作,听到这个消息姜旭再次气疯。为什么有些人出生便如此得天独厚。他所有渴望的,想要的,有些人偏偏就与身俱来的拥有了,就连徐一风,寒宁什么都做呢,不过是招招手徐一风就爱的要死要活了,这叫他如何不恨。 就在姜旭思想越来越偏,越来越想要不顾一切的疯狂时,他哥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姜旭捂着巨疼火辣的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哥。 姜家大哥恨恨地道:“都是你做的好事!” 姜旭对他哥既不屑,又害怕,见他哥真的很生气的样子,便不敢摆出往日不屑一顾的叛逆模样,只是满脸无辜不解:“我做什么了?” 姜家大哥双眼冒火:“是你去找的徐荣轩,告诉他徐一风的事情吧?” 姜旭反驳:“我又没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就不能说了!” 看他还一副不知天高厚的样子,姜家大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了,就等于将徐一风的事情捅到了徐家所有人面前,所以徐一风才会跟徐家决裂,如果那个寒宁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这事你没错,但偏偏他姓寒!你知不知道那个能源项目对徐家意味着什么?他们可以跟董家竞争输掉,没关系,那所有的矛头都在董家,但不能因为这件事输掉!现在好了,徐家所有的火气都冲着我们家来了,姜旭,你的少爷日子到头了,如果姜家最后被毁了一无所有了,全都是拜你所赐!” 姜家大哥说完还不解气,狠狠朝着姜旭身上踹了一脚,这才脚步不停的去处理公司里一堆的烂摊子。 姜旭捂着被踹疼的腿坐在地上面色惶恐,他不笨,只是当时没想到那个点子上,现在不用他哥给他分析利害关系他也知道自家即将面临的是个什么境况。他们家能够在L市站稳脚跟,全都是因为依附徐家,如果徐家将火气往他们家身上撒,这简直就等同于灭顶之灾。直到现在,姜旭才是真正的害怕了。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徐家,只不过徐老爷子没有对徐荣轩动用武力,但本就严厉的目光变得更加森冷了几分:“你刚接手公司,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竞争中失掉了这个项目还好说,董家背后的人是他们最大的助益,而这个项目也的确跟国家挂钩更为合适,可现在呢,你直接当众被人踢出局,这件事传开后公司的股票更是一路下跌。” 徐荣轩低着头:“对不起爷爷,是我之前没有调查清楚。” 徐老爷子将烟斗往桌上一放,安静的书房中,烟斗与书桌触及的声音仿佛敲在了徐荣轩的心尖上,他现在还羽翼未丰,除了忍耐,只能忍耐。 到底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孙子,看看他的那几个儿女,一个个都不着调,好在大儿子虽然流连花丛,但处事能力也是有的,只是心完全不在这上头,所以他才早早的将孙子圈在身边培养。而徐荣轩的确不负他所望,成长成了他所期望的样子,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件小事上栽了个跟头。 “你知道这件事你错在哪里了?” 徐荣轩道:“我不该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贸然处事。” 徐老爷子道:“你错在,不该那样对徐一风。” 徐荣轩很想抬头,可是被他努力克制住了,这是什么意思,让徐一风跟徐家断绝关系的又不是他。 徐老爷子道:“第一,他毕竟是你亲弟弟,一个对公司没有什么野心,但很聪明的弟弟,你这些年将他对你,对徐家的感情磋磨的一点都不剩,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二,因为你对他的不喜,导致他犯了一点错你就桶到家里来,甚至都没有调查清楚,如果你把他当弟弟了,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徐老爷子说完叹了口气:“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要将这件事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你头上,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挽回不了什么,我只是要告诉你,做大事的人,心胸要开阔,眼光放不出去,你的决策就拘泥在你自己脚下的三分地中,永远都难以走出去。” 不等徐荣轩对自己的话表态,徐老爷子继续道:“寒家要转战国内市场,有整个欧线的扶持,以后定然不容小觑,以后徐家都是你的,是带着徐家走向兴旺还是慢慢没落,过不了几年我就进棺材也看不见了,不过一家人毕竟写不出两个姓来,愿不愿意挽回,就看你自己决定了。” 徐荣轩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冷笑声,他当然不愿意,甚至徐家越没落越好。 这件事当中最轻松的两人已经坐上了返回西临的班机,因为徐一风净身出户,所以隔壁的房子也被收回去了,不过估计现在徐家忙着一些事情,还没交接到这里来,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会再住了,所以将后院的野猫居搬到了寒宁家的后院,而他这个净身出户无家可归的人,也眼巴巴求着寒宁收留。 面对徐一风渴求的眼神,寒宁居高临下道:“有句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要我收留你,那你以后得要放精明点,做事勤快点,将我伺候好点,伺候的爷高兴了就重重有赏,伺候的爷不顺心了,就逐出家门!” 那微抬下巴的骄傲劲儿看的徐一风心口一阵火热,不等他将话说完,徐一风上前便是打横一抱,惊的寒宁下意识圈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等意识到这种公主抱的姿势,寒宁双眼一瞪:“你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徐一风将寒宁往沙发上一放,随即整个人压了下来:“还请爷明示,要怎么伺候才能赢得爷的欢心?” 寒宁笑着挑了挑他的下巴:“从今以后你只能看着我,听我的话,让你往东不准往西,要做个包裹着火种的冰山,冰山对别人,火种对我。” 徐一风在他唇上轻咬:“遵命,我的主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人距离年满十八都还差一年,所以没|羞|没|躁|的同|居生活也只能适可而止,但除了最后一步,两人简直像泡在蜜糖里一样。 在此之前,徐一风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变得时刻都在笑,看到摆放在一起的牙刷会笑,看到挂在厨房一对的马克杯会笑,看到散乱在地上等他收拾的衣服会笑,就连门口颜色不同样式不同只是因为摆在一起的拖鞋都会笑。 感觉恋爱之后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变得细节化,以前的他生活中只有枯燥的学习,吃饭只是为了维持生机,每天的两点一线,除此之外没什么事情会让他去花费时间。可是现在,就为了买只笔,他都能和寒宁泡在文具店里挑选半小时,当做饭都成了乐趣之后,他愿意将时间消耗在寒宁那些奇思妙想的黑色料理上。 他们会推着车在超市里研究菜品的新鲜度,会在冷藏区为一个牛奶的品牌和口感讨论半天,甚至会看到一家三口然后无聊的讨论小孩是更像爸爸还是更像妈妈。每天说着毫无营养的话题,但每天又过的异常充足。 当礼花绽放钟声敲响的时候,徐一风拥着寒宁在落地窗前观赏雪景中的烟花:“以后每一个新年,我们都在一起守岁好不好?” 寒宁微微扭头看他:“可是未来还有那么多年,要是哪天我看你看腻了怎么办?” 徐一风顿时将他搂的更紧:“那我就随着你的喜好而变,你喜欢这样,我就变成这样,你喜欢那样,我就变成那样,做个你的百变侠,让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这样你就永远都不腻了。” 寒宁啧了一声:“今天又偷吃我家蜂蜜了?” 徐一风轻笑:“是啊,要不要尝尝?” 寒宁转过身,往落地窗上一靠,将徐一风往自己跟前一拉:“要。” 快乐的时光是飞逝的,在家里宅了一个冬的两人,再次踏上了校园的征程,只不过两辆单车彻底变成了一辆,拥挤的食堂也变成了徐一风自带的午餐。对于他们两人终日成双成对的,一班的同学已经很习惯了,只不过当两人开始吃明显出自一人手的午餐时,还是引得不少人惊讶。 尤其是坐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吃瓜群众,看着他们两碗饭,共吃餐盒里面的菜,薛弼看了眼自己食堂里买的炒饭,顿时心酸:“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差别那么大。” 薛弼就是他们身后的吃瓜群众之一,看着他垂涎欲滴的眼神,寒宁难得搭话:“你可以养个小媳妇,就不用每天吃炒饭了。” 薛弼顿时惊道:“小媳妇?!”一边说着一边还下意识看向徐一风。 徐一风忍不住勾起嘴角,从面前的餐盒中夹起一块鸡翅中,扭捏着声音道:“亲爱的,多吃点。” 薛弼忍不住捂眼:“狗粮太多,小的告退了。” 然后两人的cp楼又增添了一个话题,隐藏在校园里的大触更是灵感爆棚,连更了好几话的更新。 寒宁也会不时的去他们的cp楼看一眼,虽然出格的东西肯定不能有,否则校园网就直接禁了,但里面的确有很多段子,在外冷漠如冰山的男神,回到家便毫无坐姿的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哈哈大笑:“一风你看,我拿着喜秤去挑了你的盖头,你看看你低眉顺眼带着羞意的样子,实在是太受了哈哈哈哈!” 正在玄关给寒宁擦鞋的徐一风头也不抬,一般寒宁这种话不需要他的评价,直到寒宁朝他问道:“你知道攻受是什么意思吗?” 徐一风擦鞋的手一顿,眼眸幽深的看了寒宁一眼:“我只知道,你还有七个月就十八岁了。” 寒宁丢下手机|赤|着脚跑过来一下子扑到了徐一风的身上:“啧啧啧,其心可诛啊,天天数着日子呢,能不能想点积极向上的?” 徐一风背着寒宁往屋里走,就听到后院传来了一声声喵叫声。虽然天气越来越暖,但野猫居依旧摆在外面,只不过里面的电热毯拿走了,经过了一个冬,似乎有几只野猫将那里当做家了,白天到处去浪,晚上会回来睡觉,而前两天徐一风发现,有一只猫肚子很大,这会儿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叫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寒宁从徐一风身上跳下来往后院跑去,徐一风无奈从地上拎起拖鞋跟了上去:“穿鞋啊,当心扎了脚。” 两人小心的靠近野猫居,寒宁鼻子灵,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等靠近一看,一直橘猫正在舔着几只湿漉漉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崽子。 寒宁蹲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数来数去一共有五只:“好小啊,跟个老鼠一样。” 徐一风却是皱眉:“早知道应该想办法把那几只野猫都抓起来的。” 寒宁回头看他:“抓起来干嘛?” “绝育啊,这一下,岂不是又多了五只小野猫。” 寒宁道:“那就给它们找领养啊,如果长大之后它们真的把这里当家没跑掉的话。” 寒宁说着还想凑近看看,刚出生的小猫他还没见过呢,看起来黏糊糊的,眼皮子都还是那种肉色,看起来真丑:“你说它们的爹是什么品种的啊?为什么有橘色,有这种三色,还有白色的?猫一胎可以生这么多色吗?” 徐一风道:“可以,野猫发情后会引来很多的公猫,它们并非独一只的□□,也就是发情期间可能配了一两只,两三只这种,而且这种白猫是有基因底色的,但因为白化基因所以显得纯白,实际上是橘猫还是三花谁知道呢。” 寒宁道:“我才是未来立志研究基因的人,怎么你对这些比我还了解。” 徐一风轻笑:“我家以前后院里也有不少的野猫,虽然没养过,但见得多。” 看着里面挤在猫妈妈肚子下面的小猫,寒宁道:“我们是不是要买点猫喝的奶啊,万一奶水不够怎么办,你说猫罐头什么牌子比较好啊?应该有适合刚生产的猫吧。” 虽然这几只小生命是意外,但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寒宁自然要好好对待,所以马上就拉着徐一风出门给几只新生命准备物品,更甚至就连那些野猫的待遇也一并提升,因为买东西往往开头了,就难停下来了,很快后院各种猫咪玩具都堆积了起来。 于是课间,前后的吃瓜群众常常能听到他们讨论,老大怎么样老二怎么样,老三调皮,老四最憨,老五最淑女等等,于是cp楼再上新话题。 寒风cp养崽子啦,还一口气养五只! 猫咪是长得很快的,眼睛睁开后,感觉没几天毛就发起来了,又没几天就会满院子乱窜了。当小猫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徐一风就开始发朋友圈了,寻找领养。 这可是寒宁和徐一风养大的猫崽子,哪怕是田园猫依旧供不应求,其中唯一的一只小白猫是最漂亮的,眼睛蓝的像碧蓝的天空。有人说这是猫很常见的蓝膜,等长大之后会自然脱落,以后眼睛颜色会变,但架不住真的好看,所以求养小白猫的人最多。 只是可惜这只猫得了猫瘟,徐一风是最早发现的,赶紧将白猫跟其他几只给隔离了,一般这种病一病是要病一窝的,但好在徐一风处理的快速,可能另外几只体格比较好,并没有被传染,但小白猫得了猫瘟自然没办法给人领养,毕竟能看到他朋友圈的大部分都是学生,养一只田园猫可能还有能力,要治疗一只有了猫瘟的猫,可能就负担不起,所以寒宁打算先将小白猫给治好了,再找人领养。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当小白猫突然病情恶化后,在宠物医院里挺过了一波,睁开眼睛看到寒宁的时候,伸出那粉嫩的舌尖舔了舔他的手指,寒宁就舍不得了:“要不然我们养了吧。” 徐一风跟他一起蹲在隔离间前,看着那巴掌大的一团笑道:“那就真的成一家三口了。” 寒宁将指尖放在猫崽子的爪子上轻抚着,闻言看向徐一风:“那咱爷儿两就指望你养活了。” 徐一风在寒宁的唇上一亲:“好,养你们爷儿两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姜家大哥:明明是对手戏,我却不配有姓名. 第103章 猫瘟不好治, 但并不是治不好的绝症,只要医院靠谱,舍得花钱, 哪怕是那么小的幼猫, 依旧从死亡边缘给拉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过生死劫难, 小白猫比另外几只猫安静温顺些, 也更加粘人一些。 当最后一只幼猫被送走,徐一风拉着抱着小白猫的寒宁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家三口。 很快就有人将这条朋友圈的截图发到了两人的CP楼再添新锤, 顿时下面的留言就炸了。 【66666猫生巅峰也不过如此!】 【一家三口没毛病。】 【三脸盛世美颜,这是怎样一个颜值逆天的家庭!】 【官比同还甜简直要了命了,天天糖吃的人牙疼!】 【我的妈耶, 宁神笑了!你们什么时候看到宁神脸上除了冷笑嘲笑轻蔑笑之外的笑!存了存了,这辈子都靠这张图活了!】 【我想要做那只猫, 想要近距离围观男神们的日常( ω )】 【长得好看的男神养的猫也好看!】 【锁死了锁死了,钥匙丢到太平洋了, 这辈子都不解锁了!】 寒宁给小白猫取名叫小幸运, 希望养它的自己能幸运,也希望它能幸运,而且那么小就度过了猫瘟, 也的确是一种幸运。 随着天气渐暖, 小幸运也越长越大,几乎眨眼间就成了一只大猫,也许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猫,小幸运被寒宁和徐一风养成了猫中贵族, 那体态,那眼神,那超高的颜值,总有人问这是什么品种的,事实证明,田园猫并不比那些大几万的品种猫差,只看怎么养了。 高二快结束的夏天,一直照顾寒宁的汤婶因为年纪大了,被她的儿子接回去养老含饴弄孙了,于是两人这下就真的成了一家三口了。汤婶走了之后寒宁也没有重新找保姆,只是请了个钟点工,每天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 寒宁坐在露台的竹床上盘弄着相机,小幸运一直甩着尾巴在他身边蹭来蹭去,徐一风在不远处一件件的晾晒散发着淡淡清洗刚刚洗过的衣服和床单,虽然家中请了钟点工,但这种贴身的东西不管是寒宁还是徐一风,都不太喜欢被陌生人触碰。这些工作以前是汤婶做的,汤婶将寒宁从小照顾到大,所以寒宁已经习惯了,现在汤婶走了,这些事自然就落到了徐一风的头上。 当调整好了焦距,寒宁举起相机对着徐一风就是咔嚓几张,听到声音,徐一风扭头朝他看来,勾唇一笑:“你这么喜欢拍照,为什么不干脆走摄影这条路。” 寒宁哼哼两声没搭理他,他喜欢的不是拍照,而是觉得好不容易重返一回青春,就忍不住想要给青春留下更多的痕迹和回忆。 而他相机里的徐一风,是寒宁最喜欢的,清爽的白衬衫少年,碧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层,露台上随风摆动的床单衣衫,整个合成了一幅夏天的美好画卷。 晾晒完的徐一风看着穿着短裤的寒宁翘着脚丫悠闲摇摆着,那在阳光下几乎刺眼的白皙,心中一动,便一手握了上去。刚接触过湿衣服的手还带着一股凉意,寒宁被他突袭的差点一脚踹出去:“徐一风!” 徐一风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我在那儿干活,你在这边如此悠闲,嗯?” 寒宁看了眼顺着他小腿爬上来的手,一个翻身从躺着变成趴着,指尖在他撑在竹床上的手臂上缓缓游走:“谁叫我男朋友这么能干呢,一家之主能者多劳嘛。” 徐一风抓住他使坏的手:“煽风点火不要钱是吧?” 寒宁轻轻瞪了他一眼:“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徐一风慢慢俯下身:“我怎么招惹你了。” 寒宁顺势躺下,一手将他勾住:“就这样那样啊。” 徐一风越凑越近:“哪样啊?” 就在他们快要亲吻上去的瞬间,突然挤进来一颗猫头:“喵~~” 两人顿时停住,转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寒宁身上的小幸运,小幸运一双碧蓝的眼睛懵懂的看着两个爸比,歪了歪脑袋:“喵?” 寒宁哈哈笑出声来,一把将猫抱起来|赤|着脚跑下楼。徐一风撸了一把头发,无奈望天。 准高三生是没有假期的,在上一批学长学姐终于得到解放的时候,他们正式步入黑暗的高三,哪怕寒宁和徐一风稳拿高分,也逃脱不了被压榨时间的命运,依旧要在炎热的暑假去学校补课。 只不过跟上一世不一样的是,这一世的徐一风不再将所有的专注都放在学习上了,对他来说,学习不过是个人生的起步,当他的起步已经到达了自己所要求的标准,自然无须再投入更多的精力其中。 现在他的生活充实到令人满足,年满十八等于彻底放开了他的手脚,他可以做所有他想做的事情,以前对未来的迷蒙看不清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在别人埋首在好像永远都做不完的试卷中时,徐一风已经渐渐架构起自己的班底了。 寒宁比他更轻松,上一世他已经呕心沥血了,这辈子只想简简单单的做个科研人员,有了稳坐年级第一的特权,虽然课还是要补的,但那些试卷却在寒宁的要求下不做了,反正只要他月考联考成绩稳定不掉,这种浪费他时间的东西就没必要了。 这样上学放学,围观男朋友辛苦创业的生活让寒宁差点忘了姜旭这个人,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稍微愣了一下神:“他家破产了?” 徐一风点头:“大概是想要试探我的态度,之前跟姜家有些交集,跟我也有点接触的朋友跟我说的,你哥那个项目不是已经开始了吗,虽然现在还没看到成果正在投入阶段,但项目的前景已经不再是预期,而是可以确定的未来,只会更好不会更差,就连杨家都跟寒氏有了一些零碎的合作,搭上了新能源的便车,徐家什么都没捞到,怎么可能会甘心。” 寒宁是知道徐家不会放过姜旭的,他跟徐一风的事情从姜旭捅破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姜旭的结局,所以寒宁收了不少后手,就等着姜旭如何自取灭亡,只是没想到成果来的这样快。 “是徐荣轩动的手?” 徐一风点了点头:“只能是他。” 寒宁轻啧着摇头:“这就有些难看了。” 徐一风冷笑:“他这个人,也就这样吧,以前是爷爷带着,不需要他如何,只要他表现得体,将爷爷布置下来的事情做的完美就行了,但那些事又哪里会需要他亲自动手,下面的多是人才,现在这样对付姜家,自然就暴露了他的一些短浅之处。” 寒宁道:“那破产了然后呢?他们想要试探你什么?” 徐一风一把将正在寒宁身上踩奶的小幸运抱过来撸毛:“应该是姜家想要试探,他们大概觉得我跟姜旭这么多年的交情,如今姜家变成今天这样,我说不定会于心不忍的说两句好话。而徐家放任他们的试探大概也是想着,如果我主动找他们,一来二去的,关系不就缓和了。” 寒宁将下巴搁在徐一风的肩膀上:“那你心软吗?” 徐一风一扭头就亲了上去:“你说呢?” 寒宁伸手贴在徐一风的胸口:“我摸摸看,嗯,铁石心肠。” 徐一风将猫往旁边的沙发一扔,直接将寒宁压下:“嗯?铁石心肠?有多铁,有多石?” 寒宁被他在脖间蹭的发痒,止不住的笑,看跳到地毯上蹲坐在地上看着他们的小幸运,连忙道:“小幸运上,咬他挠他!” 徐一风一把将寒宁的头扭过来:“这时候你还管小幸运?这小东西分散了你太多的专注,我后悔答应你养它了。” 寒宁笑道:“后悔也晚了。”说着又在他的耳朵上轻抚着。 徐一风不可抑制的浑身一麻,看着寒宁的目光更加幽深:“还有三个月。” 寒宁明知故问道:“还有三个月干嘛?” 徐一风一口咬在了他的指尖,用牙齿来回轻磨:“吃你。” L市的事情跟他们已经无关了,在人尽皆知的前提下,无论徐家如何想要跟徐一风缓和关系,都不可能主动。如果没有寒宁,徐家倒多得是办法能够逼迫徐一风,想要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打到尘埃,逼到无路可走不得不低头,实在是太容易了,可惜有个寒宁,寒宁背后有个护短的寒曦,徐家便什么都不能做。 没那些人的打扰,两人的生活才真的是享受,尤其是那些烦人的苍蝇也都消失之后,寒宁感觉两世以来,这段时间才是他过的最顺心如意的。 就在徐一风数着日子等寒宁成年的时候,学校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他们正在上课的时候,教室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惊慌的喊叫,正在给一班讲课的老师也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的往外去查探情况,有些按耐不住的同学也跟着往外凑热闹,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有人跳楼了,这一下原本对外面吵闹没兴趣的,一下子也跑了出去。 听到人喊的那一声,寒宁脸色一白,上一世那梦魇一般将他折磨许久的黑暗瞬间朝他袭来。徐一风原本也想跟出去看看,但他注意到寒宁的异样,连忙在桌下摸了摸他的手:“怎么了?” 寒宁摇了摇头,看教室同学差不多走光了,走廊上已经挤满了人,微微蹙眉:“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徐一风嗯了一声,摸了摸寒宁的头发:“我去看看。” 一般教学楼的楼顶是禁入的,永远一把大锁给拦在门口,怕的就是这些学生的压力大了,或者发生些个什么意外,就连教室朝外的窗户都安装了防护层,也不知道这次是忘了锁,还是被那个学生给弄开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天台的边缘,只要他一个脚滑,七层楼的高度,下来绝对脑浆迸裂。 学校的安保,主任校长都往天台赶去,各科老师纷纷安抚各自班上的学生,不让他们站在走廊上看热闹。学生们倒是很想看热闹,但也只能被老师镇压,徐一风回到教室,见寒宁依旧脸色苍白的样子,眉头一蹙:“阿宁,你哪里不舒?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寒宁眼神抑制不住惶恐的看向徐一风:“是谁,跳楼的,是谁?” 徐一风以为他只是好奇,也没有多想:“不认识,听说好像是四班还是五班的。” 寒宁顿时整个人一松,他害怕,害怕是谢金,他重生回来已经改变了许多,如果依旧没有办法改变谢金的跳楼身亡,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重回那段黑暗,再也无法走出来。 松口气的瞬间,胃里炸开的疼顿时朝他袭来,寒宁捂着胃皱眉,徐一风紧张道:“胃疼吗?” 寒宁点头,徐一风连忙起身准备带他去医务室,寒宁拉住他摇头:“给我倒杯热水吧,我缓缓就好了。” 见寒宁坚持,徐一风无法,只好先给他热水喝着,要是缓解不了就再去医务室,不过他已经打算等休息的时候带寒宁去医院检查检查,配一些止疼药,不然以后胃病犯了他都不知道能给他吃什么药。 从他们这一排的教室看出去,是看不到正在闹跳楼的地方的,不过楼上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传来,很快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全都赶了过来,可能是学校,出警速度极快,不一会儿楼下就充起一个很大的气垫床。 学校论坛也在实时报道这件事,可能是有的教室窗户刚好对着跳楼学生的角度,各种照片实况转播,下面还有人解码跳楼者的身份,是高三四班的米良哲,而跳楼的原因有人说是考试压力,有人说家暴,有人说因为感情,不过有四班的学生跟帖证实,前两天有人看到米良哲身上很多伤痕和淤青,但以前是没有的,而且这些天米良哲情绪很低靡,随堂考分数低到简直可以进七班了,不止一次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很有可能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加上学业上的压力,这才走了极端。 并不是所有学生都能听老师话,让回班上就回班上,有学生直接跟去了楼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后面偷偷的拍照和发帖,虽然这种时候做这种事实在是有些过分,但很多人又想八卦看热闹,一个个背着老师刷帖。 上面有人跟踪报道,学校的老师联系了米良哲的父母,结果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米良哲的父母要求开免提,老师就以为他父母肯定在赶来的路上,担心儿子出事,想要先安抚。结果免提一打开,所有人都听到,米良哲的爸直接怒吼着让米良哲有胆量就跳下去去死,他这辈子就只当没这个儿子的。 后面还有更难听的话,拿着手机的老师连忙挂断了通话,本来就已经陷入极端了,再被言语这么一刺激,那不是逼孩子去死。 果然听到父亲的话,米良哲脸色更是白的跟纸一样,眼神中隐含的那一点点希望也破灭了,干脆利落的转身,并且朝前面大大的踏了一步。 见到他的动作,天台上的人心都跟着一抖,尤其是米良哲的班主任,简直哭成了泪人,一个劲的对米良哲道歉,她生怕是自己这段时间因为米良哲的成绩下滑找他谈了几次,而对他产生的刺激。 米良哲突然开口:“老师,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老师连忙道:“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来,成绩不要紧,高考也不重要,你先下来,有什么困难老师帮你好不好,老师求求你,你先下来。” 米良哲摇了摇头:“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出生,我不该性别不分,我不该喜欢男生,我不该是个同性恋。” 米良哲说完,直接大跨步的往下一跳,有人冲上去想要拉,可是奔跑的速度哪里快的过坠落的速度。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米良哲直接从楼上掉了下去,摔在了气垫床上。 好在下面防护措施做的及时,米良哲虽然晕了过去,但至少完好无损并没有脑浆迸裂,被学校的老师主任一起送去了医院,学校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可是米良哲的事情已经溅起了极大的水花,尤其是他跳楼前最后说的那些话,也算是解了跳楼之谜,谁也没想到,米良哲会是个同性恋,难怪刚刚电话里他爸爸会那样说。 就在众人将这件事当八卦一样谈论的时候,因为成绩的提升,从七班直接跳到了五班的谢金脸色苍白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也真正的明白了寒宁跟他说的,要藏好感情保护自己的那番话。 看着不时有白鸽飞过的天空,谢金突然就释怀了,突然就看开了,好像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是他自己一般,整个世界都随之开阔了,也许青少年的烦恼就那么几个,当未来回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傻的可笑,但在现在,那些烦恼就是他的全世界。只是现在这个世界变大了,就感觉烦恼也随之变小了。这是谢金第一次期盼成长,期盼起了未来。 寒宁搂着徐一风的腰,坐在单车后座上,脑袋靠在他的背上,胃里因为突然情绪的起伏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他精神上是放松的,不管今天跳楼的人是谁,人没死,还活着,这对他来说,就好像告别了过去的某些黑暗。 “一风。” 徐一风连忙停下车,一脚踩地扭身看他:“怎么了?胃又难受了吗?” 寒宁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我突然想你吻我。” 徐一风闻言一笑,一手架着车把手,一手轻轻揽着寒宁的肩膀,低头吻上了寒宁的双唇。 寒宁坐在后座上,扬起的头拉起一抹纤长的弧度,微睁的眸子里倒映着徐一风闭眼专注的模样,唇间点点笑意扬起,过去了,所有不好的一切,都过去了。 米良哲这件事闹出的后续不少,尤其是他父母对他的不管不顾,最终学校让米良哲在家自学,每个星期让米良哲去班主任家里拿一下整理出来的重点,自己在家刷题,后面的一应考试还是照常。虽然学校也很想让米良哲重回课堂,这事关孩子的一辈子,在孩子本身就没有什么错的情况下,这样剥夺他的学习学校的老师校长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但他们理解米良哲,不代表其他学生的家长也理解。尤其是四班的学生,这件事闹开之后不少家长都找来了,坚决不允许自己孩子跟米良哲一个班,谁也不想自家孩子的性向被带偏。 米良哲本来一直就在自我折磨中挣扎,让他在家自学他反而更加轻松,尤其是这个已经四分五裂只剩空荡荡的房子的家,无人打扰,没有异样的眼光,甚至跟父母之间彻底断绝的关系,让死过一次的他彻底的放开了。只要熬过了高考,未来的人生才是他自己的。 某天早上,米良哲听到门铃响,开门一看,门口一个厚厚的信封,却没有人。米良哲打开信封一看,是一叠钱,数额不少,还有一张写着加油的字条。 那一瞬间米良哲的眼睛就红了,父亲喊着让他去死的时候他没哭,从天台上跳下去的时候他没哭,孤零零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他没哭,因为性向被迫离开校园他没哭,但是看到仅仅加油两个字,他瞬间泪崩,哭的不能自己。 听到开关门的声音,穿着围腰的徐一风从厨房出来,看到正在换鞋的寒宁随口问道:“去哪儿了?身体不舒服还到处跑。” 寒宁笑着上前,直接跳上徐一风的后背,心情不错道:“去做人间真善美了。” 徐一风不解的偏头看他,寒宁在他脸上蹭了蹭:“你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整个宇宙,所以这一世才能拥有这么优秀完美的我!” 徐一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可能不止拯救了一个宇宙,而是拯救了千千万万个宇宙,才能遇见这么好的你。” 寒宁笑着道:“徐一风,你幸福吗?” 徐一风跟他头靠头:“幸福,特别幸福,全世界,全宇宙,最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徐一风: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无数个宇宙!! 系统:不,你是上辈子毁了无数个宇宙... 第104章 随着高考脚步的临近, 一些高三的学生似乎更加躁动了, 整个高三已经分化为两个极端, 拼命学和拼命玩, 除此之外各种需要签名写寄语的联络簿满天飞, 不少人倒是想要让寒宁和徐一风签一个, 然而两男神的距离太远了, 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除了他们,好像高一高二的学生也变得急切了, 似乎想要给自己的青春一个圆满的句号,整个高中两只手数的过来的表白次数简直增长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那些同学其实也并不需要寒宁或者徐一风的回应, 她们只是想要完成表白这件事而已。 在最后一节班会上,老师对学生们说着整个高中的总结,说着自己的人生经验, 说着对他们未来的期待, 几乎每个教室都哭成一片,好像过了今天,就要走上与之前十八年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好像过了今天, 自己就彻底成为一个能为自己负责的大人一样。 伤感在每一间教室里蔓延,这种带着不舍和喜悦的别离在这样的环境下被无限放大,上一世寒宁并没有经历过这些,因为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出国了,这一世的经历, 不知道是重生一次心态不一样了,还是自己的灵魂真的老了,他并没有被环境感染,倒是徐一风,毕竟青春年少,再怎么成熟,这会儿依旧眼眶微红。 寒宁没有偏头看他,估计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用红红的眼眶看自己,于是伸手在桌下与他交握。 徐一风忍不住垂首一笑,高考过后,才是他们真正的人生。 理科省状元毫无疑问被寒宁给包揽了,徐一风以三分的差距位居第二,第三也算是他们的熟人,上一次竞赛时被人捅了一刀的高峻。 寒宁与高峻在考场相遇,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的事情让高峻成长,比起那时候的锋利张扬,时隔一年,高峻整个人气质变得沉稳许多。 而高峻对寒宁和徐一风也十分的意外,四月联考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高考的排名了,如果发挥稳定,自己只能第三。但他以为这两人怎么都会走上数学的道路,跟他一样,但没想到,他们一个报考化学生物,一个竟然读了金融。 不过现在的高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将自己的想法强行加于对方的天真少年了,只是略有些遗憾,但还是相互勉励了一番才道别。 只不过寒宁听到高峻说,他已经拜入了数学教授彼得斯的门下,顿时满脸的一言难尽。彼得斯教授就是上一世徐一风差点拜师的,结果拜师之前彼得斯爆出一些丑闻,玩弄女学生,抄袭学生论文成果,幸亏没拜师,否则自己的教授有这样一个丑名,曾经跟过他的学生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就算档案上并没有记录,但不表示就能将这个污点从自己的人生中摒除。 寒宁倒是有心劝说,但刚说了一句彼得斯的不好,高峻就沉下了脸。不过也是,现在彼得斯名声还不错,又有国外教授的光环加持,高峻既然已经入了彼得斯门下,哪里会允许别人说自己的老师不好,没跟寒宁动手估计都是忍耐了。寒宁见状也不再多说,只是这家伙的运道,未免也太差了点。 高三结束的暑假是放飞的,两个年满十八已经完全可以为自己人生负责的小情侣拎着行囊带着彼此,选了个欧洲几乎没什么游客但风景很美的群岛当毕业旅行。 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徐一风,寒宁抱着猫轻啧摇头。徐一风回头看他:“怎么了?” 寒宁朝他勾勾手,徐一风放下衣服朝他走去。寒宁伸手在他身上摸了一把,尤其是已经练出了线条的腹|肌:“这身材,那些白米饭没白给你吃。” 徐一风轻笑:“那是,吃你那么多大米,总要对你有点回报才行。” 寒宁放开小幸运,直接跳到了徐一风的背上:“以前有宽大的校服遮掩,就这一张脸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现在没校服了,这身材一展露出来,还不知道多少人要跟我抢你呢。” 徐一风偏头,在他伸过来的脸上亲了一口:“永远都只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寒宁哼了一声:“最好是,要是哪天你被野猫野狗叼走了呢?” 徐一风道:“叼走了你准备怎么办?” 寒宁眼露凶光:“就杀了野猫剁了野狗然后砍了你的三条腿!” 徐一风背着寒宁大乐:“不敢不敢,这辈子都不敢!” 欧洲的小岛虽然游客少,但民风却是十分的开放,两人可以毫无顾忌的在这里牵手,拥吻。用最老土的胶卷记录旅行的点滴,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无法清洗重来的照片。每每相视一笑见,空气都是甜的。 碧蓝的天,透彻的海,蜿蜒绵延的公路,阳光沙滩,交|缠|亲|吻,寒宁觉得这趟旅行好像将徐一风体|内的某只猛兽放了出来,两人好像永远都抱不够,亲不够,彻夜的放肆,兴之所至的索|求,从起初的艰难,到越来越如|鱼|得水,寒宁怎么都想不到,当适应了之后,自己竟然如此放得开。 上一世他不是没有跟徐一风发生关系,只不过当时他们是分别了十多年之后,经历了那么多,已经成熟的徐一风哪怕从未碰过别人,却也不再像如今这般生涩,而且占|有|性,侵|略|性|比现在更强,那种感觉对寒宁来说并不是很美好。虽然不至于有心理阴影,但也不像现在这般美妙贴|合。 因此寒宁得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最完美的恋人,要从小开始培养。 愉快的时光是短暂的,这种放肆|无度|的日子如流水一般飞逝,转眼就到了即将开学的时间。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两人直接回到了京市,在他们去旅游之前,就已经将家般到了京市,学校旁边大部分都是学区房,临时想要租买有钱都难,不过寒宁早有准备,他知道最后他跟徐一风肯定是要在这里念书的,所以重生之初就已经准备好了房子。 房子不大,三室两厅,不过他们两个人住,寒宁将格局改了一下,打通了一个房间合并成一间房,隔出一个面积不少的衣帽间,另外一间房没有砌墙,用玻璃直接做成了通透的书房,可惜这种楼房不太合适做壁炉,不过有寒宁喜欢的大落地窗倒也不错。 房子是早就装修好的,只不过养了小幸运之后,便将家中的装饰重新修改了一番,那些原本挂着油画的地方,全都按上了墙面爬架,许多饰品也都换成了既可以装饰又能给猫扑腾的玩具,原本一个非常现代偏高级灰风格的房子,因为多了这些东西,变成了温暖的小清新。 两人回来的第一件事是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就先去附近的宠物店接了猫,近两个月没见,小幸运见到寒宁一个劲在他身上扑腾,毛乎乎的爪子硬是勾着寒宁的衣服,都勾出了几个洞都不愿意放开,生怕又被留在了宠物店。 徐一风在旁边结账,顺带又买了不少猫玩具,寒宁便各种轻哄着,一对颜值超高的帅哥让店里不少人都忍不住侧目,实在是太养眼了。 两人大包小包抱着猫往公寓楼走去,结果电梯门一开,里面一个男生毛毛躁躁的撞了出来,估计是搬家,一堆东西因为跟徐一风撞一起散了满地,还挡住了电梯门。幸好寒宁站在徐一风的身后,否则被这么一撞,岂不是要撞到小幸运了。 那人一叠声的说着对不起,慌忙的将东西一股脑的往那种彩色的蛇皮袋里塞。徐一风微微蹙眉,退开了一步,见另一边的电梯来了,便护着寒宁走了过去,正在地上收拾东西的男生抬头,刚好看到徐一风的侧脸,微微一愣,见有人走进来,再次手忙脚乱的清理东西,生怕挡了人的路。 寒宁和徐一风院系不同,自然不在一起军训,他们学校虽然都要住寝室,但并不强行要求,但军训却是强行要求住寝室的,所以至少半个月,两人都没办法见面。 但出色的人不管在哪里,相隔多远,只要在同一个校园,就能成为风云,军训没几天,金融的徐一风,化生的寒宁,法学的丘宴彬,以及软件工程的桓宇直接被封为这一届校园新晋的四大男神,再然后,寒风高中cp楼被直接搬到了大学中,不少西临实验一高出来的各种巴巴科普,恨不得安利到所有人都吃下这对cp才罢休,所以即便他们相隔两个训练营,但话题依旧是紧|密|相连的。 等军训结束,两人的同人文已经满天飞了,连带着另外两个互不相识的新晋男神也莫名其妙成了cp,其他人一看,这一届的新晋男神竟然自我内部消耗了,真好,丝毫不便宜外人。 军训之后,两人的大学生活慢慢进入了正轨,因为院系相隔较远,课程也比较多,中午根本没什么时间一起吃饭,每天能见面的时间也只有晚上,乍然一下分开,让已经两年天天黏腻在一起的人很不适应,但适应了之后就也还好,反而更像是甜蜜热恋期之后,慢慢沉淀下来的柴米油盐了,更令人感到踏实了。 颜好聪明看起来还很有钱,在学校里自然极受欢迎,但跟徐一风不同,寒宁所学的专业更多的时间是泡在实验楼里,穿着白大褂,做着各种实验论证,经常因为实验进行到一半根本离不得人,午餐晚餐都是叫到实验楼来的,所以也没什么招惹狂蜂浪蝶的机会,还算安静。 徐一风那种金融系可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是最热门的院系之一,天天人来人往,不同的课程教室要在学校里到处游走,还有不少的旁听生,那吸引的人如飞蛾一般往里扑。 更甚至还有个富二代直接拿着卡朝徐一风道只要做她一个月的男朋友,卡里的一百万就是他的了。 那女孩张扬而大胆,更是语出惊人,出手阔绰,不少人都在旁边哦哦哦答应她的起哄,但大概已经被烦太多次的徐一风现在越来越像寒宁,冷冷的直接无视。无视的次数多了,现在徐一风反倒是多了个绰号,冰山男神。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冷若冰山的时候,徐一风是愣神的,随即却浅浅勾起了一抹笑意。 跟他说话的是当时军训就在一个寝室,相处的也还挺不错的同学,那同学也不怎么见他笑,突然见他笑的这么带着思|春气息的勾人,差点惊得话都不会说了:“说你像冰山,你还笑的这么,这么荡漾,你想什么呢?” 徐一风笑而不语拎包走人,他只是突然想起来高二初见寒宁时,那才是真正的冰山男神,结果男神被他融化了,而他活成了男神的模样,这也许就是两人在一起最美好的样子吧,活成了彼此。 徐一风买菜回家,看到正躺在沙发上撸猫的寒宁有些意外:“今天怎么这么早?我还想着等下做好饭你没时间回来吃的话就给你送去。” 寒宁躺在沙发上没形象的伸着懒腰:“听说今天有个女孩拿着百万巨资要包养你一个月,让我看看,这哪来的美人,竟然勾的人如此神魂颠倒?” 徐一风好笑的斜睨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往厨房走去,寒宁顿时哟嚯一声,朝着缠着他喵喵叫的小幸运道:“小幸运啊,你的粑粑膨胀了,对咱爷儿俩不屑一顾了。” 徐一风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糖醋排骨和红烧鱼你想吃什么?” 寒宁喊了一声:“我要吃可乐鸡翅!” 徐一风转身看了眼冰箱,里面还有鸡翅,也有可乐,倒是可以做,然后将排骨给收起来了,不然鸡翅和排骨都是甜的,吃着腻。 寒宁在沙发上翻滚了一下,然后拿起徐一风的手机道:“等下我拿手机拍你,你就做饭,听到喵叫声回头,然后笑一下,听见了吗。” 徐一风正在鸡翅上切口入味,头也不抬道了声好。 寒宁打开徐一风的朋友圈,直接点开小视频,一路拍摄进厨房,撸了撸自己肩膀上的猫,小幸运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徐一风闻声回头,朝着拿着手机的寒宁勾唇一笑,帅的犯规。 寒宁将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入镜,也没拍到什么隐|私的东西,这才将视频给发了出去,而朋友圈的标题是,别想了,我的。 寒宁发出去就没管了,然而这条视频在朋友圈里炸了,尤其是这明显的恋人视角,以及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恋人宣言,一下子无数人在徐一风的朋友圈下哀嚎,他们的男神到底是被哪个小妖精给收了,他们的寒风cp是官要破同吗?这简直是年度最大噩耗! 徐一风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搂着已经疲惫入睡的寒宁,想要设定一下明天的闹钟,结果看到自己的微信朋友圈留言爆了,这才想起下午寒宁拿他手机发了个视频,点开一看,顿时笑了。 吃醋也吃的这么霸道,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看到灯光下隐藏在半边枕头里的侧脸,徐一风忍不住在他肩膀上亲吻了一下,还没睡太熟的寒宁动了动,下意识嘟囔的拒绝:“不要了...” 徐一风关掉手机,随手按掉床头灯,将身边的人揽入怀中,相拥而眠。 那条朋友圈的威力是巨大的,第二天跟徐一风相熟的同学都忍不住八卦询问,得到徐一风确定肯定的回答,顿时为那些天天送情书的女生感叹:“没想到,男神早早将自己订出去了,可怜了那满地芳心,真是碎了一片。” 有人好奇问道:“你女朋友是不是特别漂亮,天仙一样,不然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能将你拿下。” 徐一风微微一笑:“嗯,天仙,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旁人顿时啧啧摇头,也只有这种食风饮露的仙女才有这能耐了。 有了寒宁的霸道视频,徐一风的桃花顿时散了一大片,那些女生虽然喜欢,但并不强求,知道男神已经有了女朋友,自然不会上赶着当小三,但也有些执着的,拼命展示着自己的优势,想要让男神多看一眼,可惜随着学业加工作越来越忙,还要伺候家里的两个主子,徐一风根本就忙的没时间关注其他的事情。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学校爆发了数学系教授的丑闻,甚至都上了社会头版,整个数学系黑云罩顶,别的系自然是看热闹,远在几乎要与世隔绝的化生系的寒宁没想到,这件事的受害人,高峻竟然会来找他。 比起刚高考后的意气风发,如今的高峻胡子拉碴的,整个人气质颓废。 寒宁自我防护的离他远了几步:“找我有什么事?” 高峻看向寒宁:“你之前说彼得斯品性不佳。” 寒宁道:“我家是定居国外的,除了我,家里人都在国外生活,学术界也就那么大,自然听说了一些。” 高峻苦笑了一下:“当时我还气你诋毁我老师。” 寒宁看了他一眼:“当时你正崇拜他,自然容不得别人说自己老师半个字的不好,我理解。” 高峻摇头:“我已经申请转系了。” 寒宁一愣:“转系?”就为了一个自己为身不正的教授,至于吗。 高峻道:“我自己的问题其实很早之前就有苗头,我的心不稳,数学说简单也简单,就是演算各种猜想,说难也难,如果心沉不下去,最后一辈子也只能一事无成,我喜欢数学,但不表示我家庭条件允许我一辈子钻研这个,我心里很清楚,也一直在自我矛盾着,就是这个矛盾让我有些心浮气躁,但是坚持了这么久的东西让我放弃我又不甘心,所以教授这件事,也算是一个契机吧。” 寒宁点了点头,对别人的心路历程他没什么兴趣,所以随口问了一句:“转去哪个系?” 高峻道:“法学系。” 寒宁有些意外:“你以后想要做律师?” 高峻点头:“彼得斯窃取了别人的劳动成果,但他是名教授,学校重金聘请,名誉极高,说出去也没人信,早前不是没人想要举报,可是最后,只有一个女生不顾自己的名誉,撕开了所有的丑陋,以|猥|亵|为理由将他状告,最后才牵扯出盗窃成果的事情来,如果不是那个女生孤注一掷,彼得斯至今还是荣誉教授。” 寒宁道:“如果你以后做了律师,将会看到更多这样的求助无门,你帮不了所有人。” 高峻笑了笑:“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我现在很想,很想很想走这条路。” 寒宁哦了一声:“那你加油。” 高峻说完便走了,寒宁一边往实验楼走一边懵逼,所以高峻到底是来找他做什么的?就告诉自己他转系了?他们的关系貌似也没好到这个程度吧。 然而在推开自己所在实验室大门的瞬间,寒宁突然想起来,高峻,他上一世跟他母亲打官司,他的辩护律师之一,也是叫高峻。 当时徐一风给他找了不少辩护律师,甚至也有一些业界名气很大的,但那些辩护律师都让他抓着二十几年来母亲不闻不问这一点示弱,来博取大众和法官的同情,只有高峻,问过了他的态度,看他不想装弱势取胜,便为他搜集证据。 可惜他母亲前几十年混乱的私生活证据好找,有徐一风在,姜旭想在背后搞这些鬼都不可能,但舆论却很容易引导。他的态度强硬,这也越发衬托了当时他妈的可怜无助,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不管这个弱者曾经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们都看不见。 而他还年轻,有钱,在外人眼里拥有了这么多的他,还这么强硬的排斥甚至憎恨他的母亲,连对他来说只不过九牛一毛的赡养费都不愿意给,简直就是铁石心肠,也是因为他一直不肯示弱的态度,被外界骂了个半死。不少律师都对他的坚持表示不理解,明明是个非常好打的官司,最后怎么就闹成那样的局面。 所有的律师中,只有高峻从始至终的态度明确,对他没有丝毫勉强,并且非常支持他的决定,这让当时几乎在所有人都对他反对的情况下,多了一丝对自我的肯定,毕竟当时的徐一风虽然没有勉强他做任何决定,但他的世界已经不再是围绕着自己,他还有偌大徐家需要他支撑,不可能时刻陪伴着他,寒宁对此能理解,但不表示感情上也能没有丝毫的委屈。 寒宁还记得那个高峻的模样,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皮肤很白,十分的精英,话少,但言语犀利,跟现在这个小麦色,身材还有点壮,性格有些傲气莽撞的高峻完全是两个人。可是这一瞬间,这两人在他的记忆里竟然重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峻不是情敌也没多少他的剧情了,可以领盒饭了. 第105章 看着桌上的文件, 徐老爷子面色森冷, 但若是仔细看, 那双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没将眼前的文件给撕烂, 仅有的理智让他保持了冷静,可冷静并不代表他平静,过度的平静往往酝酿着令人难以想象的风暴。 培养了近三十年的孙子,竟然不是徐家的种, 徐老爷子丝毫不怀疑这份不知道被谁送来的鉴定真假, 如果是假的,根本不用做这种无用功的事情,毕竟徐荣轩就在那儿, 徐家的人也没死绝, 随便找个姓徐的做个鉴定就能证明了。但他也不会不去求证就直接这么认定,可是他的内心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所以难以接受。 徐老爷子年纪已经不小了,八十大寿才刚做完, 虽然他的身体看起来硬朗, 但毕竟是老了,可是这一刻,徐老爷子只觉得自己重新焕发了生机,那是面临即将来临的逆境不得不硬抗的本能, 在给徐家安排好真正的继承人之前,他还不能倒下,有时候人的意志力真的很奇妙, 凭着一口气甚至能将那只踏进棺材的脚给拉回来。 在徐荣轩不知情的情况下,徐老爷子暗中部署着一切,然后他发现,徐荣轩对有些事情十分的防备,例如体检。 徐家不会细致到强行要求每个人做体检,但他们这种家庭的人,中医的诊脉几乎是每个月都会有一次,西医的器械检查也至少每年都会有一次。以前徐老爷子并不关注这方面,但当他注意到的时候便发现,徐荣轩每年都在特定的医院里体检,而这个医院几乎是在他名下投资起来的。当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徐老爷子的心瞬间的沉了。 但老爷子的人脉和手段还是在的,虽然年纪大了,但若是发起狠来,也不是徐荣轩这种从未真正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扛得住的。徐荣轩这一生过的太顺了,加上人不可能对一件事永远保持着高度的戒备,这近三十年过去了,总归是有所松懈,所以当第二份鉴定报告摆在了徐老爷子的桌面时,徐老爷子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 关于徐荣轩的事情,寒宁是在新闻上看到的,当时徐一风正在厨房做早餐,寒宁惊的差点被奶呛着:“一风,你那个假哥哥出车祸了。” 正拿着吐司出来的徐一风一愣:“车祸?” 寒宁点头,将早上的新闻递给他看,徐荣轩车祸重伤入院,徐氏股份暴跌,八十高寿的徐老爷子老当益壮重整大局。 寒宁记得徐荣轩上一世虽然也是车祸,但还要晚一年,好像是他们大三的时候,现在才大二,而且是在知道他真实身份之后。 “你是不是把他的身份给捅了?” 徐一风知道寒宁聪明,但还是有些意外他的敏感,仅凭一个车祸意外就能联想到这里,点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再不捅破,徐家就彻底要被掏空了。” 寒宁拿起已经涂抹好炼乳的吐司:“那你是打算回徐家了?” 徐一风摇头:“徐家并不是只有我,这两年我也观察过,我的堂哥徐锦呈其实能力不错,只是徐家那套掌权人的培养方式对他有些压制,但只要磨练几年,不说带着徐家更上一层楼,保持住徐家现有的还是可以的。” 寒宁轻笑了一声:“你爷爷未必这样想。” 徐一风道:“所以我才说,现在才是时候,因为徐家已经无法左右我了,我不想,谁也勉强不了。” 寒宁点头,这倒是,他虽然没有过度关注徐一风的事业,但也知道他现在发展的挺好,虽然不至于说是互联网的半壁江山,但等再过几年发展起来,也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徐家恐怕还真奈何不了他。 徐一风没打算回去,却不表示徐家不会来找他。他是高二那年离开的徐家,现在大二,差不多也有四年没见过爷爷了,当爷爷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徐一风心中略微有些酸涩,因为在他记忆中那个严肃又强大的人,真的老了。 在徐一风沉默不开口的时候,徐老爷子先出声了:“回家吧,如果你认定了那个孩子,那就在一起吧,不过以后你们要去做个试管,这是爷爷唯一的要求。” 徐一风轻轻转动咖啡杯里的汤匙,闻言抬眸看了眼爷爷:“我离开徐家的原因,从来不是因为他。” 徐老爷子眉头微蹙:“如果你是因为徐荣轩,那你就更应该回去了,这个资料你可以看看,你不需要立刻给我答复,你可以慢慢考虑,爷爷知道你现在事业发展的也不错,但多一个徐家,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徐一风扫了眼文件袋,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资料:“如果爷爷是说徐荣轩是我爸的绿帽子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 徐老爷子眼皮一跳:“那个文件是你寄来的?” 徐一风道:“是的,在我翅膀硬了之后。” 徐老爷子明显被他的话给气着了,早就知道却不说,这是有多不想要徐氏集团?但还是强行压制着脾气没发火:“你就这么不想要徐家?” “徐家有什么值得我要的?” 徐一风的反问让徐老爷子说不出话来,如果今天徐一风混的很差,那他很有底气,甚至可以态度强硬。但正如徐一风所说,他的翅膀硬了。 他苦守了一辈子的祖业,没想到竟然被儿孙弃之如敝履,儿子是这样,孙子也是这样,从这点看,他们真的不愧是父子。 老爷子来之前想过很多,虽然很希望能让徐一风回去,看他如今的发展便知道这孩子的商业才能,可惜晚了。 徐老爷子来的安静,走的也安静,两人的谈话也比想象中平和,并没有起什么激烈的冲突,过没多久,徐一风收到了律师信,那份属于他的徐氏股份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他爷爷也按照徐一风之前预料的,开始培养他的堂哥。 徐一风不想要这个股份,一旦接受了,就意味着他哪怕不愿意,也再次跟徐家牵扯上了关系。不过寒宁将他劝住了,他到底是姓徐,只要他们能保持一个和平距离的相处,其实没必要在意那么多,真不想用徐家的钱,就用这笔钱成立一个基金,为徐家积福,也为自己积福。 徐一风抱着寒宁感叹:“人爬上了世界的高度,眼之所见,皆是善良。” 寒宁知道他在说什么,现在是他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徐家想要跟他缓和关系,甚至送来了原本就该属于他的股份,要如果是一无所有的徐一风,想也知道会是个什么待遇。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寒宁抬头亲了亲他,算是安慰。 后来有一天,徐一风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徐荣轩打的,徐一风还以为爷爷会将他控制的死死的,没想到竟然还能给他打电话。 徐荣轩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为什么不接手徐家。” 徐一风道:“我从未稀罕过。” 徐荣轩在电话那头笑,笑声从低到高,最后笑的撕心裂肺。徐一风没工夫听他笑,直接挂了电话。 一家环境不错的疗养院里,徐荣轩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笑,怔怔的坐在床上,手里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从未稀罕过,那他这么多年来算什么,可笑,真是可笑。 最可笑的是,他原本以为,爷爷对他是有祖孙情的,哪怕终有一日暴露,可是说毁就毁了他,连一点点征兆都没有,就断了他所有生机。 还有他的父亲,那个说这辈子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的父亲,最后看他那冷漠到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让徐荣轩回想一次就破碎一次。 真狠啊,徐家的人,真狠。 大四徐一风就能直接毕业了,但寒宁不行,他所学的专业如果随便混个工作其实很容易,从北大毕业,多得是地方要,但这不是他想要的,而且从大三开始,他就成立了自己的实验室,专门做他想要的研究,所以大四之后他就直接硕博连读,也一边吸收着能力不错的人进入他的研究室,但他的研究永远都在不断的投钱,未见回报。 好在即便将早前的存款消耗精光,但他哥和徐一风都很能赚钱,他哥就不必说了,过了人生的那道坎,在那只狼崽子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直接干倒了一批敌人,又在对的时间直接回国发展,现在基本囊括了整个亚洲市场,那吸金能力可想而知。 徐一风虽然没他哥那么强悍,毕竟说起来徐一风也算是白手起家,但短短的几年间就发展成了互联网的巨头,也足以成为传奇了。 只是传奇身边总会有很多糟心事,那些源源不绝的爱慕者比如今已经成为科研人员的寒宁还要多,虽然寒宁长得好,条件极优,但哪里比得过现在巨有钱的徐一风,光是巨有钱这三个字就已经很让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投怀送抱了。 大概是狂蜂浪蝶太多了,以至于现在徐一风越来越不苟言笑,任何版面见到他的照片,永远都是一张冷冰冰的脸,人们亲切的称之为霸总,霸道总裁就该有霸道总裁的样子。这样的冷漠模样也让寒宁十分熟悉,因为这就是后来寒宁所见到的徐一风。 只不过外界的霸总,回家之后依旧是他的小狼狗,会跟一只猫吃醋的那种。 随着徐一风的事业越做越大,两人从那间小房子搬到了安保系统更全面的别墅区,虽然那个小窝很令人感到温暖,但安全更重要。 不过即便换了地方,徐一风那种不喜欢陌生人踏足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所以依旧只有清扫的钟点工,然后剩下的家务也都是徐一风包干,虽然他现在是大老板了,但谁让寒宁比他这个大老板还忙呢,经常一头扎进实验室里几天不见人。要如果不是他们的感情很稳定,不像上一世有那么多的误会和说不开的事情,寒宁也不会这么放任。 只是没想到,他过于放任,就让别人觉得有可乘之机。 所以当有人直接输入密码推门进来的时候,寒宁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他怀中的小幸运如同他一样,眼神高冷带着独属于喵星人的睥睨。 那人一身精干的西装,衣领洁白笔挺,身上散发着一股很清爽的香水味,皮肤干净白皙,略微狭长的眼睛隐藏在眼镜的遮掩下,让一身偏清冷的气息又多了几分好相处的亲和,寒宁直觉的,不喜欢这个人。 大概是没想到家里有人,唐缙在意外之后连忙开口道:“我是徐总的助理,徐总有个很重要的文件落在家里了,所以让我来拿。” 寒宁手在猫背上轻抚了两下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缙推了推眼镜,朝着寒宁微微一笑:“我叫唐缙。” 寒宁眼神微闪,唐缙,他没见过这个人,但对这个名字却并不陌生,只不过这个不陌生是上一世,这一世倒是第一次听到:“你等等。” 唐缙听话的等在一旁,并没有在屋中乱走,虽然说是急需很重要的文件,但他神态却丝毫不显急切,倒是稳得住。 寒宁直接一电话打给了徐一风,正在跟人谈合作的徐一风见到来电,朝对面的人示意了一下,走到一旁接通:“阿宁,怎么了?” 寒宁道:“你让唐缙来家里取文件?” 徐一风笑了笑:“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今天在实验室里,有个文件我忘在家里了,现在又走不开,所以才让助理过去取一下。” 寒宁哦了一声:“你文件放哪儿了?中午有时间吃饭吗,我给你送去吧。” 徐一风笑道:“好啊,文件放在书桌上,蓝色的文件袋那个,你开车来的话路上慢点,注意安全,不急。” 寒宁嗯了一声,这才挂了电话,然后看向唐缙:“你先回公司吧,我等下给他送过去。” 唐缙也没有异议,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寒宁却看着重新被关上的大门半天没挪动步子,小幸运抬头看着他叫了一声:“喵~” 寒宁撸了撸猫:“你说要是遇到一个第一眼就特别讨厌的人,要怎么做呢?” “喵~” 寒宁举起小幸运的肉垫,做了个挠的动作,这才转身去拿文件。 被他抱在身上的小幸运:“喵......” 那种被拦在门口然后一个电话让总裁下来,在众员工的目瞪口呆中接人的剧情并没有发生,虽然寒宁的确好像从来没有到徐一风的公司里来过,但徐一风之前亲自打了电话给前台,告诉他们等下如果看到一个异常好看的人,不用阻拦不用询问,直接引导着上直达电梯就好。这是他们老总的原话,也让接到了指令的前台睁着一双双大眼睛看着人来人往,生怕错漏了,也实在有些迷茫,总裁说的好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万一给拦错了他们岂不是药丸。 但是当寒宁出现在门口时,前台松了口气,肯定是他没错了,一路体贴周到的送上了直达,这才回到台前跟同事八卦起来。 徐一风公司总部以前在一个挺偏远的地方,这里是寒宁给选的址,当时徐一风的钱不够,还是寒宁掏出自己的小金库给他才买下的这块地,现在四周发展了起来,这整栋楼都是徐一风的,也是这一带最有名的科技大楼,而随着徐一风公司的名气越来越大,不少人以能在这里工作为荣。 虽然他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徐一风的事业,但感觉无论是哪里,都有他的痕迹。 就在他顺着通透的走廊一路欣赏大楼里繁忙而充实的景象时,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拉扯进怀里。 寒宁将文件袋拍到对方的身上,并推开了他:“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徐一风轻笑,直接伸手牵他:“我怎么不注意形象了,之前说带你来公司转转你不愿意,今天竟然主动来了,说吧,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坏事心虚了?” 寒宁送他了一个轻飘飘的白眼:“就算做了坏事我还需要心虚吗?” 徐一风将文件袋递给跟在他身后的唐缙:“让人将我里面修改过的地方重新起草一下,再送去律师部。” 唐缙接过文件应了一声,并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寒宁微微偏头越过徐一风看向唐缙,徐一风一把将他拉回来,脸色微黑:“看什么呢?” 寒宁轻笑:“你有没有觉得他像一个人?” 徐一风也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但唐缙早就走没影了:“像谁?” 寒宁道:“像你啊,像高中时候的你,不是长相,是感觉,我刚刚在家里看到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寒宁说着看向徐一风:“他跟你很久了吧?不然你可不是个会让别人到家里来取文件的人,他能力怎么样?” 徐一风直接勾着寒宁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你不是来找我吃饭的吗,那么八卦别人做什么?” 寒宁用你真是无理取闹的眼神看着他:“他是你的助理,整天跟在你身边的人,如果以后再有你忘拿文件的事,那也是他去家里拿,我多了解一下怎么了,还是说,我就不能跟你身边的人接触了?” 徐一风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寒宁推开他:“你就是这个意思,生气了,不吃饭了,再见。” 还不等他挪动步子,就直接被徐一风一把拦住腰,给拖进了办公室。 两人毫不掩饰的亲密让本来就四面通透中正假装忙碌的人看了个实在,虽然很早就有传闻,他们老总是名草有主的,但看老总手上没戒指,又没老板娘来宣誓主权,狂蜂浪蝶那么多都是老板亲自挡的,所以这个传闻很多人都觉得只是老板放出去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证实了传闻的真假,难怪没人来宣誓主权呢,原来人家根本不在乎老板身边的莺莺燕燕,老板喜欢男的! 当寒宁又一次说中午要去找徐一风吃饭的时候,徐一风顿时敏感起来:“阿宁,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你这样让我一颗心悬的慌。” 寒宁正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刷手机,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慌什么?跟我吃饭就心慌?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徐一风猛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就是觉得这大热天的,你难得实验暂时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一下,不想你这么辛苦天天出门,夏天你不是最不喜欢出门了吗?” 他只是觉得奇怪,太奇怪,一个懒死在家恨不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一个星期两次亲自开车来找他吃饭,这简直不能更反常。对于十分了解他的徐一风,真的有点慌了。 敲门进来送文件的唐缙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对于老板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这件事,唐缙没什么反应,礼貌的点头示意后就公事公办的传送着文件。 徐一风看了眼时间,不想让寒宁久等,就打算先将文件放一放,下午再处理,没想到寒宁先他一步开口:“唐缙,你等下要是有时间的话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啊,对面商场有家新开的餐厅味道不错。” 唐缙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不打扰寒先生跟老板二人世界了,我跟同事约好了。” 徐一风突然灵光一闪,有点意识到最近寒宁来这么勤的找他的原因了。 餐厅中,徐一风讨好的将牛排给切成小块,试探道:“是因为唐缙?” 寒宁微笑:“你在说什么啊,没头没脑的。” 徐一风道:“唐缙跟我是同学,同系不同班,接触过几次,他跟人相处起来挺舒服的,后来有一次看他打工的时候对刁难客户的处理方式,觉得这人情商不错,再后来发现他能力也挺好,当时可能没怎么接触过太多工作上的东西,有些地方显得生涩了一些,但磨练了一两年能力就起来了,这才让他做了我的助理。” 寒宁哦了一声,一副我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徐一风笑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把他调走。” 第106章 一个能力不错的助理, 说调走就调走, 这要是跳开来看,寒宁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大反派, 见徐一风并不是说说,而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寒宁这才轻啧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了,你看我不是挺喜欢他的吗,再说了, 他工作上又没出什么差错, 你就这样将人调走, 我这不是成了他人生赢家道路上的绊脚石了吗, 多遭人恨啊, 反派的下场从来都是炮灰的。” 徐一风对他的话只是笑:“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我还能不了解你,别的不说,你总该告诉我, 为什么讨厌他吧?是觉得我身边放个男助理让你不放心了?那我以后可以找女助理, 就是女助理容易心大, 不是那么好找。” 寒宁哼哼了两声, 这才道:“大概是气场不合吧,见他第一眼我就不喜欢,要说理由还真没有,所以我想要就近观察观察,看能不能找出不喜欢他的原因。总不能就因为不喜欢而将他开掉, 那他多冤枉,显得我多坏啊,毕竟这份工作的工资待遇可并不低。” 徐一风连忙道:“不喜欢就不喜欢,能有什么原因,就像喜欢,也不一定要有喜欢的原因,我会处理好的。”比起寒宁整天来他公司晃荡,徐一风还是更喜欢寒宁呆在他的实验室里,毕竟身穿白衣头戴防护镜遮挡严实的寒宁,怎么都比穿便服如行走的衣架让他更觉得安全一些,就来这么两次,从他办公室门口路过的人,各种给他送文件的人明显多了许多,连他散发的冷气这些人竟然都不怕了。 唐缙接到调任书的时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许久,没了眼镜的遮掩,他的眸中浓烈的妒恨和不甘简直令人心惊。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徐一风有执念的,也许是从在学校里听说这人的传奇,也许是第一次电梯门口的遇见。 那天他失恋了,被男朋友扫地出门,狼狈的拎着一堆东西从那栋高级公寓里出来,连一个像样的行李箱都没有,一大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他所有的家当,然后撞到了徐一风的身上,散落满地的东西在光可照人的大厅中,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人人可围观的小丑,地上的那些衣服和饰物,都是从他身上剥落的遮羞布。 唐缙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从小又是孤家寡人根本没人管,最想要的就是找个喜欢的人,有一间温暖的房子。可是这个圈子太乱了,他的白头相守在这个圈子里简直就像个笑话,多数都是偷偷的,小心翼翼的寻着开心,白天做个正常人,晚上释放着自己,还自认为自己有着这个城市不懂的悲伤和无奈。 他被前男友扫地出门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要结婚了,要回归正常的生活了,所以对于自己这个曾经跟他快活了一阵的男孩,他给了金钱的补偿。唐缙将那所谓的补偿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之前他是怎么拎着自己行李来的,那就怎么拎着行李走,然后遇见了徐一风。 他们是一对,这是唐缙在与他们初遇时一眼就看出的。 一对同性恋人,就像普通夫妻一样携手生活,虽然在外并没有什么过于出格的举动,但两人之间的氛围给唐缙的就是这种感觉,那是一个已经磨合到默契,谁也无法介入的小家庭。优秀的恋人,毫不掩饰的释放出的爱意,一起喂养的宠物,还有一个家。 对比他当下被人扫地出门的狼狈,也许就是那一瞬间,放大了他所有内心的渴望。 一面之缘后,他就听说了金融系的传奇,知道了他的名字,天天听到同学谈论着他,在同龄人还在领着家给的生活费,幼稚的参加各种联谊逃课为了作业找枪手的时候,徐一风优秀的实在是让人无法不注意,注意了,自然就上心了。上心的代价,就是失了心。 每次看到徐一风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是自己会怎么样,他们可以一起吃早餐,一起工作,一起结伴回家,一起养猫,一起过着各种纪念日,一起相伴到老,想的多了,就拔不出来了。 可是徐一风身边还有个寒宁,一个化学生物系的天才,也是优秀到令人侧目的存在,身后的追随者众多,不限男女,各种行业大拿的教授争抢着想要收他,恨不得将他捧上了天。 一开始唐缙是不敢想的,那样优秀的两个人仿佛就是天生一对,般配到即便当众出柜,得到的恐怕也是不忍心苛责的祝福。可是慢慢的,寒宁便沉寂了,学校了他的消息在慢慢减少,而徐一风却越来越多人谈论。再后来,寒宁成立了自己的实验室,那时候唐缙已经跟在徐一风的身边给他打下手了,自然也知道,徐一风为寒宁的实验室投入了多少。 唐缙知道,一个需要心血去钻研的科学有可能需要耗费一辈子才能有回报,可是他看不到寒宁,他只看得到徐一风,外人只看得到他的光鲜,却看不到徐一风能有今天的成就付出了多少,多少个不眠夜,多少个令人疲惫的应酬,多少次被人为难却还要强行振作的心酸,没有人的成功是一路顺当的。每当这种时候,都是他陪在徐一风身边的,而寒宁,永远在他的实验室里。 他不会说寒宁配不上徐一风,寒宁的优秀哪怕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可是他觉得,自己比寒宁更适合徐一风,至少他可以配徐一风一起相互扶持着奋斗。 只不过现在,徐一风因为寒宁,要将他调任。 唐缙不傻,也许没有证据,但从来不来公司的寒宁近来来的频繁,频繁之后便是他的调任,如果是别人或许不会多想,但他会,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希望徐总可以明确的让我知道,这样突然的调任,请恕我难以接受。” 徐一风看着唐缙,他跟唐缙也认识不短的时间了,唐缙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很淡,很舒服,除开个人能力不说,跟唐缙之间的相处有点像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他被姜旭那样的人纠缠过,对于别人主动的亲近其实很反感,学校里有许多因为种种原因对他大献殷勤的人,就是这样,他才跟唐缙成了朋友。 要说朋友其实也算不上,他自己本来就是个很独的人,主动的烦,不主动的又跟他交不上心,所以他压根就没什么朋友,跟唐缙之间的相处几乎全都是工作,唐缙是个令他省心的也很得力的下属,但这样的人才难遇,却并不难求,说白了,唐缙之所以会存在,是因为徐一风觉得他能把握好那个度,一旦过了这个度,徐一风便会舍弃。 徐一风以前从未关注过唐缙,应该说除了寒宁之外的人他就没有关注过第二个人,加上唐缙一直进退适度,从来不主动的做过什么,所以徐一风根本没发现唐缙的心思,但是现在,也许是刚刚接到调任,还没能好好收拾自己的情绪,哪怕泄露了一丝,也被徐一风敏锐的捕捉到了。 如果说之前徐一风要将唐缙调任是不舍得这个人才又不希望寒宁感到不开心,那么现在,他必然留不得唐缙了。他跟寒宁之间的感情看起来似乎一路顺当,从相识到相知,除了那些无关痛痒的波折,他跟寒宁之间似乎从未遭遇过什么大问题,但徐一风自己知道,也许百年后,寒宁握着他的手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那时候他大概才能彻底的踏实,寒宁的一生都是他的人。而这个一生的过程中,任何一点点可能遭遇到的意外,都让他警觉甚至草木皆兵。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不管寒宁对他的感情表现的如何直白,无论他们一天要相互说多少次我爱你,徐一风却从未踏实,就好像寒宁是一片羽毛,现在停歇在了他的掌心,但只要有微风拂过,那片羽毛就会飞走。 现在的唐缙在徐一风的眼里,就是那个微风。 徐一风缓缓的将笔帽合上,眼神平静的看着唐缙:“我记得用人合同上有写明,随时接受并配合工作岗位的调度。” 唐缙的心猛地一揪,他当然知道工作合同里面有这个条例,可是他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不是说这个合同是不是一样,他以为自己在徐一风的心里是不一样的,哪怕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将他的询问给圆过去,那样唐缙心里都会好受些。可是徐一风现在的话,让他觉得自己跟外面那些员工完全没什么两样,甚至也许,更加冷漠。 不等唐缙说话,徐一风继续道:“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调任,虽然你跟公司签了合同,但我们公司一向很人性化,你可以做出任何让你觉得高兴的决定。” 这话明摆着就是接受,那就调任,不接受,那就走人。 唐缙紧握拳头,到底是冲动了,暗中缓了缓情绪,唐缙才道:“我并非不愿意配合工作,我只是想知道调任的原因。” 徐一风道:“工作需要,今后助理不会只有一个,随着公司的不断壮大,很多工作将会划分的更细,我所顾及不到的自然需要助理来,那么跟在我身边的助理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懂,下到基层分公司锻炼是必经的过程,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唐缙摇了摇头:“抱歉徐总,是我误解了了您的意思,我愿意接受工作的调度。” 徐一风点了点头:“那就去做好交接,下周一直接去分公司报道。” 等唐缙出去了之后,徐一风连忙给寒宁发消息:我将唐缙调任了,下周一他就去分公司了。 寒宁正躺在沙发上撸猫吃水果,单手拿着手机给他秒回:分公司在哪儿? 徐一风:在罗沢。 寒宁差点被一口水果呛到,罗沢,他都不知道徐一风什么时候在罗沢开了个分公司,那跟他们这里简直相隔了半个地球了。 寒宁回了个哦,算是表示知道了。 徐一风:等下来公司陪我吃饭吗? 寒宁冷漠回应:不陪,我下午去实验室看看。 徐一风轻啧了一声,跟小幸运一样,要吃罐头的时候过来各种蹭着你帮它开,罐头开了就甩甩尾巴走了,小没良心的。 唐缙走了,这中间没有出半点波折,虽然是明升暗降,但待遇提高了是事实,而且分公司天高皇帝远的,对唐缙来说并不差,所以寒宁丝毫不愧疚的再次投入了自己的实验室。当生活很是平静了一段时间之后,一个寒宁早有预料,却没想到会这么早出现的人冒头了,他的那位一味追逐爱情的好妈妈。 寒宁的妈妈姓梁,叫梁洛心,长相自然不必说,寒宁的模样其实很大一部分是遗传了梁洛心,梁洛心年轻的时候一身白裙,静静的站在那儿就犹如仙女下凡,仙气的半点不沾染凡俗,就因为过人的外貌,才会令寒宁的父亲一见钟情。 寒宁不了解自己这位母亲,不懂她那颗追逐爱情的心,如果她能就这样追逐一辈子,浪漫一辈子,倒也让寒宁高看一眼,可是如今美人迟暮,再次回来要求寒宁赡养的时候,态度是那样的高傲,恨不得要寒宁将全部家当都给她还不知足,还要求当时再次跟他在一起的徐一风一起将她当妈一样的供养。 要不是这样过分,寒宁怎么可能到后来那样的强硬丝毫不服软,哪怕被网络暴力到连门都不能出,连徐一风的公司都受到了影响他还是不肯低头。 梁洛心的各种举动甚至还不如路边的乞丐,他给了钱,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乞丐还会说一句谢谢,到了梁洛心这儿,感觉多少都是应该的,就是这样的态度,才让寒宁各种膈应。 寒宁不知道梁洛心是怎么找到他的住所,当安保室的内线电话打过来说有个自称他母亲的女人,他差点直接说那是骗子赶紧赶走了,但赶走是一时的,这个问题总要解决,不过这一次,他不可能再像上一世那样坚决不低头,毕竟两世所处的环境完全不同,上一世的不肯低头大部分是因为那时低下的不是他的头,而是他的骄傲。这一世他倒是无所谓了,底气在,头低的再狠,骄傲依然在。 跟上一世相比,现在的梁洛心年轻一些,虽然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依然是个美人,还是个十分充满了韵味的女人。而梁洛心见到寒宁的时候,也有些愣神,倒不是别的,而是这孩子跟她真的好像,也是这一瞬间,让梁洛心的心里滋生出一种名叫血缘的东西。可是这种感情还没延伸出来,在对方冷漠的眉眼之中,瞬间消散了。 这是她的儿子,但也是个跟她连一天都未相处过的陌生人。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梁洛心还是会选择这辈子的选择,她无法想象自己变成一个喂养孩子的妇女,哪怕孩子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喂养,但看着生命的延续不断的长大,就好像对方的成长在不断的消耗着自己的年轻一样,这种感觉令梁洛心感到惶恐,所以她不断的追寻爱情,为的,不过是挽留青春。 坐在虽然宽敞简洁,但一些细节之处透着温馨的客厅里,梁洛心保养得当的手端着茶杯,在打量了寒宁片刻后开口道:“我是你妈妈。” 寒宁抱着猫轻轻一笑:“我知道,我见过你,小时候家里的照片,还有外公的葬礼上,虽然时隔多年还匆匆一瞥,但我记得你。” 梁洛心轻抿双唇,微微垂眸:“当年我跟你外公因为一些事情闹得不欢而散,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未曾回来过,我知道你跟着你爸爸,生活无忧,所以我也很放心。” 寒宁哦了一声:“那现在回来是?” 梁洛心努力让自己显得慈爱一些,但长久的习惯,她又没什么演技,让她越发显得有些僵硬别扭:“人年纪大了,自然想要落叶归根,这些年我没能好好照顾你,我知道你现在长大了,不需要了,但我还是想要重新学习,如何做一个妈妈,小宁,你能接受我吗?” 寒宁看着她道:“所以你想要回来定居,跟我缓和母子关系?” 梁洛心点头。 寒宁道:“其实父子也好,母子也好,对我来说都是空白。” 梁洛心一愣:“怎么会,这些年你爸爸不是对你很好吗?” 寒宁略微自嘲的一笑:“小时候跟着外公,所以跟爸爸几乎没什么感情,爸爸本来就有个儿子,从小看护着长大,跟我的感情自然不一样,后来,后来我出柜,我爸不高兴,便彻底断了跟我的来往。” 梁洛心皱眉:“我知道你那个哥哥,听说他对你很好,也很支持你的感情。” 寒宁无辜而疑惑的看向梁洛心:“你听谁说的?如果是那些新闻的话,那都是骗人的,大哥要开拓国内市场,公司要做出名气来,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丑闻,兄弟不和这种新闻一爆出去对他没好处,当然是怎么好听怎么说,实际上根本不是那样的。” 梁洛心眉头越皱越深:“你的爱人...” 梁洛心话还没说就被寒宁打断了:“什么爱人,是金主。” 梁洛心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 寒宁抱着猫叹了口气:“我跟徐一风之间挺复杂的,简单来说就是他是我的金主,我有个实验室,我想要进行我的实验研究,可是任何东西的研发是金钱累积起来的,我需要钱,我爸跟我也没多少感情,加上大哥那时候刚回国发展很需要钱,就算能给我也给的不多,徐一风有钱,我就跟他在一起了。” 梁洛心完全不知道这一茬,在她的认知里,寒宁人生顺遂,要什么有什么,他的父亲,他的哥哥,还有他的爱人将他当宝一样,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现在寒宁说的,跟她所知道的完全是天壤之别。 刚刚进门还在玄关换鞋的徐一风:“???” 寒宁道:“后来我跟徐一风在一起的事情被怕我争夺家产的大哥的捅到了我爸面前,我爸就跟我断绝了关系,一分钱都不给了,我所有的生活来源只剩徐一风了,除了他也没人愿意给我这么多钱来进行我的实验了。” 徐一风:“......” 梁洛心紧了紧手指,连忙道:“他愿意给你这么多钱自然是因为爱你。” 寒宁顿时叹了口气:“什么爱啊,都说是包养关系了,他给钱,我陪他睡,除此之外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也有了遮掩,你不知道,他们这些大老板公司名誉是很重要的,一个流连花丛的老总,和一个专情的老总你说哪个好听更吸引民众?有我这个挡箭牌在,他在外面怎么玩都行,只要小心不暴露出去,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徐一风:“==...” 梁洛心怔怔道:“怎么会这样...” 寒宁道:“这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有我的追求,他有他的享受而已,你要是看不惯,你也可以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个人其实挺自在的。” 梁洛心道:“你那个实验不能停了吗,停了好好跟徐一风过...” 寒宁笑道:“你当徐一风喜欢我什么?这张脸吗?他那么有钱,哪里找不到漂亮好看的,他喜欢的就是我这种高知有追求,跟一般那种纯粹为钱求包养的不一样,说白了就是格调不同,我如果停止了我的实验,不说我的追求,就是这种跟别人的与众不同都没了,他还包养我什么呢,又没感情,随时都腻。” 这话梁洛心倒是理解,空有一张脸的感情,真的不能长久,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感情。 听了一会儿的徐一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走进了客厅。听到声响,梁洛心回头,寒宁连忙站了起来,那一脸殷勤的小跑过来,低眉顺眼的简直让徐一风浑身汗毛都颤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寒宁他哥:......有满脑袋的问号不知该发还是不该发。 第107章 寒宁像个小媳妇一样上前, 一边帮他脱西服外套,一边言语温柔地道:“一风你回来啦, 今天工作累不累?想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先洗澡的话那我上去给你放洗澡水。” 如果那在梁洛心看不到的地方的手没有偷偷用力掐他一把的话, 徐一风大概有点想顺势往下演, 看看寒宁还能演出什么剧情来。结果还是寒宁了解他, 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以暗掐来阻止。 于是徐一风只好表情冷漠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顺着寒宁的剧情的往下。 寒宁心中暗赞他的上道,面上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那有些不安的小表情表现的简直活灵活现:“这是我妈妈,她刚回国,所以来看看我。” 见到徐一风, 梁洛心下意识的摆出姿态来,微微点头示意。 寒宁见状差点没直接嘲讽的笑出来,要如果他妈跟他关系很好, 这样也没错, 甚至就算故意刁难徐一风,徐一风也要笑着脸哄着讨好,可是目前的关系状态是母子陌生,徐一风还是她儿子的金主, 这番姿态做给谁看。 徐一风自然没有错过寒宁的反应, 于是继续顶着寒宁刚刚给他设定的人设道:“这是我家,不是你的会客室,你知道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记好你的身份。” 说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梁洛心的转身上楼,他怕他再不上楼,寒宁会要他演出更奇怪的戏份来。 听到这话,梁洛心脸色一白,她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这样直接的无视,简直就像是在打脸。更不用说,她原本以为寒宁跟这位徐总是爱情而结合,他们这本就不被大部分人所认可的感情,对待彼此的长辈自然是各种小心翼翼的讨好,结果谁知道,竟然跟她听说的不符,如果是没有感情的包养关系,那对方的母亲在他眼里恐怕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这一瞬间,梁洛心觉得寒宁给她丢了极大的脸。 等徐一风上楼后,寒宁抱歉的看着梁洛心:“对不起啊,他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我从来都不会带人回来的。” 梁洛心紧紧的捏着自己的皮包,很想冷脸直接甩手走人,可是理智让她努力的冷静下来,但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也受不了,所以缓缓站起身来,用她自己看不到的扭曲表情做出慈爱的模样:“是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你手机号给我一个吧,我们下次约外面好好说说话。” 寒宁点头,报了自己的手机号,见她甚至有些慌忙的离开,这才轻笑了一声转身上楼,见徐一风正在换居家服,便抱了上去:“表现不错,奖励一个。” 徐一风被亲了一口后,满脸无奈的看着他:“包养关系?” 寒宁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不包养,你就等着被她各种拿捏吧。” 徐一风直接将他抱起来往卧室走:“她一回来就来找你了?准备找你要钱吗?” 寒宁道:“不是要钱她还能有什么事找我,可惜找了也没用,我的口袋比我的脸还干净,晚点我要去找我大哥说一声,可不能露馅了。” 徐一风无奈道:“如果你不希望被打扰,多得是办法,你要是不想出面,可以我来。” 寒宁摇了摇头:“我想试试,再给她一个机会。” 虽然可能结局不会变,但寒宁还是想要试一试,就算最后还是跟上一世一样的结果,但至少他给过机会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又跟上一世最恨的那段时间时隔了这么多年,在完全不同的心境下,选择处理事情的方式自然也会不一样,但最终如何,看的还是梁洛心的选择。 徐一风不知道寒宁内心所想,只当他说的给一个机会是看看能不能改善母子之间的关系,虽然面上说着不在乎,但内心应该还是在乎的,这让徐一风有些心疼,连忙亲亲抱抱的安抚。 寒宁知道徐一风误会了他的意思,也乐的被安抚,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生活总要发生一些事情调剂调剂,梁洛心就是他们现在的调剂。 梁洛心说改天联系,寒宁原本以为至少会要一段时间,毕竟他展现在梁洛心面前的,跟她认知的差距甚大,总要有点时间消化这件事,没想到过没两天,梁洛心就联系了他。 寒宁随便穿了一件休闲服,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律不带,努力将自己沉迷实验的人设往死里造,见车库实在找不到一辆便宜车,便叫了一辆计程车,这才来到梁洛心邀约的茶楼。 看着寒宁的时候,梁洛心的本能作祟,对他身上的衣服哪哪儿都看不顺眼,感觉只要多加点装饰,就能将那张脸蛋的威力发挥到十乘十。 梁洛心以前也不是这么爱慕虚荣的人,她年轻的时候的确是爱情至上,那时候年轻就是她的资本,可是唯一能跟岁月为敌的就是金钱,她需要用金钱来保养自己延缓时间的衰老,但走出世界见识的越来越多,那颗不断提升的心便下不来了。 廉价的衣服穿不上身,廉价的护肤品更是不可能入她的眼,还有那些能够提升她容貌气质的饰品更是不能少,随随便便的一个月开销就不菲。 有人说如果她只是为了钱,当年就不该离开寒宁的爸爸,现在的梁洛心也是后悔的,可惜那时候她还年轻,所追求的并不是这些,后来出去看的多了,也知道像寒宁爸爸那样优质的男人真的很少很少。 她现在已经这个年纪了,想要找个人安定下来很容易,但想要找个能负担得起她条件好的安定那就太难了,她又不是会愿意放下身段去哄男人的女人,她前几十年被人捧惯了,生活也还真没低到尘埃,哪里会愿意去哄那些有钱的老男人,所以依靠儿子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 但是没想到,她的儿子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梁洛心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往寒宁的穿着上看,垂眸盯着茶杯声音轻缓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还是觉得,你这样依靠别人是对你自己未来没有保障的。” 寒宁道:“可是不依靠他我的实验就不能继续了。” 梁洛心道:“你的实验进行了这么久还没有一点进展和成果,那就是在浪费时间。” 寒宁顿时沉了脸:“你可以不认同我这样的行为方式,但你不能否定我的追求。” 见他似乎有些生气,梁洛心连忙道:“我不是否定你,我只是希望你的未来能有个保障,虽然这些年我的确没有尽到一个做妈妈的责任,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妈,我还能害你吗?” 寒宁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杯中的茶叶才开口:“你想要说什么?” 梁洛心道:“你名下有房子吗?” 寒宁摇了摇头:“除了实验室是我的,我什么都没有。” 梁洛心真的不想承认这是她儿子,但她还是要忍:“不如这样,你想办法弄一笔钱买一套房子,人不管怎么漂泊,总要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才算安定,妈妈不是也想定居下来吗,总要有个位子住,总在外面租房子也不是个办法。” 寒宁道:“上个月实验室才来了一批器材,花了不少钱,现在是肯定没办法找徐一风要到钱的,不然你去看房子,先拿个首付,贷款我来弄,后面的还款我来。” 梁洛心差点直接冷了脸,小房子她肯定是不乐意的,但随便一套别墅首付就是几百万,她要是有这个钱还会来找寒宁做什么。 “小宁,妈妈这些年在外面过的也很难,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寒宁哦了一声,又道:“我手上倒是有一套房子。” 梁洛心眼睛顿时一亮。 寒宁道:“房子是徐一风的,当初我们还在念书的时候曾经住过一段时间,是个一室一厅,空置很多年了,你可以先住过去,就不用在外面租房子了。” 梁洛心诧异道:“一室一厅?” 寒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还是点头:“那时候徐一风事业刚起步,没什么钱,后来有钱了,但懒得搬了,将就着在那儿住完了大学才搬家。” 梁洛心嘴角微抽:“那毕竟是你们住过的地方,我住不合适,算了。” 寒宁知道她不可能答应,估计听到一室一厅就已经嫌弃的不行了,连房子什么样在哪里都不想多关心一下,听她说算了自然不勉强。 梁洛心又假借着关心他生活的旗号各种旁敲侧击,然后总结出她这个儿子,真的是满心实验,而徐一风给他关于实验的花费很大方,但实验之外的钱几乎是没有。 最终狠了狠心,梁洛心道:“其实这次妈妈回来本来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可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也很怕那些人找到你这里来,毕竟你是我的儿子,他们要是找不到债主,自然会找债主的亲人。” 寒宁一愣,随即表现出惊讶来:“债主,还债?你在外面欠人钱了吗?” 梁洛心点了点头,硬是将自己的眼眶给逼红了:“是的。” 寒宁道:“欠了多少?” 梁洛心道:“欠了三千万。” 寒宁垂眸,跟上一世一样,不过借口不同,这一世是欠债,上一世是三千万的赡养费,给了就不再对他纠缠。这一瞬间寒宁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见寒宁听后不说话,梁洛心连忙道:“小宁,你会帮妈妈的对不对?” 寒宁看着她反问:“所以什么缓和母子关系,其实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要钱是吗?” 梁洛心连忙摇头,寒宁却道:“你所谓的缓和母子关系,就是将你所欠的债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二十几年你对我不闻不问,只是因为你生下了我,可是你生下的我,却是我爸当初拿一千万买来的抚养权,那时候你就放弃我了,将我卖掉了,现在你缺钱了,就想到我了?梁洛心,我不欠你,我从来不欠你什么。” 梁洛心没想到寒宁会这么说,顿时整个心也冷了,果然一提到钱,什么都是假的。 寒宁起身想走,梁洛心一把将他拉住:“我是你妈,你赡养我本来就是应该的!” 寒宁轻轻一笑:“这世上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你觉得应该,那你就去告我吧,法律怎么判,我就怎么来。” 梁洛心道:“小宁,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寒宁看向她:“这句话我也想问,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 说完直接朝旁边看了一眼,原本坐在不远处喝茶的两人顿时起身,然后一把按住另一个被绿荫遮挡位子上的人,一把扯过了那人手上的相机,抽走了记忆卡,又搜出了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随后递给了那人一张名片:“一切损失,联系上面的电话,原价赔付。” 梁洛心怔怔的看着事情突然的发展,寒宁看着她道:“你回来的目的我一开始就很清楚,我想着,你哪怕愿意多付出一点耐心,多一点哄骗,钱给你也就给了,可惜你连一点点多的耐心都不愿意给,恨不得你回来了,开口我就立刻将钱送上,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寒宁的动作出乎梁洛心的意料,同样的,梁洛心的动作也有点出乎寒宁的意料,他以为至少对方会再想些心思哄骗他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才第二次见面,就准备拍下些东西为以后做打算了,既然这样,寒宁又何必再陪她浪费时间。果然他就不该浪费时间期待些什么。 寒宁不想玩了,但梁洛心什么都没得到,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大不了就光明正大的告上去,孝字大过天,不说寒宁,就是那个寒曦,还有跟寒宁有关系的徐一风,他们肯定也不想因为寒宁的关系而造成些名誉受损。 梁洛心想的很好,甚至想到他们要给多少钱她才愿意和解,但她还没付诸行动,寒宁就先发表了一篇文章。 寒宁有时候会发一些论文,但大多数都是关于他的研究,一些学术上的新发现等,这是第一次发表与学术无关的东西,但却造成了社会极大的轰动。 这其中虽然也有寒宁购买的水军造势,但也的确是个一直被社会探讨的议题,生而不养,能不能被孝字绑架。 文章算是寒宁的自述,这些年他的家庭关系,他跟梁洛心的母子关系,全都发表了出去,上一世很多东西他不愿意说,加上梁洛心的哭诉,便直接将他道德绑架了,现在他先发制人,就看梁洛心还能说出什么来,只要她能说出一点自己对不起她的地方,寒宁就将所有的身家全都偿还给她。 可惜梁洛心说不出来,不管她想要怎么样的辩驳,她都说不出来,所有她认定的正确,其实她自己都知道,那只是在强词夺理,她可以各种跟寒宁叫嚣,因为寒宁是她的儿子,可是面对大众,她说不出来,她还没不要脸到将白的说成黑的。 徐一风和寒曦其实有点不太理解,为什么寒宁要将事情直接闹到社会的舆论上,他们想要对付一个人,哪怕是亲妈,动作起来也简单的很,寒曦是觉得可能这些年的生而不养让寒宁心中还是有气,这样做只是为了出气,于是让他出够了气便罢了,闹得太难看对他自己并不好,虽然寒宁不是公众人物,但其实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现在舒坦了,谁知道以后某天会有人再次翻出这件事来对他抨击。 而徐一风因为不知道有上一世的那些过往,所以也不是太理解寒宁这样做的目的,但他对寒宁是支持的,只要寒宁想做,那便去做,有什么事他来顶着。 只有寒宁自己知道,上一世从哪里跌过,这一世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否则他将永远耿耿于怀。 只不过当网络上的舆论慢慢有了些微的偏移时,寒宁就敏感的发现了,但他有些奇怪,上一世梁洛心舆论占了上风是因为背后有姜旭,可是这一世姜旭别说买水军了,现在只怕连温饱都有问题,不可能帮梁洛心,他让人紧盯着梁洛心,也知道不是她找的人,于是干脆自己动手去查,然后就查到了信号的来源竟然是罗沢。 现在在罗沢的,是唐缙。 那一瞬间寒宁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许姜旭不过是螳螂,唐缙才是黄雀。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寒宁突然觉得头一阵刺痛,上一世被车子撞飞时最后出现在他眼中的画面再次浮现,只不过这一次画面似乎在一帧帧的从他眼前走过,许多他记忆中没有的细节慢慢呈现。 惊惧恐慌朝他狂奔而来的徐一风,他的身后是面色阴冷甚至带了些得意的不是姜旭,而是唐缙。 徐一风回来的时候看到客厅没开灯,还以为寒宁去了实验室没回来,上楼换衣服的时候才见到正睡在床上的寒宁,顿时有些紧张的打开床头灯,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寒宁,担心的摸了摸他的额头:“阿宁,是哪里不舒服吗?” 寒宁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摇了摇头,伸手朝着徐一风道:“抱抱我。” 徐一风连忙抱了上去,轻抚着他的后背:“怎么了?有不舒服的要告诉我。” 寒宁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没事,就是觉得我好像没有自己以为的天才,有些事不到最后,我竟然都没搞清楚,幸好还来得及,要是再晚一点,那真的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徐一风不明白寒宁在说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安慰:“谁说的,我家阿宁一直都是小天才,有时候有些不明白只是暂时的,现在弄清楚了那就行了。” 寒宁轻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徐一风老实的摇头。 寒宁再次一笑:“别的不说,至少这一世,有一件事没白活。” 徐一风道:“什么事?” “这一世,我们没有白爱一场。” 寒宁觉得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有时候他可以善良到对一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伸出援助之手,有时候又能狠到,因为一件这一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上一世也已经无法证实真假的事情下狠手。 当唐缙在罗沢被逮捕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账户里为什么突然多了一笔钱,也不知道那些甩在他面前各种公司内部资料交易的证据是哪里来的,但铁证如山,他被直接遣送回国接受审判。 他几乎掏光了身家去打官司,可是罪证确凿,他想要见一见徐一风,可是徐一风根本不见他,直到被宣判,他死不认要求上诉却被强行拖下去,他甚至不知道谁在搞他。他怀疑过寒宁,甚至怀疑过徐一风,是不是他教唆梁洛心回国,又暗中给梁洛心造势的事情被发现了,所以这是他们对付自己的手段。但即便他们真的发现了,也不至于如此下狠手。直到入狱许久之后,谁也没有来过,他更加不确定了,如果真是他们做的,不该来看看他的下场吗。 直到某一天,他在监狱里看到电视新闻里,几乎全国都在喜大普奔的庆祝一款特效抗癌药物的成功研发,而研发人就是寒宁,一个年仅三十,就拿了诺贝尔医学奖,获得了巨大成功的男人,这是国内自主研发的第一款特效抗癌药,这也是世界上最年轻的诺贝尔医学奖的获得者。 而寒宁研发出来的这款药对应部分癌症的治疗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百分之九十,这个几率简直可以视同百分之百了,也就是说如果得了这款药能治疗的癌症,就有百分之百的治愈率,只要能花得起这个药钱。 寒宁这个名字,一夜之间几乎铺天盖地,每天的新闻都有关于他的报道,除此之外,一些临床试验者在国家台的关注下慢慢治愈,也给了国人极大的信心,以及在国际上掀起的轩然大|波。寒宁的成功和这份成功会带来的一切,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个注定了会载入史册的人。 不过这一切都跟唐缙无关,他只是个还在服刑的人。 但寒宁的成功还是给了他巨大的冲击,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份冲击之下,让他做了个并不是很美好的梦。 梦中他看着一个姜旭的跳梁小丑在徐一风面前各种蹦跶,看着好不容易在他快要能够靠近徐一风的时候,他的初恋情人回国了。 他看到徐一风如何喜悦如何兴奋,如何不安如何小心翼翼,他对待他的初恋情人就好像走在钢索上一般,太过小心不敢走错分毫,仿佛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可是太过小心反而让他们的感情变得敏感而可危。 他看着自己将那两人如何玩转,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徐一风打算跟寒宁求婚时破碎。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守了那么多年,一个什么都不是,完全依附徐一风而活的人如何值得,他做了这辈子最疯狂的事,买|凶|杀|人。 最后梦中的画面是徐一风冰冷的眉眼,看着他被捆绑住手脚套进麻袋里,只露出一颗头来,被人吊着在水中沉浮,直到最后失去生机。 寒宁的成功让国内医学跨越了一大步,当全国,甚至世界为他欢呼的时候,有人在出租房里满脸麻木,看着吃完还没清理的外卖盒子,突然情绪崩溃的痛哭,如果他早一点认清自己,现在是不是还是姜家二少,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如寒宁所愿,离他远远的,远到永远不会跟他有交集的地方。 有人后悔,自然有人憎恨,她是寒宁的母亲,亲生母亲啊。看着以寒宁父之名享誉一切的男人,原本她也是可以的,可是为什么,寒宁为什么要如此狠心! 然而现在寒宁的高度已经是她无法企及了,她连靠近都不行,如果她说自己是寒宁的母亲,迎接她的不是荣耀,而是唾骂,她恨,恨这世间所有不公的一切。 百年后,近代史上记录着两个传奇一般的男人,一个以科技将华夏推动到世界的顶端,一个以医学,让华夏在世界有了绝对底气。这两个男人是同性婚姻法第一对注册的夫夫,是即便永眠后,依旧不愿放开彼此双手的深情。 世人不知道他们两人在临终前有没有下一世之约,只知道如果这世上还有爱,那一定就是他们。 第108章 寒宁醒来的时候在一个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上, 他穿着一身白色得体的西装,却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瞬间的迷茫恍惚后,一段记忆充斥进了他的大脑中。过载的负荷让他脑仁儿突突的抽着疼, 寒宁忍不住轻揉额角缓解, 可是不远处的嘈杂让他忍不住心生烦躁。 当卫生间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闹, 寒宁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扭开水龙头,冷冰冰的水扑在脸上后,总算是将那份躁意压下,整个混沌的脑袋也随之清醒了几分。 看着镜中的自己五官精致面色红润, 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未经磋磨的飞扬与自信,寒宁怔愣了许久, 上一秒他死在了基地外面,下一秒却站在太平盛世的宴会当中,任谁都要恍惚一下。 脑中灵光闪过,寒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发现口袋里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还没送出去。拇指轻轻一拨,盒盖被掀开, 里面是一枚造型古朴的戒指, 质地很是奇特, 似玉似石,表面光滑内有暗纹,若对光而视,则能看到里面的暗纹流动。 这戒指曾经被寒家的祖上拿去鉴定过, 结果鉴定结果并不怎么样,不是什么昂贵之物,也看不出年代来,但因为是寒家一代代传下来的,意义倒也不在于价值了。 他今天会把戒指带来,是因为今天是他的订婚典礼。只不过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个戒指里竟然另有乾坤,就是这个戒指,成就了末世中的顾安歌。 他订婚的对象姓顾,叫顾安歌,在他们国家,婚姻法中是不包含同性婚姻的,出柜对于一些有头有脸的家族来说其实还算是丢人,大众对这一群体的包容度并不高,但也没有几十年前那样偏见。今天之所以有这场订婚宴,是因为订婚宴的主角是他,寒宁。 顾家不是个多大的家族,靠房地产起家,如今虽然小有家底,但家族底蕴浅薄,接触不到过于上层的圈子,只是因为他跟顾安歌交往,所以不断将人脉资源对他们家倾斜,他们顾家才能在这几年飞速发展起来。也是因为这样,他跟顾安歌的交往才这般光明正大,哪怕顾家对于小儿子的出柜有所不满,面上也要表现的欢喜。 寒宁其实不在意顾家的人,他会放下身段去做一些讨好的事情,完全是因为他想要跟顾安歌过一辈子,想要跟他就像普通异性夫妻那样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如果没有后来那场几乎灭绝全球的灾难,以寒家的地位,跟顾安歌的一辈子怕是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可是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以为稳定他们关系的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家世的扶持不过是让他们在一起的生活走的更加平顺,结果原来,两者是颠倒过来的,等他一无所有后,感情自然也没了。 寒宁很清楚的记得今天,五月二十号,他的订婚典礼,上一世这场订婚典礼并不是完美落幕,是因为有个人传了一堆照片给他,而照片中的主角是顾安歌和另外一个男生,两人举止亲密,俨然一对甜蜜的恋人。 尽管顾安歌解释了,那是他之前的一段感情,毕竟谁没有过去呢,未来才重要,寒宁内心还是一阵不舒服,谁在自己的订婚宴上收到这种东西能高兴,不过订婚宴还是照常举行。 但这一次,寒宁不打算在顾安歌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在他刚把状态调整过来的时候,顾安歌就找到了卫生间里来,见到他的时候,整个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我满场找你,打你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逃婚了呢。” 顾安歌长得挺好,是那种高大英俊的长相,一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有种被深情注视的感觉。寒宁以前以为他是深情,现在知道,那不过是错觉。 看顾安歌明明神色有些急切,却又不敢过于催促他的模样,如果是以前,寒宁会觉得他是贴心,凡事以自己为主,但现在,不过是碍于寒家罢了。或许有一件事他又认知错误了,如果没有那一场灭世浩劫,他跟顾安歌也走不到最后,因为顾安歌的野心不可能让他永远被寒家压着,早晚有一天,他会抢走寒家的一切,说不定还摆出一副这是他应得,是自己对不起他的嘴脸来。 寒宁没想到,自己的眼光竟然这么差,挑了这么一只白眼狼。 寒宁抽出纸巾擦了擦沾满了水的手,闻言朝顾安歌扭头一笑:“逃婚的话,那我是落跑新娘,还是落跑新郎?” 顾安歌无奈而宠溺道:“我都急死了你还跟我开玩笑,快点,宾客都到齐了,时间到了。” 寒宁看了他一眼:“好了,我就来,你先去吧,我整理一下衣服。” 顾安歌也没多想,找到寒宁便松了口气,又提醒了他一句注意时间,这才出去。 寒宁拿出手机,无视了那许多通的未接电话,直接将刚才收到的照片全都打包发了出去。 寒宁的父母早亡,他是跟着叔叔一家生活,寒氏是祖辈产业,因为他的父亲是长子,所以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寒氏是在他父亲手里掌管的,后来发生了意外,他叔叔才接手。不过就算是这样,寒宁成年后所持股份依旧不少,尽管他无心公司,但那些股份也让他在公司里有着一定的话语权。 父母离世之后,他叔叔便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他妈妈是个孤儿,所以根本没有娘家人。这些年相处下来,寒宁觉得虽然跟叔叔一家并不怎么过于亲近,毕竟父母发生意外的时候他年纪也不小了,十多岁了,已经很难融入另一个家庭了,但总归相处算得上和谐。但谁能知道,这又是一个狼子野心。 末世是一个照妖镜,什么样的人都能给照的一览无余,那场浩劫,放大了所有人的野心和欲|望,那样一个小小的基地里,也能上演一场场可怕的勾心斗角。 末世来的突然,整个人类的文明犹如登天大厦一般,一夜之间轰然倒塌。起初在国家的力量下人们还期盼着灾后未来,但随着接连不断的天灾浩劫,不断逝去的生命,什么规则,什么文明,全都不复存在。有人拼命为了活着,有人拼命为了更大的利益。 寒宁就是利益之下的牺牲品,牺牲在他亲叔叔的狠毒心肠中。 寒宁一步步走向会场,看着这些所谓成功人士的交杯换盏,唇边的笑意更深,正在跟人谈话的叔叔看到他过来,顿时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容来:“你去哪儿了?刚刚安歌到处找你。” 寒宁轻笑:“去整理了一下,等下上台可不能仪容不整的丢人。” 旁人连忙笑着夸赞:“小宁是越大越好看了,小时候就粉雕玉琢的,长大也是玉树临风,今天过后小宁就是大人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寒宁端着酒杯站在叔叔的旁边,就像个听话的晚辈,人家说什么他都一脸笑容的应着,跳不出半点毛病。只不过眼底深处的冷,隐藏的极深。 还有半年的时间,一场地震拉开了末世的帷幕,所以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自己好好的,就能看到这些人的自取灭亡。 音乐响起,灯光一点点暗了下去,寒宁将酒杯放下,走到台上,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衬的他眉眼精致,挺拔的姿态显得傲气又自信,这样一个人中龙凤若不是喜欢男人,不知道多少家的贵女求嫁,场下众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中道了一声可惜。 今天寒家是主场,他又是这场订婚宴的当事人之一,自然是他先致词宾客,不过致词说了一半,场下的宾客就发生了一阵哗然,寒宁顺着众人的目光下意识转头,在他身后的幕布上,一张张顾安歌跟另一个男孩的亲密照片被放了出来。 拿着话筒站在台上的寒宁顿时冷了脸,顾安歌慌乱的上前,一阵嘈杂中,顾家的人拼命喊着工作人员将舞台上的屏幕给关掉。 寒宁的脸色早已没了笑意,冷冷的看着顾安歌,顾安歌神色慌张道:“阿宁你听我解释,他...” 顾安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寒宁抬手制止:“你先下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安歌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看寒宁虽然满脸不高兴,但并没有愤怒到失去理智,心中尽管有些慌乱,但想的是等下如何跟寒宁解释,以及今天在这么多宾客面前丢的脸,要如果挽回。至于这场婚宴,他倒是没多想,以至于听到寒宁朝着众人说的话,整个人震惊的回不了神。 等顾家的人冲到幕后将整个屏幕都关了之后,寒宁这才开口:“抱歉,今日之事是寒家招待不周,扫了各位的兴致,不过小小插曲,大家不必在意,今天,是寒家云海新城项目圆满落幕取得巨大成功的庆功宴,大家吃好喝好,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说完也不管场下众人的反应,放下话筒就走,一句话就改变了这场宴会的初衷,而整个宴会场地那么显眼的订婚宴布置就像个笑话。不少人将目光看向顾家,顾家也没料到寒宁会这么说,直接否定了今天的订婚宴,以往寒宁就像个小辈一样哄着他们,讨好着他们,这是第一次,他们意识到寒宁是寒家的少爷,甚至一句话就能决定顾家的生死。 顾安歌也没想到寒宁会这么不给顾家脸面,顿时连脸上的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僵硬笑容都维持不住了,见寒宁走了,便立马追了上去,至于此刻场中尴尬的顾家人,他是半点都顾不上了。 寒宁的叔叔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但寒宁已经这样说了,那肯定就是终止了这场订婚宴,于是朝着自己的儿子示意了一下,让他上去收尾,然后朝着旁人抱歉的笑笑:“那小子真是被我宠坏了,半点不快都忍不得,这性子以后可这么办好哟。” 那些围在寒宁叔叔身边的人也是震惊了,谁能想到好好一场订婚宴会是这样的走向,不过嘴上却还是说着安抚的话。不过寒家的少爷,的确有这样任性的权利。 顾安歌追上寒宁后一把拉住他,面上的表情甚至比寒宁还愤怒:“你什么意思?今天是我们的订婚,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 寒宁冷冷的看着他:“我什么意思?这话不该是我问吗?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今天让寒家丢了多大的脸?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照片里的人又是谁,你还问我什么意思?” 顾安歌一下子忍不住自己的脾气,语气带着质问:“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就几张照片你就终止了我们的订婚宴?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还一走了之?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明明可以很好解决的事情,被你这样一搞弄得下不来台,你有没有想过我?!” 寒宁简直被他的话气笑了:“那我是不是该问,我的订婚宴上,你的那些照片就是你对我的感情?那么大一个绿帽子戴我头上你还让我视而不见?顾安歌,你搞清楚,现在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看着你跟别人的男人搂抱亲吻,我还跟你继续订婚,你把我当什么?傻子吗?” 顾安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声好气道:“那你至少也要先听我解释,今天这件事明摆就是有人不想我们订婚,你这么冲动,连我的解释都不听就对我否定,这对我公平吗,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期待跟你订婚结婚。” “知道又怎么样,毁了这场订婚宴的是你不是我,上面照片中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 顾安歌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道:“那照片上的人是我的前男友,一个过去式,在我还没有认识你的时候,你不能因为一个发生过并且已经结束的事情来否定掉我整个人啊!” 寒宁突然问道:“你们睡过了吗?” 顾安歌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寒宁会将话题跳转到这个上面来,下意识想要否认,但人的本能在突然的发问时很难说出假话,所以这一秒的愣神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寒宁却是冷笑了一声:“睡过了是吧?那就不冤了,我们之间完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顾安歌急忙将他拉住:“你什么意思?” 寒宁甩开他的手:“听不懂人话?分手的意思,一个跟别的男人睡过的人,我不稀罕,我嫌脏。” 寒宁说完,也不管顾安歌难看的脸色,转身就走。 顾安歌还想追,可是寒宁直接上了他的跑车,一下子就没影了,徒留顾安歌站在停车场狠狠捏拳,满脸的憎恨和耻辱。 距离他们不远,却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男人身后像是助手又像是保镖的人忍不住开口:“寒少的脾气,比之前似乎更火爆了一些。” 事情的发展也有些出乎轮椅上男人的意料,他将照片发给寒宁的时候,其实并不指望能够怎么样,寒宁那么喜欢顾安歌,甚至愿意为了顾安歌去讨好他的家人,即便知道顾安歌有个前男友,他也不觉得寒宁会如何,虽然他挑今天将照片给寒宁,的确有着破坏这场订婚宴的心思,但这么顺利,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助理见自家先生沉默不语,有些小心道:“寒少现在一定很不开心。” 轮椅上的男人眼睫微动,过了片刻才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压迫感:“回去。” 助理忍不住道:“先生...” 男人冷冷道:“回去。” 见先生这么坚决,助理内心无声一叹,推动起了轮椅,不过刚将轮椅推出停车场,男人再次开口:“让人去看着他。” 助理嘴上应了一声,心里却一酸,明明心里很担心,却不能自己过去,只能派人去看着,曾经那样一个优秀的人,如今爱的这么卑微。 寒宁却没有别人以为的难过,他对顾安歌的感情,早就在上一世消磨光了,别说感情了,没恨到今天直接给他一刀子就已经是他足够克制了。他知道顾安歌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肯定还会有纠缠,而且今天的事一定已经让他恨上心头了,不过没关系,大家来日方长。 将车停到了大桥边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夜景,再次感受文明的美好,寒宁心头忍不住有些惆怅,这么美好的一个世界,在几个月之后将要面临毁灭。从口袋里取出锦盒,寒宁将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这个秘密也是他临死前才知道的,戒指里有一个小世界。 而他知道的代价就是顾安歌手中凭空出现的一把刀,刺进了他的身体里,再然后他就被丢出基地,任由他被那些异兽分食。 异兽,是末世中最大也是最危险的存在,不断降临的天灾人类总能适应过去,但是面对异兽的威胁,人们却有些束手无策。 他在未来不一定需要依靠这个小世界而活,但他也不会再让这个东西让顾安歌得到。末世前享受着他给的资源,末世后拿着他寒家的传家之物建立自己的势力,到头来却联合他的亲叔叔将他逼的走投无路,最后惨死异兽之口,寒宁真的想不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没心的人。 开着车去到一家传承了三代的老面店,享受着久违的食物,哪怕清清淡淡的一碗面,对时隔多年的寒宁来说也是珍馐美味。结账的时候寒宁还打包了一份卤味,只是不知道为什,看着那份卤味,寒宁心头有些酸涩,有些空,好像生命里缺失了什么东西一样。 老板将卤味给他装好,叫了他两声寒宁才回过神来,连忙将钱递给老板。 老板笑道:“挺长时间没看到你了,今天没跟朋友一起来啊。” 寒宁笑了笑:“没有,他忙。” 老板笑着唠嗑:“你们年轻人哟,整天忙得不见人,该休息还是要休息,身体才是本钱。” 寒宁拎着卤味,告别了热心的老板,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家面店了。 当寒宁将卤味放进车里的时候,余光瞥见似乎有人在跟着他,寒宁微微皱眉,脑中已经列了一串名单,但他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跟着他。寒宁没有过去一探究竟,直接上车开走,直到回了家,都没什么人出现拦路,心中更加疑惑。 不过既然没人来找他麻烦,寒宁便也将这件事暂时放下了,别看现在距离末世还有半年,但真要算起来他也没多少时间了,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最重要的是,要在末世来临之前,先把自身体能给提高上去。 更甚至他还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老师,教他武术。他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武术挺玄乎,被人称之为古武,寒宁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着父亲也有接触过一些古武世家,但在他的认知里,就是那些人比外面那些所谓会功夫的更厉害一些,也更能打一些,但也没强到能飞檐走壁,后来随着父母的车祸,他就没再接触过那些人了。 但是末世之后,唯一能跟异兽对抗的,除了武器,竟然是那群古武者。武器终究有限,在文明崩塌之后,很多东西都已经无法再生,但是武术却是自身本领,只要有一把刀,就能行走末世。 之所以说末世是整个世界的洗牌,是因为末世之后不知道为何,各种天灾不断,但人的体质却也在不断的得到提升,到后面活下来的,放在现在,那简直一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特种兵的体格,但人在进步,那些异兽进步的更加明显,相比较下来,人类还是趋于弱势。 虽然半年可能练不出个什么来,但总比坐以待毙好,而且等他搞清楚了戒指里的小世界,倒是可以提前准备一些物资。他对组建势力没什么兴趣,他只想在未来艰难的环境中,能够独善其身。 作者有话要说:  末世地图开启啦,天灾种田向 第109章 戒指的使用方法很普通, 沾点血就绑定了,感觉也不能说绑定,寒宁打开了戒指之后能感觉到自己跟戒指里的那个小世界有一层无形的牵引,但如果来一个意念比他强的,强行将小世界从他的身上抹去,也不是不可能。就好像血是最低级最简单的开启方式, 真正的绑定是精神上的,但寒宁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去练这股精神力。 不过当他心有所想,脑中便出现了许多的相关心法,甚至还有许多药材的辅助, 这些东西是寒宁以前从未接触过的, 他是个甚至连或者什么电视剧都不看的人,哪怕曾经见识过古武,但也从未过深的接触过,寒宁想不明白自己脑海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只当这是开启了这个小世界之后的金手指了。 说是个小世界,其实只是个小空间, 寒宁做过一些实验, 里面更像是个永恒空间, 没有时间的流速,也不能装载生命体, 过度的拿取很损耗精神。摸索的差不多了之后,寒宁便暂时将这个东西放置一边了。 有这玩意能让他以后的生活得到一定的保障,但过度依赖这个东西, 只是自取灭亡,而且寒宁不觉得自己是个需要依靠这种外物才能在末世中存活的人。重来一世还这么窝囊,那他现在就去死了算了。 寒宁的叔叔寒正清看着自己的侄子,一连数天不出现,一出现就砸下这么一个重磅炸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寒宁转动着椅子,态度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叔叔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股权的分化对一个集团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叔叔现在慢慢将权利交给大堂哥,公司以后肯定也是堂哥做主,但我手上持股不少,我又对公司没兴趣,不如放手出去,要是以后我把钱败光了,叔叔和堂哥总不会看着我饿死,对吧?” 寒正清要说心里没想法自然是不可能的,以前寒宁小,股权虽然在寒宁的名下,但是自己作为他的监护人代管,跟在这里手里没什么区别。现在寒宁长大了,寒宁手上那寒氏近乎一半的股份的确是他的心头刺,现在寒宁主动放手,的确是正中下怀。可是他本身是个疑心重的,寒宁突然这么做,他有点怀疑寒宁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在试探他的态度。 看到寒正清下意识皱眉的动作,寒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叔叔,其实吧我是觉得,我不想再找一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了。” 寒正清闻言道:“什么意思?什么狼子野心?” 寒宁道:“叔叔就没看出顾安歌的野心吗?” 寒正清又不是寒宁的亲爹,对于这个侄儿,他基本是不怎么管的,就算他要找一个同性恋人,也就随他去了,对于他找的人自然也不会过多关注,听到寒宁这么说,眉头顿时皱的更深了:“你们分手还有内情?” 寒宁冷笑了一声:“当然啊,不然就凭一个过去式我会跟人分手?我哪有那么霸|道|专|制,也亏得订婚前看清了他白眼狼的真面目,不过这件事也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要么就做一个完全的富贵闲人,要么就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这种半吊子不上不下的,别人自然就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寒宁说完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看向寒正清道:“找律师起草协议的事就交给叔叔了,如今寒氏的股份价格还不错,叔叔多给点呗,没有太多的资金也没事,咱叔侄两又不是外人,分期付款就是。” 寒宁知道,以寒正清的性子,最多会对这件事怀疑一段时间,假意推脱几次,但买走股份的动作肯定很快,所以寒宁一点都不着急。要不是不想横生枝节,他直接对外放股会脱手的更快,但这会引起一系列的后续麻烦,他时间有限,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 一面让人清空他名下的一些固定资产,寒宁又一边在看新房,五环开外算是郊区地带,这边有一个新建成的绿野小区,不过横跨大江的桥还在建设中,所以这边的房子虽然被人看好,但别墅这类的价格偏高,暂时还空置了许多。在职业经理人卖力的介绍下,寒宁直接买下一套精装修的,随便弄一下软装就能入住。 现在这个绿野小区即便卖出去不少,但大部分都还是空置状态,毕竟周边的配套设施都还没建起来,生活不是很方便。但在不久之后,这一带将会人满为患。因为这个小区是后世为数不多末世前建造,并且没有毁在地震中的房屋。而且他们这个市的幸存者基地,是围绕着这一带建造的。市中心建筑太多,地震损毁严重,清理重建实在是太过耗费人力物力,所以后来基地选址就选在了这里。 寒宁不是没想过找个有山有水有田有地的地方,但是他不会种田,虽然可以学,可是如果只是单纯的天灾,这会是个很好的选择,只不过后来越来越凶猛的异兽,如果不是大型基地抱团,在那种人数不算多的小村庄生活,实在是过于危险。 寒宁的种种举动都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卖掉一些固定资产买新房这件事倒是好理解,结束了一段感情,总要做点什么当是清算,可是卖掉所持股份就有些令人不解了。 站在男人旁边的助理娄永嘉忍不住小心的看了眼先生,猜测道:“寒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站在娄永嘉旁边的丁炳柏道:“不可能,寒少父母的意外就连先生都没能查出什么证据来,只是直觉的不对,寒少又能发现什么?” 娄永嘉对丁炳柏直接翻了个白眼:“那你说说,寒少这番举动是为什么?” 丁炳柏摸了摸下巴:“咱们在这里猜测又有什么用,不如直接去问呗。”说完眼睛不由得看向轮椅上沉默的男人。 娄永嘉也忍不住看向了先生,如果可以他其实也是希望先生能主动跟寒少接触一下的,既然这么喜欢,就算先生双腿不便,但以先生的条件照样可以吊打那个顾安歌十万八千里。 被他们用双眼期盼而视的男人却是盯着寒宁最近一段时间的行踪沉默不语,最终沉声道:“去敲打一下寒正清。” 娄永嘉连忙应是,见先生说完这句话便小心的将有寒宁照片的文件给收了起来,直接驱动轮椅回了房间,娄永嘉便是一叹。 丁炳柏拍了拍娄永嘉的肩膀:“咱们不能这样。” 娄永嘉侧头看他:“这样是怎样?” 丁炳柏贼贼一笑:“先生让你去敲打寒正清是想要告诉他,寒少不是没人罩着的,其实要如果不是这么多年,先生一直盯着寒少,时不时敲打寒正清一番,让寒正清知道寒少并非孤家寡人,寒少还不知道会怎么被寒正清磋磨呢,这些年默默无闻的付出,也该是时候透露点了。” 娄永嘉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想死吗?要是被先生知道,你不死也少层皮!” 丁炳柏倒是一点都不怕:“小心点就是,我来想办法。” 娄永嘉紧紧抓着他的手皱眉道:“你不要擅自行事,惹了先生不快...”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丁炳柏打断:“那先生现在快乐吗?” 丁炳柏说完转身就走,娄永嘉忍不住深深一叹,他是跟在先生身边时间最长的人,先生快不快乐,他还能不知道吗。可是除非先生的双腿痊愈,否则他在寒少面前将会永远的自卑。 丁炳柏是想要找个机会暴露一下,可是还没等他动作,他们的人真的就暴露了,以至于收到消息的时候,娄永嘉下意识朝他看来,丁炳柏睁大双眼的摇头,这真不是他干的。 过来汇报情况的秋正志连头都不敢抬,他有点怕自己扛不住先生的怒火。 他们一共四个人,是从小就培养给先生当下属的,他们先生是百年古武世家的传人,这种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族有着自己的规矩,会挑选一些骨骼上佳的孤儿,还有家中仆人的后代来进行培养,从小灌输的思想就是忠诚,只要家族中有新的子嗣诞生,就会在其中挑选一些符合其身份送过去,少则十来人,多则数十人,这些人从小就会专精某一项,从武,从医,从商,长大后就会为那一个人服务。 他们先生是嫡系,甚至还未出生就已经为他配了八人,后来出生后更是直接增长到了二十人,后来随着先生的武学天赋的展露,家族几乎倾斜了所有资源给他,身边追随着自然多不胜数。可是也许是天妒英才,在先生二十岁的时候,练武出了岔子,造成双腿不可逆转的损伤。 那之后先生便一蹶不振,而那些跟随他的人虽然从小被灌输着忠诚的思想,但人都是个体,再如何也有自己的心思。再加上他们虽然是从小被培养为姚氏子嗣服务,但也是姚家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培养出的精英,让他们跟在一个这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的人身边,也算是埋没了人才。 最终那些人都走了,暗中招揽的,明面上指派的,最后只剩他们四个,不管家族上面如何要求,也不管先生如何驱赶,他们死活都不离开。 娄永嘉和丁炳柏是跟在先生身边近身照顾的,秋正志和房华晖则是在外面给先生处理一些事物的,而暴露的,就是现在不在这里的房华晖。 他们口中的先生,姚家这一辈原本最看好的家主传人姚凭轩目光沉沉的看着秋正志,一旁的丁炳柏略有些好奇道:“你是说寒少发现了你们的行踪,在你们以为跟丢之后,寒少突然出现,还一把将阿晖给拿下了?” 秋正志僵硬的点头,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的确是事实。 因为先生的关系,他们四个人可以说认识寒少很久了,只不过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他们先生也不是变态,并不会时刻让他们对寒少盯梢,只不过这不是近段时间寒少失恋了,先生又怕那个顾安歌对寒少有什么纠缠,这才让人跟了一段时间。 正是因为了解寒少,所以很清楚,寒少是个很单纯的世家少爷,身上没什么骄矜之气,整个人生除了父母早亡这一点,并没有经过多大的磨难,所以性情有些天真,不然也不会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顾安歌给骗了。 但是在他们眼中就像一张白纸的寒少,突然露出不一样的身手,虽然的确有一点因为他们过于不设防的突袭成分,但阿晖被寒少轻易拿下了也是事实。 “这件事是我们大意了,现在阿晖被寒少带走了,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娄永嘉更是不可思议:“不但暴露,还直接被带走了?寒少是突然变得多凶残,让阿晖连跑都不能跑?” 说起这一点,秋正志也是很费解:“我当时在另一边,应该是没有暴露,我只看到寒少突然出现在阿晖的身后,甚至来不及提醒,就看到寒少只是在阿晖身上点了一下,阿晖就整个僵硬无法动弹了,就像电视剧里面被人点穴了一样!” 丁炳柏嘴角微抽:“这话你自己信吗?”别的不说,他们这种古武出身的,对于武术的了解肯定是多于普通人的,电视里再拍的如何厉害如何神奇,其实真的不过也就那样,穴道自然是有,但什么一点就定住不能动了,纯属鬼扯。 秋正志知道自己这么说的确很难令人相信,但这真的就是他看到的事实啊,所以在阿晖被寒少拖走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冲上去,就犹豫了那么一下,就错过了营救队友的时机。现在还不知道在寒少手中的阿晖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严刑拷打。 心里这么想,但其实他们真的并不担心阿晖,因为他们太了解寒少了,哪怕现在寒少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再怎么样,寒少也不是会动私刑的人,最多可能就是送警局之类的,所以他们现在对寒少突然露出的这一手更有兴趣。 姚凭轩通过秋正志的描述,在脑中想象着寒宁的模样,嘴角微不可见的弯起,对于出包的房华晖也不怎么生气了:“他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另外三人知道先生这是不会追究阿晖的过错了,就是不知道,是阿晖自己回来,还是他们要去警察局认领了。 此刻在新家的寒宁,盯着眼前因为他的点穴而无法动弹的男人,也是各种一言难尽。 眼前这个人他是认识的,不但认识,其实还挺熟,他有个很令人拗口的名字,所以大家都叫他阿晖,或者晖哥。那时候已经是末世一两年之后了,顾安歌的狼子野心那时候也展露了出来,他一度被逼到不得不跟随队伍外出猎捕异兽来求生。 可是他就是个连健身房都不怎么去的人,哪怕末世后人的身体素质提升了很多,但他本身底子就是弱鸡,提升也只是相对应的,连人都打不过,更何况那些异兽。 没有队伍愿意接受他,他也还没被后来的生活磋磨到能够舍下脸面去求人,而阿晖接受了他不说,还对他各种照顾,虽然态度不是那种热切的,但很多对付异兽的办法的确是阿晖手把手的教他的,还有很多格斗的技巧,也是阿晖教会他的。 但是他知道,阿晖并不是个善良的人,因为基地外面其实也有很多难民,可怜的人到处都是,阿晖却从来不曾带着队伍停留,而自己能进阿晖的队伍,也是阿晖主动停下车辆,问他要不要一起。以前他以为阿晖面冷心热,但接触多了就知道不是。 他曾问过阿晖,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这么帮他,阿晖都只是笑笑。是后来一次被顾安歌算计的任务,他们中了套,阿晖拼命将生机留给了他,那是他最后一次问阿晖这个问题,不过也许是知道没有下一次了,那次阿晖没有笑笑不理,而是说了一句,故人所托。 但这个故人是谁,寒宁不知道。 重生回来之后,除了对末世的准备,寒宁也想要提前找到阿晖,想要看看他说的故人到底是谁,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人,有着怎样的托付,能让阿晖最后将唯一的生路留给了他。 虽然是故人所托,但寒宁却没见过那个所谓的故人,将所有认识的人全都删选了一个遍,也找不到能对上号的,说不定那个故人在末世之初就已经不在了,如果这一世能提前找到,不说别的,保下他一命寒宁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办到的。 结果还没等他托人去找,阿晖就自动送上门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看着盯着自己不说话的寒少,阿晖还是有些怵的,毕竟只要他家先生主动一点,眼前这位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夫人了,结果现在他被自家夫人抓个正着,还不能实话实话,万一让夫人连接触都没有就对他们家先生心生反感了怎么办,那他才是罪人。 阿晖等了许久,结果寒少就是盯着他不说话,最终阿晖忍着心颤道:“你想问什么你倒是问啊,这样盯着我我脸上也长不出一朵花来。” 寒宁幽幽扫了他一眼:“我问什么你就会据实已告?” 阿晖的表情一噎,他当然不会,但你问了他好歹也能想出借口来嘛,你什么都不问,难道要他自己招吗? 寒宁轻笑了一声,可能是还未经历过一些磨难,现在阿晖的性子还有些跳脱,不如后来那般沉稳寡言。 “我不问是因为没必要问,因为该知道的我差不多都知道了。” 阿晖眼神定点努力不去看寒宁,这种炸人的审问方式就是攻心嘛,他见识的多了,才不上当。 寒宁道:“如果可以,我想见见他,我知道他让你来盯着我是为我好,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但其实有些事他可以自己来,不用这样躲在暗处,更何况对于你们,我也的确是知道的。” 阿晖任由寒宁说,这话听起来好像真的知道,但仔细一琢磨,其实也有些似是而非。 寒宁笑了笑:“房华晖,对吧。” 阿晖下意识抬头看向寒宁,一口就叫出自己的名字,这的确是让他意外,毕竟从抓到他到现在寒宁都没有离开过,而且就算他调查,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调查不出来啊,所以很可能正如寒宁所言,他是真的知道。 寒宁继续道:“丁炳柏,娄永嘉,还要我继续念名字吗?” 这两个名字寒宁只认识其中之一,娄永嘉,当时也是阿晖队伍里的人,只不过瘸了一条腿,但还是努力冲锋在前头,对他也是颇多照顾,只不过后来因为受伤感染又没有药物,不治身亡。而丁炳柏是有一次看到阿晖拿出照片来,他随口问了一句那是谁,阿晖说丁炳柏,他兄弟。 这一下阿晖是真的惊讶了,竟然不是唬他,而是真的知道,顿时阿晖紧张又兴奋,他们先生暗无天日多年,是不是终于可以见光了?! 寒宁在他身上随手一点,解开了穴道:“明天下午三点之前,我希望能在这里看到他,你回去告诉他,要么来见我,要么永远都别想再见到我。” 来见,他能救命,不见,可不就永远都别想再见了吗。 回到姚凭轩身边的阿晖老老实实将寒宁的话给复述了一遍,这下连娄永嘉等人都惊了,他们一直以为寒少是不知道的,所以原来其实是知道的吗,这一瞬间,寒少在他们心里从一张纯白的纸,瞬间变得神秘起来。 姚凭轩却是垂眸,视线盯在自己的膝盖上不语,丁炳柏顿时有些急切道:“先生,不管怎么样,寒少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要见见的,难道您想惹寒少生气吗?” 姚凭轩指尖微微一动,沉默的众人以为他会再次拒绝,这才开口道:“去准备衣服。” 这话一出,那四人简直欢喜的跟结婚过大年一样,就差敲锣打鼓的立马将先生给送到寒少家门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人助力团:好想立刻将先生打包嫁出去哦. 第110章 虽然寒宁放了话, 但其实他并没有把握对方一定会见自己, 但就算这次不见, 他还是会想办法弄清对方的身份, 这个未曾蒙面的人,是他上一世黑暗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光亮之一。他不可能明知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而什么都不做。 当见到姚凭轩的时候,寒宁是意外的。他想过很多,甚至还曾怀疑, 这个故人是不是他母亲那边的人,否则他实在是想不出, 有什么人会这样为他, 仅凭一个故人所托, 就能让人护他生死, 寒宁有些无法想象在人心不古的如今, 还有人有这样的能力让人誓死追随,最起码,他的身边并没有一个优秀到这种程度的存在。 几乎将他短暂的人生翻来覆去的想了个遍, 寒宁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姚凭轩。 他是认识姚凭轩的, 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寒宁就认出来了。小时候他的父亲跟姚家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当时他爸跟姚凭轩的爸挺合得来,所以除了生意上的事情之外,两家也偶有走动。寒家在商业圈内也算是数一数二, 可是第一次去到姚家的时候,寒宁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是家族,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古武人的存在。 姚凭轩在寒宁的记忆中算是很浓墨重彩的,即便后来他们完全没了交集,但寒宁深深记得第一次见到姚凭轩的场景,在姚家后山的红叶林,姚凭轩正在跟人切磋武艺,他一个小豆丁贸然闯入。红叶飘落之间,青涩年少的姚凭轩对他粲然一笑,那时的他还不懂什么叫君子如玉,只是初见的一面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深刻到哪怕后来跟姚凭轩断了来往,他也不自觉的模仿着姚凭轩的样子来成长。 只是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令人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他努力长成了记忆中姚凭轩的样子,但姚凭轩,却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了。 寒宁站在门口沉默了好一会儿,姚凭轩微微抿唇,看似镇定,但放在轮椅扶手上不自觉用力的手泄露了他的慌乱,或许,他根本不该来。 就在推着姚凭轩的娄永嘉和阿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寒宁微微侧身:“请进。” 娄永嘉和阿晖齐声道:“寒少好。” 寒宁笑了笑,带着他们往客厅走,一边朝阿晖道:“家里还没请佣人,茶水就麻烦你们自己去准备了,厨房在后面。” 这样的不见外倒是让两人觉得自在了一些,阿晖怎么说也是第二次来,自然就承担起端茶倒水的职责来,然后就跟娄永嘉蹲在客厅另一边的角落里,既能听到客厅的谈话,又不会有什么存在感。 寒宁将茶杯放到了姚凭轩的手上,免得他坐在轮椅上不太好拿取,在姚凭轩开口之前,他便笑道:“我有些意外,其实我不知道是你。” 姚凭轩微微抬眸,从进门到现在他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但其实已经准备好面对寒宁的责问了,可是寒宁的话,似乎还记得他? 寒宁看向他的腿:“你的腿怎么了?” 蹲在角落里的两人顿时一僵,先生的腿是禁忌,虽然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提,但他们也没人敢提。 姚凭轩其实已经不在意了,闻言轻声道:“练武的时候出了意外。” 寒宁不由得带了几分回忆:“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带着我三两下就跳到了枫树上,那么高,然后骗我说你会飞,我很长一段时间对古武的认知是能飞檐走壁的,后来长大了才发现,原来枫树并不高。” 姚凭轩似乎也想到了儿时,那时的寒宁是他见过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孩,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一见,就惦记了这么多年。 “你竟然记得,当年你还那么小。” 寒宁道:“也不算小了吧,五六岁了。” 姚凭轩轻轻握住茶杯,看着寒宁道:“所以刚刚你一眼就认出我了?” 寒宁点头:“你跟以前没多大变化,就是长开了一些,更好看了。” 蹲在角落里的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那边看去,寒少大概是第一个说先生好看的,虽然他们先生的确长得很好看,真想看看现在先生是个什么表情。 就在他们以为寒少会继续跟先生温馨叙当年的时候,谁知他话锋一转:“所以为什么要找人盯着我?” 姚凭轩心脏瞬间一紧,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干涩道:“抱歉。” 寒宁笑了笑:“不用抱歉,虽然我不喜欢有人盯梢,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毕竟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接触过了。” 姚凭轩道:“我答应过寒叔,要照顾你。” 寒宁微微歪头:“就这样?所以这些年你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我?” 姚凭轩抿唇,嗯了一声,眼睛却不敢看他。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姚凭轩沉默片刻:“时机不对,也不合适。” 寒宁也没继续追问什么时机才合适,那些过去发生的事情问了也影响不到未来,何必追根究底。而且看到阿晖,看到娄永嘉,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且他大概也能想到,为什么他上一世从未见到这位故人了,末世之初一片混乱,几乎是全球洗牌式的地震,紧接着就爆发了很严重的疫情,如果姚凭轩是个完好无损的人,以他的能力活下来很容易,甚至在末世之后能占有一席之地,可他腿脚不便,这便是致命的根源。 想到这里,寒宁忍不住伸手:“我能给你看看吗?” 姚凭轩愣了愣,一时间没明白寒宁的意思。 寒宁直接坐到他的旁边伸手给他把脉,姚凭轩眼神诧异的偏头看他,却并未挣扎,任由他给自己把脉。 寒宁将前不久才练出来的一丝真气在姚凭轩的身体里游走了一圈,很明显的能感觉到从他双腿开始便有一股阻力,这股阻力就好像一道屏障,阻隔所有能进入腿部的力量。 寒宁微微蹙眉:“你的腿真的是意外吗?” 姚凭轩眼眸微闪,寒宁没有等他回答,或者说姚凭轩怎么回答他都无所谓,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可以摸摸你的腿吗?” 蹲在角落的两人实在是忍不住探出头来,为什么看起来寒少好像在给他们先生看腿?可是寒少是金融系毕业的,什么时候学医了?但即便心中疑惑,他们也没敢贸然上前阻止,他们先生都没发话呢。 姚凭轩看了寒宁片刻,便朝他点了点头。 寒宁便不客气的伸手摸了上去,手下的触感更加肯定了他的判断,姚凭轩的腿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是一个武功比姚凭轩厉害的人,直接以武封穴,导致真气无法运行到双腿,双腿自然无力行走,形如残废。 否则如果真的是练武导致经脉出现了问题,那经脉一定会萎缩,双腿残废多年哪怕是普通人,腿部都会变形,而练武者只会反噬的更加厉害,但姚凭轩不是,可见姚凭轩自己也知道原因,所以这些年再艰难,也一直未曾停止过修炼,哪怕只能一丝丝如见缝插针一般让真气进入双腿游走蕴养,他也没有一刻放弃过。 寒宁收回手,没有就姚凭轩的腿继续说,他心里对于治好姚凭轩的把握挺大,确诊了姚凭轩的问题之后,他脑中已经冒出了好几种治疗方案,但现在就一个问题,那就是不管是他还是姚凭轩,他们的武功都没有封印姚凭轩双腿的人厉害,如果无法驱散在他腿部穴道封印的真气,不管是药物还是金针,都有一定的危险。 “今天留下吃饭吧,你的人会做吗?” 两个蹲在角落里的人立刻冒头:“会会会!”做饭,最基本的生活技能那必须得会啊! 姚凭轩侧头看了他们一眼,还不等他说拒绝的话,寒宁朝他们笑着道:“厨房里有一些食材,那今天的晚餐就麻烦你们了。” 两人连忙站起来:“好的好的,不麻烦。”然后快速跑向厨房,不给自家先生半点拒绝的机会。 等两人一头钻进了厨房后,姚凭轩才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寒宁道:“怎么会呢,我也是要吃饭的,另外,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让人盯着我了?” 姚凭轩急忙道:“对不起,我无意冒犯的,我不会再让人这样了,之前其实没有盯过的,因为你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我担心顾安歌会对你纠缠或者有什么极端的举动。” 寒宁突然道:“所以那些照片是你传给我的?” 姚凭轩握着被子的手一紧,点了点头:“其实照片上的人,是顾安歌的前男友,他们分手了,这些年也并没有联系。” 寒宁轻笑:“你在给他说好话?” 姚凭轩蹙眉摇头道:“不是,只是你应该知道真相。” 寒宁往沙发上一靠:“就算没有那些照片,我也会跟他分手,只是需要一个契机罢了,所以你也算是帮了我的忙。” 而且照片上那个男生,还真不是顾安歌的过去式,而是人家的真爱。 然而姚凭轩听到这话却并没有半点高兴,如果寒宁的父母还在,如果寒宁没有在寒正清那里寄人篱下的长大,不过是分个手,还需要等什么契机。他的寒宁,合该可以任性肆意的。 寒宁道:“既然你一直关注着我,那你应该知道,我没什么交心的朋友,跟叔叔一家也不亲,以后你有空的话,可以多来陪陪我,或者下次我去你家找你,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姚凭轩看着他道:“那你为什么要卖掉股份?那原本是属于你的,你不需要放手。” 关于这件事姚凭轩想了许久,任他再聪明也想不出原因,就算寒宁怀疑他父母的死,那也不至于卖股份。与其暗中调查,不如现在直接问了。 寒宁是不可能将重生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但关于末世,就算透露也不是现在,所以只是道:“我缺钱。” 想过各种原因,姚凭轩始终没想过这个原因,因为寒宁缺什么都不缺钱,有他看护着,寒正清还不敢苛待寒宁,结果偏偏从寒宁嘴里听到缺钱。那一瞬间,姚凭轩内心涌出一股心酸。 “你缺多少?” 寒宁看向他:“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缺钱?”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我问,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听。” 寒宁轻笑:“我不想说。” 姚凭轩也抿唇一笑,垂下的眼眸掩去那一丝溢出来的包容和宠溺。 厨房里响起开火的声音,不一会儿菜香味就飘出来了,寒宁道:“你有几个这样的人?他们是不是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是你们家为你培养的死士?” 姚凭轩道:“只是家族里培养的人才,没多少,就四个,不过跟了我,可惜了。” “谁说可惜了,他们不会这样觉得啊。” 姚凭轩道:“你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联系他们,他们别的可能不怎么样,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 “我使唤他们,他们会不高兴吧,毕竟都是为你培养的人,我知道你们家的那一套,小时候看到你身边跟了那么多人,觉得你好威风,回家后也收了一群小弟,结果都是歪瓜裂枣的,后来解散了。” 姚凭轩被他逗笑了,什么收小弟,估计是人家看他可爱哄着他玩呢:“他们其实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看着正在端菜出来,见他看过去还朝自己咧嘴一笑的阿晖,寒宁道了声:“这样啊。” 那难怪了...... 一顿饭也算是吃的宾主尽欢,虽然姚凭轩话不怎么多,但两人之间有时候的安静却也丝毫不尴尬,令姚凭轩高兴的是,他总是从下属的汇报中得知寒宁的喜好,一点点的积攒才有了今天的了解,但是今天将他那些认知都变得鲜活了起来,而且寒宁还跟他小时候一样,会将喜欢吃的东西留到最后才吃,他要是伸筷子了,便会下意识看一眼自己有没有把他的暗中标记的给夹走。 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车内暗影中的姚凭轩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这次见面之后,寒宁再次投入了自己的忙碌当中,现在寒正清正忙着收他手里的股份,倒是对他的事情没那么多精力关注,而姚凭轩说不盯他也就真的不盯了,他虽然有些动作大了些,但国内市场很大,只要路子多分散一下,其实并不显眼,而他主要的目标也不是食物这类东西,而是药材。 异兽是可以吃的,而且有些异兽甚至很补,感觉末世后很多人体质越来越好,跟食用异兽肉有一定的关系,只不过异兽凶残难以猎捕,就算一些小队伍外出狩猎到了,那也是高价卖出舍不得自己吃。反正上一世寒宁吃到异兽肉是跟了阿晖的队伍之后,味道真的比末世前那些圈养的肉粮好很多。 他现在已经开始修炼心法,武功不说一日千里,但也是进步巨大,只是他的修炼需要通过药物来激发,因此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最需要的是这些药材,而不是食物,只要个人能力提升上去了,食物不是问题。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许多不可再生资源也要多准备一些,好在他的小世界也算不小,能装不少,而且寒宁也在衡量,关于末世,是不是可以透露一点给姚凭轩。 虽然他跟姚凭轩相识于童年,这些年又未曾见过,但只看后来的阿晖和娄永嘉,他对姚凭轩就十分的信任,他虽然想要独善其身,但真正能做到独善其身的又有几人,而且他也有打算给姚凭轩治腿,他很想看看,能站起来的姚凭轩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寒宁有这个想法,但还没来得及付出行动的时候,就全城突然戒严了。 寒宁这才想起来,末世其实是有征兆的,除了突如其来的地震,有些事情是有迹可循的,就比如这次的戒严,是因为一种新型病毒。 他们所在的城市是省会城市,也是国内最大的港口之一,四通八达各种繁华的贸易,每天迎来送往的人|流量也极大。 虽然进出关口管理算是严格,但总有些令人难以发现的潜藏病毒,一个东欧过来旅客病死在了他们这边的酒店里,吐得满地都是血的那种,当时不知道这病会传染,只以为是得了什么恶疾,所以虽然有防护,打扫的也十分小心,但还是被传染上了。 整个酒店被封锁,酒店的那些顾客要过了感染期之后没问题才能被送往医院继续隔离。最可怕的是这种新型病毒的感染率极高,基本只要跟那个病死的患者有过接触的,就有很大被传染的几率。 这件事一出,整个花都市都陷入了恐慌当中,因为第一个感染者出现在花都市,所以花都市瞬间变成重灾区,各种食品以及进出货品和人员卡的十分严格,其他城市紧急调派了一些医疗小组来,这种疫情绝对不能传播出去,必须要尽快寻找到源头制止住,还有那个病死的东欧病人这段时间的生活轨迹,坐过的航班,所有接触过的人全都被调查了个底朝天,如果他就是病源,那只能这样将所有可能传播病毒的人都控制起来。 而后面因为频繁跟死者接触过被传染的人从咳嗽到高烧,前后不过三四天,然后跟死者一样喷血而亡。短短不到十天,死亡人数已经高达七人,其中还有近五人有了感染的迹象,另外近百人都处在隔离阶段。 在国内对这件事高度关注的时候,其他一些国家也爆发出疫情,最后证实病原体其实是在南美洲,最开始爆发病情的是一个登山队,不知道他们在登山的时候遭遇到了什么,整个登山队都被感染了,而他们是感染源,初期病毒在他们身上潜伏了一段时间,至少有两三个月,然后像是以他们为寄体一样成熟了,便一起爆发了,一旦爆发,再次被感染上的便没有这个潜伏期,用不了几天就会吐血而亡。 比较万幸的是,那一队登山队员只有这个东欧的旅客来了华夏,而国家已经相当快速的将对方入境之后所有接触过的人都调查清楚了,非常大动作的全部隔离,最终确定被感染上的有近三十人,其他的人过了观察期和安全期,被另外安置在一起,事情还没有平息之前暂时失去自由活动的权利。 新闻天天都在播报这次病毒事件,国外的疫情已经严重到死亡近百人,世界医疗组已经努力在攻克病源,但暂时还没有成效。整个花都市简直沦为鬼城,人们都不敢上街,口罩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戴,不得不上班的也都是各种行色匆匆,那家酒店所在的整条街都被封锁了,超市更是各种被搬空,以前拥挤的车道,现在路上都没什么车了,尤其是一些公共交通,简直都空了。 然而就在事件爆发之前,寒正清已经跟他签了股权协议,要是再晚两天,出了这种事,绝对是股价暴跌,寒宁还不知道会损失多少。 就晚两天,寒正清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个亿,寒宁感觉要不是姚凭轩在背后做了什么,以寒正清的为人,说不定要跟他卖个惨,不说将钱给他压一压,但肯定不会给的这么痛快,拖个好几年都是有可能的。 这件事算是他运气,也是他实在是忘记了末世前还出过这件事,不过这件事对他也是有些影响,他买的一些东西都被卡在了关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关。 不过有失就有得,因为一些买卖不得不停止,关口严禁,很多东西都没办法运输过来,本来忙的脚不沾地的人突然闲了下来,寒宁便开始琢磨自己修炼的功法,同时也将给姚凭轩治疗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第111章 “如果世界末日了, 你会偏安一隅, 还是做乱世英雄?” 在寒宁给姚凭轩扎针的时候,寒宁随口朝姚凭轩问了一句。 姚凭轩将视线从微颤的金针上收回, 看向寒宁:“如果可以,我会做乱世英雄。” 寒宁抬头看了他一眼, 姚凭轩道:“有时候你想偏安, 别人未必会让你如意。” “你是说把你双腿弄成现在这样的人?” 姚凭轩沉默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也算是变相承认了寒宁的诊断。 寒宁轻笑:“我以为至少要费些口舌才能让你答应试试,我以前没有学过医, 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结果你竟然敢让我给你治腿,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姚凭轩只是看着他道:“我相信你。” 寒宁面露不解:“为什么?”就算再信任一个人,在明知对方没有涉及那个领域的时候,还敢将自己最重视的身体部位交付, 如果不是寒宁知道姚凭轩这些年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双腿, 即便艰难还在努力冲破封印,他真的以为对方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寒宁以为姚凭轩会说出些很煽情的之类的话, 没想到他只是道:“我也不知道, 就是相信。” 寒宁忍不住一笑:“那你也会对其他你信任的人这么盲目的信任吗?” 姚凭轩摇头:“不会。”他信任的人不多, 能让他毫无原则到盲目的, 只有寒宁。而且真的就是他说的这个原因,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份信任从何而来, 就是本能的去相信了。 寒宁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再陪他等针的时候,如闲聊一般道:“不能说说那个人是谁吗?” 姚凭轩道:“是我二叔,但我没有证据,而且他隐藏的很深。” “你二叔叫什么?” 姚凭轩道:“叫姚宏朗。” 听到名字,寒宁内心顿时道了一声果然,末世后能跟那些异兽抗衡的除了越用越少的热武器之外,就是古武者,寒宁因为小时候接触过古武者,难免对这一群体比较关注。和平年代古武者其实存在感并不强,他们有着自己的传承和不入世的神秘,但是末世之后,仿佛就是这些人的天下了。 尽管国家的威慑从未消失,但为了将民众动员起来共同抵抗异兽的侵袭,也不得不下放一些权力,姚宏朗的势力就是其中之一,甚至是整个花都幸存基地最强的民间自卫团。寒宁问姚凭轩名字的时候就是想看看末世后有没有这号人,没想到不但有,还是个名气不小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们两家有仇?” 姚凭轩摇头,只是道:“现在姚家内定继承人是姚铭轩,他的儿子。” 听到这个名字,寒宁顿时表情有些古怪,这个姚铭轩他也是听过的,但并不是这人能力有多出众,而是他有多坑爹。具体内情以上一世他的程度自然接触不到,但听闻这个姚铭轩为了一个女人跟人争风吃醋在基地里飙车,结果直接撞到了基地军方领导的车,被狠狠整治了一番。后来还是因为女人跟人比拼去埋伏异兽,冒进加上错估了当时异兽的情况,差点全军覆没不说,一只眼睛都瞎了。 再后来则是一些激烈的言论,将古武者之外的普通人不当人看,将依附于他家的古武者当舔狗,让姚宏朗尽失民心,还差点被因为得罪他而受到打压欺负的古武者联合起来给推翻了。但姚宏朗的武力值极高,尽管最后将事情生生镇压下来了,但原本大好的形势,都毁在了他儿子的为人和那张嘴上,简直就是坑爹的模范。 姚凭轩见寒宁神色有些奇怪,略有不解:“怎么了?” 寒宁摇头道:“我就是奇怪,你们这种家族应该有很擅长这方面的医生,他动手封了你的一些穴道难道就没人看出来,我记得你家老爷子现在还在吧,他难道都看不出来?还是看出来了却放弃你了?” 说到这个,姚凭轩忍不住一笑:“因为谁都没想到姚宏朗隐藏了实力,古武分六个阶层,后天,先天,地阶,天阶,这是目前古武界至少有记载以来曾有人达到过的程度,再往上就是传说中的武灵,武圣。我爷爷现在也只是先天后期,而姚宏朗,很可能已经达到了地阶,一个阶层的跨越就是天堑,所以他们即便查探我的身体,也只能看出我经脉异常,像是运行不当导致的损伤坏死,而看不出是被真气给封闭,甚至就连我自己都没发现,要不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不死心的一再尝试发现了异样,我都不会怀疑到人为上,所以你第一次给我把脉问我是不是人为的时候,我很惊讶。” 寒宁摸了摸下巴:“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对我信任的吧?” 姚凭轩笑了笑:“也许,但即便不是这样,我想我也会信任。” 寒宁突然凑近到姚凭轩跟前:“我发现你还是笑的时候好看,我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小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姚凭轩下意识微微低头,避开了寒宁这样直视他的目光,被寒宁这样盯着看,他实在是有些无措。 寒宁见状也只是笑笑,没再继续逗他,让外面死命用耳朵贴着门板听动静的两人将准备好的药水给端了过来。 这次跟着来的还是阿晖和娄永嘉,娄永嘉是因为本来就是他近身照顾姚凭轩,而阿晖纯粹是跟寒宁有过接触,而且寒宁对他也没有反感,这才荣获近身照顾的资格。 两人将已经处理过的药水端进房中,看着先生扎满了针的两只腿都泡了进去,努力让自己不露出怀疑的目光。虽然他们觉得先生就这样由着寒少来,实在是过于恋爱脑,但先生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们也不敢反抗,只能祈祷就算没效果,也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众人的注视下,姚凭轩脸色微微一变,娄永嘉顿时紧张道:“怎么了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妥?” 姚凭轩微微摇头,看向寒宁道:“有针刺的感觉,密密麻麻。” 以往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他强行将真气灌输进双腿,所费之力简直要将他积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真气掏空殆尽,可现在,他什么都没做,就能感觉到微刺。 寒宁道:“那证明你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现在七天扎一次针,每天泡药水,主要是尽量活络一下你的经脉,后面我会做一些药丸子,是帮你修炼增长内力的,当你内力积攒多了,一次次去冲破封印,总能将一点点的缺口给冲大,目前没有武功比封印你的人高来帮你冲破,也只能这样一点点来,不过就我估计,最多要不了一年,你就能站起来了。” 娄永嘉和阿晖差点都要相拥而泣了,不管他们内心有怎样的怀疑,先生的感觉总不会错,一年,他们坚持了这么多年,区区一年他们还是能等得起的。 还没等他们朝寒宁表达感谢,寒宁又道:“但是这种帮着提升内力的内服药我没做过,反正你们也是练武的,你们先试试,试过了没问题再给他用。” 阿晖和娄永嘉满口答应:“寒少尽管试,拿我们怎么试药都没关系!只要能帮到先生,我们什么都可以!” 这内服的药寒宁自己就吃过,比较麻烦一点的是毕竟是药三分毒,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清一次药毒,但提升内力的确很快。之所以说让他们帮忙试药,也是想要在末世来临之前给他们好好提升一下实力。 姚凭轩一扫往日眼中的沉寂,晶亮的眸子犹如拨云见日一般重新焕发了光彩的看着寒宁,他想说的很多,但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谢谢。他要谢谢命运给了他磨难,让他成为了更好的自己,他要谢谢寒宁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让他所有的经历所有的等待,都变成值得。 寒宁朝他轻笑:“跟我说什么谢谢,这腿还没好呢,而且你以前帮我的可不少,我都没跟你说谢。” 娄永嘉顿时意有所指的笑嘻嘻道:“都是一家人谢来谢去的多麻烦,都别谢了,做就对了,是吧先生?” 姚凭轩凉凉的看了眼娄永嘉,娄永嘉顿时皮子一紧,忙道:“我去准备晚餐了,今天辛苦寒少了,一定要做个超级丰盛的晚餐好好补一补!”说完跟鬼追似得跑了 阿晖一见娄永嘉跑了,也跟着呵呵笑了两声就跑了。 在全城戒严的半个月之后,世界医疗组表示已经研发出了能够治疗特性|病毒的特效药,并且在初期感染者的身上进行了临床试验,最终治愈率高达百分之七十,虽然这药对中后期的感染者没用,但至少能防止这种病毒继续蔓延。 有新闻就报出,他们将这次爆发的病毒命名为E型病毒,是以病菌在显微镜下呈现的形态而命名,这病毒一直冰封在雅克蒂斯山脉的冰川上,因为登山队遭遇冰川风暴误入冰层深处而感染上的。有人就说,这种冰封的病毒还有很多种,在全球暖化的现在,不断融化的冰川正带着大堆致命的危险向人类袭来,这次事件只是个信号,如果再不阻止环境的持续恶化,人类最终走向的只有灭亡。 寒宁倒是挺同意最后的那个观点,人类最终走向的只有灭亡,不过可惜,人类已经在灭亡的路上了,并且没有退路。 国内因为病毒只在一个城市爆发,当特效药的面世,确定所有能治疗的感染者都痊愈,并且没有新的感染者发生,国内倒是逐渐稳定下来,大多数人的生活恢复了正常,只是国外依旧处于恐慌当中,因为隔离不及时,总有一些缺漏,导致病毒不断蔓延,几个情况最恶劣的欧洲国家都严禁出入境了,每天国际新闻台都在更新死亡人数。 看到了别的国家,再看看自己国家,不少人顿时感叹,幸好生在华夏,要是他们国家动作慢一点,现在岂不是像欧洲一样乱。结果人们的生活安稳没多久,就又混乱了起来。 六月中旬的一场大雨之后,气温急剧升高,往年一般都是七**月是最热的时期,但今年七月不到,国内已经至少有十多例户外工作者热死的事件发生了,骤然升高的温度已经不是路面可以煎蛋煎牛排了,而是地表膨胀炸裂,好几辆正在路上行驶的公交车因为路面突然的膨胀,整辆车腾空落下,造成了十多人的伤亡,导致好多人都宁愿在地铁里挤成沙丁鱼罐头都不愿去做空荡荡的公交车。 除此之外,那些汽车自燃的,变压器因承受不住高负荷爆炸抢修不及时热死了老人的新闻几乎是天天轮番播报,这突然不正常的天气,让很多人都有了危机感。 寒宁是记得末世前有过暴热的时期,但后来经历的这种极端天气多了,以至于弱化了一些记忆,当气温突然升高的时候,他都有些措手不及,因为他还有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可是过于炎热的气温让他一度无法出门。 极端天气的异变导致各种生活必需品涨价,一瓶以前只要两块钱的矿泉水,现在都卖到十二到十五的价格了,那些可以放在家中积压的泡面更是直接被搬空,就连网购都各种缺货,更不用说那些新鲜的蔬菜水果,一个最多五六斤的西瓜,卖到了两三百的天价,这简直就是史无前例,但就算是这样,还是供不应求。 但除了不方便出门之外,生活的不便倒是对寒宁没多大影响。他住的这个小区本就是新建,很多设备都是全新的,加上这一带如今居住的人较少,就算住满了,别墅区的配置和使用人数也不是那种一栋房子好几百户可比的,水电方面倒是暂未出现过问题,而每天的食物都有姚凭轩派人送来,只不过自从外面太热,路面根本无法行驶车辆之后,寒宁便让姚凭轩住过来了。 他这里距离市区有点远,路上总会有些不方便,姚凭轩的体质虽然不错,但毕竟行动不便,为了方便用药扎针,也免得他每天都让人过来送一些蔬菜水果的,就干脆让姚凭轩在他家住下,反正等到地震来临前他也会想办法留住姚凭轩和他的那些个下属,不如就现在住进来,大家能有更多时间的磨合。 外面过高的温度导致室内的空调机也冷不起来,寒宁很喜欢那种外面炎热家中凉爽到冷的感觉,可惜现在家中即便开着空调,温度也很难降到二十八度以下,晚上倒还好,白天被阳光一晒,屋中的温度就更高了一些。 好在现在寒宁也是有在修炼的人了,要比常人耐热一些,而姚凭轩自从住过来之后,每天除了新鲜的蔬果之外,还有冰车,一大堆的冰放在室内降温,直让寒宁感叹奢侈。 重新敲定了几个即便是这样极端天气也能弄到他需要的货物渠道之后,寒宁放下电脑,一转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姚凭轩,清凉的居家服穿在他身上也莫名显出一股气势,即便双腿不良于行,但就这样坐着丝毫看不出他是个需要靠轮椅度日的人,尤其是遮掩在衣服里若隐若现勃发的肌肉,寒宁的目光下意识在他身上流连了片刻才收回。 当寒宁转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之后,姚凭轩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浑身的紧绷也慢慢的放松下来,住在寒宁这儿,真的是个甜蜜的折磨。 看着最近热出人命的新闻页面下群众的留言,寒宁突然转头看向姚凭轩:“你相信世界末日吗?” 姚凭轩摇头:“虽然地球环境越来越恶劣,但还不到恶劣到毁灭的程度。” 寒宁道:“那你相信我吗?” 姚凭轩微微一笑:“相信。” 寒宁也笑了笑:“如果我说,最多三四个月,世界末日就要来了,认真的,你会信吗?” 姚凭轩没有立刻回答信或是不信,而是与寒宁对视了良久,最终点头:“会。” 寒宁眨眨眼:“你可以再相信我一次,世界末日要来了。” 姚凭轩眉头微蹙,联想到寒宁出手股份的举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他没有再多问寒宁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道:“钱还够用吗?” 寒宁点头:“够了,太多了,只怕最后未必能花完。” 姚凭轩道:“花不完的话可以给我,我帮你花。” 寒宁见姚凭轩并非随口一说的样子,眼眸微闪,勾唇一笑道:“好啊。” 当两人再次安静下来各自忙碌的时候,门铃响了,寒宁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从客厅路过的娄永嘉转道去开门,一开门,看到门口的人是顾安歌,便下意识挑了挑眉。 顾安歌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寒宁住在这里,顶着这能将人生生烤死的温度大老远找过来,却看到是个陌生男人开门,一瞬间便联想到了不好的地方,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礼貌道:“请问寒宁在吗?” 娄永嘉露出职业假笑:“请问您有跟寒少预约吗?” 顾安歌道:“我是他,是他男朋友,我找他有事。” 娄永嘉面色不变:“抱歉,寒少只有一个劈腿的前男友,目前未有新的恋情,您如果没有预约的话,还请您预约了再来。” 娄永嘉说着准备关门,顾安歌情急之下直接用手挡门:“你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阻拦我?他要是不愿意见我让他亲自跟我说!”说着还准备推开娄永嘉闯进去。 若是让他一推就能推开,娄永嘉哪里能混到今天。所以在顾安歌动手的瞬间,娄永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翻身一扭,将他压制的动弹不得,冷冷道:“擅闯民宅,我可以随时报警。” 顾安歌皱眉挣扎,可是跟对方的武力值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怎么都挣扎不开,便恼怒道:“我来找我的男朋友关你什么事?说我劈腿?你又是什么?寒宁!我知道你在家里,你出来见见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寒宁!你出来!” 坐在客厅的寒宁悠闲的端起茶杯,一手滑动着放在腿上的平板,对外面的喊叫充耳不闻。 娄永嘉没有听到寒宁过来的声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一手压制着顾安歌,一手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顾安歌见状连忙道:“我真的有急事,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让我见见寒宁,或者,或者你帮我传个话也行。” 娄永嘉停下了报警的动作,转头看着他。 顾安歌连忙道:“我妈热病进医院了,可是现在医院人满为患根本没有空床,寒宁你帮帮我,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妈以前那么喜欢你,你也叫过那么久的阿姨,寒宁你帮帮我,我妈的情况真的很严重,我要是骗你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寒宁放下平板朝门口走去,一见到寒宁,顾安歌顿时更加热切:“寒宁!” 寒宁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面无表情道:“我家不是开医院的,也没有医生,医院人满为患你来找我做什么。” 顾安歌道:“你认识的人比我多,办法比我多,寒宁我求求你,你知道现在热病是会死人的,我妈年纪那么大了,你就帮我这一次,求你了寒宁。” 寒宁冷笑了一声:“帮你,凭什么?叫你妈几声阿姨,就真把我当晚辈使唤了?顾安歌,谁给你的脸?” 上一世的风水轮流转,他妈那副嘴脸还有那些个恶毒的心思,他可没忘。喜欢,喜欢的可不是他,而是寒家能给顾家带去的利益。 顾安歌不可置信的看着寒宁,他妈是真的得了热病,现在这个温度,中暑而亡的几率太高了,只要中暑凭自己根本无法缓解,好多都是这样没命的,所以对于会致命的中暑现在都称为热病。他们家虽然有点钱也有点人脉,但是在医疗方面却是空白,现在又不是拿钱就能砸出个病房来的,他来找寒宁帮忙是真,也想通过这件事跟寒宁慢慢缓和关系也是真。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寒宁会说出这番话,他跟寒宁从相识到交往,对寒宁的认识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有着良好的教养,温柔的性格,虽然偶有小任性,但并不会无理取闹,更不用说现在这样冷酷无情。一下子,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寒宁冷眼看他:“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不管,你妈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把你妈的死推我头上?不用说也知道你就是这么想的,白眼狼,顾安歌,聪明点以后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弄死你。” 寒宁说完朝娄永嘉道:“扔出去,再纠缠就报警。” 寒宁一边往屋内走,一边冷嘲了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 安安静静坐在客厅的姚凭轩朝他道:“不喜欢的话,我让人去处理了,他就不会再烦你了。” 寒宁道:“别,我跟他的账啊,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清算完的。”至少要等末世教他重新做人了,再来给他个痛快。 第112章 寒宁发现, 姚凭轩的相信真的不是随口说说, 虽然不知道姚凭轩在忙什么,但明显能发现他的动作大了起来,跟在他身边的娄永嘉他们也被使唤的脚不沾地。不过让寒宁惊奇的是,不管姚凭轩有什么动作,肯定是瞒不住娄永嘉他们几个的,而他们也全然不管姚凭轩的指令有多令人匪夷所思, 全都毫无疑议的听令行事。 真的有种即便姚凭轩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胆怯回头的感觉,也难怪上一世,他们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希望这辈子, 大家都能有个好的结局吧。 寒宁盯了两天的地图,总算是从一些零碎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个末世后依然坚|挺存在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也是上一世姚宏朗安置物资的地方, 上一世地震后一片混乱的时候,姚宏朗就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占据了山体仓库,在别人还在忙活着救援将希望寄托于国家的重建上时, 姚宏朗就已经命人组织起来搜索废墟, 抢占物资,可以说后来姚宏朗能够将势力发展到几乎能跟国家军区比肩的程度, 除了古武者的能力之外,真的是天时地利加上他的干脆果断。 只不过这一次先机要被他抢占了,哦不对,应该是被姚凭轩抢占了。 看着寒宁圈划出来的地方, 姚凭轩点点头:“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寒宁道:“这里本来就是个仓库,不知道对方租约了多久,能不能拿下来。” 姚凭轩:“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要买的吗?” 寒宁想了想:“没什么需要的,我能自己解决。” 姚凭轩闻言也没再多问,但一些该准备的,他还是准备了不少。至于寒宁自己准备的东西都在哪里,姚凭轩没有去关注,他对寒宁了解是因为自己从小看着他长大,所以寒宁对他而言是最为亲密的存在,是最不设防的信任。 但是自己对寒宁来说却不是,他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姚凭轩并没有去探索寒宁秘密的好奇心,如果有天寒宁愿意跟他分享秘密了,那证明自己已经走到了他的心里去了,而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天气的暴热让末世的言论越传越甚,甚至一些地区还发生了多次聚众打砸抢夺货运车的事件,尽管电视新闻里对群众各种的安抚,但这样的炎热本就让人烦躁,当拿着钱都买不到新鲜蔬果,整个超市都被搬空的时候,也不怪群众恐慌,如果不是现在有持枪的重武力开始巡防,国家依旧维持着运转,许多人都怀疑是不是已经世界末日了。 在这样的恐慌之中,不少人都开始收拾东西投奔乡下的亲戚家,在城市人拿钱都买不到东西的时候,农村里的尽管土地都给晒干裂了,但好歹是有存粮的,返乡潮热烈起来,最大的问题就是交通了,这次人们是带着活命的急切下乡,那远比春运还要可怕的人流甚至造成了好几起踩踏事件,死亡数百人之多,也再次给整个国家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国家领导人一再发表讲话,呼吁群众不要盲目听信各种不切实的传言,一定要相信国家的力量,但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电视新闻一定是报喜不报忧,很多东西从网络上看才能看到人间真实。尤其是当一组国外干裂大地上,横尸遍野的照片在网上传开之后,人们更加心惊胆战起来。 在很多群众不知道的地方,国家将许多会引起社会剧烈动荡的消息给压了下来,暗中开始调控粮食储备,集中武器力量,甚至大量清洗网络所有不当言论。 除此之外,也许是带着部分转移群众注意力的目的,国家开始大规模进行撤侨。 极端的天气并不是只发生在华夏,而是瞬间席卷全球,只是分为两极化,严寒和酷暑,有些国家更惨的是同时遭受着E型病毒的肆掠。与华夏不同的是,许多讲究自由的国家不限制武器,在各国开始限制出口,许多工厂因天气原因不得不停工之后,那乱起来更为致命。 现在华夏要做的就是到如今最乱的几个国家进行撤侨,连同驻海外大使馆的华民一起撤回。 新闻每天都播报着撤侨的进度,以及现在海外的形式,还有国内的一系列安抚措施,甚至开始按照户口本和暂住证来发放救济粮,即便不多,一天一个户口本一瓶水一斤米,那也是国家的安抚,更何况现在并不是完全买不到东西,只是因为市场的需求导致物价飞涨一时难以调控,等气温逐渐正常工厂开始重新生产之后,总能恢复过来。 经过最初的慌乱,百姓倒是真的慢慢被安抚下来了,尤其是看着国外更惨的现状,顿时觉得至少他们还能用高价买得到水和面包,有了对比之后他们更加安心了。 寒宁知道这段天气的异常持续不了多久,在地震之前还有一段和平期,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他还有时间做最后的准备。不过他手上也没剩多少钱了,差不多结清一批武器的尾款就没多少了,只不过到时候他要出国去收货,他还没人脉广到能在国内收私货。 除了每天看看国际动态,寒宁差不多也在等着酷暑过去,某天饭后,姚凭轩突然朝他问道:“那个内力丹,做起来复杂吗?” 寒宁摇头:“就是药材的比例和放下去的时机比较重要,熬出药性之后就是搓丸子,搓好了就行了。” 寒宁说完见姚凭轩有些意动,便道:“怎么了?你需要很多吗?” 姚凭轩点头道:“嗯,我收拢了一批人,可以培养,如果今后乱起来了,多少也是一层保障。” 寒宁哦了一声:“反正我现在也闲着,可以多做点,你要是有信得过的人,可以来跟我学。” 姚凭轩道:“让正志跟你学吧,他比较细心,需要的药材你给我列个单子,我让人多准备一些。”如果真的世界末日,那他肯定是要将寒宁护在身边的,所以用什么跟他交换药方这种话他没提,总归他不可能让寒宁吃亏的。 寒宁道了声好,药材除了个别几个稍微比较名贵有点难搞之外,其他的虽然也不是多常见,但至少不难弄,现在如果姚凭轩有办法能多弄点那也是好事,只要将药材处理好了,药材自身就能存放很多年,如果做成药丸子,同样可以保存好几年都不会失了药性。 寒宁自己也准备了大量的草药,他的想法很简单,他能够以药练武,那以后食物自然不会太缺,缺了就想办法出去捕一头异兽回来就是,准备武器是以防万一,再就是一些日后暂时不可再生的物资也准备了一些。他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他一个人能在末世好好生存下去而打算的,但丹药似乎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到了末世后期差不多相当于全民皆武,为了达到全民皆兵的程度,国家真是出让了不少利益与那些古武世家换得心法,然后公布开来,后来也的确练出了一批民间古武军,但真正高深的功法那些世家怎么可能给出来,就算政府换到了一些不错的心法秘籍,那肯定也是先给自家兵增长实力,能公布出去的,不过都是些基础而已。 但这是个庞大的群体,如果寒宁今后能有足够的药材不断的炼制内力丹,那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情。至于是否有人能将他的丹药解读出来,那寒宁一点都不担心,别看他说的简单,那些放进去的顺序一个都不能错,一共有一百多味药材,一味一味的添加,真要有人解密了所有的药材,一个个尝试出来了,那也是他的本事了。 在寒宁闭门炼丹的时候,姚家又起风浪。一个传承了这么多代的家族,如果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撑,怎么可能给家族培养出那么多精英来。但社会是不断进步的,很多家族腐朽的经营模式已经不符合时代了,姚家虽然也在不停的进步,不断的接受新的事物,但却少了一些冲劲,而家族培养出来的那些精英大多数的概念依旧是守成,如何将家族放出来的担子替自己跟随主子经营好,而不是重新开辟新的市场。 当姚凭轩不得不坐上轮椅,度过了最初那段低靡的时期后,他将所有的精力都发泄到了商业上,当时他爷爷还是惋惜他的,见他终于打起了精神,便将家族里一些不亏损,但也不是太能营业的公司交给他打理,姚凭轩硬是从最开始一堆的烂摊子中,发展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这其中虽然少不得家族的帮扶,以及姚家这个姓氏带来的便利,但也要有他这个能力才能发展成如今,仅仅一家公司,就能抵得上整个家族的利益。 在姚宏朗的儿子姚铭轩即将继承家主之位的时候,他们当然要将这个已经完全可以独立经营的公司给收归到自己的旗下。 姚家主宅的议事厅内,姚宏朗一脸假仁慈的看着姚凭轩:“二叔知道是你一手打造的心血,但凭轩你应该能明白,每当家主的更替,便会对家族的产业重新整合,现在的时代不同往日,很多市场已经饱和,家族必须要对现有的产业进行评估,是舍弃还是着重发展都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利益。” 姚宏朗说着,语带宽慰道:“当年那几家小公司交到你的手上,发展成今天的格局已经十分能证明你的能力,如今家族中的决策也不是要剥夺你辛苦经营下来的,只是会商量一个更合适的发展,既然已经显露出了你的商业天赋,那家中自然会对你着重在这一点上的培养,你放心,该是你的东西依旧是你的。” 姚凭轩静静的听着姚宏朗说完,跟在他身后的娄永嘉和丁炳柏垂眸不语,别说他们不相信了,相信在座的就没有一个会相信姚宏朗的话,有句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初是他们先生坐上那个位子,旁人除了恭维便是追捧。现在换了一个人,而他们先生注定站不起来了,无论是双腿还是形式,谁还会向着他们先生呢。 如果是以前,他们不说多愤恨,能像现在这样平静显然是不可能的,但现在他们只觉得那些人就像跳梁小丑。这段时间先生虽然没有明说,但种种举动都能证明,也许未来,世界会乱起来,尽管这看起来就像是完全没有依据的胡乱猜测,但他们相信自家先生的每一个决定,而且寒少说了,最多一年他们先生就能站起来了,这段时间他们也是看到先生在治疗上的起色和进步,只要他们先生站起来了,什么姚宏朗姚铭轩,又算的了什么。 这么一想,两人顿时觉得这种令人感到压抑的环境也不那么压抑了,甚至还有几分好笑,真当他们先生稀罕那些东西呢。 在众人都沉默的时候,姚凭轩看向上座那个曾经给过他疼爱的老人,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这也是爷爷的决定吗?” 姚家老爷子已经一百多岁了,但看起来还像六七十一样身体硬朗,闻言抬了抬眼皮,如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朝着姚凭轩看去,而姚凭轩毫不闪躲的与之对视,片刻后,姚老爷子沉声道:“姚家不会无视任何人的功劳,一个大家族是无数个小个体的支撑,爷爷希望你能明白。” 姚凭轩垂眸一笑,轻轻转动手上的戒指:“那孙儿要是不明白呢?” 姚老爷子目光一沉:“凭轩。” 姚凭轩定定的看了老爷子一会儿,最终只剩满眼的失望,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别看古武世家在外界的眼中多么强大多么神秘,但一样抵挡不了生老病死。他爸爸很爱他妈,即便爷爷一直要求,但他爸爸都没有续弦,只一心培养他。后来他双腿出问题之后,唯一对他不曾放弃的就是他的父亲。可是他的父亲突然旧疾复发而亡。 姚凭轩不相信他父亲的死亡是旧疾复发,尽管就连他自己暗中找人重新做过尸检都是一样的结果,但连他的腿姚宏朗都能做的悄无声息,对他爸同样可以悄无声息的下手。没有证据,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是太晚了,他发现问题的时候太晚了,他的双腿被废给了姚宏朗足够收拢人手的时间,等他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撼动不了姚宏朗了。 活了一百多年的老爷子,姚凭轩不相信他看不出来,而且当初他爸刚去世,他不死心的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去追查死因的时候,是爷爷将他按了下来。那一瞬间姚凭轩就明白了,他爷爷是知道的,但他按住自己的举动,已经证明了他的取舍。 姚凭轩恨,恨自己曾经的天真,恨自己的无能,所以他遣散了身边所有的人,谁知道那些人里面有几个是别家养出来的。最后剩下的四个都是他爸当年给他挑选的,也是他确定可以信任的。 要摧毁一个家族并不容易,但姚凭轩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他有的是时间,蜉蝣尚可撼树。但寒宁透露的信息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或许寒宁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一句相信意味着什么,他又为之冒险舍弃了什么,但他从来都是个疯狂的赌徒。 如今再次被放弃,姚凭轩彻底熄了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当初爷爷按住他不去追查父亲的死因,姚凭轩不能接受但能理解,姚家这一代只有他爸跟二叔,他爸不在了,他爷爷不可能废掉他的二叔。但现在,历史重演,他想他也可以彻底将这个姓氏给抛弃了。 姚凭轩伸手,丁炳柏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了他的手上,姚凭轩垂眸扫了眼手中的文件,直接放到了桌上:“这是你们要的东西。” 姚宏朗微眯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快意,一旁的姚铭轩却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姚凭轩拿出文件的瞬间便得意的一笑。姚凭轩余光瞥见,心中莫名替老爷子感到悲哀,姚家传承够久了,的确该结束这些腐朽了。 姚老爷子见状不免也松了口气,心里顿时对这个孙子产生了几分愧疚,尤其是当看到姚铭轩嘴角的笑意时,便默契的产生了同等的悲哀,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姚铭轩跟姚凭轩之间的差距,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了。视线瞥见孙子的双腿时,老爷子心中再次可惜的一叹。 当他准备开口敲打一下那对父子的时候,姚凭轩将手上的玉戒指摘了下来,一同放到了桌面上,玉戒指跟桌面发出的碰撞声在偌大的议事厅里并不显,但却仿佛敲在了众人的心上。 老爷子面色一沉:“凭轩...” 姚凭轩抬头看向老爷子:“姚家曾经对我的栽培和付出,这些年我也回报够了,我想一个足以赎我一个自由了,爷爷莫不是还想我以后为了姚家呕心沥血死而后已?” 看到姚凭轩虽然面无表情,但神态坚决的样子,老爷子几番思量后,最终道:“你可是想好了,你该知道,你舍弃的是什么?” 姚凭轩环视了一圈,勾唇一笑:“当然,我舍弃的,都是不必要的累赘。” 听到这话,顿时有人忍不住了,但碍于老爷子的威慑,除了怒目而视,什么都不敢说。 姚老爷子却并不生气,只不过瞬间像老了十几岁一般,挥了挥手:“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你走吧,如果哪天后悔了,你依旧是爷爷的孙子。” 姚凭轩让人推动轮椅,走的头都不回,静静躺在桌面,代表身份的那枚戒指,便是他坚决的回应。 刚炼完一锅药的寒宁洗了个澡,到楼下客厅想要找些东西吃的时候,看到姚凭轩刚从外面回来,他一眼就看到他手上光秃秃的,之前那个一直戴在食指上的绿油油价值连|城的戒指不见了,便脱口问道:“你戒指呢?” 姚凭轩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给我自己赎身了。” 寒宁歪了歪头:“?” 就像突如其来的高温,一场同样不在预兆内的暴雨倾盆而下,许多受够了高温困苦的人兴奋的冲进雨里狂欢,骤降的温度仿佛代表着他们战胜了那场要人命的高温,也代表着生活即将回归正轨,终于不用再忍受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煎熬了。 在雨后温度终于回归正常的炎热之后,人们依旧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但伤疤往往好的很快,在生产开始正常进行,商品重新铺满了超市的货物架之后,那段炎热的过往便成了众人饭桌上的谈资,唯一感叹最多的便是那段时间拿钱砸食物消耗太多,真的差点就当模式末日恨不得倾家荡产生怕以后没机会花了,现在事情过去后再看那些消耗的,心都在滴血。 有人则感叹,能活下来就好,虽然暴热的时间不算太长,仅月余,但真的是难熬,有多少人没能熬过来,国家都还不敢统计一个数字,再看国外那些,他们现在能重新坐在饭桌上谈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返乡潮之后,又开始了返城潮,整个城市也仿佛随着那些人潮的回归再次繁华起来,等一切看似回归正常之后,寒宁拖着行李去收货了。 临走时,寒宁朝姚凭轩道:“我会快去快回,等再回来,估计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姚凭轩顿时明白了寒宁的意思,虽然他有时候也很好奇,为什么寒宁能如此笃定,但既然选择相信,那便相信到底,于是让人加快了速度,要不是之前整个国家都处在一片混乱之中,上面开始严格管控起了粮食,他们的货仓现在恐怕能更满一些。 国外的交接很顺利,这亏得是之前便已经谈好的合作,否则经过了全球气温异常,这批武器怕是要涨到天价。原本寒宁还想多进购一批,但奈何现在这些东西都成了紧俏物资,有钱都买不到,寒宁便放弃,而转道了其他几个城市,将手里的钱都花了个干净,这才返程。 令寒宁没想到的是,在飞机上他遇到了一个他以为不会那么快遇到的人,萧夷,顾安歌的真爱,上一世一步步将他推向死亡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正式进入末世 第113章 寒宁对萧夷这个人的感觉很复杂, 不仅仅是恨这么简单。尤其是上一世阿晖受伤,他们没有药, 寒宁甚至做好了被羞辱的打算去求顾安歌给点消炎药,是萧夷一口拒绝, 甚至冷冷嘲讽了一番。 别的不说, 那些药都是他弄来的, 是顾安歌说有个隐秘的地方可以存放, 当时顾安歌还没露出真面目, 他们还是未婚夫夫,他自然相信对方。最终因为没能弄到药, 娄永嘉在极端炎热的天气下,伤口感染而死。 萧夷的出身对比寒宁来说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他有一个受不了贫穷和家暴而喝农药自杀的妈, 有一个啃老滥赌成性的爸, 还有一个年迈依靠捡垃圾为生的爷爷。这样的悲剧家庭其实社会上很多, 但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能概括的。 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萧夷,最大的执念便是出人头地, 虽然出身并不好, 但他长得不错, 成绩优异,白白净净气质温润,简单的穿着永远带着笑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道一声可惜, 如果不是生在那样的家庭,这样的人可不就是电视剧里最受欢迎的暖男型王子人设么。 他是顾安歌的初恋,整个高中时期的相守,到了大学依旧偷偷在一起,只不过因为萧夷的出身,这段感情顾安歌从来不敢曝光,直到萧夷拿到了交换生的名额出国深造。 上一世寒宁见到萧夷的时候已经是地震之后,那时他的叔叔还不知道社会秩序就此毁灭,所以依旧披着慈善的假象,顾安歌也没发现戒指的用途,还巴着他寒家少爷的身份,对于突然出现的萧夷,因为寒宁的不喜,便断的干脆利落干干净净,而萧夷也不纠缠,只是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后来局势颠倒,他不再是寒家的少爷,顾安歌也有了末世立足的资本,对他的控诉之一就是心肠狠毒,如果不是他当初见死不救赶走萧夷,萧夷也不至于在那段混乱时期受那么多苦,甚至差点没命。 那是第一次,寒宁真切实意的感受到了,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跟萧夷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他跟顾安歌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萧夷这个人的存在,但是萧夷恨他,恨的很扭曲。 寒宁起初不明白这份恨意从何而来,还当是因为顾安歌,原以为顾安歌这种白眼狼已经是世间少见的极品,没想到萧夷也是个极品,萧夷对他的恨,竟然是从嫉妒中延伸出来的。 他们两人的气质很像,只不过寒宁的温柔优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是富养出来的。而萧夷却是浮于表面的人设,当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个真一个假简直一目了然。 像萧夷这种人,寒宁不说见的多了,但也的确见得不少,有些人越是没有什么,便越是营造成有什么,萧夷渴望一个好的出身,渴望被人高看一眼,甚至渴望被人追捧,所以伪装自己,掩饰本性,让自己看起来高贵优雅,这样粗浅的东西寒宁一眼就能看出来,假的就是假的,没有就是没有。 当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一个高配一个低配,一目了然。 但就是这样,顾安歌还对他说,当初之所以追求他,是因为他在某些方面很像萧夷。这话对寒宁来说简直是最大的侮辱,他像萧夷?那时候他真的很想问问,你眼睛是摆设吗。 但不可否认,顾安歌的话在寒宁心中结下了一根刺,一根吞不下去拔不出来还令人恶心至极的刺。 寒宁坐的是头等舱,萧夷就坐在他的过道另一边,头等舱,这票价可不便宜,端看萧夷的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条件多好的人,寒宁翻阅着杂志,视线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半分。 寒宁没有去关注萧夷,萧夷却是上机后一眼就看到了寒宁,他是认识寒宁的,虽然跟顾安歌分了手,但依然会关注着顾安歌的消息。如果两人只是地下恋情,他或许关注不到,但寒宁和顾安歌不顾世俗的高调,他想不知道都难。 想到自己跟顾安歌在一起时只能偷偷摸摸,就因为家世不一样,他们却能如此高调甚至还被家长祝福,萧夷的眼底便弥漫起一片阴霾。 飞机刚刚起飞,寒宁就将选购单递给了空姐,他算着卡里的余款,差不多还能买些平时喜欢的日用品,以后他喜欢的这些牌子怕是再也买不到了,之前只顾着购买维持生计的东西,像这种上千一瓶沐浴乳的东西,经历过了几年的末世,他早就不讲究了,只是现在闲下来看到了,那就随手买点吧,末世后期只要有能力的,生活水平多少还能恢复到末世前有吃有喝干净清爽,等到那时候再拿出来用也行。 空姐接过选购单,眼睛一扫就能估算出大概的价格,笑容可掬道:“请您先稍等,您要的数量较多,我们先看看库存是否足够。” 寒宁嗯了一声,端着香槟杯看着窗外如棉花的云层,如果末世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一旁的萧夷同样翻阅着杂志,可是上面随便一样东西不是买不起,而是不能买,买个头等舱的机票已经是各种压缩出来的挥霍,再多了,回国后就艰难了。当看到空姐拎着购物袋一一跟寒宁核对商品,萧夷闭眼假寐,内心嫉妒的面目全非。 寒宁空着手上的飞机,下飞机却是一堆的购物袋,那还是将许多商品都放在一起缩减了许多的,但这样花钱的确令人感到舒爽。 姚凭轩现在还没办法脱离轮椅,他虽然想来接机,但他来了也是给别人增加麻烦,所以只让阿晖和丁炳柏来接机,两人眼巴巴的看着出入口,但看到推着车的寒宁出来,阿晖激动的跑上前:“寒少!” 寒宁在墨镜遮掩下的眸子眼神诡异的看了他片刻,这么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监狱里坐了牢出来的。 丁炳柏推开阿晖,上前帮寒宁推车:“寒少别管他,是最近有好事发生,所以这小子激动了。” 寒宁闻言一笑:“好事发生?谁的好事?” 丁炳柏同样掩饰不住嘴角的笑容,只是这里人来人往不太方便,便道:“上车说,车停在门口了,寒少一路累了吧,先生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晚餐,回到家就能吃了。” 在寒宁被人推着行李簇拥着往外走的时候,萧夷也推着行李出来了,看到寒宁上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车,眼眸微垂,推着行李车往的士等候区走去。 等上了车,阿晖难掩激动道:“寒少您做的那个内力丹效果简直绝了!前不久一连有三个人同时突破!” 寒宁挑眉:“三个?” 丁炳柏解释道:“先生有经营一家保全公司,里面聘请的有一些退役兵,以及一些古武的好苗子,先生之前准备那些丹药就是打算从里面挑选一些值得培养的重点培养,那些人本来有古武基础,按照正常来说,想要练出气感突破后天就算再有天赋的人也要耗费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我们先生从小就修炼,也是快满二十岁的时候才突破后天进入先天的,结果这些人在内力丹的激发下,竟然突破了,先生亲自给人检查过了,他们的内力很稳当扎实,并不是催发突破。” 虽然用药总给人感觉不是扎扎实实练出来的,但不得不说,只要药足够稳当,那绝对益处大于弊处。更重要的是,这药的炼制方法虽然复杂,但寒少并没有对他们有所保留,现在他们掌握了炼制方法,那只要能源源不断的炼制内力丹,他们就能培养出更多的先天武者,要知道就算是姚家,先天武者也只有一二十人,往上那更是没有了。如果他们能培养出百人,甚至几百上千人,区区姚家又算的了什么! 想到这里,阿晖简直激动的无法冷静,他就知道先生的眼光绝对高,一般人肯定是入不了眼的,寒少就不是一般的人! 寒宁对古武了解的不深,但也知道后天先天的区别,只是他上一世可能是时间太晚又或者方法不当,即便后来加入了阿晖的队伍之后被手把手的教过,但他还是练不出气感来,连后天都没能达到,更不用说先天了,现在听到姚凭轩培养了几个先天高手,寒宁当然也是高兴的,虽然他对末世发展势力并不热衷,但如果有个拥有势力的朋友那也是不错的。 回到了家,姚凭轩又给了他一个意外,因为这边现在进入市中心不太方便,所以入住率并不高,以前寒宁回家除了路灯,看到的是都是一排排黑漆漆的房子,今天回去突然发现他家的隔壁左右好几栋都似乎有人入住了。 寒宁在餐桌上随口好奇了一句,怎么突然搬进来了这么多,姚凭轩语气平常道:“我都买下来了。” 寒宁一愣,反应过来道:“你准备将你的人都安置在这边当个据点?” 姚凭轩点头:“这样我们自己也比较安全。” 寒宁轻笑:“你知道末世是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哪里又是安全的,这些房子看起来价格不高,但你一买不少,要是钱都砸在了这没用的地方,岂不是浪费。” 姚凭轩道:“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但总归是一些天灾**,至于电影里面的那种丧尸应该是不可能,且不说这种病毒的不合理性,真要爆发了那种,除非是通过空气传播,那所有的人都逃无可逃,不然根本传播不开,只要政府的雷霆手腕就能在极短的速度内断绝,至于这里,自然是因为你在这里,我相信你的选择。” 寒宁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如果上一世姚凭轩还在的话,就算他双腿残废,一样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占据一席之地。只是有时候他会忍不住疑惑,上一世的姚凭轩是怎么没的,而且上一世他见过娄永嘉和阿晖,也听过丁炳柏,但却不知道现在跟着他搓丸子的秋正志,很可能是秋正志跟在姚凭轩身边的时候出的事。 不过上一世已经无法追溯,所以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只是这一世,似乎某种轨迹还是有迹可循。 在十月十七号这天,寒宁起了个早床,看到坐在桌旁翻阅报纸的姚凭轩,道:“你这是要出门吗?”一般如果不出门,姚凭轩喜欢穿着居家服,棉质的衣裤总比衬衣西裤穿的舒服。 姚凭轩道:“嗯,早上有点事,应该耽误不了多久,中午会回来吃饭。” 寒宁拉开椅子坐到他的旁边,看到秋正志今天也穿上了正装笑了笑:“你今天要把小药师带走啊。” 秋正志不是那种娃娃脸,但长相的确显小,没有娄永嘉的精明,也没有阿晖的粗犷,不像丁炳柏那么痞气,算是四人中看起来最乖的,所以寒宁常常小药师的调侃他。 姚凭轩笑了笑:“借用一下,下午还你。” 寒宁一边在吐司上涂着果酱一边道:“今天早上起来眼皮子一直跳,心绪不宁的,你别出门了。” 寒宁说的随意,姚凭轩却听的不随意,闻言沉默片刻,便朝秋正志道:“把人都叫回来,让他们呆在屋子里,没有指令不得外出。” 秋正志没有丝毫疑议的照办,至于今天原本要见姚宏朗的行程,那就推了吧,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人。 接到电话,正在外面处理事情的其他人全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赶了回来,就连那些原本正在休假的也都回到了别墅区,寒宁坐在客厅,不时能听到从外面回来的车辆,看了眼正在看书的姚凭轩,忍不住问道:“你都是怎么管理那些人的?”这么听话,怎么安排怎么听,换了别的老板能有这样忠心又省心的,可不得高兴死。 姚凭轩略茫然:“不需要管理啊,开出条件,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走人。” 寒宁刚想问都开了些什么条件,就感觉沙发在震动,脑中顿时冒出两个字,来了。 上一世地震的时候他刚出门准备去吃饭,正好走在街上,地震虽然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但万幸他没有被困在哪里或者被倒塌的建筑砸到,但具体的时间他并没有记得那么仔细,只记得一个大概。这会儿感受到了地震,寒宁连忙去将放在沙发旁边的轮椅推过来,正在屋里忙其他事情的阿晖等人几乎是瞬间冲了过来,将姚凭轩放到轮椅上之后,护着他和寒宁往屋外跑。 其他正在屋内的人全都跑了出来,但这一带本就人比较少,即便都跑到室外也并不拥挤,只是震感越来越强,人根本就站不住,一个个只能跪在地上稳住身形。 姚凭轩很想将寒宁护在怀里,可是他自己都只能依靠轮椅,以及阿晖等人的固定才没从椅子上被晃动出去,所以只能紧紧牵着寒宁的手,将他护在了人群中心,以防有什么万一。 这场地震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毫不间断的震|动,从地下的翻滚,到地面建筑物倒塌产生的震|动,整整两个小时。当世界重新平静下来,原本的艳阳高照已经变成了暗无天日的灰尘,寒宁想要站起来,可是刚刚的晃|动让他晕的想吐,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姚凭轩弯下腰,只用手臂的力量将寒宁整个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一手抵着他的后背用内力给他梳理,让他没那么难受。 阿晖和娄永嘉点了几个人跟在先生身边,怕万一地震再来一次,其他人分了几个组,四散开去查探情况,至于屋内的情况,等确定地震结束再去看也不迟,反正就目前看来房子没有什么损毁。 过了好一会儿,寒宁缓过劲后从姚凭轩的身|上下来,见他面色如常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姚凭轩摇头:“没事,好些了吗?” 寒宁点头,看不少人都站在外面不敢进屋,便道:“先让人进去收拾一下吧,刚刚那么强的地震都没震塌房子,就算再有地震,应该也来得及跑出来。” 姚凭轩点头,丁炳柏先带了两个人进去,屋内已经一片狼藉,房子是没事,但所有的挂件摆设砸的满地都是,差不多刚将客厅收拾出来,那些去外面查探情况的人回来了,还用手机拍了一些照片。 就在他们小区不远的地方,整条路面开裂,而别墅区后面差不多过一两站路的距离,有那种密集的住宅区,三四十层楼高的房子全部倒塌,仅仅就他们周边的情况来看,就已经十分惨烈了,简直不敢去想市中心的惨烈程度。 寒宁在厨房转了一圈,停水停电,好在这会儿不是太热,气温尚可,而水家中有许多,早早备好了那种大桶水,一整车库的,多少也能撑一段时间,等后面气候开始恶劣,国家就会组织幸存者往这边聚集,想来要不了多久,这边应该最开始重建,以这一带为中心点不断向外扩散形成基地圈。 寒宁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姚凭轩在做人员的安排,部分人去救援,这会儿肯定很多人被压在废墟里,是救援的黄金时刻,另一部分人去收集物资,且不管这是不是末世,就这么大的地震损毁,国家也一时半刻缓不过来,总会要乱上一段时间,现在开始收集物资,虽然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但心慈手软在乱世是活不下去的。 姚凭轩将秋正志留了下来,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寒宁见他做好了安排,人都散了之后,就开始跟秋正志一起收拾屋内,他知道这场地震之后就不会有地震了,他们所处的城市并不是地震带,接下来要面临的是各种极端的气候,差不多再半年,一些变异的家畜动物便开始肆掠横行,那才是真正乱的开始。 寒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感觉他就是在沙发上坐了一下下就睡了过去,他记得睡之前还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种防护玻璃,将家中一些破碎的,或者有了裂纹的窗户给换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屋内很亮堂,顿时有些意外:“来电了?抢修这么快?” 姚凭轩道:“是发电机,这一带的供电站都坏了,就算修好了小区的也无法供电,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供上电。” 寒宁一转头,看到阿晖等人灰头土脸的,连忙问道:“你们去了市里吗?” 娄永嘉看向阿晖,阿晖道:“我去的,很惨。”说着还看了眼自家先生,他用手机拍了些照片回来,不过先生没有示意,他也就不给寒少看了,一辈子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少爷,万一受不了照片的冲击吓坏了可咋整。 寒宁也就是随口一问,市区的情况他还是很清楚的,毕竟上一世地震的时候他就在市区里。地震之后的天空真真是犹如末世般的暗无天日,站在废墟之中竟然看不到高楼了,因为全都倒塌了,命大躲过一劫的人从废墟里爬出来,满脸茫然,那种恐惧到空洞的情绪,寒宁现在甚至都能回想起来。 寒宁道:“那有什么消息吗?” 阿晖道:“卫星系统还能用,听说地震并不是就我们市,恐怕是全球范围的,这真的是世界末日了,这段时间先生和寒少就不要出门了,外面很乱,有一些人甚至已经开始趁火打劫了,而且人口密集的区域伤亡太惨重,幸存的比遇难的要少得多,所以救援有些难度,现在已经拖出了不少尸体,核实了身份就集中火化,到处都是死人,我们之前准备的东西里面并没有多少消毒水,后面恐怕要想办法弄一些才行。” 姚凭轩握住寒宁的手:“别担心,一切有我。” 寒宁看着姚凭轩,忽地一笑,他本来就不担心,而且正如姚凭轩说的,的确一切有他,无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他总在用他的力量护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知道雪梨的时候是很早之前看RunningMan,觉得这个女孩子好漂亮,真的长相超级戳我,唉,愿天堂一切安好. 第114章 政府的动作比想象中还要快, 差不多地震后第三天,就已经调查到他们这里来了,统计了一下这边的伤亡, 以及房屋的租住情况,看到前后左右将近六套房子竟然都是老板买下来的员工房, 还是在这样的地方, 调查员都惊了, 还直感叹:“你们真是运气好, 这一带算是波及,而不是地震点, 要不然这一片也都跟市里一样成废墟了。” 寒宁道:“现在也算是国家的危难时期, 上面会强行征房当安置点吗?” 调查员摇头:“目前还没有接到这种通知,不过强行征房应该是不会,现在永清街那边开始做安置房, 到时候会将幸存人员暂时安置在那边。” 永清街距离他们这个小区开车大概十分钟, 但那边人少, 很多都是在建工地, 推平那边做安置房倒也算合适。调查员清点了人数记下了所有人的身份证号后道:“这边破损程度不严重, 很快会有人来抢修道路和水电,到时候每天会发放幸存物资,具体的政策到时候可能会有变化,你们关注一下周边的信息。”调查员说完留下一张征集义务救援的宣传单就走了。 寒宁拿起宣传单看,估计是目前条件有限,就是一张A4大小的白纸上写着一些动员口号, 以及义务救援的福利,一日三餐以及工分,后期可凭借工分选择安置房以及在国家临时搭建的福利社购买生活物品。 寒宁看的直感叹:“感觉一朝回到解放前。” 一旁的阿晖嘟囔道:“这可比解放前还要惨,我今天早上从救援队那边听说,已经接收到了卫星信号,国际上开始相互联络了,但有好几个国家都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是目前通讯设备还没能恢复,还是整个国家都没了,听说从卫星上拍下来的照片,整个地球都缺失了好多块陆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如果不看地图,都不知道那里曾经有过陆地和国家。” 寒宁将宣传单放下:“现在只希望不要强行征房。” 姚凭轩道:“就算政府强行征房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居住人数差不多也达到了上线。” 寒宁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那些伤患,现在也没什么医院了,自然要临时找个安置点将地震中的伤患给安置好,但停水停电,不断有重伤的人死去,如果天气再变得恶劣起来,人口一密集,那才是重灾区。” 震后必有大疫,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姚凭轩道:“这点也不用担心,消毒水药品等东西现在是我们主要收集的,只要进出人员注意不跟那边多接触,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想到那些每天早出晚归灰头土脸的人,寒宁道:“你的那些人都没什么家人吗?如果有的话安置好了吗?” 姚凭轩轻轻笑了笑:“大多数都是孤家寡人,有些有家人的也一早做好了安排。” 一旁的娄永嘉道:“寒少放心,这些事情先生早前都已经安排好了,大家现在每天早出晚归的,家中的打扫,那些脏乱的衣服,都是他们的家属在做,先生同样给工资的,只不过现在的工资变成了我们内部现有物资转换的点数,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些保障。” 寒宁点了点头,看向姚凭轩道:“明天我打算出门。” 姚凭轩自然是不希望寒宁出门的,现在才地震后没多久,但很多人都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所以都开始四处收集物资为以后的生存做准备,一些争斗抢夺在所难免,政府的当务之急是救援和重建,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控这些。寒宁在他的认知里,一直都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孩,而且就那个身板,看起来真的很好抢。 寒宁也不是跟他商量,只是通知,毕竟现在大家住在一起,以后这种情况还不知道会维持多久,总不能像个陌生人做什么都彼此不干涉不过问,一些事情的相互告知也算是相处的基本礼貌了。 寒宁道:“我想去医疗站看看,收集物资有你,搬砖救援的虽然很缺人,但想必医疗站应该会更缺,我想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的。” 姚凭轩道:“你既然决定了那我也不劝你了,只是你小心点,注意保护好自己。” 寒宁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姚凭轩道:“每天我派人接送,我的人没到,你不要乱走,也不要自己回来。” 寒宁无所谓道:“会不会留在那儿帮忙都不一定,不过好吧,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寒宁上一世没有去参加过救援,那时候他自己就是个战五渣,根本没那个体力去救援,刚从巨大地震中缓过来,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顾安歌和叔叔。上次顾安歌也是命大,刚好在工地里巡视,地震开始的时候便跑到了空地捡了条命。后来他帮着去找顾安歌的家人,又跟着叔叔一家去安置点安顿,还没意识到社会秩序会就此崩盘,还忙着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清点损失等,等白忙一场后救援都已经结束了。 花都市分为七个大区,寒宁他们所在的这个区叫中阳区,从城市的三环一直延伸到五环之间,算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区,但就算是这样,在政府临时搭建的救助点,依旧人满为患,一些军用帐篷以露天广场为中心,将四面八股道全都占满了,一眼望去简直看不到头。 寒宁看着眼前的景象蹙眉,护送他过来的阿晖见状连忙道:“这已经算是规划妥当的了,市区那边情况更恶劣。” 寒宁摇头:“我不是在想这个,我是想如果这些全都是伤患,医疗组的救援一来一回走都得累死了吧。”那么长的四条车道,看着都可怕。 阿晖忍不住笑道:“当然不是,有个专门的医疗区,所有的伤患都安置在那一块。” 寒宁哦了一声:“那走吧。” 穿过忙乱的人群,寒宁和阿晖来到一个有着红十字标识的帐篷前,门口的一个二十来岁穿着护士服的女生看了他们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工作道:“找家属那边去登记,等下会有人来安排,不要在治疗区乱晃。” 寒宁道:“我是医生,这里需要人吗?” 听到这话,那个女生猛地抬头,双眼晶亮:“要要要!你是医学系的学生吗?” 寒宁微笑:“不,医生,德哈海洲科芙兰医院的临床医生。” 阿晖满脸茫然的看了眼寒少,那什么洲什么医院,他听都没听过,而且寒宁从小到大除了旅游出国过,根本没有在国外留学过,谎话说的这么一本正经真的好吗? 女生自然也是没听过,但只要说是国外回来的,那就等于镀了一层金,顿时感觉这个年轻又好看的人厉害极了,连忙拿出登记表道:“请问姓名年龄身份证号以及擅长方向。” 寒宁道:“寒宁,24岁,擅长针灸。” 女孩:“???”是她听错了吗?去国外学针灸回国的医生? 现在电力系统瘫痪,连网络都没有,国内的倒是能想办法查到档案,国外的那就难了,不过现在正缺人,也不可能要一个个核实确认了才能用,但也不会来个人说是医生都行,女生给寒宁做好了登记,直接发放了一套白大褂,就让他先去外伤组帮忙。那里的伤患都是一些不致命的伤,但如果处理不好伤口感染也是会要命的,而且地震后,这种外伤的是最多的,那边也是最缺人的。 寒宁从阿晖的手上拿过自己的针灸包:“好了,我今天就在这边了,你们可以晚上再来接我。” 阿晖不放心道:“要不我今天还是陪着您吧。”万一被人发现寒少医术不佳给赶出来,他也好直接带人回去不是。 然而寒宁并没有他这个机会,一过去听说是新来的医生,便立刻被抓着去处理一批刚送来的伤患,那个将寒宁抓走的是个中年男医生,拉着他过去的随口问了一句寒宁的基本情况,听到他说内外科都擅长便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么年轻,他们当年这个年纪连学系都没毕业呢,于是指了指一个担架上断了腿的伤患:“那你先去处理他。” 寒宁点头,一边带上口罩和手套,一边将针灸包又递回阿晖的手里,看到满身血泥分不清的人,直接上前问道:“意识还清醒吗?” 那人痛苦呻|吟:“清醒,医生,救救我,帮帮我,我还有孩子,我不能没有腿...”他被抬上担架送过来的时候,就听到救援的医生说可能要锯腿保命,可是他如果没了腿,以后他的孩子要怎么办,难道带着他一个残废父亲吗,那还不如他现在就去死了算了,说不定还能给孩子多挣一份国家的抚恤金。 寒宁伸手在他最血淋淋的那条腿上捏了捏:“放心,你的腿能保,我现在就给你清理伤口固定断骨。” 一旁从他身边路过的医生小声道:“麻醉剂如今还没有送来。” 寒宁道:“没事,不用麻醉。” 那医生一听,忍不住看了眼他手中的伤患,伤患听到也心中一抖,但什么都没说,只要能保下他的腿,哪怕生生给他刮骨他也能忍! 只不过他内心想的壮烈,却在寒宁朝他脑袋上扎上了几根针之后,直接昏昏睡了过去。 寒宁用消毒剂给他清洗了伤口创面,虽然没有仪器拍片,但手触就能发现里面有很多的碎骨,这放在以前都是一场大型手术,更何况是现在各种没条件之下,也难怪之前救援回来的医生会说可能要锯腿,因为那的确是目前有限的条件下能做的事了。 寒宁让人打开手术灯,就直接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中将人的腿部组织给割开了,一旁的阿晖原本还准备给他打下手的,但看到寒宁快很准的一刀,身上的肉都忍不住颤了颤,默默站远了一些。 手术过程很快,现在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精细,在这种并非无菌的环境下,创面开太久会有感染的危险,所以清理了碎骨,续接了断骨后,便直接开始缝合,然后在他刚手术完的腿上又扎了几针,就让人将伤患抬到旁边:“等下我会给他拔针,你们不要动,下一个。” 那个带着寒宁过来的男医生给重新检查了一下,确定真的没问题,而且伤口竟然没有流血,要知道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中,一个是没办法无菌操作,另一个是药物的不足,任何一个手术如果止不住血,那就是要命。 “你这针?” 寒宁道:“麻醉止血。” 男医生顿时惊讶脸:“还能这样?” 寒宁微微一笑:“中医博大精深。” 很快整个治疗区都知道他们这边来了一个很厉害很擅长金针的医生,能不借助任何仪器辅助的完成一场手术。于是见寒宁没问题,就将一些因为没有麻醉条件而积压下来需要手术的伤患给提前了,但寒宁毕竟只是一个人,都等着他来做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帮着可以操作手术的医生给伤患扎针麻痹昏睡,但就是这样,等下一批医生来接班的时候,也都天黑了,而寒宁忙到甚至都没能坐下休息一会儿。 程海,就是今天第一个接触寒宁的中年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年纪轻轻,不错。” 寒宁用消毒水洗了手,转身朝程海道:“明天我会准时过来的。” 程海见他打算直接走,便道:“那边可以领今天的晚餐,你可以带回去吃。” 寒宁摇头:“留给更需要的人吧,我家里有人在等我吃饭。” 程海自然也不再多说,只是感叹这年头,这样的年轻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寒宁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姚凭轩坐在门口,一见到他便勾起一抹笑来:“回来了,今天顺利吗?” 寒宁点头,上前推着他的轮椅往屋内走:“挺顺利的,做了三场大手术,手术都很成功,其他的一些伤患也治疗了不少,而且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天一下子就过完了,很充实。” 见寒宁挺开心的样子,姚凭轩道:“我这边有个医学系毕业的,但还没有临床经验,会点功夫也能防身,以后让他跟着你吧,也能去学点东西。” 寒宁道:“好啊,医学系的应该比阿晖强很多。” 听到自己被点名,阿晖顿时嗯了一声,用眼神表示他怎么不强了,今天可是帮了很多忙的! 寒宁眉头一挑:“今天是谁躲的远远的,都不敢靠过来帮把手。” 阿晖摸摸鼻子:“突然开膛破肚,也要给我点时间适应嘛。” 寒宁轻笑,看到桌上的菜色都偏素,就知道姚凭轩的意思:“感觉那些场面对我影响不大,明天饭菜正常吧,还是肉比较好吃。” 姚凭轩笑着应了一声:“好。” 晚上寒宁在洗澡的时候,阿晖偷偷蹲在了姚凭轩的旁边:“先生。” 姚凭轩看着刚送来的物资报表,嗯了一声。 阿晖挠了挠脸:“寒少真的没问题吗?” 姚凭轩这才侧头看了他一眼,阿晖连忙道:“就是寒少什么时候学过医啊,今天看寒少给人开膛破肚的手法,超级娴熟,怎么想怎么奇怪,先生你说,寒少是不是被人魂穿了?他会不会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寒少了?” 姚凭轩也没有因为他的脑洞大开而责备:“接触这么久,他是不是寒宁,你感觉不到吗?” 阿晖心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明明就是寒少,他们看着长大的,如果真的变了个人,不说先生了,就是他们肯定也能看出来,可是那就有很多解释不清的地方了。 姚凭轩微微勾唇:“不要多想,他是寒宁。”因为是寒宁,所以无所不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本能的这样觉得。 姚凭轩给寒宁安排的人叫宇文康,是个看起来很阳光仿佛在校大学生一样的青年,跟着寒宁到医疗组报道之后,就半天的时间就跟那边的医生护士打成一片了,一个个康康康康的叫的不知道多亲热,这亲和力也真的是很令人惊叹了。 因为宇文康在,寒宁就算不跟人交际,在医疗组的人员关系也变得挺不错,只是大家多少有点疑惑,寒宁说的那个德哈海洲科芙兰医院有些医生是知道的,虽然并不是国际上很出名的医院,因为它没有专精于某个方向,但在综合大医院中是排的上名号的,就因为没有能推出去能打的招牌,因此不出名,可是明明是国粹针灸,怎么国外学成归来,比国内的老传统还厉害呢。 寒宁一边做着缝合手术的时候一边笑道:“你知道我吃过最正宗的川菜是在哪儿吗?” 旁边给他打下手的护士摇头,甚至有些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个上面来了。 寒宁道:“是我在欧洲旅游的时候,路过一个小国家,那边有一家传承了百年的老店,是我吃过的,我觉得最正宗的川菜。所以有些东西其实是没有国界之分的,你知道足球起源于哪里?” 女生哪里懂这些,她又不看球,正在接受缝合的患者还有心思跟他们聊天,插嘴道:“起源于我们国家,虽然我们国家的球很烂。” 寒宁又道:“那乒乓球的起源呢?” 这下两人都摇头,毕竟谁都知道他们国家这个最厉害,厉害到必须让球才能维持比赛,感觉就连街口的大爷都能跟世界冠军对打,国际上提到乒乓球就想到华夏,提到足球就想到巴西一样。 寒宁笑了笑:“起源于英国。” 小护士顿时明白了寒宁的意思,国粹也好,起源也好,真正能钻研出来的,那才是顶尖技术,抱着所谓的国粹和起源,却无人钻研了,自然衰败了。 寒宁纯粹跟他们胡扯,为了方便随口报了个医院,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的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或许这就是戒指给他的金手指? 生活充实的寒宁只能感受到越送越少的伤患,以及似乎慢慢热起来的天气,外面的情况偶尔会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听到姚凭轩他们谈话时得知一些,然后跟他记忆中的发展对接一下,但那些都没有影响到自己的生活,直到救援结束,所有的伤患和幸存者有了更好的安置点,临时的医疗站解散。 以寒宁这段时间的表现,这样的人才自然是国家重点拉拢的,各种优异的条件摆在了他的面前,想要将他聘请到刚重建起来的医院任职,但寒宁拒绝了,只表示这段时间太累,需要暂时休息,后面有意向会主动联系医院。 这种事他们当然也不能强行,只能尊重他的想法,只是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各种不放弃的劝说。 寒宁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去医院,虽然跟那些患者打交道很累,遇到一些不讲理的恨不得直接武力解决就好,但不得不说,每当成功治疗好一个病患,那个成就感是很强烈的。但现在是肯定不会去的,整个城市那么大,救援的人员有限,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尸体还压在那些废墟里,等天气一热,医院将会是最危险的地方。 寒宁交了个方子个姚凭轩:“这个虽然不能完全的阻止疫情的发生,但这能最大程度的防御,甚至治疗一些初期的患者。” 姚凭轩看了眼上面的药草,道:“这些药材之前也都有准备,是一些很常见的,我让人去熬煮,让大家喝点预防一下。” 寒宁道:“你最近不是已经开始接洽军方了吗,这个我想能有更大的用途。” 姚凭轩顿时明白了寒宁的意思,朝他勾唇一笑。 在医疗组解散后没两天,气温开始急剧升高,刚刚才从地震中缓过来,在国家的推动下努力接受眼前的灾难,积极重建的人们,一下子便慌神了。地震前高温的惨状还历历在目,那时候他们还有一片屋瓦可以遮顶,虽然作用并不大但至少还有能缓解热度的空调可以运转,但现在呢,如果再来一场暴热,他们跟直接等死有什么区别。 但即便在人们的惶恐不安和各种祈祷下,最可怕的高温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回来了,大家给点花花我让我看看你们还在o(╥﹏╥)o 第115章 高温有多可怕,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永远都想不到, 当一个人倒在地上, 瞬间被烫掉一层皮的灼热竟然会发生在适宜人类生存的地球上。从窗户看出去, 感觉连空气都仿佛烧灼的扭曲了,哪怕躲避在遮阳的建筑内, 依旧热的令人窒息。 政府已经尽量在抢修电路,可是这样的高温根本就像是生活在锅炉里,那些曝露在外的线路胶皮都晒到软化了,里面只要一走电就直接升起了明火自|燃,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就承受不住过高温度和超负荷压力的变压器,再加上地震后人口锐减, 那些躺在废墟里的可不只是普通百姓, 还有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现在哪里都缺人,部队里连今年新进都还没来得及操练, 连枪都没摸过新兵蛋子都推到前线了, 可以说是要哪儿哪儿没人。 但就是这样, 政府还是努力将幸存者聚集在一起,给他们找到能够躲避这样高温的地方, 即便每天都有人闭眼后再也没能醒过来,但只要有条件,能救一个是一个,他们虽然争夺不过死神,但从未放弃过生的希望。 除了一些见世道乱了开始肆意自我的人之外, 大部分人还是紧跟国家的脚步,他们知道,这时候只有努力抱团才能活下去,好在国家从未对他们放弃,虽然有很多方面可能顾及不到,但至少上面还有领导人不断的安抚,下面还能见到那些拿着武器不断巡防的军人,让他们知道这个国家还在,他们的国旗还没倒,所以再苦再难,只要能熬那就努力熬。 这天气实在是热的诡异,或者说近几年来各种气候异常早就先兆,只是没人会相信世界末日来了,毕竟世界依旧运行正常,可是它就是来了,一来还如此气势汹汹,几乎不给人留个活路。 通讯早已断裂,除了上面能用卫星跟几个有邦交并且尚存的国家联系,群众百姓如今只能接受政府给出的讯息,虽然上面没有说过这次的伤亡情况,但就所见之处皆是废墟就能看出有多惨重,不说其他省市,就是他们这个城市,幸存者能不能有一半之数都难说。 在接连几天高温持续上升不见任何下降趋势后,政府当机立断的撤离,让每个区的做好人数整顿,定下时间集体大部队前进,到山里,到地下防空洞,到所有目前可以躲避高温的地方。 当然这并非强制,不想去政府也管不到你头上,大多数人没办法,本身就无家可归,不跟着政府的脚步他们又能去哪儿,而且每天的救济粮就是他们活命的稻草,不跟着撤离,上哪儿去领救济粮。 寒宁知道温度升到一定高度之后便会停下,具体多少度政府从未真实的公开过,所有的测温表拿到室外直接爆了,根本无法测量。据说地球上末世前,在人类居住区的中非一带,曾经最高的温度达到五十八摄氏度,这已经是生存的极限了,现在虽然无法测量,但他们觉得就算是不被暴晒的建筑物内,温度早就突破六十甚至更高了,更不用说那些暴露在大太阳下的地方了,人光是坐着不动就能被活活蒸干。 所以寒宁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这边小区还有个令人很满意的地方是,有个地下室。后来姚凭轩让人将地下室改建了一下,在之前那段极其炎热的高温之后,为了防止今后再来一次这样的高温,甚至是更加寒冷的严寒,姚凭轩让人打通了地下室和车库,用空调套空调的方式来给室内降温,又做了好几个通风口,甚至还有一个水驱装置不断的给室内通风,总的来说能苟住高温的侵袭。 姚凭轩点了一批人带了一些物资跟着大部队,他们在地下室内避暑,但不能完全不了解外面的情况,总要互通有无一下,加上之前寒宁给他的那个药方,虽然因为药材的限制没办法推广开,但至少在人口密集的区域能有效的防止疫情蔓延,他们也凭借药方从军方那边得了不少方便,所以关系上还要多交往,对他们以后的发展才会有好处。 现在所有人都往偏远的山区靠拢,离市区中心越远越安全,没来得及清理的市区就像是大型的瘟疫病毒培养所,形成了无人敢踏足的禁区。 炎热导致加速膨胀后腐烂的尸体满地都是,那些甚至还来不及流出就被蒸干的尸水更是在干渴后发出恶臭,比人类更能适应末世环境的蝇虫肆无忌惮的繁衍,欢快的享用着腐肉,哪怕这股炎热过去,所有积压在废墟之中的物资也根本不能再用。 有时候寒宁在地下室里,时不时都能隐约闻到一股尸臭味,从市中心那么远的距离飘散了过来,可见那边的环境有多可怕。 姚凭轩将西瓜切成块,将碎冰倒在了西瓜上,整碗直接递给寒宁,寒宁随后接过,瞄了他一眼:“你差不多应该可以站起来了吧?” 姚凭轩笑着嗯了一声:“可以了,就是有些不稳,双腿偶尔还用不上力气。” 寒宁道:“这场暑热过去,你差不多也能健步如飞了。” 姚凭轩双眸溢出笑意:“如果没有你,也不知道我现在会怎么样。” 寒宁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煞有介事的想象道:“如果没有我,那天早上你就会出门,出门是见你那个二叔吧,说不定发生地震的时候正在跟他见面,然后地震来了,你二叔干脆趁机要么多你下毒手,要么将你推出去,你双腿不能动,那就只能等着小秋去帮你,可是地震晃动的那么厉害那么久,啧啧啧,凶多吉少。” 姚凭轩一点都不觉得寒宁说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二叔,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都不为过。 想到姚凭轩的二叔,寒宁好奇道:“你有没有去找过姚家的人?你们家都是古武者,家里又本身是住在山上,情况应该没有太糟吧?” 姚凭轩道:“没有刻意的找过,但多少能知道一些他们的消息,情况不太好。” 寒宁顿时咦了一声:“不好?有多不好?” “山裂了,很大一个缺口,裂的刚好是姚家的宅子,很多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掉进了山缝里,还有混乱中被倾倒的墙体砸死的,地震之后,整个姚家十不存一吧。” 寒宁一愣:“这么严重?那他们有没有找过你?” 姚凭轩笑了笑:“不知道,或许有打听,或许没有,现在主持大局的是姚宏朗,爷爷虽然还在,但毕竟年纪大了,经过这次重创,恐怕没有年轻人那么容易缓过来。” 寒宁哦了一声:“姚宏朗现在是不是也将目标放在物资上?他们也跟着政府撤离了吗?还是留下来继续收集物资?” 虽然现在太热,白天出门就是找死,但晚上没了大太阳,温度至少能降到五十多度,热肯定是热,只要保持水分,不像白天那么恐怖的热死人。市区肯定是没办法进去的,但是周边也不是荒无人烟,只要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有物资,所以有不少人没有跟着政府往山区撤离,而是留了下来,昼伏夜出。 姚凭轩道:“目前还是跟着政府的,物资也的确收集了一些,曾经还跟我的人差点遇上,不过我们的人刚走,他们才来,这才错过,估计人手损失比较多,加上这种事情谁也没个提前准备,就算很快的反应过来,条件也有限,跟着政府撤离避暑比较符合利益。” 寒宁转了转眼珠子:“那他们的物资多吗?如果多的话,应该不会随身带着吧。” 姚凭轩笑道:“你想黑吃黑吗?” 寒宁轻啧了一声:“什么叫黑吃黑,只不过你们毕竟有仇,他要是势力发展起来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现在我吃你的喝你的,你要是倒台了,那我岂不是就要过苦日子了。” 姚凭轩忍笑道:“放心,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我还在,定能护你周全。” 寒宁轻哼了一声,抱着平板翻动着资源库,找了个末世灾难的片子看,不再搭理姚凭轩。 姚凭轩转动着轮椅,将一些寒宁爱吃的零食放在了他沙发的扶手边,方便他拿取,然后将轮椅转动到另一边,手下微微用力,支撑着身体一点点用腿部的力量站了起来,挪动到寒宁的旁边,靠在沙发床上陪他一起看电影。 寒宁看了他一眼,将零食倒进一个大碗里,又将冰凉凉的西瓜碗塞到了他的手中,肩靠肩的一起度过了下午不能出门的悠闲时光。 大部队撤离,整个城市都空了,晚上虽然有人会出来寻找物资,但基本都是成群结队,姚凭轩的人只有一小部分跟着大部队撤离了,大部分人都留了下来,然后晚上就出去放风晃荡,他们本身武力值就足够,加上甚至都有防身的武器,安全上肯定是没问题的,人手又多,重点是他们手里有着详细的地图,往哪个方向,曾经这里有过什么店面地图上都标识的很清楚,所以每天几乎都是满载而归。 尽管相比较他们存放物资的地方这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但一点点的积攒下来数量也非常的可观。看着他们每天的收获,自然有人眼红动了歪心思,但那些人就没一个讨到好的,严重的直接敲断了腿扔在了路上。这时候断腿仍在路上如果没人在天亮之前将他拖回去,那就是等死。 不过姚凭轩的人也不是总下手这么重,分人,有些人一看就知道手上不干净,对这种人,他们也没必要干净。很快他们的威名就传开了,再有人过来就不是抢劫,而是想要投靠。 姚凭轩缺人,就他手上的这些人,加起来也就四五十人吧,如果以后真的彻底的乱了,这些人想要在末世中立足,规格还是太小了,他不是说要将自己的势力发展的如何壮大,至少能做到他不惹人,也没人敢惹他的程度。否则要么一点都不发展,关起门来偷偷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低调怎么来,要不然就做大,就是不能中立,不上不下的势力最终不是被吞并就是变成依附,这两者他都不能接受。 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送上门来都要的,外在条件是其次,天赋不好勤奋就行,但品性很重要,品性不好的,能力再强都不要。寒宁之前没发现姚凭轩在招兵买马,是突然在家里看到一个腿瘸了的没见过的人,他随口问了一句是跟人发生了冲突受伤了吗,那人说是地震前就出过车祸腿瘸了一只,寒宁这才注意到,有很多生面孔。 那个腿瘸了的人叫侯鸣,并不是主动求加入的,他自己瘸着个腿,清楚自身这种条件是不可能有什么势力愿意收拢的,是当时阿晖带着人在扫荡物资,看到一群社会小青年正在抢两个十来岁孩子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一罐奶粉,旁边也有其他人正在翻着废墟寻找,全都当看不见的,是侯鸣站出来挡住了那几个小青年,让那两个小孩赶紧回家,两个小孩跑了,那群人自然要拿侯鸣出气,很粗的钢管照着侯鸣的脑袋砸,是阿晖一枪打穿了那个为首之人的手臂,侯鸣这才没当场脑浆迸裂。 后来知道侯鸣以前是水电工,于是将人留了下来,他们几套房子呢,万一哪天水电出了问题,自己有人当场就能处理了,而且平时还能处理一些后勤,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寒宁听了这个前因后果,笑着看向阿晖:“看不出来啊,掩盖在粗犷下的心软善良。” 阿晖摸头傻笑,其实如果换了个人,他都不会心软,但对方情况特殊,腿上的不方便还能保持自己的原则和善良,这让他多少有些想到自家先生,如果给个方便就能让人活下去,顺手的事而已。 寒宁道:“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出去吧,今天是谁带队出门?” 一旁的娄永嘉下意识看了眼先生一眼,见先生没有什么表示,便道:“今天是我跟老丁,我们分两队,老丁带人去糖厂那一带转悠一圈,我今天去北海路那边的一个商场看看。” 寒宁道:“北海路那个商场挺大的,现在已经剩不了什么了吧。” 娄永嘉道:“这次我们的目标是服装,厚实的衣服,之前那边道路塌陷,是为了救援临时清理出来的一条道,但不方便车辆进出,所以就算有人进去寻找物资,找的也都是一些食物或者看起来值钱的黄金玉之类的,道路不便也带不出多少来,而且现在服装应该没多少人在收集。” 寒宁一想也是,地震刚发生的那段时间气温虽然正常,但也是挺热的,正是秋老虎的时候,就算寻找物资,也的确是尽量食物居多,谁会没事将羽绒服羽绒被之类的东西往屋里倒腾,而且现在已经热死人了,大家的目标都放在能填饱肚子上,就算有些个有先见之明的,不是这种有组织队伍的,也不会大批量的收集,现在去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不少。 寒宁道:“那我跟你们一起吧,整天闲着,都快长蘑菇了。” 对于寒宁要出门,姚凭轩没有反对,现在大部队都跟着政府走了,留下的本就没有多少,而且他们人多火力足,只要不是寒宁单枪匹马的,他都不会阻止,只是叮嘱道:“外面虽然没有太阳,但还是很热,你走路的时候注意点,不要划到哪里了,一些防蚊虫的带在身上,不时的喷点。” 寒宁虽然不怎么在姚凭轩的人面前露面,但他的名字却是人人皆知的,谁都知道,现在能提升他们内力的那个内力丹,就是寒宁做出来的,还有之前防止瘟疫的药剂,也是寒宁配比出来的,通过宇文康的传播,他们知道了寒宁的医术高超,一手金针使的出神入化,根本不用被人提点,对于寒宁他们只有敬重,能救命的医生,一个能炼丹的救命医生,那必须得好好供着。 得知寒宁要跟他们一起出去,没人觉得对方是个战五渣嫌麻烦,只想着怎么将人给护好了,这可是大宝贝,损失不得。 现在附近的道路差不多清理的能行走车辆了,偶尔遇到一些过不去的路障,他们人多,一窝蜂的下车三两下就清理出来了,路上并没有耗时多久的就到了北海商场。 整个商场有五层,往下还有三层的负层,负二负三是停车场,负一是小吃,往上就是各种服装商品,因此整个商场是被地震给震的下陷的,这就给那些想要寻找物资的增添了极大的难度。好在之前为了救援里面的人,差不多将一些地方翻了个底朝天,而且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食物,所以将上面一些地方翻找一下,说不定就能收获不少。 他们一队人连寒宁在内十五个,娄永嘉点了两个留下看车,其他的则根据之前出门前的规划,四人为一组,分为三组往三个方向去寻找,至于寒宁,那就是个自由闲散人员,跟着一起搜物资也行,四处转悠也行,不做强制规划。 寒宁自然是娄永嘉一道的,他如果不跟着,娄永嘉也不可能放心他一个人,跟着队伍一路往废墟中心点走的时候,寒宁看到不少大人小孩,甚至不|着|寸|缕的在那边扒拉石头,见到他们一行人穿过,眼神惶恐又不安,有些甚至忍不住将之前找到的一些东西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抢走,可见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被抢的事件。 娄永嘉以为寒宁会不适应这种场景,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却见寒宁脚步稳当的跟在身后,见到周边的景象也没露出什么不忍怜悯的表情来,这才拿着手电认真搜寻起来。按照他们先生的意思,现在既然会极热,那说不定到时候也会发生极寒的情况,所以过冬的物资越多越好。 寒宁走到一个废墟上,朝着娄永嘉道:“这下面应该有。” 娄永嘉闻言走了过去,寒宁随脚踢了踢一些废石,露出一个招牌的一角:“这是个极限商品连锁店,里面肯定有防寒服。” 娄永嘉不认识这个牌子,但相信寒宁的判断,将旁边低头搜寻的人叫过来,开始搬运大的石块。寒宁往旁边走了走,打算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一些认识的品牌。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还要点力气般,但他们都是武者,不说别的,光是力气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一下子就清理出一个缺口来,而下面压着的就是个置物架,有人伸手探进去,摸出了几条绳索,果然是一些极限商品店,不管能不能找到衣服,极限商品的用处也是极大的,众人连忙加快速度,争取今天能将这一块有用的东西给搬空了。 寒宁看到他们分工,一个人将挖出来的东西整理好,方便等下搬运,另外的就不断往里面清理,当拉出了几套登山服后,众人脸上都有了笑意,至少今天没白来。 寒宁站在一旁给人鼓掌:“不错不错,今天回去让后勤给你们多做点肉当奖励。” 有人笑道:“还是寒少厉害,如果不是寒少认出了牌子,我们就直接走过去了。” 寒宁朝娄永嘉指了一个方向:“那个转角的地方,我记得一整排都是卖床上用品的。” 娄永嘉眼睛一亮:“好的,我们沿线清理过去。” 寒宁道:“那我先过去看看确认一下。” 结果寒宁刚走过去,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喊他的名字,并且黑夜中,一个身影朝他扑了过来。 寒宁本能的躲开对方的扑腾,并且抬起一脚就将人狠狠的踹了出去。 另一边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一些反应速度快的甚至都拔枪的人看到寒宁出手就是一脚,并且踹的对方是以倒飞的姿势摔出去,顿时觉得,他们对这个小医生或许产生了认知的偏差,小身板看着虽然不壮硕,但力量绝对是不小的。 寒宁踹出去之后就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了,拿着手电对着已经倒在废墟里爬不起来的人一照,果然是他的前男友,顾安歌。 第116章 顾安歌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寒宁, 自从那场订婚宴之后, 他简直就是人生跌到谷底。以前寒宁对他太好, 虽然不说千依百顺, 但绝对是有求必应,尽管他们两人的家世不对等, 但寒宁身上真的没有那些娇少爷的脾气,温柔理性又体贴, 加上家世, 说一句完美情人都不为过。 时间长了,很多东西就习惯成自然了,他将寒宁对他的付出当成自然,将寒宁对他父母的讨好当自然, 将自家所有麻烦都交给寒宁解决当自然,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可是这的确理所应当不是吗,他们是对等的恋爱,又不是他上赶着巴结讨好。 可是顾安歌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 如果只是那些照片, 这根本说不通, 寒宁就不是个会因为他一段已经结束的过往的感情去做追究的人, 这不是他的性格和会做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内情,可是明明订婚宴当天一切都正常,但是照片出来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让他如鲠在喉的一件事是寒宁嫌他脏, 那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鄙夷,让顾安歌心中发恨,恨到那天寒宁走后,他不但没有想要追上去再解释,甚至回到他们住的地方收拾了东西就走。 他以为寒宁过了气性会后悔,会找他,但没有,不但没有,他还将房子给卖了。当寒宁在订婚宴上踹了他的事情传开之后,他家的生意简直麻烦不断,一些原本谈到最后就差签字的合作也中途变卦,甚至还有不少落井下石的,虽然短时间内公司还能维持正常营运,但时间久了一定会出大问题。 这也就算了,之前寒宁对他父母的讨好,让他父母有些膨胀,那天回去之后,他们还狠狠数落寒宁不给顾家面子,还说如果他不亲自登门赔罪,这件事没完。他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当寒宁真的将他舍弃之后,他慌了,他的家里也慌了。 可是顾宇坚信,寒宁对他是有感情的,这两年的相处那么真实,他们的感情那么好,只要解决了他不知道的那个内情,寒宁一定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到时候他多得是办法将这段时间的缺失从寒宁身上拿回来。可是还没等他想办法,天气出现了异常。 他家的工地高温开工,热死了人,这件事上了社会新闻,对他们家公司的形象影响极大。本来他们还在焦头烂额想着如何公关,但幸运的是死亡事件一桩接着一桩,很快就将他们公司的消息给掩盖掉了。 他们还没庆幸多久,因为持续不下的高温导致的一系列问题爆发了出来,停水停电,热到要人命,不说他们公司每天的损失有多少,很快连生计都有些难以维持了。城市人就算屯粮也只是多买几十斤的米,多买几壶油,当这些吃完,所有的超市商场被搬空到关门,可不就慌了。 就在这时候他妈妈热倒在家里,救护车已经叫不来,是他们不断用冷水泡着身体,到了晚上才送去医院,可是没有病床,甚至只能在过道铺个垫子躺着,连过道加床都占满了,不断有人送进来,不断有人盖着白布送出去,他爸说让他找寒宁,让寒宁想办法将他妈弄到特护里去,外面的条件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时他也想要借机跟寒宁缓和关系,但是得到的是丝毫没有眷恋的冷嘲热讽,那一瞬间他是真的知道了,寒宁对他不可能回头了。 后来他发誓,早晚有一天会让寒宁后悔,会让寒宁哭着喊着去求他!可是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大地震来了。 顾安歌是从废墟里爬出来的,那天他在公司,但是幸好在一楼大厅,地震的时候他慌忙的往外跑,可是到处都在震动,到处都在倒塌下陷,他自己都不记得那段时间的他经历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压在一片废墟当中,那时候他极度恐慌,很害怕,等他从废墟里挣扎出来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简直跟地狱里走了一遭一样,但是更加可怕的还在后面。 整个世界都好像塌陷在了这场地震里,所有的一切,就在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他回过头去,甚至找不到自家公司的高楼。 他的父母当时在家,又因为住的是平层别墅,所以没有被掩埋,但是当时在公司的大哥永远都回不来了,从那天起,他要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一切。当时他就想到了寒宁,想着如果有他,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茫然。 寒宁是不可能再回头了,但是他竟然遇到了萧夷,时隔多年,萧夷还如当初那样美好,那样清隽优雅,即便身处废墟,却依旧带着遗世而独立的气息,跟萧夷比起来,除了家世,在顾安歌的心里,寒宁就没有一点比上他的。一个是被世俗铜臭围绕着长大的俗人,一个是仿佛不沾染尘世的谪仙。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补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至少找回了萧夷。 初恋回到身边是美好的,就连需要依靠政府救济粮的苦日子,他也觉得自己能熬过来,后来他跟萧夷一起外出寻找物资,不再苦巴巴的赚着一日三餐和工分,再后来,他们加入了一个小队伍,人数不多,但总比形单影只游走在乱世的好,有时候他甚至恶狠狠的猜测,或许寒宁早就死在某个废墟里了吧,却不想,遇见来的如此突然。 当一辆辆明显被改装过的路虎开进北海广场的时候,顾安歌就注意到了,这一带经常会出来收集物资的人都知道,他们这边有一个很大的势力,叫飓风的队伍,对方人数很多,火力很猛,每天都能拖拉一大堆的物资回去,让人眼红不已,可是却没人敢去打主意。之前许多次血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这些人是不好惹的。不少人为了寻求庇护,甚至想要投靠对方,可惜他们并不是什么人都要。 之前他跟萧夷也动过心思,不说别的,光是外表模样,他就不是那些个歪瓜裂枣能比的,末世前经常上健身房的体格倒也是练的可以,萧夷虽然看起来瘦弱了一些,但他聪明,一看就知道是能力很强的精英,就算对方队伍再怎么挑剔,顾安歌觉得自己能加入的把握很大,所以当这次幸运的碰到了他们,顾安歌就决定毛遂自荐。 只不过走近后他才发现,寒宁竟然也在,还跟他们领头的似乎很熟的样子,一瞬间顾安歌改变了策略,在他心里,就算后来寒宁的变化极大,但相处的那两年点滴太深刻,或许看他如今这样,寒宁会心疼也不一定。 可是当被踹倒在地,甚至连爬都爬不起来之后,顾安歌又怒又气,浑身疼的像是被四分五裂一样,在寒宁拿手电筒朝自己照来的时候,下意识挡住强光,声音透着虚弱可怜:“阿宁...” 寒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忽地轻笑了一声,他上辈子是有多眼瞎,这人横看竖看都不是他喜欢的型,他莫非是被人下了降头才会如此眼瞎? 娄永嘉已经走到了寒宁的旁边,扫了眼那边躺在废墟里的人,忍住幸灾乐祸想笑的冲动,低声道:“寒少,没事吧?” 寒宁连忙道:“你们都看到了,是他先冲过来,我只是正当防卫,没有蓄意伤人。” 娄永嘉含笑道:“寒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别说您正当防卫,就是蓄意伤人都不犯法了。” 寒宁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道:“这样啊,那就是说我不用赔他医药费了?” 娄永嘉道:“不用。”连医院都没了,更何况就是赔人家一百万,拿着钱也买不到药啊。 寒宁哦了一声:“那走吧,真是辛苦人家这碰瓷般的演技了。” 一直躺在地上的顾安歌这才听出来寒宁的奚落和讽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他虽然的确有几分装可怜,但寒宁刚刚下脚也的确很重,他从来不知道寒宁竟然也有武力值,就刚才那本能反应,就不是个从没练过普通人会有的!可是寒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上健身房,也从没有见他找过什么武术教练,更甚至每天宅在家里,除了一张脸好,就是个体能废! 现在越接触寒宁,他越是看不懂了,就好像之前跟他相处的那个人,是个虚构出来的假人一样。 但是眼见寒宁真的要走了,顾安歌还是一把扑过去,抓住了寒宁的脚:“阿宁你别走,我求求你,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知道吗,地震的时候我被压在下面三天,那三天里我只想着,只要能出去,我一定要找到你,我要好好跟你说清楚,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阿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你跟我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求求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不想我们两个本来好好的感情说没就没了,我不甘心,我真的很不甘心!” 娄永嘉很想将那只拉着寒宁的手给嘣一枪,可是这毕竟是寒少的前男友,他不敢贸然插手,最好是等寒宁自己解决干净了,彻底的摆脱了过去,这才好毫不留恋的跟他们先生在一起。所以此刻他只能站在一旁忍着,忍着挺顾安歌能说出朵什么花来。 寒宁低头看着他嗤笑了一声:“在你眼里,我寒宁就这么缺人?三两句的甜言蜜语我就信了?” 顾安歌紧紧抓着寒宁的裤腿,像是抓到一根浮木,不管怎么样都不愿意放手:“阿宁。” 寒宁转过身,脚腕一动就将顾安歌的手腕踩在了地上,一点点用力的往下碾,一边道:“顾安歌,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更何况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我身边随便挑一个出来都不知道比你强多少倍,我还没瞎呢,就算瞎了也不可能找你这么个窝囊东西啊,你啊,也只配在这儿抠唆点物资糊口了。” 当承受不住寒宁脚上的力道时,顾安歌连忙用另一只手企图推开寒宁,一旁的娄永嘉抬脚一提,顾安歌听到咔嚓一声,他没有被寒宁踩住的手一股剧痛之后便无法动弹了。 顾安歌惊恐的喊叫,脸上早已糊了满脸疼出来的鼻涕眼泪。 寒宁突然一下加重力道,顾安歌的手瞬间扭曲到一个非常不正常的模样:“而且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样样都不如你的白月光萧夷?不对,应该除了家世之外,顾安歌,你很有种,就凭你也敢将我当别人的替身,真的是以前对你太好了,把你的心养大了,你该庆幸末世来了,我懒得折腾,不然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寒宁说完朝一旁的娄永嘉道:“废他一条腿,他的白月光要是对他不离不弃,那也算真爱了。” 寒宁说完不管顾安歌如何惨叫,头也不回的走了,娄永嘉嘴角噙着笑,蹲下身仔细看着顾安歌,在顾安歌惊恐的目光中,低声道:“身在福中不知福,听说你想进飓风,几次三番的找人打听我们,可惜了,整个飓风都是我们老大为了在末世中保护寒少而创立的,你算哪根葱?” 寒宁走到正在搜刮的队伍旁边看他们的进度,刚好听到那简直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夜空,别的不说,顾安歌的嗓门和肺活量还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断了一只手断了一只脚,在这个末世他要怎么活,真想在他身上装个监控每天当下饭菜就好。 三辆改装的路虎装的满满当当的打道回府,等回到家,天色刚刚蒙蒙亮,但温度却可感的快速升高,好在地下室比外面清凉不少,洗个澡不怎么动弹的话,以寒宁如今修炼后的耐热程度,不太会出汗。虽然他没干什么体力活,但在外面随便转一圈也脱了一层水,回到家后洗了个澡,吃了点汤汤水水的面条,就回到地下室里隔离出来的房间里倒床睡了,果然晚上累一场,白天入睡就容易多了。 客厅里,娄永嘉汇报完今天的收获后,低声道:“解决了。” 姚凭轩看了他一眼,娄永嘉顿时弯腰在姚凭轩的耳边道:“寒少废了他一只手,还让我废他一条腿。” 姚凭轩嗯了一声,娄永嘉便没再继续说,转身去将今天收集到的东西登记入库,至于他们家先生怎么知道寒少会按耐不住想出门,以及为什么会提前给他们定下这几日北海广场的行程,娄永嘉表示,他们先生就是这么神机妙算。 因为到了约定的时间,但一直没见到顾安歌,跟着他一起来但是分两头行动的萧夷找了过来,看到的就是顾安歌扭曲的手脚,萧夷面色微变,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才缓步上前。 听到声音,顾安歌一扭头看到萧夷,顿时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小夷!” 萧夷微微蹙眉,低头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 顾安歌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恨意:“是寒宁!我遇到了寒宁了,他恨我,所以让人打断了我的腿!” 萧夷慢慢走近,蹲下身摸到顾安歌的腿上,能感觉到很明显的骨头断裂。 顾安歌红着眼眶满是恨意道:“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寒宁生不如死!” 萧夷的目光转到了顾安歌的身上,清清冷冷的眉眼里暗藏了一丝讽意,但嘴上却道:“你知道那些人,如果看到你这样,他们不会带你走的。” 他们是坐车来的,但是现在汽油很难弄,用一点少一点,现在这个队伍能接受他们,完全是看在他们两个是青壮年上,但如果有人伤残了,在当下的情况,跟等死没什么区别,他们是不会浪费物资去带一个死人回去的。 萧夷的话顾安歌自然明白,本来就只是临时组建的队伍,只是防止遇到其他抢道的人才聚集在一起的,根本不可能指望,但是听到萧夷这么说,顾安歌还是心脏一紧,甚至顾不得身上的疼,紧紧抓着萧夷的手:“小夷,我就只剩你了,你会帮我的对吗?” 萧夷点头,掌心抚在他的手背上:“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但是现在天快亮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我先把你弄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家里还有一些积攒的物资,如果拿出来说不定可以找到车队来带你回去,但现在肯定来不及了,白天没有人愿意出来,你先等等好吗,等我回去了再找人来救你,你的腿只是骨头错位,如果掰正了好好调养,说不定对今后的影响不大,我们不放弃,好好治。” 萧夷的冷静让顾安歌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听着他的话,顾安歌也觉得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总不能指望萧夷现在就背着他回去,或者陪着他在这里等人救命,这不切实际,心里信任着萧夷,所以哪怕身上再疼,他也咬牙忍了。 萧夷将他扶到了能遮阳的建筑物内,给他留了水和食物,眉眼间满是关心的安抚:“你把东西看好,这附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你在这里等我,我晚上一定想办法找车子来接你。” 顾安歌面露不舍的点头:“我等你。” 萧夷这才站起来,当转过身后,脸上的关心瞬间变成一片冷漠。 在寒宁跟着外出了几次之后,明显发现收集物资的人越来越多,但是能收集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好在他们的目标并不是食物,而是今后可能用到的一些不可再生的东西,但是很快,就有军方的人开始以扫荡的形式清理废墟的收集。 寒宁坐在车里,看着一辆辆军车从前面驶过:“看来避暑的人回来了一部分,那边有传什么消息过来吗?” 今天带队的是阿晖,阿晖闻言道:“倒是有一些,据说那边的条件不太好,人口密集热度大,哪怕进了山里温度也没能低多少,而且还起了好几场山火,实在是太热了,而且现在又发生了一些疫情,好在是蚊虫传播,人跟人之间不会传染。” 阿晖一说寒宁就想起来了,上一世也发生过,蚊虫传播的一种病毒,据说是天气和腐肉导致了一些新繁衍出来的蚊虫变异,带了毒,被咬了会满身长疙瘩,鸽子蛋大小的疙瘩在人的身上,甚至能看到里面流动的脓水。有的人挑破了脓水慢慢就愈合了,有的人被咬后会发烧,一旦发烧,那温度将难以降下来,目前没有治疗这方面的特效药,所以有不少人被咬感染然后活活烧死了。 阿晖道:“现在驱蚊的东西简直抢疯了,国家有换购点,但是每天限量,听说那边已经发生了好几起聚众抢夺,还是开|枪|解决了几个闹得最凶的,其他人知道怕了,知道要动真格的了,这才平息了下来,幸好咱们当初这些东西收的不少,目前不太缺。” 寒宁看着走完的军方车队:“他们这次回来应该是已经准备开始建立基地了吧?” 阿晖耸耸肩:“不知道,我们的人还没能渗透到那上面去,不过想来应该差不多了,谁知道接下来的天气如何,总要先建立一个基地,让幸存者能够自给自足的生存,再慢慢重建其他地方。”阿晖说完又道:“寒少你说,他们会建一个地下城吗?以后不管严寒还是酷暑,躲在下面总比上面强,万一寒冬更加可怕,地面上无法生存了,地下城的安全系数不是更大吗?” 寒宁轻笑:“如果没有地震,地下城不是问题,每个城市那么多地铁隧道,整合一下就是一个地下城,现在地震,到处都塌陷了,想建,能力跟不上。如果天气一直这么极端,也许几十年之后,就会有个完善的地下城了。” 阿晖道:“不知道几十年之后还在不在,如果再来一次地震,人类干脆回归到茹毛饮血算了。” 寒宁一手撑着下颚看着车窗外的断壁残垣道:“不会的,人类要么灭亡,要么在灭亡中进步。”别看现在日子艰难,但国家机器的强大,远超普通人所想,所以只要环境没有对人类赶尽杀绝,那就还有未来。 第117章 寒宁是被突然爆发的嘈杂给吵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便不自觉的皱眉, 现在大家都在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不说白天那么热, 根本就没人敢出来找死,就是家里, 姚凭轩他们也不会吵他睡觉, 这会儿止不住音量的闹腾, 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寒宁下床开门,看着亮如白昼的客厅,以及客厅里激动到红了眼眶的阿晖和娄永嘉,和同样能看出一丝喜意的姚凭轩,寒宁道:“怎么了?外面降温了?这么高兴?” 阿晖激动的跑到寒宁面前:“先生突破了!寒少, 先生突破了!” 寒宁转头看向姚凭轩:“突破了?” 姚凭轩点头,虽然步子有点慢,但却走得很稳的走到了他的跟前:“我十七岁那年突破先天, 后来努力冲破先天中期壁障的时候双腿致残,别人花十分的努力就能进步,我需要花别人双倍甚至好几倍的努力才能保持修为不掉, 我以为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还能有突破的一天, 幸好有你,否则就不会有今天的我,阿宁,谢谢你。” 寒宁看了眼他笔直的双腿, 以及高出自己半个头的身高,内心暗啧,嘴上却道:“现在什么修为了?” 姚凭轩道:“先天后期,我觉得我甚至距离突破地阶也只有一步之遥,感觉朦胧中又触及到一些壁障,但是力量还不够。” 寒宁笑道:“你这是厚积薄发,我看看你的腿。” 姚凭轩坐了下来,目光温柔的看着寒宁给自己检查,却在寒宁朝他看来的瞬间收敛了感情,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能感觉出寒宁的抗拒,他们能够这样同住一个屋檐下姚凭轩就已经很高兴了,等再久一点,等寒宁习惯了生活中一切有他后,才是挑明的时机。或许不用挑明,寒宁应该是知道的,等寒宁愿意接纳他了,一切便水到渠成了,他不想给寒宁增加一点点的压力,他希望寒宁能自然而然的对他点头。 寒宁道:“修为的突破果然加快了你腿部经脉封印的驱散,这几天我给你换个配方,每天泡半小时的药浴,要不了十天,你就能将状态调整到巅峰时期,飞檐走壁都没问题。” 寒宁的话音一落,一旁的阿晖就呜呜的哭了起来,寒宁顿时诧异的朝他看去:“你哭什么?” 阿晖粗鲁的拽起衣服抹了把眼睛:“我高兴!先生终于好了,终于痊愈了,这么多年,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呜呜呜...” 一旁的娄永嘉虽然也很想哭,正如阿晖说的,太难了,他们看着先生一丝一毫不愿意放弃的努力,看着先生从天之骄子坠落,然后不得不开辟另一个领域,对于一个曾经只需要练武的人,转道去经商,别看先生聪明有天赋,做起来好像多容易一样,这里面的付出绝非常人所想,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天天跟在先生身边的都看得到,现在付出总算是有回报,他们实在是忍不住想哭。不过娄永嘉看到阿晖哭的怂样儿,便忍回了眼泪,丢人。 寒宁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竟然有一丝丝的羡慕,或许是独来独往惯了,他从来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也没有一个会为他的难而哭泣的朋友。 姚凭轩突然握住寒宁的手,在寒宁下意识转头看来的时候,轻声道:“以后有我。” 寒宁勾唇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努力吧大佬,末世后吃香喝辣我就全指望你了。” 姚凭轩的突破和恢复并没有打乱他们的日常,除了阿晖他们四个每天会轮流跟姚凭轩过招,从一开始双腿的不自然,到将他们踩在地上摩擦,飞速的进步也让寒宁看到了什么叫天赋。如果当初姚凭轩的腿没有被废,没有耗费这十多年的时间,现在不知道他能站在什么样的高度上。 在寒宁没有注意到日期的某天,装载着满车物资打道回府的时候,寒宁发现温度的变化,看着蒙蒙亮的初升太阳,寒宁朝着正在努力往仓库搬运的娄永嘉和小秋道:“你们感觉一下,是不是在降温?” 正忙的热火朝天的众人闻声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大家都是古武者,敏感度本就超出常人,之前因为他们在忙,这天气的热度依旧是不动也热汗水流的,所以没有察觉变化,现在停下来,仔细感受着温度,众人微微一愣后,惊喜不已地道:“真的在降温!温度开始变化了!” 从屋内走出来的姚凭轩即便穿着一身凉爽的居家服,但还是气势迫人,他一出来,众人瞬间安静,恭敬的叫了一声先生好之后,便站到了一旁。 姚凭轩看了眼满地的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而他的寒宁估计今天也亲自下手了,脸上脏兮兮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忍住了给他擦擦脸的冲动:“入库后早点休息,晚上的任务会另行通知。” 姚凭轩说完就伸手去拉寒宁:“进去吧,这里有他们。” 寒宁刚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就听姚凭轩道:“想吃肉还是想吃清淡的,有鸡蛋土司和烤肉,还有白粥。” 脑子被食物占据的寒宁道:“那就吐司夹肉吧,累了一晚上不吃点实在的,感觉都睡不好。” 姚凭轩笑了笑:“从今天晚上开始,物资的收集将会暂停。” 寒宁一愣:“暂停?你有什么新的计划?” 姚凭轩道:“你仔细感受一下温度。” 寒宁道:“降低了啊,今天没有昨天那么热。” 姚凭轩嗯了一声:“而且降的非常快。” 寒宁心道那可不,末世后只有两个温度,极度严寒和极度炎热,起初不知道是人们的身体素质还没能提高跟上来,还是气温真的低到一个不可思议,末世第一年的寒冬据不完全统计,他们整个花都市,活活被冻死的有百万人之多,这是个简直要将人类灭绝的数字,一个小城市就这么多人了,放眼全国甚至全球,死亡人数只怕看得人绝望。 花都市在末世前人口数量已经突破两千万,地震中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后来的疫情感染,听说人口密集区也死亡惨重,尽管政府已经开仓每天每个人都能领到一碗药,但一些身体弱的孩子和老人,还是没能抗住。后来的极端炎热,不知道又收走了多少条生命,人们甚至连一口气都没能缓缓,就要面临极端的寒冷。 末世头两年是人类死亡最多的两年,这是一切变化的开端,许多的人在无法适应中永远的消失,严寒过后异兽也会开始活跃,那时候又是一场大型伤亡,最后不说别的城市,整个花都市人口骤减到了只剩几百万。一个两千好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骤减到了几百万,仅仅短暂的两年,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所以才说,后来在这场灭世浩劫中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幸存者。 寒宁道:“你是担心冬天来得太快令人措手不及?” 姚凭轩点头:“而且撤离的部队也要回来了,这一带从半个月前开始就有军队组织的清扫重建,想来今后如果建造人类的安全区,肯定就是以我们这边为中心点,那边有人传回消息,政府已经着手抢建避寒场所,听说上头收到了几张卫星图片,地球几乎有一半的面积只能看到一片白,如果寒流过来了,只怕比夏天更难熬。” 夏天虽然会热死人,但昼伏夜出的勉强也能活动,如果大寒流来袭,冻死人真的只要一个瞬间。 当天晚上,姚凭轩就宣布暂停收集物资的行动,然后开始改建别墅。在地震来之前,姚凭轩就让人进了许多新型材料,他没时间将所有的房子推倒重建,所以只能加盖这种隔热层,但地震后夏天来的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动作,现在刚好趁着这段缓冲期,尽量在冬天来之前将所有的房子都加盖一层隔热板。 除了隔热板,还有炕道壁炉以及地暖片,又在别墅上方装置了许多太阳板,只要有太阳,屋内就能有电,不管寒冬来了那层地暖能提供多少热度,但只要能用,多少也能抵抗一些寒冷。 人多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这些事情也不是多复杂的工种,只要有一两个人了解指挥就行,几十个人抢着时间干的速度很快,几乎两三天就能彻底改建好一套房子,等差不多将他们所有的房子都改建完了之后,气温也已每天下降两三度的速度恢复到了正常,大部队也回归了。 紧接着就是政府有条不紊的安置,房屋没有被毁的住回自己家,房屋已经被毁的再次回到安置房以及地震后无人的空屋,抢修完路面又抢修房屋,很快一些地震后被夷为平地的地方全都推平,一栋栋圆顶地堡的大广场拔地而起,寒宁知道,这些建筑在后来保下了无数条人命。 他们的城市本来就不是寒冷带,有些人家里一个冬都可以不开空调,靠着电热毯就能过,所以几乎所有的房屋除了空调,就没有其他的取暖设备,不管未来是否能用,但目前政府已经开始全方位的改建供暖设备。 政府已经规划好了基地区,今后幸存的人类肯定是要整合在一起的,零散开来政府也不好管理,所以规划内的所有尚可住人的房屋都在改建范围内,寒宁所在的小区自然是重点,因为独栋的别墅,地段也好,改建出来之后房主尚在的,政府可以给予福利租用,当然不愿意的那就自己承担冬天消耗的能量费用,没有房主的就以物资租用出去,或者留给一些高官家属。 这里并不是贬低那些高官,现在还在位子上为百姓奔波|操|劳的真的称一声百姓的父母官都不为过,不是他们的谋划,不是他们的付出,不是他们熬白了头发想法子安抚群众统一带领,现在整个社会恐怕彻底乱套。但他们也是人,也想要为自己的家人安置一片妥当的地方,总不能说让他们凡事冲前线,任何苦难先将自己的家属推出去以身作则这才算好官,事情不能那么看。 寒宁这边是第一批改建好的,虽然他们的房子自己已经动手改建了,不过增加了政府的供暖通道,感觉更加保险了一些,改建完了之后,很快就有新的住户入住。房主是没几个,之前政府来统计的时候这边就几乎十室九空,地震后能回来的就更少了,所以现在进来的大部分都是租户,其中就有姚凭轩的仇人姚宏朗。 姚宏朗还不知道姚凭轩也在这里,但他知道这里有个队伍叫飓风,人数众多武力值也高,倒是有心想要接触一下,不过他才刚搬进来,很多事情需要整顿,在安置在附近的人也需要整合调整,一时间抽不出空来。而很有空闲丁炳柏和小秋已经趁机将姚宏朗调查了个底朝天。 “他现在手上有差不多两百人,大部分都是地震之后收拢的,其他姚家人在十不存一的情况下,只能依附他,加上姚宏朗跟政府已经攀上了关系,现在的姚家他可以说是一言堂。” 小秋忍不住道:“他的人比我们多。” 丁炳柏轻笑了一声:“看起来比我们多,但都是一些乌合之众,自然不能跟我们比,只是他近段时间跟政府交往密切,具体在交往什么,我们还没能打听出来。” 寒宁道:“交往什么无非也就是那几点,人力,资源,他的人不少,两百多人,但放在群众里面却连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肯定不会是人力这方面。”除非是异兽出现后,他能有两百个高阶的古武者,那这个人力资源可就大了,但现在不说姚宏朗肯定没这么多人,就是有,政府目前的重点在重建和物资上,要那么多能打的人也没用。 小秋道:“那也就是说他们手里有什么资源?” 丁炳柏轻笑了一声:“姚宏朗可不是会将生存物资让出去的人,哪怕花钱买路,也不是现在,现在大家手里多多少少都有点东西,日子还没难到那个份上,但是就看如今的情形,要么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要么越来越差,但不管怎么样,以咱们国家的储备力量,私人的这点东西还真看不上。” 在众人各种分析推测的时候,姚凭轩道:“暂时不用关注他,永嘉,你整顿人手,带着人加入政府的重建队伍赚取工分。” 重建必须靠政府牵头,动员群众的力量才能加快速度,否则光凭政府手上的那些人,又要维持秩序,又要清理废墟重建,又要抢建供暖场,还要每天每个社区发放救济粮,这根本不可能,所以利用工分或者一日三餐制度吸引群众的加入是必然的。 一些身体强壮有力的基本就被分派去整废墟或者搭建供暖场,这些体力活每天包含一餐饭和三工分,一个工分差不多能换一个人一天所消耗的口粮,所以家里有男人的大部分都会选择这种体力活,这样家里的女人老人如果找不到活干,每天所赚的,维持一个家庭的日常开销还是可以的。 一开始,阿晖等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先生让他们出来赚工分,还以为是暂时没事做,又不想他们呆在屋里瞎晃荡给他们找点事顺便锻炼锻炼,但是看到上头竟然开始大力整顿,所有人全部更换磁卡身份证,就明白了先生的用意。 新身份证里面竟然还有信用值一栏,以后所有的行为都将会记录在案,而有记录的会根据所呈现的信用值来区分,信用值满分的就是普通居民,信用值偏低的甚至可能都领不到救济粮,无法享受所有居民福利,而现在投入到了政府建设当中的,便会被打上一个优良记录,现在可能看不出什么来,但以后定然是有好处的。 除此之外,之前参加过义务救援的,凭着身份证领取过救济物资的,在新更换的身份证上都有体现,就好比寒宁更换的,上面就有他在医疗组救援的记录,比起普通人来说,他就多了一层生存保障,遇到紧急情况,他可以优先享用一些福利待遇。 更换身份证的时候寒宁才想起这一茬,他上一世就是个普通人,最多能做到不偷不抢跟着政府熬末世,要如果不是顾安歌和他叔叔都想弄死他,就凭政府对末世的掌控,他不说能过的多好,饿不死是肯定的。可惜顾安歌的背叛,和对叔叔恨意的不解,让他对一些格局的变化并没有多关注,以至于现在发生了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还有一点让他们叹服先生的先见之明的是,政府开始秋后算账了,当初他们撤离,但并没有对城市这边放弃掌控,一些新冒出来的大大小小势力几乎都被整顿了一遍,有些只是聚集在一起相互扶持没有闹事的,那就没事,有些聚众打砸抢的,被一些城市目前还能运行的电子镜头拍摄到的,那就是一场清洗。 如果他们当时还呆在家里或者继续搜寻物资,那不用说,肯定是政府重点清理的对象,他们国家没那么自由,当平民力量大了起来,削弱是一定的,但姚凭轩的举动就等于将他们这些人就地解散,重投社会主义的怀抱,加上他们真的没有做什么杀人越货的坏事,所以轻拿轻放了。 没能跟紧形式,或者说没看清形式的姚宏朗则被好好整顿了一番,废墟那么多,你们要去寻找物资可以,成群结伴以保安全也行,但你收拢那么多人做什么,想聚众起义还是反抗政府,一些人直接被巡防的给带了回去,继续收集物资是不可能的,全都充公去搞重建,但福利待遇可就没那么好了,一天一餐和一工分,能让你维持基本生活所需,但跟一般志愿者有差距,却又不挑战底线让你闹不起来,也算是很绝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晖差点没在家笑死,还以为姚宏朗跟上头接触暗中交易什么关系会很不错呢,这还是不被拿来开刀了。 闲来无事的寒宁也不打算出门,气温的正常所带来的不光有好处,还有坏处,一些前段时间熬疯了的人开始疯狂起来,伸手党,飞车党等等,就算是个成年男人也根本不能单独一人走在街上。他也不是那种闲着没事非要出门找点事的人,趁着现在电力的暂时恢复,寒宁开始折腾一些耐存放的食物。 虽然前期买了不少,但都放在他的小世界里,现在又跟姚凭轩他们住在一起,其实不太好拿出来,所以干脆借着说整合物资,将他存放东西的地方暴露一个出来,做东西的时候顺带从他小世界里夹带一些私货。 知道寒宁想要自己动手做吃的,姚凭轩也让人弄来了不少新鲜的蔬果,这倒是让寒宁有些诧异了,他是有小世界,可以存放这些东西,放在外面的都是一些经得住高温严寒耐存储的,而不是食物,姚凭轩就算有山体仓库,能将这些东西保存到现在也是非常不容易了。 寒宁要做的也不是多复杂的东西,一个酱,一个肉干,还有可以存放过冬的辣白菜,这些是最简单的,也是以后寒冬里最方便拿出来就能吃的。 但他觉得简单,做出来之后,那些试吃尝味的一个个夸张的露出惊叹的表情:“寒少你说,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太好吃了吧!” 寒宁将他们的夸张当成是恭维,虽然他也觉得味道不错,但并没有好吃到惊为天人。阿晖还在一旁感叹:“看寒少拿刀的架势就知道是个厨房高手,寒宁您可真深藏不露。” 寒宁抓起一块切好的肉干朝他砸过去:“吃你的吧。” 也不知道是每天从他们屋子里传出去的香味引得人犯罪,还是他们这一片的小独栋看起来太肥羊,在某个下午只有他和姚凭轩在家的时候,竟然遭到了团伙作案,直接抢上门来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正在熬酱的寒宁抬头,姚凭轩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寒宁道:“要帮忙吗?” 姚凭轩微微一笑:“不用,很快就好。” 寒宁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熬酱,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有多想不开,招惹到一个轮椅上憋了十多年的好战分子,虽然姚凭轩平时表现的非常温文尔雅,能不动则不动,但动起来,那就是要人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如果真的发生了世界末日了,人类能依靠的,还是国家武器. 第118章 地震后崩乱的社会秩序很是滋长了一些人的扭曲心理, 尤其是当食物无法果腹,生活毫无保障, 甚至家中至亲都死于地震或者死于炎热只剩孤家寡人之后, 那些人就彻底无所顾忌了, 当这群无所顾忌的人联合起来,那就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政府之前撤离后, 有不少人为了能自由的搜寻物资而留了下来, 同时也有不少人开始了打家劫舍甚至杀人越货的勾当,当没了法律的约束, 当某些事情开了个头, 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有些人甚至不是被生活所迫的拿起屠刀,而是纯粹的寻求这份刺|激和快|感。 那些人渐渐的凝结成一股势力, 甚至取名叫末日屠刀, 这些自诩为末日的屠刀的凶徒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所过之处,必是尸血遍地,不过这些人也撞上过铁板, 那就是有一次跟飓风的起了冲突,也不算冲突, 更像是找死。飓风每次出去都是有计划的,所以差不多每次都能满载而归,期初末日屠刀的势力还没真正成型,眼红飓风的每次收获, 想要劫道,结果就踢到了飓风这个铁板。后面哪怕他们越来越人多势众,手上沾染的人命也越来越多,估计是早期的心理阴影,一直都是对飓风避而远之。 这次他们将目标盯向别墅区,一则是想要给末日再次制造一场大混乱,一些幸存者重新整合分配之后,许多高官的家属都住在这一带,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当人们都食不果腹,他们的家人却享受着空调和新鲜的食物,末日屠刀就是想要拿他们开个刀,让那些高枕无忧的高官们感受一下什么叫末日的绝望。再就是能住进这一带的,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但至少现在绝对是肥羊,没那么多物资,哪里租得起这里的房子,哪里能承担的起这边的开销,所以他们想要干一票大的。 至于飓风的大|BO|SS住在这里,这他们还真不知道,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飓风的大|BO|SS是谁。这也是他们忌惮飓风的一个地方,比起他们来说,飓风更加具有规模,令行禁止,纪律严明,哪怕现在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鲜血的洗礼,但对比飓风,他们还是感觉自己等人更像是一群散乱的乌合之众。 他们以前还没能成气候的时候,对飓风就能避则避,哪怕形成了气候,也不太敢去招惹,听闻飓风哪里有行动,他们就避开。后来政府回归,开始大力整顿那些聚众势力,飓风显然不像他们,本来就是游散聚集起来的,为了防止熟人认出指认,他们行动的时候都戴着面具,所以随时都能分散隐藏在人群中,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飓风行动了,所以他们觉得飓风说不定也被政府给驱散了,于是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来之前他们打听了一下这边的环境,哪几家住的是高官的家属,哪几家是住着有势力的大佬,那几家是本来这里的户主,其中有两家是他们的祭刀菜,一个是高官的家属,那家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太婆,和一个不足十岁的独子,顶了天了家中有一个防护安全的护卫官,算是这边人最少的。 还有一家据说是个医生,家里还有个瘸子,虽然家中貌似青壮年不少,但他们都加入了政府志愿者,每天都要上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和一个任人宰割的瘸子,这不就相当于开着门欢迎他们进来吗。于是这群人分为两拨,分头行事。 看着房顶上那些个太阳板,一个戴着半截面|具,露出半张脸的络腮胡的男人砸吧了一下嘴:“真肥,光那几块板子就值不少粮食了,这挂满了阳台的,你们说这家是不是缺心眼啊?这不是告诉人家我很有钱,快来抢我吗?” 跟在大胡子旁边一个光看眼睛就觉得挺|猥|琐|的小个子男人眯眼道:“可不是,他们大概还以为这是以前的法治社会,听说那个医生长得不错。” 大胡子斜睨了他一眼,嫌恶的皱眉:“你好这口?” 猥|琐|男舔舔嘴唇:“没试过,想试试,听说比女人刺激多了。” 他的话音刚落,像是有什么东西破风而过,猥|琐|男突然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的一下子倒了下去,一旁的大胡子被吓了一跳,再一看,猥|琐|男的嘴里开始荷荷的往外喷血,徒手似乎想要抓挠什么,但片刻后就死不瞑目了。 大胡子没有听到|枪|声,但看他中招的地方也知道是从别墅过来的,心里顿时骂了一声娘,人家那不是傻,是有恃无恐。 几乎是本能的,大胡子开始寻找遮蔽物,可是还没等他行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接连倒了下去,大胡子狠狠骂了声操,这时他们刚刚翻过来的大门传来了动静,众人下意识回头,院子两边的大铁门竟然缓缓合上了。他们刚才只注意到院子正面的栏杆,从外面看两边是墙,结果现在铁门一动,他们才发现了玄机,一瞬间大胡子心里打了个突,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对方这明显是想要瓮中捉鳖一网打尽,甚至可能在他们刚靠近的时候就发现了,一直没动作,等到他们全都翻进了院子,这才关铁门。 种种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心里想着这些,但不妨碍他寻找遮蔽物的躲避,可是这个院子里除了一些石块,竟是什么都没有,大胡子心中发狠,想直接带着人冲进去,对方有枪,他们一样有,而且他们人多,就不信干不过! 既然已经没了退路,那就只能一鼓作气的冲进去杀个痛快,可是他带来的人有些见形势不对,慌忙的往外跑,想要趁着铁门彻底关上之前翻栏杆跑出去。大胡子见状想都没想,直接就是一枪打在了冲在最前头的那个身上。 其他人脚步一顿,脸色惨白的看着大胡子,几乎是满心绝望:“胡子哥...” 大胡子冷冷道:“给我冲进去!看你们这股窝囊样儿!” 姚凭轩靠在二楼,手中转动着一颗颗菱形的木钉,这是他避暑的那段时间闲来无聊做的东西,杀伤力自然没有热武器那么大,但杀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楼上突出出现一个人,楼下的不是瞎子自然都看见了,大胡子连忙举起抢就打,姚凭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腕一动,一颗木钉直接打穿了大胡子的手腕。 大胡子惨烈一叫,一楼正在将熬好的牛肉酱封罐的寒宁被吓得手一抖,一坨牛肉酱不小心掉到了桌上。寒宁看了一眼,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给铲了起来,放在一个小碟子里,等阿晖他们回来了,给他们当今天的下饭酱好了。 大胡子能当上末日屠刀的头,全凭一股狠劲,他末世前就因为入室抢劫致人死亡而坐牢,被关了十几年,出来后有他这种前科,哪怕他洗心革面了,也没人敢请,更何况他就不是个能洗心革面的人。在里面的十几年不但没有磨灭他的戾气,还因为各种争斗而变本加厉。还不等他计划着做些什么,世界就乱了,这一下简直彻底放飞了他,那种|捅|进人柔|软|身|躯|里的触|感,简直让大胡子着迷,他就是以杀人取乐的典型。 现在他的手腕被打了个对穿,尽管剧痛,但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狠性,直接一把拉过旁边的人挡在自己的身前当做护盾,想要继续往里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枪声,他微微的一个停顿,挡在他面前的人猛地一抖,大胡子也感觉到胸口一痛,下意识低头,一颗像木头做的菱形板正|插|在他的胸口,而他前面的人已经断了气,身体没了半点支撑力的往下倒去。大胡子这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什么抢,而是这奇怪的东西,但杀伤力竟然能|穿|透一个人的身|体! 有前面人给挡的这一下,哪怕穿|透|了|身|体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但并没有太过深入,大胡子一把将|胸|口的东西给拔了出来,一个翻身,将已经死了的人给推了出去,顺势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抢。 远处再次传来几声枪声,大胡子心里也不免有些慌了,他们国家对于这种管制的东西向来卡的死,一般人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没亲手接触过,就算是现在,能有个棍棒防身就算不错了,看到拿|枪|的吓都吓死了,根本不敢反抗,所以他们手中的|枪|基本上是震慑,物资这么紧缺,他们也没地方弄子|弹,绝对是轻易不开|枪|的,可是现在一再响起|枪|声,这就很能体现问题了。 但现在他都已经自顾不暇了,眼睛不自觉的往出口瞄去,开始寻找退路了。 可是人家关起了大铁门,就是让他没有退路,那光滑的几米高的铁门,除非他能够飞檐走壁,不然根本就翻不出去。余光瞥见地上的尸体,大胡子打算继续将他们都肉盾,铁门不好出,但大门好进,就不信这家的人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 但还没等他动作,就听到踩在草地的脚步声,大胡子一惊,刚想从躲避的大石头后面出来,就感觉身后一股巨大的阻力,他整个人被冲撞的往前面一扑,紧接着就传来五脏六腑被压到粉碎的剧痛。 姚凭轩随脚踢了个小石子将掉在地上的抢给撞开,看到被压在石头下面像个乌龟一样挣扎的男人,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末日屠刀的人?” 大胡子想要抬头看看对方究竟是人是鬼,但是整个大石头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连抬头都变得艰难,于是只能趴在地上忍着剧痛喘|气:“要杀就杀,废话那么多!” 见到外面平静下来了,刚从屋里出来的寒宁听到姚凭轩说的话,意外道:“末日屠刀?就是现在政府到处缉拿的那些人?” 姚凭轩嗯了一声,回头看他,见他对满地的尸体并没有什么表现,便微微一笑,如果寒宁害怕这些,他以后就会将他保护的好好的,让他的生活一如末世之前。如果寒宁不怕,那正好,他们可以携手经历风雨。 寒宁看着地上唯一的活口,轻笑了一声,有些好奇道:“你们末日屠刀不是挺怕我们的吗?见到我们的车队就绕道走,这才多久,就敢来闯老巢了,还是以前的害怕是装的,只是战略性退让?” 大胡子只觉得越来越难以呼吸,但听到对方的话,还是|喘|着气道 :“什...什么,绕道走...老巢...” 寒宁轻啧了一声:“你们入室抢劫不做调查的,这里是飓风的老巢呀,哦对了,将你压的像个乌龟的就是飓风的老大,你真荣幸,算是外来人第一个见到飓风老大的。” 姚凭轩微微蹙眉,寒宁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顺耳,尤其是看了眼地上的家伙,更是嫌恶了几分。 当大铁门缓缓被打开,就看到几个他们的人满身是血的往这边走,虽然大部分人都出去赚工分了,但不可能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差不多每个房子里每天都会有一个人留守,现在过来的就是今天留守的几个。 几人看了眼自家先生院子里的尸体,以及身上干干净净的先生和寒少,再看看自己等人,顿时觉得他们果然太血腥暴力了。 寒宁见到他们这满身是血的样子,道:“他们来了多少人,厮杀这么激烈?也过去你们那边了?” 其中一人摇头:“没有,刚刚那边解决了二十多人,应该是他们进来的全部人,一部分冲着周部长的家里去了,一部分往这个院子来了,其他的地方目前没有什么动静。” 估计是怕那位周部长家里防护指数比较高,所以那边去的人多些,想着这里就一个医生一个瘸子,来十多个人估计不是怕对付不了,是怕东西太多人少没得搬。 那人说完又道:“我们的人一路跟着屠刀,看着他们进了周部长的院子,然后我们发现,姚宏朗的人似乎在不远处埋伏,像是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人来一样。” 姚凭轩嗯了一声,见寒宁看过来,便多说了一句:“估计是知道我在这里了,消息应该是他放出去的。”只是应该还不知道他的腿已经好了,所以放出去的消息依旧是他还是个瘸子,又或者,今天这番动静,只是在试探他。 寒宁哦了一声:“早晚要对上的,就看谁够狠了。”说完转身进了屋内,外面都是血腥味,很难闻。 站在姚凭轩旁边的人道:“先生,是否要将他们处理了。” 姚凭轩道:“不用,听到枪声,很快会有人过来的。” 人来的不算快,但也不算慢,比起普通居民报警的速度,这会儿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就有一队人赶了过来,两边加起来差不多三十多具尸体,他们脸上的面|具以及地上的那些枪,就足以说明对方的身份,但是看到这些人几乎被全灭,着急忙慌赶来的队长还是十分的诧异,仔细打量着据说徒手解决了末日屠刀的几个人:“你们是说,自己做的武器?” 现在特殊时期特殊管控,以前虽然也严禁|枪|支,但只要有渠道的有条件的,想要也不是弄不到,而且只要有钱,走国家渠道聘请的保镖这些都是标配。但现在绝对不允许私人持|枪|,就连一些自制的弓|弩都管控的十分严格,必须上报获批才行。但人家这就是个木片,随时就能做,管的再严恐怕也管不到这上头来。 其他人看着一个菱形大概一厘米左右厚度一指长的木片,均是不可置信:“这是武器?” 这时一只修长白皙,好看的像是工艺品的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姚凭轩将那人手上的木片拿了过来,手腕微微一个用力,院子里一块半人高的石头边缘顿时出现了几道裂纹,有人走过去轻轻一掰,石头粉碎了不说,刚刚那块木片也从裂开的缝隙中掉了出来。连石头都能粉碎,更何况是人,这还仅仅只是一片木头。 这下在场的众人是不信也得信,那个队长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姚凭轩,长得还怪好看的,但是光看脸,谁会相信这是个可怕的硬茬,就这一手,还要什么热|武|器啊,简直人形杀器啊,有些忍不住眼热道:“你这一手,练了多久了?”这一手真的绝了,练会了这个,还怕什么没枪没子弹啊。 一旁的寒宁道:“这是古武,用的内力。” 那个队长顿时恍然大悟:“古武啊,我知道,就是内家功夫的那种对吧,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内力啊,我还以为那些个武侠都是杜撰的呢,姚凭轩,你也姓姚,你们是不是有个什么姚姓家族门派的?” 姚凭轩这才将目光看向这个年纪并不大的队长,心里也明白了刚才寒宁说那句话的意思,笑了笑:“一家的,但有仇。” 队长摸着下巴,笑的一脸玩味,跟在他身边的几个穿制服的跑了过来,说了一句周部长回来了,小队长才道:“这些人的身份一经核实,给你们的奖励就会即刻到账,我姓闵,是负责这一片区的,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闵队长说完就带着人走了,等下会有人过来托运尸体。 等人走了之后,姚凭轩看向寒宁:“闵建峰的儿子?” 寒宁点头,闵建峰,军区二把手。 知道这人是他儿子是因为上一世寒宁见过,不过那是几年后的事情了,现在这个闵浩还有点不知忧愁的吊儿郎当,不像后来沉默沧桑,寒宁还记得是听谁提过一嘴,说这个闵浩原本可以做个太子爷,他爸是军区的,可惜他爸死了,在一次围剿异兽的任务中因为调遣不当,不但自己死了,还弄得一整个精英队伍全军覆没,后来一个叫刘向凯的上位。 这个刘向凯是姚宏朗在军区最大的依仗,也是刘向凯开始推行全民皆武,出让诸多利益跟姚家换得古物心法,站在百姓的角度,不管上面如何权利倾轧,反正他们是得利的,学习了古武提升了自身末世生存的筹码,不得不说的确笼络了许多的民心。 只不过推行古武是肯定的,但合作的对象他们可以换个人来,只要这个闵建峰的人品如上一世他听闻过的那样,他们倒是可以经行一次互惠互利的合作。 闵浩也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吊儿郎当,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要是能养出个纨绔,那其实也是挺不容易的,那些上过社会头条的坑爹货真的是万里挑一,很少见的。 今天这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当,哪怕他爸现在大权在握,估计也要惹一身麻烦,那个周部长不是别人,正是后勤部的部长,虽然上面一些个官员之间的关系挺和谐的,世界已经这样了,再不守望相助,那不是自取灭亡吗,但是他负责这一片区,却让末日屠刀的直接杀到家里来了,周部长就一个独子,要是没了,不说将这份仇恨全都转移到他们闵家,但心里没有疙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今天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他着实大大的松了口气。 意外之喜是还因此结识了姚凭轩,那个姓刘的近来不是跟古武的那群老家伙走的比较近吗,据说是想要练一群古武兵,以后资源如果无法恢复再生,那就越用越少,如果手下有一群古武兵,可想而知未来的利益。 他也派人跟姚家的接触过,但那个姓姚的恐怕已经跟刘向凯达成了某种协议统一阵线了,对他的人热情礼貌却毫无诚意,本来他还想着,既然这世上有古武,那肯定不会是只一家,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让他遇到了。 那些人的身份很快核实下来了,相应的嘉奖也即刻到账,对于末日屠刀的人,成功举报一个十工分,提供相关线索根据情节严重性奖励相应的工分,而成功斩杀一个,奖励一百工分,若多人合作,根据人数均分工分,所以奖励下来之后,连只是在家里熬酱的寒宁都获得了同样多的工分,一个高兴,给那天出了力的飓风队员们一人奖励了一瓶牛肉酱。 后来闵浩打着感谢的名义给他们送了些如今比较稀缺的物资,姚凭轩都很干脆的收下,另一边闵浩也知道了姚凭轩的意思,顿时高兴了几分,想着找个时间正式上门拜访一下,结果被突如其来的大暴雪打乱了行程。 白天温度还在二三十度上下徘徊,晚上直接降到了零下一二十度,一夜之间,不计其数的人被冻死在了睡梦中。 第119章 对于严寒的恶劣程度, 政府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做了多项应急预案, 也计划着当温度开始下降的时候就有秩序的将老幼先安顿进供暖广场, 一些青壮年再慢慢安排,不期盼这次寒流他们能做到零伤亡, 但将伤亡率减到最低是他们的计划和目标。但是谁知道,温度它下降的给人一点点准备都没有, 似乎有一条与生命赛跑寒流线, 所过之处, 瞬间一片寒冰。 姚凭轩等人因为修炼的关系, 在温度突然急速下降的时候就醒了, 一翻身下床,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去敲寒宁的卧室门, 刚敲两下里面就传来了声音:“门没锁。” 姚凭轩推门一看,寒宁正往身上套厚实的衣服:“刚准备去看看你们冻醒了没。” 姚凭轩道:“应该是都醒了,你多穿点,不知道温度还会不会继续往下降。” 寒宁见姚凭轩还穿着单薄的居家服, 就算是古武者恐怕也扛不住极限温度, 连忙道:“你去穿衣服,我去外面看看。” 姚凭轩嗯了一声:“你自己小心点。”话刚说完,就见阿晖和小秋同时开门, 便道:“小秋你去打开屋内的供暖设备, 锅炉以及一楼的壁炉火炕全都烧起来, 阿晖你穿厚实点, 去整个小区敲锣,骑着车跑一圈,快去快回。” 阿晖点了头就钻回自己的房间,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御寒衣服一个劲的往身上套,谁知道今天这温度会降到什么程度。前两天寒少还说将东西都拿出来放在手边,免得突然降温再浪费时间去翻找,他还觉得是不是早了点,虽然温度降低了,但白天最热的时候也有三十多度,还需要开空调才行,这会儿就将一堆厚实的东西拿出来,看着就热。没想到,还是人家寒少有先见之明,真不愧是他们未来准夫人。 丁炳柏开始联系其他别墅里的人,确定他们所有人都起来了,让他们将所有取暖设备打开,娄永嘉和小秋忙上忙下的将隔温板竖起来,就连寒宁都坐到后厨去烧锅炉了,不过这里也是现在屋内最暖和的,一楼客厅的壁炉都还没烧起来。 指挥的差不多没什么遗漏的姚凭轩也来到了后厨,坐在寒宁身边跟他一起不断往锅炉里面塞木材炭火,这些木材都是之前他们在废墟里捡回来的,清理劈裁到适用大小后就放到了后厨的仓库里,就算是将满屋都烧热的锅炉消耗量巨大,这些木材也能抗个四五天。四五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去到自己的仓库将更多的御寒物资给拉回来了,其中就有不少姚凭轩早前买好的新型能源炭,经久耐烧还没烟。 见寒宁被火烤的脸上红彤彤,姚凭轩递给了他一罐有些烫手的牛奶:“大半夜的起来折腾,喝点吧。” 寒宁拿在手里忍不住嘶了一声:“好烫,你这是将牛奶放滚水里煮过了吗?” 姚凭轩道:“我用内力加的温,你信不信。” 寒宁抬头看向姚凭轩,眼角一弯:“信。” 火光跳动间,看着一半脸都笼罩在橘光阴影中的寒宁,姚凭轩忍不住伸手,用指背轻轻触碰在了寒宁的脸上。 寒宁一怔,姚凭轩也回神,笑了笑道:“挺暖和。” 寒宁转过头道:“烤着火当然暖和,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死多少人。” 他知道末世第一年的寒冬因为来得突然准备的不够充足,死了很多很多人,可是时隔太久了,而且末世中的日子早已让人忘了记录日期,能过一天活一天就是赚的,否则寒宁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忍得住不去做一场隐藏身份的‘预言’。 屋内的空调由冷到暖,可是还没运行个把小时就停工了,小秋裹紧衣服出去查看情况,还没有下雪,但是外面许多东西都给冻住了,就连空调的外机都结了一层冻霜,于是又裹紧衣服回来了:“没测温度,但能让空调都停了运作的,怎么都零下十几度了。白天中午还三十二度呢,以后的天气难道都这么极端异常吗?” 锅炉已经彻底烧起来,只要隔段时间去加些木料就行了,所以寒宁又开折腾壁炉,壁炉是要在屋内烧的,有专门的壁炉炭,否则弄得屋内都是烟或者炭火中毒那就不好了,听到小秋的话,寒宁道:“人类的适应力很强,就算以后依旧是这么极端,但适应之后总能生存。” 阿晖是顶着满身的白雪冰冻回来的,众人一看,连忙跑到窗户旁往外看:“下雪了?” 阿晖连忙将一身冰雪中的衣服脱下来,蹭到壁炉旁取暖:“可不是,我担心好多人没起来,围着小区转了两圈,死命的敲锣,第二圈敲到半道的时候就下雪了,一下就是暴雪,太阳晒了那么久,地表不知道干裂的多惨,结果就是不下雨,这下好了,直接开始下雪了,就算政府有大棚基地,但恐怕也种不出能维持这么多人口生存的粮食,普通土地又失去了种植的能力,不知道上面还能不能继续发放救济粮。” 小秋也跟着叹了口气:“如果天气一直这样两极端,人类要怎么继续生存,食物就是个大问题。” 丁炳柏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类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除非整个地球瞬间变成火球或者冰球,否则人类一定能找到生存的方法。” 现在社会还算安定是政府前段时间重刑的效果,以及每天定时都有救济粮发放,当没了这些,或者这些的数量减半,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面临着冻死饿死的生存危机,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不顾一切的铤而走险,感觉真正的末世现在才来。 娄永嘉煮了一锅姜茶端了出来:“大家都喝一杯,驱寒预防感冒。” 姚凭轩端起一杯递给了寒宁,寒宁微微蹙眉,姚凭轩轻笑这塞进了他的手里:“不难喝,以后每天喝一杯,预防加暖身。” 刚喝了一肚子牛奶的寒宁又被塞了一杯姜茶,喝不下去干脆捧在掌心里取暖,闻着那股姜味感觉都暖了几分,看着外面的大暴雪,不知道今晚过去,将会有多少人再也无法醒来。 阿晖的敲锣算是帮助相当大,许多人都是被突然的锣响给惊醒的,而不是被冻醒的,一醒来就突然置身冰天雪地中,心里顿时一个咯噔,顿时各种命令从他们这个小区的官员家中飞出去,无数人被电话吵醒,然后快速的动员起来,然后他们这时候发现了一个弊端,每个小区都有联络点,就像以前的社区居委会,但是因为人手的不充足,有些过于分散,这会儿即便接到命令要去挨家挨户的敲门,但就算彻夜不停的跑,也未必能敲到每一家。 所以哪怕再努力抢救,第二天清点幸存者的时候,还是往上头交了一份可怕的死亡数据。已经死了的人救不回来,但还有更多的人等着他们救援,于是各大供暖广场同时开启,所有还没来得及装置供暖设备的供应点再次迁徙起来,而那些有供暖设备但是不愿意消耗自己物资,或者觉得不够暖的,也可以去供暖广场,但这部分人就要延后,要先将最有需求的人安置妥当了再来安排后面的。 整个城市因为突然来临的寒冷而忙碌了起来,寒宁蹲在家里每天都能看到一些人和车辆的进出,姚凭轩他们也忙了起来,要赶忙去到仓库将一些过冬的物资给拉回来。寒宁也趁这个时候来到别墅的三楼,三楼有几个房间是锁着的,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姚凭轩他们以为这里放置的是他准备的物资,也从来没过问过。 寒宁打开其中一间门,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走到墙角,一抬手,一箱箱矿泉水凭空出现并且不断增高,一直摞到天花板才停。寒宁抬头看着那高度,心想算了,反正到时候进来拿东西的也不是他,家里还有梯子,于是继续将小空间里的东西往外拿,一直堆到顶,吃喝拉撒所有用得上的防寒物资几乎囊括全了,甚至还有两艇雪地机,看着两个就占据了一半房间的雪地机,他都有些想不起来当初是为什么买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姚凭轩他们回来的时候,寒宁将一把钥匙丢给小秋:“楼上一个房间里是我准备的专门过冬的,看看哪些用得上。” 小秋现在相当于负责所有的后勤,所以一些东西量数和需求,恐怕连姚凭轩都没他清楚,突然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需要他去归纳整理,听到寒宁这么说,见自家先生点头,便上去清点了。 姚凭轩道:“家里有没有什么适合送礼的东西。” 寒宁看向他:“适合送礼?你要送谁?” 姚凭轩:“闵浩邀请我去吃饭。” 寒宁想了想:“听说闵建峰是个老烟枪,抽烟,疼老婆,闵浩的喜好倒是没听说过,要不然送点水果吧,地下室冰库里还有一些,家里还有几瓶酒,冬天喝了也能暖身,加上几条烟,也挺合适。” 一旁的阿晖道:“今天运回来的东西里面还有一箱子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好像有女冬装,就是不知道那个闵局的老婆身材什么样。” 寒宁也没见过,爱莫能助的耸耸肩。姚凭轩道:“冬装都不会太小,你们看着拿。” 寒宁道:“要是他们找你要古武心法,你会给吗?” 姚凭轩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基础的会给,姚家的传承不会。” 寒宁道:“可以好好互惠互利一下,上头有人的话,怎么都会方便许多。” 这个道理姚凭轩自然也知道,姚家上头其实不是没有人,古武这一块说神秘是因为普通百姓知道的不多,但其实也没那么神秘,国家有时候做一些秘密任务或者保护一些什么重要的要员,多少会跟他们有些合作,但是姚家上面的人都不在这一亩三分地,现在这个条件这个环境,他就算想要往京市去也不容易,更何况他所有的物资都在这边,这就等于一切要从头开始。 而且姚家上面的人,未必是他的人,所以筹码上他似乎略逊姚宏朗一筹,但是现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凭的是实力,别的不说,光是内力丹,就是姚宏朗比不上的。 邀请姚凭轩并不是闵家临时起意,虽然被这场突然的严寒暴雪打乱了一些脚步,但不得不说,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姚凭轩的人提醒,他们准备的够及时,恐怕伤亡更加惨重,不管怎么样,姚凭轩的举动的确不止一次的帮到他们家,不谈别的,请客吃饭好好感谢一番是肯定需要的。后面还不知道温度会继续低到什么程度,有些感情的联络事不宜迟,耽误久了就变味了。 姚凭轩只带了娄永嘉,娄永嘉处理一些内务更擅长,人带多了不合适,不带也不合适,一个就刚刚好。 看到姚凭轩的时候闵局就双眼一亮,什么样的人,其实从第一眼就能感觉出来,气度这种事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这个姚凭轩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当看到他身后的人拿着的烟酒,闵局双眼顿时更亮了,地震来的太突然,很多东西都震毁在了废墟之中,他们这个层面的人虽然不像普通百姓那么艰苦,但日子也真没好到哪里去,而且身上的压力重担那是绝非常人能想的重,任何一个决策就关乎着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存亡,头发都已经要掉秃了,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尝过尼|古|丁的滋味了,家里虽然还有些下面上供上来的存货,但那么点,一天一根望着就少了,这会儿又多了几条,自然令人高兴的很。 而闵浩看着人拿来的水果,更是忍不住挑眉,看来这个姚凭轩,比他想的还要深藏不露。如果天灾是循序渐进的发生,现在还能有这些东西不足为奇,但全球地震来的太突然,根本令人措手不及,现在他们家能吃到一点点的蔬菜还是从大棚里面分出来的一点,水果那就不用说了,根本就没那个能源消耗在这些并非生存所需的东西上。 在双方有意交好之下,一场晚餐吃的是宾主尽欢,酒过半巡,闵局似是好奇道:“我记得中央上面有个特殊部门,是狄弘懿狄局长管辖的。” 姚凭轩微微一笑:“姚家一直跟上面有合作,合作的最多的就是狄局。” 闵浩也好奇道:“什么样的人能练古武,不说别的,就是你那天木片破石那个程度就行了。” 姚凭轩摇了摇头:“能修习古武要看根骨,姚家的子弟从小就用药材浸泡,拓宽筋脉打造适合习武的根骨,长此以往,姚家的人筋脉骨骼都比常人要宽许多,普通人连入门都难,想要到那个程度,如果有天赋的话,也许几十年就能办到,没天赋,一辈子恐怕都不行。” 闵浩难掩失望,哪个男人不想成为高手,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末世中。 闵局道:“你的意思是,古武并不适合普及推广?” 姚凭轩道:“不,民间高手许多,也不是除了姚家就没人适合练古武了,未来的形势不明,如果能够普及到全民皆武,群众的生存几率便会高上许多。” 听到这话,闵建峰也明白了姚凭轩的意思,比起之前接触姚宏朗的弯弯绕绕,姚凭轩显然更合他意,于是道:“全民皆武是最终理想,但这种事只能循序渐进,乱世中,政府的力量必须要凌驾民众之上,否则米国如今的惨状就是我们未来的下场。” 一旁的闵浩道:“对于国外的一些情况你应该不了解吧,他们上个月好像已经推了地震之后第三个总统上台了,前两个都被|射|杀了,政府官员以及官员家属,反抗自由力量军的群众,比起地震的伤亡,地震之后的暴动死的更多。” 之前通讯断裂,姚凭轩再有能耐信息也渗透不到国外,现在通讯倒是链接起来了,但仅是国内,不过光看国内的形势,就能想象国外的惨状,所以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枪|械|管|制的重要性。 既然姚凭轩已经表明了态度,闵局也就不再多做试探,直接道:“我知道古武是家学,姚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姚凭轩道:“除了古武,有一样东西我想闵局应该更需要。” 闵局略表疑惑:“哦?什么?” 姚凭轩道:“内力丹,没有天赋的人能强身健体壮筋固骨,有天赋的人加以辅助,我想只需数月就能看到成效。” 闵建峰住的地方就在寒宁别墅的后面,虽然是后面,但相隔也有些远,只不过吃个饭的时间,外面的积雪明显比他们来的时候又厚上了许多,谢绝了闵建峰的车送,姚凭轩带着娄永嘉慢慢走回了别墅,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脚踏实地踩在雪上的感觉了。 走在姚凭轩后面的娄永嘉忍不住感叹:“寒少真的是我们的福星,扶持闵建峰上位,只要他还在,今后不管如何乱,我们都不会太被动。” 姚凭轩轻轻笑了笑,寒宁就是个福星,一直都是。 见到他们回来,身上的雪都落一层厚了,寒宁轻啧了一声:“他们没说用车送你们回来?” 娄永嘉一边换外套一边道:“说送,先生说想看看雪,就这么走回来了。” 寒宁忍不住一笑,看雪,以后有的是雪看:“今天谈的怎么样?” 姚凭轩握着姜茶坐到寒宁的旁边,眉眼带笑:“挺好,闵建峰这人不错,正直却不迂腐,可以合作。” 寒宁道:“你把古武秘籍给他们了?” 姚凭轩点头:“还有内力丹,会从飓风里面挑两个不错的暂时借给他教他的人修炼,就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练出一群古武兵来,但怎么都会比姚宏朗快,只要闵建峰这里有成效,跟姚宏朗合作的那个人就成不了气候,闵建峰不会放过对他位子垂涎的人。” 寒宁哦了一声:“天气越来越冷,外面的积雪越来越厚,冬天你还有什么计划,还是简单的猫冬?” 姚凭轩倒是想猫冬,每天看在窝在壁炉前的寒宁花式猫冬姿势就是种享受,可是时间短暂,姚宏朗现在的实力如何他不知道,所以只能抓紧修炼:“我打算趁着这个时间闭关。” 寒宁有些诧异:“闭关?是像电视剧里演的关在一个地方心无旁骛的修炼,连饭都不吃,几个月出来头发胡子一大把?” 姚凭轩笑道:“闭关虽然的确是心无旁骛的修炼,但不是关在一个地方几个月连饭都不吃,我是人又不是神,也会每天做好个人清洁,只是除了修炼,不再分心去管旁的事物,所以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寒宁连忙摇头:“别交给我,你那一摊子人,我不想折腾,大家都猫冬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年的冬天好好养养膘,后面只会越来越难。” 姚凭轩笑了笑:“随你,那就大家一起猫冬吧,就当放假了,这段时间都辛苦了。” 姚凭轩说闭关第二天就真的搬进了地下室,地下室比上面还要温暖几分,只要上面不断烧着锅炉和地暖,下面虽然不至于温暖如春,但以修炼的人来说,穿一件薄点的保暖棉衣就差不多了,不像上面,哪怕坐在壁炉前还要里三层外三层身上还要盖羽绒被来保暖。 这时候寒宁前段时间做的那些即食食物就派上了用场,蔬菜什么的,地下室的冷冻库里还有不少,虽然有些不太新鲜,但水分倒也没有流失太多,除此之外那些脱水蔬菜也有不少,另外肉是最多的,只要冻住就能保存许久,所以大家每天的主食差不多就是各种火锅,今天麻辣明天三鲜后天番茄,可以说是真正的,各种意义上的猫冬了。 寒宁还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因为太冷了,住进了外面那种供暖广场,一个广场成千上万人,大家随便用砖头或者任何可以搭建的东西,用破布罩出一个私|密|空间,但是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人,气味和声音简直绝了,一开始不少人还有些放不开,后来习惯成自然,隔着一层布什么事都做,那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寒宁都不太愿意回想。 这辈子他对末世准备的非常充分,如果没有姚凭轩,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但人都是群居的,时间久了总会寂寞,现在这样更好,虽然他小世界里面有很多水灵灵的新鲜蔬果没办法拿出来,但就算跟大家一起吃脱水蔬菜也是好的,一个人久了,便有些喜欢这种守望相助的感觉了。 只是舒服的日子总有人来打扰,地震之后消失的叔叔一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 第120章 对于寒宁, 寒正清是从无视到慢慢的憎恨。当初寒宁父母的意外的确是意外,只是意外发生后他刻意的耽搁加速了他们的死亡, 那时候寒宁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叔叔很是依赖。 他不会蠢到去做刻意捧杀这么愚蠢的事情,就算能把寒宁养傻了,但不代表周围的人都傻,也不会对寒宁真正的悉心培养, 不过是多张嘴多口饭,哪怕等寒宁长大了,继承了他爸的股份要跟他争, 那也看他有没有能力了,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他将寒氏企业牢牢掌握在手中了。 这个计划一直到寒宁上高中,因为关系的淡泊让寒宁宁可自己住外面, 这样也好,寒正清也不想整天在家里看到那张酷似他大哥的脸,而且寒宁从未流露过对公司感兴趣的意思, 这就让寒正清更满意了,如果是这样, 他不介意让他一辈子拿分红当个少爷。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庞然大物似乎在盯着他, 第一次对他出手的时候, 是他解聘了一个公司的老骨干, 这个骨干是寒宁父亲的人, 也是他公司里最大的绊脚石,等他好不容易将这人给踢除,公司也开始状况不断,不是上面被卡就是下面出状况,那时候他忙的焦头烂额却找不到根源,最后还是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朋友提点他,是h&p的老总发了话。 h&p是一个新兴产业,公司是通过整合部分子公司重新整合起来的,但家族却是个老牌势力,背景很深,但是跟寒氏企业毫无交集。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跟h&p接触上,没想到只是因为寒宁是他们老总的故人之子。 寒氏不是个小企业,在花都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放眼全国还是稍有欠缺,寒正清很想说,这是他们寒家的事情,用不着外人插手,可是对方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几次三番整的公司差点停牌,最后却又收手留给了他一条生路,这让寒正清心里更加窝火,对方说要不是这关乎着他们寒少未来生活的保障,随时可以让整个寒氏破产,一个棍棒一个甜枣的几次后,寒正清除了忍气吞声将寒宁供的更好之外别无他法。 好不容易等到寒宁主动松手股份了,那边又派人来敲打了一番,明明可以稍微压点价,最后却高价买入,股份到手后他还没享受这种再也不需要忌惮别人的自由,气温突然暴热,停电停产,看着公司每天的亏损也一夜之间暴跌的股价,寒正清心都在滴血,只要稍微再晚一点点,他甚至就能以白菜价从寒宁手中将股份给买回来,可是就早那么两天,一切都成了定局。 好在那段时间他总算是熬过去了,气温也逐渐的恢复了正常,可是他公司还没缓过劲,全球地震爆发了。地震之后他就疯魔了,他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公司,他耗尽了心血的公司全毁了,但那时他满心沉浸在一无所有的绝望中,只希望这样惨烈的地震之后国家会有些帮扶补助,却没想到,这竟然是末世的开端。 他要是知道这就是世界末日,他怎么会那么拼命的上下游走,怎么会错过了收集物资的最佳时间,以至于公司没了,房子直接震毁了,所有的资金不动产全成了消散的云烟。 他带着儿子老婆跟着政府的救援住到安置房,在那里,他不再是寒总,没有使唤的下属,没有绝对的权利,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最开始还是他儿子认清了现实,紧跟国家的脚步,从志愿者成了国家队的外编人员,随着人口的减少,用人的紧缺,现在也混到了队长,勉强维持一家三口度日。 最让他气的是,末世前,为了一鼓作气拿下股份,他卖掉了部分投资产业,其中就有个农场,地震后,农场虽然也有所损失,但因为地广人稀损失不大,而且畜牧区大部分的东西都存活了下来,这在末世之后是多大的价值,那个之前从他手上买走农场的小老板更是住进了中阳区。 中阳区以前挺偏的,许多在花都发展的外地人会在中阳区买房子,因为这里便宜,然后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去市区上班,就算是这边的别墅,连收藏的价值都没有。但是现在,因为这边是整个花都地震后完好度最好的地区,所以政府将这边作为安置点,看现在市区的样子也知道,以后肯定是以中阳区为发展点从外扩建,而且中阳小区的别墅区,现在住的都是非富即贵末世后还有能力享受的,而那个老板住的就是中阳小区后面的大厦,原本是他应该住进去的! 后来政府开始重新分配幸存者,但如果不是自己的房屋,每个月将要给政府付房租,虽然只是象征意义上的一点点,但如果这边有自己的房产,就能租给政府收房租了,尤其是现在最火热的一带,寒正清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好像记得末世前,寒宁卖了他手中所有的不动产,在这边买了一套别墅。 想到这点他就坐不住了,看着一家三口住着甚至都没三十平大的地方,再一想那套别墅,寒正清就找了过来。 他不知道具体是几门几栋,但寒宁是他的亲属,灾后大多数亲属分散,现在找过来,只要基本资料对的上,别人都会帮你查,这一问,就问到了寒宁的住址。 门是小秋开的,看到外门蒙头蒙脸看不清模样的人就眉头一皱,寒正清感受着屋内扑面而来的热气,连忙将脸上裹的东西给扯了下来,询问道:“请问寒宁在吗?我是他的叔叔。” 露脸之后小秋就认出寒正清了,深深看了他一眼,留下句等等就把门再次关上。 正窝在沙发上看着他储存的电影资源的寒宁闻言抬了抬眼皮,沉默片刻道:“让他们进来。” 小秋哦了一声再次去开门,寒宁又道:“如果他们身上不干净那就弄干净了再进来,免得把家里的地毯弄脏了。” 小秋闻言一笑,看来寒少跟寒正清真的闹翻了,虽然他们先生怀疑寒少父母的意外跟寒正清有关系,但始终查不到有利的证据,主要是他们先生后来遇到寒宁的时候有点晚了,都过去几年了,再来调查当年的事情总有些难,但寒正清这人的确对寒少不好,要如果不是先生在上面压着,这些年那个寒正清还不知道会怎么磋磨寒少呢,闹翻了也好,这种亲人不要也罢。 寒正清和他儿子寒铭宇被引着进来,却在玄关被要求脱下外面脏乱的衣服,看着一尘不染洁净的客厅,再看看他们身上,为求保暖,能扯上身的衣服都扯出来了,一瞬间寒正清的脸色有些难堪,但这段时间的经历也将他打磨了一些,于是忍下这口气,给他儿子使了个眼色,乖乖照办了。 等跟着那人来到客厅里面,看到正坐在壁炉前盖着厚厚毛毯的寒宁,还有寒宁那白净不见丝毫消瘦的模样,就知道末世之后他恐怕都没受半点苦,寒正清差点没能掩饰住眼神的扭曲,他们一家三口在外面挨饿受冻挤在一个鸟笼里过的苦不堪言,寒宁却在这边如此享受,难道就没有想过他还有个叔叔,就没想过去找他们吗。 寒正清显然忘了,他同样也没关心寒宁的死活想着去找他。 寒正清刚坐下,还没开口就闻到一阵浓郁的奶茶香,一个高壮的男人端着一杯奶茶走了过来,寒正清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连一旁向来沉默的寒铭宇都忍不住将视线投递过去,几个月了,食物越来越少,政府的救济粮只能维持生存所需,地震后他们几乎是一无所有的被政府安置,别说屯粮了,连口水都要靠政府才能喝的上,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尝试过甜的滋味了。 阿晖将奶茶递给寒宁后,看向沙发对面的两人,问了一句:“要给他们倒吗?” 寒宁声音清清冷冷道:“不用了,奶茶都不够我自己喝的,给他们白开水吧。”虽然不谈姚凭轩给准备的,就是他自己的小世界里都有不少,但他就是这么小气,不给。 寒宁刚说完,又否定道:“算了,白开水也别了,干净的水资源宝贵,说不了两句话的。” 寒正清脸色一冷,有些难看到:“小宁。” 寒宁将汤匙轻轻的在奶茶里转动:“叔叔,好久不见,好几个月了吧,怎么,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想起还有我这么号人?有句话我觉得真的挺对的,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如果我今天住在贫民区,叔叔还会来找我吗?” 一旁的寒铭宇蹙眉道:“小宁...” 寒宁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没问你,你别说话。” 寒正清叹了口气:“地震后公司毁了,家也没了,当时一片混乱,后来又跟着政府撤离避暑,避暑的时候我就在多方打听你,可是找不到你人,生怕你有个什么,后来回来这边重新安置,等差不多安置好了,我才想起你末世前有在这边买过房子,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问问,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小宁,叔叔来晚了,你要是怪叔叔也没关系,看你这段时间过的挺好,叔叔也放心了。” 寒宁轻笑了一声:“那你现在看到了,我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坐在寒宁不远处的阿晖和小秋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怎么听都好像在那啥一样。 寒正清却没注意到这种小地方,只是满心愤懑,他自以为从小看这长大十分了解的侄子,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白眼狼!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他就没那么容易离开,看这这一屋子的外人,宁可收留一群外人,也不管亲叔叔的死活,他算是看清寒宁了,但面上还是要慈爱道:“小宁,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现在世道乱了,人心隔肚皮,一家人守望相助才能好好过下去,你堂哥现在也进了巡逻队,负责静安区那一片,还当了小队长,等他再稳当点,就把你也弄进去,以后形势还不知道什么样,但至少吃国家饭的总会保险些,现在上面正缺人,只要做得好很快就会进入编制内,总会有些优势。” 寒宁笑了笑:“说吧,你们想做什么,再弯弯绕绕就只能请你们离开了。” 寒正清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还没有经历更多的磨难,他的忍功还没练的那么深。寒铭宇也沉下了脸:“小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什么误会,你可以说出来,何必这样话中带刺冷嘲热讽的。” 寒宁嗤笑了一声:“你还委屈上了,那我问你,地震之后你们有找过我吗?说谎的人,断子绝孙苦难一辈子最后饿死。” 寒铭宇一下子卡住了,他不相信什么誓言,但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算不相信也会本能的一顿,他们没有找过寒宁,虽然他当时的确说过,找找寒宁,看他情况如何,一家人在一起,家中青壮年劳力多,不管生活还是安全也有更多的保障。可是他爸说不管,他就真的没管了。 这算是一种习惯了,其实他对寒宁不讨厌,很漂亮很可爱的一个小堂弟,小时候他们关系很不错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自觉的离他远了些,好像是父亲掌管寒氏之后,还有家里人对待寒宁的态度,让他也有样学样的与寒宁渐行渐远了。 寒宁还没有怎么样,一旁的阿晖就笑出了声,寒宁朝阿晖看过去,阿晖连忙道:“抱歉寒少,没忍住。” 阿晖旁边的小秋抿嘴忍笑,寒宁翻了个白眼:“去准备晚餐吧。” 阿晖站了起来,干脆应道:“好咧,寒少今天想吃什么锅?” 寒宁道:“羊肉锅吧,感觉今天晚上会有雪,吃热乎点晚上也能睡得好些。” 阿晖起身去准备了,小秋没有动,坐在寒宁旁边守着。不一会儿阿晖就端出一个大炉子,以及一个完整的冻羊腿,将一碟碟的吸水后舒展开来的蔬菜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拿着刀一片片的切羊肉,盘子装不下,直接用一个竹篮子装,他们一屋子一共六个大男人,就连小身板的寒宁都食量大得很,别看羊腿大,真放开了吃,未必够。 这些食物放在末世前那自然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冬天的火锅本就诱惑力十足了,这么多菜这么多肉,让寒家父子两恍惚有种回到末世前的错觉,锅中火锅底料不断传来的香味,引|诱|着他们腹中雷鸣阵阵,寒正清顿时对寒宁更恨了。 当人有的时候,可以克制着自己这不吃那不吃的保持健康保持身材,但人当没有的时候,那便会无限放大|欲|望,哪怕以前不屑一顾的泡面都变得无比渴望,明明地震至今连半年都没有。 见到这些,寒正清的眸子更深了几分:“小宁,不管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我们总归是一家人。” 寒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要吃饭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以后没事别再来了,有事也没别来,反正哪怕你们死在我门口我都不会看一眼的,所以别自讨没趣了。” 寒正清脸色一冷:“你这是过上舒坦日子了,就不要亲叔叔了?” 寒宁冷笑着看着他:“亲叔叔?一个从未管过我死活的亲叔叔我可真要不起!” 寒正清满脸的痛心疾首:“这里面有误会,我们真的找过你,你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脉,你自己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对你有半点不好吗?现在你跟别人吃香喝辣,却要饿死亲叔一家,小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寒宁直接笑出声了:“对我好,陌生人?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寒正清看向阿晖和小秋,完全的陌生,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他们。寒宁道:“没有他们,你会对我好?叔叔怕是忘了,你之所以对我好,是因为一直有人盯着你呢。” 一旁的小秋和阿晖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这件事他们一直以为寒少是不知道的,原来寒少什么都知道。 寒正清脸色一白,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强装镇定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不认啊?人在这儿呢,对持啊。” 如果是别人,寒正清可以黑的都说成白的,可如果他们真的是h&p的人,那真的是百口莫辩,而且如果是h&p,那寒宁现在能有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将他们得罪死了,光扒着一个寒宁又有什么用。想到这里,寒正清心中更恨了,先是大哥,出生就注定拥有一切,现在是寒宁,什么都不做就比他儿子过得好,这对父子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寒宁见他不说话,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既然上一世能在末世之后还能让阿晖他们对他看顾,那没道理末世前跟他的生活毫无交集,而且之前他卖股份,寒正清给的太干脆,那么大笔钱,宁可变卖一些不动产也要凑钱给他,这根本不是寒正清的作风,所以只能是上面有人施压。 寒宁也懒得再跟他们掰扯,再说下去,火锅都要不好吃了,于是干脆道:“有本事你今天就在这里发誓,我爸妈的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如果说谎了,将大水肆掠,房屋倾塌。” 寒正清比寒铭宇稳得住,闻言几乎是立刻指天发誓:“如果大哥大嫂的死跟我有关,必将大水肆掠,房屋倾塌!”说着看着寒宁:“这样你满意了?”誓言什么的,只有小孩才会相信。 寒宁轻笑:“那就以今年为限吧,今年过年之前,如果誓言没有应验,我亲自去接你们一家,只要有我一粒米,就少不了你们一口饭,如果誓言应验了,你们全家,将不得好死。” 寒正清心中瞬间一寒,可是距离过年也没多久了,甚至一个月都不到,现在顶多是大雪肆掠,他们这边又不是沿海,就算是海啸也冲不过来,这么一想,顿时底气更足了,直接站起身来:“好,我等着你!” 寒正清很想走的十分潇洒,可是浓郁的火锅香仿佛将他禁锢住了一样,政府的救济粮就是白米,或者集体大锅饭,大锅饭就是糊糊里面加点菜叶子或者细小到根本捞不到的肉丝,撒点盐,到后来连菜叶子都没了,肉丝更看不到,稀到筷子都|插|不住的糊糊,天天吃这东西吃几个月,突然闻到火锅香,要挪动步子真的十分艰难。 寒宁却是不客气道:“怎么,还要我亲自起身送你们?” 一旁的小秋笑眯眯的凑过来:“两位,请。” 寒正清看了眼小秋,到底不敢得罪,带着一直垂头沉默的儿子离开了。 离开了别墅区,寒正清忍无可忍的咒骂出声,走在他旁边的寒铭宇突然道:“大伯的死,真的跟你无关吧?” 看着儿子的眼睛,寒正清恼羞成怒的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问这种蠢话,老子在你眼里成什么人了!” 寒铭宇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以前寒宁对他们不是那么亲近,但还是敬重的,突然这样,他真的很担心这里面真如寒宁说的,那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 寒正清父子走后,寒宁朝小秋道:“将他们坐的地方踩过的地方消消毒,谁知道带进来什么不干净的。” 小秋连忙去拿消毒喷雾,阿晖一边在锅里煮东西,一边道:“寒少要是不想见到他们,交代一声就是,何必给自己找不舒坦。” 寒宁轻笑:“谁说我不舒坦了,你知道最让人舒坦的是什么吗?” 阿晖满脸好奇:“是什么?” 寒宁眉头一挑:“他们在挨饿受冻的时候,我在吃香喝辣。” 对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从来不是直接弄死,末世的苦难那么多,直接弄死了反倒是种解脱,他可以完全什么都不做,只要过得比他们好,而且还要在他们眼前过得好,呕也呕死他们! 第121章 关于寒正清的誓言,小秋表示有点担心, 距离过年真的一个月都不到, 难道寒少真的要如他所说的, 誓言不应验, 就会将那一家子接过来供着么。他相信寒少是言出必行的人, 但也相信寒少是不可能将那一家子接过来找不痛快的,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誓言定然会应验。 大水肆掠房屋倾塌,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这种毁灭性的灾难如果再来一次,简直不敢想人类会再次堕入怎样的地狱。不过天灾**, 那都是挡不住的,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想办法在即将来临的灾难中保全自己。可是看寒少每天依旧烤着火看着书, 毫不慌乱的样子,小秋彻底迷思了, 这誓言到底是会应验呢, 还是寒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如果誓言真的应验了, 小秋脑中冒出了一种以前没想过的可能, 而这个可能也能将寒少身上所有的迷点解释了, 除非寒少曾经经历过,否则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国家那么强大的科技都没能检测到全球性地震,都没能预料到会发生这种灭绝性的灾难,但寒少却早早就开始准备了。他们先生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所以对于寒少突然的变化以及无所不能的神秘才接受的那么干脆? 不过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如果是真的,他甚至还有点心酸,一定是他们都不在,否则怎么可能让寒少经历那么多痛苦被迫成长,而他们不在的唯一可能就是真的不在了,也许连最初的地震都没能扛过,想到这儿,小秋就有些忍不住了,凑到寒宁跟前。 “寒少。” 寒宁看了他一眼:“说。” 小秋斟酌着道:“您会看相算命吗?”平时放那些药材搓丸子的时候,寒少还会根据时间来,说是十二时辰对应五行,更能顺应阴阳激发药性之类的,感觉寒少似乎连这个也懂一点儿? 寒宁的脑中瞬间冒出许多阴阳命数,别说,他好像还真的会:“你想算命?你信这个?” 小秋眨着眼笑了笑:“信,当然信,寒少您看,我的命好吗?” 寒宁轻笑:“别人挨饿受冻,你吃好穿好,这还需要算吗?” 小秋想想,那也是,他的命已经很好了,但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于是道:“那您能看出我命中的劫数吗,就是大概什么时候会有生死劫难之类的?”如果寒少真的曾经经历过一次,说不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寒宁仔细的朝着小秋看过去,倒是真看出了点东西来,根据小秋的面相,他最大的劫数是二十七岁,但大劫已经过了,应该就是地震的时候,劫数过了命运的轨迹也会随之改变,以前略带蒙尘的命数似乎也越来越清晰,只不过:“你知道算命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小秋摇头,他以前可不信这些,但现在嘛,多少有些信。 寒宁道:“算命师在同一天,算的所有人都是活不过明天的大劫之兆,你说这是吓死花钱算命的,还是吓死算命师?” 小秋顿时瞪大了眼睛:“那,那我不算了。”说完就跑掉了,这种算命结果心理脆弱的,明天还没来今天怕是都把自己吓死了。 看着跑掉的背影,寒宁轻笑,大劫是没有了,但明显红鸾星动了,就是不知道是桃花劫还是桃花结了。 又开始搓丸子的小秋突然想起来,他明明是想要借着算命试探一下寒少知不知道他上一世的死因,结果竟然被忽悠了。 想到桃花,寒宁突然想起姚凭轩来,初见时他就注意到姚凭轩面相的矛盾,那时候他没深看也没深想,虽然自己好像本能的就会这些,但潜意识的忽略就能无视,现在想来他矛盾的点似乎也在那场大劫,但现在回想姚凭轩的模样,跟刚才看小秋面容清晰完全不一样,而是一团朦胧,寒宁直觉他如果想要看透耗些力气还是可以的,但算命师一般如果不消耗精力很难看透两点,一点是自己,一点是跟自己有亲密交集的。 在寒宁略有些迷茫,打算好好的,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时候,这个温度不可能下雨,下雨也是下冰凌子的花都下雨了,伴随着暴雨,一场已经淹没了一个城市的海啸也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这一次利用科技检测到了动态,提前预知了危机,上面接到消息的瞬间就开始紧急调动起来,要将所有人往高地势上迁徙,哪怕舍弃这个城市往上游走也要尽量将伤亡减少到最小。 可是人类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天灾的席卷,那些在内陆活了一辈子,只在新闻联播里见过海啸的人,没想到会被海啸逼的舍家而逃。 接到紧急撤离命令的时候,寒正清和他老婆正在家里算着这个月积攒下来的工分,打算出去换一点米面粮油,下个月儿子就能小升迁一下,工分也会多一些,寒冬上面还有一些补助,所以日子也可以随之稍微宽松点。而且他已经将寒宁的所有物直接看做自己的了,只要熬到过年,他们就能搬到温暖的别墅里,吃着末世前的食物,现在的生活自然不必再扣扣索索。 突然的嘈杂混乱以及社区管理员每个楼层敲锣的召集让他懵了一下,紧接着他儿子就跑了回来,拉着他们急切道:“快快快收拾东西!带点衣服食物快点!时间来不及了海啸要来了现在马上撤离!” 寒正清只觉得自己好像产生了幻听:“什么海啸?你说这边要发海啸?” 寒铭宇哪还有时间跟他说那么多,手上不停的将可能用上的东西往袋子里塞:“你快点再不快点就要被淹死了!” 最后一家人背着一袋子东西跟着全楼的人往外撤离,外面不断有持枪的巡警催赶,指引着所有人朝着高势地带跑去。没有车辆,所有人徒步奔跑,就好像身后有条生命线在追赶一样。有人摔到有人哭闹,有人拉拽着家人生怕走散,有人被拥挤的人群麻木的向前推进。 天上下着雨,寒冷的天气被雨水冲刷的更加冷到骨头里,条件好点的穿着厚实的衣服罩着雨衣,没那个条件的生生在冰冷的雨水里淋着。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期,这一场灾难过后还不知道人口会再次缩减到一个怎样可怕的程度。 原本的计划是全城撤离,但是根据实时卫星的检测,想要全部撤离根本来不及,于是只能选择高处而坚固的遮蔽物。 谁也不知道海啸的摧毁力度有多大,冲过来的浪潮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否能抵挡,所以连同寒宁所在的小区也开始撤离。 开始下雨的时候,寒宁就让人准备撤离的物资,他们有卡车有房车,有适合崎岖道路的越野车,远的地方不用想,现在整个花都最适合避难的只有平顶山。 平顶山有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山顶上也有很多广场建筑,以前专门提供一些人来露营的,地震后平顶山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有一半山道甚至被震成两半,但这是目前花都地势最高的地方。 他们这个小区是最先撤离的,因为居住在这里的条件都比较好,哪怕物资紧缺,他们也能有车辆进出,所以很多人接到消息根本不等政府的撤离部队,直接驱车前往平顶山,免得后面大量徒步过来的挡住了道路。 小区里动员起来的时候,寒宁跟姚凭轩已经上了越野,下雨的时候寒宁就将闭关的姚凭轩给拉出来了,虽然闭关的时间不算太久,但也好几天没见了,突然一见寒宁发现,姚凭轩似乎又壮实了不少。 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臂肌,在姚凭轩刻意绷紧之下,简直跟砖头一样,看的寒宁忍不住道:“你这以后会练的更夸张吗?” 姚凭轩笑了笑:“不会,修炼是修内气,不是肌肉,只是一个武功招式的反复会锻炼到,但也就这样了,再夸张点就不是古武,而是健身教练了。” 寒宁松了口气,他可不喜欢肌肉太夸张的。 姚凭轩不知道寒宁在想什么,不过看到有条不紊的撤离,便像哄小孩一样夸赞道:“阿宁真棒,将事情安排的很好。” 寒宁轻声一哼,这不走心的夸赞。 阿晖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拎上了车,直接拿起车内对讲机:“人员集合完毕了没有。” 很快一到十的报数在对讲机内响起,每个小队都整合完毕,这才打头阵的打头阵,压队尾的压队尾,不慌不忙的朝着平顶山开去。 娄永嘉坐在副驾驶上,解开阿晖拎着的包裹,将寒宁最喜欢的毛毯往后递:“车内虽然有暖气,但不知道路上会不会耽搁,如果路况不好走,不能按照计划的到达山顶,可能就要一直呆在车里了。也不知道大水会不会冲过来,要是将整个城市都淹没了,像云海城一样,那真的是要走上迁徙之路了。我们早前没准备水下设备,要不然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阿晖道:“应该不会,我们本来就不是沿海城市,经过云海城一道,再过来的水应该没那么强,只是不知道仓库能不能防得住水淹,里面那么多东西可不能糟蹋了。” 寒宁道:“国家十级防震仓库,山塌了仓库都塌不了。” 阿晖道:“那我们为什么不躲到仓库里去,山上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 寒宁无奈的看了眼姚凭轩,满眼都是你家小弟智商是不是该充值了。 姚凭轩看着他宠溺一笑,给他将毛毯抖开盖好:“阿晖的优点就是一根筋。” 娄永嘉直接翻了个白眼:“把你丢仓库,等外面淹水了,就把你困里面关一辈子。” 车辆到了山路的时候速度就慢了下来,因为已经有附近的人开始往山上走了,寒宁坐在车里看着外面脚步蹒跚疲惫的人,想到上一世,他也是这样随着人群走上去的,等到了山顶,浑身透湿满脚水泡,一动就钻心的疼。但不知道那时候是不是身体素质就提升了,淋了那么久的雨,竟然没有生病。 姚凭轩突然伸手捂住寒宁的眼睛,不让他看向车外:“靠在我肩膀睡一会儿。” 寒宁唔了一声,顺势靠了过去,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世界上可怜的人多得很,他虽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有些黑暗见多了,人总会受到影响,既然救不了,那就干脆视而不见。 上天到底没有绝了所有人的生路,一路上道路都很平整,偶有几辆废弃的车辆被抛在路边,但也算不得什么阻碍,在天黑之前,车队平安的上了山。政府的人早就先一步过来安排调配,那些扎营帐篷不断的增多,还圈划了一个车辆安置区,帐篷里不能生火,现在大雨倾盆也无法在外面生火,不如呆在有暖气的车上,只不过这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政府已经管不到这么细节了,你不去帐篷,那就自己安置。 寒宁他们的房车只有两辆,不过这些房车都是后期改装过的,那些不必要的奢华装置早就拆了,所有人挤一挤,一辆车多少也能装点,再就是有集装箱的卡车,也能遮风挡雨的当个安置点,不管怎么样,也比一个大营帐里要住上百个人好,光是那气味,一般人都受不了。 除了寒宁他们,车辆安置区里来的车也越来越多,各种房车豪车,甚至车顶帐篷,可以看得出这些人即便末世后条件也都是不错的,因为不错,政府的救济粮分发就不包括车辆安置区。你们现在甚至还有油能开车上山,想来也是不缺食物的,如果缺,可以抽油去换,至于没油的车以后怎么办,那就不是政府需要关心的了。 寒宁他们所在的房车里也安置了不少人,不过在二楼最后的套房里,只住了两个,他和姚凭轩。就算姚凭轩愿意,也没人敢跟他住一间房,就算寒宁愿意,同样也没人敢跟他睡一张床,所以这别人不敢触碰的两人,只能住在一起节省空间。 开车累,坐车也累,于是晚饭就随便了一下,现在也不适合吃味道太重的食物,虽然雨天会将味道压制一些,但为了节省空间,许多车辆都是紧靠一起的,总能闻到。在别人食不果腹的时候你还大鱼大肉,这就太过分了,所以只能拿出寒宁之前做好的成品,白米饭肯定是有的,管饱,泡菜牛肉酱混一混吧,顶多做几个鸡蛋饼补补。 虽然没有在家里吃得好,但好歹是饭菜,飓风的一直知道他们的生活条件在现在来说,很多高官都比不上,但看到别人家吃的东西,更加珍惜了。 旁边车里是个一家七口,其中有一个孩子,一个小胖子,听说末世前还要胖,现在这已经是瘦下来的了,十一岁,一百二十斤,正拿着一个土豆饼在啃,吃干了就喝点开水。他的家人吃的是玉米饼,看样子应该是自家自己做的,比较细腻。政府也有玉米饼卖,一工分一斤玉米饼,但粗糙的不行,对于□□细粮长大的,那玉米饼吃下去感觉嗓子都要废了,咽下去像吞粗糠一样。 不过再怎么样也比那边大棚里的好,政府发放的依旧是米糊糊,但越来越稀的米糊糊只能尝点咸味和灌个水饱,水饱可能都灌不上,因为限量,所以总能听到隔壁左右甚至自己肚子里咕噜噜的响。 他们虽然没有做什么重味的东西,但煎鸡蛋饼的香味还是有一点点的,隔的远了闻不到,附近的一些鼻子稍微灵点的就闻到了,就在他们吃着的时候,有个中年男人穿着雨衣过来敲门,坐在房车最门口的开了个门缝:“什么事?” 中年男人露出藏在雨衣里的一只鸡:“想问问你们能不能换点调料和气?”这车人能自己开火做饭,肯定是有气的,平时还好,生点火就行,但这大雨天的,他们能圈出个地方避雨就已经不容易了,根本没有生火的东西,走得急也一下子没想到这些细节,现在到饭点了,他们哪怕有肉都煮不熟。还有调料,这车人肯定放孜然了,那味道错不了! 见他一个人,还带着鸡,确定身上没什么武器,就让他进来了,免得开着门暖气都跑了。 中年男人一进去就傻眼了,他知道现在能开房车,有能源还有调料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没想过会是什么势力,只以为是什么有钱人。前段时间上头那样清扫势力,他就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进来了看到一群一看就很不好惹的男人,就傻住了。尤其是这群人一致将目光看过来,他甚至都想着,双手送上鸡能保命不? 交换物资肯定要请示,刚坐门口的小弟也做不了主。听到是活鸡,姚凭轩就点头了,一点气而已,他们多得是,活鸡就少了。娄永嘉亲自过去,看到僵硬到不敢动弹的人顿时笑了:“你想换气和调料?” 中年男人下意识点头,然后顿住,紧张道:“不,不换也可以,你们说了算。” 娄永嘉刚奇怪不是这人自己上门来换的么,又说这话。一看到他的表情就明白了,这一车子人估计把人给吓着了,拎起那只鸡掂量了一下:“养的还不错,这重量三斤多是有的,难得是活的,跟你换一小坛子气,调料你想换什么?” 中年男人看他们很好说话不是那种人,便试探道:“盐和孜然?” 娄永嘉这才明白这人怎么不找别人直接找他们这来了,点头道:“两袋子普通规格的食盐,半斤孜然粉,有没有问题?” 中年男人连忙摇头,这已经很好了,虽然活鸡难得,但气和孜然粉更难得,半斤,够吃很久的了。抱着这些东西淋着雨离开的时候,中年男人狠狠松了口气,太冒失了,今后这种傻事绝对不能再做。 看着在车内已经开始咯咯哒的鸡,寒宁道:“世上人才多啊,逃难还带家禽,不过现在还能有家禽的,怎么还需要跟人换盐?” 娄永嘉道:“那个老板姓周,运气好,末世前买下你叔叔的农场,地震后农场没损毁多少,大部分家禽都活下来了,当时跟政府换了不少好处,留了一批,不过能熬过那么热的时候,也算是不容易了。”第一眼的时候他都没认出来,沧桑也消瘦了许多,后面两眼才认出来,当时他们一直关注着寒正清,自然对这件事有点印象。 寒宁闻言微微挑眉,上一世寒正清之所以有资本能够跟顾安歌联合起来逼死他,发家就是靠着农场,没想到这一世倒成就了别人。 娄永嘉说着看向那只鸡:“这鸡我们是养着还是吃了?” 寒宁道:“养两天吧,看看下不下蛋,如果不下蛋就吃了。” 一个山头明显安置不下整个城市的人,所以当山顶的人饱和之后,其他人要么沿着山路往下安置,要么在政府的带领下去到另外一个安置点,但是天灾从来不等人,在天刚亮的时候,从山顶往下看去,甚至能看到从远处倾覆过来的大水,所有人惊叹眼前的一幕,从来都知道在天灾面前人类的渺小,但跟那些突发令人措手不及的灾难不一样,这一次,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本就倾塌一片的城市,再次被大水淹没。 有人绝望而哭,有人跪地乞求上苍的一点怜悯,有人突然疯狂的大笑,喊着死啊死的,显然承受不住这不断的折磨,彻底疯魔了。 寒宁穿着厚实的雨衣也来到了山顶边上,上一世他没能看到这一幕,这一世却想亲眼看着,看着天灾的无情,看着生命的渺小。 姚凭轩侧头看着寒宁,突然伸手将他牵住,寒宁抬头,姚凭轩只是朝他笑笑。 寒宁下意识紧了紧握着自己的手,这一瞬间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明明一个人更自由,但那么多人却愿意被另一个捆绑了。 第122章 亲眼看到自己的家园被毁是个什么感受,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其中的绝望。然而天灾无情, 不是祈求和祷告就能让上天怜悯的。 当大水朝着城市席卷而来的瞬间, 天灾的震撼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有些人甚至绝望的抱在一起, 若是连平顶山这样的高度都无法抵挡,那就只能黄泉地府相间了。 也许天无绝人之路, 来到花都的大水没有倾覆云海城的那么凶猛, 被一些地震后还坚|挺未倒的建筑再次一阻拦, 到后面只剩大水的淹盖,而不是凶猛的席卷, 算是给他们留下了一线生机。否则滔天大水的冲刷, 他们当真要步云海城的后尘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动荡过去, 从山顶往下看,目之所及除了水还是水,整个城市都淹没在了大水当中, 水面漂浮着各种垃圾以及来不及逃到高处的尸体, 水不退, 他们便无家可归,哪怕水退了,这又是一场无休止的重建,而且这些泡在水里的尸体还不知道会衍生出什么样的病毒来, 这场灭顶的末日,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头一样。 人们在对这个世界绝望的时候,政府却不能停下脚步, 尤其是在现在最需要动员的时候,眼见着大水没那么快退去,他们不知道还要在山顶熬多久,就立刻开始召集人手整顿住所,下水打捞有用之物,以及去查看物资堆放的据点是否有所损失,也算是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一旦忙碌起来,多少给人一种只要努力就能活下去的希望。 寒宁和姚凭轩回到了房车上,虽然淋了雨,但身上也没湿多少,脱掉几件外面的衣服,里面都还是干的,不过还是去洗了个脸,澡就不洗了,水资源珍贵,虽然他们不缺水,但这会儿不在家,总是有些不方便,能省则省吧。 现在不用担心大水什么时候会过来,山顶待不待的住,是否需要继续逃难,虽然即便山顶待不住,他们好像也没有其他位子可以逃了,但这会儿至少安心了点,寒宁这才躺上了床。 虽然很困,但是姚凭轩进来的时候,寒宁还是瞬间清醒,姚凭轩看了他片刻:“我睡沙发吧。” 他们住的是个小套间,虽然是个套间,但小,毕竟这是房车,想大也大不到哪里去,房间里面有个小沙发,但是是单人的,不过将沙发凳一拼,勉强也能睡个人,但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就睡不下了,没那么大空间。 寒宁往床边边挪了挪:“没关系,睡吧,我没那么多讲究。” 听到这话,姚凭轩才脱了衣服躺下,不过注意着跟寒宁之间隔远了些距离,怕在这种地方过于靠近他会对自己反感。 吧嗒一声,姚凭轩关了房间的灯,虽然窗户已经拉上了,但外面隐隐透进来的亮度让房间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黑。姚凭轩不知道躺了多久,听着旁边轻浅的呼吸声,想着过去,想着未来,努力让自己分神不去想着旁边的人,直到身边的人翻了个身,一下子就拉近了刚才空出来的距离。 姚凭轩微微侧头,稍一垂眸就能看到正靠在他手臂旁睡得正香的人,他原本以为,寒宁怎么都要适应个两三天才会习惯,毕竟寒宁睡眠很浅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现在身边不但多个人,还多个明显心思不纯的人,换了谁恐怕都要别扭一下,却没想到,竟然睡得这么熟。 姚凭轩在黑暗中细细的描绘着寒宁的轮廓,指尖忍不住轻触了上去,脸蛋细滑柔软,突然想起第一次抱起还是包子时期的寒宁,同样是那么软,这么多年,竟是一点都没变。 寒宁以为旁边多躺一个人自己会睡不着,但不知道是太疲惫还是怎么样,入睡比想象的快,再一睁眼,天都黑了,而他整个人都睡在了床中间,旁边已经没有人了。寒宁没有急着起床,而是躺在床上魂游天外了一下,直到闻到了楼下传来的饭菜香,等门被推开了才看向来人。 姚凭轩看着醒了却不起来的人,微微一笑:“不起来?给你端上来吃?” 寒宁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几点了?” 姚凭轩将房间里的灯打开:“九点了,昨天一晚上没睡,下午大家都在补眠,所以晚餐弄晚了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寒宁摇头:“我闻到了牛肉的味道。” 姚凭轩笑:“鼻子真灵,晚餐是牛肉烩饭,如果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那就吃这个了。”姚凭轩一边说,一边拉开旁边的衣柜,拿出一件可以从头裹到脚,保暖却也很轻便的羽绒服递给寒宁:“车内暖气还可以,穿这个就行了。” 寒宁点点头,慢慢吞吞的下床穿衣服,感觉天气冷了之后,整个人行动都变得迟缓了。下到房车一楼,看到楼下竟然只有小秋跟一个飓风的队员以及姚凭轩,满车子人都不在,奇怪道:“人呢?” 小秋赶忙将热着的烩饭拿了出来,又倒了杯解腻果汁递给了寒宁:“都去帮忙了,之前安顿的匆忙,只是让上来避难的人稍微有个能避雨的地方,现在看情况这水一时半会退不了,水不退就没办法下山,所以重新整顿安札营帐,帮忙的有工分赚,他们觉得在车里呆着太闲了,出去动弹动弹。” 他要如果不是忙着搓丸子,其实也想下去,房车虽然挺大,但毕竟空间有限,都转不开身,外面虽然冷,但好歹能透透气。 寒宁刚拿起筷子,就见姚凭轩穿上了衣服一副准备出去的样子:“你也去赚工分?” 姚凭轩失笑:“闵建峰在后面的大楼里,约我过去一趟。” 寒宁轻啧了一声:“这个时候找你,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闵建峰现在找他的意图姚凭轩也猜到了几分,但他可不是肥羊任人宰割的,总要拿出点利益才能交换。 在姚凭轩刚准备出去的时候,寒宁喊住他:“你等下。”然后转身上了二楼,再下来的时候拖了三个巨大无比的箱子:“这个是驱寒茶的药材,可以防御一些寒病,这三箱子在不彻底没了药性的前提下稀释着用,大概可以分割几千份,一份稀释开至少可以给十多个人喝。” 姚凭轩点头,知道这是寒宁在给他增加筹码:“先放着,我去看看情况再说。” 等姚凭轩再回来,用这一堆驱寒茶以及几吨重的物资,换来了一个军区挂名自卫队的许可,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开始光明正大的招兵买马了。除此之外,还跟政府交换了一些武器,武器他们是有的,但需要一个可以拿出来使用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送上了门。 在后来异兽开始横行后,自卫队这种组织不少见,但能成立自卫队的都是经过上面审核过的,也就是说要有执业牌照,否则政府不承认,那么一些国家政策的福利就享受不到了,甚至还要面临不时的清扫,毕竟政府绝对不可能看到私人的力量做大,现在已经不是曾经被法律约束的社会了。 最基本的来说,政府拥有卫星系统,能够大局观测全球局势环境,能够快速的掌握第一手资料,哪里有什么危险,哪里有异兽出没,异兽是什么等级,甚至于哪里发现了物资,这物资不止是食物,一些金属,矿产等,就会下放一些开采或者搜集权给自卫队,等民间自发组织的小队伍听到消息再赶过去,运气好的能跟着喝点汤,运气不好的,连口渣都吃不到。 虽然大头利益肯定是政府的,但只要紧跟政府脚步的总能吃上肉,而且自卫队等于是养私兵,这个权利政府可不会轻易给,这个牌照自然难拿的很,越到后面越难,像姚凭轩这种可以说花都市第一支捆绑了政府的自卫队,用脚指头想也能想象得到再过几年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 寒宁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着他们商讨招揽人的条件以及今后队伍的福利,尤其是阿晖上蹿下跳摩拳擦掌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这一世大家的命运都有了好的变化,真好。 心有所感的姚凭轩突然回头朝他看来,然后嘴角慢慢溢出一抹笑容来。寒宁微微有些不自在的低头喝茶,避开了他的视线,姚凭轩顿时笑意更甚。 政府当然也不是就搜刮了姚凭轩一个,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姚凭轩上了闵建峰这条船,这种好事还真轮不上他,毕竟姚凭轩至今都没显示出什么实力或者财富来,从头到尾都是关上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除了前期有个飓风小队去搜集了一些物资有些惹眼之外,跟其他一些富商相比,低调的甚至都入不了政府的眼。 就连闵建峰都没想到,姚凭轩竟然家底如此丰厚,这种时候都还能拿出几吨物资来。不过姚凭轩的一番动作,让本就对他十分看好的闵建峰更加欣赏,甚至当姚凭轩离开后,不止一次的朝着自己儿子感叹,他儿子要是有人家一半能耐和头脑,真的是死也瞑目了。 闵浩对此虽然说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但在内心还是挺认同的,至少那些富商拿出物资后所提的条件不是圈划地盘就是跟政府交换养殖或者开采权甚至是以物资换能源,给点东西扣扣索索的像是上头要强行霸占,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只有姚凭轩提出自卫队,并且将物资给的十分大方,还感叹政府的为民着想,给捧了个高帽子,将如今花都市的一把手哄得直夸赞这个年轻人有前途。 别看只是一个小队伍,将来的利益可比那些换能源的,换各种养殖开采的长远的多,正如之前所说,国家掌控的消息永远都快于民众,现在中央那边就关了几只末世后才出现的生物,一种已经扭曲了正常基因图谱的生物。 现在大水泛滥,就算政府宰了几头肥羊,但姚凭轩这群肥羊同样被困在了山上,所以物资一时半会儿很难拿出来,不过有了填补的来源,政府发放救济粮的时候也稍微有了些底气,至少米糊糊就明显浓稠了一点,但米糊糊也只能勉强维持一个饿不死的底线,别谈饱腹,连半饱都达不上。 不过临时组建的食堂还有别的窗口,玉米饼,添加了粗糠粉的窝窝头,就连白面馒头也有一些,白米饭大锅菜,只要你舍得工分,你就能吃饱。工分难赚但也好赚,除非你是尖端技术型人才不然就只能卖苦力,之前是赶工建造供暖广场,清理市中心,现在则是下水去打捞,根据政府发出来的清单,对应的物品换取对应的工分,有些人这段时间还真的在水中打捞了不少好东西,一些留在自家用的,一些换取工分的,每天还能换一份白米饭和大锅菜。 下水打捞重点项目就是捞尸体,不能由着尸体泡在水中,否则隐患很大,山下有些地方没被水淹或者水已经退走的,临时当成停尸场,每天都会有大货车过去拖一次,将尸体拖去火化,这种时候这种条件,骨灰自然是别想了。 在寒宁不知道的地方,有个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人,正瘸着一条腿,每天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仗着水性好,忍着彻骨的寒冷下水打捞,简直在用生命搏温饱。 那些物资什么的他抢不过别人,只能去远一点的地方捞尸体,不过尸体多,一天总能捞上几个,再拖去停尸点换工分,一个尸体一工分,一碗白饭和大锅菜三工分,量还挺大,至少他一个成年人能吃饱,饱一餐管一天,这是末世以来,顾安歌难得吃饱饭的一段时间。 临时搭建的食堂里有持枪巡卫,饭菜一定要在这里吃完,或者藏隐秘点带回去,不然被发现了只有被抢的份。顾安歌孤家寡人,用不着将食物带回去,所以每天打了饭菜就找个角落就地一坐。 那天萧夷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他不想死,所以忍着疼,瘸着腿,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家里,中间几度绝望的想要放弃,但最后还是坚持忍了过来。可是等他回到家,家里已经空了,满地的血,所有的东西都被搬光了。 邻居听到动静探头查看,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但是看他瘸了一条腿,一只手好像也扭曲的不正常,觉得他没什么杀伤力,这才告诉他,他的父母见他没有回来,直接去了他之前待的队伍找他,别人怎么会搭理两个老人,最后是他爸拿着东西送人,求着人告诉他爸最后自己出事的地方,就是这个举动葬送了全家。有人看两个老人,手里还有东西,直接一路尾随,然后就是可想而知的下场。 在顾安歌拖着瘸腿一步步走回来的时候,他的心就一点点的凉了,他很想找理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甚至是不是被寒宁找麻烦了,但是看到家里满地的血淋淋,他就再也无法找理由欺骗自己,原来背叛的滋味,竟然是这样。 他恨寒宁,恨杀他父母的凶徒,恨这个混乱毫无人性的末世,但最恨的,是萧夷。 他将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给了萧夷,甚至为了萧夷,他计划了许多,学生时期暂时的隐藏只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可是萧夷不等他就跟他分手出国了,他念念不忘了几年,直到遇到寒宁,就算他再怎么眼瞎也不得不承认,寒宁才是他心中萧夷的高配版,可是那是他的初恋,他本能的会陇上一层不可侵犯的月光,更何况感情本就不是谁优秀谁就是最好的。 这场末世,撕开了所有的假象。有时候他会忍不住自问,如果他一心一意对待寒宁会如何,最起码,不会被他背叛吧。 刚想到寒宁,就听到旁边有人谈论飓风,听了一会儿,顾安歌忍不住道:“飓风招人?” 旁边正吃饭谈论的看了他一眼,以及那不正常姿势的脚,顿时嗤笑了一声:“你这种瘸子还是别想了,人家福利待遇好,要求高着呢。” “听说飓风搭上了军队的路子,走正规军,不是那种遇到政府清扫就要解散队伍。” “我滴个乖乖,你们说飓风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这算是变相的私军了吧,这应该是花都第一个成立的私军,这年头,底气不足可养不起人,听说人家当初物资都搜刮了不少,估计咱们哭天喊地埋怨这世道的时候,人家净想着怎么发展了,人比人啊。” “别的我也不羡慕,就那一条,合格者一经录用三餐管饱,现在谁敢海口三餐管饱啊。” “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样的人,后勤会做饭的不知道要不要,我做饭味道还挺好的。” “之前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想要加入飓风,可人家条件高硬是不收,现在直接走官方了,估计条件更高了,省省力气吧,跟咱们这些卖苦力的没啥关系,羡慕羡慕得了。” 顾安歌被怼了一句后就安静的听着,不再插嘴,但心里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了。飓风,一个为了在末世中能更好保护寒宁而组建的势力,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寒宁都是他无法企及的,唯一的机会,也早已被他葬送了。 被人惦记的寒宁看着窗户上凝结的冰霜,抱着暖手宝坐在二楼的沙发上,房车二楼有个单独的小套间,外面是个客厅,沙发是可以放下来当床睡的,还有个卫生间以及茶水吧,晚上娄永嘉他们四个人会在这外面睡,其他的飓风队员在一楼挤着睡,白天就会把沙发竖起来免得堵了过道,寒宁就会呆在楼上看书看电影或者玩手机,只不过这场大水将刚修复不久的网络给再次冲断了,不过寒宁早就习惯了没有网络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 只是今天起来,看到满地的冰霜,连那么厚的双层玻璃上都结了一层,忍不住道:“又降温了吧?” 坐在一旁搓丸子的小秋嗯了一声:“昨天晚上降温的,之前温度还恢复到了零下七八度,现在不知道又低到什么程度了,山下的那些水都结了一层冰面,感觉如果温度再低,冻实了都能走车了。” “他们人呢?” 小秋道:“先生带着人下山了,打算去看看回家的路现在什么样了,其他人去交易场了,那边现在有个交易场,都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东西相互交易,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 寒宁透过窗户看到还有不少穿着明显下水的装备往山下走,微微蹙眉:“现在还有人下水?” 小秋也侧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都是为了生活,我早上出去看的时候,见到一些人正在凿冰面,现在冰面结的不厚,一敲就开,然后继续钻下去打捞,就为了赚那点工分。” 小秋的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小秋顿时眼神一变,脱下搓丸子的手套,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了两把|枪|,一把似乎想要递给寒宁,但又怕寒宁不会,没用过反倒走火伤了自己。 寒宁道:“你去看看吧,我就呆在车里哪里都不去。” 小秋闻言点头:“我去看看情况,马上回来。”说完直接跑下了楼,楼下有个飓风的队员守着,一样也听到了动静,但他不敢贸然出去,就怕自己走了这边有个什么情况赶不及过来。 小秋将一把枪递给他:“你守着寒少,我出去看看。”随手抓了一件大衣套上,就打开了车门出去查看情况。 寒宁话是那样说,但等小秋下楼了,他便转身打开了天窗上到了车顶。一上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寒宁顺着味道来源看去,是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辆房车,房车门开车,血从房车里不断流出,可想而知里面的情况。 绝望的哭喊声将寒宁拉回神,一群蒙着脸的人正在另一辆货车那边打劫,以寒宁的视线,十分清楚的看到那群凶徒将那天抱着鸡过来换调料的中年男人从车上拖了下来,还用自制的弓|弩抵着他的脑袋。 中年男人哭求着他们放一条生路,车上所有的东西他全都不要,只要他们放过他们一家老小。 可惜末世的凶徒可不是只求财的,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其中一个人直接从货车箱里拽着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的头发,小女孩惊慌的哭喊,那稚嫩的哭声似乎越发激起了这群人的凶性,他们张狂的大笑,拽着女孩头发的男人更是猛地将女孩提了起来,作势要往下重重一摔。 只不过小女孩还没摔到地上,那个拽着小女孩的人睁着眼倒了下去,脑门中间开始往外呲血,死不瞑目。 这一变故惊住了所有人,就连已经顺着声音找过去,正躲在车辆之间准备开枪的小秋都惊住了,下意识一头,一眼就看到自家车顶上的寒少。 小秋:“......”说好哪里都不去的呢! 就在众人愣神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一把推开了抵着他脑袋的人,扑过去将摔在地上的女儿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哪怕用自己的身体挡下所有致命的攻击,他也要把 女儿给送出去。 那些还没从自己队友死亡中回神的人见男人跑了,下意识拉开|弓|弩|射杀。 但是有人的动作比他们更快,又是无声的两下,同样脑门中间一个血洞的倒了下去。 第123章 在中年男人家中抢劫的一共有七个人, 一下死了三个, 另外四人甚至不知道队友是怎么死的, 没听到枪声, 也没看到什么人,突然脑门就一个血洞的死了。他们不怕跟人正面刚, 但怕这种神出鬼没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暗杀。 今天他们抢的几辆车早就打听好了,就是些有点资产,但接触不到什么厉害武器的普通人,那些不普通的他们还不至于找死去动, 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明显出乎了原本的预料。 今天会选择这里主要是因为位子比较偏,而且人也比较少, 这里大部分停放的都是一些车辆,有些车辆不适合居住的会在走的时候将油抽光带走, 留下一个没油的车,自然没什么抢劫的价值。那些现在还能住房车或者在货车上安家的都是有些家底的, 比起住在大通营帐里的肯定肥实一些, 而且一个营帐里面住上百号人,去抢那里面的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所以这个车辆停放区是唯一可以下手的地方。 别看车辆停放区是最接近现在政府安置点主楼的,看起来很完全, 但实际上现在人手不足, 为了维持那边大量幸存者的治安,大部分的武力都在那边,而且大概再怎么样也想不到, 会有人在政府安置楼附近作案,有句话不是说,越危险才是越安全。 再一个是,社会乱了这么久,他们抢的也不是一家两家了,一开始还躲躲藏藏有些怕,但发现只要他们足够凶狠,那些在社会主义中活了一辈子没经历过事的百姓就会怕,一开始秩序还没崩乱的时候还有人正义秉然的出来制止,但随着环境越来越差,大家都自顾不暇了,生怕惹祸上身。只要他们不要太大动静,就算听到了什么,这冰天雪地的,也只会关紧门窗小心防护,谁还会出来多管闲事。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他们才会忍不住想要干一票大的。而且他们在附近也踩过点了,有几个房车是不能动的,里面一帮子大男人,明显是一股势力,不过这些人白天都会出去,并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只要不招惹上去就行了。 还有几个房车是富豪,有保镖,手上有武器,他们也不会找死,而这其中有一个房车里住着一家五口,其中两个老人没什么杀伤力,一个儿子和一个中年人白天会出去赚工分,三个老弱妇孺的他们原本以为很容易就解决,没想到那些人真是拼死也要保护食物,那他们只能给送一程了。 剩下的就是住在货车里的一家三口,除了一个中年男人之外,一个老婆一个女儿,好对付的很。却没想到,刚解决了房车里的一家子,还满心欢喜今天可以吃个饱的了,死神就降临了。 余下的四个人连对方的鬼影子都没看到,为了保命,立刻扔下所有累赘的东西四散而逃,其中有个倒霉催的,跑的方向正是寒宁这边。 寒宁站在房车顶上,手中转动着几枚五子棋,在这人越靠越近的时候,出声道:“喂。” 那人下意识抬头,而下一秒,寒宁指尖一弹,又一个贯穿脑门的咚地一声倒了下去。 另外三个跑的头也不回,但他们速度快,却也快不过弓|弩,小秋身上有枪,但子弹贵啊,对付这几个人还真用不上,地上现成的武器不捡着用,那不是傻吗。 这些人大概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他们自制的弓|弩上。最惨的是,寒宁是一招毙命,一瞬间的死亡。小秋则是直接将人|射|了个透心凉,但偏偏一时半会死不了,天寒地冻的,感受着体内的鲜血和生机一点点在流失,一分一秒的临近死亡,这种绝望可比死不瞑目要折磨多了。 收场的永远都是最后才到,因为中年男人的惨叫和哭喊求饶,惊动了政府楼,里面派出了一个小队过来查看情况,然后收获一地尸体。 姚凭轩他们回来的时候听到人在谈论,车辆区被血洗了,有些还幸灾乐祸的表示,枪打出头鸟啊,大通铺虽然的确住的难受,但至少大家都在一起,安全啊。为了享受住人少的地方,这下好了吧,一家子都死绝了。 跟着姚凭轩一辆车的阿晖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不会吧,我们就出去一天就出事了!” 丁炳柏看了眼先生面无表情的脸色,朝阿晖使了个眼色,宽慰道:“小秋在,不会有事的。” 阿晖这才闭了嘴,从后视镜小心看了眼先生,再不敢多话。 等车辆开回去的时候,停车场的确有不少人,穿着军装的进进出出,不少人在外围看热闹的指指点点,将车停到了自家房车旁的空地上,刚准备进去,房车门就打开了,一个穿着军装的记事员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姚凭轩快步上了房车,见寒宁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那儿抱着茶杯,看到他还露出一抹笑来:“家里的房子被水淹了吗?” 姚凭轩虽然知道不会出什么事,除了小秋,每辆车上都留守了一个队员,除非是姚宏朗带着人不管不顾的杀过来,现在的花都,他想不出有什么势力能威胁到他们,不过这并不表示听到外面那些人谈论的时候不担心,这会儿看到寒宁好生生的,才真的松了口气。 “没能回去,有些地方的水还没退,车辆过不去,这边发生什么事了?” 寒宁道:“有人过来打劫,杀了四个人,不过打劫的七个人也都被解决了,一个没留。” 姚凭轩道:“你们没事就好。” 不一会儿,在外面帮忙清场的小秋也回来的,不过脸色黑沉沉的不怎么好看。 阿晖用手戳了戳他:“怎么了?家里有什么损失吗?” 小秋摇头:“没事,那些人踩点了,知道我们人多,再傻也不会来作死,所以一开始目标就不是我们。” 阿晖哦了一声:“那你脸色这么难看。” 小秋道:“你知道那个077房车里的人渣说什么吗?” 阿晖摇头,他们才回来,哪知道那么多。 “刚刚巡卫过来调查情况,每家每户的都要了解一下,然后问077的那个车主,停在他旁边房车里被杀了三个人,他们就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吗?然后那个车主满脸无所谓的说听到了,但那关他什么事。” 小秋气得不是这种遇事门窗紧闭不敢出头的,现在都已经乱成这样了,能自保就不错了,没那个能力谁还能管别人死活,他气的是那人无所谓的态度,三条人命,那样满脸不在乎的模样,为求自保你可以不管,但有必要在人死了之后用一副死了猫猫狗狗的口吻谈论吗,更何况那人末世前就是个大老板,到现在身边都还有四五个保镖,手里还有武器,他实在想不通,怎么就有这样冷心冷肠的人呢。 小秋是他们四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世界乱了之后,他一直都跟着寒少在学制药丸,最多也只是出去收集过几次物资,所以到现在不说想法天真吧,比起他们见过更多血腥残忍的,还是柔软了一些。 丁炳柏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别人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更何况,你也算是□□了。” 听到丁炳柏这么说,小秋的表情再次变得一言难尽:“七个人,我只拿下了三杀。” 丁炳柏道:“今天哪个值班的兄弟出力多,就奖励点积分吧。” 小秋看了他一眼:“寒少拿了四杀。” 众人闻言看向寒宁,寒宁笑眯眯的看着丁炳柏:“四杀奖励多少积分?” 问积分当然是开玩笑的,寒宁也不缺那点东西,只是缓和一下气氛而已,不过众人还是表示了惊讶,尤其是知道他杀人手法竟然跟先生如出一辙,视线在他和先生之间转动时,脑中冒出的念头是,真不愧是一家人。只不过先生是自己裁好的木片,寒宁是棋子。 他们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寒宁的修为恐怕还在他们之上,以头盖骨的坚硬程度,让他们徒手飞棋,杀死可以,但打不穿。但最奇怪的是,他们在寒少身上并没有感受到古武的气息,除非寒少远超他们许多。 面对众人的疑惑不解,寒宁也没有故作神秘:“因为我练的,就不是古武啊。” 这话令姚凭轩也忍不住侧目,他知道寒宁是有内力的,在寒宁第一次给他检查双腿的时候,那股真气在他体内运行的时候,他不可能感觉不到。而寒宁丝毫没有对他隐瞒的行为,也让他并未询问过,不管是怎么修炼的,只要练出一身本事来就行。 不过听到说不是古武,他真的就有些意外和好奇了。 寒宁道:“算是一种内功吧,专门修炼提升内力的,只不过现在想练的话,耗费太大,需要药水浸泡拓宽筋脉,然后催发内力,再辅之丹药修炼提升,末世前还行,现在没那个条件了。” 对此众人也只能表示遗憾了,否则有这样速成的办法,他们完全可以培养出更多的人来,但现在有个内力丹,比以前只能闷头苦练强太多了,所以也知足了。 姚凭轩他们的车辆回来没多久,出事那家的父子也回来了,从他们车里都能听到那边两个大男人绝望的哭声。出门只是为了赚点工分换点口粮,结果回来之后,爷爷奶奶和亲妈都没了,这种事情谁能受得了。 另一边农场周一家,女儿算是保下来了,他自己也没受什么伤,但是他老婆护着女儿不让那群凶徒带走的时候给扎了一下胸口,人自然是没了。 小女孩经过这场惊吓连哭都不会哭了,只是紧紧的抱着妈妈不松手,四十多岁的男人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抱着妻子的尸体满脸麻木,听到另一边传来的哭声时,眼中才闪过一丝情绪,低头看着幼小的女儿,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他不能倒,他要是倒了,他的闺女怎么办。 农场周没有闹,只是将老婆送去火葬了,然后带着孩子将家中之前被乱砸乱翻的东西慢慢收拾整理。 另一家父子两个却抓着军队的人死命的闹,怒吼着为什么不保护他们,你们不是军人,保护百姓不是天职之类的质问,将满腔的绝望全都发泄在旁人身上,好像把所有的错都推给别人,就能缓解失去亲人的痛一样。 一直到天黑,外面才安静下来,现在不是从前了,遇事时对于群众的指责打骂不能还手,真的过分屡劝不听的,那就是武力威胁了,再不听的,那就给一枪永远安静了,否则一天天都天灾**的,谁都来闹一场,别的事都不用做,全把时间耗费在安抚群众上了。 晚饭时,姚凭轩让小秋送了一份给农场周,说是给孩子的,至于那两父子,他可没什么同情心乱同情人。 小秋听话的去盛饭菜,寒宁则看着姚凭轩笑:“喜欢小孩儿?” 姚凭轩也朝他笑了笑:“这不是你想做的吗?” 寒宁挑眉:“我想什么你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姚凭轩嘴角噙着笑垂眸盛汤递给寒宁:“自然知道。” 寒宁轻啧了一声:“那我现在在想什么?” 姚凭轩作势打量了他片刻,道:“在想,我一定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寒宁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刚刚心里真的想的就是这一句。 姚凭轩被寒宁的表情逗笑了:“快喝汤吧,趁热。” 当天晚上,大雪就下了起来,本来为了安全考虑大通铺的营帐里不能生火,但是温度一降再降,加上本来大家都是突然逃难出来的,带的东西也不太多,不生火的话,就算人多相互挤着取暖,估计也会冻死一大片。 有些人受不了的哭喊着要下山,现在山下的水面都被冻住了,完全可以走人,他们需要有个遮风挡雪的建筑取暖,而不是大风一吹,就会被吹得猎猎作响的营帐布,那一层布根本起不到防寒的作用,再不下山,他们没被水淹死,倒被这冰天雪地给冻死了。 可是山下水面看起来被冻住了,但冰层到底有多厚,是否经历的住几万人的踩踏以及车辆的行驶,现在都没个仪器推断,但是这么低的温度,再过两三天,肯定会冻的更实,行走起来安全也能更保障几分,所以政府打算再稳定三天之后,下山寻找新的避难所。 可是有人等不及了,收拾东西带着家人自己下山了。 对于这种人,政府也不阻拦,他们只能怎么稳妥怎么来,不可能带着群众去冒险,但如果个人意愿的话,他们也左右不了,你想走就走吧,自己的行为自己负责。 有人走了之后,停车区也慢慢开始空了,寒宁从窗户看出去,见到又是一行离开的人,转头看向旁边正在看书的姚凭轩:“我们什么时候走?” 姚凭轩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寒宁闻言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拼命翻找着记忆,他记得末世第一年是极限寒冷的一年,冷到什么程度呢,人走在路上突然就冻死了。很多人躲到山洞,躲到地下,躲到所有能保温的地方,整个城市被大水冻的找不到能烧火的东西,更甚至,有人还坐在火堆旁,但是身上却结了一层冰霜的死了,可是他不记得这样极端的寒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记得是大水之后。 而且他们家的房子是可以取暖的,那一年政府将许多人安置进了小区,那种凭工分租用的别无选择的跟别人合租,因为供暖设备的开启要将利益最大化,所以对政府安排的人他们无法拒绝。 寒宁之所以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当时他就被安排在别墅区旁边的供暖楼,然后看到许多人拿着大把的工分和物资要求住进别墅供暖区,很多人说那边是富人聚集区,那些富人甚至掏出家底来供暖保命,据说房子里面很温暖,不像他们供暖楼,屋里烧着火堆但还是冷的发抖。 那时候寒宁羡慕又痛苦,最痛苦的不是承受着当下的苦难,而是曾经感受过丰衣足食的美好,有过挥金如土的奢靡,再对比今日,这种落差才是令人最难熬的。 在政府再次迁徙的前一天,姚凭轩终于发话回家了,他们的车辆一走,感觉停车区再次空出一半的地方来,距离他们不远处的077房车车主端着红酒杯看着他们最后一辆车离开,一旁的保镖上前道:“陆先生,我们是否也准备回去?” 被称为陆先生的男人晃动着酒杯道:“不急,再等等,政府的人走没呢,怕什么。” 听到老板这么说,保镖自然不再多话,只是他莫名有种直觉,跟着政府不如跟着前面的那些车,但老板不走,他也不能自作主张。 等了两天,冰面果然被冻实了,车辆走在上面稳当的狠,只是越往市内走,路上的死人越多,现在死在冰层上的,基本都是冻死的,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倒下再也没了气息。有些人还好,死后也穿着衣服,有些甚至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的躺在地上,身体的颜色都快跟冰天白雪一个色了。 他们选择离开的这天天气还可以,太阳有点回暖,大雪也停了,一路走的时候还看到有些人正蹲在路边扒死人的衣服,这时候也没什么讲究了,能裹上身的都是保命的,实在是太冷了。 寒宁看着天上似乎都在散发着冷气的太阳微微眯眼,他突然想起来了,就是今天以后,他记得是个好不容易雪停了,有点温度的晴天,所有人都以为寒冷应该过去了,太阳都出来了,没想到第二天迎来的不是升温,而是真正的死亡冰线。 寒宁朝姚凭轩道:“有办法联系政府的吗?” 姚凭轩放下书看向他:“怎么了?” 寒宁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一片白茫:“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如果要撤离,最好是尽快。” 姚凭轩道:“越野那辆车上有可以联系到闵建峰的电台,我让他们试试。” 坐在副驾驶上的阿晖突然道:“寒少,前面那栋倾倒的只剩半截露在冰面上的楼,是寒正清之前住的地方。” 寒宁闻言看了出去,他不知道寒正清具体住在几栋几号,但大概知道他住哪一片区,也知道那一片会在大水中被冲倒,这会儿亲眼看到了,眼神微冷的感叹了一句:“希望他能扛过这场寒冬,可别那么容易就死了。” 冰面行车还是不太容易的,加上很多地方被水给冲平了,道路都不见了,连方向都不太好分辨,一直到天快黑了,他们一行车辆终于看到自家房屋,虽然明显也被大水冲刷过,小区很多建筑甚至一些防护板倒的地上都是,但房子却还在。 他们走之前有将门窗都关死了,不过屋内还是进了水,这会儿都有些冻住了,唯一庆幸的是之前改建地下室的时候有做好管道引流,哪怕上面的水冲刷下去了,都能引流出去而不是积压在室内,所以有一定程度的损毁,但在可承受范围。 他们人多,抓紧时间抢修,至少能在天黑之前将屋子弄暖一些,就在这时候,越野车上的设备总算是联系上了闵建峰,姚凭轩亲自过去与他对话,只提醒了一句天气异常久留生变,其他的就看闵建峰的决定了。 闵建峰思量再三,还是相信他这个看好的年轻人,但是这边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现在山上还有几万人,加上天也快黑了,怎么看都不适合现在离开,但闵建峰最终还是顶着压力力排众议决定现在立刻撤退,后来闵建峰不止一次的庆幸他的坚持,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谁也没想到,这次迁徙让他们真正经历过了一次生死时速,他们甚至能看到那追在身后的死亡之线,奔跑在后面的人慢一步都直接被冻死在原地,这种科幻片里面才有的剧情,现在正在眼前真实上演。 逃亡的过程中有一个小插曲,车号077的车主是先收到政府需要撤离的消息的,因为车辆不多,现在撤离又过于紧急,所以上面打算将所有的孩子先装车,如果还有空位,就安排一部分老人,就连他们自己恐怕都要跟着群众一起徒步了。但077的车主显然没有答应,转头自己开着车就走了。 结果天一黑,突然开始暴风雪,冰面又滑,看不清道路,他们的车子直接开到了一个冰坑里,车门被冰坑里冻住的建筑物挡死了,他们的房车又不像寒宁他们的,另外开了窗和天窗,窗户是有,防弹玻璃敲不醉,就算敲碎了,那么点小窗口连大一点的孩子都钻不出来更何况体格不小的成年人。 就在他们无计可施的时候,政府的部队往这边过来了,姓陆的老板连忙将车灯打双闪,又是拍窗又是拍门的呼救,可是行走的队伍依旧快速向前,无人停留。 有个开着物资车的士兵朝旁人说了一句:“那边有辆车困住了,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一旁的长官摇头:“来不及了,不能停,加速往前开。”一旦停下,这已经低到不可思议的温度能直接将油箱给冻住,所以根本没办法停留。 如果那辆车上装满了小孩,那是说什么都要救的,现在人口缺失太大,几乎零生育率,祖国的未来全靠他们了,死一堆成年人都要保住孩子们。但一辆私家车,不值得他们停留。 最终漫天风雪中,那辆豪华的房车被掩盖在了大雪之下。 第124章 为了最大程度的给屋内保暖, 除了隔温板, 从山上下来之后,又赶忙着在隔温板里面加了一层锡箔棉, 这是在清理地库的时候意外发现的材料, 因为这东西遮光能力太强,如果将整个屋子都裹上一层, 那屋子里别想有自然光亮了, 而且这东西不像隔温板可以自然伸缩, 他们之前嫌麻烦。 可是现在温度在人体都能明显感觉到在不断下降的情况下, 自然是怎么保暖怎么来,要如果不是被子可能没那么多, 他们甚至在想要不要将屋内的墙面钉上一层被子来驱寒。 在所有人抓紧时间修复房子的时候, 寒宁也没有闲着,别墅虽然被大水冲过了,但估计没有在大水里泡太久,除了一楼有些进水之外, 二楼和三楼情况都还好, 他们存放的物资并没有受损,就是有部分的受潮了。寒宁将姚凭轩他们受潮的东西跟自己小世界里有的交换一了下,然后又拿出一房间用保鲜膜封箱低能炭。 这个寒冬虽然漫长, 但现在冷死人的极端天气却并没有维持多久, 最多半个月,然后温度就会提升上来,每天能维持在零下四五十度。零下四五十度已经算是今后冬天的常温了, 人只要呆在室内做好保暖,慢慢适应下来也能苟活。而且越后来人的身体素质越好,有些古武者甚至只穿一套防寒服就能在外面行走,不像普通人,恨不得要裹十套在身上保暖。 他们人手多,虽然房子有几套,又大,全部用锡箔棉包裹起来工程量有点大,但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争分夺秒,总算是赶在人实在是受不了外面温度以及扛不住越来越大的风雪之前将房子弄好了,将外面包裹的差不多了之后,屋内的暖气也差不多烧了起来。从赶路回来到整顿房子,他们就没有停一下,幸亏一个个都是练过的,要不然恐怕要累瘫。 不过大环境弄好了,他们依然没办法闲下来,要清点屋内的物资,有些损坏的能用就赶紧拿出来用,不能的就要填补上,寒宁拿出的那些炭火算是及时雨,每个小队分发了一部分,不说一整个寒冬,在不那么抠唆节省的前提下,用个十天半个月还是可以的,就是希望这段时间政府也能缓过劲来,如果政府那边提供了供暖的话,他们的物资也能少消耗点。 整个屋子暖起来之后,楼上的水箱也慢慢解冻了,寒宁就是为了防止冬天的时候没有水可用,所以将楼上加盖了一层,直接把水箱给包裹住了,这会儿暖气往上走,自然将水箱给解冻了,好几天都没能好好洗个澡的寒宁泡了个热水澡。 一身清爽的下楼,娄永嘉等人都已经架起炉子考试吃火锅了,姚凭轩在一旁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看着,寒宁瞄了一眼:“事情还没处理完吗?” 姚凭轩道:“在挑选给政府的物资,当时只说了数量,没说具体什么东西,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所以斟酌一下。” 寒宁接过小秋递过来的空碗,也开始坐到火锅前涮肉了,闻言道:“能源资源肯定不能给,而且你准备的那点政府也看不上,一些杂七杂八的物资尽量捡过冬的给,现在他们肯定最缺保暖的和食物,食物的话仓库储存了多少肉?” 姚凭轩看向他:“你想给肉?” 寒宁点头:“以后这种极端的环境,粮食能不能种出来还难说,这个我们要先顾好自己,至于肉,我们多留点就是,比起主食,这个少点就少点吧。而且就算冷冻了,也不能放太久,这个要尽快消耗掉。”最主要的是,以后只要有能力,那就不会缺肉吃,虽然很多异兽肉并不好吃,甚至牙口不好的咬都咬不动,但有些异兽肉味道比以前的肉类要美味许多。 从寒宁这些话里,姚凭轩分析出了很多内容来,果断在肉食品上画了个圈,等寒冬过后,恐怕还要想办法拿下个地盘来,虽然天气的极端,但总要尝试着种植才行,室外不行,那就室内大棚,不想办法自产粮,再多的物资也经不起消耗。 确定好了上交的物资后,姚凭轩也坐到壁炉前跟他们一起吃了起来,寒宁一筷子在锅里捞了一把放进姚凭轩的碗里:“今天牛舌没拿多少,赶紧吃,不然阿晖都吃光了。” 看着碗里红彤彤,还沾着一些垃圾皮,姚凭轩直接夹起来就吃。在跟寒宁生活在一起之前,他的口味十分清淡,用寒宁的话来说,他吃的菜里好像没放盐,不过生活习惯总会随着另一个人改变。看着旁边改变了他生活,对着被抢了肉的阿晖一脸得意的人,姚凭轩抿唇一笑,放在一年前,这都是他不敢奢望的生活。 丁炳柏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听着窗户那边不时传来的炸裂声,好像外面的温度已经低到哪怕加了隔温板和稀薄棉都抵挡不住的程度了:“总感觉一股冷气在我头顶盘旋。” 娄永嘉道:“的确有一股冷气,锅炉已经烧到最热了,这还烤着壁炉吃着滚烫的火锅,但羽绒服都脱不了,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如果政府真的撤离了,现在这个温度怕是要命了。” 丁炳柏道:“如果不撤离山顶会更要命,城西那边之前是往抚湖山撤离,不知道撤离回来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倒是可以直接躲进山体防空洞,之前暑热的时候就是在那边避暑的,现在继续避寒,以后说不定会将周边大大小小的山都挖个防空洞出来,摸清了天气的变化,每年都提前过去避一避。” 阿晖忍不住摇头:“不现实。” 这的确不现实,炎热跟严寒中间相隔没多久,如果全都过去避难,那整个社会都没了生产力,政府的救济又能维持多久,虽然之前听说,国家的粮仓有足够全国人民吃个三五年的库存,现在人又大片大片的死,但就算这样,人们自己无法适应起来,早晚还是灭绝的下场。 丁炳柏叹了口气:“如果以后都是这样,以后重建的建筑,估计都要奔着防寒防暑去了,寒冷可防,以前地球上那么极限的低温下也有人生活,但暑热就难了。” 娄永嘉看了眼自家先生,又看了看寒宁,突然道:“家中锅炉全开的话一楼之前改造的炕床就都可以睡,炕床有三个,所以咱们也没必要挤,刚好两人一间房,我跟小秋吧,剩下的你们自行分配。” 说是自行分配,这后面还需要分配吗,跟寒宁或者跟先生,他们谁敢。 所以阿晖直接嚎上了:“老丁这家伙睡觉不老实!” 被嫌弃的丁炳柏翻了个白眼:“我还没嫌你睡觉磨牙呢,嘎吱嘎吱的更要命。” 小秋在一旁乐呵呵道:“所以你们两一起,就别祸害别人了。” 寒宁转头看向姚凭轩,十分自然的问道:“那我们睡哪一间?” 姚凭轩表情平静道:“就睡最里面那间吧,免得他们起早了进出吵。” 寒宁点头:“那我去收拾一下衣服先挂过去。”顺带还可以装作从自己房间里拿几箱零食出来,炕床猫冬怎能没有零食。 寒宁走后,丁炳柏和阿晖连忙朝着他挤眉弄眼:“先生加油!” 姚凭轩冷冷扫了他们:“明天把二号楼给收拾出来,就算要避寒,训练也不能废。” 姚凭轩说完就回房了,留下那几个忍不住哀嚎,虽然他们也知道修炼的重要性,但先生的室内魔鬼训练实在是要命,不哀嚎不行啊。还以为他们这么有眼色先生会放过他们呢! 每天风雪不停的后果就是要不断的清扫门前雪,如果放着不管,任大雪积压,用不了几天,整个房子都能被覆盖在白雪当中。天色依旧阴沉的看不到丝毫阳光,寒风中夹着的雪吹在人脸上砸的疼,这样的温度出来不到一分钟,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能冻到失去知觉。 在他们回来的第三天,终于见到有人进小区了,进来的不是车辆,而是浑身裹得连眼睛都看不见的人,在这群人朝着正在门口扫雪的阿晖走去的时候,阿晖差点拔枪了。最后是厚实的衣服中传来的闷闷的闵浩的声音,他才放下了点戒备。 但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闵浩带着的人也不多,就十来个,所以干脆让人进屋了。 屋内不说温暖如春,但十多度的热度,跟外面都不知道零下几十度的温度相比,简直可以算是火热了。闵浩连忙将厚重到连走路都累到喘|气的衣服给脱了下来,随手丢在玄关,上面都是雪,免得弄湿了屋子。 跟他一道的人也连忙脱了衣服,实在是又冷又厚重,走回来都感觉是体能的极限了,他们现在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寒宁正裹着羽绒服靠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看书,见闵浩直扑壁炉过来,连忙将自己的大长腿给收了起来,要是将人绊倒了直接扑进了壁炉里,那这责任算谁的。 闵浩真的差点就扑进壁炉了,太冷了,冷到他现在直接把手放到火里都感觉不到温度的程度,看着面色红润的寒宁,闵浩更酸了:“你们这也太享受了吧,这边好像还没供暖吧?你们这是怎么发热的?” 小秋端上热茶送了过来:“锅炉,最原始的供暖办法。” 寒宁看着他的惨相,问道:“全都撤离回来了吗?” 闵浩抱着热茶喝了两口才道:“死伤惨重,但好歹将大部分的人都给拉扯回来了,要是再晚点,估计会更惨烈,之前地震突然发生,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后来暑热虽然也很惨,但并没有这样直面感受到,这次我们是生生从山上跑下来,一路跑回来的,肉眼可见的风暴在我们后面追赶,那些摔倒的,脚步慢的,直接以最后的姿势给冻死在极限低温里了,这种场景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这种曾经经历过一次的寒宁,听到闵浩说,就能回想起当时的画面,看他脱了衣服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被冻裂的血口子,寒宁都觉得自己的指头有些发痒,那种冻伤的痒,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真正痒到骨头里去的感觉。 见似乎只有他们回来了,寒宁道:“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就你回来了吗?” 闵浩喝完一杯热茶又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都直接带去供暖广场了,先一窝蜂的挤着吧,后面一个小区一个小区的恢复供暖,再慢慢的安排,我们这个小区差不多今天晚上就能恢复供暖了,想着你们先一步回来,这会儿肯定在,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闵浩说话的时候,姚凭轩也从外面进来了,之前他在隔壁训练,这边是寒宁的房子,他之前住进来是为了治腿,也不好对他的房子进行大改,所以将隔壁楼买下后就将第二层给改建成修炼场,每天飓风的队员都会过去训练。 一进来就看到客厅里横七竖八的乱躺了一堆人,姚凭轩绕过了几人坐到寒宁旁边,看向闵浩:“还没吃吧。”然后朝小秋道:“去做些热乎的食物来。” 听到吃的,闵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两天都在生死赛跑,根本没机会停下来,饿了就揪一点冷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干粮,用自己嘴里的温度一点点将其暖化再嚼嚼吞下,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惨过。 小秋的动作很快,反正火锅都是现成的,最多就是因为十多人的量,多加了一块火锅底料下去,又蒸了一大锅饭和馒头,至于菜,都是一些脱水蔬菜和一个正在解冻,本来是他们今天准备吃的牛腿。 那些原本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人,闻到了火锅的香味,硬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有多久没有好好大吃过了,他们这还不像那些普通百姓断粮,但依然馋到哪怕挣扎着用爬的也要吃一口。 姚凭轩道:“你们慢慢吃,有事吃完了再说。” 闵浩一个劲点头,他就知道先来姚凭轩这边是对的,如果先回了家,说不定连门都进不去,大概门锁都冻实了,等下还要问他们要点开水去解冻,就是感觉这么低的温度,恐怕连开水都一撒成冰了。 吃了个半饱,闵浩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血气,然后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几张照片递给姚凭轩。 姚凭轩接过照片,应该是卫星拍摄的,只能看出个大概,细节部分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光看轮廓,也能看出,照片上的是一个怪兽。 寒宁顺势看了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是食腐兽,异兽的一种,体型巨大,喜欢吃腐肉,因此得名,这种异兽非常的恶心,冬天还好,夏天那就浑身充满了粘液,让人杀都杀不下手,但就是这样一只食腐兽,它的粘液具有很高的药效,治疗外伤十分见效,甚至涂抹在人的腐肉上能生出新的健康的肉来。但因为它体型巨大,特别肉,又恶心,有点难捕杀,所以食腐兽的粘液很昂贵。 寒宁认识,但其他人不认识,凑过来的小秋更是惊呼道:“这是什么?怪兽吗?” 一旁的阿晖道:“果然是定律。” 小秋回头:“什么定律?” 阿晖指了指先生手中的照片:“模糊定律,只要拍到任何怪兽的照片,都是模糊的,从来就没见过高清的。” 闵浩道:“这里是稻口,虽然拍的不是那么清楚,但可以确定,这是真的生物,图片也不是合成的。” 稻口是个省,距离他们花都,还要隔两个省,距离有点远。 姚凭轩继续往后面的照片看,几乎每个照片上都有跟之前类似的,或者完全不一样的怪兽,而且都在不同的地区。 越往后看,旁人越没了心思开玩笑,娄永嘉皱眉道:“我们现在还生活在地球上吗?还是这场天灾,其实是外星生物的侵袭?” 闵浩耸耸肩:“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确生活在地球上,至于这些是不是外星生物,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中央那边其实很早就发现了异常,也派出部队抓了活物,结果在其中一只看不出是什么生物的东西身上,检测出了鸡的基因。” 闵浩说着,看小秋端出了一笼白白的软软的还冒着热气的大馒头,不客气的一手拿了一个抓着就啃,口里满满东西的鼓囊道:“这些照片也是前不久才收到的,算是保密消息,就怕消息传开了会造成民众的恐慌,至于这些东西的武力值和破坏性目前也没有最新数据。” 闵浩说着笑眯眯的看向姚凭轩:“咱们现在可以算是祸福与共了,提前告诉你也好过事情发生到头上来了一脸懵,根据我老爸那边的消息,这些怪兽目前数量并不多,但以后究竟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所以基地要加紧建设,以前原本以为只是天灾,所以打算不断往市中心清理过去,但现在,上头打算趁着寒冬,这些怪物还不算太多的时候,建造一个有巨大城墙的基地,你现在有了自卫队的特权,招人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不知道这场冰线什么时候才能退去,如果一直这么冷,就算用高工分换人工,恐怕也没人愿意冒着寒冷出来建造城墙。” 寒宁还记得自己上一世好像还曾经感慨过,政府建造基地城墙的事情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早就发现了,但是普通人直到寒冬过去,气温回暖,成群结队去外面寻找物资的时候被那些异兽给伤了或者吃了,关于异兽的事情才爆发开。 寒宁也不能说这件事做得究竟是对是错,很多事情瞒着民众对有些人来说可能会埋怨,会觉得这样做不对,提前告知至少他们还能有防范。但从大局观来说,适当的隐瞒是没错的,如果提前告知了有这种大型怪兽的存在,人在绝望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很多伤亡,其实都是人们自己造成的。 闵浩的提醒还有一点是,等花都建造了基地,以后整个基地不说军事化管控吧,但严格进出是肯定的,到时候说不定为了安全,会对进出人口严格排查,排查人员也就算了,据说还会对进出的车辆收取过路费,这个过路费可能就要根据车辆的东西来收取了,也就是说,如果姚凭轩他们存放东西的地方不在基地建设范围内,以后想要将物资弄进来,怕是得被扒下一层皮。 关乎这一点寒宁是知道的,上一世就是这样规划的,进出要验明身份,这个身份相当重要,是白身,还是有什么特殊职业,例如一些高尖人才,医生之类的,身份不同待遇也不同,然后进出车辆以及车上的物资都要上报,上报后会根据你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进行评定,是上交部分充当过路费还是用工分抵消就全看个人。 当时这条规定下来的时候许多人表示不满,自己从外面拖拉回来的东西,凭什么要上交给基地,有些人甚至为了那一点‘税’搬出了基地,但是外面异兽横行,人们抱团都已经过的很难了,住外面那就更难了。混乱了差不多半年,见来硬的不行,软的政府也不吃,最终不少人妥协了,慢慢接受了这种规定。 姚凭轩道:“基地大概的范围有规划了?” 闵浩又从身上掏出一张地图来,地图上已经写满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东西,有些是用军区代码写的,姚凭轩不是他们那个体系的人,所以看不懂,但地图上被一个红笔圈划出了一个范围,闵浩指着那片道: “大概就是这里,根据水患之前的人口统计,花都人口在八百多万不到九百万的数量,以后肯定是大力提倡生育,但至少这十年内,人口就算激增也激增不到哪里去,所以目前是打算以奇石博物馆为中心点,其中囊括了二十多个区,也算是现在所有人口的聚集地来建造,如果以后人口多了起来,还可以继续往外建造,以前是几环,以后估计是几城了,内城外城这样。” 姚凭轩点了点头,看到他们仓库所在的地方就在城内中心点的范围,便放下了心,也不枉费当初花了大力气拿下那个山体仓库。 关于怪兽的事情,闵浩又跟姚凭轩谈了一会儿,将他目前所知的一些消息差不多都告诉姚凭轩了,既然姚凭轩上了他们闵家的船,以后他发展好了,对他们闵家自然也有益处,最重要的是,姚凭轩是古武者,如果以后这些异兽成了祸患,那古武的力量就更重要了。 第125章 闵浩回去没多久, 外面的动静就大了起来, 不断有车辆人员进出,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回来了,又有多少人永远回不来。随着这些人的回归,供暖设备也打开了, 寒宁他们的房子本来就是在已有的供暖上增加了政府后来加建的,所以他们除了有地暖,还有政府后来改建的暖墙, 只是这一带的房子面积较大,超额多出的设备都是用工分换的,好在飓风的人多, 最不缺的就是工分,所以最大程度的增加了墙暖数量。 政府的暖气通道一打开,他们屋内更暖了, 现在呆在壁炉前, 连羽绒服都不用穿,就穿一件保暖的棉衣就差不多了。 冬天最享受的便是穿着轻便的衣服在温暖的屋子中看雪景, 只不过现在这种要人命的暴风雪没那么诗情画意, 在乌暗暗的天色中,就像噬人的巨兽,一不小心就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风雪不停,也不能由着外面大雪积压,只不过每次出门扫个雪都要两三个人轮流来,不然一个人顶不住, 中途要进来回暖一下,否则人就要冻僵了。 扫雪这种事自然轮不到寒宁的头上,为了安全,姚凭轩又抽调了四个飓风的队员住进了他们的屋中,好在炕床够大,两间房,一间四人也比另外几栋房子里一间恨不得要十多个人挤着睡的好,人一多,平时家中的安全和一些琐事自然也分摊了出去。 今年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没有一点准备的时间,姚凭轩打算等这场风暴之后,想办法将另外几栋房子的房间全都做成炕床,否则如果明年继续有这种低温,一旦取暖设备扛不住这种极限的温度,那就又要像现在一样,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没有隐|私。 不过以后这边应该也不会住太多的人,等天气好一点,他会跟政府那边谈一谈租房或者盘地的事。既然飓风要招人扩大规模,那就要有一个自己的地盘,到时候看是现成的地方改建,还是干脆自己盖一栋,总要有个员工宿舍才行。 无事可做的寒宁除了在家猫冬之外,还指点着小秋制作冻伤膏,早前他就将需要的药材都拿出来了,这会儿正好可以好好熬制,他的冻伤膏是有特殊配方的,跟内力丹差不多,每次下药都要准确的时间和顺序,至少要熬上两天。做好的冻伤膏特别的粘稠,温度稍微低一点就会凝结成块,到时候放进磨具里面做成一块块的可以保存三年,用的时候在火上化一下,变成膏体直接涂抹。 寒宁早前没有想到要准备磨具,当时忙着积攒大家伙去了,这种细微的东西没顾及上,还是小秋从地下室装物资的杂物房里翻找出来的冰块磨具。将冻伤膏倒在磨具里,放门外十分钟就能冻的透透的,再用密封袋一个个的封起来,需要的时候一颗颗的拿,方便又卫生。 寒宁一边密封一边朝姚凭轩道:“你说这东西如果卖,可以换多少工分?” 姚凭轩道:“十工分。” 寒宁咦了一声:“这么准确的数字哪来的?” 一旁的娄永嘉解释了一句:“现在冻伤类的药物非常紧缺,政府的价目表上就是这个价,但现在都没药厂了,那些制药的原料和配方估计都毁在了地震里,就算上头都有备档,一时半会也生产不了,所以每天所有的药品限量,现在最稀缺的越发限量,黑市上冻伤类药物都差不多涨到二十多工分了。” 一锅冻伤膏至少以冰块大小的数量可以做好几百颗,寒宁扒拉一下直接用塑料袋装的这些冻伤膏,啧啧了两声:“我好富有。” 姚凭轩道:“除了冻伤膏,你会做一些外伤的药物吗?” 寒宁点头:“会,稍微变动一下配方就是了,止血的,烫伤创伤的,蚊虫叮咬的,膏药或者药粉都可以做,这是没设备,不然喷雾都能做。” 姚凭轩拿起旁边的文件袋,从里面翻找出了一叠钉在一起的几页A4纸递给寒宁:“这是我们现在有的药材以及数量,没事的时候你刚刚说的那些药,或者你觉得还有什么可能需要的,能储备的就多做一点,原材料我出的,收益二八,你二我八,原材料你出的收益你八我二,怎么样?” 寒宁闻言一笑:“没问题。”反正怎么着他都是赚的,还不用他去折腾跟人打交道,省事。 不过看到旁边低头勤勤恳恳熬药的小秋,寒宁指了指他:“那小秋呢?” 姚凭轩道:“他们都有自己的工资,让他给你做事人工成本也算我的。” 让寒宁做这些药,姚凭轩是打算放在今后飓风小队私人福利中的,既然要成立自己的队伍,那总要有些福利,这些药物以后也会每人每一段时期限量用工分换取。姚凭轩以前也大概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否形成日常运行的规定模式他还没有做好决定,但那天闵浩过来说了怪兽以及基地的事情之后,他便将这种想法给彻底落实了。 不谈今后的天气环境如何,如果那种照片上的巨兽可以不断繁衍,人类无法将其彻底灭绝的话,那么以后人类的生活模式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人类恐怕想要再次回到曾经那种社会不说永远不可能,但至少要在跟巨兽之间达到一种平衡,而这种平衡,几十年之内恐怕很难达到。 除了熬药,寒宁又从他在外人眼里似乎什么都有的二楼库房中搬出了几袋子营养土以及便携式种植盆,那种四四方方,平时不用可以拆开叠放,用的时候拼接起来的土盆,填好土,埋上处理好的蔬菜种子,室内种植达成。 比较好种的是卷心菜,白菜还有菜薹,这些菜可以在低温下种植,外面那种极限温度肯定是没办法的,土都要被冻成混凝土了都,更不用说种菜了,但在三楼的水箱周围温度条件可以,上面还没有遮光的锡箔棉,虽然现在是阴天,但多少还有点光亮度,再牵几个日照灯,齐活。 种菜本来就是寒宁早有的打算,他不可能凭借自己小世界的物资吃一辈子,虽然里面放的蔬菜拿出来依旧水灵灵,除非他远离人群避世而居,那就无所谓了,否则总要做做样子。只是前段时间他知道会有大水冲过来,所以没折腾那些东西,哪怕知道大水之后房子依旧完好,但他上一世并没有住在这里,不知道屋内是否进过水,万一也进了水将他的土和种子都给冲了,那才亏大了。 折叠的土盆不占位子,拼出来之后将整个三楼都摆满了,叫了两个队员过来帮忙,分散着倒土和埋种子,寒宁将之前从网上下载的种植方法贴在三楼最显眼的位子,每天定好什么时候上来洒水,先尝试一波。他也没有种过东西,以前连花都没养过,没什么经验,只能一点点摸索。 寒宁以为种菜这件事最后肯定是他和小秋来,因为要熬药,所以他们几乎在家里不出去,其他人哪怕天寒地冻的,也会要看天气,天气稍微好一点就会出门,训练,准备一些招人的事宜,甚至姚凭轩还会偶尔去一趟闵家,身边总会带个人,都很忙。但没想到,最后种菜这件事竟然落到了丁炳柏的头上,还是他自主招揽的,好像三楼的那些土盆子一下子开发了他种植的兴趣,就连在外面都会惦记着楼上的菜园子,阿晖经常感叹,他是被商业头脑耽误的农夫。 寒宁实在是看不出那些土有什么魔力,就算土里面已经成功发出了小嫩芽,但距离长大至少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就那么吸引丁炳柏。但人家喜欢,他也省事,只要最后能种出菜来有吃的就行,所以大方的放权了,任由丁炳柏去折腾。 与此同时,事情也开始按照上一世的发展在进行,那边供暖广场已经人满为患了,除了从山上下来的,还有云海城水患之后逃难过来的,还有其他区估错了返程时间,刚好卡在冰线那个点大部分被冻死只有小部分生死逃亡回来的。花都的人口以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在骤减。这次水患因为撤离及时,伤亡并不重,但冻死在极寒中的不计其数,根据闵建峰对姚凭轩透露的,至少有百万之数。 百万人的消亡,这个数字可怕到连想一想心都要抖一抖。但是他们没有时间去祭奠逝去的人,只能不断向前,不断争取减少更多的伤亡。 如同前世发展,很快寒宁所在的小区就陆续安排一些人员进来,前两天有调查员顶着寒风挨家挨户的登记情况,能居住别墅区这边大部分都是条件不错的,至少物资或者人脉比一般人要强些,但还是有几家空了,就是不知道这几家是在供暖广场那边,还是再也回不来的,但空了的房子就要利用起来,毕竟这一带开着供暖,每天都是消耗,所以很快就有政府安排的人入住了。 除了那些空屋,跟政府租用的房子也根据居住人数有了安排,租户哪怕不同意也没用,政府手段强硬,要尽量资源最大化,否则一栋小三层的别墅就住一家三口,对现在来说就是极大的浪费。当然你如果实在不想陌生人入住也可以,上缴到足够的物资就行,必须是物资,还不能是工分。 至于原本的户主,就采取工分补偿制,也会安排人过来,但安排的多半都是一些年纪不大,没了父母家人的孩子,还额外提供口粮,所以有些人也就同意了。至于寒宁他们家,将飓风的队员人口一分散,每栋房子居住的人数比政府要求的最低人数还要多,想塞人也塞不进来。 寒宁以为这件事影响不到他,姚凭轩早就从闵建峰那边得了消息做好了安排,政府登记后也的确没再安排人,但是过没两天,再次有人敲门,两个调查员领着寒正清一家子上门了。 据说是供暖广场那边正在人口普查,一些供暖区域也不是随便塞人的,如果有什么亲人还在的,自然是相熟的先进行安排,调查到寒正清一家的时候,他们就报了寒宁的名字和住址。 寒正清原本想着,既然这是政府安排的,那寒宁说什么也要接受,不谈那些吃的喝的,就是一个温暖的房间总能有吧,总比挤在这上万人的地方好得多,所以当普查到他这里的时候,他就这样上报了,心中还恨恨的想着,你再不情愿,这会儿就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跟着调查员进门之后,寒正清就更激动了,这屋里比供暖广场不知道温暖了多少倍,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的实在是太对了,进了这个屋,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调查员也被这房子的暖度给惊到了,政府给的暖气绝对没有这么充足,只能说呆在屋里不被冻死而已,这家明显有私设暖气设备,取下帽子围巾,搓了搓被冻到麻木的脸和手,这才说明来意:“根据上面的规定,亲属就近安排,房主是哪位,这位寒先生说是你的亲叔叔。” 寒宁抱着暖手宝走了过来,让小秋给两个调查员倒了杯热茶,这么冷的天,虽然是领着他不愿意见到的人来,但人家也是工作,他倒不会因此埋怨。 看了眼寒正清狼狈的一家三口,心道真的是坏人命硬这话一点不假,死了那么多人,偏偏这一家三□□的好好的:“你们的意思是要将们安排进来?可是前段时间已经做好了登记,我家居住人口早就超过了。” 调查员有些愣神,大概是没想到既然是亲戚,一开口就好像不愿意接收的意思。 寒正清连忙上前:“寒宁!我是你亲叔叔!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一家冻死吗?!你爸妈走的早,是我跟你婶婶将你拉扯大的,就因为你房子正好买在这里,你才能住这里,而且这买房子的钱还是我给的!” 这话一说,调查员的眼神顿时变了。 寒宁笑了笑,也不跟他争辩,而是看向调查员:“将他们安排过来是硬性规定还是纯看个人自愿?毕竟我家的确居住超过上线了,如果是硬性规定,我自然不会让你们为难。” 听到这话,寒正清心中越发得意,再怎么横,他还能横的过政府吗?! 调查员道:“这不是硬性规定,只是亲属的话会比较优先,如果你家居住人口已经到了规定上限,你不愿意接受他们一家,我们也不会勉强。” 寒正清连忙道:“这房子是我的钱买的!他也是我从小含辛茹苦拉扯大的!现在他条件好了,就不管亲叔一家了,你们可不能不管啊,我们要的也不多,只是一个过冬的地方,不会吃他穿他的,只是一间小房间就行了,长官,你们可得帮帮我!” 调查员有些犹豫的看向寒宁:“既然是亲戚,挤一挤也是可以的,而且你们这边房子大,你家还铺了地暖,没有房间的话,在客厅或者哪里临时铺个床也能住人。” 跟在寒宁身后的小秋和阿晖皱眉看向寒正清,阿晖甚至冷冷眯眼,似乎在想一百零八招弄死对方的方法。 寒正清有些怕,却还是壮着胆子无视,他不能退缩,否则就要回到供暖广场了,那里根本不是人住的。 这时寒正清的老婆捂着脸哭了起来,声音透着伤心委屈:“小宁,婶婶知道你从小就比较独,不喜欢亲人,你哥哥有的婶婶从来没缺过你一份,你不喜欢亲人,家里也早早给你买了房子让你舒服的独居,每年公司的分红更加没少你一分,就连你喜欢男人,家里也认了给你举办了订婚宴,你还要我们怎么样?现在我们只求一个能安身的地方,只要寒冬过了,政府有了新的安排,我们绝对不会多赖你一天!” 在调查员眼神越来越奇怪之下,寒宁再次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接受了,我只是问清楚政府的规定而已,我还没说拒绝的话呢,你们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你们这是真的疼爱我吗?” 两个调查员突然有种身处宫斗大戏的感觉,听到寒宁这么说,也意识到这一家人似乎好像真的有点问题,上来就扣大帽子,各种数落对方的恶毒不是,这真的是疼侄子吗? 寒正清也被寒宁的话给噎住了,他还不是想要站在道德制高点让寒宁无法拒绝,但听这话的意思,他似乎并不会强硬拒绝? “小宁啊,你别怪叔叔,实在是现在条件太差了,那边环境你没见过,真的是太难了,我跟你堂哥两个大男人可以忍忍,但你婶婶本来身体就不好,叔叔也是急了,你别生气,叔叔给你道歉。” 调查员轻咳了一声:“这个你们自行决定,如果愿意接受的话,那我们就走了。” 寒宁笑笑,声音带着一股凉意:“接受啊,为什么不接受,亲叔叔呢,更何况,这世道乱了,今天死个把人,明天死个把人也没什么稀奇的,送上门的杀父仇人,我当然接受。”说着看向寒正清,目光犹如看死人:“对吧,亲叔叔?” 听到这话,准备走的调查员顿时停下了脚步,似乎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杀父仇人?他们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寒正清脸色一变:“小宁!你胡说什么!你爸妈都是车祸意外去世的!” 寒宁摇头:“无所谓了,现在也查不到证据了,只要我认为就行了,更何况你忘了你发的誓了?你说你没有杀我爸妈,如果说谎了,就大水肆掠,房屋倾塌,大水还在外面冻着呢,你的房子我回来的时候也看了一眼,塌了。” 寒宁说完朝小秋看了一眼,小秋连忙往厨房跑去,拿了两包东西递给调查员,寒宁道:“辛苦两位走一趟了,这种家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这里面是冻伤药,用火化一化直接涂抹伤处就好,还有点自制的肉干,大冷天的,你们为百姓服务也不容易,路上慢走啊。” 两人倒是没想到还有东西拿,虽然好像不该收礼,但上面也没规定不能收礼,而且冻伤药,现在多稀缺啊,他们实在是不舍得放下,最终相互看了一眼,收下了这个礼物:“那行,你们家的事自己处理就行。” 两人开始将之前进屋后脱掉的装备一样样穿起来,寒正清忍不住看向寒宁,可是寒宁在朝他笑,但眼神冰冷,而他身后的那两个人看自己的目光越发不善,他瞬间慌了,到底是该留下还是离开,如果留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会弄死他。 寒正清又想着,再怎么样杀人犯法,他就不信寒宁真的敢。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寒宁朝小秋道:“这两天温度又降了,冻死个把人实在是一点都不奇怪,听说人在极限失温的时候会产生幻觉,会觉得自己很热,热的连衣服都穿不住,我以前看到这个报道的时候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刚好可以试试是不是真的。” 小秋闻言道:“那就试试吧,这不是现成的人吗。”说着还笑了笑:“刚好咱们可以做个记录,循序渐进的来,看看极限到什么样的温度,要冻多久才能产生这样的幻觉,想想就觉得好有意思。” 正在穿衣服的两个调查员忍不住再次相互看了一眼,这家人是认真的吗?这还是正常人吗?他们该不会进了什么杀人狂魔的老巢吧?算了,别管了,真的要是有仇,现在不报总有一天会报的,这世道早就乱了,更何况,这是人家求着他们送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走吧,感觉走慢了连他们都要被送菜了。 寒正清的老婆有些慌的看向丈夫,寒铭宇看着眼神冷凝的表弟,他觉得对方不是恐吓,而是真的会这样做。再想到之前他爸发的誓,闭了闭眼,叹了口气:“爸,我们走吧。” 寒正清刚想说走什么走,往哪儿走。寒宁就道:“诶别走啊,今天晚上家里吃火锅,牛肉羊肉管饱,反正最后一餐了,我肯定会让你们吃个饱吃个好的,古时候都还有断头饭呢。” 寒正清哆哆嗦嗦看向寒宁:“你,你敢!” 寒宁朝着阿晖和小秋道:“小秋,去送送调查员,阿晖,把他们三个先关杂物房。” 阿晖捏了捏拳,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一脸冷笑:“好的寒少。”说着大手就朝着寒正清和寒铭宇抓了过去。 寒正清不敢赌了,直接跑过去抓着调查员道:“我,我不住这里了,我要回供暖广场!你们带我们来的,就要送我们回去!” 寒宁道:“阿晖小秋,动作快点,别给人家添麻烦!” 两人道了声好,直接朝着寒正清他们三个抓了过去,练过武的大手抓在肩膀上的时候,这些弱鸡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感觉到对方的武力值,寒正清怕的不行,死命的挣扎:“不!我不要留在这里!你们带我走,寒宁!杀人犯法的!你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两个调查员被寒正清和他老婆死死抓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怕惹怒了对方,这一家子果然不是正常人! 就在这时候,大门被打开了,进来了几个穿着防雪装备的人,为首的摘下了面罩和护目镜,露出异于常人的帅气面容,看着屋内这一群,微微皱眉:“怎么了?” 寒正清趁着抓着他的两人愣神的时候,猛地一发力还不忘抓着地上他之前脱下来的外套就冲出了大门,两个调查员见状也裹进了衣服里的东西,脚步匆忙像是有鬼追一样快步离开了,寒铭宇再次叹气,看了眼表弟,倒是不像他爸那么慌乱,那好衣服扶着已经被吓得不轻的老妈追着他爸去了。 寒宁轻啧了一声:“可惜了。” 小秋和阿晖也忍不住轻啧了一声,还是寒少厉害,三言两语兵不血刃不说,以后这家人怕是再也不敢来了。 听完小秋三言两语诉说完全过程的姚凭轩,嘴角含笑看向寒宁,真是鬼点子多。 第126章 暴风雪终于停了的那天, 姚凭轩带着人开着车往山体仓库去搬运物资, 除了之前跟政府说好的物资量之外,还额外多拿了不少,最后将小区后面不远处的一座纪念堂给拿了下来。 纪念堂的占地面积不小,而且距离别墅区不远,但房子损毁程度还是比较严重的, 虽然就只有两层楼的高度,但全都塌成了一地的建渣,上面还没重建到这边来, 因为纪念堂周围都是一片荒野还没开始建设, 之前有将安置点放在这里, 但很快就热的不能住人,然后又冷的冻死人, 所以安置点撤了之后,这里就一直空着。 寒宁上一世是住在这附近的, 所以对这一带的建筑还有些记忆, 他记得纪念堂那边后来被改建成了一个研究所,专门研究粮食基因,研究所周围还被圈了很大一片地, 直接开垦成了试验田。 因为以后的天气极端,如果全都依靠大棚, 根本负担不起一个城市好几百万的人口,所以需要改良基因,看能否研发出耐热耐寒的食物来。 不过后来倒也真的研发出来了, 一种新型玉米,在原本就极为容易存活基础上提高了许多,尽管产量很低,但至少能在五六十度的高温中不被旱死。至于味道,不难吃,就跟以前的糯玉米差不多,但更有嚼劲一点,这种玉米也算是后来的主食,像稻谷蔬菜水果,只能依靠室内大棚供暖来种植,价格上自然是昂贵,比异兽肉还贵,哪怕稍微有点钱的人也只能偶尔打个牙祭,日常那肯定是吃不起的。 寒宁没想到姚凭轩会将以后飓风的基地选在这里,不过看他包揽下来的占地面积,以后完全可以一半做基地楼,一半做农场,自己搞个室内大棚,种点东西,当做队员福利也不错。 极度的寒冷差不多维持了一个月,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寒宁不知道,就连姚凭轩每天的活动范围也只是小区里面,偶尔倒是能从闵浩那里得知一些外面的情况,但情况并不好。 最严重的一件事是,政府当着一整个供暖广场几万人的面,枪决了一百零七个人,广场内的所有人必须出来观看执行,一百零七声枪响不断在广场内回荡着,这是许多人第一次,直面感受到国家的绝对力量。 事情的起因是广场内丢孩子引起的,以前丢孩子原因不外乎两种,走丢和拐卖,但现在,走丢是不可能,还不知事的会被家长时刻看护在眼皮子底下,知道事的也明白现在早已不是从前,虽说依旧有些不懂事的会闹腾,但大多数经历过了一次次重创的磨难,都能贴心的为家长分忧了,至少当父母不在的时候,绝对不会乱跑。 至于拐卖,那就更不可能了,连自己都养不活了,你拐走孩子谁会要。 所以丢孩子并且怎么都找不回来的原因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被吃了。 现在政府每天都会发放救济粮,按照人头,年龄线以下或者以上的小孩食物减半,但成年人不说吃饱,至少能维持生机,大家都还没到真正饿死的份上,所以谁都没想到,会有人已经走向了这样的极端。 那群凶徒每天都会借着出去寻找物资的理由外出,出了供暖广场就在一个地方集结在一起,每天回去倒也的确偶尔会拿些东西,就算没吃的喝的,但多少能有点可以烧火的东西。 一个供暖广场好几万人,每天扛着严寒出去的也不少,这零星的百来人自觉不会引起众人的注意,第一次偷了个两岁的小孩出去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他们及时收手,上头再厉害估计也查不到,但这种事一旦开了先河,那就收不住了。 人肉什么滋味,他们也说不上来,熟了之后就是肉的味道,但是当知道他们啃咬的是人肉后,这感觉又不一样,第一次的惶恐中又带着不安的忐忑,到后来一种能激起肾上腺素的刺激感,让他们欲罢不能,到最后已经不是纯粹为了饱腹,只是想要体会这种让人上|瘾的快|感。 他们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些人从来不会在基地里面碰头,看起来就是一群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但只要做过,必然留下痕迹,国家的力量也不是他们自以为吃干饭的,在第三个孩子失踪后,这群人直接被重武力包抄在了一栋废楼当中。万幸的是孩子没事,只是被掐窒息了,但至少捡回一条命,而这一百零七人,一个不落的给带回了广场,在广场广播中被审判,然后枪决。 这些人的家人有些不相信,哭喊着上前大喊冤枉,在他们之中,有老实巴交的丈夫,有乖巧听话的儿子,甚至还有左右邻居都认可的大好人,哪怕被当众审判,还是有些人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是吃人的恶魔。 但上头已经敲定的事实,等待他们的是最后一颗子弹。至于他们的家人,明知是无辜的,但身份证依旧遭到了变更,有过那样的家属前科,这些人一辈子都要承受家属犯罪的后果,只要国家还在,政府还在,那就是永远洗刷不掉的污点,老婆孩子父母,甚至三代往后,这都要被记录在案,今后任何国家饭碗都不会聘请他们,任何政策福利,都将跟他们无关,他们将永远都被烙上罪人后代的印记。 这种连坐在法治社会虽然依旧存在,但并不会辐射的这么广,这么直接。而现在,上头的这一举动狠狠在众人心中敲响了警钟,一旦他们犯事,承受结果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孩子孙子以及代代后辈。只要这样一想,许多人就不敢了,哪怕他们有胆量拼出自己的性命一搏,可是带来的后果,即便是自己死了也承受不起的。 现在许多人才明白,更改了的身份证竟然是这样,至于不要身份证,那就只能是黑户,除非你远离人群找个有吃有喝的地方龟缩一辈子,否则黑户在未来,连基地都进不去,只有死。 这件事之后,很是天下大同了一段时间,一些惹事的几乎看不到了,吃饭老实排队,领救济粮埋怨的声音都小了,政府的威信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与此同时,也给了那些许多相信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人信心,只要国家不曾放弃,所有的灾难困苦总会过去。 寒宁记忆中有这件事,但没有太细节的东西,因为发生事情的供暖广场不是他上一世所待的地方,整个花都的供暖广场差不多有二十多个,就算这件事全市通报,那时候他忙着御寒,忙着找能烧火的,忙着找吃的,对于外界发生的,跟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听一耳朵就没放在心上了。 现在跳出自己再来看这件事,不得不感慨,政府这招杀鸡儆猴真的是用得好,如果不是雷霆这一下,等这种极限严寒过去,才是真正大乱的开始,结果上头顿时从苗头将其遏制住了。 天天暴风雪的日子持续了近一个月,因为屋内从未停止过供暖,导致三楼的热度也慢慢的升高,所以那些菜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热度的原因还是怎么样,产量不高,但长得快,一个多月就能吃了。 吃久了脱水蔬菜,再吃能咬的脆生生的新鲜菜,差点将屋内一帮老爷们感动哭了,尤其是丁炳柏,相当有成就感的同时,去山体仓库拿物资的时候,各种翻找种子,甚至还想在三楼种水果。 对此寒宁表示随他折腾,三楼不够,二楼还有个大露台呢,收拾出来再加盖一层玻璃房,继续折腾也行,反正有的吃,怎么都好。 当温度回升到室外零下二三十多度的时候,人们也开始恢复自由,政府也组织人手开始继续扩建供暖区域,能回家住的就回家住,总比一起过集体没有隐|私的生活好。另外就是每个居民区会有个社区福利点,每天会有大锅饭,年龄线内的老人小孩可以凭借身份证来领取口粮,必须亲自来领,代领还不行,其他成年人则可以用工分购买。 福利点还有能用工分换取的东西,每天会有个大黑板写着物品以及价格,换完就没了。不管怎么说只要肯出力,总能找到活干,只要肯干活,养活一家老小肯定是没问题的。 飓风这个时候也开始招人了,一个是招工人,后面的纪念堂要全都拆掉,然后根据图纸重建,防止以后会再次发生这种大地震,所以楼层也不打算盖高,差不多五六层,根据图纸规划,会做成一个小型的攻防基地,内设房间一万左右,各种生活设施完整配套,还有单独的研究院,以及整个后山的种植区,甚至内设基地大棚。 看到完整图纸的时候,寒宁忍不住多看了姚凭轩两眼:“你认真的?” 姚凭轩微微一笑:“你觉得我办不到?” 寒宁道:“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人和人之间果然差距甚大,你在想着怎么将势力发展开,我却在想今天吃什么。” 姚凭轩从里面又抽出一张图纸递给寒宁:“这是你的房间,你看喜不喜欢,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人改。” 寒宁看了一会儿,眉头一挑:“我有住的地方。” 姚凭轩笑着道:“我诚挚的邀请你,居住的地方是全封闭式的,里面会设有内循环系统,如果以后再是这种极限温度,室内至少可以将温度平衡在零下一二十度以内,房间会供暖,暖气肯定比现在要温暖,如果夏天高温,同样可以将室内控制在二三十度左右,这样房间内的制冷就能是你喜欢的凉爽。” 寒宁有些诧异道:“你上哪儿搞的这种设备?”现在就连国家恐怕都没几套这种高科技设备了,不过就算有,估计也办不到那样大手笔建造一个室内基地囊括所有人。 姚凭轩道:“末世前,在山体仓库里,所以保存完好并未损坏。正是因为有你的提醒,所以我整个身家都投进去了,才搞来了这些,真正的物资反倒准备的不多,最多维持个两三年的发展,以后就要想办法自给自足了。” 寒宁捏着图纸的一角:“这是你飓风的基地,我可没打算加入飓风。” 姚凭轩笑:“你不用加入飓风。” 寒宁眼睛一眯,还没开口,姚凭轩又道:“因为你本来就是飓风的团魂。” 寒宁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有我在谁敢说你一句这之类的话,要是姚凭轩真这样说了,他是绝对不会去住的,他可以懒散的猫冬,可以毫无追求的关门过小日子,可以胸无大志的混吃等死,但不表示他会成为他人的附庸,也不表示,他的生活要被别人的一句话左右。 寒宁闻言一笑,将图纸丢回给姚凭轩:“还早着呢,现在连地基都没打就想那么长远了。” 姚凭轩抿唇一笑,决定就按照图纸上建了,以他对寒宁的了解,肯定是喜欢的。 姚凭轩招工的条件很好,每天每人五工分,额外一斤主食,每天工作不超过十二个小时,建筑工或有从事相关工作的优先。待遇条件更好的还有一些水工电工这种技工,而待遇最为顶尖的则是高技能人才,从事农科方面的人员,软件技术人员,医疗人员,甚至还招安保。部分人一经录用就是飓风正式队员的待遇,而关于正式队员有什么待遇还没贴出来,但光看试用期的待遇就已经很让人眼馋了。 上面有些工种,做一天,甚至能抵得上那些卖苦力的搬一个月的砖赚来的物资,不少人感叹,哪怕这个世界重新洗牌,有能力有本事的人,环境再差也能让自己过得很好。 整个招人告示贴满了全城,每天都有人在特定的地方做人事面试和安排,上头也对这件事乐见其成,政府的力量只有那么大,物资只有那么多,不可能将全城的人都招揽起来养活,毕竟现在连生产条件都达不到,一直都是入不敷出。如果有私人企业立起来,多少也能帮他们分担一些。 不过姚凭轩的物资也是有限的,不可能让那些工人去磨洋工,根据测算,每天都定下了进度,分发到每一个工作小组,如果哪个小组没有在时限内完成进度,那就换人。现在多的是人想要来搬砖,根本不愁人。而那些好不容易被招揽上的哪敢为了多混一天工分一斤粮食就磨洋工,有些甚至都不敢休息,就怕被人以为在偷懒给换掉了。但是累也是有回报的,在这里做一天抵得上给政府重建一个星期赚的,光是每天一斤实打实的不惨水的粮食,就不是政府那边能比的。 很多人都在好奇,有些工种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价福利了,飓风的正式队员福利到底有多好。 飓风的动作很大,几乎瞬间就成了全城热议的话题,不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要毛遂自荐,但飓风却从来没有对录用什么人有个大概的限定,但也不是没人自荐成功的,有成年人,甚至还有未成年人,一旦自荐成功,即便是试用期,在别人眼里那也是直接一飞登天了。 大概因为热度太大了,几乎整个花都都知道了有飓风的存在,有些人彻底按耐不住,登门拜访了。 姚宏朗来的时候,姚凭轩在外面,家里只留了小秋和一个队员,其他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每天很晚才回来。寒宁不相信姚宏朗会不知道姚凭轩现在在做什么,专门挑着他不在的时候来,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对于这个上一世他只听闻过的牛逼人物,寒宁觉得自己比想象中的淡定,不知道是不是底气足了,甚至觉得对方看起来也没多了不起。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还忍不住自嘲了一下,自己上一世惨死的,竟然会觉得上一世的大佬没多了不起,这大概就是日子过好了,所以心大了吧。 姚宏朗跟姚凭轩长得有那么点相似,只是眉眼间的相似,仅一两分而已,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完全不一样。 姚凭轩是那种谈笑间能决定人生死的内敛霸道,是一种直面的强势。姚宏朗则给人一种,会笑着在你背后给你|插|一刀的猥琐,寒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带有有|色|眼镜在看待对方,对姚宏朗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 小秋是在姚家长大的,也曾经跟着姚凭轩一起被姚宏朗压的无法抬头,大概本能的对姚家,对姚宏朗会有一种不敢反抗的畏惧,尽管内心仇视对方,但却磨灭不了这种感觉,所以开门见到姚宏朗的瞬间,他是有些怕的,尤其是现在先生也不在家。 尽管怕,小秋却还是坚定的将人挡在门外,家中就只有寒少,如果姚宏朗有什么动作伤了寒少,他简直不敢想会面对先生怎样的怒火,并且已经暗中捏了报警器,其他屋中留守的队员会尽快赶来,先生那边应该也会收到消息尽快回来。 姚宏朗冷冷的看向秋正志:“离了姚家这么久,你们现在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小秋依旧挡在门口:“先生不在,二爷若有什么事,一切等先生回来再说。” 姚宏朗眼神一冷道:“让开,我什么时候来,还轮不到你做主。” 小秋依旧寸步不让,寒宁出声道:“小秋,有客上门,那就请进来吧。” 小秋抿唇,闻言只好侧开身,只希望先生赶紧回来。 关于寒宁,姚宏朗桌面上倒是有他的资料,但等见到真人,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有些人就是生得好,这就模样,就这气质,也难怪让姚凭轩这么多年来都无法自拔。 见到姚宏朗,寒宁并没有起身,依旧稳稳的坐在沙发上:“不知姚二爷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姚宏朗也不以为意,直接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而他带来的两人则站在了姚宏朗的身后:“听闻凭轩的腿是你治好的?没想到寒先生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高超。” 寒宁端着茶杯垂眸轻笑:“世界之大,你想不到的事情可多了。” 这话就明显有些不客气了,姚宏朗身后的人眼神一冷,似乎有些动怒的想要做些什么。小秋紧张的上前,姚宏朗抬手一挡:“年轻人就是有锐气,这是好事,不过不分场合的锐气,也有可能是坏事。” 寒宁回视他:“说教这种事就不劳你这个外人操心了,是好事还是坏事,那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姚宏朗微微眯眼,看寒宁的眼神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心道怕是姚凭轩给惯的,惯的如此不懂事,不过这样也好,太懂事了,他更不愿意看到。 寒宁将茶杯放到了茶几上,扫了姚宏朗一眼:“有话就说,如果找姚凭轩,他不在,你可以走了,现在暖气很贵的。” 姚宏朗面色再次一冷,彻底没了耐心:“凭轩的爷爷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作为小辈,总要上门去拜访一下,我亲自过来请,我想这足够诚意了。” 寒宁一脸奇怪的看向他:“你来不来请跟有没有诚意有什么关系,凭轩不是已经跟姚家决裂了吗,当初你们可是让他净身出户的,现在却冒出个爷爷要见家长,脸呢?” 寒宁的话一出,小秋和姚宏朗身后的两人几乎是同时掏|枪,而早已等在门口的飓风队员也立刻冲了进来,直接对准了姚宏朗等人。 所有人都冷着脸对持,气氛凝固到一触即发,只有寒宁和姚宏朗依旧面不改色的相对而坐。 姚宏朗轻笑了一声:“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小孩子不懂事,大人还能跟他计较吗,尤其是现在世道乱了,只有相互团结才能在乱世中活得更好。” 寒宁听到这话直接笑出了声:“上一次听到这种话的时候,还是我的那个叔叔想要上门求好处的时候,有用的时候是一家人,没用的时候断绝关系,这份忘事的本事,真是令人叹服。” 饶是姚宏朗想要跟姚凭轩缓和关系,不愿意闹得太僵,现在也彻底被寒宁激怒了,这么多年,还真没人这样忤逆过他,就是姚凭轩,都没将他气到这个程度的。瞬间姚宏朗就彻底放开了收敛的气场,地阶武者的气势一散开,周围人瞬间感觉到空气被凝固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拿|枪|的手都不自觉的在抖。 这种内力外放的压制,让小秋等人心口一凉,真要动手,就凭他们人多,姚宏朗等人也讨不到好,但姚宏朗全身而退是肯定可以的,他不怕别的,就怕伤到寒宁。尤其是感觉到姚宏朗压制下来的瞬间,小秋更是慌忙的想要去帮寒宁挡。别看内力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但可以真正做到伤人无形,普通人如果被伤了,那就直接伤及脏腑了。 只是没想到,姚宏朗气势展开的下一秒,更加一股强大的气势镇压了下来,就连茶几上的茶杯都开始震颤,而小秋等人也觉得有股力量将对方的气势给竖起了一道屏障,浑身的压力骤然减小。 姚宏朗顿时一惊,瞬间的反应是姚凭轩回来了,但再一看,对面朝他勾唇浅笑的人眼神里泛着凉意,更听他道:“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别动不动就发火,有时候啊,人有锐气,这是好事,不过不分场合的锐气,也有可能是坏事。” 寒宁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姚宏朗,可是姚宏朗只能咬牙抵抗那股强势的压力,一开口,便会泄气。更是满心惊惧,看向寒宁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他练了一辈子,更是已经年近七十,才有了如今的修为,可是对面的寒宁也只是二十来岁,这股醇厚的内力,竟然将他压制的动弹不得。 寒宁看他表情,再次对他勾唇一笑:“世界之大,你想不到的事情可多了。” 第127章 两人的内力互怼最终是以姚宏朗吐血收场,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把寒宁都吓了一跳,一个内力输出不稳, 直接让姚宏朗伤上加伤。 姚宏朗一伤,跟着他来的两人顿时急了,可是他们在对方的压制下动弹不得,如果强行挣扎抵抗,很可能就跟姚宏朗一个下场。习武者谁没受过伤, 比斗的时候外伤内伤都是家常便饭,但现在,缺医少药,受了伤,不说会不会被姚家的队伍淘汰, 这极端的天气能不能熬得住都是问题,所以两人本能的不敢尽全力。 寒宁之前没这样跟别人以内力比斗过, 从修炼心法以来, 他虽然每天没有一刻停下修炼, 哪怕看似他抱着平板抱着书在壁炉前舒舒服服的烤火, 身体里内力的运行去从未停止过,但真正的付出实践,其实这还是第一次。 生怕一个不小心将人给弄死了,寒宁赶紧将内力收敛。 吐出一口血的姚宏朗瞬间仿佛老了二三十岁,之前姚宏朗看起来挺年轻的, 最多也就四十多岁正直壮年的样子,但这血一吐,整个人都像六七十了,倒不是面容上的改变,而是气息给人的感觉,瞬间迟暮。 看了眼溅了血的地毯,虽然寒宁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冷血过头了,但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对方怎么样,而是这地毯怕是废了,他还挺喜欢这张的。 在对方收了内力的瞬间,姚宏朗顿觉周身一松,可是双方比拼下,那口真气便是罩门,一旦泄了,轻则重伤,重则殒命。姚宏朗可以说活了一辈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而对方竟然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人,姚宏朗强撑着让自己不显得弱势:“你到底是什么人?!” 寒宁勾唇一笑,笑中透着一股凉薄的戏谑:“你真好笑,专挑姚凭轩不在的时候来找我,却问我是什么人?我嘛,最多就是,跟你的想象有出入的人,有些人啊,顺遂了一辈子,也该翻个跟头了,国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总喜欢倚老卖老,自觉你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我就该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有点模样本钱,依附姚凭轩而活,拿捏住我,就可以拿捏住姚凭轩了,可惜,让你失望了。” 寒宁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姚宏朗这次来,并非是想要拿捏住他,现在这种形势,如果再跟姚凭轩硬抗,以姚凭轩的脾气,那是宁可鱼死网破也不愿意受限制,更何况姚宏朗打心底认为,姚凭轩喜欢寒宁,在诸多方面会因为寒宁而接受妥协,但一旦威胁到他自身,他不觉得拿捏住寒宁就等于拿捏住姚凭轩了。 但小看了寒宁,却是真的,他真的以为寒宁就是个依附姚凭轩的菟丝花,没想到,竟然是个食人龙。 姚宏朗咳了两口血沫子,阴沉地一笑:“的确,是我小看你了,我该想到的,能治好姚凭轩的,怎么可能是寻常人,不知道寒先生是哪家后代,就算输,总要让我输个明白。” 寒宁一张嘴气死人不偿命:“哪家?也只有你们这种没点本事半吊子水的喜欢搞些家族搞些势力,所谓满罐不响半罐叮当,惹不得的少林扫地僧和小区广场舞大大爷大妈你真以为是瞎唬烂的吗,殊不知你们这种所谓的避世家族在某些人眼里,才是个真正的跳梁小丑,还自觉引以为荣呢,动不动就要报家族,不觉得可笑吗?” 姚宏朗心口一哽,差点忍不住再吐一口血出来:“寒先生,当知得饶人处且饶人。” 寒宁顿时奇怪道:“我怎么不饶人了,我是骂你了还是打你了,这年头实话都成了不饶人吗?” 寒宁这话一说,站在姚宏朗身后,甚至就连小秋等人都面色有些古怪,都把人家打吐血了,都将人气得要烧起来了,也叫没骂没打吗? 没管旁人的脸色,寒宁继续道:“再说了,论不饶人,我哪比得过你啊,刚刚跟你比斗的时候,我对你的气息倒是熟悉的很,你知道为什么吗?” 姚宏朗眼神一凝,寒宁再次勾唇一笑:“因为这跟封了姚凭轩双腿整整七大穴道的内力一模一样,姚先生,姚凭轩可是你亲侄子呢,你怎么如此不饶人呢?” 姚宏朗顿时冷声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 寒宁直接嗤笑了一声,看着姚宏朗的眼神满是你编,你继续编,我就看你怎么睁眼说瞎话把人当傻逼哄。 姚宏朗再次被寒宁气得想要喷血,这是他第一次,将恨到想要碎尸万段却又十分无力的憋屈。这要是放在以前,遇到这种人他绝对一巴掌拍死! 寒宁见他不说话了,便开口道:“这天也聊过了,茶也喝过了,姚二爷还有什么事吗?如果你还想切磋,我倒是没问题,就是你这一把老骨头要是扛不住,嗯,那得多晦气啊,这房子可是新买还没死过人的。” 姚宏朗顿时一掌狠狠拍向茶几:“寒宁!你个黄口小儿,莫要欺人太甚!” 姚宏朗一动作,小秋等人紧紧扣紧了扳机,准备对方有任何异动先下手再说。 寒宁却处变不惊的看了眼满地茶几的碎片,面色微冷道:“这茶几是我花重金请国外的设计师专门定制的,材料也找的极其不易,算上从国外运回来的费用,小二十万吧,放在以前,二十万的毛毛雨没了也就没了,我也没那么眼皮子浅的在乎这么点钱,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小秋,按照现在的物价,二十万应该是多少物资能抵消?” 小秋快速一算:“曾经一个普通人平均能月入三千就能养活自己,二十万四舍五入要还六十七个月,每个月按照三十斤主食的算,就是两千斤,再算上基本的肉和菜,不知道寒少觉得翻多少倍合适?” 寒宁沉吟片刻:“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那就翻三倍吧,凑个吉利的数字,六千斤大米,这新米旧米我们也不计较那么多了,不知道姚二爷什么时候赔偿?” 姚宏朗气结:“你...” 寒宁直接冷了脸:“别你你你的,看你是客,暖气茶水的招待,你却破坏了我心爱之物,这块地毯都还没跟你算呢,小秋,等你们家先生回来了跟他好好说这件事,最多三天,我要看到赔偿,否则我那么多内力丹养出来的飓风,也该看看成效了!” 姚宏朗不知道什么是内力丹,这是他第一次听说,但对方的威胁他却听的明白,眼见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被对方再次气得吐血,姚宏朗一连说了三个好,直接拂袖离去。 寒宁轻啧了一声:“收拾了吧,再去把地下室的搬上来。”某宝买的九十九包邮质量就是不咋滴,一拍就碎。 等姚凭轩回来的时候,寒宁正舒服的躺在暖炕上午睡,小秋双眼晶亮的将之前的事给说了一遍。他们知道寒少是有内力的,上次山顶抢劫事件就知道寒少的内力甚至不输他们先生,但这次亲眼看到寒少如何将姚宏朗打的吐血,又如何将他气得七窍生烟,小秋只觉得满身舒坦,果然看死对头不爽,就是人生最爽的事情。 小秋道:“寒少还说了,最多三天,要看到赔偿的六千斤大米,不然寒少就要生气了。” 姚凭轩闻言眼中闪过笑意,一身防寒服都没脱下,又带着人出去了。小秋也想要跟着,奈何来不及穿衣服,只能看着一队人马朝着姚家的别墅过去。 姚宏朗知道姚凭轩会来,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他甚至都没时间调息一下。 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他将姚凭轩夺权的时候,这才一年,没想到风水轮流的这么快。 寒家发生的事情,姚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也有些惊讶那个叫寒宁的,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何浑厚的内力,要不是姚宏朗一身伤的回来,他真的难以置信。 但让姚宏朗去寒家这件事,的确是他点头应允的,他知道末世前的种种对他这个大孙子有些不公平,如果没有这一场灾难,他真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去打扰姚凭轩想要的生活,但天不如人意。 发生了这样大的灾难,整个姚家重伤了元气,真的经不起四分五裂了,他让姚宏朗去找姚凭轩也不是要占有他的东西,只是想将如今的姚家全都交到对方的手上,姚凭轩既然能凭一己之力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他的势力发展至今,那么不说带着整个姚家如何翻身,至少不会走向灭亡。 谁当这个家主对姚老爷子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能不能在这场乱世中,保全姚家。而且论实力来看,姚凭轩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年轻有天赋,有手腕有魄力,但之前他的双腿是他最大的阻碍,如今阻碍没了,只要姚凭轩愿意,随时都能回来,但他怕的是,姚凭轩从来就不愿意。所以想要从寒宁那边找个突破口,但没想到,这个突破口,反而让他们的关系更加僵化。 统一着装,整齐有序的队伍并排站开,即便手中没有拿任何武器,单是那份气势,瞬间将姚家的护卫队对比成了渣渣。 姚老爷子看着姚凭轩带来的人,眼皮子猛地一跳,惊疑不定道:“他们...” 姚宏朗不由得捏紧了扶手,姚凭轩身边跟着的那几个早已进入先天这他是知道的,但先天跟地阶的鸿沟犹如天堑,更别说只是一个先天初期,他自然不会多放在眼里。但姚凭轩带来的这二十个人,几乎全都达到了先天。就是以前姚家最鼎盛的时期,先天武者也只不过二三十人。 姚凭轩喊了一声爷爷后,转头看向姚宏朗:“六千斤大米,什么时候给?” 姚老爷子不知道大米的事情,不解道:“什么大米,凭轩,你的腿真的完全好了?” 姚凭轩道:“姚宏朗在寒家毁了寒宁最喜欢的茶几,根据末世前的价格,直接换算成现在的粮食。” 六千斤对姚宏朗来说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真要一口气拿出来,也很是令人肉疼一番,可是这样好像被人追债一样的讨要,更让他羞怒:“凭轩,你这是翅膀硬了,不认二叔也不认爷爷了吗?” 姚凭轩目光冷冷的看向姚宏朗:“那二叔封我穴脉毁我双腿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你侄子吗?” 姚宏朗气急:“你休要听那个寒宁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 面对姚宏朗的气急败坏,姚凭轩依旧面色平静:“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毁了人家的茶几这总不是冤枉你吧,毁坏人家东西赔偿天经地义,莫非你想赖账?” 若姚凭轩跟他争论,姚宏朗还能自辩,问题是姚凭轩这样软绵绵的回应,不但让他感觉一阵无力,更莫名好像坐实了他一样。如果他争着辩驳就会显得心虚,如果不辩驳,就仿佛认了一般,一天之内,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受这种憋屈,姚宏朗只觉得心气越来越不顺,整个血液都在翻腾想要找个地方宣泄。 姚老爷子虽然不太管事了,但也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形势,前不久才被政府拿去了几吨物资,现在又来六千,还要求是大米,就算姚家有存储点东西,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凭轩。” 姚老爷子话还没说,姚凭轩便不带丝毫感情的看过去:“我的腿是怎么废的,爷爷当真毫不知情?现在这个世道乱了,别拿那些虚无的东西来博感情,您这个爷爷,我是认的,只要您愿意,有我一口饭就饿不着您,辛苦了一辈子,爷爷也该颐养天年了,至于旁人,我觉得我已经够仁慈了,难道爷爷希望我认真的好好清算一笔账吗?” 姚老爷子看着这个大孙子,这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一年多以前,那时候他还坐在轮椅上,众人逼迫着他拿出好不容易拼搏来的一切,现在,真的是报应吧。 良久后,老爷子开口:“给他吧,算了。” 姚宏朗顿时道:“爸!” 姚老爷子一双凌厉的目光看向姚宏朗:“你还想怎么样?” 这一句话,令姚宏朗的心瞬间一凉,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多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到头来却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就像寒宁说的,他就像个跳梁小丑。可是这要他如何甘心呢,就因为是长子,从小便资源倾斜,他就像太阳,自己只是个围着他打转的月亮。就因为是长孙,所以姚凭轩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最好的东西等他挑完了才轮到自己的儿子。 要是真的天赋不如对方他也认了,可是他是整个姚家第一个突破地阶的,甚至连老爷子一辈子都卡在了先天后期!就因为他出生的晚,就因为他是次子! 姚宏朗心中的恨姚凭轩丝毫感受不到,即便感受到了他也不会在意,甚至会希望越恨越好,恨的深了却无能为力,那才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折磨。 六千斤大米很快按照老爷子的吩咐给搬了出来,姚凭轩带来的人不客气的上前给收了,现在谁也不会嫌食物多。 在姚凭轩起身欲走的时候,姚老爷子实在忍不住开口:“他们,是怎么回事?” 姚凭轩闻言微微勾唇:“寒宁炼的内力丹,能助人快速提升内力稳固修为,飓风正式队员的基准线就是先天,全靠内力丹辅助,今后这丹药会对外售卖,不过寒宁说了,姚宏朗毁了他最喜欢的茶几,今后这丹药卖给谁都不会卖给姚家的人。” 姚凭轩说完,就让队员带着大米走了,至于这个内力丹以及他手下的先天武者对姚家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他也懒得关注了。报复人,从来都是慢刀子一点点的磨才痛快,在这一点上,他与寒宁的想法完全的如出一辙。 六千斤,只不过占了他们家客厅的一个小角落,寒宁一觉起来看到这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的收获,还是表示了一番高兴,真希望姚宏朗多来几次,他家还有好几个心爱的茶几呢。 姚凭轩看着他在家里巡视了一圈,笑了笑:“以后任何姚家的人来了你都无须理会。” 寒宁道:“你爷爷呢?” 姚凭轩摇头:“他不会来。”对于自己的爷爷,姚凭轩还是了解的,除非是姚家生死存亡之际,否则他爷爷是绝对不会来的,但他爷爷只是先天后期,如今也一百多岁了,大限将至。所以在他爷爷大限之前,他不会对姚家做什么。 寒宁道:“今天你二叔差点被我给气死,不过这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呢,这种气性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今天的。” 正在对大米做登记入库的小秋忍不住嘴角微抽,看来寒少是真的不知道,他气起人来究竟有多厉害。 姚凭轩道:“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来了,你今天给他造成的内伤很是要一段时间调养,后天我将带人出一趟远门,归期不定,你好好在家,不用担心。” 寒宁皱眉:“你要去哪儿?” 姚凭轩拿出一张卫星图递给他:“花都国道附近出现了一只巨兽,具体什么情况卫星也拍不清楚,但能看出大概的体型和轮廓,政府上面安排了一支部队过去,闵建峰负责这件事,闵浩带队,既然以后少不得要面对这些巨兽,趁早了解更有益处,所以我也准备带人跟过去看看。” 寒宁看着照片上的巨兽,一眼就认出那是一只蜥鳄兽,这个名称当真不是随便乱叫的,历史上真的有这种生物存在,是一种已灭绝的主龙类,属于劳氏鳄目,生存于三叠纪晚期,根据人类发现的化石,这种灭绝的生物最长长达七米,后来有人将这种巨兽跟之前的存档资料做对比,发现外型完全吻合,但基因不对,不过这个名称也的确贴合这只巨兽的模样,所以便这样叫了,但是跟灭绝的那种蜥鳄不一样的是,这种后来衍生出来的巨兽长达十米,比历史上记录的最大劳氏鳄类还要长一点五米。 寒宁道:“你准备带多少人?” 姚凭轩:“五十,政府那边这次准备带三百人,以最大的火力围攻,如果能捕捉到活物是最好,如果不能就尽量消灭,否则这种这么冷的天还出来觅食的生物不尽快解决,说不定就会来到人类聚居地,到时候会造成的伤亡不可估量。” 寒宁点点头:“那你再找两个人来帮我,虽然是跟着政府行动,但还是多带点食物在身上比较好。” 姚凭轩点头,眼中浮现一抹暖意,这种外出有人担心,有人会想要给他准备食物的感觉,真的很好。 肉干和牛肉酱肯定是要的,肉干能填肚子,牛肉酱里面含有大量的盐分,并且开罐就能食用,这在外面会很方便,除此之外还让会做锅盔人过来连夜赶工锅盔,这个食物耐放,这天寒地冻的能存放的更久,在外面稍微用火烤一烤,或者用开水泡一泡,再抹上牛肉酱就是不错的主食。 除了这些之外,寒宁还让小秋从地库里搬出密封机,煮了许多的玉米棒,两根玉米刚好可以密封在一个密封袋里面,做好密封,煮熟的玉米也能放置不短的时间,在外面开袋即食也很方便,这主食,肉食,谷物全都有了,在外面再辛苦但能吃饱,也算是安慰。 寒宁上一世就算跟着阿晖有出去猎捕过一段时间的异兽,但见到这十多米的大家伙也不会硬拼,所以并没有对付蜥鳄的经验,没办法告诉姚凭轩这东西的弱点,不过任何生物,最大的弱点应该都在眼睛上,加上这次政府带的人也不少,又不需要姚凭轩他们冲在最前头,只是跟着涨经验,应该没什么危险。 但有时候越是这么想,偏偏事与愿违。 第128章 这次猎捕巨兽的行动是闵建峰负责, 他的儿子闵浩带队,不过说是带队,但只是个副队长, 队长必须是非常有战斗经验的人才行。毕竟闵浩还年轻,就算以前是在体制内, 这种官二三代的, 其实真正经历过生死历练的也没多少, 也就是大地震之后闵浩才真正的成长起来. 让他负责这次抓捕巨兽, 也是闵建峰希望儿子能真正的立起来,至少还在他有能力护住的时候尽最大程度的磨练, 万一今后没了他老子的庇护, 多点本事也能活下去。 一行人整装出发,这是大灾难之后, 他们第一次远距离执行任务, 虽然有些紧张, 但不少人也有些兴奋,比起总在那一亩三分地, 他们也想看看外面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现在室外温度基本维持在零下二三十度, 人口密集的区域每天都会让人清扫积雪,所以道路的情况还算好,但出了居住区, 越往荒芜的国道走,道路越艰难,尤其是大水之后那些没来得及退去的积水结成了冰, 路面更艰难了。 加上花都市本来就不是冰天雪地的城市,他们这边末世前想要买雪地胎都不太容易还要预定,更不用说末世后,连轮胎都是从别人车上拆下来预备的,雪地胎就更没有了,这种道路没有雪地胎非常危险,一个打滑就是连串的事故,所以众人一路前行缓慢,不时还要停下来清理一下障碍,遇到一些路面断裂的冰面甚至还要绕道走,万一冰层并不厚实,他们二十多辆车轮番压过去,如果塌了,那才是死的冤。 路上的耗时众人早有预料,但是真正前行的难度还是超过了众人的预期,三环距离国道本就不远,以前最多半小时到一小时的车程,现在他们一直到巨兽出现过的附近,整整花了三天时间。 当在冰面上发现了巨大的脚印时,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这种巨兽以前只在科幻电影里面见过,但现在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们真实的生活中,那简直能停放一辆吉普车的大脚印,还是给人带来了相当大的冲击。 这次政府小队的队长叫湛弘致,是个野外极限生存经验丰富的特种老兵,在发现了巨兽的脚印之后立刻寻找适合的安置点扎营整顿。他们一路从三环过来都没有看到过巨兽的身影,要么巨兽就在这附近,要么就是往他们的反方向走去,追肯定是不适合追的,贸然追上去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要是能在巨兽发现他们之前先掌握巨兽的踪迹,那对他来才更有益处。 姚凭轩带着人跟在后面,前面怎么走怎么安排他都带人跟着听从,这让知道有一群古武势力跟着的湛弘致观感好了不少。末世之后,他们不是没接触过一些古武者,有些还是政府重物资聘请来教他们训练的,但那些人一个个的眼高于顶,感觉有点异于常人的本事就能秒天秒地一样,看着就让人反感。 但这次跟着的都还挺好相处,甚至晚上扎营安置的时候还会跟他的一些手下切磋指点,比起那些花物资请来的更有本事不说,人也和善大气。重点是,湛弘致对他们领头的那个年轻人很有好感,这个好感并不是对方多好相处,而是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看来,对方是个真有本事的,但又十分稳得住,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毛躁,这种人绝对是成大事的人。 临时寻了个隐蔽点安置,湛弘致让人将姚凭轩也给请了过来,看着最新的卫星地图,湛弘致道:“这是我们临出发前收到的,三天前巨兽在这里。”湛弘致说着点了点照片上的某个点:“根据之前巨兽行走的轨迹,它一直在这一带打转,没有继续往花都走,也没有往云海走。” 闵浩翻看着照片满脸不解:“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它?” 姚凭轩微微皱眉后神情冷凝了几分,湛弘致看向他:“你想到了什么?” 姚凭轩只吐出两个字:“产卵。” 湛弘致点头:“我也怀疑是这样,而且可能性很高。” 闵浩略有些不可置信:“现在这个天气产卵?就算是变异物种,但那玩意看起来就是个加大版的鳄鱼,又不是生活在南极天生喜寒的企鹅。” 姚凭轩将三张照片贴在了白板上:“这一带地势高,往下是云海,往上是花都,云海曾经发生过海啸,整个城市都被毁了,现在估计整座城都在冰封当中,花都如今大部分地区也被冻住,只有这一带,大水没有在这里积压,很快就退了,所以绿植上虽然有冰霜,但却不是冰层,如果巨兽始终在这里徘徊,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这里有它需要的食物,再一个就是它要在这里产卵。” 湛弘致叹了口气:“前一个还好,后一个可能就麻烦了。” 产卵,繁育,母性,这会导致原本就不好对付的巨兽因为护崽的天性更难对付,关键是他们并没有对付这种怪兽的经验,对于未知,才是最可怕和不安的。 闵浩突然道:“等等!产卵?你们说一只巨兽能自攻自受的产卵吗?” 这就是湛弘致保险起见发现了巨兽的脚印却选择立刻扎营整顿,还有姚凭轩同样脸色不佳的原因。如果是产卵,除了母性护崽的天性之外,他们可能要一次面对两头巨兽,问题是卫星照片上只拍到了一头,如果真的有两只,那另一只在哪里。最怕的就是他们在火拼的时候,另一头突然冒出,那就麻烦了。 姚凭轩这次去对付异兽把小秋也带去了,他从来不会吝啬对自己身边人的培养和磨练,小秋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个武者,不可能永远都待在屋里做杂物和炼药。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所有人当中,只有小秋跟外面世界接触的最少,还有些不合时宜的心软,也该让他出去好好看看了。 姚凭轩走之前又将一个叫星齐的队长调了过来,还有另外三名队员,每天会轮流值班。虽然屋中依旧每天都有人来回晃荡,但寒宁却还是有种别墅一下子就空了的感觉。在别人都在为了每天糊口而拼命的时候,寒宁的无所事事实在是有些拉仇恨。 以前姚凭轩在的时候,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谈论一下外面的情况,让他不至于消息过于闭塞。但星齐是个话不多的沉稳派,除非问到他头上,他会将所知的跟他说,如果不问,那就专注自己的事情。寒宁闲置了两天,就还是忍不住出门了。 他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也许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避世宅,现在呆了两天他就有些闲不住了,只是有人能让他安稳并且安心的宅下去,当这个人不在,他会有获知这个世界信息的需求,并且需要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否则时间似乎都变得有些难过了。 寒宁带着身份证,直接去新成立的花都医院报道了,不过他只签了临时合同,他不想将自己捆绑在一个地方。 即便过了这么久,但寒宁金针的传说依旧在流传,在独|立完成了几个重大的手术后,他甚至都有了自己的办公室,这让医院里不少人有些眼红。 别看医院是个救死扶伤的地方,但争名夺利的勾心斗角一点都不少,不过倒也没人敢惹他,每天星齐都会带着人亲自送他上下班,现在还能开车的人可没多少,他还从来都不在医院食堂吃饭,每天都会有人送来热乎乎的饭菜,蔬菜和肉都占满了一个食盒,不时还有水果,更不用说每天都有的香喷喷的大白米饭了。 医生这个职业在现在的薪阶来说算高的,一个月至少有六十工分,每天还包两餐饭,每个月还有一些米面粮油的福利,做到主任级别的,那待遇自然是更好,但就算是这样,也没多少人能像寒宁这样奢侈的,现在都还能过的这么滋润的,他们巴结讨好都来不及,谁敢去得罪。 寒宁从来不是一个等你惹了我,我再反击让你知道我不好惹的人,所以一开始就高调,就是每天开车接送,就是每天吃好喝好,让那些眼红的也好,嫉妒的也好,知道他不是好惹的,如果这样都能有人不长眼的惹上来,那什么下场都是活该了。 除了那些有意巴结的,寒宁的人缘其实挺好的,尤其是女性缘,没办法,这世界再怎么毁灭,也改变不了人类喜欢看脸的天性。哪怕医生高薪,福利待遇好,那也回不到末世前的光鲜,人总会显得有些憔悴或者邋遢,毕竟水资源宝贵不说,那些日用品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但大家都这样,谁也别嫌弃谁。 可寒宁每天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来,身上甚至还带着淡淡洗衣液的清香,头发从来不油,看着他就好像回到了末世前一样,自然就喜欢往他身边凑。 这天寒宁一到办公室,就被几个女护士给拉住了:“寒医生你现在别回办公室,不然去食堂坐坐好了。” 寒宁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递给几个小女生,虽然是护士,但她们年纪都不大,感觉都没念过几年卫校,还是在校学生的年纪,所以寒宁偶尔也会给点糖,日子那么苦,总要有东西甜一甜,更重要的是,医院里本就护士最多,消息流通的渠道也是她们:“怎么了?” 几个女生接过糖之后一叠声的谢,然后道:“是卫夫人来了,寒医生可能不知道,卫夫人这人特别难缠,问题一大堆,总喜欢难为医生,有点什么大小事就恨不得让医院所有的医生围着她打转,但人家老公有本事,地震前就是煤矿老板,现在整个花都最大的煤山还好好的在人家手里,权利大着呢,虽然这卫夫人出手大方,但人品实在不怎么样,寒医生你还是避一避吧,不然撞上了不知道怎么被刁难。” 这卫夫人出手的确大方,但不知道是不是乱世了,感觉除了她自己是个贵夫人,其他人都是奴隶,能在医院当医生的怎么都有个一技之长的本事,加上不管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医生这个职业都有些与众不同,跟普通技工不一样,不说心高气傲吧,但还真没被那一点出手的大方逼到需要听到难听的话还要去赔笑脸的程度。 她们不想寒医生受这种委屈,所以才说避一避,因为之前这个卫夫人带着狗子来治病,竟然还嫌给她狗子看病的医生身上脏不干净,天知道他们本来就不是兽医,迫于权势给你狗子看病,竟然还被前嫌弃没她狗子干净,这是个人恐怕都不能忍了。这次那个卫夫人又带着她狗子来了,鬼知道又会闹出什么。 寒宁闻言一笑:“没关系,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就好。” 寒宁往办公室走的时候那边正在闹腾,一个穿着一身皮草,佩戴着各种名贵首饰的女人,身上抱着一只白色的贵宾,在他们院系主任的陪同下,脸色十分难看的责骂。 “这就是你们医院的医生?你们医院的医生就这种医疗水平?连狗都看不好还怎么看人?这样的医院你们还开的下去?我告诉你院长,我老公对你们医院的投资可不少,但却不是养一群吃白饭的!我家宝宝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跟你们没完!” 旁人几个医生脸色无比难看,他们是医生,不是兽医,让他们怎么给狗看,说抱去拍片看看,结果一到手上咬了他一口,狗子自己往地上跳,却说是他们摔的,还说狗有个什么,让他们拿命来赔,当真是不把人当人看! 院长自然知道这几个医生无辜,但卫家的确对医院投资了不少,不说是他们的大老板吧,但也的确惹不起,现在医院的能源一半是政府给的,一半可以说是卫家给的,他们真的得罪不起。 寒宁走过来笑着道:“这狗脸开的很好看,血统一定很纯,这样小体的白贵宾好血统的可不多。” 卫夫人听到有人夸赞她的宝宝心里自然高兴,一转头看到一个面容精致帅气的男人,心中的愉悦度又再次上升了一些,没办法,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同一件事长得丑的和长得帅的,做起来的效果可完全不一样。 寒宁道:“狗狗是有什么问题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卫夫人虽然满脸狐疑,但却没像之前那样盛气凌人:“你是医生?” 寒宁点头:“是的,我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卫夫人道:“我宝宝从昨天开始不吃不喝,今天更是没有精神一动不动,给他们看却什么都看不出,说抱去检查,结果还把我宝宝给摔地上了,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寒宁只是笑道:“可以给我看看吗?我以前养过狗,也算是比较有经验。” 卫夫人迟疑了一下,她家宝宝本来体型就小,胆子也小,刚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把她心疼死了,要是再摔一次,那她拆了这个医院的心都有了,只不过眼前这个人莫名让人有一种信服感,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狗递给了他:“你可小心点,我宝宝娇贵的很,要是有个什么事,我绝对会拆了你们医院!” 寒宁接过狗,在狗狗挣扎的瞬间,直接轻抚在了它的身上,下一秒,狗狗竟然在他的怀中不动弹了,还发出那种可怜的嘤嘤声,跟刚才在其他医生手里又叫又咬的凶残样子简直派若两狗。 旁人看了满心无语,咋滴,连狗也看人下菜? 寒宁给狗子检查了一下朝着卫夫人道:“狗狗身上有湿疹,可能是洗完澡之后毛还没干透就穿上衣服给闷出来的,另外它不吃的东西的原因可能是吃多了导致不消化,不过这也不排除它可能吞食了什么异物的原因,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如果没有异物,那就注意少量多餐,这本来就是小体贵宾,肠胃功能方便因为体型的原因娇弱的很,饮食方面更要多注意。” 卫夫人满脸心疼:“宝宝太可爱了,它在我怀里求吃的我就不忍心不给,宝宝来妈妈这里,哎哟我的宝宝,都怪妈妈不好,不该给你吃那么多,也不该总给你洗澡。” 旁人嘴角微抽满心无语,现在外面饿死的人一大片,竟然还有人因为狗吃多了而找医院的茬,真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算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次这句话的真意。 寒宁道:“它肚子上的湿疹有些严重,也是湿疹导致的没有精神,最好是要剃毛喷药,不过宠物类药医院应该没有,虽然用一些消炎的也行,但不完全对症就好的会比较慢。” 卫夫人连忙道:“那需要什么药,你把药名写给我,我让人去找。” 寒宁点头,在旁人递过来的纸上写了一堆药,以及对应能治疗的问题,反正这位卫夫人财大气粗的,让她多重金悬赏一下说不能养活个把人呢。 卫夫人接过纸看了一眼,就递给了旁边像是保镖一样的人,连声朝着寒宁道:“宝宝要是好了,我一定好好感谢你!你这样的才是医生,就不懂那些能给人治的怎么就不能给狗治了,人是命狗就不是命了!” 寒宁也不跟她多牵扯物种壁障这种事,笑着安抚了两句,总算是将这个难缠的卫夫人给搞定了。头大的主任欣慰的拍了拍寒宁的肩膀,这真的是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寒宁只是笑了笑,看着跟在卫夫人身后离开了医院的人,眼神微冷。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萧夷竟然去了卫家当护卫?这位可是上一世顾安歌一直娇养的菟丝花,如今却要自力更生了,人的命运啊,真的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天翻地覆,不过还早着呢,先让他们苟着吧,来日方长。 跟着卫夫人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上的萧夷低头看着自己有些伤痕累累的手,刚刚那双轻抚在狗身上修长白皙又干净的手不断在他脑海中闪过,原本可以不这么辛苦的,为什么有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活的那么光鲜。 这一瞬间,他突然很想看看那双手在泥泞里挣扎的模样,很想看看那双手的主人绝望到麻木,会是个什么样子,一定很好看。 寒宁知道姚凭轩这次一去不可能几天就回来,路上耗时就不说了,蜥鳄兽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一直过了差不多半个月都还没一点消息传回来,寒宁便忍不住去找到闵建峰询问,一问才知道,他们已经断联四天了,而原本一只的蜥鳄兽,竟然是两只,一公一母不说,还产了卵。 寒宁看向星齐:“你们一直知道?” 星齐微微低头:“我们之前一直用自己的办法跟先生联络,最后跟先生联系上是三天前。” 寒宁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三天前断联为什么不跟我说?还是你觉得,我就是个医生说了也只是凭白担心起不到什么作用?” 星齐连忙道:“不是的寒少,是先生不让说,说您如果问的话,就回一切平安就好。” 寒宁道:“如果他们一直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做?” 星齐道:“等七天,如果依旧没有消息,就会带人去先生最后跟我们联系的地方寻找。” “七天尸体都凉了,现在队里有多少人能用?” 星齐明白寒宁的意思,多少人能用而不是多少人,那些新招进来的肯定不行,要身手不错并且忠心的老队员,心中略一盘算:“将近六七十人。” 寒宁道:“你点三十个人,准备好物资,其他人做好安排,明天早上就出发。” 星齐道:“那我再多抽调两个人过来保护寒少的安全。” 寒宁看了他一眼:“我也去。” 星齐顿时急了:“寒少!” 寒宁道:“你们先生走的时候怎么说的?” 星齐顿了顿:“说一切听寒少的。” 寒宁点头:“那就一切听我的,去准备吧。” 星齐一副很想再挣扎一下,但又碍于先生的命令不敢不听的模样,满脸纠结的去做准备了。 寒宁这才忍不住轻啧了一声,要是区区两只蜥鳄兽就将姚凭轩干趴了,那等回来了还是直接解散飓风种地吧。 第129章 这几天除了下过几场大雪之外, 温度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前面姚凭轩他们走的道路再次被大雪掩盖住了,所以寒宁他们只能自己摸索道路,好在星齐是个户外经验十分丰富的老手, 哪怕四周的建筑地标都已经损毁, 他也有一套认路的方法,倒也没怎么走弯路。 只不过他们走的并不是国道, 因为最后跟姚凭轩联系的时候, 姚凭轩他们不在国道一带,而是在国道附近的一个小县城,所以星齐他们只能绕路。 寒宁还记得那个小县城, 曾经是花都重点扶贫对象,后来城中村改建, 一下子从贫困户变成了拆迁户, 而整个县城的房子也几乎是统一建造, 都是整排的小洋楼, 看起来就土豪。以前那里的男人娶媳妇难, 这一改建, 女人排着队的给挑。这不是贬低女性, 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县城大型相亲现场, 各路美女打扮的花枝招展求关注。 当寒宁看到这满地从冰雪中露出一片角的建渣残骸,脑中就自然就浮现出关于这里的一些事情,心中莫名有几分唏嘘, 这要是没有地震没有末世,那些拆迁户的日子该过的多滋润啊,好不容易摆脱了贫困,结果好日子没过几年,就变成这样了,如果一直贫穷倒也罢了,但突然暴富后却又失去了一切,这种滋味光是想想就令人难以接受。 不过寒宁的感慨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就已经没那个时间去想七想八了,因为他们车队遇到了一点对他来说是意外收获的麻烦。 谁能想,冰天雪地当中,他们竟然会被一堆草给缠上。 当他们行驶过一片草地的时候,那些草就像是动物的触须一样,飞速的缠绕在了车轮上,几乎眨眼间就将车轮给缠绕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虽然他们行车的速度不快,但那也是在行驶中的,植物这样的缠绕速度,简直闻所未闻。星齐更是有些懊恼,这样的天气还能维持嫩绿的草地本就有些不同寻常,他竟然没有警觉,现在连怪兽都出现了,变异的草也不是没可能。 面对这样诡异的缠绕草,车上的人甚至都不敢下来,生怕踩在地上就会被缠上,可是他们哪怕油门踩到底,那些草就像钢筋水泥一样,将他们拉扯的死死的,车辆分毫未动。 有人忍不住咒骂:“该死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星齐皱眉打开车窗查看了一下:“寒少,您先在车里等等,我去看看情况。” 寒宁将他喊住:“你先别动,车上有油吗?” 星齐道:“物资都在后面的车上,我们车上没有,油箱里自然是有的。” 寒宁道:“那就让后面的人拿个套|子将双脚套上,再抹点油,食用油润|滑|油都可以。” 星齐连忙用车内电台跟后面的物资车联系,片刻后物资车上便下来一个人,尝试着踩在死死缠绕着车轮的草地上,但那些草就跟以前任人踩踏的野草没什么两样,那人想了想,拿出一壶食用油,倒了一点车轮上,结果那草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往下退,片刻的时间,一个车轮就被拯救出来了,那人连忙来到队长的车前:“星队,这些草怕油!” 星齐忍不住朝寒宁看了看,有些疑惑大门不出的寒少怎么知道这些草的,但危机解除了就好,于是道:“那就将轮胎上都弄点油,让车辆行驶小心,又是雪地又是油的,注意安全。” 寒宁道:“等等,让几个队员下来将这些草给割下来,这些草有大用,全都收了,一点都不要浪费。” 看着那些攀附在车轮上的锯齿草,寒宁心情都忍不住愉悦了几分,没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这种草看起来跟末世前的路边野草没什么区别,最长也不过长到人的小腿高度,但是这种草有着超强的粘着性,遇到任何带有温度的东西就会激发捕食本性,瞬间缠绕上去,与此同时,叶身上会瞬间张开无数个毛孔,从里面伸出细微的毛脚,带着倒刺,如果扒在人的身上,不撕下一层皮是除不掉这种草的。 而且草上分泌出来的粘性物质还带了一定的腐蚀性,虽然这个腐蚀性并不是很强,可如果任由它这样贴在人的身上,那也是能腐蚀掉皮肉见骨的。 上一世这种草是在第一年的寒冬过去冰雪化了之后像野草一样泛滥成灾,不知道多少人因此中招,起初许多人没当回事,缠在身上草叶子撕不下来,于是努力搓掉,可是那种已经倒刺进皮肤里的细微毛脚是搓不掉的,不放显微镜甚至看不出来,一开始也就是偶尔发痒,可是后来那一块皮肤开始溃烂,任何药都没用。 发现是这个草的问题后所有人都惊慌了,因为路边全都是这种草,那么热的天,出门都是里外三层的裹,走个路像是怕踩死蚂蚁一样小心,还以为是这种草上带毒,沾染不得。 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种草最后直接锯掉了腿或者手,有些更是不小心沾染上了,直接切掉了那一块的皮肉保命。 是后来经过细微的观察和反复试验才发现这种锯齿草真正的杀伤力,以及解决办法,其实只要一点油就行了。 只不过那时候政府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伤亡,早就见草就烧。等研究出这锯齿草的用途,不说绝根吧,至少人类居住的地方是看不到踪影了,想要找锯齿草就要去一些荒野地带,但那时候外面很多异兽,危险的很,而且这种草虽然看似像野草,奇怪的是怎么培养繁育都会枯死,至少寒宁重生前,还没找到培育繁殖锯齿草的办法,只能野生。 而锯齿草的作用可以说是相当巨大,因为这种草被重油熬煮后会出胶,这种胶会散发出一种人类闻不到,但极其吸引异兽的气味,就像异兽间求偶的味道,一旦异兽过来,就会被胶缠绕,到死都挣脱不掉,这胶更逆天的是像能源一样能燃烧,而且一百毫升的锯齿草胶可以燃烧两三天。 但因为其散发出来的味道并不能被广泛使用,否则全城的人冬天都用这种胶取暖,那哪怕冬眠的异兽也会被气味吸引过来,人类算是完了。但如果有一天能研究出杜绝味道却保持燃烧性的办法,这绝对是人类今后最大的能源宝藏。 除此之外,在野外猎捕异兽的时候,这种胶简直就是绝杀。但这种锯齿草胶也不是对所有异兽都有用的,但大部分能用得上,最起码这次的蜥鳄兽是能用上的。 虽然他们现在争分夺秒的是去救人,但不管是寒宁还是星齐,其实内心并没有那种太大的危急感,他们都不觉得姚凭轩会阵亡在两只巨兽之中,现在肯定是因为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原因被暂时困住,所以寒宁说要割草,所有的队伍就都停了下来,戴上手套脚套抹上油开始割草。 这一带的锯齿草不少,而且生长的十分茂盛,差不多都到人的小腿高,所以才能缠的车轮动弹不得。下来了十多个队员,但还是弄了许久才将所有的锯齿草全都收割了,众人这才重新上路。不过天色已经暗了,本来冬天就天黑的早,所以没打算再赶路,而是找了个能避风的地方停了下来,将车辆围成一个圈,扎了三个帐篷。寒宁虽然不介意跟人共用,但没人敢,如果没那个条件大家也就不强求了,但现在条件还是有的,所以单独给弄了个小帐篷给了寒宁。 在后勤队做晚餐的时候,寒宁就让人腾出一个大锅开始用油熬煮锯齿草,星齐蹲在旁边看:“寒少,这东西有什么用?” 寒宁道:“吸引巨兽,如果那两头巨兽没有被解决,并且将你们先生堵在了哪里话,到时候就能用这个东西将巨兽吸引过来然后斩杀。” 星齐盯着不断从草上面分泌出来的晶亮物质,多少有些好奇寒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他没有多嘴询问,而是认认真真的做着寒少交代的事情,人可以有好奇心,但压在心里就行了,多嘴了,就不聪明了。 一晚上的时间,队员轮流守夜一边熬胶,将他们之前收割的那些草全都熬完了,满满一大锅的胶,用树枝戳一下就能拉起丝来,但并不会凝固,不管是高温还是低温,都是一团黏糊糊的液体,要不是纯透明的颜色,这东西还是有几分恶心的。 路上有行走了两天,他们又遇到难题了,这次倒不是被草缠住,而是前面没路了。不知道是不是地震造成的,那一段路有着巨大的缝隙,明明过去不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但因为缝隙太大,哪怕割树当桥梁都不行,他们又没带架梯这种设备,前路瞬间被堵死。 寒宁看向星齐:“除了这边,还有哪里可以过去?” 星齐拿出地图:“绕过这一带有一条河,以前那边是新江大桥,过文知洲主要的一个渠道,再不然就是走这边的国道岔路,可是现在岔路走不了,那就只剩新江大桥了。” 负责开车的队员道:“新江大桥地震的时候都已经毁了,那岂不是那条路也行不通?” 星齐道:“不一样,现在这个温度,冰层绝对冻的很实,而且先生他们就在文知县,这边不能走,那他们肯定是从冰层上过去的。” 寒宁道:“那就走吧,等到了新江大桥看看情况再说。” 两边的距离相隔也不算太远,但他们还是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才到大桥,横跨新江的大桥已经断的连桥身都看不见了,冰层也很夯实,走车是没问题的。但他们却没有冒然前进,因为从望远镜看过去,远远能看到冰面的不正常,好像被炸过一样。 星齐直接调动无人机查看情况,根据投射回来的视频,远方的冰面中央被破开,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出来撞破了冰层,导致那一带的变得冰面四分五裂。 寒宁道:“无人机最远能操控多远?不能进县城看看吗?” 星齐摇头:“无人机分很多种,虽然先生购入的这种属于军用级别,但并不是最高级的,而且现在的传输条件,极限是三到五公里,还是视天气情况而定,从这边去往县城绝对不止三到五公里。” 就在星齐对寒宁解释的时候,一旁的队员惊呼:“队长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顿时将注意力转回屏幕,只见无人机投影出来的影像中,新江的冰层下面,一只几乎堪比大型游艇大小的生物在冰层下游走。就目测,那玩意绝对不小于十到十五米,这还是不知道它在水下潜伏的多深的目测。 寒宁道:“这可能就是他们被困县城的原因了吧,有这东西在,谁敢走这个冰层,那边破开的地方,恐怕就是这家伙给撞的。” 队员忍着心颤的吞了吞口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星齐沉吟片刻:“先后退,距离冰层越远越好,命人不断更替无人机监控,先了解下面是什么东西,再来做决定。” 对于星齐的决定,寒宁自然没意见,众人回守扎营,盯着无人机监控商量对策。 寒宁道:“做个火把,裹上草胶,吊在无人机下面,先将水里的东西吸引上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有多大,再来想办法。” 星齐一听这也是个办法,于是让人照做,而且草胶真的极其耐烧,吊在无人机上飞出去竟然没有被风吹灭,还越烧越旺盛。 无人机吊着火把在冰层上面盘旋的时候,冰层下面的巨兽明显动作更频繁了,在众人正聚精会神盯着显示屏的时候,冰层下的巨兽突然一跃而起,撞破了冰层,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无人机咬去,这突然爆发的画面,让盯着显示屏的几人差点惊呼出声,有人甚至下意识后退一下子绊在身后人的身上给摔了个四脚朝天。 要如果不是飞的够高,这个无人机怕是要报废了。 但这巨兽的巨大以及凶残,可给不少人造成了心理阴影。这么大的东西,这要怎么对付,那像鳄鱼一样的皮,给人感觉完全刀枪不入啊。 寒宁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并不像其他人反应这么大,看着视频画面,皱眉道:“这恐怕就是其中一只,另一只是在这附近,还是被凭轩他们给灭了我们也不知道,先解决了这只再说。” 星齐皱眉沉默,解决肯定是要解决的,但如何解决,这是个难题。之前政府带队过来那么多人,甚至还托运了重型武器,可依旧被这只巨兽给困住了,就他们几十个人,又该如何解决。 寒宁将视线转向那一锅草胶:“这东西正好派上用场。” 利用无人机观察了两天,差不多掌握了巨兽活动的规律后,一只小队小心的靠近了冰层,拎着用油裹着隔绝了气味的草胶,一点点在陆地上铺开。 无人机一如既往在上头盘旋,不远处的营帐内星齐等人盯着屏幕,当看到水中的阴影朝着岸边飞速游过来的时候,连忙抓着对讲机喊道:“撤撤撤快撤!” 队员收到指令,一把将装了草胶的桶往身后一丢,头也不回的往前面拔足狂奔。 就在下一秒,整个地面像是地震一样猛地一震,巨大的颤动让奔跑的人有几个身形不稳的摔在了地上,旁边的队友见状立刻返了回去,抓着摔地上的人就拉扯着继续往前跑。 地面的震荡还没停下,身后就传来一股极其浓烈的腥味,以及一声像是音波炸开一样的巨吼,有几个人瞬间耳鸣,但脚步依旧不停的往前跑,生怕被后面的巨兽追上。 远处的营帐同样受到不小的震动,尤其是那只巨兽只有半个身体上岸,尾巴还不断的在破了冰层的水中拍打,不少放在地上的东西都被震倒,那声兽吼更是听的真切。 这中间的感觉仿佛过了许久,但实际上不过是数秒的时间,放置草胶的队员感觉身后的动静小了,忍不住回了个头,然后就看到一只超级放大版的鳄鱼半个身子被黏在了岸边,尾巴不断拍打着水面想要挣脱,可是那胶的威力太强,就那巨兽的体型就知道挣扎的力量绝对不小,可还是被困的死死的,并且越挣扎黏糊的越紧,就像是被蜘蛛丝网住的小飞虫,巨大,但无助又可怜。 很快星齐和寒宁带着人过来了,看到虽然挣扎不停,但怎么也挣扎不开的巨兽,星齐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就那几根草,竟然这么厉害?” 寒宁道:“先把这只巨兽给杀了吧,再这样拍打,冰层全裂了,我们想要过去就更难了。” 听到这话,星齐立刻让人上前,已经被困住的巨兽那还不是任他们打,先突了对方的眼睛,再趁着巨兽吼叫的时候往他血盆大嘴里扔手|榴|弹,生命力再顽强,直接从内部炸开想活也难。 在他们绞杀巨兽的时候,姚凭轩等人正在县城内做最后的部署,之前他们找到了母兽,好不容易重武器将其拿下,但还是损失了几个人,结果在他们撤退的时候,一只比母兽身型还要巨大一倍的公兽突然冒了出来,之前一直没看到公兽的身影,是因为公兽一直躲在新江冰层下,所以才一下将他们打的措手不及。 为防更多的人员伤亡,加上有几个重伤的的确快要撑不住了,所以一半人开始撤退,一半人开始火力对抗。 好在公兽似乎并没有对他们穷追不舍,追了一半之后又返回了冰层躲进了水中,可是只要他们靠近冰层,公兽就会狂怒的扑过来,如果不解决掉公兽,他们根本没有路可以绕着离开。 好在他们带的武器足够多,药物也算充足,将几个重伤的命吊住后,就开始部署如何引|诱公兽过来再武力轰炸。 这会儿,一个像是祭奠什么人的大会堂中,最温暖的里层躺着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其他的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个火堆前,每个火堆上都架着一个锅,锅里正煮着东西,闵浩他们的人煮着开水,烫着饼子吃,除此之外,每个人还有一份单兵粮,这可是好东西,补充各种所需营养还饱腹。 而另一边姚凭轩他们,将冰凉凉的玉米整袋子放在开水里泡着,等热了之后袋子一开,那股玉米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这也就算了,还有人将烤热的锅盔里裹满酱之后,放了一些煮开的脱水蔬菜,还有不少肉干,上下一夹,满口喷香。 看看人家吃的,再看看他们吃的单兵粮,顿时有些食之无味了。 别人可能也就看看,但闵浩跟姚凭轩熟啊,要口酱要个玉米棒想来对方也不会吝啬。 不过闵浩刚凑到姚凭轩他们这个火堆旁,就感觉到大地一震。 大家都是从那场几乎灭绝的地震中命大活过来的,对于地震心理阴影那是极大,顿时有人慌忙的往外跑,有些人慌乱的还弄翻了不少热锅。 政府军的队长湛弘致立刻大喊道:“都给我冷静!没有指令谁再敢乱动一下,我崩了他的腿!” 大家都是经过长时间训练出来的正规军,听到指令本能的照做,慌乱瞬间平复。湛弘致再一侧头,看到姚凭轩的人依旧稳坐如山,甚至一边拿着手里的食物吃着,一边看着他们,湛弘致瞬间老脸一红,再看看自己这群兵崽子们,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房屋的震动并不算严重,还是一时一时的,甚至几次之后震动就停了,怎么都不像是地震的。闵浩刚刚也忍不住慌乱的想要往外跑,这会儿见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了,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站在门口朝道:“这是怎么了?不会哪里又发生地震,产生了余震吧?” 姚凭轩微微蹙眉,看了眼自己的人:“快点吃。” 他一发话,原本还有些不慌不忙的众人立刻速度快了起来,湛弘致也点了几个人:“你们跟我出去看看情况,其他人原地待命。” 湛弘致的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巨吼。 他们安置的地方距离冰层不算远,但为了防止巨兽什么时候扑过来他们没有来得及防备,距离的也不算近,所以那吼声听的并不真切,不过他们在这儿都能听到,不管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巨兽靠近了,这里都不能待了。 湛弘致让人将伤员抬上车,又指了一队人保护伤员撤退,其他的带上火力朝着巨兽的方向前进,姚凭轩等人已经从跟后的位子挪到前面来了,他们人少,但是武力值高,手中虽然没有政府的重型武器,但杀伤力同样不小,之前对付那只母兽不说全靠他们,但最后的斩杀的确是他们办到的。 车队行驶到半途中的时候,前面打探情况的电台传呼回来了,前方一行车队正朝着他们方向驶来。 湛弘致立刻下令众人原地待命,心里多少有些期待是上头的支援,虽然他们只是因为通讯原因跟政府断联了几天,并不是能力原因无法对付那只巨兽,但如果有武力的增加,那对付起来自然更有保障。 差不多原地等了近十多分钟,一辆车队才进入众人的视线,在政府军皱眉疑惑的时候,飓风的人眼睛一亮,那是他们的车,他们自然认识。 车队开到跟前停下后,一个穿着作战服,身形挺拔,容貌俊美带着一股清冷傲气的年轻人从车后座下来,朝着他们这边看来时,嘴角含笑,眉眼肆意飞扬。 后面车上的姚凭轩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浅浅的笑意爬上唇畔,眸中的炙热,却仿佛能融尽一切。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不必再等了,因为时机够了。 第130章 连望远镜都不需要,站在江岸的这边就能看到对面一只庞然大物趴在岸边, 破碎的冰面和刚刚凝结的一层薄冰上都满是鲜红, 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血腥气。当整个巨兽都被拖上了岸,巨大的身型展无遗漏, 哪怕隔江相望,也被眼前这个视线的冲击给震撼了一下。 之前火力对冲的时候, 都没感受这么直观的, 当时满心都是宰了对方和逃命, 哪还分心那么多, 现在再看, 众人越发忍不住怀疑,他们现在确定还在地球上吗?还是有什么科学家造了时光机给捅了侏罗纪窝? 湛弘致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舔|了|舔|干裂的双唇,整个嘶了一声:“那头公的就这样被你们宰了?你们带了多少人出来?” 寒宁比了个手势:“三十。” 湛弘致又是一声嘶:“好家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自己身后的部队, 难道普通人跟古武差距真的这么大? 闵浩咋舌道:“你们是怎么办到的?总不至于那条鳄鱼乖乖的上来让你们炸吧?” 寒宁朝他勾唇一笑:“战略机密。” 闵浩很想对他翻个白眼,姚凭轩却已经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肯定是你要求出来的,七天时间都还没到,过两天就能跟你们联系上了,这么冷的天还跑这么远。” 寒宁眉头一挑:“宅久了应该出来松快松快了, 另外一只你们解决了?” 姚凭轩点头:“解决了, 如果不是这头公的一直躲在水里, 说不定我们早就一鼓作气了。” 寒宁不解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这头是公的?” 姚凭轩顿时将视线转移到湛弘致身上,他记得是湛弘致最先说这头巨兽是公的,他们也就一直这样认为了, 而且看体型,这头的确比之前那头还要大上近一倍,的确像公的。 寒宁道:“这只是母的,你们该不会以为体型大就是公的吧。” 湛弘致更是不解的看向寒宁:“你怎么知道这只是母的?这变异物种以前也没人见过啊,谁知道怎么分公母。”这一大一小的两只,要如果这只是母的,难不成他们之前杀的那只还只是个幼崽? 寒宁道:“我猜的,我还猜,水里一定有它产的卵,你们信不信?” 闵浩猛地一拍巴掌:“难怪了!这东西只要离开水一段时间就要退回去,明明那只小的能在陆地呆很久,甚至还追我们老远,没道理这只就离不开水啊,肯定是这水里有什么东西需要它守着,所以死活不离开,如果它是母的话,那绝对就是它在水了生了崽子!” 湛弘致皱眉:“如果这水里真的有卵,我们恐怕要想办法下水了,绝对不能让卵破壳。” 闵浩摇头:“这不现实,就算真的有,谁知道卵在哪里,倒不如我们想办法在这里安置几台监控,时刻监视着周围,一发现有小怪兽上岸,就赶紧过来灭掉。” 湛弘致也知道下水不现实,现在冰面那么厚实,他们连下水的装备都没有,就算是末世前,下水打捞也从来都是最有难度的工作,更何况现在,而且捞的还是一个都不知道长什么样有多大的蛋,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姚凭轩道:“整顿一下,马上回去,这里血腥味太大,我们不能保证巨兽就只有这两只。” 寒宁道:“你们之前杀的那只呢?直接抛尸了吗?” 姚凭轩道:“没有,在县城里被冰埋着在。” 寒宁看向对岸的巨兽:“不知道这肉能不能吃,这么大一只,还有这皮子,能不能打磨成武器,这应该能拖得回去吧?” 蜥鳄兽的肉不好吃,但这个不好吃不是味道,而是口感,特别特别的干柴,年纪大牙口不好的咬都咬不烂,但是这东西很补,根据研究院研究,蜥鳄兽就是变异的返祖鳄鱼,对人类而言,返祖是一种退化的表现,但对动物来说,返祖却是一种进化,蜥鳄兽的返祖更是将本就全身是宝的鳄鱼进化到了极致,各种人体所需的酸和微量元素就不多说,其中还有一种优化核酸,这种物质的最大功效是清除人体垃圾以及延缓衰老,促进新生,返祖的蜥鳄兽更是将这一物质的功效放大到极限。 最直观的感受是,后来许多古武者或者有条件的普通人,都会高价求购蜥鳄兽的肉,哪怕只是偶尔吃一点,身体素质也能得到非常明显的提高,医疗上也曾做过实验,重伤的患者,每天一两蜥鳄兽的肉,七天就能恢复到需要一个月修养的程度,除此之外,最为受人追捧的是,这玩意吃了真的很长头发,三天见效。 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末世,也是有不少人在追求头发的茂密,尤其是那些整天为了民众口粮和安全|操|心|操|秃了头的高层领导们,送上一斤蜥鳄兽的肉,比拍什么马屁都强。 寒宁说要,姚凭轩自然不会不答应,于是转头看向湛弘致:“关于这巨兽的分配,你有什么想法?” 湛弘致有什么想法,他能有什么想法,如果只有这一只,就算是飓风打到的,那说什么也不能给他们,上头还等着研究呢,但这不是有两只吗,他也不至于厚着脸皮一口气霸占两只,于是道:“那只你们也出力不少,要如果不是你们,想要斩杀怕是要折损更多的人,但这是上头的任务,实在是没办法跟你们拆分,只能说等上头有什么嘉奖,我们再给你们飓风多争取一些,至于这头,既然是你们打到的,那自然就归属你们,但这个东西可不要轻易尝试,这明显生物变异,谁知道那肉有没有什么问题。” 姚凭轩点头:“多谢叮嘱,我们自有分寸,时间不早了,先过了对岸再说吧,万一有个什么变故又被困住,耽误了回城。” 绞杀巨兽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么他们也没必要继续同进同出,所以姚凭轩整顿了人之后先行开车去了对岸。留守在巨兽旁边的队员见到他们回来一个个满脸兴奋,整齐有气势的喊了一声先生好,又不由自主的看向跟在先生身后的人,发现自己的朋友都还完好无损,一个个更高兴了,没有人员伤亡就是最大的好事。 姚凭轩抬头看了眼巨兽被炸的血肉模糊脑袋,又转头看向星齐:“辛苦了。” 星齐连忙道:“不辛苦,都是寒少厉害,如果没有寒少,我们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解决这个大家伙!” 姚凭轩闻言看向寒宁,寒宁顿时朝他挑眉,满脸都是你敢小看我的模样,姚凭轩轻笑,微微低声道:“辛苦了,阿宁。” 那一声阿宁明明叫的十分普通平常,但寒宁莫名听出一股婉转的尾音,听得他浑身忍不住一颤,等他再向姚凭轩看去想要看出个什么来的时候,姚凭轩却转移了视线,开始组织人分解这头巨兽。 整个拖回去是不可能的,他们这次出来任务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没有对群众公布,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拖回去,还不知道会给人造成多大的恐慌。更何况,这么大一头,哪怕十辆车并排拖拉,怕是都难拖动,所以分解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虽然巨兽刚死没多久,身体还带着余温,但过低的温度给分解增加了一点难度的同时,也避免了不少的麻烦,至少切割开后血液差不多凝固了,没出现太大的血流成河的情况。 在湛弘致和闵浩他们带人过来的时候,星齐已经让人将地上的草胶都给收集起来了,这玩意刚才粘在地上和巨兽身上死活扒拉不开,但喷点油就一下子脱落了。 姚凭轩这才注意到巨兽竟然是被黏住的,难怪头都被炸成这样了,这附近竟然没有看到什么太大的打斗痕迹,就说之前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看出些什么来的人也没多问,赶忙上前帮忙,该收的收,该割的割,岸边一下子忙的热火朝天的。 湛弘致看着他们忙活,道:“需要帮忙吗?这大家伙不好分解的,这皮子防御力怎么样?” 姚凭轩道:“防御力不错,有点刀枪不入。” 随着他的话,一旁飓风的人直接拿着一把长刀一下子刺入了蜥鳄兽的体内。湛弘致眉头一挑的看向姚凭轩,姚凭轩朝他淡淡一笑。 湛弘致走到巨兽旁边,朝着另一个准备用刀切割的人道:“给我试试。”他们之前虽然也猎杀了一只,但同样也是从内部轰炸的,因为之前火力打在那头身上的时候,的确半天不见血,要不是为了保持巨兽的完整性方便研究,他们其实也很想试试那皮子的防御程度,这会儿有个不需要保存完整的现成巨兽,自然就忍不住想要亲自上手看看。 结果就是湛弘致差点将刀给崩了都没能刺进巨兽的身体里,而他旁边的人还在咔嚓咔嚓的往下切割,虽然看起来切割的的确有些艰难,但至少切下去了。 湛弘致有些怀疑的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刀,一旁有些看不下去的阿晖笑呵呵道:“湛队,古武者跟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内力,先天级别的武者差不多都能内力外放,所以这切下去的是内力,刀只是辅助,同一件武器力量的悬殊之下,带来的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湛弘致看向一旁同样有些跃跃欲试的闵浩:“听说闵局已经成立了一个古武军队?” 闵浩摆手道:“哪是古武军队,是我爸私人用物资交换来的修炼心法,和请了几个古武高手亲自教导,兵还是那些兵,只是多学些技能罢了。”说着还颇为唏嘘的感叹了一句:“乱世不好过,都是跟了我爸那么久的人,不谈别的,趁着还有能力的时候,总要给他们多留点自立的资本才是。” 湛弘致是政府的人,虽然跟他们闵家关系不错,但并没有完全并入闵家的阵营,大家也只是互惠互利而已,所以有些话,倒也不必那么开诚布公。 湛弘致心道,上头还不是给他们重物资聘请了古武者,结果呢,一天到晚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狗屁点用处都没有,人家真正的传家本事,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湛弘致觉得,最后闵家那些兵,恐怕跟他们现在成立的先锋部队差不多。只是现在的湛弘致没想到,后来闵家那些古武兵倒真练出了气候,给他们手中的实权加重了不少砝码。 一头巨兽不是那么容易就分解完的,所以飓风的人在不远处安寨扎营了,无人机每天交替着在四处巡逻,看的湛弘致都忍不住有些眼热,这东西政府有,但那也是花了不少代价从废墟里面挖出来的,以后能不能生产都还不知道,所以金贵着呢,根本不给用,要是他们有一套这样的设备,那还愁什么。 寒宁看着天寒地冻的,但他们一个个砍的袖子都撸起来了,身上直冒热气,心道幸好这是冬天,要是夏天这样在野外解剖巨兽,那真的是找死了。 寒宁是个生活讲究的人,但他不是那种看不清形势的穷讲究,在条件允许内,能让自己过得舒坦点,他肯定不会委屈自己,这会儿人找到了,时间也没那么紧绷,可不得弄点好的犒劳犒劳自己。 寒宁在营帐内煮大乱炖的时候,姚凭轩走了进来。 寒宁看了他一眼:“大概要忙到什么时候能走?” 姚凭轩道:“日夜轮替的话,明天早上就能走,那些内脏要留着吗?” 寒宁摇头:“要了也不会做,不过你看着办吧,反正都是能吃的。” 寒宁刚准备跟姚凭轩说说锯齿草的事情,一抬头见姚凭轩沉沉的目光,瞬间心脏跳楼了一拍,面上却强装镇定道:“我们来的路上发现了一种草...” 寒宁话还没说完,姚凭轩直接打断他:“为什么要来?” 寒宁道:“你失联了,自然要来找找看,认识这么久,不说别的,好歹给你收个尸吧,这点人性我还是有的。” 姚凭轩抿唇一笑:“看到你的时候,我很高兴。” 寒宁闻言一乐:“看到你的时候,我也很高兴,毫发无损没缺胳膊少腿,不然你之前跟我说的基地宏图,可就成了笑话了。” 姚凭轩突然伸手,原本坐在小椅子上搅动大乱炖的寒宁一个不妨被他拉的往旁边一偏,紧接着又被一只大手搂住了腰,等寒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扑在了姚凭轩身上。 寒宁也不挣扎,只是眼睛一眯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姚凭轩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从那么一点小,越长越优秀,有时候我都有些看不清我自己,对你长久的关注,究竟是因为习惯还是喜欢,后来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姚凭轩道:“因为一开始的喜欢,到后面成为本能的习惯,然后从这份习惯中,不断递增出更多的喜欢。” 寒宁冷漠的哦了一声:“所以呢?” 姚凭轩轻笑:“寒宁先生,请问你愿意,与我携手共度一生吗?” 寒宁挑眉问道:“喜欢有那么多种,你怎么知道你现在的喜欢是不是只是小时候的习惯?” 姚凭轩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现在?该不会是突然看到我,一下子感动的热血上头了吧?” 姚凭轩摇头:“从你订婚宴那天之后,这份喜欢,像是突然开闸的猛虎,瞬间无法收拾,阿宁,我有克制过,有努力过,我不想这份感情成为你的负担,但我失败了,所有的克制和努力,都那么不堪一击。” “我要是不答应呢?” 姚凭轩指腹轻抚着他的脸颊,闻言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只是以后我会做的更好,好到你再也看不到别人。” 寒宁挑眉:“你这样说,我好像已经别无选择了?” 姚凭轩眸中笑意丝丝缕缕的散开,像一汪温柔的池水,令人沉沦溺毙其中:“你可以选择过程,但结果只有一个。” “这么霸道?” 姚凭轩道:“有时候必须霸道,才能达到目的。” 蹲在营帐外面的阿晖看到小秋和娄永嘉朝着这边过来,急忙给打手势让他们赶紧走远点别过来打扰。 他们这几人早有一套自己的无声联络方式,看了阿晖的手势就明白的他的意思,顿时朝着营帐挤眉弄眼的走开了,阿晖动了动鼻子,闻着里面传出来的缠人菜香,吞了吞口水又再次蹲下当个守门神,先生啊,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过了片刻,寒宁撩起门帘看了眼蹲在门口身影莫名无助又可怜的阿晖:“可以吃饭了,量不多,一人一碗打打牙祭。” 阿晖下意识上下看了眼寒少,衣着整洁,又看向面上,脸色如常,唇色微淡毫无异样,顿时有些痛心疾首的看向先生,这大好的机会,他们先生到底在干啥! 然而对上自家先生凉凉的目光,阿晖顿时一个激灵,一个转身就是小跑开:“我去叫他们来吃饭!” 寒宁意味不明的朝着姚凭轩看了一眼:“你的下属可真活泼。” 姚凭轩微微抿唇:“的确有些活泼过头了。” 正在喊大家交替工作去吃饭的阿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既然巨兽的内脏是可以吃的,那姚凭轩自然不会让人扔掉,不管他们缺不缺食物,能吃的东西现在丝毫经不起浪费,更何况他们也并不是没有办法都带回去。而那些不能吃或者不认识是什么的,就挖了个深坑掩埋了,虽然冰天雪地不是那么容易腐烂,但就这样弃之不管也不太好。 众人忙活了一夜,载着好几车的物资打道回府了,至于政府军那边是怎么将另一头巨兽完整的托运回去,那就不需要他们|操|心了。 回去的路上寒宁将锯齿草的事情给姚凭轩说了一遍,姚凭轩沉吟片刻:“你想将这种草的特性公布出去?” 寒宁无所谓道:“反正事情告诉你了,随便你怎么处理。” 姚凭轩道:“油解这一特性倒是可以跟闵建峰说一声,但草胶的事情暂时不能公布。” 寒宁点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姚凭轩突然握住他的手,寒宁看了眼双手,又看向姚凭轩,姚凭轩微微一笑:“会觉得我很自私吗?” 寒宁摇头:“你有你的考量。” 姚凭轩将寒宁往自己怀中带了带,又给他盖好毛毯:“路上行车慢,睡会儿。” 越野车的车后座位子比较宽敞,寒宁和姚凭轩又不是那种体型偏大的人,所以一个坐,另一个晚上可以缩着双腿躺下。见姚凭轩贡献出自己的双腿给他当枕头,寒宁便不客气的收下了。前面副驾驶的阿晖差点咬着手帕老泪纵横,他们先生终于守的云开了。 政府军拖回去的巨兽引起了怎样的震动都跟姚凭轩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现在比较头疼的是,那些切割回来的皮子要怎么处理,难不成真的做的皮甲穿吗?关键是现在没机器,纯手工难度又太大。 姚凭轩看着几个提案,点在了其中一项上,看向站在他跟前的娄永嘉和丁炳柏:“基地门前展示这个提案是谁提的?” 两人非常一致的将目光看向正在一旁抱着坚果吃的咔嚓咔嚓响的阿晖,阿晖突然一个激灵,连忙道:“这大巨兽咱们可以一对一还原,骨头皮子都还在呢,还原做成标本,以后就摆在自家基地门口。” 寒宁凉凉接了一句:“然后就成了必须到此一游的地标景点。” 阿晖:“呃......” 姚凭轩道:“去闵建峰那边当古武教官的名额还差一个,阿晖补上吧。” 阿晖悚然一惊:“先生!” 姚凭轩目光平静的看向他:“眼不见,心不烦。” 娄永嘉等人十分不厚道的差点笑出声,去那边当教官是有额外补贴的,但是到时候会跟部队的人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别的不说,饮食条件肯定是不可能赶上家里,有补贴那也没用,他们又不缺那点补贴,所以对阿晖来说,这完全就是一份苦差事。 最后姚凭轩敲定,这一次的皮子做成护甲,到时候放在特殊福利兑换里面,有需要的自行换购,只是这手艺人有些难找,很是花了一段时间才找到合适的人。 与此同时,政府还公告了一个令人恨不得普天欢庆的好消息,那就是他们的网络通讯,在断层了近一年的时间后,终于恢复了。 第131章 网络通讯的恢复可以说是意义重大, 不往大的说, 就民生这一块, 恢复了通讯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时代的跃进, 之前他们仿佛回到了需要钻木取火的石器时代,没有娱乐的生活让艰难的生存条件变得更加压抑,现在通讯一恢复, 瞬间有种终于翻身做人的感觉。虽然生存艰难,但生活无聊也是真的,这时候就非常需要精神粮食。 而且网络通讯的恢复就意味着能够接收到更多外界的信息, 寻找失散的亲人,如何更有效的避寒,有效的避暑,怎样阳台种菜, 以及哪里需要招工, 甚至哪个地区的食堂饭菜便宜,今天吃什么等等, 生活不就是这些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各种小事么。 只不过比较遗憾的是现在不是卫星网络, 而是地表基站, 所以只有城市内部网, 暂时还没办法跟别的城市互通, 不过据说等以后基站多了, 辐射广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全国网络互通了。至于全球,听说好几个国家在这场地震又极端的天气中, 不断的发生战乱,有些个四分五裂的还算好,有些直接灭国了,再看看他们自己国家,幸亏生在华夏啊。 无数在别省别市有亲人的都盼望着这一天,甚至不少倒霉的在旅游期间遭遇地震的,也盼望这一天,他们做梦都想得知家乡亲人的消息,做梦都想回家。 更重要的是,网络的恢复对民众来说,是一场灾难过去的信号,现在网络都有了,慢慢的新的家园,新的社会,新的一切总会来的。 网络的恢复还给部分人带来了商机,之前大地震后,许多人去搜集物资都奔着食物,黄金玉器等值钱的东西,收电子产品的反而不多,现在那些收了电子产品的一下子就火爆了起来,过了将近一年没网络没通讯的生活,许多人将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玩,只能照明还相当耗电的手机都不知道丢哪个犄角旮旯去了,现在翻找出来能用的将就用,不能用的那肯定要买新的。 以前那些万把块钱的手机,在没有恢复通讯的时候摆在地上一两工分随便挑都没人换,现在网络一恢复,一下子暴涨到十几,甚至几十工分了,寒宁和姚凭轩去办新卡的时候从小市场绕路过去,打算顺道看看现在的市场商品,寒宁从地震到现在,还没逛过末世后的市场,正好就看到一群年轻人正在跟商贩争执。 “三十工分你怎么不去抢啊,你知道现在三十工分值多少粮油吗?也就这会儿通讯刚恢复才一下有了市场,这样坐地起价你就不怕被请去喝茶?” 商贩一点都不怵这些个年轻人,这小市场虽然不大,但他们进来都是交了钱的,谁要是敢在这里惹事,那些带枪的大头兵可不是摆设,听到对方那些话,顿时不客气道:“这手机以前基本配置就一万起步了,你自己看看,这可都是高配的,三十工分一个人一个月就赚回来了还有多的,以前有多少人一个月能收入过万的?以前就买得起,怎么现在就买不起了?买不起旁边去,那边有便宜的,别在我这儿耗!” 年轻人顿时不满了:“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不就是在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东西,还给你卖出底气来了?” “我的东西我咋不能有底气了!你们是来找事的吧?要是再无理取闹我可就叫人了啊!” 旁边有人跟着起哄:“老板不是说你,你这坐地起价真的有些过分了吧,如果这东西真的是你之前真金白银买回来的,现在遇到了机会你开个高价挽回损失也没什么,但这是你的吗?” 手机老板狠狠瞪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怎么不是我的了,你就知道这不是我以前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年轻人见到有人帮他们说话,顿时更来劲了:“这样扰乱市场价格恶意高价的肯定有人管的吧,我们去举报,一个工分都够一家人吃一天的了,一个破手机摆价这么高,黑心商贩的典型啊!” 这群年轻人其实也不是非要买手机不可,跟那些年纪大的,觉得手机没用了又耗电就丢开不管的不一样,对于以前时时刻刻不离手的东西,哪怕末世了也会放在手边,偶尔看看亮亮屏都是一种心理安慰,所以大部分的年轻人手机都还在,只不过以前这种上万的手机每次卖的火爆好像人手一个,但一些条件不太好的还真没有,尤其是这种明显没有开封的新机,那到手的感觉又不一样,所以如果不是工分太高,他们还真的想入一个。 老板看这群人越闹越理直气壮,简直气的想吐血,这些东西就算不是他花钱买来的,那也是他从废墟里面好不容易扒拉出来的,之前那样的严寒酷暑他都保存的好好的,现在多换点工分怎么了,有钱愿意买就买,没钱就滚一边去,怎么就要对他道德绑架了。 老板内心其实也有点怕,这价格他自己也知道太高了,而且东西不是他的这一点让他多少有些没底,听到这群人竟然说要举报他,顿时便怒了,不过还不等他开骂,旁边有人就嚷嚷开了:“你们要买手机的也别在这儿耗着了,营业厅那边今天有新手机上货,政府统一价格,像这种最贵的也就十二工分,想要的快去不然都被抢没了!” 那些想要买手机的顿时一窝蜂的跑了,十二工分的不要要这个三十工分的,那不是傻么。刚刚还拥挤成一团的摊子前,瞬间走光。旁边一个玩具摊子的老板看向手机老板笑呵呵道:“政府怎么可能由着民间高价,你收集了,人家怕是收集的更多,就备着通讯恢复的这天呢,你这一摊子货,恐怕要比政府的价格还要低一点才能销的出去。” 一旁的寒宁看向姚凭轩:“你收集的物资里面有手机吗?” 姚凭轩摇头:“这不是刚需,所以收集的目标里没有太多的电子产品。” 寒宁走到那个老板跟前:“十工分一台,你有多少货我全要了,讨价还价就免了,卖就交易不卖我们就走人。” 老板一抬头,看到一群衣着干净光鲜,身材高大又帅气的男人,老板微微一惊,现在还能穿得好的不是有权就是有势,都代表着惹不得,而且政府那边最高的售价也就是十二工分,他想要卖掉,怎么也要降价到十一工分以下,每天出摊还要交一工分的摊位费,这样算下来,真的不如一口气出掉。心中几番计较后,老板一咬牙点头:“好,我家那边还有三百多件,你们如果都要的话,那就先转工分,我去把货拖过来。” 寒宁点头,喊了一个飓风的队员过来交接。至于给了工分不给货,只要这个老板还在花都,就跑不了他的。 将事情交给别人之后,寒宁和姚凭轩继续往办卡营业厅那边走,走出了小市场,寒宁才道:“那些手机先放着,等过段时间你可以当队伍的福利兑换,到时候比市价稍微低一点,能赚不少。” 现在政府那边像是无限量供应这些电子产品,只是一种维持市场平和的假象,变相的控制私人抬价,实际上政府手里也没有多少库存,还暗中收购一些私人商家的货。 但无限量供应也就这几天,后面就每天都限购了,不过就算限购,政府的价格也在那里,一开始私人高价的市场并不大,毕竟如今不比从前,勒紧裤腰带的买超过自己月薪的东西也能活下去,现在一工分可都是活命的口粮。 但有些不缺钱的,还是想办法私下去买,可是那时候很难找到私人渠道了,即便是找到了,价格也高出政府数倍,有些人能等,有些人却等不得,尤其是政府后来开了一个佣兵系统的app,上面有即时任务,以及各种异兽最佳攻略方式,加上外出猎捕异兽时有时候需要相互联络,有时候打动过大就会有所缺损,消耗的相当快。可是市场暂时不可再生,于是到后面几乎是一机难求。 听到寒宁的话,姚凭轩也没多问,点头应了一声好,然后打算将收购这些电子产品的事情给安排下去,甚至这短短几步走到营业厅的路上,姚凭轩已经想好了招聘人员研究生产便携式通讯器,最起码以后外出猎捕巨兽的时候,这些配置总要有。 营业厅在小市场旁边一个小教堂里,小教堂地震的时候也损坏了一点,但后来作为一个临时安置点给修补好了,现在又变成了营业厅。营业厅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在那边购买手机的,手机有很多种,山寨国产进口,价格由低到高不等,几款后来比较风靡的国产机和进口机,到顶的价格也是十五工分,的确比外面便宜许多,只不过看得人多,现在买的人还没那么多,这种不是生存刚需的东西,十几工分,不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 另一边则是上新号,因为信号基塔的改变,以前的卡都不能用了,也不知道政府从哪里弄到的设备,竟然还有条件制造新卡,而这边人不多的原因是新卡比手机还贵不说,每个月有月租,上网费更是高昂,但好就好在速度快,随便下载一部内网上的影片资源一两分钟就好,这速度远超末世之前。 寒宁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字的大黑板,新卡十二工分实名制办理,月租六工分,网费有三档,一档是每个月限时一百八十个小时的使用,网费是六公分。二档是限三百六十小时,网费十公分,三档是月租网费通讯费一个月二十八工分,不限量不限时。 旁边有个带着破损眼镜的青年人嘟囔道:“这每个月不吃不喝都供应不起一个手机的消耗,这么贵谁用得起啊。” 然后寒宁就走到办理台:“我办理一个三档的。” 青年人:“......”果然什么时候都有不缺钱的存在。 前台的服务人员很快就拿出一张新卡,接过寒宁的身份证,看到他身份证上显示的信息栏,顿时眼睛亮了亮,医生,这可是末世前末世后都是高薪职业。等她录好了信息以及号码,旁边发生了一些小骚动,然后一个同样长得很帅的男人将这个医生给揽入了怀中护着。 小姐姐:“......”优质男都被另一个优质男给收了,让她们女人还怎么活。 拿到了新卡,寒宁直接装机,只不过网络页面已经不是从前的了,而是花都内网,上面的东西也不太多,但也在慢慢增加,上一世刚通网的时候寒宁是没那个条件的,新卡就十二工分,他养活自己都艰难了,更不用说还有一直给他使绊子的二叔,和一次次将他逼得走投无路的前男友以及前男友的真爱,哪还能奢侈享受除了生存刚需之外的东西。 倒是后来跟阿晖他们组队之后,阿晖直接以队伍福利的理由给他办了一个,但只有一档的条件,不过就算是那样,寒宁也相当知足了,但那时候内网上已经十分丰富了,各种平台都有,所以这次看着刚通网的页面,倒是有几分新鲜感。 姚凭轩带来的几个飓风的人也都办了,但只办了二档,他们不缺工分,但也不能浪费了,每天训练出任务,只有晚上有时间休息一下上个网,如果以后有需要,再过来换套餐就是。 城内的建设已经有了雏形,在政府大量招工日夜赶工之下,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化,据说基地的城墙都已经建造了三分之一,为了建造城墙,政府之前大量收购钢铁,不少人甚至冒着严寒往市中心跑,就是想要拖回一些钢铁换工分,等以后整个城墙合拢,那花都真的成了钢铁打造的城市了。 寒宁看着街边渐渐开启的商铺道:“要如果不是路上没什么车,到处都是戴着头盔的工人,还有那些裹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就这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末世。” 姚凭轩道:“证明我们国家还是很不错的,一场接一场的灾难都扛过来了。” 寒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巨兽的事情爆出来后,这些人还会不会像这样对明天充满了希望。” 姚凭轩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家里的方向走:“会的,人类没有那么脆弱。”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闵浩都已经喝了第三壶奶茶了,见到他两,顿时嫌弃的一啧:“这么快回来做什么,刚准备让小秋继续给我来一壶奶茶呢。” 寒宁对他微微一笑:“想喝等下让小秋拿点给你。” 闵浩顿时搓搓手:“这怎么好意思呢。” 小秋在一旁跟着微笑:“没事,反正是过期寒少不喝的。” 闵浩脸色瞬间一僵,看向小秋满眼控诉。 姚凭轩道:“找我有事?” 闵浩道:“你们今天是去办卡了吧?来来来交换个内网叮叮,以后联系就不用我亲自跑了。” 叮叮算是改版后的微信,保留了以前微信有的东西,但内网可用,不过寒宁和姚凭轩都还没来得及下载,闵浩就趁着他们下载的时候说出了这趟来的目的:“之前那巨兽,你们解决了吗?” 寒宁笑眯眯道:“解决了啊,皮子是皮子,肉是肉,都处理好了。” 闵浩道:“那么大一头,好几吨重了吧,那肉,你们能匀点么?工分物资条件尽管开!” 寒宁笑笑不说话,姚凭轩道:“两百斤。” 闵浩还想多要点,不过他还没开口,姚凭轩便道:“以后这种巨兽是多是少现在还没个定数,但只要存在就是人类的天敌,寒冬快过去了,时间不多了。” 闵浩自然明白姚凭轩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你们知道那巨兽肉的功效?” 巨兽肉的好处可是研究院花了不少力气评估出来的,虽然现在还在临床实验阶段,但功效却是肉眼可见。只不过僧多粥少,闵家哪怕手握军权,也不可能全都一口吞下,于是乎借着跟姚凭轩的关系,想要多弄点。这玩意提升人体质的效果太强了,所以想要炼造一批强兵,除了古武内力丹,这巨兽肉要是也能供应上,那自然就更好了。 这功效姚凭轩自然是不知道,但这巨兽弄回来之后,寒宁就让人赶紧将肉给处理了,而且正式队员每餐必有一片,结果却是显而易见,就连姚凭轩这样不间断的吃下来,都隐隐觉得距离地阶的壁障越来越薄弱了。这样的东西,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大方的多分出去。 最终闵浩也只能接受了,两百斤就两百斤吧,总比一无所获的好,临走前还拿走了几袋子过期的奶茶,他还以为是寒宁和小秋合伙捉弄他,结果一看,真的过期了,不过算了,这种东西过期也一样能喝。 通网之后除了娱乐版块之外,最热闹的就是一个叫资源的APP,这个APP是政府新做出来的,上面有很多个板块,招工的,求购的,以物换物的,也是现在每天人浏览次数最多的。 飓风在上面发了一条求购信息,瞬间被置顶,三斤草能换一斤玉米饼,虽然草有要求,但那也是路边就能找到的草啊,不过貌似也不太容易找,因为路边堆积了厚厚的积雪,道路上的积雪都被铲到了两边,有些翻开就能看到飓风收购的草,有些翻开没有,所以这三斤想要弄到还真不容易。 而且这草还变异了,就跟飓风上面说的一样,黏在身上根本撕拉不开,除非用油,但现在吃的油多金贵啊,抹在身上去割草然后换一斤玉米饼,这笔账怎么算怎么亏。 不过有的人还真的弄到了,并且成功换了,还专门到内网论坛上发了个帖子,没油没关系啊,冬天穿得多,不要的往身上手上一裹,缠上了将不要的破布一丢,完全不碍事。有些用一些麻布袋子裹,有些没那个条件的就用破烂到不能穿的衣服裹,反正只要能换吃的,这种不需要什么本钱,小孩都能做的事,总有人会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去做。 虽然不明白飓风求购这种草的目的是什么,但因为这条求购,不少人也知道了原来现在竟然还有这种草,以及缠上要如何处理。寒宁看着论坛上关于这条求购各种五花八门的帖子,心道这一次总不会再有那么多人因为一棵草就要截肢割肉。 全城现在的人口也不算少,为了那一斤玉米饼,还是有不少人想做的,所以飓风每天差不多都能有一车锯齿草进账,然后直接熬炼成草胶存放。差不多存放了一个仓库的数量,姚凭轩才将这种草的用途告诉了闵浩。 闵浩顿时接连几声卧槽:“所以那天寒宁能解决那么大一头巨兽,就是因为这种草炼制出来的草胶?” 实际上看到飓风求购这种草的时候,闵浩也让人弄了点,但不管他怎么折腾,都看不出这草到底有什么用,没想到竟然用油熬就能出胶,这谁能想的到。 姚凭轩道:“那天是偶然发现这种草出胶的粘性,但更多的用途以及副作用还不明确,所以飓风专门派人收购不断实验,这才确定了真正的用法,如果这种草政府能够不断培养,提炼草胶作为武器,那么今后对付巨兽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闵浩虽说认识姚凭轩的时间不长,但也打了不少交道了,知道这话只能听一半,不过光是这一半对他们来说用处就非常的大了,再然后,闵浩发现,城内已经收不到这种锯齿草了,想要草,就要去城外。 想到人家坐屋里等收货,他们还要调动人手去城外收割,闵浩忍不住有些怀疑,这才是姚凭轩现在才跟他们说的原因吧。 锯齿草的事情告诉了闵家就等于是告诉了政府,而且要研究这种草的特殊性,少不得政府成立的研究院出力,如果这种草真的对巨兽有杀伤力的话,改建武器也要依靠国家的力量。 就在上头正努力在外收割锯齿草的时候,一张运输巨兽的照片在网上爆发了,普通百姓这才知道,原来政府这样建造城墙最终的目的,竟然是抵御这种巨兽,一下子全城的人再次陷入了恐慌当中。 第132章 政府有他们自己隐秘的路子运送不希望被群众知晓的东西, 但一般情况下隐秘通道加上伪装, 就算被群众撞见了也不会知道是什么。可是巨兽体型巨大,根本难以掩饰, 于是在湛弘致和闵浩拖着那只完整的巨兽回来时, 被某国产品牌的拍摄神器手机在深夜远距离并且非常高清的拍了下来。 可惜当时网络不通,拍下照片的人也不敢对别人乱说, 生怕被有关部门查上门,所以一直忍着。后来通网了, 他就将这张照片以不低的价格卖给了通网后十分活跃的新闻公众号,这一下两者双赢, 但获悉这一消息的其他民众却陷入了混乱。 天灾不可怕,他们国家什么天灾没经历过, 曾经的小冰河时期, 饥饿了三百多年,不一样熬过来了, 那样国家都没灭绝, 更何况现在还有前人累积的经验和智慧,还有高科技,还有更先进的抗灾办法。 **亦不可怕, 比起别国,他们国家真的算很安全了, 政府的各项措施已经做得足够完善了,乱世用重典也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至少现在的犯罪率比起末世前来说, 并没有太大的增长,甚至还下滑了几分,犯罪连坐制度,让不少有心拼一发的人都提不起拿武器的勇气。 可是突然出现的怪兽,一下子打破了他们好不容易从这一场末世之乱中树立起来的生活希望,再看政府现在日夜不停工的加急建设钢铁城墙,他们并没有丝毫感到安全,甚至还生起了愤怒,出现了这么恐怖的巨兽,为什么不公告出来,为什么要对他们隐瞒,他们有知情权! 打着法不责众的旗号,不少人坐到政府楼前抗议,要求政府给一个说法,他们不敢闹,怕闹了就连坐了,但也不能不闹,他们的恐惧急需一个发泄的渠道,就连抗议都只能采取静坐的办法。 这些事情上一世也曾发生过,不过那一次是雪化后,异兽开始猖獗的时候,不少人因为毫无准备被外面那些庞然巨物给吞吃的连皮都不剩,有时候甚至一死死一大片,还有些异兽闯入了聚居地,虽然最后被政府的强火力给打死了,却依旧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人们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和死亡中慢慢站起来,拿起对付那些怪兽的武器。 寒宁不知道上一世有没有发生过捕杀巨兽的行动,导致这一次事情提前爆发,也不知道这场爆发是好还是不好。 在寒宁看着论坛一个视频自|焚贴的时候,娄永嘉和丁炳柏顶着风雪回来,屋内正在煮晚餐的小秋连忙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丁炳柏道:“文城广场那边又烧了一次,这次没有群众举报,甚至去救火的时候还被群众阻挡,说这既然是他们选择的路,那就让他们好好走,还问难不成现在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啧,真不懂这些人,那怪兽都还没出现在身边,只是一张照片,至于吗?” 小秋闻言叹了口气:“怎么不至于,这一年多大大小小的灾难,看着死在灾难里的亲人,有些人早就在崩溃的边缘了,我想这也是政府秘而不宣的原因吧,希望借着这寒冬让大家缓缓,有时候灾难来了,临到头反而能激发人的潜能,而有些知道即将来但还没来,人们会忍不住放大那些恐惧,往往乱的就是这个时候。” 阿晖挠了一把头发:“这已经是第三起集体自|焚了吧?” 丁炳柏道:“第四起了,这种行为就像是传染病,有些只是去看热闹的,却突然一起往里跳,跳的人多了受影响的人更多,看着那些个直直走进火场的人,简直像中了邪一样。” 姚凭轩突然出声:“好了,吃饭。” 其他人瞬间就闭嘴,不再谈论此事。 寒宁抬头看向姚凭轩,姚凭轩道:“这些天出门多找两个人送你,不要单独出去,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 寒宁摇头:“不好,那些**的烧死了也算干净,但有时候算好了木材,可是突然加入的人多了,有些还没烧死就被救了,身上没一块好皮,这种重度烧伤又毒火入肺,只能慢慢承受着折磨等死,还不如不救。” 姚凭轩握住寒宁的手:“如果那边实在很乱,可以等事情平息点再去。” 寒宁笑了笑:“这还算好的,最近温度有点开始升高了,夏天要来了,等外面热的出不了门,我就回家宅着。” 事情爆发的突然,但停息的也突然,还是一种令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方式。 上头知道这件事既然已经曝光,而且民众迟早都要去面对,那就干脆借着这场风|波将事情全部铺开,预告了时间,政府发了一条视频公告。 几乎所有有条件的人都会在家守着那个时间点看看政府能说出个什么花来,没条件的就到路边有大屏幕的地方,既然是全城通告,那自然要尽力让全城的人都看到。 视频一开始就是巨兽的全景,那比照片更直接的视觉冲击,让不少人隔着一个屏幕都被吓了一跳。同时还有一道充满了磁性的背景音在解说,经科学家的研究证实,这些巨兽都是地球原本的生物,不存在网上谣传的外星物种的侵袭,只是因为极端的天气以及地球磁场的改变,产生了返祖现象。针对这种新的变化,政府决定对这种巨兽统一称呼为异兽。 紧接着视频中出现了一只手,拿着各种检测报告在镜头前展示,也不管普通群众是否看得懂,背景音还在解说这头巨兽原本是一种什么品种的鳄鱼,因为返祖激发了体内什么什么基因,然后有什么特性,如何击杀猎捕等等。 展示完了巨兽后,好几个士兵将巨兽给肢解了,然后一个实验室中,一个身体瘦弱较为单薄的士兵身上贴满了各种仪器,屏幕上显示一些很细致的数据,背景音在解说这个士兵的身体指标。紧接着画面一转,一旁有人正在切割异兽肉,切割下来的一片片肉放在铁炉上,顿时烤出了滋滋声,那油亮亮的,对于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肉,甚至多久没吃饱过饭的人而言,那诱|惑简直能让人发狂,仿佛隔着屏幕都闻到了肉香,不知道多少人都忍不住开始吞咽口水。 视频画面快速的时间进程,背景音解说道:“根据临床试验表明,异兽肉可食用,并且肉内蕴含大量人体各种所需物质,长期食用能对人体质有着极大的提升。” 随着解说,很快视频上出现了一组对比照,两个照片里的主人公都是那个身材单薄接受各种仪器检测的士兵,只不过十五天前跟十五天后的差别肉眼可见,十五天后的士兵虽然不至于变成了肌肉男,但体格的变强是非常明显的,一些数据的对比明显有着非常大的提升,而士兵的饮食里只是每天都增加了一些异兽肉而已。 最后政府还发出征集令,全城征集五十人,在广大群众的监督下进行新一波的临床试验,男女老少不限,来各方面验证这种异兽肉对人的好处。 这视频一出,画风顿时巨变,且不说那些已经等不及去报名希望能被甄选上的,仅有的几个网络论坛更是流量爆炸。 【看完政府的公告后我只有一个感受,好饿。】 【那么大一头怪兽,好几千斤是有的吧,这么多肉,突然觉得未来的生活也不是那么绝望?】 【突然有些迫不及待这些巨兽的出现了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太馋了,上次吃肉好像是八百年前了吧。】 【所以大家的关注点不在异兽本身,全都在肉上吗?】 【那些绝望自|焚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已经看到未来那些异兽将被圈养在动物园成为一级保护动物了。】 【如果那些异兽肉真的对人那么好,这会不会是一场全球的进化,就是所有物种,只有人类进化的最缓慢。】 【人类是不是进化的最缓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真的进化了,零下二十度的天我就穿一件毛衣一件风衣在外面行走还不觉得冷?换做以前恐怕早就冻僵了吧。】 【楼上这样一说我也发现了,不是我一个人,我们全家的抗寒能力都好像变强了!】 话题开始慢慢的歪楼了,从巨兽变成了自身的变化,然后又变成巨兽肉一百零八种做法,直把人馋的恨不得将手机都给吞吃了。 而另一边,姚凭轩受到闵浩的请求,如果可以,也希望他们能制作一条视频,如果他们有保留视频文件的话。 姚凭轩他们自然是有保留的,甚至跟政府一样,虽然异兽肉提供给了所有的正式队员,但也挑选了几个作为数据的观测员,除外,就连那天在野外肢解异兽都有留拍,这会儿要发视频很容易,稍微剪辑一下就行。 姚凭轩略微思考后就点头应了,然后让人剪辑了一条视频传上去,根据国人最大的喜好,关于吃的方面着重剪了几分钟。然后群众就看到,比政府那头巨兽还大的巨兽,可是还没来得及害怕,就看到飓风的队员咔嚓咔嚓的给肢解了,以及整个异兽肉的制作过程,生肉不能久放,就做成肉干,熏肉,腊肉,还有那些飓风的队员,本来身体素质就强过许多普通人,现在天天吃异兽肉,那能力的增长比政府里面的临床实验者还要可怕。 最让人惊讶的一点是,飓风一个后厨大妈吃了异兽肉,长出了一点黑头发不说,整个人也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当然有些人的重点又歪了。 【飓风连食堂大妈都吃得起异兽肉了,请问飓风还缺人吗,扫地烧菜洗衣做饭样样都行,实在没有,暖床也行!】 【有大神做了飓风视频里的几组对比,虽然不是太明显,但有些人鬓角那边长出了头发茬子,所以异兽肉还带生发的?】 【飓风流弊!我现在邻居家的儿子进了飓风,不过还不是正式队员,据说飓风的正式队员福利超赞,吃饱那已经是最基本的了,打回了那头巨型异兽之后,每天都有异兽肉吃,然后那些队员的力量增强了许多,听说前两天训练的时候一不小心粉碎了一个木人桩,徒手粉碎的!】 【那么大一头都被飓风给秒回来了,这些异兽会不会是空有体型没啥杀伤力或者智商的?这样一看,好像也没多可怕。】 【能有啥可怕的,那以后都是咱们食谱上的菜,再泛滥也能给吃到绝种需要人工饲养你们信不信。】 这条视频的发出后,除了带动民众的情绪之外,也给飓风增加了更多的曝光度,曝光度高了,加上飓风这次是跟政府军队合作猎捕巨兽的行动,让民众更信任了几分,都跟军队合作了,那肯定不是什么民间散乱组织,再一看人家的福利,不管自身条件达不达得到人家的基本线,都打算去试试,万一选上了呢。 其他一些小势力嗅到了苗头,也开始四处招人,但有那个能力的自然先选择飓风,看人家现在在纪念堂那边动工的规模,别的小势力简直就像个无证黑作坊。 有些有远见的开始用物资跟政府换自卫军的牌照,不管怎么样,有个牌照保底,做事就不慌。 其中姚家军也算是慢慢崛起了,上蹿下跳的很是活跃,甚至在网上买了水军造势,打着古武者的旗号刷了不少关注度,而且这也是政府颁发的第二个自卫军牌照的势力。 只不过就因为晚了飓风一步,在民众的认知里飓风才是第一,条件不错的都会先去飓风试试,飓风甄选不上的再去姚家军。姚家军的条件虽然不如飓风,但比起别的小势力可以说好上太多,慢慢的姚家军的人数远超飓风,光看人数的话,那绝对是除政府之外的第一大势力,但飓风本来就是走专精路线,只要质量不要数量,没想到无心插柳,在民众的心理,飓风才是高端,姚家军只是一个低配而已。 寒宁有时候从网上看到这一世的姚宏朗,也不免觉得有几分唏嘘,上一世这位可是民间势力第一,加上跟军政府紧密的捆绑,不说要风得风吧,最起码也是花都一霸,所以他的儿子才有那个资本去坑爹。 这一世姚宏朗被姚凭轩各种压制,根本出不来头,他的儿子也不像上一世那样无法无天的嚣张,也不知道姚宏朗如何拿他儿子跟姚凭轩比较,反正这一世的姚铭轩特别的阴郁,阴气沉沉的,看人一眼都觉得瘆得慌。 原本这人跟寒宁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直接的交集,可这人也不知道什么脑回路,有一次在医院见到寒宁之后,就有些阴魂不散了。 不过这个阴魂不散倒也不是对他怎么纠缠,而是有时候寒宁忙完一个病患或者做完一个手术,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在他身上缠绕,一回头,总能看到姚铭轩的身影,不是正看着他,就是他的一片转身离开的衣角。 寒宁还打算看看那个姚铭轩究竟是要玩出个什么花样来,没想到那个姚铭轩自己倒忍不住了。 这天寒宁到医院,刚换了衣服,护士就进来说有个病患需要做缝合手术。通常不危急生命的缝合手术都是楼下急诊外科的事,能上来的要么达官,要么显贵,都是有钱的。寒宁倒也不是只为有钱人服务,只是楼上的条件设备比较好,这种需要他们处理的小事并不多,多半都是大型手术,但一般这种随便动动手的小事安排上来了,他也不会推脱。 进到诊疗室,看到坐在诊疗床上的姚铭轩,寒宁瞬间就明白了。 上下扫了他一眼:“哪里需要缝合?” 姚铭轩脱掉一半的衣服,露出一条并不深,但细长的伤口,沉默的看着他。 寒宁低头看了一眼:“这么点小伤不需要缝合,上点药就行了,如果你坚持要缝合也可以,就是恢复之后缝合的伤痕会比你这个原本的伤痕还要深。” 姚铭轩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声音沉沉地道:“那就上药吧。” 寒宁走到一旁准备各种消毒的药,端到诊疗床上,戴上手套,用镊子夹着棉球给他消毒。 姚铭轩一直低着头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能看清他皮下的血管,末世一年多了,真没有几个人能活的这么细腻,身上还带有淡淡的香水味。那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截纤长白皙的颈脖,莫名想要让人狠狠咬上一口,咬到对方出血,咬到对方哭泣求饶。 就在姚铭轩突然动手抓住寒宁的胳膊时,正在给他夹着消毒棉消毒的镊子就抵上了姚铭轩的喉头。 姚铭轩冷笑了一声:“反应真快,看来姚凭轩没少对你训练?” 寒宁面色平静的回视:“看来你似乎不知道你爸的内伤是谁造成的?” 姚铭轩再次一笑:“我知道,是你,那天姚凭轩过来拿走六千斤大米的时候,我也在。” 寒宁眉头一挑:“那你还来找死?” 姚铭轩勾唇一笑:“我就是来看看,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姚凭轩魂牵梦萦这么多年,很想看看,他这般惦记的人,是个什么滋味。” 寒宁也闻言一笑:“不管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我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但像你这么作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姚铭轩轻啧了一声:“作死?的确,如果让他知道我对你怎么着了,以他的脾气,那还真是一场不小的灾难啊。” 寒宁摇头:“不,我说的作死不是指他。” 姚铭轩顿时露出两分疑惑,可是很快,一股剧痛在他的手腕炸开,姚铭轩本能的松开了禁锢着寒宁肩膀的手,虽然不知道他的伤口有多深,但这样的疼痛以及流不止的血,不用想也知道有多严重。 寒宁道:“我出手很准的,恭喜你,喜提断裂手筋一根,这喜欢随便乱放的手,不要也罢,不过我这人不喜欢过于血腥的东西,彻底断了就不好看了,留你手一个全尸好了。” 姚铭轩几乎狂怒的朝着寒宁扑了过去,但连姚宏朗都不是寒宁的对手,一个姚铭轩自然是纯送菜的份儿,还没靠近寒宁,就被寒宁一拳抽翻在地。 寒宁顿时嫌弃道:“就你这样还想来找我麻烦?我看你真的是安稳日子过久了,还是以前肆无忌惮了一辈子,到末世都扭转不过来,真想看看你这种人究竟什么脑回路。” 姚铭轩这人的脑回路也不是不能理解,说白了就是被人捧了一辈子,捧的不知天高地厚了而已。姚家的子弟从小多多少少身边就一堆人伺候着,加上修习了古武,能力超越普通人太多,从骨子里就骄傲的看不起任何人,哪怕是末世之后,生活质量不如从前,但姚家还是那个拥护者众多的姚家。而在姚凭轩身上吃瘪又是从小就有的事情,所以他根本没有在意,同样的,对寒宁这个人也不可能高看一眼,哪怕知道他伤了自己的父亲,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又不会对他做什么,难不成就因为两句话而杀了他? 没想到,还真因为两句话,这个寒宁就敢废了他。 “寒宁!你怎么敢!” 寒宁轻笑了一声,一脚踩在了姚铭轩另一只完好的手上,然后骨头碎裂的声音咔咔的响起,姚铭轩吃痛的惨叫。 外面的护士忍不住冲了进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看到满地的血以及似乎正在杀人的寒医生? 寒宁回头,朝着护士温声道:“出去关好门,这件事跟你们无关。” 两个小护士连忙哦哦的退了出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跑去找他们上头的负责人。 寒宁低头看着脸色苍白满脸冷汗的人,笑了笑:“本来还想打断你的双腿的,算了,我这人心地善良,看在你只是对我言语挑衅的份上,断你双手惩罚一下就罢了,以后啊,长点心,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也不是什么人都像我这么好脾气留你一条狗命的,你要是不服气,尽管冲我来,我一定会非常耐心的教你如何做人。” 寒宁说完松开了踩在姚铭轩手腕上的脚,脱下沾了血的衣服,正准备出去,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他勾唇一笑:“希望你下次还会想要来看看,我是个什么滋味。” 第133章 寒宁用消毒液将双手仔仔细细的清洗, 每一个指甲缝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后才在水龙头下冲洗双手。城内的自然水通道只恢复了一部分, 也就只有医院这种地方,现在才有这种水源条件,其他的居民区想要用水,每天都还要去打水区排队。 虽然之前戴了手套,但碰过姚铭轩的手不洗一洗, 依旧觉得很脏。 在寒宁身后, 一个微胖,满头白发的老头已经来回走了无数圈,那口气叹了又叹,不时看一眼寒宁, 然后紧跟着叹口气。之前他还觉得挺稳重的年轻人,怎么就这沉不住气呢,私下有多大的仇, 不知道去套麻袋解决吗。现在整个花都刑罚重的很, 就算他也未必保得住对方,尤其是那个被伤了的, 还是姚家的独子。 要让他将人交出去, 那是怎么都舍不得,不说寒宁那一手金针,就是这孩子从地震后帮忙救援, 到现在一路的表现,那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听说那个姓姚的明明只是一点根本连医院都不用来的小伤, 但还是用一堆工分点着寒宁给他治,这绝对是来寻仇的,所以寒宁肯定是自卫反击,但这反击过当也是麻烦啊。 想了又想,院长只能忍痛割爱,军区医院那边盯上寒宁许久了,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期,能凭借一根金针将人封穴就达到麻药的效果,别说这末世后了,就是末世之前他都没见过,许多大型手术没有寒宁那一手金针,真的是太难了,之前他咬死不松口,这一个宝贝疙瘩还不肯跟医院签正式合同他就有点慌,生怕留不住人,现在是想留都没办法了。只有进了军区医院,就寒宁那一身本事,上头绝对保他而不是为那个姚家的纨绔出头,这一点院长是可以肯定的。 想到自己要亲自将人送出去,院长就又是一口气。 寒宁抽了张纸巾擦手,转头看向院长:“再叹气,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一点黑头发又要白掉了。” 院长忍不住朝他一瞪:“这都是谁害的?我说你怎么就一下子沉不住气了呢,有什么恩怨不能忍到没人的时候敲闷棍吗?你这孩子,你说说,这让我怎么办?!” 寒宁轻笑:“院长怎么办我都没意见。” 院长道:“我跟军区医院的院长还有点交情,那老家伙不止一次说希望将你调过去,你去那边吧,进了军医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动的了,至少以姚家现在的势力还没办法,那边虽然不如这边自由,凡事都需要听从调度,但至少安全,等成了正式编制,还有军衔,对你未来发展也好。” 寒宁闻言再次一笑,只不过这次笑容真诚了几分,他将姚铭轩的双手都给废了,如果只是普通人,花点工分物资就能摆平,但他是姚家的人,以姚家军现在的势力,一般人还真不容易摆平。就算院长要将他交出去,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但院长不但没将他交出去,还给他安排退路,不管怎么说,院长的好意他是心领的。 “不用了,我跟姚家是私人恩怨,而且他也动不到我头上,不过最近放我假吧,免得给医院惹麻烦。” 院长皱眉:“那可是姚家的,你能搞的定?虽然军区那边没有太大的自由,但至少安全。” 寒宁笑了笑,看向院长道:“我是不是没说过,我男朋友是飓风的老板。” 院长顿时不知道该震惊寒宁有男朋友,还是该震惊他男朋友是飓风的大|BO|SS? 寒宁觉得自己真的就不是劳碌命,好不容易想要工作奋斗了,总有事来打断他,这才老老实实上了多久的班,就又要放假了。 寒宁收拾东西舒服回家放假,但在别人眼里可就不是那回事了,不少人都觉得,肯定是那个姓姚的对他们寒医生做了什么,结果技不如人被反击了,然后就凭借势力压力,让寒医生不得不停工回家。 尽管寒宁一再说没事,他就是放个小假以后还会回来的,但不少人都觉得他一定是在安慰他们!明明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却还要安慰别人,长得这么好看,医术这么好,还这么温柔,呜呜呜,为什么总是好人被欺负! 双手断裂已经彻底不可恢复的姚铭轩不知道别人心中所想,不然恐怕会跟他爹一样,生生吐血再加一个内伤。 令寒宁没想到的是,那些只是偶尔送颗糖的交情的护士们,竟然会在网上为他声援,虽然没将他的信息公布出来,但姚铭轩的信息却公布的一清二楚。 某论坛上,匿名楼主爆料: 【我院一个医术人品都超级好的医生,就因为长得好看,被姚家军的恶霸少爷姚铭轩看上,没错,就这么直接不打码,就是姚家军的姚铭轩!花了一百工分点着那位医生给他处理一条晚五分钟就要愈合的伤口,还把门给关上了!但是令人始料不及的是,这恶霸就是个草包,帅医生不单医术好人品佳,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直接废了对方双手,但是人家有势力啊,有个了不起的爹啊,医生哪怕正当防卫也不得不被停职,后面事情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我就想问,就因为这样一个草包恶霸,就要耽误一个能够治病救人的医生吗?】 【楼主好胆量!姚家军的人,惹不起惹不起!】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拼爹的,人家爹厉害,草包也比救死扶伤的医生金贵。】 【姚家军就是一盘散沙,什么人都要,什么人都收,里面乱七八糟,凭拳头讲话,养的里面的人一个个超级好勇斗狠,甚至以为自己有点本事了就目中无人了,这种势力如果越做越大,绝对是花都一霸!】 【排楼上,我们小区就有一个进了姚家军的,以前不说这人有多好吧,但起码是个正常人,可是现在,整个人变得特别霸道,动不动就亮拳头,看谁不顺眼就欺负谁,简直了,姚家军毒瘤,政府竟然还给他们自卫军的牌照,这年头什么势力都能挂靠军部成自卫军吗?】 【我觉得这种事还要是看人吧,我认识的一个进了姚家军就挺好的,天天|操|练体格也变得更好了,也没怎么欺负人。】 【大部分人都是受到环境影响的,如果姚家军就这种氛围,培养出来的人以后差不多也就这样,人都是随环境大流的,所以现在许多人才说,飓风才是正规军,姚家军怎么招揽人怎么扩大势力,永远都只是低配。】 有人见歪楼了,忍不住将楼给拉回来,一定要将这件事闹大,让上头好好看看,他们许可的自卫队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以后真的发展成一霸,是不是看上个什么人就用强的,是不是普通民众就再没有出头之日了。本来现在的环境就很乱了,也没了以前那些法律的约束,哪怕现在用重典多少也是约束,但大环境早已不是从前了,这样的势力他们必须抵制! 寒宁躺在家里吃着水果罐头,刷着论坛,看到事情发酵到不少人上书政府好好整顿这件事,也不少人因为姚铭轩的行为对姚家军进行抵制,以前一些人觉得就算进不了飓风,但能够进姚家军也不错,这也是个大团势力,但现在,姚家军在民众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恶霸。 虽然姚家军行为的确有些过于霸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但经过这么一遭,现在提到姚家军,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霸道野蛮强势恶劣,不少年轻人都被家里劝退,生怕进了这个势力团就学坏了,有些扛不住家里的苦劝,加上姚家军的环境的确有点适者生存的意味,于是退团了,那些原本想要加入的,也忍不住观望了,也有些怕上头真要整顿了,进去反而自找麻烦。 就连军部作保姚家军的刘向凯,上一世姚宏朗扶持上位成了姚家最大靠山,一直想把闵家拉下来的死对头,被狠狠的吃了个挂落,现在本来就因为异兽,民间有些动荡不安,结果军部挂牌的势力竟然是这样的作风,那不是更加在民众心里抹黑政府吗,但他们毕竟也收了人家不少物资,所以取消自卫队资格还不至于,但整顿是肯定少不了的。 寒宁没想到,其实就一件互看不顺眼的小事,最多就是姚宏朗上门来找他闹一场,然后被他打回去,撕逼一场就完事的事,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问题,本来姚家军和飓风就一直在比较,现在更是被比较了个彻底不说,姚家军的形象也越抹越黑。 而且这一波,还真的将姚家坑的不轻,任何一个势力的发展都少不得民心,他们这才刚起步,就在民众心里有了这样一个认知,这对他们今后的发展超级不利,但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姚铭轩主动招惹的。儿子的双手被废,发展的势力受阻,被上面重点检查整顿不说,下面也人心涣散,不少人甚至退团。 寒宁听到姚家的惨状都忍不住感叹,这一波坑爹,真的是不服姚铭轩都不行。感觉姚铭轩真的就是个坑爹体质,这样七弯八绕的也能把自家爹坑的不轻,真是令人叹服。 又是看热闹的一天,等姚凭轩等人回来后,寒宁道:“怎么样?姚家有什么动静?” 姚凭轩摇头。 寒宁轻啧了一声:“我废了他儿子的双手,就姚宏朗这护犊子的性子,竟然没来找我?这不科学啊,他该不会觉得儿子毁了,未来无望了,憋着坏跟我同归于尽吧?” 姚凭轩轻笑:“怕了?” 寒宁摸了摸下巴,点头:“有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在穿着鞋,人家光着脚呢,有时候人恨到极致了,那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姚凭轩道:“不用怕,姚宏朗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寒宁不解:“哪种人?” “将儿子看做生命的人,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什么极端的事情都有可能做,但同归于尽这种事,他不会。” 姚宏朗会不想来找寒宁吗,自然不可能,他再如何自私,那也是他的儿子,可是他内伤还没好,势力发展不如姚凭轩,他拿什么找,靠一张嘴吗。既然寒宁能做出这种事,那就不是一张嘴就能解决的。除非能靠武力将其压制打服,否则寒宁根本就不是理论能出结果的人,而且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他真的是不想再领教第二次了。 种种可能性都想过后,姚宏朗就打消了去找寒宁或者姚凭轩的念头,形势不如人,去了也只会自取其辱一无所获。但这件事显然不可能就这样算了,这个仇,他肯定是会报的,只是不必过于急在一时。 姚宏朗的想法当他没有第一时间找过来的时候,姚凭轩就大概猜到了,不过他是不可能给姚宏朗这种机会的,他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大到今后姚宏朗连报仇的念头都不敢有。 这件事以姚家军公告内部整顿,并且发了一则对寒宁公开道歉的声明才算暂时告一段落。那些跟着起哄的网友没想到姚家军真的低头了,照说这样一个大的势力,这么点网络浪花,怎么可能让他低头呢,有人就猜测,这个小医生是不是也有什么背景,否则怎么能这么刚,一般人遇到姚家军的大少爷,不说多舔狗吧,就算是下手也会有些分寸,听说那个少爷双手都被废了,拖出去的时候整个成了血人。 不过这种反问很快就在新一波的新闻中就淹没了,军队开始招人了。 军队每年都会招人,只不过随着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军队招人的底线也越来越高了,而这一次则是全城广招,年龄三十五以内,基本条件达标就入伍,能全程训练下来就入军队编制。 跟那些什么民间势力相比,军队的福利待遇可能就显得一般,但对于国人来说,进去了就是吃国家粮,是铁饭碗,哪怕明知道现在当兵意味着什么,但如果要加入那种势力,真不如进军队,至少更有保障一些。 所以招兵的公告一发出,只要符合要求的几乎都去尝试了,在这场火热的招兵中,温度也开始逐渐升高,当人们已经适应了这种寒冷,几乎天天暴风雪的生活,突然一天艳阳高照,太阳晒在身上有了温度,人们都高兴疯了,寒冬过去就表示能够播种了,只要能丰收粮食,以后的日子总会慢慢好的。 感受着温度一天天升高,民众是高兴了,就等着化雪的那一天,那些承包了土地的,都开始育种准备播种了,只不过他们多少也有点担心,怕今年像去年那样炎热,如果中间过渡期时间太短,那真的要绝收了。 而上头看着气象局的数据报表,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气温的上升度,要不了三五天就能达到炎夏。之前全天最高温度是零下二十度,这才过去几天,全天最高温度都已经十多度将近二十度了,并且还在持续升温。 如果气候今后就是这样极端异常,那除了培育出新的耐寒耐热的粮种,人类的生存就真的要面临绝粮的危机了。否则光靠大棚以及室内调温,成本太高,就他们现有的资源,根本消耗不起。 在一些人欢呼寒冬过去,一些人担忧未来粮食的时候,内网上一条新上线的APP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那也是寒宁上一世登陆最多次数的app,佣兵系统。 中央那边早就下了文件,异兽并不是个例,而是地球上几乎所有的物种都受到了不明因素的影响产生了变异,并且这些异兽的繁殖能力不低,一场寒冬过去,复苏了万物,到时候最坏的情况可能就是异兽成灾。 而之前在猎捕蜥鳄兽的岸边,政府果然想办法装了监控,并且不断的清理道路,现在道路快速通车过去只需要两小时,在气温开始上升的时候,专门负责那一区的监控中心就发现了爬行的痕迹,针对那一带调看监控,一共七只小蜥鳄兽破冰爬了出来,而所谓的小蜥鳄兽,体型已经差不多有三四米,直把人看的面色沉重。 政府当然不会让这些小异兽成长起来,所以直接派遣部队进行绞杀。因为发现的及时,这几只哪怕有着猎捕的天性,但估计还出壳没多久,甚至都没找到什么食物,绞杀的很顺利。 但不顺利的是他们回程的时候,被一头巨型野猪给盯上了。最终一百五十人的队伍,只回来了不到一百人,可想而知这变异野猪的威力。 而这将近两千多斤的野猪被拖拉回来的时候也十分的壮观,为了让民众尽快接受这种新物种,政府没有通告死亡人数,除了参与了这次行动的给了奖励和慰问,一些孤幼所也被分到了野猪肉,这件事被政府的新闻部大肆宣传,只要是食物,人在饥饿的时候,总会勇敢的拿起武器。 这个新出的app就是对现在已知的异兽进行分析,哪里是弱点,攻击力如何,遇到了用什么样的方式能斩杀,甚至如何逃命。除此之外,还有时刻更新的异兽追踪。 如果让人自行在野外摸索,那只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尤其是现在人们根本没有对付异兽的经验,所以政府才想做出这样一个APP,将卫星以及附近能用的监控监测到的情况时刻更新。 有些人立刻便明白的这个APP的用途,于是有些胆子大的想要富贵险中求,集结队伍在聚居地边缘尝试猎捕异兽,一些已经成了些气候的私人势力也展开了行动。 这种事姚凭轩自然也不会耽误,同样带着人出城了,总有一天要面对的,不如趁早出去练练手,他们队伍每人配置一把冷兵器以及热武器,热武器是保命用,冷兵器才是他们练手的目的。 一时间全城都陷入了火热的猎捕异兽行动当中,可惜这个拼劲是好的,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哪怕那些零散的队伍早有心理预料,但面对巨大异兽的冲击,还是慌乱之中丢了性命,第一波出城的几乎没回来多少,但也有人真的猎捕到了,虽然可能不是多大只,变异的兔子或者野鸡之类,可是那体型也远超末世前好几十倍。这些人拿着异兽要么换了粮食要么自己留下吃了,总归是有收获。 而论坛上不少人显摆自己猎捕到的东西,能显摆的自然是命大回来的,那些回不来的也出不了声,所以就给很多没出去的人造成一种大型异兽难对付,但是这种相比较而言的小型异兽似乎也不难对付,看那些人总有收获,天天吃肉。 有些馋的厉害了,实在忍不住就到城门口去碰运气,看能不能加入一个不错的队伍出去尝试。出去的人多了,十个队伍里总有一个半个的能成功围捕一只异兽,当经验越来越多,以后总会变得更加厉害,所以总体伤亡,反倒没有上一世多。 寒宁还记得,上一世有几次异兽闯入了城内,死伤无数,刚重建起来的家园又被毁了大半,一片哀鸿遍野。再看现在,虽然看起来每天出城的人伤亡也算惨重,但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拿起武器去尝试,只要有人敢走出城,在异兽和人类之间,人类就不会过于被动。 只不过让寒宁没想到的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竟然也出了城,甚至还有所收获,而且这个人还敢来找他。 寒宁从来没有打算放过顾安歌,顾安歌也好,萧夷也好,甚至是他那个叔叔也好,不去关注也不去折腾,但不表示放过,这个世道足够让他们过得惨了,他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吃好喝好享受欣赏就够了,但已经在他手里遭受过一次重创的顾安歌竟然还不怕死的找来,也让寒宁有些出乎意料。 此刻的顾安歌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岁,头发都花白了,身上破衣烂衫,又黑又脏,瘸着一只腿,一只手也扭曲的有些不正常,而此时他手里正拎着一只变异的兔子。 寒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还敢来,不怕我把你另一条腿也给废了?” 顾安歌不敢抬头去看寒宁,不用看他也知道寒宁现在过得有多么好,再对比自己,他觉得自己能找过来,真的是因为太过绝望了,绝望到什么自尊什么骄傲,他都不配了。 顾安歌捏紧手里的异兽:“我想跟你换个东西,除了你,我别无他法。” 寒宁挑眉:“换什么?” 顾安歌眼神漠然,声音里透着一股冷意:“硫|酸。” 寒宁这下真的疑惑了:“做什么?” 顾安歌一字一句道:“为了萧夷。” 第134章 硫|酸这东西寒宁没有, 但他有的是渠道弄来,只不过这种东西属于有危害的化学品, 末世前就管的严, 更何况现在, 想要弄到手, 就一只剥皮拆骨最多剩个几十斤的异兽肉也未必能换来太多。 但寒宁这人大方啊,又心地善良, 前男友有需求,那是砸锅卖铁也要帮的,一百毫升觉得太少, 硬是自掏腰包给顾安歌弄来了五百毫升的量, 不管他想做什么都绰绰有余了,当然如果他出师不利那就另当别论了。 过没两天, 寒宁就坐家里观看了一场精彩的直播,硫|酸那么危险的东西给了顾安歌他自然不可能放心,总要找人盯着,连着两天都没什么动静, 第三天顾安歌就带着那一瓶硫|酸出了他的贫民窟。 跟踪盯梢的人全程视频转播到寒宁的手机上,通网就是这点好。只见顾安歌趁着夜色,裹着一身贫民窟常见的脏乱衣服,带着帽子隔着脸, 一看就知道不是去干好事的。 顾安歌一路小心避着人,甚至有意躲过城内摄像头,看他熟悉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止踩点过一次。寒宁正想着, 这条路不像是通往萧夷家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碗冰西瓜,还泛着香甜的凉气。 寒宁一抬头,看到洗完澡的姚凭轩端着西瓜,顿时一笑:“怎么还有西瓜?” 姚凭轩道:“先进的储存方法能保鲜许久,至少今年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吃,明年就看能不能种出来了。”不过只要寒宁想吃,他就多得是办法种出来,只是量多量少的区别而已。 寒宁接过西瓜,用小叉子叉了一块送进嘴里,凉凉的鲜甜在嘴里散开,热死人的夏天,空调房和冰西瓜,再没有比这个锅更爽的事情了。 姚凭轩在寒宁的旁边坐下,拿起他刚才看的手机,操作了几下便投影到了电视上,见到屏幕上的人,姚凭轩微微皱眉:“他最近又来招惹你了,你找人盯着他?” 寒宁舔了舔嘴角的西瓜汁,笑着看向姚凭轩:“你不知道?我以为会有人跟你报备呢。” 姚凭轩伸手搂住他:“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寒宁笑道:“我以为你时刻把我放在心上,每分每秒都会想要知道我在做什么。” 姚凭轩眼眸宠溺:“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 寒宁眉头一挑,轻轻吐出两个字:“做梦。” 姚凭轩顿时露出几分遗憾来。 两人说话的时候,顾安歌似乎走到了他的目的地,正蹲在一个不显眼的乱石堆后,末世后路上已经没什么绿色植物了,极端的天气让地震后哪怕完好无损的小区都成了光秃秃的,就连寒宁他们门口,都没什么绿色,所以能掩护的地方不多。看顾安歌熟悉的样子,想来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蹲点了。 寒宁道:“前两天那只异兽就是他拿来的,找我换了点硫|酸,说要对付萧夷,我后来找人调查了一下,原来当初我断了他的腿之后,萧夷说要找人救他,结果人没找也就算了,还害死了他爸妈,这个顾安歌别的可能人品不怎么样,但对他的家人还是可以的,只不过不知道他现在这样是恨萧夷欺骗了他,还是很萧夷害死了他爸妈。” 姚凭轩看着屏幕中的人微微眯了眯眼,朝寒宁笑了笑:“难道不是应该更恨你吗?” 寒宁闻言一笑:“有句话说得好,柿子要挑软的捏。” 姚凭轩看着画面中像庄园的别墅:“萧夷在这里?” 寒宁嗯了一声:“这人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在医院里碰到他了一次,才知道他去了卫家当护卫。” “卫国平?” 寒宁道:“煤老板叫卫国平?这名字有点不符合煤炭老板的气质啊,倒像个老干部。” 姚凭轩轻笑:“那什么名字才配得上煤老板?” “卫大富,是不是比卫国平配多了?” 顾安歌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现在都被人看在眼里,满心紧张的握紧了藏在怀中的瓶子,机会只有一次,绝对不能失手。在暗处蹲守了一段时间,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走近,顾安歌眼眸阴沉的看着他跟别人做交接,即便穿着不起眼的护卫装,哪怕现在环境恶劣,可是这人似乎依旧毫无变化。 寒宁能过着如今的生活,那是因为寒宁背后有个飓风的大老板,过于天壤之别的差距甚至让他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可是萧夷呢,萧夷能有现在的生活,都是因为背叛了自己。 一想到自己瘸着腿,每天做着最脏最重的活,吃着最少的食物,每天于饥饿和绝望相伴,萧夷却依旧能保持体面,顾安歌就恨得疯魔。他不好过,自然也不会让这个自己付出了真心,却得到了最惨痛背叛的男人好过! 顾安歌也是偶然发现萧夷竟然在卫家做护卫,一身黑色的护卫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与当时穿着一身破衣烂衫佝偻着寻找能换工分垃圾的自己,一个天一个地。 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恨意顾安歌现在都还刻骨铭心,他怎么能接受昔日背叛了自己的情人过的如此逍遥快活,如果不是萧夷,他怎么会跟寒宁变成这样,曾经对他那样好,几乎百依百顺的寒宁,又怎么会如此狠心,如果不是萧夷,哪怕末世,他也不至于沦落成如今这样,这一切都是因为萧夷! 顾安歌自从知道萧夷在卫家做护卫后,不止跟踪过他一次,卫家所在的地方,相隔一条街就是贫民窟,所以这一带也算是人来人往,只是卫家本身就是不好惹的存在,那些贫民自然也不敢随便到这边来,所以明明算是闹市,但卫家的别墅却极其冷清。现在军队巡查的本身就比较勤,都是手握重武器,加上法律的连坐制度,所以没几个亡命徒敢犯事,因此卫家的外围护卫并不多,隔一段距离只有一个人站岗放哨,而这边就是萧夷负责的区域。 站岗放哨其实是一个悠闲的差事,虽然刚开始站的很累有些不适应,但习惯了之后,连站十多个小时其实也还好,只不过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要是能在屋里放哨,那自然更舒服。想到很快就要进行下一次考评,等过了考评他就能升级,萧夷心中的烦闷顿时消散了一些。 思想放空的时候,萧夷不自觉的想起最近看到的几篇新闻,飓风一次次外出,每次都能拖拉回一只,甚至好几只异兽,那还不是那些在城外附近打游击战找到的兔子鸡鸭,而是真正的大型异兽,每天都能在网上围观飓风那些甚至还不是正式队员的成员炫耀团餐,白饭蔬菜肉,这种末世前几乎家家户户的寻常饭菜,在现在来说何等昂贵。 就昨天,一只巨型长得像老虎一样的异兽被拖拉回城的时候,无数人围观,那么一头需要好几辆车才能拉动的异兽,也只有那样强大的势力才能拿得下来,而那样强大的势力,却将寒宁捧的像个王子。 为什么同样是人,却有着如此大的差别。萧夷自问不比寒宁差,难道一个人的出身真的就这么重要吗?为什么寒宁可以什么都不做,总有人将一切都双手奉上,如果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萧夷不会对他嫉妒到扭曲,但寒宁不是,他们曾经拥有过同一个男人,而在这个男人的心中,自己才是那个唯一,寒宁只是一个像他的替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过往,所以萧夷总忍不住去跟寒宁比较,然而现实让他越比较,越嫉妒,越面目全非。 正当萧夷想的深的时候,一个黑影朝他走了过来,萧夷连忙拿出枪指着对方:“什么人?” 顾安歌将脸露了出来,瘸着腿一步步朝他走近:“小夷,这么快就忘了我吗?” 萧夷没想到会再见到顾安歌,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当时又是白天能热死人的温度,他不觉得顾安歌能活下来。可是对方不但活下来了,竟然还找到了他,想到眼前这个人可能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萧夷忍不住皱眉:“安歌,你...” 顾安歌道:“那天我没回家,我爸拿着东西去队伍里找人打听,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夷眉眼冷了几分,说出的话却是:“我回去找过你,可是我回去的时候你不在,当时回来的队伍遇到了一点麻烦,耽搁了一下。” 顾安歌笑了笑:“你是说,你没有背叛我吗?” 萧夷皱眉反问:“我找不到你,明知那个时期艰难,一旦失联恐怕就是一生的分别,难道要我一直等着你,一直不断的找你,才不算背叛吗?” 顾安歌又朝萧夷走近了几分,那满身不知道多久没洗澡的酸臭味令萧夷眉头皱的更深,就连眼神都掩饰不住的嫌弃。 顾安歌自然看到了他的嫌弃,心头更是彻骨的冷,彻底狠了狠心道:“我来找你也不是要跟你掰扯这些,我以前对你总该不错吧,就连你出国留学的费用,以及那么多年的生活费都是我给你的,现在是不是轮到你帮我了?” 萧夷闻言心中越发鄙夷,也不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道:“你想怎么样?” 顾安歌低头看了眼自己:“看我现在,你觉得我想怎么样?我也不要多,只是想要吃个饱饭而已,你在卫家的待遇想来不错,每个月三十工分应该不难吧?” 萧夷已经对顾安歌起了杀心,他是不会让一只吸血虫吸附在自己身上的,但卫家门口显然不适合动手,于是缓下表情:“好,你住哪儿,我下了班去找你。” 顾安歌冷笑一声:“又是来找我,上次你就这样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结果呢?” 萧夷抿唇,显然有些不耐烦了:“那你想怎么样?” 顾安歌道:“这个月的先给了,给了我保证不来打扰你,当然,你后面如果不想给,换个地方我就找不到你了,如果你舍得这份工作的话。” 萧夷冷冷的看向顾安歌,顾安歌只是朝他轻笑着,只不过那张老了几十岁的脸,实在是令萧夷反感,最终,萧夷决定暂时妥协:“好,我给。”反正今天给了,后面他总会拿回来的。 就在萧夷低头从口袋里拿工分的时候,顾安歌眼神一冷,直接拿出之前藏在身后的硫|酸瓶朝着萧夷泼了上去。 萧夷哪里想的到顾安歌手里有这种东西,看他穿的一身破**末世前的乞丐都还不如,想来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未必有,对方混的这么惨,还是个瘸子,能有多大的杀伤力,虽然对顾安歌不是完全没有防备,但也没能防备到硫|酸上,一下子被泼了个正着。 现在白天室外温度能上到三到四十度,哪怕是晚上都有近三十度,所以他们早就换了夏装,穿的少,露出的多,这一瓶硫|酸朝他迎面泼来,除了脸上,整个身上都被淋了不少。 萧夷一个惨叫,本能的伸手防护,想要掏|枪,可是浑身剧烈疼的发抖,又慌又怕,连枪都摸不到在哪儿,只剩惨烈喊叫。 顾安歌可不想被抓到,他一路过来躲避摄像头就没打算跟萧夷同归于尽,所以在萧夷惨叫出声的时候,连忙一整瓶都朝他砸了过去,然后转身瘸着腿跑走了。 萧夷浑身被灼伤的剧痛,倒在地上死命翻滚,哪里还会想着追,这一个错过就让顾安歌跑远了。 其他站岗的听到惨叫声连忙跑了过来,但看到地上碎裂的瓶子,以及不断冒泡的液体和浓烈刺鼻的味道,让人根本不敢上前。最后还是他们队长应急能力强,赶紧用东西裹着手,将萧夷从一堆硫酸液体中拉了出来。 旁人连忙去拿水想要往萧夷身上冲,也被队长及时制止:“先用布擦,你们带着手套,其他的去拿水,擦的差不多了再用水冲,另外联系司机,赶紧找辆车送医院去!” 一阵忙乱,总算是将惨叫的萧夷给拖上了车,跟踪顾安歌的人这才重新寻到了逃跑的顾安歌,此刻他收拾东西,赶紧离开了之前的贫民窟,带着为数不多的东西往城西过去,城西那边比较乱,也是贫民最多的地方,甚至政府还有意将所有无家可归也交不出每个月基本安置费的人都迁往城西统一管理,城西虽然的确是个不错的藏匿地点,但这要找,那边也很容易被找到。 寒宁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精彩的一幕幕连西瓜都忘了吃,看到萧夷在地上痛苦翻滚,还有那一整瓶朝着他脸泼去的硫|酸,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后侧头看向姚凭轩:“如果我背叛你了,你也会这样对付我吗?”硫|酸毁容什么的,这简直是来自前男友的恐惧啊。 姚凭轩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不会。” 寒宁咦了一声:“这么好?” 姚凭轩伸手轻抚在他的脸上,像是威胁又像是恐吓,又像是实话实说:“因为我不会给你背叛我的机会,如果万一,那我会把你抓回来,然后金屋藏娇的养着,什么都给你,唯独不给你自由。” 寒宁顿时面无表情:“真狠。” 姚凭轩轻笑:“不过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不,或许比相信我自己还要相信你。” 寒宁一块西瓜塞进了姚凭轩的嘴里:“最近看什么言情了,情话一套一套的。” 姚凭轩眼眸含笑,寒宁道:“我觉得我可以去上班了。” 看着寒宁一副我想去看热闹的样子,姚凭轩:“天气越来越热了,你确定这时候去上班?想看,也可以当做去探望。” 寒宁道:“也许今年不像去年那样热呢,而且医院里肯定是有空调的。” 姚凭轩从来不反对他的任何决定,见寒宁想去了,只是叮嘱了一番注意安全,到时候实在热得不行,不用他劝估计寒宁也会躲回来。他的寒宁从来不娇气,可是能享受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去刻意受罪。 之前姚家的事情过去后寒宁一直没有回医院销假,医院的人还以为寒宁没恢复过来,现在见寒宁销假上班了,一个个就差夹道欢迎了。尤其是那些小护士们,眼睛都亮了,又回到上班有动力的时候了。 寒宁谢过了众人的好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整理了一番,就有一**的小护士进来探望他,闲聊间差不多问到了萧夷的一些情况。 卫家还是挺不错的,将萧夷送来医院之后支付了部分的医疗费,这一部分至少能让萧夷活下去,如果是末世前的体质,百分之八十面积的重度硫|酸烫伤,就现在的医疗条件绝对是要命的,但经过了第一年的寒冬和炎夏,人的身体素质真的提升了太多,至少萧夷还活着,只不过全身毁容的活着,他估计更想死。但若是抢救过来了,让他自杀,那就未必有这个勇气了。 寒宁穿着白大褂来到无菌室,萧夷正面背面几乎都被伤了个遍,甚至还灼瞎了一只眼睛,此刻浑身都裹满了白色的药膏,一旁还有个护工专门防止他乱动弹,毕竟还没裹纱布。 寒宁轻啧了两声,让护工去外面放松放松,这才走到萧夷的病床前。 萧夷缓缓睁开了那一只没有摘除的眼睛,见到寒宁的瞬间,整个气息都不稳了,一旁的心跳检测仪飙升。但他很快就缓过来了,寒宁是医生,在这里见到他也不奇怪,至今他都没跟寒宁有过什么接触,那些恨和嫉妒都是放在心里的,所以只要装作不认识,他的自尊就不会那么难堪。 寒宁低头看他:“末世后的体质果然进化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这么重的伤,三五天就能恢复到这种程度,意识都清醒了。” 萧夷没有说话,他也没什么话好说,只以为寒宁是来查房的,虽然之前的医生并不是寒宁。 寒宁见他又闭上了眼,笑了笑:“卫家给你支付了一部分的医疗费,前期的手术费以及药费结清了,但剩余的大概还够你维持十天的。” 萧夷嗯了一声,身侧一只没有烫伤的手微微动了动,他知道卫家已经仁至义尽了,也知道他已经失去了这份工作。至于他的未来,他现在根本不敢想。 寒宁道:“不过十天的时间,你至少能恢复到基本的生活自理,就是这满身的灼伤,怕是没那个条件了,末世前如果有钱还能植皮做最大程度的复原,现在,啧,可惜了。” 萧夷微微动了动,想要朝寒宁看去,他已经听出了不对的苗头,这寒宁好像不是单纯来查房的。 寒宁见他看过来,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你的替身,你是不是很渴望将我踩在脚下来令你获得那种满足感?” 萧夷的眼神瞬间变了,但他无法动弹,稍微一动就钻心的疼,就好像有人将他的皮从他的肉上生生撕扯开一样,所以他只能躺在床上像个木头一样的看着寒宁。 寒宁道:“不用疑惑,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自觉出身是你最大的拖累,否则远胜我千倍万倍?呵,你知道顾安歌手里怎么会有硫|酸吗?” 萧夷猛地瞪大了眼睛,甚至不顾浑身的剧痛想要挣扎的坐起来,可是他的挣扎除了加重他身上的疼痛之外,都只是徒劳。 寒宁就喜欢看人这种恨不得吃了他却又无力反抗的模样,否则教训了对方对方却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有什么意思,而且他突然知道,那些反派为什么话多了,因为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不用这样恨恨的看着我,如果我们今天换位而处,你一定会做的比我更过分,甚至无数个夜深人静时,你肯定不止一次的幻想如何将我踩进泥土里,而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幻想,一般我有想法,就直接付出实践了。” 寒宁看够了他狼狈的样子,主要是萧夷现在连话都没办法多说,他自己一个说话挺没意思的,所以奚落够了,就准备走了,不过临走时,还是忍不住道:“照过镜子吗?” 萧夷仅剩的那一只眼睛血红红的看着他。 寒宁将手放进口袋里,实际从空间里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来到萧夷的面前:“看看,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只能仰躺在床上的萧夷被迫看向寒宁手中的镜子,那没有缠绕纱布只是涂满了药膏的脸,瞬间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寒宁神清气爽的离开病房时,萧夷正在里面绝望的嘶吼,上一世被萧夷踩进泥里,被他残暴的推入魔鬼深渊,那些肮脏猥琐的男人撕扯他衣服的时候,这份绝望,可远胜如今的萧夷千百倍。要如果不是阿晖赶来救了他,让他没绝望到底,这一世,萧夷的下场可不会仅仅如此而已。 第135章 十天后, 因为没有缴纳后续的医疗费用,萧夷被包裹的像个木乃伊一样出院了, 虽然如果再住一段时间,他的恢复情况会更好,因为现在缺医少药, 所以一些经过研究确定能加速伤口愈合, 提升人自身免疫力的异兽肉也被列入医药日常,医院提供的病患餐里面就包含了这些异兽肉, 只不过根据缴费不同,提供的量也不一样, 但哪怕最基本的餐里面也蕴含了一些, 如果出院了,一般人就没那个条件吃到异兽肉了。 萧夷多少也有点存款, 但那绝对经不起在医院里花销的, 如果是别的伤治疗好了再赚就是,但他全身毁容,身上穿着衣服还好, 脸上不可能永远都遮起来, 用完了那些存款, 他以后要怎么过都还不知道,所以能省则省。 好在他之前租房子一口气付了半年的房租, 暂时不至于无家可归。 走动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刺痛,每个星期都要再次回医院换药,每换一次都是钱, 但为了避免后期的感染,这些钱不能省。萧夷将所剩的工分放在了桌子上,积攒了小半年,也只有三百多,看起来不算少,节约点甚至能用小一年,但以后是个大难题。 萧夷将这点工分小心的存放好,深呼吸数次,最终还是走进了洗手间。洗手台上挂着几乎半面墙的镜子,以前的萧夷最为出众的就是那张脸,哪怕什么都不做,仅仅一个笑容,就能获得不少的好感,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职场,哪怕是如今的末世,他依然凭借这张脸找了个不错的工作。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萧夷看着镜子里裹满纱布的自己,还有跟以前视野不同的独眼,最终恨上心头,一拳狠狠砸了半面墙的镜子。 再说另一边的顾安歌,一鼓作气毁了萧夷之后胆战心惊了数日,在法治社会生活了一辈子,第一次做这种事,哪怕现在世道乱了,他也依旧有些惊慌害怕。 就跟他之前预料的一样,萧夷报警后,果然有人查到了他,可是没有证据,就连他搬家都有换了工作地方的合理正当理由,上面似乎只是走个过场,就放过了。这让顾安歌很是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现在都忙着对付外面的异兽,根本没工夫处理他这种证据不足的小案件。 负责盯梢顾安歌的人回来跟寒宁汇报:“上头已经打过招呼,事情已经结案了。” 寒宁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了,不用再这样盯梢了,买通几个他附近的人,按时过来汇报他的情况就够了。” 盯梢的人点头应了一声,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拿着寒少给的丰富奖励回去放假了,希望以后还有这种轻松的活寒少还找他们。 一旁搓丸子的小秋忍不住道:“寒少,为什么还要帮那个顾安歌摆平这件事,这样蓄意伤人虽然不会死刑,但会被抓进去劳动改造,那滋味可不好受。” 寒宁一边捣鼓冰沙一边道:“当一个人重复一件事,哪怕是个体力活,适应之后也会变得麻木,关进去只要老老实实的工作,就算每天没办法吃饱,但至少饿不死,这对一些人来说也比在外面艰辛的活着要舒服的多。” 更何况,随着气候的恶劣,粮食的减产,外面的生活条件越来越艰难,反观那些服役的人,虽然做着最累最脏的活,但至少每天都能有一碗稀糊糊,比那些不知道自己下一餐在哪儿的人,至少不用承受心理上的压力和折磨,这种好事,他怎么可能便宜顾安歌。 这个炎热夏季总的来说只有两件好事,一个是没有像去年热的走在路上人能生生被烤熟,不过气温还是上升到了五十多度,好在没有突破六十度的大关,如果是以前,人类恐怕也很难忍受这样的温度,但经历了一年这种极端的气候,能活到现在的人差不多也适应了,除了白天最热的时候还没办法出门,其他的作息一切正常。 第二件就是异兽,异兽的数量远超人们所想,好像在大家避寒猫冬的时候,那些异兽忙着变异忙着繁殖,每天都有人在城门周围猎捕,但异兽依然不见少,还要时不时出动一批军队去清扫一番才没有成患,但这也意味着肉食变多了,有些小型异兽好对付,肉也没什么特殊功效,就会被送去公众食堂,以前是一盆菜里面难得看到几片肉,现在是一盆菜里,难得看到几片菜叶子。 人们最新面临的大难题就是粮食的减产,这种温度在土地上洒点水,种子都会被蒸熟,除了室内种植别无他法,而室内种植的条件也有不少要求,不是搭建个棚子遮挡住太阳就行的。异兽肉的数量也还没达到能让人们将它彻底当成主食的程度,现在花都仅剩的几百万人口,其中三分之二都未必吃得起肉,所以饥饿依旧无处不在。 但人的适应力真的很强,在除了气候两头极端,并没有出现什么别的大灾难,大家也都逐渐适应了末世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总有办法能够活下去。 姚凭轩的基地是在第四年完工的,整整建造了三年。这个时间放在末世前可能也就是建造一栋房子的时间,但姚凭轩的基地几乎达到万人日夜赶工建造,这样都耗时了三年,可见其规模有多大。 基地门口有着大大的飓风二字,任谁看了都知道这里是飓风的总部,基地里面也有相当完整的生活设施,有专门给非正式队员以及正式队员的员工宿舍,非正式队员八人一间,正式队员四人一间,也有单间提供,只是需要额外消耗队内的贡献点换取。 住宿条件比起外面来说那自然是非常好的,夏天供冷冬天供暖都不需要额外的交钱。除此之外每个区都有各自的食堂,基地里面室内种植条件倒是可以维持基地内部的开销,所以光是每天的餐食,就远超飓风基地外面的生活环境,尤其是每天出任务猎捕到的异兽,肉类更是无限量供应,只要你有贡献点。 飓风基地的贡献点有不少渠道可以获得,工分,出任务,平时训练的嘉奖,以及每个月像是保底的薪水发放。基地内的东西比外面都要便宜不少,有些甚至外面都买不到,所以有时候有些人会将一些自己不太需要或者对外面来说比较值钱的拿出去换成工分,然后工分再回来变成贡献点。上头并没有限制这样倒卖,反正每个人的购买数额都有限制,限制了源头,下面怎么倒卖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飓风基地内部还有医疗区,不少连外面那些医院都没有的大型医疗仪器设备都有,飓风的内部医院成立之后,寒宁自然就辞了外面的工作,因为整个飓风都是封闭式的,不管外面什么天气,内部都能循环新鲜空气以及人体适宜的温度条件,能舒服,寒宁自然不会去受罪。 每天坐着飓风内部的公交去上班下班,不出飓风基地,甚至都以为回到了末世前。 姚凭轩说,再过两年会再开辟一个教育部,会给飓风的队员子弟提供免费的义务教育,主武副文,也算是对下一代最好的培养了。 到时候草药种植区也彻底完善了,能自主种植培育草药,就能源源不绝的炼制内力丹。这些年内力丹飓风也对外销售了一部分,但主要是销售给政府,不少人也因为内力丹走上了古武的路子,这让他们在外对抗异兽的时候有了更大的保障。 闵建峰能够那么快的上位,能够狠狠打压之前跟他势均力敌的刘系一脉,这内力丹可谓功不可没。现在闵建峰手下有一批古武军,前不久有三人突破了先天,其中一个就有他的儿子,一个先天武者可以一拳打死一头变异野猪,当年一头变异野猪可是让一支曾经出任务的军队伤亡惨重,这份差距换了谁都眼热,所以对于飓风不说供起来,但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寒宁重生回来的时候,只想着囤积一点东西,独善其身的逍遥末世,那时候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人在这样的末世中,打造出一片末世桃源。 随着飓风基地的成型,飓风对队员的要求也越加严格,以及慢慢完善出一系列的规则,但是对外,从来都是时刻跟紧政府的脚步,从来不会因为势力做大而有什么异动,至于上头对于飓风的存在一开始的确有所忌惮,甚至想要打压,可是有已经上位的闵建峰作保,倒也没什么真正的动作。 尤其是飓风很是分担了一部分人口就业的压力,以及真的培养出了一些古武高手,好几次大型异兽攻城,飓风与政府的通力合作才保住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聚居地,政府也慢慢对飓风放了一部分的权限,算是双赢合作。 末世第五年的时候,姚家老爷子在一百二十一岁的时候仙逝了,姚凭轩这几年动作很大,但一直都是发展自己的势力,并没有对姚家真正的下手过,而姚老爷子可以说是一路看着他长成如今的参天大树,临走前有没有遗憾,有没有后悔,那也只有姚老爷子自己知道了,但不少姚家尚存的人,已经对姚宏朗恨之入骨了。 当年姚凭轩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而姚宏朗暗中残害了姚凭轩的双腿这件事,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不少人是相信的,不然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因为修炼出了岔子就双腿残废了。 要如果不是姚宏朗,现在他们就是飓风基地的管理层了,那么大一个基地,从员工到队员,不说十万,那也有七八万的人,整个花都谁不想进去,哪怕里面的扫地工都不少人争抢破头呢,明明他们也是姚家人,就因为姚宏朗,而没了这大好的生活,这让他们怎么不恨。 姚家老爷子一走,姚家军顿时就散了,虽然姚老爷子不主事多年了,但他的存在就是一个主心骨,不少姚家人也因为老爷子才会继续扶持姚宏朗,现在人一走,姚宏朗又算的了什么。至于主家血脉,现在都末世了,谁还管你什么主家旁支的,连饭都要吃不饱了。 姚凭轩甚至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姚家就因为老爷子的仙逝而分崩离析了。不少人还求上门,希望念在同宗的份上,拉他们一把。 姚凭轩只接受了部分年轻一代稍微有点能力的,至于那些老一辈的,他没那个以德报怨的心善仁慈。 姚宏朗这些年已经紧紧握着姚家军的大权,虽然走了一批人,但大部分势力都被他牢牢的把持住了,所以对他来说虽然有点影响,但影响不大。没了老爷子,姚宏朗知道姚凭轩不会放过他的,他也不是那么迂腐在一个地方死磕的人,除了花都,别的省城一样有聚居地,就是这中间的路程有可能碰到一些大型异兽有点危险,但只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凭他的能力绝对走得了。 就在他计划着如何离开花都的时候,有人打探到消息,城外出现了一只龙骨兽,这种异兽是这两年才被人发现的,体型不大,最大的也只有十来米,这对于早已习惯巨大异兽体型的人来说,十来米的异兽真的不算大型。关键是这种龙骨兽能白骨生肌,是疗伤圣药,这种异兽的骨粉以及肉粉在被人发现了用途之后,几乎达到了天价。 寒宁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娄永嘉在对姚凭轩汇报,姚宏朗带人去了沼泽猎捕龙骨兽。 寒宁的脚步顿时一顿:“龙骨兽?” 姚凭轩嗯了一声:“那边的确有龙骨兽,不过不止一头,前不久上面才查探到,现在是龙骨兽的□□时期。” 寒宁哦了一声:“这消息是你泄露给姚宏朗的?” 姚凭轩点头:“他要是能命大活着回来,以后我跟他桥归桥路归路,要是回不来,那这恩怨也算是消了,报复一次就够了。” 寒宁不知道姚宏朗会不会活着回来,但他知道,上一世阿晖带着他们去猎捕那只龙骨兽的时候,就没有回来。 上一世姚宏朗跟上头的关系好,自然知道关于龙骨□□配的事情,而顾安歌那时候因为空间的关系,物资丰厚,所以手底下的人也有不少,加上很早就投靠了姚宏朗,所以能得到消息也不奇怪,而因为他,顾安歌故意让人将这件事泄露给阿晖知道,一只龙骨兽不难对付,但龙骨兽很稀少,很难遇到,收到了消息,不管真假,总要去看看才会死心,结果就是几十头龙骨兽,最终团灭。阿晖死命抵挡,给他挣出了一线生机,也是那时候才告诉他,之所以会这样保护他,因为一个故人所托。 没想到,姚宏朗这一世因为站错了队,跟政府关系不深,没有得到消息,被姚凭轩这样引|诱了过去,如果最后他死在了龙骨兽窝,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 姚宏朗最终没有回来,他身边没有一个愿意为了他抵死顽抗的人,见到那一群龙骨兽,早就吓傻的人各自慌忙逃窜,倒是有一两个命大逃回来了,但其中没有姚宏朗,也是因为那两个人,许多收到消息想要去碰碰运气的才知道,那哪里是一头,是一窝,除非军队派人重武力解决,否则单凭个人势力根本拿不下来。 最后是姚凭轩带了一队人,跟闵浩一起去将兽窝给掏了,甚至还活捉了几只,这种兽骨兽肉可以疗伤的异兽,要是能够圈养人工繁殖,自然是好处多多。 人们看到飓风标志的车辆再次丰盛归来,已经羡慕到麻木了,有人在现场的连忙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论坛。 【好想跟飓风的bo|ss来一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这捕兽的能力,做暖床第99号小妹我也是愿意的!】 【楼上醒醒别做梦了,听说飓风爸爸有个神秘爱人,从小青梅竹马相伴长大,整个飓风都是飓风爸爸为了他的爱人而建造的,旁人洗洗睡吧。】 【指引旁边飓风爸爸真爱楼,大家可以看看,看完后你一定会再次相信爱情的!】 【都末世了,爱什么爱,你们都吃饱了闲不过吗?】 萧夷抱着半个干硬的馒头和一碗清水坐在角落里吃着,过道转弯的地方有两个人正在谈论飓风,谈论论坛的话题,还有前两天被飓风拖回来的那些龙骨兽,将硬到磕牙的馒头放在水里泡软了后才放进嘴里啃咬,独剩的一只眼睛里有着呆滞和麻木,飓风,飓风老板的爱人,这些几乎天天都能听到别人谈论的东西,却好像离他很远很远了一样。 看了眼手上令人感到恶心的脓包,麻木的眼神里顿时出现了几分厌恶,这是尸气导致的,他瞎了一只眼,浑身烧伤毁容到这种程度,一开始原本想着,既然开通了网络,也许能找到一份不需要出门见人的工作。可这到底是末世了,哪有那么好的条件,在快要饿死之前,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不需要跟人太多接触的事情,那就是捡尸。 外面不断的死人,政府自然不可能任由那些人死在外面不管,所以会专门安排人做捡尸的工作,常年跟尸体打交道,身上自然会染上一些病菌,这些消了长,长了消的脓包就是代价。 可是不做这个,他又能找什么工作,那些重建搬砖的,根本没有工程队收他,看到他的脸,看到他身上没一块好皮就恶心的驱赶。 生活一天天的消磨已经让他彻底没了意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活着就好。看着碗里因为被馒头泡过后有点浑浊的水,萧夷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寒宁的时候,他们都在头等舱,仅仅只隔着一条过道,只不过那张机票对寒宁来说可能是日常,对他而言却是虚荣。那条过道,仿佛就是他们的人生,一面距离云层那么近的天堂,一面只能笼罩在云层阴影中的地狱。 如果他不那么虚荣,如果他能一开始就认清自己,如果他愿意找个可能不那么出众的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可惜,生活永远都不会有如果。 在末世第七年的时候,总算是研究出了几种能抗寒抗热的食物,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可能抵抗环境的能力太强,很难煮烂煮透,吃了也有些不容易消化。但只要是能提升产量的食物,不好消化这点小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人的适应力极强,末世都能适应过来了,那点不太好消化的食物又算的了什么,等磨合适应了,钢铁都能消化。 末世十年,花都扩建了城外城,将半个花都市全都囊括了其中,至于另外半个,早就因为环境原因草木飞长,被异兽给占领了,人类也跟异兽之间达到了一种平衡,文明科技也逐步的在恢复,至少五年前已经能够跟省外通网,经过数年的努力,现在地基网络囊括了全国,可惜省与省之间的道路依旧不太好走,除了跟着军队往来的运输车,单凭个人力量根本出不去。 至于天上飞的,那就更难了,民航机暂时没那个条件,直升飞机危险太大,天上水里因为没有太多的人类猎捕,异兽比陆地还要猖獗,不过它们也逐渐形成了生物链,倒也不至于太过泛滥。 在末世第十年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可以称之为大事的事件,那就是花都飓风的老板姚凭轩,为华国首个突破武灵的古武者。 当政府用物资跟一些古武家族换取了功法之后,几乎全民皆武,但只有花都有内力丹能够辅助提升。后来一些道路开通能来往物资交换后,内力丹更是供不应求,而飓风这个势力的存在也几乎全国皆知,不少人冲着飓风这两个字千里迢迢来到花都,花都也被称为末世乐园。 全国各大顶尖的高手,有正统的古武传承者,有民间黑马,几乎都盯着花都的飓风,有心想要与飓风的古武者一较高下,异兽的斩杀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生存的必须,追求武道更高的造诣才是他们剩下来人生的追求。 而姚凭轩,也是华国史上真实记载的,第一个突破武灵的古武者。古武分六阶,后天,先天,地阶,武灵,以及传说中的武圣。 在因为新诞生的武灵而全城欢庆的时候,姚凭轩那位神秘的同□□人第一次当众出现在人前,即便站在武灵的身边,却丝毫不掩其光芒。 不知道是真的被人扒出内幕还是造势,在全城为姚凭轩庆贺之前,不断有人发出一些关于姚凭轩和他的同□□人的帖子,之前姚凭轩的另一半一直是一个谜,现在一个个据说是内部人员的曝光让群众看得更加八卦。 他与他竹马相守,他双腿致残他亦不离。 他呕心沥血耗尽一生,只为寻他治腿良药。 末世袭来,两人舍弃家族和世俗,废墟中紧紧相拥。 最终,他助他重临巅峰,他为他创造末世乐土。 哦~~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在无数人艳羡那高台上携手之人时,人群中一个瘸腿蹒跚的佝偻老者逆向而行,背离那欢闹的人群,背影萧瑟。 最后姚凭轩是否修炼到武圣没人知道,因为末世第二十年的时候,他与他的同□□人收养了一个孩子,这孩子也是天赋绝佳,年仅十八就已经突破到了地阶。那之后姚凭轩和他的那位同□□人便离开了他们亲手打造的飓风基地,不知所踪。 虽然只留了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但姚凭轩身边四个元老却忠心辅佐,当这个孩子也紧跟他父亲的脚步突破了武灵时,花都已经是新纪元后的华国第一大城。 高山之上,寒宁拿着手中的老照片与眼下的新城对比:“我还是觉得末世前的世界更可爱一些。” 站在他旁边的高大男人搂着他,轻轻一笑:“我更喜欢末世后。” 寒宁回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末世,才有我们的相遇。” 寒宁闻言一笑:“可是我更希望与你在和平的世界相遇。” 姚凭轩掌心朝上的伸到寒宁的面前:“要来一场来世的约定吗?” 即便几十年过去,容貌依旧毫无变化的寒宁在阳光下朝着姚凭轩笑颜如花:“下辈子会不会爱上你还难说呢。” 见寒宁不伸手,姚凭轩主动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到了自己的掌心上,两手相合,十指紧扣:“你只要等着我来爱你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末世完结,明天未来娱乐圈! 第136章 一片虚无中, 一团闪烁着光亮的数据逐渐凝结成人形,一件轻薄的衣袍简单的遮掩,却勾勒出修长而完美的身形。虚空中一点点显现的人缓缓睁开眼, 眸中仿佛盛满星光, 将这一片漆黑的虚无都给点亮了。 寒宁轻轻握拳, 那些飘散在他四周的光亮如获召唤一般, 齐齐朝他涌来。寒宁的衣衫被这些充斥而来的力量弄得鼓胀, 衣袂飘飘,星光四溢, 如若恒古的神邸。 感受着久违的力量, 一段段记忆充斥进了寒宁的脑海, 看着浩瀚虚无中那些闪着光亮的星球, 寒宁抬手一挥,一个个世界的片段呈现成画面在他眼前播放着。 黎羽啊黎羽,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存在, 为了不破坏他的任务,他的好师弟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心中念头一起, 那些画面尽数退去,一个高科技的面板顿时浮现在眼前, 上面记录着自己所有的数据,在能量那一栏, 更是趋近于满格。想当初他至少经历了上百个世界才将能量积攒满格,却在那一次为了保住黎羽不消散尽数传给了他,如今这才重新经历了几个, 竟然就要满格了。 寒宁做任务,从来不追求高分,最终完成了就好,这跟他本来就偏冷的性子有关,即便是逢场作戏,他也做不到忘情投入,他与世界中的人物永远都隔着一层疏离,正是这层疏离,让他从前的任务基本上就是及格,所以力量才积攒的缓慢。索性他并非那么急切的想要得到永恒。 没想到只是封闭了一段记忆,换了一个人,结果竟然如此不同。 看着下一个世界任务的点亮,寒宁沉吟片刻,随即勾唇一笑,继续将记忆封闭,他突然有些get到闭眼玩游戏的乐趣了。 .................... 一阵刺目的光亮让寒宁从沉睡中醒来,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有些受不了强光的眯眼看向来人。 进来开灯人穿着还没来得及脱下的防护,见寒宁被吵醒,便笑道:“寒教授,南先生的车已经进基地了,您要不要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前天【巨星之家】真人秀就已经开始拍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摄像跟着,寒教授一定要帅炸星际的出场,让南先生的那些迷妹迷弟们好好看看,这世上只有我们寒教授才能站在南先生的身边!那什么助理经纪人的统统只能靠边站!” 在来人说话的这个过程中,寒宁已经理清了眼前的情况,前一刻他的防护服破裂,受到实验体强辐射的侵袭,现在却好像回到那场真人秀之前,所以他是死后重生了吗? 寒宁无心与实验助理攀谈,只是嗯了一声就走进浴室,他的确该好好梳洗一下,顺便清清尚且还有些混乱的大脑。 助理早就习惯了寒宁的起床气,平日寒宁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但只有两种情况千万惹不得,一个是没睡够刚起床的时候,一个是实验过程受阻的时候,这会儿冒着风险过来叫寒教授起床,实在是因为不想寒教授在千亿星众面前不修边幅的出场。他们寒教授长得那么好看,就是醉心于实验项目所以不太爱打理,可不能因为外表就被人抨击配不上南影帝! 温热的水冲刷在身体上的时候,寒宁顿时感觉到一阵放松,这种放松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现在一切都还没开始,那些舆论,那些压力,那些种种的是是非非都还不存在,他还是人类古生物学的教授,南弘琛还是他的丈夫。 这一切的开端,要从一场真人秀说起。 现在是星际7210年,将近一万多年前,他们的祖先还生活在一颗小小的水蓝星上,人口只有几十亿那么少,根据史料记载,当时保护水蓝星的大气层破散,导致水蓝星遭到宇宙辐射,人类濒临灭绝,最终不得不放弃家园,去宇宙寻找下一个能赖以生存的星球。 可是这中间经历了种种磨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颗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繁衍生息了近千年,又遇到了宇宙大爆炸,就是那次灭顶的危机导致人类文明的断层,只有一小部分人带着生命的火种继续前行,直到穿过一个又一个星际层,来到这一片生命星系。 这片星系中种族繁多,有的热爱和平,有的爱好争斗夺掠,人类作为一个突然的外来者,相当不容易的扎稳了脚跟,繁衍,创造,从起初弱小的奴隶到占据了整个星球,不断从周边强大的种族中学习有用东西,几千年过去,人类在这片生命星系中,变成了最强的存在。 当生命受到胁迫,如何更好的活下去是人们生存的目标,当人变得强大,生活变得和平,人类便忍不住开始追根溯源。他们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那次大爆炸中的断层还保留了一部分的历史,可更多的却是没有了。 直到两百多年前,人类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可是那颗曾经孕育过他们祖先的星球已经成了浩瀚宇宙中,没了生命的死亡之星,再也不复书中记载的生命的蓝。不过探险队还是从上面带回来了不少曾经人类在上面存在过的痕迹,人类古生物学就此诞生。 简单来说,这个学系就是推敲古人类的特征和文明,不断尝试返祖细胞来复刻曾经水蓝星上的古生物,文字,以及一切。 这个学系在星际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很热门的学系,最热门的职业是机甲和指挥,所有跟科技,跟战斗有关的,人们会更加热衷,但是古生物学却又是社会关注度较高的一个冷门,人对自己的起源有着天性的好奇。 因为生活的富足,现在的人们对于精神层面的娱乐尤为追捧,所以娱乐行业异常火热,但想要进入娱乐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光长得好看就行的,现在基因的优化,想要长得丑都不太容易,但长得好看中的出类拔萃,只是娱乐圈的门槛。其次还要求能力高,上能开机甲,下能开海舰,精神力至少要达到A。只有脸可看的空花瓶,是不会被人喜欢的。 演戏要真身上场的干,唱歌要精神力达到共鸣才算悦耳,否则你声线再好听,精神力为零,听在别人耳中那就是刺耳的呱噪,所以歌者往往是精神力中的强者,他们是依靠声音来传递力量。 南弘琛就是如今星际正红的影帝,也是精神力达到S+的音乐天王,再加上他遍布全星际的产业,可以说是豪门中的豪门,这样一个顶级流量天王,却早早的结了婚。但关于他的婚姻对象,外界知晓的并不多,只知道对方是个学术教授。 但看到教授这个头衔,所有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老学究。在星际普遍年龄三百岁,几十岁甚至一百多岁的年龄差太普通了,于是众网友纷纷猜测,南影帝的另一半一定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学究,甚至极端的影迷极为反感这段婚姻,但大部分却还是理智的祝福,可惜南影帝对他另一半保护的太好,网上到现在连他另一半的一片衣角都找不到。 在南弘琛答应了【巨星之家】节目组的邀约,全星际都沸腾了,这是南影帝第一次将自己的私生活放在大众的面前。 【巨星之家】是一部直观感受巨星私下生活的实时真人秀,会直接深入到巨星的家里,亿万网友通过频道账号实时围观,除了一些**时刻会关闭镜头,一天二十四小时近身跟拍。 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在,只需要一只小小的蜂针摄影机就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跟踪拍摄,有时候因为摄像头太过不明显,之前有几季参加【巨星之家】巨星的一些素人家属忘了摄像头的存在,还爆出不少巨瓜,反正每一季的【巨星之家】真人秀总会有爆点,尤其是在眼尖的网友们深入的抽丝剥茧中,哪些是演的,哪些是真的,哪些私下人设崩了成车祸现场的,全都被网友的照妖镜给照出来了。 有人说,人设不够硬,就不能参加这个真人秀,否则真人秀结束,参加的那些巨星也差不多凉了。 但就是这样一种真实却又相当冒险的真人秀才被观众买账,流量话题极高,秀的好了,那就直接圈亿万粉了,秀的不好了,那就分分钟凉了。 因为每一季都有爆点,每一季都有嘉宾凉了,但也有嘉宾爆红了,所以受到邀约的,都会咬牙冒险,都抱着只要努力绷紧了,说不定就火了的想法。只有南弘琛,据说每一季首先邀请的嘉宾就是他,但人家本来逼格就高,早就成就了神位,他根本不需要圈粉,全星际都是他的粉,参加了不会让他更红,说不定还会翻车,何必呢。 没想到这一季,他竟然应邀参加了,那些每年苦等影帝产粮的粉丝们简直激动哭了,一个个放出豪言,就冲这勇气,哪怕影帝的人设崩了,他们一样会脑残去爱,谁退圈谁吃屎。 然而这场真人秀影帝没崩,还火了他的助理,以及史上第一个全星际血书被求离婚的寒宁。 回想上一世,寒宁觉得这场婚姻的破碎追根究底原因还是在自己,他跟南弘琛在一起太久了,从小一起长大,水到渠成的恋爱和婚姻,一切发生的自然而然,他们在最好的年龄相爱,却没扛过生活和时间的磋磨。 也许就是因为一切过于顺遂,所以经不起半点波澜。 南弘琛接这档真人秀的初衷,是想要好好跟他二人世界。他们都太忙了,南弘琛经常全星际的飞,而他在实验室一呆就是几个月,长时间的分开让各自的生活习惯了独立,习惯了不再依赖彼此,可是婚姻是相互需要的,爱情也一样。 所以上一世寒宁也答应参加这个真人秀,因为他也很想跟南弘琛好好在一起,将这些年缺失的时间给补回来。他跟南弘琛的想法很简单,他们都是因为太忙了,所以聚少离多,而这场真人秀要拍摄一个月,这一个月他们可以好好的过二人世界,他们是彼此相爱的,只是缺少时间。 但没想到,这中间还有一个南弘琛的助理,丁越泽。 在寒宁连一件衣服都不会整理的时候,丁越泽将南弘琛的生活琐碎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在寒宁不知道南弘琛拍摄避忌的时候,丁越泽像个主人一样对他叮嘱。当看到南弘琛的生活中处处都充满了丁越泽的影子,却没有他时,寒宁嫉妒了,嫉妒丁越泽与南弘琛之间的默契,那种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下一步举动的心照不宣。 寒宁尝试着去做那些他不擅长的东西,可是他就像个永远都会搞砸一切的傻白甜,哪怕最后南弘琛抱着他笑着安慰,很开心的告诉他,即便事情搞砸了,但他能从这件事里面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在乎,也弥补不了看着丁越泽游刃有余收拾烂摊子的懊恼和无奈。 网友的抨击让突然发现南弘琛的生活里其实可以没有他的事实更加雪上加霜。那些喊着丁越泽才是南影帝完美的另一半,丁越泽才更加适合南影帝,丁越泽跟南影帝之间才有爱的火花,求他退位,求他让贤,求他不要再给南影帝添麻烦,求他放过他们的偶像,一句句诛心的话让寒宁忍无可忍的爆发。 他们开始吵架,他开始恶毒的对着丁越泽说话含沙射影,甚至强行圈地盘一样驱赶这个似乎要将南弘琛从他手里抢走的人,这让事件再次升级,明明他才是南弘琛的合法丈夫,却因为另一个人表现的完美优秀就让他退位,他觉得那些人不可理喻,但键盘侠下手从来毫不留情。 他本就不是娱乐圈的人,受不受外界的喜欢他以为他可以不在乎,可是声音太多了,他连门都出不了,那些舆论,那些对他的抵制,让他有种自己才是破坏了别人婚姻的小三。 而真正的小三却像一朵圣洁的白莲,最无辜,最委屈的就是他了。 南弘琛说他后悔了,这不是他的初衷,他不希望这些舆论伤害到他,所以叫停了节目,甚至与丁越泽解除了合同。 但舆论的力量可怕到像是如有实质的尖刀,一切变得越来越糟糕,太多太多的事情压的寒宁喘不过气来,他努力想要摆脱这一切,甚至开始自我否定,也许他真的不适合南弘琛。 他提出离婚,那是他们在一起以来,南弘琛第一次对他发那么大的火,激烈的争吵后,南弘琛强硬的拒绝,而他干脆直接递交分居离婚申请,然后躲回实验室。 他还记得,后来他的助理将南弘琛的个人主页拿给他看,上面是南弘琛的退圈公告:我将我的一切与你们分享,你们却伤害了我最爱的人,从此圈中,再无南弘琛。 南弘琛有多热爱这份职业寒宁比谁都清楚,他甚至还清晰的记得南弘琛第一次拿到新人奖时跟他分享的激动和喜悦,可是现在,他却因为自己退圈,这让寒宁更加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明明可以好好的,是他搞砸了一切。 可是当时太混乱了,太多的声音充斥在他的脑海,他需要自我冷静,所以全身心的投入一场新的实验。那是他擅长的领域,做他擅长的事情能让他那颗浮躁的心沉淀下来,他想着,先冷冷吧,等他冷静了理智了,再来处理那些麻烦。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因为辐射泄露而一切归档。 寒宁走出淋浴间,看着有些过长的头发,直接设定了机器人过来给他修剪,想要在娱乐圈立足,不能完全凭靠一张脸,可他又不需要在娱乐圈立足,一张好看的脸帮他拿到入场的高分就行了。 他还记得这场真人秀已经开始了,但昨天是实验最后入档,必须他来才行,所以晚了一天。而这一天,丁越泽已经体现了完美助理的一面,井然有序的安排,看向南弘琛永远都专注而崇拜的眼神,无形间不知道在外人眼里碰撞出了多少火花来。 而上一世他刚出现时,整体形象并不算太好,在这种一切看似随意实则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小心思精修过的娱乐圈,真正的随意就成了不修边幅,尤其是在有了对比之下。对于众网友期待值过高的前提下,他的随意就让不少人过于失望。开端的不好,后面自然有不少第一印象的降分。 精细的整理过自己后,寒宁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白衬衣,他只是个素人,不需要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只需要干干净净就好。 南弘琛还在拍戏,今天杀青的最后一场,所以只是司机过来接他回家。从他上车,就有一只蜂针摄像开始设定对他的随行程序,回家的路上导演组跟他仔细的讲了一遍节目组的规则和注意事项后,就正式开拍。 作为当红天王至今从未露面过的神秘伴侣,集中在他身上的关注点自然异常的高,而这场真人秀是实时直播,虽然后期会出现一些剪辑版,但许多人都会充钱观看直播镜头,早有预告今天会出现的人,所以不少人守在镜头前。 镜头当然不会一开始就将寒宁呈现出来,画面出现时,先是拍摄到一双正在走路的大长腿,然后慢慢往上延伸,一只白皙修长完全可以当手膜的手出现在感应门上,推门而入后,便是昨天已经看了一天直播,早就熟悉的南影帝家。 不少网友开始发送弹幕嚎叫,他们要看正脸!虽然这个腿,这个手可以给满分,但求正脸! 后台操控室的操控员顺应网友的要求,在寒宁往厨房走,拉开冰箱拿水喝的时候,镜头逐步的往上,那张异常精致的脸呈现在众人的屏幕上,近距离的特写更是让那双如若星辰的眸子令观众忍不住惊呼。 【我的妈好好看!原来影帝藏了这么多年,竟然是个美男!】 【终于明白南南为什么要把他老公藏起来了,这么好看换我也不给别人看!】 【那双眼睛里面有星星!我真的看到了星辰大海,不是仿佛!】 【哇哇哇,谁说影帝老公是老学究的?好嫩哦,他多大了?听说是教授?这么年轻的教授吗?】 在不少网友发问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关于寒宁的基本信息,年龄专长,以及学术上的成就和头衔。二十五岁与南弘琛结婚,今年三十二岁,婚龄七年。在普遍年龄三百岁的如今,二十五岁才刚合法成年。不少人看到简介顿时酸了。 【刚成年就跟南南结婚了,七年前是不是就是南南第一次拿影帝的时候?】 【南南竟然结婚七年了啊,他两年前才公布婚讯,所以隐婚了五年吗?】 【我记得有一年的专访南南说过,他有一个竹马,所以是他现在的伴侣吗?】 网上的弹幕寒宁现在看不到,他正在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上一世的这一天,是丁越泽为南弘琛安排的一个惊喜,他定了一家古食餐厅,布置的非常浪漫,更是费尽心思的让人设计,筹备了一道道非常精美的菜肴。在各种口味营养剂为主食的现在,那些费时费力的古食相当于一件行为艺术,复杂的烹饪,各种菜肴的搭配,一道仅仅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的餐食有些甚至要耗费一天,这种人工心血比起机器的批量制作更显心意。 古食餐厅在星际上并不多,因为许多东西的失传,加上人们早就习惯了营养剂的快节奏生活,并不是人人都愿意花心思去钻研这些东西,尤其是现在的蔬菜和肉都带有部分的有害物质,根本不能直接烹煮,想要买安全的原材料,价格太高,并不适合每天食用,所以那些有点条件的,偶尔去吃一顿古食就相当于对生活的追求了。 而丁越泽的用心,在一开始还被网友乐赞,觉得这个助理真的是太棒了,事无巨细的为自家艺人安排的妥妥帖帖。等后来一系列事情发酵后,有人扒出前期的视频,剪辑出丁越泽做完这些安排后躲在幕后看向南弘琛满足而专注视线,一下子深情的人设便立住了,我爱你,但不会打扰你,只要你快乐,我愿意为你付出所有,哪怕为你打造你与你爱之人的幸福时光。 明明是觊觎人家有夫之夫,偏偏立的如此高大尚。 这一世,寒宁自然不会再顺着丁越泽的剧情去走,想了想,点开机器人面板,买了一堆古食原材料。上一世一开始他就错了,他根本不需要在他不擅长的事情上跟丁越泽较劲,而他擅长的,丁越泽永远都做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南南:我太南了,第一集 都没有出场的机会. 第137章 寒宁不是一个会下厨的人, 或者说以营养剂为主食的现在,除了职业需求以及个人喜好之外,几乎没人会浪费时间在厨房,有些家庭条件一般的甚至不会单独做个厨房出来,因为这是一个并非刚需的空间,有些家庭条件好点的,即便有厨房, 那也是家中服务型机器人的地盘。他们家的厨房工具倒是一应俱全,只不过平时也只是机器人泡个茶, 处理一下水果的用途,所以除了菜品, 寒宁还购买了许多的调料。 下单差不多十分钟, 他购买的东西就被机器人快车给送来了。虽然他之前没有实际操作过,但在刚才他念头冒出来的时候, 似乎就本能的知道他需要哪些东西, 要如何去做。所以即便面对一些他曾经并未接触的食物原材料, 也并不觉得手生, 甚至整个做法都在脑中构思了一遍。 今天他想做一锅浮光鸡, 这种鸡也是高等营养剂的主食材, 营养价值高,适口性也是上佳, 算是营养剂中最受欢迎的一款口味,但这个原材料本身却不是那么好处理,因为这种鸡的肉质相当有韧性, 直接以原食材为食,只会越烤越干硬,越煮越强韧,只能机器磨粉后调和成营养剂,不然牙口再好也难咬动。 浮光鸡的体型很大,寒宁不可能买一整只,所以只挑了身体最嫩的部位,不过哪怕是最嫩的,那也很难下口。 观看直播的网友见到寒宁的举动,顿时一个个脑袋冒起了问号。 【他在做什么?难道想要做自己喜欢口味的营养剂?】 【不会是要做古食吧?】 【不会吧?古食都是有食谱传承的,哪里是别人想做就做的,感觉这是在做暗黑料理,为我南大大默哀一秒钟。】 【现在可以提前幻想一下等下南南回家,看到一桌子爱的料理会是个什么表情,会不会发出影帝般精湛的演技面不改色的全部吃完?】 【我无法想象南南这样充满仙气的伴侣,竟然热衷暗黑料理,这跟优雅高冷的人设不符啊,不过看他顶着那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竟然是个对古食热衷的料理杀手,这反差有点萌?】 【南南回家一定会感动哭了的!】 如今的弹幕虽然各种问号和疑惑不解,但第一次见到南弘琛的伴侣,并且颜值符合内心所想,所以弹幕上还是挺和谐的,就算有那么几个酸言酸语,说他浪费食材有钱瞎造的,也很快被一堆哥哥好帅,不愧是南神伴侣的评论给刷下去了。如今的娱乐圈不完全看脸,但对于一个不在娱乐圈混的人,脸好还是很有优势的。 寒宁调制好调料后,就将带骨的鸡翼内侧肉放在盆中,一整碗的调料全都放进去后,便撸起袖子一点点揉捏,像是要将那些调料的味道给揉捏进去一样。 一旁的蜂针摄影机忍不住飞了下来,给了盆中的鸡肉一个特写,白白的鸡肉上沾满了酱棕色,在寒宁修长的十指按压下,逐渐的泛起一层色泽诱|人的油光,不少观看直播的下意识吞了下口水,莫名觉得好吃是怎么回事? 寒宁看了眼蜂针摄像机,想着这样干巴巴他做别人看似乎也挺无聊的,便开口道:“肉类中含有结缔组织和肌原纤维蛋白,肉类的口感主要取决于这两者,因为浮光鸡的结缔组织含量的特殊性,导致这种肉类极为难下口,如果破除打散了肉中的这种组织成分,就能很好的解决下口难的问题,现在我在做的是利用精神力打散肉中的这些组织,再辅佐以调料入味,这样做出来的浮光鸡才好吃。” 听到寒宁开口,弹幕瞬间又刷了起来: 【哇,哥哥的声音好苏啊,我的天啊,感觉耳朵有点麻。】 【虽然不是很懂,但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不知道哥哥的精神力有多少,这样处理一顿食材,会不会有点浪费精神力了?】 【大费周章的为了一顿吃的,不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吗?】 【声音有点好听,声控福利。】 【人好看声音好听,南南的眼光果然好!】 寒宁说着将一块处理好的鸡肉放到另一碗水料中浸泡,又拿出其他的鸡肉继续处理,那娴熟的手法,有条不紊的程序,看起来好像真的挺像那么回事。 将三大块的带骨鸡肉都处理好了之后,寒宁将最先泡在水料中的那一块拿起来切成小块,明明是不好分解的食材,但那刀一划下去就给切开了。 【浮光鸡是这么好切的吗?】 【真的诶,用精神力打散了那个什么东西的,鸡肉好像好处理多了!】 【原来古食都是这样做的吗?难怪古食那么少那么贵,忍不住想要买只浮光鸡试试了。】 【突然感觉这是个美食节目,我走错频道了吗?】 【我已经下单了,我要自己试试,要是做得不好吃,我就去南南星博下告状!】 寒宁看不到弹幕,甚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只能对着一个存在感不强的蜂针,所以稍微解说了一下处理过程后,就没再多说,感觉这样说话怪怪的,也没人跟他互动一下。 就这说话的功夫,寒宁将切好的鸡块全都下锅,一股脑将的一些配料全都放进去,再用大火熬煮,第一份餐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 这边浮光鸡煮上了,寒宁清理了一下料理台,又从之前购买的食材中拎出一条鱼来。这鱼比浮光鸡还要难处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千年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营养剂,太硬的咬不动,太复杂的不会吃,感觉人类已经将他们真正融入骨血的传承都给丢弃了。 寒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有这种感觉,但总觉得不会吃的人生似乎就失去了最大的意义,他以前也不是贪享口腹之欲的人啊。 看到寒宁拿出鱼的时候,弹幕再次刷屏起来了。 【我就想知道寒宁是不是古食传承者?如果不是,他怎么敢尝试这种料理?】 【突然好奇这难搞的料理要如何做?继续用精神力?】 【求开全息模式!我想近距离围观一下!】 【对哦,全息求全息,我想参观一下南神的豪宅嘿嘿嘿。】 【鱼啊啊啊啊啊,人生十大厌恶的口味之一,给钱我都不会去吃的那种!】 【不是吧,这东西很恶心的,不管是活着的外型,还是做成食物的口感,真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鱼这种生物的存在。】 【刚刚还觉得有点像那么回事,结果看到了鱼,现在真的要为南南默哀了。】 虽然不少人在发表各种对鱼类生物的深恶痛绝,但也有不少人在弹幕上嗷嗷叫着求开全息,其他频道的,或者还没过来观看节目的,也因为同时更新的热点,被南弘琛爱人做古食这个话题给吸引过来了。 这个节目一共有三个巨星家庭参加,比起另外两家参加【巨星之家】的嘉宾,他们这一组的点击和在线简直飞跃式增长,于是负责南弘琛夫夫这组的小组负责人想了想,开通嗅觉全息模式,不能随便在南神的屋子里晃荡,闻闻味道还是可以的。 很多人发现这个频道竟然开了嗅觉全息,虽然不是全景全息模式,但也聊胜于无吧,只不过现在锅里还没有煮开,并没有味道渗出来,所以也闻不到什么,只能闻到南神家中淡淡的清香,味道清爽干净,闻着很舒服。 不少人将注意力分散到了南神家用的什么香薰上,有的在弹幕上科普,这是什么什么牌子的香薰,不少人都嚷着要去买同款,直到寒宁换了一把稍微小一点的刀开始处理起那条鱼来,众人的注意力这才回到了料理台。 鱼肉没有浮光鸡那么难处理,但却是星际民众不太会去触碰的东西,只有极小一部分人喜欢那种独有的鱼腥味才能接受这种口味的营养剂,一般就算吃,也只会在大古食餐厅去尝试,在自家做的,全都是惨烈收场。 只见寒宁手中锋利的尖刀像是有灵魂一样为他所驱动,那样的游刃有余,刀尖刀腹轻轻划动就将一条鱼整个破开,随后刀尖纷飞的在鱼腹中来回划动,在众人甚至都没看清寒宁是如何操作的时候,一条完整的带刺鱼骨被直接拉拽了出来。 寒宁处理的这条鱼是深海中的一条脊骨鱼,刺不多,只有脊背上的大刺,也是一些餐厅常见的鱼类古食,所以处理起来没有那么麻烦,但像寒宁这样手法利落的,直接抽掉了整条鱼骨,对不少人来说真的是第一次见,顿时都惊了。 【所以资料是不是有误,寒宁是古食大厨,而不是什么古生物学教授?】 【一整条鱼骨诶,我第一次知道,鱼身体里的骨头是这样的(原谅土包子没吃过古食)】 【好厉害,怎么办到的啊,感觉他只是在鱼身上划拉了两下啊。】 【你们闻到什么香味没有?】 【闻到了闻到了,好香啊,有点像浮光鸡肉味的营养剂。】 【那个锅在噗噗的冒着白气,香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就在弹幕说着好香的时候,寒宁将煮着浮光鸡的锅给揭开,一团白气轰然升起,那浓郁的香味顿时四散开来,对于吃惯了营养剂的星际民众来说,不少人甚至第一次闻到这种食物的热香。 【我会说我已经口水泛滥了吗?】 【默默拿出了营养剂,可是以前我最爱的口味都没办法让我感到满足。】 【太可怕了,原来这就是古食吗?我一直觉得这种东西就是浪费时间的存在。】 【突然想试试,这种食物吃在嘴里是什么滋味。】 在一群嚷着口水流下来了,饿死了的弹幕中,寒宁将一个圆锅中倒了一半的油,这个油是植物油,味道带着植物独有的清香,这种油让有些菜做出来味道怪怪的,所以并不是寒宁想要的,可惜他忘了买厚脂肪能炼油的肉,只能用这种植物油应付一下了,好在脊骨鱼的鲜味比较霸道,后面味道放重一点,能压制油里面的植物味。 滋滋啦啦的声音在那条去了骨的鱼入锅时咋响,听到这种热油喷炸的声音,不少人有些忍不住口水的分泌,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声音就会想要流口水,就是本能的忍不住。 不少人这时候才发现,那个整条在油里面炸着的鱼肉竟然像是开了花一样,一片片的竖起,逐渐的层层叠叠,慢慢变得焦黄,往内里卷缩,于此同时一股醇厚而浓郁的香味从锅里散发出来,顿时将之前那锅浮光鸡的味道给压了下去。 不少人在屏幕前猛地吸气。 【好香啊,为什么会这么香。】 【好美啊,那条鱼开花了,寒宁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原来古食是这么赏心悦目的东西吗,真的好美啊,比那些古食餐厅的宣传图看起来还要好看。】 【这绝对不是鱼的香味,鱼要是能做成这种香味,怎么可能是星际十大恶心生物之一?】 寒宁将鱼从锅里捞起,一边道:“这个鱼有个名字,叫花开富贵,不过不建议一般人在家里尝试,如果骨刺取的不干净,吃的卡了喉咙是有风险的。” 他记得这片生命星系只有一个外星种族特别会吃鱼类,其他的种族包括人类,对鱼都是不怎么敏感的,所以即便是那些深海营养价值极高的无骨鱼也没什么市场。 将炸好的开花鱼放入餐盘后,寒宁又开始单独烹制酱料,他想做个麻辣口味的,这样的重口味能盖住植物油的怪味,一边不断往锅里放准备好的各种配料,寒宁一边想着下次一定买点肥厚的肉提取一些动物油。 就在寒宁开始准备第三个菜的时候,另一边的南弘琛杀青了,卸了妆的南弘琛面容清爽的从剧组里一出来,用他粉丝说的话,南弘琛的颜是完美的天神杰作,任何一个角度都找不出瑕疵来,当那张极具冲击性的俊朗面容出现在屏幕中时,这一组直播间的收视率瞬间飞升。 就南弘琛从剧组走到车上的这段路,无数个南神好帅,南神今天满额营业,南神炸裂苍穹等赞美都满到溢出屏幕了。至于现在站在南弘琛旁边的助理,虽然也有人说助理哥哥有点帅,但很快被对南弘琛的赞美给淹没了,两人现在还是偶像和助理的关系,并没有产生什么火花。 南弘琛这人有点传奇,十五岁入行,首演的第一部 青春文艺片就相当卖座,星际人都更偏爱热血,或者追溯根源,那种青春类的文艺能够卖个十来亿票房就算是赚的,但那一部小成本的电影,竟然最后百亿票房收场,虽然百亿对如今的星际人口算不得什么,但也是文艺片类成绩相当不错的了,关键是这电影还是南弘琛自己投资的。 第一部 电影就给他打响了名气,同年就拿到了最佳新人奖,随后他的人生就一路开挂,除了拍电影,每年都会出一个单曲,而这个单曲是专为慈善事业,但只要南弘琛出单曲,就能横扫音乐圈各大奖项。 其后差不多三五年磨一剑的出一部作品,只要出了一定瞬间席卷全星际,除了星际人类,还有不少星际其他的种族也是南弘琛的影迷。在他三十岁那年,首次摘得影帝头衔,从此奠定了神格。又因为几乎他每一部作品都能卖座到千亿,还有人称南弘琛为千亿影帝。 除了娱乐圈,南弘琛还有不少私产,关于他的家庭南弘琛从来不谈,但从他出道就有钱单独投资就证明他的家境不俗,现在发展下来,绝对称得上豪门。 而南弘琛这人除了拍好的剧本,每年一首单曲,几乎不做其他的营业,星博只是宣传,不上真人秀,不去任何娱乐节目,他的粉们要自己在南弘琛的电影中剪辑产粮自给自足,可谓是艰辛。 这次南弘琛上【巨星之家】这个真人秀,可以说是带动了极大的流量,并且是关注度最高的一季,这可是他们男神除了电影和音乐之外,首次额外营业,还是私下的生活,不少粉丝差点哭晕,只觉得这幸福来的不真实。 上车后,南弘琛点开通讯器给寒宁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回家了,一旁的丁越泽将这段时间的行程简单的说了一下,随后道:“我帮你在古韵定了个位子,做了一些布置,你们上一次见面是三个多月前了,小别胜新婚,正好浪漫一下。” 盯着通讯器等寒宁回信的南弘琛这才将视线看向丁越泽:“古韵?” 那一双如深蓝星空的眸子仿佛带着摄人的魔力,仅仅是这样不经意的眼神,就好像能把人的魂魄给吸进去一样,丁越泽跟了南弘琛三年了,但每次被他这样看着,都会忍不住一窒,只是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了掩饰,至少不会被南弘琛看出来。 用平静的笑容掩饰住了一瞬间不受控的心跳,丁越泽笑着平常道:“是一家口碑不错的古食餐厅,寒先生不是最爱复古之物,那家餐厅引进了一种新复刻出来的古星球生物在大厅展示,想来寒先生一定会喜欢。” 正在看他们这边直播的网友们纷纷乐呵开了。 【哎呀呀,撞了撞了,你们寒先生正在家里准备爱的晚餐呢!】 【最后一次见面是三个月前啊,怎么分别这么久啊?】 【南神不是好几年才拍一部电影吗,就算拍,如果不是去别的星球的话,也差不多每天都能回家,所以那个寒宁才是大忙人?可怜的南南,没想到每天独守空闺的竟然是我们家南南。】 【去古食餐厅还是在家吃,这是个问题,为什么之前不沟通好呢,所以最烦什么惊喜不惊喜了。】 【这算什么问题啊,古食餐厅再好,有自己爱人亲手做出来的好吗?好吧,可能做出来的不见得那么好吃,但有爱就够了。】 丁越泽见南弘琛开始查探那家餐厅就没再说话,他没见过寒宁,因为寒宁在家的时候,一定是南弘琛休假的时候,而南弘琛休假的时候是不需要助理的,所以哪怕他跟了南弘琛三年,都未曾跟寒宁见过一次。 但这些年通过南弘琛,他对寒宁也有些了解,科研人员,常年呆在实验室,不善与人交际,为人有些冷傲,从小就五体不勤,没什么生活自理能力,一直都是南弘琛在对他照顾,事无巨细,有时候寒宁忙着他的研究课题,南弘琛只能跟寒宁的助理联系,各种叮嘱。 一个万人瞩目的巨星,却为另一个人做到如此细微。当全世界都可以围绕着南弘琛打转的时候,南弘琛的世界是围着寒宁打转的,他的喜怒哀乐都被寒宁牵引,那样的卑微,那样的小心翼翼,而寒宁却只需要享受南弘琛的爱,根本不付出。 看到南弘琛仔细查看餐厅的菜系,认真到查看每一道食谱看是否有寒宁不能吃的东西,丁越泽就忍不住将目光转移到窗外,总有一天...... 寒宁收到南弘琛消息的时候,正在做第三道菜,油炸黄金粒,这个黄金粒是一种口感较糯的水果,小小颗如同珍珠大小,外皮有点韧性,但内里软嫩鲜甜,清洗后就能直接吃,算是星际常见的一种水果。 寒宁拿出黄金粒的时候,众人还以为这是饭后甜点,却见他清洗后放在旁边沥干,然后将使用粉以及蛋液倒进了碗中调和成稀泥,又撒入了各种调料,尝过味道后将整盘黄金粒倒了进去裹匀,用漏勺舀出一兜直接放进惹过里油炸,噼里啪啦的声响听的人莫名感到舒服。 通讯器发出了嘀嘀的声音,寒宁随手一挥,界面瞬间凭空出现在眼前,看到信息来源是南弘琛,寒宁心尖微微一抖,随后看向镜头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你们的南大大要回来了,你们说,他会喜欢我做的晚餐吗?以前我可从来没有做过。” 不少人瞬间溺毙在他的笑容里,没想到一个笑,他们就好像看到了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场景,那些没get到寒宁颜的瞬间被迷住了。 【会会会!妈耶好像突然知道南神为什么在你刚成年就把你盖章了,这笑容我酥了。】 【一个笑容的杀伤力,我服!】 【突然被击中了心脏,呜呜呜突然闻到了满盆狗粮香。】 【刚刚那一下,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爱神之箭?蠢蠢欲动想爬墙。】 南弘琛推门而入的时候,闻到了屋内一阵奇异的香味,像是食物的味道,可是又跟他吃过的营养剂完全不一样,正满心疑惑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人,他下意识伸手将冲入他怀中的人抱住,唇上就被啄了一口。 看着在他怀中笑眯了眼的寒宁,南弘琛顿时心如擂鼓,深蓝的眸色渐渐愈深,嘴角不自觉的泛起笑意:“阿宁。”头下意识往前倾,似乎想要再来一吻。 却见寒宁偏头往他身后看去,然后连忙站好,一秒恢复正经,笑容得体道:“丁助理吧,你好,我是寒宁,之前常听弘琛提起你,说有你在他工作上省心不少,谢谢你对弘琛的照顾。” 一旁的南弘琛没有放开搂着寒宁的手,只是另一只手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遗憾刚刚没能继续的吻,听到寒宁对丁越泽说话,也只是满意专注而宠溺的看着他,屏幕外的网友发现,向来冷傲的南弘琛,在看到寒宁的瞬间眼睛钉死在了他的身上,这怕是爱惨了吧。 丁越泽暗中紧握着拳头,这是第一次见到寒宁,却让他如此印象深刻,知道这一幕都被蜂针拍下,所以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失态,于是只能忍耐着笑道:“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寒宁闻言笑容更深:“这年头,像你这样优秀又负责的助理真的很少了,昨天的直播我也看了,看来弘琛要给你加工资才行,这么优秀的人,必须高薪优待。” 一句话就把丁越泽定位在了因为高薪所以用心,而且这话里话外明明是夸赞,却听得丁越泽极其刺耳。 对于两人的话南弘琛也没有多想,作为他的伴侣,感谢助理在工作上对他的照顾这很正常,见他们竟然聊上了,便开口想要拉回寒宁注意力:“家里好香,你在做什么?” 寒宁直接拉着南弘琛到餐厅,已经做好了摆盘的三道菜正整齐的放在餐桌上:“我亲手做的,厉不厉害?” 南弘琛顿时惊讶了:“你下厨了?” 寒宁点头,南弘琛忍不住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厨房没炸?” 寒宁一把掐在了南弘琛的腰上,南弘琛一把将寒宁搂在了怀中,竖起了大拇指,真心夸赞道:“厉害!” 丁越泽站在客厅口,看着两人的互动,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眼神也一点点的阴郁下来。 丁越泽不知道的是,他的表情,尽数落在了寒宁早就在家里准备好的另一台监控中。 第138章 寒宁将南弘琛拉到位子上坐下:“赶紧吃, 不然就冷了, 我算着你回来的时间做的, 刚出锅。” 说完回头看向丁越泽:“小丁, 你也来吃,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下厨, 但我刚刚尝过了, 味道很好不是黑暗料理。” 丁越泽没想到寒宁会突然回头,虽然瞬间调整表情,但不知道有没有被对方发现他刚刚的不对劲, 不过见他没什么异样, 应该是没发现, 闻言只是笑着摇头:“我就不了,把南哥送回来我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你们也好几个月没见, 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上一世就是这样,一直抓着他们好几个月没见的点不停的说, 虽然他们聚少离多是事实,但感情上从未出过什么问题,不管是南弘琛的工作, 还是他的工作, 他们都十分支持彼此, 也都很相信对方。 可是外人却不这么认为,寒宁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情绪外露的人,面对镜头更加做不出跟南弘琛亲热的事情, 加上他平日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长期分居,他的冰冷,南弘琛的讨好,这在别人眼里就是爱的卑微,不管这是不是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不需要别人来评价,但既然曝光在镜头前,就注定要被人评价。 不过也怪他自己心性不坚强,扛不住那么多充满了冲击性的舆论,但这次,他倒要看看,这个丁越泽是不是比他坚强。 见丁越泽要走,寒宁喊了声等一下,然后走到厨房找出一个小纸盒,从保温食柜中拿出一盘小巧可爱色泽嫩黄的香甜之物,这是他刚才做完黄金粒后,将剩下的鸡蛋以及牛奶随手打发后,添加了一些酸甜口感的果汁提味做出的小甜点,这种叫天使豆的甜点非常容易做,但重要的是那个打发的过程,打发的不够味道就不精细,打发过多,口感就会偏硬,但只要做好了,这种口感酥脆的小甜点就会好吃到让人停不下嘴。 他知道丁越泽肯定不会吃他做的东西,但真人秀嘛,谁不会秀呢,不就是秀给别人看的吗,他只要把自己的戏份秀足了,那就够了。 “这些小点心我做了不少,你带回去尝尝吧,吃完后味道可要给点意见,要是好吃的话,我就让弘琛放在他的星博给粉丝抽奖。” 寒宁说完回头看向南弘琛:“弘琛,你觉得怎么样?” 南弘琛正盯着满桌古食啧啧称奇,他跟寒宁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竟然不知道对方还有下厨的天赋,要知道小时候寒宁进厨房就会炸一次厨房,简直就是厨房杀手,那些汤汤水水的不好用手,但那个黄金粒看起来似乎也很不错,寒宁回头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正打算用手偷吃一颗尝尝味道。 被寒宁喊了个正着,连忙缩回已经放到黄金粒上的手,一秒正经:“嗯,我觉得可以。” 弹幕纷纷笑开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南影帝,这些年我到底粉了个什么样的爱豆?】 【完了完了,就说上巨星人设必崩,果然崩了崩了,可是我更爱了怎么样呜呜呜...】 【我的南南哟,你要不要这么可爱,你确定你听清了寒宁刚刚在问你什么?】 【抽奖抽奖!我要尝尝那是个什么味道,闻着就觉得好甜啊,想吃!】 【明明就是一点鸡蛋和一点牛奶,竟然做出了这样一颗颗的小可爱,古食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东西吗,突然觉得营养剂有些寡淡无味了。】 不管丁越泽内心再如何扭曲,但面上却保持完美的笑容从寒宁手里接过那一盒点心:“好的,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难得的相聚。” 临走时还要强调一个难得,是有多想告诉全世界他们的南神被迫独守空闺。寒宁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回头看向南弘琛,南弘琛早就盯着那些菜看了好一会儿,这跟他以前吃过的古食不一样,但显然看起来更好吃,见寒宁总算是交际完了,便问道:“可以吃了吗?” 【人设巨崩,这种做桌边乖乖等吃的是我南神?】 【明明是星际霸总的人设,为什么会变成乖顺小奶狗?这反差,我吃还不行吗!】 【南神萌起来简直喷人一脸血,妈呀,彻底爱了爱了。】 【难怪南南以前不上任何真人秀,不上任何娱乐节目,这一定是公司了解南南的本性,怕本性暴露以后的角色再也无法深入人心了吧?】 【对,肯定是这样,现在我看刘大神的电影,哪怕他演残暴杀手,我都能跳戏的想到他看到黑甲虫跳桌上嘤嘤嘤的画面,太不忍直视了。】 寒宁让机器人取来碗筷,和南弘琛一起坐在了餐桌上:“吃吧,发挥一下你影帝般的演技来赞叹我做的美食。” 南弘琛被寒宁逗笑了,见他对镜头适应的挺好,甚至比平日里还热情了几分,心里更加高兴,一高兴就止不住嘴角的笑意,这跟他只要是公众场合露面永远都不苟言笑的模样简直派若两人,不少人甚至第一次看到南弘琛在戏份之外也能笑的这样好看,直感叹这真的是真爱了。 南弘琛拿起筷子,第一个目标就是浮光鸡,那一块块看起来相当软嫩的鸡肉,以及非常霸道的香味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第一筷子鸡肉入口,南弘琛顿时有些惊讶的看向寒宁,寒宁道:“怎么样?” 南弘琛朝他缓缓点头:“这真的是你做的?” 寒宁指了指蜂针:“全程记录着呢。” 南弘琛实在掩饰不住诧异:“好吃,真的,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寒宁轻啧了一声:“行了,演技满分。” 南弘琛无奈一笑:“真的,没跟你演,阿宁,你什么时候觉醒了厨艺天赋?这跟我在外面吃过的古食完全不一样。” 南弘琛真的没有夸大的哄寒宁开心,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食物还能做出这样的味道,几乎每一丝的鸡肉里的味道都饱满到了极致,却又丝毫不腻,没有那些肉类的干柴,软嫩到几乎每一口都能喷汁。关键是他记得浮光鸡的口感不是这样的,回头他一定要看看直播回放,看寒宁究竟是怎么做的。 寒宁指了指鱼:“那你尝尝这个鱼。” 南弘琛虽然也不喜欢鱼腥味,但还是毫不犹豫下了筷子,打算这个鱼就算做的难吃他也要说好吃,吃过刚才那口鸡肉,他相信阿宁是有厨艺天赋的,所以不能打消了他的积极性,一定要夸赞让他充满信心,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让他以后别做鱼了。 然而心中这样想,吃到第一口鱼肉后,南弘琛就觉得自己彻底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鱼肉的软滑不同于他曾经吃过的任何一种肉,关键是丝毫尝不出那令人作呕的腥味,那种细腻的肉质难以言喻,而辣中带麻的口感更不像他曾经吃过的古食有种浮于表面的感觉,相当入味的同时,又没有抢走鱼肉本身的鲜甜,这种层次分明的味道,彻底打开了他的味蕾。 不用寒宁说,南弘琛就连忙将筷子伸向黄金粒,他都有些好奇,这种水果做成菜是个什么味道了,入口之后才发现,他的美食世界是那样的贫瘠,这种外酥内嫩的香甜口味,从未尝过的独特滋味,瞬间将他征服。 寒宁也每道菜都尝了一口,满意的点头:“味道不错。” 南弘琛笑道:“何止是不错,实在是太不错了,阿宁,你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忍受天天营养剂的生活。” 南弘琛一边说着,一边筷子不停,虽然吃相不算难看,但动作却很快,寒宁一手撑着下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南弘琛,突然想起小时候,南弘琛的父母意外去世,明明能分得不少家业,不说生活如何奢靡,至少能吃饱穿暖,可是那些豺狼虎豹一般的亲戚连一个稚儿都容不得,将原本属于南弘琛的一切给抢夺了不说,还为了维持那虚伪的体面,给了南弘琛一颗根本孕育不出生命的死星。 在星际,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一颗完全属于你的星球,一个可以任由你拿捏生死的奴隶,你甚至可以移民到那颗归属于你的星球自成一国,一颗星球的价值有多大不用想也知道,但前提是这个星球值得。 南家给南弘琛的那颗星球没有水,满是辐射,根本是一个死星,只是一份虚有其表的体面遗产,那玩意甚至连一份营养剂都换不来,因为每年维持星际轨道运行的费用就是天价,一颗死星落入名下,只是烫手山芋。 当寒宁找到躲起来不见人的南弘琛时,都不知道他饿了多少天,他掏空了自己的账户,偷拿了家里所有能找到的钱,买了一堆营养剂送去给南弘琛,那时候他才七岁,南弘琛也只是个不足十五岁的小孩。他看着南弘琛一口气吃掉了三盒营养剂,不知怎么的就掉下了眼泪,然后南弘琛也抱着他哭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南弘琛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他的碗里:“看着我干什么,快吃,冷了不好吃了。” 寒宁忍不住笑道:“你刚刚吃饭的样子,让我想起那三盒营养剂。” 寒宁一说,南弘琛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其实那时候也没难到那个程度,只是他面对生活巨变的落差,面对未来的迷茫,以及那些所谓的血缘亲人的心狠绝情,他一时间甚至没勇气去面对明天,所以他躲起来了,一度想过干脆从这个世上消失掉。 结果就是当时甚至只有他一半高的小家伙找到了他,还以为他没钱吃饭,买了一堆营养剂,还说让他别怕,以后他会养他。 大概就是那天之后,他再也没办法放开这个说会养他的人了。 想到那时候,南弘琛笑了:“那三盒营养剂的味道,我到现在还记得,还有你当时对我说的那句话,我也清清楚楚的记得。” 这下换寒宁疑惑了:“我说了什么话?” 南弘琛装凶的看着他:“你忘了?故意的吗?想不认账?” 寒宁笑:“我到底说了什么?” 南弘琛认真的看着他道:“你说琛哥哥别怕,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你买营养剂,以后我养你。” 寒宁立刻反驳:“你少糊弄我,我什么时候叫过你琛哥哥!” 南弘琛道:“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叫的,还有生日录像为证,信不信我找出来给你看看?” 寒宁打死不认,这样娘兮兮的叫法肯定不是他。 南弘琛还在那儿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电影节走红毯,第一次中途停下给人签名是为什么吗?” 寒宁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为什么?” 南弘琛勾唇一笑:“因为那个粉丝在那儿大喊,琛哥哥,我爱你。” 寒宁脸一红,朝他瞪了一眼:“快吃吧你,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南弘琛一把拉住想要走的寒宁:“去哪儿啊,饭还没吃完呢。” 寒宁哼了一声:“看到你我都饱了,我去洗澡,弄得一身油烟味。” 南弘琛嘴角噙着笑,看着寒宁似乎有些落荒而逃,那抹笑意半天都压不下来,看了眼绕着他打转的蜂针,南弘琛第一次有种想要往外诉说的念头:“那年我还没出道,阿宁才七岁,我父母意外去世,我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所以偷偷躲了起来,不想被人找到,失联了几天,阿宁找到了我,以为我没钱吃饭,所以掏空了他的小金库给我买了一堆营养剂,他看我一口气吃掉了三盒营养剂,大概被我的大食量给震惊到了,一脸忍痛的对我说,琛哥哥你放心吃,以后我会赚钱养你,你吃再多我都不会嫌弃你。” 南弘琛说这段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这段过往明显对他来说是幸福的,但第一次听到南弘琛主动提及他的私事的粉丝们,却纷纷心疼了。 【所以南神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吗,不是说南神出身豪门吗?原来是孤儿?】 【呜呜呜虽然南神在笑,可是却让人一阵心口发疼。】 【原来是这样的青梅竹马,难怪等人家二十五岁就急不可待的结婚了。】 【琛哥哥我们也爱你!你要跟寒宁好好的,呜呜呜我们永远爱你!】 【第一次知道原来南南还有这样的过去,幸好他有寒宁。】 【所以家果然是能让南南放松的地方,从来不喜欢谈论自己私事的南南竟然首次开口,他大概是很想与人分享他拥有的寒宁吧,这种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喜欢,忽然被感动。】 【南南你要幸福,你以后都会幸福的!】 网上一片祝福,同时流量热点也发出#南弘琛首次发声**过往#的推送,让越来越多的人关注了过来,然后嗷嗷大哭,没想到他们的南神竟然还有一段这样的过去,明明是那么不幸的童年,却因为有个寒宁他却从中感受到了幸福,同时也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南弘琛和寒宁之间的爱情,这已经不是一份单纯的因爱结合,他们于彼此也不仅仅只是夫夫关系,更是一份烙印进彼此生命牵绊。 寒宁没有去关注网上,虽然他随时可以查看通讯器看看网上的风向,但没必要,一切才刚开始而已。 寒宁无所谓,但有个人却很有所谓,没了摄像机,丁越泽毫不掩饰眼中的阴鸷和扭曲,尤其是看到那些网友,一个个恨不得将他们的爱情谱写成赞歌,一个个祝福他们永远在一起,好像这个世上除了寒宁就没人配得上南弘琛一样,就恨的心头发痒。 寒宁有什么,不过就是跟南弘琛有一段过去,但未来还长着呢,那么几十年的过去对几百年的未来而言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不足轻重的片段而已,他会让那些人知道,谁才是这世上最适合南弘琛的人。 饭后南弘琛靠在沙发上看剧本,寒宁坐到他的旁边靠在他的身上,拿着南弘琛的通讯器折腾了半天还是不会搞:“星博抽奖怎么弄?” 南弘琛自然而然的将他搂进了怀中:“想抽奖的话,可以送一些我代言的产品,上个月不是新出了一款通讯器,拿几个送,还有香水,A家的项链前段时间产品公司也让人送来了几条,你看看哪些合适,也可以拿来送,食物就算了,食物不如那些产品安全。” 听到南弘琛的话,那些弹幕直接炸了! 【仿佛感受到了南神大大的险恶用心,刚刚你吃天使豆可是吃的嗨!】 【用钱能买到的东西算什么礼物,我不要通讯器不要香水不要A家项链,我要天使豆!】 【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的南南,你就是不想你家寒宁亲手做的东西给别人吃!】 【亿人血书求天使豆!】 【宁宁你别听南南的,他就是小心眼!要天使豆嘤嘤嘤哪怕母胎五十年连一瓶营养液都没中过的运气,我还是想求天使豆!】 【一群吃货,我要通讯器,通讯器多贵啊,最新款那个心水好久了都买不起。】 【吃的就算了,吃完就没了,我要南神的同款香水!】 寒宁认识南弘琛多少年了,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将剧本从南弘琛的手里抽走,拉着他来到厨房:“我教你做,你亲手做的送出去,这才叫礼物。” 南弘琛无奈,却还是听话的撸起袖子:“怎么做。” 寒宁将需要的材料按照顺序的摆放在了料理台上:“先把这个奶霜和蛋液搅合在一起打发,不能太大力,也不能太小力。” 南弘琛拿着打发器在盆里转动:“那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力,要不然你抓着我的手让我感受一次?” 寒宁也没多想,就走过去,原本想说从背后抓着他的手,可是南弘琛比他高出半个头,这样的姿势有点别扭,正当他想从旁边抓着南弘琛的手时,却见南弘琛直接抬手一框,将他圈在了怀中。 寒宁顿时一脸无语,南弘琛满脸得逞的笑容,还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快点,接下来怎么做?” 弹幕纷纷嚷着没眼看,影帝的套路,腻歪死人,欺负单身狗,整个屏幕都被弹幕给遮挡的严严实实,想要看直播画面就要关闭弹幕,可是没有弹幕的直播是没有灵魂的,可把网友们给为难死了。 寒宁抓着他的手,按照自己的力道搅动了几次:“就这样,你先打着,等打到有点粘稠但拎起来却不会滴下去的程度就行。” 南弘琛突然出声道:“阿宁。” 南宁下意识转头:“嗯?” 下一秒就被南弘琛吻了上了。 弹幕瞬间被6666666给刷屏了,各种截图的,各种狼嚎的,即时热点秒推送,流量瞬间激增到了一个可怕的数据,跟拍他们这一组的顿时笑眯了眼,他们一共有三组家庭,不同组成绩不同上面肯定是嘉奖不同,虽然明星的人气不等,但这个真人秀永远不缺话题的曝光,只要操作得当,所以全看各组的本事。 看到南弘琛这组不需要他们找话题去增加热度,就自己制造吸睛流量,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寒宁还以为是那种浅尝即止的吻,刚想退开,却被南弘琛加深了。寒宁瞪大了眼睛,南弘琛在他的唇上一咬,轻笑着放开了。 虽然屋内并没有外人,但蜂针摄像机还围绕着他们打转呢,一个简单的亲吻没啥,过了总归有些不好,尤其是他还被咬了一口。 寒宁一个倒拐将南弘琛给打开:“你给我老实点!” 南弘琛抿唇而笑,仿佛被补充了能量,哒哒哒的搅拌的更加起劲。 这明显就不是按照他刚才教的规律打发,寒宁忍不住道:“不要太用劲!” 南弘琛哦了一声,放慢了速度,乖的不得了。 夫夫合体的第一天直播,南神的人设就大崩特崩,话题直接席卷全星际,另外两家温情也好,家庭矛盾争吵也好,瞬间就显得没了看头,南弘琛的星博也被粉丝们屠版,原本如同南弘琛那荧幕上冷硬严谨形象的粉丝们,似乎随着偶像人设的崩塌,也暴露出了各种逗比属性。 【史诗级人设崩裂的车祸现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南神!】 【我家爱豆十年不营业,营业腻十年!】 【夫夫合体第一天我就吃撑了狗粮,后面还有一个月,这狗粮我是继续吃呢还是继续吃呢?】 【祈愿狗粮天使豆,让我腻死在这狗粮里!】 【南南这是不是就是典型的,我对全世界冷漠,因为我把所有温柔都留给了你?呜呜呜,我不管我要做南神的女人!】 【南神在我被窝里,所有情敌们,拔刀吧!】 【你们抱走南神好了,我只要会做好吃的的寒宁!】 【以为会看到一个掩盖在南神光芒下的附庸,没想到...是我肤浅了。】 很快,那些南弘琛和寒宁相视而笑,亲吻,套路的一些动图火热出炉,在南神粉丝们人又哭又笑的啃狗粮时,有人,直接砸烂了一台通讯器。 第139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 昏暗的房间内, 超size的大床上传来动静, 动态传感摄像头顿时亮了起来,不过直播频道并未开通, 画面直接传送到了后台监控室,确定没有透露明星隐|私, 经由后台人员的操|作才会打开直播通道, 同时摄像头会发出嘀嘀的两声响, 这是提醒明星直播已经开拍,让他们知道需要注意镜头。 直播的镜头一开通,不少设置了特别提醒的粉丝就忍不住将屏幕投放出来,哪怕他们自己都还没清醒,却还是想要和自己的偶像一起起床, 或者躺在床上看着偶像起床。 最先开通直播频道的是南弘琛这一组,因为其他两组除了拍摄真人秀之外, 其他的工作都尽量往后排了, 但南弘琛虽然不经常露面营业,可是背后的工作却不少, 今天有一个代言拍摄, 是在半年前就敲定好了的,所以时间上无法往后挪,不过【巨星之家】这个真人秀本来就是跟拍一些明星私下真实生活,工作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倒也不算冲突, 甚至也算是看点之一,尤其是明星起床,这才是暴露最真实生活状态的时候。 但床上传来了动静,却半天不见人起来。白昼模式的夜感探头哪怕是在一片漆黑的房间内也能拍出超高清的画面,高清到再漆黑一片,也能看清被拍摄之人的种种细节,甚至清晰到眼睫毛都能根根分明的看的一清二楚。 见床上的人似乎没有起来,于是后台人员遥控着蜂针靠近了一些,这才看到醒了的是南弘琛,而一旁的寒宁还在蒙头大睡,见到蜂针过来,南弘琛下意识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直把寒宁一半脸都遮盖在了被子下才满意。 大概因为南弘琛的动作,让本来没醒的寒宁有被吵醒的迹象,南弘琛连忙轻轻隔着被子在寒宁身上轻拍,似乎想要将他再次哄睡过去,但已经晚了,寒宁已经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 南弘琛低头在他额上一吻,声音压的极低:“还早,继续睡,乖。” 寒宁下意识往南弘琛怀里钻,似乎想要抱着他继续睡,南弘琛无奈:“乖,你自己睡,我早上还有个工作。” 寒宁将脸闷在他的怀里,声音沙哑的嘟囔:“什么工作?” 南弘琛道:“G·STAR的手表代言,今天要拍照,顺利的话,下午能回来。” 寒宁哦了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继续问道:“那你晚上想吃什么?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吃,我随便做吧。” 南弘琛笑了笑:“又做古食?那么麻烦别做了,我回来给你带百星园的水果。” 寒宁推开他的怀抱,推了推他:“你去工作吧,反正我在家也没事。” 南弘琛给他拢了拢被子,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那你再睡会儿。” 寒宁嗯了一声,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 难得见到被吵醒却没发起床气的寒宁,南弘琛见他这样要睡不睡的奶气样儿,忍不住又连着亲了好几口,直到把寒宁给亲烦了,直接将南弘琛推开然后坐了起来:“你到底要不要去工作?” 南弘琛一见人开始发脾气了,连忙哄道:“好好好我去工作,你睡你睡,我不吵你了。” 南弘琛将坐起来的寒宁又给压下去躺着了,在寒宁的瞪视下再次给他盖好被子,然后依依不舍的下床刻意放轻了脚步的往外走。 屏幕外的网友整个笑疯了。 【不行了我要被南南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南不断在被打的边缘试探徘徊。】 【一大早让我吃狗粮,人性呢?我就不该听到直播上线提醒的通知没能管住自己的手。】 【黏黏糊糊,一大早就黏黏糊糊,完了完了,这一个月看下来我会不会被我的爱豆给腻死?太齁了!】 【只有我注意到,不管是南南还是寒宁的皮肤状态好到爆炸吗,早上起来一脸油腻的我酸了。】 【这种不刷牙就亲的偶像剧现实生活中真的会发生??】 【两个都是睫毛精,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要一个拥有两人共同基因的宝宝,那宝宝的长相得多逆天才不枉费这两个爸爸的颜值啊。】 【哎呀,我被床绑架了,要南南的亲亲才能起来!】 南弘琛离开了卧室,机器人立刻将家中除了卧室之外的灯全都打开了,小滚轮来回转动,给南弘琛挤好牙膏准备好洗漱的清洁用品,南弘琛快速的洗了个澡,正在擦头发的时候丁越泽已经来到门口了,得了南弘琛的准许,机器人过去开门。 看到已经起床的南弘琛,丁越泽眼中荡漾出一片笑意,以及不该出现在一般助理眼中的那抹不错眼的眼神:“南哥,早。” 南弘琛朝他点了点头,就朝更衣间走去,丁越泽在一旁道:“昨天的星博抽奖有了结果,今天公司会安排人做好统计,然后过来拿奖品,寒先生今天应该都在家吧?” 南弘琛道:“嗯,东西准备好了,直接让人来拿就行。” 即便同样是在家里,但因为说话的人不同,南弘琛整个人的状态气势都有了巨大的变化。 【熟悉的南神回来了,冷峻的面容,凌厉的眸子,举手投足间的霸气,好帅啊。】 【就走向衣帽间的这一段路,感觉南南就像走在亿万人瞩目的星光舞台上,跟在寒宁跟前的南南完全不一样!】 【只是因为身边的人不一样,整个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所以全世界只对你温柔神马的,真的太要命了!】 【助理哥哥真的好厉害,什么事情都处理的这么妥当,谢谢助理哥哥一直这么照顾我们家南南!】 【寒宁不在身边,南南果然还是那个不爱笑的南南。】 丁越泽见南弘琛在挑选出门的衣服,便主动上前:“今天的便装可以穿简单宽松点,品牌方一共准备了十二套衣服,十二套拍下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丁越泽一边说着,一边速度极快的在衣柜中挑选了一套衣服,并且做好了简单的搭配,虽然是便装,但对明星来说,只要出门就是舞台,任何一个细节都马虎不得。 见南弘琛按照他的安排开始更换衣服,丁越泽状似玩笑道:“如果寒先生在家没什么事的话,以后可以试着帮南哥搭配一下衣服,穿着寒先生搭配的衣服,南哥一定连工作都充满了干劲。” 哪怕只是听到个名字,南弘琛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啊,逮着机会还不知道会给我搭配出什么奇装怪服来,你还不能不穿,所以不能给他这种机会。” 【啧啧啧,这算不算甜蜜的烦恼?】 【想看爱的奇装怪服版南神!】 【说到寒宁,南弘琛的眼睛都亮了,以前还觉得这种眼睛一亮的形容只是形容,原来人的眼睛真的会亮!】 【这一脸嫌弃的宠溺,唉呀妈呀,真的是够了!】 【请问南神这样的伴侣是到了年龄统一发放还是去哪里申请领取?】 【这就是传说中的把生活过成偶像剧吗?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丁越泽听到南弘琛的话笑容不变,却转移了话题:“我准备几种口味的营养剂,南哥早上是吃营养剂还是寒先生有给准备古食早餐?昨天回去我也在看直播,寒先生的厨艺真的那么好吗?下次寒先生留我吃饭,哪怕当个碍事的背景板我也要留下尝尝看寒先生的手艺。” 南弘琛道:“吃过天使豆就该知道阿宁的厨艺是认真的,你没吃吗?” 丁越泽当然没吃,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连忙道:“当然吃了,超级好吃,但甜点跟热食总有区别,吃过天使豆,就更想尝一尝其他的了。” 南弘琛嘴角的那一丝浅笑中带着肉眼可见的骄傲:“以后有机会的。” 【我刚刚好像在南神眼里看到了,算你小子识货的意思,是我的错觉吗?】 【嗝,充满了狗粮香。】 【古食协会张峥嵘:有机会希望能与寒教授切磋拆鱼骨的刀法!】 【哇,那个散发着金光的超级大V是谁?古食协会,还有这种协会?专门为吃的而成立的协会?以前都没听说过!】 【科普:古食协会的前身是古传承协会,其中包含诸多方面的古代传承,因发现的古物当中,关于饮食的占据了大头,仿佛古人类的生活全天都在为了吃而忙碌奔走,所以另成立了一个古食协会,所有的古食餐厅都要经过协会的认可才能经营,因为这涉及到一些古传承方面的事宜,所以古食协会并不是只包含吃,其中有研究古人食谱,古人的生活方式,古人的饮食器皿等等。】 【谢谢大大科普,涨知识了,还以为古食就只是吃呢,原来还有包含了这么多的东西。】 【寒宁是古生物学的教授,古生物学就是专门研究古代的东西,所以他才懂古食的吗?】 【不管怎么样,咱们的老祖宗生活方式真奇怪,竟然可以为了吃的而忙碌奔走,那意思是每天为了吃口饭,而什么事都不做了吗?】 【看寒宁昨天准备三道菜就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如果要准备一天三餐的话,好像的确是这样。】 丁越泽本来想要暗讽寒宁昨天做那么过不过是为了作秀,而不是真的想要为南弘琛做什么,所以折腾了一次就原形毕露了,可是话题错开了,他也不好抓着这点一直说,否则就太过刻意了。 见南弘琛穿好了衣服,丁越泽走到较为里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箱子,这里面装的是今天要拍的手表,全套的星辰系列。因为要提前宣传,所以品牌公司就提供了全套的系列手表让公司带回来,然后让南弘琛拍一下生活照,等正式开拍的时候,作为宣传点,将生活照发布到星博上,所以今天去拍宣传照就要将手表给带去并且归还品牌方。 准备好了之后,南弘琛悄悄推门往卧室里看了一眼,见床上鼓鼓的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就没进去打扰,重新关上门出去工作了。 寒宁睡了个回笼觉,再睁眼,大半个早上都过去了,起床后,寒宁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外面大好的阳光倾洒了进来,照耀在脸上,让那清爽干净的肌肤都好像透明了几分,阳光撒下来的角度让寒宁半张脸隐在了光影中,另一半浴着暖阳,清透无暇,衬着那精致的五官,简直就是神颜。 察觉到蜂针正在他旁边拍摄,寒宁回头,整个人背光,侧脸的轮廓虽柔和却分明,纤长的睫毛上仿佛还跳动着零碎的阳光,朝着镜头缓缓眨眼,带着一抹慵懒,勾唇一笑道:“早安。” 【我承认,我肤浅了,以前我是个看实力的人,现在我觉得看脸就够了。】 【对着这样一张脸,我想即便是一辈子都不会腻吧,难怪南弘琛那么爱了。】 【无法敷吸,刚刚那一段录屏了,我要宁宁对我重复早安一百次!】 【会心一击,如果每天都有这样一个美人对我说早安,我人生圆满别无所求了。】 【我听到了我的心跳声,这就是初恋神颜啊,隔着屏幕我好像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寒宁道了声早安后就去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跟南弘琛要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早上起来必须洗澡不一样,他只需要刷牙洗脸就行,等他换下了睡衣穿上休闲的居家服后,他订购的东西也都被送来了,今天他不打算弄太复杂的东西,打算做一个针毛兔闷月光米,再一个红笼果烩青牛。 针毛兔以满身针毛闻名,狂暴状态的针毛兔每一根兔毛都硬如钢针,杀伤力相当大,但因为这种兔毛的特殊,可做生活用品,可做武器,用处广泛,所以后来被圈养,没想到针毛兔的肉质极其软嫩,也是如今为数不多肉质本身不需要经过诸多特殊处理的古食原材料,只不过这种肉带有一种腥味,不同于鱼腥味,而是一种酸臭的肉腥,这种腥味很难去除,所以哪怕肉质适口性好,但依然不被大众喜欢。 而青牛则是一种外皮泛青的巨型双角牛,这种牛的肉味道非常不错,但这种青牛体型巨大,攻击性非常强,且外皮相当厚实,肉中更是诸多部位都含有毒素,只有一小部分毒素较少,处理后才能食用,一头上吨重的青牛,全都处理完后可食用的部分也只有几百斤而已,所以这种肉成本太高,因此价格昂贵。 兔肉焖饭是越闷越软烂入味,而烩青牛也需要不短的时间,但这两道食物的好处是只要调料配比好,定格火势一直闷炖就好,不需要其他复杂的程序。 寒宁将食材都摆放好,处理不同肉类就换不同的道具,切块的,切丁的,切丝的,那些许多网友甚至没有见过的食材都被寒宁有条不紊的处理切盘,虽然寒宁低头做菜时也不怎么跟人互动,但就算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都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当处理到青牛肉的时候,寒宁突然看向镜头:“你们知道牛这种生物对古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镜头是不可能给他回应的,所以寒宁继续道:“古时候的人们生活贫瘠,每天为了一日三餐而辛劳工作,那时候人们的食物都是土地里种出来的,所以有个职业叫农民,粮食种植的过程很辛苦,要翻土,下种,浇灌,往往要花好几个月的时间伺候好一片农田才能有不错的收成,那时候没有高科技,没有机器人,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来,所以他们驯服了一种叫牛的生物,那时候的牛并不像青牛的体型这么大,古人类依靠牛来耕种食物,牛车作为交通工具,日日辛勤劳动着,那时候牛这种生物是不允许随意斩杀的,每一头牛都要登记在册,只有牛老了,无法耕地了,才被杀之取食,无论生前还是死后,牛这个生物的存在对人类的贡献极大,所以牛在古人类时期,寓意着勤劳坚韧,诚信稳重,是一种祥瑞的象征。” 【牛好可怜啊,活着被奴役,死后还要被吃掉。】 【以前人们的生活好艰苦啊,而且寿命还短,听说连一百岁都不到。】 【大概是他们那时候的生活太苦了,所以活太久的话是一种折磨,才会这么短命吧。】 【原来这就是古人类的生活啊,寒宁知道的好多!】 【古人类好惨,牛也好惨。】 就在寒宁对网友们科普古人类生活的时候,丁越泽打来了一个电话,寒宁一边听着一边笑着应了,挂了电话后朝蜂针镜头道:“早上弘琛他们走的匆忙,拿错了东西,真是冒失鬼。” 寒宁将已经切好的东西依次放进了锅里,然后调好火度,就去洗手换衣服,来到更衣间,看到最里面柜子里的那个银色的箱子,低头拿箱子的时候,避开了镜头的瞬间,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从早上到现在,他等的就是这件事。 上一世,也是丁越泽打来电话,说能不能麻烦他送一下拿错的箱子,家里的这个箱子里装的是最新的星辰系列的手表,一整个系列六块表,因为是高端定制,上面还有陨钻,价值不菲。还说这一套还没有面世,所以不能提前曝光,曝光了就算违约,所以让他拿了箱子直接送过来就好,不要在镜头前打开。 那时候丁越泽这样说,寒宁就信了,然后拿了箱子后,突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手下意识放开,箱子直接掉到了地上。不过箱子并没有损坏也没有摔开,寒宁再去拿,手柄又很光滑,什么都没有,他也没有在意,只当是自己不小心,想着里面是手表又不是什么易碎的东西,箱子也完好无损,就赶紧捡起来给南弘琛送过去了。 结果经了一道丁越泽的手,拿到拍摄现场,当众打开后,里面的手表都从单独的夹层中掉了出来,有两个最贵的甚至表面都裂了。当时摄像头还在直播,这一幕根本没办法剪辑掉。 且不说随便一摔,还是隔着箱子,箱子都没摔坏表面却裂了是否合理,但这一幕对G·STAR这个品牌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正跟品牌的质量也开始被人质疑,而南弘琛也因为对借用物品管理不当造成这个品牌的形象损害惹了一些麻烦,虽然最后是解决了,但这个代言也没了。 但在网友眼中,最无辜的就是南弘琛,首先这个箱子不是他摔的,他并没有对东西管理不当,其次就算摔坏了,那也是表的质量问题,是生产厂家的问题,这又不是什么水晶玉器易碎品,质量差成这样消费者怪代言人也就算了,你本身的商家还有脸怪代言人,这表又不是代言人生产的。再就是不少人埋怨寒宁,觉得他连送个东西都能送出问题,给南弘琛招惹了麻烦,赔了钱还丢了代言,甚至以后还有可能会对其他的代言造成影响,一下子对他的印象变差了不少。 印象不好,后面不管他跟南弘琛感情如何好,他如何去弥补这次的损失,也会对他带有一种恶感。而丁越泽忙前忙后给处理烂摊子,给南弘琛争取别的代言,对南弘琛还有因此事自责的寒宁各种安慰,两厢对比,谁都会对丁越泽有更多的好感。 之前借着换衣服的名义将摄像头挡在外面的时候寒宁就已经开箱检查过了,里面的手表都是完好无损的,不过也是,按照丁越泽的小心,他肯定不会提前弄坏手表,万一寒宁没有听他的,打开了箱子,那不就提前曝光了。所以这会儿寒宁若无其事的将箱子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紧接着,一股刺痛从他指尖传来,寒宁如同上一世一样,放开了箱子,任由箱子摔在了地上。 拍摄现场的丁越泽站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一边守着南弘琛化妆,一边看着直播,看到寒宁果然摔了箱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来。 第140章 寒宁之前避开镜头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箱子的手柄, 然后发现这个箱子是那种有防盗功能的, 从箱体的内部就有安装定位, 甚至远程放电等功能,一般比较昂贵的东西都会用带有这种特殊装置的防护箱,所以很常见。上一世他虽然说过,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刺了他一下,所以才没拿稳, 但别人只当他是手滑,根本不可能想到是丁越泽做了手脚,以至于他只能背锅。 这一次寒宁提前在箱子的手柄上做了手脚,当箱子摔到地上后, 寒宁直接摊开掌心, 葱白的指尖上顿时冒出血珠来, 红白相衬的尤为明显, 这种情况镜头自然连忙拉近给了个特写。 寒宁将被刺破的手指含进嘴里,一边奇怪道:“这上面有什么东西竟然扎手。”说着小心的从地上将箱子给捡了起来,摸索着手柄检查了一遍, 在一无所获之后更是奇怪道:“没什么啊, 算了,弘琛那边急着要, 先送过去再说。”然后拎起箱子,也没有开箱检查直接出门了。 一直在看直播的丁越泽微微蹙眉,他遥控着在寒宁拿起箱子的时候放出微电流,不会伤人, 但会让人在突然被电击的瞬间做出放手的动作,这是本能,为什么会被刺破流血?不过没关系,反正箱子摔了,全网都看到了。 寒宁将箱子放在副驾驶座,制定好了轨道线,驱动自动驾驶后,便朝着镜头到:“上一次去看弘琛工作的时候还没结婚,是在一个剧组,那么大的机甲真身上阵,弘琛操|控机甲都恨不得耗尽精神力了,所以演员这一行真的很辛苦,为了拍出效果来,要在短时间内训练出别人几十年的成果,不说别的,光是那份架势就要花点功夫去练,真的很不容易,不过弘琛能得到这么多人喜欢,证明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比起许多付出了更多,却没能走到台前来的,也算是幸运很多,因为他遇到了你们这些可爱的粉丝们,谢谢大家对他的喜欢,你们的喜欢,才是弘琛坚持在这一行的动力。” 这话寒宁没说错,南弘琛喜欢这一行,同样也喜欢那些喜欢他的人们,虽然平时他除了工作基本不怎么营业露面,即便露面也不是那种暖男人设对人春风和煦的,但他每一次都全力以赴所有的作品,那些神口碑的作品,是他对他的粉丝们的回馈。 所以上一世南弘琛会退圈,的确给寒宁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没能抗住那些流言蜚语,南弘琛不会对那些爱他的粉丝们彻底寒心而做出这样的决定,要说上一世被伤害最深的,也许是南弘琛而不是他,他可以躲回实验室逃避一下,可是南弘琛必须面对,粉丝的言语利刃,他的退缩逃避,承受一切的南弘琛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寒宁现在几乎都不敢想,他出了意外之后的南弘琛会如何崩溃,会不会觉得那些粉丝是害死他的凶手,他甚至不敢深想,他不在了之后,南弘琛会变成什么样。不过或许在他死亡的瞬间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倒退,南弘琛并没有去面临后来的一切,寒宁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但他希望有,无论是他还是南弘琛,都承受不起被单独留下的痛苦。 寒宁眸中的伤痛在垂眸避开镜头的瞬间一闪而过,随后又开始对着镜头说一些那些粉丝们不知道的南弘琛往事。他希望这一世,那些爱南弘琛的人们可以善良一点,不要让那些伤害再发生一次,不过如果这份伤害转移到丁越泽身上的话,他倒是挺乐见的,既然丁越泽现在已经开始出手了,那不管如何孽力回馈,也都是他活该承受的。 【呜呜呜我们会一直一直喜欢南南的,南南是最棒的!】 【会的会的,宁宁放心,南南的爱情你来守护,其他的我们来守护!】 【第一次看南南的电影他还那样青涩,就觉得哇,这就应该是初恋最美好的样子,后来看他一点点成长,一步步转型,从一个小小的新球走向全星际,我觉得自己是亲妈粉了,这辈子唯一粉过的明星,只有南南!】 【只求南南以后多多营业,看看隔壁的那家,上了巨星之后连着三天九宫格的宣传,南南这边却什么都没有,有生之年求九宫格!】 【被宁宁表扬了,我一定要做南神最可爱的那个粉丝!】 【确认过眼神,是婚姻最美好的样子!】 很快到了G·STAR的总部大楼,一百多层的高楼在如今的星球上并不少见,但这样整栋属于某个集团的却也没多少,人□□炸式的密集增长,哪怕不断开发新的新球,同样土地紧缺,地面居住不下都开始打造悬浮天空城了,能拿下这样大一个楼盘,钱权缺一不可。在总部上面有几层是专门给产品拍摄宣传的,G·STAR的一些代言人过来拍宣传照也基本都是在G·STAR总部进行,但寒宁没有像上一世那样直接拿着箱子进去,而是将车停在了路边,给丁越泽打了个电话:“我就在路边,你让人下来拿一下或者自己下来一趟,不然我上去要登记要停车耽误了时间。” 丁越泽也没有多想,让人去拿肯定是不可能的,这箱子不能经过别人的手,否则就没用了,所以自己下来了。 寒宁挂了电话之后朝蜂针镜头看了一眼,眼带笑意道:“这里面是G·STAR最新款的星辰,现在还没曝光,不过等下弘琛就要拍摄了,总要跟着直播曝光的,我们要不要来先睹为快?” 寒宁说话自然得不到回应,但他已经开始扒开箱子两边的锁,然后缓缓打开了盖子,黑绒中六块星辰系列的手表完好无损的躺在箱子里,箱子边缘的感应灯亮起后,照耀在手表上,点缀着手表里面的陨钻,真的犹如繁星点点,灿若星辰。 【好漂亮啊!一看就贵的买不起!】 【哇,这一箱子得值多少钱,助理早上竟然也能拿错,为什么拿的时候不检查一下,也真是心大。】 【今天就是拍摄这组手表的宣传吗?完全可以想象南南戴上手表将如何贵气逼人,霸气天成!】 【真的跟南弘琛好般配,南南不是出了名的眼睛里面有星星的明星吗,这手表简直就是给南南量身订造的。】 【听说这次星辰系列里面镶嵌了陨钻,不断在宇宙漂浮的碎片,经过亿万年的流浪打磨,逐渐形成了如矿钻石一样光泽,却比钻石更稀少。】 【中间两个最好看!一大一小是情侣款吗?】 【坐等上市,我要跟南南戴同款!】 寒宁只是将箱子打开给镜头看一眼,一会儿后就将箱子重新关上了,他知道丁越泽在他来的一路肯定盯着直播,看他有没有打开过,现在他都已经到了,丁越泽亲自过来拿不可能一边看直播一边过来,所以只能这时候打开箱子在镜头前晃一下了。 关上箱子后,寒宁坐没两分钟丁越泽就一路小跑过来,寒宁拎着箱子下车递给丁越泽:“你们真的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粗心大意拿错。” 丁越泽连忙道:“早上走的太匆忙了,幸好寒先生今天在家,不然这一去一回得耗费不少时间。” 寒宁微微一笑:“叫我寒宁就好,先生先生的,太见外了,好了,你赶紧送上去吧。” 丁越泽道:“你还没见过南哥拍宣传照吧,既然来了,要不要上去看看?” 寒宁知道丁越泽不会让他走,他走了,这场戏岂不是没有爆发的张力了,要他在现场,才有爆发和看点,不过寒宁装作犹豫道:“这样会给他的工作增加麻烦吧。” 丁越泽连忙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就坐在一旁看着,而且你在,说不定南哥的状态会更好,能更快完工。” 寒宁道:“这样啊,那好吧,我也挺想看看他工作的,反正有时间,那你先上去吧,我把车停好,拍摄在几楼?” “97楼,一整层都是拍摄区域,你问工作人员南哥在哪边拍摄,会有人给你指路的。” 寒宁点头:“好,那你快上去吧,我就来。” 丁越泽小心的将箱子抱在怀中,生怕出了什么岔子的样子,闻言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声快点上来,转身就往大楼走去。 寒宁见他进了大楼,这才将车开往停车场。 一路慢悠悠的来到拍摄楼,根本不用问人他也知道南弘琛在哪边拍,上一世的揪扯可是刻骨铭心。 他来了之后南弘琛还做衣服的定妆,确定服装没问题才会将手表给拿出来,寒宁上来的时候丁越泽正帮着服装老师给南弘琛整理衣服,明明寒宁没有出声,但是当他来到现场,南弘琛还是第一时间抬头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微微愣神后顿时惊喜的笑开了。 镜头将两人的神态都给捕捉到了,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随着来人而亮了起来的样子,简直甜的人牙疼。 【要了老命了喂,只要两人同框就发狗粮!】 【老夫的少女心哟,那个酸的哟。】 【突然想谈恋爱了,想要找个看到自己就亮了全世界的人谈一场恋爱。】 【那笑容,我酥化了都。】 【这什么神仙爱情,快告诉我真正的婚姻不是这样的,让我死了突然想要结婚的心!】 寒宁找了个不起眼却又能看到全场的角落坐下,看着南弘琛站在场中央,一圈人围着他打转,偶尔朝他看过来,便露出一抹笑,寒宁见状也跟着笑,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却在相识的一瞬间,空气都甜的冒泡。 等服装总算是定好了,南弘琛才朝寒宁走过来,寒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掩饰的夸赞道:“真帅!” 南弘琛直接拉着他的手:“看一会儿就回去吧,今天要拍很多套,不是一下就能结束的,干坐着也累。” 寒宁见他唇上有上妆,便在他的唇畔轻轻一吻:“知道,你专心工作,家里还炖着好吃的,我等下就走。” 南弘琛给他顺了顺头发,嘴角含笑,专注的目光仿佛怎么都看不够的眼神,那些来来往往忙碌的工作人员直接成了被隔离在他们圈子之外的背景板。 【这是什么宝藏夫夫,甜成这样,你们两牙不疼吗?】 【感觉南神的直播平台应该时刻标注着高能预警,单身狗退散!】 【不给人留活路啊这是,你们是多想甜死人不偿命?】 【你们这对cp我吃了还不行吗,从此本命还不行吗,求一条生路!】 就在两人甜甜腻腻的时候,旁边发生了一阵骚动,南弘琛下意识将寒宁拉到自己的身侧,然后看到丁越泽一脸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南哥,出了点问题。” 南弘琛微微蹙眉:“什么事?” 丁越泽忍不住看了眼寒宁,然后又看向南弘琛:“手表坏了。” 这种大事无关的工作人员也参与不进来,因为就在G·STAR的总部,所以很快就有G·STAR的负责人下来了,同时拍摄的导演主摄影师都围在了更衣间,此刻更衣间的桌面上正放着装手表的箱子,而箱子里面的手表散乱在箱子里,其中两个表面外壳还有了裂纹,整个情况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跟在南弘琛身边的寒宁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惊呼道:“怎么会这样,谁弄的?” 有工作人员将更衣间的门关上了,以防那些无关的工作人员看热闹,丁越泽倒是想要把门打开,让更多人的来看热闹,不过关上了也无所谓,直播还开着呢。听到寒宁的话,丁越泽便看向他:“寒先生,你今天将手表拿来的时候,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寒宁道:“当然没有,我交给你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 丁越泽道:“我将手表拿上来之后,便一直放在更衣间的保险柜里面,因为还不到拍摄的时候,刚刚我来拿手表,一打开就是这样了,跟我一起来的还有导演助理,寒先生你将手表交给我之后,我并没有开箱检查过,所以这中间的问题究竟是你交给我之前就造成了,还是之后,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箱子到我手上之后,没有遭受过任何的碰撞。” 寒宁皱眉,环视了房间的环境:“这里有监控吗?” 一旁的工作人员道:“屋内是没有的,这里是提供艺人换衣服的房间,不可能安装监控,但外面走廊有。” 丁越泽道:“寒先生你好好想想,你送来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寒宁看向丁越泽,皱眉想要说什么,微微停顿后似乎换了一种说词:“这件事不需要我回想,我从在家里拿到箱子一直到送过来,一路都有节目组的跟拍,到时候查看直播回放就能知道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是先调看你们这边的监控,看看有哪些人出入过这个房间,另外我的建议是报警,无论是意外,还是蓄意,这件事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已经不是私下能够解决的了。” 寒宁说完看向南弘琛,南弘琛点头:“嗯,我也觉得应该报警。” 丁越泽看了看南弘琛,又看向寒宁,微微抿唇后道:“要不然我们先弄清楚究竟是如何导致眼下这个情况的,再看怎么处理吧,一旦报警的话,事情闹大了,对G·STAR的名誉也有影响。” 这时有人拿着通讯器,将寒宁把箱子摔地上的画面定格投放了出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寒先生,请问这个箱子是否曾经被你摔过?” 寒宁看了一眼画面,并未接那人的话:“我建议报警还有一个原因。” 众人闻言看向他,寒宁道:“总所周知,G·STAR是严格把控质量关的,尤其是这一次的星辰系列,表面运用了最新钢晶技术,钢晶是何物就不需要我过多解释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尤其是G·STAR的几位,你们应该比一般人更加了解这种技术,只不过这款星辰系列是日常款,所用的钢晶不是太空级,但等级再普通的钢晶都能承受五千米深海压力。” 寒宁说着走上前,从箱子里随手拿了一块,然后狠狠往地上一砸,在众人都意外他的举动之下,寒宁捡起手表,当着众人的面展示:“这样力道的砸下去,表面依旧光滑如初,甚至连一点磨损都没有,这就是G·STAR的质量。” 寒宁看向刚才质问他的那个人:“你觉得就我那距离地面甚至不到一米的高度,还隔着一个厚厚的防护箱摔下去,手表就能碎成这样?” 上一世不是没人提出过这样的质疑,无论是材质还是防护,那一点高度肯定不可能将手表给摔坏,但是从头到尾这个箱子只有在寒宁的手上出过意外,如果不是在寒宁手上出的问题,那也是南弘琛他们的保管不当,许多粉丝都是无脑护的,事情发生了,有一个宣泄点,再加上丁越泽当时的言语引诱,从寒宁甚至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承认箱子在他手里摔过的瞬间,就在很多人心里给判定了,除非事情出现反转,但是并没有反转,当时还调了丁越泽拿过箱子放回更衣室的全过程,一路都护的很好,连跟旁人的擦碰都没有,这种情况,哪怕再不合理再不可能,也成了他的锅。 寒宁没有对那个人过于咄咄相逼,只是道:“所以普通外力是不可能造成这款手表这样的碎裂,但可以造成这样碎裂的原因有很多种,一些随身携带的小型武器,或者超越S级的精神力,我建议报警是因为可以让具有公信力的部门去做检验,无论是武器造成的,还是精神力造成的,上面一定有残存的痕迹,退一万步,即便查不到痕迹,但也能判定,这究竟是外力的刻意,还是无意的摔落导致。” G·STAR的负责人点头:“检验肯定是要做的,另外调阅监控,从南老师的助理拿到星辰这一路开始调看,一切等有了检验结果再说。” 南弘琛一直在旁边没说话,见大家有了动作,这才将寒宁的手牵住,寒宁回头看他,南弘琛朝他安抚一笑:“放心吧,没事的。” 寒宁闻言也回了个笑脸,然后用旁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虽然不知道这个手表是谁弄坏的,但肯定不是我,所有的网友都可以为我作证。” 一旁的丁越泽听到这话,心里猛地打了个突。 寒宁没有去看他,而是继续朝着南弘琛笑道:“我刚才在楼下等丁助理来拿箱子的时候,提前打开了箱子让你的粉丝们先对这一套星辰一睹为快,算是给他们的福利,那时候手表可都是完好无损的,然后前后不到两分钟,丁助理就将箱子给取走了。” 寒宁说完才看向丁越泽,笑了笑:“所以丁助理别担心,虽然我将箱子交给你的时候你没有开箱检查,但镜头记录的很清楚,那时候手表还是完好无损的,所以绝对不是我们的保管不当,现在只要查清楚除了你我之外,谁还接触过箱子,或者谁进过更衣间,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听到这话的丁越泽要不是极力的保持镇定,他一定满身冷汗脸色苍白了。 众多网友纷纷感叹,没想到看个狗粮直播,竟然看到这样的大瓜,就说每一季的【巨星之家】一定会闹出一些幺蛾子来,没想到这才刚开播呢,就一下了有了这样的爆点,简直精彩极了。 【为什么我觉得,刚刚的助理哥哥,似乎有点针对寒宁?是我的错觉吗?】 【情有可原吧,如果箱子是在寒宁手里出了问题,不管是南弘琛还是寒宁,都有那个能力去应付后面的赔偿问题,但如果是在助理手上出了问题,就助理那点工资,这一系列的星辰可怎么配得起。】 【突然对助理感官差了好多,虽然理解他想要自辩脱身,但总不能推锅给别人吧。】 【之前看他还是好的,遇事就慌了,难道不是该第一时间先保护自家艺人的利益吗?】 【大家都别太苛刻,现在事情还没结果呢,这天价手表砸手里,换了谁都会慌,助理还算冷静淡定的。】 【这算不算遇事露真面,话里话外的暗示,就差直接怼寒宁脸上让他承认是他摔的手表了。】 【大家还记不记得手表是怎么摔的,是手柄上有什么扎了寒宁一下,还流血了,那是什么呢?啧,突然忍不住阴谋论了。】 【幸好寒宁之前将箱子打开看了一眼,不然的话真的是满身嘴都说不清了。】 【南神虽然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却没有从寒宁身上移开过半秒,而且那沉稳的样子像是说,不管怎么样,一切有他在,突然好安心!】 【只有我觉得,寒宁刚刚那一砸的样子特别刚吗?】 【不愧是能捕获南神的男人,面对一屋子的质疑,依旧淡定处变不惊的舌战群雄,这绝对是巨星之家的名场面了!】 事情刚发生不久,所以也没耗费多长时间就调查完了监控,安保队长拿着监控调阅的结果来了更衣间:“一共有三个人出入过这间房。” 寒宁垂下眼眸,直觉这次不一定能一棒子将丁越泽给打死。 果然就听保安队长道:“从丁助理将箱子带进了房间,在房间里呆了三分钟左右出来,过了一会儿,罗德尼罗老师也进了房间,呆了四分多钟不到五分钟,再就是丁助理和导演助理进去,然后很快出来说表出了问题。” 寒宁忍住皱眉的冲动,上一世可没有这个罗德尼。 一旁的丁越泽神色也越来越放松,这件事,总要找个人背锅。 第141章 罗德尼是个有外星血统的艺人, 他的母亲是深海星的人, 据说深海星人的先祖是鱼人,哪怕他们现在已经退化只能在陆地上生活, 除了部分的身体器官跟人类不一样,外型上看来跟人类也相差无几, 但他们有一个人类从出生就输在起跑线的优势, 那就是深海星人有着被宇宙之神亲吻过的脸蛋和嗓音, 以及强大的精神力,但他们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脆皮,所以深海星人是最热爱和平的一个种族,因为太脆皮了,哪怕精神力高, 只要被敌人近身,那就是一招秒的下场。 结合了深海星人的基因,罗德尼几乎有着完美的外型, 双S的精神力, 不输南弘琛的演技和音乐天赋,但不知道为什么, 人气上就是比南弘琛差一点。罗德尼也算是人气天王了, 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就感觉他跟南弘琛之间的等级变成了他需要仰望的天壤之别。 就连这次的代言,南弘琛是G·STAR的主版面宣传,罗德尼的番位就要稍微差那么一点。不过根据两人现在的咖位, 这种番位的主次也算合理,甚至罗德尼的粉丝认为能够跟南弘琛合作,是他们偶像沾光,还引以为荣。 但只要是男人,在各方面条件都不比别人差的情况下,怎么能接受这样地位的差距,尤其是他跟南弘琛算是同期出道,只不过当年南弘琛才十五岁,而他已经二十五岁了,但那也是刚成年而已,这点年龄差距在前期会比较明显,但他们算下来出道也差不多二十多年了,早就拉平了这种早期的差距,结果现在他还是给人做配。 罗德尼不知道星辰手表的事情,这边闹开的时候他正在拍摄,等拍完了才听到助理跟他说这件事,还没等他幸灾乐祸,就见G·STAR公司来人,说请他去一趟。 助理还满脸懵不明所以的时候,罗德尼顿时直觉到不好,不过他又没做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跟他们过去了。 过去的路上来找他的人简单的将事情给说了一遍,又询问他是想要私下解决还是愿意当着【巨星之家】直播镜头下去解释。罗德尼自然是要在镜头之下,这件事又不是他做的,如果他掖着藏着只会让影响变得更加不好,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给人看,这件事说不定还会给他增加点热度。 进了更衣间,看到连G·STAR的副总都下来了,心中顿时更感意外,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先跟副总打了个招呼后,罗德尼看向南弘琛,微微一笑:“南老师。” 南弘琛也适时露出一点歉意的神色:“抱歉,这件事可能要耽误罗老师的一点工作时间,等稍后误会解开了,我一定会公开声明歉函,以免给罗老师造成更多的麻烦。” 这话和事也算是做的滴水不漏了,什么事都还没说,就直接站在了罗德尼这一边,如果跟罗德尼无关,南弘琛也表现了十足的诚意,并且一开始就对罗德尼道过谦,说也不能说他哪里做的不好,如果这件事跟罗德尼有关,那南弘琛也是被欺骗蒙蔽的那个,大众更怪不到他的头上,说不定还会心疼一波。 在场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哪会不知道南弘琛的用意,但娱乐圈里能走到现在,谁还没个说话做人的几分本事,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南弘琛会做人,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但罗德尼却不一样,原本可以买一些软文通告踩一踩南弘琛,就这样被他一句话给堵死了,看着南弘琛那一脸真诚的歉意,心中更是忍不住骂了一句白切黑。 【好紧脏,到底是谁,明明是个休闲节目,为什么我看的皮都要绷紧了!】 【绝对不是尼尼,尼尼之前还很高兴的说等了这么久才终于能再次跟南神合作了,两人之前拍过几次戏,私下关系好着呢,绝对不是尼尼!】 【盲猜南南的助理,每次看他笑的样子就莫名一股讨厌。】 【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了么,肯定是罗德尼,自家的助理怎么可能给自家艺人惹事,助理哥哥跟了南南好几年了,一直尽心尽力,那个导演助理也不可能,他没有单独在房间的时间,所以完全可以排除,那就只剩罗德尼了。】 【我猜是罗德尼,什么私下关系好,除了电影宣传,他们私下什么时候见过,这次G·STAR是副番,上一部电影说是双主角,但南南的角色戏份明显更重,全部剪辑出来至少占电影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才是罗德尼,却还要挂一个双主角的名头,肯定是怀恨在心了!】 【南南都相信不是尼尼了,证明他们肯定是好朋友,而且尼尼才干不出这种幼稚的事情。】 【幼稚?说这话的人基础教育都没毕业吧,你当毁了几块还未上市的手表只是无脑报复吗,如果找不到杀表凶手,男神就要为这次的事情买单,到时候能不能继续代言都不一定,还要赔偿,甚至极有可能影响以后的代言,就这几块表,处理不当,毁了南神的事业都有可能,还幼稚,这绝对是蓄谋已久的报复!】 【我坐庄,压助理,一赔十敢不敢来!】 【肯定是寒宁,箱子是他摔的!】 【那些傻缺弹幕为什么不能被系统屏蔽,说是寒宁的麻烦倒带回去重看好吗?】 不知道网上已经开始有奖竞猜了,心里暗暗骂完南弘琛后,罗德尼开口道:“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我之所以会来过这间更衣室,是当时有一件拍摄需要穿的衣服正好在南老师这里,本来是应该我的助理过来拿的,但后面有两套服装是跟南老师合拍,这是第一次跟南老师在拍照上合作,所以想要先沟通一下,不过当时南老师不在更衣间,所以我找到衣服之后就走了,至于这一箱手表,我甚至不知道它在保险柜里。” 副总道:“也就是说,你从头到尾没有碰过保险柜以及装手表的箱子?” 罗德尼肯定的摇头:“没有。” 副总看了眼众人:“现在有一件事基本可以确定,那就是寒先生将箱子交给丁助理之前,里面的手表是完好无损的,有直播镜头为证,根据总部内调看的监控,一路上箱子都是在丁助理手中,没有第二个人接触过,直到放进了房间里,房间没有摄像头,所以丁助理,罗老师,以及后来跟着丁助理一起进来拿手表的导演助理,都有一定的嫌疑。” 副总说完看向罗德尼:“抱歉,因为这个空档的时间里一切都有可为,所以将罗老师也列为嫌疑对象,希望罗老师不要介意,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这件事,还无辜者一个清白。” 罗德尼耸耸肩:“我不介意,你们能调查清楚就行。” 副总闻言点了点头,那双似是阅人无数的眸子在场内环视了一圈后,再次开口:“上个月公司内部才更换了安保系统,七十楼以上的区域更新了最新防护以及新型保险配置,也就是说,当挪开了壁画的瞬间,你的面孔将会被投影到总部安保系统内,刚刚我已经让人将这个房间内那一段时间被系统记录的数据调了出来。” 听到这话,罗德尼的脸色微微有了变化,极其细微,随后不经意的朝着自己的助理看了一眼,助理跟了罗德尼至少有十年了,早已磨合出了默契,一个眼神不说全明白了罗德尼的意思,但也猜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他以为那手表真的是罗德尼弄坏的,一下子有些慌,但还是按照罗德尼的意思,赶紧出去搬救兵,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否则当着全星际直播公开处刑,那这事业怕是别想继续了。 副总等着安保部那边调数据的时候,接到了上头的一个电话,垂下的眸子余光不经意的扫了眼一脸镇定的罗德尼,挂了电话后道:“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但目前我们这边拥有的证据不足,所以还要等到司法鉴定结果,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上面已经让人重新送来了一套星辰,还请南老师和罗老师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拍摄工作,等后期调查坐实后,我们会进行全网通告说明。” 这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不可能拿出结果,要等,明眼人瞬间明白了,当事人恐怕真的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不能当众宣判,否则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甚至于避开了镜头,说不定还会推出一个顶锅的,不少人从房间出去的时候,都基本心知肚明了,那三个人里面,除了罗德尼之外,谁还有这样的影响力。 罗德尼心里自然也清楚,但他不能让副总当众拿出证据来,前脚他刚说根本不知道保险柜里有手表,后脚就有挪动壁画被拍下的证据,不管他开没开保险柜,有没有做过什么,这东西一拿出来,他真的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所以明知道现在暂停肯定对他有影响,但也总比证据打在他脸上强。 副总说那话的时候,丁越泽也暗中松了口气,只感觉上天都在帮他,如果没有罗德尼,今天他虽然也有办法脱身,但总归有些勉强,说不定会让南弘琛看出来,那才是得不偿失。 只不过一想到寒宁竟然能在这件事里面摘除的干干净净,丁越泽就恨得牙疼,但还是不得不在众人都散了之后,朝寒宁道:“刚刚很抱歉,手表的破损对南哥来说影响太严重了,我一下子慌了神,我不是针对你...” 寒宁闻言朝他一笑,语带安抚道:“我明白,整套星辰的价值不菲,而且一个处理不好还会影响到弘琛的代言,加上事发突然,我知道你不是针对我,而且那时候也的确是我造成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送来的一路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会那样想再正常不过了,现在误会解开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G·STAR那边的情况弘琛公司肯定会派人跟进的,你放心,你为弘琛付出的大家都看的明白,是谁都不会是你,所以安心等结果就好。” 丁越泽微微抿唇,内心早已将先前对寒宁的认知重新定位了,什么不通人情世故,什么一心科研的学者,就这说话的技巧,三言两语就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极好的形象,就这能言善辩的本事,如果混娱乐圈,早就火了。 网上除了热闹的竞猜谁是真凶之外,就是对助理的吐槽了,他刚才本能的急切让之前营造的好形象不说毁了个干净吧,但分数也从一百扣到了六十,那六十还是基于不少人觉得他是真心担心带的艺人未来的前程,所以慌乱之下失了分寸,等丁越泽回到家看到网上的那些评论,不知道会不会再次砸碎一个通讯器。两三万星币一台的通讯器,在平均月入万元工资的当下,价格也是不便宜的。 安抚完了丁越泽之后,寒宁看向南弘琛,南弘琛顿时搂着他亲了口气:“让你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如果早上走的时候能检查一下箱子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寒宁轻笑着回了个吻:“看来你在娱乐圈树敌不少啊,这算不算成名背后的代价?” 南弘琛轻笑:“任何事都要有代价,你年纪轻轻顶着个教授的头衔,看不惯你的人不一样很多,人活在世,不遭人妒是庸才。” 寒宁咦了一声:“这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南弘琛道:“上一部戏请了个古文学家修改剧本,里面用了不少古话,我觉得这句说的挺有道理。” 寒宁道:“古时候有个被君主制度统治的最后一个朝代,有个左姓的牛人,这句话出自他的诗词,完整的一句是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不过那些看不惯我年轻的人,我都用实力啪啪的给打回去了。” 南弘琛凑近,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口:“我家阿宁真厉害。” 寒宁顺势在他鼻尖蹭了蹭,笑的甜腻了。 【散了散了,看那黏糊劲儿,两人就不能同框,同框就让人想要变酸酸果!】 【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短短十四个字,就囊括了好多内容,古人说话都这么简洁明了吗?】 【古文学的路过,不是简洁明了,而是让你头大,因为一个字可能涵盖了无数个理解或者寓意,这句话还算比较白话,真正古人的对话,会让你有种听不懂人话的感觉!】 【我想要做被南神咬住的那张唇!呜呜呜南神求咬!】 【我觉得,我可以...】 【我可以的那个,不,你不可以!】 寒宁和南弘琛在一旁说了会儿话,等南弘琛的公司来人了解了一下情况,接手了剩下的事宜后,寒宁便带了一个人回家拿准备好的抽奖奖品。 一回到家,那些设定好时间还在闷煮的食物已经开始散发出勾的人流口水的香味,跟着寒宁一起回家的工作人员顿时惊了:“这是什么味?” 跟着寒宁回家的观看直播的网友也惊了。 【这是什么味!我的妈耶,这比昨天的香味诱人多了!】 【闻到香味的瞬间,我好像感觉到了饥饿。】 【这什么神仙味道啊,光闻着我就觉得好好吃!】 【刚刚忍不住滴了一滴口水,真的,就在宁宁开门之后。】 寒宁朝着工作人员笑了笑:“青牛的味道,现在已经闷了好几个小时了,刚好将青牛的肉闷煮的足够软烂,所有的味道都渗透到了每一丝的肉中,结合本来青牛肉的香味,才有了这样的味道。” 寒宁说着从橱柜里拿出一个便餐盒:“今天辛苦你跑一趟,我装一点你带走吧,回到家直接热一热就能吃了。” 工作人员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拿了东西就走,这些是专门做给南老师的吧,留给南老师吃好了。” 虽然工作人员拒绝,但寒宁还是给他打包了一份,揭开盖子的瞬间,浓郁的香味直接弥漫了整个空间,锅中因热量噗噗爆破的声音都仿佛带着一种饥饿的诱|惑,还有那油亮的色泽,一看就软烂到入口即化的质感,看直播的网友们更馋了! 寒宁将打包好的青牛肉不容拒绝的塞到了工作人员的手上:“再客气就刻意了啊,弘琛能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你们这些工作人员背后的帮助,这点吃的算什么,要是好吃的话,下次我做个大份的,争取让弘琛团队的人每个都吃到。” 工作人员不好意思的摸头:“那,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寒先生。” 只要是同一个星球,以现在的机器人快车,最慢也能在六小时内到达,所以很快,昨天晚上寒宁和南弘琛合做的天使豆就送到了那些幸运的中奖者手中。 【收到中奖通知到拿到东西,前后两小时,给南神公司的效率赞一个,给自己的运气也赞一个,可惜抽中的是香水,我想要吃南神亲手做的天使豆。】 【哈哈哈哈哈我中了天使豆!正在来的路上了,刚收到通知,等我尝尝味道再来跟你们分享哈!】 【最新款通讯器,还有一张南神签名的手卡,感觉一辈子的运气都集中在今天了,我的人生圆满了!】 【天使豆天使豆!你们没吃过的永远想象不到天使豆的味道!一盒太少了呜呜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甜点!】 【我以为南神之前一口气将寒宁做的天使豆吃光是因为小气,不想让别人吃他家亲爱的做的东西,没想到是真的好吃,吃的完全停不下来!】 【感觉耗尽了毕生的运气中了南神的奖,然而太得意忘形当着家人打开炫耀,下场就是只吃到三颗天使豆,其余的都秒光,感悟是,我宁愿从未吃到那三颗,至少我不需要一直惦念不忘,大哭!】 收到奖品的还有一个网星主播,专门坐在直播间直播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性,那些主播的直播间是开放了特殊全息技术的,其中就有一个食味同享,通过全息舱观看直播,能闻到味道,以及尝到味道,虽然并不等同真实的食用,但味道也通过虚拟的数据最大化的真实化,尽管差异是有的,但不是真正的美食老饕是吃不出多大差别的,所以当主播分享了抽中的奖品天使豆,就放到了食用台分享给了观看直播的人,再然后,天使豆火了。 南弘琛结束了这混乱的一天拍摄,回家的途中,丁越泽道:“刚刚公司给我打电话,询问寒先生有没有兴趣将天使豆量产。” 南弘琛不解的朝丁越泽看去,丁越泽笑了笑:“今天不是将奖品发给中奖者吗,有个中奖的是个主播,那个频道的直播平台有食味同享的全息技术,然后被许多人尝到了天使豆的味道,不少人打电话到了公司,求生产。” 南弘琛嗯了一声:“我去问问阿宁。”说完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丁越泽在一旁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南哥,今天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南弘琛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眼神充满了审视。车内的空气都仿佛被凝固住了,丁越泽一脸苍白。 屏幕外的网友们都仿佛感受到了那股窒息。 【南南是不是生气了,可是之前工作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好可怕,隔着屏幕我都差点窒息。】 【生气了吧,所以之前丁越泽似乎有意针对寒宁不是我的错觉,可是为什么要针对寒宁呢?】 【南弘琛的气场,不是一个小助理可以顶得住的,此时需要呼叫寒宁。】 就在这股窒息的沉默中,南弘琛声音沉沉地开口:“没有第二次。” 丁越泽连忙道:“一定不会的,以后我会注意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当南弘琛再次闭上了双眼,屏幕那一头的网友也似乎得到解放。 【吓死我了,突然松了口气。】 【南神的气场不是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觉到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小助理脸都吓白了。】 【寒宁是南神的逆鳞,碰之即死,啧啧啧,谁来给我一份这样的神仙爱情哟。】 第142章 南弘琛刚进门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被塞了一口软滑的牛肉, 嫩到几乎入口即化的口感让南弘琛有些意外,这种从未吃过的美味食物让他咀嚼半天都没舍得咽下:“这是什么?” 寒宁笑道:“今天的晚餐, 青牛的肉, 好吃吗?” 南弘琛自然连连点头:“好吃, 怎么做的?这个比你昨天做的还要好吃。” 寒宁道:“那当然, 我从早上就开始煮,一直到现在, 已经入味到极致了。” 跟着寒宁去到厨房的南弘琛还没来得及往锅里看,就一眼看到了料理台上的红酒, 一瓶打开了并且明显消耗掉了大半瓶的红酒,想到刚才那口肉里面蕴含的酒味, 南弘琛忍不住看向寒宁:“你用酒烧的?” 寒宁点头:“这个牌子的酒不错,我尝了一口,口感挺好的, 很适合炖青牛肉,就是家里好像只有这一瓶, 你要不要多买点放着?” 南弘琛看了看酒,又看了看正低头在锅中搅动的寒宁, 无奈一笑。 【事实证明, 寒宁好像不懂酒, 但他还是有一定鉴赏能力的, 一瓶沙堤酒庄的红酒本就有市无价,如果我没看错,这一瓶应该是7188年份的稀红, 全星际一共也只销售了一百万瓶,光人类都有千亿人口,再加上别的懂酒的种族,南弘琛能有一瓶恐怕都得来不易,珍藏着都舍不得喝,想要第二瓶,就算他是南弘琛恐怕都难。】 【搜了一下这瓶酒,天价使我告退。】 【南弘琛:酒被自家亲爱的用来烧菜了,除了继续宠着,我还能怎么办?】 【南南满脸无奈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寒宁土鳖,连沙堤酒庄的红酒都不认识,还多买点,能不能去多读点书?】 【一瓶价值百万还根本买不到的酒被用来炖了青牛肉,我是该问红酒的心理阴影面积,还是该问红酒主人南南的心理阴影面积?】 寒宁没听到南弘琛的回应,便抬头看他,见他笑的一脸无奈,满脸不解:“怎么了?” 南弘琛走过去从背后抱着他:“如果没有这个酒,是不是炖不出这个味?” 寒宁道:“那倒也不是,如果味觉灵敏的老饕,或者舌头经受过专业训练的,那一点点细微的差别对他们来说就非常明显,但对大部分人来说,差别不大,甚至不那么敏感的都吃不出差别来。” 南弘琛好奇道:“舌头还能进行专业训练?我只知道专攻某一项可以通过不断的尝试来训练对某种东西的分析和细化,例如品酒师这种,古食也可以专业训练?” 寒宁道:“一般拥有这种传承的家族的确有些会从小对家里的小孩训练,会在某个年龄段以前不给他们吃带有任何味道的食物,让他们的舌头保持对味道的敏锐度,然后将五味细分到几十种甚至上百种区别,通过后天的训练达到龙舌的程度,不过也有些人天生是吃这碗饭的,舌头与生俱来就有这种能力,根本不用训练。” “龙舌?” 寒宁道:“食尽天下珍馐百味,唯有帝王矣。自古帝王以真龙自居,所以龙舌也能称为王舌,意思就是身为天下之主的帝王吃的好东西太多了,所以那舌头刁钻的再好的东西都能分辨出极为细微的差别。” 南弘琛笑了笑:“你懂得真多。” 寒宁道:“因为这是我擅长的,就像娱乐圈里的一些事情,那不是我擅长的,所以就没你懂的多。” 寒宁说完,话题又转了回来:“所以这个酒是不是珍藏品?” 南弘琛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我又不是专业的藏酒师,是不是珍藏品对我来说也只是一瓶酒,等下我们可以把剩下的喝了,好好品一品这被人追捧的酒是个什么滋味,吃过也喝过,不枉费那些酿酒师消耗那么大的心血将这酒给酿造出来了。” 寒宁轻啧了一声,侧头看向南弘琛:“会不会有人在网上骂我暴殄天物?” 南弘琛不耻下问:“暴殄天物是什么意思?” 寒宁直白道:“糟蹋好东西。” 南弘琛轻笑:“肯定是会有的,不过咱们只看好的,只听好的,那些不好的我帮你屏蔽掉。” 寒宁挑眉:“怎么屏蔽?” 南弘琛将寒宁拉着转过身,双手放在了他的耳朵上,捧着脸让他看着自己:“这样你就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还只能看着我。” 后台工作人员很懂的响起了甜甜的恋爱背景音乐,甚至还放了梦幻特效,特效中两人视线专注的交汇着,纠缠着,只有彼此。这种能让人脑内分泌多巴胺的场景,不知道引起了多少屏幕之外的各种狼嚎。 就在明显下一秒就要接吻的状态,寒宁很破坏气氛的开口:“要是一直这样盯着你看,腻了怎么办?” 南弘琛明显动作一滞,似乎微微用力咬了咬后槽牙:“别说话!” 寒宁眼睛微微睁大的疑惑的嗯了一声,下一秒,南弘琛就吻了下来。 一旁的红酒炖青牛肉的锅炉不断翻腾起白色的雾气,将两人的身影朦朦胧胧的遮挡了几分,加上特效的滤镜,唯美又梦幻,不过分湿腻,甜的就像初恋。 【肉熟了,吃饭了喂!】 【突然好想找个人谈恋爱。】 【他们婚龄有七年了吧,算上从小就认识,怎么着相处都有二十多年,为什么还可以这么甜?隔壁的步阳又跟他老婆吵架了,为了一双乱扔掉袜子,感觉那才是寻常人的真实生活,南神一家甜的不真实。】 【南南:憋说话!吻我!】 【步阳家还好,挺普通人的生活,虞咏思一家才是糟心,感觉女神嫁了个妈宝男,辛辛苦苦工作一天还要回来伺候老公一家子,爱的那么卑微看着就累。】 【感觉最惨的还是虞咏思,当年好歹也是星际宅男女神,连着三年都入围了星际最美前百女艺人,怎么就不长眼挑了这么个男人,平时说的多恩爱,这一看真不怎么样。】 【感觉最反转的是南神一家,平时南南对他伴侣是绝口不提的,还以为南南在家里也是帝王一般的霸气,没想到回到家就变身小奶狗了,那走哪儿跟哪儿的黏糊劲儿,简直没眼看。】 【我只关心,天使豆能量产吗?在皮皮主播那儿尝了味道彻底无法自拔!】 【花钱进了皮皮主播空间,只为尝一口传说中的天使豆,然而悔不该进去啊,第一次对食物有种惦念不忘的感觉。】 众人以为红酒炖青牛肉已经够香了,但当月光米的盖子被揭开,那油润的样子,白肉红蔬的搭配,配着犹如月光一样透亮的稻米,光是视觉都感到一阵满足。 南弘琛看向那一锅有些惊讶:“这是肉烩饭?” 寒宁道:“兔肉焖饭,将肉的香味全都渗透进了米饭当中,又用米饭解了肉的腻,两相结合味道相辅相成又不过度的冲突,长时间的闷煮又将蔬菜中的甜给最大程度的释放了出来,口感会比较有层次,而且做法简单,只要将材料一股脑丢进去就行。” 南弘琛直接竖起两拇指,表情相当真诚:“阿宁真厉害!” 寒宁一巴掌打掉南弘琛的作怪,轻哼了一声去拿碗碟盛饭菜。 哪怕星际几千年,人们早已退化到习惯了营养剂的生活,却还是阻挡不了那种已经刻入基因里的对食物的热爱,只是从前没人去开启那道闸门,一旦拉开,便不可自拔。 明明知道只能闻得到,吃不到,知道这边又开始吃饭了,那些不是南弘琛的粉,都自虐一般来到直播间,看着他们大快朵颐,那么大一锅,南弘琛全给干掉了。 【说好男神要保持身材的呢?】 【看着虞咏思营养液都只敢喝半瓶,再看看南弘琛,突然觉得虞咏思好可怜。】 【根据昨天的直播,亲自尝试做了一下古食,我大概没那个天赋细胞,感觉自己做出了一堆无法入口的翔。】 【满满一大锅,吃完还腹部平坦,躺下甚至能看到腹肌线条,请问那一锅南南究竟吃到哪里去了?】 寒宁也没想到,南弘琛会一口气将所有都吃光,还准备说留一点,明天早上弄碗面条,用炖青牛肉的汤头再做点臊子,看来臊子的汤头要换成别的了。 厨房的清理有家务机器人,那些都不需要寒宁去操心,所以吃饱喝足,寒宁将最后一点红酒倒进了杯子里递给了南弘琛,然后靠在他身上,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翻找起了电影。 南弘琛这才想起来之前丁越泽跟他说的事,于是提了一嘴,寒宁道:“这个很简单啊,全部操作过程都有,照着做就可以了。” 南弘琛道:“不见得人人都有这个时间和兴致。” 寒宁道:“手工做出来的跟机器做出来的肯定是有差别的,你的粉丝要是那么喜欢的话,不如买一套机器,我修改一下配方,争取机器量产出来的也不比手工的差,然后成本售卖,印上你的图像,当做粉丝福利怎么样?” 南弘琛笑道:“印上我的图像那我不是成你的代言人了?我代言费可是很贵的。” 寒宁挑眉:“有多贵?” 南弘琛在他鼻尖蹭了蹭:“每天九十九个吻才能抵消的掉我的天价代言费,给不给?” 寒宁直接掐在了南弘琛的腰上:“每天九十九个爱的扭扭肉你要不要?” 南弘琛被他掐的直接往旁边一倒,寒宁也被他拉扯的扑在了他的身上,两人在沙发上滚做了一团,幸好沙发够大,没直接从上面滚下来,只是从本来相互依偎着温温馨馨看电影,变成了拽着抱枕相互追逐着打闹,闹的寒宁耗光了体力先败下阵来:“停停停!不闹了,看电影了。” 南弘琛将他双手扭在胸口的压在了沙发上,居高临下:“你先动的手,没资格叫停!” 寒宁双眼一瞪:“动真格的是不是?”说着反身一扭,想要将南弘琛拉倒在沙发上压制住,可惜南弘琛太了解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不但没有顺着他的力道倒下去,还直接将从沙发上跳起来的寒宁反抱住。 寒宁一个倒拐打上去,却被南弘琛一掌挡住,两人从抓着抱枕打闹变成了真的格斗,不过那不时被南弘琛抱一下,或者变换着角度亲一下,怎么看怎么令人牙疼。 【#震惊!南神撕开甜蜜假象,与伴侣大打出手!#】 【南神:我调|情的方式千千万万种,你们想看哪种我有哪种!】 【能看出来,寒宁是真的会格斗,估计不如经常拍机甲武打戏的南弘琛力气大,所以处处被压制。】 【寒宁:我跟你认真打,你竟然给我调|情!】 【看了另外两对异性夫妻,感觉同|性夫夫的好处是,生活处处充满激情,没那么多矫情的事,不会因为垃圾没处理就一直念,不会因为袜子没来得及收捡就挨骂,更不会因为婆媳关系而两面夹击。】 又打了几个来回,寒宁直接往沙发上一趴,彻底不动弹了,南弘琛知道这已经是他体力上限了,于是讨好道:“吃水果吗,我给你切。” 寒宁扭头不搭理他,南弘琛叫了声机器人,让机器人将按|摩|器拿来,开始在寒宁背上滚动起来:“舒服吗?” 寒宁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南弘琛顿时按摩的更带劲了,等南弘琛终于愿意安静下来看电影了,寒宁取来画板。南弘琛十分自然的将他搂在怀中:“画什么?” 寒宁道:“给你画个Q版的画像,然后印在天使豆的包装纸上。” 南弘琛笑了笑,抱着他的腰,让他完全的靠在自己的怀中,他看着电影,怀中的人画着画,一片岁月静好。 这边两人安安静静不受外界打扰,莫名摊上黑锅的罗德尼才是有冤没处说。 之前他的助理是联系了公司,由公司那边跟G·STAR的联系,这才没继续在直播镜头前处理手表的事情,可是这个举动就等于说变相承认这件事跟他有关,哪怕他只是不想爆出自己其实对南弘琛嫉妒,会去动保险箱也的确存了几分破坏的想法,但他最终没有实施啊,可现在他已经完全有理说不清了,更何况他还不见得那么有理。 罗德尼的经纪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他带了罗德尼二十多年,对他不说十足的了解,但也知道,如果罗德尼真的做了,还惹出这么多事情来,私下肯定会跟他说实话的,毕竟这件事还需要他们来摆平,现在罗德尼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难不成真的要认下这个锅? 虽然这件事已经压下来不会传到外面,但圈内是没有秘密的,尤其是那些奢侈品高层,这件事要是背了,以后的事业绝对大幅度缩水。 罗德尼的经纪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你说你去动保险柜干什么?南弘琛什么咖位,你什么咖位?这件事不管是南弘琛那边谁干的,他都有本事兜底,你呢?你有什么?不是早说了你们两个的发展领域不一样,没必要把他当假想敌,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罗德尼只觉得自己很冤枉,还被骂,更心烦:“我跟南弘琛是同一类型的男艺人,我手上那些资源都是南弘琛不要的,好不容易遇到个好的也是给他做配,这么多年了,我人气也不差,凭什么事事都落他一头!” 经纪人满心无奈:“那你当初何必答应G·STAR的工作,答应了又作妖,你是想毁他吗?你是在毁你自己!” 罗德尼扯了扯衣领:“最近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新闻,走哪儿都能听到人谈论他,上个【巨星之家】就成了全星际最火爆的话题,我看着烦!” 罗德尼说完,更是忍不住恨恨地道:“这件事肯定是他的助理干的!我去动保险箱的时候说不定被他助理看到了,然后顺水推舟的陷害我!” 经纪人内心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能够动到手表的也就那些人,南弘琛的伴侣可以排除,不是罗德尼,那就只能是南弘琛的助理,可是他助理不可能去给南弘琛搞破坏,除非有别的目的,想到这里,经纪人皱眉道:“你最近有得罪南弘琛?” 无论是经纪人还是罗德尼,他们都觉得这肯定是南弘琛授意的,不然一个小助理哪里敢做这种事。 罗德尼凉凉的看了一眼经纪人:“得没得罪我不知道,但如果换成我,我是不想看到一个跟自己条件差不多,还总是捆绑在自己身上吸血的家伙存在的。” 他们两个本来就走的同一个发展方向,而罗德尼的经纪人又总是买一些软文通稿说他们私下关系如何,天知道哪怕在拍戏的时候,如果没有对手戏他们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如果他身边有这样一只烦人的跳蚤,他大概也会想要拍死。 两人觉得他们差不多猜到真相了,但对方这一手实在是狠,谁会相信自己身边的助理会破坏代言的产品,还是在那样一个场合,加上实在是难找证据,就连鉴定也只能鉴定出是通过精神力从内部摧毁,但罗德尼是娱乐圈少有的双S精神力者,这简直太符合,真的是委屈死人了!没想到那个南弘琛,竟然是个这样心思恶毒的人! 最后这件事只能被那天跟丁越泽一起进去的导演助理背锅了,当时丁越泽带着导演助理一起去拿手表,也是给自己准备的退路,没想到这个退路他没用上,却被罗德尼用上了,只不过罗德尼知道那人是无辜的,公司出面给了对方一笔钱,他私下又补偿了对方一笔钱,看着导演助理满脸都是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的表情,罗德尼再次觉得自己全星际无敌巨冤,就没有比他更冤的人了,赔了名声还要赔钱! 至于G·STAR公司发出的公告,有些天真单纯的网友信了,有些直把公告当笑话看,自以为了解了内部真相的,对罗德尼直接转深黑,神觉这种人就是娱乐圈的毒瘤。罗德尼一夜掉粉几十万,简直不能更惨。 幸好那个导演助理有先见之明,在公司出公告的时候就关闭了星博,拿着大笔钱的星级旅游去了,反正他又不是名人,那天也几乎没怎么露脸。那些想要大战一场的键盘侠来晚了一步,连发挥的场地都没有,只能各种论坛上开骂,但人家直接断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休假快活,一点都没被影响到。公司也知道导演助理是无辜的,并没有解聘他,还给他带薪休假一个月,不就是背锅吗,又不会掉块肉,怎么都是赚了。 寒宁刷着热点,看着全网分成两拨,一部分相信了G·STAR公司的公告,觉得那个导演助理是因为私人原因跟南弘琛的助理有嫌隙,所以趁着当时丁助理将箱子交给他的时候,动用精神力内部摧毁,手表坏了,跟手表接触最多的丁助理就要为此负责,只是没想到会将罗德尼给牵扯了进来,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有一部分却觉得这件事肯定是罗德尼做的,否则不会中途叫停,G·STAR公司没必要去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导演助理遮羞,当场捉拿凶手的话,还能为新表上市宣传造势。但如果是罗德尼的话,那影响就大了,所以不得不叫停,然后推出一个背锅侠来。 至于丁越泽,因为他是南弘琛助理的先天条件,大部分人都相信他是无辜的,他没必要去害自家艺人,所有的火力都被两个真正无辜的人给分摊了。 上一世并没有这个罗德尼什么事,寒宁有些不太明白,怎么这一次大部分的走向都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在走,难不成他就是做了几个菜,跟南弘琛秀了一下恩爱,就煽动了蝴蝶翅膀? 就在寒宁寻思着会不会有更多未知的时候,南弘琛从楼上下来:“要收拾东西了。” 寒宁看向他:“今天多少号?” 南弘琛道:“十七号。” 寒宁哦了一声,这两天一直关注着网上对手表事件的动态,都忘了时间了,按照节目的进程,他们要收拾东西入住安排好的巨星之家了。 这个节目一共有三个阶段,一个是拍摄居家环境和生活模式,逐步适应这种不间断直播拍摄后,三组家庭会住到节目组安排的地方自力更生。第二个阶段结束后,会进入第三阶段的挑战模式,最有看点的就是第三阶段,节目组会规划好旅游路线,然后设置关卡,都是一些需要通力合作的极限挑战,通过了挑战就能住酒店,有饭吃,过不了那就要自己想办法。 寒宁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下子就要进入第二阶段了,上一世他将这个阶段过得一团乱,甚至给丁越泽增加了不少话题度,这一次,怕是不会如丁越泽的愿了。 第143章 因为每一季的卖点不同, 节目也总要保持新鲜度,否则一样的东西看个一两季会觉得有意思, 但每一季都相同,套路都看腻了, 那还能有什么意思, 尤其是当嘉宾毫无准备,才能制造出不断状况的看点来。 上一世这个【巨星之家】第二站的家就被安排在了一个生态城,跟冰冷的钢筋水泥构造的城市不同,生态城尽量保持了星球的原生态模式,肆意生长的植物, 自成一套生物链的生物法则,除了出行交通,所有的一切都尽量归于原始的状态。丁越泽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一期的模式, 提前给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那些东西都是野外生存可以用得上的, 很原始,有些甚至寒宁都没见过。 在习惯了被科技笼罩的生活,丁越泽准备的东西在寒宁看来是多余甚至是累赘的,就像古时候的人, 出门想要喝豆汁,所以带上了便携式榨汁机, 而不是带一个上古时期的石头磨盘。但是没想到,在无法通电的情况下,榨汁机成了摆设, 磨盘才派上了用场。 丁越泽就是不断用他的这种‘先见之明’刷存在感,每当寒宁和南弘琛遇到一个难题的时候,他的‘先见之明’就派上了用场,可是被当时嫌累赘多余的寒宁给拿出来了,原本可以过得挺不错的小日子,变成了状况不断,甚至一度吃不上饭的窘境,看点有了,对比也有了,一个刚刚才毁了南弘琛代言的人,现在又成事不足,反观样样准备到位,细心全能的助理,寒宁被群嘲的一点都不冤。 现在丁越泽还没带着他的‘先见之明’过来,寒宁干脆拉着南弘琛进了全息舱逛商场。 现在的人因为生活的便利,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所有的一切都能通过网络完成的,就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做,虽然有实体商场,但要换衣服,要出门,要开车,这些重重繁琐的过程让懒习惯的想想就不想逛了,所以更多的人喜欢全息模式,通过全息舱的全息模式完全相当于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只要对应的地方开放的全息等级足够高,那就跟现实世界一样,能触碰到能感受到甚至能闻到能吃到,还有一个好处是,南弘琛的外型实在是太打眼了,全息可以变脸。 对节目组开放了全息录影权限后,寒宁和南弘琛就顶着一张系统提供的脸手牵手的逛了起来,系统提供的脸也是很好看的,五官比例十分完美的美男子,但太大众化了,没什么特点,大家都喜欢自己捏脸,毕竟这完全相当于第二世界,一般人甚至将全息和真实世界两者颠倒来生活,自然要顶着自己喜欢的脸。 但当这张脸出现在南弘琛身上的时候,那种模式化的帅气突然像是有了鲜活的生命一样,明明只是大众化的好看,却莫名有种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就像是一样的白色体恤,穿的人不同,就是贵气和颓气的区别。 【第一次觉得系统脸好看,果然南神之所以是南神,不是因为脸,而是因为气质。】 【寒宁是自己的脸吗?看起来有点像,但又不像,应该做了调整,比原本的样子多了些可爱,更惹人疼的感觉。】 【哎呀,他们竟然开了保护模式,一米内的距离就虚化掉了,触碰不到,还想摸摸脸呢。】 【不开保护模式多危险啊,漂亮的男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这大概是我与我男神距离最近的一次了,合影留恋!】 寒宁推了一个小推车,虽然是虚拟世界,但全息购物模式也跟现实世界一样,需要的商品放进推车里,结账后就会被机器人快递送到家,只不过虚拟世界可以随时调度出菜单屏,查看物品放置区,如果不会走,还有引路标志指引。 结果寒宁还没走两步,整个人都被身后顶着那张系统脸的给环绕住了。寒宁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南弘琛:“所以你当初偷偷更改了我的身高设置,为的就是这一天?” 南弘琛掌着推车,他与推车之间还夹心一样夹着一个寒宁,因为身高体型的优势,他能这样完整的将寒宁环绕在自己与推车的空档中,姿势不要太美好。 “我们的身高不是很般配吗?” 寒宁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南弘琛轻笑,虽然是一张大众系统脸,但却依旧笑出了南神的味道:“我一米九,你一七八,最完美的身高配置。” 寒宁道:“那我真实的一八七身高真是委屈你了。” 南弘琛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没关系,反正我爱你,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寒宁闻言就是一个顺势的倒拐,却被南弘琛给挡住了,还一本正经道:“公众场合,别闹。” 寒宁直接转过身面朝着南弘琛,伸手拉扯着那张陌生的脸:“脸呢?嗯?” 南弘琛不要脸的抓着他的手就放在唇边亲了一口:“脸在家里呢,回去给你看。” 寒宁嫌弃的甩开了他的手,想要推开他去逛自己的,却被南弘琛一秒给拉了回来:“乱跑什么,走丢了怎么办。” “你当我三岁小孩?” 南弘琛无奈道:“你太好看了,我怕你被人拐走。” 寒宁咬牙:“南弘琛你够了,大庭广众,能不能收敛点,你形象都崩成渣渣了你知不知道。” 南弘琛将下巴搁在寒宁的头顶:“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什么时候要过形象,连被狗追的丢人事情都做过了。” 寒宁轻啧了一声:“明明是你要去翻人家院墙。” 南弘琛:“是你说人家院子里那颗树上的果子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我说看起来好吃你就翻人家院墙,那我要是喜欢上别人的什么东西,你是不是要强抢?” 南弘琛掐了把他的脸蛋:“我又不是强盗土匪,你喜欢的我给你买,买不来的我给你做。” 寒宁挑眉:“那做不来呢?” 南弘琛微微眯眼:“做不来我就去给你抢!” 寒宁顿时被他逗笑:“土匪。” 南弘琛一把将他用力的箍在怀中搓揉。 【这三观不正的爱情哟,我咋就这么羡慕呢?】 【无法直视南神被狗追的画面。】 【南南啊,能不能端起你大神的包袱啊,将碎了一地的形象渣渣给稍微捡一捡好不?】 【南神在我心目中高洁如圣山白雪的形象一去不复返了,作孽哟。】 南弘琛看他拿了一包包白色的面粉,不解地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的?” 寒宁道:“我们现在正在逛古食区,你说干嘛的。” 南弘琛抓起其中一包,实在想不出这玩意能做什么出来,见他不一会儿挑了一堆他不认识的,还有许多的调料以及原食材,忍不住笑道:“你现在真的把这个当兴趣培养了?二人世界,你不会一直丢下我围着厨房打转吧?” 寒宁道:“我绕着厨房打转是做给谁吃的?” 南弘琛道:“我主要是怕你把我喂刁了,以后吃不下营养剂怎么办?” 寒宁道:“要不然我去申请一个文书,收一个徒弟,投资一家餐厅,条件是每天给你送饭,这样以后我在实验室没时间做饭,你也能有饭吃,怎么样?” 南弘琛失笑道:“为了一口吃的,这样折腾,会被人骂的。” 寒宁道:“你知道人类为了一口吃的,能干出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吗,古语有句话叫做民以食为天,为了吃上一口好吃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别人做不到的。” 南弘琛顿时来了兴趣:“比如说?” 寒宁道:“上古时期有一个朝代,名为春秋时期,那时候天下分裂,诸侯国有近百个,其中有一个郑国的公子,人称公子宋,这个公子宋极其喜好美食,还有一个特异功能,那便是只要出现了好吃的东西,他的食指一定会不由自主的跳动,有句古言成语叫食指大动,来源典故就是这里,而且我们的这根指头之所以叫食指,也是因为这个典故,有一日,这个公子宋面见郑王,走到大殿这食指就开始跳动了,公子宋心中一乐,这是有好吃的啊,一进去,果然看到郑王正在炖王八汤,而郑王早有听闻公子宋喜好美食,于是故意逗他,就不给他吃,公子宋不干了,美食在前,哪能不吃,于是干脆伸手去从郑王的食碗中蘸一下汤,舔舔手指也算吃过了,上古时期君臣有别,服装配置,饮食器皿都有极其严格的规制,帝王有帝王的食鼎,你一个臣子享用了帝王食鼎中的东西,这可是要杀头的,公子宋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你知道他做了一件什么事吗?” 南弘琛摇头,满心好奇:“他做什么了?” 寒宁道:“他造反了,怕郑王怪罪于他,所以就先把郑王给杀了。” 南弘琛听的目瞪口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寒宁道:“根据百年前从水蓝星上运回来的那些古籍资料还原出来的,自然是真的,由此可见,人为了吃的,什么都能干的出来,那些觉得这样大费周章没必要的,是没尝过真正的美食。” 【厉害了公子宋,郑王也是的,就给人家吃嘛,好啦,好好的王不当,非要当食下亡魂。】 【哇,没想到古人是这样的,寒宁知道的比我们古史老师都多,老师都不知道君主制度王朝,只知道发展时期的共和国。】 【我觉得寒宁说的话很对,那些觉得没必要的,真的是没尝过真正的美食,天蓝星上有一家古食餐厅,里面的招牌菜是炙肉,那味道真的是让人吃一次馋终身,哪怕跳跃天蓝星需要耗时三个月,为了那一口肉,每年我们家都会把休假集中在一起去吃!】 【王八汤是什么?突然好奇这一口让郑王真的阵亡的汤是个什么味道。】 【所以寒宁为了让南南能够吃上一顿好的,打算将手艺外传开店了吗?那我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去吃!天天直播,看着寒宁每天变着花样的做饭,馋死了好吗!】 寒宁一边跟南弘琛分享他知道的一些美食典故,一边挑选料理材料,等差不多都买齐了之后,又去了居家区,专门挑选了几床便携式床品,南弘琛道:“不至于连被子都不给我们安排的,要是不喜欢用外面的,带两床换洗就好了。” 寒宁道:“这有被子,有靠枕,有毛毯,一套收缩也不过巴掌大,又不占位子,多带点怕什么,还有这个。” 南弘琛看着被寒宁拿在手里的太阳能发电器,好笑道:“这个用来做什么?你怕停电?我们就住十天而已。” 寒宁道:“你看过第一季吗?” 南弘琛道:“你是说将我们丢在荒野?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去买个便携移动式房屋?” 寒宁认真思考了一下道:“那东西有点大,不如买便携帐篷吧,就一个小纽扣大小,也不占位子。” 南弘琛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但也有着他,一堆在他看来似乎没什么必要的,寒宁想买那就买:“你这样整套装备下来,把你丢野外一个月你也能活。” 正在挑防寒服的寒宁头也不回道:“我可是巨星之家的忠实观众,我结合了前面几期所有的难点,把觉得有可能需要的都准备好,万一用上了呢,用不上也只是拖拿的时候麻烦了点而已。” 南弘琛仗着在全息世界身高的优势,将寒宁的脖子一箍,然后伸出手,食指在寒宁面前动了动。 寒宁迷茫的看着他:“干嘛?” 南弘琛道:“食指大动啊。” 寒宁刚不解南弘琛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南弘琛用食指顶着他的下颚,强迫他扭头,他一扭头,就吻上了南弘琛靠近的唇。 寒宁惊得瞪大眼睛,倒不是惊南弘琛的套路,而是惊南弘琛真的是彻底放飞越来越不要脸了! 【妈耶,原来食指大动是这样用的,学会了。】 【南神也太撩了吧,真的是,在线等撩!】 【我也想要有人对我动一动食指,母胎单身百年,呜呜呜我还是个孩子啊。】 【所以南南的意思是,你寒宁,是我的美食?】 【硬生生把生活过成了偶像剧的男人,亏得寒宁的颜值担得起偶像剧的男主。】 【太甜了吧,食指套路,我学会了。】 【你是我的美食,我为你食指大动,哎呀呀呀,撩死人不偿命啊!】 在两人不要钱的撒狗粮时,有个正在看直播的人坐不住了,尤其是听到寒宁说要收个徒弟的时候。 张峥嵘今年四十岁,还在人生刚起步的阶段,他家是有古食传承的,所以从小他就耳濡目染这些东西,而且他是真的很有天赋,一道原材料,别人都还在钻研如何下手的时候,他似乎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做一样,可是有限的知识总是让他受限,更重要的是,他的家族完全遵循着古食传承上的来,根本不接受甚至不允许他的新奇尝试。 小时候他将两种味道冲突的调料尝试着放在一起,尽管是失败了,但他觉得成功不就是这样失败的累积中得来的吗,那些古食,不也是前人不断累积出来的智慧吗,可是他的行为却让他挨了一顿家训,被打的一个月都无法拿菜刀,而他的父亲狠狠责骂他,说他这种行为是对他们所持传承的玷污。 那时候张峥嵘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一定要这样守旧,守旧难道就是传承的根本吗,可是一场家族的巨变,让他无法继续去追寻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连守旧都办不到了。 古食的传承很少,整个星际甚至不足百家,星际千亿人口,这还不算别的星球种族,这样大的利益,足以让人疯魔,他父母的死亡究竟是不是意外张峥嵘调查不出有利的证据来,但属于他们家族的古食传承被瓜分是事实。要如果不是他爷爷曾经对古食协会会长有过师徒之恩,会长将他收入古食协会庇护,他现在恐怕连菜刀都没那个条件去碰。 可是属于他家的传承被刻上了别人家族的族徽,那些属于别人的菜系他可以做,但却不能以此营业,除非他能创新。可是他创不出来,他觉得有一张膜将他给包裹住了,他想要突破这个束缚,可是他完全的束手无策,让他去寻别的出路,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这种带有传承的东西,真正的核心技术是不会传给外人的。 直到他在直播上看到寒宁,此后他每天就开着直播,寒宁做菜的时候他就赶紧的学起来,那天剔除鱼骨的技术,他一直掌握不到要领,就这短短几天,他甚至练了不下百条鱼,可是都做不出寒宁做的东西,他很想去跟寒宁探讨一下,这倒不是说希望寒宁能将这份技术传授给自己,他只是觉得,如果可以给寒宁交流一番,自己定能获益不少。 当看到寒宁说想要收个徒,虽然寒宁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在跟南弘琛开玩笑,就像是随口一说,可是张峥嵘突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任何一条路都不该是故步自封,他被传承两个字局限住了,甚至因为父母的死亡,家族的破碎,让他对这条路产生了本能的畏惧,他觉得,走出去的机会就是现在。 收到张峥嵘的辞呈,古食协会的会长倒是没有多大意外,甚至还有些欣慰:“我知道你不会在这里呆很久,虽然张家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走出来,会找到你自己想要走的路,幸好这天来的不晚,对今后,你有什么计划?” 张峥嵘眼神坚定道:“拜师学艺。” 张峥嵘没有说他是想要去找寒宁拜师学艺,虽然这段时间寒宁古食这两个关键字频频上热点,但在古食协会的眼中,这种没有传承的东西都是糟粕,哪怕寒宁的刀工技术在这些传承家族中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但单单是传承这两个字,就让那些家族的看不起任何野路子的人,哪怕是会长,恐怕也多少带了点这样的偏见认知,所以他干脆什么都不说,努力去做就好。 见他有计划,会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不过毕竟是恩师家仅剩的独苗,会长还是叮嘱道:“有什么事不要冲动,如果有需要,随时回来找我,古食协会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 张峥嵘真心道:“谢谢会长,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寒宁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人放弃了所有准备来投奔他,将需要不需要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之后,两人退出了全息舱,正准备收拾东西,丁越泽就拎着大包小包的来了。 寒宁让机器人给丁越泽倒茶,还没说两句话,外面的门铃又响了起来,寒宁去开门,接过刚才在全息商场上买的东西。丁越泽一看,比他买的还要齐全,甚至还有一堆他都不知道用途的。 寒宁朝他笑了笑:“你随便坐,弘琛在换衣服,很快就下来,我先把东西拿去放好。” 丁越泽连忙道:“我这边也买了点东西,你看看哪些可能需要的就带上吧,还有一些不同口味的营养剂,我知道南哥的口味,但不太知道你的,所以除了南哥喜欢的,其他的也都买了一些。” 寒宁闻言朝他一笑:“准备的这么齐全,真是有心了,弘琛能有你这样事事妥帖的助理,能省不少心。” 寒宁的话音刚落,南弘琛就从楼上下来了,寒宁道:“弘琛,小丁买了不少东西,你看看哪些需要的,我去把刚才买的拿上去。” 南弘琛嗯了一声,丁越泽连忙道:“南哥。” 寒宁不在身边的南弘琛永远都没什么表情,哪怕对着朝夕相处了三年多的助理,看了眼丁越泽身边的东西,南弘琛道:“节目组有通知?” 丁越泽道:“没有,只是通知了出行时间。”见南弘琛看着自己买的这些东西,丁越泽解释道:“我想着以最恶劣的条件打算安排,不管用不用的上,有备无患。” 南弘琛看了他一眼:“有心了,但你是工作助理,不是生活助理,节目组有节目组的安排,你负责好拍摄之外的工作就行了。” 丁越泽连忙应了一声,因为有镜头在拍,他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表情。 屏幕之外的网友这才反应过来。 【寒宁和南弘琛去为出行准备购物是看点,助理都给准备好,是想让粉丝骂他们离了助理就不能活吗?】 【突然觉得事无巨细的安排有时候也不对,现在这是录制,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是看点,助理将所有的可能都安排好了,那还有什么看点。】 【幸好两人先去买了,不然食指大动的调|情梗哪里来。】 【就我觉得,助理有些怪怪的吗,他只是助理,真的这么热爱这份工作,简直把工作当成生活了,我的老板要是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工作不需要我操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144章 另外两组家庭, 一组是以女星为主的虞咏思和她老公,另一组是以童星出道,打星出名的步阳和他妻子, 这两组寒宁上一世都有接触过,如果不是他这边惹来了所有网友的火力, 这一季的【巨星之家】火的恐怕就是虞咏思和她那个废柴却十分大男子主义的老公了。 这一世三组家庭第一次见面, 在节目组提供的民航星舰上, 因为他们的目的地在另外一颗星球, 不过距离也不算远, 两天的行程就到了。 节目组能请得起巨星, 那绝对是财大气粗的,所以租用的是小型私人民用星舰, 整个星舰上依旧以他们三个家庭为主, 剩下的就是一些工作人员了,南弘琛和寒宁推着一堆行李上星舰的时候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另外两个家庭已经到了,都坐在大厅里聊了一会儿。三组家庭中, 南弘琛的年纪最小,但咖位是最大的,所以他一来, 另外两组家庭连忙站了起来。 步阳是第一个站起来的:“南老师。” 南弘琛朝着众人礼貌的点头, 牵过寒宁的手道:“这是我爱人,寒宁。”然后朝寒宁一一介绍其他人。寒宁逐个的问好,算是相互认识了一下。 步阳夫妻两口子人还不错, 见寒宁他们行李多,连忙上前去帮忙,虞咏思也很礼貌热情,她之前跟南弘琛有过合作,也算是认识,因此言语间比步阳要更为熟稔热络几分,但她的老公却站在身后一动不动,说一句你好之后,便坐了起来看他们交际。 【说真,女神嫁给这个姓廖的,真的是白长了一双那么漂亮的眼睛,这男的到底哪点好,完全看不出来。】 【爱情令人昏了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喜欢步阳夫妻,他老婆很识大体,情商也高,见南南他们行李多,步阳的老婆是第一个主动上前帮忙的。】 【女神的什么眼神啊,这什么男人啊,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出门了也上不了台面,还敢来上真人秀,不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吗,预感要被全网黑。】 【不用预感,已经全网黑了,所有关于虞咏思夫妻两的,都是黑她老公的。】 寒宁和南弘琛先跟大家相互熟悉了一下,然后推着行李先找到自己的房间放好,两人走了之后,虞咏思的老公廖兴才皱眉开口:“两个男人行李那么多。” 廖兴这话一出,刚才还在说话的步阳夫妻瞬间噤声,两人的表情有那么一秒钟的尴尬,还是步阳的反应快,拉着老婆站了起来:“虞老师,我先跟盼儿回房间收拾一下,那等下开会的时间再见。” 虞咏思连忙道:“好,我们也回房了。” 【笑死了我,阳阳仿佛背后有鬼追的快步走,他媳妇都要小跑跟上,这是怕了那个没情商的廖兴了吗?】 【换我我也怕,南南什么咖位他们什么咖位,他们敢得罪南南的粉丝吗,更何况这种没脑子的话,明显是招黑,不跑等着被喷吗。】 【当时步阳内心想的是,这傻|逼在说什么傻|逼话23333333333】 【远离傻|逼,真爱生命。】 【虞咏思这一脸心累的样子,估计当着镜头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否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在家里吵也就算了,虽然有摄像头,但也可以当做没有,在外面,还在另外两个夫妻面前吵架,估计虞咏思也觉得丢脸。】 【其实要是通过这场真人秀让虞咏思好好看清身边这个男人,那还是来的挺值得的。】 一进到房间,寒宁直接往大床上一趟:“这边还可以看银河,你看外面,真美。” 南弘琛将一些在星舰上不需要打开的箱子放到衣柜里,这两天需要换洗衣物的拿了出来,将衣服一套套的往衣柜挂,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玻璃外的银河:“经常这么来回飞,这种景色都看不出什么新奇来了。” 寒宁侧躺在床上,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过来。” 南弘琛连忙小跑过去,一脸狗腿道:“亲爱的,你有什么吩咐?” 寒宁道:“躺下。” 南弘琛连忙道:“好嘞。”然后四平八稳的仰面躺下。 寒宁一动,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南弘琛的身上,手一挥,房间里的灯就全都关了,屋内瞬间一片漆黑,衬的银河中的那些星光更加闪耀,尤其是不时照耀进来的银河轨道指示灯,给房间内打上明明灭灭的虚影,让趴在南弘琛身上的寒宁一半光亮,一半阴影。 黑暗能放大人所有的感知,灯光下的随意一趟,在黑暗中都变得旖旎了几分,寒宁慢慢凑近南弘琛,南弘琛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眼中的情|愫浓烈的仿佛能燃尽一切。 就在屏幕另一端的网友们小心的捏紧自己狂跳的小心脏,以为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可限制级的画面时,在后台操控人员都紧绷着时刻准备给他们关闭直播画面的时候,寒宁从身后拉出几个枕头,让南弘琛靠在枕头上,然后整个人也靠在他的胸口,让他看向窗外:“你看这样,是不是就美多了?” 南弘琛顿时满脸一言难尽,最后实在是没忍住的叹了口气,眼神充满了无可奈何。 那些被这神转折惊住的网友都笑疯了。 【你把我拉上床,关了灯,原来就是给我看这个??】 【南神叹的那口气,相当真情实感了。】 【我不行了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33333333333全宇宙最服寒宁没毛病,关灯上床看银河,就是要这么浪漫!】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我眼泪都出来了,一抽一抽的,我妈说我看个真人秀哪这么感动哭成这样。】 【还能怎么办,自己娶的媳妇哭着也要宠下去啊。】 【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式爆笑]】 【果然心情不好来看看南神,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有人的生活能让人一秒笑的五官都不见了,有人的生活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去看看隔壁直播间,真的是找对了人,人生都变得不一样。】 寒宁这边舒舒服服的躺着看银河,虞咏思夫妻两似乎陷入了冷战,之前借着去卫生间,将镜头挡在了外面,夫妻两个在里面似乎说了一下话,等再出来,虞咏思还好,艺人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是进入这个圈子上的第一堂课,早就习惯了虚假的面具,而她的老公却不会掩饰,拉长着脸仿佛整个宇宙都欠了他一样。 步阳那边更加生活化,步阳在打游戏,他老婆一边唠叨一边整理东西,十分的生活化了,但比起虞咏思那边,他们的唠叨都成了生活的甜。 到了集合开会的时间,寒宁拎了两个小礼盒跟着南弘琛出门了,刚好看到往大厅走的步阳夫妻,就将其中一个递给了他们:“这是我自己做的肉干,带给你们尝尝。” 步阳连忙双手接过:“谢谢谢谢,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们都没准备什么礼物,这多不好意思啊。” 寒宁笑道:“这些是我在家里无聊多做的,第一次做,所以到处给人,吃过了记得给我意见,我好改进改进。” 步阳的老婆谭盼儿闻言道:“你真厉害,我也看了你们家的直播,太厉害了,那么复杂的东西你都做出来了,最厉害的是那条鱼,一整个骨头都被抽出来了,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寒宁笑道:“有机会做给你们吃,味道应该是还可以的,弘琛一口气都吃光了。” 南弘琛一直在旁边没做声,但手一直跟寒宁紧紧牵着,寒宁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总会放在寒宁的身上,大概是气场太强,即便他没开口,但谁也忽视不了他的存在。 当看到虞咏思那一家的时候,刚才还挺热络的聊天顿时停了下来,寒宁因为上一世跟他们接触过,这个廖兴有多奇葩他是知道的,所以对他挺无感,送了礼物之后就没过分热络。而步阳夫妻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虞咏思这个素人老公相处,因为根本相处不来,所以安静的避开比较好。 虞咏思自然能感觉到变化,但她没办法怪别人,她老公什么样的人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只能尽量去交际拉近点关系,免得场面太尴尬不好看。 廖兴就在一旁一副遗世而独立的样子,仿佛孤洁高傲的谁都不懂他的世界一样。 节目组没让三组家庭在同一个空间呆很久,很快就拿来了游戏规则,简单的跟众人说了一遍后,步阳的老婆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住进去之后十天只有一次可以求助节目组的机会,那上面的居住环境很恶劣吗?” 节目负责人道:“不恶劣,正常的居住环境,我们不是极限挑战的节目,只是以防万一给了你们求助的机会而已。” 【每一季都有因为太难了而哭着喊着要退出的家庭,节目组说这话不亏心吗?】 【一次求助机会,完了,恐怕又是艰难生存模式。】 【我们家阳阳是打星,凭阳阳的身手,什么艰难模式都没问题的!】 【南神是夫夫两,而且身手都不错,想来也是没啥问题,就是虞咏思一家估计难了,她那个老公根本指望不上。】 【突然觉得看点好像都在虞咏思那一家了诶,另外两家生存都没啥难度,想看虞咏思一家要怎么办。】 步阳的老婆再次提问:“那现在星舰上的东西我们能买吗?” 节目组道:“可以,只要是星舰上售卖的。” 谭盼儿想着,别的不说,食物总要有吧,虽然他们也准备了一些自己喜欢的口味的营养剂,可没有准备十天的,想着住过去不可能不提供吃住,之前每一季,也从来没说不给食物的,但现在她有点悬得慌了。 节目组看了不出声的众人:“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等到了之后只有蜂针跟拍和呼救器,没有工作人员。” 见众人没再发问,节目组说了一句旅行愉快就走掉了,谭盼儿看向自家老公步阳:“我怎么有种,这次旅行不会愉快的预感。” 步阳摸了摸下巴:“咱们带的营养剂够吗?” 谭盼儿摇头:“不够。” 步阳顿时将目光看向寒宁:“要是没吃的,我负责上山下海的去打猎,可以求一顿饭吗?” 寒宁闻言一笑:“好啊。” 等他们终于到了地方,看着外观还不错的房子,忍不住松了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多久,众人就懵了。 三家是并排住的,很漂亮的玻璃房,房子与房子之间有绿植遮挡,环境看起来很是清幽,比他们星球上只能看到假的人工绿植鲜活多了。众人还来不及高兴,就遇到了问题,这不是感应门,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开门。推不开,左右拉不开,步阳都准备撸袖子先从院子翻进去再说了。 廖兴更是直接抱怨出口:“第一天连门都进不了,难不成以后出入翻院墙吗?看人翻进翻出的就有意思了?” 虞咏思连忙道:“应该是我们没有找到进去的正确方式,别急,再找找。” 廖兴眉头一皱,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镜头,就把话给憋了回去。 【这男的有什么用,别人都在想办法进屋,就他在抱怨。】 【牢骚男真的是,又妈宝,又没本事的自傲,再次忍不住狂躁的发问,我家女神究竟看上他哪一点了啊啊啊啊啊!】 【思思啊,求求你睁开你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吧,这都什么人啊。】 【不愧是功夫明星,这翻墙的姿势漂亮,可是进去之后呢,从里面一样打不开啊。】 就在步阳翻进去之后,依旧摸索不到开门的地方时,寒宁围着门打了一转,突然伸脚在角落的地面踩了一下,然后整个铁门动了动,轰隆隆的缓缓往上拉,门就这样打开了。 众人顿时看向寒宁,就连已经翻墙进了自家院子的步阳也伸着脑袋看着寒宁。 寒宁无奈的摊摊手:“就是这么聪明。” 南弘琛好笑的撸了一把寒宁的脑袋,然后推开铁门后面的木门,拖着行李进去了。 另外两家有样学样的在角落里寻找,果然看到一个红色的按钮,踩上去,铁门就被缓缓往上来开了,看着这新奇的开门方式,众人一阵无语,节目组太能搞了。 众人拖拉着行李进了写了各自名字门牌的家,看到空空荡荡的屋子,再次一脸懵逼。 卧室是空的,客厅是空的,厨房是空的,什么都是空的,算是床沙发这种标配都还有,可是其他一切都是空的。 在另外两组家庭面面相觑的时候,寒宁轻啧了两声:“就知道节目组要搞事,幸亏我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想他们,把所有的生存需求都准备好了。” 南弘琛从行李箱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便携式床品套,撕开外面的塑封,里面的东西瞬间膨胀,变成了一被两枕。 寒宁上前将剩下几个备用的拿出来:“要不要给他们送去啊,如果他们没带呢。” 南弘琛道:“不用,需要的话他们会来找我们的,要是他们也像我们这样顺利齐全,节目组还拍什么,总要为别人考虑一下。” 寒宁闻言点点头:“说的也是。” 【步阳:不,请不要为我考虑的接济我一份吧。】 【其实我更想看一无所有的南神会怎么办,可惜他家寒宁给准备的太充分了,哎┓( ` )┏】 【那个廖兴又在发脾气,发脾气那些没有的东西就能变出来吗,别的家都在想办法,就他在跟虞咏思吵,什么男人啊。】 【只有步阳家在想办法,看看南南家,有条不紊跟变魔术一样都快将家里布置满了!】 寒宁他们是没有带营养剂的,那玩意寒宁也算吃了几十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之后就莫名无法入口了,只觉得那口感不但有些拉嗓子,甚至还有几分恶心。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他能以营养剂为食,但有条件,他就不想委屈自己。 因为屋内没有家务机器人,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动手,南弘琛整理卧室客厅,寒宁就整理厨房,然后开始将他带来的食材调料一一归整整齐,时间已经不早了,太复杂的也不太好做,所以干脆煮了一锅米,打算做个炒饭。 南弘琛将屋内能拿出来摆放的东西都摆放好了,就连客厅里的沙发上都添置了抱枕和毛毯,确定没有遗漏的,这才到厨房去搂着正在切肉的寒宁:“有什么要帮忙吗?” 寒宁看了眼院子:“找个小花瓶,摘点花放家里摆着,好看点。” 南弘琛亲了他一口,就听话的去找花瓶了,可是整个屋子连基本的生活配置都没有,怎么可能给你配置花瓶,南弘琛想了想,从箱子里翻找出装天使豆的罐子,将一整罐子的天使豆给倒了出来,在院子里摘花的时候还有闲心搭配颜色,裁剪修枝,比起另外两家无头苍蝇一样,简直惬意。 很快饭熟了之后,寒宁将之前切丁的肉倒入锅中,撒了点红尖椒过了一道油,瞬间热油的香伴着带辣的肉香散发开来,装了一罐子花的南弘琛被这香味引|诱的随手将花放在了餐桌上,直奔厨房。 “好香,今天吃什么?” 寒宁道:“炒饭。” 南弘琛道:“我吃过炒饭,虽然比起营养液的确好吃许多,但有点油腻。” 对于吃惯了清淡口味营养液的人,突然改变一下口味会令人感到惊艳,但多吃两口就会觉得腻,尤其是炒饭如果不放动物油,就释放不出那种香味来,但动物油又不如植物油清爽,可是现在的植物油无法剔除本身具有的植物味道,如果不用更重口味的调料压下去,就会吃的很奇怪,于是就陷入了一种死循环,好吃,但多吃两口就腻。 寒宁道:“那是你没吃过我炒的,保证不腻。” 南弘琛在他身上蹭了蹭:“我就喜欢你这充满自信的样子,好看极了。” 寒宁却丝毫不为他的情话所动,伸手将他推开:“别站这里碍事,我要开始炒饭了。” 被嫌弃碍事的南弘琛无奈,只好坐到厨房旁边的吧台上,撑着脑袋看着寒宁,寒宁将饭盛出来倒入锅中,又将之前切好的肉丁给倒了进去,只见寒宁手腕翻动,那刚煮好粘成坨的炒饭像是被什么魔力驱使,一抖就散成一粒粒的,没见过炒饭完成过程的南弘琛顿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它会散开?刚刚还粘在一起。” 寒宁看了他一眼:“精神力是人类与身俱来的能力,不是一定要运用在战斗上,生活所有的细节只要你想,就能用。” 将饭和肉充分的炒匀开后,寒宁又拿出一颗鸵兽蛋,一颗蛋足有两个巴掌大,咔地一下敲碎在一个碗里,手速极快的打发着,然后均匀的浇淋在了米饭上,在蛋液凝固之前,再次翻炒起来,很快一锅白饭就变成金灿灿的黄,颜色一变,突然就让人觉得美味了,尤其是肉香夹杂着蛋香,还有将两者中和的饭香,那些经过直播全息特权闻到香味的,突然觉得好饿。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将精神力运用到极致?】 【好香啊,跟我以前吃过的炒饭完全不一样。】 【什么时候巨星之家的直播间也能开通特殊全息,我想尝尝味道啊!】 【这毕竟不是美食节目,估计节目组没准备那样的设备,谁能知道寒宁会将这种明星居家日常做成美食特辑。】 【看看愁云惨雾的另外两家,哎,我都不忍心看了。】 寒宁将饭盛了两个餐盘,然后将剩下的倒进了两个便携餐盒中:“弘琛,你给他们送去吧。” 南弘琛认命的去跑腿了,见到南弘琛送来的炒饭,步阳差点都要喜极而泣了:“真的是太谢谢了,你们那儿的情况是不是跟我们这边一样,什么都没有?” 南弘琛嗯了一声,看了眼他们空空荡荡的房子,有些不太忍心告诉他们,他们那边什么都没有,但他们什么都带了,末了只是说了一句:“有需要可以过去找我们。” 步阳热泪盈眶充满感激的送走了南弘琛,随后跟他老婆赶紧趁着热乎吃了起来,第一口毫不作伪的惊艳之后,两人差点没抢起来,最后还是步阳忍痛割爱,将剩下的最后一点依依不舍舔着嘴巴的留给了媳妇。 “你说,明天要是咱们厚脸皮去蹭吃的,会不会被南老师给打出来?” 步阳媳妇回味着刚才的炒饭,也有些蠢蠢欲动:“不能吧?我看南神很好相处的样子啊。” 步阳看着自家傻媳妇满脸无奈,他虽然没有跟南弘琛有过对手戏的合作,但两人也在同一个剧组呆过,尽管他当时只是个跑龙套的,但南神那拒人于万米之外的冰冷气场可不是说笑的,面无表情看着你的时候简直吓死人。这么一想,又有些忍不住打退堂鼓了,可是口中还残留的饭香让他有些想要试试以身犯险一次,当着镜头的面,南神也会要面子的给口吃的吧。 步阳这边吃的连一粒米没剩就是给厨师最好的回应,而虞咏思那边总令人一言难尽。 过来开门的是虞咏思的老公廖兴,看着来送炒饭的南弘琛,笑的一脸假:“真是不凑巧,我们刚刚已经吃过营养剂了,谢谢您的好意。” 南弘琛一句话都没跟他多说,点点头转身就走。 虞咏思从卫生间出来,见老公面色不佳的从外面进来,便问道:“怎么了?” 廖兴道:“南弘琛送了碗炒饭过来,我说我们刚吃了,他转身就走,这人怎么这样?” 虞咏思似乎彻底对他忍受不了爆发了:“廖兴,你究竟是怎么长这么一把年纪的?” 廖兴皱眉:“你什么意思?” 虞咏思道:“我说你没脑子!” 【怼得好,这样的人就是没脑子!】 【卧槽我南神给你们送吃的,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行了受不了了,这种男人留着干什么,血书求离婚啊!】 【这个廖兴,恭喜你,你彻底凉凉了。】 第145章 寒宁看着南弘琛带了一盒炒饭回来,有点意外:“怎么了?” 南弘琛将那一盒炒饭倒进自己的餐盘里:“虞咏思他们家吃了。” 寒宁轻笑了一声:“这话肯定不是虞咏思说的。” 南弘琛道:“正好我还嫌不够, 我们吃吧。” 原本南弘琛说嫌不够只是随口一说, 免得寒宁觉得自己做的东西被人拒绝而不高兴, 但第一口下去之后他发现, 那个廖兴没要他们家炒饭真的是太对了, 他是真的不够。 南弘琛将炒饭直接扒开见底, 发现下面依旧清清爽爽的没一点油, 但饭又不是那种干巴巴的而是粒粒分明油亮油亮的, 顿时好奇道:“真的不腻,你没放油炒吗?” 寒宁得意的一笑:“独家秘方。” 南弘琛笑着睨了他一眼, 也没追问。寒宁一边吃饭一边嫌弃的看着桌上:“你这红的紫的白色一大团, 审美呢?” 南弘琛看着花:“我配色过的好不好, 挺好看的啊,花团锦簇的。” 寒宁:“我喜欢小清新。”说着将一团花全都从罐子里拿了出来, 然后选了两朵紫色的,掐了其中一朵根茎,做成一长一短的视觉效果, 再次放进罐子中, 顿时清爽多了。放天使豆的罐子本来就是透明的渐变七彩,里面加了点水再放上这两朵花,立刻变得清新了几分。 南弘琛道:“那这些呢?不要了?” 寒宁看了眼被他放到旁边的:“你再种回去吧。” 南弘琛一把掐住他的脸:“你就可劲的折腾我吧。” 最后那些花自然不可能再种回去,而是被寒宁找来了一堆的瓶瓶罐罐给装了起来,然后摆放在屋内的四处,随处可见一两朵清新的鲜花, 整个屋子都显得温馨的多。 吃过饭,因为连续两天的太空航行,星球与星球之间的转换也让人很疲惫,所以下午两人也没再做什么,而是相拥睡了个午觉。 他们两个舒服睡午觉的时候,虞咏思家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这是录制节目以来第二次争吵,第一次是在家里,因为忘了给婆婆定时买药,被婆婆数落后,又被廖兴责怪,两人言语冲突升级,大吵了一架,最后是虞咏思大哭,廖兴摔门收场。最后自然是虞咏思低头,这也是众网友不解的原因,究竟是有多爱,这样卑微。 现在又因为一碗炒饭,两人大吵特吵,幸好现在建筑材料第一要求就是隔音,否则左右的都听到了,那来劝架不是,不劝架也不是,多尴尬。 最终虞咏思进了屋内反锁房门,不再去管廖兴。 观众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冲突了,一下子惹来了不少关注,弹幕飞天刷屏,两人的争吵很快就成了热点,寒宁睡醒背对着南弘琛刷星博的时候,就看到了热点推送,点开头条,里面清一色的求离婚,这让他下意识想到上一世,他也是这样被人求离婚,甚至因为南弘琛比虞咏思的热度高,场面比这还大,有他这个吸引火力的存在,虞咏思的家里好像也没爆发过多大的矛盾,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爆发过,但当时他自己就处于舆论的中心,所以没注意到别人。 南弘琛一个翻身,将他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他的颈窝蹭了蹭:“看什么呢?” 寒宁指尖一点,将虚空投影出来的屏幕分享可见:“虞咏思他们家因为那碗炒饭吵架了。” 南弘琛抬头看了一眼:“那是他们自家的问题,又不是炒饭的锅。”南弘琛一边说着,一边在被子里动了动,环抱着寒宁不够,还要牵着他的手,一条腿还要搁他身上才舒坦。 寒宁道:“下面有好多网友求他们离婚。” 南弘琛听他语气有点不对,便看向他:“怎么了?” 寒宁道:“就是想着,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不符合他们的意了,我们是不是也会被这样求离婚。” 南弘琛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要接这档真人秀吗?” 寒宁:“想要跟我多点二人世界?” 南弘琛摇了摇头:“占据我生命最多的,是你和粉丝,我想让你看看我的粉丝们有多可爱,我也想让我的粉丝看看,我最爱的人有多么好。” 寒宁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上一世,南弘琛真的是被伤透了,才会宣布退圈,他有时候会想,那些天天喊着他们离婚的人看到他们离婚了,看到他们的偶像退圈了,是满意了,还是后悔了。应该是后悔居多吧,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更甚至那些人也许几年,甚至过段时间就会有新的偶像,新的爱豆,可是被求离婚的他们,整个生活都毁了。 南弘琛抱着寒宁轻声道:“人无完人,哪怕你有哪里不好,我相信,那些真正喜欢我的人,也会喜欢你,因为他们的生活中有我,却也有很多其他的人,可是我的生活中,甚至生命中,只有你。” 寒宁翻过身,伸手将南弘琛面对面的抱住,整个脸埋在他的胸口:“弘琛。” 南弘琛:“嗯?” 寒宁:“对不起。” 南弘琛笑了笑:“没关系。” 寒宁抬头:“你知道我为什么道歉?” 南弘琛摇头:“不知道,不过不管你有什么对不起,都没关系。” 寒宁顿时忍不住笑了,直接翻身坐在了南弘琛的身上,居高临下的低头看他:“知道我现在想要做什么吗?” 南弘琛连忙道:“不准说任何煞风景的话!” 寒宁轻笑了一声,低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不激烈,轻轻浅浅,似乎是带着抚慰的触碰,缠缠绵绵。 就在众人看的口水横流心跳加速的时候,只见南弘琛抱着寒宁一个翻身,然后被子一掀,非常精准的将两只围绕他们打转的蜂针给罩住了。 画面没有黑屏,但只能看到被子透光的白,后台操作的默默的关闭了声音,然后在直播画面上打上了一行字:我们尽力了。然后关闭了页面。 众网友纷纷掀桌了。 【真的是够了!能不能给人留条活路!】 【连睡觉都让人拍了,现在接个吻还不让拍了,啧啧啧,不给看但我可以脑补啊,顿时脑补了好多好多画面哦。】 【最新同人文,站住别跑巨星的小娇妻,有想看的私我。】 【太难了,我太难了,嘤嘤嘤,想看个直播都被黑屏,算了,去看步阳家好了,我倒要看看,南南你们家能黑屏多久!】 【嘿嘿嘿,我压两小时,有人来开盘吗?】 【呜呜呜被南神暖哭,所以他愿意来这个真人秀,是想要让我们看看他最爱的人吗,不管南神最爱的人有什么样的缺点,只要是南神爱的,我们都爱!】 【南南说他的世界只有粉丝,和唯一的寒宁,突然好心疼,所以南南现在把他的唯一也带给了我们,感动到爆哭!这辈子粉了这样一个南南,真的觉得无憾了!】 【我压三小时,赌一箱鲜鱼口味的营养剂!】 【我压明天,赌十箱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口味的惊喜套餐!】 【南南南南,我是你最爱的小粉丝,我会永远喜欢你,喜欢你所喜欢的人!】 【粉上南神,一生无悔!】 自然不可能像网友打赌的要明天才开镜头,虽然的确晚了几个小时,但晚餐还是要做的。食材他们倒是带了不少来,但寒宁都懒得做,加上总不能他一个人做,然后让南弘琛自己玩自己的,所以干脆下面吃。 听到寒宁的召唤,南弘琛连忙撸起袖子往面粉里面加水。 寒宁在一旁道:“对,就是这样慢慢来,水一点点的加,然后揉在一起。” 南弘琛看他:“感觉像是在玩泥巴。” “那是你等下要吃的。” 南弘琛疑惑:“这能做出什么来?” 寒宁笑道:“这能做出的东西多了。” “阿宁。” 寒宁抬头看他,然后被南弘琛幼稚的面粉抹脸,顿时满脸无语:“南弘琛,你今年三岁吗?” 南弘琛将面粉往他手上抹了抹:“那换你弄我。” 寒宁嫌弃:“幼稚。” 见寒宁不搭理他,南弘琛从一指变成两指,将寒宁另一边脸也给抹成花猫。寒宁顿时怒道:“南弘琛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下一秒,寒宁的脑门上又被点了一团白。 寒宁面无表情的看向南弘琛,南弘琛连忙道:“揉面,我马上揉面。” 寒宁一巴掌拍在面粉上:“已经晚了!” 追逐大战瞬间上演,整个客厅被两人弄的到处都是面粉,众网友无比淡定的刷起了弹幕: 【南南一直在挨打的边缘作死试探。】 【果然,再成熟的男人,在最爱的人面前也会变成幼稚鬼。】 【皮,南南是真皮,以后他再如何气场强大,再如何冷若冰霜,我都挥散不掉他真皮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被打了吧,挨了打,还要苦逼兮兮的收拾残局,蹲在地上擦地的身影整个透出一股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气息,但可惜引不起半点同情,我只想哈哈哈哈的笑。】 【高能预警!高能预警!南南!有人要来你家蹭饭了!】 在寒宁将揉好的面团醒着的时候,步阳夫妻两期期艾艾的蹭到了他们家门口,正在纠结要不要进。 步阳:“他们应该已经吃完了吧。” 谭盼儿:“中午才吃了人家的饭,现在又来蹭,不太好吧。” 步阳抓着手里的面膜礼盒,看了眼自家老婆:“这玩意,他们会不会用不上?” 谭盼儿道:“怎么会,你家在不也总敷面膜吗。” 步阳下意识看了眼镜头,屏幕外的网友都笑疯了。 【硬汉阳竟然偷用老婆的面膜,哈哈哈哈哈哈哈。】 【步阳内心:完了完了,暴露了。】 【刚刚那一个眼神,我从中获取了许多的信息。】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步阳,偷偷在家敷面膜可还行。】 【快去快去,他们还没吃饭!还能蹭上口热乎的!】 最后还是谭盼儿聪明,拿出通讯器打开直播频道,然后激动的拉了拉老公:“他们还在做饭还没吃!” 步阳顿时老脸一舍:“走,蹭饭去!” 看着两个不速之客,众网友还是从南弘琛的面无表情之下看出了嫌弃二字,但是寒宁已经热情的欢迎他们进屋了,一进屋,步阳夫妻顿时惊了:“为什么你们什么都有?!” 寒宁笑着道:“这都是我们自己带的,你们坐一会儿,今天晚上吃面。” 步阳连忙道:“好啊好啊,需要帮忙吗,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不然这样白蹭饭,多不好意思啊。” 【说不好意思麻烦露出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好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句不好意思说的违心不违心哟,啧啧啧。】 【这两家关系不错,主要是大家都是有情商的人,虞咏思被她老公拖累了,不然跟南神打好关系,以后影视资源这一块怎么都多条路。】 【别谈资源了,就冲之前廖兴那样儿,怕是已经将南神给得罪了,不帮忙也就算了,廖兴给虞咏思拉了多少黑,就这段时间简直掉粉无数。】 【那边又吵起来了,哎,看的心累,还是这边温馨舒服。】 【可怜寒宁一个人做,另外三个嗷嗷待哺的一点屁用都没有!】 要说没用,另外两个男人的确有些没用,就是和面都掌握不好力道,最后是谭盼儿打着偷师的旗号去给寒宁帮忙。寒宁让她试着做饺子皮,可是那一团面团,在寒宁手上随他摆弄,搓两下就成了薄片片的圆,在谭盼儿手里,人家做十个,她一个都没能搓出来,不过好在虽然慢,但也算精细,至少薄厚大小都是按照寒宁的标准完成的。 寒宁见她做的不错,就将赶饺子皮的事交给她,自己去将面团拉成条,然后屋中的三人以及屏幕外的网友们,再次见证奇迹。 白白的面团子,在寒宁的手中随意的拉扯两下,竟然变成粗细均匀的面条,许多即便吃过古食的都不知道面条是怎么做出来的,更何况那些没吃过的,一个个都看呆了。 【好厉害,这是怎么变成条的,一下子成了丝!】 【我的妈呀,这是有真功夫啊,之前还觉得寒宁会做古食,看起来厉害但其实也就那样,如果我照着食谱做,一样也能做出来,但现在看他拉面条,我服了,这不是照着食谱就能随便做出来的。】 【天惹,原来面条是这样做出来的吗,真的好神奇啊!】 【好酷,像变魔术!】 【另外三人都看傻了哈哈哈哈哈哈!】 【傻眼三人组,连南弘琛都看呆了,大概是第一次get到原来我媳妇这么厉害23333333333333】 寒宁将面条拉的粗细一致后,就掐掉面团的头子,一把面条都下到了锅中,这边面条煮着,那边之前做好的臊子也差不多入味了,寒宁又拿了几颗辣椒,哚哚哚的切成沫,前后甚至都不到一分钟。 将辣椒放进了味碟中,寒宁道:“这个我就不加到臊子里面去了,等下你们想要吃辣的就自己加。” 谭盼儿目瞪口呆的拍巴掌:“好厉害,真的是好厉害。” 寒宁笑了笑,指挥着南弘琛和步阳道:“过来切肉,将这两块肉能切多碎就切多碎。” 正坐在客厅里聊拍戏的一些事情的两人连忙撸起袖子听话的切肉,厨房里也不断的响起哒哒哒的声音,虽然都各自专注的忙着手中的事情并未如何交谈,但画面却丝毫不尴尬,甚至还有一种居家的温馨。 【突然觉得这一季是看的最舒服的一季。】 【巨星之家的收视巅峰是第一季和第二季,前两季真的是看得人欲罢不能,可是后面的就感觉老套路了,看到开头就能想到结尾,唯一吸引人的就是窥探明星私下的生活,要是那个明星有看点,那就好看,要是很无聊很老年的生活,那就看的很没意思。这一季其实要说爆点,还真没有几个,但莫名好看,好像又回到了看第一季那种欲罢不能的状态。】 【真的是好奇怪,看着他们安安静静的做着看不懂的事情也莫名觉得好有意思,还以为这一季需要靠南弘琛来撑收视率,没想到南弘琛也成了配角哈哈哈哈哈。】 肉馅剁到寒宁满意的程度后,寒宁让他们把馅料放一边,将面条从锅里捞了起来,白卡卡的面条淋上色泽诱人的臊子后,整碗面的食欲值瞬间爆点,隔着屏幕闻到那热腾腾的香气都觉得饿。 寒宁将面跟臊子搅拌均匀,又掺了点辣椒,见他们有样学样便笑道:“不习惯古食的少吃点辣椒,因为会受不了,吃完了再包点饺子,待会儿你们走的时候带点饺子,放冷藏室里,明天想吃了煮开就能吃了。” 步阳不好意思的笑道:“这又吃又拿的。” 一旁的谭盼儿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觉得好像不太合适,便闭了嘴,南弘琛头也不抬道:“之前送过食物给虞家,他们不需要。” 步阳是一下子没想起来还有一家,谭盼儿是觉得如果这是他们家自己做的,那她开这个口很正常,但他们本来就是接受别人接济的,再说这话就不合适了,但是如果不送,毕竟三家一起录节目,这面子上的和谐还是要做一做的吧。 听到南弘琛这样说,步阳夫妻两也没深究,反正礼数做过了,接不接受就是别人的事了。 在两家人和和乐乐的包饺子的时候,外界一条新闻上了热点推送#虚伪作秀,寒宁的真面目!# 现在寒宁这个名字,随着南弘琛不说家喻户晓吧,但也是比较热门的,有些人看到这个名字就会点开看看相关的新闻,现在看到虚伪作秀,更是好奇的点了进去。 里面是被剪辑过的视频,视频里面的人做了遮脸和声音处理,正在说着寒宁如何虚伪。 “挺意外的,寒教授这人吧,人如其姓,冷的很,不苟言笑,有时候实验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数据,都能将人骂哭,从专业角度来看这自然是没什么,但这能体现出寒教授为人严谨,根本不是真人秀上那种进退有度说话带笑的样子,进了研究所没有七年也有五六年了,就没见他笑过。” “寒教授身边有三个助理,这三个助理也不负责什么别的,只管寒教授的衣食住行,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助理打理的,别说古食了,连营养剂的盒子都不会开,有一次寒教授在餐饮间等了半个多小时,就是等他的助理过来帮他热营养剂,现在一下子变成古食大师,不是以前太假就是现在太假,总之平时接触到的人就不是屏幕上看的那样。” “寒宁这人从学生时期就很受欢迎,但他属于高岭之花的那种,对谁都不屑一顾,高高在上的,智商没他高的他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学霸只跟学霸玩,学渣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平时的为人怎么样,会不会下厨我不评价,但有一点,寒教授从来没有提过他有爱人,有好多次他爱人让人送来特别难买的那种点心,就是前段时间贵上天价的那个牌子,寒教授看都不看一眼就让助理分着吃了,我们都猜啊,他早就跟他爱人感情有裂痕了,离婚是早晚的事,突然上真人秀变得这么恩爱,反正我是不信。” 好几个人,男的女的,都对寒宁前后不一做出了评价,视频的后面更是放出了几个明显是研究院里面监控调来的片段,寒宁一身白大褂,在不同的场合,跟不同的人接触时,永远都是面无表情气质冰冷,跟真人秀上的寒宁简直派若两人。 最直接的一个片段是有个女生明显在擦眼泪,寒宁依旧不为所动,面色森冷似乎在质问什么,视频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声音,但不管是那些寒宁同事的口述,还是后面的视频,都不难看出,寒宁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跟真人秀上见人便带三分笑的样子截然不同。 第146章 寒宁是晚上躺床之后,上了星博才知道网上那些事的。刚看到这个热点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 进去浏览了一圈后就有些疑惑了, 因为上一世的前期并没有出现这些黑他的东西,甚至因为他在网上已经吸引了足够的火力, 丁越泽还假模假式的给他公关,将他一些成就和科研的勋章当洗白的点给发出来, 结果越发引人反感。 这一次不用想也知道, 这些东西是谁发出来的, 但让寒宁更为关注的不是丁越泽的行为,而是这些东西他从哪里拿来的。视频上的那些人即便做过了面容遮掩和声音处理, 寒宁也能认出他们是谁,虽然同在一个研究院,但并不是一个部门的, 而且那些人是当初被他淘汰不要的实习生, 后来被调去了别的部门,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 所以就凭视频上的几人,是拿不到研究院的监控,他们还没那么大的权限, 但丁越泽能搞到研究院的监控,虽然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些东西,那也证明了他在研究院有人, 这个人的权限还不低,能帮他弄到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寒宁顿时忍不住阴谋论了, 他上一世防辐射服究竟是意外损坏,还是被人蓄意损坏。 重生之初寒宁没有想过自己上一世的死亡是意外还是蓄谋是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个被送来的研究标本里面还有没有排掉的辐射物质,虽然他们研究院的日常服是防辐射,但实际上送来的东西基本都算是安全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没想到偏偏这个万一还就发生了,发生时他的防辐射服还出了问题,衣服的问题先不看,送来的标本那就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动手脚的,他跟别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然不会往阴谋上去想。可是现在看到丁越泽能拿到实验室的监控,他就忍不住多想了。 南弘琛洗完澡,见寒宁盯着投影出来的屏幕发呆,顿时凑近抱了上去:“怎么了?” 寒宁道:“被骂了,有人骂我说两面派,表里不一,虚伪作秀。” 南弘琛顿时眉头一蹙:“我看看。” 寒宁觉得大概是经历过一次,外加已经体验过生死轮回,所以心态上明显比上一世好太多,对于这种网上的刻意抹黑,他比想象中淡定,甚至觉得不管等下看到如何恶毒的诅咒,他都能一笑而过,只是没想到,这一世的走向跟上一世完全不一样。 【傻|逼小编不解释,把人当傻子引导呢。】 【人红是非多,最近寒宁经常上热点,随便一个举动就能带动流量话题,也不知道是碍着谁的路了,或者说,有人看南弘琛不顺眼想要搞他,信你们才有鬼呢。】 【你们尽管黑,脱粉算我输!】 【南神也前后不一两面派啊,人前冷的要死,谁知道他在自家爱人面前会是那个样,你们咋不说南神虚伪表里不一呢,要是在自家爱人跟前都冷冰冰的,那就是人前人后一个样了?】 【南南说了,他的世界只有粉丝和寒宁,现在为了粉丝,他将他另一个世界带到了屏幕前,那不是给我们黑的,而是给我们爱的,说句毫无三观的话,哪怕寒宁是多十恶不赦的人,为了南南,我也不会黑他,最多只当从未知晓过这个人。】 【上班的时候跟在家人身边能一样吗?发这个新闻的人把人都当傻子吗?黑人能不能黑点技巧?】 【只有我觉得,穿着白大褂的寒宁跟南神很像吗?一样那么冷傲,我说一句太特么帅了,会有人骂我脑残粉吗?】 【明显搞事情,啧啧啧,南南公司这一次的公关处理为什么不及时?这种事换做以前黑在南南身上,公司公关早就第一时间发表声明了,为啥寒宁的到现在都没人出来关公,大半天了吧,难道南神公司不给公关?】 【白大褂的寒宁太帅了,妈耶,现在长得好看的小哥哥是都上交给了国家吗!】 【看来事情已经无法隐瞒大家了,其实现在的寒宁是魂穿的,从古水蓝星的年代穿越到了星际,就是为了让星际人找回美食的乐趣,重试人生的快乐,传授那些断了层的古传承,我们大家要善待他,爱护他,呵护他......嗯,编不下去了,下面的接着编!】 看到这一条评论的时候,寒宁顿时忍不住笑了:“这一届的网友脑洞好大,还有说我是魂穿的。” 一旁的南弘琛还以为会看到一些不太好的言论,寒宁不是圈中的人,他习惯的那些东西对寒宁来说可能就是伤害,当初他接档这个综艺也有考量过,最后和寒宁商量过了才接,但真的发生一些事情时,他还是会本能的担心。不过看到那些评论,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新闻影响,至少一顺刷下来,都没有看到任何不好的辱骂,南弘琛松了口气的同时,眉头又皱起来了:“我去联系一下公司。” 寒宁一把将他拉住:“你是打算让你公司帮我处理这件事吗?” 南弘琛道:“这是他们的职责范围,现在新闻都挂了快一天了,没人通知我,也没人处理,我问问他们在做什么。” 寒宁道:“其实我觉得这些都没什么,那些遮脸评价我的他们也只敢遮脸,至于那些所谓的人前人后不一,谁还没个两面,同事的面,家人的面那是一样的吗,看网友的反应就知道了,大家又不是傻子,而且,你要相信你的粉丝。最强大的公关不是你公司的团队,而是你背后那些支持你的粉丝。” 寒宁说完,对着镜头道:“你们是一批成熟的粉丝了,答应我,要学会自己公关好吗?” 说实话,寒宁不相信那些粉丝,被人刻意引导也好,被人欺骗蒙蔽也罢,只要在那场伤害中发过言的,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上一世承受过的那些不可能一场重生就抹消掉了一切,即便他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也不表示他对那些伤害叠加的雪花们没有怨念,但这一次,他要做那个引导者。 果然,寒宁说完这番话之后,那些观看直播的粉丝们沸腾了。 【好的好的,我们很成熟,我们很会公关233333333】 【突然狼血沸腾,撸起袖子就是干啊,谁敢从寒宁的身上找我南神的黑点,我搞死他!】 【各位粉|头们动起来,先从发新闻的主编下手,刷爆他!让他看看南神粉丝们的战斗力!】 【想当初,为南神打榜,为南神屠版,为南神打天下,自从南神站到了顶峰,都感觉除了追求南神营业之外,人生都寂寞了,那些往事还历历在目,突然怀念,突然干劲十足!】 【退出直播看了眼论坛,嗯,爆了,南神粉果然宝刀未老。】 新闻发出之后的走向跟丁越泽所想的不一样,他借口那些网上的评论都是往好的方向一面倒压制住了公司的公关部,虽然他说着,既然没有伤害性的舆论又能增加热点宣传造势,让公关部暂时别插手,实际上还是希望能有反转,跌到谷底会反弹,跟捧的太高一样杀是一个道理,那些路人,那些别家的粉丝,如果天天看到这个名字,迟早会反感,甚至就连南弘琛的粉丝也一样,吹捧的多了,就是捧杀。 可是寒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本来有可能的走向再次变了方向。 一个的力量再如何都是有限,南弘琛那么多粉丝,总有能力出众的去引导,很快发布那则新闻的网络媒体就被起诉了,而且是以研究院的名义起诉,侵犯视频中人**,泄露研究院机密,从娱乐上升到了国家不说,研究院上头还下发了文件要自查内鬼,至于那几个遮脸变声发言的,也被无所不能的网友们爆了出来,不过他们并没有发出那些人的资料,而是还原了事情的始末。 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两男一女是某年的毕业生,进入研究院实习,正好被分配到了寒宁的部门,但因为能力不足,经常出错,所以实习结束之后,寒宁并未将这三人留下,于是这三人又被分配到了下层部门,因此一直对寒宁怀恨在心。 而另外一个算是研究院的老员工了,据说是因为两年前的一个议题,当时这个研究员有了新的突破性发现,甚至上面还有打算为这个发现专门成了一个专案小组,一旦成立,那这人就会升职做组长,是今后竞争主任职位最好的跳板。但是寒宁指出这个发现的可行性为零,也就是说如果按照那人的猜想,一切研究都是徒劳。虽然那人据理力争,但最终还是没能提出更有利的论点反驳寒宁,所以小组自然不可能成立。 这人不死心,这两年一直试图继续寻着她的发现找突破点,但因为人手经费等原因,凭借她自己一个人,完全徒劳了两年,还常常被研究院里的人劝说让她放弃,那是错误的理论,这才对寒宁心生恼恨。 紧接着视频中被寒宁骂哭的那个女生直接不打码的更了星博,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当时是在为一个研究做最后的总结收尾,那个研究的古物已经被送走,但还有部分残留的土片在实验室,当时她赶着做最后的总结,所以将营养剂带进了实验室中,打算边吃边做,结果被寒宁看到,这才被训。 因为那些是从水蓝星上运送过来的东西,水蓝星被辐射了几千年了,即便是排遣过辐射的土片,但谁也不能确保上面的辐射全都被清理干净了,在里面吃东西是大忌,万一不走运,还有可能危及生命,所以当时寒宁的语气严肃了一些,她因为当众被说脸上挂不住这才哭了,但她内心是感谢寒宁的,毕竟命是自己的,真要有个万一,那也是她自己承受后果,没想到这一段视频会被人放出来。 这女生还在文下说明,她虽然只跟了寒宁一个研究科目,但接触下来发现,寒宁是个醉心研究不理旁事,但本性是很温柔的人,虽然她也很意外原来私下的寒宁是那样爱笑的样子,但工作的严谨跟私下的活泼并不冲突,实在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黑的。 最后那个网娱为了自保,发出了爆料人的信息,但对方明显深谙娱乐圈的套路,马甲捂的严实,根本查不到有用的信息,最后网娱公开道歉,赔了一大笔钱,删了那条新闻才算完事。 前前后后两天时间都不到,网上的一切都被洗的干干净净,简直比南弘琛公司的公关还给力。 寒宁见南弘琛在刷相关的新闻,直接趴到他的肩膀上:“你家粉丝真是棒棒的,太给力了。” 南弘琛笑了笑:“他们都很好。” 寒宁拿出通讯器:“那你营个业给人发发辛苦福利。” 南弘琛好笑的放下星博:“怎么营业?” 寒宁看了眼窗外:“今天天气不错,咱们拍外景。” 寒宁发话,南弘琛当然照办,还专门换上了寒宁准备的白衬衣:“你拿着水管,然后低头洒水,我来给你找角度。” “不用看镜头,对,笑一个,别假笑,认真点。” 南弘琛看着他:“看到镜头就忍不住职业笑。” 寒宁拿着,突然两指交错的比了个手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南弘琛面露疑惑:“要钱?” 寒宁道:“这是一颗小心心,意思是我爱你。” 南弘琛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即缓缓笑开,那背光的景象中,南弘琛整个人沐浴在了阳光中,微开的白衬衫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宽松的居家裤,赤脚踩在青草地上,明媚而温暖的笑,简直看得人都醉了。 【我的妈,突然被这个笑容苏到了,南神从来没有这样笑过,从来没有!】 【呜呜呜哭了,一句我爱你,一个眼中只有你的笑,好甜。】 【突然忍不住想哭,明明是很温暖幸福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红了。】 【南南你一定要一直的幸福下去,世上能有个人让你这样笑出来,真好。】 【突然明白了岁月静好这四个字的意境。】 【南南南南南南南南南南!全世界最好的南南!】 【你在闹,我在笑,太美好了。】 最后寒宁将镜头固定住,然后跑到南弘琛的面前,微微仰头,吻上了南弘琛的双唇,原本往草地喷的花洒因为南弘琛下意识松了手,落在地上后随着水的冲击力往上喷出,细碎的水珠在阳光下散发着七彩的光晕,成了最美的道具。 丁越泽紧紧捏拳,听着旁人嗷嗷叫着甜到爆炸不能呼吸,忍不住松了松衣领,他是真的不能呼吸了,一路面无表情回了办公室,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把刚买的通讯器给捏碎,可是因为精神力的不稳定,通讯器的屏幕还是碎裂了一个口子。看到那缺陷的一角,丁越泽就觉得这就是他的人生,总有令人不如意的碎裂。 丁越泽不相信,有人天生就这样好运,仿佛拿到了主角的剧本,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化险为夷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也没指望凭着那个视频将寒宁怎么样,但不但没添成堵,还让南弘琛的粉丝更团结的认可了他,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南弘琛粉丝的力量丁越泽是知道的,但那是他后来做了南弘琛助理之后了解的,在南弘琛刚出道的时候,因为一切太过顺利,早年成名,没少被人黑,各种黑边新闻随处可见,但他的粉丝很团结,不会随便跑到别人的版图下宣传自家偶像,遇到一些黑粉,甚至可以不带一个脏字的将人逼退,论团结纪律并且战斗力超群,南弘琛的粉丝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后来南弘琛逼格越来越高,不再需要那些粉丝为他遮风挡雨,倒是让人慢慢忘了他那群粉丝的战斗力。现在寒宁的事情一出,公司那边一直没有动作,就因为寒宁的一句话,这些人让丁越泽真真实实的感受了一次所谓粉丝的战斗力。要不是他马甲捂得深,真怕是要阴沟里翻船了。 丁越泽莫名有种自己是他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是不断拉近他们关系的推进器。可是让他什么都不做他又不甘心,但又不能做的太过,南弘琛虽然看似什么都不管,但他手里真正有多少力量,他跟了他三年都没摸清。 烦躁的时候一条特意设置过的消息嘀嘀地传了过来,丁越泽点开看了一眼,片刻后那条短信就自动销毁了,看到上面的信息,丁越泽眼眸一暗,随即调出个人账户界面,转了一大笔钱出去,心中暗恨,有些人当真是贪得无厌。 这边丁越泽赔了夫人又折兵,那边寒宁选了九张最好看的照片,自己精修了一番,无论是焦距,光晕,人物风景占图比例都简直无可挑剔,寒宁越看越满意,见南弘琛蹭过来,便道:“我觉得我真是个天才,拍的好看吗?” 南弘琛以专业的眼光看过后肯定的点头:“好看,完美,可以参赛了。” 寒宁连忙嘘了一声:“低调低调。” 南弘琛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天才不需要低调。” 寒宁笑了笑,最后检查了一边,确定没有问题后,拿着南弘琛的通讯器登陆星博,发了个九宫格,中间那张就是他们亲吻的照片,既然营业了,那狗粮也是要发一发的。 【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南神除了宣传之外的九宫格,人生圆满了。】 【以后我可以骄傲的对别人的粉丝说,我家南南也是发过九宫格的艺人了!】 【讲真,这照片拍的真心好,要如果不是直播一路看着寒宁拍过来的,还以为是哪位大神|操|刀,寒宁,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寒宁:不会生孩子算不算?】 【太好了,又有照片可以舔了,我的天惹,拍的实在是太好看了,关键是每一张的南南都笑的好幸福啊,从来没见南南这样笑过,巨星之家结束之后,感觉又有好多大神的粮可以吃了,想想就觉得好幸福哦。】 看着网上那群嗷嗷叫着已收图好满足的留言,寒宁也忍不住笑了:“以后要是教授当不下去了,我给你当私人摄像师,专门成立一个星博,靠卖你的照片赚钱。” 南弘琛将他搂在怀里:“那你分我多少提成?” 寒宁想了想:“嗯...分你一成好了。” 南弘琛挑眉:“不应该四六分,我六你四吗?我才是主角。” 寒宁道:“一九,你一我九,不能更多。” 南弘琛伸手去挠他痒痒穴:“你这个小老板,也太黑了吧,这样的劳动合同我可以去上诉的。” 寒宁被他挠的止不住的笑,见他不依不饶,干脆伸手去拉扯他的脸,双脚勾缠的紧紧挂在了他的身上,将南弘琛勾的死紧:“上诉?你往哪儿上诉?” 南弘琛一低头就能亲到他:“找我媳妇上诉。” 寒宁一个翻身整个人压在了南弘琛的身上,两人顿时滚做一团,疯闹了许久才相拥睡下。 原本以为悠闲却又忙碌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一觉醒来会迎接第二天的清晨阳光,没想到寒宁一睁眼,自己诡异的出现在了他们自己本身的家里,寒宁刚心生诧异,就见南弘琛从更衣间里推门出来,寒宁转头一看,心口不受控制的一跳,眼前的南弘琛瘦了很多,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沉。 寒宁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开口:“弘琛?” 却见南弘琛好像看不到自己,也听不见他一样,直直的朝他走来,然后从他身上穿透了过去。 寒宁在原地懵了一会儿,下意识转头朝着他们卧室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他亲手买的时钟摆件,寒宁猛地怔住,上面的时间正在分分秒秒的跳动,但是所显示出来的,却是他上一世,死了一个月之后。 第147章 意识到时间问题, 寒宁的心里一个咯噔, 下意识朝着南弘琛追了出去。客厅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客厅, 简单干净, 没有丝毫多余的摆件,除了墙上挂着一些他跟南弘琛的合照让这里还像个家,恐怕连酒店的房间都布置的比他们家温馨。 南弘琛整天到处飞,而他又长时间呆在实验室, 回来难得休个假也是住个两天又匆忙的走了,对于这套当初他跟南弘琛一起挑选的房子, 寒宁根本没有费什么心思去布置。南弘琛倒是一开始有那些闲情逸致,但几年过去, 脏的坏的该丢的也都差不多丢了,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空空荡荡的了,然后就成了网友眼中婚姻关系名存实亡的铁证, 那时候他自己都没觉得家中简洁干净有什么不对, 现在重新回来看, 不知道是不是物是人非,寒宁莫名觉得这里真的不像个家, 甚至森冷的有些可怕。 正出神的想着,就听到客厅的一角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寒宁走过去,看到南弘琛正拿着工具在墙上钉锤着,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箱子,寒宁走上前, 往箱子里看了一眼,随即怔愣住,那是他放在实验室里的东西,这些年所有试验成果的荣誉奖章。因为太多了,早些时候他还会拿回家跟南弘琛分享,但渐渐的习以为常之后,就不将这些东西当回事了,随手丢在实验室的宿舍中。 看着南弘琛敲钉的样子,寒宁突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来看这个房子的时候,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有小花园,有大露台,有向阳的书房,那时候他们计划很多,阳光悠闲的午后,红酒对坐的灿烂星空,还有一起朝着各自目标奋斗的初心。那时候他说,这面墙要一分为二,一边放他的勋章,一边放南弘琛的,看谁先将这面成功墙给占满。 可是后来,这些随口一说好像真的就成了随口一说。 寒宁站在南弘琛的身侧,看着他小心的从箱子里将那些勋章拿出来,根据获奖的时间一一挂在了墙上,小心的抚平因为未曾好好保管而翘起的边角。 寒宁看不到南弘琛低垂时的表情,却看到他指尖触碰到奖章上那冰冷的名字时微微的颤抖。 看着洁白的墙面被一点点填满,可是寒宁却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空了什么。 最后一枚金色的勋章被挂在了墙上后,南弘琛盯着墙面看了许久许久,然后缓缓勾唇:“阿宁,你赢了。” 寒宁看着墙面,他的奖章不多不少,刚好比南弘琛这些年获得的奖项多一个。 他死了,南弘琛退圈了,这面墙今后,再也不会增加了。 南弘琛挂完了勋章后来到小花园里,寒宁这才注意到小花园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纸箱,一个巨大的火盆,被落下的一枚火星点燃,南弘琛撕开封箱,将里面成堆的信件丢入了火盆中。 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些五彩的信封,寒宁看到信封上写着各种南神,最爱的南南亲启,这些信件都是南弘琛的粉丝们写给他的,虽然这只是冰山一角,大部分都被公司给处理了,但寒宁知道,那些送来的小部分,虽然南弘琛没有时间一一打开看,但却好好的收藏在地下室。 现在看着南弘琛将那一箱箱的信件丢入了火中,站在火盆前的身影那样笔直,可寒宁仿佛看到了他被压弯的脊梁,有那么一瞬间,寒宁甚至想要冲上去制止,让南弘琛别烧了。 那些一路走来都还历历在目,第一次成功的喜悦,第一次拥有粉丝的满足,南弘琛甚至现在都还能叫出第一个关注他星博的账号名。 那些粉丝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以为的冷傲南神,实际上将自己全部的人生一分为二,一半给了他,一半给了他们。现在,他们亲手将南弘琛摧毁,退圈,已经是南弘琛对他们最大的仁慈。哪怕他们亲手毁了他的全世界,他也只是一句退圈,而没有恶语相向。 寒宁突然很想上去抱抱他,告诉他自己还在。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幽魂,就像一个过客,除了旁观什么都做不到。 当寒宁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瞬间有种久违的熟悉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种感觉熟悉,就好像自己旁观了很多事,旁观了很多人,可那些全都不是他自己。 寒宁还没有去深想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从门口进来的一个人打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丁越泽。 丁越泽看着南弘琛,好一会儿才开口:“南哥。” 南弘琛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却很快的掩饰了过去,抬头平静的看向丁越泽:“有事?” 丁越泽微微抿唇:“后续一些工作都已经处理好了,那些违约也都解决了,还有你的粉丝。” 南弘琛突然轻笑了一声:“我的粉丝?” 丁越泽缓缓吐出一口气:“南哥,公司那边说你可以好好休假,休息到什么时候调整好了,随时都可以回去。那些道歉信已经要将公司给淹没了,他们甚至包下了整个星球广告屏,从寒先生下葬那天,直到现在,每天都滚动着对不起,南哥,全世界都在对寒先生道歉,这件意外谁都不想,他们已经在为自己的错误忏悔了,南哥真的不能原谅吗?” 南弘琛依旧将那些信件一沓沓的往火盆里扔着,语气漠然道:“道歉了,忏悔了,他们就能还给我我的全世界吗?丁越泽,你已经不是我的助理了,你没资格来管我的事,害死阿宁,你也是凶手之一。” 丁越泽脸色一白,但却不愿退让:“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番模样,南哥,你要恨就恨我吧,只要你好受点,我愿意用我的一辈子去偿还。” 南弘琛侧头看向他,从前深邃的眸子里只剩一片寒冰:“偿还?你不配,滚吧,他不会希望你再出现在我们家,收起你的虚伪,太假。” 丁越泽满脸的受伤,双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触及南弘琛那冷漠的厌恶,最终只留下一句:“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回来。” 他相信时间总能抹平一切,哪怕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但死人注定没了竞争力。 丁越泽走后,南弘琛看着火堆,猛地将手中一叠信全都扔入了火盆中,火星四溅,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着南弘琛冷漠的面容。 寒宁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弘琛...” 可惜,南弘琛听不到他。 又过了一个月,那些滚动着寒宁对不起五个字的显示屏终于恢复了正常,好像这场全世界的道歉随着屏幕的暗淡彻底落下了帷幕。可是是否真的落下了,只有自己最清楚。 当人活着,全世界以最大的恶意相待,当人离开了,全世界都好像变得善良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那句对不起,真正被欠的人,永远都听不到了。 意识到南弘琛是真的退圈了,无论他们做什么,如何道歉,都再也换不回他再回头看一眼,有些过激的粉丝甚至直播自杀,说这是他们欠南弘琛的,那就以命来偿。 寒宁知道有些粉丝十分的极端,可是极端到这种程度也的确让他震惊,偶像说白了,只是一个生活之外的娱乐,当上升到一个与性命相关的信仰时,他就不理解了,不明白这种几乎成为执念的信仰从何而来。 可是他们如何激烈决绝,南弘琛都冷了心肠。感受过全世界的冷漠,他又怎么会再去管别人的死活。 人性都是自私的,这一点当丁越泽被捅了一刀子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寒宁死了,他是无辜的,南弘琛被伤透退圈了,他也是无辜的,那么这件事当中的第三个人丁越泽就不能是无辜的,否则谁来为这场过错买单。 寒宁整天四处飘荡,南弘琛不关心外界那些事情,所以隔绝掉了所有,他想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就要自己飘荡出去查看。当看到丁越泽的新闻时,只觉得讽刺。 当初将丁越泽捧向神坛的是他们,现在一刀捅入地狱的还是他们,所有的过错都是别人,从来不是自己。 更讽刺的是,当他不在后,不少人将那段过往拿出来反复的翻看,反复的分析,然后有人几乎将丁越泽每一场的作秀,每一次的刻意,以及这么做了之后引起了如何的反应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条条列列分析的清楚透明。所以丁越泽的错铁板钉钉了,是他的蒙骗,是他的刻意引导才导致了如今的一切,所有人都有了名正言顺的宣泄口。 丁越泽从来没想过,他所做的一切会有被反噬的一天,那些曾经将寒宁逼入死路的舆论铺天盖地一般朝他压来,比之前寒宁所面对的还要严重,寒宁关闭了网络就可以不听不看,但他现在连出门都有人身安全的顾虑,那些可怕的网友们甚至在他多次搬家之后还搜到了他的住处,放在他门口血淋淋的恐吓,那些好像无处不在的监控,甚至网上时刻更新他的种种隐|私,就连他的过往都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丁越泽有个初恋,但这个初恋是从他亲妹妹手中抢来的,还是他妹妹的未婚夫,一次蓄意的醉酒后,他毁了他妹妹的人生,他妹妹接受不了这可怕的一切,大受刺激的想要跳楼,虽然最后没跳成,但因为深恨这一切,直接移民到了别的星球,还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后来毕业之后那个男生选择了一个安稳但收入不高的工作,丁越泽进入了高收入的娱乐圈,两年前两人分手,分手原因不明。 但随着这一场深挖,网上再次炸锅,原来是有前科的,之前抢人家的未婚夫,现在直接抢人家的合法伴侣。看看之前,当网友说他如何跟南弘琛相配的时候,他那副嘴上推脱,但暗爽的眼神,这种人简直令人恶心,比那些为钱,为爱而破坏了人家家庭的小三还恶心,人家多少有着大众不能接受,却能理解的目的,而他,纯粹就是满足自己的抢夺|欲|望! 寒宁也没想到,丁越泽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而丁越泽也实在是顶不住这种无孔不入的生活窥探,打算先暂离这个是非之地,去别的地方避一避。 他们所在的星球是娱乐业最发达的星球,因此这里也是娱乐信息的风暴之地,往远一点的星系情况会比在这里好得多,至少遮掩一下,人生安全不会受到威胁。 跟在南弘琛身边的寒宁自然不知道丁越泽选择暂避,他看南弘琛在家宅了许久,突然穿戴整齐的要出门的样子。寒宁还以为他消沉了数月后总算打算振作了,但当他一路跟着南弘琛,跟到了南弘琛的私人星球上之后,他才知道南弘琛这次出来的目的。 南弘琛有个私人星球,当初他父母留给他了不少的遗产,可是他有一群才狼虎豹的亲戚,想要保住小命,那些东西就必须要舍。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吃相太难看太丢人,总要做些虚假的门面,一颗价值不菲但实际上一文不值的死星就成了南弘琛名下的产物。 小时候寒宁还给南弘琛天真的画大饼,等以后说不定哪天那颗星球上的辐射散去了,有了植物和生命,到时候他就能做星球之主,自立为王了。 后来南弘琛进了娱乐圈,开始了忙碌的人生,寒宁偶尔还会问一问那颗星球怎么样了,南弘琛都说不碍事,不用管。那时候南弘琛已经很有钱了,所以寒宁以为他只是纯粹花钱养着一颗死星,现在跟着南弘琛乘坐私人飞船来到这颗他从未来过的星球,寒宁震惊了,因为这片土地上,繁花似锦,生机盎然。 想要将一颗没有生命的星球制造生机,这需要耗费不可估量的财力物力,寒宁不知道南弘琛这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是怎么办到的,但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场奇迹。 面对如此如仙似幻的美景,南弘琛甚至都没多看一眼,直接走入一栋如城堡一般白色的建筑物内,走过蜿蜒的长廊,一路仿古建筑的亭台楼阁,走过长长的往下的阶梯,来到一个虽然光线通透,但空间密闭的房间中,而丁越泽整个人卷缩在角落里,满身狼狈。 寒宁下意识看向南弘琛,他都不知道南弘琛是什么时候将丁越泽弄来的,他整天都跟在南弘琛的身边,从未见过南弘琛给谁下过指令。 寒宁意外,丁越泽更意外,看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南弘琛,满眼惊诧,心中刚生起他会不会是来救自己这个念头的瞬间就被打消了,因为眼前的南弘琛,眼神冷漠冰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这个感觉让他浑身冰凉,所有的忐忑恐慌都变成了绝望。 丁越泽张了张嘴,可是被关押在这里之后没有食物和水,呼救无人应,他的嗓子早就哑的发不出声音来了。 南弘琛指尖随意虚空一触,空无一物的房间内顿时多了一张沙发,南弘琛面朝着丁越泽坐下,沉声开口:“研究院里的那个人是谁。” 寒宁悚然一惊,研究院里的那个人,难道是暗中动手脚导致他直接死亡的真凶? 丁越泽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撕裂一般:“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南哥...救我...” 南弘琛在自己的通讯器上点了两下,丁越泽旁边顿时出现了一个小窗口,里面放着一杯清水和一管营养剂。 长久没进食的丁越泽顿时狼吞虎咽起来,可是营养剂只有维持人体基本需求的量,那杯水也只是刚好润个嗓子,刚好到多一丝都是奢望。 南弘琛看着他:“那个人是谁。” 丁越泽连连摇头:“南哥,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南哥我求你放了我,我知道,寒宁的事情我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可是那真的是一场谁也不愿意见到的意外,南哥我...” 南弘琛直接打断他:“一周前,星越号遭遇星盗,一百七十三名乘客成功获救,唯有丁姓乘客意外跌出客舱,下落不明。” 丁越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寒宁都诧异的看向南弘琛,星盗,南弘琛竟然跟星盗有交集? 南弘琛看着他惊恐的眼神继续道:“他是谁。” 丁越泽依旧摇头,南弘琛却不再跟他废话,直接起身就走。 丁越泽突然一下扑过来,想要去抓南弘琛,南弘琛腿一抬,在他扑过来的瞬间,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就直接将人踹飞。 丁越泽从来不知道南弘琛的武力值如此强悍,他一下被踹中了胸口,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南弘琛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间地下室。 丁越泽试图爬起来,可是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动一下都艰难,看着缓缓关上的门,他有种预感,他永远都出不去了。 寒宁跟在南弘琛身后往外走,眼前的人让他熟悉又陌生,他突然发现,他并不了解眼前的人,这个枕边人,似乎也有许多的秘密。 南弘琛来了这个星球之后似乎没有打算再离开,而是将那边家里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搬运了过来,花团锦簇的花园中,新建了一栋小别墅,寒宁看着南弘琛找人将他们居住了好几年的房子还原了过来,屋中的一景一物,连摆放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南弘琛没有让那些工人进屋,而是自己一点点的摆放,好像家里的一切摆设都刻画在了他的脑海中,深刻到就连拖鞋的摆放都还原了他最后离开的那个早上,浴室里还有他换下没有清洗的睡衣,厨房里还有他喝过还剩半杯水的水杯。 寒宁看着南弘琛一点点的在这个星球上将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复原,好像他随时都能回来一样。 寒宁无力阻止南弘琛的举动,他希望南弘琛能走出来,可是他好像要将自己完全封锁在过去,除了每周都会去地下室问一遍丁越泽同样的问题,他就呆在这颗无人的星球,坐在他曾经最喜欢的小院子里发呆。 他将丁越泽关押的封闭折磨,却也将自己封闭的折磨,一日日不断重复曾经有他的生活,好像这样,就能假装他还在一样。 最先崩溃的是丁越泽,他熬不下去了,每天只有一点营养剂和水,没有人跟他说话,他就好像被世界隔绝了一样,在这里,他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哪怕南弘琛没有说要他杀也没有打他,这样无声的关押却更加折磨。他认识南弘琛三年,却是第一次见识到南弘琛的可怕。 丁越泽后悔了,他后悔招惹这个可怕的男人,他后悔企图抢夺南弘琛来证明自己的优秀,他原本有大好的未来,他为什么要去招惹上一个恶魔。 最终濒临崩溃的丁越泽说了一个寒宁不可置信的名字,哪怕南弘琛给他一个痛快,也好过这样暗无天日的囚牢。 那天,南弘琛依旧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地下室,回到了他们的家中,寒宁看着他脱下外套,换上拖鞋,一切跟从前一样,可是寒宁知道,此时的南弘琛在酝酿着风暴,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南弘琛一个都不会放过,那将他带到屏幕前,让这一切伤害有机可乘的自己,南弘琛是不是同样也不会放过,要这样自我折磨一辈子? 寒宁不敢往深了想,因为他无能为力。 寒宁看着南弘琛走到院子里,坐在长廊的木板上,看着那些他来了之后栽种出来的花草,突然拿出通讯器,拨通了排在第一位的联系人。 那是他的电话。 寒宁听到无人接听的嘟嘟声,南弘琛却没有挂断,直到长时间的无人接听,响起了他曾经录制的语音:“我是寒宁,现在正忙暂时无法通电话,有事请留言,忙完给你回电。” 南弘琛声音微微发颤,那些眼泪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重量的落下:“阿宁,我是弘琛,忙完了,可以给我回个电话吗,我...我好想你。” 第148章 寒宁醒来的时候, 胸口似乎还残留着绵延的疼, 在那边当了数月的游魂, 再次睁眼,有一瞬间他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直到耳边传来轻浅的呼吸声, 寒宁微微侧头,看到睡得正香的南弘琛。 看了那么久气质阴沉形销骨立的南弘琛,突然看到颜值巅峰, 睡容恬静的他,那种强烈的对比将内心还残留的那丝难过越发放大。 寒宁忍不住伸手轻抚在了南弘琛的脸侧, 不知道是不是回溯了一次过去, 而那段过去给他造成的冲击还未消退, 现在躺在南弘琛的身边, 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实。 这不再是一场刻意做给粉丝看的秀, 也不是不断自我催眠对南弘琛表现的深情,也没有了那种浮于表面的需要他去扮演好一种角色的本能,而是一种, 真真实实的踏实。 南弘琛很警觉,尤其是这是在外面录制节目,所以当寒宁不像是睡着无意的触碰,他就醒了,然后就看到寒宁正将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一点都没有睡意的样子。 南弘琛忍不住伸手环上寒宁的腰:“失眠?” 寒宁也蹭了过去,整个人将他抱的紧紧的:“做了个梦。” 南弘琛的睡意还未散, 见是寒宁没有外人,就解除了警报,正打算继续睡,于是睡意朦胧的应声:“什么梦?” 寒宁道:“我梦到我不要你了,然后你就哭了。” 南弘琛闭眼轻笑:“梦都是假的。” 寒宁故意道:“那你的意思是,哪天我不要你了,你也不会哭?” 南弘琛将他再次抱紧了几分:“你不会不要我,而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不要我,我会这样缠着你,往死里缠着你,你见过蛇是怎么绞杀猎物的吗?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那样把你缠着,然后将你给吃掉,做鬼也要跟我合为一体,怕不怕?” 寒宁无声一笑:“怕死了。” 南弘琛低声道:“知道怕就好,乖乖的,知道吗。” 南弘琛没将寒宁的这个梦放在心里,做梦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谁都会做梦,只不过第二天他很敏锐的感觉到,寒宁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刚洗漱完,南弘琛靠在吧台旁看着寒宁煮饺子,他的笑,他的眼神虽然还是他的阿宁,可是又有细微的不同,而这份不同让南弘琛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复杂,却又突然的安心。就好像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他真正想等的人。 这种一瞬间涌现的情绪让南弘琛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很确定,寒宁一直都是寒宁,不可能睡一觉就被什么人给魂穿了,但不完整。这种感觉是以前没有过的,但现在,他却觉得以前的阿宁是不完整的,如今那份不完整回来了,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寒宁,一个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着迷到无法自拔的寒宁。 南弘琛觉得,他好像又找到了那种第一次对阿宁升起的怦然心动,那种强烈的恋爱感如潮水一般澎湃汹涌,浓烈到占满整个胸腔,让他有种恨不得将对方死死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冲|动。 【一大早就撒狗粮,南南,你眼神克制点好吗,太露骨了!】 【看过这一季的巨星之家,我觉得我是真的懂了什么叫眼睛里有爱了,以前觉得南弘琛演技很棒,在剧里面的眼神深爱就是真的深爱,但现在,假的果然就是假的。】 【这辈子要是有谁能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绝对二话不说的嫁!】 【全星际最甜夫夫党,我们家说第二,有人敢来挑战第一吗?】 【我要不能呼吸了,一大早就让人嗷嗷叫,能不能给人留条生路!】 【虽然南神的冰山人设崩的一塌糊涂,但我更爱他了怎么办!这男人就像|毒,沾上一点就不可救药的致命!】 【不合时宜的出声,想吃饺子。】 【南南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们看了昨天晚上的南弘琛说他想变蛇吗,节目组单另剪辑出来了放在了星博上,简直不能更凶残!】 【什么变蛇?昨天晚上?还真有人一直盯着南南他们夫夫睡觉的直播页面看啊?】 【看了看了!太凶残了,所以南南的人设再次崩塌,原来你是这一个凶残霸道的南南!】 【典型的做鬼也不放过你!只是人家是鬼不放过人,南南是凶残到不放过鬼哈哈哈哈哈哈哈!】 寒宁将饺子倒进了餐盘中,一回头看到南弘琛仿佛要吃人一样的深邃目光,忍不住笑了笑:“你这是还没睡醒幻想自己是蛇在捕杀猎物呢?” 南弘琛走过去,将两个装了饺子的盘子拿到一旁的餐桌上:“我在静态观察猎物,看从哪里好下口。” 刚刚还在喊甜死个人的弹幕瞬间歪了: 【刚刚...那是车吗?】 【奶狗南,狗腿南,痴汉南,套路南,调|情南,现在又多了一个司机南!】 【一群没见过大世面的,直接上车都差点让我们看到了(黑屏怨念至今),开个车算啥!】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干嘛这样含蓄,直接大胆的扑上去捕杀你的猎物吧!!!】 【啧,可惜是辆三岁小孩踩的脚踏车。】 【快去隔壁!火力升级都打起来了!】 不少看到弹幕的人纷纷转移了频道,不用想也知道说的隔壁是哪家,虽然南弘琛这边甜腻死人很吸引眼球,但那也不如火力冲突的爆点啊,一下子虞咏思的直播频道流量激增。 这次虞咏思夫妻室内吵完室外吵,他们的隔壁又相隔不远,门窗没关的,想听不到都不行。最先过去的是步阳夫妻,见廖兴情绪激动的都开始拉扯了,步阳身为一个男人,自然要上前阻拦,步阳的老婆谭盼儿连忙将虞咏思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虞咏思一个劲的哭,要如果不是现在化妆技术提高,早就哭花了脸。 距离虞咏思他们家较远的南弘琛和寒宁是最后才来,看到虞咏思他们院子里的糟糕情况,顿时有点头大,上一世他们家就没激烈到这个程度,怎么这一世他还改变了人家的命运轨迹呢? 因为争吵太过激烈,连导演组的人都过来了,询问了一下虞咏思拍摄是否需要暂停,就节目组来说,当然是不希望暂停的,这就是爆点,这就是流量。但他们还没丧心病狂到将人家的家庭危机拿来吸引眼球,所以主动询问虞咏思的意见。 虞咏思闻言略微激动道:“停什么停,继续拍!又不是我的错,我问心无愧,怎么就不能让人看了。” 廖兴顿时火了起来:“不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了?那是我妈,我妈辛辛苦苦将我拉扯大,你孝顺点怎么了?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因为谁!” 廖兴这话一出,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诧异了。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思思能有今天难道还全亏了他?】 【这个廖兴家里不就是有个酒厂吗,他难道还能捧思思?】 【惊天巨瓜!直击娱乐圈深层内|幕!】 【啊啊啊啊啊到底怎么回事啊,廖兴的话什么意思啊,我家女神有今天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早就觉得他们的婚姻有问题了,大男子主义成那样的男人,思思还整个倒贴,他们明显不像是爱,就好像思思欠他们家一样,一直在隐忍,所以果然有问题!】 【以为是思思瞎了眼,看上那样一个男人,没想到竟然还有另有原因,直播千万别停啊,就知道巨星之家不会让人失望,每一季的爆点简直就是火爆全星际!】 网友们的反应很大,因为廖兴的一句话,瞬间成为热点,吸引了更多的人来直播,又因为步阳和南弘琛两家过来劝架,一下子将三方的流量全都聚集了过来,可想这场爆点的关注度。 就连导演组一颗心都跟着提了上来,虽然有些不太人道,但他们真心希望虞咏思不叫停继续拍,真要爆出什么惊天大瓜来,这一季绝对稳了! 虞咏思也不负众望,根本不叫停,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了:“那是你妈!你要孝顺我拦你了吗?我是接受过你家的资助,难道我就活该一辈子蹲在你们家这个火坑里吗?!我宁愿从来都没有被你家资助过!你死精症,要不了孩子,我就活该一辈子都不能当妈妈吗?!” 【我去!资助是什么回事?廖兴有死精症???】 【惊了!!!!!!!!】 【这简直太刺激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一颗心跟着他们提到了嗓子眼了都,天惹天惹天惹!】 寒宁忍不住看了眼南弘琛,这样看别人家夫妻吵架真的是令人尴尬。 步阳和谭盼儿也是表情尴尬,但他们不能走啊,那个廖兴大概是糗事被虞咏思这样公告出来,恼羞成怒的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虞咏思你个贱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年要不是我爸妈资助你,你能离开蛮荒星球成今天的女神?当年要不是为了我爸的遗产,你能嫁给我?怎么,现在我家道中落了,你忍受不了了,就想一脚将我踹开?我告诉你虞咏思,这辈子你别想甩开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虞咏思只在旁边哭,哭的撕心裂肺满是绝望。 谭盼儿见他们气头上说话不过脑子,怕再爆出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于是拉起虞咏思:“先去我家冷静冷静。” 虞咏思哭的不能自己,被谭盼儿拉着就跟他走了。 见虞咏思走了,廖兴还准备追上去,被步阳给拦住了,顿时愤怒的伸手去推步阳:“我们家的事关你们什么事?要你们多事!” 步阳冷着脸道:“你们家的事的确不关我的事,但你要打女人,不要在我面前打。” 南弘琛看了眼廖兴,朝步阳道:“走,别管他。” 步阳放开了对廖兴的阻拦,廖兴倒是想再去把虞咏思给拉回来,可是触及南弘琛冰冷的眼神,脚下就挪不动步子了。 南弘琛直接朝着寒宁牵手,两人离开了他们的家院子,步阳见廖兴也似乎没有再追的举动,也跟在南弘琛后面走了。 谭盼儿带着虞咏思回了自己家,直接抱了盒纸巾给她擦眼泪,安慰人的话她也不太会说,只能等虞咏思自己平复。 虞咏思哭了一会儿,情绪似乎有所缓和,但还是止不住眼泪,也不知道是想跟谭盼儿倾诉,还是说给镜头听,开口道:“我是波尔星的,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波尔星上的矿工,后来发生了矿难,只剩下我跟我妈,后来我妈重病,我不知道要怎么办,然后听到旁人说有个很有钱的大老板查看矿山,我就跑过去求大老板,只要能治好我妈,我以后哪怕做牛做马的还。” 谭盼儿拿着纸巾帮她擦眼泪:“那个大老板是廖兴的父亲?” 虞咏思点头,哭的声音抽抽道:“嗯,我公公人很好,是个很善良的人,当时他看我可怜,让人将我妈送去医院,也不要我偿还什么,可是受人之恩如果不偿还,我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公公家当时因为生病走了一个女儿,跟我差不多大,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于心不忍,于是资助我念书,从波尔星考到了帝都星,我找到了公公家,说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好好学习,以后给他们家工作一辈子,将之前对我的资助千倍百倍的还给他们。” “公公家的事业当时做的不小,几个矿星,好几家酒庄,其实根本不缺我这一个,但他当时还是对我十分鼓励,后来还没毕业,我被经纪公司看上,包装出道,公公知道了也很为我高兴,但娱乐圈,一个孤身一人的小女孩怎么都有点不安全,于是给我撑腰,当我的靠山,让经纪公司不敢给我乱接什么活动,经纪公司想着,我这样的长相,走富家女人设会更容易点,加上背后还个大老板,也不是不能炒作,然后就成了现在网上的那些资料。” 谭盼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艺人资料作假实在是太寻常了,就看各家公司作假的能力高不高了。 虞咏思继续道:“以前廖兴不是这样的,他很阳光,被公公培养的很好,我跟他是有感情的,后来他被查出死精症,这辈子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要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孩子,那之后他就变得暴躁敏感,但我还是嫁给他了,这里面的确有一部分是出于报恩,但也有感情在,只要我们两个好好的,以后去领养一个孩子也不是不行,可是婚还没结,公公出了意外,遗产中注明了有我的一份,但前提是我会嫁给廖兴,他一直觉得我是为了遗产才跟他结婚,也许是出于那个病的自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生活会变成这样。” “公公走了之后,廖兴撑不起家里的产业,几次错误的决策导致公司破产,甚至还欠了外面许多的钱。这些年我所有的工作的酬劳都用来还债了,去年才刚把外债都还清。” 谭盼儿微微抿唇,也跟着红了眼眶心疼道:“你真不容易。” 虞咏思摇了摇头:“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苦,当年是他们家帮了我,我现在有能力帮他们我很高兴,可是我以为我可以,从前那么苦我都过来了,哪怕当了明星,看起来受人追捧光鲜亮丽,但谁知道这一行有多辛苦,我也熬过来了,最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原本只要我们可以好好生活,一切都会好的,可是,可是我真的熬不住了,太难了,太难了...” 谭盼儿跟着哭成泪人,屏幕外的网友们也都哭成了泪人。 【没想到思思竟然有这样的过去,呜呜呜好可怜!】 【只能说廖兴有个好爸爸,只要廖兴好好的,按照他爸爸给他安排的人生,只要对思思好,以后就算没能力也能吃一辈子思思的软饭,结果不知足,压榨思思不说,还要将人当奴隶使唤,就因为那点资助就好像人家欠他们一辈子的,真不要脸!】 【女神太不容易了,不过她已经做得够多了,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个火坑,离婚吧,你已经帮他们家还完了债,你不欠他们家了,求离婚吧,以后找个真正疼爱你的人!】 【第一次真心实意希望人离婚,生活不能勉强委屈,你已经做到了所有能做的,廖兴不是良人,离婚吧思思,求你了!】 【身为男人,可以理解廖兴的巨变,但这不是他吃思思一辈子的借口和理由,谁也不能剥夺一个女人做妈妈的权利。】 【万人血书离婚吧,马上离,立刻离!我去给你们把民政局搬过来!】 【真的是火坑啊,思思你离婚吧,你做的够多够好了,你谁也不欠但你欠你自己啊!】 【刚不在这个直播,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倒带回去看了,廖兴真的很不要脸啊,那是你自己的妈,你自己孝顺没人拦你,就因为摔断腿思思请的护工没当亲妈一样伺候的尽心,就说思思故意请便宜不专业的护工欺负她不想管她,这什么神逻辑,怎么不摔死那个老太婆呢!】 【有这样的媳妇老婆还不好好对待,真的是不作不死啊。】 虞咏思那边有谭盼儿劝说,南弘琛和寒宁两个大男人也不好干预,见暂时没事了,两人就回了自己家,寒宁想着这次事情一定闹得很大,所以没忍住的上网看了一眼,前脚才直播的画面,后脚紧跟着上了热点,还直接被人捋顺了前因后果,这些都是寒宁上一世不知道的。 他记得上一世那对夫妻关系的确有些不太好,但并没有这样激烈的冲突过,怎么这一世竟然这样发展,难道他这个蝴蝶翅膀,还扇的那么远? 但不管怎么样,虞咏思的这场血雨腥风怕是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寒宁在镜头前秀了一天,总算是能在沐浴的私人时间里好好想想那场梦境,以及那个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人,焦尔。 焦尔是他外公的徒弟,也是当年跟随他外公去往水蓝星,寻回至今研究了上百年的人类传承古物,焦尔常常跟他回忆,当年在水蓝星上与他外公出生入死的那段非凡经历,不止一次的感叹,他的人生中能遇到外公这样的导师是如何的幸运。 外公不在了,焦尔完全将他当自家晚辈看待,在研究院,因为有焦尔这个副院长在,所以他才有那个条件和机会去展现自己的实力,年纪轻轻就能得到教授这个头衔,甚至之前因为丁越泽发出的那段视频,他猜测研究院内有跟他不对付的内鬼时,寒宁第一个想到的是寻求焦尔叔叔的帮助,所以寒宁几乎将研究院内所有认识的想了个遍,谁都怀疑了一次,却从未想过是他。 因为实在是太不可能以及震惊,寒宁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丁越泽随口攀咬的,但以丁越泽当时崩溃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很低。 不知道是不是想太久,南弘琛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寒宁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瞪他:“摄像拍着呢,你就这样进来影响多不好。” 看着站在莲蓬头下的人,南弘琛眼神一暗,哪怕夫夫关系这么多年,寒宁对他的吸引力半点不少,甚至与日俱增:“上来之前我将摄像头扣在了水杯里。” 寒宁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打算快速冲完出去,却见南弘琛三两下扒了衣服就挤了进来,虽然浴室不算小,但淋浴头只有那么点大,于是寒宁忍不住推他:“你就不能等我洗完了再进来吗?” 南弘琛双手环抱着他,那种毫无阻碍的肌|肤|相|亲让他感到愉悦,轻笑着咬了一口寒宁光|溜的肩头:“谁让你洗那么久,是不是在里面偷偷做坏事?来,把你做过的坏事在我身上再做一遍,让我看看你有多坏。” 寒宁忍不住用倒拐在他身上打了一下:“胡说什么呢,就想事想的一下子忘了时间。” 南弘琛亲昵的在他背上蹭蹭:“想什么呢?” 寒宁自然不可能说想那些现在还没发生的事,于是随口道:“你说他们会离婚吗?” 南弘琛笃定道:“会。” 寒宁闻言点点头:“我想也是,生活都那么糟了,再深厚的感情也都消磨光了。” 南弘琛闻言笑了一声,寒宁回头看他:“你笑什么。” 南弘琛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感情,而且真正糟糕的生活是谁的还不一定,娱乐圈能爬到虞咏思那个位子的,可没有傻白甜。” 寒宁闻言眨巴了下眼,娱乐圈可真是处处可见套路和反转的地方啊。 可怜的一楼客厅,被倒扣在玻璃杯中的蜂针镜头,被后台操作员打上了几个无奈的大字:失去自由,人生艰难。 被迫透过倒扣玻璃杯视角看向外面花园风景的众网友:失去镜头,人生真的好艰难。 第149章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同想象中的火爆, 经过一夜发酵, 虞咏思夫妻现在成了星际最热门的话题,无所不能的网友一夜之间就将整个事情给捋顺了, 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那些过往, 根据虞咏思的讲诉,开始铺天盖地的发各种通告软文,而虞咏思的粉丝们一想到女神这些年的不容易, 尤其是从婚后开始似乎连剧本都不挑的接工作,他们之前还说女神开始走下坡了,没想到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要为夫家还债, 结果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有些极端的都直接找到廖兴家里去了。 不过廖兴的妈妈前段时间摔伤了腿, 还在医院里住着,家中没人,倒也免了一场祸事, 但医院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 尤其是前段时间廖兴的妈妈还上镜过,尽管她住的是单间病房, 但总要出来溜达散步, 被人看到了,可不就各种指指点点。甚至有好事的记者直接跑到医院里去采访廖兴的妈妈。 廖兴的妈妈不是那种得体知礼的贵妇,廖家是白手起家的,廖兴的爸爸甚至也是矿工出身,好不容易才奋斗出这样一大摊子的家业, 只不过结婚早,发迹之后也没有抛弃糟糠妻。 因为前半生的苦日子过多了,突然的暴富又没有那种真正豪门的底蕴,可想而知这种前后的不同会给人造成如何变化。如果廖兴的爸爸还在,廖兴的妈妈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过了近百年的富贵生活,突然丈夫死了,家里破产了,儿子还有死|精|症,廖兴妈妈没直接崩溃都算好的,看到优秀的又能挣钱的儿媳妇,她的反应不是捧着宠着,而是各种磋磨,磋磨到对方失了锐气,真正成了小媳妇,可不就一辈子守在了他们廖家。 所以当记者过来采访的时候,廖兴的妈妈不但没有拒绝,还直接在镜头前哭诉儿媳妇的种种不是,什么只顾工作不顾家庭,有多不会照顾老公,天天跟婆婆顶嘴,在家里还摆什么明星派头,这不做那不做,明明是穷苦矿工出身,还装什么富家大小姐,假模假式谎话精。 整个恶婆婆泼妇的样子简直让网友没眼看。 【以为会再次有反转,所以一直没表态,看了虞咏思婆婆之后,离婚吧,这种家庭电视剧都不敢演的这么狗血。】 【合着人家虞咏思要将整个廖家当主子一样伺候着,廖家要将虞咏思奴隶一样使唤着,这在老太婆眼里是不是就是好媳妇了?】 【不见得哦,人的心啊,永远都是贪得无厌的,妥协一次得到的只会是得寸进尺,拿着当年的那一点点恩情恨不得将人给榨干,这是我今年见过的最极品的一家人。】 【最可怕的不是这一家人的极品,而是这家人的极品不自知,还觉得自己占理,要不然但凡明知自己行为有点不对的,就不可能答应上这种真人秀。】 【他们不止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还想借着这个真人秀给他们家酒庄打广告呢,看之前在家里,每天一杯红酒,那生硬的广告植入看得人尴尬的恨不得跳转直播,可惜了,廖家的酒庄怕是也彻底凉了吧。】 【我以后要是没长眼嫁进了这种家庭,遇到了这种婆婆,啥也别说,比狠从小到大我就没怕过谁,谁让我不好过,我让他全家都不好过,虞咏思就是太软了!】 这件事影响最大的的确就是廖兴现在手里仅剩的那点产业了,他家是矿山起家,后来发财也是靠着矿星上的开采权,破产也是破的矿产产业,酒庄是廖兴的私人兴趣,或者说是他意图打入真正豪门想走的渠道,现在却是支撑整个家的最大收入。 但昨天一下子没忍住脾气的爆发宣泄,今天就有几个货商拒绝了交易,询问缘由,有些是虞咏思的真爱粉,有些是家里的女性坚决抵制,这种磋磨人的家庭,她们才不要合作,又不是找不到别的供货商。 廖兴酒庄的销售额顿时下降了不知道多少个百分点,那些取消订单的电话一早上就没停过。廖兴酒庄的产出并不高产,之前想走的也是高端路线,所以做成一单的收入利益相当丰厚,这取消一单的损失自然也是极其惨重,更不用说接连好些单都给中止合作了,他们酒用的原料都是极好的,让他降低售卖成本都未必收得回来,可是如果销不出去,积压在手上也是个大|麻烦,廖兴接到公司的人打来的电话后,顿时气红了眼。 都是虞咏思那个贱人,她就是不想他们一家好过,就是觉得嫁给自己委屈了她,怒火中烧的廖兴一脚踹开了虞咏思的房门,一把抓起刚刚起床的虞咏思就狠狠一巴掌抽了上去。 虞咏思直接被打的摔在了地上,捂着脸似乎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正在看直播的网络顿时连连卧槽。 【这是家暴现场?艹艹艹艹节目组的人赶紧来阻止啊!】 【廖兴你这特么不是男人!竟然打女人!】 【思思快跑!快去找步阳和南南啊!】 弹幕的网友都急死了,有些甚至跑到步阳和南弘琛他们的直播频道呼救,可惜这两个家庭一个正在绞尽脑汁的做捕兽套,他们住的地方后山有节目组放养的走山鸡,按照节目组的套路,想要那些屋中没有的生活用品,就去抓捕后山放置的那些活物来换取。不过一个山头那么大,你就算放生几百只,一下子就散在了满山头,想要找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住进来的第一天什么都没有,那些被子之类的东西都是步阳跟节目组赊账换来的,前两天突然想到可以做陷阱,总比满山毫无头绪的找好,可惜前天材料没准备好,昨天被虞咏思家的事情一闹也没时间弄,今天总算是能开始做陷阱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关注自家直播,所以求救根本看不到。 南弘琛家里更好,昨天闹腾的太晚,现在连床都没起,还是早上节目组实在是忍不住,潜入了他们的屋中释放了被倒扣在水杯中的蜂针镜头,两人相拥甜睡,任由弹幕喊破了天他们也看不见。 急的不少网友们隔着屏幕报了警,那边一直监控画面的节目组才飞速朝着虞咏思的屋中跑去。 虞咏思被第一巴掌抽懵了,摔在地上起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激发了廖兴的兽性,对她一顿拳打脚踢,这是许多人第一次看到所谓的家暴,家暴的还是他们喜欢的女神,这一下真的是整个星际都炸锅了。 直到虞咏思被节目组的人护着带走后,另外两家才发现那边的情况,寒宁坐在床上还有些懵:“被家暴?那虞咏思人呢?” 刚了解了情况的南弘琛道:“被节目组送去医院了,收到消息的步阳估计等下会过来,我先下去。” 寒宁点点头,腰酸腿软的爬起来洗漱,竟然发生家暴,那个廖兴脑子真的没问题吗,当着镜头的面家暴女明星,还嫌自己不够凉?这件事怎么都透着一种奇怪,再脑残的男人恐怕都干不出这种事吧,简直像被人下蛊了一样。 寒宁下楼的时候,步阳夫妻已经坐在他们家客厅了,见到寒宁,连忙礼貌问好。寒宁朝他们笑了笑:“虞咏思那边情况怎么样?” 步阳道:“已经送去医院了,不过节目组的人跟在身边,她的经纪人也赶过去了,应该不会有事。” 寒宁疑惑的问道:“廖兴为什么会动手,他们又吵架了?” 步阳道:“我刚看过他们那边的视频,好像是廖兴接了个电话,突然就狂躁了。” 谭盼儿皱眉:“这样情绪不稳定的人为什么没有被强制治疗,要是哪天不受控制突然狂躁了,用精神力伤了人怎么办。” 在星际,幼儿出生就会得到一个非常细致的检查,预判他今后有可能因为基因原因得哪些病,甚至根据身体激素判定情绪等级,一直到成年之前,每隔三年必须要接受一次详细的体检,无论是身体方面还是心理方面都会被深入了解,确定情绪稳定性格正常的,才会给予最后的成年身份证,而心理不稳定不正常的,必须要接受治疗,像廖兴这种可能后天疾病导致的,也要通过各种心理辅导判定合格,才能允许自由的社会交际。 因为精神力本就是个不能算稳定的东西,所以需要一个能够让其稳定政策,虽然这种政策在初步实行的时候遭遇了不小的难题,但几千年过去了,这种模式早就成了生活中的一个必定流程,大家也都习惯了,所以廖兴的狂躁是众人不能理解的。 但不管怎么说,廖兴给这个节目制造了相当大的爆点,甚至引起了社会的热议和重点关注,但这个节目是否还能继续进行下去,却需要打一个问号,毕竟惹出的事端实在是太大了,在综艺娱乐节目中直接家暴,这好像是娱乐史有记录以来的第一次。 谭盼儿的话受到了众多网友的认同,甚至庆幸,刚才廖兴狂躁的时候没有用精神力去攻击,否则这是要上星际法庭的,不过众人又有点可惜,为什么没有用精神力攻击,他们的女神虞咏思是精神力A,实力不弱,步阳是S级,南弘琛更是S+,要是廖兴动用精神力,哪怕是两个房屋的距离,他们都能及时释放精神力去阻挡,虞咏思肯定不会有事,但廖兴却要面临星际法庭的制裁,那女神就解脱了,所以众人才觉得可惜了。 事情过后,廖兴像是中邪后突然清醒了,直接追去了医院,但虞咏思的经纪人已经赶来了,直接当着廖兴不让他见到虞咏思,廖兴就在病房外大喊大叫,虞咏思紧紧的抓着她的经纪人,哭喊着说要离婚,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继续活下去。 直到这里,因为忙乱中众人没注意到蜂针的跟随,所以镜头一直在拍摄,经纪人像是突然想起来还有镜头一样,于是跟导演组的商量,暂停拍摄,毕竟剩下的事情也不太好曝光在公众中。 节目组还是很人性化的,见他们提出停止拍摄,就真的收了这一组的镜头,到了晚上,步阳和南弘琛两家接到临时停拍的通知,他们住在这个巨星之家原本有规定的时间,但现在出了虞咏思的事情,后面需要三家一起完成的项目就做不了,继续拍摄这种生活日常对网友来说也没了多大看点。 好在步阳和南弘琛都是好说话的人,而且再继续这样直播他们也觉得不太妥当,虞咏思被丈夫打,现在住在医院里,又闹离婚的事情,他们两家要是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恩恩爱爱的日常,说不定反倒招黑。 节目组放出公告,众网友自然一片哀嚎。 【为什么要停,又不管南南的事,每天靠直播下饭的我,停拍让我怎么活!】 【这简直是今天听到的最大噩耗!节目组不人道!】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停拍啊!寒宁说明天要给南南做百花宴,我还想看看什么是百花宴啊啊啊啊啊!】 【既然发出了公告不能改了,那我倒转回去从第一天的直播再刷一遍吧,希望节目组快点出剪辑版!】 【我只想知道,现在停拍,第三阶段的环宇极限挑战还继不继续!】 哪怕是这种并没有经过剪辑的直播日常,粉丝们也是很愿意看的,明明还有几天的拍摄,竟然因为虞咏思夫妻两的事而临时停拍,不少人看不到自家男神们,顿时将火力再次攻向了廖兴。 过来的时候收拾东西是看点之一,回去的时候停拍了,那屋中原本属于各家的东西自然轮不到他们亲自来收,让助理过来就行了,所以南弘琛和寒宁接到通知后就直接返程了。 虽然镜头的存在感不强,但没了那一直围着他打转的小东西,寒宁还是觉得轻松不少,至少跟南弘琛私下说话都不必过于注意。 南弘琛见他一副解脱的样子,好笑的将他搂进怀中:“明明那么不适应,为什么还答应陪我接这个节目?” 寒宁想了想上一世接这个节目的初衷:“因为太久没陪你了,以为你想跟我来一场二人世界的旅行,所以就答应了。” 南弘琛在他脸上亲了亲:“阿宁,你怎么这么好呢?” 寒宁头微微往后仰,靠在他的肩膀看着银河,突然想起一个古时候的传说:“你知道这片银河是怎么来的吗?” 南弘琛道:“宇宙诞生论?” 寒宁轻笑:“在我们祖先生活的水蓝星,有一个仙女,爱上了凡间的牛男,于是主管那些神仙的王母不愿意了,带走了仙女,牛男骑着他的牛追上了天宫,想要抢回仙女,王母回头一看,这个凡间男子竟然能够上天,这可不行,于是取下头上的簪子在身后一划,一条浩瀚无边的星海银河就此诞生。” 南弘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已经过了听睡前故事的年纪了。” 寒宁道:“如果我是天上的神仙,被带走了,你没有会飞的牛,没有能上天的战舰,没有能飞往宇宙的机甲,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自己,你会怎么办?” 南弘琛道:“我会不顾一切的逆了这天将你抢回来,这辈子不行,那就下辈子继续,我会将这个执念刻入骨血刻入灵魂中,总有一天,我会上天抢回属于我的宝贝。” 寒宁道:“你应该乖乖等我,我是神仙的话,力量比你强大。” 南弘琛道:“那我们一起努力,我追逐着你,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这样哪怕你这位神仙与天地同寿淡忘凡尘,只要看到我了就能想起我,我就有了继续追逐下去的动力。” 寒宁挑眉:“这些年的戏没白拍,这种肉麻的情话也能信口拈来。” 南弘琛突然用力将他一抱:“信口拈来?竟然说我信口拈来?” 寒宁笑着想要挣脱他,却被南弘琛搂的死紧,两人笑闹的倒在床上打闹。 这边开心的闹腾,另一边收到消息过来帮南弘琛收尾的丁越泽却是面色不佳,原本他准备了一些关于寒宁,关于寒宁身世的一些东西,现在所有的热点都被虞咏思给吸引过去了,节目也暂时停拍,根本不是拿出来的最好时机。刚想着这次总能给他一个重创,却偏偏出了虞咏思的事,他心情如何能好。 丁越泽算计着寒宁的时候,寒宁自然也在算计着丁越泽,之前有摄像头时刻盯着,他不管做什么都不方便,现在暂时停拍,对他来说可是好事。就算没有那次梦境回溯,他也是打算去查查丁越泽的老底,只是娱乐圈的人,既然丁越泽敢出现在屏幕前,那证明尾巴收拾的干净,他还想着恐怕要费些力气查探,却没想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直接让他有了更准确的目标去查。 虽然还不是爆出丁越泽那些过往的时候,但握在手里的才是筹码。 还有研究院的副院长焦尔,他要弄清楚自己跟焦尔究竟有什么生死仇恨,丁越泽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两人为什么会有交集,这个恐怕也不好查,但总是有个方向,比无头苍蝇一样容易的多。 回到了离开了一段时间的家,再次看到这个屋子,寒宁莫名一阵心酸,就是在这里,他像个游魂一样跟着南弘琛好几个月,看着他整天整天的一言不发,看着他将以前他们说过的却没有做过的事情全都做了一遍,看到他坐在小花园里,一遍一遍的打着他的电话,只为听一句他的留言语音,寒宁就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南弘琛见寒宁盯着客厅的一面白墙不动,过去戳了戳他:“看什么呢?晚上咱们随便吃点吧,路上那么累,吃完了早点休息。” 寒宁指了指那面墙:“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南弘琛闻言一笑:“说要将这面墙贴满我们成功的勋章,就是某人太忙了,勋章都不拿回来了,我一个人贴有什么意思。” 寒宁道:“那我明天回实验室,将东西给拿回来贴满吧。” 南弘琛自然没有意见,反正突然停拍,这段时间他也相当于放假了:“怎么突然想要折腾这面墙了。” 寒宁挑眉:“验收我们的成功,比比看,这几年谁更厉害!” 南弘琛笑着将他搂入怀中:“当然是你厉害,你做的是会一直流传下去的东西,是还原人类的历史,而我只是给大众提供娱乐而已。” 寒宁道:“谁说的,要知道影视资源也是一种历史的传承,为了恢复几千年前的影像数据,比我们对着一些硬邦邦的古物难多了,等再过几千年,那些人就能看着你的影视资料去研究我们这个年代人的生活,多有意义。” 南弘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今天怎么这么甜呢,是不是偷吃糖了?” 寒宁在他脚上踩了一下:“你才偷吃糖了,松开,我去看看晚餐做点什么,你现在还能吃得下营养剂?” 南弘琛说实话,是有点不太愿意吃营养剂了,嘴巴养刁了,哪怕随便做一碗炒饭都是好的。可是他们连续两天的路程奔波,他不想寒宁太累。 寒宁道:“我觉得我真的需要将收徒给提上日程了,不然以后回了实验室,哪里还有时间折腾这些。” 南弘琛撸起袖子:“不然你先教我吧,把我教会了,以后我没工作的时候,就天天去给你送饭。” 寒宁摇头:“那可不行,奴役你粉丝们的南神,他们会手撕了我的。” 南弘琛轻笑了一声:“他们才不会,他们只会再次被狗粮塞满。” “人性呢?” 南弘琛轻笑:“人性没有,兽性很多,要不要感受感受?” 寒宁轻啧的看着他:“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南南了。” 南弘琛轻笑着扑咬了上去。 第150章 再次回到这个上辈子造成他死亡的地方, 寒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过一次,又或者对这座研究院里的那些人心生失望, 他感觉自己对这个坚持了一辈子的事业, 没有了想象中的那种执念。甚至有种, 那种为了一个项目彻夜不眠不休的激情都变成恍如隔世的遥远。 这种心态的变化让寒宁忍不住有些唏嘘, 他之所以热爱这份事业, 也许是家庭原因所导致, 他外公临死前都还在遗憾, 没能还原更多的人类古文明,从小跟在外公身边的他,自然而然的就继承了外公的意志, 并且从中也找到了让他可以奋斗一生的乐趣, 可是一场死亡,一场重生,似乎将这一切都改变了。 寒宁的助理听到他回来了,连忙从实验室里跑出来,找过来的时候, 寒宁正在收拾那些勋章奖状, 助理见状大惊失色的扑了过去:“教授!我知道您一定很生气,实验室里竟然出了那种恶心人的叛徒,还虚假抹黑您,可是您的为人我们都知道的,您千万不能因为那些睁眼说瞎话的人就辞职不干啊!” 寒宁无语的看向抓着他双手的助理,他身边一共有三个助理, 这个叫曾俊良的是负责他生活起居的,虽然也是古生物专业毕业的,但才毕业没两年,所以只能在实验室里负责打打下手,更多的是处理他的衣食住行。曾俊良是三个助理当中比较少年老成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对方这般失了稳重的模样。 看着他的急切慌乱,寒宁颇为好笑:“我只是来收拾一下这些东西,谁说我要辞职了。” 曾俊良一进来就见寒宁在收拾东西,加上前段时间闹出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教授心灰意冷的要走人了,听到寒宁只是收拾东西并不是要走,于是讪讪一笑:“对不起教授,是我冒失了。” 寒宁见他穿着防护服,便问道:“今天实验室里有项目吗?” 曾俊良道:“之前有送来一组铜器,不过因为您不在,现在主要负责的是二组那边,但有些积攒的碎片复杂繁琐,就交给我们这边处理了,现在学长学姐正忙着一片片的复原。” 曾俊良说完,虽然很努力的绷着,但还是双眼晶亮的看向寒宁:“教授,听说那个铜器里面有一只古生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将那个古生物放在铜器里面喂养,古生物的体型比铜器出入口要大,所以在不破坏铜器完整度的前提下,想要将那只古生物完整取出有些难度,二组那边正一筹莫展,您休假回来的话,我们有没有可能申请到这个古生物体?” 寒宁知道曾俊良说的是什么,就是上一世让他命丧黄泉的东西,正是因为这个东西在二组手里研究过许久,并不是刚出土的,所以寒宁并没有对铜器中的古生物戒备太多。 如同曾俊良说的,那是一种他们以前从未发现过的东西,一个四方型的铜器中,有一只目前他们所记录的基因图谱中没有的生物,不管是铜器的复原,还是对这种新发现物种的研究,都具有非常大的价值,还有为什么要将这种不知名生物放在铜器内,是放在里面喂养长大的,还是这种生物在古时候带有什么邪恶的象征所以放在里面镇压的,这种对未知的探秘正是他们这个工作最为吸引人的地方。 所以上一世寒宁被娱乐圈里的那些事情闹得头大的时候,就想将所有的重心转移到这上面来,一来他的确对这种新发现很感兴趣,二来这种新物种能让他更为专注的抛除杂念去工作,所以他回了研究所之后就向上面递交了申请,而因为他有副院长这个‘靠山’,加上本身能力的确不错,而且二组也研究了许久都依然毫无头绪,所以上面就将这个东西交给了他们一组,没想到最后他竟然会丧命在这个东西上。 寒宁甚至忍不住想到,上一世他死了之后,在别人眼里这算不算是他自己找死,想到这儿,他都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曾俊良见寒宁笑了一下,有点不解:“教授?” 寒宁看了他一眼:“既然这东西在二组,那就让他们继续研究吧,现在暂时没有头绪,总能想到办法的,只不过这种东西以前从未见过,所以你帮我提醒他们一声,一定要注意防护,小心总没大错。” 曾俊良闻言有点小小的失望,那种从未见过的东西,谁都有好奇心,谁都希望能第一时间将其破解,不过教授这样说了,他自然会听从,见教授似乎有些不知从何下手的在收捡,连忙上前帮忙:“是要将这些荣誉证书勋章的收起来吗?” 寒宁点头:“嗯,我都带回去。” 寒宁居住的宿舍一直都是曾俊良在打理,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他比寒宁还清楚,于是三两下将一些累积的东西全都翻找了出来,确定没有遗漏后,便打算去找个盒子将这些东西打包装好。 这时候寒宁的另一个助理找了过来,看向寒宁的时候满眼欣喜,仿佛看见了爱豆:“教授您回来啦!我天天追直播,您跟南神的感情实在是太好了,以后我要是嫁人,也要找一个这么恩爱的!” 寒宁朝她微微笑了笑:“等你有了男朋友再考虑嫁人的事,找我有事?” 助理连忙道:“是焦院长,听说您回来了,让我来看看,您要是有时间就过去一下,好像是关于上次那个视频的事情有了处理结果。” 寒宁道:“知道了,我等下就过去了,你们去忙吧。” 小助理走之前忍不住朝寒宁道:“教授,那个视频的事您别生气,他们是嫉妒才会那样说,您人真的很好,我们都很喜欢您的!” 寒宁朝她笑了笑:“谢谢,那些人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曾俊良道:“那这些东西我帮您放车上吧。” 寒宁点头,确定没什么其他需要带走的,这才转身朝着副院长的办公室走去。 焦尔已经两百多岁了,最多只能任职到两百二十岁,哪怕两百二十岁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并不算多衰老,但那是国家规定的养老年限,哪怕你再热爱这份岗位,也只能接收外聘。焦尔这个副院长最多只能再十年,十年后他就必须退位给下一任,所以寒宁不可能在职位上成他的绊脚石,十年内寒宁抢不了他的位子。 这也是寒宁想不明白的地方,无论是私人情感还是事业,他跟焦尔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这件事实在是太迷了。 寒宁敲了两声副院长办公室的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一个金发碧眼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从案桌前抬起头,一见到是他,眼神瞬间变得慈爱:“小宁啊,刚才听说你回来了我还有些意外呢,不是正在拍摄节目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寒宁走上前,坐到他桌对面的椅子上:“节目拍摄出了点状况,所以暂时停拍两天,就回来拿些东西,焦尔叔叔找我有事?” 焦尔从旁边一堆文件中翻出一个紫色的文件夹递给寒宁:“这是对之前在研究院内胡言乱语,抹黑院系教授的四人的审判结果,其中两人研究院已经与其解除劳动合同,另外一个调派到附属院做降职处理,至于周扬,她毕竟是院中老人,能力也不弱,上面还是有些惜才,只对她做了通报批评,重修政品学分才被允许复职,对于这份处理结果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跟我说。” 寒宁道:“我想知道院内的监控视频是从哪里流出去的。” 焦尔道:“是已经解聘的那两人偷偷弄出去的,因为权限不够,所以两人只弄到一些无关紧要画面,真正实验室内部的他们弄不到,所以上面才做出辞退的决定。” 寒宁看了眼上面的名字,他记性好,哪怕是很早之前接触过的人,隔了这么久依然可以将人名对上脸,就凭他们进入研究院这么短的时间,别说走廊上的监控了,连监控室的门他们都摸不到,所以什么权限不够只能弄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这种说法根本无法被深究。 焦尔见寒宁不说话,只是慈眉善目的笑了笑:“小宁,你答应跟弘琛一起参加真人秀,将你们的生活曝光在民众面前,就应该能料想到会发生一些什么事,虽然同事的抹黑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这就是社会,以前你只关注你的项目,你的研究,为人处世上的确有些欠缺,如果你能从这件事当中有所成长,这其实并不算一件多坏的事情。” 焦尔说完又道:“不过这件事既然发生了,上面也很重视,整个内部也因此全体整顿,这也算是我们研究院的一个疏漏吧,以后肯定不会有第二次。” 寒宁笑了笑:“我当然能想到参加这种节目之后将会面临一些什么问题,只是有些意外第一份黑是来自工作上的同事,焦尔叔叔,我做人真的这么失败吗?” 焦尔连忙道:“怎么会呢,你不能因为那四个人的否定就无视了其他人的喜欢,你要是真的做人失败,你是做不到今天这样成绩的,虽然你有真才实学的本事,可是我们这份工作更多的是团队合作,你跟你的组员们是相处最融洽的,亲爱的,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只是太专注自己的事业,工作起来就心无旁骛,没有那么圆滑的去经营身边的人脉,但这并不是你的失败。” 寒宁道:“或许吧,无所谓了,反正那些讨厌我的人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只要我在乎的人喜欢我就行了。” 焦尔笑道:“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你跟弘琛这个事情,还要多久才拍完?” 寒宁疑惑道:“大概还有半个月吧,有什么事吗?” 焦尔道:“二组现在进行的项目你听说过了吗?” 寒宁点头:“刚才有听助理说过。” 焦尔道:“这个铜器古生物已经被二组研究了一段时间,可是依旧一无所获,如果你有兴趣,等你销假回来,就将这个项目转移到你们一组,你觉得怎么样?” 寒宁摇头:“我觉得二组的能力不差,而且他们已经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也积累了一些,再转手到一组就等于全部重来,更加费时,不如让他们继续研究,总能有所成果,而且我没打算这么快销假,我想将这些年累积的休假一次休完。” 寒宁从进入研究院就几乎没怎么休假过,像他们这种正式编制的科研人员,福利待遇是很好的,一年至少能休半个月到一个月的年休假,寒宁累积了这么久,不说一整年,七八个月肯定是有的。 听到寒宁说想休这么久,焦尔都忍不住诧异了:“为什么突然想休这么久?是有什么事吗?” 寒宁道:“焦尔叔叔应该知道弘琛有一颗废弃的星球,我们想将这废弃的星球重整一下,不然每年交的航运费都是白烧钱,而且通过这次的真人秀,我真的觉得这些年一直让弘琛在外独自打拼太累了,所以想要好好陪他。” 焦尔微微皱眉:“你要不要先看看那个铜器生物的资料再考虑休假的事情?” 寒宁嘴角挂着笑,眼神却有些泛冷,焦尔了解他,他自然多少也了解焦尔,如果说这之前他因为种种不解的原因对焦尔的怀疑度并不是太高,但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焦尔并不如他所看到的那样,他现在的举动,似乎是有些急切的想要他回来接手这个项目。 寒宁坚定的摇头:“有趣的项目总不缺,而且我对这个项目的兴趣并不大,我想按照我自己的计划安排来。” 寒宁没有给焦尔机会,但这次不给,只要他还在研究院,焦尔总有办法再下手,而且寒宁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让焦尔想要弄死他,明明想他死,却假装成一个慈爱的长辈对他关照了这么多年又是为什么。寒宁觉得重生一次,整个人生都变得复杂了。 心里想着事情,就没注意停车场周围的情况,所以当张峥嵘突然冲出来的时候,寒宁差点本能动用精神力自卫了。 张峥嵘一直在想办法联系寒宁,他跟南弘琛的经纪公司联系过,可是却被他们公司的人一句,寒先生只是做节目效果说的玩笑话,请不要当真为理由给打发了。张峥嵘自然知道寒宁说的是玩笑话,就算不是玩笑话他也不认为别人说了,就一定会收他为徒,他只是想要有个机会跟寒宁认识,哪怕寒宁不愿意收他,能给他一个探讨的机会他都知足了。 可是不管他怎么跟经纪公司解释,那边的人都是各种敷衍。 他既然孤注一掷的做出这样的决定,那自然不可能轻易打退堂鼓,既然南弘琛的公司不愿意引荐,那他只能另外想办法。一直关注着寒宁的动态,将寒宁研究院的人几乎都关注了个遍,今天早上看到有人发博说在研究院见到寒宁了,张峥嵘就连忙过来了。 见自己突然的出现似乎吓到对方了,张峥嵘连忙站远了一点:“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只是这是研究院内部停车场,我好不容易偷溜进来,为了不被人赶出去,只能这样躲着。” 寒宁微微蹙眉:“你找我?” 张峥嵘连忙道:“我叫张峥嵘,是古食协会的,我之前有联系南弘琛的经纪公司,希望能通过他们跟您见一面,但经纪公司那边不愿意,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才这样贸然蹲守。” 寒宁以为他是冲着古食来的,于是道:“我对古食协会没兴趣。” 张峥嵘道:“不是不是,您之前在直播上说,想要收徒开一个古食餐厅,我就想要来自荐一下,寒老师,我很有诚意,不知道您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寒宁诧异的看向这个年纪不大的男生:“你要知道,那是娱乐节目,而且这话本就是随口一说的事情,你不要当真。” 张峥嵘道:“寒老师,我知道这样过来实在是有些贸然,但是您制作古食的新奇方法,还有出神入化的刀法,我真的很崇拜,也很希望能得您指点一二,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古食张家,我们家是有古食传承的,可是如今张家只剩我一个人,家族传承还被人夺走了,虽然我进了古食协会,可是那些传承上的东西我再也不能使用,我,我不想就因此而被埋没一生,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一行,寒老师,求求您考虑一下我吧,我很能吃苦的!” 寒宁自然不可能因为对方的三言两句就做决定,而且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于是道:“那你先留一个联系方式我吧。” 张峥嵘连忙从包里掏出一袋文件:“这是我所有的资料,还有关于张家的一些资料,您可以看看。” 看着那眼巴巴的眼神,寒宁也不忍心拒绝,于是接了过来:“那我先看看吧,你...自己可以出去的吧?”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他可不敢带上车。 张峥嵘连忙道:“可以的!”说着见寒宁想要上车的样子,连忙退开不挡道。 直到寒宁的车都转弯了,还能看到张峥嵘在后面朝他挥手,看了眼旁边厚厚一沓资料,寒宁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人不会将他整个家族史都拿来了吧。 南弘琛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皱眉:“你们研究院的安保这么疏漏?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摸进内部停车场?” 寒宁道:“那只是复原古物的研究院,里面又没什么机密的东西,而且停车场跟内部大楼并不互通,将停车场防守那么严密做什么,我看了一下这个叫张峥嵘的资料,年纪不大,跟你差不多,还是古食传承出身,底子也不错,但他家里好像遭了什么难,家人都没了,传承也被人拿走了,挺惨的。” 南弘琛道:“惨也不是你收他为徒的理由,世界上惨的人那么多。” 寒宁看向南弘琛:“你不满意他?” 南弘琛道:“不满意。” 寒宁哦了一声:“我还想着,那人看起来还不错,打算让你帮我去查查他的底,看看他平日的为人如何,要是都可以的话,就把这件事情安排上,去研究院将我积攒的那些假期一次性给休掉,算起来也有好几个月了吧,正好可以教个徒弟开个餐厅找找事做,你觉得不行那就算了,反正申请假期也挺麻烦,正好研究院那边有个新的项目,今天回去焦尔叔叔还说想让我早点销假接手。” 南弘琛面不改色的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其实看看这人还行,我去帮你查一遍。” 寒宁看向他:“又可以了?” 抵挡不住休假几个月诱|惑的南弘琛一点不觉得自己打自己的脸有什么问题:“多看两眼又觉得还行。” 寒宁笑着去拉扯他的脸颊:“你这人变卦比翻书还快!” 南弘琛忍不住朝他确认道:“真的可以休假几个月?” 寒宁就知道这才是他的重点:“真的,我刚让助理帮我看了一下,至少能休一年。” 南弘琛突然将他往自己怀中一搂:“你真的打算休一年?为什么突然想休假?” 寒宁道:“陪你啊,不愿意?” “惊喜来的太突然,让人感觉像做梦。” 寒宁在他手臂上重重的一掐,挑眉笑道:“现在还像不像在做梦?” 南弘琛瞬间绷紧了手臂,让手臂肌肉硬的像石头,寒宁根本掐不住,得意的笑道:“你亲我一下,亲我我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 寒宁一把拽过旁边的抱枕,直接抽南弘琛的脑袋上:“做你的白日梦!” 就在节目组发出通告,说第三阶段的拍摄将会如期进行的时候,有人爆料,虞咏思已经单方面向法院提交了离婚申请,于是众网友喜大普奔的相互庆贺,他们的思思女神终于要脱离火坑了。 身为火坑的廖兴似乎被刺激的不轻,直接爬上了天台要跳楼。 第151章 廖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知道【巨星之家】这档真人秀的影响力,几乎每一季出来的时候都会受到全星际的追捧, 永远的话题不断,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看着轻易能拿到天价酬劳的虞咏思, 廖兴不是心里没想法,更甚至他自觉不比虞咏思差,虽然两人性别不同,但论学识, 论能力,论外型模样,他自问比不少娱乐圈的当红明星好太多, 他只是最开始没有走这条路。 就算不能借由这个节目出道,只要他表现的好,像之前那些明星的素人家属经营出了好的口碑,能得粉丝的喜欢,他的酒庄也能随之打响名气。这是之前虞咏思问他是否愿意参加时他一口答应的原因, 他觉得他有那个能力走出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天直播就好像什么都不对, 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所想的不一样,他努力将自己的形象营造的高端优雅, 处处体现一个富家子该有的深度和涵养, 但那些眼瞎的群众竟然说他虚伪做作,看到他的脸就觉得尴尬。 他急于知道网友们对他的看法,但是第一天的直播后他就崩了, 想象中的好评没有,各种骂评不断,真实的发展跟自己所期望的有着巨大的出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更看不到自己哪里表现的不好,只觉得这些人是眼瞎吗。 偏偏这时候,虞咏思避开镜头的安慰他,说这才刚开始,后面表现好了一定会有反转的。这话本身是没什么毛病,但问题是虞咏思摆出那张高傲的脸,虚假的关心,眼神毫不掩饰的施舍和怜悯,就像每一次他们在床|上,他没办法使虞咏思|高|潮|时,虞咏思那假意的安慰。 那一瞬间就像是触碰到了他身体的某个开关,他控制不住的发脾气,怒吼,满心狂躁。每次他无法自控的爆发后都会后悔,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没有那么暴躁,好像时时刻刻胸口都蕴藏着一团火,只要虞咏思轻易的触碰一下,他就能瞬间爆炸。 恶劣的情况愈演愈烈,他甚至一度不敢出现在镜头前,不敢去看全网黑。事情变的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网上的评论一边倒的偏袒虞咏思,都说希望虞咏思离婚离开他这个火坑。 那些言语就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不断的在他胸口上戳,在他的自尊上割,让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更不用说那些人找到了他的家里,找到了他的酒庄,甚至找到医院去骚扰他的母亲,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自己被人撕|开了衣服的|坦|露|在阳光下,所有人都能对他评头论足,他从来不知道舆论竟然是这样可怕的东西,它真的能将人捧上天堂,也能将人打入地狱。 他不敢出门,不敢上网,甚至害怕听到任何声音,他甚至躲起来不敢见阳光,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造成的心理阴影,让他觉得仿佛有无数个他看不到的镜头将他曝光在外,直到虞咏思那一纸离婚申请朝他递来,廖兴彻底没了顾忌并且疯魔了。 这个女人怎么敢,她怎么能,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现在想要轻飘飘的全身而退,廖兴怎么可能答应,就算做鬼,他也要拉着虞咏思一起下地狱! 现在整个星际都在对他们一家关注着,不少虞咏思的极端粉更是时刻守在廖兴的家门口,要是可以,他们恨不得化身女神正义的使者,解决掉这种渣男中的渣男,所以当廖兴一出现,所有的媒体都闻风而动,当看到廖兴爬上高楼企图自杀,这种充满了爆点的新闻他们更加不会错过,最先得到消息的新闻台第一时间全网通告不说,还开通了直播平台。 昨天南弘琛他们就接到了节目组的通知,第三阶段的环宇极限挑战之旅已经定下了时间,他们还以为虞咏思家里的情况暂时得到了解决,后期将会如期拍摄,所以两人正在家里翻看着前几季的一些回放。 环宇竞技的看点就是夫妻档或者夫夫档去接受一些极限的挑战,就像地图游戏,同样的关卡,同样的线路,最先完成的就能得到最好的奖励,例如豪华酒店,丰盛的食物,高级的星舰套房,最后一名虽然不存在淘汰,但吃住行肯定是最差的,而且还没有那些额外的奖励,比如说新型的通讯器,昂贵的配饰等等。 节目的看点就是竞技,紧凑的节奏,夫妻两的通力合作,那种分秒必争的追逐,而且这个阶段之所以称为极限挑战,证明难关都比较极限,能力差的还不一定能挑战过去,这就是看明星能力的时候了。 上一世寒宁是有经历过这个的,有些关的确很难,很挑战身体的极限,他本身就是科研人员,哪里能比得过南弘琛因为各种戏份角色需要接受不同的训练,南弘琛连机甲都会开,他恐怕只能看看,所以不说完全拖后腿吧,至少靠智力的都是他来,但那时候网友已经对他很不满了,看到很多任务都是南弘琛做他在一旁看,就越发放大了这份不满,觉得他身为男人,连别人的夫妻档都比不过,导致南弘琛落后,要住最差的地方,吃最差的食物,用最差的交通工具,在第三阶段的节目中,寒宁是被黑的最惨的时候。 他不知道这种黑里面有没有丁越泽的水军,但这一部分的拍摄也在丁越泽的算计中。丁越泽虽然不知道节目安置了什么样的难关,但他知道很多任务都是寒宁无法完成的,他只需要在前面已经铺垫好的全网黑的情况下,再暗中稍稍一引导,在他无法完成任务只能南弘琛来,或者拖了南弘琛后腿的情况下,不更加被人黑死才怪。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没有网友的那些先入为主的印象,他还会不会被全网黑,不过经历过一次,那些任务不说他能全都游刃有余的完成吧,总不至于像上一次那样只要是他来完成的,就会将南弘琛跟人拉开的时间又被追上了。 两人正看的起劲的时候,南弘琛的通讯器响了一下,他随意的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寒宁看他:“怎么了?” 南弘琛看了他一眼,然后在通讯器上点了两下,正在播放前几季剪辑出来的视频画面顿时变成了一个直播间,直播间里面正在直播的画面就是廖兴站在楼顶的画面。 寒宁也愣住了:“他这是想要跳楼?” 南弘琛嗯了一声:“说是虞咏思提交了离婚申请。” 听到离婚申请四个字的时候,寒宁下意识心虚的心口一紧,这可是他上一世干过的事,没想到这一世被虞咏思给干了,蝴蝶的翅膀啊,果真神奇的很。 南弘琛没注意到寒宁那一瞬间的心虚眼神,只是皱眉看着直播画面:“虞咏思的手段,有点急了。” 寒宁不解地道:“你知道什么内幕?” 南弘琛道:“虞咏思曾经修过心理学。” 寒宁瞬间将廖兴那种不正常仿佛中邪一样的狂躁状态给联想起来了:“你是说虞咏思从一开始,就不断用言语或者用一些固定的动作模式去摧毁廖兴的心防,导致他的情绪变成现在这样狂躁?” 南弘琛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我很早之前其实跟廖兴接触过,当时廖家还没有倒台,还记得暗星那部电影吗?” 南弘琛一说,寒宁就想起来了,暗星那部电影讲的是几百年前一场真实发生过的暴动,是一场社会底层人对贵族的暴起反抗,矿工永远都是做的最累最危险的活,赚着最少的钱。在两千多年前因为科技上的突破,能够瞬时跳跃几个星层,突然多了好几个还没有被开发的星球,所以不少贵族去到很贫穷的地方雇佣矿工,将那些人送到那些还未开发的星球开矿。 有人自然就有繁衍,慢慢的在那些星球落了家,可是那种矿星是没办法生产食物资源的,所以生杀大权依旧被贵族拿捏在手上,一直被压迫了上千年,那些贵族因为矿产更加富贵,矿工却因为那些矿石生活更加艰苦。 南弘琛饰演的就是历史上真的存在过的人物,一个生在矿星上的小孩,在暗无天日的星球上拿起武器,反抗了贵族,抢夺了食物补给星舰,重返文明星球。也是因为曾经发生过这件事,所以才有了后来颁布的新的星际□□。 寒宁道:“你当时拍摄的地方,不会就是廖家的星矿吧?” 南弘琛点头:“就是廖家的,那时候廖兴也才刚成年,跟我差不多大吧,为人有些自傲,虽然不至于是那种纨绔子弟做派,但也就是个嚣张的二代,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飞扬。” 寒宁很难将南弘琛形容的廖兴跟他见过的廖兴联系在一起,他所见过的廖兴是那种偏执的,阴郁的,有些愤世嫉俗却又毫无自知之明的,自信飞扬这四个字,实在是套不到他的身上去。 南弘琛道:“就算他家倒台,他得了那种病,但日子也没有艰苦到会将他逼入一种病态的极端,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将他弄成这样,加上偶然知道虞咏思曾经修过心理学,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 寒宁轻啧了一声:“各种心理暗示,让一个本就因为家庭因为身体原因濒临崩溃的人更加崩溃,如果心理学修的好,不是办不到,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南弘琛道:“别忘了当初是廖家资助她的,她也跟廖兴有了恋爱关系,廖先生甚至留下了遗产,廖先生不在的时候廖家还是个豪门,那笔遗产足以让人眼红,她嫁给了廖兴才能得到那笔钱,而她和廖兴本就是恋爱关系,一切进行的顺理成章,谁知道廖兴会有死精症,又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想要干干净净的退出泥坑,这离婚就不能是因为她,这次她接真人秀的目的恐怕也是想要借助舆论给廖兴最后一记重创,你看现在,所有人都在心疼虞咏思,她要是真的离婚了,不但不会影响她的人气,还会疯狂增长一波,谁也不会因此怪罪她,她才是最大的赢家。” 寒宁摸了摸下巴:“不但不会怪罪,还顺带将曾经虚假的富家女人设给洗干净,重新塑造一个自强不息的女神人设,只要这件事不崩,虞咏思今后只会爬的更高,女人啊,果然小看了谁都不能小看女人,这让我想到了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过的小故事。” 南弘琛道:“什么故事?” 寒宁道:“一只受伤的兔子,和一只狂躁的狮子,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南弘琛道:“狮子咬伤了兔子。” 寒宁道:“猎人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直接射杀了狮子,放走了兔子。” 南弘琛挑眉:“兔子是虞咏思,狮子是廖兴,群众是猎人。” 寒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南南真聪明。” 南弘琛一把掐住他的脸蛋:“宁宁也聪明,知道的真多。” 两人在沙发上互掐的时候,廖兴那边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无数个镜头面对着他,不少人在劝说他珍惜生命,得到消息的廖母更是直接被儿子的行为给吓晕了过去,许多闻风而来的新闻媒体想要冲破警方的防护线,去对正站在天台边缘的廖兴采访一下,整个天台乱作一团。 在廖兴叫喊着要虞咏思来见他的时候,不少网友纷纷发起了弹幕,全都是让他快点跳,别浪费警方的人力物力,也别再用死来威胁虞咏思,祸害别人一生。 寒宁他们能从屏幕上看到直播界面的弹幕,对于一个娱乐圈里的人,对于一个曾经同样遭受过这种网络暴力的人,这种弹幕真的是看的让人心凉。 在网上叫喊着虞咏思千万不要去,不要被这种道德绑架的时候,虞咏思还是来了,媒体看到虞咏思的出现,疯了一样朝她扑过去,恨不得将镜头怼她脸上的拍。 而虞咏思的脸色苍白,嘴角和眼角还有没有消退的淤青,整个人出现在镜头中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那脆弱的模样仿佛一触即碎,让不少通过新闻看到直播的人心疼的不行。不少人在弹幕上嗷嗷哭着说,为什么他们的女神要面临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姓廖的恶魔不愿意放过她。 看到虞咏思的出现,廖兴更加激动了:“虞咏思!你个贱人!我告诉你,想离婚?不可能,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跟你离婚,哪怕我今天从这里跳下去,那也是被你逼死的!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虞咏思哭喊道:“你想怎么样,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是不是要我陪你一起死你才能放过我?” 廖兴双目赤红,神色癫狂道:“不,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虞咏思哭的绝望又无助:“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就一定要逼死我吗,好啊,你想我死,我陪你一起死!” 虞咏思说着直接推开旁边的人朝着天台边缘跑去,吓的旁边的警察和跟着她一起来的经纪人一把将她给拉住了,别一个没劝下来,又上去了一个。 虞咏思突然的动作也吓的场外围观的记者们一跳,拍照的拍照,操作摄像的摄像,不少人还直接在直播镜头前进行情况解说。 虞咏思被拉住,但整个人似乎同样濒临崩溃,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捂脸痛哭,那哭声让不少人于心不忍,也同样心疼坏了看新闻直播的网友们。 【太人渣了,这人真的是要抓着虞咏思吸干她的血才肯罢休吗?】 【好大的瓜,这是巨星之家第一次造成的社会新闻吧,真搞不懂,只是录制个综艺节目怎么就闹到这种程度。】 【时隔几年,巨星之家怕是再次爆红全星际,这段时间所有的焦点都是虞咏思一家了,这样绝品的男人我真的是连电视剧里都没见过。】 【这个廖兴是不是精神有问题,需要强制治疗吧,难道他不同意离婚,以死相逼,女神就要受到他要挟一辈子?】 【赶紧跳吧,跳了你一了百了,女神也能解脱,这种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快跳加一,别活着浪费星际的人力物力,现在星际人口本就泛滥,物资稀缺,少你一个不知道节约了多少资源!】 【第一次见到这种道德绑架的,女性的弱势感觉在这段婚姻关系中完全的体现出来了,不知道这种情况有没有相关的法律可以保护的,总不能你以跳楼相逼,人家就只能继续维持这种地狱模式的婚姻关系吧。】 警方那边的队长到虞咏思的经纪人旁边小声朝她道:“现在你先让她将他劝下来再说,天台上的那个情绪明显不稳定,恐怕必须要接受强制治疗,即便想要维系婚姻关系恐怕都不容易。” 一旁的虞咏思自然也听到了对方的话,而且她不能让廖兴真的当众之下跳下去,否则整件事恐怕会直接朝她反扑过来,毕竟死者永远都是无辜的,哪怕他做了再多不好的事情,在没有影响到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人们从不吝啬那种对死者的‘仁慈善良。’ 虞咏思抹了抹眼泪,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再次抬起头来,她依旧是那个颜值完美的大明星,虞咏思朝着廖兴声音轻柔带笑地道:“阿兴,我们不离婚了,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你先下来好吗,妈妈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呢。” 见虞咏思服软,廖兴更显癫狂:“错了,你也知道你错了?我告诉你虞咏思,从你接受我廖家资助的那一天起,你就只能依附我,仰望我,我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你都只能听从绝不能反驳!这是你欠我们家的,你就得拿一辈子来还!” 虞咏思刚才被廖兴突然跳楼的举动的确弄懵了一下,廖兴的疯狂已经超过她的预料,但现在,情况显然依旧照着她安排的剧本在走,而廖兴的发挥,远超她所想,心中希望廖兴能说更多这种无脑的话,嘴上却温顺道“对,我欠你们廖家一辈子,我会用一辈子来还的,我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你先下来好吗,我保证以后乖乖的,你说的话我全都听,再也不敢反抗你了。” 廖兴从未见过如此温顺的虞咏思,而且再没有在她眼中看到那种令人如火在烧的轻蔑鄙夷,那种一直在他心头不断叫嚣的狂躁也似乎随之渐渐平静,于是整个人慢慢的也不如先前那般癫狂,早就潜伏在天台下方的救援人员得到指令,直接借助飞行器,一下子飞上来,将廖兴从天台边缘给踹了下去。 不少过来围观的群众纷纷拍巴掌叫好,警方的人立刻上前将廖兴给制住,而廖兴却是挣扎着看向虞咏思,对上虞咏思略显冷意的双眸时,再次狂躁的想要朝她扑过去:“你骗我!你个贱人!你又骗我!虞咏思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在一连串无比刺耳的咒骂声中,廖兴被带走,这样危害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最终等待他的肯定是强制治疗,而虞咏思则趴在经纪人怀中痛哭,十分的惹人心疼。 毫无疑问的,这次事情再次霸占了各大娱乐,社会新闻的头条,更甚至延伸出关于资助方面导致的种种问题,尤其是廖兴那一句,从虞咏思接受了廖家的资助起,她就注定要用一辈子偿还这句话,可以说是被疯狂群嘲。 最后虞咏思和廖兴之间的关系判决还没下来,【巨星之家】的第三阶段的拍摄就如期开始了,只不过原本的虞咏思夫妻肯定是不可能参与的,节目组立刻又找来另外三组明星夫妻,这次是破天荒的五组家庭,也让收视率再次破表。 而寒宁趁着这段时间准备好的送给丁越泽的大礼,就在他们踏上第三阶段拍摄的当天,也找人放了出去。 第152章 丁越泽做了南弘琛助理也有几年, 也算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不少的时间,不过他跟南弘琛的时候, 南弘琛在圈内已经被人称一声哥了,所以他虽然见过不少舆论风暴,但都是旁观看戏,基本上也没参与过多少次, 所以其实他从未真正的感受过一次面对那些网络舆论的无力,从来要么是作壁上观,要么是背后|操|盘。 当寒宁找人放出那些东西的时候,丁越泽甚至连消息都没提前收到半点。别看娱乐圈总是不经意的会发生一个大瓜,但那些东西出来以前, 本尊其实都是知道的, 有本事有能耐的就会花钱买, 或者用另一个更惊天的瓜去抵掉自己的,没本事的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发生, 苍白无力, 但基本上不会有本人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爆料出来的。 这次,丁越泽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措手不及。 那些东西很明显是被人安排好了一个时间,找那些最喜欢曝光人**的大V们一起发出来,发出来的东西可能各有不同的细节,但内容的中心却是一样的。 #你永远不知道身边跟的是助理还是魔鬼!# 这么耸人听闻又令人无比想要探知的标题自然引得不少人都好奇的点了进去,一点进去,第一张图片就是正在拍戏,明显跟对手在交流的南弘琛, 但那是远距离的背景,近距离的主角是南弘琛身边因为【巨星之家】这个节目上过银屏的助理,目光专注的看向远处的南弘琛,如果单凭一张图片可能别人也不会联想到什么,但图片下面的文字却是细致的分析着眼神中透出的爱意,这让原本觉得没什么的人也好像有什么了。 这只是开局第一张图,软文继续往下拉,极其相似的专注眼神,那种无时无刻走到哪里就关注到哪里的样子,随着图下文字的分析,不少人都觉得这助理怕是真的暗恋南弘琛了。 如果只有图片,那肯定是不那么具有说服力的,图片过后还有不少制作成几秒钟时间的动图,这些动图中,南弘琛是移动的,而助理眼中的炙热和爱意,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一下,真的是有图有真相,让人不信都难了。 其中可能是因为近期的曝光原因,图片比较多的是南弘琛拍摄【巨星之家】期间的丁越泽,只不过一些画面都是直播上没有的,比如说,丁越泽在寒宁第一次出场那天,为南弘琛预定古食餐厅的包厢,并且亲自动手布置,那嘴角带笑,无比认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给他爱人布置惊喜呢。 还有第二阶段拍摄之前,丁越泽给他们买来了不少拍摄中间可能有需要用的东西,那一个个对比,精挑细选的样子,普通助理可能还真没办法尽心到这个份上。加上前面一些图文的解说,让人心里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再看后面的,这可不就是爱意浓浓的。 如果事情到了这里,会让不少人心疼这个丁越泽爱而不得,只能默默在身后关注付出的可怜人,那么紧接着出现的一个小动图就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了。 那就是寒宁在自家偷偷安装摄像头所拍下的,一共七个动图,可以看出都是在南弘琛的家里,但根据衣服的不同也能看出并非同一个时间段,而这个动图中的主角丁越泽,全都是眼神阴狠,凶中带恨,而他暗暗看向的人,竟是毫不知情还在跟南弘琛秀恩爱的寒宁。 不少人都被这画风突变的动图吓了一跳,一想到如果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背后这样看着自己,卧槽,简直像是身边跟了一条蛇啊。如果说先前还有人觉得,丁越泽爱南弘琛很正常,南弘琛那么优秀,尽管结婚了,也有了很爱的伴侣,但他没办法阻止别人爱他啊,不少人还对丁越泽心疼,心疼他这种注定没有回报,却依旧像飞蛾扑火的爱。 结果这下面一堆恨到仿佛能吃人的动图一出来,不少人都不寒而栗了。 爱南弘琛是没错的,很多人都爱他,就算是粉丝,不也有不少比较极端的,将南弘琛当自己男友,当自己老公一样的爱,可是他们知道,自家南神是有伴侣的,他们哪怕爱,也只能远远的,就算他们恨寒宁抢走了南神,但那也只是无关痛痒的恨,并不会对寒宁造成任何伤害的恨。但丁越泽可是南弘琛身边的人啊,这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丁越泽根本就没有立场去恨寒宁啊,人家从小青梅竹马的长大,顺理成章的婚姻,两人那么相爱,你这个后来的不说,南神又跟你只是雇佣关系,你凭什么这样去恨呢,恨的完全没理由。 尤其是那阴狠的眼神,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对寒宁有多恨,仿佛是寒宁抢了他男人一样,这种想法明显就有些不正常的扭曲吧。 最后结尾就是丁越泽看向寒宁如蛇一般的眼神,让人看久了都忍不住起疙瘩了。 这爆料一出,热度直逼虞咏思闹得沸沸扬扬的离婚事件,关键是这还都是【巨星之家】节目组出来的。 不少论坛还有人发很久以前他们拍摄到的私图。 79楼:之前我就想着,助理肯定跟我们一样都爱着南南,说不定也是南南的深度粉,还曾经跟好朋友感叹,有个迷弟当助理,事事为南南优先考虑,这可比其他家拿钱办事的助理好多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扭曲! 157楼:爱南神很正常,嫉妒寒宁也很正常,看直播的时候一边吃他们撒出来的狗粮,一边深深恨着寒宁,为什么站在南神身边的不是我,但是这种恨只是自我内心的一种嫉妒,并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甚至如果哪天他们一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会跟迷妹一样狂热尖叫着为他们送上祝福,这个丁助理的嫉妒感觉他要是手上有刀,会一刀捅死寒宁一样,太可怕了。 1024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寒宁抢走了他的伴侣,抢走了他的爱人,抢走了他的婚姻,抢走了他的一切,那个眼神越看越可怕! 1588楼:这个是两年前的拍的私图,那时候我们甚至一度站过南南和助理的cp,毕竟当时距离南南最近的就是助理,而助理看向南南的眼神实在是很让人不想歪,圈地自萌了这么久,寒宁的原配出现让人一秒爬墙,没想到,我们只是圈地自萌,有人恐怕内心早就扭曲的真的觉得他的一切都是寒宁抢走的了。 2435楼:我就想知道,南南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他的经纪人是不是休孕假了? 3119楼:直播开始了姐妹们,这件事好几个|粉|头都已经知道了,已经在跟南南的经纪公司联系了,这种助理一定不能再要了,所以大家先安心看直播,流量|操|起来! 丁越泽只是个跟在南弘琛身边混了三年圈子的助理,还不是经纪人,只是因为南弘琛比较有自己的想法,他的经纪人并不会主动去给他安排什么工作,许多的工作都是南弘琛自己挑选下来让经纪人去商议细节,所以南弘琛的经纪人一个月都未必会出现一次,因为这个艺人已经是个非常成熟的艺人,相当的不需要她去操心。反而是助理,整天跟前跟后,处理一切工作生活的琐碎,时间长了,丁越泽甚至自己都忘了他其实只是个助理。 当南弘琛经纪人雷厉风行的出现,丁越泽就知道事情怕是要不好了。 不过南弘琛的经纪人也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裁决,只是停了他手头所有的工作,至于去留,那就等南弘琛回来再决定:“你是阿琛的助理,就算是我,未经他的允许也无权解雇你,但现在你的存在已经给南弘琛造成了极大的不良影响,所以工作方面我会重新安排一个人去跟进,至于你,暂时休假,一切等阿琛回来再行决定。” 丁越泽当然不会甘心,狡辩道:“那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东西,你也是娱乐圈的人,这明显是有人想要搞我!” 南弘琛的经纪人笑了笑:“对,你说的没错,我也是娱乐圈的人,而且已经混圈不止几十年了,你这种才来几年的菜鸟又算的了什么,以前是看你为阿琛做事尽心,而阿琛这人,对旁人的感情灵敏度几乎为零,或者说,对于他根本不会放在心里的人,他连多一秒的关注都是浪费时间,所以我很放心的让你跟着他,只要事情没有败露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你爱他爱的要死都跟我无关。现在就凭那几个你看寒宁的眼神,你觉得阿琛会放过你?别傻了,少年,你还是太天真了。” 丁越泽还想说什么,但经纪人已经懒得跟他废话了,她带出来的星际巨星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人没接触过,这种无关轻重的小人物,还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公司很快发了一则公告,大意就是丁越泽被暂时停职了,公司正在调查这件事,为了不对南弘琛的拍摄工作造成影响,所以暂时安排了一个新的助理跟进工作,希望大家不要将注意力放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多多支持南弘琛的真人秀首秀。 就在公司这边极快速的处理完事情发出公告时,那边的拍摄也按照流程的进入了正轨,一共五组家庭,除了原本就参加【巨星之家】拍摄的南弘琛和步阳两家之外,另外三家一个是歌手家庭,一个是演员家庭,还有一个是星际运动队家庭。 这是【巨星之家】首期改版,从原本的三家竞速争夺赛变成了五家,这竞争下来的压力自然更胜以往,加上还有一家星际运动员,据官方消息,这次竞赛的关卡难度有所升级。 五组家庭集结到位后,主持人直接宣布了活动规则,每一关卡的规则都写在通关任务卡上,卡上所没有写到的,那就是可以允许的,另外竞速期间要没收个人通讯,因为这是直播,所以防止偷看别组,这一点是非常有需要的,除此之外,节目组还会没收所有家庭的财物,另外发放资金,这笔钱就是他们当天竞赛所有可以用的钱。 而竞赛的第一站是达斯克星,这个星球是所有星系当中,最接近人类祖先居住的水蓝星的,不过达斯克星的土著并不是人类,而是跟人类模样相似,但比人类肢体更加修长,尖耳红眼有着锯齿状牙齿,但十分爱好和平的达斯克星人。 之所以选择外族星系进行竞赛,还是因为所邀请的明星知名度太高,为了不造成聚众拥堵,当然要选择一些可能压根就不认识他们的地方,而且达斯克星因为距离人类居住星较远,这里对于环境的保护相当的看重,即便是旅游,每天允许进入的外星人数量也是有限的,所以那些看到直播想要过来看现场的,没十天半个月的是申请不到星系签证的,等申请到了节目录制也都结束了。 竞赛的第一场就是机票争夺赛,发放的机票有两组,第一组提供了三份机票,也就是排名前三的家庭可以得到,另外两组自然就是第二趟航班,前后的顺序关系着下一场比赛出发的时间,所以五组家庭拿到任务卡和资金就立刻出发了。 可惜这里是他们不熟悉的星系,手里没有地图也没有任何科技导航系统,他们只能借助当地的交通工具赶往机场。 南弘琛仔细看了一下任务卡和提供的资金:“根据这里的物价,这笔钱如果全部用作交通费用的话,可能不太够。” 寒宁道:“第一场只是关乎到第二场的出发时间,并不是第一个赛点的最终名次,所以哪怕我们是最后一个,只要接下来的任务能够完成的快也应该可以追回,既然节目组单另提供资金,那证明钱在后面的用途不小,走吧,我们去找公共的交通工具。” 公共的交通工具那就只有地轨线和城市航空线,相比较而言地轨线是最便宜的,两人做了决定就立刻执行。 上一世寒宁和南弘琛选择的是便捷悬浮车,不像公共交通工具到了站点就要停靠,悬浮车可以一站到位,快速又方便,但是费用比公共交通工具高得多,以至于后面钱不够用,没钱坐车,各种路边求顺风车。虽然当时另外两组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但这一次有了经验,寒宁自然不会再傻乎乎的第一站就消耗太多钱,毕竟求人顺风车被拒绝的时候,还是有点小尴尬。 两人找到地轨线的时候,另外四组清一色的选择了悬浮车,只是这边的悬浮车并不太好拦,有的速度快的已经上了车直奔机场,有的速度慢的还在路边苦等。那种争分夺秒的急迫感,隔着屏幕都让人跟着紧张。 【现在省钱浪费了时间,后面出发时间排后,然后不断的落后,真的很不明智,虽然南弘琛的体格不错能力似乎也挺强,但寒宁一看就是不怎么运动的,甚至不如孙安和邓靖的夫妻档,感觉他会是个拖后腿的。】 【五组家庭,南弘琛他们是最快做出不同决定并且毫不犹豫执行的,孙浩是运动员,估计竞争意识很强,所以当他做出了决定就不接受他老婆的建议了,还是感觉南弘琛夫夫比较和谐。】 【紧张死个人了!之前都是到了地方就进行关卡比赛,这次竟然直接从交通上来,还不是无限量提供资金,果然难度升级了。】 【完了完了,没想到达斯克星竟然也这么堵车!】 就在弹幕各种分析哪条线路是最近的时候,南弘琛和寒宁已经上了地轨线,这里只需要转乘一次就能到机场,只不过地轨线上的人很多,不少人拥挤擦碰,南弘琛一把将寒宁搂入怀中,让他靠着车壁,自己挡着人群。 寒宁看着他笑:“是不是很久没有试过这种公共的交通工具了?” 南弘琛也笑:“是啊,我都忘了这种人挤人的场面了。” 寒宁小声朝南弘琛道:“我觉得达斯克星人长得挺好看,他们的眼睛像红宝石。” 南弘琛摇头。 寒宁道:“你觉得不好看?” 南弘琛道:“不,我只是觉得这种红色的眼睛很难渲染情绪,你哭了别人都不一定能看出来。” 【2333333333南神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 【搭个车还要撒狗粮。】 弹幕正欢快的发着时,又一站到了,没下去多少人,反倒是上来了不少人,挤的南弘琛不得不往前跟寒宁紧紧|贴在一起。两人之间本来还有一拳的缝隙,现在已经完全不分彼此了都。 【嗷嗷嗷!我喜欢这辆车!】 【感觉不管在哪儿,他们都能把生活演成偶像剧。】 【南神好像从来没有演过那种只看脸的偶像剧,没想到,他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偶像剧!】 就在寒宁两人被挤成沙丁鱼罐头的时候,那些选择坐悬浮车的都被堵在了路上,一望无际的车流,自从他们星系制定了不同高度等级的悬浮航线,他们第一次感受到被堵车所支配的恐惧,他们一直知道达斯克星因为对环境的保护,导致很多方面相比较其他星系来说要稍微落后一点点,但这种困在路上前进不得后退不得的局面,这在他们的人生中当真是第一次感受。 谭盼儿着急的看着窗外,一旁步阳安慰道:“咱们堵车了,别人一样也堵了,所以起|点还是一样,别着急,只要不是最后一个就行。” 谭盼儿一想也是,于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认命的模样。 看着寒宁和南弘琛已经顺利转乘,即将直达机场,网友再次笑疯。 【不,你们不在一个起|点,南神已经快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啊没想到,达斯克星竟然会堵车!为什么不多制定一些悬浮轨道,就地面一条轨道线不堵才有鬼呢。】 【南神和寒宁该不会是花最少钱但第一个到的一组吧。】 【沈浩弃车了,他想干嘛?换交通工具吗?】 沈浩是运动员,竞技意识比较强,所以看到车子堵的动弹不得,便立刻拉着老婆下车,重新选择交通工具。 五组家庭,已经有两组上了公共交通,另外三组还在死命的跟车流紧磕,那种一寸寸往前挪的速度,看的不少人都在弹幕上劝他们赶紧换交通工具,别这么不知变通。不过可惜他们的通讯设备都被没收,根本不知道别组的情况。 当被堵在路上的车终于开始通顺的时候,寒宁和南弘琛已经到了机场,他们也不知道别组的情况,想着他们是坐悬浮车,速度应该更快一些,所以下了地轨线后,两人手拉着手玩命的朝着目的地跑去。 寒宁的体能不太行,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弱鸡,实验室也是需要一个高强度体能才能支撑有时候一连三四天不眠不休的,但一路狂奔到了终点,他还是气喘如牛的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南弘琛直接根据节目组的路牌指引去到服务台,拿到了属于他们的机票,一回来看到寒宁一脸累到打死都不再挪动一步的样子,好笑道:“距离第一班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了。” 一听到是第一班,寒宁顿时来了精神:“我们第几个?谁最先到的?” 南弘琛笑着上前给他捏腿:“我们是第一。” 寒宁一下子高兴地将南弘琛抱住:“首战告捷!” 南弘琛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夸赞:“阿宁真棒。” 寒宁一巴掌将他仿佛哄小朋友的动作给拍掉。 寒宁休息了一会儿,缓过了刚才跑到窒息的劲儿,这才靠到南弘琛身上:“第一关就跑死人,也不知道后面的关卡有多难。” 南弘琛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两颗糖,剥了糖纸塞进了寒宁的嘴里,寒宁顿时愣住了,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规则上说不能带食物的!” 南弘琛道:“我们的交通上只花了十六块钱,比起别人坐悬浮车来节省了很多,现在又是第一个到的,还不许我买两块糖庆祝一下啊。” 寒宁舔着嘴里的糖,没忍住一个睨了他一眼:“你总有歪理。” 南弘琛看着他:“甜吗?” 寒宁点头:“味道还不错。” 南弘琛笑了笑:“我尝尝。” 寒宁刚疑惑南弘琛刚才不是也吃了一颗,就见南弘琛直接低头,亲在了他的嘴上不说,极快速的舔了一下:“嗯,果然很甜。” 寒宁一把掐在了南弘琛的身上,虽然他们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但这也是大庭广众啊! 【啧,知道很甜行了吧,真的是够了啊你们。】 【南南啊,你们这么秀恩爱,知不知道会逼得多少人扭曲啊,你身边就扭曲了一个你知道吗?】 【助理仇恨值+1!】 第153章 第二组到的是步阳夫妻组, 最后是谭盼儿实在是等不及这种一眼看不到头的堵车,换乘了城市航空线,巧的是他们刚走到机场门口, 就看到远处过来的沈浩夫妻,两人立刻拔足狂奔,让正在看直播的观众紧张死, 一个个都在沈浩的直播界面提醒让他们快点快点。可惜人家看不到, 直接错过了步阳夫妻,还在闷头找路, 前后不到三分钟的差距, 就落定了前三名。 这争分夺秒的竞速看的屏幕前的网友都下意识跟着憋气,看着沈浩被步阳夫妻超过,急的恨不得跳进屏幕里给他们提个醒就好。 一看到南弘琛他们已经在了,步阳气喘吁吁的朝他竖大拇指:“还是南哥厉害,第一名。” 谭盼儿好奇道:“你们是怎么来的?” 寒宁道:“地轨线。” 谭盼儿顿时埋怨的看向步阳:“你看吧,我说不要悬浮车你不听,说悬浮车快,结果车费也花了,最后还是坐的城市航空线!” 步阳一把搂过老婆:“好了好了, 我们这不是第二名吗,名次才最重要。” 过没多久,步阳深深被这句话打脸,名次不重要,钱才重要, 有了钱,你再落后的名次都能追上来,没钱,连车都没办法坐。 沈浩不是娱乐圈的人,虽然退役之后其实也参加了一些节目,但跟现在参加竞速的都不曾接触过。不过混娱乐圈的,那交际能力必然比寻常人好得多,之前集结的时候就相互认识了一下,现在等着班机起飞,还有个把小时的空档,直播画面还拍着呢,哪怕刚刚那一段已经累死了,但总要稍微应酬一下。所以步阳直接充当了交际花,填平了这略有些尴尬的空档期。 好在沈浩也是个健谈的,很快就跟步阳聊开了,尤其是关于对达斯克星堵车的怨念,都快溢出屏幕了。 寒宁已经没那个精力去跟人交际了,虽然坐了一会儿已经缓和过来了,但这种疲劳过后他只想放空自己,尤其是他知道下一关即将面对的是多么磨人的挑战,就更心累。 南弘琛将包放到旁边,拍了拍自己的腿:“时间还早,躺一会儿。” 寒宁有些犹豫:“公众场合不太好吧。” 南弘琛道:“这里是角落,没事,影响不到别人。” 寒宁也的确想好好闭目养神,于是直接脱了鞋躺在了长椅上,头枕在了南弘琛的大腿上。南弘琛从包里拿出一条薄毯,将他从头盖到脚,一手还放在他的背上轻拍着。 【我也想南南这样拍我睡觉。】 【沈浩有点大男子主义诶,他说话他老婆都是乖乖听的那种。】 【幸好步阳听了他媳妇的话中途下车,另外两组还在来的路上呢,我通过镜头看了一下他们的车表,毛青那一组车费都跳到一百二了。】 【人家十六块,花几块钱买了糖,一共不超过二十第一名,不知道今天过后他们看别组的直播回放会不会气死。】 【感觉钱在后面很重要诶,不然节目组不会限制资金,他们现在花那么多,后面估计惨了。】 刚刚还在聊天的两人估计能说的话题也都说完了,见寒宁都已经躺下休息了,于是也干脆各自找了个地方闭目养神。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演员家庭毛青和他的同|性|伴侣应空夏满身是汗的狂奔过来,两人笔直的奔向服务台,结果被告知是第二段航班的第一名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步阳跟毛青算是老朋友了,见状笑呵呵的走了过去:“哟,来了啊。” 毛青抬头看他:“你第几?” 步阳给他比了个v的手势:“第一是南哥。” 一旁的应空夏艰难的爬起来:“厉害,实在是太堵了,我们从机场的那个路口下来的,一路狂奔了十多分钟,这辈子都没这样激烈的奔跑过。” 步阳伸手,将两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他们都在那边,不过太累了,都休息了,你们几点的飞机?” 毛青两人拿到机票都还没看,闻言看了一眼:“十点五十。” 步阳道:“我们十点,比你们早五十分钟,估计下了飞机就立刻是下一关,赶紧趁现在能休息好好休息,你们听说了第一站第一名的奖励吗?” 两人摇头,应空夏好奇道:“你知道?” 步阳道:“之前听节目组说的,第一名七星酒店套房,奢华的雪花鹿烤肉套餐,还有五十万星币的现金奖励。” 毛青吞了吞口水:“雪花鹿啊,好想吃。” 屏幕上的弹幕瞬间激发了美食之魂。 【啊啊啊啊啊是烤鹿套餐啊,那只传说中雪花鹿,听说吃过雪花鹿才算真正的吃过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上次吃过,超级新鲜直接生片,什么酱料都不用,吃进嘴里那个肉的滋味绝了,甚至带了点鲜甜,真的是吃过雪花鹿才算是吃过肉,这话一点不假!】 【口水泛滥了!】 【难道就我想要那五十万星币呢,来自贫穷底层的呐喊。】 【哈哈哈哈哈第一名绝对是南南!】 【不见得哦,第一关外界因素影响太大了,谁也料不到会堵车堵成这样,所以运气占很大一部分,下一关肯定是凭实力了,对寒宁的能力保持怀疑,看他现在都累的躺下了。】 【人家那是养精蓄锐,我偏就看好他们!】 【我比较看好运动员夫妻两,虽然出师不利只拿第三,但真的是运气成分比较多,论实力,感觉还是他们有一战之力。】 寒宁躺在南弘琛的腿上睡着了,直到登机的广播响起,南弘琛推了推他才醒了过来,将薄毯掀开,睡眼朦胧的,一半脸上还有南弘琛裤子上的压痕。 【嘻嘻,刚睡醒的人都好可爱!】 【人家跑的累死,一路急的跟什么似得,第一名都已经睡了一觉了,这差距。】 【事实证明,只要决策做得好,体能又算的了什么!】 【南南寒宁加油!保持第一,一往无前!】 南弘琛给他揉了揉脸,想要将印子给揉掉,寒宁捂嘴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饱的样子:“登机了吗?” 南弘琛道:“嗯,从这边飞往比那亚尔星大概两个小时,上了机还能再睡一下。” 寒宁道:“是星航之父的故乡的那个比那亚尔星吗?” 南弘琛看向他,眼神有些迷茫:“我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寒宁闻言一笑,转头看向旁边,见人都来齐了,于是好奇的朝南弘琛问道:“他们什么排名?” 南弘琛道:“沈浩夫妻第三,毛青夫夫第四,孙安夫妻最后。” 上一世是步阳第一,他们第二,虞咏思第三,只不过第二和第三的时间差并没有差多少,但花了不少钱走了不少的弯路,哪能像这次等待其他人的空档小睡一下。 一行人挥别第四第五名的两组家庭,开始登机,这种短程星球的飞行用的不是那种舰型航空机,体型比较小,但载客人数多,所以只能许多人坐在一个机舱里,不像那些星舰,基本都有房间。不过本来也就只有两小时的行程,大家也不会讲究那么多,比较好的是,航空机提供饮料和营养剂。 等飞机起飞后,步阳就找乘务人员要来餐单,然后看向南弘琛他们:“南哥,你们要吃点东西吗?咱们在飞机上吃饱,等下去就不用花钱买吃的了。” 南弘琛道:“你们先点吧,点完了给我们看看。” 步阳点了点头,递给自己的老婆,两人直接点了好几种口味的营养剂,将每个人的配额都点光了,怎么都要在飞机上塞饱点,吃不完的塞包里带走,万一后面没得吃呢。 等他们点完之后,南弘琛将餐单递给寒宁,寒宁原本是不打算点的,但是如果不点好像也说不过去,连沈浩跟他老婆都点了不少,同样的吃不完带走,虽然寒宁知道,下面的挑战恐怕并不会让人饿肚子,但这时候还是随波逐流的好,点了几个水果口味的,又点了一杯果汁。等乘务员将营养剂送来,寒宁也没让南弘琛吃,直接都放进了包里:“这些先放着,反正我们还不饿,等路上饿了再吃。” 南弘琛的确不饿,两人早上吃了一大碗水饺,那东西又是面粉又是肉的,特别实沉,于是也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口气塞了两三管的营养剂,生怕后面饿着了没时间吃。 等飞机稳速进行飞行后,两人直接相互靠肩的睡了过去,另外两组吃完之后也很快开始休息,沈浩和步阳甚至还发出了不小的呼噜声,看直播的网友们都笑疯了。 【旁人一定不理解,为了人类睡觉会发出这样奇怪的声音。】 【达斯克星人睡觉不打呼吗?】 【笑死了,要了那么多营养剂,今天就算最后一名没得吃也饿不死了。】 【岂止是今天饿不死,我看这明天的分量也有了。】 【另外一个班机上的人也都做出了同样的举动,先海吃一顿,吃不完的带走,看来大家对后面的竞技都还是有所觉悟的啊。】 短暂的休息过后,一下机,迎面递来一张任务卡,因为南弘琛他们是第一个到的,所以他们可以直接出发,而后面一组家庭要等十分钟后才能出发。 两人直接跟后面的步阳和沈浩挥手告别,南弘琛还想跟来之前一样,寻找公共交通工具,寒宁直接将他拉到候车长,上了一辆悬浮车,然后朝司机道:“我想包车一天的话,你们这边是怎么收费的?” 司机看他两是外星人,于是道:“包车一天一千二达斯克币,我们不接受星币。” 寒宁看了眼小钱包,他们的起始资金是一千五,之前花了二十块,现在还剩一千四百八,包车绰绰有余,于是道:“好,我们包您一天的车,我们在做任务,麻烦您走最快捷的道路,要是任务完成的快,说不定半天时间就结束了,到时候还是按照一天的费用给您算。” 司机听后自然高兴,他们这个星系旅游观光的人不少,但也说不上多,在家家户户都有车的现在,他们这种工作如果不是旅游繁华的星球,真的赚不到什么钱,偏偏他们星系限流,不允许那么多人来,所以要是能被包一天的车,他们能轻松不少。 谈妥了之后寒宁付了定金,这才转头朝南弘琛一笑。 南弘琛对他竖起大拇指:“阿宁就是聪明,我都没想到要包车。” 何止是南弘琛没想到,后面的人一样也没想到。 第一站是一个射击场,到了站点之后两人拿了任务卡,南弘琛看向寒宁:“你要射击还是拼图?” 寒宁道:“我拼图吧,你拍戏练过射击,你比较在行。” 南弘琛以为这就是两个同时进行的任务,他射击的准头不错,所以对这个任务还挺有信心,结果到了比赛场一看,完全跟他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在射击台前面不是靶子,而是极深的水池,水池里面有许多用一根绳子捆绑住的图片,射击要击中图片才能获得相应的拼图给拼图的人去拼,如果这不是在水中,这难度虽然也有点,但也不是不能完成,可问题是水中有阻力,有折射,不增加难度的射击他们都不一定可以,这在水中进行,实在是太难了。 【节目组真的是绝了,这要怎么打中水中的拼图?】 【妈呀,都不到巴掌大的拼图,本来就隔那么远了,还放在水里,就用一根绳子捆绑,水流一动绳子就摇摆不定,这简直比移动靶子还要难。】 【完了,第一关就这么难,后面不是要命吗。】 【谁想出来的关卡,这能打中吗?射击冠军也都不一定行吧?】 【幸好南南来得早,赶紧多试试找找手感。】 【地狱模式开始233333333333】 看过了任务之后,寒宁朝着南弘琛的肩膀拍了拍:“加油,看好你哦。” 南弘琛无奈一笑,一边带上护具一边道:“能想出这种挑战的人也是很有想法了。” 在水中击中只用一根绳子捆绑的图片难,从满池子的图片中寻找自己要的更难,拼图好像是每个人选择一张,跟其他的人不一样,但所有的拼图碎片都在池子里,看上面分割的大小,至少要八张碎片才能完成一张拼图,这满池子恐怕有上百张碎片,难度更加升级。 寒宁选了一张上一世他们完成过的,上一次他们在这一关整整卡了将近三个多小时,那些碎片他真的是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了,所以选定了拼图之后,他站在一旁仔细的在池中寻找,指了指其中一个:“看到那个上面有星星的碎片吗?” 南弘琛在满池子里找了一会儿才点头:“要那个?” 寒宁点头:“对,你先把那个打上来,我们有目标的来,别着急,只是增加的水的阻力和折射,发现规律后就好了。” 每个人有十发子弹,打完了就轮到下一个,下一个人没来之前可以直接继续,如果有人就排队等,这也是上一世为什么会耗时那么久的原因。 南弘琛对射击还是挺有兴趣的,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会去练一下,现在目标物在水中,那么视线上就不能按照平时来,差不多练了两轮,南弘琛才找到手感,很幸运的打上来了第一张碎片。 这时候沈浩夫妻已经到了,刚了解完规则戴上护具,过来一看直接傻眼:“这要怎么打?”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裁判就将南弘琛打上来的碎片递给了寒宁。寒宁连忙到南弘琛的身边指着之前他就找到的碎片:“那一块看到了吗?比较角落里,深绿色的那个。” 南弘琛点头,可惜将剩下的子弹都打完也没能打上来,因为子弹入水后造成的流动,让水中被绳子捆绑的碎片摇摆不定,更难了。 寒宁道:“可以了,咱们已经有了第一片,后面慢慢来就好,不急。” 等后面的人陆陆续续到了,看着这种射击,一个个同等问好的傻眼,在最后一组家庭到的时候,南弘琛成功的打上来了第二片,他每次都按照寒宁找好的目标,其他人组就没那么顺利了,里面的碎片太多了,找拼图都找的眼花了,根本不像寒宁那么确定目标的指引。 【厉害了,这才是配合,那么多碎片,还有很多相似的,寒宁能直接确认自己需要的也是不容易。】 【那些说寒宁就在一旁干看着的打脸不?看看别人夫妻组,连碎片是哪一个都没办法确认呢。】 【哇哇哇南神打上来了第三片,其他人现在连手感好像都没找到!】 【看着别人两眼蒙圈,我家南神遥遥领先,爽!】 【呀,毛青打上来了一片!感觉射击这一块演员的确比较占优势,毕竟都拍过戏,有练过。】 【哈哈哈哈哈哈打错了,千辛万苦的竟然不是要的碎片,毛青感觉要气炸。】 【南神第四片了,再四片就能脱离这满池的碎片了!】 【感觉这个关卡的难点不是射击而是拼图,拼图找不对,射击全白费。】 在排队等候的时候,谭盼儿忍不住朝寒宁问道:“这么多碎片,你怎么找的啊?我眼睛都看花了。” 寒宁道:“通过完整的拼图直接划分成八份,我做习惯这种凭借复原的工作,所以算是强项吧,这些东西在我眼中能直接细化到每一个细节,所以找的还算容易,你要是觉得难的话,不如想办法将示例拼图分成八份对比着找,不过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犯规。” 谭盼儿连忙去翻任务卡,任务卡上并没有写不允许破坏原图,上面没有写的要求就不是犯规,于是连忙跑去将原图弄成了八份,然后递给了步阳:“按照这个找,一个个看仔细了,别又打上来没用的。” 其他组有样学样,当有人第一个成功打上了两张正确拼图的时候,南弘琛已经弄上来了最后一片,只要掌握好了感觉射击不难,难的是在满池子里找需要的拼图。两人再次遥遥领先其他组,有包车司机,更加节约了不少时间。 【6666666所以玩游戏还要靠智商,前面谁说寒宁会拖后腿的,他跟南神合作的那么合拍!】 【之前还觉得谭盼儿挺好的,除了偶尔有些小念叨之外,但现在只要有问题她就会埋怨步阳,看着好烦。】 【应空夏聪明,默默的就过去将图片给裁剪成八份。】 完成任务拿到了下一关的任务卡,上了车之后南弘琛才松了口气:“感觉这一关过了,我的准头将会有大幅度的提升。” 寒宁将下一关的任务卡递到他跟前:“下一个任务,你不知道的那些事。” 南弘琛皱眉:“这是什么任务?” 寒宁耸耸肩,不知道,等去了就知道了。 就在众人都好奇这个你不知道的那些事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下一个站点,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碟碟他们从未见过的食物,有些甚至还是动的在扭曲的。 听着游戏规则,弹幕都笑疯了。 【这果然不是我知道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图片上那是什么鬼,你咋不拿出食物基因谱来寻找食物原材料呢!】 【我的妈那糊糊的一团鬼看得出来是啥东西,猜不对的就要吃掉,这又是凭运气的游戏么?】 【就我想到了,好像除了南弘琛他们这一对,其他人都在飞机上灌了好几管营养剂么?】 【卧槽,除非他们直接拿对,要不然这岂不是要吃到吐,怕饿死了结果现在要撑死。】 【不行了笑死了我步阳特么的吃了三管营养剂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他们看到这个任务会不会疯哈哈哈哈哈哈】 南弘琛看着放大的图片上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皱眉道:“根据图片上食物的细节找到食物本尊,找错的直接吃掉,这一团你能看出是什么吗?” 寒宁摇头,他是知道是什么的,但他不能说,而且也不能直接一下子就指出来,不然距离拉开太大运气太好也不行,往满桌子上的食物看了一眼,寒宁挑了个记忆中味道似乎还不错的长得像白玉糕的东西:“这个。” 一旁的裁判朝他们摇了摇头:“错,请吃。” 寒宁笑眯眯的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塞进了南弘琛的嘴里:“你不是饿了吗,来吃吧。” 南弘琛满眼无奈的往嘴里塞,还嫌弃:“没你做的好吃。” 毛青是上一关中第二个过关的,好不容易拦到了车,看了半天任务卡都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于是也懒得管了,看了眼包,从里面拿出一管营养剂朝应空夏道:“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应空夏想了想,点头:“好。” 瞬间将网友们急疯了。 【别吃啊啊啊啊啊!等下够你吃的啊啊啊啊!】 【我的妈,有毛青这么坑伴侣的吗?】 【毛小青你完了,看等下不撑死你!】 【哈哈哈哈哈哈好喜闻乐见肿么破。】 第154章 最先到这一关卡的就是曾经接受过射击训练的毛青, 当看到满桌的食物和空盘时,毛青和应空夏直接傻眼:“这一关是玩什么?” 寒宁指了指其他几个桌子前摆放的图片:“根据图片放大的食物细节,在桌上寻找对应的食物,要是找错了,那就吃掉。” 应空夏几乎是颤抖着手指向两人面前的空盘:“这这这都是你们吃的?” 寒宁点头。 应空夏顿时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然后无辜的看向毛青。 【吓到发撑哈哈哈哈哈哈。】 【刚刚还吃那么多营养剂,傻眼了吧。】 【笑死我了,这一脸懵逼样儿!】 毛青捂脸:“我们还怕没得吃, 在飞机场吃好多,刚刚还喝了一管营养剂。” 营养剂别看是水剂,里面除了根据人体所需的均衡营养之外,还增加一些能使人有饱腹感的东西, 否则光是一管水就要保管一餐,那人的胃得饿的多小啊。所以好几管的营养剂,真的很让人撑肚子。 寒宁闻言朝他们笑道:“我们也打包了飞机上的营养剂, 不过没吃,想着路上要是饿了再吃,所以...你们加油。” 寒宁说完, 直接拿起一碟最不像图片上的食物的食物, 第二组人都来了, 他们继续耗着也没用, 万一人家真的很幸运拿的第一盘就是图片上的,那岂不是要被反超。其实名次和奖励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天最后一名的惩罚是荒郊野岭住帐篷然后整个人都被蚊虫给咬肿了。 寒宁拿起食物后, 南弘琛下意识伸手去接过来打算继续吃,吃了十多盘生的熟的活的死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他感觉自己都已经麻木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裁判道:“恭喜,答对了,这是你们下一关的任务卡。” 南弘琛先是一愣,随即浑身一松的感叹:“我再也不想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寒宁拉着他赶紧走,还道:“其实有些还挺好吃的,那个跳跳鱼味道就很不错啊。” 跳跳鱼说是一种鱼,但实际上是一种水草,只不过这种水草会用它长长的须子去捕食水中的浮游生物,并且还会吃一些鱼卵或者刚出生的小鱼,算是一种肉食‘动物’,所以这种水草口感很是厚实又软嫩,一口咬下去鲜甜带脆,再沾上一点点体味的酱料,真的是一种很美味的食物。 可惜对于吃习惯了营养剂的星际人来说,这种生的,摆在盘子上还会扭动的,无论是视觉还是味觉都是一种非常大的挑战,就像有些人喜欢吃各种油炸虫,有些人看一眼都恶心的想吐一样。 紧接着的一关比较简单,爬上一座高塔拿到顶上的任务卡就算完成,星际人很少有怕高的,整天各种悬浮车的高空飞行,空中通道,这些都是生活常态,所以这一关考验的是攀爬的臂力,因为登上塔顶的只有一条悬空在中间的绳梯,没有着力点,人一动,绳梯就会晃来晃去,体能不好的这一关怕是也不好过。 南弘琛都没问过寒宁想不想尝试,就直接上前:“这一关我来吧。” 寒宁也不会强行冒头,在南弘琛打量整个绳梯的时候,寒宁给他手臂一边揉捏放松肌肉一边道:“加油,这个是有时间限制的,中间不能停,一鼓作气,否则体力消耗了越到后面越难。” 南弘琛嗯了一声:“好。” 寒宁继续道:“你可以想象我被人绑架到上面去了,你要是不赶紧来救我,我就要被撕票了。” 南弘琛立刻转身看向他,一把掐住他的脸蛋:“什么荤话都敢说,能不能说点我爱听的。” 寒宁道:“好吧,亲爱的加油,你是最棒的!” 南弘琛戴好了防护具,直接挑起寒宁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一口,这才抓过绳梯开始攀爬起来。 【66666666666这一波挑吻我服!】 【被绑架什么鬼2333333333感觉要是寒宁被绑架,南南恐怕直接炮轰高塔了,还爬什么爬。】 【虽然这才是第一天,但真的,南南和寒宁是最默契的,别的家庭多多少少有点争吵,那是面对挑战压力很自然的一种急躁行为,南南和寒宁依旧像以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一路领先所以没有压力,想看看他们被人甩在后面会是个什么样子。】 【南神的身材,妈呀好想睡。】 【别想了,南神只给寒宁睡。】 【不得不服他们的运气,虽然也有实力,但真的好幸运,去看看其他组的直播频道,真的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太惨了。】 另外陆陆续续一次到达的几组有多惨呢,生生给吃吐了,吐的是歌手夫妻档,孙安的老婆邓靖,估计平时就吃的不多,之前喝了营养剂,现在一连塞了好几盘食物,实在是撑不下去转身就吐了,幸好节目组一直有后台操作的跟拍,及时消音并且转移了镜头,不然怕是要恶心坏了不少人。 最让人觉得好气又好笑的是,自家老婆给撑吐了,孙安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直接道:“吐干净了又可以多吃几盘。” 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在给老婆拍着后背,希望她好受一点。平时这两人就是各种逗比的互怼,两人有时候互黑,黑的比黑粉还要职业,很多人都说他们是被音乐耽误的逗比段子手。 所以邓靖边吐边用眼刀子戳孙安,孙安却毫不知情的继续作死,作死的后果就是认错了食物,邓靖直接抓起来就往孙安的嘴里塞,塞的满嘴满脸简直跟有深仇大恨一样。 【据说他们参加这档节目是想要庆祝结婚二十周年,我感觉,他们也许没有第二十一年了吧。】 【没事没事,咱们家小安已经习惯了不断在作死边缘徘徊,然后被媳妇一巴掌直接给拍死,塞点食物算什么,曾经惹急了塞了满嘴的臭袜子你们敢信?】 【还闹腾呢,南神那边那一关都快过完了,这差距拉得也太大了。】 【我觉得沈浩他们这一组的正确食物是那个黑乎乎不知道是啥的东西,长得比较像。】 【这细节放大五十倍,鬼看的出是啥。】 【让你们飞机上猛吃,撑死了吧,你们猜,下一个吐得会是谁?】 【我猜步阳,他吃的最多!】 可惜让差点开庄做盘的网友们失望了,步阳的食量就像是无底深渊,仿佛永远都填不满,他老婆谭盼儿都吃哭了,他还像吸尘器一样猛塞。 也许是上天看不过去了,怕他再塞下去会撑破肚皮,终于在还剩最后十盘的时候,让他们猜对了,而这时候,南弘琛已经快攀爬到塔顶了。 因为有时间限制,所以不可能给人没力气的时候就停在上面休息,一开始南弘琛还攀爬的游刃有余,但越到后面因为体能的消耗越吃力,那些看直播的网友们肉眼可见的发现南弘琛的手臂肌肉越来越鼓|胀,整个人身上的汗也越来越多。前面那些任务,不少人已经累得满身大汗,尤其是现在室外温度差不多三十多度,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感觉到很热了,但南弘琛和寒宁一直都还好,这也是他两给人感觉像是旅游的原因,因为轻松到甚至都没流汗。 现在南弘琛已经满身大汗,他们这才看出一点他们正在接受极限挑战的感觉。 【南南加油!你是最棒的!】 【这一关太难了,感觉比前面几关都要难,前面看起来不容易,但其实只要稳得下心,总能慢慢耗过去,但这一关限时,就像寒宁说的,第一次失败了,后面挑战成功的可能性会越来越低。】 【要是实在挑战不过去怎么办?就卡死这一关不能动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不是惩罚性的做点什么,就是原地罚时跟其他挑战成功的拉开时间距离吧。】 【太难了,南南加油!你还有一点点了,看到旁边显示的时间倒计时,我特么都跟着急的想尿|尿。】 当看到南弘琛明显在距离最后几阶的时候脱力到抬个手臂都艰难的样子,一个个急的不行,生怕时间磨蹭过去了要重新开始,一旦决定了挑战的人,那就不能换人,就南弘琛这样,别说原地休息几个小时恢复体力重新开始,恐怕休息个几天手臂都还酸痛的使不上力。 下面的寒宁也看出南弘琛脱力了,上一世这一关南弘琛其实没有挑战过去,另一组是虞咏思和她老公,自然也挑战不过去,唯一挑战过去了的是步阳。 但论体格,南弘琛不比步阳差,虽然步阳是打星出身,但南弘琛接拍的打戏并不比步阳少,甚至因为小时候没有习武的底子,后面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锻炼这一块上,之所以没能挑战成功,实在是前面的一些挑战太过消耗精力。 尤其是下飞机后的第一关射击,因为他指引射击的图片做了太多的无用功,那时候南弘琛就被磨的有些双手无力了。 眼见时间快到了,寒宁双手放嘴边做|扩|音状大喊:“南弘琛救命啊你的阿宁要被撕票啦!!!” 上头的南弘琛听着不绝于耳的回音,好气又好笑,但一下子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直接一鼓作气几秒内直接攀爬到了顶峰,一把抓过了头顶的任务卡,整个人这才放手绳梯,慢慢通过安全绳给放了下来。 弹幕全都笑疯了: 【这一招真绝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南南生怕他的阿宁被绑架撕票激发了潜能吗?】 【我的妈我特么笑到地上打滚,以为寒宁是个优雅的贵公子,从上镜到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潜藏的逗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到不能肤吸!】 【明明那么紧张,偏偏以这种搞笑的方式结局,感觉他们是唯一一组无法让人升起紧张感的家庭了。】 【名场面预定,以后只要南弘琛办不到什么事,感觉会有人朝他大喊你的阿宁要被撕票了,就像传说中的紧箍咒,一念绝对起作用。】 【其实南弘琛最后爆发的那一下不是想要救人,是想堵住寒宁的嘴吧,看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真的是被寒宁吃死了啊。】 【这真的是真爱了,尤其是最后突然爆发的那一下,虽然好笑,但真的很感动。】 【今日份狗粮get√!】 南弘琛一被放下来,寒宁连忙过去帮他脱护具,南弘琛是双手实在是酸疼的抬不起来,不然一定会狠狠掐住他的脸,让他什么话都敢往外乱说。 在他忍不住发飙教训的时候,寒宁扑上来就朝他亲了一口:“你真棒!” 南弘琛的火瞬间被熄灭:“那话是能乱说的吗?嗯?” 寒宁笑道:“这不是刺激刺激你吗,你看你一下子就登顶了,快走吧,先上车,我再给你好好按一按。”只要完成最后一关,他们就能去酒店休息了。 这边令人飞速前往下一关,在车上又是喂水又是用药膏揉按手臂的伺候,与他们整整拉开一个关卡差距的众人遭遇到了新的难题,那就是他们他们的钱已经不够去到下一关的路费了,应该说下一关车费大概是够,但只是刚刚够,但问题是后面还有两关,难道最后一关要走着去吗。 第一组离开食物噩梦的夫妻想要做个顺风车,可是这里不是人类居住的星球,虽然这里的人跟他们长得其实差不多,但毕竟是一个外星种族,他们在人类的地盘都不敢说谁都认识他们,现在换了一个星系,更加没人认识了,两个陌生的外星人求搭顺风车,多半是不会被理会的。 谭盼儿道:“那我们等等下一组吧,四个人一辆车,车费均摊。” 步阳也只能点头:“不知道是谁先来,钱不够这样等,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也不知道南哥他们现在到哪一关了。” 网友很好心的弹幕告诉他们南弘琛已经进行到最后一关了,并且包车的绰绰有余还不需要这样苦等,可惜他们看不到。 第二组过来的是沈浩,他们没想到已经走了一会儿的步阳夫妻还在,刚升起一点小惊喜,就听说是车费不够,沈浩夫妻连忙看了一下自己的小钱包,竟然只剩不到三百。 沈浩的老婆段从筠道:“下一站很远吗?” 谭盼儿点头:“我们比你们稍微多几十块,刚刚有拦车问了一下司机,下一站的路费大概两百到三百左右,如果堵车的话路费会稍微多一点,我们的钱是够了,但是下下站恐怕剩不了多少,所以要不拼车吧?” 沈浩点头:“好,拼车,先拦车吧,后面的要追上来了。” 很快四人就拦了一辆悬浮车,有人分担车费,两组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而后面上来的为了追赶时间,拦了悬浮车就上,并没有像谭盼儿一样细心的先问一下路费,好好打算一下,看的网友们都跟着捉急。 【后面两家是一前一后出来的,却各自上了悬浮车,要是他们稍微细心一点,注意到钱可能不太够,合坐一辆就能减轻不少,这点上,感觉谭盼儿做的真的不错,很细心。】 【被谭盼儿圈粉了,虽然她也像不少的家庭主妇一样爱念叨,但她对步阳真的很好,而且为人也很细心,情商也很高,真的很不错了。】 【大概算了一下,毛青他们家只三百二十多,孙安和邓靖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悬浮车没有更换别的交通工具,一直坐到机场门口才下,所以剩的最少不到三百,这一趟车费花光,下一站两人真的只能徒步了。】 最后一关任务不难,乘坐高空滑索,要在滑索的过程中摘取捆绑在索绳上的通关卡,只不过滑索下面是悬崖巨浪,滑道的高度刚好在翻起的水浪上一点点,如果水浪大一点,就会扑打在滑道上。而人是直接绑坐在滑索上的,随时会被海浪拍打的剧烈晃荡。 这一关自然是寒宁来,南弘琛在一旁看着一下又一下拍打在滑道上的巨浪,微微皱眉道:“要不然这一关还是我来吧。” 寒宁正在捆绑安全措施,闻言看了他一眼:“这一关又不难,要是运气不好刚好到那儿被海浪拍开了,那就再多玩几次,反正后面也没人排队,而且这么热,你让我凉快凉快。” 虽然南弘琛还是不太放心,不过想着节目组肯定提前尝试过那些关卡,确定过安全,这才没再吭声。 可惜寒宁的确不怕,但奈何运气不好,海浪一个接着一个的翻打过来,偏偏好死不死的只要他接近通关卡,总会被巨浪给抽飞,眼见着即将到手了都,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抓到了。但后面的人不知道被困在哪一关了,许久许久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寒宁玩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第四次的时候,险险的一把抓到了通关卡。 浑身被海浪拍的透湿的寒宁一把将南弘琛抱住:“我们通关了!” 南弘琛也笑着将他搂得紧紧的:“阿宁真棒!” 寒宁连忙打开通关卡:“上面写了最后一个地址,将通关卡交给主持人才是最终名次的确定,我去换衣服,万一最后一步被赶超了,那多划不来。” 【放心吧,你们不会被赶超了,哪怕直接原地烘干了衣服再出发,你们也是第一。】 【这差距拉的太大了。】 【后面的,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南弘琛和寒宁直接一车子到了终点,交了通关卡,拿了第一名的勋章和现金奖金,还有酒店的房卡和套餐券,坐在包了一天的车上奔向酒店,感谢了司机师傅后,回到了酒店的房间就瘫软在了床上不想动了。 第一名的住宿环境自然是最好的,豪华的套房,面海的超大床,还有巨大的当地特色水果的果盘,还有全能型服务机器人,舒服的让人躺下就不想起来了。 南弘琛虽然也累,尤其是那些体力任务都是他在做,但他本身就保持了每天的锻炼,比寒宁强多了,这会儿还能过去给他揉捏肩膀大腿的放松。 寒宁扭头看他:“你去洗澡吧。” 南弘琛道:“你先去吧,我把东西整理一下,现在时间还早,洗完之后我们还可以睡一下,到了饭点再去尝尝雪花鹿肉。” 寒宁点头,艰难的爬起来,翻找出干净的衣服挪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就响起淋浴的水声,南弘琛将背包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尤其是那些飞机上打包的营养剂,今天没吃,明天还可以带上,毕竟明天不一定会有吃东西的挑战。 南弘琛正在整理的时候,有人敲门,南弘琛以为是节目组的,于是让机器人去开门,进来了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大,像是刚毕业的小年轻。 小男生一见到南弘琛就紧张的双颊通红:“南,南老师,我是您的新助理,你叫我小陈就好,暂暂时,会跟进这一段行程带的拍摄,您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这是您跟寒老师的通讯器,节目组说明天早上会再次回收。” 南弘琛看向新助理,虽然有些疑问,但当着镜头的面也不太好多问什么,于是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小助理连忙道:“不不不不辛苦,那南老师您先休息。”说完见南弘琛没什么意见,便连忙跑了,真的是吓死个人,面对巨星爱豆兼上司,真的超级紧张的,可惜没看到南老师的伴侣,好想看看真人哦。 南弘琛将寒宁的通讯器放到一旁,一打开就收到经纪人的简讯,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更换助理的事情,但并没有详说更换的原因。 不过根本不需要详说,因为很快跟他有关的热点推送就响起了嘀嘀声,南弘琛点进去一看,随着指尖不断的往下滑动,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森冷。 【南南终于看到了,好紧脏肿么办,好想知道南南会怎么做。】 【啊啊啊啊啊一天了,南南终于可以看通讯器了,是看到了那个曝光帖了吧,脸色变得好可怕,这得是多生气啊。】 【南神生气的样子好恐怕,小心脏有些扛不住的跟着紧了一下。】 【哦嚯嚯嚯嚯,绿茶男终于暴露出真面目了,不知道南南会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辞退呗,不过南神真的生气了吧,都没见过南神脸色这么难看的样子。】 【寒宁是南南的逆鳞,这要是不生气,都不是南南了,不知道寒宁等下出来看到新闻会是个什么反应。】 第155章 每往下滑动一分,南弘琛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爆料中的文字分析其实没必要看, 他自己就是娱乐圈里的人, 什么叫看图说话,他比谁都清楚, 可是那些照片, 那些动图,是真是假他还是可以分辨的。 对于丁越泽这个人, 南弘琛其实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顺手, 工作上凡事不需要操|心的顺手, 除此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感受。那些爱慕的目光他感受的太多了,除了寒宁的,他几乎可以屏蔽掉所有人的,他甚至经常有种, 自己会生在这个世界, 只是因为寒宁的感觉, 跟寒宁无关的人, 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冷情,那种似乎从骨子里就带有的漠然让他一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连对一直对他疼爱有加的亲生父母,他的感情都不那么浓烈,更何况是对一个他甚至不曾放在心上的旁人。 他不在意别人对他有什么想法,但他在意, 有人用那样的眼神看寒宁。 直到听到浴室传来的开门声,南弘琛才一秒变换表情,收敛了周身的气息,放下通讯器看向寒宁:“是直接睡个午觉还是先吃点东西?” 寒宁往床上一倒:“你还没吃饱呢,那么多东西现在都撑着。” 南弘琛上前,给寒宁盖好薄毯:“那你睡吧,我洗个澡就来。” 寒宁直接往枕头里钻了钻,闷闷的嗯了一声,连头发丝都在散发着你快去,别吵我睡觉的嫌弃。 南弘琛笑了笑,转身去了浴室,等他洗完澡出来,寒宁已经睡熟了,大量的运动后,人的睡眠会变得很好,南弘琛侧躺到了床上,一手撑着脑袋,一连的动作寒宁都没醒。南弘琛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寒宁,伸手给他顺了顺不听话的翘发,刚刚因为看到新闻的不耐心情也被抚顺了下来。 睡梦中被骚扰的寒宁动了动,但却是往南弘琛的方向动了动,南弘琛就这样撑着脑袋看着他,见他一直挪到了自己的怀中才停下,便有些止不住嘴角的笑意,一手从他脖子下穿过,让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手整个将他环抱住,亲亲热热的睡了过去。 【南南竟然没有跟寒宁说这件事,哎,原本还以为南南会说呢,还想看看寒宁是什么个反应。】 【好甜哦,南神眼里的爱真的浓烈到无法掩饰了。】 【真的是看了这个综艺才知道,南神的演技其实挺一般,他演的那些感情戏要是拿出对寒宁百分之一的感情,怕是会让更多人对他着迷。】 【好可惜,竟然睡了,所以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么大事,两个当事人都不当一回事吗?】 【好想看看寒宁的反应,他之前还经常感谢那个绿茶助理对南弘琛的照顾,要是知道对方竟然是抱着这样心思的照顾,不知道会不会恶心坏了。】 【自家男人太优秀的烦恼啊。】 【你们快去看出公告了!】 不少人见到直播上的弹幕,连忙退出去看南弘琛的星博,南弘琛的星博,还有公司公关宣传的星博,都出了公告,正式与丁越泽解除劳动合同关系,解除关系的过程会走相应的法律程序,该如何补偿会一分不少的补偿给对方,希望今后双方能各自拥有更好的发展。 不少盯着直播想看南弘琛反应的网友都意外了,所以刚才南弘琛看到了新闻之后就直接给公司发消息解除劳动合同了么,前后似乎都没思考过多久,连一个询问事情始末的电话都没打出去过就做好了决定。 意外不止是网友,还有丁越泽,他以为至少南弘琛会来询问他,不管是质问也好,责问也好,甚至往好了想,会不会来跟他确认一下是不是谣言误传断章取义,但是什么都没有,直接宣判了死刑。 网友关注着直播,他自然也在看,他也想看看南弘琛的反应,当南弘琛拿到通讯器后沉了脸,他的心就止不住的往下沉了,紧接着他就收到了公司的通知,前后甚至都没几分钟,过了一会儿,公司也发出了公告。 经纪人说了,关于他的处理,全看南弘琛怎么来,他是南弘琛的助理,是否辞退全凭南弘琛决定。也就是说,就在南弘琛拿到通讯器看到热点新闻后,就直接做出了决定,这样快速没有丝毫犹豫的果决,让丁越泽忍不住心寒。他毕竟跟了南弘琛三年,为什么处理他,就像处理一个陌生人一样不带感情。 心有不甘的丁越泽,做了这辈子最错的一个决定。 在寒宁和南弘琛相拥而眠的时候,另外四组家庭被困在了绳梯那儿,就像寒宁说的,第一次失败的话,后面再往上想要成功几乎不可能。 这一关夫妻组肯定只能丈夫去尝试,女人的臂力总归差了点男人,除了南弘琛那一组,仅剩的一组夫夫党倒是可以有不同的选择,只可惜中途是不能换人,所以做好了人选就是胜负的关键。 毛青和应空夏体能都还不错,只不过毛青比应空夏稍微要壮实一点,大家都以为上去的会是毛青,没想到最后上的竟然是应空夏。 【不会吧,难道这些年我都站错了两人的位子???】 【没人规定下面的就一定要像个女人一样被上面的保护吧,应空夏也是男人,他怎么就不能尝试了。】 【摆脱,夏夏超A的好吗,只不过平时傻白甜了一点,但绝对不是小弱|受!】 【弱|受是寒宁吧,白白嫩嫩跟个瘦鸡仔似得。】 【这里是青夏直播间,别带别人可以吗,想抨击人直接去你要抨击的直播间,别给青夏招黑!】 【人家弱不弱管你们什么事,一群人真的是闲得慌,看视频也挡不住你们那双|操|控键盘的手。】 应空夏爬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脱力了,所以扒在绳梯上打算小小的喘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位后台操作的大佬,直接给他们正在挑战的几家的直播界面给单独切出了一个小窗口,小窗口里是酒店里舒服相拥而眠的两人,这最为直接的两厢对比,将网友都看乐了,也不知道这几组挑战完的家庭等拿到通讯器后倒带回看这一段,会不会气死。 最终只有运动员出身的沈浩和打星出身的步阳挑战成功了,另外两组实在是有些脱力,尝试第二次的时候,连一半都没爬到就抬不起手臂了,只能放弃任务,罚时两小时,不过毛青他们家是先放弃的,正奔向下一关的时候就遇到了巨大的难题,他们的钱不够了,最后还是死皮赖脸的蹭着省了一笔车费的步阳夫妻一道走,紧接着沈浩也挑战成功了,他也没有等后面还想尝试的,直接拦了一辆车,反正到达最后一关的时候,所有人的钱都花光了,孙安夫妻两更是这一关都花光了,还是等了好久的顺风车才到达下一关,等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差不多都挑战结束去最后的站点了。 最终孙安夫妻两倒数第一,只能去住野外的帐篷。第二名是步阳夫妻,因为他们手里还剩了一点点的车费,赶往最后一关的时候比空手拦顺风车要稍微顺利一些,沈浩跟他们就前后脚的差距,差在交通上,只拿了第三。 好在前四都能住酒店,只不过第一名是豪华套房,第二名是大双人房,第三名是普通人双人房,第四名则是最便宜的单人房,床只有一个,另一个要打地铺,但总比最后一名睡在野外被蚊虫咬死的好。 总结了第一天的经验,大家事后反省,小看了钱的作用,他们挑战的时间其实并没有用多少,就算卡住哪一关也卡的不多,更多的是在交通上,尤其是后面没钱拦不到顺风车的时候,很明显直接包车的南弘琛在交通上节省了相当多的时间,所以才能将他们之间的时间差拉的那么大。所以后面的赛程,所有人都成了抠门佬,一分钱都要计较,不然最后一名的待遇实在是太差了。 而那些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家庭,并没有像南弘琛他们直接洗澡休息了,而是好奇别组的表现,尤其是第一名,他们都很想看看南弘琛他们都是怎么挑战关卡的,所以自然而然也看到了现在最热点的新闻,顿时吃了个大瓜。 跟南弘琛他们接触比较多的谭盼儿还跟步阳感叹:“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步阳生怕老婆祸从口出,阻拦道:“是是是,你最有先见之明,好了,这是别人家的事,其中一些内里详情咱们也不知道,就别评价了。” 谭盼儿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担心什么祸从口出,很直白道:“你们圈子里的人啊,都喜欢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反正我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助理的时候就不喜欢,那看南哥的眼神啊就像带了钩子一样,我跟你说,这方面的,男人真的不如女人,女人有时候看人准的很,当然我说的是除了被恋爱脑冲昏头脑的女人啊,这南哥要是单身,那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问题是人家伴侣就在旁边呢。” 步阳无奈望天,真的很怕老婆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这件事已经闹得不小了,因为是有关南弘琛的,加上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真人秀,还有前段时间虞咏思的事情闹出的关注度,事情闹得太大了,所以万一说了什么不得当的话,那可就是超级招黑了。 可惜他老婆实在是太直肠子了,就憋不住话:“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寒宁不一样就不知道,男人虽然很粗心眼,不像女人一件小事恨不得放的比天大,但对自己所爱之人的关注是绝对不会少的,身边有哪些人觊觎自家男人,那就会开放雷达的观测。” 谭盼儿虽然有些直肠子,但也不会缺心眼的将话说的太满,补了一句:“但也不排除那种过于专注性格的,寒宁身为教授,听说一做实验就把什么都忘了,这种学究型的,也可能是属于心眼比较直的那种。” 【谭盼儿真的是什么都敢说啊,厉害厉害。】 【说真的,女人对这方面绝对比男人敏感,有些人真的是太直了,事情不发生到面前来,哪怕你直接对人明示,人家就像个瞎子一样看不见。】 【所以果然不是谣言误传看图说话么,眼神带钩子,啧啧啧,连旁边接触过的人都这样说,还以为会有反转,没想到还真不是误会。】 【谭盼儿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没提醒一下,之前关系看起来不是还挺不错的吗,经常去南神他们家蹭饭吃,之前在巨星之家的时候,可没少吃人家的东西。】 【就知道肯定会有,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醒的杠精出现。】 在步阳夫妻两关门嘀咕的时候,寒宁这边总算是睡醒了,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一旁的南弘琛也跟着睁开了眼,跟寒宁明显刚睡醒的样子不同,南弘琛的眼神清醒的很,也不知道之前究竟睡没睡。 南弘琛从床上坐了起来:“洗个脸,我们去转转,然后去吃饭?” 寒宁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几点了?我的通讯器呢?” 南弘琛直接让机器人将桌子上的通讯器给拿了过来,寒宁拿起来看了一眼时间,见不少未读消息,心中顿时想到了发生了什么事,面上却装作奇怪:“怎么半天时间就这么多人找我,信息箱都快塞满了。” 南弘琛看着他打开通讯器,却坐在一旁什么都没说。 寒宁没去管那些星博的私信,直接点开短信箱,看到他实验室的三个助理接连给他发了不少,甚至还有焦尔发来的慰问短信,寒宁一一点开看了一眼,都是一些气愤或者开解的话,随后寒宁点开推送的热点,一旁看着他动作的南弘琛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这一点小细节被一眨不眨关注着事态发展的网友们发现了。 【南南紧张了,这是一脸等着审判的样子么?】 【笑死我了,感觉南南头顶出现了三个大字,小媳妇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看到寒宁看信息,比看到南神看信息的时候还要紧张!】 【哈哈哈哈哈南南现在是不是很忐忑,很害怕,这一脸等着秋后处决的样子笑瘫了简直。】 【明明很严肃的事情,为什么看到他们就严肃不起来呢。】 寒宁将网上的一些消息扫了一眼,包括那些评价,发现事情比想象中的反应还要好,心中顿感满意,虽然有些意外南弘琛会直接放出解雇公告,但这件事可还没完。 寒宁放下通讯器,转头看向南弘琛。 南弘琛求生本能上线,立刻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我已经解雇他了,以后我找助理一定会好好挑,只招那种已经结婚了的。” 寒宁道:“结婚也能发展婚外情。” 南弘琛顿时一噎:“阿宁...” 寒宁见他一脸不知如何解释,满是我也很冤枉的无辜样儿,笑了出来:“这件事是谁爆出来的查到了吗?事情闹得这么大,是不是不太好收场?” 南弘琛道:“你不生气?” 寒宁伸手在南弘琛的脸上戳了戳:“我早知道了,要生气早就生气了,但我男人太优秀了,阻挡了一个助理,也阻挡不了其他人,要是因为别人喜欢你我就生气,那我以后什么都别做,光整天生气算了。” 南弘琛一把将寒宁的手握住,皱眉道:“你早就知道了?” 寒宁点头:“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瞒不了人的,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喜欢你,但我不知道他会因为喜欢你而扭曲到恨我,原本我还想着,等这个节目结束之后好好跟你说说这件事,虽然我很相信你,但也不太想看到一个喜欢你的人整天在你跟前晃荡,我还没大度到那个份上,只不过当着节目镜头的面不太好说,这件事说了对你我也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丁越泽会影响很大,不好的舆论是很可怕的,没想到竟然会被人爆出来闹这么大。” 这话当然是说过屏幕之外的网友听的,上一世,寒宁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也不可能让丁越泽一套一个准。 南弘琛道:“有人要抢你男人了,你还为别人着想?” 寒宁拉扯着他的脸:“可以私下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搬到台面上来?你在怪我?现在我可是被你的仰慕者记恨,你还怪我?” 南弘琛连忙将人搂住道:“我哪有怪你,我就是庆幸,幸好这件事被人爆出来了,否则你以后跟我说这件事,我也只会将他当做普通人的爱慕者处理,他能因为你是我的伴侣而恨你,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阿宁,你知道我除了刚开始的生气之外,有多庆幸么,幸好发现的早,否则要是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上一世南弘琛抱着他的语言留言说想他的画面再次在寒宁的脑海中浮现,于是心疼的亲了亲他的双唇:“想什么呢,你当是在拍电视剧那么剧情化的吗,还是想想这件事怎么处理比较好,能让公司去控评一下吗,淡化这件事比激发矛盾要好点,万一闹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对谁都不好。” 南弘琛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真被谭盼儿说中了,寒宁竟然知道,就说要是有人觊觎自己的男人,不管怎么样也会有种直觉,这话还真不假。】 【这真的是全世界都知道助理的企图心,只有南南这个当事人不知道,这神经得多粗啊。】 【现在看,寒宁真的很大度很绅士了,知道自家伴侣身边有居心不良的人,却还是为对方考虑的准备私下解决,而不是当着镜头的面让天下皆知,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人爆出来了。】 【突然觉得寒宁有种正宫的气场,一切的魑魅魍魉都不放在眼里,解决只是迟早的问题。】 【寒宁没生气,南南倒还委屈上了,啧啧啧,持宠而娇了啊南南!】 【觉得寒宁处理的很好,私下解决,不管是对那个助理还是南弘琛都比较好,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事情会曝光出来,看助理被骂成狗就知道舆论的可怕。】 就在两人准备换衣服,去享用第一名的大餐时,房中的机器人滑动了过来,头顶上的屏幕中出现了正站在门口的人,寒宁没想到丁越泽竟然会来,下意识看了眼南弘琛。见南弘琛也看向自己,于是道:“你先去解决吧,我在房里等你。” 南弘琛点点头,让机器人开门,自己朝着外间的小客厅走去。 丁越泽会来找南弘琛,除了内心对南弘琛还抱有一丝期待之外,还是对他不够了解,以及将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他只以为南弘琛解雇他是因为这份喜欢被曝光,却没想到,真正解雇他的原因,是他看寒宁的眼神。 这些年他跟在南弘琛身边,只见到南弘琛工作能力强,待人虽然很冷淡,但很多细节方面却又有着绅士的温柔,他跟了南弘琛这么久,从未见到他真正的生气过,虽然南弘琛的流量高,咖位大,但角色也好,代言也好,遇到那种顶级的,也是要跟人竞争的,也不是没有被人中途截胡过,但南弘琛从来不生气,只是淡淡表示一句知道了,就投入了别的工作当中。永远都是那样冷静又强大。 所以在丁越泽的眼中,哪怕这件事到了百口莫辩的程度,南弘琛也不会对他恶言相向,更何况,这还并没有百口莫辩,加上他知道南弘琛身边跟了镜头,在镜头前和镜头外,总会有点不一样的顾及,他需要的就是这种顾及。 可惜,要如果不是寒宁知道上一世他死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他这个跟南弘琛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恐怕都不知道南弘琛骨子里的阴狠,更何况丁越泽这个只跟了他几年的人。 所以来找南弘琛,大概是丁越泽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了。 第156章 看到南弘琛的瞬间, 丁越泽就红了眼眶, 他一直知道, 舆论是一把无形的剑, 能够不染鲜血的去杀人, 他从来就很喜欢那种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感觉, 但不表示他会愿意成为被|操|控|的那一个。 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 差不多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 他跟一个表弟在亲戚家玩,他看到亲戚家里有一个很漂亮的机甲模型,那时候机甲战士在小学相当火热,但是需要吃零食积攒碎片拼接,可是亲戚家的机甲模型一点都不像他们那时候玩的塑料玩具, 当时他想着, 要是把这个带到学校去, 一定会让很多同学羡慕, 可是他知道他带不回去,可是他嫉妒了, 嫉妒亲戚家有个那么好的机甲模型,所以他故意将模型给毁了,然后将小表弟哄骗到房间里玩,玩闹的时候引着他靠近那个柜架,让他撞了上去。 机甲原本就坏了,再被一摔,彻底成了碎片。 他从小在大人眼中就是最乖的那个, 成绩最好,最听话,最懂事,最有礼貌,所有的人都喜欢他,而他的表弟则是个混世魔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撞了柜架摔了模型,巨大的声音引来了家长,然后丁越泽才知道,那个模型是亲戚家的大哥哥参加一个比赛决赛用的,如果赢了,将有一百万星币的奖励。 后来小表弟被打的非常的惨,还赔了那个亲戚家一笔不小数目的钱这件事才算完,但也因为这件事两家产生了疙瘩,直到现在,两家都走动的不太多。谁也不知道,他才是背后的始作俑者,只源于自己没有的嫉妒。 也许就是那一次,让他喜欢上了那种将人玩弄的感觉,遇到一些美好的事物,他就忍不住想要占有破坏,他也很聪明的隐藏好自己,用完美的假象去遮掩那种丑陋的内心,所以他伪装的很好,身边的同学朋友都很喜欢他,他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从未失手过,直到遇到了南弘琛。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尤其是这些年跟在南弘琛的身边,看着他如何将那个醉心实验室的男人如珠如宝的疼爱,那种生命中唯一的感觉,正是他最想要的,所以他努力的步步为营,想要一点一点的侵蚀南弘琛的生活。 可惜,南弘琛跟他曾经遇到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他就像钢铁,任他如何谋算,都变不成他的化指柔。南弘琛不行,那他就从寒宁做突破,真人秀给他送来了最好的机会,在人前做个完美的表现,是他从小到大最拿手的事情。 事情发展到今天,丁越泽甚至都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一个莫名其妙的所谓曝光,就让他经营了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见到南弘琛的时候,丁越泽直接表现出莫大的委屈,看着南弘琛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双手握拳:“南哥...” 他的出现直接将不少网友都刺激的不轻。 【卧槽大型白莲花现场喂,这种场面绝逼将会成为著名名场面!】 【第一次看到这种白莲花现场,刺激!】 【唉呀妈呀,那一声南哥,真的是绝了,简直尾音环绕,叫的人心肝颤,这种级别的,除了电视剧,我还真没见过。】 【呵,他还委屈上了,能要点脸吗?】 【好恶心,这种人真的好恶心哦,看着辣眼睛,不看吧,又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作。】 南弘琛对于丁越泽那种欲语还休的姿态完全的无感,神色冷漠道:“公司应该通知你了,虽然合同还没有到期,但该给你的补偿都会给你,如果你现在找过来是想要解释的话,那没必要,无论真假,我都不会再用你。” 丁越泽的心猛地一沉,以为会有的质问,在内心反复了无数次的辩驳,南弘琛根本连机会都不给他。 “南哥,我跟了您三年,我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不清楚吗?网上那些真真假假的东西,您甚至连问都没有问我一句,就这样将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的工作都给否决了,我真的很难接受。” 南弘琛丝毫不为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所打动,若细看,眼神甚至还有一丝嘲讽:“你能不能接受不在我的考量范围,我是用钱雇佣你,不是用感情雇佣你。” 丁越泽道:“南哥,网上那些真的都是假的,我不知道我得罪谁了,要这样抹黑我,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查出真相,还有那些所谓的动图,我都拿去鉴定了,那都是被人合成的,南哥,您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这种真真假假的东西您一定比我明白的更多,您就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时间就好,哪怕看在这些年我为您尽心尽力的工作份上,至少能让我有一次辩解的机会,否则认下这个锅,我哪还有未来。” 丁越泽说着,倔强的脸上恰到好处的滚下一颗泪来:“南哥,难道三年的情谊,连一个好聚好散都不能给我吗?”那种走投无路又不愿意认输的坚持,看得不少人在心里开始怀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抹黑,毕竟娱乐圈里的事,能放出来的都是想要给人看的,那些看不见的,才是真相。 丁越泽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份工作恐怕保不住,但哪怕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他也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所以说完那番话后,他并没有给南弘琛表态的机会,直接道:“只要证明了我的清白,我不要您的补偿,我主动辞职,绝不给您和寒先生添麻烦。”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要是个人当着镜头的面,恐怕都会顺势往下走,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南弘琛若是退让一步,更能表现出他的大度,这对他自身并没有什么坏处,但南弘琛要是按照他所想的出牌,那也就不是南弘琛了。 看着神色诚恳动人的丁越泽,南弘琛突然说了一件跟现在这件事无关的事情:“星辰手表的事,是你做的吧。” 丁越泽没想到南弘琛会突然说到这个上面,神色瞬间本能的一僵,但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反驳:“南哥您在说什么?!那件事怎么可能是我做的!G·STAR公司早就公告了事件的真相,南哥,没有证据的话您知不知道您说了就等于彻底逼死我?退万一步来说,哪怕我是真的喜欢您,这份喜欢真的给您带来了这么大的负担,您一定要这样逼得我无路可走吗?” 南弘琛目光沉沉:“罗德尼有一半深海星人的血统,你知道深海星人有一个哪怕只拥有他们四分之一的血统就能遗传到的一点是什么吗?” 丁越泽下意识道:“什么?” 南弘琛:“他们的眼睛,只要说谎,就会极其细微的变色,这一点,恐怕连罗德尼都不见得知道。G·STAR以为这件事是罗德尼做的,因为他动了保险柜,跟他之前说的话相驳,所以为了顾全脸面掩盖真相,才推出那个助理,实际上,却是为你背了锅。” 丁越泽内心止不住的慌乱,但面上却努力镇定到:“南哥,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真的没有!” 南弘琛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丁越泽,仿佛能将人看穿一般:“丁越泽,这世上聪明的人很多,并不是只有你一个,比起你,我更相信罗德尼的为人。” 南弘琛的话,让整个弹幕都炸开了花。 【我擦,这就有点细思恐极了。】 【南南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我突然汗毛倒竖起来,不会吧...】 【当时这件事最值得怀疑的就是罗德尼,反正我直觉他们推出来的那个所谓的真凶只是个背锅侠,据说公司其实并没有辞退那个人,所有人都知道人家是冤枉的,只是给某个名气很大的人背锅,所以不少人对罗德尼脱粉了,如果这是真的,尼尼真的是巨冤!】 【卧槽卧槽卧槽,联想一下丁越泽看向寒宁的眼神,哪怕没有证据,我也相信南南说的!】 【我就不懂了,丁越泽这么做能陷害寒宁什么呢?他不是喜欢南南吗,这样陷害寒宁除了会毁掉南南的代言,甚至还要赔钱,他能陷害寒宁什么?】 【所以从一开始,丁越泽就已经制定了计划怎么对付寒宁了吗?我的天呐,这也太可怕了吧,也就是说,如果寒宁那天没有当着镜头打开箱子,那这锅真的甩寒宁身上去了。】 【这处心积虑,随便一想就令人胆寒啊。】 【毒蛇丁,突然很想说一句话,感谢助理的不爱之恩!】 【如果手表是被寒宁弄坏的,那么南神的极端粉肯定特别恨寒宁毁了他们南神这么顶级的代言,一旦有了坏印象,后面只要寒宁做出一点点令人不太满意的事情,那绝对被喷成狗。】 【这真的是潜伏在身边的毒蛇啊,太可怕了。】 【大家快看!罗德尼发星博了,看来他也一直在看南神的直播啊,要不然怎么南神一说到这件事他就立刻发星博喊冤。】 罗德尼的确一直在看南弘琛的直播,因为手表那件事,虽然推出去了一个背锅的,但圈内只要有点渠道的,基本都听说了这件事,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是他了,圈子里就是这样,跟红顶白,他虽然不算白吧,但红不过人家南弘琛啊,这件事要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他这就相当于当众得罪南弘琛了。 所以罗德尼因为这件事,深陷舆论风|波,很多工作都不得不暂停,原本正在商谈的代言也基本告吹,哪怕公司的公关部已经在很努力的控评,但他还是每天掉粉无数。 公司知道这件事不是罗德尼做的,甚至都认定是南弘琛指示他的助理来一波陷害,所以打算暂时让罗德尼休息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了再说。闲来无事的罗德尼便天天盯着南弘琛的直播看,简直跟看仇人一样。 南弘琛助理这件事之后,罗德尼还想着,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狗咬狗的将这件事攀咬出来,这样他身上的冤情就能昭雪了。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也误会南弘琛了,而且南弘琛竟然还说相信他的为人,罗德尼当下就忍不住咬着小手帕哭的泪唧唧,他偷偷暗搓搓的嫉妒人家,甚至真的动过破坏对方代言的念头,否则也不会去动保险柜。可是南弘琛竟然说相信他的为人,罗德尼一下子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人了,他发誓,以后绝对不干这种小人的事情了。 看到直播,罗德尼一下子热血上涌,直接更了星博。 罗德尼:关于这件事,我知道被推出来的导演助理是无辜的,因为我的确动过保险柜,但并没有打开,与我前言相驳,所以双方公司交涉,未免影响我个人形象,只能让无辜人顶锅,为此,心有不安之下私人给与该导演助理一笔赔偿,在外人眼中,这份赔偿就成了封口费的原罪,今日借着这件事,将当天事件过程还原如下,我罗德尼,堵上我所有的名誉,生命,以及我全家的生命发誓,手表如果是我损坏的,我必将不得好死! 罗德尼发完星博之后就给自家经纪人发了个消息:“我要搞死那个助理!” 过了好一会儿,罗德尼的经纪人才回了个消息:“随你。” 看到经纪人的回应,罗德尼顿时心满意足,之前以为是南弘琛想要搞他,两人咖位的差距,让他只能背锅到忍气吞声,现在一个小助理,搞死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罗德尼的声明可以说是相当的严重了,娱乐圈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喊冤喊到赌上全家性命的,毕竟其中真假谁也不知道,万一今后有什么反转,那真的是糊到地心再也爬不起来了,能这样有底气的当众发毒誓,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真的没做过,所以敢。而且谁都知道罗德尼有多在乎家人,他是不可能拿自己家人来乱发誓的,哪怕这是个科学的星际时代不再迷信,但这种事关乎到自己最在乎的人,谁也不会乱开口,没见之前南弘琛因为寒宁一句撕票的激励就不高兴了许久。 不少粉丝看到罗德尼发下这样的毒誓,再看南神与他助理的那些事,纷纷心疼自家爱豆。 【南神真的是太棒了,我家尼尼太无辜了,谢谢南神为尼尼说话!】 【太好了,我家尼尼可能性格有些傻兮兮,但人品绝对不坏!我一直相信尼尼是被冤枉的,这下好了,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 【我是那个导演助理的朋友,他现在舒服的在外度假,公司给了他一笔钱,还保留了工作,回来就能开工,据说罗德尼也给了他一笔钱,我那时候就对罗德尼粉转黑,没想到事情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反转,罗德尼明知自己是冤枉的,也知道我朋友是替他背锅的,他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管一分钱都不给,却还是给了钱,我想尼尼哪怕那时候打开了保险柜恐怕也不会去动南神的手表,因为尼尼本性绝对不坏,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我又粉回来了,以后不管尼尼再遭遇了什么样的黑,我都会坚持他到底!】 【真的是史上巨冤,丁越泽真恶心,我甚至怀疑,那天他会带着导演助理进去,是不是打算如果事情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走,就把导演助理给推出来顶锅,太恶心了!】 【南神真可怜,被这样的毒蛇喜欢上,幸亏曝光的早,万一这人在背后翻点浪,破坏了人家的婚姻幸福,那可真的是...】 【如果这是真的,我想知道尼尼这段时间因为之前的事情丢了那么多代言,损失了那么多工作和粉丝,能打官司赔偿吗?】 还不知道罗德尼更新了星博,现在网上一面倒的局面,丁越泽却也本能的感觉事情恐怕真的超出了他的设想,心中不可抑制的开始恐慌,但面对南弘琛,面对镜头,他还是克制着身体本能的颤抖,依旧固执而倔强的看向南弘琛:“南哥,你是真的一条活路都不愿意留给我吗?你该知道舆论有多可怕,你该知道你的影响力有多可怕,明明只要你一句话,我以后离你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再也不打扰你的生活,这样也不行吗?” 南弘琛皱眉,满眼的不耐:“事情的真相如何不由我说,也不容你辩解,你很聪明,知道在手表上动手脚,让人检测不到任何精神力的痕迹,但是有一点你忘了。” 丁越泽脸色微微发白的看向南弘琛。 南弘琛道:“箱子。” 丁越泽瞬间明白了南弘琛的意思,一瞬间,他有种灭顶的慌乱,原本不太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就他这样,要说没有鬼,那真的是连鬼都不信。 寒宁待在房间里,靠在床上,眼前是投影出来的南弘琛直播画面,他完全可以看到外面在交谈什么,以及网友的评论,当看到罗德尼也发了星博之后,知道丁越泽这辈子只会比上辈子更惨,以前就南弘琛的粉丝就以及将他逼得走投无路恨不得避难外星,现在还要加上罗德尼的粉丝,甚至南弘琛将之前装手表的箱子保存作为证据,丁越泽恐怕还要吃上官司。 如果当初他收到解聘通知,安安静静的接受,不要去想更多,也许事情真的不至于发展到这一程度。 寒宁手指轻抚在通讯器上,这才刚开始,一口气丢下的东西太多,网友会反应不及,所以还要再等等,等事情再发酵几天,再给加码。 眼下证据还没有摆在面前,所以丁越泽不可能立刻走人,只要他转身走了,这件事就相当于坐实了,他眼神祈求的看着南弘琛,只要南弘琛一句话,就能将整个局面扭转。 他真的不明白,南弘琛怎么就能狠心到这种程度,是不是非要毁了他才罢休,他只是喜欢他,这就错了吗? 寒宁要是知道丁越泽所想,怕是会直接气笑,这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寒宁见他们似乎有些僵持,他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之一,也不好一直不露面,于是打开了房门。 丁越泽看到寒宁,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朝着寒宁扑过去:“寒先生!” 而南弘琛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朝寒宁跑过去的时候,直接一伸手将他制住,长腿一扫,将他掀翻在地,一转身,挡在了寒宁跟前,冷冷的看着丁越泽,见过丁越泽那样看寒宁的眼神,他怎么可能让丁越泽再靠近寒宁。 丁越泽只感觉自己整个手臂似乎都要被南弘琛给卸下来了,剧痛之下,看着南弘琛冷漠的防备,心中像是被刀扎一样难受:“南哥...” 南弘琛皱眉:“手表的事情,会重新有司法部门介入,箱子也已经被送去鉴定,你等通知就是,至于你跟我的合同,解约就是解约了,你要是再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丁越泽忍不住泪水泛滥,看着南弘琛满是绝望,随即转头看向寒宁:“寒先生,网上那些事真的不是真的,您相信我,还有手表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寒宁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手表的事会有后续调查,不是你也不会冤枉你,至于网上的事,抱歉,那是你跟弘琛之间的事情,是继续还是终止你们的合约关系,我都不会插手。” 丁越泽道:“寒先生...” 寒宁低头,看着地上的人突然微微一笑:“是不是在你心里,从事科研方面的人比较不通人情的呆板单一?还是你觉得,我年纪轻轻,教授的头衔是花钱买来的,而不是靠智商考来的?” 【哈哈哈哈或或或突然发现寒宁的毒舌。】 【这个丁越泽真的是脑子有病吧,赶紧滚吧!】 【笑死了,寒宁的言外之意是,你以为我没智商会相信你的鬼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作的彻底凉凉了吧,真的是,何必呢。】 第157章 丁越泽最后是被狼狈请走的, 走的时候, 丁越泽就知道, 他是真的完了, 只不过到了现在,他依旧满心的恨,只不过这份恨从寒宁身上转移了一部分到南弘琛的身上,他不明白南弘琛为什么就这么狠心, 明明自己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他怎么就能狠得下这个心。 不过再满心愤慨也没用,被请离了南弘琛所在的这个酒店,他以后无论是寒宁还是南弘琛,怕是都无法靠近了, 更甚至在他离开酒店的时候,星际警察刚下车, 关于星辰手表的起诉案重审,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丁越泽,并且现在嫌疑度最大的人, 他们需要暂时控押,以防他逃跑。 丁越泽被带走的事情很快也被正好在这个星球上旅行, 得知南神他们居住在这个酒店,想来碰碰运气追星的群众拍到了,传到了网上。 不少网友对这一季的【巨星之家】感到了巨大的满足,真的是一个瓜接着一个瓜,娱乐圈好久没出什么能让群众热议的大事件了, 结果一个真人秀的节目,一下子出了两,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吃瓜群众高兴的呢。 丁越泽的事情对南弘琛来说只是个生活中的小插曲,只要确定这人今后对他以及对寒宁无法形成威胁,他便将这人抛之脑后了。 南弘琛放开了这件事开始跟寒宁继续竞赛模式,但网友群众随着事情传播的越来越广,不断发酵升级,将丁越泽骂到几乎有家不能回。 要如果不是他曾经因为太会做人,人缘关系不错,还有同学愿意收留他,他真的彻底无处可去了。 一个是身边曾经关系不错的同学,一个是从未接触过的明星,丁越泽的同学当然相信丁越泽,丁越泽说他真的没有喜欢南弘琛,那些真的都是找角度拍摄出来的效果,他不知道在娱乐圈到底得罪谁了,要这样搞他。 丁越泽的同学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骂评,可怜的拍了拍丁越泽的肩膀:“舆论从来都是无形的武器,你进了娱乐圈,虽然只是个幕后的工作人员,但现在被一个节目推到前台来,会遇到这种事只能说运气不好,不知道挡了谁的路,你在我家住着吧,等过一段时间风|波过去了就好了,你毕竟不是明星,人家对你不会一直关注,到时候换个跟娱乐圈无关的工作。” 丁越泽满脸都是一副走投无路的颓废,闻言感动的看向周昌:“真的是幸好有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昌叹了口气,就离开了房间,这种时候,他觉得丁越泽应该更想要一个人呆着静一静。周昌一走,丁越泽瞬间表情阴狠起来,想了想,点开通讯器发出了一个消息,很快那边便回了过来,看着一个等字,丁越泽这才彻底按捺下来。 经过了第一天的竞速模式,五组家庭差不多都适应了,因为是连续的拍摄,所以整个强度有点高,第二天便又是一天的竞赛,一开始节目组依旧没收了通讯器,然后发了一笔资金,经过昨天没钱的艰难,这一次所有家庭都开始计算花费了,甚至想着要不要跟昨天南弘琛他们一样,去包个车。 拿到第一个任务卡,根据上面的地址,寒宁他们是第一个出发的,然后按照昨天的排名,后面每隔五分钟出发一组,原本就落在最后的孙安和邓靖忍不住抱怨:“今天说什么都不能最后一个了,外面的环境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说的时候,他老婆正拿着止痒喷雾往身上被咬了包的地方一阵狂喷,比较自来熟的谭盼儿看着邓靖身上的红肿,最可怕的是有个地方红包落红包,看得人头皮都炸了,于是忍不住抓着老公的手:“我们千万不要最后一名,我不想被咬成那样。” 步阳揉了揉老婆的头发:“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最后一名的。” 一旁的孙安朝他笑笑:“昨天我也是这么想的。” 很快五分钟过去,第二组也出发了,而已经上车的南弘琛朝寒宁问道:“我们今天要包车吗?” 寒宁看着任务卡摇头:“你看上面写了,第一关将会有额外奖励,这个额外奖励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说不定是钱,说不定会提供车,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先去看看再说,而且今天不用飞往别的星球,这去第一个关卡的路程也不算远,半小时到一小时就行了,等后面我们看看路程,要是太远了就包车更划算。” 南弘琛点头一副什么都听你的:“好。” 寒宁朝他勾勾手指,南弘琛以为他要说什么,于是偏过头去,寒宁朝他脸上亲了一口:“真乖。” 南弘琛‘害羞’的抿唇一笑。 【好幸福哦,这就是嫁给了爱情吧。】 【这个笑我忍不住截图做成了动图当通讯器背景屏,太甜了。】 【老夫老夫这么多年了,还能保持这种感情不变,真的是爱吧。】 【这种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对方,然后亲一亲的甜蜜劲,我只有跟初恋男朋友刚在一起的时候才有过,后来再也找不到这种一看到对方就想笑,一想到对方也想笑的感觉了。】 【我觉得我看的不是竞速真人秀,而是恋爱节目。】 【今日份狗粮已领取,就是糖分有点高,从第一期看到现在,感觉都要糖尿病了。】 今天的第一关是考记忆,估计是不想一上来就高强度的体能,在场馆外有一个很巨大的海报,海报上面画的是穿着古时候蓬裙贵族的女人,一共有将近四十个集体合照,但是上面的人脸部空缺出来,下面则是放着单另的头像照片,第一关的要求是,记住上面的服装细节,进到场馆内,看活人展示,记住对应服装人的长相,然后出来对照着贴脸。 四十多个人,要在段时间内记脸本来就很难,关键是这些人都是达斯克星的人,都是长发红眼白皮肤,对于不同星系的长相,本就有一点认知障碍,就像他们星系看人类,都觉得人类好像长一个相,这就更难了。 寒宁看向南弘琛:“你能记多少个?” 南弘琛道:“一次记十个吧,我们慢慢来,这一关不太容易,估计耗时会有点久,别急。” 一旁的裁判道:“每次评定我们不会给你们指出贴错了谁,要你们自己来判断,只有全部贴对才算过关。” 这一下弹幕直接炸了。 【这怎么可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要是贴错了能够指出来,然后贴对的累积,这就还好,但恐怕也要费很多时间,这贴错的不给指示,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还以为节目组仁慈,第一关不会太难,没想到第一关就是地狱模式,今天大家都别走了,直接就地帐篷睡觉吧。】 【这也太难了吧,节目组要不要这么刁钻啊。】 网友以为刁钻的只是这种规则,当进到场馆内,发现无数个穿着蓬蓬裙的女生在走来走去,三五成群的聊天,不停的移动,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如果大家都是站在一个地方,让人根据衣服好好的记长相,那也算减少了一点难度,但现在所有人都在移动,就像是正在举办一个服装舞会一样,这让人怎么看,太扭曲了吧。 【666666666节目组太厉害了,感觉找来的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赎我眼拙,实在是看不出这些女人的差别,都是高挺鼻子大红眼。】 【妈呀,这一关怎么过啊???】 【这一季是不是因为多增加了几组家庭,所以难度全面升级?太可怕了吧。】 所以一进来,南弘琛就微微蹙眉,这一关,真的是比想象还要难。 但对寒宁来说,这一关其实一点都不难,因为他速记能力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虽然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淡化这一块记忆,但起码现在,他能瞬间记住每个人的脸。 这种能力在重生前是没有的,他以前的记性很好,但也绝对达不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重生大神给的金手指。 南弘琛紧紧牵着寒宁的手,满场的去看每一个人的衣服和脸,好在并没有对场馆内的时间限时,否则那就真的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南弘琛确定每一个人都看过一遍,虽然大家的长相都差不多,但还是有能分辨的细微处,还在看的时候,后面的组陆陆续续的来了,本来大家出发相隔的时间也不算太长,所以起步的差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所有人都在认真的看脸,这整个场馆里面差不多有几个百人了,因为每一组的海报上的人好像都不一样,也真是难为节目组这么大阵仗了。 确定记住的那几个都记得差不多了,南弘琛和寒宁直接去外面拼图,其他组看他们出去了也没放在心上,那么难,他们不可能一次就过关。 南弘琛将他记住的几个从一堆大头照里面找了出来给贴了上去,然后朝裁判确认:“我们没有要求判定,这样来回贴应该不违反规则吧?” 裁判点头:“不违反。” 南弘琛刚想着还要规则没有真的要将人给难死,就见寒宁正在拿着一张张大头照,对比着快速往上贴。 南弘琛在一旁也没有阻止,还帮着将散乱到旁边的大头照都拿了过来,直到最后一个贴完,寒宁朝裁判道:“判定。” 裁判眼神有些意外,但还是拿出了正确的照片,一一对比确认,然后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相当惊讶:“恭喜,你们过关了!” 南弘琛惊了,有些诧异的看向寒宁,寒宁挑眉:“体力交给你,智商交给我。” 弹幕也炸了。 【卧槽这还是人吗?】 【由此可见,寒宁的教授真的是凭智商凭实力考来的,不是花钱买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妈,一次过,太强了吧,说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 【我决定粉了,长得好看能力强,关键是脑袋瓜子聪明,幸亏寒宁不混娱乐圈,否则哪里还有别人的活路。】 【!!!!!!!】 【寒宁你出道吧,教授什么的,可以作为副业!】 【南南懵了,大概心里想的是,我媳妇竟然这么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南神的表情笑死我了,寒宁这太可怕了,这算是过目不忘了吧。】 在弹幕一个比一个惊叹体的时候,两人接过下一关的任务卡,然后来到一旁的柜子前,上面摆放了三个额外奖励卡,其中一个是专车卡,可以用节目组提供的老司机转车。 南弘琛道:“要哪个?车卡感觉是我们最需要的。” 寒宁看着桌子上的几个,转头朝旁边的人问道:“拿了是一定要用,还是可以不用?” 一旁节目组的人道:“随意处置。” 寒宁闻言指了指其中一个置换卡:“我们要这个吧,这一关很难,除非他们跟我一样有着超强的记忆,不然在这一关会很费时,我们的钱应该够坐车,专车只是缩短了时间,但我们时间还算充裕,置换卡可以直接置换两组的位子,如果我们快到终点了,被人置换,那就划不来了,另一个禁制卡,可以强行要求其中一组停留半小时,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制动我们,但半小时的时间差我们应该能拉回来。” 南弘琛点头:“听你的。”说完一把抓过置换卡就走,这张卡他们当相于不能用了,但也防止了别人对他们最后摘桃子。 【我第一个想的是转车卡,果然这就是智商的差距。】 【可以可以,先排除会对自己造成最不利的东西,寒宁的反应真的很快,一下子就想了那么多。】 还在里面看脸的几组家庭,被节目组好心告知南神一家已经通关去下一关了,所有家庭相同的懵逼脸,应空夏更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毛青,发出灵魂的质问:“我们是在跟人做竞速比赛吗?” 南神一组,给剩下的几组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他们一个个明显比刚开始要急迫很多。 而南弘琛和寒宁一路非常超常人的快速通了两关,果不其然,被制动了半小时。 两人早有心理准备,半小时而已,最差也能前三,所以他们一点都不慌,而他们被制动的地方正是一条商业街,寒宁打开小钱包清算他们剩下的钱:“今天就坐了两趟车,然后搭了一个顺风车,我们钱还剩不少,就差最后一关了,我刚问了一下大概的车费,大概在两百块左右,我们留个四百绝对够了,剩下的还剩四百。” 寒宁说着,抬头看向南弘琛,笑眯了眼:“我们可以去买点好吃的了。” 南弘琛点头,一把牵起他的手:“走,我们去转转。” 他们这个星系的主食跟人类的营养剂不同,他们这个星系好像特别爱吃草,各种口味的草,还有肉,关于肉的烹调算是挺发达的,但来来去去也就那点调味料,不过因为这种畜牧业比其他星系发达,所以这里的人也特别钟爱奶制品,奶茶应该算是他们的星系招牌,别的星系哪怕从他们这边进原料,也做不出那种纯正的味道,所以两人找了个排队最多的奶茶店,买了两杯不同口味的招牌。 南弘琛喝了一口就皱眉:“好甜。” 寒宁将自己的递给他:“这个不甜,你尝尝。” 南弘琛喝了一口寒宁的,果然比他选的口味要清淡一些,寒宁刚好喜欢比较甜的,两人就交换喝,早上十来点钟的太阳还不那么火辣,伴随着夜间残留的凉爽,气候刚刚好,两人坐在河边,手里捧着奶茶,不时相视一笑。 寒宁突然想到了一句不知道曾经在哪里看过的话,突然朝南弘琛道:“弘琛。” 南弘琛看他。 寒宁笑道:“你是我的奶茶。” 南弘琛满脸不解:“什么?我怎么变奶茶了。” 寒宁道:“因为你是我心中的甜。” 南弘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寒宁刚刚跟他说了一句情话,脸上顿时洋溢起一抹甜死人的笑容来,笑的眼中仿佛带了星星:“你也是我的奶茶,还是最甜的那一款。” 寒宁刚想说,太甜可就齁人了,南弘琛就已经情不自禁的吻了下来,两人盘腿对坐在河边的石头长椅上,远处是并不那么炙热的太阳,两人对坐而吻,手中捧着同一品牌的奶茶,镜头很懂的开始逆光拍摄,只能在阳光中看到两人接吻的黑影,但偏偏甜的镜头外的网友们一脸姨母笑。 很快奶茶梗就在网上开始流行,虽然很多人甚至都没喝过奶茶,但好像一下子就变成漫天的甜。 制动南弘琛他们的是孙浩一组,他们是第二组过关的,第一时间没有选专车,也是害怕被人制动,所以先下手为强,只不过他们紧赶慢赶想要追上前面的,丝毫不知道,因为他们的制动,让那两人又开始广撒狗粮,比起他们狼狈的通关追赶,人家真的像是来度蜜月的。 半个小时,完全拉不回其他组在第一关所耗费的时间,所以第二天,毫无疑问的冠军还是南弘琛和寒宁,其他组顿时表示彻底服了,连运动冠军夫妻两都没能追赶上,他们还是努力不要最后一名去住荒郊野外吧,而今天的最后一名是毛青和应空夏夫夫党,倒不是他们能力不行被关难住了,而是司机走错了路,白花了钱不说,还浪费了时间,跟倒数第二前后十分钟的差距到达终点。 不过也因为这难以超越的差距,让其他组直接联盟,联盟名叫对抗超人类,寒宁听说后直接笑的乐不可支,看向南弘琛道:“你成标靶了。” 南弘琛任由寒宁笑的直接滚到了自己的怀中,满眼宠溺。 差不多过了两天,寒宁还想着,差不多该到了放出最后一刀的时候,万能的网友直接将丁越泽从小到大的事迹给扒拉出来了,品学兼优,无论是同性缘还是异性缘都相当好,无论是附近的邻居还是学校的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如果只是这样,那丁越泽自然就洗白了,这么优秀的人,突然被爆出这么大的料,肯定是有人要黑他,娱乐圈中凭图说话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但紧跟着,话锋急转直下,丁越泽很多坏事都隐藏的很好,那些曾经为他背锅的,甚至还对他无比的感谢,但有一件事是怎么都隐藏不了的,那就是抢了自己妹妹的未婚夫,两人甚至还交往了两年。 如果单独看这件事,那就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真爱无罪,哪怕那个无辜的女孩为此一度抑郁的想要自杀,但人们总有千百个理由为爱开脱,尤其是时过境迁,女孩也从那场悲剧中走出来后,但将这件事放到现在,就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丁越泽,惯犯。 偷窃别人的爱情和幸福的惯犯。 丁越泽猜到了这件事很可能会曝光出来,毕竟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不少,哪怕当年这件事他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所有的责任和骂名都被他前任男朋友,也就是差点当了他妹夫的男人给背了,但现在网友可不管那么多,曾经连妹妹的未婚夫都抢了,现在盯上有夫之夫的南弘琛,可不就是有前科的惯犯。 这一下丁越泽真的是有千百张嘴都难以辩驳。 如果他有上一世的记忆的话,就能发现,现在他正重走上一世的轨迹,被舆论覆盖,不敢出门,不敢上网,甚至不敢见光,他感觉自己已经被人|赤|裸|裸|的拉在了阳光下人人参观指点,毫无隐|私可言。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南弘琛,对南弘琛的恨,丁越泽前所未有的深。他没有自我反省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主观意识里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所以他已经等不及的想要报复,而最好的报复就是让南弘琛感受一下痛失所爱的绝望。 已经将节目录制到尾声,就剩最后几天的寒宁突然接到了焦尔的电话,说二组那边进度一直停滞不前,所以上头决定暂时不能批他的假期,等他节目录制完,就要立刻回到研究院带领一组的组员继续跟进项目。 焦尔还在电话里安慰寒宁,说保证等这个项目有了进展之后,他就做主给他放个长假好好休息。 寒宁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如焦尔预期的遵循上面的要求,而是直接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辞职好了,这些年一直沉迷实验,想要完成外公的遗愿,但我发现,那是外公的遗愿,而我有我的人生,外公也不会希望我强行去走他的人生,焦尔叔叔您放心,等我回去就会立刻递交辞呈,绝不会让您为难。” 寒宁说完就挂了电话,他重来一世,可不是让自己继续被捆绑在上一世的模式中的。 第158章 寒宁的反应超出了焦尔的预料, 他甚至有种寒宁突然变得陌生的感觉, 看着结束的通话,焦尔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 寒宁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是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就被打消了,他不可能知道, 连他外公都不知道的事情, 寒宁又怎么可能知道。反复想了许久, 焦尔将寒宁的反应归类于叛逆期了,又或者是见识过了娱乐圈的繁花被迷了眼,这才觉得实验工作的枯燥乏味, 毕竟是年轻人, 没感受过还好,感受过了,又能有多少人抵挡得住娱乐圈的诱|惑。 自觉找到了问题所在, 焦尔又给寒宁打了个电话。 寒宁避开镜头进了卫生间,这才开口:“焦尔叔叔?还有事吗?” 焦尔语带亲昵的责怪:“你这孩子,说没两句话就挂了电话, 叔叔什么时候勉强过你,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接手这个项目,叔叔难道还会逼着你接手不成,辞职的荤话都说出来了,你要是不想,叔叔给你推了就是。” 寒宁道:“那我的假期呢?” 焦尔道:“叔叔去给你申请行了吧, 一定给你申请下来。” 寒宁闻言一笑:“那我就等叔叔的好消息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焦尔就像个普通的长辈一样,数落了一顿寒宁越发见长的脾气,这才叮嘱了几句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两人才再次挂了电话。 通讯一断,寒宁脸上的笑容瞬间冰冷下来,他不会听从焦尔的安排,但也没真的想过辞职不干,虽然这份事业的确是受到外公影响较多,但他也是真的喜欢,更何况,如果离开了研究所,他要从哪里去调查焦尔跟他之前的问题从何而来,只是寒宁依旧不免有些心寒,看着他长大的长辈,怎么就能在说着关心他的话的同时,想着如何杀了他呢。 寒宁在卫生间里待了一会儿,一直没见他出来的南弘琛忍不住推门进来看了看,见他站在镜子前发呆,关心道:“怎么了?” 寒宁将他拉了进来,阻隔了摄像头,将焦尔的一些反常举动告诉了南弘琛,经过上一世寒宁知道,南弘琛的能力肯定不止是一个娱乐圈的演员,否则他绝对办不到悄无声息的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更何况能跟星盗打交道的,可不是一般人。寒宁对于南弘琛究竟隐藏了多少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其实没什么探究的兴趣,谁还没一点秘密呢,至少他重生的秘密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南弘琛知道。 告诉南弘琛焦尔这件事,也是想要看看他有没有人脉关系可以调查一下,两个人总比他一个人闷头摸索的强。 “我就很奇怪,焦尔叔叔为什么非要我接手那个项目,从之前他给我的感觉就怪怪的,现在又说上面下来的任务,要如果不是我说宁可辞职都不接,他估计还会想办法要把这个项目推到我一组来,而且这段时间我发现焦尔叔叔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南弘琛皱眉:“怎么奇怪?” 寒宁道:“说不出来,感觉有点深沉有点阴暗,我还在想,是哪里得罪他了,可是又想不出来,弘琛,你跟我家认识的时间也比较久,你知道他跟我外公之间以前有什么过节吗?” 南弘琛也没有比寒宁大多少,认识寒宁一家的时候,寒宁的外公年纪已经很大了,除了独自抚养寒宁,就是整理一些曾经的研究资料,想要装订成册作为一种历史记录,除了跟几个他曾经的学生有些年节的来往,平时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家。 南弘琛道:“我记得除了焦尔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只不过你外公去世之后,那两人与你也基本没什么往来了,要不要去找那两人问问?” 寒宁的记忆中对外公的另外两个学生还是有印象的,只不过的确许多年都没有见过了,于是道:“能帮我查查他们现在在哪里吗?查到了我再找个时间去吧。” 南弘琛点头,伸手抱了抱寒宁:“别担心,焦尔那边我也会想办法查一查。” 寒宁点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进入尾声的拍摄大概也因为他们的蝉联冠军,中途更改了新的花样,不过后面上一世寒宁并没有玩到,而且还增加了几组,说不定是本来就有所更改的,那就是竞赛过程中,凭运气得特殊卡,其中置换就算特殊卡中的一种,寒宁和南弘琛在赶往最后一关的时候,被落在第三关的毛青夫夫党给置换了。 大概是没想到这种好事竟然会落在他们的头上,当他们触发到置换卡的时候,在瞬间的不可置信后实在是忍不住仰天长啸了,要知道寒宁和南弘琛他们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离开的了,说不定都已经完成了所有项目,他们直接置换,这实在是太爽了。 而原本这样得意的哈哈大笑应该会引来观众反感,毕竟人家凭实力第一,你凭运气抢了人家的第一本就不公平,还这样得意,但大概是南弘琛和寒宁一组实在是太强了,所以难得看他们吃瘪一次,观众也是很喜闻乐见的,甚至想看看两人得知被置换后的反应。 至于两人的反应,那自然是没什么反应,南弘琛只是皱眉回想:“今天有任务会得特殊卡吗?”他记得今天没有这种得卡任务才对,不然他们第一个就拿走置换卡了。 一旁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道:“是关卡内随意触碰,开赛前有公布触发途径,选手是否触发全凭运气,这次触发的是应空夏应老师,所以您和寒老师被迫与其替换,并且要尝试当时您没选的另一关卡。” 南弘琛点头表示知道,转头去看寒宁,寒宁朝他无奈的耸肩笑笑,两人相视一笑,牵手去拦车进行置换任务。 有些关卡只有一个任务,但有些是有两个任务的,有简单有难,凭运气选择,选择之后中途不能更换任务,南弘琛和寒宁也不知道他们当时选择的任务是难还是简单,现在被置换重来,就要去做当时没有做过的另一个任务,寒宁还在车上朝南弘琛道:“刚好可以对比一下,看哪个更难,毛青他们组刚完成第三个任务,也就是说他们置换过来完成最后一关就完了,我们置换过去再完成三关才完。” 南弘琛点点头。 寒宁道:“虽然不能早点回酒店睡觉,但难得更大家在一个起跑线玩一次。” 【别组听到这话,大概会很想打死寒宁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寒宁竟然是个日常毒舌的家伙,之前被谦谦君子的表象给欺骗了。】 【虽然南南很可怜竟然竟然被置换,但我还是看的好想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点都升不起同情心肿莫破!】 【现在毛青直奔最后一关,要是再拿不到冠军那可就太没用了。】 【虽然有点胜之不武,但这就是游戏规则,运气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南神心态超好,有点超出预料,还以为他会黑脸。】 【寒宁没黑脸,南南就不会黑脸,他这次本来就是带着伴侣来玩的,伴侣玩的开心,他就开心了。】 【寒宁的心态也很好诶,今天冠军的奖励好像是一套最新款的全息舱,早上寒宁还说好想要的。】 【好气哦,这一点都不公平,本来这就算是竞技类的游戏了,还设置什么运气,人家凭实力都输给运气,还算什么竞技!】 有哈哈哈哈大笑的,有各种吐槽设置不公平的,不过这些寒宁和南弘琛都看不到,他们赶到毛青他们该继续完成的关卡时,最后一组的孙安夫妻刚完成任务,看到他们回来,还以为是掉什么东西了。 听说是被毛青反转了,孙安好不容易忍住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一脸沉重道:“你们加油。”说完拉着自家媳妇飞奔而跑,他们再也不是最后一名啦! 不少人被孙安和邓靖的秒变脸给笑的不行,结果在被卡在第五关的时候,南神他们赶来了不说,还比他们快一步的完成了游戏,顿时哭丧脸:“南老师,这一关你们刚刚是不是玩过?” 南弘琛摇头,一旁的寒宁道:“如果有两个任务选择,被置换的要完成另一个刚才没选择过的,你们加油,找准规律就能过了,这关不难。” 被卡在第五关的孙安和步阳两组相视一看,纷纷哭丧脸:“果然冠军组就是冠军组,被置换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嘤嘤嘤。” 看他们直播间的网友直接笑哭。 【你南神还是你南神!】 【超人类无所畏惧,都说了你们根本不是在跟人去斗争。】 【我觉得南神和寒宁要是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参加飞跃极限,那些关都很难,才是真正的挑战极限,冠军有五千万星币的免税奖励,要是我有这个能力,我就去参加一夜暴富了。】 【南南接一部戏都不止赚这么点,干嘛要去拼命,话说南南的新电影要上了,为什么不在节目中宣传一下,要不是今天看到官宣公告,我都不知道!】 【新电影七刷预定,要给我最好的南南最大的支持!】 寒宁和南弘琛赶到最后一关的时候,没看到孙浩,而场上是应空夏在跟步阳比拼,于是看向一旁的毛青:“你们怎么还没走?” 毛青哭丧脸:“报应,这一定是报应。” 弹幕要被毛青的报应给笑死了,真的是好不容易人品爆发一回,结果一秒被打回原形。 毛青垂头丧气道:“你们先看看规则吧。” 寒宁走过去拿了任务卡,翻开一看,竟然是对抗,再一看场中剩下的人:“孙浩他们走了?” 毛青点头。 寒宁他们因为是后来,前面有两组正在对抗,所以只能在后面排队,正好排队的时候看看别人是怎么比的。 赛道只有一条,要两组其中一人去比拼,要通过过障碍竞速,障碍有好几关,有拼图有找不同,还有红外线,虽然看起来都不难,但因为要跟别人竞争,所以像拼图找不同这种需要很认真仔细完成的项目就比较容易出错。 寒宁看了看规则,有些不解道:“你们刚才难道跟段从筠比都输了?” 段从筠是孙浩的老婆,对孙浩很听话,存在感不强,但个人能力还是不错的,可是这个不错,应该不至于能在体能上赢过平时有在保持运动的大男人的。 应空夏道:“我们选的是孙浩。”先来的有选择权,他们实在没那个勇气去选一个女人,虽然内心很想,但这种丢脸的事情怎么都做不出来,所以干脆选了孙浩,输就输了,他们相当于玩过一轮,等后面来的就有了经验,应该能赢。没想到接下来一组来的是步阳,步阳和谭盼儿,他们自然不可能选择谭盼儿,而步阳能力也很强,看来这一关又难过了。 他们还想着,大不了等孙安他们来,孙安是唱歌的,体力方面肯定比不上打星,加上他们已经玩了两轮了,怎么都比孙安熟悉,所以胜算应该是有,但没想到孙安没等来,等来了南弘琛他们。 不过先一组有选择权,南弘琛和寒宁,他们自然会选择寒宁啊,胜算说不定也有。 这一关显而易见的步阳赢了,应空夏下来后,毛青直接看向寒宁:“我选你。” 寒宁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们会想要选择一个强者挑战。”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到一旁去换好了衣服。 南弘琛轻抚着寒宁的后背:“别有压力,只要我们不是最后一名就行。” 寒宁笑了笑:“知道,放心吧。” 当枪声一响,毛青如脱弦的箭一样飞射而出,只是让毛青没想到的是,寒宁的速度竟然也丝毫不慢,甚至还隐隐有超出他一点点,但很快他们就跑到了拼图区,寒宁看了一眼之前被遮挡的原版拼图,直接将所有拼图碎片全都抹平在板子上,一共有三十五张小拼图碎片,很快那些小碎片就在他脑中构造出一个完整的图来,所以在一旁毛青已经开始各种尝试的时候,寒宁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但是等他动的时候,那就下手没有错的,一分钟都不要,一副完整的拼图就拼出来了,而毛青还急的满脑门的汗,一半都没完成。 寒宁将拼图展示给旁边的裁判,裁判点头,寒宁便立刻跑向下一个点位,大屏幕上出现两幅一模一样的画来,要在三十秒内点出五处的不同点,不然就会更换图案,而寒宁只是看了十秒,紧接着一秒点出一个,很快就找完了全部,而毛青,还被卡在拼图那边。 【毛青实在是选错了人,这种关应该要选南弘琛,南弘琛只是体能比寒宁好,但记忆力并没有寒宁这么恐怖,以为选了个弱的,殊不知选了个王者,他不输谁输。】 【毛青也太惨了吧,为什么要选寒宁,看到拼图就应该选南弘琛啊!】 【毛青的运气怕是已经耗尽了吧,怎么就选到寒宁了呢,就不能过脑子想一想吗!】 【真的是,以为稳稳的第一名,结果遇到对抗,绅士风度不选女生,结果又被甩在了后面,论惨,谁能惨过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夏夏那一脸我实在不忍心看的表情,内心充满了绝望。】 在毛青终于折腾完拼图去找不同的时候,寒宁甚至都过了红外线激光阵,大概之前所有体能方面都是南弘琛来,所以大家都觉得寒宁这个教授就是个高智商的体能弱鸡,但看到他过激光阵才发现,人家说不定全能,前面几次,激光阵就没有一个一次就过的,寒宁却能一次就过,实在是帅的不行。 【厉害了,这算不算隐藏的王者?】 【该不会智商才是寒宁的弱项,体能才是强项吧?毛青已经跑得气|喘的不行,寒宁不但没喘,看他似乎连一点汗都没有。】 【哇,这个男人,真的是爱了,太优秀了!】 【优秀的男人只爱优秀的男人,果然霸道总裁只爱那种傻白甜闯祸精都是假的!】 【我只想说,毛青你真是个傻的!能不能带脑子!】 最后毛青直接连跑都不跑了,反正输了,何必浪费体力,不如留着体力等下一组。 拿了通关卡,寒宁朝着两人挥手:“我们先走一步啦。” 两人无力的朝着他们挥手,刚好孙安他们夫妻两也到了,看到毛青他们竟然还在,同样惊讶脸。 毛青和应空夏齐齐捂脸,再也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了,下一次他们再也不要触发什么置换卡了! 哪怕天神眷顾一路畅通无阻,但等南弘琛他们到的时候也只拿了第三,好在第三住的是普通套房,房子好坏无所谓,只要不露宿荒野就行。 南弘琛一把搂过看着排名的寒宁,亲了亲他的头发:“明天我们再拿第一。” 寒宁笑着拉扯他的脸:“还是给人留条活路吧。” 南弘琛闻言一笑:“那可不行,拿出所有的实力才是对对手的尊重。” 两人牵着手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幕后工作人员将其他组全都做成了小头像,然后呐喊出七个字来:我们不需要尊重! 看直播的网友直接笑疯了,这么皮的后期不能给鸡腿。 就在网友欢乐的看直播的时候,罗德尼再次发出的声明引起了众人的关注,那就是对丁越泽的起诉立案成功,并且丁越泽已经因为涉嫌大额案件,被暂时限制了人生自由,要随时候庭开审。 不少网友对这件事相当的喜大普奔,而罗德尼也因为事情的反转人气再次提升,虽然他当初会去动保险箱是存有不太好的念头,但这话肯定不可能直说,所以给出的理由是好奇,想要先看看那贵到天价的手表长什么样,虽然这话根本站不住脚,但前面有丁越泽这个可怕的毒蛇男拉仇恨,罗德尼满身只有背锅的可怜,所以大家对他安慰居多,也就不去计较他那点小心思了。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收留丁越泽的那个老同学周昌,因为丁越泽最近闹出的一些事情,他害怕被丁越泽连累,而且主要是关于手表这件事的证据网上说的有理有据,而丁越泽被限制自由接受审查也都是真的,所以委婉的拒绝了丁越泽继续住在他家的请求,丁越泽无奈,只能回家,他一出现,差点没被那些围在他家门口的记者们给挤死。 每天被那么多人盯着,只要窗帘稍稍拉开一点缝隙,就感觉无数镜头怼了过来,哪怕叫小区安保也抵挡不了那些记者的无孔不入,躲在家中每天喝着营养剂的存货,可是喝完了呢,网上订购也要人能送进来啊,他现在连门都开不了,去找焦尔想办法,焦尔却一句他管不了那么远的事给打发了,走投无路的丁越泽直接出现在人前,恶狠狠的披露了寒宁自己都不知道的家底。 “寒宁的妈未婚先孕,父不祥,他的外公根本就是个人渣!寒宁从根子上就是个歪的!” 丁越泽红着眼看着镜头:“你们不知道吧,他的外公可是大名鼎鼎的教授寒雄光,寒雄光的满身荣耀都是踩着队友的鲜血爬上去的!” “他拿到终身成就奖的古生物论你们知道是怎么来的吗?一共二十五人的水蓝星探险团队,去发掘水蓝星上古生物标本,最后只回来了四个人,其中有一个名叫哈里斯的天才是寒雄光的学生,两人落入雪坑,最后只有寒雄光被救回来了,然后他就闭门不出,没多久就发表了古生物论,在那之前,有关他的论文发表没有任何的兆头!” 丁越泽说着将一张照片怼在了镜头前:“这张照片里面就是哈里斯,旁边是我的哥哥,他们是一对恋人,而在哈里斯的桌上正放着一些散乱的论文,放大就可以看到,这个论文里面的一些论点,在寒雄光获得终身成就奖的论文上都能找得到!” “为什么我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向寒宁,那是因为他能年纪轻轻拿到教授头衔,都是因为他有个寒雄光的外公!而他外公的荣耀,是踩在我哥哥爱人的尸体爬上去的!我哥因为这件事最后郁郁而终!”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无所不能吗?不是为了真相什么都能做吗?那你们就去查啊!去查查寒宁他外公的真相!去查查寒宁究竟是怎么被这些人血给喂养大的!” 第159章 寒宁得知丁越泽公开的言论时, 正在跟南弘琛联机玩小游戏, 网友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像丁越泽料想中的那样,直接去炮轰寒宁,而是纷纷朝他喊话, 说毒蛇又开始喷毒|液了。可惜他们并没有在自己的直播界面,没能看到网友们的留言。但因为寒宁现在跟南弘琛是一体的, 所以南弘琛的公司自然对寒宁有关的新闻也很关注,事情一出来, 南弘琛的经纪人就立刻联系了他。 南弘琛看到经纪人的通知, 顿时蹙眉, 一旁的寒宁看到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南弘琛道:“丁越泽在网上抹黑你。” 寒宁愣了愣,下意识想了想自己有什么点值得抹黑的,手里却点进了热点,最近他们的事情可是霸占热点前十,只要跟这件事有关的话题, 绝对被送上头条,所以如果丁越泽在网上有动作, 直接去热点找,绝对一找一个准。 丁越泽说那些话的视频直接占据头条第一, 寒宁点进去,南弘琛也有些好奇丁越泽还能抹黑寒宁什么,却没想到丁越泽竟然是从寒宁外公那边下手,而这件事他们的确不知道, 如果光看丁越泽拿出来的照片,感觉还真像那么回事,毕竟现在寒宁的外公已经不在了,那个名叫哈里斯的也不在了,根本无法对薄公庭。 南弘琛握住寒宁的手,冷冷的扫了眼屏幕上的人:“荒谬。” 寒宁有个预感,丁越泽会跟焦尔有联系,或者说焦尔之所以想他死,很可能就跟这件事有关,也许是当初他们那二十多人的团队里发生了什么事,也许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但肯定绕不开这个中心点。正在他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查起的时候,丁越泽就直接给了他一个门。 至于丁越泽说的那些事,寒宁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绝对不是丁越泽说的那样,不过既然丁越泽发声了,他不回应一下岂不是很对不起他,于是看了眼南弘琛。 一个眼神南弘琛就明白了寒宁的意思,朝他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你背后。” 寒宁闻言一笑,这才看向镜头,对着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道:“刚刚看完丁越泽的那个视频,关于这件事,我只说几点。请问丁越泽,你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外公,哈里斯的家人,亲属,还是一个道德感正义感爆棚的路人?根据我外公当年从水蓝星回来的年纪,我想你恐怕都没出生,哈里斯也只是你哥哥的恋人,并不是合法伴侣,你这么气愤的仿佛我是喝着你的血走到了今天又是为何?我也不纠结你以什么身份为出发点了,就说这件事,关于我的外公,我自带亲人滤镜,当然看不到他的半点不好,所以我对我外公的任何看法评价大家可以不用在意,另外纠正你一点的是,终身成就奖不是因为一篇论文,如果论文写得好,概述的论点旷古烁今就能拿到终身成就奖,那这个奖项的名字就不应该叫终身成就了,我想你先去搞清楚这个奖再来发表评论。” “关于论文,我外公发表你说的那篇论文的时间我还很小,甚至不太记事,这件事的另一当事人也不在了,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我相信我外公的人品,当然你也可以提出质疑,请走正规合法的程序,空口白牙仅凭一张照片,你这么会看图说话怎么不去当作家?” 寒宁说着,目光冷了几分:“虽然这里不是正式的平台,但丁越泽先生,视频为证,我外公是个为科学奉献了一生的人,不说他有多伟大,但他的成就不是一张照片,一张嘴巴就能抹黑的,论文的事情我会查证清楚,如果错在我外公,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帮外公弥补这场错误,如果查证清楚你只是污蔑,那么丁越泽先生,我想你也该为你的行为买单,我会以寒雄光外孙的身份,正式起诉你。” 【正面刚,66666666666】 【我就觉得奇怪,这丁越泽真的是脑子有毛病吧,那个哈里斯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人家死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出生呢。】 【瞎子都能看出来,丁越泽因爱生恨,得不到南神的人,就毁了南神最爱的人,不过他大概智商的确不够,就这样,不说是真是假了,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寒雄光的行为,跟寒宁有屁关系么?】 【还以为他还有什么杀手锏呢,感情也就这样,就算将寒雄光抹黑到地心,能损害的了寒宁什么?】 【失望,原本想着,丁越泽还敢出声,那肯定是有一战之力的,现在看来,这典型就是给寒宁送菜吗,打的一点难度都没有。】 【听说有句古话叫丑人多作怪,这话真是不假,丁越泽一次次作死,累不累?】 【不想看那些烦人的苍蝇,就想看南神他们甜甜甜,还剩最后两天的拍摄了,嘤嘤嘤舍不得!】 【两人深陷雪坑,最后一人获救,雪坑里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要知道当时寒雄光已经两百多岁了,而哈里斯据说一百岁都不到,论体能,年轻人熬下来的可能不是更大吗?】 【那些阴谋论的闭脑吧,别被丁越泽那个傻逼带偏了,有本事就正式起诉立案,嘴巴一张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网上并没有出现各种责问,甚至还有不少无脑支持粉,这种反应有些出乎寒宁的预料,但更加出乎丁越泽的预料,他虽然没有指望就因为他的指证能把寒宁怎么样,他也知道,那是寒雄光的行为,不是寒宁的,但这种家族中出了如此品德不佳的假科学家,寒宁不可能一点损耗都没有,名声总会有些黑点,甚至有可能连他教授的头衔都会被撸下来,可是视频一发出,支持寒宁的人更多了,而骂自己的人也更多了。 知道哈里斯的事情其实很偶然,他上头的确有个哥哥,可是在他出生之前,他的哥哥就已经不在了,正是因为这样,他的父母将他当老来子一样疼爱。一个从未见过,只看过照片和视频的哥哥,丁越泽本就心性凉薄,指望他对这个哥哥有多深厚的感情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有一次当母亲又翻阅老照片陷入回忆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其中一张照片上出现的研究院的名字。 从他惦记起南弘琛开始,他就对寒宁开始暗中观察,自然很清楚寒宁所在的研究院,他哥哥的恋人也是这个研究院的人,这让他十分的意外,自然不免顺着这条线想要找出更多跟寒宁有关的东西,然后就从一些照片中,发现了焦尔的端倪。 丁越泽并不知道焦尔想要杀寒宁,也不知道正是因为他那些照片,让焦尔意识到,他当初在水蓝星上做过的事情留下了证据,不过那些东西很隐晦,如果不知道当初的内情,根本不会注意到,但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让寒宁有机会发现,而另一组照片一直在寒雄光家里,现在被寒宁收着在,所以他才起了杀机。 丁越泽其实也不知道照片里面的东西都是些什么,但是他看到照片的一角有焦尔手中拿着之前有个合照中,被摆放在正中间,像是刚发现的重要物件,否则也不会集体合照留念,而他找到哈里斯家里,借到了哈里斯被送回来的遗物,其中就有关于水蓝星上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比如他们一行人中,遭遇了许多恐怖的事情,从未见过的生物,带着剧毒,带着强大的攻击力,还有一个接着一个,从未停止过的死亡。 上面记录了还有一个有可能改写人类历史的发现,大家都很兴奋,这个兴奋甚至冲淡了面对危险而未知的恐惧,冲淡了同伴死亡的消沉,但是兴奋没多久,就在他们已经决定了归程日期后,这个东西的保管者连同物品一起失踪了。 丁越泽发现日记上记录的时间,刚好就是照片上显示时间的第二天,丁越泽以为是焦尔偷盗了那个东西,甚至还杀人灭口,所以将日记和照片拍给了焦尔以作威胁,只想让焦尔在职场上打压寒宁。 可惜焦尔的无耻和贪得无厌是他前所未见,当帮他做过几次不可见光的事情后,反倒被焦尔拿住了把柄。两人相互制约,但每次帮他做事,焦尔总会找他要一大笔钱。丁越泽不缺钱,甚至家里的条件也还算可以,所以干脆花钱买个清静,反正他不怕焦尔反水,大不了鱼死网破。 之前他一直很想让焦尔出面,戳破寒宁外公盗窃别人论文的真相,却一直被焦尔以证据不足根本不可能有胜算为理由阻止了,但丁越泽要的从来不是所谓的胜算,只要爆出这件事,对寒宁来说就是一个污点。被那些媒体镜头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丁越泽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转移众人的视线,从中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惜等待他的不是喘息,而是再一次的风暴。 寒宁这边暂时没受影响,不过他还是找来了律师,关于丁越泽抹黑他外公的事情,只要查证清楚他所谓的照片是污蔑,该如何立案去打这场官司。还有关于论文,少不得要去找一些他外公当年的学生调查一下,有一句话丁越泽算是说对了,发表出一篇文论,不是随便写一写就行的,要很多论点,要反复试验,所以有关外公那篇论文,如果真的是外公写的,那他当年的一些学生肯定知道一些。 更甚至寒宁还联系了焦尔,明面上焦尔是在外公死后对外公最为惦记,也对他最为照顾有加的,这种时候第一时间联系焦尔才是正常反应。 焦尔暗中是跟丁越泽一边的,但明面上肯定是要站在寒宁这边的,但他顾忌现在的丁越泽处在崩溃边缘,生怕自己如果当众发声了,将他刺激个什么样,将事情全都抖落出来了,那才是麻烦,所以只能态度坚定,却毫无行为动作的表现一下。 寒宁闻言只是笑笑,装作被他忽悠过去了一样,但从头到尾都没把焦尔放在心上。 还剩最后两天的拍摄,寒宁和南弘琛继续保持遥遥领先,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可以说他们两人已经是毫无悬念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对于网上闹腾的那些事情,谭盼儿是第一个表示相信寒宁的,虽然之前连寒宁外公是哪一号人都不知道,但她跟寒宁接触下来,相信能将寒宁养成这么优秀样子的人,肯定不是那种坏人,加上丁越泽闹出的那些事,实在是不能相信。 为此,谭盼儿给自家老公步阳圈了一大波粉,然后步阳就成了全星际最幸福的男人,因为他有个旺夫的贤内助。 倒数第二期的时候是淘汰赛,最接近尾端两家的是歌手夫妻档孙安和演员夫夫党毛青,歌手夫妻档因为太能互怼了,虽然两人感情是很不错,但经常怼的对方无话可说,算是节目中最有笑点的一对,可惜无论是智力还是体力,都要差上那么一丢丢,所以总在最后两名中摇摆,而毛青他们纯属运气,真的是好的运气是他们,差的运气也是他们,五组家庭,路上发生状况最多的就是毛青夫夫,那些触发到好的助力卡的也是他们,算是反转最多的。 但最后幸运之神还是降临在毛青组的,看直播的网友眼看着毛青他们的车又在半路卡壳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要重新拦车都不行,哪怕司机因为没有将他们送到位没收车费,两人也是哭丧脸。前面就是最后的站点,他们跟孙安组差不多时间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可能也就快个出发时间吧,现在被车这样一耽误,最后淘汰妥妥的。 毛青都放弃了,无奈的看向一旁的应空夏,朝他伸手掌心朝上:“淘汰了。” 应空夏笑了笑,将手搭在他的手上:“那就淘汰吧。” 网友看到这里也都是满脸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运气真的是没谁了。 但是没想到,反转是后面竟然来了一辆车,应空夏立刻甩开了毛青的手,直接冲过去阻拦,司机大哥是个很豪爽的胖哥,听说他们在比赛,晚一秒都可能被淘汰,外星司机大哥顿时肾上腺素激增,大手一挥:“上车!” 然后猛地一下飞蹿出去,要是给车尾做上特效,那真是一路火化带闪电的飞驰,硬生生将他们从已经注定淘汰的结局,送到了倒数第四。 看着这反转的网友更是无语。 【曾经我迷信科学。】 【服了,毛青他们的运气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 【所以最后还是被命运之神眷顾的吧,就差那么两分钟,要不是司机飞车将人送来,他们铁定淘汰了。】 【我很想知道,孙安他们时候看视频回放,看到毛青他们这一路的跌宕起伏,会不会感叹一句,时也命也。】 【还好不是毛青,不希望毛青他们淘汰。】 【呜呜呜怼怼夫妻淘汰了,接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退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期了,舍不得,好希望继续不停的挑战下去。】 最后一期,又是各种惊险刺激的难关挑战,寒宁和南弘琛依旧一骑绝尘遥遥领先,他们两人大概是【巨星之家】节目史上最强王者组合了,而这个节目让南弘琛本就过于完美的人设变得更加完美,他就好像曾经拍过的一部戏中完美又无所不能的男主角,有人道原来这是南弘琛的本色演出。 而寒宁就是个意外的宝藏了,明星的另一半如果是素人的话,不说能力强弱,就是镜头肯定不如明星,所以后来找来的三组夫妻都是娱乐圈里面的人,就是为了增加看点,没想到一个寒宁,无论是在节目中的表现,还是节目之外的话题人气,都吸足了睛,完全可以想象,等直播期结束后,到了精致剪辑加上后期制作后的成品,收视率该如何的爆表。 这一次最先到达终点的两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在原地,等着后面的夫妻组一组组的到来,沈浩和他老婆段从筠毕竟是运动员出身,所以自身条件要比有个谭盼儿拖后腿的步阳好一点,于是最后几分钟的差距,拿了第二和第三,毛青他们对于自己第四已经相当满意了,好歹还有个纯金的金牌呢。 寒宁将之前准备好的礼物给另外三家送了出去:“古食店虽然还没开张,但正在筹办当中,这个是特级会员卡,除了折扣,还能提前尝试新品,以后有时候来试试。” 另外三组家庭连忙道谢,不管怎么说,人家好歹也是诚意送礼,以后找时间去光顾一下生意好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卡后来变成多么难求的东西,能上寒宁的古食餐厅吃上一顿饭,算是宴请的最高规格了。 看着节目组准备的照片墙,看着从第一阶段到后来的种种画面,南弘琛和寒宁手牵手的从头看到尾,当看到最后一张,寒宁回头朝南弘琛勾唇一笑:“结束了。”这一次,他没有半途而废。 南弘琛笑道:“我很高兴,也很庆幸接档了这个节目,然后一起制造了这样令人难忘的回忆。” 寒宁轻笑:“你会不会突然不适应生活归于平静?” 南弘琛好笑道:“我们平静了那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我不适应了?” 寒宁笑:“说的也是。” 南弘琛突然朝他喊道:“阿宁。”然后伸手自己的食指朝他动了动。 寒宁一脸你真幼稚的白眼:“这么老的梗了还玩。”说完转身就走。 南弘琛一把将他拉回自己的怀抱,一手搂着他的腰,让他紧紧的贴近自己,微微低头,在一路走来的过往背景墙前,吻上了寒宁的双唇。 【最后一波还要发个狗粮,呜呜呜是不是以后再也吃不到粮了?】 【节目结束了,南南一定又会变成非宣传时期不营业南,唉,看不够怎么办,想到明天再也看不到南南的日常,我就想哭。】 【往好的想,说不定这次打开了南南真人秀的大门,以后会接拍很多夫妻档的真人秀呢,又能工作又能跟伴侣恩爱,多一举好多得!】 【求南南参加伴你前行,那是夫妻纯旅游节目,轻松又舒服,就当度蜜月好不好?】 【第一次这么舍不得一个综艺完结,有种想要看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然而再如何舍不得,该完结的东西还是要完结,众人拿下了蜂针跟拍器,少了镜头,所有人都神色一松,讲话都少了分顾忌。 节目组也在外星球上准备了一桌庆功宴,只不过外星的酒不太好喝,苦中带涩,但大家还是一团和乐的闹腾到了很晚才收场,没怎么休息,清理好行李坐上了第一班返回星球的星舰。 寒宁还在盘算回去之后要怎么处理丁越泽和调查外公的事时,装载星辰手表的箱子已经出了鉴定结果,根据箱内防撞物上残留的精神力,确定是丁越泽的,也就是说,星辰手表的破坏者,可以确定是丁越泽所为。 之前南弘琛当着直播的面戳破这件事的时候因为没有证据,虽然不少人几乎都认定了这件事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但这一下鉴定结果都出来了,哪怕骂都能骂的放心了,至少这件事上不会有反转。 鉴定结果一出来,G·STAR就立即对丁越泽起诉,罗德尼的公司也代表罗德尼对丁越泽名誉损失起诉,南弘琛的公司同样对丁越泽起诉,一连三封起诉书送到了丁越泽的手上。 别的不说,巨额赔偿,一方要求的天价数字丁越泽未必拿得出来,更何况三方。 三家公司同时出公告,直把网友看的笑疯。 【这大概是娱乐圈史上,第一次三方同时控告一个人,丁越泽这下真的凉了。】 【听说他家环境还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可以能不能同时赔偿三家。】 寒宁看到新闻的时候,有些意外看向南弘琛:“你这样起诉他,会不会对你名声不好?” 南弘琛道:“只要他的名声差到起不来,就不会对我的名声有影响。” 寒宁道:“就冲手表这件事,他估计就很难翻身了。” 南弘琛笑了笑:“还没完呢。” 第160章 在各种舆论愈演愈烈的时候, 寒宁正带着张峥嵘查看店面,除了张峥嵘之外, 还有不少私信给他想要拜师的, 但那些人只是留下了个人信息以及联系方式, 并没有直接出现在他面前,相比起来,连古食协会的工作都辞了,孤注一掷来拜师的张峥嵘更显诚意,而上次跟南弘琛说了之后,南弘琛估计也找人查探过, 虽然没有告诉寒宁具体的查探过程, 但可信两个字足以证明张峥嵘的人品还是可以的。 他们现在正在看的店面是一栋独立的四层空中洋楼,顶楼的平台上是悬浮停车场,一楼还有个非常大的空中花园, 因为小楼悬浮高度比较高,所以视野比较开阔,最为重要的是这一带是非常繁华的商业街,还是南弘琛置办的私产, 重新整装一下就能直接开业。 古食餐厅并不多, 商业街上更是一家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起源于何时, 那些开古食餐厅的觉得那种嘈杂的地方只会影响进食的愉悦度,都会选择一些环境幽静的位子,古食大厨也都是单对单的服务, 不可能胡乱炒一锅菜服务员给端出去就完事了,正是因为这种郑重的仪式感,让古食变成一种无法日常拥有的东西,当然那种不差钱的富豪除外。 所以对于寒宁要将古食餐厅开在这种地方,张峥嵘是有些不理解的,因为这跟他以前的认知完全的不同。但既然拜了寒宁为师,自然就要抛弃以前那些固有的东西,所以并未对此提出什么质疑,只是道:“想要拿到古食餐厅的经营许可,需要传承食谱,师父,我们有传承食谱吗?” 寒宁不知道开一个餐厅需要哪些东西,闻言有些不解道:“不是说每个家族的传承都是重中之重,那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交出来让人审批?” 张峥嵘解释道:“自然不可能是全部,但必须要拿出三道协会中并未记录过的菜,然后建一个食谱档,这个食谱档是拥有权限的人便可查阅的,方便人知道这个家族所传承的是哪一门菜系,成功建档之后,就相当于获得了许可,然后在这个档案中建一个加密库,录入精神力和虹膜认证,将余下不可对外的食谱录入加密库中,里面会有录入的时间,若后期修改也都会有记录,一旦录入成功,那就成功对该菜品拥有所有权,哪怕若是出现重复的菜品,根据录入时间来定所属权,未经允许,没有所属权的也不可做商业用途。” 寒宁闻言点了点头:“挺麻烦的,三道菜的话,那就做一菜一汤一甜点,先把这个档建了,后面食谱的录入我们再慢慢来。” 张峥嵘道:“是叫寒家菜吗?” 寒宁摇头,那些菜又不是他发明创造的,只是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金手指,本能的会做而已,叫寒家菜也太不要脸了,想了想道:“叫千馐谱,并不是单独哪一个菜系,而是囊括千千万万种。” 寒宁说着看向张峥嵘:“以后我从一些简单基本的东西开始教起,一些比较复杂的每隔一段时间教你一道,做菜这种东西其实只要掌握了基本的,能够发散一下思维,差不多也就那样,以后你可以尝试着自己创造,到时候你自己另外建一个食谱档,取名张家菜,也算是拥有了自己的东西。” 张峥嵘微微抿唇,眼眶有些发红,他拜寒宁为师本就相当于抛弃了张家的所有东西,以后哪怕传承,也是传寒宁所传授的,也就意味着今后再无张家。而寒宁竟然说可以让他拥有自己的东西,这种先例在别家的师徒关系中是从未有过的,这怎么不让张峥嵘感动,但他本就不是一个嘴巴会说的人,只是干巴巴的一句谢谢师父,但却将寒宁所有的恩情都记在了心上。 寒宁不了解这一行,不过就算了解了,他大概也会让张峥嵘去尝试创新,然后开创他的张家菜,看那些家族就知道他们多么为自己的家族菜谱而自豪,张峥嵘之所以拜他为师也是因为家族传承被人抢走,重立家族荣光想来是他最大的心愿,更重要的是,人要有目标,才有发展的动力。 将上下的楼层全都看了个遍,决定了后厨的位子后,又朝张峥嵘说了一下他的格局打算,然后就将装修的事情交给他了,等他全都安排好了,这才去古食协会建档。 寒宁打算建档的三道菜都不是太复杂的才,红烩千鱼丝,龙井竹荪,还有一道酥炸金糕。 这三道菜都不是多么复杂的菜,只不过星际好像没有龙井这种茶,于是寒宁直接从家中带了一些清茶替代,这道菜只需要注意放入的顺序和火候即刻,无论是竹荪还是清茶,过了火就不是那个味了,恰到好处的程度是鲜甜,缺一丝或者多一丝会带苦涩,这种细微的差别能影响蒸锅汤的口感。 而红烩千鱼丝就更简单了,唯一难的是对刀工的要求,千鱼丝的要求是一条鱼,切出千丝来。 古食协会并不是所有的东西全都交给系统来完成,建档的时候需要专家评定,否则那些没有记录的不可入口的黑暗料理谁都会做,随随便便建档完成拿到许可证,岂不是乱套了。 在古食协会里有不少张峥嵘认识的人,年轻的可能跟他处的关系一般,但年长的曾经多少跟张家有过往来,对他也颇为照顾,现在见他离开了古食协会,拜一个比他年纪还小,家里根本不是从事古食的人为师,有些人还是有些不理解的,其中还有不少荣誉会员,就是家族有传承的,只是在古食协会任个职提高一下逼格的,对寒宁这种没有家学传承的野路子看不太惯。但这年头,谁都会做人,谁也不会傻乎乎的冲上前去说我看不起你,你个野路子出身的。 所以看到两人申请建档的时候,众人还是挺礼貌的,但心里怎么想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有些人态度不错,但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重生后对人情绪变得颇为敏感的寒宁自然发现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也不在意,根据要求填写好了资料,就带着拎着食材的张峥嵘进了考核间。 里面的厨具一应俱全,会长以及负责建档的主任,还有一个荣誉会员已经坐在点平台上了,建档主任说了一下要求,见寒宁没有异议,便应允开始。 汤需要火候,所以寒宁先做汤,依次放入食材,倒入汤罐中,隔着水放入锅中,有人鼻子很灵,闻到了茶香味,便下意识皱眉:“以茶入汤?” 寒宁嗯了一声,刚刚他问了,是否需要解说,人家说了没有强行要求,所以可以不解说,既然可以不解说,那他自然懒得开口。 那人问完见寒宁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内心已经判定这就是个黑暗料理了。 让张峥嵘守着火,寒宁开始处理鱼,鱼算是多种食材中最不好处理的,因为有些鱼小刺太多,有些刺不多的也因为鱼肉过于细软不好下刀,最重要的是,星际人普遍不爱吃鱼,没人爱的东西,自然就没人去刻意钻研了。 台下三人思维已经发散开来的时候,寒宁挑了一把趁手的刀,将鱼破开成两半,一刀就将内里的内脏全都处理刮了出来,众人看他处理鱼的样子,这才目光专注了几分,这么熟练,恐怕并不是胡来。 心里这样想的时候,寒宁已经将鱼摊开放在案板上,众人之看到他似乎在鱼身上刮着什么,想说鱼鳞之前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可是那动作实在是漂亮,刀尖翻飞,犹如在鱼身舞蹈,可是鱼还是那条鱼,也没有缺少一块鱼肉。 等鱼处理好后,寒宁看了眼汤,算好时间,在另一个灶台上开始做红烩汤底,他用的都是一些大料,所以下锅后,香味极其霸道的充斥了整个房间。张峥嵘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他站在旁边,看着浓稠的汤底咕噜噜的冒泡时,他就饿了。 打好了底,寒宁让张峥嵘将汤给端起来,盖子一揭开,那种带着淡淡茶味和竹荪的鲜香丝毫不逊于那大料的霸道香味,反而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清爽,闻着舒服极了。 寒宁让张峥嵘将汤分成三份,直接给古食协会的三人送去,又将还没下锅的鱼放到了大汤盘中,将烧的沸腾的汤底直接从上往下的淋了下去,在近距离的镜头放大中,古食协会的三人肉眼可见的看到那一条鱼身上的鱼肉,根根分明的立了起来,像是千丝一样在汤底中摆动,透白的鱼肉也被汤底的高温瞬间热至纯白,他们没想到,这道菜竟然不用下锅,只用汤底就能烩熟整条鱼。 两道菜前后脚的给他们端了上去,寒宁又用之前热好的油开始咋金糕,这种甜点小吃比起千鱼丝来说简单极了,只要馅料调配好,捏的均匀,下锅时间掌握好就行。在古食协会的三人刚尝完那两道菜时,酥炸金糕也出锅了,这种趁着热乎劲的酥脆和香甜口感才是最好的。 三道菜一一品尝后,会长眼神略有些复杂的看向张峥嵘,叹了口气后开口道:“之前你要离开,我以为你是想要走遍星际开创属于你张家的新菜,后来得知你拜了寒先生为师,说实在的,当时的确有些不太理解,现在看来,是我短视了。” 会长说完看向寒宁:“寒先生,恭喜您建档成功,许可证明天就会发放到府,今后若有机会,希望您能常来交流切磋。” 寒宁微微一笑:“多谢。” 说了一下建档之后食谱如何录入,三人离开时,将还没吃完的菜品也一道带走了,这味道,当真有种出神入化的美味,口感层次分明,鲜是鲜,嫩是嫩,明明吃了千鱼丝这样大味的,再品鲜香的竹荪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寡淡,以后的古食餐厅,怕是来了一位劲敌。看到了寒宁的千鱼丝刀工,他们都有些摩拳擦掌的想要回家试试了。 张峥嵘没想到会一次成功,他之前没跟寒宁说的是,好多家族建档反复多次,并非一次就成功的,他之前会认识到寒宁,就是因为处理鱼的手法,那样剔骨实在是太鬼斧神工,今天又看了一场千鱼丝,张峥嵘越发心痒难耐,眼巴巴的看着寒宁。 寒宁笑道:“放心,既然收你为徒,这些东西肯定都会教你的。” 张峥嵘喜不自胜:“多谢师父!” 建档完成后,寒宁让张峥嵘跟进一下餐厅的装修,现在许多工程都快得很,那种四层小洋楼,按照他的要求,哪怕十分精细的装修,也差不多一个星期就能完成,而他要回去录入其他的菜谱,装修完了就要营业,万一有些是别人家已经录入的,那就不太好了。 寒宁一到家,见南弘琛在小花园里洒水,连忙放轻脚步,小心的从背后偷袭扑了上去。 南弘琛在寒宁出现的瞬间便嘴角噙了一丝笑,在寒宁扑来的瞬间,便转过面,面对面的将人抱了起来:“偷袭我,嗯?” 寒宁笑道:“今天建档成功,明天许可证就会送来,我可以开业啦,以后你拍戏的话,我就送吃的去给你应援,怎么样,是不是倍有面子?” 南弘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太有面子了,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全宇宙,所以这辈子才能遇到你,你怎么这么好呢?” 寒宁揪扯着他的脸:“知道我好了吧,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南弘琛道:“晚上你自己一个人吃吧,你知道我新电影上了,要配合宣传,等下我就走了,今天可能回来晚点,你早点睡。” 寒宁故作遗憾:“这样啊,太可惜了,还想说第二事业这么容易就展开了,晚上解锁新姿势庆祝一下呢,那你忙吧,我会早点睡的。” 南弘琛的眼神瞬间变了:“我会早点回来。” 寒宁笑道:“不用不用,事业要紧,你还有一颗废星要养呢,努力赚钱比较重要。” 南弘琛微微眯眼,再次强调:“我会早点回来。” 寒宁乐的直笑,两人正在笑闹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屋内可视机上显示门口安保处有个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等待着允许进入,虽然对方遮盖的很严实,但南弘琛还是认出了他来,于是朝寒宁道:“是丁越泽,要见吗?” 寒宁道:“他应该是来见你的,你决定吧。” 南弘琛自然是不想见,但是在他准备拒绝对方进入的时候,丁越泽拉下口罩朝着镜头道:“南哥我知道你在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跟寒宁有关!” 一旁的寒宁闻言回头看向南弘琛:“他能有什么跟我有关的,难道是关于我外公的事?那不是已经走程序调查了么。” 南弘琛道:“那就见见吧。” 不一会儿,丁越泽来到他们家,不过南弘琛并没有让丁越泽进来,而是直接在小花园里跟他见面:“给你一分钟,说不出有用的东西来你就可以走了。” 丁越泽这段时间已经感受过南弘琛的冷漠无情,但面对南弘琛的冰冷眼神,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难受了一下,不过他已经被三家的诉讼逼的实在是无路可走,也没那个功夫再去管感情,闻言直接道:“只要你撤诉,我就告诉你,研究院是谁在背后搞寒宁!”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正在花园窗边的寒宁突然出声道:“不撤诉的话能索赔多少?” 南弘琛道:“至少两到三千万,我的个人损失算少的,所以能索赔到的额度不高,罗德尼那种因为这件事丢了许多代言,甚至一部电影因为形象原因全都被剪光了,至少能索赔到上亿,G·STAR就更不用说了,那几块破损最为严重的星辰手表就要几千万,加上恶意破坏导致该公司形象损害股份下跌这种,以丁家的那个小公司,倾家荡产都不一定能赔的起。” 寒宁看向丁越泽:“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想过事情败露的索赔吗?” 丁越泽很想咬死不是自己做的,但这时候再狡辩也于事无补,证据充足,G·STAR公司的律师团也不是吃干饭的,甚至哪怕事情真不是他做的,只要他们三方联手,也能变成是他做的,更何况,这件事的确是他做的,所以对于寒宁的问题,他直接避而不谈,只是道:“你不想知道,真正想要在背后搞你的人是谁吗?” 寒宁笑了笑:“比起两千万,我对这个真相真没多少好奇心。”说着看向南弘琛:“新店开业,你索赔成功了,就当零花钱发给我吧。” 南弘琛微微一笑:“好。” 丁越泽没想到寒宁是一点都不好奇,原本来之前心中设想过的底气荡然无存,不由得有些慌乱道:“你以为我在骗你?你要知道,当初我能拿到那些视频,如果你的研究院里没人跟我里应外合,我根本搞不到!” 寒宁轻笑了一声:“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还曾经抹黑过我,这一说我更不能答应撤诉了,那些损失,总得找补回来吧。” 丁越泽下意识握拳,额间不断的冒出冷汗,却还在做最后的抵抗:“就连你外公论文的证据也是他给我的,你就一点都不在意?要知道他手里可能有更多的东西。” 寒宁道:“研究院啊,你不知道我已经开始着手古食餐厅转行了吗,研究院里看我不顺眼的人再如何不顺眼,以后也不关我的事了。” 丁越泽没想过寒宁会辞职,能在某个领域做到寒宁这种程度的,怎么可能会凭白无故的辞职,所以寒宁的反应实在是让他措手不及,可是除了这个底牌,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罗德尼是不会放过他的,G·STAR公司更不会,他家就算变卖公司都补不上这巨大的窟窿。 他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南弘琛,就算想要破坏他们的关系,他为什么要去弄手表,明明有很多办法,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种会被人抓到把柄的,现在回想之前,丁越泽都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但是再后悔也没用,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最后见南弘琛真的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些不耐道的想要对他进行驱赶,丁越泽一狠心,直接跪在了南弘琛的面前:“南哥,我求求你,看在这三年我曾为你尽心尽力的份上,给我一条生路,我道歉,我给寒先生道歉,从今往后,我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我会直接离开这个星球,我求求你,寒先生,我跟您道歉,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父母已经两百多岁了,再过不久本该退休享乐,却因为我,让家中负债累累,求求您看在他们年纪大了,又曾经中年丧子的份上,求您了,求求您,我会发视频发声明,表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只是源于求而不得的嫉妒污蔑,我会公开向您道歉!” 不等寒宁说话,南弘琛上前一步挡在了寒宁的面前,眼神丝毫不带感情的看向丁越泽:“所有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并没有对你打击报复,只是走了正常的司法程序,这不是你用高龄父母道德绑架的理由,更何况,教出你这样一个儿子来,谁说他们没有错。” 南弘琛说完,按下了机器人防御系统,家中的小机器人立刻上前,拿出家用防护武器对准了丁越泽,还在机械化的播报着驱逐警告。 丁越泽脸色惨白,心中更是不知是毁还是恨,南弘琛却已经不再管他,扶上寒宁的肩膀往屋里走。 寒宁回头看了眼丁越泽,如果没有见过后来的南弘琛,他大概会觉得报复成这样也差不多了,可惜没有这个如果。想了想,寒宁在关上通往小花园的门之前,道:“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是焦尔的话,那我已经知道了。” 丁越泽的心瞬间凉透了,最后一张底牌,也被掀开了。 第161章 丁越泽的挣扎徒劳无功, 判决很快就下来了,因为证据充足, 丁越泽也因为最近各方面的事情压力太大,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在庭上被三方联合请来辩的几近崩溃,险些失口承认,虽然被对方的律师立刻反应过来,以丁越泽身体状态不佳为理由暂时休庭,但结局已经注定,就是赔多赔少的问题。 最后罗德尼和G·STAR公司自然是得了大头, 南弘琛这边只得了两千三百万的赔偿款, 这笔赔偿自然比他们这方要求的少许多, 但也跟预计能得到的差不多了,扣除掉公司分走的一部分, 最后到南弘琛手里大概只有一千五百万, 结果支票还没焐热, 就被南弘琛直接转交给了寒宁。 这件事是丁越泽一人行为,如果他的父母不管他,法院就算判决下来, 丁越泽没钱赔偿,这笔赔偿款也动不到他父母的头上。但就如丁越泽所说,他父母曾经有过一次丧子之痛,对于他这个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独苗, 哪能不管,所以变卖了公司和所有的值钱之物为儿子的行为买单,但还是差个几千万。 这几千万的负债会记录在丁越泽的个人终端上,与他的身份信息绑定,以后无论他找什么工作,只要有金钱往来的,就会直接给他扣除掉一部分星币进绑定的账户中,除非他有本事在上了黑名单之后还能移民外星就可以逃脱掉这笔债务,否则就要一点点偿还直到还清的那一天,按照人类的生命来说,丁越泽至少还可以工作个两百年来还钱。 父母为他一夜白头,原本还算富贵的家庭变成如今的模样,不少关注着这个新闻的人都感叹,这大概是他们见过最坑爹的败家子了。 除了这件事,关于寒宁外公寒雄光的论文事件也展开了调查,但很显然,这些论文跟旁人根本没有半点关系,丁越泽之所以会说论文是哈里斯的,除了照片上的那点东西之外,更多的还是被焦尔引导,焦尔在丁越泽面前疑惑两句,当年他都没有看到寒雄光着手过这个论文,就能引导的丁越泽往偏了想。 当初焦尔之所以这样引导丁越泽,是看中了丁越泽对于舆论的掌控,这件事根本经不起深敲,寒雄光并不是只有那么几个学生,甚至这种重要的东西是有手稿保存的,但如果今天换一种局面,如果是寒宁面对着巨大的舆论冲击,再被丁越泽爆出这件事,不管里面的真相如何,公众的认定就是真相。 可惜丁越泽太不给力了,明明掌握着舆论的力量,最后竟然被拍死在了舆论中。 一场风|波还没结束,寒宁以寒雄光外孙的身份对他污蔑寒雄光名誉的事情提起了诉讼,如果这时候寒宁要求赔偿,已经这么惨的丁越泽恐怕会适得其反的引起公众的可怜,毕竟人性天生就会同情弱者,所以寒宁只提了一个要求,要求当众,诚恳的,对他污蔑寒雄光的行为进行道歉。 这要求合情合理,但对于丁越泽而言,他宁可赔钱,债多了不怕愁,当众道歉却像是将他|剥|光一样丢在了众人面前,然后被人毫不留情的审判,这是对他心理的折磨,也是对他自尊的摧残。可是他只能这样做,如果他拒绝,等待他的就是牢狱之灾了。 寒宁还很贴心的请人写好了道歉稿,要求丁越泽在直播当中,一字不差的念出来,道歉稿中除了对损害寒雄光名誉的道歉,还有对他自身人格缺陷的自省,让丁越泽每念一个字,仿佛对自己的精神折磨就多了一层。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念完了道歉稿之后,丁越泽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赤红着双眼看着镜头,还有许多不断在拍摄的媒体道:“为了不让大众继续受到蒙蔽,也为了还原所有事情一个真相,有些事我觉得应该要好好开诚布公的说一说,至于信不信,那就随便你们了。” “前不久关于寒宁人前人后两面派的新闻想来不少人应该是有印象的,没错,那个新闻也是我发出去的,关于这件事,我还要好好感谢一个人,可能你们不认识,但跟寒宁同一个研究院的人一定认识,那就是古生物研究院的副院长,焦尔,非常感谢焦尔先生提供的那些视频证据,以及研究院中与寒宁不对付比较好攻克的人员名单,如果不是这位副院长为我开绿灯,我怎么可能拿得到那些东西。” “除此之外,寒雄光论文事件,也非常感谢焦尔先生的友情提示,据说他是寒雄光的学生之一,也是他当初提醒我说,他当年并没有见过寒雄光准备过这个论文,突然一下发表出来曾经还感觉到奇怪,如果不是焦尔,哪怕我看到照片也不会想到论文跟寒雄光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古生物圈的人,我连寒雄光是谁都不知道。” “另外,我之所以会跟这位副院长有交集,也是源于一部分的照片,说实在的,照片上的体现出来的一些事情,我只是单纯的以为,在当初寒雄光带领他的一些学生上了水蓝星探索人类生命起源星球残留遗迹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似乎对人类历史进程很重要的宝贝,但这个宝贝遗失了,当时看管宝贝的人也失踪了,而照片一角非常不显眼的位子,有焦尔拿着那东西的身影,根据哈里斯遗物日记中,记录了时间,曾经我就是以这些东西要挟焦尔帮我办事,不过后来焦尔反倒以此为要挟找我要钱,据说焦尔是寒宁很亲近的长辈,这些年一直对去世的寒雄光很敬重,没想到敬重的办法就是帮着外人搞死自己老师的外孙。” 丁越泽一边说着,一边将哈里斯日记的复印件摊开在镜头前,还有他手中所有复印出来的照片,反正他跟焦尔只是互相利用,既然焦尔不愿意帮他还清所欠的钱款,那他何必一个人背下所有的锅。 本来因为好奇丁越泽的事而关注过来的人,没想到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道歉直播,却再次爆出这样巨大的瓜,网友们都惊了! 【我的天呐,寒宁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狼虎窝里,也太可怜了吧。】 【不管别人信不信,我是信了,都这时候了,丁越泽咬出了那个副院长对自己又没有什么好处,怕是真的被逼急了。】 【我是研究院的,本来向来看看这个处心积虑对付寒教授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没想到看到了这样的事情,副院长对寒教授很好,当亲儿子对待一样,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有没有大神来分析分析,那个副院长究竟为什么要跟寒宁过不去?都已经到副院长这个地位了,寒宁还能阻了他的路?】 【直觉,所有的事情都跟寒宁外公带队去水蓝星有关,好好奇在水蓝星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查了资料回来,寒雄光带着连同学生,安全人员,领队等一共四十五人,其中学生以及同行的教授就有二十多人,后来回来的只有十三人,学生及教授一共七人,教授两人,学生五人,当时另一个教授是重伤回来的,最后因为感染了辐射,回来后依旧没能救回来,学生当中只有焦尔和斯卡图的是寒雄光的学生,另外三个是另一名教授的学生。所以除了焦尔,只要找到另外四个人就能知道当时在水蓝星究竟发生了什么。】 【南神南神!好多坏人对你媳妇虎视眈眈!】 【没想到,一个小助理背后竟然隐藏了这么多事,太可怕吧,那个焦尔到底是什么人?】 【感觉这是一场可怕的阴谋。】 丁越泽的行为是寒宁预料之外的,同样也是焦尔预料之外的,焦尔拒绝了丁越泽的要求,但丝毫不怕丁越泽直接到寒宁面前去反咬他一口,现在丁越泽跟寒宁闹成这样,说什么话都不足为信,甚至就算他在寒宁面前咬他,焦尔也有自信能哄住寒宁,一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如今亲人不在,除了南弘琛,自己是跟他最亲近的,他相信寒宁不可能相信一个外人。 但始料不及的是,丁越泽竟然当着直播的镜头曝光这件事,焦尔瞬间就炸了。 寒宁则是靠在南弘琛的身上看着直播笑:“没想到丁越泽竟然直接当众攀咬焦尔,看来只让他道歉,没要他赔偿这个决定是对的。” 南弘琛却是皱眉不语,寒宁抬头看他:“怎么了?” 南弘琛道:“你们研究院正在进行的铜器生物你知道吗?” 寒宁点头,这就是焦尔一直想要他接手的项目。 南弘琛道:“那东西是仿制品,真正的并不在研究院里面。” 寒宁下意识坐了起来:“什么意思?” 南弘琛道:“被送到研究院的青铜生物是真的,之前研究的时候可能也是真的,但这中间出了问题,现在真正的青铜生物被一个收藏家收藏了,那是一个很有名的地下拍卖场,专走星际黑货,但能进拍卖场的就没有假的,所以研究院里面那个正在被研究的,肯定是假货。” 在寒宁皱眉沉思的时候,南弘琛的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一个假货,一个让焦尔想方设法让寒宁接手研究的假货,往好的想,这是个很容易的栽赃,那东西被其他组研究了那么久都没能研究出什么来,证明这个假货足以乱真,当东西顺利交接到了寒宁手中,到时候焦尔指出那是假的,那所有的责任都在寒宁了,赔钱事小,那玩意哪怕天价他们都赔得起,但寒宁的名誉从此就彻底败坏了。 往坏了想,那假货里面有没有被动什么手脚,如果真的有问题,这个问题是否致命。 南弘琛也想不明白焦尔对寒宁的恶意从何而来,因为寒宁,他以前也没少跟焦尔打交道,甚至他跟寒宁的证婚人都是焦尔,这样亲密的关系,他实在是想不通其中的原因,甚至回忆从前,跟焦尔相处下来真的没感受到他对寒宁有什么恶意,一个人短时间可以伪装,但如果有伪装几十年的能力,南弘琛相信焦尔如果真的想要弄死寒宁,以这样的耐心和心机,绝对有千百种方法,毕竟无论是他还是寒宁都不曾对焦尔有所防备。 但现在看焦尔的一些举动,并不是毫无痕迹的谋算,甚至痕迹很明显,有心查探就能查到,所以南弘琛猜测,焦尔并不是一直都有这种恶意,至少从前是没有的,以前是真的将寒宁当晚辈的,而这份恶意是后来才有的,也许这个后来,就是丁越泽找上他的时候。 南弘琛不是个对凡事都有好奇心的人,知道有人暗中潜伏着想要自家爱人的小命,他怎么可能有那个耐心去解开谜题再走正规的法律程序将其绳之以法,他从来都是一个喜欢用自己的办法解决问题的人。 心里有了决断,但南弘琛并没有跟寒宁详说,只是道:“以后离焦尔原点,不要单独见他,现在丁越泽当众攀咬,焦尔肯定会来找你。” 焦尔倒是很想找寒宁,问题是丁越泽的事情一出,他就被上面审查了,这件事对于研究院的形象太不好了,就连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院长都给惊动了,好在焦尔做了这么多年的副院长,能力和人脉都是有的,当时给丁越泽弄那些视频根本没有经自己的手,干干净净,再怎么调查都查不出什么来。 因为焦尔的身份,又因为丁越泽事件的关注度,所以事情一下子闹得极大,这已经不止是娱乐版面的新闻了,身为研究院的副院,这层身份就让整个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焦尔对自己非常自信,他每一次跟丁越泽的接触都是无比的小心,绝对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所以当事情一发生,他就立刻联系律师起诉丁越泽诽谤,而丁越泽的确没有证据,除了自己单方面的转账信息。 就在丁越泽百口莫辩,似乎身上又要多增加一条污蔑罪的时候,不知道哪来的大神,竟然查到了那几笔汇款的走向,虽然没有直接表明钱款是汇到了焦尔的账户,但七弯八绕的,最后取款地点还是在他们这座城市,并且就在研究院这个方向的大区域内,这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再然后又发生了一件让焦尔都始料不及的事情,那就是上面竟然下达了审查资产的命令,星际人类,所以的一切交易都有迹可循,甚至在你婴儿时期买了多少个尿布,当你几百年后依然能查得出来,所以审查资产虽然是个相当繁重的工作,但并不是不能完成的工作,如果是普通人,可能面对证据不足的指证,哪怕司法部门都没资格要求审查资产,但焦尔并不普通,他是编制内的副院长,政审从来都是最高要求。 当接到这个通知要求,焦尔这才有些慌了,因为他有很多的灰色收入,根本无法过审,这时候他再找人脉疏通,竟然没一个能出手帮他的,明明这件事至少稍微疏通一下,哪怕只是做个面子,也能给出个好看的局面,但没人帮他,上面竟然是动真格的,一分一毫的细审,这一下焦尔懵逼了,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是有人指使,否则上头不可能突然拿他开刀。 为了平息丁越泽桶出的窟窿,审查直接采取公开透明的方式,有智能科技,这种繁琐的工作其实量也不大,就是动用这种技术需要多方权限许可,但经过几天的调查,结果也很快出来了,所有无法查取到来源的收入,总计七亿。 如果焦尔交代不出这些收入的来源,他怕是要将牢底坐穿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消息称,一个外星收藏家收藏了一个青铜古生物,与研究院里正在进行研究的青铜生物一模一样。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饶是焦尔经过了那么多大风大浪,他还是被一层又一层的浪给拍懵了。 第162章 从丁越泽攀咬出焦尔到焦尔的审查结束, 前后甚至十天时间都不到,也不知道是有人趁机会,还是一些媒体无中生有蹭热度, 当焦尔的审查结束后,一夜之间焦尔曾经做过的各种坏事都冒了出来, 甚至还有直指焦尔能坐上副院长, 是踩着他恩师的尸骨爬上去的, 所以这些年他只要在外, 对寒宁的态度堪比亲子,实际上不过是利用。 还有人因为那天丁越泽拿出来的照片和日记进行了种种分析, 最可怕的一种分析结果是焦尔不是盗宝者, 而是杀人夺宝者, 有人要求重查当年的事件, 可惜无人理会,而且事情已经过去近百年了,当年去过的人还活着的就没几个,而且回来的时候全都接受过深度的心理辅导,各种对死亡人员的调查,如果有问题, 当年就查出问题来了,所以最后只能对焦尔以贪污和倒卖人类历史文明重宝为名立案。 这种立案是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的, 但只是刑期长短问题,如果事情没有曝光,疏通一下也不会判太重的刑罚, 可惜大众眼睁睁的看着呢,不下重刑,如何平民意。 丁越泽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直播上的随口一撕,竟然撕出了这样的结果,人就是需要对比,看看焦尔,再看自己所背的几千万债务,果然还是还债更轻松。 作为好歹认识了几年的老朋友,丁越泽还是打算去看看他。当看到焦尔被人戴上克制精神力的手环推出来的时候,丁越泽心情无比愉悦,甚至嘴角带笑:“早知道攀咬你能让我脱身,我就咬你了,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骂我的人都少了,再过段时间,等所有的热度消失了,我就去改名换姓面部微调,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丁越泽说这话的时候,焦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如果视线可以杀人,丁越泽此刻怕是已经死一百遍了。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那些钱可不是我逼你赚的,我身上也不过就剩个几千万的债务,你说你当初帮我还掉,我离开这个星球换个地方生活,从此以后各不相干多好,可惜你死要钱,死要钱的人,那就抱着钱去死吧。” 焦尔看着丁越泽,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不管你在哪里!” 丁越泽笑了笑,对焦尔的威胁丝毫不在意,这并不是因为焦尔在监狱,就算判刑,贪墨那点钱,几十年已经是极限了,等他出来,再行报复也不是没可能,但丁越泽不怕,因为他直觉,焦尔出不来。 有一件事,丁越泽没有对任何人说,那就是公开道歉的那天晚上,丁越泽做了个不可思议的梦,梦里的时间走向跟现实完全一样,南弘琛接档了综艺,寒宁也一并参加。可是梦中的寒宁没有现实那么会做人,虽然不是考究呆板,但也就是个不知变通毫无娱乐性的科研人员,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剧本在发生。 他成功的介入了他们二人之间,所有的民众粉丝都将他和南弘琛配成对,每天看到那些喊着求他们离婚,说世上只有自己能配得上南弘琛时,他感到无比的愉悦。而南弘琛和寒宁成功的离婚了,正当他觉得攻下南弘琛指日可待的时候,寒宁死了。 没了寒宁的南弘琛就像个恶魔,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南弘琛退圈,所有的粉丝将愤怒的情绪朝他宣泄过来,每天对他进行屠版式的咒骂,极端粉更是潜伏在他家对他进行人身攻击,据说还有土豪粉直接找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势力买他的命,梦中的腥风血雨比现实还要可怕,因为他,让他们的男神退圈了。 丁越泽看着不受控的一切,只觉得心惊胆颤,看着整个星际人类都似乎随着这件事动作起来,每个星球无数的人在给南弘琛在给寒宁道歉,可是寒宁不在,南弘琛铁了心肠的不予理会,只剩他变成所有人的攻击对象。 如果只是这样,只要他小心隐藏,时间会抹平一切,可南弘琛没有给他这个时间。 他被南弘琛带到了一个无人的星球,被关押在一间纯白的房间,一开始还能通过房间窗户看看外面的青绿草地,可是后来,当他招了跟他密谋的人是焦尔之后,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白,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声音,整个房间被包裹了一层柔软的东西,他被限制住了精神力,除了定时会有水和营养剂送进来,什么都没有。 丁越泽从未体会过那种崩溃,他甚至希望南弘琛能进来,哪怕折磨他都好,可是那之后南弘琛再也没有来过,最终,他将自己生生饿死在了那个小房间中。 一个人要把自己饿死,这得是多绝望才能干的出来。 等他从那场可怕的梦境醒来之后,就去查南弘琛对外可视的名下资产,当看到他拥有一颗废弃星球的时候,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瞬间爬满全身。他不知道那个梦是不是真的,但他知道,如果寒宁死了,南弘琛一定会将那场梦变成真的。 所以那天之后丁越泽再没有不甘,只有庆幸,庆幸寒宁还没死,庆幸他只是做了一些污蔑寒宁,但并没有更深伤害的事。所以他今天才敢来见见焦尔,因为他知道,无论梦境的真假,南弘琛都不会放过焦尔,他跟了三年的男人,撕开那个完美的表皮,就是个魔鬼,一个可怕的魔鬼。 看到焦尔比他惨,丁越泽心满意足的走了。焦尔回了暂时看押的牢房后没多久,又有人要见他。能来见他的除了家人,焦尔只想到寒宁,只是没想到,来的是南弘琛。 看着南弘琛,焦尔神色顿时变得急切了几分:“弘琛,小宁呢,小宁也来了吗?” 南弘琛神色平静的看着他:“见了阿宁,你待如何?” 焦尔不由得露出几分伤心的神色:“你们相信丁越泽的话?小宁是不是信了,所以都不愿意来?” 南弘琛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阿宁生起了杀心?” 焦尔闻言双目一瞪,气愤道:“弘琛,你和小宁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们如何,这些年的好,你仅凭一个外人的一句话就抹消了,人家的随口污蔑你们就信了?” 南弘琛轻轻笑了笑:“你的审查,是我找关系要求的,青铜生物被私售收藏,是我披露的。” 焦尔脸色一变。 南弘琛道:“那个收藏家跟我关系不错,甚至愿意将青铜生物借我查看,我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焦尔看着南弘琛不说话,这孩子虽然跟他接触不多,但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是此刻却变得极其陌生,陌生到令人恐惧。 南弘琛道:“阿宁小时候,外公经常跟他玩十二锁,十二道锁,对应十二生肖的顺序开锁,每一次起头的生肖都会随着锁的齿轮转动而改变,阿宁最喜欢就是破解规律开锁,我不知道这世上懂十二锁的人有多少个,但你,肯定知道,而一直破解不开的青铜生物,就是十二锁。” 焦尔起起伏伏的面色变化最终归于平静,当事情发生,其实也不过如此,南弘琛最多也就是这点能力了,他那些事情看着严重罪名不小,但真正判刑,其实判不了多久,尤其是星际法对于老人的保护,再抵消这些年他为人类所做的贡献,他甚至可能只是被缓刑□□,连牢都不用坐。 南弘琛将焦尔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最后一丝不确定也可以确定了:“外公走的很突然,很多事情没有交代,但他也给阿宁留了不少念想的东西,其中有一个木盒,那是外公生前曾经非常珍惜,里面装的,是那些死在水蓝星上人的遗物,外公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希望能以此陪葬,没想到,阿宁因为想要留个念想,最终没有陪葬,反而留下来了,你怕的,不是照片上你偷拿宝物的样子,而是在照片中出现过的人,和那人身上佩戴的饰物。” 焦尔眼神有些慌乱,面色却极力的保持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弘琛道:“不知道没关系,现在不知道,以后你总会知道的。” 南弘琛走后,焦尔被人推回了看押的房间,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精铁牢笼,焦尔只觉得,自己似乎正不断走进深渊,再次走到那个水蓝星上。 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他有一个好兄弟,两人同为寒雄光的助理,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比较心浮气躁,虽然聪明,却不够稳重,因此寒雄光更倚重他那个好兄弟,齐振。 日积月累之下,他跟齐振再好的感情也有了变化,当他们在水蓝星上发现了一件甚至可能改写人类历史秘密的黑匣子时,寒雄光将黑匣子交给齐振。 黑匣子中记录的是已经遗失的人类文字,但这些文字一直都是他在攻克的东西,他比齐振更为了解,他主动要求,却被寒雄光一句他不够细心稳重,这东西不容有失为理由拒绝了。 后来他是如何进到齐振的帐篷内,如何将他生生掐死的,他自己都没有记忆,长久的不甘和怨愤,在那一瞬间的爆发,直接让他丧失了理智。 为了毁尸灭迹,他放出了在水蓝星上发现,准备带回做研究的蚀骨虫,看着那几只小虫子爬上了齐振的尸体,他慌忙的跑了。等他再回到营地,便酿成了大祸。 他不知道蚀骨虫得到足够新鲜的食物后,会因饱腹而分离,一只分离出两只,两只分离出四只,半天时间,整个营地爬满了蚀骨虫,那些人在睡梦中,被啃食的干干净净。 他跟着人慌乱的撤离,努力的去救那些还活着的人,可是事发突然又是深夜,令人措手不及的死亡,最终活着上了星舰的连一半都不到,而救上来的有些被蚀骨虫啃咬,体内甚至被寄生了虫卵,那简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仅仅存活的人回到了星球上,而那些死在水蓝星上的人,也派遣了部队去查探,遗体自然没有了,只能收拾他们的遗物带回来。 那些遗物当中,有一条用遗失的古文字刻写的项链,那是他跟齐振成年的时候,送给彼此的礼物,齐振有一个,他也有一个,上面写着对方的名字,而齐振上水蓝星的时候,根本没有戴那条项链,而他的那条项链,在他杀死齐振的那天晚上,不见了。 一件小配饰,旁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就连寒宁的外公,拥有那些遗物那么多年,他都不曾注意过,如果焦尔没有因为害怕败露,不做那些多余的事情,谁会注意到那上面去,寒宁自己都想不到,焦尔想要杀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样,这真不怪他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寒宁将木盒打开,里面的确有一条项链,项链上有个圆牌吊坠,是用特殊的晶体打磨出来的,上面并不是现在人们熟悉的文字,而是像鬼画符一样一长条根本令人看不懂的符文,但寒宁看懂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懂,但看到项链的瞬间,他就看懂了上面的文字,最爱的朋友焦尔——齐振送。 寒宁看向南弘琛:“如果外公能看懂上面的文字,这件事是不是早就真相大白了?” 南弘琛道:“如果外公能看懂,说不定会被丧心病狂的焦尔给谋害了。” 寒宁心道,如果知道问题出在这里,或者他无意间将木盒打开,或许早就发现了异常。 虽然这件事过了许久,但迟来的真相还是大白了,这件事经过了审判,调查,焦尔直接被判了死刑。甚至焦尔替换的青铜生物的假货,也被人发现了问题,里面竟然暗藏了大量的辐射,要如果不是研究院将假货当危险品处理,一旦辐射泄露,那又是一场惨重的事故,不少人因此觉得焦尔真的是该死,死刑还便宜他了。 这种令人感到传奇的事情也很是令人唏嘘了一段时间,有人觉得焦尔还是太心虚了,他如果不心虚,谁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有人表示,这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凡是做过,不管早晚,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但不管怎么样,当年死在水蓝星上的那些人,终于可以安息了。 当焦尔的审判下来,寒宁觉得,现在才是真正重生的开始,上一世那些复杂的一切随着焦尔的判刑都过去了,南弘琛还搂着他感叹:“这件事其实的确应该谢谢丁越泽。” 寒宁道:“谢谢他做的那些事,让真正隐藏在背后的危险提前露出马脚?” 南弘琛叹了口气:“我们都不曾对焦尔设防,简直不敢想如果我们都没发现焦尔的事情,那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想怎么感谢他?” 南弘琛笑了笑:“放他一条生路,是对他最好的感谢了。” “焦尔的事情让原定的开业时间一直推后,现在事情总算是完了,我的店也该开业了,你选个时间去给我站台呗。” 南弘琛道:“还需要我去站台?虽然张峥嵘做的东西不如你的好吃,但也超过外面那些古食餐厅许多,好吃的东西还怕没人?” 寒宁道:“我可不止是开店,我还想开个全息店面,不少人大概一辈子都没吃过古食,你不觉得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太无趣了吗,但让他们千里迢迢的过来也不靠谱,我也不打算开分店,所以开个全息店面吧,正好丁越泽的那笔赔偿金够买一套全息设备了,到时候只要上网就能来尝尝味道,多好。” 南弘琛道:“想法不错,但你这一举动,可是打破了古食界的规矩,小心变公敌。” 寒宁笑道:“公敌怕什么,不遭人妒是庸才,而且古食做不下去了,我就回研究院,研究院待不下去了,我就回家,有你在,我还能饿死不成。” 南弘琛轻|挑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一口:“那就放手做吧,养你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南弘琛让寒宁放手做,寒宁就真的放手做了,还专门请来了全息的网络维护,专门经营全息的网络店面,而千馐阁的开业也早在星博上发了广告,不少这个星球的男神粉早早高价预定了,据说开业当天男神会来,为了看男神,花再多的钱也值了。 不少一些古老的古食餐厅对寒宁这家餐厅的经营模式非常的不屑,古食是天地自然馈赠的食物,要怀着感恩的心态去食用,一筷一刀都具有无比神圣的仪式感,但这些竟然全都被寒宁给商业化了,所以不少古食家族联合起来将寒宁排挤在外,那些业内的交流会,压根不会同意他去参加。 张峥嵘对那些人的举动有些着急,业内的交流会是非常重要的交流会,许多古食大厨会相互交流心得,这种良性的竞争能给人带来非常多的灵感和进步,如果一味的只专注自家的传承菜谱,那就等于故步自封,现在他们不带寒宁玩儿了,这事情可不就严重了。 但寒宁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别说不邀请他去,就算是邀请他还懒得去呢,而且菜谱什么的,他脑中的菜谱可不少,一天一道花样不同的,做个几年怕是都可以不重复,光是一只鸡,他都能做出一百零八道不同的菜品呢。 很快寒宁的千馐阁爆红宇宙了,全息上虽然不能百分百的还原菜品的口感,但味道也是差不多的,其他古食餐厅根本不会用全息的形式推广自家的食物,觉得那是一种对传承的亵渎,所以不少人如果现实生活中没那个条件,真的一辈子都吃不到古食,但寒宁的全息则是无条件开放,只要现实中菜品十分之一的价格,就能在网上同样尝到古食的味道,有条件进全息的,怕是谁都会想要去尝试一下。 通过网络的带动,不少人心心念念想要现实中也真正的吃一次,不过等人想要预定的时候,前面的那些预定都已经排到了半年后。 而这时寒宁之前送出去的黑卡就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寒宁专门开了几个房间,只招待黑卡用户,步阳他们都没想到,寒宁的千馐阁能火爆成这样,因为他们有黑卡,过来预定的话最多三天,也因为他们预定到了房间,有几个影视资源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吃吃喝喝谈成的。 不少人也发现了饭桌上谈公事的乐趣,真的比办公室内面对面正经严肃的谈判要轻松有人情味的多,千馐阁的预定不到,不少人就去预定别家的古食餐厅,没吃过千馐阁的还好,吃过的就觉得味道真的差距太大了,光是摆盘雕花,千馐阁雕出来的就真的是一朵花,别家的简直不能看。 而那些原本不想带寒宁玩的古食家族,一开始还端着,后来见千馐阁搞出每周一道新菜的噱头,吸引了更多的人,人家吃不到实物,宁可去全息网吃虚假的数据过瘾,也不想吃别家的,一个个简直要气死。 亏得寒宁说他不会开分店,这要是开分店,还能给别家活路么。 经过了一段不短时间的观察,他们发现千馐阁真的是每周一道新菜,而那些新菜还都不是随意敷衍的,而是实打实的硬菜,有些人就按耐不住了,他们很想跟寒宁交流交流,可惜人家反倒不乐意了,三请都不来,简直小气的没边。 寒宁开店后,南弘琛就成了全宇宙最幸福的男人,因为真的就像寒宁之前说的,他开店就是为了能每天可以给南弘琛送吃的。 于是高冷南神开始了每天的营业,但发的星博都是寒宁给他送的饭菜,现在不知道的人去看南神的星博,还以为南神转为美食博主了。 那些跟南弘琛同剧组的,更是深受其害,哪怕南弘琛在自己房间里吃,香味却依旧折磨着众人,好在寒宁偶尔会让人送下午茶招待大家,饭菜吃不到,能吃到一些于总不同的甜点也是好的。 等一切都上了正轨之后,寒宁就将餐厅交给了张峥嵘,他之前就说了,带徒弟是让自己更轻松,而不是将整个人都套进去,现在他只需要每周教张峥嵘一道新菜,其他的就全都脱手不管,又重新回了研究院。 而研究院也再次高价从那个收藏家手中买回了青铜生物,寒宁直接接手了项目,他也想要完成上辈子没能完成的遗憾。 寒宁的生活归于平静,网络上的那些风风雨雨他会因为南弘琛而偶尔关注,时不时拍点狗粮撒给众人。 只是没想到,几年后,寒宁觉得他跟南弘琛那次时间长远到简直要作古的真人秀之旅再次被翻红,因为当时一同拍摄的一对女神夫妻,又闹出了爆炸式的新闻。 第163章 那一季的【巨星之家】可谓是现象级的爆红, 因为巨瓜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生,先是女明星被当中家暴,再是新机助理上位,又牵扯出副院长级别的教授贪污谋杀案, 一个比一个精彩, 那一季的真人秀真的算是史无前例的顶流了,所有与之相关的话题都能在后面加一个爆字,与之相关的人物, 无论是黑还是红, 都爆红网络。 南弘琛自是不必说,他崩了他南神的人设,但让人发现了生活中不一样的他,这种反差让本就是顶流巨星的他再次火爆的一塌糊涂, 而从头拍到尾的步阳更是直接从二线中的顶流直接跨度到了一线,这几年又拍了两部高质量的电影, 直接奠定了神位。 而一开始就爆发了话题的虞咏思也从那场让众人唏嘘不已的婚姻中走了出来,等她重新调整心情开始工作后, 带着粉丝的心疼和关心, 事业那是经营的风生水起, 广告代言,电影电视剧更是接到手软,而她似乎为了排解那段婚姻带来的阴影,直接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全年无休的每天营业, 让不少粉丝对她更是心疼,这是被伤的一无所有了才会这样拼命事业。 而虞咏思更是放话说,她不会再嫁入所谓的豪门,她会努力成为最好的自己,然后找一个真正爱她的人。这一番话再次圈了一波粉,让虞咏思连续几年都登上了最受欢迎女艺人排行榜前三,而且她重质量的作品也得到了很好的口碑,加上那令人心疼的过去,只要后续不崩,不爆出关乎人品的丑闻,今后绝对能真正的站在无人撼动的顶峰。 就在娱乐圈又一次例行盘点,那次爆炸式真人秀后,参与过的明星这几年的变化,网上突然一个法律大v公开对虞咏思提出诉讼,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一张正式传票的照片也被那位法律大V传到了网上。 星际人的法律意识,网络公开透明度也很高,有人见状就去根据曝光的传票核查起诉罪名,发现这位大律对虞咏思起诉的罪名相当多,侵占财物这种罪名都可以算是小罪名了,最严重的控诉竟然是谋杀。 他们女神一样的人物,竟然与谋杀牵扯到了一起,这让人匪夷所思又不敢置信。但谁也没有蒙眼瞎一样扑上去对大律攀咬捍卫自家女神,平时拉踩艹一下流量也没什么,粉丝间撕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特殊的情况可不能随便撕,他们清楚的知道,在网上说话并不是就可以不用付法律责任的,所以除了静观其变,只能私下暗中猜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以后女神胜诉了,他们再来把这个大律喷个狗血淋头也不晚。 接到传票的虞咏思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满脸诧异的对身边的助理道:“确定是给我的?我谋杀?我谋杀谁了?侵占了谁的财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虞咏思接到传票的时候只觉得好笑又无语,只当是被弄错了对象,如果她真的做过这些事,可能还会慌一慌,问题是她真的没做过啊,天地良心,她怎么可能对谁谋杀过,别说杀人了,除了小虫子之外,她都没有杀过任何一只小活物。 虞咏思的话刚说完,她的经纪人就来了,直接表情郑重的看向虞咏思:“没搞错,我跟这位律师已经解除过了,他的委托人是廖兴。” 听到廖兴这个名字的时候,虞咏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曾经充斥着她的生活,可是这些年却又离她那么远,就好像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 在虞咏思发懵的时候,经纪人道:“根据我打听到的,廖兴已经接受了好几年的心理治疗,现在基本可以跟普通人一样生活,也没有了以前的暴力倾向,而这个名叫辛嘉乐的律师这些年都陪在廖兴的身边。” 虞咏思看向经纪人,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经纪人道:“这个辛嘉乐据说是廖家曾经资助过的学生,就如同当年资助你一样,廖家还资助了其他人,辛嘉乐只是其中之一,据说当年他还只是个学生,连律师资格证都没考,但他找到了廖兴,询问过他的情况,就一直照顾他到现在。” 经纪人说完,面色有些沉重的看着虞咏思:“廖兴被强制隔离的时候,他的妈妈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精神力崩溃,最后死在家里两天,要不是辛嘉乐上门,也不知道尸体要多久才会被发现,当时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可是那时候这件事绝对不能爆出来,否则对你会非常不利,好在当时处理廖母事情的人也没有打算曝光,静静的处理完之后也没有为这件事闹出什么来,慢慢的我就放开了这件事。” 虞咏思是知道廖母已经死了的,哪怕经纪人没有跟她说过,但人嘛,会想要享受成功的成果很正常,她私下有暗暗的关注廖兴,在知道他被强制隔离,他的妈妈也不在了之后,她依旧关注了一段时间,可是见他已经完全就相当于一个废人了,关注的也没什么意思了,如果没有意外,他这辈子怕是就这样废了,所以虞咏思就彻底放开了廖兴,却没想现在又冒出一个辛嘉乐。 虞咏思面色冷冷道:“他起诉我谋杀,不会说是我杀了他妈妈吧?” 经纪人道:“他起诉你暗中对廖兴进行精神摧残,指使他变得残暴,在他被迫隔离时,指使他母亲刺激过大,意外身亡,还有...” 虞咏思的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白,但她还是努力保持镇定的看向经纪人:“还有什么?” 经纪人道:“还有当年廖家的破产,也是你联合外人做下的套,思思,你告诉我这些事你究竟有没有做过。” 在虞咏思开口就想反驳的时候,经纪人道:“你要想清楚,你是我手里的艺人,虽然我手里不止你一个,但你的发展势头是最好的,哪怕冲着你能给我带来的利益,我也会尽全力保你,如果这些事你真的做过,最好现在告诉我,我可以调动我所有的关系去试着给你收尾,如果你没有那自然是最好,哪怕他是大律,这些年没有打过一场败仗,但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虞咏思看着经纪人犹豫了一瞬,就是这一瞬间让经纪人心都凉了,如果虞咏思没有做过,那肯定是直接大声反驳,这一犹豫不用说,真的就像辛嘉乐说的,廖兴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拜虞咏思所赐。 经纪人突然觉得虞咏思好可怕,一个人到底能可怕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这一步,经纪人突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去保虞咏思了。 一旁的助理更是脸色都白了,看向虞咏思的眼神甚至都露出了几分惧怕。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起诉她的目的,虞咏思自然努力反击起来,她可以对经纪人说实话,但肯定不能对请来的律师说实话,但比较对她不利的是如果这件事在廖兴的妈妈死的时候爆发出来,她还可以打一打,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当年那件事的热度早就平息下来,粉丝也不再是面对她被家暴时热血上头的粉丝,她也不知道对方对这件事调查了多久,手里掌握了多少东西,对方这突然的发力,让她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准备。 辛嘉乐是个长相有点普通,但整体气质给人很舒服的一个人,一双黑亮的眼珠,经过这些年的磨练变得犀利,让他整体柔和的气质变得更加精炼。他跟虞咏思不同的是,他接受了廖家的资助,却从未跟廖家真正的接触过,尽管每年都会写一封感谢信,但也仅限于此。 他知道自己的出身,学习是他唯一的出路,所以对于娱乐圈他从未关注过,他没那么多时间去关注书本之外的东西,他看的最多的新闻是星际社会新闻,所以当在新闻上看到家暴新闻时,他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廖家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可是他当时只是个穷学生,甚至连去到廖兴身边的路费都没有。 等他终于攒够了钱,可以去看望廖家的人时,廖兴被强制隔离了,廖母也意外去世了。他还记得,廖先生去世的时候,他见到的廖兴和廖母,虽然伤心憔悴,却依旧鲜活,没想到这才多久,一个廖家竟然变成这样。 他受了廖家的恩,自然是要报的,哪怕他当时并没有照顾廖兴的能力,好在隔离治疗是社会福利,在里面的条件可能不那么好,但至少有人照顾。 从那之后辛嘉乐开始在外面接单子,从助理整理文件做起,到慢慢的接手一些义务甚至免费的案件练手,后来幸运的被朋友介绍了几个大案,哪怕当时他只是助理团之一,也算是漂亮的履历,等他有了执照,开始赚钱,他就打算将廖兴给接出来,尽量自己照顾,他能有今天,是因为廖家的资助,所以哪怕以后要多照顾一个廖兴,他相信自己也是可以的。 已经接受了一段时间心理治疗的廖兴情绪方面还好,不过就算还有暴力倾向,他被带了克制精神力的手环,真打起来了,这些年身体底子有些亏损的廖兴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辛嘉乐对自己很有信心。 然后他发现,廖兴其实没有他以为的精神不稳定,他所有的不稳定来源都是虞咏思,只要不看到虞咏思的照片,或者获知一些相关的消息,廖兴就能平静的生活,但只要接触到关于虞咏思的一些事情,廖兴就会变得有些不正常,甚至神经兮兮,起初辛嘉乐只以为是当初那些事情对廖兴的影响太大了,他知道舆论的可怕,那种无形的武器能逼得人直接崩溃,后来他发现事情似乎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身为律师,能接触到社会上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当发现廖兴的精神方面跟他所想的不太一样,他就托人找了个很有权威的心理医生,当时他是怕廖兴还在那场舆论风暴中走不出来,结果这一看,便发现了真正的问题。 开庭的这天,许多媒体都围绕在法院门口,辛嘉乐倒是愿意公开审理,但虞咏思以公众艺人为由拒绝公开审理,辛嘉乐知道她这是心虚了,她怕被公众审判。 经过这些年辛嘉乐的照顾,廖兴整个人的变化很大,最初他是个张扬的富二代,后来被生活,被疾病所压弯了腰,又被虞咏思不断的心理暗示摧毁,变得人鬼可憎,现在,他经过了专项性的心理辅导,不说变得多好吧,至少再次看到虞咏思的时候,他能克制住自己。 寒宁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对南弘琛应援,南弘琛这次接拍的是机甲的大戏,非常的累,操|控机甲需要消耗精神力,比拍打戏还要累,所以他时不时带着餐厅的人来应援,招待整个剧组吃吃喝喝,戏拍起来多少也能更轻松一点。 将准备好的饭菜放在巨大的食桶中,这种招待所有人的菜只能是乱炖,不可能有多精致,但好吃啊,再配上一杯冰爽解腻的果汁,不必营养液强多了。却见不少人取了饭菜之后没有像以前那样埋头大吃,而是盯着虚拟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寒宁见南弘琛脱了戏服过来,便拿着单独给他准备的食盒跟着他往休息间走:“他们都在看什么?最近圈里又出什么大新闻了吗?” 南弘琛道:“今天虞咏思开庭,输了。” 虞咏思的事情寒宁自然知道,但不知道今天开庭,闻言有些诧异:“输了?直接就输了?这种隔了好多年的案子,一次就判了?” 南弘琛道:“对方的准备很充足,还有这些年罗教授心理治疗的全记录和诊断书,而只要动用权限查虞咏思的过往,她当年心理学的成绩和当时导师的评断,就是最致命的证据,反倒是虞咏思伙同外人谋夺廖家的财产因为证据不足败诉了,但因虞咏思导致廖兴心理疾病,更因此延伸出廖兴母亲的意外身亡,足够判她一壶的。” 寒宁闻言有些唏嘘:“还以为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几年之后竟然有人愿意帮廖兴出头,要不是那个律师,廖兴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吧,只怕还以为真的是各种压力和变故导致的。” 南弘琛道:“所以有些事不能看表面,虞咏思出于感谢廖家的资助,当年跟廖家走的那么近,谁都说她是个知恩图报的,而那个律师同样接受了廖家的资助,每年却只有一封感谢信,没有这些事,光看两人的行为,谁能看得出,谁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寒宁道:“廖兴爸爸的福报,还是报到了廖兴的身上,虽然有点迟,但也不算晚,我们以后也多多做慈善吧,就当是给下辈子积福了。” 南弘琛闻言一笑:“那我希望将所有积攒的福报,换一次再跟你相遇的一世。” 寒宁跟南弘琛闲聊的时候,关注着事态发展的网友也都蒙圈了。 【虽然审判结果出来了,但我还是不敢相信,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虞咏思自导自演的?】 【卧槽太可怕了吧,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刚刚翻找了一下别人剪辑的当年的视频,再看到这个判决,突然觉得天台上哭泣的虞咏思好可怕,站在天台边缘面目狰狞的廖兴,才是最可怜最绝望最无助的。】 【虞咏思现在完全可以评为娱乐圈第一毒女了吧。】 【简直不敢想,原来有些事的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可怕的真相!】 【那些做慈善的,资助别人一定要擦亮眼睛,要是资助了一个虞咏思,全家都完了。】 【助理哥哥好帮,真正的好人,从来不需要表面的虚假经营。】 【廖兴应该感谢他有个好父亲,虽然资助虞咏思的是他父亲,但资助助理哥哥的也是他父亲,所以福报最后还是还到了廖兴的身上。】 【因为这件事我又看了一遍大神版的巨星之家,经过深度解析,看着廖兴每一次情绪失控之前虞咏思的行为和表情,细思恐极。】 【我不相信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神是这样的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虽然谋夺财产因为证据不足没能胜诉,但就虞咏思这样的心机,我是绝对相信廖家会败落,肯定有她的原因!】 【太可怕了,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虞咏思简直不敢想她的未来,不久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她还有个星际代言正在谈,谈成了她的咖位便能更上一层,马上又是年度最受欢迎女艺人的评选了,她还收到消息,这次前五依旧妥妥的,她还有大好的明天,还有没有享受够的追捧和星光,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 因为她的心理暗示间接导致的廖母死亡,所以被判刑了二十年,二十年对于星际人来说并没有多长,但哪怕只判一年,也足以毁了她的一生。 虞咏思的经纪公司很快发了公告,将虞咏思跟公司的关系推的一干二净,那些以前说喜欢她,对她各种追求的人全都不见了,从她被关押的那天起,就没人来看过她。 当听到有人要见她的时候,虞咏思都忍不住激动,只要她的经纪人没有放弃她,愿意帮她上诉,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可惜,来的人是廖兴。 现在的廖兴眼神平和,没有了最初的飞扬,也没有了后来的暴躁,看着那张她曾经日夜憎恨的脸,虞咏思不免有些恍惚。 廖兴朝她笑了笑,声音平缓地道:“我曾经很喜欢你,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了,围绕在我身边的人很多,但她们眼中的|欲|望毫不遮掩,那时候你像是一只迷路的小鹿,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惶恐不安,我很想保护你。” 虞咏思冷笑了一声:“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当初廖家破产的时候你就该放我走,而不是让我陪你一起背负巨额的债务!” 廖兴也没有跟她争辩,现在争辩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其实我还应该谢谢你,不是你,我不会真正的正视我自己,不是你,我不会让生活和磨难磨平棱角,不是你,我从来不知道真正的爱有可能并不是怦然心动,也可能是淡如白水,我会用得到的那笔赔偿款去创业,我爸当年可以白手起家,我一样可以。” 廖兴说完转身就走了,虽然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但在此见到虞咏思后他才发现,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虞咏思没能上诉,她的财产冻结了,一部分被政府赔偿给了廖兴,一部分作为代言违约,合同违约的赔偿,最后所剩无几。 二十年后,当虞咏思从监狱里出来,娱乐圈多了很多她不曾听过的人名,许多当年给她提鞋都不配的也爬上了顶流的位子,南弘琛依旧是长青不败的神话,最令人乐道的是,南弘琛为了他的爱人直接开辟了一条新的星际航线,那时候群众才知道,原来南弘琛是一星之主,能够拥有一颗星球,可不是随便什么豪门都能办得到的。 而寒宁因为破解了一个青铜生物之谜,更加的声名大噪,夫夫两人在各自的领域都走到了巅峰,但他们依然那么相爱。 虞咏思走在已经没人能认出她的城市,她仅剩的财产只有少量的星币,二十年的发展,那些钱现在可能连一个月的房租都承担不起,经过一家书店时,一个面容熟悉的封面让她停下了脚步。 十大杰出青年廖兴。 孤注一掷的投入了全部的身家,买下一搜星舰组织了探险队,辛苦经营了十多年,三年前在一个从未被人踏足的星系发现了矿产,一夜暴富后,醉心于慈善事业,所以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 虞咏思忍不住低头看了眼因为劳作而粗糙肿胀的双手,看着玻璃倒映出的沧桑的脸,一种名叫后悔的情绪,开始将她反复的撕扯。 第164章 满目繁花的星球,寒宁一如往常的躺在南弘琛的怀中, 他跟南弘琛过了一辈子, 好几百年的光阴, 临到头却依然觉得不够, 南弘琛的手中好像有一根线, 无论他在这个世界如何的沉浮飘零, 他都能将自己给牢牢地拽住, 这感觉就像是不管他飞的有多高,有多脚不踏地的不真实, 都知道有个人在身后牵引着他。 现在当这个人不在了, 寒宁觉得,他也可以离开了。看着外面暖阳灿烂, 花草遍地,寒宁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来,那一株株草,一朵朵花, 都是南弘琛亲手为他栽种的,上一世南弘琛独身一人在这个星球绝望的想着他, 现在他们两人能够一起走, 也算是一场圆满。 寒宁闭上眼睛的时候还在想, 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善事, 几百年的积攒,也不知道会不会如南弘琛的愿望,再来一场相遇。 结果眼睛闭上没多久, 耳边就响起一阵嘈杂。 寒宁忍不住蹙眉,他们临死前都已经安排好了后事和遗产,而且收养的几个孩子都是好的,各自发展的也不错,不至于在他们死后还要闹一场风波吧,这刺耳的声音吵的人头都疼了。 忍无可忍的寒宁睁开了眼,看是谁让他们死后都不得安宁,可是入目的古欧建筑,穿着他曾经在壁画上看过的洋装的女人,烈焰红唇,头发卷成一条一条的,正围坐在一个四方的小桌子上,不断的折腾桌子上一堆正正方方的小东西,他脑中下意识冒出两个字,麻将。 其中一个穿着白色洋装,但看起来稍微有点点年纪的女人开口:“到底也是大帅的儿子,这样一直关着不太好吧?” 旁边一个穿着粉色旗袍,整个头发油亮油亮盘起的女人附和道:“就是,怎么着都是个儿子,哪怕是个小贱种,那身体里还有一半大帅的血呢,真要过了,大帅怪罪下来,那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四个女人中,年纪看起来最大,穿着一身正红旗袍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大帅十一个姨太,儿子女儿加起来都有二十多个了,怕是那个小贱种坟头都长草了,大帅还未必想得起来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说着用包养纤细,涂抹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拿起一张牌丢了出去:“三条。”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女人立刻将牌一推:“胡了。” 其他人看了眼她的牌,纷纷掏钱,一边掏钱一边还忍不住数落抱怨,赢钱的人咯咯笑,牌桌上的麻将被重洗打乱,碰撞中发出呼呼啦啦的响声,寒宁就是被这些声音吵醒的。 寒宁有些奇怪,他不是死了吗,这里又是哪里,下意识转着脑袋四处看了看,那些物体且不说都不是他生活中所熟悉的,就是大小比例似乎也有些奇怪,他刚一动,就注意到自己睡的地方是个垫了碎花小布的窝,再一低头,便看到了白色的,毛乎乎的,但明显经过修剪的...爪子。 寒宁抬起那只爪子,神色有些懵,他这突然就不是人了? 他一个死过两次的人了,自问再大的风浪都能淡定面对,但这不表示他能淡然接受他突然变成一条狗。 就在他懵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有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走上前将他抱了起来,轻声细语的朝着牌桌上穿着正红旗袍的女人道:“三太太,福宝睡醒了。” 那个被叫三太太的人连忙侧头,看向女仆手中抱着的小白狐,精致的指甲轻轻刮着他的小鼻头:“哎哟,真是个小懒虫,快来给我抱抱,沾沾福气,今天要是赢钱了啊,就奖励你肉干吃。” 寒宁被浓浓的脂粉气喷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牌桌上其他女人再次咯咯直笑,穿着洋装的女人语气有些发酸道:“真羡慕姐姐,这么多年了,大帅的宠爱一如当初,这小白狐可是难得,比那些个养猫儿狗儿的金贵多了,我之前还朝大帅讨要过呢,大帅说白狐稀罕,让我喜欢就去养猫猫狗狗。” 女人的话让三太太眼中再次浮现一抹得意,虽然大帅除了正房夫人,姨太太都有十一个,这牌桌子除了五姨太,那九姨太十姨太可都还算是新人,不同样没她得宠么,这小白狐就是她独一份的恩宠。 再次轻轻摸了摸小白狐的脑袋,三太太道:“带去小花园玩吧,兽医说了,要经常晒晒太阳。” 小女仆诶了一声,接过小白狐就往小花园走,这白狐金贵着呢,大帅都说了是个稀罕的东西,送给三太太之后,光是伺候小白狐的都有四个人,生怕有个闪失,不过照顾小白狐也轻松,小白狐整天懒懒的,哪怕到了小花园也是找个舒服的地方继续窝着。有时候她都羡慕小白狐,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一群人跟着伺候吃喝拉撒,可比这府中随便就能打死的一些个奴仆好得多。 从小客厅到小花园的一路上,寒宁总算是将自己混乱的大脑给理清了,他死了,却带着记忆转世投胎,但没投身成人,投成了一只狐狸,还是一只被养在大帅府中的狐狸。 大帅这个称呼只有两个时代才有,一个是星际,一个远古,看这些人的装束,他估计到了古时候水蓝星上军阀混战的时期,搞清了自己的处境,寒宁略微有些小安慰,这个时代的人命都不值钱,更何况是非人类,所以变成帅府的宠物,似乎还挺金贵,也算是幸运。 想到之前南弘琛经常说的,多做好事重修来世寒宁就有点想笑,他们怕是真的没来世了,除非南弘琛也转世投胎成了狐狸。 寒宁在脑中计算了一下,这种古生物的寿命通常很短暂,能有个十来年就很不错了,十来年,对于星际人类来说短暂的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也不需要觉得投身成畜生有什么好憋屈,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转世投胎,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是不是还带着记忆。 正想着以后怎么在这个帅府好好活下去,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蹿入他的鼻中,被女仆抱在怀中走的寒宁动了动鼻子,看了眼花园走廊另一头的小房间,如果没闻错,味道应该是从那边传来的。 一直到晚上,那位三太太拿着肉干逗弄了他一会儿,便让人带他去专门的房间睡觉,寒宁还惦记着白天闻到血腥味的地方。 在这个偌大的帅府,他身为一只宠物,竟然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这待遇真的算很不错了,寒宁眯着他狭长的狐狸眼趴在床上,直到外面熄了灯,好半天都没人再走动,这才纵身一跳从床上跳了下来,肉垫让他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寒宁看了眼自己的四只爪子,甩了甩尾巴,轻悄悄的朝着窗户走去,窗户没有关严实,轻轻用爪子一扒就开了,而房间外就是白天他去过的后花园。 寒宁看了眼高度,很轻巧的跳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这个身体的本能还是什么原因,他觉得自己适应的挺好,好像以前他就当过狐狸一样。 夜里的帅府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不时走过的巡逻队伍,但他身形小,随便钻到一个花盆后面别人就看不见了,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小房子前,这里估计太偏僻了,巡逻的都不往这个方向来,而小房子的大门上落了一把锁,寒宁抬头仰望着锁头,确定是他打不开的东西. 在他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小房里传来了几声咳嗽声,声音有些青涩稚嫩,听起来年纪不大,寒宁忍不住蹙眉,抬起爪子推了推门,尽管大门上落了锁,但竟然能推开一道门的缝隙,这缝隙对人类来说可能只能伸个手,但对他来说却大得很,整个钻进去完全没问题。 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寒宁只伸了个脑袋进去,他不知道狐狸有没有夜视能力,当初他虽然研究古生物,但还真没涉猎的那么广,但他现在可以在黑夜里看的清东西,而且看得很清楚。 小房间只有四面墙,连个窗户都没有,借着被推开的门缝,外面走廊上的灯光投射了进来,寒宁看到墙角的地方有个身形不大的人,正卷缩成一团,咳嗽声和血腥味都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寒宁从门缝钻了进去,却跟对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大概是房间里有了一丝光影,卷缩的人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身前蹲坐了一只白白的狐狸,狐狸很小,大概就两个巴掌大,他还记得那是前不久,他的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送给了他最宠爱的女人三太太,据说那只小白狐都还没满月,身上只有些稀疏的胎毛,并不怎么好看,只有一双黑蓝的眼睛莫名透着一股魅惑,为了照顾那只狐狸,三太太还专门找来了好几个兽医,不知道有多看重。 容绍看着眼前的狐狸,心里想的是,这么小的生物,就算是现在的他,一样可以随手掐死,要是这小狐狸死了,那个恶毒的女人一定会很伤心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打消了,她怎么会伤心呢,恐怕就算是他父亲死了,她都未必会真的伤心,这小狐狸跟他一样,不过是别人随手能捏死的玩物,只不过他比眼前的狐狸还惨。 见到狐狸正好奇的看着他也不走,容绍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小狐狸动了,却不是害怕的跑走,而是凑到了他的跟前,仰着小脑袋,在一片黑暗中只能看到黑亮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 容绍笑了笑,声音带着缺水的嘶哑:“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快回去。” 寒宁此刻看起来平静,内心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刷屏的好,眼前的人,不就是南弘琛小时候吗,所以他是南弘琛的转世? 不管他是不是南弘琛的转世,看着对方顶着南弘琛小时候的那张脸,还有满身的伤,寒宁就不可能不管,他甚至想着,这是不是冥冥中的注定,不然他为什么只因为白天闻到一点血腥味,就一直惦记着。可是他自己都是身不由己的四脚兽,他要怎么管? 看了眼眼前比自己还惨的家伙,寒宁转身从门缝跑了出去。 容绍看到小狐狸跑了,心里莫名有些不舍,大概是被关久了,哪怕是个不会说话的活物可以陪陪他都是好的,忍着身上的疼,容绍再次躺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一直关到死,他的父亲那么多个儿子,他从出身到现在,见过父亲的次数甚至不超过十次,死了他一个,估计连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就在容绍试图让自己忘记疼痛和饥饿的睡过去时,门口又传来动静,他慢慢坐了起来,盯着门缝看,心里期待是不是小狐狸又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小狐狸果然回来了,嘴上还叼着一串葡萄。 寒宁将葡萄放到了少年的身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容绍很是吃惊,试探着伸出手:“给我的?” 可惜小狐狸只是看着他,没能给个回应。 在容绍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的时候,小狐狸又转身跑掉了。 容绍看着地上的葡萄,水灵灵带着鲜甜,入口的那一颗更是大大的缓解了他两天没喝水的干渴和饥饿,不一会儿,小狐狸叼来的葡萄就被他吃光了,连皮都直接一口吞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再次传来响动,那只跑掉的小狐狸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叼的不是葡萄,而是比他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白馒头。小狐狸跑到他跟前,将馒头放到了他的手边,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馒头的一角还有狐狸的牙印和口水,容绍却丝毫不嫌弃的拿起来就吃。 他的妈妈只是个出身低微的歌女,被他爸要了后,连个姨太的身份都没来得及给,就因为战事离开了,再等他爸回来,他都已经三岁了,而他的妈妈早在生他的时候就没了,毕竟他是大帅的儿子,那时候还不清楚大帅对他妈对他的态度,所以正房夫人和那些姨太虽然没管,却还是调了个老奴照顾他,吃喝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饿死。 后来他爸回来了,得知了他妈没了,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一句以前怎么养以后继续怎么养就将他给打发了,从那之后,他连下人的孩子都不如,人家至少有爹妈护着,他什么都没有。 家里的兄弟姐妹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妈还在,又顶着大帅的少爷小姐名头,身份虽然过不贵正房出身的嫡子嫡女,但也是娇贵养着的,只有他,在老奴死了之后,每天想要吃点东西都跟要饭一样。 小时候他是没能力,他虽然没有出去过,但也知道外面是个什么光景,在府里他怎么也能活下去,后来等他长大一点,他甚至想着不如出去谋生路,但却到了适学的年纪,如果离了大帅府,他在外面只会流浪成乞丐,所以哪怕在府里过着毫无自尊的生活,为了可以上学,他还是留了下来。 这次会被抽了一顿鞭子关起来,只是因为他没有给三太太的小儿子小十七当狗骑。 他长这么大,在这个府里,除了当初照顾他的老奴,感受到的第一个善意,竟然来自一只狐狸,还是将他抽打关押在这里的三太太的狐狸。 容绍有些自嘲一笑,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朝着小狐狸伸手:“过来。” 寒宁不自觉的甩了甩身后的尾巴,朝着少年走了过去,在他伸出的手上蹭了蹭。心里想的是,可怜的孩子,不管你是不是南弘琛的转世,就冲你这张脸,哪怕每天去厨房偷东西,我也会养你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一只狐狸崽子养的容绍,感受着掌心的毛茸茸,第一次觉得这种弱小生物的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寒·福宝·宁:艰难的兽生还要养个崽。 少帅:小狐狸养肥了就能吃了。 第165章 容绍只被关了三天,但浑身都是被鞭子抽打的伤痕, 那些没处理的伤口, 这三天都跟身上的衣服粘粘上了, 等后续处理,少不得要再次承受一番皮肉撕裂的疼。 对于三太太来说,容绍这个爹不管又没了娘了, 在这个大帅府中给她儿子当马骑是他的荣幸, 他不但不感恩, 还将她儿子从背上摔下来, 真的是打死都不为过。只不过这个家到底还有个人老珠黄的正房夫人, 等着抓她的小辫子, 她怎么可能将把柄给丢出去, 所以只是关了三天以示惩戒,就仁慈大度的将人给放出来了。 容绍虽然是个帅府小可怜,但到底也是大帅的第七个儿子, 不管背地里怎么样,面上的面子工程还是有的, 每个少爷小姐在帅府大院中都有个单独的小楼, 容绍自然也有,只不过他的小楼又破又烂,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所有的生活起居全都要他自己来,别人去领一些生活物资都是奴仆,他只能自己去, 去了还要看账房管家的脸色,所以他才觉得自己在这个府中像是乞讨一样。 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这种脸色很伤自尊,一度伤的他恨不得离开帅府去当孤儿,可是为了能上学,为了能受到好的教育,为了能早点飞出这个牢笼,他只能忍。 看着小木盒里这些年他积攒下来的一些银钱,容绍咬牙在满是鞭痕的衣服外套了一层得体的衣服,他的伤需要处理,所以只能自己出去买药,这年头到处都是战乱,除了人命,什么都值钱,更何况是药,也不知道掏空了老底够不够买一瓶金疮药回。 正当容绍打算强忍着疼痛外出的时候,一抹白影四只爪子吧嗒吧嗒的从远处快速的跑来,等跑到跟前,容绍才看到小狐狸的嘴里还叼着东西。 寒宁跳到桌子上,将好不容易偷来的一瓶药放到容绍旁边,还用小爪子朝他推了推,真是可怜的孩子,连饭都没得吃,肯定也没钱买药,好在这里是大帅府,好在他鼻子灵,满府一蹿,哪里有些什么东西都能闻得出来,找个药也算是容易,就是背着人去偷有点难,而且这个身体太小了,太大的东西叼不住,只能偷了个最小瓶的。 容绍看着写着金疮药三个字的小药瓶,再次看向小狐狸的眼神彻底变了,有些惊讶,有些好奇,甚至有些像是窥探到不可与人言的秘密的兴奋:“你知道我肚子饿,就给我送吃的,你知道我受了伤,就给我送药,小狐狸,你是狐狸精吗?你一定是狐狸精吧,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可以变成人吗?你能不能说话?” 寒宁满眼无辜的看着容绍,他也希望自己是个能够变成人的狐狸精,可惜他不是。 容绍看着小狐狸,突然伸出手,掌心摊在他的面前:“你要是个小狐狸精,你就把爪子放上来,你放心,哪怕你是个小狐狸精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发誓,我一定会为你保管秘密。” 寒宁依旧无辜的看着他,不为所动。 容绍仔细看着小狐狸的双眼,那种蓝到黑的颜色,看起来漂亮极了,可是他无法从那双好看的狐狸眼中分辨出更多的东西来,只感觉他的眼神懵懂无辜。 容绍轻轻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不管你是不是妖精,我都要谢谢你,昨天给我吃的,今天给我送药,但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如果被人发现,说不定会被人抓起来打死的。” 寒宁坐在容绍跟前,甩了甩尾巴,他怎么可能被人发现,别的事情他可能做不了,但保护好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容绍见他说什么话小狐狸都没回应,心里稍微有一点点的失望,他其实很希望小狐狸是个狐狸精,如果能开口说话就更好了,这个府里,除了对他的鄙夷打骂,就没人跟他好好的说过话。 容绍不知道小狐狸从哪里弄来的药,但肯定是要尽快用完处理掉的,如果被人看到了,万一惹出什么事来,对他对小狐狸都不好,所以干脆脱了衣服开始给自己上药。刚穿上的外套比较好脱,但里面贴着皮肉的却不太好处理,他是三天前挨的鞭子,血糊糊的皮肉跟衣服都粘在了一起,现在要脱掉,就等于要将稍稍有些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 不过这点疼容绍可以忍,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 倒是一旁的寒宁有些看不下去了,容绍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瘦弱的像个麻杆,身上都没几两肉,衣服一脱只能看到排骨,加上新伤翻开的皮肉,旧伤留下的痕迹,如果是其他普通人,他可能也只是看一眼,不会有太多的情绪,但对着这个顶着南弘琛小时候脸的容绍,他很难不让情绪有所波动。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人性化了,疼的满头汗,好不容易把衣服给撕扯下来的容绍朝他笑了笑:“你在心疼我吗?其实还好,没那么疼,等上了你拿来的药,很快就会好了。” 寒宁抬起爪子,小心的在他伤口旁边摸了摸,好像这样就能帮容绍减轻一些疼痛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疼都没让容绍哭,小狐狸摸他伤口的时候,却让他鼻头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容绍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只是看着小狐狸感叹道:“你要是我的小狐狸就好了,不过也幸好,你不是我的小狐狸。” 寒宁心中也有些庆幸,幸好他不是容绍的宠物,不然他拿什么养这个可怜的小孩。 看着容绍将一些伤口处理的差不多,只剩后背够不到的地方还没上药,寒宁想着要不要给他帮忙,就听到远处有女仆在喊福宝,寒宁抖了抖耳朵,看了眼容绍,跳下桌飞快的跑出去了。这孩子显然不是最近才这么惨,既然能活到现在,那肯定没有那么脆弱,那些伤,也用不着他帮忙了。 寒宁走了之后,容绍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淡了下去,空空荡荡的破烂小楼里,独自上药的身影显得那样落寞又可怜。 寒宁跑回小花园,一身白毛在色彩斑斓的小花园里还是很显眼的,几个正在找他的小女佣一看到他,差点哭了出来,连忙跑过来将他抱在了怀中:“吓死我了!福宝你怎么可以乱跑呢,万一跑丢了,夫人可是要打死我们的,而且外面那么危险,你还这么小,万一被坏人抓去了怎么办?” 小女仆还在碎碎叨叨的念着,寒宁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天往返几次给那个小崽子送吃的,又给他找药,一大早又忙着送药,根本都没好好休息,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了,干脆再睡一觉好了。 帅府里谁都知道,福宝是大帅送给三太太的礼物,这种还在幼崽期的小狐狸本就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通体雪白,长得那叫个好看又可爱,不止大帅喜欢,偶尔还会抱到身上|摸|两下,更是三太太的心头宠,所以旁人一个个伺候的无比尽心,府中其他想要攀上得宠的三太太的姨太们,更是各种讨好逗弄,那些小巧可爱的玉饰金饰,像个玩具一样的直接丢给他玩。 寒宁来者不拒,谁给他值钱的东西他都扒拉到自己铺了碎花布的小窝里,谁伸手拿他就用小爪子将人给推开,逗的姨太们咯咯直笑。 “姐姐,你这宠物也太精怪了吧,看看,这小财迷的样儿,真的是太可爱了。” “福宝福宝,来,我用这个跟你换个小金豆儿好不好呀?” 寒宁趴在窝里,甩着尾巴不搭理,用银豆换金豆,他又不傻。 见他那副懒洋洋不搭理的样子,逗弄他的姨太又笑了:“太可爱了,这小东西怎么就这么聪明呢?你也知道金豆儿值钱呀?” 看着一群小的围着她的宠物,三太太掩下得意的神色,淡笑道:“你们一个个的还小了吗,逗弄逗弄得了,当心惹烦了,福宝给你们一爪子就好了。” 其中一个明显是进府不久,穿着小洋装的年轻姨太笑道:“这小家伙聪明着呢,也难怪大帅说难得了,这么通人性,肯定不会乱挠人,真是羡慕姐姐,养个小宠物也能得个这么聪明的,之前五姐姐那边不是得了个小白狗,说着多可爱多聪明,还不是差点咬着十一少爷,哪有姐姐这儿的福宝聪明又乖巧。” 三太太笑道:“再怎么聪明也是个畜生,养着玩玩的东西,行了,看你们一个个惦记的样子,以后若是再遇到了,我让大帅也给你们弄一只回。” 其他人听了是不是真的想养也只有各人心知肚明了,但嘴上恭维的话却是不要钱一箩筐的撒,看的寒宁都忍不住啧啧,女人的大戏,真的比以前荧幕上演的还要精彩。 几个女人又搭起了牌桌子,这就是帅府姨太们的日常,天天除了争奇斗艳勾心斗角,就是搓麻将,寒宁又打了个哈欠,两爪子搭在小窝的边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侧躺着打算睡一觉,一旁的小女仆连忙将小毯子给他盖好,又是一个悠闲的午后。 不过今天这场牌没有打完,因为大帅回来了。 大帅容彭祖,年纪并不算太老,五十多岁,周身充满了杀伐之气,随意的一个眼神看过来都能让人忍不住腿软下跪,那种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煞气,更不是常人能抵抗。除了三太太带着温柔浅笑的迎合上去,其他的姨太太们都有些畏惧的站在一旁。 大帅周身的杀气太重,还没靠近,寒宁就本能的惊醒,当大帅坐到了沙发上,寒宁从窝里爬出来,抖了抖毛,直接蹭到了大帅的身上,还用小脑袋讨好的在大帅的脸上蹭了蹭。 第一次大帅逗弄似的抱过了他之后,寒宁就改变了战术,这个帅府说白了,真正的主人是大帅,三太太之所以能拥有权势,也是因为得宠,他虽然知道堂堂一个大帅不会养个小宠物在身边,但如果得了大帅的喜欢,以后就算三太太养他养腻味了,那也不会随便将他处理了,在自己无法掌握生死未来的时候,抱大腿才是明智的选择。 容大帅这个人也不是特别残暴的人,会当兵,会走到今天四大军阀之一的位子,也是形势所逼,他喜欢女人,喜欢漂亮的女人,但会依旧宠爱有些年纪的三太太,也是因为她是唯一不怕他的,或者说可以将怕隐藏的很好不表现出来丝毫的,对于亲昵上来的小宠物,他当然也不会有多残忍的想法,甚至觉得难道遇到一个不怕自己身上杀伐之气的小家伙,还有几分喜欢。 所以当寒宁爬到他身上之后,大帅也跟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这小家伙,还挺粘人。” 三太太笑着依偎到大帅的身边:“大帅可是错了,福宝可一点都不粘人,平日里想要跟福宝互动亲近一下,还要小玩意讨好讨好才行,估计是大帅带回来的,倒是格外亲近大帅。” 容大帅听后来了兴趣:“还要讨好?” 三太太用精致的指甲捻起小碎花布的一角,掀开狐狸窝,露出里面几个值钱的小物件:“喏,这都是福宝的战利品,给了还不许碰,你想要啊,它还用小爪子推你。” 三太太刚说着,还在大帅身上的寒宁一下子跳回了小窝,一屁股坐在小窝上面,压住他藏在里面的宝贝。 三太太见状咯咯直笑:“大帅看吧,它呀,连我都不给。” 大帅好笑的伸手,想要看看是不是正如三姨太说的那样,却见那只小狐狸转头埋进了窝中,然后叼了一颗小金元宝放到了大帅的手中。 旁人见状连忙谄媚道:“这小家伙,人家要就推手,大帅要就给,小没良心的,谁平日里给你肉干吃呀?” 大帅握着金元宝哈哈直笑,抱着寒宁毫不掩饰的喜欢:“你这小东西倒是鬼精。” 大帅自然不可能要他的金元宝,甚至让人用黄金给他打造了一个小金碗,在这个普通人一个月工资就十来块银元的时代,一个金碗的价值可能是别人一家子一年收入都未必买得起的。 很快,寒狐狸精福宝宁的得宠传遍整个大帅府,以前只是稍微有点得宠,现在整个帅府都知道,大帅都送了个小金碗给他,那在帅府里横着走人都要给他让路了。 容绍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心里想的是,那小家伙怕真的是个狐狸精了,这笼络人心的本事也是厉害。 而让他觉得厉害的小家伙,某天晚上再次潜入了他的房间,一爪子将熟睡中的他给挠醒了。 容绍有些懵的看了眼窗户,轻轻拉扯着狐狸的小耳朵:“你在这个家还真是畅通无阻了。” 寒宁甩了甩脑袋,将他的手从自己耳朵上甩开,然后用爪子挠开他好不容易叼来的小花布,花布里面放着一把金银瓜子。 容绍看着一把平日里姨太太们喜欢用来打赏人的金银瓜子,又看了眼眼巴巴看着他的小狐狸,声音微微有些发涩:“给我的?” 寒宁用毛爪子将布上放着的东西往他那边推了推,给他的意思很明显。 容绍顿时忍不住笑了,没去看那些加起来很是值一些银钱的东西,而是将小狐狸给抱了起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我上一世做过什么好事,所以你这一世来报恩的?” 寒宁任由他抱着,依旧是对方说什么他都不予理会,除了经常叼各种东西送过来,其他人性化的反应一概不予表现。 容绍轻轻摸着小狐狸的背后,一路顺到了尾巴上,轻声道:“以后不用给我送东西来,如果被人发现,你会有危险的,也不用担心我吃不饱,钱不够用,我既然能够长大,那以后我也不会饿死,小福宝,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以后不要做这些事,不管你是不是狐狸精,能不能听懂我的话,在这个帅府里,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寒宁半夜不睡觉的来送钱,一路拖拽着这些东西已经很累了,自然懒得听他的碎碎念,干脆眼睛一闭,滚到一旁的被子上准备睡觉。 容绍见他不打算走的样子,自然也不会驱赶,虽然他应该将福宝赶走,不然明天被人发现福宝在他这里,不管是他还是福宝可能都会有麻烦,可是他不舍得,于是难得任性随心的躺了下来,甚至将福宝往他被子里挪了挪,至于枕头另一边的那些金银瓜子,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等对方的呼吸平顺下来,寒宁睁开了眼睛,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无声一叹,这样的乱世,想要好好活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寒·狐狸精·福宝·宁:今天又是卖身养崽的一天呀! 第166章 一觉睡醒, 容绍在自己旁边摸了个空, 房间里除了床头的一堆金银瓜子证明昨天晚上小狐狸来过, 连一根狐狸毛都没留下。以往睡醒后从来不赖床的容绍,忍不住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 看着斑驳的天花板, 幻想着如果有一天, 他若能毫无顾忌的跟小狐狸同眠,早上再一同醒来,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件幸福的事。 人越是得不到, 往往越是渴望, 想的多了,渴望的也就深了。 寒宁在帅府呆了几天, 每天除了四处乱窜的寻找有什么可以偷去养崽的,就是陪着一群姨太太打牌, 虽然她们打牌的时候聊的更多的是一些衣服口红, 但偶尔也会聊一聊外面的一些形势,虽然她们聊的出发点都是后宅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某天去珍宝阁遇到某位局长夫人买首饰,那鸽子蛋大的红宝石眼都不带眨的就包下了, 又或者哪位议员的太太为了参加什么舞会去置办头面, 结果一身寒酸相上不得台面,但寒宁还是从她们一些话中分析了一些外面的情况。 只不过这个时期跟寒宁以往所知的时期走向并不一样,他当初对水蓝星的这个时代也是稍微有所了解过的,但这里估计不是水蓝星, 因为这边比水蓝星上君主制度结束的还要早两百多年,而且并不是西方列强破开国门,而是农奴起义推翻王朝制度,抗争了一百多年,名不聊生之下便军阀割据天下,到了如今,是四大帅四分国土,虽然还立着一面完整的国旗,但势力早就分割巨大,而西方列强也不像寒宁所知到处|扩|张|殖|民,但依然也是强国之列,来到东方的国土,凭借着肤色也多少受些追捧,但也仅仅只是人们对未知,对强大的追捧,而不是过度奴性的巴结。 而这些列强国家来到这个地域宽广资源辽阔的土地上,不是没动过一些歪脑筋,但每每有所举动的时候,四方早就掐的你死我活的四大帅,却齐齐一致对外。 这让那些外来国家的人非常的无法理解,我帮着你干掉其他三家直接统一国土难道不好吗,宁可不分那一杯羹,也要自己跟人死磕,他们完全不懂东方人的脑回路。 对此寒宁是理解的,感觉他们黑发黑眼的黄种人就是这种天性,我们自己打自己可以,别人想要横插一脚绝对不行。 寒宁每天从姨太太们的话语中分析这些一来是因为真的很无聊,每天被三太太带在身边,趴在窝里被动听这些,他会本能的分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来多了解一些外面的情势总归是好的,虽然他这辈子大概也就只能给人当个宠物了。 一大清早,寒宁坐在桌子上,大概因为大帅对他的另眼相看,或者为了显得他金贵,所以平日里吃东西从来不是一个宠物食碗放在地上让他吃,要么是三太太抱在身上自己喂,要么是女仆喂,所以一般他都是直接坐在桌子上。 原本以为今天跟以往一样,用过早餐就会去小花园里消消食,没想到三三两两,大大小小的男孩女孩从后院过来了,那些小孩旁边都跟着比自己稍微大一点点的奴仆,拎着书袋,看样子应该是要去上学。 寒宁来了帅府这些天,除了容绍,都没见过其他的小孩,突然一下子冒出这么多,都把他看愣了。经过这几天他知道大帅孩子不少,所以爹不疼又没娘的容绍哪怕是大帅的儿子,也因为孩子太多根本无所谓,才成了那样的小可怜。但现在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小孩,还是给他冲击不小。 星际人类寿命长,但为了抑制人口的爆炸,所以是限制生育的,一个家庭最多两个小孩,现在看到一大群萝卜头,嘴里的肉干都忘了嚼。 而这群孩子当中,容绍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身边也没有拎书包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倒不破烂,但那些孩子不是穿着小西装就是穿着小洋装,就容绍穿着一身棉布长袍,甚至连其中一些跟着伺候的奴仆衣料都不如,寒宁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样一对比,小可怜更可怜了。 三太太轻轻抚摸着狐狸毛,看了眼大大小小的孩子,端着主母的气势道:“放假的这段时间你们一个个性子都玩野了不少,如今开学了,也该收收心了,成绩好坏我就不一个个叮嘱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学的好以后有本事,学不好你们爹养你们一辈子也是可以的,但有一点你们给我记住了,虽然你们爹是大帅,但这不是你们在外惹事的理由,帅府出去的孩子不要多优秀,起码知礼得体是必须的,听见了吗?” 有些小孩明显怕三太太,谨慎的回答听到了,有些明显不怕,比如直接蹭到三太太身边腻歪的小胖子,就拉扯着三太太的衣袖撒娇。 寒宁多看了眼那个小胖子,他知道三太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九少爷和十七少爷,容绍之所以挨那顿打,就是十七想要将容绍当马骑容绍不愿意,反抗的时候让十七摔在了地上,想来这个小胖子就是那位十七少爷了吧。 看看他的体型,再看看他们家小可怜,寒宁忍不住用爪子捂住脸,太难了,他要怎么养崽才能把小可怜给养成个小胖子,每天那个把馒头肯定是不够的。 小十七还没见过自家老妈养的那只狐狸,放假以来他每天在外面疯玩,根本不着家,现在见着了,就忍不住伸出胖爪子想要撸一把狐狸毛。寒宁自然不可能让他摸到,在他朝自己伸手过来的时候便跳开了。 小胖子顿时不依:“妈,它不给我摸!” 三太太轻轻拍掉自己儿子的手:“好了,摸什么摸,该上学了。” 小胖子哼了一声,看向那团白狐狸的眼神充满了一丝残虐的恶意。 寒宁从来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和年龄就小看任何一个人,小孩有时候比恶魔还恶魔,尤其是他现在根本毫无反抗力的时候,看到小胖子的眼神,寒宁就知道这小胖子坏得很! 容绍一直小心偷看小狐狸,自然没有错过十七没摸到小狐狸后的眼神,他不喜欢那种眼神,甚至想要挖出那双恶毒的眼睛,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保护不了小狐狸,甚至都保护不了他自己。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那个见面次数并不多的大帅父亲,每次他父亲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静的坐在那边,旁人就噤若寒蝉,怕的不敢造次,这是第一次,容绍想要成为父亲那样的男人。 那群需要上学的小孩们跟三太太请了安就散开了,门口停了几辆车,唯独容绍是没有的,因为他就是没人管的,府里的管家也不会给他准备车辆,好在学堂并不远,走着去也要不了多久。 跟着蹭出来的寒宁看着那个小背影慢慢走远,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慢慢浮现起一抹不满。 等寒宁从门口返回到客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在这个家,他发现三太太完全就是当家主母的姿态,于是满心疑惑谁敢跟她吵,快速溜进去一看,是个年纪不大,但应该成年了,长得有点像大帅,神情桀骜的年轻人。 两人之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发生争吵,那个年轻人满眼鄙夷的看着三太太,言语相当毒舌道:“不过是个贱婢,摆什么谱?正妻贵妾和贱婢,你一个从后门抬进来连三礼六聘都没走过的女人,连贵妾都算不上,充其量也不过是这个家里的奴,比旁人高级不到哪里去,跟我摆太太的威风,看来你这些年是过的太滋润了,贱婢就是贱婢,稍微被多宠爱了两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三太太气得发抖,指着眼前的年轻人你你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年轻人嘲讽一笑,朝着旁边跟着他的小厮道:“我爸喜欢美人,近来福源戏班又来了几个角儿,那姿色那身段,配我爸是足够了,走,咱们瞧瞧去,要是真好看就从后门抬进来,我爸也该要个十二姨太了。”反正他妈也不在了,多给他爸找几个女人,对他半点坏处都没有。 年轻人说完就带着小厮走了,三太太气红了眼,这个家里要说最让她视为眼中钉的就是这个三少容溪! 寒宁看了眼大气不敢出的其他人,非常有眼色的直接一溜烟跑到了小花园晒太阳,这时候上前,万一气性上头的三太太拿他出气怎么办。 这个奴仆成群的大帅府,最不缺的就是背主碎嘴的,晒太阳的寒宁很快就搞清了刚才那个男人的身份,容溪,大帅的三儿子,是二太太生的,而二太太也是除了正房夫人之外,唯一一个三媒六聘娶进来的,只不过是个妾,但比起三太太往后直接小门进来的姨太,怎么都要有底气些。 可惜这位二太太命薄,生了容溪元气大伤,身体一直不好,在容溪七八岁的时候就病逝了。 大帅的正房夫人也因为早年早夭了一儿一女,后面看大帅的身份越来越高,抬进门的姨太越来越多,自知年老色衰,只要那些人欺负不到她儿女的头上,大夫人就关上门一心礼佛,根本不管府中的事物,慢慢的就让三太太独大了。 听着这些后院的是是非非,寒宁无声一叹,所以找一个女人多好,找十几个,真的是累得慌。 一早上可谓是闹闹腾腾的过去,等到了下午,寒宁又开始满院子乱窜的,只要他不跑出府,那些过往忙碌的仆人就没人敢管,而他们忙碌的时候,也就是寒宁最佳的作案时机,这些天每天想着法子给容绍偷吃的,他都摸清了一些规律路线,哪怕撞上人了,估计也只是以为他自己乱找东西吃,谁会想到他是偷去养崽的。 今天看了小胖子,寒宁觉得每天几个馒头虽然可以饱腹,但太不营养了,于是今天后厨里出了一件大事。 一只做好的烧鸡不见了! 容绍回府的时候,整个大帅府都在整顿,一群奴仆跪在院子里挨罚,容绍也没多想,帅府虽然并不会经常这样兴师动众的罚人,但也不是没有过,只是经过的时候会下意识听一耳朵,当听到厨房丢了一只烧鸡的时候,他下意识预感到不好。 等他回了房间,见他被子里鼓鼓的,掀开被子一看,一个被油纸裹着的烧鸡正大喇喇的躺在他的被窝里。 容绍无奈扶额,莫名有些哭笑不得,却又觉得无比暖心,至少在这个家里,还有人惦记着他饿不饿,够不够吃,哪怕对方也算不上是个人。 此刻的寒宁,蹲坐在院子里,看着一群无辜的人挨罚,心里定然是有些过意不去的,这些奴仆其实也都是一些可怜人,生而为人,若不是命苦,谁愿为奴,只不过他想着,这深宅大院的,丢点吃的不至于严重到这种程度,之前丢馒头不也没什么事,也没害谁被罚,没想到一只烧鸡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寒宁看着跪在那边哭哭啼啼的一群人,转身跑到了小厨房,将自己身上沾了些菜渣,又在另一只烧鸡上蹭了蹭,又重新跑回院子里,装作好奇的跑到人群中打转。 于是烧鸡失窃案破了,原来是被小白狐给偷吃的,这可不是吗,狐狸爱吃鸡啊! 茶余饭后,三太太抱着重新洗香香的寒宁跟大帅抱怨:“还以为家里出了内贼,没想到真的出了内贼,出了这只小内贼!”说着还用指甲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脑袋。 听到家里闹出的一些乌龙,大帅也哈哈大笑:“那只鸡可差不多跟福宝一般大,真被福宝给吃了?” 三太太道:“身上还留着残渣呢,不是它还能是谁,谁敢在帅府偷东西吃,不要命了吗,也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大帅撸了一把狐狸头,也被这个乌龙逗乐了,大手一挥,寒宁因此每天多了一只鸡的供养。这小白狐有多得宠再次因烧鸡体现了出来,偷吃了东西不但没罚,还每天都要专门给准备一只,普通人家一个月扣扣巴巴的都未必舍得买一只鸡自己吃呢,可不是羡慕死人。 不过这件事也让寒宁意识到,偷东西养崽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重要的还是赚钱,可是看了眼自己毛乎乎的爪子,任他有千百个赚钱计划,也被阻挡在这一身毛皮当中,实在是兽生艰难啊。 就在寒宁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赚钱的时候,小胖子的魔爪终于伸到了他的身上,但在他之前,已经有个小女仆遭了秧。 寒宁在花园里溜达的时候,听到恶毒的咒骂,和鞭子抽打的声音,他从花丛里钻出一个脑袋查看情况,看到是十七少那个小胖子正背着双手,面色得意的看向地上虽然正在被鞭子抽打,但已经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小女仆,旁边的小厮正抽打的起劲,那狰狞的面容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深仇大恨。 大概看地上的女仆半天不动,小胖子抬了抬手,小厮连忙退到一边,小胖子上前,用脚踹了踹地上的女仆,将女仆踹了个脸朝天,寒宁这才看到女仆满脸的血,尤其是嘴巴,还在往外溢出血来,尤其是她刚才趴的地方,更是一片血迹。 小胖子皱眉,小厮立刻蹲了下去探了一下鼻息,然后朝小胖子摇头:“没气了。” 小胖子嫌弃的皱了皱眉:“真不经打,处理了吧。” 小厮应了一声,抬手招呼了两个粗壮的奴仆,很快就将死了的女仆给抬了下去,熟练的像是处理一只死鸡死鸭一样,旁人的习以为常更是证明了这根本不是这位十七少第一次打死人。 寒宁皱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竟然残暴到这种程度,以后长大了岂不是整日杀人取乐。 就在他转身打算走掉不招惹麻烦,毕竟那个女仆已经死了,他再冲出去也没用,就见小胖子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看到他之后,那双原本应该天真无邪的眸子闪烁着残虐的光芒,朝着旁边大呼一声:“给我抓到它!” 寒宁当然不可能呆在原地任由他们抓,但也不能去找三太太,三太太可是他的亲妈,去找三太太万一没能得到庇护,说不定转手就送到儿子手上被虐死了。 于是寒宁一口气找了个花园里最大的树爬到了顶,就算他们想要上来,以动物的四肢,也能比人跑得快。 然而寒宁还是太天真了,在树下暴躁的小胖子见那些没用的奴仆连树都不会爬,连狐狸都抓不住,气得狠狠朝着他们踹了几脚,紧接着从自己背带裤的背后掏|出一把|枪|来。 寒宁瞳孔一缩,他自然知道这个时代已经进入了热武器的时代,但没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手里竟然有这东西。 而小胖子显然是练过的,准头还不错,寒宁狼狈的树上逃窜,只能借着大树的树干,和从下面仰望上来的视角躲避,这时候他只希望枪|声能引来其他人,否则他要是下树逃跑,那平整的草地只会被更容易击中。 如寒宁希望的,枪|声的确引来了人,但却引来的是他最不希望出现的人,只见刚放学回来的容绍将书包随手往地上一扔,一把推开正朝着树上开枪的小胖子:“你干什么?!” 小胖子大概热血上头,被推了个措手不及,然后转身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容绍:“你想死吗?” 站在小胖子旁边的小厮连忙上前,一左一右的将容绍给压住,这连奴才都不如的主子,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欺负了,根本不放在眼里。 容绍冷着脸双眼冒火的看着容谦,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看到容谦竟然对着小狐狸开|枪,想要杀死小狐狸的时候,他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笼罩住了,他根本没能多想就直接冲了上来,以这位十七少的无法无天,容绍并不指望他能知道轻重,真的一枪打死他也不是不可能,但他不后悔,倘若今天他不死,总有一天,他们母子的恩情,他一定会百倍奉还! 容谦最不喜欢的就是容绍的眼神,明明是个连奴才都不如的贱种,但那眼神偏偏像极了父亲,每每看到,他就想要摧毁磨灭,想要从那双眼里看到乞求和绝望。 就在容谦真的打算扣动扳机的时候,在树上紧紧盯着容谦动静的寒宁,直接飞身一跳,一把将容谦的手推开,容谦刚开的一|枪|直接打偏在了草地上。 寒宁站在容绍的身前,那双深蓝的狐狸眼静静的盯着容谦,大不了今天他就挠瞎对方的一双招子,带着容绍逃出大帅府,哪怕外面是乱世,也总比这个随时会吃人的地方好得多。 容绍看了眼容谦爆红的双眼,立刻朝着小狐狸大喊:“你快跑别管我!” 寒宁一腿微微退后,这样的姿势能随时反扑小胖子的爆发。 在小胖子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恶狠狠恨不得他们去死的看过时,一声暴怒的喝声从一旁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那声怒吼让小胖子本能的畏惧,一转头,见父亲正愤怒的朝着他们走过来,而他的妈妈也皱着眉头跟在后面,便心下一跳,下意识将拿着的|枪给收了回来。 几乎是片刻间,在两个压制住容绍的奴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帅已经快步走了过来,那孔武有力的腿一脚一个,狠狠揣向两个奴才的心窝子,紧接着蒲扇大的手,不客气一巴掌扇到了容谦的脸上,小胖子那种体型也被扇飞的摔在了地上。 三太太心疼的扑过去想要护住儿子,而大帅依旧怒气不减的看向他们母子:“真是好样的,你就是这样打理帅府的?对自己亲哥哥开枪?这无法无天的样子当真是猖狂啊!” 三太太连忙哭喊道:“不是的大帅,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谦儿...” 三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帅暴怒的打断了:“你当我瞎吗!这是被我看到了,我看不到的时候你们是怎么磋磨我儿子?两个奴才都敢对主子动手!好好好,当真是好的很!” 在大帅将两个奴才踹飞的时候,寒宁这才软了下来,好在大帅并不是一个真的不管儿子死活的人,致命危机解除,他这才回头看向容绍,被|枪|指着,也不知道吓坏了没有。 一回头,看到容绍正微微低着头,从他的视角看上去,就是一副要被吓哭的样子,于是在大帅教训那母子两的时候,寒宁抬起爪子在容绍的腿上摸了摸,无声安慰了一下。 看着眼前的白团子,容绍微微勾起嘴角,今日不死,他今后定百倍奉还! 第167章 大帅身为侵占了四分之一国土的掌权者, 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 有些事情没犯到他跟前来那还好说, 他不说日理万机吧,但繁忙程度也差不多,死个把儿子女儿他还真没那么在乎, 毕竟他孩子多,而且跟他有感情的孩子其实也就那几个,但如果是当着他面打死, 那可就不一样了,老虎尚且不食子呢。 虽然容绍从头到尾也没什么损伤, 但容谦对着他举|枪|, 那毫无顾忌就像是处死一个下人的随意姿态,让大帅意识到,在这个家里子凭母贵的事恐怕是个常态。 于是除了那个礼佛没事根本不出来的正妻之外,家中所有的姨太,还有他所有的儿女全都直接被人带了过来, 随后又让身边的副官去检查每一个孩子的住所。 往日满身荣耀的三太太正跪坐在地上哭泣, 任由满屋子的人对她打量,以往竖起来的脸面, 在这一刻瞬间被踩踏成了渣, 也就是此时她才明白, 正如容溪说的,她连个贵妾都不是,说好听了只是个姨太, 不好听,也不过是个玩物而已,大帅若真对她有一两分真心,也不会这样不顾全她的脸面。 而小胖子容谦,哆哆嗦嗦的跪在一旁,内心比自己老妈更难堪,以前他就是个霸王,这个家里谁也惹不得他,如今他跪着,别人站着看热闹,这让满心自尊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很快副官就回来了,对每一个少爷小姐的住所大概做了个查看,然后据实已告。 大帅却是越听越怒火中烧,点名道:“九丫头,你房中连个棉被都没有?” 被叫做九丫头的女孩瞬间便止不住眼泪了,虽然大帅曾经对这个家里丝毫的不管,但在他们的心里,那也是爸爸,是最亲的人,所以被一问,便什么委屈都止不住了:“爸,何止是没有棉被,甚至连一件体面的衣服都没有,我身上这件,还是我在外面帮人抄书挣的银钱买来的,只是为了在学堂里,不丢了帅府的脸!” 站在九丫头旁边的一个年级稍微小一点的女孩,红了双眼却没有哭哭啼啼,一张小脸上满是恨意:“爸!你该问的不是我们现在有什么没有什么,而是该问你到底还有几个儿女!” 大帅皱眉看向这个其实并没有多少印象的女儿,小女孩愤恨道:“去年冬天,七姐姐生了病,因为领不到月钱请不起大夫拿不起药,人是生生病没的!明明只要看了大夫吃了药就好,可是没有钱,没人管,我跟七姐姐搜刮了所有,连一个值钱可以典当的东西都没有,说起来我们的爸爸是大帅,日子过得甚至不如街口杀猪的孩子!” 去年没了一个孩子这件事大帅有印象,但是听说那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这一带的气候又是格外寒冷,到了冬天一日不扫恨不得雪积三尺,所以冬天没能熬过去,大帅也是小小心疼了一下,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听到这番话,大帅扫了眼屋内的众人,因为被叫来的突然,几乎令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那些个孩子们,还有家中的姨太们,平日里是个什么样全都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姨太这些他不怎么在意,平日疼爱的多日子过得好些很正常,但他的孩子们却是相当的分明,有些穿着西装洋裙,有些穿着粗布长衫,甚至连那些穿着西装洋裙的身边的小厮都不如,这是他的儿女,不知道的,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是他府中奴仆的儿女呢。 跪在地上的十七脚上穿着油亮的皮鞋,差点被他一|枪|打死的容绍脚上穿的却是布鞋,好啊,当真是好的很。 怒极的大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地上的三姨太,在她刚准备开口为自己辩驳的时候,大帅道:“管家呢。”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大帅。” 大帅挥挥手,根本不听他说话:“拉到外面去。” 一旁的士兵一手将管家的嘴巴捂住给拖了出去,而外面还跪着两个人,就是之前压制着容绍的两人,等着他们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拖出去的一个,大帅又道:“管府内账务的呢?” 大帅话音一落,人群中有个带着帽子竖着长辫的男人跪了下来哭嚎:“大帅饶命!我冤枉啊,我只是听上面形式,我就是个奴才,主子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大帅饶命啊!” 大帅朝士兵看了一眼,于是账房先生也被拖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三太太忍不住打起了摆子,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 大帅却是扫了眼自己的姨太们,然后将目光盯在她的身上:“这里是帅府,他们是帅府的少爷小姐,是这个府中的主子,而你们只是我的女人,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这一点你们给我记住了,这帅府,是姓容的帅府!副官!” 一旁的副官上前道:“大帅。” 大帅:“容谦拖出去,当众打二十鞭,对着自己的兄长举|枪,这种手足相残的若是不知悔改,不要也罢,我容彭祖,从来不缺儿子。” 容谦一边哭喊一边被拖出去,看得人无比唏嘘,昨日的大魔王,以后怕是再也嚣张不起来了,除了唏嘘,更多的是解气,在座的,除了已经出去跟着父亲办事的,谁没被这个魔王欺负过,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从今天开始,府中内务会重新调整,凡事根据章程来,谁要是敢再指手画脚,我便让他没了手脚。” 就在这时,容绍突然跪了出来:“爸,可以把福宝送给我吗?福宝救了我一命,我想养他。” 今后三姨太将不再是这个府中最有权势的女人,福宝跟着她,只会受苦。 一只狐狸而已,以前送给三姨太是因为宠爱,既然现在她担不起这份宠爱,收回就是,于是不甚在意的点头:“你喜欢以后就归你养。” 容绍这才露出一抹笑来:“谢谢爸。” 大帅亲自整顿,整个帅府那动作叫一个快,在院子里背主的四人被打的血流成河的时候,几个少爷小姐的住处都挪了个地儿,他们这片地域冬天冷得很,有些屋子是有壁暖,有些屋子没有,那些原本住的地方挺好的没怎么调动,只有小胖子容谦被换了个地方,其他住的不好的,像容绍这种下雨屋内就漏雨的,整个换了个楼,除此之外,一些衣服饰物,从三姨太私库里搜刮出来的银钱,每个孩子都给了点当是补偿。 最让容绍高兴的是,以后他可以养小狐狸了,而且经过今天这番血洗,至少短时间内,是没人再敢欺负他,而以后,他也不会再给人机会欺负他。 寒宁看着笑意吟吟的容绍,心中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的是祸福相依啊,谁知道前一刻才差点恨不得带着容绍浪迹天涯,后一秒就时来运转了。 正在他感叹人生际遇变化之快的时候,容绍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你今天不该挡在我面前的,就算容谦今天开了枪,救人也比救狐狸容易。” 寒宁没听这个孩子说什么傻话,甩着尾巴眯着狐狸眼打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起伏反转的,太耗精力。 容绍已经习惯跟他说什么都是这样懒洋洋的模样,但还是忍不住抱在怀里,用脸在狐狸毛上蹭了蹭:“但今天要谢谢你,谢谢你保护了我,小福宝你放心,以后我会变得很强大,护你一世,衣食无忧。” 寒宁又甩了甩尾巴,衣就算了,他也不需要穿衣服,食倒是挺重要的,只要今后他两不挨饿,他还是挺愿意当个整日吃喝玩乐的小宠物的。 背主的四人是当着整个帅府的奴才面生生打死的,皮开肉绽血流成河的模样,让不少人接连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但这招杀鸡儆猴却是相当好用,很长一段时间,府中的奴才相当的恪守本分,那种跟红顶白的情况虽然不至于完全杜绝,但至少该有的东西不会因为你不得宠而被剥夺。 容绍这边都被分配了五男五女,以后那些粗重的活都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他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提升自己上,当伙食跟上后,容绍的身高更是眼见着蹭蹭往上长,再也不见豆芽菜的小可怜,五官体格长开了之后,整个人的气势也就出来了,小西装一穿,就是一副矜贵的少爷样儿。 从小细皮嫩肉娇养的十七少被抽了二十鞭,整整在家养了三个月,也不知道是当众挨鞭子太丢人,还是因为知道自己的亲妈失势,这段时间倒是乖顺的很,体罚殴打下人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但至少没有闹出人命来,有几次在花园里见到了陪着他晒太阳的容绍,都只是甩来一个阴狠狠的眼神,转头就走。 寒宁是觉得这个小胖子留不得,一个十来岁,但不知道已经打死过多少下人的小孩,长大之后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尽管这时候的人命连一只鸡鸭都不如。但他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不管在旁人眼里是不是咎由自取,但在容谦自己眼中,绝对是容绍害的,报仇定然是容谦现在最想的事情。 可惜容绍自己年纪也不大,他总不能让容绍想办法去把容谦杀了,或者他自己磨好爪子,半夜去把容谦抹脖子,那好不容易可以安稳一段时间的帅府便留不得,真的要浪迹天涯了。想来想去,还是先防备着吧。 跟容绍住在一起后,寒宁发现容绍念书相当刻苦,而且不止一次抱着他说,等以后他可以独|立了,一定带着他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现在不走,只是因为留下才可以念书,所以他拼命努力念书,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学到最多的东西。 而容绍除了自己念书,竟然还教他念书,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丝毫没有不耐烦,也不觉得浪费时间。 看着眼前剪裁的一个个小方格的字,容绍摸着柔软的狐狸毛:“福宝,你学学吧,你学会认字了,我们就可以沟通了,我知道你能懂的,你不是普通的狐狸,你是上天派来救我的小狐仙。” 寒宁打了个哈欠,不太想理会,他并不想交一个笔友,而且让毛爪子写字,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了吧。 虽然寒宁表现的兴趣缺缺,但容绍依旧坚持不懈,每天固定那段时间教他认字,然后再跟他说说外面的形势,今天在学堂里又学到了什么,这让寒宁对这个世界更加了解的同时,也深深的感觉到了容绍的寂寞,堂堂大帅公子,竟然平日里连一个说话倾吐的对象都没有,于是忍不住用爱怜的毛爪子摸了摸他的脑袋。 容绍低着头,将头往小狐狸的爪子方向伸了伸,小狐狸很懒,平日里根本不爱动,但却喜欢这样|摸|他,他也喜欢这样被小狐狸|摸,他能从小狐狸的举动里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喜欢。 悠哉的日子过得很快,好像一下子就进入了寒冬,越到冬天,寒宁换毛的速度越快,等冬天来临了,他已经换光了胎毛,重新发了一身又白又蓬的毛,衬着他的狐狸脸更小了,远远看去,真的很像一团雪球。 容绍将鸡肉撕成一条条的,亲手往狐狸嘴里喂,还感叹:“这是第一个让人感觉舒服的冬天,以前的冬天只能窝在床上,四肢冻的都张不开,所以往年更多的时间我都是呆在学堂里,因为学堂里有火炉,今年好了,今年在屋子里都觉得暖和。” 寒宁看着容绍,摸了摸他的手,无声安慰,以后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被敲打过的姨太太们先是安分了一段时间,后来又继续开起了牌搭子,至于三太太,更是乖顺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往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连衣服都不敢穿正红了,有些个平日里被她欺负过的姨太多少有些忍不住上前奚落一番,但被她那个混世魔王的小儿子给混不吝的打了出来,就算小魔王被大帅抽了鞭子,那也是帅府的少爷,前不久大帅才敲打过主子奴才的,这会儿谁也不敢造次,于是找三太太麻烦的人少了,倒也让三太太更加没什么存在感了。 寒宁看着彻底安静下来的帅府,还没多感叹两天岁月静好,帅府就来了一拨客人,还是正房夫人的娘家人。 那一日,寒宁也在客厅里,窝在暖炉前昏昏欲睡,以前他是三太太养的,没人敢动他,现在他又被大帅亲口送给了容绍,这主子奴才敲打一番后,帅府少爷小姐的地位那是眼见着提升,平日里看容绍只要在家里,那定然是将他抱在怀里各种疼爱,即便不在家也吩咐了四个奴才前后伺候着,喜爱之情毫不掩饰,所以在风口都还没过的当下,谁也不敢再惹事,后院的那些血腥味都还没散去呢,因此寒宁依旧逍遥。 那一群穿着厚重皮毛带着风雪进来的人,一下子就将寒宁给冷醒了,寒宁扫了一眼,一行七人,三主四仆,还带着一堆的东西,箱子多的感觉像是搬家。 以往这时候都是三太太出来招待,但三太太沉寂了,自然就是平时不爱争抢的四太太出来。 外来的这行人中,为首的是个涂抹着鲜红口红的贵妇,看着四太太的时候似乎有些疑惑:“可是雪媚不在?” 雪媚是三太太的闺名,四太太道:“在的,前些日子惹了大帅不快,所以近来正修身养性,接到电话我已经让人给安排了住处,风大雪大的,孟夫人一路过来怕是不容易,先去安顿着,晚些时候等大姐礼完佛,我再让人去请各位。” 孟夫人闻言也没多想,不过是个姨太,只是以前来都是三姨太招待,这才好奇的多问了一句,见四姨太都安排好了,她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于是让人开始搬运东西。 倒是孟夫人身边一个年纪较小的男孩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低声道:“不应该啊。” 寒宁抖了抖耳朵,朝他看了过去。 他这一团白毛实在是显眼,长得又不像狗,孟夫人笑问:“这是谁养的小宠,长得可真漂亮。” 四姨太朝着寒宁看了一眼,不怎么在意道:“七少爷的,叫福宝。” 在两人相互寒暄的时候,那个小男孩更是表情惊讶的看向寒宁,神色越发疑惑。 旁人的重点都在两个夫人身上,就算注意也注意不到旁边的小孩,但寒宁趴在沙发上,能将屋内所有人的表情都看个真切,于是也有些疑惑,这小孩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第168章 寒宁觉得那个小孩怪还真不是多心, 容绍还没回来的时候, 他就看到之前跟在那个男孩身边的仆人在容绍的院子门口来回两趟了,等容绍放学回来, 那个男孩更是亲自拿着一堆貂皮来敲门。 可能是因为以前一个人住习惯了,哪怕现在身边有人伺候,容绍也是不太喜欢有人在眼前晃, 所以如果没什么事, 便会将旁人给打发开, 尤其是这种教他读书认字的时候,正在寒宁百无聊赖死狐狸眼思想放空的时候,门就被敲响了。 因为将佣人都打发到了后面,所以容绍只得自己起来开门,平日里几乎也没什么人来, 所以容绍不免有些疑惑, 当看到那张陌生的面孔,容绍更疑惑了。 孟景天不等容绍开口, 首先自我介绍道:“我是西北城孟家的孟景天,随着我母亲一起来探望姨母, 会在容大帅府小住一段时间, 这些都是我家乡的特产, 还望七少不要嫌弃。” 寒宁跳到容绍的肩膀上,看着个子比容绍稍微矮一点的小男孩,面容干净稚嫩,笑起来还有可爱的酒窝, 黑白分明的眸子却不似少年人该有的清澈透亮,透着一股世故,却又因为刻意释放善意的讨好,让这世故不那么令人讨厌。这亏得是披着青春少年的皮,要是再稍微年长一些,估计就会惹人生厌了,因为寒宁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算计,虽然是不含恶意的算计,但那也是算计。 那种初见此人的违和感令寒宁越发强烈,容绍就是个帅府里的小透明,没有之前差点命丧|枪|下的危机,也换不来如今的暂时安稳,这个正房夫人的娘家人不说以前有没有跟容绍接触过,就现在这讨好的姿态显然不合常理。 活了几百年,死过两次的寒宁微微眯起狐狸眼,这人该不会是个重生的吧,知道容绍今后会有很大的作为,所以在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时候过来释放善意抱大腿? 他曾经能重生,还能带着记忆转世,别人或许也能,这也是他目前暂时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想到这一点,寒宁忍不住侧头看了眼容绍,大概这段时间吃的好,容绍被养的很不错,眼睛坚毅有神,头发黑亮,身材也越显挺拔,想着他平时刻苦的劲儿,这样的人,只要今后给他机会,定然会一飞冲天,所以今后大有作为是绝对有可能。就是不知道容绍今后会有怎样一番作为,让人这么提前就巴结讨好了。 蹲在肩膀上因为贴的很近,所以寒宁转头的时候,脸上的毛蹭在了容绍的脸上,弄得容绍有点痒,于是抬手一抓,将喜欢攀登高峰的福宝给抓回了自己的臂弯里,这才朝着面前的人道:“你太客气了,进来坐会儿吧。”虽然容绍不太想,但人家这么有礼数,不请进来喝杯茶也实在说不过去。 孟景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搭上关系,当然不会拒绝。一进到屋内便下意识观察起来,容绍住的地方比他以为的要好很多,屋内的热气也很足,还有无烟火炉烧着,这让来之前的路上,想着如何与人雪中送炭的计划全都无法实施,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明明记得,容绍小时候吃了很多苦,爹不疼,没娘爱,日子过得比帅府的奴仆还不如,好几个冬天都差点冻死,每一次从寒冷中熬过来后,对帅府的恨意便深一层。 就是因为幼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太多了,后来离了帅府后才会那么拼命的想要出人头地,也因为那些苦难都是帅府的那些人加诸在他身上的,所以当他后来手握大权,便极其残忍的一个个将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 如果单单是这样,那只能证明容绍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但容绍不止是记仇,他还记恩,只因为曾经有个女仆偷偷送了他一个冷馒头,容绍大权归来后,给那女仆许了个良人,不说十里红妆,却也嫁妆丰厚的令人眼馋,更在乱世护她安然一生。 一个冷馒头都能报恩至此,若是他能在对方苦难时施以最大的援手,今后世道乱了,他又有何可怕,在今后容绍掌控的长林十三省横着走都没问题。 可是眼前的一切,跟他所知的出入巨大,他觉得很有必要弄清楚这出入的源点在哪儿,不过他才刚来,可以徐徐图之,不必着急。 见容绍轻柔的将怀中的小狐狸放到一旁的暖窝中才给他倒茶,孟景天夸赞道:“刚刚听四姨太说它叫福宝是吧,长得真好看。” 狐狸上一世也是有的,但不是容绍的宠物,应该是帅府三姨太的,听说容绍还挺喜欢那只小狐狸,有一次逗弄小狐狸的时候被三姨太的小儿子看到,最后两人发生了争执,那位十七少当着容绍的面,直接将小狐狸给摔死了。 孟景天觉得容绍对那只小狐狸定然不是一般的喜欢,因为后来容绍看到狐狸会放生,穿貂毛兔毛,却从来不穿狐狸毛,所以他这次送的东西里,下意识就没给准备狐狸毛,生怕惹了他反感。 没想到这一世,三姨太说是修身养性,实际上是被关了禁闭,而那个不可一世的魔王,竟然挨了鞭子被训斥,就连原本应该是三姨太的宠物,也被容绍要了来。 想到这里,孟景天内心一个激灵,这容绍,该不会也是重生的吧? 心里这么想,眼神自然不免带上了几分观察审视,但通过一番闲聊,孟景天确定,容绍不是重生的,一个人哪怕皮囊换了,气势是换不了的,尤其是后来把控整个长林十三省养出的强势,可不是突然回到幼年就能完全遮掩掉的。 孟景天对容绍其实了解的并不多,毕竟上一世他虽然跟这人也有过接触,但接触的不多,连巴结奉承的机会都没有,他自然也就不会刻意去琢磨容绍这个人。很多事情都是他重生回来后,绞尽脑汁将对容绍认知的一些零碎片段给拼凑起来的,更是反复分析琢磨,任何一点记忆中的细节都不放过,才有了如今的先知。 孟景天虽然很想留下来再多聊聊,感情不就是多多接触培养出来的,但见容绍有些意兴阑珊,对谈话也似乎有些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便很识趣的提出告辞,反正所谓的小住其实是投奔常住,以后多得是接触的机会,不必一开始就将印象给破坏掉。 等孟景天走了之后,容绍这才看向沙发上的一些皮子,他用过的好东西虽然不多,却也没少见,毕竟帅府那么多姨太,最喜欢的就是一些漂亮的皮子,所以容绍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好货:“这个孟景天,怎么感觉他有点在巴结我?” 寒宁看了眼满脸疑惑的容绍,心中感叹,那是因为你少年可期啊孩子。 容绍跟寒宁没啥心灵感应,接收不到他的内心感叹,正兴致勃勃的翻腾那些皮子,都是一些非常完整的皮面,皮毛也是经过精细处理,又柔又滑,摸了一会儿,这才转头朝寒宁道:“我给你做个窝吧,你喜欢哪张皮子?或者我给你做个小衣裳,虽然你身上也有毛,但这边的冬天真的很冷,等到大雪的时候,连门都难出。” 难得的是,以往几乎不怎么给容绍回应的寒宁这次回应了,小毛爪子搭在了一张银色中夹杂着黑的皮毛,与他满身的雪白刚好相反。如果他不点出想要的,估计容绍会用那些白兔皮给他做窝或者衣服,他本身就一身白,等下雪了外面也是一片白,眼神不好的怕是都看不见他了。 容绍第一次得到寒宁正面的回应,一下子欢喜的将他抱起来就亲:“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听懂我的话,小狐仙,你以后多回应回应我好不好?你是小狐仙吧,你能不能说话?你要是能说话你跟我说说话,我们悄悄的,不让别人听见。” 寒宁打了个哈欠,挣扎着从容绍的怀里跳了出去,找了个被火炉烤的暖和的地方窝下去就睡,任由那孩子满腔兴奋之情无处宣发。 看着又不打算搭理他的福宝,容绍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又宠溺。 过没两日,忙碌的大帅从外面回来,宴请了孟夫人一行人,府中的姨太奴仆们这才知道,原来人家不是小住,而是投奔。 据说是孟夫人这一房的男人行商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孟家一共有三子,孟夫人这一房排行老二,掌管着一支商队,盈利更是孟家收入的大头,这男人一死,另外两房少不得要争,若是孤儿寡母留在孟家,这日子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儿。 后来孟夫人跟大儿子一合计,就来投奔亲姐了,毕竟姐夫是四大帅之一,那靠山的腰板是相当的硬,就算孟家也算是为霸一方,那也绝对不敢跟大帅硬碰硬,但孟夫人原本想的是,大儿子过不久要上军校了,现在带来跟大帅面前混个脸熟对以后定然是有所帮助的。 小儿子才十来岁,留在夫家那边念书,想来上头两老也不会苛待孙子,毕竟平日里可是最宠这个小孙子的,而且她是过来投奔的,虽然钱财尽够,那也是在别人的屋檐下,大儿子不会在这边留太久就还好,若是小儿子跟着,今后就要在这边念书,她担心这种仰人鼻息的生活会对小儿子造成影响。 却不想小儿子死活闹着要跟他们一道走,孟夫人也的确有些不太舍得跟小儿子分开,于是跟他好好说道了一番,分析了各种利弊,见他还是想要跟着,于是干脆就一道带来了。 来之前孟夫人是有些担心的,她知道姐姐因为早年一再夭折孩子心灰意冷的礼佛,根本不管府中的事物,而管理内务的三姨太又不是个善茬儿,小住也就罢了,顾全大帅的脸面她也只会将人贵宾一样的待着,要是投奔,说不得在人家眼里就成了穷亲戚,所以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情况比她想的要好得多,四姨太是个与世无争的,被敲打过的仆人最近也不太敢造次,得了大帅的点头,这日子倒也没想象中的难。 孟夫人看着正在看书的大儿子,柔声叮嘱道:“再过些日子你就去学校吧,等下雪了,这边可是大雪封城,就不好走了,你在学校里好好的,不用担心我跟你弟弟,这帅府的情况,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要好得多。” 孟夫人的大儿子孟景龙放下书,看向母亲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只要你跟小天好好的就行,不用太担心我。” 一旁的孟景天倒是有些忍不住想要提醒大哥两句,但有些话却不适合现在说,毕竟现在他大哥跟后来害死他的人并不认识,只能等大哥去了学校再书信往来了。 上一世他听从母亲的安排留在了孟家,但是以往对他疼爱有加的爷爷奶奶虽然不至于多苛待他,却也大不如从前,好在他们顾忌着投奔了大帅的娘亲,日子倒也没多难。可是没人在身边约束着,又被另外两家故意找来的人一带,直接将他养成了纨绔。 后来世道比现在还要乱,到处都是起义军,像孟家这种商贾之家就是那些起义军的第一目标,还是母亲听闻西北城乱了,特意从大帅府这边请人去救他。他从小就被养成纨绔子弟,苦日子如何受得了,北上的路上那叫个艰辛,见了无数的死亡,感受过难民的绝望,甚至跟救他的人一度失散,沦为街边的乞丐,好不容易磨烂了鞋底的走到了天洲省,还被人当成难民一样挡在城门外。 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见到容绍,一身挺拔的军装,坚毅冷峻的眉眼,骑着高大的骏马,带着一支杀气腾腾的军队,在众人的注目下,气势恢宏的进了城墙。 再然后,他大哥的死讯,母亲的重病,掏空了这些年他母亲在天洲省经营生意所积攒下来的银钱,他自己又是个没本事的,当容绍重回大帅府,就将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给请离了。 当时孟景天是气愤的,甚至憎恨着容绍,后来得知了容绍的一些事情,又听闻了其他人的一些下场,他又是庆幸,幸好当年姨母对容绍不闻不问,没有欺辱,也没有帮扶,所以容绍现在对他们同样不闻不问,不报复,也不帮扶。 这次他毅然决然的跟着母亲一起来,一来是他不想再像上一世,一辈子只学会了吃喝玩乐,再来,也是想要提前抱紧容绍这个大腿。虽然现在跟他所知有些出入,但容绍在这个家里依旧是个边缘人物,想要打好关系也并不算难,而且他知道不少后世的一些事情,倒是可以提点容绍让他少走弯路,甚至还可以帮他积攒资金,更早的组建属于容绍的容家军。 作者有话要说:  容绍:好多人排着队想养我. 日常有点难写,等我哪天灵感爆发给你们一个大肥章补偿这些天的短小! 第169章 孟夫人随夫经商多年, 加上孟夫人的娘家邹家早前本就是商贾之家, 当年容大帅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头,费尽心思娶邹家长女为妻,为的不就是那些金银之物。不过好在容大帅爱美人, 却从未忘过自己发家的起始,也未忘过正正经经拜堂时的誓言,更是没忘过妻和美人之间的区别,要如果不是那两个夭折的孩子让大帅夫人心灰意冷不理俗事, 帅府也不至于被几个姨太|操|持。 正是因为发妻在容大帅心中不是那种随便可以处理的女人可比的, 所以妻子的娘家人对容大帅而言也相当于亲族,听闻姨妹想要寻个商铺重新做生意,容大帅大手一挥, 直接给了几家帅府名下的, 整个长林十三省都是他的,这几个铺面又算的了什么。 孟夫人本就人在屋檐下, 不管大帅如何看待他们,若是不自己立起来,一味的仰人鼻息而活,那她何苦从西北城千里迢迢的来了这里,正当她想要拒绝大帅的好意,他们带来的银子完全够用, 却被小儿子阻拦了。 “这里毕竟是大帅的地盘,直接用大帅给的铺面在外人眼里就是我们的依仗,否则大帅日理万机的, 我们的铺面遇到了什么麻烦,娘觉得大帅有时间帮我们解决吗,这还不如一开始就将大帅给搬出去,今后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娘若是觉得这般是占人便宜,那就给大帅分红呀,大帅自然是看不上那点银钱,那就等店铺盈利了,每年多分些过年的喜钱给帅府的少爷小姐添添喜气也行。” 听到儿子这么一说,孟夫人顿时觉得可行,于是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平日里尽看你胡闹,没想到这脑子还真不错,像你爹。” 孟景天无声感叹,他只是想要变着法子给自己的金大腿送银钱而已。 女人开铺子,卖的自然是胭脂水粉,加上他们本身就带了不少货,以及天洲省没有的新奇物件和秘方,孟夫人的赚钱计划便风风火火的做了起来,原本这些对寒宁都是没啥影响的,他就是个帅府的小宠,任他有千千万万种赚钱计划,一双毛爪子也实施不了,还不如躺平任由生活拿捏。但孟夫人开了脂粉店,少不得要送些府里的姨太太们,于是今天这种香明天那种香,加上冬天了为了热气不怎么开门开窗,女人们幸福的沉浸在粉香中,可难为寒宁的狐狸鼻子,简直受罪。 所以白天只能穿着容绍给他做的小衣服时不时去外面溜达一圈透透气,他倒是想要回容绍的院子,可帅府虽说敲打了奴仆,没娘照看的那些个少爷小姐的日子好过许多,但每个月也是有定量份额的,这个份额若是全都用在取暖上倒也算够,但显然不行啊,生活总要添置些其他东西吧,所以容绍一开始打算白天也将屋子烧着给他供暖,但被寒宁拒绝了,他可以蹭大厅里的干嘛浪费自家小院子里的,以至于现在他连个好觉都不能睡踏实,时不时要被香粉气逼的远走。 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寒宁深深的叹了口气,真的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要是这是个有网络有镜头的念头多好,他真的一点都不介意靠卖萌赚打赏的。 就在他感叹生不逢时的时候,身后的长廊传来了脚步声,寒宁转头一看,是孟家的那个小少爷。 寒宁没打算搭理他,但孟景天却想搭理搭理寒宁,见他在这儿赏雪,试探着靠近,直到整个将小狐狸抱起来都没被反抗,这才露出笑来:“小福宝,你怎么一只狐在这儿呀?照顾你的佣人呢?” 寒宁打了个哈欠,将爪子搭在被孟景天抱在怀中的暖手炉上取暖。 孟景天难得可以靠近容绍的小狐狸,也就不急着进屋内,反正他穿着厚厚的皮草暖的很,于是干脆坐在长廊上,陪着小狐狸一起看雪景:“来之前就听娘说这里的冬天比西北城还要冷,时间还要久,西北城冬天也会下很大的雪,可是没有天洲省大,福宝你知道吗,你的主人有好多次都差点冻死在这样的寒冬里。” 寒宁抖了抖耳朵,狐狸眼眯开了一条缝。 孟景天将怀中的狐狸抱起来跟自己对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他说话:“你说我要怎么帮他呢?” 孟景天会跟小狐狸讲话也是因为小狐狸是个根本听不懂人话的小宠物,只有跟他说,那些秘密才不会被泄露出去,想到上一世关于狐狸的事情,孟景天道:“福宝啊福宝,以后可不要谁抱你都不挣扎,以后你一定要离一个叫容谦的人远一点,上一世你就是被他摔死的。” 寒宁的狐狸眼又睁开了一点点。 虽然对着狐狸讲话等于自说自话,但孟景天也不会逮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就将心里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所以只是稍微应景的感叹了一些,觉得浑身舒坦了,这才抱着狐狸往屋内走去。 而被孟景天抱在怀中的寒宁却不舒坦了,天灾**,比乱世更乱的乱世,那就是未来吗。 不过比起遥远的天灾**,这个大帅府对寒宁来说又迎来了新的危机。容谦那个估计对他和容绍恨上心头的小胖子,又开始没事找事了,某天放学,他牵回来一条小狼狗。 寒宁经常能看到容谦牵着那条狗,在容绍的院子门口喂食,还不算大的狗,将血淋淋的大骨肉咬的咔嚓咔嚓响,尖锐的犬牙上带着鲜红的血肉,路过的仆人都恨不得绕道走,生怕那猛犬突然冲上来咬断他们的脖子。 而寒宁则在小楼的二楼看着下面,如果他就是个普通的狐狸,估计很有可能被吓住,但现在,看到那只吃着生骨肉的狗,寒宁却没什么感觉,让他觉得有些麻烦的是容谦那时不时阴恻恻看过来的眼神。 说起来容谦今年也就十一岁,容绍也才十四岁而已,虽然这个年代大多数小孩早熟的很,但十来岁的孩子就这么阴狠,寒宁也是有些唏嘘,放在星际,十来岁的孩子怕是都还没断奶。 对于杀人,寒宁觉得他好像没什么心理负担,甚至想着一劳永逸的解决容谦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负罪感,这种藐视人命的冷漠让他觉得不好,但不得不说,这种冷漠很适合这种乱世。 心里想着怎么解决那个小胖子的时候,容绍却费劲脑汁的想要带他去学堂,可是现在的寒宁已经不是以前巴掌大能够藏在衣服里的寒宁了,悄悄的带进学堂是不可能的,如果带出府让寒宁找个地方躲一天等他放学那就更不行,外面那么乱,有个什么万一,容绍会恨死自己。 可是他真的很害怕,他不在的时候,容谦那个丧心病狂的会做出伤害小狐狸的事。他知道,如果容谦养的狗伤了自己,他的大帅父亲肯定会管,但一只狐狸的死活却定然是不管的,这狐狸再如何金贵得宠,都没人会因此去惩罚容谦。 这也是容谦肆无忌惮带着恶犬在门口威胁的原因。 想到这里,容绍就眼神森冷起来,心里盘算着,怎么能够搞到一把枪,杀了容谦的狗,就算触怒了父亲,顶多也就是一顿鞭打。 寒宁察觉到容绍的气息变化,走上前用蓬松的大尾巴在他手臂上轻轻抽打着,容绍回神,看向小狐狸,顿时满身阴气散尽,笑道:“放心吧福宝,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寒宁看着容绍,心道,我也不会。 入夜,寒宁脱去一身碍事的皮草小衣,看了眼睡熟的容绍,轻轻巧巧的从门缝溜了出去,夜里的帅府虽然有人值守,但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人站岗,寒宁很容易就跳过墙头离开了帅府,并且内心感叹,没有摄像头的年代真好,太适合做坏事了。 大帅府中有小药房,但药房里面放的都是一些补身体的草药,寒宁之前去转悠过一圈,那些草药在他心里如何拼凑,都无法配置出杀人的|毒|药,虽然寒宁也不知道自己的脑海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药方,治人的,杀人的,但这种金手指对现在的他来说太有用了,想要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一个人,那就只有|毒|死。 若是成功了,就算将帅府翻个底朝天,恐怕也没人会想到,下|毒|的是一只狐狸。 所以寒宁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帅府找到一个药铺,然后想办法配出药来。 但配药对于只有毛爪子的他来说也有难度,就算是|毒|药,肯定是做成药丸子比较好下手,或者是那种见血封喉的药粉那就更好了,不过先将药材解决了,怎么做后面再想办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连上天都帮他,药铺里竟然有成品药,虽然被小心的放在药阁最上层最靠里的隐秘地方,但寒宁还是从一众药材中,闻到了|毒|药的味道。 黑灯瞎火的,进入了寒冬的天洲省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早早的关门歇了,这种深夜更是连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自然也没人发现,一只雪白的狐狸快如闪电一般在雪地上奔跑着。 寒宁没有回到容绍的小楼,他是个决定了某件事,就一鼓作气做到底的人,好在容谦带回来的那只狗虽然养在容谦的小楼中,但距离容谦住的地方并不近,所以寒宁趁着夜色潜入容谦的小楼中,连狗都没惊动,更何况是人。 容谦那个小胖子即便换了个住处,但他妈这些年到底有些积攒,哪怕被大帅抄了一部分的小金库,所剩的好东西依旧不少,看着满屋子各种值钱的物件,连灯盏都是琉璃的,越发显得容绍那边的寒酸,而容绍现在的寒酸还是提升了不少生活质量的,以前更是没法看。 看着睡得浑然不觉的容谦,寒宁狐心如铁,生不起丝毫的怜悯,轻轻咬开药品的盖子,里面是一小瓶|毒|粉,他不知道这玩意儿叫什么名字,但是从味道上能分辨出来好几种见血封喉的|毒|草成分,这一瓶下去,就算小胖子再命大,也只能去阎王殿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神临近的危机感,原本熟睡的小胖子动了动,好像快要醒了一样,寒宁直接两爪子抱着瓶身,整瓶药粉怼进了小胖子的嘴里。 小胖子挣扎着醒过来,却也在挣扎的过程中将药粉给吞进去了一些,顿时嗓子一股像被滚烫的开水烫过一样的剧痛感袭来。 寒宁也没管小胖子吃进去多少,刚想转身从窗户跑掉,看到滚落在地上的药瓶子,连忙跑过去叼起来就跑,他之前有仔细看过,药瓶子上并没有什么标记,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将药瓶给处理掉,万一连累到了店家就不好了。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寒宁就离开了案发现场,他快速从大帅府跑了出去,来到护城河边,刚才偷药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护城河一带冒着氤氲热气,即便是寒冬,护城河也没有被冰封住,这里是销毁证据的最佳地方,用小碎石头将药瓶塞满,然后一爪子投进了河水中,咕咚一声,寒宁的夜视眼清楚看到药瓶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小胖子有没有被毒死,刚才又吃进去多少,如果有人抓紧抢救催吐,说不定还能救活,他不喜欢被动的未知,所以掉头回到大帅府,将还在熟睡中的容绍给拍醒了。如果小胖子看到他了,并且被救活了,那他就必须带上容绍离开大帅府,他是容绍的宠物,不管怎么看,都跟容绍脱不了关系。 略懵的容绍被小狐狸给拉起来,然后看他忙前忙后的将一些值钱的东西叼到平摊在地下的布上,不解道:“怎么了福宝?” 就在这时,整个大帅府响起了敲锣的声音,寒宁往外看了一眼,想要用爪子给容绍写几个字,容绍却没管外面的动静,而是看着他道:“你是要将值钱的东西都装起来吗?” 寒宁朝着容绍点了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的给了回应,容绍仿佛得了全世界的肯定一样,袖子一撸:“我来帮你!” 见容绍开始动手,寒宁跳到了窗子上,朝着容绍叫了一声,这是他到这只狐狸的身体以来,第一次发出声音,跟猫狗不一样,狐狸的声音有些尖锐,听起来还有几分可爱。 虽然只是一声叫声,但容绍却好像理解了福宝的意思:“你是让我装好值钱的东西在这里等你?” 寒宁再次点头,然后用爪子推开窗户跑了出去,他要去看看情况,情况不对就立刻带容绍走。 直到现在寒宁依旧没有后悔今晚的举动,虽然没有怎么经过详细的计划,决定处理了容谦他就立刻行动了,但这样也挺好,这个家里,本来就只能留一个。 容谦的院子里一堆人,寒宁顺着大树爬了上去,刚好可以看到容谦的房间。此刻房间里已经围满了人,许久不见的三姨太正头发散乱的坐在一旁捂面痛哭,府中的老大夫正在往容谦的嘴里灌着什么,因为这边的动静,倒是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一些姨太,还有孟家的人都过来查看情况了,倒是没人注意树上的寒宁,即便注意到了估计也不会多想,这只小狐狸本来就整天撒丫子乱窜的。 寒宁在窗外蹲了一整夜,因为屋内很多人,容谦的房间本就在二楼,所以他看不到床上容谦的样子,都被人挡住了,后来有穿着军装的人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些人,看起来也像是大夫,年纪都挺大,估计是被从床上抓起来的,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抖抖索索的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 等天差不多快亮的时候,房间内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隔着窗户他都能听到一叠声的谦儿的哭喊。 寒宁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容绍那儿,只见容绍乖乖的坐在床上,一旁已经收拾好了大包袱,鼓鼓囊囊的,见到他回来,连忙迎了上去:“福宝!” 寒宁用爪子挠开包袱,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扒开,几件厚重的衣裳更是叼到衣柜里放好,这才回到床上,往被子里一躺,容谦死了,那他们就不用走了,只是等下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事,先养精蓄锐吧。 倒是容绍有些遗憾:“福宝,我们不走了吗?” 寒宁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将背对着他,要不是为了能安稳的留在帅府,他怎么会去|毒|死那个容谦,走什么走。 容绍叹了口气,将收拾了一晚上的东西一一归位,这才上床,将浑身毛都冰凉的福宝抱在了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至于这折腾了半夜到底是为什么他也没问,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寒·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宁上线! 第170章 容绍也没能睡多久, 大概刚小眯了一会儿,他院中一个后来跟着他上下学堂算是近身伺候的小厮就来敲门, 一脸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的朝他道:“七少, 十七少爷,没, 没了!” 容绍一愣,表情有些诧异,却也没多惊讶:“没了?” 小厮连连点头:“昨夜的动静闹的就是这,十七少爷没了, 是被人下|毒|给|毒|死的,现在府中已经乱作一团了,七少, 您要去看看情况吗?” 容绍自然要去,倒不是他有多想去,而是不去不行, 打发了小厮在楼下等着, 容绍转身回屋穿衣服, 而床上的福宝已经坐了起来,似乎打算跟他一起去的样子。 容绍道:“我去看看情况就回来, 你继续睡, 放心,没事的。” 他大概猜到昨天半夜福宝那番折腾的原因了,甚至不用问也知道,容谦的死, 很大可能跟福宝有关,所以这时候福宝就更加不能去了,只是不免心里想到,昨天不该将收拾好的东西都还原的,万一有什么不对,他能立刻带着福宝走。 寒宁还是要去看看的,他需要知道事情发展的势态,而且容绍在他心里就是个小孩,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有啥用,怕是见到个尸体都会吓到,所以这个家还是得他来当。 见福宝态度坚决,容绍只能顺着他,将他藏在自己怀中,又裹了一层兔毛的披风,这才顶着风雪往容谦的小楼走去。 寒宁沿路看过来满意了几分,也不知道这风雪是什么时候下大的,这暴风暴雪将他的脚印掩盖的干干净净,虽然就算有留在雪地里也没什么关系,谁也不可能将谋杀跟一只动物牵扯上。 容谦的小楼里已经呜呜泱泱一大群人了,容绍进去后找了个不太起眼的地方站着,因为容谦的小楼客厅也就那么大,帅府里那些还没成年的少爷小姐又一大堆,位子早就坐满了。 容绍抱着寒宁,寒宁从容绍披风的缝隙中露出一个脑袋,耳朵抖了抖,将屋内的声音尽收耳内。 对于容谦的死亡,虽然大家都来查看情况,但真正伤心的可以说一个都没有,两个还穿着兔毛裙的帅府小姐还在低声交谈着,哪个书斋今天会上什么文集,已经托朋友帮忙多带一本了。 而旁边年纪趋近于成年的两个寒宁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的少爷,正坐在客厅沙发最中央的位子,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不屑:“所以说,恶人自有天收。” 一旁年纪看起来稍微小一点点的拽了拽他的衣服:“五哥,别乱说话,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排行老五的容旭直接翻了个白眼,一脸无所谓:“什么时候,回去能开瓶红酒庆祝的时候。” 寒宁眼神有些茫然的看向那边的两人,一直注意着寒宁动静的容绍小声在他耳边道:“那是五哥容旭和十弟容泽,五哥曾经有个很喜欢的小厮,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冬天,被容谦抽了一鞭子剥|光|了丢到雪地里,等五哥下学回来,那小厮已经冻成了冰棍儿,也就是两年前的事。” 寒宁微微眯起狐狸眼,两年前,容谦也才九岁,那容谦死的真的不冤。 一群人在容谦的小楼里待了一会儿,见实在是没什么事,有人第一个走了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三姨太一直呆在楼上没下来,不时还能听到凄厉的哭声,可惜这哭声引不得下面的人半分的同情,甚至不少人还在心里幸灾乐祸。 容绍见不少人走了,也不打算继续呆着,打发了一个小厮留下,等着有什么情况再跟他汇报。 寒宁被容绍抱着走的时候,注意到一直坐在不起眼边角的孟景天,孟景天的脸色发白,眼神都有些涣散。寒宁心中轻啧了一声,未来被打乱了,这小子估计也被吓死了。 帅府十七少被毒死,这件事相当严重,严重到千里之外的大帅接到电报都一刻也没耽误的赶了回来,而在大帅没回来的时候,三姨太像一头护崽的母兽一样,守在已经肤色泛着死白的尸体旁,谁也不准动。好在这是寒冬,屋内如果不供暖的话,尸体倒也能放置一段时间。 因府中闹出的这些事,整个帅府都被强行的严令进出,三姨太定然是没有这么大的权利,但她最疼爱的儿子没了,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大有谁不听她的话,那谁就是杀她儿子凶手的意思,加上帅府少爷在府中被毒杀这件事的确严重,他们还不知道大帅回来会如何处理,而府中也没有一个能强硬越过三姨太主事的,于是就顺了三姨太的意思封了府。 反正这个时节也差不多快要停课了,早停晚停也就这几天的事,所以众人被困在府中不得外出的命令倒也没多少人有意见,大家伙儿这时候都不太想招惹三姨太,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凶手不是自己,于是更心安理得的呆在家中猫冬了。 其他人安安分分的,但有个人从来都不怕三姨太,那就是三少爷容溪,他跟三姨太永远都犯冲,本来他也没打算出门,但就是见不得三姨太这番姿态,越是不让他出门,他就越是要出门,一个是大帅已经成年的儿子,一个是姨太,若是之前,府中的人可能还会稍稍掂量一下,但现在那是直接放行,三姨太顿时就疯魔了,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于是容溪在外浪了一天回来后,两人就发生了正面冲突。 三姨太一口咬定肯定是容溪杀了她儿子,骂骂咧咧不知道多难听,容溪本身又是个火爆脾气,当下就|掏|出|枪|抵在三姨太的脑门上:“杀你那个小兔子崽子我犯得着那么迂回的用毒,真想杀他我早就一枪崩了他,就像我现在,随时可以一枪崩你了,你信不信?!” 这算是大帅第二次在自己家里看到这种内部厮杀了,他甚至开始反省,他对这个家的关注是不是太少了,怎么就人人都可以一言不合就|掏|枪|呢。 容溪自然是没有开枪,他不是那种火气上头便不着分寸的人,但不免被自己的大帅爹给教训了一顿. 容溪不是后面五六七八那些个出生后都没好好跟父亲培养感情的儿子,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父亲带着他的,父子两的感情不算多深厚吧,那也是很有感情的。 面对父亲的指责,容溪是一点都没在怕的反驳:“你有时间教训我不如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这女人在家里有多嚣张,上次容谦对着老七开枪你是看到的,这还只是你看到的,你知不知道这些年,这个家里有多少人死在他们母子手里,你知不知道十七那小子有多心狠残暴,我到现在我敢说我没有杀过一个人,而十七手里的人命都不止十条了!他被毒死这件事要我说就是活该!他不那么心狠手辣不把人命当命,谁会冒死去毒杀他!” 三姨太疯了一样扑上去,恨不得撕烂容溪的嘴:“你胡说!你这是污蔑!我谦儿从来都很乖!是你们一个个看不惯大帅宠我,所以故意欺负我的谦儿!谦儿啊,我苦命的谦儿,都是娘害了你啊!” 面对这种哭嚎的戏码,容溪那除了白眼就是白眼。 这种吵吵闹闹的弄得大帅脑仁儿疼,只是冷冷道:“够了。” 大帅的威严在这个家里是没人敢挑衅的,三姨太顿时从不顾形象的哭闹变成了小声的哀泣:“大帅,您一定要为谦儿做主啊,呜...谦儿还那么小...” 容溪不客气的接话道:“沾上的人命可不少。”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大厅那些姨太少爷小姐们看着眼前的一团乱,一个个声都不敢出,生怕惹祸上身。 人群中有两人稍稍挣扎了一番,小的挣扎不过大的,没拦住,大的往前走了一步:“爸,虽然这年代奴仆打死了可以再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前您日理万机那么忙,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打扰您,既然今天三哥开了这个话头,那我也不免想要说一句。” 大帅抬头,看向老五,眉头微皱:“你想说什么?” 老五容旭道:“两年前,跟在我身边的一个小厮鹿儿,就是这样一个冰雪的天气中,被十七抽了一顿鞭子后,扒光了丢在雪地里,生生冻死的,那时候十七才九岁。” 听到容旭的话,大帅脸色变黑了一层。 三姨太还想反驳,想指责那是污蔑,但看到大帅森冷的眼神,她便不敢开口了。 所谓的墙倒众人推,就是说的如今的情形,有两人公开指责容谦的恶行,旁人便有了勇气,当初曾经指责过三姨太苛待没娘的孩子让府中七小姐病死的小丫头跳出来说道:“爸,就在几个月之前,后厨一个□□芽的小姐姐就是被十七哥打死的!春芽姐姐刚被许了人家,是三姨太给了春芽姐姐夫家一点钱这才没来府里闹事!” 一个这么说是污蔑,两个这么说是串通,三个四个都这么说,那绝对就是有问题。 大帅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就被家中这些事烦的头抽抽的疼,他带女人回来是让自己松快舒服,他生孩子是希望后继有人,而不是这样不断给自己找麻烦,让自己不痛快。 大帅招来新的管家,让他连同副官一起好好将整个帅府给彻查了一番,若是以前,那些曾经受过三姨太欺压的怕是未必敢站出来,就怕以后三姨太再翻起浪花,但现在,明显可以一棒子将人打死,此时不说又待何时。 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跟容绍没什么关系,他从来都是被欺压的那一个,加上以前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所以容谦即便打死奴仆,也没死过他身边的人,所以跟着一些事不关己的小萝卜头坐在了客厅的楼梯上,几个有些脸面的姨太坐在帅府的身边,其他那些成年的少爷还有平日里比较得大帅宠的小姐坐在另一边,而这次,则是三姨太孤零零的跪坐在地上。 她想不明白,她的儿子死了,没人帮她找凶手,现在却一个个联合起来对付她,三姨太心中恨,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她除了谦儿还有个儿子,行九,此时却不在天洲省,因为九儿自小聪慧,所以三姨太将大部分的希望都寄托在九儿身上,费了极大的力气和钱财将九儿从小就送出国念书,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格外疼宠谦儿。 此刻面对众人的指责,她只希望大帅看在九儿的份上,别赶尽杀绝。 但事情显然不会按照她所想的发展。 将整个府里人事彻查了一番,又经过旁人的指认确认,以及审问了容谦身边的奴仆后,得出的结果是,十三条人命,这还只是粗浅的调查,更深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大帅面无表情的看着三姨太,声音听不出喜怒:“雪媚,当初的你正如你的名字一般,纯洁如雪,为何会变成今天这般,十七年幼,所行所为你不多加约束,反而助纣为虐,十七完全是被你害死的。” 三姨太惊慌的摇头:“不,不是的,大帅,谦儿是被人毒死的!大帅,您帮雪媚,帮谦儿找到凶手好不好,是我的错,是我太娇惯他了,可是我身边只有谦儿了,我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都是我的错,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谦儿是无辜的,他还是个孩子啊,他还什么都不懂,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要害死我的谦儿,为什么...” 无论三姨太的哭戏有多卖力,场内没有一个人生出半点同情,即便那些跟三姨太相处不错,经常一起打牌的姨太们,也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寒宁回头看了眼容绍,很想借机教育他,失势时不要灰心丧气,有能者便能东山再起,得势时不要不饶人,否则早晚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墙倒众人推。 可惜容绍这时候跟他心灵没能感应上,见寒宁看他,便下意识将他搂紧了几分,一边轻轻抚着狐狸毛:“别怕,有我在。” 杀死容谦的凶手肯定是要查,不管容谦做了多少恶事,能在大帅府这样杀人,对大帅就是一种挑衅,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到,根据尸检,容谦是被一种名叫七根的毒粉给毒死的,七根,指的是其中带着剧毒的根磨成的粉,至于是哪七种则没有硬性的规定,全看人家怎么配了,所以这种毒并不是多稀罕的东西。 府中的人也经过仔细的盘问,起初寒宁还有些担心,他相信容绍一定是猜到了,有些怕他年纪小扛不住,在那种不知道审讯过多少人的专业刑讯中露出马脚,但不知道是容绍心理因素过强还是本身就对帅府的这些主子们怀疑度不大,倒也轻松放过了,没怀疑到他头上。 寒宁蹲坐在长廊上,看着不少人面色苍白的从临时审讯室里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容绍推门而出。 当看到见到他就立刻站起来的福宝,容绍笑了笑,长开了双手,寒宁后脚轻轻一蹬,就跳了容绍的怀中。 容绍将寒宁裹进衣服里:“让你在小楼里等我,这么大的风雪不冷吗?” 寒宁见容绍面色平静的出来就知道没啥事了,这才打了个哈欠有些昏昏欲睡,这两天一直紧绷着,太累狐了。 容绍却抓着他的毛爪子,在唇上轻轻一吻:“没事了福宝,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多相信我一点,我希望你可以当个快快乐乐的小狐仙,不要为我沾染那么多的凡尘之气。” 寒宁抽回自己的爪子揣在了胸口的毛毛里,满眼无奈,过度脑补要不得。 第171章 调查的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 除了发现地上有残留的|毒|粉之外,下毒的人就像个来去无踪的鬼影, 谁都没看到。这个结果大帅自然不满意, 不管容谦是个什么德行,有人可以这样随意潜入帅府,那就不能忍。大帅身边的副官分析,是帅府内部人所为的可能性比较大,就帅府那高近三米的围墙,又是冰天雪地的, 除非有人会飞檐走壁, 才能这样来去无踪。 后续是怎么继续调查的寒宁不知道, 他随意可以随意在帅府晃荡, 但大帅却没那个时间呆在家里等着调查结果,过没几天就又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三姨太还有个儿子的份上, 大帅并没有对三姨太做出处理,只是关进了一个帅府中最偏远的小院子,除了生活所需的供给, 不许外人进, 也不许内人出, 这也算是一种打入冷宫了吧。 府中没了三姨太,没了那个混世魔王, 不少人顿时感到帅府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寒宁觉得暂时能威胁到他跟容绍的存在也铲除了,总算是能稍微过上点好日子了。 因为容谦的死,整个帅府的确如履薄冰了一段时间, 毕竟这个杀人凶手现在还有可能在帅府内,不少人睡觉都感觉不安稳,但时间能消磨掉一切,等进入了年关,那场事件的阴影也被喜庆的大年冲淡了不少,帅府里的一些姨太们也找自己相熟的裁缝店开始赶制新衣,添置新妆,整天都是各种采买,就连那些少爷小姐,也少不得被自己的娘拉着添置些东西。 像容绍这样在帅府里没了娘的,那就只能羡慕的看着别人,这些都不是后院额度内的,那都是姨太们自己的小金库。 容绍这些年都是这样的,今年已经比往年好太多了,所以对其他人那种红红火火过大年的热闹也没多大反应,反而高兴今年至少不是他一个人,他身边多了个福宝。 但寒宁是个护崽子的,尤其是这种别人有他家崽子没有的落差,他就觉得心疼的很。可是就他这五短小身板,毛乎乎的小爪子又能干什么呢,总不至于让他去做暗夜大盗吧。 年关的时候,大帅也回来了,虽然战事方面不会因为过年就停歇,而且过年这种大事也只有他们国家才有,那些西方国家并没有这种习俗,最多就是因为天气原因才退防兵线内,但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是双方修生养息的一段时间。 大帅在府内,帅府便更加安静了,谁都不敢闹事,那些个姨太也不敢在大厅里打麻将,只能相互约着去谁的小楼,奴仆们更是走路都仿佛没声儿了一样,原本寒宁还能偶尔听一些仆人们私下的八卦碎嘴,现在都听不到了。 不过比较好的是,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蹭到大帅身边听,就算他们在商议一些机密的东西,恐怕也不会避开身边的宠物。 容绍一开始还有些不太乐意福宝整天往外跑,但见他每天跑的起劲,也不忍约束,只是多少有些怕,万一这段时间因为跑去他爸那边次数太多,感情培养起来了,以后不愿意回来了怎么办。为此容绍还偷偷问过福宝,是不是更喜欢他爸爸。 寒宁直接以狐式白眼给他回应,要如果不是想要更全面的了解外面,他才不会整天往大帅身边蹭。 不过每天探听那些情况也不是全然没好处,他在大帅身边听到一个暂时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天洲省江天城,按照等级来说,江天城是天洲省最繁华的一线,占地面积,人口数量,以及平均收入都是十三省内最靠前的,所以江天城的富人也很多。 这有钱的人内部的争斗那绝对比外界看来精彩的多,连帅府这种铁血军人的后院都不干净,更何况那些富商。 寒宁在大帅这边听到了一些关于城中一个富商的消息。 这个富商名叫殴宏达,白手起家,手上自然不怎么干净,生意做的很杂,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后来还跟洋人搭上线,要是普通生意那自然是没问题,但他们做的竟然是一些打着幌子的军火和军需生意,现在国内正不断跟西方列强开战,人家都打到家门口来侵蚀他们的地盘,现在你跟人家做军需品的生意,这不就相当于资敌卖国。 除此之外,这个殴宏达还暗中进口大烟。 在容大帅统辖的长林十三省中,名列禁止的第一条就是禁大烟,在他的地盘,就没有一家烟馆,虽然许多明面上不敢开,但挂羊头卖狗肉的暗中来,但只要被举报,查到一家那就封一家,这个殴宏达的下场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是不是除了内部的奸细,殴宏达竟然提前收到了消息,直接舍掉了他一大家子的妻妾子女,独自跑路了。 殴宏达跑路了没关系,他走的急,就算带也带不走什么,只要查封了欧府,他也相当于一无所有了,而整个欧府的资产可不少,这些年光是那些暗中无法见光的钱财都是个未知之数,但是问题来了,殴宏达跑路了,明面上抄家抄出来的那些资产,根本就跟他们评估的不一样,甚至不用评估都能看出来,大头的钱财都被殴宏达给转移了。 前段时间大帅就一直让人调查殴宏达的私藏那些钱财被转移到了哪里,但根据分析推测,恐怕还没有转移出江天城,因为查出来的暗账证明那些交易都是直接真金白银交易的,而欧家在银行的一些账务也都被细致的调查过,根本没有多出的这些钱,也就是说这些钱没有被转换成银票,恐怕是直接找了个地方私藏了起来。 而大帅也让人查了欧家所有的私产,都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找了,却还是一无所获,所以前两天容大帅还在书房里发了脾气,让人即便将整个天江城给翻个个儿也要把这笔数目不小的黑钱给找出来。 寒宁现在最缺什么,一个能自如活动的人形身体,和钱,前者不需要想了,除非他再死一次然后继续带着记忆投胎,但后者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既然容大帅那么确定这笔钱还在江天城,那他出去找找就是了,人类需要掘地三尺,他光用鼻子闻一闻就能闻到三尺之下所藏的东西,就是江天城不算小,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不过哪怕最后费劲半天一场空也总要去试一试。 于是寒宁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每天一身毛的冰凌子,看的容绍心疼的不行,甚至想要强行将他困在家里,外面冰天雪地的,见天的跑出去,他真的很想知道福宝到底在忙活什么,说不定他也可以帮忙呢。但每次问,福宝都不搭理他,不过就算搭理,估计他也听不懂福宝在说什么。 于是每天晚上容绍用体温暖着福宝的时候就忍不住感叹:“你要是会说话或者会写字该多好,福宝,你每天出门到底做什么了?我想帮你。” 寒宁爪子搭在容绍的眼睛上,睡吧你,这忙你还真帮不了。 不过因为寒宁每天全城的晃荡,倒是有个意外的发现,动物之间的语言竟然是通的,至少他可以听得懂那些流浪猫狗的话,只不过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这个年代饿肚子的人也多,所以路上基本也没多少流浪猫狗,就算遇到了,大概因为他是狐狸,所以那些动物对他都挺戒备的,寒宁也不想在外面跟这些猫狗打架,所以见对方戒备,他就绕路走开了。 将欧家掘地三尺一无所获,寒宁才确定,那笔钱应该不在欧家,不过也是,真要是在,大帅也不可能找不到,于是根据听到副官对大帅报过的欧家名下产业,寒宁沿路的去找,多日无所获后,突然一天,他在一个稍微有些破旧的院子里看到了一条老狗,那个院子并不大,两进式,就一个老婆婆,据说是殴宏达的奶妈,因为无儿无女,所以殴宏达很早以前就给她置办了宅子,每个月还给养老钱,而老婆婆独身一人,不愁吃喝,就养了个狗解闷,这宅子一住就是十多年。 这座宅子自然也被大帅的人查过,可是这宅子有十多年了,宅子不大,基本一目了然,附近同等规格的房屋也不少,有没有密道自然一问便知,而且就连床底板都翻找过,就差撬了地砖,所以寒宁满屋子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看到趴在二楼长廊上晒太阳的老狗,于是蹿上二楼,隔得稍微有些远的朝老狗叫了一声。 老狗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没见过狐狸,目光有些疑惑:“你长得好奇怪。” 寒宁唔了一声:“我是狐狸不是狗。” 老狗道:“难怪这么奇怪,头那么小,腿那么细,一点都不好看,头大爪子粗,还要体态健壮的才好看,你要不是一身厚毛保暖,估计都熬不过冬天。” 寒宁闻言乐了,这老狗还是个话痨,于是直接进入正题的问道:“我能问你一个事情吗?” 老狗甩了甩尾巴:“问吧,我活了十几年,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寒宁道:“你们家有密道吗?” 老狗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家有密道?” 寒宁愣了愣:“你家真有啊?我说的是人类的密道,可不是你藏骨头的密道。”寒宁怀疑,老狗其实根本不知道密道是个什么东西。 老狗嘁了一声:“我才不用藏骨头呢,我要吃多少我家主人就会给我多少,根本不用藏!你饿不饿?我还有好多骨头,可以分你一点,外面的小崽子很可怜,每天都吃不饱,明明吃不饱也不愿意去找个人类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寒宁:“我想知道你家的密道在哪儿,能带我去吗?” 老狗依旧趴着不动:“你要去我家的密道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偷我家的东西?” 寒宁道:“你家密道里有什么很重要的宝贝吗?” 老狗继续摇着尾巴:“那倒没有,连一块肉都没有。” 寒宁道:“我就想看看人类藏东西的密道什么样的,我用肉跟你交换吧,我给肉你吃,你带我去看看,还是说你其实不知道,你在骗我?” 老狗一听这话,立刻就站起来了:“谁骗你了,带你去就是,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点也不好玩。” 寒宁跟着老狗来到后院,后院积雪很深,也没什么脚印,看来平日也没什么人过来,而在后院靠近围墙的地方,像是搭建的一个养猪棚,棚子里还单独圈出来了一口井,老狗扒在井的边缘:“我看人类下去过,还把一包包的东西往下丢,但这里没有食物的味道。” 寒宁有些怀疑这下面到底有没有密道,虽然他看了不少电视剧,一些密道的确是从井口下去的,但这个井口一个成年人通行都稍微有些勉强,怎么带金银钱财下去。 回头看了眼老狗:“你真的没骗我?” 老狗哼了哼:“我从来不骗人。” 寒宁:“可我不是人。” 老狗一想也是,于是换了种说法:“我从来不骗狐狸。” 寒宁往井里探头看了看,下面虽然一片漆黑,但他还是能看到一些枯草枯叶不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用爪子拽了拽井口上的绳子,寒宁往下一拉,绳子掉了下去,寒宁将绳子往木杆上打了个结,这样等下可以抓着绳子爬上来。 这天容绍将福宝的晚饭一直放在小蒸锅上热着,等了许久,整个帅府都熄灯了,通常福宝早就回来了,但今天迟迟没回。他有些担心福宝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城外的乞丐很多,那些没钱买肉吃的人也很多,福宝在他们眼里就是肉。 就在容绍有些等不得了,打算穿着衣服出去找的时候,福宝回来了,一身白毛脏兮兮的不说,还一团一团的打结了。 容绍连忙跑了过去,将福宝抱在怀里从头摸到尾:“福宝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寒宁晶亮的眸子看着容绍,用爪子在他手上摸着安抚了一下,他没有受伤,还真的找到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寒·福宝·宁:发财啦! 第172章 谁也想不到, 井下别有洞天,而这个洞天挺大不说,还差点闪瞎他的眼,看到满洞的东西, 寒宁第一个冒出的念头是,老话说得好,乱世藏黄金, 老话果然没骗他。 整个井其实并没有多深,差不多三个成年人的高度,井底最下面往外延伸出了一个洞, 洞道也不大,如果是成年人,需要猫着身子往里爬, 洞有人工挖凿的痕迹, 但这个洞是那位富商秘密找人挖的,还是买下这个院子就有的就不得而知了, 整个井的宽度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上下, 甚至这个人若是胖一点都会卡住, 冬天瘦人穿的厚实一些都未必能下得去,估计谁也想不到,富商将他的金银财宝全都藏在这么个小地方,就算大帅真的掘地三尺,恐怕都未必能挖的到。 里面的金银珠宝寒宁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数目之巨难怪连大帅都眼红的非要找到不可, 现在被他先找到了,而且藏的地方也相当隐秘,只要那个富商没被抓到供出这里,这里就暂时是安全的,只是要如何转移,往哪里转移,就成了现在最大问题。而且容绍年纪也不大,许多事都有些受限,这笔钱在容绍手中就有点像三岁小儿抱金过闹市。 寒宁正烦恼这些的时候,容绍心疼的让人赶紧去烧热水,又往房间里多搬了两个火炉,手脚不停的从柜子里取出毛巾和香胰子,先是给寒宁翻着毛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只是毛脏了没有哪里伤着了,这才将他放进水里:“明天不许出门了!福宝你听话一点,外面很危险,有很多坏人,你乖乖呆在家里好不好?或者你出去想要做什么跟我说,我帮你。” 寒宁瞧了眼他的小身板,无声一叹,崽子太小太多事不方便了。 容绍没注意寒宁的眼神,将寒宁泡在热水中打湿了毛,这才用香胰子一点点给他搓洗,寒宁被这微微有些刺鼻的香味刺的打了个喷嚏,容绍以为他是冷了,连忙将火炉拉近了一点,将水盆给围着,生怕冻到了冰天雪地也不安生的小东西。 寒宁任由容绍给他搓洗,细致的连指甲缝都不放过,早些时候寒宁也想过,要不要靠制作一些这个年代没有的生活用品或者医药用品发家,他也不记得是从哪里看过一本神话故事书,主角穿越到了这个年代后,做香皂,做消炎药等等,结果等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发现,虽然这里的皂不那么精致多样,但却是有的,而且还有添加了花香的,价格在如今的市价上来说还不便宜,好点的要好几角,现在容绍给他洗的就是最好的,带着香味的,平时容绍自己都舍不得用,将专门准备给他洗澡的单独放在柜子里的一层,他自己用稍微次一点的。 想到这里,寒宁又有些心疼了,堂堂帅府少爷,人家这种香胰子用一块丢一块,他家崽却这般节省,所以黑掉大帅盯上的那笔钱,寒宁是一点都不觉得亏心。 长毛不是那么好清洗,尤其是寒宁在外面爬上爬下又钻洞的,身上的毛也打结了,容绍小心的一点点给他梳开,生怕弄疼他了一撮撮的来,洗完加烘干,用了好几个小时,这个差不多七八点都上床睡觉的年代,硬是折腾到了转钟。 抱着香香软软白毛顺滑的寒宁,容绍道:“福宝乖,明天咱们不出去了,快过年了,外面越发不安全。” 寒宁打了个哈欠,在被子里找个了舒服的角落,尾巴一卷,安然入睡,天大的事,等明天睡醒再说吧。 结果第二天,寒宁还在想办法转移那笔钱的时候,听到大帅那边说是好像有了富商的消息,寒宁顿时一个激灵,不能再等了,于是飞快蹿回容绍的小楼。 容绍看到他家小狐狸今天真的没有出门,顿时露出一个笑容来,张开双手朝他:“福宝过来。” 寒宁轻轻一跳,就跳到了容绍的怀中,顺着容绍的方向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孟景天,前段时间三姨太幽禁,容谦的死让孟景天很是慌乱了一阵,那种已知未来的改变让他整个人都茫然了,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还是觉得抱大腿比旁的更重要,见天的来刷存在感。 平时寒宁还挺乐意看孟景天来刷存在感的,孟景天来的多,经常会给容绍带一些好东西不说,偶尔的言谈间,寒宁也能分析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例如今年的大雪似乎要比往年时间更久一点,而雪后物价飞涨,很多人都买不起米粮,其他省的灾民似乎还闹了点事端等,但现在他却没工夫去分析这位重生人士了,于是咬着容绍的衣服要上楼。 容绍虽然不明白寒宁的意思,却还是顺着他,抚摸了一下昨晚才洗过,现在依旧带着香味的顺滑狐毛,朝着孟景天道:“我今天还有事,就不多招待你了。” 孟景天很是上道立刻站了起来:“那你忙,我也不打扰了,你忙完了记得去找我玩啊。” 容绍带着客气却不失礼貌的笑将他送了出去,这才摸着寒宁道:“怎么了福宝?” 寒宁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一下子蹿上了二楼。容绍连忙追在他的身后,见寒宁蹲在他平日看书的书桌上,一爪子扒拉出一张纸,还用爪子沾了点墨,在纸上写起了字。 容绍愣一瞬后,意识到福宝在做什么,心跳不由得有些失控,顿时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他的福宝竟然跟他写字了! 他一直都知道福宝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这个不普通并不是仅仅稍微通人性一点,他一直坚信他的福宝是个修炼成精的小狐仙,可是福宝一直不愿意跟他交流,哪怕他每天抱着福宝说话,每天教他认字念书。时间久了容绍虽然从未停止过教福宝念书认字,但内心对福宝跟他交流的期盼多少也消减了一些,既然福宝不愿意,他当然也不会勉强。结果现在福宝竟然写字了,他顿时有种被幸福砸懵的感觉。 见容绍呆呆的站在门口,眼睛晶亮的看着他,寒宁一爪子拍在了桌子上,看这里呢,你往哪儿看啊! 容绍瞬间回神,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生怕因为过激的情绪吓到福宝,让福宝今后再也不跟他交流了,于是克制着表情的上前一看,纸上只有三个字,钱,转移。 容绍略一想,这意思很容易理解,但他们手里的钱也没多少,就算之前金银瓜子拿出去换了一些银元,其实也没几个,那点家底也用不着转移,那就只有可能是外面的了,于是容绍看向福宝道:“你是说有一笔钱需要转移?” 寒宁点了点头,又在钱的后面写了个很多,在转移的后面写了个安全。毛爪子实在是不适合写字,纸上的字有些像刚学字的小孩在画大字,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容绍道:“有很大一笔钱,需要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是想给我说这个吗?” 寒宁点头,用沾了墨的爪子在纸上擦了擦。 容绍见状,从旁边拿了一条毛巾,仔细的将寒宁抱在怀里给他擦爪子:“所以你这些天一直往外跑,是为了这笔钱?” 寒宁点头。 容绍道:“我知道了,福宝你放心,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转移的。” 寒宁想了想,重新跳回桌子上,又写了几个字,不把事情给他讲清楚,他怕容绍做事不仔细给败露了。 容绍看着他写出的几个字,很快就明白了寒宁真正的意思,大帅,富商,私藏。虽然就六个字,但他父亲找富商那笔下落不明的钱款这件事,做的也不是多隐秘,这长林十三省都是他父亲的地盘,自己的地盘上做事根本不需要遮遮掩掩,所以即便是他这种小透明也是知道的,于是这几个字前后很容易联想起来,但他还是不免有些诧异,甚至有几分心惊肉跳,连忙关上房门,声音都下意识压低了:“你是说你找到了那笔钱?” 寒宁点头。 容绍虽然有些心惊,但却很快冷静了下来,再次将寒宁抱起来擦爪子,他之前还以为是他家小狐狸的小金库,没想到是一笔棘手的东西,那自然要更加小心了,他父亲这段时间留在江天城,除了因为过年,最大的原因还是那笔钱,有了那笔钱,他父亲的亲卫军甚至能整个鸟枪换炮,可见那笔钱的数量之巨。现在被福宝找到了,还让他偷偷转运,福宝的意思很明显了,是要他在他父亲找到之前,先吃下这笔钱。 想到这里,容绍的呼吸都重了几分,这件事很难,他没有可以用的人,没有可以藏钱的秘密基地,甚至这件事还要在他父亲的眼皮子底下动作,要知道现在他父亲的人正在满城的搜查。可是,这也不是不可操作的事情,不过是赌一把。 容绍摸了摸寒宁:“等我想想。” 寒宁见状也不打扰他,虽然容绍年纪不大,但既然今后定然有所作为,那从现在开始锻炼他也不是问题,先看容绍打算怎么做吧,要是不行,他就想办法补救。 容绍看着寒宁:“藏东西的地方有,如果数量太大,那我们只能尽全力转移,能转移多少转移多少,而这个地方也有风险,就是帅府。” 寒宁看着容绍,容绍道:“帅府祠堂里有个通往后山的密道,这条密道是防着发生了什么事被人堵死在帅府中,所以平日里不会有人去这条密道,我们可以将钱藏在那里,从后山往密道里转移,不进府,这样难度也稍微小一点,但我手里没有人,所以一切只能自己来了。” 寒宁继续点头,用爪子拍了拍他表示,除了你还有我呢。 容绍不知道那笔钱有多少,但可以想象数目绝对不少,所以白天跟寒宁商量了许多,虽然寒宁给他的回应永远都只是点头,但还是让容绍高兴不已,到了晚上,容绍带着寒宁走了一遍密道。密道修建的很大,直接通往后山,寒宁看了一下密道的面积,差不多可以装下所有的黑钱,现在就只剩转移了。 去那个院子之前,寒宁写了个方子给容绍,让他分着去一些药铺买回来,然后让他磨成粉之后,搅拌一起卷在纸里,等到了晚上,寒宁先进院子点燃药卷,燃烧后里面的香味会让人沉睡,对人并没有什么害处,只是一般的安魂粉,只不过计量稍微大一点,等老婆婆和那条老狗睡得实沉之后,寒宁带着容绍从后面绕了进去,后面有一个狗洞,好在容绍这段时间被养好了不少,但还是挺瘦小一小孩,挤一挤还是可以艰难的爬进来的。 下井的话那自然就不方便了,上面没人,这绳子也不知道缠在这里被风吹日晒多久,万一承受不住一个小孩的重量断了,那就麻烦了,于是容绍站在井旁边等着,寒宁将那些金币珠宝往水桶里叼,等好了就拽一下绳子,上头的容绍就将桶拉上去,将水桶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进袋子里。 寒宁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样往返叼来叼去多少次了,直到容绍在上面喊好了,寒宁这才瘫软在铺了一层金银珠宝的水桶中被容绍给拉上去。容绍没管水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一把将狐狸给抱了起来,心疼的揉着爪子,一个劲的在脑门上亲着:“辛苦了福宝。” 寒宁看了眼地上一大袋子的东西,忍不住看了眼容绍,这重量可不轻,里面还有不少实心的金砖,就容绍这点小身板,也不知道扛不扛得动。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多余了,容绍很轻易将一整袋的东西给扛在了肩膀上,怀里还揣一个他,走路一点都不吃力。 一人一狐来到后山,从密道里进入帅府,因为雪一直在下,倒是不用担心足迹被人发现,忙活了一晚上,白天都累瘫的睡得一动都不想动。 第二天容绍自己带了绳子,没让福宝在井下这么折腾,昨天折腾一晚上,白天福宝累瘫的样子他想想都心疼,所以干脆自己来,这次他带了两个布袋子,昨天一个,他发现自己真的扛的绰绰有余,之前都不知道,原来他力气这么大。 寒宁也是有些意外,容绍竟然小小身体藏着大大的力气,那一袋子全都是真金白银,重量可想而知,成年人都扛的吃力,这次容绍还想一次搞两袋。 不过寒宁也没阻止,让容绍试试,扛不动就放一袋回井里就是。 井下的空间不大,只能直进直出,都不能在过道里掉头,容绍一进去,差点被里面的金银珠宝给闪瞎,但第一个念头却是幸好他自己下来了,不然让福宝每天这么叼来叼起,一个月都未必能叼完。 容绍下来之后自然比两个爪子来回倒腾的寒宁速度快,很快就装了满满的两袋,趁着夜色,容绍脚步不停的往后山走去,从那个小院子走到帅府的后山,来回至少要两个多小时,但冬天日短夜长,加上外面冰天雪地,连打更的人都没有,所以容绍如果速度快,两个来回完全没问题。 容绍现在对自己的未来其实还有些朦胧,他之前想的是学好一身本事离开这个差点饿死冻死他的家,但现在他有了小狐狸,生活也因为他那个大帅爹对家里的关注慢慢好了起来,现在又有了这么多金银珠宝,但他却没一个清晰的对未来的概念。 差不多这样昼伏夜出了小半月,井下的珠宝连一枚金币都没剩,等他们总算是赶在大帅抓到那个富商之前转移完了之后,又连续下了好几天的暴风雪,于是将所有的痕迹彻底掩盖。而一人一狐也因为转移完毕,整个紧绷的情绪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这一次真的是暴雪封城,容绍也干脆彻底和寒宁一起猫冬,前些日子太累了,狐狸整个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反倒是他,不知道是不是体力消耗太大,吃的更多了,反倒是壮实了不少,身高甚至都拔高了一些,等容绍发现自己的变化时,以前的衣服都有些短了。 帅府每个季度都会给府里的少爷小姐做衣服,以前三姨太霸权,那些不得宠的自然没这个待遇,但现在,负责内务那边的人自然不敢再克扣,容绍这个季度的衣服都还没订做,看着那些短了一些的,想着反正没事,于是去了内务房。 容绍抱着寒宁,带着小厮说明来意,负责内务的管事自然带着笑的上前来,语气倒是客气,说一会儿就让织娘去小楼给量尺寸,又翻找了一些额度内的布料递给容绍带着的小厮。 正巧,一旁三少爷的小厮也过来取新一季的料子,因为三少爷已经成年,身板没什么大的改变也不会过来让内务房的找织娘,所以只需要派遣一个小厮来就行。而管事的笑容比面对容绍时不知道殷勤了多少倍,从后面拿出来递给三少爷小厮的料子跟容绍的更是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家几匹料子抱起来厚实的都快要将人给遮住了,而容绍的,单薄的摞起来抱在手里高度也只到人的下颚。 容绍身边的小厮忍不住皱眉:“料子不应该都是一样的吗?” 听到这话,管事瞬间变脸,连忙道:“我说这位小哥,话可不能乱说,大帅整顿帅府后,谁还敢做这种这种事,都是府内的少爷,绝对都是一视同仁的,只不过三少爷早前派人过来打点过,额外付过银子,说这次的新料给准备的厚实一些,你可不能随口一说抹黑人,要是传到大帅的耳中,可是会死人的!” 容绍身边的小厮也只是抱怨一声,闻言也不敢再多说,容绍却什么都没说,只淡淡道:“走吧。” 小厮抱着布料跟在容绍身后,两人刚出内务房,就听到那位管事的轻嗤声,容绍的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一直乖乖窝在他怀中的小狐狸,而小狐狸也正好抬头看他。 容绍笑了笑,轻抚着狐狸毛,这一瞬间,他好像有点知道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了。 ..................... 孟景天有些诧异的看着容绍,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你想跟我合作做生意?” 容绍点头:“就是不知孟兄是否有这个意向。” 能够跟金大腿的牵绊越深,孟景天自然愿意,就是上一世并没有听过容绍有做过生意,他的天下都是枪杆子下打出来,拿命拼出来的,所以不免有些疑惑道:“不知道七少是想要跟我合做什么?” 容绍道:“孟家经商多年,想必商队是很成熟的,最符合眼下国情的,自然是南北货物的倒卖。” 孟景天虽然上一世活的算是浑浑噩噩,但身在商贾之家,不说经商多有天赋,但总比没接触过的人要懂得多一些,随着跟容绍的交谈,孟景天发现容绍真的不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很多他都没注意到的地方容绍都有了详细的规划,更甚至,他都不知道,容绍竟然还有一笔数目不小的小金库。 不过对于容绍要求的保密,孟景天是理解的,现在的容绍手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些钱还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攒下来的,帅府里别看那些个少爷小姐相互之间没多少利益牵扯,各自在小楼里互不干扰,过几年,那相互厮杀的才是厉害,所以扮猪吃老虎才是英明的选择。 合作当然不是一次就能谈成,很多细节都要条理分明的列出来,他利用孟景天不明原因的刻意讨好和他的身份打掩护,先从积攒资金开始。 孟景天走后,容绍看着乖乖趴在窝里的福宝,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福宝,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谁也不敢欺负我们的好日子。” 寒宁眨巴着眼看着容绍,难道因为一匹布,所以这小崽子开始黑化了?不过黑化也好,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很较色总比肉包子活的长久。 作者有话要说:  老狗:说好的肉呢,相信狐狸的嘴,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第173章 当那笔巨资倒腾回来之后,容绍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那种阳光午后闲暇的悠闲时光似乎也一起不复返了。孟景天估计真的很想抱紧容绍这个大腿, 事情干的特别卖力, 估计孟夫人也是有意栽培小儿子, 大儿子选择了军校,以后会走什么样的路不言而喻,所以她不太愿意让小儿子也走从军的路,见小儿子对生意有兴趣, 甚至还将他‘自己’的小金库全都搬出来了说想要组建商队,孟夫人经过几番思量后便同意了。 有孟夫人在一旁指导, 又有大帅这个姨父大招牌, 加上一开始,孟景天做的生意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虽然没有溅起多大的浪花,但总算是小有进项,并未亏本。 只是孟夫人不知道的是, 在她以为她小儿子经商天赋还不错, 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已经盘下了一间不小的店面时,一个名叫福宝楼的杂货商行不知不觉的渗透到了长林十三省的每一个商业区。 第一间福宝楼是怎么开起来的没多少人有印象, 好像就是身边突然多了一家规模还挺大的杂货铺,从好奇进去看看,到慢慢的生活日常所需或者闲来无事进去闲逛,逐渐成了习惯。而福宝楼跟普通杂货铺不一样的是,它一共有三层, 一楼是杂货,小到几分钱一块的胰子,大到璀璨漂亮的琉璃制品,还专门分划区域,日化品,服装,首饰等等,简直囊括了所有你能想到的东西。 二楼是精品区,楼上会有一对一的导购服务,不像一楼拿了小篮子随意自选,这价格自然也相对高一些,很多贵妇名媛更喜欢在二楼享受这种独到的购物模式。而三楼算是福宝楼最大的特色,那便是订购,只要是你想要的,福宝楼里没有的,或者是你指定想要哪一家商铺的某样东西,只要给定金以及一定的跑路费,再远的东西也能给你弄来,而三楼开通了这项服务之后,那些不差钱的最喜欢的就是订购,国内的还不喜欢,专门订购一些欧洲的进口货,尽管每次都要等不算短的时间,但这种我有别人没有的与众不同却让人更为追捧。 福宝楼就是因为这些特殊的经营模式慢慢的占据了人们的生活,有些商铺照搬硬套,可惜路子没人家广,人手没人家足,财力也没人家雄厚,学的有些四不像,那些财力雄厚的经营下来,发现人工成本远超能获取的利益,也不知道福宝楼是怎么赚钱的,反正他们这样做那绝对是亏本。所以几年过去,福宝楼越做越大,分店越来越多,算得上是长林十三省里家喻户晓的商行了。 照说这样商行也算是业内翘楚了,可是福宝楼的老板却神秘的很,每个省都有个主领事,除了这些个主领事见过老板之外,好像就没人见过了,一个商行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也不可能没经过半点风浪,但只要打了福宝楼主意的,下场都不怎么样,不是被斗垮了,就是被上头警告了,次数多了傻子也知道福宝楼背后的铁板硬的很,于是慢慢也就歇了那些不算好的心思,好在福宝楼也不是那种自己吃肉却不给旁人一点水喝的,有些商铺跟福宝楼签订了售卖协议,将自家的商品放到福宝楼里售卖后,那销量远超从前,没人会跟钱过不去,能赚钱管他什么福宝楼多宝楼的,那都是好楼。 四月,正是盛春时节,脱下了厚重的棉服皮草,被整个冬雪洗净的天空和城市仿佛带着青草花香,大帅府依旧如从前那般忙碌,只不过今天,格外的忙。 寒宁趴在他的专属摇篮椅上,看着脚步匆忙,到处洒扫的仆人,百般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大家之所以会这么忙,是因为自幼在国外念书的九少爷容霆要回来了。 容霆,帅府九少,也是至今被幽禁的三姨太的大儿子。当初三姨太的小十七死后,容霆在国外自然收到了消息,但他却并没有回来,如今学成归来不说,还带了大量的军火订单,和远低于市价的军需品,一下子就被大帅重用了。 甚至容霆在国外还获得了普列斯大校的青睐,说他天生就是一个将才,据说曾放出各种诱人的条件希望他能留在国外,但容霆毅然拒绝,说他刻苦学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回国报效国家。 关于容霆的盛赞,似乎随着他回国的时间渐近越来越多,如今华国四大帅,唯独容大帅还没有一个重点培养的接班人,虽然他的几个成年的儿子都开始慢慢掌权,但实际的权利并不大,也不像其他大帅的继承人,都经历过了好多次的实战磨练,照说容大帅不是一个揽权自重生怕儿子超过老子的人,于是不少人推测,大帅更青睐九少爷,所以一直在等他回国重点培养。 这个传言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但是分析这些年容大帅的种种举动,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所以府中上下对于这位即将归来的九少爷格外的看重,好像都认定了他是未来长林十三省的少帅一样。 如今大帅成年的儿子有十三个,从大少到十三少,大少是正房夫人所生,算是嫡长子,从小就跟在父亲的身边,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实权,在后院一群小萝卜头还在被三姨太欺压的时候,这位大少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所以要说容霆回国对谁的威胁最大,那必然是这位连寒宁都没见过几次的大少。 至于容霆,寒宁觉得这位也未必是个省油的灯,恐怕还是个心狠手辣天性凉薄的主儿,当初三姨太的事情过去了也有四五年了,这位九少爷从来没有回来看过,甚至知道他妈被幽禁了,也只是写信回来劝慰了一下父亲,又给他妈来了一封信之后,便没了下文。 寒宁曾经问过容绍,如果他是容霆会怎么样。容绍说,如果他是容霆,不管在国外有怎样的发展,他会第一时间回来调查弟弟的死因,以及带走他妈,不管这件事他弟弟是不是咎由自取,他妈是不是做错了事活该有这种下场,但立场不同,处事方式也不同。 寒宁觉得容绍这样虽说多少有些三观不正吧,但做为他的亲人,作为被他护短的那一方,绝对是幸福的,起码作为养他的人,不会觉得养了个白眼狼。 容霆回来这天,天气那叫个好,府中的仆人被管家带着直接在门口夹道欢迎,容绍正在屋里查看下面送来的账本,福宝楼能发展到今天这样,其实还是福宝的提点,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手里掌握的商线,才是他最大的资本。往深了说,他手中那些遍布大半个华国的商线,能在十天之内,给他弄来连他父亲高价都未必买的来的军需品。 容绍之前想从经商入手原本只是打算洗白那些不能见光的钱,以及积攒一些资金,但没想到经过福宝的提点,这些东西竟然与武装力量也能挂钩,容绍顿时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私下养的人手也一个个都是精英。 看着最新一个月的纯收益,容绍都忍不住有些眉目舒展,见趴在窗台旁晒太阳的福宝,容绍张开手:“福宝,过来。” 寒宁斜睨了他一眼,没动。 容绍轻笑,放下账本走过去,将福宝给抱了起来,他家小狐狸,那真的是脾气大得很呢:“满园里新来了一个厨子,特别会做那种肉类的大菜,听闻一手烤全羊的绝活无人能及,过两天我们去尝尝好不好?” 寒宁甩了甩尾巴,表示同意。 容绍忍不住将他抱高了几分,亲在了毛乎乎的脑门上:“福宝,你上次跟我说的几种训练方式很有用,不但提高了他们的身体素质,还能给他们灌输真正需要效忠的人是谁,经过这两年多磨练,随便一个放出去,都是大将之材。” 寒宁看了容绍一眼,这真的不是变相的讽刺近来名气渐大的老九? 容绍看懂了福宝的眼神,轻轻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福宝懂我。” 容绍正跟寒宁说这话,跟在容绍身边伺候的小厮就跑了进来:“七少爷,管家说...说...” 容绍淡淡道:“说什么。” 小厮硬着头皮道:“管家说九少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让在府中的少爷小姐去门口迎接一下。” 容绍轻笑了一声:“去小厨房看看百味鸡丝做好了没有,福宝该吃下午茶了。” 小厮哎了一声,连忙跑去了小厨房,至于管家那边,他家少爷不去他能怎么办。 虽然他伺候的这位七少爷在府中并不显眼,除了养狐狸就是看书,也不说去大帅跟前讨份差事,但跟久了,他就越是莫名小心,有时候明明脸上带笑,但轻飘飘扫过来的一个眼神,却让人腿肚子打颤,这种感觉,他只在大帅身上感受过,不过除了这些,七少爷平日的为人真的很不错,跟了七少爷这么些年,从没有被打骂过,只要不惹了他的心头宝,那就凡事好说,而他的心头宝,就是那只叫福宝的小狐狸。有时候他们真心羡慕那只狐狸,日子过得比他们这些人都还快活。 寒宁当然知道不少人羡慕他,不少人还当着他的面表示过羡慕,但他又何尝不羡慕那些人呢,不过目前就这样吧,要是以后容绍结婚生子了,他就走,虽然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崽子,但就这个跟南弘琛一模一样的脸,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他把别人揽入怀中,所以干脆不看的好。 管家虽然让人吩咐了,在府中的少爷小姐出来迎接一下九少爷,但人家来不来那也不是管家能控制的,不过有些个年纪不大,目前还没得过大帅爹青睐的,想要在这位风头正盛的九少爷面前露个脸的,自然就来了,但也有不少对这位九少爷表示不屑的。结果一群奴仆里面混了几个主子,让那些来了的不免有些后悔。 但没等他们转身离开,一行黑色的轿车就朝着帅府大门驶了过来,一个穿着深绿色军装青年从头车上下来,笔挺的身姿,酷似大帅的长相,那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过,不少人就本能的心中打颤,不用问也知道,这位他们从未见过的青年正是九少爷容霆。 管家连忙弯腰上前:“九少爷一路辛苦了,您的小楼都已经打点好了,大帅吩咐了,专门为您备了一场欢迎家宴,您可先回小楼稍作休息。” 容霆看了眼有些谄媚的管家,冷冷的嗯了一声,这才迈开修长的腿往帅府里走去。 至于那些个来迎接他的兄弟姐妹,那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的。 容绍的小厮也跑来看热闹,看完热闹便忍不住回去在自家少爷跟前绘声绘色的演说了一番,光那气势,就让人有些打颤,如果真如外界传闻的那般,这位将会成为长林的少帅,今后接掌整个容府,那估计又是一位可怕的主子。 小厮形容的可怕,寒宁却没往心里去,在帅府,容绍依旧是当年那个小透明,随着帅府少爷们一个接一个的成年,为了在大帅爹面前露脸,那一个个更是花样百出,所以大家的目光都盯向了最出色的那一个,像容绍这种看起来得过且过没什么争权夺势之心的,压根就不放在眼里,所以这位九少回来,即便是折腾,那也折腾不到他们这边来,上头有好些个风头正盛的撑着呢。 只不过令寒宁没想到的是,这火还真第一把就烧过来了。 像这种大型家宴,寒宁从来不去凑热闹,虽然容绍总喜欢走哪儿就把他带着,但为了避免过于与众不同惹事,他是能不出现在人前就不出现,只不过他虽然没去,但却成了这场火的引线。 大帅像不像外界传闻的对这个儿子给予厚望那也只有大帅自己心里清楚了,但儿子在外求学多年归家,举办一场欢迎家宴也很正常,只要在江天城的,基本都停了手中的工作回来了。 其中最让人忍不住目光流连的,便是坐在大帅身边的大少,在容霆回来之前,大少才一直是众人心目中的继承人,但现在回来了一个风头更强势的,那就不好说了,所以众人都有些想看看这位大少是何反应。 可惜容大少依旧是从前那般冷若冰霜谁也不搭理,对众人投递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端的相当的稳,一点跟容霆争锋相对的意思都没有。 而容霆在跟众兄弟姐们敬了一杯酒后,也没做什么刁难的事,顺着父亲的询问说了一会儿话,又说了一些国外的见识趣事儿,让酒席看似和乐了几分。 只不过酒过半巡,容霆突然看向容绍开口:“早些年我母亲曾与我来信,说她养了一只名叫福宝的小宠,极为喜爱,现如今这福宝应是养在七哥身边吧。” 容绍停下筷子,目光沉静的看向容霆,并不言语。 旁人意识到不对,交杯换盏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纷纷竖着耳朵关注动静,想看看这位九少是个什么意思。 容霆笑道:“回来后我去见过我母亲,她身体已经大好,过两日将会搬回小楼,只是母亲这些人安静惯了,也不愿过多与人接触,未免母亲过于乏闷,不知七哥是否愿意割爱。” 众人心道,来了来了,一回来就立威,还挑选了一个软柿子,真不知道是容霆不要脸,还是容绍太倒霉。 依照众人所想,这容绍肯定只能双手送上小狐狸,那位幽禁了几年的三姨太不说再次强势出现在众人前,但有个有本事的儿子撑腰,以后总会越来越好,要如果容霆真的成了大帅的继承人,那三姨太以后当家主母的头衔就跑不了,所以以这只狐狸作为开端,是再合适不过了。 容绍却是放下了筷子,朝着容霆微微一笑:“九弟一片为母之心我自然很是理解,但当初三姨太不过养了福宝数日,而我养了福宝五年,既然九弟也知福宝是我所爱,那九弟就不觉得,你这番夺人所爱有些过分吗?” 容霆没想过容绍会拒绝,这个家里的情况他早就探查的清清楚楚,之所以一回来就挑了容绍立威,自然也是源于当初他的亲弟弟因为跟容绍之间发生了冲突才会被父亲打压,若非被父亲打压,凭借他母亲在府中的威势,那些宵小贼人岂敢深夜作案毒杀他弟弟,所以这一切的因果都是源于容绍。 却不想,这个草包容绍竟然如此有胆,倒是他看走了眼。 旁人也没想过容绍会拒绝,顿时有些大气不敢出,甚至还有点近距离观看八卦的小激动。 容霆道:“没想到七哥对一只小畜生如此看重。” 容绍眼神一冷,面上却依旧带笑道:“既然福宝在你眼中不过是一只小畜生,那为何一定要我割爱,还是九弟刚回府,想要拿我立威?” 听到这话,众人又是呼吸一滞,这谁都知道的事情,挑明了那就又不一样了,他们怎么没发现,这个容绍竟然这么刚? 容霆笑意不达眼底道:“七哥说笑了,我有什么好立威的,那只狐狸在我眼里只是个畜生而已,不过是我母亲当年喜欢罢了,既然七哥不愿意,那算了便是,何必说话如此咄咄逼人。” 容绍闻言笑意更甚:“原来我不肯割爱就是咄咄逼人啊,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九弟在外可真是学了一身好本事回来。” 容霆脸色一冷,再也收敛不住自己的表情,容绍眼中划过一抹嘲讽,就这样喜怒形于色的人,真不愧是三姨太生的,就算有他爹一半的血统,也改不了草包的本性。 眼见着争端升级,一旁一直安静没说话的大帅这才出声道:“够了,回来第一天就吵架,还想不想好好吃饭了。” 容霆顿时有些小委屈道:“父亲,我不知道七哥如此看重那只狐狸,是我唐突了。” 大帅面无表情道:“养了五年若是不看重,那便是冷血了,我容家的,可以铁血,但不能冷血。” 容霆脸色微僵,坐在大帅右手边的大少端起酒杯,掩去嘴角的一抹讽笑,也不过如此。 容绍也收回了跟容霆争锋相对的目光,再次安静如鸡的喝酒吃菜,只是这梁子,今日算是结下了。 第174章 容绍一回来,寒宁就发现他的气息不对, 虽然看似跟平常一样, 但朝夕相处这么多年,那一点点的细微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于是抖了抖身上的毛, 坐在沙发上抬着毛脑袋看他。 容绍将寒宁抱了起来, 拿起一旁的专门找人定制的牛角梳给他梳毛,一边将今天在家宴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种事他觉得没必要瞒着, 他家小狐狸又不是一般的小狐狸, 只有知道了才能有所防备。 “所以以后见到容霆,一定离他远一点, 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 脾气秉性如何我们也不清楚,但就今天晚上的事,想来也不是个多么君子的人。” 寒宁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咕噜声,表示知道了,然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享受着容绍给他梳毛,有那样一个弟弟,从小又没个亲人在身边, 寒宁对容霆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听到晚宴上的事情,他甚至觉得对方还挺傻。 从他回国之前造势,寒宁就差不多看出了容霆的套路, 不过就算对方的目的明确,但能够|操|控人手来造出这一番势,证明他对国内还是有一定把控的,如果他的能力真的对得起这番造势,那他就给自己铺垫了一个很好的起|点,如果配不上,那就绝对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现在看来,他没那个能力还不自知,颇有些骄傲自大了。 容绍看着趴在自己怀中的狐狸,忍不住有些感叹:“福宝,你说一开始我们是不是就错了,也许在成立了福宝楼之后我们就应该从这满是荆棘的帅府退走,现在也不至于是个阿猫阿狗都能上来踩一脚,我说过要让你过上谁也不能欺负你的生活,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办到。” 寒宁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容绍,他觉得自己成了容绍的软肋,如果没有他,按照孟景天那抱大腿的狗腿样儿就能想象出,以后的容绍是个多么成功厉害的人,但现在,容绍尽管取得了一些成功,随时都能从帅府脱离,但本性上却并不那么独|立强势,就像现在,偶尔会表露出一些依赖他的姿态来。 寒宁虽然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但他并不后悔自己插手了容绍本该有的人生,至少现在的容绍能依赖他,有时候还可以有所依赖,也是一种幸福。 在容绍单方面对寒宁话诉衷肠的时候,孟景天拎着一篮子新鲜的洋莓过来了,这玩意即便是在原产地欧洲也是金贵的东西,这小小一篮子,可以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了,他也就得了那么一些,挑选了保存最新鲜的忙不迭的拿了过来。 “这是我大哥让人送回来的,好在现在天气也不算热,不然这漂洋过海的怕是到不了国内就坏了,七少,赶紧趁还新鲜尝尝,这洋莓可是难得。” 寒宁动了动鼻子,不用看也知道孟景天拿来的是什么,草莓在如今这个年代,好像的确挺难得的,他印象中国内都还没出现过这种水果。 容绍还没吃就已经闻到了那股好闻的香甜,于是拿了一颗放到了小狐狸的嘴边:“福宝,尝尝看。” 孟景天顿时有些肉疼,这一颗算上漂洋过海的跑路费,那可不便宜,也就是容绍这种将自家宠物如珠如宝的疼着的人才这般舍得。 不过喂也就喂了,他拿来的时候就差不多算到了,就算容绍一颗都不吃的喂给了福宝,估计容绍都是高兴的,所以也不再管洋莓,而是道:“我回来之后听说了晚宴上的事,他原本是想要拿你立威,你却在他回来的当天扫了他的脸面,以后,他怕是不会放过你了。” 容绍拿着洋莓低头看着福宝用小牙齿一点点啃着,眸中溢出满满的温柔笑意,闻言头也不抬道:“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 孟景天知道一些关于容霆的事,那可不是个善茬,但这一世跟上一世最大的不同是,三姨太没了帅府的实权,曾经百般折磨过容绍的容谦也已经死了,所以他也有些拿不准,现在的容霆有几分本事。 上一世容霆还要晚两年才回国,当时容绍已经不在帅府了,十六岁的时候就被逼远走,那些肥军的地方肯定也轮不上他,都被容家大少掌控着,于是容绍就自行请命去了挺荒芜的鹿山,那一带可以算是蛮荒之地,听闻不少人还在茹毛饮血的阶段,容绍就是在那边,拼着命拼出的一身本事。 当时三姨太权势渐大,手里还有不少赚钱的活计,帅府内务的小金库大部分都入了三姨太的库房,所以对容霆来说,经济支持给了他极大的优势。所以容霆回国之后,直接跟容家大少容承正面对上了,相互厮杀的那叫个厉害,而容承什么都不输容霆,唯有国外的人脉和经济支撑,就因为少了这两点,屡次在容霆手上吃了亏,逼的礼佛的正房夫人出来好好整顿了一下帅府。 因为正房太太几乎不曾露面过,大帅一房姨太一房姨太的往府内抬,正房太太就像个透明的摆设,弄得众人以为大帅对正房夫人也没多少感情,加上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三姨太,导致许多人都料错了形势,一面倒的站在了三姨太那边。 结果没想到,姨太就是姨太,再如何得宠,真正争斗起来,大帅从来不会给姨太脸面,却对正房太太给予了绝对的尊重,甚至是什么都不过问的实权。 谁也没想到三姨太会输给一个常年礼佛,面容年老色衰简直都能当大帅妈的正房夫人,整个帅府后院也因此全都被清洗了一遍,三姨太的下场也不怎么好,没了大权,手中赚钱的铺面本就挂在帅府的名下,因此直接被正房夫人给收了回来,还一口气直接清算了这些年内务上的亏空,直接将三姨太搜刮的一毛不剩。 容霆也因此从意气风发的局势一下子变得被动起来,之后的一些内情孟景天这半个帅府的外人其实也不太清楚,他能知道姨母和三姨太交锋也是听自己的娘说的,而他娘当时住在帅府里,后院的事情知道,外面的事情却未必知道。 后来容承带领军队跟当时一个欧盟部队交战的时候错估了形式,被对方摆了一道,当时十万的部队,最后逃回来了不到一万人,而容承也在回来的途中被枪打中,虽然并不是致命的地方,但也是在胸口,听闻容承很是撑了一段时间,但当时正在往大本营逃亡,一路上又没有什么医疗条件,即便中途停靠了一座不算小的城市取出了子弹,但也因为环境耽误而感染,最后依旧没能活着回来。 容承一死,正房夫人也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希望,一碗毒药,跟着容承一起上路了,整个帅府再次回到了三姨太的手中。 当时孟景天曾经在酒楼里听人谈论起这件事,说容承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帅府九少容霆,这一切都是他暗中计划布控的,容承一死,整个帅府除了容霆就没一个能看的。不是因为常年被三姨太压迫的畏畏缩缩小家子气,就是整日听戏逗鸟的纨绔子,所以帅府的继承人也算是毫无疑问的定下了。 但距离上一世发生这些,还有至少四五年,而且当时容绍并不在帅府,两虎相斗的局势根本没有牵扯到他,也因为容绍早早离开了帅府,去了那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也没想过他能有回来的一天,后来大战爆发,形式彻底打乱,大帅也战败,容霆更是险些被另外三帅吃的骨头都不剩,是容绍凭借虎狼之军强势归来,力挽狂澜,因为有了绝对的力量,容霆在他手里根本翻不起半点浪花,所以上一世,容霆跟容绍,根本没有争斗的机会。 这一世,显然一开始就不对了,所以孟景天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感觉重生后,自己简直一事无成,明明比旁人多经历过一世,却还是有种面对茫然未来的无力,有时候他甚至很想将他所有知道的全都告诉容绍,反正这些年他们生意上的合作,他给容绍各种打掩护的交情,怎么也能保他一世安稳了,可惜每次升起这个念头,就被他立刻掐灭了,这种秘密,他只能带进棺材。 见孟景天在一旁脸色各种变换,容绍难得多了几分耐心:“你不用担心容霆,即便他跟我对上,也牵扯不到你。” 孟景天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担心的可不是我自己,我是担心财神爷你啊,看容谦当初的毒辣手段,跟他一母同胞的容霆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怎么就总有人出来找事呢。” 容绍笑了笑:“那就让他找不了事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容霆并没有什么动作,打着刚回国的理由,整天跟在父亲身边,说想要好好了解一下国内的形势,不说别的,至少在大帅身边的那些高官们面前混了个脸熟,而容霆又因为帮着后勤部牵线搭桥,倒是让不少人对他高看了一眼,不管容霆是不是大帅心里中意的继承人,大帅的儿子有本事不是草包,那对他们这些追随大帅的人来说就是好事。 只是让容霆没想到的是,就差最后临门一脚的事情,竟然中途变了卦。 军需对一个部队有多重要这根本不用问,哪怕这批军队再厉害,后勤不到位,配备跟不上,一切都是白搭,而容霆出面搭上的是国外一家规模不小的农场新研发出来的罐头,巴掌大的压缩肉,经过特殊的加工处理装在一个铁盒子里面,满满的肉,而这肉是他们农场刚改良了基因的通过杂□□种的新型猪肉,只不过杂□□种这四个字让人很不喜,而且这种猪成长周期比原本的白猪要稍微短一些,体型也更肥大一些,这看起来就像是不正当催发出来的,所以在国外,这种新型猪肉的销量一直打不开。 容霆听闻这件事之后,回国之前去了一趟农场,亲眼查看了一番,又尝过了罐头的味道,其实并不怎么好吃,但也不难吃,关键这是肉,他们国内有多少人能吃得起肉,要是以低价拿下这批东西,那绝对是赚了。 原本谈好的事情,差的就是回国统计需求量以及运输,却不知道为何农场主反悔了。容霆多方与农场主联系,最后农场主才表示所有的罐头已经被一个黄种商人开出更高于他一些的价格都买走了,甚至还签订了大量的订单,所以他们没有多余的货量交易给他了。 容霆收到农场主的回复时简直气炸,这是他回国办的第一件事,要是搞砸了,他简直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一个多大的笑话。而且算上运输成本,他已经将价格卡在了极限,更高于他的价格,算上运输,那就是高价,他们国内同样有罐头技术,根本没必要去高价买人家卖不出去的货,这明显就是有人在故意截他! 容霆气炸后立刻联系他在国外的势力去调查,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搞他! 而那个黄种商人的行踪也并没有掩饰,直接大批的货物运上了商船,而商船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福宝楼标志,容霆这才知道,原来是福宝楼的人。 他回国时间比较短,所以对福宝楼了解的并不多,但人家竟然有一整艘海运船,背后的力量绝对不小,而且如果他们有自己的航海路线,算下来,即便是高于他的价格,但运输成本低,的确比他更有优势,可这不表示,他会愿意看到对方截胡! 容霆到处打听福宝楼背后老板的消息,甚至拿出帅府九少爷的身份给天洲省商会会长施压,结果没想到,事情根本不在他的预料中发展。 这天,他一如既往的去父亲的军部,以往会跟他热情打招呼的人看到他纷纷停下了交谈,他明显感觉到,那些人看他的目光有着意味不明的打量,还不等他找个人过来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事,父亲身边的副官便过来了:“九少,大帅请您过去一趟。” 容霆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多想的问道:“父亲找我有什么事?” 副官目不斜视道:“九少去了就知道了。” 等容霆去到父亲的办公室,发现父亲办公室里还有个他没见过的人,这人一见到他,便笑着开口道:“这位便是帅府九少了吧,果然英雄出少年,气势迫人啊。” 容霆虽然自幼在国外长大,但从未停止过学习本国的文化,不说多文采斐然,但一些不对劲的话还是能听出来的,所以这人虽然说着像是夸他的话,但总令人觉得有些不顺耳。 容霆顿了顿道:“不知先生是...?” 坐在上座的大帅沉沉的开口:“你向商会会长施压,不就是想要见一见福宝楼的负责人吗,这位就是驻天洲省福宝楼领事。” 容霆脸色一变,他怎么都没想到,人家竟然会直接找上门来,而他父亲竟然也见了,一个小小的商人而已,他之前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这长林十三省都是他父亲的地盘,在这个地盘上,谁敢招惹他们容家的人,所以他之前施压的心安理得毫无顾忌。 被大帅点名的人微微朝着容霆笑了笑:“鄙人姓白,九少爷可以叫我白领事,今日直接贸然前来,也是为了说明关于罐头一事,顺便与大帅解释,罐头一事纯属误会,在与农场签订订单之前,福宝楼并不知道与他们接触过的人是九少,在商言商,遇到可获利的商品,福宝楼自然会尽力拿下,坏了九少爷的好事,的确是我们不应该。” 容霆心道,你既然知道不应该,那难道不是该给他吐出来吗,现在找上门来,直接将所有的话都摊开在他父亲面前说,这让他怎么办,强势的让他们将罐头都交出来?这显然不可能啊! 白领事说完转头看向大帅:“只不过既然订单已经签下,福宝楼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第一批罐头也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倒是愿意成本价让与大帅,只是这中间转过一道手的货品,不知道能否给出令大帅满意的价格来。” 容霆忍不住道:“福宝楼不过是个商贾,不知道购买这种军需品有何用?难道摆在你们杂货铺里卖给城中百姓?” 白领事闻言一笑:“在九少眼中,这些罐头是军需,因为九少是军人,您所看到的是军队所需,而在商人眼中,这只是一批价格低廉的肉,回国后稍一包装,便是能生钱商品。” 容霆更是有些不满道:“既然给不出一个帅府满意的价格,那不知白领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白领事一脸你真莫名其妙的看着容霆:“不是九少给商会会长施压,要见我们福宝楼的老板吗,只是九少估计刚回国不久,不太清楚我们福宝楼的经营模式,我们福宝楼的领事在每一个设有福宝楼的省,都拥有绝对的处事权,做出任何决定都不需要经过老板,所以见九少有需要,白某便只得亲自来一趟解释清楚。” 容霆还想出言讽刺两句,大帅开口打断了他:“恕容某教子无方,今日之事与福宝楼无关,容某虽然不懂经商,但也知道,任何事情在白纸黑纸之前的变化都属正常,还劳烦白领事今日特意跑一趟。” 白领事也十分客气道:“大帅言重了,福宝楼今日能安稳的经营壮大,也是因为大帅倾力护佑这一方疆土,若是知道这是九少爷欲购的军需之物,福宝楼定然不会多这一事,这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大帅闻言又宽慰了两句,让白领事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今后也不会有人因此去找福宝楼的麻烦,白领事见目的达到,这才继续道:“还有一件喜事要报于大帅。” 大帅哦了一声:“不知是何喜事。” 白领事道:“我们老板在永阳一带划下了一片试验田,种植棉花,产量颇丰,届时冬日的军需棉衣,将会比往年更加低廉。” 大帅闻言自然喜上眉梢,冬天最缺的两样就是衣服和食物,以前福宝楼跟他们交易的棉衣本就远远低于市价,如今棉产提高,价格更低,哪怕一件低一个一两分,那也是大大缩减了开支。 等白领事走了之后,大帅这才看向容霆。 刚才白领事跟大帅商谈的时候容霆在一旁听着,越听心中越是忐忑,他也没想到,福宝楼竟然原本就跟军部的牵扯这么深,见到父亲目光沉沉的看过来,容霆连忙道:“对不起父亲,我真的不知道,我打听福宝楼也是想要看看这件事有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可是福宝楼的老板太神秘,从未露面,这才做了糊涂事。” 大帅盯着他看了片刻,看的容霆满身冷汗,这才不带丝毫情绪道:“出去吧。” 容霆心口一梗,他不怕父亲骂,就怕父亲这样,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骂。 等离开了父亲的办公室,容霆这才朝副官打听关于福宝楼的一些事情。副官也没想到,抢了九少单子的竟然是福宝楼,不过这也的确怪不得福宝楼,谁知道事情就这么凑巧呢,见九少问了,副官便道:“三年前西北三省连连大旱,灾民数十万,是福宝楼倾力相助才得以缓解,两年前大帅被困在东盟边防,道路崎岖之下,粮草运输困难,是福宝楼动用了他们的商队,解了大帅的燃眉之急,这算是比较重要的两件事了,还不谈以往每年寒冬,福宝楼捐献了多少米粮寒衣给军部,可以说,如今长林十三省能有现在的安稳,福宝楼倾力不少,所以九少爷,福宝楼抢先一步定下罐头,应该纯属意外,若他们知道这是军部正在商谈的订单,定然不会插手。” 容霆笑了笑:“我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这样的话,那真的是误会一场了,可惜。” 副官以为容霆可惜的是那笔订单,他也觉得有些可惜,殊不知容霆可惜的是福宝楼竟然跟军部牵扯这么深,这么个下金蛋的鸡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真是可惜了。 容绍看了眼送来的电报,笑了笑,直接放在油灯里烧了个干净,那股不好闻的味道让正在睡觉的寒宁睁开了一只眼睛,容绍见状,连忙上前揉了揉他的小爪子:“吵醒你了?” 寒宁往地上正在烧的纸看了看,容绍笑道:“按下了一只蚂蚱而已,如果这只蚂蚱再蹦跶,下次就卸了他一条腿,总能让他学乖的。” 寒宁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将另一边的毛露出来晒晒,这可真是个悠闲的午后啊。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说,我这个世界的少帅不偏执啊,说我虚假提要. 我说,偏执还没开始呢,后面偏执又霸道,冷酷的军装少帅形象每天在我脑海里狂奔一百遍! 第175章 福宝楼的白领事说, 即便是看似是军需的肉罐头, 运回来之后稍作加工包装, 便能是生钱的商品,这话一点不假。白领事其实一开始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老板一定让他们将这笔单子拿下, 等罐头运回来之后, 他尝了一下, 味道实在是算不上好, 虽然不至于难吃到无法入口,但肉香中却没什么肉味,不知道是不是加工技术导致的, 那些肉处理后变得软趴趴的,咬在嘴里过度软绵的像肉泥,对于吃不起肉的普通人来说, 这多少也算是好东西, 但对于能进福宝楼购物的,这东西显然有些没市场。 但没想到, 老板竟然早就想到了处理的方法,几个铜板一个的罐头,经过蒸熟之后软趴趴的肉泥便成了略硬的肉团, 然后切成一指厚的肉片, 裹了一层经过调味的面粉,然后丢进满是猪油的深锅里面一炸,那肉香简直勾的人口水都流下来了,而原本并不算太好的口感, 被这么一炸之后,竟然变得酥脆咸香,在缺油少盐的当下,这东西绝对会大受欢迎,关键是,这年头猪肉多少钱一斤,这罐头多少钱一个,经过这么一加工,一个罐头至少可以做五到六个这样厚实的肉片,一个肉片甚至可以卖上一二十个铜钱,若是再添上一些花哨但成本低廉的东西,包装再精致点,卖个百来文钱也不是没人买的。 尝试过了加工后的肉片,再看老板让人发过来的各种可实施经营方案,白领事顿时双眼放光。 一个很普通的清晨,空气中还带着未被晨光驱散的微凉寒意,一些勤快点的伙计开始将铺面的门板打开,有些忙碌的整顿货物,有些拿着大扫帚清扫自家店门前的路面,街面上还没什么人,偶尔传来一声伙计们的交谈声,虽然大家是相邻的店铺,不管是做什么生意的,多少也有点竞争意识,但都是老街坊了,其实关系都还算不错,聊聊自家店里的生意,聊聊城中发生的一些新奇事儿,反正店铺刚开还没什么生意来,已经在清账的掌柜也不太管这些伙计。 这条商业街上,最大最繁华的商楼就是福宝楼,早些年福宝楼日进斗金的火爆生意的确让人眼红,但福宝楼其实还是个挺不错的邻居,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人多了,人气就带动了起来,他们这一条街平日里人就比另外几条商业街要多,只要有人,总会有生意上门,所以周围的一些伙计对在福宝楼工作的不免有些刻意的亲近和羡慕,以往福宝楼不会那么早开门,他们卖的是杂货,什么都卖,但却不是那种需要早起赶趟的货物,所以今日见福宝楼竟然早早的开门了,正在闲聊的一些人便好奇的凑了上去。 “小哥,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福宝楼的伙计笑道:“从今天开始,福宝楼要卖早点了。” 有些卖食物的店铺伙计顿时内心一个咯噔:“啥?你们卖早点?卖什么东西?” 福宝楼的伙计道:“卖肉堡,放心,跟你们家混沌不冲突,我们就只卖这一种。”福宝楼的小哥说着,陆陆续续又从福宝楼出来了一些人,将一个案板和一个大油锅给端了出来,又端出盖着白布的草簸箕,也不知道下面放的是什么。 一样样东西摆放齐全之后,又在案桌前放了个大板报,上面写着,普通肉堡二十文,加鸡蛋二十二文,双层肉堡三十文,口味有辣和不辣双重选择。 许多人都没见过这样的架势,虽然上面写了肉堡,但肉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没人见过,更没人吃过,不少人都只是好奇的张望,却不敢第一个上前去尝试,就算是最便宜的普通肉堡都要二十文,二十文钱虽然不是多大的数目,但也不是个多便宜的东西,他们这些伙计一个月工资高点的,也就一二十来个大洋,可经不起这么奢侈。 没钱的只能好奇的围观,一些从这边路过上班的,或者家里环境不错早起上学堂的学生见这边围了不少人,于是新奇的过来看热闹,见竟然是福宝楼新出的东西,本着对福宝楼的东西就是好东西的盲目好感,有人当下就掏出二十二个铜板:“我要一个加蛋的。” 旁边的小哥收了钱,站在油锅前的大厨便掀开了白布,露出里面一片片厚实但模样奇怪的肉片,长夹子一夹,在面粉糊糊里一翻滚,然后丢到了已经烧开的热油里,噼里啪啦的热油炸开,伴随着奇异的肉香,不少人顿时觉得前所未有的饥饿。 肉片油炸好了之后,又见大厨从另一个簸箕里夹了两片香软的面包,将肉夹在了里面,询问过口味后刷了一层辣,往上放了一个刚煎好的鸡蛋,油纸一裹,香喷喷的肉堡出炉,递给了第一个顾客。 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的顾客闻着诱人的香味,忙不迭的就是一口,**咸香又带着面包的酥软香甜,新奇的口感顿时将人征服,连忙竖起大拇指:“好吃!” 福宝楼的肉堡火了,江天城算是他们试运营的第一站,发现众人接受度很高,肉堡一夜之间被大受追捧,其他福宝楼的分店便立刻实施起来,一个早餐都成了潮流的风向,那些个条件不差的,恨不得一天三餐的吃,后来福宝楼还不断的在改进,里面添加蔬菜,添加咸菜,甚至添加酸菜,各种各样的口味,几乎满足了所有人的偏好。 福宝楼再次因为这新奇的东西赚了个盆满钵满,不少人私下感叹,真不知道福宝楼的老板脑子是怎么长的,是不是睡个觉就能生出一个赚钱的大计划。 容霆走在街上,或者在军部里忙着站稳脚跟的时候,就能时常看到印有福宝楼标识的油纸,和那对别人来说诱惑力十足,但他闻着却异常恶心的肉堡。一个罐头的成本是多少,他比谁都清楚,福宝楼经过这么一番包装,直接翻了多少倍,这些钱原本应该是他的! 容霆心中恨极,加上因为这一单被福宝楼截走了,早前的信誓旦旦,不少人对他夸赞有能耐有本事,却打了水漂,哪怕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但别人投递过来的目光却让他觉得满是奚落和嘲笑,这让他越发不能忍,他本来可以被重用,可以被另眼相看,甚至可以跟容承一较高下,就因为福宝楼! 现在容霆看到福宝楼三个字心中就发狠,可这福宝楼在他父亲面前是挂了号的,而且他连福宝楼的老板是谁都不不知道,于是只能将这口恨往死里咽下去,早晚有一天,他要让福宝楼的老板后悔招惹了他。 福宝楼暂时对付不了,容霆心中有气没地方撒,他妈又将所有的希望倾覆在他身上,巨大的压力让容霆急于寻找一个宣泄的突破口,在他回来的那天,当众顶撞了他,让他失了颜面的容绍,就成了最好的出气筒。 有什么地方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气,也不会被父亲认为是兄弟相斗,那自然是校场,容绍虽然没有进军部,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但他们容家的孩子,从小接受的就是文武双全的培养,就连老三那种纨绔,都能开枪,都能跟人打斗一番,他跟容绍年龄相近,相互切磋总该没什么不对吧。 于是这天,在父亲和几个兄弟都在的时候,容霆提出了他那不过分的要求:“大哥年长我太多,而且自幼在父亲身边长大,这功夫身手定然不错,我就不讨打了,往下的又比我小,我也不能以大欺小,咱们兄弟之中,就七哥八哥跟我年龄相仿,但八哥身体向来不好,不若七哥陪我切磋切磋吧,毕竟国外所学跟国内的招式有些不一样,我也想知道,这其中的差异,如果能融会贯通,那自然是最好了。” 容霆的话一出,旁人便立刻安静了下来,但心里想的是,果然还是来了,就知道那天容绍撅了容霆的面子,容霆不会放过他的。这容霆念的是世界文明的军校,容绍呢,不过是普通学堂里学过一些,跟着父亲安排过来的教官学了一些,怎么可能是军校毕业的人的对手,这容霆也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不过容霆提出这个要求,大帅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容绍不管是拒绝还是答应,他都不会插手过问。 容绍看向容霆:“你要跟我切磋,我自然是没问题,但我也只是跟教官学了一段时间而已,不比你堂堂正正的军校毕业生,所以做不到点到即止,若是过了,那岂不是成了哥哥欺负弟弟?” 容霆脸上的笑容不变:“七哥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再说了,切磋哪有不受伤的,咱们又不是真刀真枪的上,即便是伤了,养养就好,哪里算是欺负。” 容绍闻言点点头,开始解开衣扣脱掉外套,挽起的袖子露出有些偏白,但看起来不算强健的手臂。容霆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由得冷笑,不让你躺个十天半月的,你还真以为谁都能惹。 容霆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存在叫主角,有一种垫脚石叫炮灰,当他扬起拳头,蓄力到十乘十,恨不得一击出去打落容绍满口牙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胸口的剧痛瞬间炸开,这中间的过程,他是断片的,为什么容绍还好好的站着,为什么倒下的是他,关键是,他才只是出了第一拳,这相当于他们甚至还没开打,他就倒了? 容绍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容霆,表情依旧平淡:“抱歉,我没控制好力道。” 可是容霆捂着剧痛的地方一个劲的吸气,他想站起来,可是身上疼的他根本站不起来,要是不想太丢脸尽力克制,他觉得他都要忍不住|呻|吟出声了。 见他倒在地上迟迟不站起来,大帅朝副官看了一眼,副官上前稍做检查后道:“应该是肋骨断了。” 容绍闻言,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愧疚:“九弟,真是抱歉,都怪我,我以为国外的军校很厉害,所以才全力以赴,你以后要是还想与我切磋,我一定会尽力控制力道,不出手这么重。” 容霆恨的牙痒,气血翻腾之下,只觉得身上更疼了。 远处趴在树上的寒宁将下巴搁在毛爪子上,看着被人抬下去的容霆,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十来岁就能扛起上百斤重量上山下山两小时不带喘气的人,你干什么不好,要跟他切磋,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容霆肋骨还不是断一根,而是三根,这下他不得不躺床修养了,一想到让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容霆就恨不得将容绍挫骨扬灰。可是他知道,父亲看似对他们兄弟相争什么都不管,但绝对不会见到他们相残也不管,可是容绍这个眼中钉他实在是容忍不得。 很快,他觉得似乎连上天都在帮他,天戎城发生了□□,那边饥民遍地,加上天戎城本就在大毛国边境,大毛国的人一个个长得跟熊一样,能跟那些人做邻居,可想而知天戎城的人有多彪悍,但天戎城偏偏又在十三省的管辖之中,要是任由他们暴动不管,另外三帅少不得要拿这件事做文章,而且既然是他领土上的居民,大帅也不可能不管,但这件事怎么管,让谁去管就成了问题。 现在欧盟战已经进入了僵局,相互牵动着根本无法动弹,对外那些列强们虎视眈眈,对内,国土四分之下同样战事不断,他手里能用的人都卡在了相应的点上,调遣任何一个都会对现在的局势产生不利的变化。 就在大帅将目光放在自己长子的身上时,容霆骨头都还没养好,就蹦跶了出来:“父亲,不如将这件事交给七哥啊,七哥的本事您也是看到的,不过七哥虽然有一身蛮力,但并不是将领之才,多配给他几个有经验的副官从旁协助,对七哥来说,也算是一种磨练了。” 容霆的话大帅并没有当场应下,不过也的确给了他不一样的选择,对于老七这个孩子,他关注的并不多,他儿子女儿多得很,他没那么多时间一个个关注过来,如果他们自己不出头,他是看不见的。但随着容霆这两次的争锋相对,他发现老七也并不是挨了打却不出声的闷葫芦,骨子里还是有几分血性的,只是这能力的多少,他却不知道。 天戎城地势环境不好,穷山恶水,本就相当排外不好处理,但这是内部的暴动,并非对外的战事,形势上其实并不危险,势头不对他们是可以退的,所以几番思量后,大帅将容绍叫了过来。 “如今天戎城就是这样的情况,你若是愿意,即刻启程,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容绍道:“那父亲能给我多少兵,这些兵是暂时借我调动,还是今后就归我了?” 大帅闻言一笑,这小子,就连容承都没直接问他要过人:“你想要多少?” 容绍道:“我不知道天戎城的情况,既然父亲说,暴民十万,那兵力至少五万,毕竟暴民都是普通的人,手中就算有武器,武器定然也不多,能化解暴动是最好,最差也不过是以暴制暴,五万是最少的。” 大帅道:“那就给你五万,你要是处理的好,这五万就是你的人,你要是处理不好,那就回来继续做你的七少。” 容绍点头,从头至尾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突然得了这样的任务,得了这么多人而有什么变化。 等容绍走后,大帅目光沉沉的思索了半晌,随即缓缓笑开。 容绍接了大帅的任务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几个争着在父亲面前露脸的不免有些幸灾乐祸,镇压暴民可不是个多舒服的活计,暴民之所以暴动,为的就是吃饱穿暖,要是他们有这么多物资能够安抚他们吃饱穿暖,那这事也就不是事了,就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物资,所以只能武力镇压,要是镇压不当,那名声可就不好听了,所以这根本就是个不讨喜的活。 他们之前还有些担心,现在父亲手里能用的人没几个,万一这件事落到自己头上该怎么办。现在好了,推出去一个容绍,大家都安心了。听闻这件事是容霆提出的,尽管多少跟他有些不对付,但也不得不说,容霆这次做了件好事。 听到这个消息的孟景天连自己的店都不管了,忙不迭的跑了回来确定真假,见容绍点头,孟景天一时之间实在是不知道该释放出怎样的心情,因为天戎城,就是上一世容绍起步的鹿山。 第176章 虽然容绍接了大帅给的任务, 但点派人手也需要一点时间, 不是立刻就能动身的,孟景天就趁着这段时间将他记忆中关于鹿山有点印象的事情写给了容绍。 容绍看到关于鹿山一些条理分明的详细介绍, 不由得多看了眼孟景天:“你怎么对鹿山这么了解?” 孟景天当然不能说那是因为鹿山是你发家的地方, 而且后来原本穷山恶水的刁民, 最后一个个富得流油, 于是只能道:“之前孟家跑商, 有去过,但时间有点久了,所以那边具体的情况可能要你去了才能知道。” 容绍道:“孟家去过,还知道那边有玉山, 这么大一片玉山不想办法拿下来?” 孟景天已经算到容绍可能会问,早就想好了说词:“其实不是孟家, 是我父亲, 当时发现那一带玉山后,我父亲并没有告诉家里, 我家当时那个情况, 几房相争, 实在是太麻烦,所以想要自己另起炉灶,结果没想到发生了意外,所以这件事才没有被公开,七少,我也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如今军权的天下,我和我娘,甚至还有国外的大哥,都少不了依靠大帅,而大帅早晚会将权利放下来,大少爷那就不是好相处的,性情不定难以捉摸,稍微能得大帅多几分关注的几个少爷,不是莽撞就是心浮气躁,根本成不了大事,原本我以为再过两年,你怎么都能上位,却不想这时候突然被下放,但我知道,就凭七少爷的能耐,绝非池中之物,所以这对我来说,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便是从龙之功。” 鹿山那一带有玉矿的事情也是上一世后来爆出来的,但那时候容绍已经牢牢把控着鹿山,也正是因为容绍背后有那么大一座玉山,才有雄厚的资金底气扩展兵力,短短几年,就将容大帅手中的势力全部吃下,甚至能够跟老牌的三大帅抗衡。 重生之后,孟景天不是没想过先容绍一步将鹿山给吃下来,这样他就多了一份站在容绍身边的筹码,可是这个念头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被打消了,若是他吞下鹿山,固然有更多的筹码,但同时也多了更多的危险。哪怕他多活了一世,但他还是他,不可能因为多活一世,多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就能变得比上一世更聪明更运筹帷幄,所以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鹿山在他手里就不是玉山了,而是烫手山芋。所以心动之后他还是狠心放弃,他抱大腿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躺平的吃喝玩乐,何必再给自己找危机。 容绍知道孟景天并没有说实话,从他们初识起,孟景天就对他有着不正常的讨好,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帅府的小可怜,就算真的要押宝,也绝对押不到他身上来。不过真真假假他也没打算追根究底,若是孟景天只是算计一个靠山,以后给他靠就是,要是算计太多,哪怕有着这些年的交情,他也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临行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容霆逮着机会想要故意奚落一番,那么大个帅府,偏偏在走廊里相遇了,四周无人,容霆自然也不再做虚假的兄友弟恭的表演,毫不掩饰的得意道:“乖乖听话多好,跟我斗,你以为你是容承?” 容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懒得搭理的想要走掉,见他这副连话都不屑跟他说的样子,容霆一把压在他的肩膀上。 容绍却是速度极快的握住他的手腕,一个转身,将容霆扭出一个根本无力反抗的姿势,容霆吃痛,恶狠狠的朝着容绍怒吼道:“你个小贱种!你给我放开!” 容绍面色平静,不见丝毫怒气,闻言更是轻声嗤笑了一声,然后手上一个微微用力,咔嚓一声,容霆疼的眼前一黑,容绍也顺势放手,看着疼白了脸,手臂以一个不正常姿势扭曲的容霆,眉眼间尽是冷漠:“你也不过如此。” 看着容绍头也不回走掉的背影,容霆扶着自己的手臂,双目赤红满是恨意,容绍,真是好一个容绍,他倒要看看,这一走,还有没有本事回来! 容霆继肋骨断裂之后,莫名其妙的手臂脱臼,虽然不是多大的事,但依旧要好好调养,万一变成惯性脱臼那就麻烦了,至于脱臼的原因,容霆不说,旁人自然也懒得问,在这个家里,容霆的人缘比容绍还差,容绍好歹还有一只狐狸一个孟景天关心关心,容霆却是什么都没有。 容绍将他家福宝的东西全都打包好了,这一走,他预感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而且他也正好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人,他培养了那么久的兵力,也可以趁机带到明面上来,之前他计划再过两年,寻个由头离开帅府,虽然时间提前了,但对他的计划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如果鹿山真如孟景天所说那般藏有玉矿,那对他今后的一些事情更是大有助益。 看着趴在他怀中的白狐,容绍摸了摸狐狸尾巴:“这一走,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寒宁看了他一眼,等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就是变天的时候了吧。 天戎城是个环境非常恶劣的地方,那些再无法种植粮食的土地怎么也能挖出草根来果腹,但天戎城那边却不是,他们的土地只有石头,不管你挖的再深,也只有挖不完的石头。有人不是没怀疑过,这种地势环境说不定是因为有矿,早些年还有一些富商或者大势力风风火火的计划寻矿,可是最后全都无功而返。 那边环境恶劣,道路难走,不容易进也不容易出,加上彪悍又排外的民风,可以说是一块非常麻烦的地方,哪怕扶贫都不知道该怎么扶,所以这次的暴动其实也是早晚的事情,国内的军阀势力不管,邻居大毛国时不时过来抢一把,这要是不反抗,日子怎么过下去。 从江天城往鹿山,要坐两天的火车之后,再马车赶一天,然后因为没有路,只能徒步走进去,这一路可谓是跋山涉水,被大帅指派来协助容绍的军官看着越来越荒凉的环境,心也拔凉拔凉的,如果不改变环境,镇压暴动永远只是一时的,可是这环境要怎么改。 回头看了眼骑在马上的容绍,见他还在喂着怀中那只狐狸水果,军官更是眼前发黑,这位七少他以前可从未听说过,哪怕四少五少多少也跟在大帅身边磨练过,看看这位七少的做派,莫名有点前途渺茫。 等正式进入天戎城的地界,寒宁也忍不住觉得有些艰难了,无他,这里真的是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而且这里的人真的很排外,他们是先头部队,大部队人马还在后面,所以他们人数不多,做行商的打扮,就是想要看探明情况,但过来以后,只要遇到人,哪怕就是停下问个水源,那些人也都露出戒备敌视的目光匆忙离开。 容绍抚摸着福宝:“看来这里真的挺麻烦。” 见容绍开口,一旁已经被大帅提成他的近身副官的沙□□道:“七少,关于这边的暴动,您有什么想法?还是我们先在城外找个地方暂时安置,先调查清楚暴动的源头以及带领人,再做计划?” 容绍到:“不用,直接进城安置。” 沙□□下意识皱眉,觉得这样贸然进城并不妥当,这一带地广人稀,整个天戎城的范围极大,可以说一座城简直相当于他们天洲半个省的面积,但人口却连零头都不到,所以即便是暴动,其实损失并不惨重,之所以派他们来镇压,是防止暴动蔓延,若是那些暴民一路下来,不断吸收人马,早晚会形成一股可怕的势力,所以才要趁早打掉。 沙□□想要给容绍分析分析当下的形势,他们的大部队力量在后面,这一路不好走,他们轻装上阵才能走的这么快,人数一多,过来至少十天半月的,所以只能前后分路前进。 如果贸然进城,遇到任何令人措手不及的情况,那都都是关乎着生命的,那些暴徒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大帅的儿子,甚至就是因为你是大帅的儿子,反而对你更杀不可了。 但容绍却阻止了沙□□接下来的话,一句自有安排堵上了他的嘴。 沙□□闻言也不再多劝,只想着,等受够了教训知道了什么叫现实,这少爷说不定就听话了。 只是没想到,进城之后,竟然有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等在城门口,见到他们一行人,连忙上前来:“少爷,住处已经准备好了。” 容绍点头,道:“今天先将人安顿好,明天将公告发出去。” 沙□□没想到容绍已经提前安排了,有些忍不住想要问一问发什么公告,但又忍住了,他还是想要这位少爷被现实鞭打鞭打,不然初生牛犊的,早晚会出事。 容绍并不知道自己会来天戎城,他之前有在江南一代准备房子,以前想的是去江南发展,没想到接到了这样的任务,所以只能让人先他一步的过来临时买了一套,这套房子是以前一个大官的房子,但年代有些久,房屋有些破损,因为过于匆忙,都没来得及修缮,不过房屋的院子很大,一些亭台楼阁都保存的很好,容绍作为主人,自然是住最大的房间,他的房间里还有专门一个落地式吊篮的小床,原本是给福宝准备的,但容绍看了看,就让人将吊篮搬到外面花园里去了,还是白天给福宝晒太阳用,晚上肯定是要跟自己睡的。 寒宁一下子从容绍身上跳下来,站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虽然这一路没有让他走路,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容绍抱在身上,但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很累的。 容绍笑着朝寒宁道:“这里会暂时成为我们的家,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喜欢的,都写给我,这里不是大帅府,我们再也不用去避忌什么了。” 寒宁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咕噜声,表示知道了,然后钻进了被子,将自己盘成一个圈的睡下了。 容绍摸了摸狐狸的小脑袋,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临时安排过来的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容绍道:“安排两个机灵点的小丫头照顾福宝,府中好好敲打一番,谁要是敢怠慢了福宝,就打发了出去。” 管家连忙应是,他之前虽然没有伺候过老板,但也是听闻老板有个极其宠爱的狐狸,那是要星星不会给月亮的,谁若是讨好了那只小狐狸,那比讨好老板还要平步青云,这会儿又被老板耳提面命了一番,他自然会更加小心。 这一天的天戎城并没有因为进来了一群生人而溅起什么水花,但一天之后,整个天戎城都炸锅了。 只见一夜之间全城贴满了征兵启事,有些还不太认字的见公告栏前围满了人,便好奇的问旁人,那些识字的就给人解说。 “帅府以自愿的形式征兵,不强征,要经过报名,面试,核查家庭资料,三审过后一经录用,将会发放三大洋以及二十斤大米的安家费,另外录用士兵每月两块钱的饷银,十斤大米,一日三餐管饱!” 旁人随着识字的人解说,都忍不住惊呼:“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条件!” “真的假啊?每个月两块钱,十斤大米?” “这是哪个帅府啊?” “真的是自愿的吗?不强征?不会吧?哪年征兵不是强征?” “真的能三餐管饱吗?那要是特别能吃也管饱吗?” “还有没有别的要求啊?总不能是个男人都行吧?” “上面不是写了吗,先报名,再面试,然后查家庭资料,要是看不上,那人家就不录用呗。” “嚯!这要是录用上了,一个兵完全可以养活一家子啊!” 天戎城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穷了,在他们江天城,一个伙计一个月少说也能赚十几二十块的工资,但在这边,很多家里甚至连铜板都没几个,一辈子甚至都没见过银元,大多数都还以以物换物的形式生活,所以两块钱,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什么都不干,就靠这两块钱养活一家三口那是完全没问题,更何况还有十斤米呢,这好事上哪儿找去。但也是因为开出的条件太好了,好的让人有些不敢置信。 当征兵处搬出一个桌子,一行持枪的士兵一字排开的往后站,不少人更加不敢上前了,这阵势看起来就可怕。 因为条件太好,不少人有些不太相信,但城中有些孤家寡人的小乞丐,听到那些人说的话,便钻入了人群,一身脏兮兮也不怕事的到人家桌案前:“小孩要吗?” 被容绍安排过来负责做记录的兵长看了眼差不多到人胸口的小孩,笑问:“多大了?” 小孩本来想要虚报一个数字,但一对上那双犀利的眸子,就不敢说谎了,老实道:“十二了。” 兵长又问:“叫什么?” 小孩道:“二狗子。” 兵长笑了笑:“二狗子,你的名字我记下了,明天早上九点来这边面试,面试过了,核查了你的家庭资料,都没问题了,才会录用,好了,去旁边拿一个馒头吧。” 二狗子吸了吸鼻子,他早闻到馒头的香味了,但没想到竟然还会发给他,顿时惊讶道:“给我的?” 兵长笑道:“只要来报名的都有。”说着扫了眼有些蠢蠢欲动的人群,朗声道:“但如果是瞎混报名只为一个馒头的,那我这枪子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话一出,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顿时又退缩了,为了一个馒头,不值当。 小乞丐拿了馒头也不走,他知道他一旦走了,这馒头就保不住了,于是干脆站在持枪的兵哥哥旁边,三两口,一个厚实的白面馒头就下肚了。他活到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吃到干净又软又暖的食物,再一看那些兵哥哥们,顿时更加坚定了要当兵的决心! 有一就有二,后面有些人按耐不住的上前也报了名,只要不是太过歪瓜裂枣,或者年龄身体不达标的,都记录了名字给了个馒头。他们这片地界穷,穷的就差啃石头了,不少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白面馒头,有些个心酸的,更是边吃边哭。 很快这待遇简直要上天的征兵就如火如荼的展开了,而带领计划的暴动涂彪正想着怎么带人去抢一波,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们人多,只要不往军阀的权利中心地带走,那安全上就没什么问题,等他们势力壮大,以后绝对吃香喝辣。 已经尝过举着打到军阀旗帜实行抢劫之事甜头的涂彪,已经决定一条胡同走到底了,反正他在后方指挥,那些热血上头的人怂恿一番就为他出生入死了,一点危险都落不到他头上来。 正在他畅想未来的时候,涂彪的手下就脸色不太好的匆忙跑来:“大哥,出事了!” 涂彪顿时脸色一变:“怎么了?不是说那群兵的大部队还要几天才来吗?”他都已经做好了计划,只要来了,那就是正面刚,死亡越多越好,死的人多了,军阀的残暴冷血才能被放大,到时候只会越来越多的人支持他! 那小弟摇头道:“不是,那批部队还没到,但城里贴了招兵启事,消息已经传到我们这边来了,我们的人...我们的人...” 见他支支吾吾,涂彪一个暴脾气的一脚踹了过去:“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 小弟道:“我们的人都已经散了大半,不少人都回家了,有些还去报名了,那些成功录用的,拿到了银元和大米,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涂彪闻言,将茶杯狠狠的砸到了地上,玛德,谁坏他好事,他让谁不得好死! 第177章 容绍对暴动事件的处理方式就四个字, 有钱任性。这一带地界很穷, 因为物资的匮乏,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 如果能够吃饱穿暖的过日子,谁会愿意刀口舔血。 而且容绍运气比较好的是, 暴动的那些人还没有从这种聚众闹事中尝到真正的甜头,他们还没有离开这里去抢夺那些资源富饶的地方,若是尝到了甜头, 恐怕大多数人都不会因为几块银元,一些大米而回头,若能暴富,能有多少人愿意再次脚踏实地的吃苦。 所以当涂彪回头清点人数的时候,他好不容易煽动集结起来的队伍,差不多散了大半,而剩下的一些要么是本就好吃懒做不愿意付出就想过好日子的,要么就是一些领头的, 尝到了暴动甜头的,还有一些正在摇摆不定, 看到其他打了退堂鼓的人拿着银元抱着大米回家吃了个饱饭的, 心里自然羡慕, 随即也不由得产生了动摇。 容绍的副官沙安|邦没想到,一场原本以为必不可免的伤亡竟然这样化解了,虽然根据探子来报,那些人还没有完全散去, 但仅剩的那些也不过是一群成不了气候的乌合之众,而且他们的人一直紧紧盯着那个叫涂彪的头目,这种利用时机煽动人心的不安定因素,是绝对不能放出天戎城的。 看着满城风风火火的征兵招募,老沙砸吧了一下嘴,突然觉得这个七少有点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的意思。他以前虽然不是大帅身边的近卫,不太了解大帅家庭内部的一些情况,但好歹也是跟了大帅不短时间的,大帅有几个儿子几个姨太他还是知道的,这位七少据说亲娘早逝,这些年在帅府中过的也并不好,后来九少容霆归国,跟他看不顺眼,这才将他挤兑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上来,要如果大帅有这招兵的财力,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落到七少的头上,所以这些钱,恐怕是七少自掏腰包,但他一帅府小透明哪来这么多钱,这就相当值得人深思了。 当征兵招募的那些条件不是夸大,真的给钱给米之后,一传十十传百,而且有人还放出消息,虽然是征兵,但会在城内划地做训练营,短时间内不会上战场打仗,也不会离开故土,所以每个月还有探亲假。 这样的好事真的是想都想不来,虽然这是个兵荒马乱的年头,当了兵有没有明天都还不知道,但最少现在饿不死。看这满地乱石种不出粮食的荒土,明天饿死和不知道哪天会上战场被打死相比,自然都选择后者。 天戎城是个很大的城,但人口并不多,可是招募个数万人还是没问题的。整个招兵时间从月头开展到月尾,只要家里有男丁的,为了养活一家子,哪怕年纪大了都会去报名试一试。 在容绍招兵的时候,后方的军队也到位了,他们来之前就都知道,大帅将他们这些人划给了七少,这些人虽然不至于是老弱病残,但能划给容绍的,也都是上面淘汰下来的一批,所以这些人几乎没怎么反抗,认命的跟过来了,跟着七少也好,他们能力不足,镇压一下不成气候的暴动还行,上战场跟人火拼那就没命了,不如拿着粮饷养老。 他们所在的地方算是南北的中间地带,没有南方那么繁华,也没有太北方那么荒凉,当兵的待遇也不过是每个月六十两的糙米,六十两也只是六斤而已,一个男人,哪怕胃口再小的男人,一个月怎么可能只吃六斤,还是糙米,但就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在北军,他们也只有打仗的时候才能每天有两餐饭,一个月五斤糙米的军饷,不打仗的时候每个月每人也就两斤米,每天吃的都是稀到捞不到米的水,和一些地里挖的野菜,有些有自己的种植地能稍微好点,有些没有,那真的就是让人饿不死。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跟了七少之后,待遇竟然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三餐管饱,每月还有大米和大洋,这些哪怕放在大帅亲卫队的士兵都不见得能有这样的待遇,但待遇的提高,要求自然也高,对于他们这种已经训练磨合了不短时间的士兵,上头竟然下发了新的训练方案,每个月还要经过考核,考核不及格的便打发回家。 关于上面的这个要求,众人都没什么异议,给吃给喝还给钱,如果没点要求他们还不踏实,从未接受过所谓的魔鬼训练的人,一开始还不适应,但每天能吃到实沉的馒头,每天至少有一餐是大白米饭,虽然不会天天都有鱼肉,但那些咸菜里面都是满满的油星子,这真的就是天堂一般的生活,不管训练的再苦再累,没有一餐饭补不回来的。 容绍的格局慢慢的打开了,他手下的那些人也跟着新兵慢慢的渗透进来,因为表现出色,正在逐步的往上提拔,而他身边的副官老沙,容绍却没做打算,也没给他安排工作,能够在他父亲身边呆过的,不是家世不错的子弟兵,就是凭本事爬上来的精英,别看老沙中规中矩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内里多少有些心高气傲,容绍不喜欢这种人,这种人如果不能给打沉了,真心实意的跟着他,他宁可不要,他培养了好几年的人,比老沙出色的多得是,所以根本不缺人,只不过老沙是父亲安排的,所以并不好处理,于是干脆放养。 容绍的放养老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说实话,将他下放到这个七少身边,他也是不乐意的,可是慢慢的他就发现,这七少比他想的要复杂的多,这并不是有钱有粮就行的,招募的人加上原本大帅给的兵,现在七少手里差不多有十二万出头的兵,想要管理好这十二万人不出乱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偏偏容绍安排的相当妥当,所有的细微末节的地方全都规划好了,就好像,这原本就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早就磨合掉了不合理的地方,而容绍已经处理的驾轻就熟了。 容绍的老练和他帅府小透明的身份完全冲突矛盾,他敢说,大帅让容绍过来的时候,也没想过容绍是打算留在这里不断发展的,就这样琢磨了一段时间,老沙认输了,在他跟容绍的相互较量中,他先低了头。 这边的事情容绍自然是有选择的发电报回去上报,大帅身边的副官念着发来的电报,脸色有些古怪:“这七少...哪来的钱粮?” 大帅笑了笑:“任务给他的那天,孟家那小子来找过我,问我可不可以给钱给粮接济一下兄弟,倒是没想到,两个小兔崽子竟然计划了这么一出。” 一旁的副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敢多话,容绍这样的行为已经算是养私军了,虽然几个很早就出来跟着大帅办事的少爷身边都养了一些私军,但最多的也就是大少手下的十万,这七少一下子充军这么多,他有些怕犯了大帅的忌讳。 大帅哪能不知道身边的副官所想,只是不在意的笑道:“他若是有本事反了我,那也是能耐。” 大帅这边收到了消息,一直关注着那边动静,恨不得暴动起来让容绍有去无回的容霆自然也关注着,收到消息之后,他便忙不迭的去告状了。 大帅只是看着他面色平静道:“给老七的兵已经划入了老七的麾下,他自己招的兵,也养在了他自己的名下,你要是眼红想要,你可以招兵自己养。” 容霆心口一梗,他要是有钱养兵,不早干了!没想到父亲对容绍的举动一点都不反感,还由着他来,容霆心里怀疑,父亲是不是最看好的是容绍,所以私下给钱给粮的培养他,他跟容承只不过是明面上的棋子,要不然就容绍那个没了妈的小贱种,哪来的那么多钱粮! 但不管容霆再怎么看容绍不顺眼,他也没那么大的能力将手伸到天戎城去,现在伸不进去,等以后容绍在那边扎根了,那就更伸不进去了,容霆也不傻,盯不了容绍,那就先干掉容承,先把这边的局势拿下再说。 容绍手中的福宝楼就是他众多消息的来源,哪怕他现在可以算是远在深山,但对外面局势的掌控却未曾松懈半分,现在他手中的军队也开始进入正轨模式,他相信那样的一套训练方案日积月累下来,不说人人都是精兵,训练成一只强兵绝对是没问题的,所以福宝楼那边也开始暗中积攒军火。 容绍离开江天城的半年后,他手中的福宝楼开了一家玉器分店,叫玉福楼,店中的翡翠个个水头莹润皆是精品,小到那些富太佩戴的头面,大到如人一般高的摆设,只要你想要,皆可订做,而让玉福楼名噪一时的是一个半人高仙翁贺寿,仙翁是一块完整的翡翠雕琢,这种大块完整的翡翠本就少见,更少见的是这块翡翠竟然是天然的五色,精湛的雕工让翡翠上的色块完美的体现了五福之意,这块原本打算摆出来当镇店之宝的仙翁贺寿,被江南一个富商以天价买下送给了四大帅之一的邹严邹大帅,而福宝楼更是借由这个东风,连同玉福楼一起开遍江南遍地。 天戎城的冬天被江天城还要冷,只不过江天城是湿冷,天戎城是干冷,本就一片乱石之地,被大雪一覆盖,整座城除了白色已经看不到别的颜色了。 若是以往,天戎城的冬天是最难熬的,因为这边没有种植地,穷的连草根都挖不出来,但今年,因为七少的军队在这边驻扎训练,只要家中有男丁的都报名入伍了,就每个月下发的那些大米,都够一家子了。更不用说,随着七少的军队过来镇守,还来了不少外来的商家,只要有人,哪怕没有地可以种,也能用别的形式带动当地的经济。 寒宁站在房顶上,看着白茫茫的一片,之前来的时候,这里还荒凉的连一块好的屋瓦都看不到,但经过容绍的规划,所有的房屋整片的改建,尽管这些都是容绍自掏腰包,但比起他从鹿山暗中运走的那些翡翠,不过是九牛一毛。 “福宝!” 寒宁听到声音,回头往下看去,披着黑色貂毛斗篷的容绍正站在下方,灿若星辰的眸子正含笑的看着他,挺拔的身姿与初次与他在那暗房想见的样子天壤之别,寒宁在这一瞬间才发觉,那个他需要偷馒头养的崽子,真的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如玉的谦谦君子。 寒宁纵身一跃,精准无误的投入了容绍的怀中,容绍一手包裹住他的半身,将他两个因为踩在房顶积雪上冰凉的后爪子握在掌心暖着,又将斗篷遮盖在他身上:“不在屋里取暖,跑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寒宁咕噜一声,算是给他回应,至于回应的什么内容不重要。 容绍轻轻揉捏着福宝的小爪子,嘴角含笑道:“今天运来了一只羊羔子,我已经让厨房去做了,数月大小的羊羔子肉是最软嫩的,待会儿我们涮锅子吃。” 寒宁尾巴动了动,容绍知道这是高兴了,想到前些天积攒的还未处理的翡翠边角料,容绍道:“我已经让周师傅将那些料子打磨成相应的大小,做一个小玉席子,等到了夏天,睡在上面冰冰凉凉的,就不那么热了。” 那些料子虽然算是边角料,但东西绝对是好东西,也就是容绍这种占据一整个玉山的才有条件积攒那么多边角料,可以做一面不算小的玉席,听闻天戎城的夏天虽然比较短暂,但相当炎热,加上本就少绿植,日头肆无忌惮的倾晒,更是酷暑难当,所以这些避暑的东西,现在就该准备了。 跟在容绍身边的两个小厮忍不住看了眼少爷怀中的狐狸,眼神羡慕的不行。 羊羔锅子端上来的时候,原本还晴好的天气也飘起了鹅毛大雪,寒宁闻着热腾腾的香气,看着漫天飞雪,一年一年的,时间过得真快啊。 大帅那边似乎将容绍这个人给遗忘了,对他这边的情况并未关注,也没有将他调回来的意思,而容绍练了将近一年多的兵之后,直接点派了人手,去打隔壁的老毛子。他们隔壁相邻的是毛国,早些年毛国的人还会时不时过来打个秋风,但这边的环境越来越差到寸草不生的地步后,那边过来的次数就少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国家这几年开始内讧,本就自己跟自己征战不断,自然也就没有人手过来这种不毛之地。 那边不过来,容绍却是很想过去,虽然毛国的边境条件也算不上好,但总比他们这边好,而且他练了这么久的兵,总要实际操练一番,就连他自己,也希望能亲自上战场磨练磨练。 容绍那一批令行禁止的部队,在正在的开拔发动战争之后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他军队里不少原本就是天戎城的人,这些人早些年都被那些毛国人抢过,所以内心其实对于毛国人还是有一定畏惧的,而容绍这也算是第一次带兵,不管面上装的如何淡定运筹帷幄,私下不可能不紧张,临行前,寒宁主动跳到容绍的身上,用爪子摸了摸他的脑门,那双漂亮的深蓝狐狸眼满是温柔。 容绍握住他的小爪子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等我回来。” 容绍这一走,直接走了大半年,战事连连告捷,那些原本他们以为的强大,等真的攻打过去后,原来不过是一盘散沙,溃不成军。而容绍之所以一场仗打了这么久,是因为不断将边境沿线推进,几乎抢占了毛国数座城,等毛国那边意识到他们来了一个如狼似虎的邻居时已经晚了,于是只剩谈判,他们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国土被侵占,而容绍其实也没有什么人能够过来管理这些打下来的领土,所以谈判赎回对他更有利。 容绍不知道的是,他选择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时机,在他攻打毛国边境线的时候,毛国正在跟国内开战,而抢占的地方是一个港城,这个港城是容大帅和博德生博大帅的地界,就是因为地界不明,两个大帅没少相互争斗,毛国见缝插针的打进来,没想到那两个正在打的竟然不打了,还联手起来将毛国的士兵一口气打回了老家,结果容绍这边的谈判刚结束,带着战利品回国,那边又开始谈判,以至于谈判桌上,毛国的外交部长酸容家父子都是战争狂魔,一点都不爱好和平,就连他们边境线的普通居民都不放过,那边才狠狠咬下他们一口肉,这边竟然又咬了一口,吃相难看。 容大帅不怎么知道老七在那边做了什么,但看样子没吃亏,只要没吃亏就行,于是继续吃相难看的加重筹码,不服?那就继续打。 毛国外交部长没想到这个姓容的大帅这么不要脸,但那边才刚赔偿了一笔不小的钱,这边又被狠狠咬了一口,哪里还有资金继续打,于是只能忍痛再舍弃一口肉。 容大帅拿到了令他满意的赔偿,于是干脆利落的收手,跟他亦敌亦友的博德生轻啧了一声:“你这儿子倒是藏得深,看他一脸肉疼的,怕是没少被你儿子啃下一口肉吧。” 完全不知道老七在边境干了什么的容大帅淡定一笑:“虎父无犬子,那是自然。” 天戎城这边,容绍回来了也有一段时间,因为战利品丰厚,所以给了这次出征的士兵狠狠奖赏了一番,而手中那些钱,也都被他换成了物资,他手下的兵虽然平日里吃的不错,但看了毛国人的那些体格,他觉得自己的兵训练难度还可以再增加一点,所以后勤配给自然要跟上。 这次的钱都是明面上的,所以容绍买的很大方,而孟景天见容绍已经在这边站稳了脚跟,又见容绍下了这么大的订单,于是这次跟着运送物资的队伍一起来了天戎城,打算见识见识容绍发家,后来在容绍手中发展的富得流油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来了之后,竟然见到了意想不到的发展进程。 小花园里,一个梳着马尾,穿着一身干练女款军装,手里拿着相机的女孩正站在容绍跟前说着什么,路过的孟景天瞥了一眼之后,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朝着花园里看了过去。 同样跟着孟景天从长廊路过的寒宁听到孟景天的声音也停下了脚步,朝着孟景天看去。 孟景天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下子蹲了下来,借着长廊旁边摆放的花盆遮掩,然后抱着寒宁,将他的脑袋转了个方向,看向远处的两人,还一脸八卦的感叹:“小福宝你快看,那是你未来的女主人,今后的少帅夫人。” “啧啧啧,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在天戎城相遇的。” “那女孩叫周一涵,家世不得了,是周振的女儿,周振你知道是谁吗,富可敌国的大豪商,上一世强强联合可是被人说道了许久。” “没想到这次竟然能看到他们初识,哇,我也算是历史的见证人了。” 寒宁眯着狐狸眼朝着那两人看了好一会儿,连孟景天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一直蹲坐在长廊上,看他们说了许久的话,然后女孩走了,容绍像是心有所感的看了过来,然后在一片花丛中看到了白毛团子。 容绍见到寒宁就笑,弯腰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怎么坐这儿?这里又没太阳也没小摇椅的。” 寒宁看了眼刚才那个女孩离开的方向,孟景天是重生的,知道很多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尽管未来可能并不会一成不变,但有些事该发生的应该还是会发生。 寒宁抬头看着抱着他往大厅走的容绍,稚嫩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强壮的成年男人,面容坚毅,肩膀宽厚,已经是个能承担责任的年纪了。 他说过,他不想看到跟南弘琛长得一模一样的容绍去拥抱别人,当这个别人出现的时候,就是他离开的时候,所以现在,他应该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直觉告诉我,今天又是很多人想打我的一天... 第178章 天戎城很穷, 穷到只要有一点赚钱赚口粮的机会, 天戎城的居民就不会放过。所以早前容绍征完兵之后就招工修建军营,天戎城的土地面积很大,随便划拉就是一片地,因为招工条件不错,给钱还管饭, 所以两班倒日夜不停修建的速度之下, 不到一年, 一个非常完善的军部就被修建了出来。 平日里容绍会在这边办公,现在整个天戎城,甚至往鹿山方向与毛国的交界线地带, 基本都在他的管辖内,为了开发这里,容绍每天公务不少,他还不能只坐办公室, 还要保持一定的训练量, 那一次跟毛国实战之后, 尽管打赢了, 但这过程中容绍还是发现了自己很多的不足, 他父亲虽然是大帅,但他从未被手把手的教过, 所以有些弯路必须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 难得天还没黑他就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糕点铺,想到前两天福宝还一口气吃完了他买回去的糕点, 应该是喜欢的,于是又去买了一包,拎着糕点刚走到挂着容府匾额的家门口,管家就脚步匆忙的跑了出来,一见到容绍,脸色一下子卡白。 容绍皱眉:“什么事?” 管家哆哆嗦嗦上前:“少爷,福宝,福宝不见了...” 容绍眼睛一眯,将糕点往管家那边一扔,快步往府中走去:“园子里都找过了?” 管家一路小跑的跟在容绍的身后:“都找过了,平日里福宝最喜欢晒太阳的地方都没有,府中所有的下人到处喊过,以前找不到福宝的时候让人一喊,福宝就会自己出来,可是今天中午准备好了饭菜却没见福宝过来吃,于是让人去找,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就让人满园子的喊,但还是不见福宝。” 容绍心口发沉,跑丢应该是不可能,不管是在以前的帅府,还是来到天戎城,他家福宝从来没有说出去玩过,就算出去玩,也不可能不见,除非是在外面玩的时候,被人抓到了,容绍道:“让老沙点兵,在城里找,谁要是有关于白狐的任何消息,赏银一百银元!” 管家诶了一声,连忙转身去找沙副官。 容绍回了房间,过来的路上喊了一路的福宝,如果福宝在家,不可能不出来,直到容绍回到了房间,空空荡荡的屋子,不见以往总是趴在床上睡大觉的小白狐。容绍的心越发的沉了起来,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一点点将他笼罩,他长到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般强烈的恐惧,这种恐惧比当年容谦用枪指着他的时候,还要浓烈。 就在容绍返身出去打算亲自带人去城内搜寻的时候,福宝窝里一张白纸引起了他的注意,容绍连忙快步走到床边,拉开压在白纸上的小毛毯,上面只有五个字,我走了,勿念。 老沙是知道七少对那只叫福宝的狐狸有多宠的,那真的是恨不得天天捧在掌心上,宠爱程度变态到,就连当初去攻打毛国的时候,七少还随身带着用那只狐狸掉的毛编制的一个小狐狸挂件,经常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然后放在胸口贴身戴着。 他简直不敢想,若是那只狐狸不见了,七少会不会疯。 于是收到管家的通知,老沙丝毫没想过这个点兵合不合理,赶紧按照吩咐的去找,满城敲锣打鼓的悬赏,于是半天时间不到,天戎城的人都知道,七少家丢了一只白色的狐狸,金贵的很,赏金一百大洋呢,他们当兵的一个月累死累活训练一个月也才两块大洋,这要是找到那只狐狸,可不是一夜暴富。 等老沙安排好了人去找之后,这才来到容绍的院子里,见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房间里,手里还拿着一张纸,那浑身仿佛笼罩着一股黑气的模样,让他有些不太敢靠近:“七少,人都安排下去了,福宝通体雪白,这种白狐很少见,想来找到很容易,你别太担心。” 容绍想说,找不到了,那不是个普通狐狸,是个小狐仙,他要是想走,谁又能找得到了,可是不行,万一真的能找到呢。 早上还好好的,他起来的时候,福宝还打着小呼噜的睡着,他还想着,这两天天气好,找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他抽空回来一趟给福宝洗个澡,为什么要走呢,是他哪里不好,所以福宝不要他了吗。 老沙动动唇,想说什么宽慰宽慰,其实他觉得一只宠物而已,不见了可能这会儿会难受,但过两天就好了,但他知道,那只狐狸陪了七少很多年,在帅府中,一直相依为命,关系不仅仅是主宠,所以那些宽慰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容绍看了眼老沙,声音沙哑道:“去找,谁要是能找到福宝,赏银一万。” 老沙挠了挠脖子,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了嘴,他觉得最近几天,七少估计会满城寻狐啥也不做了。 容绍坐在屋里,看着敞开的大门,他多希望那只白团子突然出现,然后告诉他,离开只是逗他玩的,他不会生气,真的不会,只要福宝回来。 他们一直相依为命,福宝教他练兵,为他杀人,那么保护他,为什么现在不要他了,甚至不跟他正面告别。外面那么乱,就算是个小狐仙,万一被坏人抓住了呢,福宝从那么一点小就跟在他身边,从来都是吃的喂到嘴边,福宝根本不会捕猎,也没吃过生肉,他在外面要怎么活。 一想到福宝可能在外面受苦受难,挨饿受冻,那被他喂养的雪白光滑的狐狸毛会变脏结团,他就心口发疼,他就觉得一阵窒息。 容绍坐在门口等了一夜,等的蜡烛都烧干了,床铺冰凉,那个前不久他才亲手做的狐狸小窝,空了,他的福宝,真的不要他了。 寒宁知道离开了容绍他会活的艰难,他根本不是什么狐狸精狐仙,除了拥有人类的智商之外,他根本没有什么生存的本事,最坏的可能就是最后沦为别人的盘中餐。但这样在一个狐狸皮囊里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没了他,容绍也有属于他的正轨生活,只是毕竟相伴了这么多年,不舍得是肯定的,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心软,寒宁离开了容府之后,走的头也不回,一路往天戎城外狂奔。 天戎城到处都是石头,就算是那座鹿山,也可以说是寸草不生,在人类的世界寒宁不觉得自己会遇到第二个愿意养他的人,而且他觉得自己恐怕也接受不了别人将他当宠物,剩饭剩菜的喂养,更甚至,他说不定会被人给打了剥皮吃肉,好在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天戎城跟外面相隔的有一座深山,就是这座山阻断了天戎城往外发展的道路,尽管前人已经开辟出来了一条陡峭的路能通行,但山路并不好走。不过避开山路,寒宁可以往深山里去,只要小心一点,闻到了大型野兽的味道上树避开就行了,只不过未来恐怕要做好吃生肉喝血的准备了。 在沙副官带着人满城搜寻的时候,寒宁已经跑到了城外,山路不好走,对于四条腿的狐狸,想要爬都茂密山林的山头都很难,更何况是那些人。 顺着陡峭的岩石往上爬的时候,寒宁有点小后悔,没有带点食物走,他肚子有些饿了。岩石的缝隙倒是有一些小虫子爬来爬去,但寒宁有准备好吃生肉,却没准备好吃这些小虫子,于是只能忍着饥饿继续往上爬,希望上头那茂密的林子里,能有可以吃的果子。 不需要他狩猎,也不需要他走路,被养的娇贵一点茧子都没起的肉垫,很快就伤痕累累了,寒宁只能偶尔停下来,舔一舔爪子上的血口子,然后站在高耸的山壁上,看一眼天戎城的方向。 他这样走了,容绍应该会很生气吧,寒宁甩甩脑袋,不能想了,想多了他怕自己心软的想要回去看看。 爬了两天,寒宁终于爬到了山头上,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类踏足,草木茂密,跟他以前见过的山林有很大的区别,密集的参天大树将阳光遮掩的只有零星散落,微暗的林间还有浓密的雾气,寒宁没有冒然深入,而是稍稍适应了一下,发现那些雾气除了含氧量稍微高了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才慢慢往林间深入走去。 也许动物天生就该生活在这样的山林里,林子里的条件比寒宁预想的要好很多,至少吃生肉喝血这种情况并未发生,因为他总能找到很多味道不错的果子,光吃那些果子饱腹也差不多够了,至于只吃果子能不能满足身体所需,那些寒宁并不在意,如果生病了,那就等死好了,说不定能再次带着记忆投胎,不过就算转世没了记忆,也比现在身不由己带着记忆的活着要好。 林子很大,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动物,甚至凶猛的猛兽也是有一些的,但寒宁发现,他没办法跟那些猛兽沟通,他不懂那些猛兽的话,猛兽也听不懂他的,所以他只能将家安在树上,至于天上的飞禽,寒宁倒是不怎么在意,因为这片林子太茂密了,那些凶猛的飞禽入了林子就飞不起来,在林子上面飞也穿透不过茂密的树枝,所以上头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寒宁不知道在山里住了多久,他之前还想着,找一棵树,每天画一笔,这样多少也能记一下时间。但他后来又放弃了,他都没打算回到人类的世界去,准备就这样在林子里孤独终老了,还记时间干什么呢,一天天的过吧。 直到有一天,寒宁发现了一片水塘,水是从更高的地方流下来的,这片山头很大,大到寒宁每天到处乱窜也没能把每一片地方都走一遍,所以这里还是他第一次来,看着清澈的泉水,寒宁直接跳下去好好洗了个澡,他的毛因为每天到处乱窜早就不能看了,一团团打结不说,还脏的发黑,让他自己舔毛是不可能的,他宁愿让自己脏着。 洗了个澡之后,他身上毛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多少,因为没人给他梳毛,依旧是一团团的,但至少那些脏污的东西被洗掉了。寒宁站在大石头上抖了抖毛,想要把水给抖干净,因为林子里没多少地方能晒到太阳,所以身上太湿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得皮肤病。 就在他抖毛的时候,一股非常浓郁的果香传了过来,寒宁从未闻过这么好闻的香味,于是忍不住顺着香味找了过去,然后在山泉流下来的石壁背后,发现了一小撮果树丛,上面红彤彤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在这种野外,越是好看,越是好闻的东西,说不定越有毒,这点常识寒宁还是知道的,但他闻到那股香甜的时候,寒宁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思维都被支配了,等他醒过神来,那一小撮的果树丛,已经被他吃了大半。 寒宁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发现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干脆继续吃了,他从来没吃过这种味道的水果,一口咬下去都是水灵灵的鲜甜果汁,吃的时候不免想着,可惜了,没办法带给容绍尝尝。 吃饱喝足又洗了个澡的寒宁再次回到了他的树窝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股剧痛将他给疼醒了,寒宁睁开眼,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果然好吃好闻的东西有剧毒,所以他这是要死了吧。 浑身的疼痛让寒宁无法挪动半分,他不知道自己扛了多久,只是在忍痛的间隙,努力的将自己摔进树洞里,就算是死,他也不太想变成别人的盘中餐。 寒宁以为自己肯定会被毒死,但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死,那种疼痛虽然会时不时的袭来,但疼一阵忍过了就好了,只是问题是,他全身无力,就连爬起来都腿脚打颤。他想着应该是太久没吃东西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既然没死,那肯定是要努力的活着,所以他艰难的爬出树洞,想要去找点吃的。 寒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的,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在被人移动。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寒宁就猛地睁眼,然后看到桌子椅子床,这明显就是有人住的地方。 他明明是在山顶上,那样悬崖峭壁上的林子除非是飞檐走壁,不然根本不会有人踏足,他怎么可能会被人救? 正满心疑惑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有个放大的脸,见他睁了眼,那个小女孩欢快的往外跑:“爹爹爹爹!小狐狸醒了,小狐狸真的没死!” 被女孩叫着的人正在削木头,闻言进来看了一眼,然后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我就说它还是活着的,好了,你别逗弄狐狸了,万一给弄死了那就不值钱了。” 小女孩满眼期待的看着父亲:“这只小狐狸真的很值钱吗?” 男人道:“不知道,这狐狸虽然很脏,但明显是白色的,万一就是少帅要的,那就值钱了,万一不是,少帅应该也会买下,这些年只要是送过去的狐狸,都被买下来了,这一只怎么也值十来个银元,等换了钱,爹爹就送你去上学!” 小女孩欢呼雀跃起来,能上学,那可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寒宁听着男人的话,浑身无力之下,脑子也有些混沌,来不及细想眼前发生的事情,他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寒宁睡得有些不□□稳,晃晃荡荡的让他觉得更晕了,挣扎着睁开眼,发现他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正被人拎着走,难怪这么晃荡呢。挺长时间没怎么见阳光,没了大树遮挡的阳光晒下来让寒宁更晕了,晕的他只觉得腹中翻涌,那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 中年男人拎着狐狸来到军部,看着那些持枪的高大士兵,他有些胆怯,但他听到太多少帅和狐狸的事情了,想着就算是不给钱,应该也不会有啥危险,于是壮着胆子上前,拎起木头做的笼子,磕磕巴巴道:“我,我找到一只狐狸,想,想换钱。” 他们少帅有多沉迷寻狐这件事,几乎是人尽皆知,这些年只要哪里有关于白狐的消息,少帅总会找过去,别人送来的狐狸,不管是什么颜色的,是不是少帅早前丢的那只,少帅都会买下然后放生,而在少帅的统辖范围内,谁要是敢穿狐狸皮,吃狐狸肉,那直接被抄家斩杀不二话。一开始不少人对少帅这样的专横很有意见,但人家枪杆子硬,除了这一个绝对不能碰触的地雷之外,少帅从不对其他任何事情□□,所以慢慢的,大家也只能接受。 士兵看着中年汉子笼子里的狐狸,这奄奄一息快死掉的样子,就算买下来也救不活了,他们少帅最见不得狐狸受伤了,之前有些猎人的捕兽夹夹伤了一直赤红色的狐狸,还不是白狐,少帅都发火的差点想杀人,所以士兵有些不忍道:“你这狐狸都快死了,你赶紧拿走吧,万一被少帅看到了,别说换钱了,当心小命不保。” 中年男人道:“不是我,不是我弄得,我在山里捡到的它就这样了。” 那个士兵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拦住了:“你跟我进去吧。” 之前劝说的有些想阻拦,这个年长一些的士兵道:“你是个兵,服从是你的天职,不要用你的想法去妄断少帅的决议。” 中年汉子有些不太敢,他本来就是个去山里挖草的,连猎人都算不上,之前想着换钱才壮着胆子来,这会儿听到大兵说的话,自然就有些怕。可是再怕也来不及了,他已经被人拉着往里走了。 途中中年男人被转了几道手,拎着笼子的手都在发颤,颤的寒宁都有些担心,这男的会不会吓尿。虽然身上还疼着,但他还是分出一分心去分析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他被人捡到了,然后有个少帅到处买狐狸,寒宁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个会买狐狸的少帅会是谁,只是他到底在山里呆了多久,他觉得他并没有呆多久啊,怎么容绍就成了少帅? 等想完了这些,寒宁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现在要被卖给容绍了,以这要死不活的狼狈模样。 第179章 咚, 咚,咚。 三声敲门声并不重, 但却沉沉的敲打在了两人的心上, 一个是忐忑的中年男人,一个是寒宁。 略微有些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进来。” 小兵带着中年男人开门进去,先是给屋内的人行了个礼,然后道:“这位先生捡到了一只白狐。” 笼子里的寒宁忍不住用爪子捂住了脸, 原本想要找个地方孤独终老,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又回来了,太丢狐了。 捂住自己脸的寒宁没看到, 当上座那人的视线顺着中年男人将他的笼子拎起来的时候, 从来都平静如深潭的眸子瞬间剧烈的颤动了一下,要如果不是这些年早已习惯了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 他恐怕都失控的扑上去了。 见少帅盯着狐狸笼子脸色森冷,中年男人差点被吓得尿裤子给跪了下来,颤颤巍巍道:“少帅,这,这狐狸是我捡的,不是我抓的,捡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好像受了伤一直昏睡,不是我打的。” 听到受伤两个字,容绍心口猛地一揪,当下便什么都顾不得, 瞬间站了起来,声音发沉道:“找兽医来!” 小兵立刻出去找兽医,中年男人拎着笼子不知所措都快哭了。 容绍上前,将笼子给接了过来,见里面的小东西竟然扭头不看他,真的是好气又好笑,但看样子似乎伤的不重,于是提着的心也稍稍回落了一些,这才道:“你在哪里捡到的。” 中年男人道:“天巨山上,天巨山上有一种石花,是一种非常名贵的药材,我每年都会上去找石花来卖钱,前不久上去后我发现了这只狐狸,虽然它的毛很脏,但,但应该是白色的,就是找到的时候这狐狸昏迷不醒,但还有呼吸,我就给带下来了。” 他没敢说,当时这狐狸都脏的看不出是什么来,他差点就给杀了烤肉吃,只不过这狐狸表面没什么伤,但又昏迷不醒,他怕是中毒,所以才没敢吃,后来拨动观察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一只狐狸。 听到昏迷不醒的时候,容绍拎着笼子的手微微一抖,盯着笼子里的狐狸脑袋脸色更沉了一分,一旁的中年男人更害怕了,整个人都快要怕的打摆子了。 很快兽医便来了,兽医也是这两年因为容绍的缘故刚兴起的职业,这年头从事兽医的人不多,基本都是给一些鸡鸭牛羊看,像这种明显是宠物的动物,那更是没经验。但他们的少帅喜爱狐狸,活蹦乱跳的还好,要是有些受伤的,少帅就会暴怒,尤其是面对那些刻意伤害的,更是没少杀人,但人杀了,狐狸也要救啊,所以慢慢的,有些医治人的大夫就兼职医治狐狸,今天来的这个就是回春堂的大夫,但也没少医治狐狸,也可以算是兽医了。 容绍打开笼子,将里面掩面不看他的小狐狸给抱了出来,以往光滑的毛,现在摸起来干涩又结团,曾经很有肉感的小身体,现在抱在手中竟是一把骨头。 看到他的第一眼容绍就认出来了,他的福宝,即便没有对上他的眼睛,容绍也相信自己的感觉错不了,这就是他的福宝,可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这些年在外面究竟吃了多少苦,饿肚子的时候是不是其实想回来却没能力回来,天巨山,距离天戎城并不远,骑马一天就到了,他们距离这么近,他竟然从未想过要到山上去找,要是当年上山了,福宝是不是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容绍心里想了很多,又是恼恨福宝的不告而别,又是心疼他这些年遭的罪,又是暗恨自己为什么找了那么多的地方,近在眼前的山上竟然没有去找。 在他脸色变换的时候,兽医已经给狐狸简单的做了个检查,只是面有难色:“这狐狸并没有表面伤痕,身上的骨头内脏触诊下来也并未发现问题,这么虚弱的样子,很有可能是饿的。” 容绍闻言,面色更冷了,尽管心中的情绪翻涌,但手上还是稳稳的将福宝抱了起来,喊来门口站岗的士兵:“去煮一碗鸡丝粥,多点鸡丝。” 士兵连忙应是,转头跑去伙房吩咐煮粥,见福宝四只爪子垂吊在他的手臂上,就是不肯睁眼,容绍真的很想掐死这只没心肝的狐狸,但哪怕心中再恨,还是舍不得。 挥手打发了中年男人,让他去外面领钱,中年男人以为也就领十来块大洋,却没想到,竟然领到了一万元的银票,这可是银票,他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银票,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只竟然真的是少帅找了这么多年却没找到的那一只,当下男人不止一次的庆幸,幸好当时多看了两眼多想了一下,没直接杀了吃肉。 在伙房煮粥的时候,容绍将狐狸的后脖子拎起来,丝毫不怜惜的扔在了一旁的小窝里,既然大夫都说没什么伤可能是饿的,那问题应该不大,看着福宝饿成这样,容绍是又气又疼。 寒宁忍不住睁眼朝他看了一眼,对上的却是对方冰冷的眸子,寒宁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容绍不止是长大了一点点,那通身的气势,让寒宁有一瞬间恍惚的陌生,他到底在山上呆了多久啊,怎么容绍变化这么大呢。 正满心疑惑的时候,那股晕眩再次袭来,腹中翻涌的更加厉害,寒宁艰难的爬起来,站在窝边连连作呕,但最终只吐出几口胃液,随即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昏过去的瞬间,他好像听到了容绍惊慌失措的喊他福宝,寒宁有些想笑,装的再怎么冷,还是他养大的那个容绍。 这一觉让寒宁睡得各种不安稳,不断有人往他嘴里灌着什么东西,有时候是黏糊糊的粥,有时候是难喝的药,他觉得他其实不需要这些,饿虽然是饿,但其实也没那么饿,就是很累,很想睡,好像永远都睡不饱一样。 他这整日昏睡的模样,看的容绍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森冷,满城的大夫都被找来了,均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直到有个大夫猜测,是不是年岁太大了,寿限到了。 加上分开的这些年,福宝来到他身边也有十来年了,一只狐狸的寿命本来也就只有十来年,可是那是普通狐狸啊,福宝是修炼的精,是生命比人还要长久的小狐仙,怎么可能就只有普通狐狸的寿命。 可是这样毫无缘由的的昏睡,不管是喂进去的食物还是药物最后都会吐出来,就算是狐狸精,这样不吃不喝也会承受不住的吧。 找不到福宝,他满心煎熬,找到了福宝,竟然更煎熬,看着睡得昏昏沉沉的福宝,容绍赤红着双眼,指尖温柔的在他身上轻抚着,说着的话却冷若冰渣:“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专门回来死在我面前的吗?福宝啊福宝,你是不是觉得当年的不告而别伤的我不够深?还是你吃定我拿你没办法?既然你要死了,那我干脆送你一程,免得你这样折磨我。” 容绍说着话,手已经放到了狐狸柔软的颈脖上,那么脆弱,那么瘦小,他只要稍稍一个用力,这脖子就断了,可是他能随手捏碎石头的力量,却承受不起这颈脖的脆弱。 昏睡中的寒宁丝毫不知道他差点被自己养大的崽子掐死,在山上,他哪怕昏昏沉沉的,多少也保留了一点警觉,但现在在容绍身边,他才彻底放松下来,所以任由容绍如何摆动他,甚至那一瞬间真的生起的杀意,也没能让他醒过来。 沙副官找来的时候,容绍正抱着寒宁喂着米糊,米糊还不能太粘稠,连同鸡肉要打的碎碎的,最好是像水一样,每次还不能喂太多,喂个几勺子就要停下,喂多一点点待会儿就会吐出来,这些天他都照顾出经验来了,把控着量小心翼翼,只要能多吃进去一点点都是好的。 副官见他这无心公务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该劝还是不该劝,这些年七少如何从一个帅府小透明爬到了少帅的位子,如何斗垮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如何到现在连大帅都无法压制他的强大,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偏偏,就是逃不开这只狐狸。沙副官都忍不住有些怀疑,这狐狸是个精怪吧,要不然怎么就能让少帅如此迷了心。 容绍用温热的湿毛巾给福宝小心的擦了擦嘴边的毛,因为不知道福宝究竟是什么原因这样,贸然给他洗澡他怕福宝受凉更严重,所以每天用湿毛巾给他一点点的擦,那些结团的毛也一点点的梳开,可是清理干净之后,那黯淡无光的毛看的更是令人心疼。 见副官站在一旁不吭声,容绍放下毛巾才看向他:“有事?” 沙副官道:“您已经一周都没去军部了,事情积攒了很多。” 容绍毫不在意道:“你们处理了就行,这种小事不要来打扰我。” 沙副官很想说这还能是小事,要知道每天有多少关乎民生的大事等着他做决断,每天有多少战略会议要他最终定案,这个瞬息万变的时期,哪里还有什么小事,错一步就能满盘皆输。 可是这些话副官不能说,于是只能道:“少帅,福宝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以后会需要很多珍贵的药材续命,虽然您有整个福宝楼做后勤支撑,但万一有什么东西是金钱买不来的,那只能动枪杆子了,可是您这样,枪杆子不够硬怎么办。” 容绍看向副官,凌厉的眸子微微一眯,当年这个沙安|邦也是这样说的,让他不断的扩展版图,说拥有了更多的地盘,发展出了更大的势力,才能更好的找到福宝。现在竟然又用这一套。 不过看了眼在他怀中昏睡的福宝,容绍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是管用的,万一这种事真的发生了呢,这个乱世,他想要给福宝最好的生活,就只能不断的硬起枪杆子。 “去把每天的公务送来府里。” 沙副官知道这已经算是妥协了,也不敢再多做要求,于是连忙照办。 觉得力气在一点点回归的寒宁,终于从不断的昏睡中醒来,只不过稍稍一动,就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咔咔的响,寒宁也不知道这是睡久了导致的,还是他真的老了。不过算起来他也有十多岁了,按照狐狸的年纪,应该算老了吧。 正盘算年纪的时候,就感觉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寒宁转头看了过去,容绍那张冷冰冰的脸正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他。 寒宁动了动,虽然还有种踩在云上漂浮的感觉,但至少能够坐起来了,于是顶着看不出表情的白毛脸跟容绍对视。 这个对视,让寒宁觉得有点小尴尬,主要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容绍,当初他不辞而别,这孩子一定气坏了。 寒宁见容绍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不说话,于是忍不住开始左顾右盼起来,这还是他当初离开的那个房间,就连一个随意的小摆件都没怎么变动,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也就说,容绍现在竟然还在天戎城。 不知道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还是见到他的动作有感而发,容绍道:“这些年为了找你,我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以为你好歹会回来看看我。” 寒宁对上容绍的视线,莫名有些心虚。 容绍却是又靠近了他一些:“为什么要走,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很多年,也给你找了很多借口,到最后我自己都放弃了,可偏偏我放弃的时候你又回来了,还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你这是死回来给我看的?” 寒宁觉得喉咙有些痒,但他忍住没咳,以前容绍从来不会这样对他说话的,唉,估计这些年真的气疯了,都是自己造的孽。 容绍见他偏开头,神色更冷了:“既然回来了,你就别想再跑了,我会让人看着你,你要是再跑,那些看着你的人我会全都处死,然后再将你的腿打断,不信你可以试试。” 寒宁看向容绍,见他说的认真,眸子里甚至闪动着嗜血的凶光,虽然他不害怕,但却有点疑惑,这些年容绍究竟经历了什么,不可能就因为他而变成这样的吧。再一想到容家的那些个兄弟,还有容绍现在的身份,以前自己在能够给他出谋划策相互寄托还好,他一走,容绍就真的孤军作战了,也难怪变成现在这样,这么一想,寒宁便不免有些心疼了。 福宝不用爪子写字的时候,容绍很难从他的表情上解读出情绪,尤其是这种低垂着眸子脆弱的样子,让他所有的狠话都憋在胸口,天知道他有多想将这些年被抛弃的委屈和愤恨给发泄出来,恨不得自己的话能像刀子一样一刀刀插在这个小东西的身上,但话到了嘴边,他却开不了口。 容绍觉得自己继续留在屋内有火发不出的会把自己憋死,天知道他有多少年没有压制过自己的脾气了,但对上福宝,他除了妥协还是妥协,最终干脆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点了一排人在屋门口守着,尽管就福宝现在站起来都吃力的样子想跑根本不可能,但他也不会给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任何有可能的机会,福宝要是再跑,那他就真的杀了他,把福宝做成标本,这样他就能陪自己一辈子了。 丝毫不知容绍凶残想法的寒宁叹了口气,然后有气无力的又趴回窝里了,黑化的孩子要怎么哄,真是令狐毛秃。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尽快成人中...... 第180章 寒宁觉得这次深深的一觉过后, 那些不知原因流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的回归,他觉得睡醒后整个胃口大好,一口气吃掉一只鸡都没问题, 但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的虚弱昏睡,吃多一点就吐给容绍造成了心理阴影, 他完全清醒后, 容绍依旧只给他吃一点汤水糊。 又是一碗吃完尿一通就没了的汤水糊, 吃完后寒宁趴在窝里舔着嘴巴,见女佣要将碗拿走, 连忙一爪子搭在女佣的手上,用指甲勾着女佣的袖子不让走。 他之前虽然昏睡,但偶尔还是有意识的,他记得那时候是容绍在喂他吃,但从他醒了之后,喂他吃东西的就变成了女佣, 但容绍每次都会在旁边处理公务, 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 这会儿明显没吃饱还想要的样子, 就算不懂兽语的女佣都看出来了,于是转头看向少帅。 正低头处理公文的容绍头也不抬道:“喂完了就出去。” 女佣连忙小心的将勾着她衣服的爪子给拿下来, 然后端着碗头也不回的走了。 寒宁见女佣逃似得离开了房间,腹中饥饿的他只能发出咕噜的声音来唤起容绍的注意。 容绍本来就注意着他,这会儿见他总算是主动搭理自己给出反应了,于是冷冷的转头看过来:“没吃饱?” 寒宁点头。 容绍冷冷一笑:“为了让你没力气再跑,以后都这么饿着吧!” 寒宁闻言往窝里一趴, 毫不掩饰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别扭的孩子,以为打碎了他就尝不出味道了吗,粥里面除了鸡肉之外,还有一些少量补气血的药材,虽然量不大,但他还是尝出了好几种很昂贵的补药,真要饿的他没力气跑,干嘛还这么费劲给他补。 见容绍不给吃的了,寒宁只好团吧团吧缩在窝里睡大觉了,虽然他一点都不困,但现在面对这个别扭孩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结果寒宁不搭理容绍了,容绍又不得劲了,刚才看那眼巴巴的小眼神,他差点就没忍住再让人送一碗来,可是前段时间多吃一点食物就吐的样子让他实在不敢给多,这会儿见他背对着自己睡觉,也不知道在心里怎么腹诽他呢,小没良心的。 见福宝适应良好,容绍让人每天给增加了一点量,从稀糊糊慢慢的变粘稠,到后面甚至能在碗里找到整根的鸡丝肉,被各种药材精细补着,原本暗淡的狐狸毛都有了光泽,但除了好吃好喝供着以外,寒宁连出房门都不行。 看着外面大好的太阳,寒宁跳上容绍的案桌,爪子搭在容绍的手腕上。 容绍头也不抬的将他的爪子扒拉开,满身都是我不想搭理你的姿态。 寒宁见状跳下桌子往门口走去,紧接着身后传来容绍冷冷的声音:“你要是敢踏出房门,我就敲断你的腿,我说到做到!” 寒宁回头看他,抬起一只爪子搭在门槛上,一副你不让我怎么样我偏就怎么样的态度。 容绍放下手中的钢笔,三两步走了过来,一把捏住了狐狸的后颈毛:“你以为我不敢?当初你是主动招惹我的,招惹我了又丢下我,现在在外面吃尽苦头回来养好了,又想走?” 寒宁满眼无奈,他只是想出去晒晒太阳啊,在房间里关了那么久,都感觉身上要长虫了。 容绍也不知道是没懂他的意思还是懂了但就偏偏不准,将他又拎回了屋中,甚至阴测测的看着他:“或许我可以给你去订做一个皮圈,将你时刻拴在我的手里。” 寒宁闻言顿时扭过头去与容绍对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都眯起来了,大有你敢这样做试试看的意思。 最后也不知道是容绍不敢还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的这样做,但寒宁知道,容绍之前说的时候,好像真的是这样想过的,那突然眼睛一亮的跃跃欲试太明显了。 寒宁回来之后,除了容绍,一直都没能跟其他人接触,毕竟容绍连房门都不准他出,而且容绍平时没事都会呆在房间里处理公务,寒宁有时候会去听一耳朵,然后发现,他这一走,竟然就是六年。 虽然都说山中不知岁月流逝,但寒宁真没觉得他走了这么久,每天看着日出日落的,六年有多少个天数他还是知道的,可是他根本就没过那么多天,他不可能将六年的时光过成弹指一挥间,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中间的六年去哪里了。 还让他有一点迷思的是,容绍竟然至今单身,府里好像并没有少帅夫人,明明之前孟景天说了那个女生是未来的少帅夫人,是容绍上一世强强结合的女人,那为什么这一世至今一点苗头都没有。寒宁有时候忍不住想问,但感觉问了会惹出更多的麻烦,于是算了,有可能就是因为他的离开,而再次改变了容绍原本的命运轨迹。 费心想了一阵这些伤神的事情后,寒宁也懒得琢磨了,现在已经这样了,想多无益。撑着两只前爪,寒宁伸了个懒腰之后重新趴在窝里,容绍办公的时候会把他放在办公桌上,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容绍垂眸审阅文件的眉眼,以前他还没离开之前,容绍并没有这么多事情,好像整天都有看不完的文件,六年过去,他对容绍现在的生活很陌生,对容绍现在所拥有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以前处理许多事情的时候,容绍都会说给他听,问一问他的意见,现在容绍可以一天都不开口跟他说一句话,哪怕他就在旁边。 现在的容绍好像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独立处事的生活了,可是偏偏他又执拗的将自己困在他的身边。 寒宁无声的叹了口气,从狐狸窝里站起来,抖了抖毛,走到容绍的手边,一爪子搭在他正在审阅的文件上。 容绍抬眸看了他一眼,拿开他的爪子,将他推开:“一边去。” 寒宁眼睛一眯,转头纵身一跳,四脚落地后快如白影一般的往门外跑去。 正憋着气故意不搭理他的容绍见状目眦欲裂,猛地推开案桌追了上去:“福宝!” 当容绍追到门口的花园里没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整个人的心像是沉在了深海中,又紧又疼,沉的不见底,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强烈|欲|望在他的胸口炸开。 已经抛弃过他一次的福宝,难道又要抛弃他第二次吗,明明是福宝不对在先,不辞而别,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刻放弃过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是那样的惨状,看着整日昏睡吃喝不进的福宝,他比谁都疼,当知道福宝有可能寿命将尽,他比谁都恐惧,一天天担惊受怕的熬过来了,现在竟然还要离开他吗。 容绍站在花园里,他没有继续去追,他不知道追上去的意义,真的杀了福宝做成标本,还是不顾福宝的尊严做个项圈,这都不可能,走就走了吧,反正他本来就是个没人要的,就连生命里唯一的温暖都不要他了,他还有什么好强求的。 就在容绍陷在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情绪中时,一声狐狸叫在他上方响起,容绍下意识抬头,那个刚才跑掉的家伙正蹲坐在房瓦上。 容绍无法抑制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跳动的胸口都泛疼了,那被黑暗包裹的世界仿佛破开了一丝丝的光明,但嘴里的话却依旧冰冷:“你要是再走了,那就永远不要回来,就算是死,你也给我死在外面,不要再死在我面前!” 寒宁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三两下如同从前那般跳进了容绍的怀中,容绍也下意识伸手托住了他。 一人一狐对视了片刻,寒宁扒在容绍的胸口,抬起爪子摸在了容绍的额头上,就像以前,每一次容绍需要安慰的时候,他都这样安慰他。 一瞬间,容绍红了眼眶,那重重竖立起来的冷硬钢铁轰然碎裂。对上那双仿佛透着温柔情意的眸子,容绍微微咬紧后槽牙,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终于不再那么别扭,声音沙哑的透着一点脆弱可怜和一丝乞求:“你还走吗?” 寒宁放下抚摸在他额头的爪子,对着容绍摇了摇头,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那就不走了,以后就算容绍娶妻生子,他努力的视而不见好了。 容绍认真道:“我再信你一次,你要是再骗我,我以后就杀光天下的狐狸,我说到做到!” 别扭孩子还是挺好哄的,吓一吓他,摸一摸他就给哄回来了,可是大概是有了强烈的心理阴影,他必须时时刻刻出现在容绍的眼皮下容绍才能安心,片刻看不到他便连公务都无心处理,恨不得满院子找。 寒宁无奈,于是只能整天陪着,实在是想在院子里晒一晒就让人将小摇椅放在门口,让容绍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而容绍对他如此强烈的掌控欲和只要不离开他视线什么都给的疼宠劲儿,让少帅府中开始有了新的传言。 这些年容绍找狐狸,不允许猎人猎捕狐狸,看到受伤的狐狸还要救,那些不管是不是容绍要找的,只要送来了容绍一定会花钱买下,这些年都不知道消耗了容绍多少钱,有人说,容绍当年养的狐狸其实是个狐狸精,勾走了容绍的心,才会让他行事如此荒唐。 因为容绍人傻钱多的寻狐方式,让不少人趁机牟利,专门去抓狐狸换钱,这抓狐狸自然需要设陷阱,捕兽夹一类的,后来容绍看到有这种抓捕的痕迹,直接生生打死了几个以抓狐牟利的人,这种行为才减少很多,钱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这件事传开之后,慢慢就演变成容少帅凶残成性,完全就是第二个商纣王,才会爱狐成痴。 不过这种看法都是少帅府之外的人,他们只看到了容少帅如何寻狐,如何人傻钱多,但少帅府里的人却很清楚他们的少帅是如何的精明睿智,曾经那样的天戎城都发展成了今天这样的繁华大城,怎么可能是凶残成性最终失了天下的商纣王。 但自从那只白狐找回来之后,这要什么给什么的毫无原则的溺爱,还有那一刻都不能离了眼皮子的在意,每天同吃同睡不说,更恨不得时刻揣在胸口的样子,他们少帅,真的是商纣王转世吧,否则怎么就这么痴迷那只狐狸呢。 而且听过种种离谱或者不算离谱的传言,再看那只整日在外面晒太阳的白狐,那一眯眼都透着风情万种的魅|惑样子,这该不会就是那只妲己吧?可是妲己不是母狐狸吗? 有人疑惑,便有人道,精怪从不分公母。 于是乎,寒宁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民国版的妲己。 偶然得知这些传闻的寒宁忧伤的叹了口气,他要是妲己就好了,好歹也能成个人。 瘫软在摇椅上睡成一张狐皮的寒宁听到脚步声,耳朵动了动,但并没有睁眼。容绍在他旁边蹲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戳了戳他毛乎乎的小脸:“福宝。” 然后眯开一条眼缝的看他。 容绍伸手将他抱了起来,顺着他身上软乎乎的狐狸毛:“福宝,过两天我们回江天城吧。” 寒宁这才睁开眼看他,容绍道:“我一直留在天戎城是为了找你,现在找到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寒宁有些不解的看着容绍,他还没问过容绍,他怎么就当上少帅了,这种已经发生过的,又关乎容绍的事情,他身边的人自然没人敢提,所以他至今都不知道这中间发生过什么。 容绍看到他的眼神就明白了他的疑惑,于是道:“你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呆在那个山上没有下来过?” 寒宁点头。 容绍笑了笑:“之前大旱了几年,三年前又一场天降冰雹,让许多地方遭了灾,不止是长林十三省,其他几个大省情况也非常的严重,而那些欧盟强国趁机犯进,战火连天,几个繁华的城市甚至直接变成了他们的公租地盘,现在还有几处租界没有收回来,这种情况下,谁的财力雄厚人手多,谁自然就是老大。” 容绍说着摸着狐狸毛轻笑:“都是你给我的福宝楼,才让我有了今天。” 寒宁趴在容绍的手臂上无声一叹,虽然容绍三言两语说的简单,但短短几年,凭借他自己发展到今天,也不知是如何艰难。 容绍决定回江天城,那自然许多的东西都要准备,而那些东西里面还有一张水头很足,看着很清透翠绿玉席,容绍摸着玉席道:“这个做好很久了,可是没有小狐狸来睡。” 寒宁直接对容绍翻了个白眼,有完没完了。 见到那不耐烦的小样儿,容绍躺在床上,将福宝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抚着狐狸的背毛道:“我在江天城买了一个宅子,肯定没有曾经的帅府大,但面积也不小,有个很大的后院,后院里我安置了许多秋千,睡架,甚至还有小滑梯,所有能想到的玩具我都安置了,到时候你看还想要什么,我再让人去做,我们的卧室里还有个很大很大的透亮的落地窗,那也是我找人订做的,那些工匠为了那一面落地窗没少费心,我之前提出设想的时候那些工匠还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那些匠人惜命,为了小命着想,竟然真的给做出来了,我都有些意外,不过成本费了些,但现在也是福宝楼里一个高收入的项目了。” “以后冬天,你就能在卧室里烤着火炉,睡在窗户旁边看着雪景,晒着太阳。” “院子里我还让人准备了很多鱼,你要是无聊了,可以去捞鱼玩。” 寒宁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眼容绍,别说他本身就是个人不屑于干这种事,就算不是,他是狐狸又不是猫,抓什么鱼。 见到那不屑的小表情,容绍轻笑着摸着他的头:“福宝,你能回来,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寒宁闻言又趴回了容绍的胸口,行吧,高兴就行。 就在听着容绍说着在江天城的房子如何安排的时候,那股熟悉的剧痛再次袭来,寒宁闷哼一声,一翻身,直接从容绍的身上滚了下去。 容绍一下子惊的坐了起来,见福宝紧闭双眼,爪子狰狞的在床上挠着,哪怕满是白毛的脸也能看出万分的痛苦,顿时慌了:“福宝!你怎么了?福宝你怎么了?” 寒宁没办法给他回应,他觉得身体里的骨头都有种被拉扯的疼。 容绍直接跳下床,慌张的喊人:“来人!找兽医!快去找兽医来!” 在容绍隔壁屋随时听候传召吩咐的佣人连忙飞快跑去找兽医,要是慢了,屋里那位小祖宗有个什么事,只怕少帅一怒之下要杀人泄恨了。 容绍不敢去动福宝,只小心的围在床边,神色焦急慌乱:“福宝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好不好,福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福宝!” 寒宁很想睁开眼睛安抚一下容绍,可是太疼了,那种筋骨寸断的疼太磨人了。 当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的时候,容绍再次微颤的朝着寒宁安抚道:“福宝你忍忍,大夫来了,等下大夫看看就没事了,你一定会没事的,别怕福宝,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突然疼痛瞬间加剧,寒宁忍不住叫出声来,狐狸的声音本就尖锐,这带着痛苦的叫喊更显凄厉,听的容绍整个人彻底失了分寸。 当大夫被佣人引着已经进了卧室外厅的时候,床上的狐狸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痛苦挣扎的狐狸,身上竟然泛起了一阵萤光,几乎是眨眼间,那只雪白的狐狸消失不见,只剩一个半个肩膀漏在外面,脸色苍白,趴在床上还在|喘|息|的男子。 容绍整个人都懵了,但听到脚步声临近,还是本能的一把拉过被子将床上的人整个罩住,转身看到已经进屋,正小跑过来的老大夫和仆人,立刻呵斥道:“出去!” 正扶着老大夫跑过来的佣人不解又诧异的看着少帅,连大半夜被从床上挖起来的老大夫都疑惑怔愣,不是着急忙慌喊他来吗,怎么又要他出去呢。 见他们傻愣愣的不动,容绍脸色一沉:“我让你们都出去!” 佣人生怕惹怒了少帅,连忙一左一右的将老大夫给架起来小跑离开了房间。 容绍这才转身看向床上,他知道,床上的狐狸已经不见了,看隆起的身形,被子里的是个大活人,是个他家福宝变成的大活人。 容绍曾经想过无数次,他家福宝会不会有一天变成人,如果变成人他会是什么样的,可是这都十多年了,容绍也不再是当初懵懂无知凡事带着不切实际幻想的少年了,但现在,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竟然成真了... 容绍从未如此惊慌又期待过,他小心的上前,抓住棉被的边缘,小心的一点点掀开,露出被子里遮盖的,与他相伴了十多年,却是他第一次见的人。 而之前还闭目痛苦|喘|息|的人,在他拉开棉被的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仿佛海一般蓝到发黑的眸子,正满眼迷茫的看着他。 第181章 容绍脑中一片空白, 还是那种久久无法回神的空白,同样空白的还有正趴在床上的寒宁,他看着自己纤长的五指, 还有藏在被子里,但明显能感觉到的双腿,这个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久违了十多年的人形体态, 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尤其是竟然当着容绍的面大变活人, 也太要命了吧。 要是在容绍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变了, 他好歹也能反应一下, 为自己突然降临的人生做做规划,现在这个情况他要怎么处理。 当了十多年的狐狸,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除了里面装了个人的灵魂, 他就是个普通狐狸, 吃咸了一样掉毛,本能的被驱使着沉迷吃鸡,甚至随着年岁渐长,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沉重,这是年老的正常反应,但怎么就突然变人了呢。这一瞬间, 寒宁想到了在山上吃掉的那种有着奇怪香味的果子,以及中间莫名其妙消失的那六年光阴。 最先回神的还是容绍,见福宝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整个人仿佛石化的雕像,于是蹲在床边,小心的给他裹了裹被子,将那过分白皙的皮肤给遮掩住,这才有些担心的问道:“福宝,你还好吗?还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吗?” 寒宁张了张嘴,然后发现舌头有些发僵,虽然能发出声音,心里也知道怎么说话,但偏偏说不出来,顿时再次一懵,不会没进化好,不能说话吧。 容绍却是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这是福宝第一次变身成人,还没学会说话,于是连忙安慰道:“不急不急,你才刚刚变成人,我们以后慢慢学说话,你有不舒服的就点点头,没不舒服就摇摇头。” 寒宁感受了一下,刚才那股剧痛好像随着变身完成就消失不见了,现在除了有点心跳过快,浑身发软之外,没什么问题,于是摇了摇头。 见床上的福宝如此乖顺的模样,容绍只觉得心都软的能滴水了,于是轻抚着他柔软的头发,温声道:“福宝别怕,我去把大夫给打发走,很快就回来,你想不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点粥吧,好消化些,咱们慢慢来适应做人。” 容绍说完,见福宝听懂了,便同样手脚发软的往外走,如此寻常的夜间,竟然发生了这般不寻常的事情,他家的小狐仙真的变成人了!容绍往外走的时候,暗暗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挺疼的,那证明不是发癔梦,可是这一切都不真实的恍若梦中。 老大夫莫名其妙被人从被子里拽出来,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得了一笔不小的赏银被人送走,全程懵逼。同样懵的还有被容绍折腾起来的少帅府下人,总而言之,今天晚上,整个少帅府都处在一个大写的懵字当中。 容绍吩咐人去煮了粥,然后脚步不停的回了房间,见床上的人还在,下意识松了口气,刚往床边走去,想起被子下应该不|着|寸|缕的身|体,于是脚步一转,走到了自己的衣柜里,挑了一件月牙白的衬衣和睡裤走到床边:“福宝,起来穿衣服了。” 寒宁裹着被子坐起来,伸手去接衣服,那白的晃眼的手臂让容绍的呼吸都不顺了,心跳不受控的加速,脑子一热,直接上前帮他穿了起来。 寒宁一愣,但也没拒绝容绍的好意,这些年被容绍伺候的吃喝拉撒都已经习惯了,就算变成了人,一下子也转换不过来,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松开被子让容绍给他穿的更方便点。 那晃眼的白一下子增大了面积,还有两抹淡淡的粉红,容绍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不太自在的转过头去,扣着纽扣的手微不可见的颤了颤,一排衬衣扣子扣完,容绍整个后背都汗湿了,好在他穿的是白色全棉的常服,所以即便汗湿了也看不太出来。 等好不容易扣好扣子,容绍这才松了那口一直憋着的气,然后去看床上的人,一转头,他就对上了正投递过来的目光,他知道福宝的眼睛很好看,但变成人的福宝眼睛更好看,那透着深蓝的黑,眼尾微微上翘,即便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也仿佛带着笑,这种天生的笑眼最是风情。除了那双眸子,福宝变成人之后的五官精致的不像话,每一处都那么的恰到好处,一丝不多,一丝不少,皮肤白皙光洁,唇不点而朱,好看的不似真人。 看着福宝,容绍想的是,怪不得那些奇闻异志中,那些被妖精吸了|精|气的书生们即死不悔,若是修炼成精的妖精都长成这样,那真的即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很快厨房便送来了小粥,容绍未让人进门,直接在门口接过,怕福宝刚化形还不太适应人类的手脚,便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吃,他喂一勺子,福宝吃掉一勺子,容绍看着便笑了。 寒宁疑惑的看向容绍。 容绍看懂了他的眼神,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嘴:“我很高兴,以前我就在想,我家的小狐仙能不能变成人,变成人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小时候你还那么小,会不会变成一个比我还小的小孩子,那一定是个精雕玉琢的小仙童,一定很好看。后来我们都长大了,那些奇闻异志看得多,但却从未见过,便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我还遗憾我家小狐仙不能变成人,没想到...福宝,你说我是不是那些奇闻异志中写的十世善人,否则这么好的事情就被我遇到了呢。” 寒宁听着容绍的话不吭声,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的时候慢慢练习说话。但容绍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喂完了粥,容绍也坐盘腿坐到了床上,与他面对面:“福宝,来,我们试着来说话,绍,我的名字,你先发si的音试试。” 寒宁抿唇不语。 容绍见他不开口,继续笑着安抚,没有丝毫的不耐心,一遍又一遍的给他演示发音,他希望福宝开口说的第一个字,是他的名字。 寒宁见容绍这一副今天不开口绝不善罢甘休不让他睡觉的样子,于是无奈开口,他顺着容绍的意思,将音节拆开发出,适应后,一个绍字虽然不是字正腔圆,但但却发音正确。 容绍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福宝的嘴里说出,整个人愣了一会儿,然后一把伸手将眼前的人给抱住了:“福宝,你喊我了,福宝,你再喊我一遍好不好?” 寒宁:“......绍。” 容绍顿时将寒宁抱的更紧了,甚至连声音都哽咽了:“对,那是我的名字,我叫绍,福宝,我终于听到了,我好高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的名字会被你念出口,福宝,你再喊我一遍,我想听你喊我。” “绍。” “绍。” “绍...” 这一晚,寒宁不知道喊了多少遍容绍的名字,直到喊的字正腔圆,无比流畅。 寒宁刚刚变成人,哪怕吃了一碗粥,多少补充了点体力,但感觉变身的消耗挺大,后半夜都撑不住了,一倒床就睡熟了。反倒是容绍,遇到这样神奇的事情,过度的兴奋,一夜未眠却还是精神亢奋。 他躺在寒宁的旁边,用眼神描绘了一晚上这只小狐狸精的眉眼,现在闭着眼睛他都能将对方细微到发丝的细节给描绘出来,他家小狐狸生的这般好看,他真想将他永远的关在屋里,不给任何一个人看,一想到以后他家福宝走出门去,会有人痴痴的看着他,容绍就生出一股无名火来。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人,容绍轻轻抚摸到那细滑的脸颊上,这是他的福宝,只能是他的。 继学说话之后,寒宁没想到自己还要学走路,十多年没有用两条腿走路了,他以为变成人之后走路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没想到下床后才刚踏出第一步,就直接摔了个五体投地。 容绍连忙跑过来,紧张的查看他的手脚:“摔伤没有?” 寒宁摇头。 容绍皱眉道:“你急什么,睡醒了喊我就是。”说着直接将手绕过寒宁的膝弯,打横将他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寒宁起初没反应过来,后来看了眼自己的手脚,顿时有些黑线,于是推开容绍:“不要...”狐狸的时候抱一抱也就算了,他现在都变成人了,再这样抱就不好了,而且这孩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力气这么大,直接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一点都不带打颤的,轻松的好像他还是那只十来斤的狐狸一样。 容绍将他放到了床上,揉了揉他的膝盖:“不错,今天又多会了两个字,福宝你等等,我去拿本书来,你认识字知道怎么读,我们从读书开始学说话。” 原本计划好要回江天城的,结果因为寒宁突然变身成人给耽误了,这些天容绍将一切公事往后推,每天除了陪着自家小狐狸练习说话就是练习走路,然后亲自给量了尺寸,找人各种款式的衣服定做了一大堆。他这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让沙副官不止一次的找上门,结果都是走到门口就被挡住了,导致府中的传言更甚,都说他们少帅是彻底被狐狸精迷了心,肯定是躲在房中做什么不能见人的勾当,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吸|干的。 寒宁耳朵灵,有时候老远的谈论声他隔着门窗也能听到,要如果不是他是主角之一,看容绍这样整天关着房门不出去,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样子,真的很像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吸了|精|气一样。 见容绍又一次将他的副官挡在外面,送去了处理完的公文便立刻回来了,寒宁道:“你要是觉得我这样突然出现不好解释,等晚点我偷偷溜出去,再回来找你。” 容绍坐到床边,给他顺了顺头发:“在屋里呆闷了?” 寒宁被他弄得有些痒,于是往后退了退:“不闷的话,你要我永远都待在房间里不见人?” 容绍闻言一笑:“我倒是想,你愿意吗?” 寒宁摇头,他怎么可能愿意。 容绍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望,好像他只要说愿意就真的准备这么干一样:“待闷了的话,我明天带你出去转转,我让人弄了一只白狐回来,晚点我去偷偷抱回来,这样谁都不会将你跟白狐联想到一起去。” 现如今的人多少还有些迷信,他的狐狸不见了,然后身边多了一个美貌异常的人,万一有人联想变成传言传开了,引得一些人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就不好了,他不怕麻烦,但如果这个麻烦有可能出现在福宝身上,那他就要从源头将麻烦给掐灭。 容绍说完又道:“还要另外给你想个名字,不能福宝福宝的叫。” 寒宁道:“我叫寒宁。” 容绍一愣,看着他道:“你本来的名字?” 寒宁点头。 容绍道:“为什么以前都没跟我说?你不会说话,但会写字,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寒宁微微抿唇不说话了,他以前没说是觉得没必要,反正一辈子都当狐狸了,叫什么不是叫,但现在既然变成了人,那叫回自己的名字也应该。 容绍笑着拢了拢他的头发:“阿宁,以后我这么叫你好不好?” 寒宁点点头,看着跟南弘琛一样的脸,同样的语气喊着他的名字,寒宁有瞬间的恍惚,好像眼前的人就是南弘琛一样。可是他知道,不管他们两个长得有多么像,但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即便容绍可能是南弘琛的转世,又或者说是前世,但记忆不同,就是两个人。 容绍突然捂住寒宁的眼睛:“你刚刚在透过我看谁?” 以前寒宁还是小狐狸的时候,容绍偶尔也会有这样的错觉,有时候他会觉得,寒宁在透过自己看谁,但狐狸再如何人性化,终究是一张狐狸脸,没有身为人的时候,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体现的那么直观强烈,他不喜欢自家小狐狸这样的眼神。 寒宁将他捂着自己眼睛的手给拉了下来,想了想,微微一笑:“在看你的前世。” 容绍一愣:“我的前世?” 寒宁点头。 容绍道:“你可以看到我的前世?还是你见过,或者认识我的前世?” 寒宁再次点头。 容绍不免也有些好奇:“那我前世是个什么样的人?” 寒宁闻言再次一笑:“是个很优秀,令人万众瞩目的人。” 容绍心里莫名有些不高兴了,因为优秀万众瞩目,所以念念不忘吗,那福宝对他这么好,也是因为前世,最喜欢的人,也是前世吗? 这种莫名的委屈在心里冒出来后,容绍都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他这是在吃自己前世的醋? 容绍没有去问现在的他和前世的他福宝更喜欢谁,前世终究是前世,都白骨化土了,现在的他才是鲜活的当下,见福宝毫不避忌的提到前世,容绍忍不住问道:“那你跟前世的我是什么关系?” 寒宁停顿了好一会儿没出声,容绍以为他不想说,刚打算换个话题,却听他道:“是伴侣。” 容绍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下,那种一直缠绕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慢慢的变清晰,那种一直想要掌控,但却又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想要掌控什么的模糊变得透亮,他的世界,好像瞬间拨开了云雾。 第182章 容绍趁着天未亮之前,将寒宁用斗篷裹着给送出了城, 又亲眼看着他上了早前准备好的马车, 却还是各种不放心的跟在后面, 直到暗中跟着马车进了城, 要不了多远就到少帅府了,这才加快了速度先一步回府, 等着寒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这中间也并没有消耗多长时间, 可是当寒宁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后,容绍便浑身不得劲,恨不得立刻骑马去把人接回来,生怕这中间有个什么意外。 在他来回踱步根本坐不住的时候, 那只被买回来的狐狸抖了抖耳朵, 小心的趴在容绍后来找人随便做的一个小窝里, 虽然他家小狐狸要做个人了, 可能都用不上狐狸窝, 但曾经的狐狸窝都是他自己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 所以也不能给这个小替身用, 这会儿正烦躁踱步的时候,看到小狐狸眼神充满了戒备和害怕的看着自己, 容绍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小时候他不知道, 毕竟他没有接触过多少动物, 后来他身边有了寒宁,他也没去接触其他动物,也是这几年寒宁离家出走, 他到处找狐狸才接触这些,因而知道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动物缘。所有的小动物接触下来,就没有一个喜欢他,愿意往他身边凑的,沙副官说是因为他常年征战,杀气太重,这些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以才怕他,这会儿看到小狐狸这怕他的样子,容绍眼神顿时有几分嫌弃,果然他家福宝不管是做人的时候还是做狐狸的时候,都是最好的! 就在容绍嫌弃小狐狸的时候,府中的仆人小跑过来:“少帅,您说的那位贵客马车快到门口了。” 容绍闻言眼睛一亮,立刻大跨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昨天就被容绍刻意吩咐过今天会有贵客上门的佣人,本就对这位让少帅如此重视的贵客充满了好奇,现在见平日里很少情绪外露的少帅如此紧张,甚至亲自去门口迎接,更是难掩那颗八卦之心,连忙跟上去看,不过少帅步子太大了,他们追在后面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 容绍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早上亲自送寒宁登上去的那辆马车从街道另一头缓缓走来,其实一开始他更想用汽车,但现在的天戎城虽然还算较为富裕,可是道路依旧没办法让汽车通行,现在城内仅有的几辆汽车都是他少帅府的,所以只能马车。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容绍有些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这本来就是他亲自给寒宁安排好的事情,不过是在人前演一场戏。 当马车在门口停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撩开马车帘子探出头看过来的时候,容绍那颗自从跟寒宁分开以来放不下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容绍几步走上前,先一步的伸出了手,寒宁对上那双专注的眸子,笑了笑,他的手还没放到容绍的掌心时,就被容绍一把握住,紧紧的,仿佛握住了全世界一样。 紧跟着,寒宁便听到容绍带笑地低声道:“阿宁,这下你再也跑不了了。” 寒宁露面的瞬间,站在少帅府门口的佣人们有些没忍住轻嘶了一声,他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在少帅府做事,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的场面,他们少帅的这位贵客,大概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就像戏文里面唱的,倾国倾城。 容绍带着寒宁往大院走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从侧门进来准备去送公文的沙副官,一见到跟在容绍身边的人,整个人都愣住,容绍不悦的挡在寒宁的面前,一副自家宝贝被人窥伺的不爽:“什么事?” 沙副官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公文道:“这里有一部分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 容绍嗯了一声:“送去书房就行了。” 沙副官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位是?” 容绍很想将他踹走,但正好可以借此将身份过明路,便道:“寒先生,福宝楼背后真正的老板。” 福宝楼是少帅的这件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了,就因为少帅有个福宝楼在背后做支撑,所以才能在短短的数年时间内,将天戎城发展成他的一|言|堂不说,更是斗垮了大帅其他的儿子,也是因为福宝楼财大气粗,让少帅行军打仗的时候底气足,将少帅军才能发展的那么好。别的军吃糙粮,少帅军吃白面馒头,别的军穿破衣烂衫,少帅军穿棉军衣,别的军一个个瘦排骨,少帅军被养的油光水滑,加上每天各种|操|练,一个个体格放出去,瞬间能将别的军对比成难民。 虽然少帅从未正面承认过他跟福宝楼的关系,但他能调动福宝楼的物资和人力资源,这早就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一开始不知道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传言,说容绍能够发家,是私吞了当初一个富豪私藏的不能见光的巨款,听说当初大帅都在找那笔数目不小的钱,后来大帅的人费尽力气的找到了那个逃窜富豪,结果富豪被大帅压着去挖那笔钱,竟然挖了个空,那笔钱整个凭空消失,不翼而飞了。 大帅那审问的手段连专业训练过的特务都难以招架,更不用说只是商贾之家的富豪,直到现在,那笔钱都下落不明。后来传言说容绍拿了那笔钱,不管这件事经不经得起推敲,但也是福宝楼能成立的最有说服力的说法之一,否则爹不管又没娘的容绍,哪来的资本去成立福宝楼。 没想到,福宝楼竟然真的不是容绍的,而是另有老板? 这是一早容绍就跟寒宁说好的事情,如今的时代,钱固然重要,但实权更重要,而且当初福宝楼能够发展起来,的确是因为寒宁,所以现在给他安排了一个明面上的身份,再将福宝楼还给他。以后寒宁可以为他赚钱,而他端起枪杆子护寒宁一世太平,多好。 看着沙副官诧异的表情,寒宁朝他笑了笑:“沙副官,久仰大名。” 沙副官闻言有些受宠若惊:“您认识我啊?” 寒宁道:“经常听阿绍提起,尤其是槐安一战,要不是沙副官大胆奇袭,那一战不会打的那般漂亮。” 沙副官下意识搓了搓手,一副被夸奖的不好意思,容绍觉得他这副没见过世面没见过美人的样子太丢人,直接揽着寒宁往后院走去:“你去放公文吧,处理完了我会让人送去给你的。” 寒宁礼貌的朝着沙副官道:“再会。” 直到两人绕过长廊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沙副官才摸着下巴砸吧嘴,这人也太好看了吧,而且关键是,那双在阳光下似乎微微有些泛蓝的眸子,怎么跟他们少帅养的那只狐狸那么像呢? 容绍让寒宁的身份过明路是因为他打算回江天城了,为了让寒宁能够光明正大的跟在他身边,这才让寒宁露脸,不过看到所过之处,那些佣人们都跟沙副官一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看美人看呆的样子,还是让他相当不愉快。 现在从天戎城回到江天城不再像以前需要耗时那么久了,虽然离开天戎城的这段路依旧不好走,但火车的铁轨已经建到了天戎城的山下了。 容绍这次回到江天城显然是打算彻底的将势力转移,虽然他这些年已经接手了自家大帅父亲大部分的势力,但他的那些个兄弟并没有被他掐死,还依旧在蹦跶中,只不过他远在天戎城,而天戎城又可以算是他的大本营,那些人插不进来手,所以对他多少有些无可奈何,但私下,老大跟老九的争斗从未停止过,现在他回去,那两人怕是会联合起来对付他。 之前来的时候,他还是被容绍抱在身上,现在回去,竟然变成了人,寒宁看着火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不免有些感慨。 容绍坐在寒宁旁边不放心的叮嘱道:“我们回去之后会直接住进少帅府,虽然容承和容霆早就对掐的你死我活了,但等我回去,他们估计会联手对付我,所以平日没事你就在府中看看书,养养狐,外面危险,就算是出门,也一定要多带些人。” 寒宁闻言转头看向容绍:“我知道,放心好了,没什么事我不会乱跑。”这种激进分子能随时往军阀车里扔手榴弹的时代,他自然不会随便出门找事。 容绍听到这话自然高兴,他就希望他的阿宁乖乖呆在他划下的保护圈内,只要他回家就能看到对方,也幸好阿宁似乎并不反感他的种种要求,要是阿宁不喜欢这样所有的行踪被他时刻掌控着,容绍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用强硬的手段。 容绍回到江天城的事情很多人都收到了消息,除此之外,听闻福宝楼真正的老板也会随他一起回来。 福宝楼发展了这么多年,从原本的长林十三省盘踞,到如今的遍地开花,早就成了国民第一楼,那吸金的能力,哪怕是天下巨富的周振都难以企及,只不过论财富,那福宝楼肯定是不如周振的,周家世代为商,一代代积攒下来的钱财数目已经到了不可估量的程度,而福宝楼这才发展了几年,而且所赚的钱,最后都投入到了少帅军当中,但就算是这样,福宝楼的发展依旧让人眼红。 他们之前早就认定福宝楼是容绍的,在容绍势力没发展起来以前,容承和容霆没少暗中动福宝楼的主意,可是容绍比他们想的狠,势力布控的也深,当他们得知福宝楼就是容绍的所有物时,不管是福宝楼还是容绍,都已经是他们无法撼动的存在了,所以即便是眼红,他们依旧什么都不能做。结果现在才得知,福宝楼根本不是容绍的?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关于福宝楼,似乎也可以再次有所动作,不管怎么样,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输给容绍,这根本不可能。尤其是容霆,容绍之所以会去天戎城,当初还是他撺掇的,没想到竟然成就了容绍,每次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气得心肝疼。 寒宁跟着容绍下火车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四周非常多的盯梢的人,容绍直接牵着他的手安抚道:“别怕,我们刚回来,肯定有不少来打探消息的,我的人都在暗中守着,不会有事的。” 寒宁闻言点点头,一路被容绍牵着出了火车站,然后上了车,直接回到了少帅府。 少帅府是容绍前两年买下的,整个重建过,院子里还有很多专门给寒宁准备的玩具,只不过看着身边的人,容绍笑道:“看来那些东西都派不上用场了。” 寒宁道:“谁说的,福宝可以玩啊。” 看着寒宁怀中顶了福宝名字的那个狐狸,容绍伸手戳了戳,结果那小东西被他碰触的瞬间竟然整个僵住了,于是嫌弃道:“胆子这么小。” 寒宁拍开他的手:“你别吓唬它,它是真的怕你。” 容绍有些好奇:“你能听懂他的话?” 寒宁看了眼前面的司机,只是嗯了一声。 容绍笑道:“那你帮我告诉它,让它乖乖的不要乱跑,否则我就把它剥皮吃肉!” 寒宁不轻不重的用倒拐打了容绍一下,让他别乱说话。 容绍只是眉眼温柔的看着他笑。 前面的司机看着前方的道路目不转睛,但心如擂鼓,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负责江天城这边的福宝楼的领事姓白,也是这些年跟容绍接触的最多的一个领事,听闻他们幕后的大老板另有其人,不少人都来跟他打听,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些来探听消息的都被白领事给打发了,他们家老板是谁别人不清楚,他还是清楚的,也不知道这些空穴来风都是哪里来的。 结果没想到,等他被叫去少帅府之后,他的老板竟然真的变了个人,还是个年纪不大,但模样好看的不似凡人的人,这要是个女人,白领事绝对会往不那么正常的方向去想,但男人似乎也不是不行? 正当白领事想入非非的时候,寒宁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文件递给了白领事:“不管福宝楼真正的老板是谁,以后对外的老板只有我,这是福宝楼今后五年的规划,你可以拿回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另外,我打算拿下城西那片地,将会建造一个工厂,具体的事宜也写在了上面,等你看完了,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到时候我们再谈。” 白领事看了眼少帅,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主动,任谁突然被换了个老板,都不会瞬间凡事听从。 正在喝茶的容绍放下茶杯,道:“福宝楼能发展至今,少不了诸位领事的功劳,但从一开始,关于福宝楼的设想,发展规划,甚至是福宝楼启动的第一笔资金,都是寒先生,只不过早些年寒先生不方便暴露,这才由我暂代,但我也从未承认过自己是福宝楼的老板,外人如何看不重要,但我希望诸位领事不要因为寒先生年轻,便生出轻视之心。” 白领事连忙应是,走的时候恍恍惚惚,等回去后仔细看了一下所谓的五年规划,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不管老板是哪一位,只要福宝楼能够发展的更好就好。而且那两位,看起来好像亲如一家? 容绍在府中呆了一段时间,陪着寒宁一点点转移福宝楼,等寒宁完全上手了,他才去处理自己的事情,这些天见他抽不出空蹦跶的格外厉害的容霆等人,也该收拾收拾了。 就在容绍收拾人的时候,周家商行递上拜帖,想要与福宝楼商谈合作,而拜帖的署名正是那位富可敌国的富豪独女,曾经孟景天提过的上一世容绍结婚的对象,周一涵。 作者有话要说:  替身狐狸福宝二号:如果我是这篇文的主角...... 第183章 关于周家,这些天寒宁通过白领事整理的一些资料也是有所了解的, 毕竟周家商铺遍布天下, 又是主要经营船运这一块,福宝楼也没少跟周家打交道, 只不过早些年周家的吃相比较难看, 多少有点用权势压人的意思, 作为一个富可敌国的巨贾,周家这样有些霸道的行事自然在所难免, 但不管是寒宁还是容绍, 都是不喜欢被人压一头的人, 所以只是打过交道,却并未合作过。 等福宝楼有能力开通海运时, 帅府七少是福宝楼背后大老板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周家再如何霸道, 也霸道不到长林十三省的地盘来, 但当初福宝楼的货物没少在周家的地盘被扣押,只是那时形势不如人,容绍也不太好暴露出来, 只能忍让。后来容绍的身份暴露出来,手里也有了实权, 周家甚至上门赔罪,让出大头利益想要寻求合作,但被容绍婉言拒绝。 这些年周家和福宝楼多少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遇到一些双方都有交集的事情, 周家都会退让一步,周家退让了,福宝楼自然也不会得寸进尺,所以一直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至于合作,容绍婉言拒绝之后,周家并没有再提。 至于周一涵,寒宁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一场缘分的意外。当初周振的独女周一涵留学归来,那时候恰好是容绍对抗毛国初战大胜,还平定了鹿山边境线的稳定,只不过当时容绍还是个帅府小透明,容大帅身边好些个儿子都被摆在了明面上,继位呼声最大的容承更是人人皆知,但容绍这个七少,却从未被人听闻过,所以当毛国割地赔款协议被登报后,人们这才知道,容大帅竟然还有个这么骁勇善战的儿子。 当时周一涵本就在天戎城不远的地方做采访,听闻了这件事之后就转道了过来,想要给初初扬名的容绍做个专访,她有预感,能如此年轻就将毛国那些体格健壮的跟熊一样的士兵给打击的连连败退的人,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再然后,就是一见容绍误终身。 周一涵身为周振的独生女,自然是千娇百宠的长大,哪怕是国外那种歧视黄种人的环境下,她巨富独女的身份依旧被人追捧着,但即便是见过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初见容绍时,她还是一见钟情,丢了自己的那颗心。 可惜当时容绍丢了他的爱宠,正翻天覆地的找,连专访都拒绝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更多的相互认识,容绍就将她拒之门外了。但即便是这样,周一涵还是满心扑在了容绍的身上,甚至还有些埋怨自己的父亲,若是当年父亲做生意不那么霸道,甚至能在福宝楼起初发展的时候提携一二,那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像如今这样。 周一涵知道自己的埋怨有些不讲道理,但每当看到容绍对她冷脸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怎样,现在会怎样。 得不到的,便执念了。 她为了容绍开办报社,只报道有利于容绍的消息,因为报社的渠道,若是获知了一些有利于或者不利于容绍的消息,她更是第一时间去转述。她为了容绍去当前线记者,只要是容绍带兵的部队战役,她都奋不顾身冲上战场。她为了容绍去学习最不喜欢的商业,只希望今后能更多的帮到容绍的福宝楼。周一涵追着容绍满世界跑的事情可以说是众人皆知,人人都道这是个傻姑娘,也叹容绍的铁石心肠。 现在周一涵递上拜帖,一是希望能跟福宝楼有合作的机会,哪怕让利,甚至不赚钱,只要跟福宝楼搭上关系,反正福宝楼赚的钱最后都落到了容绍的少帅军头上,让她白送钱都愿意。再一个是,这是容绍的少帅府,她从未来过,她想来看看。 寒宁让人将周一涵请进来,之前在天戎城的时候没人敢谈论容绍的事情,而且容绍都待在家里,几乎跟他寸步不离,更加没人敢谈论。回到江天城之后,倒是听到不少关于容绍的,只不过多半都是跟周一涵有关的。 寒宁虽然见过周一涵一次,但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而且还是一个侧脸,现在周一涵盛装拜访,本就七分的颜色,更添三分,哪怕寒宁在曾经那个星际爆炸的时代活了那么久,见多了各种所谓的绝色美人,也不得不说,周一涵很漂亮,眼眸清亮,气质干净,是个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的女孩。 寒宁笑着请周一涵入座,礼貌的问道:“花茶和果茶,不知道周小姐喜欢喝什么?” 周一涵没想到,这个最近几乎人人都在谈论的福宝楼真正的老板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当她看到寒宁时,脑中不由的冒出五个大字来,真人间绝色,甚至心中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幸好这是个男人,如果是个女人,这让天下女子如何活。 听着对方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周一涵脸色微红:“果茶吧,谢谢。” 一旁的女仆下去端茶,寒宁直接开了话头:“周小姐是想要跟福宝楼合作?” 周一涵其实对经商并不感兴趣,但她家就她一个独生女,关于她喜欢容绍这件事,她父亲也并不反对,别的事她不管,但只要跟容绍有关的,她父亲直接给了她只要不赔本,哪怕不赚钱都行的权利。 听到寒宁完全不寒暄的进入正题,周一涵连忙道:“是的,我知道福宝楼已经有了自己的海运船,但关于海运这一块,周家若说第二,恐怕没人敢说第一,福宝楼如今产业遍布天下,如果能和周家的海运合作,周家近百艘海船,三十一个港头,自然全由福宝楼驱使,至于利润,周家只要一成。” 寒宁早就听闻周一涵的种种事迹,那种倒贴都心甘情愿的求爱表现,在这个刚破除封建制度不久的时代的人看来,不知道被骂过多少次恬不知耻,不知自爱,周家更因为‘教女不严’被多少迂腐文人批判咒骂,但周一涵依旧不改初心,无论容绍如何待她,她都爱的热烈而直接,这样的女孩在寒宁看来,说实话,是比较可爱的,大概是看过了太多不纯粹的感情,见过了太多的因为适合所以相互将就过的伴侣,所以对于这种真正因为喜欢因为爱的感情,他很难去讨厌。 只不过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而且这还是容绍至今没有接受的感情,那生意自然也不能这么做,所以寒宁直接摇头:“周家的海运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周小姐让利这么多的根本原因并非双赢,而是为了容绍,如果周小姐是跟容绍做生意,那无论周小姐如何让利都与我无关,但现在是周小姐在跟福宝楼做生意,这样的合作,很抱歉,福宝楼并不需要。” 周一涵连忙道:“那难道以后福宝楼不支持少帅的少帅军了吗?” 寒宁道:“自然是支持的,以前如何,以后依旧会如何。” 周一涵道:“那福宝楼还是等于是少帅的福宝楼,只是掌事的老板换成了寒先生而已,这并无差别啊。” 寒宁笑了笑:“周小姐可曾想过,如果这样的合作传开了,对容绍有多大的影响。” 周一涵皱眉,她这完全是给少帅军送钱,就算是有影响,那肯定也是好的影响啊。 寒宁见她根本不明白,只得说开了道:“这些年周小姐对容绍一往情深,倾之一切的付出,世人都叹周小姐为真心而爱无悔,周小姐的事迹成了多少让女人勇于做自己,追求自由追求真爱的楷模,那么容绍呢,今日是容绍手握实权,即便不接受,也只是被人叹一句不懂儿女情长,辜负了周小姐的一片真心,若容绍只是个小人物呢,岂不是会被骂不识好歹,若是福宝楼跟周家合作,仅一成利润,虽然不至于让周家赔本,也这明显就是送钱的行为,若是福宝楼接受了,你让世人如何看待容绍,不接受你的爱意,却接受周家送来的钱财?” 周一涵道:“这是我自愿的!” 寒宁笑而不语,周一涵也不是个蠢人,她只是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做任何事都过于自我,没有去强求容绍跟她在一起,一味的对容绍付出,希望用爱打动他,已经是她能够体谅人的极限了,所以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这番送钱的行为,会在世人眼中变成什么样,也没想过,这个行为会被世人的恶意夸大到什么程度。 想明白后,周一涵道:“那寒先生愿意福宝楼跟周家合作吗?利润分成,我们可以再谈。” 寒宁摇头:“福宝楼的商业定位,从来不是货物本身。” 周一涵皱眉:“是不是少帅说过什么?他就这么不希望福宝楼跟周家牵扯上关系吗?不是都说在商言商,可以摒除感情吗,我们不谈感情,只谈利益。” 寒宁道:“首先纠正周小姐一点,福宝楼是寒某的,从发家起源,到后续的规划,福宝楼从来不是容绍的所有物,周小姐不要被外界的传言误导,其次,若论在商言商,福宝楼接下来有自己的规划,所以并不需要合作。” 周一涵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被拒绝的时候,那滋味依旧不好受,看着不管怎么说都不愿意合作的寒宁,周一涵不免想到,只要看到她从来都是一张冷脸的容绍。 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偏偏就是容绍,那个对她从来不假辞色的男人,身边追求她,捧着她的青年才俊多不胜数,怎么偏偏就是容绍,是不是所有的人,一辈子都会遇到那个命中的克星,而容绍,就是她的克星。 这般想着,周一涵不免红了眼眶,太难了,这段求而不得的感情,真的太难了。 寒宁轻叹了一声,走上前递上了一块帕子。 周一涵伸手接过,将已经渗到眼角的泪花给擦去,然后朝着寒宁笑了笑:“抱歉,让寒先生看笑话了,我不是难过无法谈成的合作。” 寒宁道:“我知道。” 周一涵看向寒宁:“寒先生跟少帅是很久的朋友吗?” 寒宁点头:“十多年了吧。” 周一涵眼中带了一丝羞意的问道:“那少帅,可有提起过我?” 寒宁很诚实的摇头:“从未。” 从未两个字,说的周一涵满心寒凉,未免自己再度失态,周一涵站了起来,准备朝寒宁告辞,她虽然有些期待说不定会在少帅府见到容绍,但也只是期待,她总不可能一直赖在这里等容绍回来,见无事可谈,只能离开。 不过离开前,周一涵还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寒先生觉得,一涵的种种行为,是否相当不妥,甚至给少帅带来麻烦?”寒宁既然是少帅十多年的朋友,她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但在乎容绍身边人如何看。 寒宁道:“喜欢一个人本身是没有错的,你有追求的权利,他有拒绝的权利,只要并非枉顾意愿的强迫,自然没有不妥,能得周小姐这般女子喜欢,无论容绍接受与否,他都是幸运的。” 周一涵听到这话,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本就是花儿一般的年纪,这样一笑,更是好看了几分。好多人告诉她,不要再错下去了,就连父亲对她虽然不反对,却也经常劝她放弃,更不用说那些经常能在报纸上看到的所谓文豪对她种种行为的抨击,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没有错,她的喜欢并没有去害到任何一个人,可是全世界的不赞同让她的坚持莫名可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没有错。 周一涵刚准备开口朝寒宁道谢的时候,容绍就带着一身冷气大跨步的走了进来。 周一涵双眼一亮,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容绍,那俊朗的面容,坚毅的眉眼,还有那股迫人的气势,都让她不自觉的心口颤动。 可惜容绍连一眼都没看她,只是冷冷的盯着寒宁,语气冷漠道:“送客。” 周一涵抿抿唇,见女佣上前来引路,再次忍不住看了眼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的容绍,再度眼睛一红,快步离开。 寒宁有些诧异容绍明显不对的态度,不过还没等他问出口,容绍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强硬的拉着他往后院走。 寒宁被容绍拉的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到地上,但容绍依旧脚步不停的走着,寒宁眉头一皱:“阿绍?你怎么了?” 容绍浑身冷气不要钱的往外冒,眼中更是火气翻腾,要不是顾忌着府中人来人往,会对寒宁的名声有损,他当场就质问了。 寒宁整个摸不着头脑:“阿绍你怎么了?你弄疼我了,你慢点!” 可惜容绍整个充耳不闻,一路将寒宁拖拉进了房间才放开了他的手,然后目光冰冷中透着一丝委屈的看着他:“你觉得周一涵喜欢我,是我的幸运?你支持她喜欢我?” 寒宁皱眉不解,只是道:“她是个还不错的女孩。” “不错的女孩?天下不错的女孩多了去了!是不是谁喜欢我我就要接受谁?!” 寒宁完全不明白容绍发什么脾气,他又没有说过要容绍接受,很是莫名其妙道:“你发什么神经?” 容绍一把将寒宁推到了床上:“我发神经,你觉得我被她喜欢是幸运,你觉得她不错,那你是不是还打算撮合我们?” “一个喜欢了我这么多年的女人,你夸赞她,甚至支持她,所以我对你来说,就是这样完全无所谓吗?” “寒宁,你说我们上一世是伴侣,现在你竟然将我往别的女人怀抱里推?” “寒宁,你究竟有没有心?我对你的喜欢,对你的在乎,对你的爱,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寒宁被容绍压在床上,听着他一连串的质问,满脸懵逼。 第184章 寒宁第一次见到容绍的时候, 容绍才十四岁, 对于一个二十五岁才算成年的星际人来说, 十四岁实在是太小了, 在上一世,十四岁甚至是还在父母怀中吃奶的年龄,更不用说他死的时候都快三百岁了, 这巨大的年龄差,他要是能对容绍生出不一样的心思, 那他成什么了。 他一路看着容绍长大,而容绍对他的依赖和亲近也从未变过,他总不至于因为对方长大了,对他比以前更好了, 他就觉得容绍对他有别的念头吧,他没那么自恋的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爱他。所以面对容绍的质问,寒宁又懵又诧异的不知如何反应。 容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表明心迹, 而是后悔说的太早了, 只是之前听到寒宁竟然毫不介意一个女人爱他,甚至还能真心实意的夸赞对方,他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哪怕寒宁当时只要有一点点小小的不高兴, 容绍都能高兴的上天,可是寒宁没有,因为心中对他没有任何不同的想法,所以面对一个爱他追着他跑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寒宁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情绪,这个认知让容绍整个失控了。 看着被他压在床上,眉头微蹙的寒宁,容绍忍无可忍的将他的脸扭过来面对着自己:“知道我的心意,连看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了?我就让你这么讨厌吗?” 寒宁实在是不知道,容绍怎么变成这样执拗又不讲道理,他这还什么都没说都没做呢,就一大堆的罪名给砸下来了。寒宁觉得跟一个气性上头的人争辩是不理智的行为,于是将容绍推开:“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等你先冷静了再说。” 一个已经失控不理智的人,要是能冷静的下来那就不算失控了,所以一听到寒宁让他冷静,容绍又炸了:“冷静?你觉得我的喜欢是不冷静的冲动?还是说你一直将我当一个孩子看,我在你眼里从来没有长大过?” 这一点是容绍最怕的,尤其是知道寒宁跟他的上一世曾经是伴侣,如果他们这一世能在成年后相遇,容绍可能都不那么怕,但他们相识于年幼,那时候寒宁还每天偷东西来给他吃,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寒宁将他当孩子,也最怕寒宁将他当孩子看。 而寒宁......还真就是这么看的。 一见到寒宁听到这话下意识流露出来的眼神,容绍反倒不那么暴躁了,然后他开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衬衣的纽扣。 寒宁见状再次伸手推他:“你在干什么?” 容绍道:“让你看看我长大了,我已经是个男人了。” 寒宁不打算由着容绍继续胡闹,手上一个用力,将容绍掀到了旁边:“你闹够了没有!” 容绍一把抓住寒宁的手腕,将他重新拉回床上,整个人倾身压了上去,低头凶狠的吻在了寒宁的双唇上,与其说是吻,用咬形容更为贴切,疯狂而霸道。 一瞬间,对方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侵袭着寒宁的每一寸感知,让寒宁下意识的抵抗。 容绍的力大如牛是从小就体现出来的,如果寒宁本身是个妖,说不定还能挣扎开,但寒宁本就不是妖,只是意外化形成人,力气上哪里比得上天生就大,加上后天又刻意训练的容绍,要如果不是容绍即便疯狂中也克制着力道,寒宁能生生被他捏骨折。 那钳制着他的手臂硬实如钢铁,并不算多么壮硕的身躯却有着惊人的爆发力,这是寒宁第一次意识到,那个曾经躲在黑暗角落里,瘦的像一把排骨的小孩长大了,长成了拥有绝对力量的男人。 见寒宁的挣扎弱了下去,容绍也渐渐回神了理智,一改之前的霸道疯狂,放缓了节奏,从狂风暴雨变成温柔缠绵,他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一团无处宣泄的火,那种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极度渴望都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宣泄口,可是仅存的理智让他生生克制住了,尽管他从未想过回头,也知道今天过后所有的事情都将无法回头,但他还是不愿意伤害寒宁,哪怕他忍的心口都发疼了。 攻城略地,长驱直入,指尖|穿|插|过寒宁的发丝,从眉眼到肩甲锁骨,一丝一丝,一寸一寸,他想要让寒宁满身都沾染上他的气息,就像最原始的基因中所带的标注地盘的本能。 唇齿间的紧密接触,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柔软,容绍心中那一直努力克制的感情像一口火山,遇到了火引后,瞬间爆发了。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放不开寒宁了,那种浓烈的渴望充斥着他每一个细胞,让他沉迷。 在他松开寒宁的瞬间,寒宁便扭过去头,似乎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容绍心尖微颤,小心的亲吻着他的唇畔:“阿宁,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看看我好吗。” 寒宁转过头来看向容绍:“我从小就是这样教你的吗?罔顾他人意愿?” 容绍的狂躁早就在这场亲吻中消散了,听到寒宁平静的质问,便微微垂下眼眸,带了几分可怜:“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寒宁一把推开他,坐了起来面色森冷的看着他:“这不是你强吻我的理由。” 容绍小可怜一般看了寒宁一眼:“我爱你,阿宁,我爱你。” 寒宁皱眉:“我才变成人多久,你就爱我?阿绍,上一世是上一世,跟你这一世无关,你不要被上一世的事情给引导了。” 容绍听到这话并没有生气,只是眉眼专注的看着他:“阿宁,我爱你,无关你是人还是狐狸,也无关上一世,只因为是你,你是狐狸,我爱,你是人,我爱,你是任何一种动物,我爱,甚至哪怕,你只是一株花花草草,我也爱。” 容绍伸手将寒宁揽入怀中,寒宁瞬间僵硬的反应让他不由得苦笑,但他并未将人松开,反而拥的更紧了:“阿宁,你可以不爱我,我们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但你不能离开我,你如果离开我了,我会疯掉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别离开我,只要不离开我......” 寒宁现在只觉得一阵混乱,他都搞不清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但听着容绍一遍遍在他耳边近乎哀求,却还是心软的叹了口气:“我不离开。” 虽然房中的事情无人知道,但容绍冷着脸将寒宁连拖带拽的拉回房间后,出来时脸色更冷了是很多佣人都看到的,于是两人不和的传言就传开了。 容承倒还好,虽然这些年跟容霆斗的热火朝天,但有些事他比容霆稳得住,当听闻容绍跟福宝楼的老板闹不和之后,容霆便迫不及待的递上拜帖。容霆想要见寒宁,那自然不能在少帅府中,府里全都是容绍的眼线,他傻了才会去少帅府挖墙角。 可惜那件事刚发生不久,容绍正敏感着,寒宁不出门还好,真要出门了,容绍绝对能寸步不离,所以那些拜帖全都被寒宁回绝了,一次两次容霆忍了,次数多了容霆自然也忍无可忍,直接砸了一套价值不菲的茶杯,恶狠狠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咒骂了一声之后,容霆叫来心腹:“你派人去盯着少帅府,我就不信那个姓寒的一辈子龟缩在少帅府里!” 三天后,容绍回了大帅府,这是他离开大帅府之后,第一次回来,大帅府的那些下人,一个个战战兢兢去门口相迎,尤其是现在依旧是管家的管家,当初他虽然没有欺压过容绍,但却将人无视了个彻底,要是知道这位将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当初他怎么都要好好巴结。见容绍来者不善的姿态,管家更是心肝颤了,就差跪地相迎了。 容绍垂眸看了眼这些面生的或者面熟的脸孔,小时候他的确曾经想过,等有一天出人头地了,他再回来狠狠去打那些曾经欺辱过他人的脸,但真到了这一天,他反倒是没兴趣跟这些无关轻重的人计较了,这会儿他还什么都没做,这些人便怕的发颤,更没意思了,于是只是冷冷的扫了眼便无视,直接朝着容霆的院子走去。 管家一路小心的跟在后面,有心上前巴结两句,但看到容绍森冷的面孔,生怕一句话不当就被一枪打死,于是只好安静闭嘴不言。 容绍身后还有四个体格健壮穿着军装的人,这几人满身煞气,一看就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而且他们手里拎着的麻布袋子里面隐隐传来血腥味,更加让人恨不得远远避开。 容绍来的消息刚传到容霆那儿,容霆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容绍就已经走到他的院子门口了,容绍从天戎城回来后,他们虽然也见过面,但只是在军部打了个照面,当众之下他们也不可能直接对撕起来,所以还算相安无事,现在容绍直奔他这边来,容霆实在是想不出会有什么事。 直到一个麻布袋子被扔在了他的面前,露出一个青白色的死人脸,跟在容绍身边的人似乎还嫌不够,上前将整个麻布袋子都给拿了下来,容霆这才发现,那不仅是个死人,还是个死前遭受过极大折磨,手脚都不正常扭曲的人。 容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绍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其中两人会意的上前,一左一右的压住了容霆的肩膀。 容霆脸色一变,看向容绍恶狠狠道:“容绍!你什么意思?这是大帅府,不是你的少帅府,你别太过分!爸还在呢,还由不得你当容家的家!” 容绍看着明显有些慌神,却强装镇定,满身都是虚假气势的容霆,缓步上前:“你找人盯我,没问题,只要一天我没有完全接过父亲手中的权利,长林归属谁都还是未知,你要对付我,没问题,不过是成王败寇,各凭本事,但你不该将主意打到寒宁身上。” 容霆想要从两人的手中挣扎开,可是他这个即便上战场也只是后方指挥作战的少爷,怎么比得过真正浴血厮杀下来的士兵,见挣扎不开,容霆色厉内荏道:“我从来没有将主意打到寒宁身上,他能跟你合作,凭什么不能跟我合作,既然你说各凭本事,那我想要搭上他那条线怎么就不行了!” 容绍提了提地上的尸体:“不认识了?你派出去盯梢的人。” 容霆简直要被容绍的变态给气笑了:“他在你少帅府,我想要接触他,让人去打探他的行踪怎么就不对了,我特么什么都没做你就杀了我的人,还敢来兴师问罪,容绍,你脑子有病吧!” 容霆的话音刚落,一声凄惨的叫声响彻后院,一旁的管家没想到容绍会对容霆下手,他们毕竟是兄弟啊,顿时差点吓的尿裤子,怕闹出更大的事情来,管家忙不迭的去找大帅了。 容绍根本没管跑掉的管家,看着容霆一只脚被他踹的腿骨都露出来了,似乎还有些不满意,直接踩在他的断裂处更用力的碾了碾。 容霆吃痛的惨叫,跟容绍面色平静的暴力行径简直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不对付你,是因为我懒得对付你,你还不值得我花力气,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将主意打到他头上,连盯梢都不行,我能容忍所有的事情,唯独容忍不了,你惦记我的人。” 容霆很想骂容绍一声变态,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人盯个梢,打探一下寒宁的行径,别说他本就是带着合作的接近,又不是恶意的想要对付对方,就算真要对付他,就凭对方是福宝楼的老板,现阶段的他也只能想想,根本做不了什么,为了一件甚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容绍就断他一条腿? 容绍何止断他一条腿,那只能随便捏碎石头的手更是掐到了他的脖子上:“记住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你敢对他有任何的小动作,下一次,我会亲自为你选好墓地。” 容绍将容霆像破布娃娃摔在地上的时候,管家终于双腿打颤的到了大帅的院子,大帅这两年其实已经差不多退下来了,现在四分天下的局势还算稳定,唯一不稳定的是那些西方列强的侵蚀,两年前的一场对战中,他中了一枪,差点没能救回来,是容绍在最后一刻赶过来接掌了大局,甚至直接接手了他那一部分的势力。 后来大帅也就自然而然的退下来了,他能走到今天,大部分都是形势所逼,能安稳度日,谁又愿意整天杀伐不断,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弑杀的人,所以除了一些必须由他定夺的事情他会出面,其他的时间基本就是玩玩美人,喝茶逗鸟,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 管家连滚带爬的过来讲述了后院的那些事后,大帅只是笑笑:“随他们去吧。” 管家闻言一愣,随他们去,兄弟厮杀? 管家懵逼的时候,大帅看着笼子里被他逗的跳来跳去的鸟儿道:“容家,有一个能顶天的就够了。”至于中间的过程,不重要。 第185章 容绍在大帅府踢断容霆一条腿的事情, 第二天寒宁就知道了,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往自己身上联想, 容家几个兄弟本来就是相互争斗的,只当是容霆又做了什么招惹容绍,所以吃饭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容绍面不改色气不乱地道:“他派人暗杀我。” 寒宁夹菜的筷子一顿, 容绍怕他担心, 又补了一句:“不过他不知道他身边已经遍布我的眼线, 就连他的心腹都是我的人,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控当中,他有任何动作我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所以暗杀这种事他也只能想想, 你别担心。” 寒宁闻言这才点点头, 没有丝毫怀疑道:“就算是这样, 你出门也一定要小心,你爸爸已经完全不管你们了吗?” 容绍轻笑了一声:“他什么时候管过?” 寒宁想到他们那个大帅爹,忍不住心疼的夹了一块肉放进容绍的碗里。 说起他们那个大帅爹,寒宁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评价。说他冷血无情吧, 要如果不是他, 容绍恐怕还长不到这么大。说他有多在乎儿女吧,那更是没有,现在容家几个兄弟相争早就不知道残了几个了, 就他知道的,老四老五这两个能力不显,但又有野心的, 早就成了容承和容霆相斗的炮灰给打死了。 老三是个对权势没兴趣的,反正作为大帅之子,除非今后接掌大帅权利的那一个驱逐掉他们所有人,否则他怎么都能逍遥一辈子,不过别看他整天听戏逗鸟,他那已经去世的母亲,以及他自己这些年的积攒,真要情况不对他能立刻走人继续去快活一辈子都够了。 从老九之后,等他们到了年纪有条件相争的时候,也都掀不起什么浪花来了,一些势力其实都瓜分的差不多了,早就没了他们的战局,所以有些出国了,有些从商了,有些干脆无所事事当个帅府少爷。 容绍喜欢寒宁心疼他,不管寒宁是站在什么角度来心疼他,会心疼,总归是在意的,所以心满意足的吃掉了寒宁喂过来的肉:“他不管也好,各凭本事吧,他要是插手了,很多事情反倒是不好处理了。” 如果容绍是那个没能力被欺压的,寒宁自然希望大帅能插手,如果容绍是那个有能力的,那还是不插手的好,插手了,若是偏袒到了对方头上,那他们难免就处处受限了,不过他还是叮嘱道:“不管怎么样,记得下手有分寸,我不希望以后关于你的人物自传中,有杀兄弑父之类的记载。” 容绍含笑点头:“放心吧,我知道的。”他有千百种方式弄死他们,又怎么会让他们的血脏了他的手呢。 寒宁聊完了家事,又开始说正事:“我想要的机器已经买回来,等回国后改装一下,就能进入投产,第一批药粉已经做好,就差临床试验了。” 寒宁接手福宝楼之后,曾经就跟容绍说过,货物的交易也好,物流的运转也好,福宝楼现在已经做到了这个时代能做到的极限,想要更进一步,时代的条件不允许,就比如说,运输条件,欧洲那边这时候已经有地铁了,他们国家甚至好多人都还没坐过电车。 寒宁有很多想法,也有很多能改善国内环境的知识,尽管星际时代距离这个时代遥远的像是石器时代距离现在,他不可能将高尖的科技给照搬硬套过来,但哪怕是带动一点点,对现在来说,有可能就是跨时代的推进。 星际时期早已不分国度,只有各个星球之分,但人种之间还是会追根溯源,就算那时候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祖先究竟是当初的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华夏人,还是史书中记载的岛国人,但他们都是黑发黑眼的人,在那些历史书上,他们黄种人因为种种原因,被各种白皮人欺负歧视甚至长达近千年,就因为当时的黄种人所掌握的力量太弱小了,就像现在,那些侵占他们国土的白皮人都被称为西方列强。 既然他来到这个时代,成为这个时代的华夏人,那他自然想要让华夏人在这个世界开局的时候,占领强国的位子。他回到这个时代之后也看了不少的书,最喜欢的时期就是盛世大唐,那种万国来贺的强大他无缘亲眼见证,但他可以开创出另一种强大来。 但现在各地征战,直接发展所谓的科技根本不切实际,至少,他要先帮容绍平定如今的局势,战场上最重要的三个东西,食物,装备,药物。寒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万金粉。 他不知道历史上这个时代应该有些什么东西,但就他现在了解的,他们很多东西都很落后,武器落后,药物落后,衣食住行样样落后,所以真的不能去责怪当下的民众‘从洋媚外’,因为洋人的东西真的比国内的好,而国内那些能称为好东西的东西,只有顶尖的那一小部分人能享受到,就拿最基本的皂来说,洋人生产的皂外形漂亮还带着香,国产皂尽管也能洗干净,但却带着一股怪味,只要稍微有点条件的,就不会去买有怪味的国产皂。 寒宁没办法从这么一点小东西来慢慢提升民生,那就只能从战略物资上着手,他查过,目前还没有一种稳定的能治疗枪伤的特效药,盘尼西林这时候还没有生产出来,他倒是知道青霉素要如何提取,但他从未提取过,这东西至少要经过反复的研究实验来确定稳定性,还不如他知道的,并且更有把握的中药。 这中药的药方是怎么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寒宁懒得深究了,重生又带着记忆投胎这种事他都经历过了,再发生多令人想不通的也都不重要了,他知道的这种药方药材都很好找,这里都能找到,而且有些便宜到甚至被人拿去当干草烧,而这药粉用途相当广,内服外敷都可以,治疗枪伤的炎症相当有用,烧伤烫伤甚至是细菌感染,这药都能非常有效的治疗,还有一些体内的炎症,甚至一些人们所知的必死的病症都能治,所以这个药也叫万金粉,意喻万金油,又意喻价值万金。 容绍听到寒宁对这万金粉的形容很是好奇,这药要是真如寒宁所说,那简直能救世,关键是成本低,就那些药材的成本,买一支西药的特效剂都可以买好几斤那些药材了。 第一批药粉送到容绍手上的时候,他已经秘密安排了一部分战场上退下来,签了生死协议的士兵,这些士兵身体都还不错,但枪伤并不是凭借身体素质能撑过去的,现在倒是有治疗枪伤的特效药,很贵不说,还不绝对能治,十个里面运气好的倒是能救活两三个,但因为价格方面,这药不可能给士兵用,太贵了,而且这是洋人生产的,卖给他们还特么限量,即便士兵有钱也买不到。 那些中了枪伤的运气好截肢能活,运气不好中弹的不是地方,那就只有等死了,不过他们也不怕死,他们归属于少帅的旗下,福利待遇是很好的,就算死了,抚恤金也能让他们的家人安稳过个好些年的,所以听闻少帅要拿他们当实验品,如果实验失败了还能多得一笔钱,他们哪有不答应的。 而容绍做实验的医院也是他自己投资建设的,在那个特殊的院区,容绍甚至派遣士兵重重把手。现在的容绍一举一动都受到了多方关注,见他竟然将注意力放在了医院,不少人都有些猜测不出他在搞什么鬼,但对方把手太严格了,他们的探子也|插|不进去,于是只能默默围观。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之前容绍在干什么了,他手里竟然有一批特效药,那些中弹的,甚至在军医就地手术取了子弹后,养了几天伤口就愈合了,甚至还能做一些后勤的事。 这一下,各方势力都坐不住了,就连远在其他地区的几个大帅都同一时间收到了电报,虽然他们势力相争,但到底是同一个国家的人,而且容绍并没有隐瞒这种特效药的消息,就证明肯定会对外,与其低声下气去求那些洋人,买的还是不那么稳定的特效药,不如买自己国人能治疗枪伤的特效药。要知道他们有多少好手,有多少大将,都是因为枪伤不治身亡的。 如果说这药能治疗枪伤已经足够让人眼热了,那后来,一个著名的爱国文豪的独子被这特效药治好的消息传开,这药就更让人狂热了,不少人都知道,那位文豪的独子得了肺结核,这种病在这个时代是必死的,而那文豪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各种想方设法的寻找治疗的办法,更曾有言,若是独子不活,等他百年归去,便将所有的财产无偿捐出。 结果容绍亲自登门送上了一盒药,将他的独子给治好了,这一下,这名叫万金粉的药,一下子就火出圈了,连国外的一些大势力都发电报过来,无论如何也要买到万金粉,最好能形成稳定的,长期的合作。 如果这件事在别的地方发生,那些列强们还能动用手里的势力施压,不说交出秘方吧,至少能多得一些药是肯定可以的,但偏偏这药在容绍手里,当初容大帅还掌管长林十三省的时候,这十三省里还有一部分地盘成了租界,他们多少渗透了一些势力进来,结果等容绍接手之后,竟然非常强硬的收回了租界,撕毁了公约,还摆出一副不服就战的架势。 有些列强自然不服,遇到这种,直接集中火力想要将人给打服,但容绍的少帅军不谈别的,武器和后备物资上绝对远超他们,不管是短期战役还是长期战争,容绍都硬气的打到底,最终结果自然是他们退出了十三省,现在长林一带全都是容绍的一|言|堂了,容不得第二势力的声音。 容绍没有隐瞒特效药的消息,当然是打算出售,这出售的价格虽然不像西药的特效药那么贵,可也不便宜,那些遍布全国的福宝楼,就成了接洽各方势力的销售点,一时间万金粉带来的收益简直就是日进万金。 为这件事,很久不管事的容大帅还将容绍叫了过去,询问了一些关于万金粉的事,不过容绍全都打官腔的给绕过去了,万金粉的事,他直接虚构了一个人出来,他不可能让外界知道,这东西是寒宁研究出来的,否则寒宁就危险了。 容大帅见自己都敲不开他的口也不生气,只是道:“这药方可复杂?” 容绍摇头:“并不复杂。” 容绍见他皱眉便知他所想,接着道:“但想要破解药方也不那么容易。” 药方的事情他问过寒宁,听闻欧洲那边有很先进的科研实验室,如果拿到药粉,很有可能被他们破解出药方。寒宁却说药方里面加了技术锁,就现在的研究设备是研究不出来的,至少还要再等个几十年,至于技术锁是什么东西他没问,寒宁也没说,反正只要不那么容易被人破解就行。 容大帅已经管不了这个儿子了,只是这段时间万金粉的事情闹得太大,不少人都想方设法联系到他这里来了,他这才将人叫来问一问,确定药方没那么容易被破解,容大帅便也不再多问:“你自己小心就好,往往这种能改变时代格局的东西出世,沾染的鲜血永远不会少。” 容绍道:“我知道,父亲放心。” 容大帅看了眼眉眼有些像他,但跟他只有生疏没有亲近的儿子,多问了一句:“周家那丫头,你真的不要?” 容绍没想到父亲会关注这种事情,态度相当坚定道:“不要。” 大帅也管不了他了,能问多一句已经算是他的关心了,见儿子态度坚决的不要,便挥手让他走了,就是不免有些头疼,他的那么多儿子,就没有一个像他的,到现在他连一个孙子都没有。 因为万金粉,容绍一下子成了香饽饽,各种想要跟他打好关系,还有以前他需要上赶着去亲近的军火商,整个态度大变的过来跟他称兄道弟起来,而容绍以前对他们如何态度,现在依旧如何,而且还很大方的签订了销售量,虽然其实并不多,但在容绍满脸为难的表示,这药的材料珍贵,中间的提取过程极其复杂,所以产量很低,已经能给出自己最大的极限了。 那些人都表示理解,这能救命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很珍贵,真要是能大量的批量生产,他们还有些不相信,不过容绍能如此大方的给了他们不少的订单,这让他们相当感谢,尤其是容绍前后一致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手里有这张王牌而趾高气扬,那些人更高兴了,就连一些军火单子都主动让利了几分。 容绍端着酒杯,看着这些个跟他称兄道弟好的简直像是生死之交的军|火|贩|子们,嘴角挂着浅笑,阿宁说了,等那批找人弄回来的机床到位了,他们就能自己生产设备,到时候就能自己研发武器了。还有前不久,阿宁在地图上划下的一片地方,他已经派人去暗中查探了,真要是一片铁山,那就更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在容绍的事业经营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远在江南的周一涵从床上醒来,额头撞破的地方一抽一抽的疼,迷茫了一阵之后,她的眼神渐渐清明,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一些记忆慢慢回归脑海,她还记得这是跟她父亲发生争执,在楼梯上被她父亲抽了一巴掌,她一下子没站稳,从楼梯上摔下来,结果摔破了头。 可是除此之外,她还想起了更多的事,比如,她是容绍的妻子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问下个世界,下个世界我打算写哥儿,至于要不要生子,我还没决定,我无法想象让寒宁生子...... 第186章 周一涵穿着一身旗袍坐在车里, 婀娜的身形透着一股女人的娇媚韵味, 以往的公主卷长发被放了下来, 自然的垂坠在胸口,曾经娇俏灵动的眸子,现在只剩下一片看尽人生百态的淡泊。当车轮缓缓停下, 坐在周一涵旁边的女仆小声道:“小姐, 我们到了。” 周一涵闻言似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转头看向车窗外,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熟悉的是这曾经生活了一辈子的街道,陌生的是, 上一次不曾有过的少帅府。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 周一涵从车内缓步下来, 来往的路人眼睛都看直了,脱下洋装的周一涵,美的令人晃神。 在寒宁接待了周一涵同时,少帅府的佣人连忙让人去通知少帅, 现在寒宁跟少帅的关系, 虽然没有公开,但在府中,少帅对寒宁的喜欢和千依百顺, 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来,惹了少帅还能活命,惹了寒宁, 少帅会让你没命。虽然他们对两个男人有些理解不能,但主子的事他们这些仆人哪里管得了,这会儿见一直纠缠他们少帅的女子又来了,自然忙不迭的去通知,若是主子们不好了,他们这些伺候人的,自然就更不好了。 见到周一涵的第一眼,寒宁就觉得这女生有些不一样了,并不是装束上的变化,而是整个人的神态,哪怕是静静的坐在那儿喝茶,都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寒宁压下心中的疑惑,开口道:“不知周小姐找寒某所为何事?” 周一涵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寒宁。这算是第二次见到寒宁了,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却是两辈子的第一次。记忆中的那一面之缘让她惊艳,但再次亲眼见到这人,周一涵却是心惊,心惊的不是那百年后的皮囊白骨,而是一种令人遥不可及的完美,就像天上的月光,不似骄阳那般刺眼,却是谁也无法忽视的光华。 当寒宁朝她走来的那一刻,周一涵就知道了,两辈子,她就是输在这样一个人手里,虽然上一世,并没有一个叫寒宁的人存在。 想到那些过往,周一涵笑了笑:“我要出国了,临走前,想来与寒先生道个别。” 寒宁再次意外,这前后才多久,一个紧追容绍不放的执着女生,突然放弃出国,他虽然有些想问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毕竟是别人的隐|私,贸然询问终究是有些无礼,于是只好道:“那祝周小姐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周一涵笑了笑,眸中盛满笑意的看向寒宁:“前些时候我看了一本书,虽然只是情爱,但对我触动极大,不知寒先生可有时间听我说一说这个故事?” 寒宁道:“自然,愿闻其详。” 周一涵道:“从前有一个千金小姐,受尽千娇百宠,无忧无虑的长大,直到,她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对方是个将军,战场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气势让那位千金小姐一见钟情。” “千金小姐从未这般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连身为女子的矜持都不要了,剪去精细保养出来的长发,脱下昂贵的裙摆,换上军装,追在了将军的身后,倾其所有的,只为那一颗心。” “曾经很多次千金小姐付出的累了,得不到回报的感情,让她想要放弃,可是终究不舍,而且将军身边并没有别人,这让千金小姐在各种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周一涵说着,抬眸看向寒宁,见寒宁听的认真,神色丝毫没有敷衍,便笑着继续道:“后来有一次暗杀,是在将军意料之外的,其实那一枪即便是中了,将军也不会死,可是千金小姐还是本能的扑上去替他挡了,那是千金小姐长那么大,第一次那么疼,却又那么满足,她保护了她爱的人,哪怕她爱的人并不需要,她感动了她自己,寒先生,你觉得这位千金小姐是不是很可笑?” 寒宁摇头:“不,她很值得人敬佩,无关乎挡枪的勇气,而是这份追寻所爱的不顾一切,世间没有几人能做到这般。” 周一涵只是轻轻笑了笑,道:“千金小姐以为自己会死,在送去医院的路上,紧紧抓着将军的手,问,如果有来世,可不可以爱她一次,将军不语。千金小姐退了一步道,如果她大难不死,可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将军却对她说了四个字,我不爱你。千金小姐已经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口疼了,她做了一个即便是后来回忆,也不知道算是对还是算是错的决定,她说,她不要爱,只想要他,想跟他在一起,如果某天,他的真爱出现了,她一定会不纠缠的离开。” “后来千金小姐自然大难不死,并且跟将军结了婚,这一结,就是一辈子,千金小姐耗尽家产的为将军谋天下,陪着他将四分五裂的国土一一收回,看着他将那些侵占了他们国土的外来者全都赶走,看着一个新时代的诞生,后来,千金小姐成为了人人羡慕的第一夫人,她的丈夫,这辉煌的一生,却只有她这一个女人,后来许多人将他们的爱情故事写进话本里传颂。” “但是没人知道,他们一生相敬如宾,他们的卧室,有一个里间和外间,有一次千金小姐哭求将军给她一个孩子,将军却留下一纸婚书说送她自由,千金小姐死心了,可是又放不下,当初那份纯粹的喜欢变成了执念,直到临终前依旧念念不忘。” “千金小姐比将军先走,临走前,她抓着将军的手问道,你等了一辈子,却等来一场空,值得吗?已经苍老的将军笑着道,值得。寒先生,如果是你,这样等一个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等谁的等待,等了一辈子却依旧等不到,你觉得值得吗?” 寒宁摇头:“不值得。” 周一涵笑了:“我也觉得不值得,太傻了,将军傻,小姐也傻。” “再后来,小姐醒了,满脸泪痕,却发现,原来竟然只是一场梦,所以,最后不过梦醒罢了。” 寒宁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不语。 周一涵也低头饮茶,往事历历在目,却又因为多了一个寒宁而变得那般不真实,将军终于等到了他一直等的那个人,那一句值得最终应验了,所以她也的确该放手,放过自己了。 两人相互无言的坐了片刻,然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身军装的容绍大跨步的走了进来,那身周一涵再熟悉不过的冷硬气场,在看向寒宁的瞬间,竟然变得无比柔软,她渴求了一生却从未得到过的柔情,原来是有的,只是她不是能够拥有他那份柔情的人。 寒宁怕容绍不管不顾的又乱发神经病,于是先容绍一步开口道:“周小姐是来道别的。” 容绍冷冷的表情这才稍稍缓解:“道别?那祝周小姐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周一涵直接笑了:“少帅竟然跟寒先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当真是默契。” 听到自己跟阿宁有默契,容绍神色都高兴了几分,一旁的周一涵微微有些眼眶发酸,上一世,似乎一辈子都没有快乐过,从未见他笑过的人,这一世,也完全不一样了。 她记得有一次问过容绍,这般拼命打天下,却不留下一子一女来继承,到底是为何。 容绍告诉她,他内心有一个声音,他等的那个人,喜欢和平的世界,也许就是因为这一场场不和平的战乱,所以那人不来了,也许等世界和平了,那人就会来。 周一涵看着那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两人,微微一笑,拿过一旁女仆手中拿着的相机道:“也许这一走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可以让我为你们拍一张照片吗?” 容绍皱眉,刚想拒绝,一旁的寒宁便点头道:“可以。” 容绍看了他一眼,也不反驳他的决定,乖乖的站在一边。 周一涵低头去摆弄相机,掩去微红的眼眶,霸道了一辈子的人,终于等到了让他听话的那个人,真好。 砰地一声轻响,两人并肩而站的模样被永远的记录了下来,在后世为数不多的照片记录中,这一张难得的合影,也算是侧面佐证了那一场,只记录在了野史中的战火爱情。 周一涵走了,带着她醒来的梦和破碎的爱情,寒宁看着她的背影,竟是有几分唏嘘,希望这一世,能有个良人,让她得到上一世渴望,却没能得到的幸福。 容绍不知道他们之前谈论了什么,也不知道周一涵通过一个故事,告诉了寒宁多少事,这会儿见寒宁看着周一涵的背影,顿时不满的将他的注意力给拉扯了过来:“一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寒宁上下扫了眼容绍,他怎么都没办法将眼前的容绍,跟上一世的开国伟人,和等了一生的痴情人联系在一起,这般幼稚又小气,还是个千年醋王,实在无法与那深沉的一生画上等号。 见到寒宁的眼神,容绍又不满的吵吵开了:“你刚刚是不是嫌弃我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怎么她一走你就嫌弃我了?” “阿宁你看着我,诶你去哪儿,我问你话呢!” 看着寒宁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容绍暗自磨牙,亏得那个周一涵走得快,不然这么一次次过来,他早晚会忍不住将人想办法丢的远远的! 周一涵的故事,让寒宁多少有点触动,甚至有些反思自己,他一直没办法跟容绍跨过那道坎,说白了还是自己矫情,周一涵的存在,虽然不至于像是一根刺,但终究是存在的,就像十二层床垫下的豌豆,哪怕层层覆盖,真要睡下去,还是有那么一处不平坦。 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这份矫情完全没道理,他上一世才是真真实实的有过另一段感情,至于两世是不是同一个人,寒宁自己都不敢说的那么绝对,他们不过是有着同一张脸而已,现在听了周一涵的故事,那点坎在他心里顿时变成了亏欠,说到底,他才是那个有过过往的人。 看着虽然看着文件,但还是分着心思注意着他这边动静的容绍,寒宁拍了拍自己椅子旁边的空位,容绍立刻丢了文件窜过来坐下:“怎么了阿宁?” 寒宁看着满满倒映着自己模样的眸子,下巴一抬,轻轻的亲了上去。 容绍顿时瞪大了眼睛,哪怕寒宁就亲了那一下就退开了,但容绍还是激动的不能自己,恨不得满地跑圈的嗷嗷叫,寒宁亲他了,主动的! “阿宁,你......” 寒宁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回房吧。” 容绍怎么可能回房,一把拉过寒宁,将他压在床上就亲了上去,刚刚那一吻根本不够!既然寒宁主动了,这机会不把握住,那他不是个傻子吗! 没过多久,周一涵出国的消息就传开了,她这些年一直追着容绍跑的事情可是被广泛关注,现在见她抽身离去,不少人都有些唏嘘,真是个不懂风情的男人,伤透了女人心啊。 已经将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并且成功抱上了容绍大腿寻求到了庇护的孟景天,比旁人更为唏嘘,明明是上一世的正牌夫人,这一世竟然要远走他乡,而且还多了个上一世根本不存在的寒宁,命运啊命运,就是这么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在容绍事业经营的风生水起,地盘一个接一个拿下的时候,被他断了腿的容霆经过数月的调养,但因为那条腿断的太粉碎了,已经落下了终身残疾。与此同时,容承直接将手中的兵力直接转移到了容绍的手里。 看着面容冷峻,已经有了大帅之风的容绍,容承端着茶杯轻笑:“当初你不过是帅府里一个谁都能欺压的庶子。” 容绍冷眸不语,对于这个大哥,他幼时是羡慕的,因为他有个正房夫人的娘亲,哪怕他娘常年礼佛根本不出来,但这府里谁也不敢欺负他,也因为他能总是跟在父亲身边,在父亲眼里,这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总归是不一样的,他知道,除了容承之外,其他那些个兄弟们完全就是被父亲熬鹰的放养,即便是现在,动了谁都没问题,唯独容承不行。 他还记得,当初父亲中枪,将手中的力量过度给他的时候,问过他一句,是否恨容家。 当时容绍摇头,他不恨,容家是让他跟阿宁相遇的地方,没有容家便没有他,阿宁也不会来到他身边,而且他还要感谢曾经受过的那些苦,若不是当初他那般可怜,阿宁恐怕也不会多管他,所以他不恨。 那之后父亲才将权利转移到他手里,他知道,父亲问那一句是在试探他对兄弟们的态度,也知道,父亲想知道的,只是他会不会对付容承。 看着眼前跟他长得并不像,眉眼间甚至有几分阴鸷的人,容绍道:“今后是容家当家做主的人就行了。” 容承笑了笑:“其实,我挺羡慕你。” 容绍觉得这话有几分可笑,一个生下来可以说拥有了一切,明明是自己不在意,对那些被双手送上的各种权利漫不经心才导致如今败北的人,竟然羡慕他,若他有容承这样的起点,他早就已经打下半壁江山了。 容承道:“不是羡慕你拥有的那些,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本来就不是多重要的,你们看着我常年被父亲带在身边,却看不到那一日日被父亲的威严压迫的抬不起头的艰难,以及,可以肆无忌惮做自己的自由。” 容绍道:“你现在可以自由了。” 容承笑了笑,问了个跟他们之间无关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爱他?” 容绍看了容承一眼:“爱就爱了,有什么为什么。” 容承的眸子顿时深了几分,是啊,爱就爱了,没有为什么,如果他当年勇敢一点点......可惜,注定没有如果。 容承放下一切后,拎着行李走到了帅府门口,回头看去时,他仿佛又看到那个面色稚嫩的少年,拎着他的书包欢快的朝他跑来,那一声少爷似乎还回荡在耳边,终究是,可惜了。 容承走的这一天,大帅将他最喜欢的那只鸟儿的笼子给打开了,看着扑扇着翅膀一下子便飞没影的鸟儿,无声一叹。 长林十三省的大帅换人了,年岁不足三十便坐上了大帅的位子,却让那些老牌势力不敢小觑。众人以为,这位新晋容大帅手中掌握着万金粉的药方已经算是绝对的底牌了,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建立了兵工厂,还直接在他们的邻国狠狠啃下一大块地盘,两国虽然经常发生一些摩擦,但从未如此正面开战过,当容绍宣战的时候,不少文人墨客都下笔讨伐,说他是征战狂魔,当下打倒军阀是如今上进青年整日喊的口号,军阀不倒,这个国家将永远都在战火中支离破碎,容绍就是在这样的压力下,直接侵占了邻国五分之一的地盘。 听着外界那些声音,容绍只觉得好笑,他们的国家被侵略,这些人一个个跪舔别人,他去侵略了别人的国土,就成了恶魔。不过这些他都无所谓,被他打下来的那片土地有着丰富的矿产,完全可以支撑他建立的兵工厂开销。 几乎每一年,容绍的兵工厂就推出一样新的武器,他的武器不再需要去跟别国购买,他们也终于不用再用别人淘汰下来的东西,每次新研发的武器都远超如今最先进的列强,这让容绍的军队一往无前,几乎没有败仗。 容绍最先吞并的地盘就是江南,原本的四大帅变成了三分天下,而容绍占据的还是完整的一半领地,剩下的两个大帅心知已经大势所趋,但还是垂死挣扎,不过容绍也不急,他在前面划地盘,寒宁便在后面建造地盘。 容绍当上大帅的第十年,江天城是全国首个建造地铁的城市,这十年,容绍的大本营全线建造通讯网,人们再也不用花费昂贵的大洋去发电报,虽然不至于家家户户都有电话,但十户人家至少有两三户有话机。 容绍当上大帅的第二十年,国家完成了统一,新华夏正式成立,并且统一发放新型华夏币,那些每个地区都不一样的各种银元大洋正式弃用。 容绍当上主席的第一个十年,他们已经秘密建造了属于自己国家的战舰,也是全球首个战舰,在一场军事演习中,震惊全球,华夏的军事力量再一次令世界震撼。 容绍当上主席的第二个十年,华夏已经达成了网络通万家的成就,原本的历史上,此时的华夏正在经历二战的洗礼,但如今,人们出行有地铁,通讯有手机,对外有强大的武力保护,对内有高科技提升民众的幸福感。 虽然此时的华夏在寒宁眼中还算是落后,没有全息,没有悬浮车,没有光脑,但目前这样已经很好了,他将自己所知的那些记录成册,留给以后的人自己去研发,辛苦了一辈子,看到曾经的弱国,在世界上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寒宁对此很满意。 已经步入老年的容绍还是那般英俊,就连脸上带着风霜的皱纹,都难掩他的帅气,只不过看着皮肤依旧光华如初的爱人,容绍紧紧抓着他的手:“阿宁...” 坐在容绍身边的寒宁轻轻应了一声。 容绍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房顶,小心眼道:“等我死了,你不可以忘了我。” 寒宁嗯了一声:“不忘。” “那你会去找我的下一世吗?” 寒宁道:“那你希望我去找吗?” 容绍缓缓摇头,他无法想象寒宁今后睡在别人身边的样子,哪怕是他的转世也不行:“不想。” 寒宁笑了笑:“那我就不找了。” 容绍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又不甘心道:“你还是找吧。” 寒宁又笑:“怎么年纪越大,说话还带反悔的。” 容绍鼻尖酸涩,声音都带了点哭腔:“我怕,我怕我不在了,你一个人怎么办,阿宁,为什么你是妖呢,你要是能跟我一样慢慢老死该多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我不在了以后,你怎么办,阿宁,你去找我的下一世吧,我相信,哪怕再转世,我也会如现在这般爱你,只要有人爱你,我就不怕了。” 寒宁躺到了容绍的旁边,轻轻握住他的手:“睡吧,睡着了,我们就能再次相遇了。” 容绍握紧掌心的手,呼吸渐渐消失。 寒宁看着那张苍老却依旧好看的脸,有些埋怨:“每次都是你先走。” 话音落下,一阵白光闪过,一只雪白的狐狸安静的趴在了容绍的旁边,也一同停止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又结束了一个世界,太不容易了,下个世界哥儿,哥儿世界之后你们还想看什么?我看看有木有脑洞写一个. 第187章 寒宁意识回笼的时候, 只感觉周身一阵束缚, 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便感到了这层束缚中似乎有了一丝缝隙, 他几乎是本能的朝着那一丝缝隙冲了过去,若是不挣脱开这股束缚, 他觉得自己会被闷死在这个密闭空间里。 一阵刺眼的阳光让寒宁晕眩了片刻, 等好不容易适应了,他才缓缓睁眼, 而他眼前, 有两个男人正相互对望,寒宁皱眉看向他们, 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或者说眼前这陌生的一切, 他好像又失忆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 寒宁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这种情况似乎成了家常便饭似得, 他好像很习惯这种茫然未知的开端, 于是抛开内心的疑惑, 开始观察起四周来。 绿草葱郁, 假山成群, 远处还有亭台楼阁,以及眼前的两个长发的男人,还有那身装束,这么一看, 这里应该是古代,寒宁站在距离那两个男人不远的地方,可是他们却仿佛视他为无物一样,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寒宁也不好贸然动作,打算静观其变。 那两个男人似乎话已经说完了,其中一个个子稍微小一点的,脸颊微红的低头,似乎想要转身走掉,而那个高壮的男人叫住了他:“寒宁。” 寒宁一愣,他记得这是他的名字,可是那个高壮的男人叫的明显不是他,因为这个名字出口后,那个个子略矮一点的便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却不敢抬头去看眼前的男人,只是低头带羞道:“将军的好意,宁儿心领了,但宁儿已心属段郎。” 一旁的寒宁忍不住涌起一阵鸡皮疙瘩,眉头都皱的要打结了,明明是个男人,好好说话不行吗,为什么会有自称?自称这种令人恶寒的交流方式真的没问题吗?还自称宁儿?他第一次有些无法直视自己名字中的这个宁字。 而那个似乎身份是将军的男人却没有对这种自称方式有觉得不妥,只是深邃的眉眼定定的看了他片刻,便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当年若非你父母,不会有我的今天,我曾经承诺护你一世周全,既然你已心有所属,那我也不勉强于你,这玉佩你留着,今后有什么事,拿着玉佩去城北福宝当铺找掌柜的,出示玉佩他便知道了。” ‘寒宁’伸手接过玉佩,小心而珍重的握在手中,低声道谢后,便小跑开了。 寒宁正想着既然那两人交谈完了,总该注意到他了吧,不说别的,他至少要弄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但还没等他开口,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吸的一个踉跄,可是他并没有摔倒,反而是随着那股吸力飘走了。 飘走了??? 寒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脚,的确是悬空飘荡的,而那股吸力竟然来自那个同样叫寒宁的人身上。 很好,寒宁几乎是瞬间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他就只是个别人看不到的游魂,当脑中形成这个认知的瞬间,寒宁紧接着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祈祷,这个世界不是什么灵异神怪的世界,可别来一个道士随随便便就将他给收了。 寒宁被迫的飘荡在那人身后,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要像个女人一样跑小碎步?这娘兮兮的实在是没眼看,可是他不得不看,毕竟他现在还没摸索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回事,不过他脑中有很多心法,即便是做鬼都能修炼的也有,他不想一直做一个束缚在别人身边的游魂,哪怕无法修炼成实体,至少也要离开这被限制的范围才行。 那个叫‘寒宁’的一路小跑回自己的院落,他院子里的丫头奴仆顿时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年岁看起来相比较大一些的,取来水和帕子上前:“公子怎么跑的这般满头大汗,这冷风一吹,若是着凉了,可有的受了。” ‘寒宁’抿唇而笑,将手里的玉佩放进了一旁的首饰盒中,那婢女见状也没有多问,只是取来一封信:“这是早上送到门口的,公子可要看?” ‘寒宁’一抬眼就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脸一红,手速却飞快的抢了过来:“快给我!” 一旁的丫头们见状便嘻嘻笑开了,‘寒宁’轻轻瞪了她们一眼:“你们一个个的,都没事做了吗?” 刚刚给‘寒宁’擦汗的大丫头孤云挥了挥手:“行了,再逗弄公子,当心扣你们月银,都去做自己的事儿,别围在这里了。” 飘在空中的寒宁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似乎破解了这个‘寒宁’娘兮兮之谜了,若是在一堆丫鬟中长大,长成这样也不是没可能。 丫鬟们散去后,‘寒宁’小心的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第一行便是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这直白的凤求凰让寒宁再次皱眉。 倒不是这首求爱的诗有什么问题,而是信纸上的字迹,空有型而无根骨,笔锋虚浮,撇捺间尽显瘀滞。都说见字如见人,就看这一手字,就证明这人不是什么坦荡的正人君子。再看那个‘寒宁’抱着信纸眉目含春的样子,恐怕这信就是那个段郎写的吧。 想到那个送玉佩的将军,寒宁忍不住摇了摇头,尽管没见过那个段郎,但他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寒宁’根本就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若是两者间必选其一,那肯定是要那个将军,就那个将军通身的气势,还有坚毅的眉眼,绝对是个傲骨铮铮的男子,放着那样一个男人不要,要这个一看就是个软骨头的段郎,真不知道眼前这人什么眼神。 ‘寒宁’丝毫不知自己被人嫌弃了个彻底,抱着信纸反复看了无数遍,又走到桌前,取出纸笔,一字一句的描摹,显然爱的痴情。 寒宁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个跟他有着相同名字,但傻的可怜的人,明明长着一张好看又聪明的脸,怎么眼光差成这样。只可惜他只能在这人五米范围内活动,超出这个距离,便会被强迫的拉回来,寒宁无奈,只能寻了个软塌躺下,然后翻找脑海中的功法开始修炼。 比较幸运的是这个世界的气还挺适合修炼的,他能在空气中感受出灵动的力量,对此寒宁大大的松了口气,反正他现在只是个魂魄,只要能修炼,不断的增加力量不让自己魂飞魄散,那他时间多得是,早晚有一天能离开这个奇怪的限制,到时候他可以去看看外面的大江山河。 寒宁开始了他的修炼,这个跟他同名同姓人的生活也没什么好围观的,他醒来多少天,这人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多少天,寒宁知道有一种人被称为宅男,但眼前这人根本不是宅男,而是不知道受到的是什么教育,竟然将他当女子一样的教养。 不过这些天他也稍微弄清了一些这个‘寒宁’的身份,他的父母是天下第一富商,家中更是世代为皇商,可惜在他七岁的时候,父母便遭受暗杀去世,徒留那庞大的家产无人继承。后来还是已经进宫做了贵妃,他母亲当年的手帕之交的慧贵妃替他收拾了那些家产,又派人替他看顾,以后那些钱便当做他的嫁妆,总能护他一世衣食无忧。 寒宁从那些个丫鬟嘴里分析出这些讯息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混乱了,甚至在这人洗澡的时候特意看过,明明就是个男人,为什么会有嫁妆这种东西,他甚至忍不住阴谋论,难道是家产太大,怕他继承后会像他父母一样被暗杀,所以要伪装成女人?可是这人穿的是男装,身边人都叫他公子,根本没有什么伪装啊。 可惜寒宁只能在这人的身边,根本离不开,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弄清楚这些奇怪的点都不行。疑惑了一段时间之后,寒宁便将这些想不明白的东西放下了,嫁妆也好,男儿当女子养也好,都跟他无关,现在他最重要的便是修炼。 修炼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进入了初夏,看着‘寒宁’换上了轻薄的衣衫,身边的下人也都换下了臃肿的冬服,寒宁想着,这人总该要出去走走吧,真没见过能宅到这种程度的人,每天不是去不断临摹那些情书的笔记,就是绣腰带纳鞋底,看样式大小,显然不是给自己做的,每次看到那个‘寒宁’做这个,寒宁就无法抑制的想要翻白眼,太没眼看了。 可惜季节的变换只是让人身上稍微松快了一些,该宅的还是继续宅。 只不过这些天,往来这个院子的人明显多了一些,都是宫中派来帮他清点财务的,寒宁在一旁都听的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单单就这些落到了‘寒宁’手上的嫁妆就是一笔巨大的数目,这还是当年‘寒宁’父母死后,寒家因为没了当家做主的,被一些旁的人给瓜分了不少去了,后来宫中的那位贵妃又将一些无法经营的铺面变卖,只帮‘寒宁’留了一些少量赚钱,‘寒宁’今后自己也有能力打理的铺子,就这样剩下的这些都足以让人眼红,难怪他父母会被谋财暗杀,这简直富可敌国了。 又是一波过来汇报铺子账面的管事完成任务的离开,寒宁看了眼端坐在上方,但两眼迷茫的‘寒宁’,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寒宁’当真没有继承他父母的半点基因。 见人走了,‘寒宁’伸了个懒腰,有点小委屈的朝身边的婢女撒娇道:“累死我了,这些事我又不懂,慧姨都安排人帮我打理好了,为什么还要我来核查账目。” 孤云无奈道:“以后嫁进了段家,公子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到时候也要管理府中的账务,慧贵妃这是在替您早早打算呢。” ‘寒宁’噘嘴:“可我不懂啊,我也不喜欢这些。” 孤云满眼无奈,老爷夫人走得早,根本都没来得及管教少爷去学这些个,偏偏老爷又没个别的一子半女能帮少爷解忧的,只希望段公子真的是他们家公子的良人,到时候这些账务什么的,也只能她来了。 忙碌了一天,总算是能得闲的‘寒宁’正愉快的吃着糕点,听闻云滢表妹来了,连忙让人请进来。 寒宁正坐在不远处的软塌上,闻言侧头看了一眼,他跟在这个‘寒宁’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外人来。 很快一个身段苗条婀娜的女子被丫鬟领着进来了,如瀑长的黑发及臀,头上一支朱钗,加上几缕绸带,显得灵动又清爽,一身粉群更添娇俏可爱,倒是个漂亮的女人,可惜眼神太深了,充满了算计,不是个好相与的。 但‘寒宁’这傻子自然是看不出来,还满心欢喜的让人去做云滢最喜欢的糕点送来,又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小便与他亲近的表妹:“你可是许久没来了。” 云滢娇娇的拉拽着‘寒宁’的衣袖撒娇道:“这不是刚从外家回来嘛,外婆一直要留我小住,我这一回来就到表哥这里来了,怎么表哥还这般怪人家。” ‘寒宁’轻哼了哼:“我看是你玩的乐不思蜀了吧。” 云滢娇笑着道:“表哥尽管放心,再乐不思蜀,云滢也一定会在表哥出嫁前回来的。” 听到出嫁两个字,‘寒宁’脸颊一红,带着女子媚态的娇羞。 远处的寒宁收回目光,他真的太没眼看了,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要如果不是曾经见过那个将军,他都忍不住怀疑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男人了。 两人估计关系很是亲近,‘寒宁’打发了身边的大丫头,跟他的表妹关在屋里说着悄悄话,还将他一直珍藏的情书拿出来分享,云滢看着手中那些情书,笑着揶揄道:“看来表哥当真是恨嫁了啊。” ‘寒宁’连忙将情书给拿了回来:“什么呀,你再这般调笑我,我就不搭理你了!” 云滢笑道:“好了好了,你知道吗,我在外面听说了你家段郎的事。” 听到段郎,‘寒宁’便立刻认真了起来:“段郎,他什么事?” 云滢道:“前不久你家段郎举荐了一个画师,画艺精湛,很是得宫中贵人的喜欢,又想着他大婚在即,于是想要赏两个暖床的。” 暖床两个字让‘寒宁’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他已经被人教导了人事,自然知道这暖床是怎么回事,虽然这算是很正常的事情,再如何暖床的都奴都是仆,越不过他去,但私心里,他是不愿意的。 云滢看了眼他的表情,笑着继续道:“没想到你家段郎竟然拒绝了,他说在无嫡子女之前,便不会要通房。” ‘寒宁’眨了眨眼:“拒绝了?” 云滢点点头:“可不是,那可是皇恩啊,竟然也敢拒绝,表哥,你到底怎么将人一颗心给锁死了,教教我啊,以后我也要这样对我的夫婿!” ‘寒宁’脸红着摇头:“哪有什么办法,遇到了那个对的人,自然就是了。” 寒宁看着他们闺中密语的样子,搓了搓胳膊,虽然他现在感受不到温度冷暖,但还是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也不想再听,于是打算去院子里呆着,反正五米的距离,能远就远着。 就在寒宁踏出门的时候,又听到那个云滢小声朝着‘寒宁’道:“表哥我跟你说,这次回去啊,我还弄到了个土方子,保证一举得男。” ‘寒宁’顿时瞪大了眼睛:“真有这样的方子?我也能用吗?” 寒宁虽然没有实体,但还是差点被这话绊了个跟头,他真的很想撬开那个‘寒宁’的脑袋,将男人跟女人的差别认知给他灌输进去,娘就娘了,嫁人也就嫁了,土方子求子,这人该不会是傻子,他身边的人都在哄他玩吧。 就在寒宁诧异的时候,云滢肯定的点头:“当然可以,哥儿孕育子嗣本就不容易,所以这方子其实就是给哥儿准备的,只要好好调理,绝对会非常容易受孕,保证一举得男!” 寒宁懵逼的看向屋内两人,哥儿,受孕,一举得男,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寒宁: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自称... 本世界又名:寒宁每天都在怀疑人生系列! 第188章 满室的红, 一屋子的人, 穿着大婚衣服的‘寒宁’任由喜婆摆弄,因为他已经无父无母,所以是慧贵妃母亲来帮忙送亲, 正拿着梳子走流程:“一梳梳到头, 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 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 举案又齐眉, 今天以后宁儿就是大人了, 今后要伺候好夫家, 不可再做小儿气性,作为当家主母, 一应事物都要打点好,娘娘派了个嬷嬷给你, 到时候会手把手的教你。” 穿着一身嫁衣,额间还点了一抹红的‘寒宁’正端庄的坐在镜子前,闻言应了一声, 眉眼间满是待嫁的期待和羞涩,没有半点离家的不舍。不过也是,他本就年幼没了双亲, 这些年来尽管不少人看顾他,但他终究是独身一人,现在即将有了自己真正的家,自然是期待大过不舍。 寒宁飘在角落里,屋内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虽然别人碰不到他,最多会跟他重叠穿透而过,但这种被人穿身而过的感觉可并不太好,所以他宁可躲在角落里。 经过那天闺中密语的冲击,寒宁总算是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奇特之处,除了男人和女人,竟然还有哥儿,寒宁实在是无法想象造物主的用意,有了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要有一个男性身躯女性功能的不男不女人。 据说这种哥儿很稀少,百户人家都未必能出一个,也许就是因为稀少,所以上天对于哥儿尤为偏爱,若是哥儿诞生出来的子嗣一定会大有作为,历数古今叫得出名字的人,其中哥儿所出的就占据了十分之七,远的不说,就如今最出名的侯家神童,三岁能成诗,七岁能舞刀,如今才堪堪十二岁,便已是文武双全,去年在一场接待外宾的国宴上,更是以压倒性的优势,文武全能的将外宾所谓的人才斗输的一塌糊涂,让当今皇帝高兴的赏赐不断输出,惹了不少人眼红,直到现在都还在被人热谈。 远远围观的寒宁莫名有些庆幸,幸好他是一抹游魂,若是投身在这个世界,投身成男人那还好,就算是投身成女人,他也能忍,要是投身成这种哥儿,那真的是要命了。所以还是抓紧修炼吧,转世投胎这种事,还是不要想了,三分之一的几率,太危险了。 一群人簇拥着‘寒宁’上了喜婆的后背,送上了花轿,寒宁只能无奈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远远的坠在后面飘荡着。不过这也是他醒来后第一次来到外面,看着壮观的十里红妆,看着城中的商铺百姓,这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寒宁不知道等‘寒宁’嫁进了那个段家之后,他还有没有出来的可能性,所以正抓紧时间好好欣赏外面的风景,然后就看到一个街角巷口拐弯处有一个骑着马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十里红妆。 寒宁一下子飘到了男人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能看到那一箱箱的嫁妆,看不到大红花轿了。寒宁偏头看了看这人,伸手戳了戳他:“喜欢的话,就去抢亲呀。” 比起那个他现在都还没见过的姓段的,他觉得眼前这个面色冷峻,但十分有男人味的将军,更是良配。 寒宁知道别人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所以当然没指望男人会回应他,可是当他戳了男人的肩膀之后,就见注视着眼前嫁队的男人转过头来,看着他刚刚戳过的地方。 寒宁一下子便收回了手,有些不确定道:“你能看到我还是感受到我?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可惜男人只是看着自己的肩膀皱眉不语,寒宁忍不住伸手想要戳一戳他另外一边,看他是不是能感受到。但还没等他戳到,那股熟悉的吸引力袭来,估计是极限距离到了,寒宁只能任由自己顺着那股吸引力飘走了。 被迫离开的寒宁不知道,骑在马上的男人看了自己的肩膀好一会儿,才伸手捂住刚刚被他戳到的地方,露出满眼疑惑,为什么刚刚那一瞬间,他内心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剧烈,他至今都不明白,他在渴望着什么。看着送亲队伍远走,男人拉动马绳,转身离开。 寒宁跟着队伍一路飘到了段府门前,胸前绑着一朵大红花的新郎官早已等在门口,光看皮囊,那个姓段的皮囊着实不错,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但若是往深了看面相,眉间距窄短,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双唇薄小,嘴下不饶人,且无自知之明,颇为自傲,鼻头无肉,心机深沉,想要一步登天的典型,眼神看似朦胧多情,实则飘散无焦距,这种人明显就是虚伪小人,狡诈异常。 寒宁暗自摇头,若是‘寒宁’背景深厚,即便是这一副小人面相,恐怕供着捧着也能骗‘寒宁’,编造一辈子幸福的假象。然而‘寒宁’除了那么大一笔家产之外,也算是一无所有,最后怕是要被骗的人财两失。 敲锣打鼓的欢欢喜喜将一对新人送进了门,段家双亲健在,正穿着一身喜庆红装坐在上座,来往的宾客不要钱一般的说着吉利话,哥儿稀罕,可不是人人都有那个条件本事求取哥儿的,更别说‘寒宁’这个金娃娃一般的哥儿,下有丰厚嫁妆,上有慧贵妃看顾,以后段家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一路围观着婚礼结束,等‘寒宁’被送进了洞房,寒宁总算是解脱了,耳边再也没有那么多吵吵嚷嚷的声音,而且五米远的距离,等他们洞房的时候,他也能远远避开,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所以还是要努力修炼,早日脱离这种围观他人生活的苦海。 当寒宁修炼的能用自己的力量与那股吸引力抗衡拉扯到了十多米距离的时候,‘寒宁’也适应了新家的生活,那些繁琐杂事有身边的嬷嬷处理,一些账务有他的大丫头孤云负责,他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粘着他的新婚丈夫段郎。 他的段郎名叫段信厚,国公嫡子,不过只是个嫡次子,上面还有个哥哥,国公的袭位已经被圣上开了金口,今后将会是国公嫡长子的,所以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对外,段信厚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偏爱风花雪月之事,倒是考了个功名,但是偏偏让父亲给他安排了一个闲散差事,早些年的时候,家里帮他相看了一个家世不错的女人,却被他拒绝,后来突然说要求娶商家哥儿‘寒宁’。 ‘寒宁’虽然只是商户之子,但皇商可跟普通的商家不一样,也是有官身的,加上后来在后宫还有个慧贵妃帮扶他,那地位更是不一般,这些年求娶的人多如繁几,就连皇子都有些个意动的。 段家对段信厚的求娶根本就没报希望,但没想到‘寒宁’竟然应了,还自己到慧贵妃面前求来了这一桩婚事。 成婚以来,段信厚与‘寒宁’可谓是各种锦瑟和鸣鹣鲽情深,每日不是吟诗作对就是相互依偎着作画,任谁看了都不得不说一句这对新婚燕尔当真是感情好。就连那位寒宁都没见过的慧贵妃也时不时的送来一些补品,寒宁知道,那位贵妃是真心待这个‘寒宁’的,一来是真的关心他,二来恐怕也有敲打段家,为他撑腰的意思。 一场春去冬来,寒宁能活动的范围差不多有整个段府的距离了,最远的可以去到段府门口的石狮子旁坐看人来人往,但再远却不行了,而且他觉得自己能掌握的力量越来越多,那证明修炼这条路是可以,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能重新掌握自由。 这日他正在门口看着街道人群往来,见段信厚骑着马脚步匆忙的回来,一下马就往府里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于是跟进去一看,原来是‘寒宁’有孕了。 游魂寒宁顿时满脑袋黑线,一个男人,好吧,这个世界特殊的男人,竟然真的可以有孕。只是那身体构造跟男人无差,到时候要怎么生? 看着段信厚一副喜当爹的欢喜模样,寒宁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人有演的成分,他对这个‘寒宁’也不是真心喜欢,尽管成婚以来,他几乎将‘寒宁’宠成了宝。 ‘寒宁’摸着自己的肚子,听着旁人对他的叮嘱,笑的一脸甜蜜幸福。 而他有孕的消息传开之后,他的表妹云滢也上门来拜访。人前两人亲亲热热说的说了一会儿话,等身边的人散去后,‘寒宁’激动的拉着表妹的手高兴道:“你说的那个偏方当真有用!” 虽然他们已经成婚快一年才有,但哥儿难孕这是谁都知道的,有多少哥儿一生无一子半女的,他这种新婚第一年就怀上了,在旁人眼中可不是莫大的福气。 云滢轻轻拍着他的手道:“有用就好,你呢就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药可是一举得男的,只要有个儿子,以后再如何你都有了依仗,看到侯府的那个神童了吗,他不就是母凭子贵,以前侯府可没那个哥儿的位子,但因为那个神童,现在不也将人给供着,更何况,哥夫本就爱戴于你,到时候你给他生个神童,那更是如虎添翼。” ‘寒宁’听的连连点头,摸着尚未隆起的肚子,一脸幸福。 云滢并没有呆太久,留下送来的补品就走了,寒宁不想看那个‘寒宁’摸着肚子一脸幸福的傻样,干脆去外面晃荡了,可是还没走出后院,就见云滢像是脚踩了裙子,一下子往旁边摔了下去,但她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被突然转角冲出来的男子给一把搂住了。 这一画面简直就成了偶像剧的慢放镜头,就差抱着转一个圈了,寒宁看着那两人明明很快就能分开,但就是不分,即便站稳了还抱在一样痴痴相望,真想将那个傻‘寒宁’拎出来看看,这就是他的表妹和丈夫。 段信厚几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还是云滢先回过神来,轻轻掐了他一把,等他松手这才推开:“谢谢表哥夫。” 段信厚道:“表妹走路可要小心些,地滑。” 云滢含笑的看了他一眼:“表哥有孕,表哥夫可要多尽尽心。” 段信厚眼眸渐深:“那是自然,表妹也要照顾好自己。” 两人看似简单的交谈了两句,但那眉目传情的样子,要是没有鬼才怪了。 寒宁皱眉看着已经交错相互走开的两人,这两人,总感觉透着一抹古怪。 当‘寒宁’的肚子有一点点大起来的时候,寒宁在府里听说宫中的慧贵妃被皇帝责罚了,据说是跟皇帝一个新宠的妃子起了冲突,而那位慧贵妃有些仗势欺人,于是被皇帝要求闭门反思。 这种后宫争斗的事情实属寻常,又不是被夺了妃位,因此寒宁并未放在心上,可是慢慢的,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寒宁’身边的生面孔越来越多,那些原本随他嫁进来的仆人,正在一个一个的消失。当那个慧贵妃派遣来帮寒宁处理一些事物的嬷嬷也因为路滑,给摔到了地上磕破了头死了之后,‘寒宁’身边竟然只剩下一个孤云了。 看着正抱着‘寒宁’安慰的段信厚,寒宁当真是领教了后院勾心斗角的可怕,而‘寒宁’还一脸不自知,只以为是嬷嬷年纪大了不小心,于是小小的伤心了一下,为着腹中胎儿着想,很快调整了心情,便将这件事放下了。 寒宁看的直摇头,他不知道如果‘寒宁’的父母健在,这小子还是不是如今这缺心眼的傻样,但现在这些年旁人对他保护过度,已经将他给养废了。他倒是有心指点,即便是现在这个情况,想要逆转局势也不是没可能,但可惜他只是一个游魂,根本触不到旁人。 而‘寒宁’身边的孤云显然比‘寒宁’聪明,早就察觉到了问题,甚至暗中劝过‘寒宁’要不要回到自家的别庄养胎,但被‘寒宁’拒绝了,段郎对他那般好,为何要离开,更何况这里是他以后的家,还有什么他的别庄。说的多了,‘寒宁’对孤云都有些不耐烦了。 孤云无法,如今公子身边只剩她了,尤其是公子临盆在即,她只能先等等,至少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随着‘寒宁’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很快就要生了,‘寒宁’的院子里也多了很多老嬷嬷,段信厚说这些是伺候他生产的,说是怕突然临盆令人手足无措。无论孤云对那些人如何防备,然而‘寒宁’却是深信不疑,还为段信厚的细心而感动。 这日,‘寒宁’的表妹云滢再次来拜访,‘寒宁’已经身子沉重的不方便动弹了,但看到云滢他还是很高兴,从小到大,这是他玩的最好的朋友,还是对他最为关心的亲人。 就连孤云对云滢都很信任,见云滢陪着公子,她便放心的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寒宁’说了许久孩子如何,他的段郎如何,见云滢不像往日一般搭腔陪他说话,于是关心的问道:“表妹,你怎么了?可是有何不高兴的事?” 云滢摇头:“怎么会呢,表哥好不容易要生了,我高兴的不得了,怎么会有不高兴的事呢。” ‘寒宁’并未听出这话有什么问题,满心以为云滢是真的在为他高兴。 站在一旁的寒宁见状,实在是无奈的摇头,这女人的脸色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这个傻子竟然是半点都看不出来,他实在无法相信,明明智力正常,怎么就能有这般傻的人呢。 果然,片刻后,云滢含笑的看向‘寒宁’:“有一件事,表妹一直没有告诉表哥。” ‘寒宁’不解的看向她:“何事?” 云滢笑了笑:“其实这个秘方,是段郎找来的。” ‘寒宁’有些愣神:“段郎?” 云滢点了点头:“这个方子啊,能让人快速受孕,但是代价呢,最后产子之人,一定会血崩而亡。” 寒宁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他总算是知道这种种违和从何而来了,而床上的‘寒宁’却还是整个人懵的不知如何反应:“什,什么意思?” 云滢笑道:“段郎从来不爱哥儿,早在你跟他相遇之前,我们已经在寺庙中邂逅了,等明年,我三年孝期一过,段郎便会迎娶我进门。” 云滢说着,看了眼他的肚子:“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帮你养大,你那笔不菲的嫁妆,我也会好好帮你收着,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你说呢表哥?” ‘寒宁’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她说的,可是他还是本能的手脚发凉。 就在这时,段信厚也来了,‘寒宁’求助似得看向自己的丈夫,可是往日对他温柔小意的男人,此刻却是搂向另一个女人:“一会后他就要生产了,这里血腥味重,你不该来的。” 云滢却是笑着道:“一会儿表哥就要上路了,到底表兄妹一场,我总该让他做个明白鬼。” 段信厚只是宠溺的笑了笑,转头看向床上脸色惨白,仿佛失了言语的人,面色微冷,再也不复从前温柔道:“你好好上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好好养大,哥儿生的孩子,今后定会大有作为。” 段信厚说完,便搂着女人离开了屋子,床上的‘寒宁’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脸色惨白眼神慌乱,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正在剧烈的发抖。 寒宁漂浮在空中,看着几乎片刻被染红的床上,他下意识冲过去,可惜他根本触碰不到任何人。 过了好一会儿。孤云总算是回来了,一进屋就被浓郁的血腥气冲了一脸,再一看床上,顿时大惊失色,慌乱的冲出去叫人。 寒宁有些不太忍心看,于是站的远远的,之前段信厚找来的婆子应该是得了吩咐,根本不管大人,一个劲的去压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只想着将孩子尽快的顺给下来,至于满床的血,却是丝毫不在意。 孤云还是未嫁女,本不该呆在屋内,可是那是她的公子,她哭喊着不愿出去,那些婆子也没办法,孤云看到她们完全不顾公子死活的生产方式,扑过去想要将人推开,可是她一个人那里抵得过一群婆子,她想要去找大夫,可是外面竟然守了人,她根本出不去。 寒宁看着上午还高高兴兴说着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要给孩子做什么样小衣服的主仆二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暗道,既然缘分让他受限于此,若今后摆脱了这般限制,而段信厚还在人世的话,那他一定会帮他们报仇。 当孩子终于脱离母体后,已经失血过多,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寒宁’竟然爬了起来,挣扎着想要抢过孩子。 孤云一下子扑了上去,抱过了孩子,那些婆子也没有跟她争,竟然将孩子真给了她。等孤云抱起孩子一看,孩子竟然面色死白,根本没有呼吸。 而床上的‘寒宁’还在挣扎着手要孩子。 孤云整个心都凉了,她根本不敢把孩子抱给公子看。 ‘寒宁’还在朝她伸手:“孩...子,孤云...我的,孩子...” 孤云抱着孩子小心的上前:“公子,是个儿子,公子你生了个儿子,你还好养身子,以后就能跟小少爷一起玩了。” 然而孤云知道,她的公子活不了了,流了那么多血,门口还有人守着根本不让找大夫,这段家的狼子野心,就是想让他们公子死啊! ‘寒宁’意识已经有些昏沉了,但还是努力保持清醒,断断续续的喊着匣子。 孤云伺候了‘寒宁’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连忙将梳妆台的匣子给拿了过来,将匣子里面的一枚玉佩放在了‘寒宁’手上:“少爷可是要这个?” ‘寒宁’嗯了一声,眼泪混着血流了下来,他想要去抓一抓包着孩子的包被,可是他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气若游丝的道:“带着孩子,去...找战...去找他...孩子...给他...” 话还没说完,‘寒宁’带着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的遗憾没了气息,而拿着玉佩的手也彻底一松,那翠绿的玉佩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分为二。 而漂浮在空中的寒宁也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89章 ‘寒宁’死了, 孤云疯了,趁着一片混乱, 抓起地上的玉佩塞进了衣服里, 抱着已经死去的孩子往外冲, 门口自然有人阻拦,可是那疯子跟不要命一样,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谁若上前,便不管不顾的挥刀。 守在外面的也就是一般家奴,看到孤云如此疯癫模样, 谁敢上前。 听到通报过来的段信厚看向那一群他早前安排的婆子, 其中一个上前道:“夫人死了,孩子也没了。” 段信厚皱眉:“孩子没了?” 一群婆子连连点头:“没了, 探过了,一出生就是个死胎。” 段信厚闻言倒是没多少伤心,就是有些不满,对于这个哥儿生的孩子他是期待的, 哥儿生的孩子异于常人的聪慧, 若是好好培养, 说不定能让段家再上一层楼,不过死了也好,死了,那笔嫁妆,他便能更直接的处理了。 见孤云抱着孩子想要往外面冲, 段信厚道:“让她出去。” 一旁的云滢皱眉,有些担忧道:“这样好吗?她出去了会不会乱说话?”言语间只有事迹败漏的担忧,丝毫没有对‘寒宁’之死的伤心。 段信厚握着她的手道:“别担心,一个女人而已,我会让人在后面去追的,正好可以借着她做一场戏,宣布‘寒宁’和孩子的死讯,等利用完了,一个疯了的女人,想要处理很容易。” 那边正在疯闹的孤云听到这话,手下意识捏紧了孩子的包被,眼泪的泪水流的更凶了,她的公子,她的小少爷,她发誓,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姓段的一家!可是现在她必须出去,她怀里的孩子掌心还是温热的,她不能再耽搁了,若是能及时找到大夫,说不定还能救。 这么一想,孤云更加疯狂的往外冲了。 旁人得了段信厚的点头,便让开了一条道,让孤云跑的更顺利。 作为‘寒宁’身边最亲近的丫头,孤云自然是知道战将军跟她家公子的一些事,也知道当初战将军走之前,给了这枚玉佩后能去哪里找,所以跑出段府之后,孤云朝着城北的福宝当铺狂奔而去。 而段信厚安排的家丁则在后面追赶,很快满城都知道,段家娶的那个哥儿竟然难产而死,人没了,孩子也没保住,而哥儿身边的丫头受不了打击的疯了。 看着满城的热闹,不少人都有些唏嘘,哥儿本就不易有孕,若是有了,生产比女子更为凶险,所以一尸两命的事情常有,但每每发生还是不免让人遗憾。 段信厚的目的达到了,可是派人去追孤云的人却将人追丢了,根据他们回来汇报,那个孤云跑进了一家铺子,他们追进去之后,铺子的伙计说一个疯女人抱着孩子从后面跑掉了,可是等他们再去追,却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了。 云滢有些埋怨的看向段信厚:“就不该让那女人跑出去!” 段信厚软言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那个女人受不了主子难产而亡的刺激疯了,不管她在外面乱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的,我会派人继续去找,即便真的找不到,一个女人而已,她还有本事跟我国公府斗吗?” 云滢怕的自然不是孤云那丫头,她怕的是跟寒家关系不浅的战闻初。 段信厚笑道:“放心吧,战家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云滢转头看向段信厚:“可是有什么事?” 段信厚轻抚她的手背道:“有些事不知道会更安全,莫问,只要知道,以后这国公府将会是我的,而你,将会是国公夫人,就够了。” 云滢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依旧娇笑的依偎进段信厚的怀中,他们筹谋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将自己最爱的男人送上了别人的床,好在计划的很顺利,整个寒家的财富现在都属于他们了,表哥死了,孩子没了,就那一个丫头,想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跑进了福宝当铺的孤云将碎成两半的玉佩拿出来,急切的叠声喊着找掌柜,恰好掌柜正在前台清算账本,一见到玉佩,又看那女子慌忙的样子,便让人将她带进了里间,刚好后面的人也跟着追赶了上来,于是让伙计引着那群人去了后面,这才帮着孤云脱身。 孩子的掌心还有余温,只是面色死白没了气息,但掌柜还是立刻找来了一个大夫,这老大夫也是个有经验的,直接伸手掏出孩子口中的污秽之物,又扎下几根针,指尖轻捻之间,原本已经没了气息的孩子竟然开始自主呼吸了。 看着孩子恢复了呼吸和体温,孤云喜极而泣,自然也不会去深想,从孩子出生到她疯闹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又从国公府跑到了城北这场一段路,就算孩子当时真的没死,闭气这么久也死定了。 看着襁褓中的小小婴孩,孤云直接给掌柜的跪下了,要如果不是他们,她的小少爷怕是也没了。如今公子没了,她一定要将小少爷好好养大! 咳出了憋在胸口那股气的寒宁,看着放大的孤云的脸,无声一叹,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还是投身肉胎,还成了那个‘寒宁’的孩子,命运啊,真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 如今他只是个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睡,手脚都只能被裹在包被中无法活动的新生儿,寒宁也懒得再去费心未来,反正就目前的情况,想再多身不由已也没用,不如好好抓紧胎儿心口的那股先天之气来修炼,他这可是赢在了起跑线上,从现在开始修炼,强壮筋骨,不管以后他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自己本身有底牌,那便什么都不怕了。 孤云也不可能将好不容易抱出来救活的小少爷再带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段家,而且公子临死前就说了,将孩子交给战将军,现在也只有战将军能保她们主仆了。 只是没想到,战将军并不在京城,孤云便毅然决然的带着孩子去了战闻初所在的边城,留在京城,如果被段家找到了,她会没命,小少爷今后也不知道会被养成什么样,一想到小少爷以后会叫那个姓段的爹,孤云就恨的发抖,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留在这里,只有远走才有活路。 战将军临走之前便交代了掌柜,拿着玉佩来的人,无论有什么样的要求,都尽量满足,所以干脆安排了一个商队,一边保护着孤云,一边再给边城送些东西去。 孤云就这样带着寒宁上路了,一路上虽然颠簸,但对寒宁来说也没多大感觉,毕竟他一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还被人抱在手上,加上不管是清醒还是睡着的时候都在修炼,时间过得更快了,不知不觉他跟孤云就到了边城。 看着虽然巍峨的城墙,但到处都是黄土,进出的城民也是不见丝毫鲜亮之色,孤云鼻尖一酸,她家小少爷,本该金娇玉贵的长大的,今后却要在这样荒凉之地生活,都是姓段的那个狼子野心之人所害,只希望公子上天有灵,保佑小少爷平安健康的长大,让那姓段的不得好死! 早在孤云来到边城之前,战闻初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段信厚将他难产而亡的夫人风光大葬,丧妻丧子的男人尽显悲痛,就连宫中都送来了诸多赏赐安慰,所有人都只当这是个意外,根本无人往深了想,不过寒家本就没人了,谁又会往深了想。 至于那个正被‘寒宁’身边的丫头送来的孩子,战闻初却没有什么想法,无论是孤云想要自己抚养,还是交给他来抚养,战闻初都没有意见,这是他欠寒家的,若能保留了寒家一丝血脉,也算是还了寒家当年对他的恩情了。 只是这个无所谓的想法当看到孤云怀中的孩子时,便不再无所谓了,那种他从出生以来就觉得生命中仿佛少了点什么的渴望,瞬间变得无比强烈,对上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时,战闻初小心的接过孩子,他喜欢,非常喜欢这个小孩,喜欢的第一次对某种存在舍不得放手。 孤云一边落泪,一边将公子临死前的遗愿说了出来,她没有去求战将军为公子报仇,她现在只求,战将军能看在往日恩情的份上,护佑小少爷平安长大。 战闻初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对上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只觉得心头一阵柔软:“既如此,那他今后便是我战闻初的孩子,为纪念他的母父,便单名一个宁字,战宁,以后你就叫战宁了。” 寒宁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兜兜转转,他竟然成了这个男人的儿子,哎,命运啊命运... 战闻初虽然是个将军,但这个袭位除了军功,更多的却是子承父业,说起来,战闻初的年纪并不大,仅仅比‘寒宁’大两岁而已,如今虚岁也只有二十,只是因为过于年轻,有些压不住人,所以很小的时候他便装老成,装的多了,长大后便真的一副老成的模样,加上杀敌的勇猛,让很多人都忘了,他也只是个实岁甚至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哪怕现在多了一个儿子,但看起来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至于这个孩子的由来,战闻初只说了一句当年留在京城的桃花债就给打发了,旁人非但没觉得有半点不妥,甚至还嬉闹相贺,那些老军痞子还一个个拿战闻初打趣,他们连个媳妇都没抱上,这小子竟然连儿子都有了。 战闻初对于那些人的打趣一笑置之,若是没有战事,他便在家里专心奶孩子。只是他从未养过孩子,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如何,但他家这个,平日里尽管乖巧,就连嗯嗯嘘嘘也知道哼唧几声提醒人,但就是不吃奶,不管他找来多少奶娘,说不吃就不吃,硬塞的话更是逼紧了嘴巴,死活不张开。 为此就连孤云都有些发愁:“一路上虽然带了几个奶娘,但小少爷就是不吃,也只能灌米汤,可是米汤这东西哪有奶水有营养,这不吃奶,如何能长大。” 战闻初盯着怀中脾气死犟的小孩皱了皱眉,然后转身就走,这一走就是好些天,等再回来的时候,竟然抓了一头刚生过崽子的母虎回来,每天让人挤母虎的奶喂他。 寒宁没想到,他竟然有幸喝老虎的奶,反正只要不是人|奶,他就没那么抗拒,虽然虎奶味道并不如何,但总比那些奶娘好。 见这小东西总算是喝了,战闻初也松了口气,不吃奶如何能行,在这边城,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可是熬不住的。 开始几天,担心环境的变化让小孩不适应,所以战闻初并没有将孩子接到自己身边来,依旧是孤云看顾着,但在战府住了几日之后,见孩子适应良好,战闻初便将孩子接到了自己的身边,夜间也一起睡。 孤云自然舍不得,但也知道,若是能跟战将军培养出了感情,这对小少爷是有益无害的,便放任战将军的亲近了。 寒宁躺在床上,他已经知道这个战闻初的年岁并不大,只是因为不苟言笑,也没有一些少年人的活泼,看着老成而已,所以突然看到只穿着睡衣,松散了头发的战闻初,寒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脸还是那张脸,但整个人的气质仿佛小了十多岁,看起来身上竟然还有点少年人的痕迹。 战闻初看着眼睛睁的大大的小孩,勾唇笑了笑,躺到床上后,便将孩子也抱在了自己的臂弯里,用这些天练熟的节奏拍打在包被上:“睡觉。” 寒宁白天睡多了,虽然他也可以闭眼修炼,但现在他却不想修炼,只拿眼睛一个劲的去瞧战闻初。 战闻初见他乌溜溜的眼睛到处乱看,好笑的轻抚了一下他的脸蛋:“怎么了,好奇陪你睡觉的人换了?以后都是爹爹陪你睡觉了,好不好?” 寒宁满脑门黑线,这人莫非是真心想当他爹?这也太草率了吧。 但不得不说,战闻初这个爹还是很尽职尽责的,就连晚上睡觉都掐着点醒来,给他把了一次尿,还喂了一次一直热着的奶,原本这些事情可以交给府中的奴仆来做,很多有条件的家里,就算是孩子的母亲都没有这般操劳过,都是奶娘来照顾,战闻初不但自己做了,还做的挺好。 寒宁发现,战闻初是真的很喜欢他,不过他不知道是战闻初本身就喜欢孩子,还是喜欢他,毕竟这个家里也只有他这么一个无齿小儿。战闻初在他面前的时候,总会刻意收敛气势,就连碰他都总是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自己力气大了会将他碰碎一样,但每每盯着自己那股莫名渴望的眼神,都让寒宁觉得好笑。 于是每当战闻初小心的碰他一下,寒宁便笑给战闻初看,战闻初发现这一点后,也越来越喜欢戳他,不是戳他的脸蛋就是戳他的小肥手,然后寒宁就笑给他看,时间久了,他都有些搞不清,到底是战闻初在哄他玩,还是他在哄战闻初玩了。 第190章 寒宁一直以为自己是男人, 他记得玉佩还没碎,他还没进入这个婴孩身体之前, 就听到孤云对‘寒宁’说生的是个儿子,后来来到边城,战闻初也是当他儿子一样养, 一起洗澡, 一起睡觉, 他就没有将自己往哥儿那个方向去想。 没想到, 三岁生辰过后的第二天竟然来了一堆婆子, 二话不说就将他从床上抱起来,扒掉了他的衣服, 拉直了他的手臂, 拿着红色的东西想要往他手臂上点什么。 寒宁一个激灵, 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后一脚踹翻了一旁装着红色液体的盘子,猛地推开了那个抓着他的婆子, 小手衣服一抓, 都来不及穿的飞奔跑了出来, 然后看到他那个将军爹爹站在院子的树下,寒宁张开手臂朝他扑了上去:“爹爹!” 战闻初弯下身,一手轻而易举的抱起了才刚刚到他膝盖高的孩童,下意识拎起他的手臂看了一眼, 上面光光的什么都没有,还没等他松了一口气,就见那些婆子也追了出来:“将军, 小少爷还没点呢!” 战闻初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手上还不忘给他把小衣服穿起来。 寒宁捧着战闻初的脸道:“爹爹我不点,我是男孩子,身上不点红点点。” 战闻初皱眉:“宁儿,不许胡闹。” 寒宁直接拉扯着战闻初的脸:“我不点不点不点!” 他已经知道那是干什么的了,如果那个红色的液体点在手臂上擦不掉,那就证明他是个哥儿,这有点像守宫砂一类的,虽然那玩意只是杜撰出来的根本不存在,但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分辨哥儿和男子的。虽然有二分之一的几率,他很可能就不是哥儿,但万一中了另外那二分之一呢。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除了刚开始的不适应,现在基本已经接受哥儿这种存在了,就跟女子一般,只是比女子更为稀罕而已,但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从此以后被圈养在后院不得自由不说,还要各种避嫌。 看着寒宁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战闻初很想强硬一些,这种判定身份的事情哪能说不做就不做,万一是哥儿,今后接受的教育,生活的环境都要有所改变,孩子还小不懂,他是个成年人了,哪能由着孩子胡闹。 可是心里这般想着,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由自主道:“那便算了。” 孤云看着这不靠谱的将军头疼道:“将军,身份这般重要,可不能说算就算了,哥儿嫁,男子娶,这可混乱不得的!” 寒宁连忙可怜兮兮的看向战闻初:“爹爹...”这件事家中老大说了算,必须让他心软。 战闻初无法,只得抱着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进了屋内,拿起掉在地上的笔:“点哪里?” 寒宁顿时像看叛徒一样看他:“爹爹!” 战闻初暗中掐了一把寒宁的屁股肉,寒宁顿时不闹了。 婆子上前来,想要帮忙,战闻初抱着寒宁避开了婆子的手:“你说点哪里就行了。” 婆子指了个地方,战闻初道:“行了,你们出去吧,我给他点。” 几个婆子哪敢不听将军的话,连忙就出去了,孤云倒是还想呆在房间里,但被将军看了一眼,便也只能出去,她想着,将军总不能任由小少爷胡闹,定身份这事,想来也不可能胡闹。 等人都出去了,战闻初才看向儿子:“你可知哥儿和男子的区别?” 寒宁点头:“一个能生孩子,从小要接受女子一般的教育,一个不能生孩子,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战闻初道:“想做男子?” 寒宁点头:“想!” 战闻初戳了戳他的脑门:“那我不给你点,但你切记,你身份不明,今后行事要多加小心,多点避忌,若是长大后想要弄清身份嫁娶再来点也不迟。” 寒宁没想到他不过是挣扎一下,竟然真的不给他点了,他现在才三岁呢,战闻初也由着他来,顿时欢喜的扑到了战闻初的身上:“爹爹你最好了!” 战闻初越渐冷硬的眉眼瞬间软和了下来,抱起这磨人的小家伙:“这件事你知我知,万一让第三人知道了,你就必须得点了。” 寒宁点点头,伸出小拇指:“勾勾手,就是咱爷俩的秘密了!” 战闻初抱着寒宁出去,孤云连忙上前来,见手臂光光的,不由得看向将军。 战闻初道:“是男子,以前如何今后依旧如何,我会给他找启蒙老师,骑射师父,院子里的人都是伺候惯了的,不用动了,贴身奴仆找个小子找个丫头。” 孤云连忙应是,见到小少爷不是哥儿,孤云也大大松了口气,她不希望小少爷是哥儿,她的公子那般好的人,却落得那样的结局,她不想小少爷也吃这份苦。 定了身份,寒宁的生活也因此有了变化,以前他只需要整日在院子里玩闹,只要不出门,他想怎么玩都行,但现在,除了要读书练字,还要习武骑射,不过好在他本身就是个成年人,这些启蒙教育对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骑射方面更是简单,他从未停止过修炼,现在不过是多增加了点招式。 好在他有个哥儿所生的光环加身,如此异于常人的聪慧也被视作理所当然。这一点也是寒宁料想到的,所以他并未过多的掩饰自身,他还想早点回到京城,无论是之前对‘寒宁’的承诺,还是用了这身皮囊,给他报仇算是他的责任。 定了身份之后还有一点好处是,他终于可以出门了。 寒宁坐在看台上,台上战闻初正在跟一个副将比试,那副将的体态壮硕,是军中出了名的力大无穷,但在战闻初的手下却没能讨到几分好,战闻初的力气不如对方大,但打斗中总能找到对方的弱点,寒宁能看出战闻初迟迟没有一招解决对方,只是纯粹的在拿多方练手练力气罢了。 “我爹爹一定能打赢你爹爹的!” 就在寒宁看的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一旁响起,一个看起来比他稍微大一些的小孩朝他走了过来,见他看过去,还扬了扬拳头:“我爹爹比你爹爹厉害!” 看着五官跟台上那个副将有几分相似的小孩,不用想也知道他在说谁了,寒宁闻言只是道:“哦。” 那小孩没想到寒宁竟然是这样的反应,有些不甘心凑近:“你爹爹会输哦!” 寒宁笑了笑:“他们还没比完,你怎么知道我爹爹会输,万一输的是你爹爹呢?” 小孩哼哼道:“我爹爹才不会输。”他爹在他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绝对不会输的英雄! 结果小孩的话音都还没散去,他爹已经被战闻初一拳打下了台。 小孩大概没想到他爹竟然会输,张大了嘴巴整个人无法置信的回不了神。寒宁转头看了眼小屁孩,凉凉道:“你爹输了。” 再然后,一声惊天的哭声在寒宁耳边炸响。 之前还在比试的两人听到哭声,战闻初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走过来一把将寒宁抱了起来:“怎么了?” 寒宁道:“他说他爹爹不会输,结果他爹爹输了,然后他就哭了。”说完还朝战闻初夸赞道:“所以我爹爹最厉害了!” 战闻初闻言露出一丝浅笑,旁人再多的夸赞,都不及他儿子的一句。 那个副将也走了过来,蒲扇大的手掌一巴掌拍到了那个小孩的后脑勺:“你个混小子,哭什么哭!” 小孩顿时摸了一把眼泪,幽怨的看了眼自家爹,然后抬头看着被抱起来的寒宁道:“你爹爹赢了我爹爹,你爹爹厉害,但我能赢你,我比你厉害,你敢不敢跟我比?” 副将闻言又是一巴掌:“瞎咧咧啥呢,你是哥哥,怎么能欺负弟弟!” 寒宁却是眉眼一弯:“好呀。” 五短身材的小孩有模有样的相互见礼,年纪稍大一些的樊皓轩扬起拳头就朝着寒宁打了过去,一旁的副将心跟着一紧,他们都是将军的身边人,将军有多宠爱多在乎这个儿子他们比谁都清楚,当年这小家伙还在襁褓的时候,将军恨不能一天回去看三次,据说有一次见到奶娘喂还没热透的奶给孩子喝,将军险些没将奶娘给处理了,暴躁的叫来了全城的大夫,结果屁事没有。 那真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形容他们将军的一颗爱子之心是半点不夸张,要是他儿子将这金贵的小少爷给打哭了,副将严重怀疑,以后将军少不得要给他穿小鞋,一想到这里,就看向台上暗叹,这坑爹的混小子。 寒宁看着朝他打来的拳头不闪不避,就在拳头快要触及自身的时候,寒宁身子微微一偏,灵活的一转,小短腿一抬,直接踹向了樊皓轩的屁股,樊皓轩学拳也没两年,加上短小偏胖的身材,本就不太灵活,直接被寒宁踹的用脸着地。 不过这小子也没哭,爬起来继续追着寒宁打,平时习武师傅教他的一些招式一开始还能派上用场,虽然就没有一下能打到寒宁身上的,但到后来那些招式就彻底乱了,开始乱打一气,那锲而不舍的执着精神连他台下的老父亲都不忍心看了。 最后一个狗啃泥的摔下,也不知道是没力气了,还是不管怎么打连人家一片衣角都碰不到的灰心绝望,让樊皓轩一个没忍住,再次哇的一声哭开了。 而他老爹还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拎起已经灰头土脸的儿子,朝着已经走到战闻初身边的寒宁道:“不愧是将军之子,小小年纪身手便如此了得,看来将军后继有人了哈哈哈哈哈。” 寒宁站在战闻初身边抿唇而笑,而被樊副将拎在手里的樊皓轩哭的那叫个撕心裂肺,他爹打不过人家,他也打不过人家,自以为盖世无敌的他,顿时对这个世界都绝望了! 边城是个民风彪悍的地方,大概因为这里常年战乱,人人尚武,整个边城都没几家私塾,所以战闻初费了不少劲才找来了一个大学者,哥儿所生之子大多都天赋异禀,他不能因为环境原因耽误了孩子,文他没办法教,只能从外面找人,但武他可以自己教,于是寒宁一日文一日武的交替,学武之日便会跟着战闻初一起去校场。 一开始只有寒宁一人,后来有人见家中也有适龄的小子,于是也一起带来了,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一群也是教,不过能带孩子来的,多半都是中郎将校尉这些级别的,以后他们的孩子定然也是子承父业,若是早早与将军的孩子熟悉,那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有的孩子中寒宁的年龄是最小的,长得也是最好的,玉雪可爱,白白嫩嫩的,好像一碰就会坏一样,一开始有些孩子仗着年纪大,想要将寒宁当小弟弟一样照顾起来,但最后全都被寒宁打趴下了,短短数日,寒宁变成了整个校场的孩子王,其中樊皓轩是最虎的,凭借着敦实的体重和学过两年的拳术,将除了寒宁之外的人全都打趴了,直接霸占了寒宁最佳小弟的头位。 战闻初看着早上出门还是贵公子,这会儿却变成一只泥猴的小家伙,无奈的笑了笑。 一见到他,寒宁便冲过来朝他身上飞扑:“爹爹!” 战闻初一点不介意抱一身泥的将他抱了起来:“宁儿今天玩什么了,这么脏?” 寒宁也嫌弃的看了眼自己:“摔跤,本来我不会摔进泥潭里的,结果小胖他们几个一起冲上来将我压泥潭了,简直以下犯上!” 为首的被起了外号小胖的樊皓轩笑呵呵道:“你是老大呀,身为老大干啥都要做个最,摔泥潭也要做个最脏的!” 寒宁扬起拳头:“当心我打死你!” 樊皓轩咋咋呼呼的跑开了,见到了自家爹,也像寒宁刚才那样冲上去,却不想竟然被他爹给避开了,他自己直接摔了个五体投地,樊皓轩转头看向满脸嫌弃的人,这真是亲爹啊。 寒宁坐在战闻初的马上,看着边城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虽然他来到这里好几年了,因为有战闻初守在这里,就算那边蛮子偶有犯进,但都不会打到城里来,但他知道,这种安稳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谁知道哪天那些蛮子就集结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不安稳,所以边城的百姓更阔达,更珍惜当下。 寒宁觉得他可以开始想想有什么办法来提高一下边城百姓的民生,提升一下战闻初军队的军力,只是他也不知道朝中是个什么形式,所以有些事只能暗中的来,否则有钱有权,若是上头那个是个疑心重的,那这些恐怕就成了战闻初的催命符了。 在寒宁筹谋未来的时候,战闻初一把将他剥了个干净,拎进了热水桶里,撸着袖子给他搓澡。 寒宁扒在桶边看着战闻初:“爹爹,咱们商量个事儿成吗?” 战闻初看了他一眼:“说。” 寒宁道:“以后别叫我宁儿。” 战闻初:“那叫什么?” 寒宁转过身,让战闻初给他擦背,一边道:“叫阿宁吧。”宁儿宁儿的,他总感觉战闻初是在叫那个‘寒宁’。 战闻初闻言手一顿,掩下这个名字带来的奇异的情绪起伏:“为什么?” 寒宁道:“宁儿像是叫女孩子,一点都不男子气概。” 想到小孩都希望自己能一夜之间长大成人,生怕被小看了,战闻初也没多想,便依了这个要求。 寒宁回头笑着朝他道:“那爹爹叫一声来听听。” 战闻初只觉得是不是水温太高了,让他有些热气上脸,但见寒宁还笑意盈盈的等着他,便轻声开口:“阿宁...” 寒宁还是觉得这样叫好听,欢快的应了一声,捧起水开始自顾自的洗脸,而他身后的战闻初,却莫名被这两个字颤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战闻初:我,令人闻风丧胆的战将军,被一个小屁孩撩了! 第191章 想要改变一个地方的民生, 那首先要了解这个地方的民生,寒宁虽然文武交替着学,但每个月也是有休假的,以前他年纪小加上身份未定, 所以战闻初不允许他出门, 如今他身份定位小子, 即便战闻初知道这里面的真相,但既然决定让他用小子的身份, 自然就将他当男子来养, 因此也不再限制他出行,只不过每次出门身边必不可少的要跟许多人。 寒宁也知道他这么个小孩若是独自在外,绝对会危险,因此也不反感。 边城说小不小, 说大也不大,但除了一些边城富豪能住得起几进出的院落和红瓦房,大对数平民住的竟然是一些茅草屋, 若是遇到大风大雨, 房屋恐怕都不保,不过边城本就气候干燥,一年也未必能下几次雨,因此倒也还好, 但却干了土地苦了庄稼,就是因为黄沙漫天的气候条件,边城缺食少粮, 就连战闻初手下的兵都要交替着耕种,否则就朝廷送来的那些军饷,别说养活一支军队了,就算只养活战闻初的亲卫军怕是都不够。 而且自从跟着战闻初出门之后寒宁才发现,外面竟然只吃两餐,一次早,一次晚,一天就没了。他知道一些历史上的确留有只吃两餐的习惯,朝食暮食,但中间一些点心茶水不断,根本饿不着人,可是边城两餐就只是两餐,中间根本没有什么点心,这里的人甚至连点心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以前跟在‘寒宁’身边的时候见到他们用点心也没多想,如今再看,那些点心恐怕也只有阶级权贵才享用的起,而条件再差一点的,一天就吃一顿,那真的是仅仅维持生机罢了。 一路看下来,寒宁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穷,穷到道路泥泞,连一条像样的官道都没有,在京城,一些好的路面都是青石板铺成的,在这里,最好的路面竟然是经常走的商队用马车压出来。除此之外,就连商铺都没几家,仅有的也只是一些布庄茶楼,像是在京城所见的街道两边热闹叫卖的情景,这里根本就看不到。 就在寒宁打算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适合这里种植的粮食时,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挑着两担子石头走在路边,那担子里的石头让寒宁脑中快速的闪过一丝什么,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连忙将人叫住。 老人家见这个小孩身边跟了一堆下人就知道这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他惹不起,于是只能停下,手脚踌躇的站在路边。 寒宁走到担子前,抓起一把大大小小不等的碎石,朝着老人问道:“爷爷,你挑这些石头做什么?” 不等老人开口,跟在寒宁身边的下人便出声解释道:“小少爷,这应该是铺路用的。” 老人点头道:“有些大户人家,会用碎石在院中铺路,免得走的满脚黄泥。” 寒宁回头看向自家小厮:“那为什么我家里没有用这种石头铺路?” 小厮道:“这种碎石硌脚,咱们家中铺的是溪石,比较圆滑不硌脚。” 寒宁知道溪石就是类似鹅卵石的石头,是被溪水冲刷打磨过的,圆润光滑,不像这些碎石菱角分明。不过这些碎石,可并非不是不值钱的东西,如果他没看错,这些可都是石灰石。 寒宁没有继续为难老人,放老人走了,不过随即便打发小厮让他去买这种石头,就要老人挑的这种。小厮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战闻初从军营回来,听说他家小少爷买了一堆碎石堆在后院,便去到后院看了一眼,见寒宁正蹲在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的碎石前不知道在干什么,便喊了一声:“阿宁。” 寒宁回头,然后扑向来人,战闻初熟练的弯腰抱起:“你买这些石头做什么?” 寒宁道:“爹爹知道琉璃吗?” 战闻初道:“自然知道,西番进贡之物,价值昂贵,却易碎,只能观赏,并不实用。” 寒宁道:“那爹爹知道琉璃那种东西,其实就是这些石头做成的吗?” 战闻初微微一愣,有些诧异:“这些石头?” 寒宁点头:“爹爹,我想试试烧制琉璃,但柴火的温度不够,需要炭火,还要另外堆火灶,要是我们能自己做琉璃,到时候就运出去卖掉,然后让边城的人都能吃饱穿暖。” 战闻初心头微热,深深的看向寒宁:“阿宁是如何知道琉璃是这些石头做成的?” 寒宁得意的摇摆了一下:“天才的世界,你们凡人不懂,其实书里面都有的,但爹爹你看不懂。” 战闻初闻言也没多疑,那些书的确是晦涩难懂,他能识字看懂一些兵书已算是不错了,更深的一些学者读物,他是看一眼都嫌累。 战闻初对寒宁很是纵容,更何况新建一个火窑炉也不是多难的事,他在京中还有好几家盈利不错的铺子,虽然养兵费钱了一些,但挪出一点给自家儿子折腾还是没问题的。如果真的能烧制琉璃,那今后便是财源滚滚来。 知道儿子想要做什么,战闻初专门挑了几个心腹给他,没能烧成也就罢了,若是烧成了,那这件事可不能宣扬出去,现在上面乱的很,虽然边城这不毛之地并不在那些人的眼中,但凡事经不起一个万一。 除了琉璃,寒宁还想烧出水泥来,可是水泥这东西比琉璃难多了,虽然主原料是有了,但没有其他东西的中和也难,不过这些事也不用急,他可以慢慢来,要是可以找到一个擅长造化之物的道士就好了,虽然古人对道士的认知就是修炼仙丹,但实际上,这些道士才是古时候第一批化学天才。不过找不到也没关系,大不了他自学就是了。 战闻初虽然允许寒宁折腾这些,但学业也不可荒废,因此寒宁变得更忙了,以前白天辛苦之后,晚上就能休息了,现在连晚上的时间都给占据了,生活那叫个充实。 但小孩的身体瞌睡多,战闻初有时候找到窑炉去的时候,寒宁都已经睡着了。他这个做爹的也只能将这能折腾的小子抱回房中,就连给他擦洗都不带醒的。 看着睡得小呼噜声直打的,战闻初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臭小子,还要爹爹伺候你。” 自从从石头里寻出了一条生财之道后,寒宁便大肆收购各种样子的石头,许多人不知道将军府这是在做什么,但只要能换钱就好,而寒宁也从中找到了不少可以用的,例如石英,这也是个用途相当广泛的东西。 而他在府中新建的窑炉,在反复尝试过了无数次,经过不断的摸索,终于烧出了一堆琉璃碎片,说是琉璃,但其实也就是玻璃,只不过因为不纯,也没有添加颜色,里面有相当多的气泡,加上是用吹制的,吹的人经验不足,因此形状上有些不好看,但这些都是熟能生巧的,至少证明这条路是能行得通的。 战闻初第一次看到送上来的琉璃碎片,虽然有点意料之中,但也的确在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这些东西真的被他儿子倒腾出来了,看来那些传言当真不假,哥儿所生之子,天赋异禀,这样看来,那个侯家的所谓神童,也不过如此了,不过是三岁成诗七岁能武罢了,看看他家阿宁,五岁而已,便能制琉璃了。 第一件完美的成品被制作出来的时候,守在窑炉里的人都疯了,他们太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了,当初还只是一些不合格的碎片时就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现在真的做出来了,不少人甚至都喜极而泣了。 这一带实在是太穷了,又连年战乱,若非故土难离,加上律法严苛,未经许可离了此地就会成为没有身份的黑户,他们早就想走了。如今成功做出琉璃,他们未来的生活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寒宁看着下人送来的一个巴掌大的小圆球,因为上色技术不够好,颜色有些不太均匀,不过这也意外的做成了别样的美感,不管怎么样,这东西至少是一件完整的琉璃,想着还在军营的老爹,寒宁连忙让人骑马带上他去了军营。 年关将近,根据以往的经验,那些蛮人肯定会趁着这种一年到头的时节来抢夺一番,所以为了防患未然,战闻初他们异常的繁忙,这也是寒宁亲自送来琉璃的原因,他都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人。 军营的人都知道他是将军的儿子,加上每隔一天都会来习武,自然不会阻拦他,寒宁带着琉璃球,一下子冲进了战闻初的营帐。 营帐内除了战闻初之外,还有一众将领,看着挂在中间的舆图,众人显然是在商议军事。 战闻初虽然被突然冲进来的人打断,但看到是寒宁,自然不可能动怒,只是将人抱起来颠了颠,他几天没回府了,也着实想念:“怎么这个时间来找爹爹?” 寒宁看了眼营帐里的人,也不知道哪些是自家爹爹可以信任的,所以用衣服隔着,只朝战闻初露出一角:“爹爹快看,做好了!” 战闻初知道做好是早晚的事情,但没想到这么快,于是拿起那琉璃球细细打量,颜色在上面形成了奇怪的纹路,但整个琉璃通透细滑,根据他以往所见的,这也足以称得上一声上品了。 战闻初将琉璃球拿出的瞬间,有些一辈子都在边城拼杀的将士不认识,于是问旁人:“这是个啥?”这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给将军送个球? 有些认识的同样有些不解,他们都没往自制上去想,还当是从京中送来的玩具,只是内心感叹,将军当真是疼儿子啊,这么贵的东西也给孩子玩。 战闻初将寒宁放到了地上,拍了拍他的脑袋:“去外面玩,等下爹爹跟你一起回府。” 寒宁跑出去后,战闻初将琉璃球放在了桌上,看了眼众人道:“这是府上匠人自己吹制的琉璃球。” 众人一愣随即一惊,那些反应快的,已经通过这一个琉璃球深想了许多了,也许凭靠这个琉璃,就能大大的改变边城的现状。 接下来的事情就用不着寒宁去一点一点的费心了,他的爹爹能年纪轻轻坐稳将军之位也不是全靠祖上庇荫,很快战闻初就在军部不远的地方建造了一个大型窑厂,除了重兵把守之外,那些匠人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而他也聪明的没有直接将琉璃拖出去卖,而是找了个西番商人,转了一道弯。 这些事战闻初也没有瞒着寒宁,大概是天才之名在战闻初的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了,加上这琉璃也是因为他才能制成,所以战闻初在这些事情上并未将寒宁当成不经事的孩子,该说的基本都会跟他说。 寒宁听后却是轻啧了两声,没想到他这个还以为只会舞刀弄枪的爹爹,竟然有这么广的人脉关系,连西番商人都能搭上线,这番操作就是暗暗偷渡出去,再以进口的价格卖进来,简直稳赚不赔。 随着窑厂做出的琉璃制品质量越来越好,加上有寒宁这个见多了市面的,总能提供一些他们想不到的点子,制成各种曾经市面上没有的造型的琉璃,就连战闻初手下的那个西番商人,都直接从这边拿货卖回他们西番,就算琉璃的原产是西番,但在西番这些东西也是贵族才能享用的,一般人别说用了,连见都未必有机会见,所以这个买卖完全是双赢。 琉璃赚了多少钱寒宁没有去管,虽然战闻初让人做了一个账本,根据利润分成,该是寒宁的那一份他已经先给寒宁攒起来了,等以后孩子长大了,手里有这些钱,总归是没坏处的。 而在烧纸琉璃的过程中,寒宁也摸索出了水泥的做法,不过那也不能称之为水泥,现在环境因素所致,提纯不够,很多东西他也找不到替代的,所谓的水泥也不过是用石灰石与特殊的泥相混合,凝固后的成品当然没有现代水泥那么坚硬,但也绝对比砖石强多了。 初步的实验算是成功,不过寒宁没有继续深入,因为过年了。 这个世界的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过法,就是一年到头准备些最好的东西,一家团圆的坐在一起吃一顿。将军府的仆人多半都是拖家带口的,所以战闻初让人准备好团年饭后直接给人都放了个假,而他和寒宁的桌上除了各自的碗筷之外,还有‘寒宁’的。 战闻初的家人在战闻初小时候就已经没了,以往他一个人也都不怎么过年,后来进了军中,很多人背井离乡的也没个亲人,所以大家一起好好吃一顿也算是过年了。 不过自从有了寒宁之后,战闻初倒是每年都会和寒宁一起吃一顿团年饭,哪怕就他们爷儿两,那也是一家团年了。 战闻初先给空着的位子敬了一杯酒,寒宁也跟着敬了一杯,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些年,但回想当时自己还是个游魂只能跟在‘寒宁’身边的日子,也恍若昨日。他甚至偶尔会想,若是当年‘寒宁’愿意跟战闻初一起走,也不知今日会是个什么情景。 战闻初看寒宁盯着空置的位子不语,以为他是想念母父了,于是道:“阿宁从未问过我,关于你母父的事情。” 寒宁看向战闻初:“爹爹要告诉我关于母父的事情?” 战闻初摇了摇头:“待你再大一些。” 寒宁翻了个白眼:“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再问。” 战闻初失笑:“你才五岁,该有五岁孩童的天真。” 寒宁哼了哼:“那我明明生而知事,偏要装成个不知事的天真孩童,多累啊,再说了,不管我什么样,爹爹都会喜欢我的,对吗?” 战闻初微微勾唇一笑:“自然,无论阿宁什么样,爹爹都喜欢。” 寒宁给自己杯中倒了果汁,朝着战闻初举杯:“那说好了,以后每一年的新岁,咱们爷俩都要一起过!” 战闻初心道,等你小子长大了,有了心上人就不会再如此粘着老爹了,不过还是举起酒杯轻轻与他碰了碰,只要儿子需要,他永远都会在。 吃过饭,寒宁爬上了战闻初的背上:“爹爹,我们去看灯吧。” 边城有个习俗,会在新年的这一天,将各家的灯都挂在屋前,这习俗的起源原本是给一年到头在外拼搏的人照亮回家的路,慢慢就变成了挂灯热闹,也就是在这一天,整个边城会彻夜不眠,不少人会到街上去看看别人家的灯,然后比美一番。 寒宁趴在战闻初宽阔的背上,感受着他沉稳的步伐,看着万家灯火,不时从战闻初身边跑过的嬉闹孩童,只觉得这番岁月静好,真美。 寒宁用小脸碰了碰战闻初的大脸:“爹爹。” 战闻初:“嗯?” 寒宁:“这里会一直都这么好吗?” 战闻初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灯海和脸上洋溢着欢喜的人群,轻声道:“只要爹爹在的一日,这里都会一直这么好。” 寒宁闻言笑了,守护着这样万家灯火的战闻初,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又是一年的开始,祝福的话也不多说了,希望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新的一年都能心想事成吧! 第192章 水泥的出现比琉璃还要让战闻初震惊, 琉璃毕竟是战闻初见过的,这种凝固后坚硬无比的东西战闻初何曾见过,在家中看到寒宁实验后凝固的石台,战闻初已经可以想象这东西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若是当今皇上乃明君圣主, 水泥只会泽被天下,可现在皇帝骄奢淫逸,残暴乖戾, 若是这方子献上去, 也不知会被他如何对待, 若是不献上去直接用作改造边城,等今后传入宫中, 那便是欺君。 见战闻初盯着石台眉头不展,寒宁站到石台上, 捧起战闻初的脸,歪了歪脑袋:“爹爹?” 即便被自家玉雪可爱的儿子这般看着, 战闻初的心情也并没有好上几分,只是叹了口气:“这东西,出现的不是时候。” 寒宁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若是一般孩童,有些话战闻初自然不可能说, 但自家儿子不一样, 自幼就聪慧懂事,说了也无妨:“你可知我为何将你的琉璃转一道手?” 寒宁道:“自然是爹爹想保护我,枪打出头鸟,这我知道的, 这水泥爹爹也可以转一道手啊。” 战闻初摇头:“水泥跟琉璃不一样,琉璃再昂贵,也只是个玩物,水泥可不是,这东西,不是一个商人兜得住的,而当今天子,并非明君。” 寒宁顿时面露疑惑,他记得之前跟在‘寒宁’身边的时候,也了解了一些国策,当时的皇帝虽然不是多圣明贤君,但也不是个糊涂的,算是中规中矩的吧,怎么现在就变得并非明君了。 战闻初道:“就明皇登基的这两年,□□爆收,就连边城这种边陲小地也加了一成税收,那些富庶之地更是连加三层,若是充盈了国库倒也罢了,但都被明皇用来享乐,甚至用粮食与别国交换精美玩物,这种人若是得知了水泥的存在自置之不理还算好的,就怕又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寒宁惊了,皇帝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换了一个?什么时候换的,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过,就算前几年他尚在襁褓,多少也该听旁人提及才是,而且先皇驾崩这样的大事,家家户户都要挂白布的,可他却完全不知! 战闻初看着儿子惊讶的模样,好笑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有些话他还没说,当年三皇子与五皇子相争,三皇子是凭借自身的实力,而五皇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凭借的是母家的势力拥护,先皇原本属意三皇子,若是五皇子上位,定然外戚做大,这是先皇不愿意看到的,奈何疾病来的突然,最后那一年先皇甚至病重到无法料理朝事。 当时两个皇子可谓是分庭抗礼,但最后却是五皇子取胜,然后站错队的全部被清理,国公府段家更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满门流放,但国公嫡次子段信厚却承袭上位。原来国公站队三皇子,但段信厚却是暗中站队五皇子,更是倾囊相助,因这份从龙之功,才在段家满门流放时,他还能承袭爵位。而这倾的是谁的囊,不用想也知道,除了‘寒宁’那数目之巨的嫁妆,段信厚一个不受重视的嫡次子,哪来的钱财。 寒宁绝对想不到,‘寒宁’的那份嫁妆,竟然在这场皇位之争当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不过就算知道也晚了,事情已成定局。 寒宁满心以为,折腾出了水泥就可以好好修个路,给那些住茅草屋的建个房子,甚至就连城墙都能修缮一番,可惜这东西却不能拿出来。但这也没办法,谁让上位的非明君,不过他们好歹还有琉璃,一点点改变慢慢来吧。 却不想事情的转机竟然来的那么快,年后没多久,就有上面传来消息,曾经的三皇子,如今的丰庸王要来就藩了,而封地正是天州,天州最大的城镇,便是边城。 赏赐封地一事开国以来自有之,但那时候都是皇帝立太子时,便给其他的皇子设下封地,即便是五皇子这般上位的,也会在登基的同时,要么解决掉曾经的对手,要么一个封地远远打发走,断没有在京中圈了数年后,再来赏赐封地,与其说是赏赐,不若说是折辱,这般折辱,比直接杀人还要难受。 但曾经的三皇子,如今的丰庸王却面色不变的接受了赏赐,带着身边那些说是护送,反倒是更像押送士兵往天州而来。 寒宁听闻这件事的时候不免有些担忧,战闻初手握军权,虽然兵力不多,但十万之数也是有的,而自古以为文不与武争,加上天州这一带已经穷了几百年了,哪怕一州之守再如何贪,这不毛之地也贪不出个什么东西来,所以根本不管事,因此战闻初在整个天州可以说是说一不二,如今上头要来一个主子,那琉璃厂岂不是瞒不住了。 战闻初揉了一把寒宁的小脑袋:“你可知当年,爹爹是站队哪一边?” 寒宁小眉毛一挑:“难道是三皇子?” 战闻初点头:“爹爹自幼便与三皇子相识,那时我是战王遗孤,三皇子还是个不受宠的小皇子,我暗中助他良多,他也多次护我周全,只是兵之一字,本就令人敏感,若那时候他与兵权牵扯上关系,于他无益,所以我二人之间的这份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 “甚至当初我来天州边城,也是他授意的,只是当时谁都没想到先皇会得急症,原本他是想要借这荒凉之地削弱我的存在感,暗中屯兵,今后自然就能成为他的臂力之一,却不料世事无常。” 寒宁道:“那现在他来天州,不会也是他自行筹谋的吧?” 战闻初笑而不语,寒宁便懂了,一个斗败的皇子,竟然还能左右朝堂,在死局中挣扎出一线生机,这个丰庸王,当真不得了,不过这样的人,夺嫡之争中竟然输了,真是可惜。 从京城来天州路途遥远,当丰庸王到了天州边境的时候,寒宁已经从裹着一团球变成了短衣短裤了,这短衣短裤还是他强烈要求府中织女给做的,当然这种衣服不能穿出府,但边城冬短夏长,若是静坐不动倒还好,不至于那般炎热,但稍微动一下便浑身是汗,再穿长衫更是要命。不过也因为他年岁小,还可以这般穿,再长大一些,估计战闻初不可能让他这样穿了。 寒宁正躺在他的小竹椅上吃着甜瓜,一旁的女仆给扇着风的时候,战闻初领着一个寒宁从未见过,但一眼看去便知是人中龙凤的男子走了进来,寒宁下意识深看了一眼,这面相,当真是贵不可言。 不过就算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寒宁还是晃着他的小脚丫啃着甜瓜,大眼睛滴流的打量着,并未起身。 战闻初走上前,拿起放在一旁的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然后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抱起来,他想让寒宁行礼,可是抱起来后才发现寒宁没有穿鞋,虽然这么热的天气赤着脚踩在地上也没什么,但地上都是沙石,于是只能继续抱着。 就在战闻初继续抱也不是,放也不是的时候,丰庸王反倒是先开口笑道:“没想到子恒的儿子都这般大了。” 寒宁听到子恒两个字的时候还有点愣神,子恒是谁? 战闻初露出一丝笑意道:“阿宁,这位便是丰庸王。” 不等寒宁开口,丰庸王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塞到了寒宁的手中:“叫阿宁是吗,阿宁理当喊我一声叔叔。” 寒宁看了眼玉佩,笑眯了眼:“叔叔好。” 此时的丰庸王只当寒宁是个不知事的小儿,又是自家兄弟的儿子,自然当寻常晚辈一般看待,只是看着这模样精致的孩子,不免在心中感慨,当年那个和他一起在宫闱内守望相助的少年,如今与为人父,当真是岁月如梭啊。 战闻初摸了一把寒宁的脚,吩咐旁人替他把鞋穿起来,丰庸王这才注意到寒宁身上的短衣短裤,甚是新奇:“这是边城这边的装束?” 战闻初道:“边城这边若是热了,无论大人小孩都|赤|膊|贪凉,再小些的孩子则是连底裤都不穿,不然一天洗一套干不及便没得换,这露胳膊腿的小衣服是他自己琢磨的,说是凉快,不过他也只在家中这样穿一穿,倒也不至于奇装异服的出门。” 除了这些小衣服,他家儿子还给他做了几套大的,不过他到底是一家之主,穿成这样示人不像话,于是也只是晚间睡觉时穿一下,的确很凉快。 丰庸王倒没觉得这是什么奇装异服,只是从他的话中再次感受到了边城的贫瘠,在京城,再穷苦的人家,缝缝补补的,孩子的几套衣服还是有的,边城这里,还是这样的夏天,竟然干不及便没得穿,丰庸王无奈一叹。 两人好歹是这么多年的兄弟,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战闻初自然知道,于是道:“你先安顿下来,今后天州便是你的封地,只要你能将此地掌控完全,你所想的,定能成。” 丰庸王笑道:“有子恒助我,我信。” 天州是没有王府的,稍微大一些的府邸也基本是一些富户所有,而天州最大的城镇边城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合适的房子,倒是有驿站和官衙,但都不是适合居住的地方,于是丰庸王暂时住进了将军府中。 寒宁之前还担心,这样毫不遮掩的住进来,若是让人将两人的关系捅破了出去,万一上面一道皇令下来,可不是害了战闻初。但后来他发现自己所想完全是多余,在来的路上,那些押送的人中,盯梢的早被丰庸王给解决了,剩下的都是他自己人,而整个天州虽然不至于犹如铁桶,但现在的明皇上位之后只顾享乐,权利都没握实,根本没有人手渗透到天州这边,只要遮挡严实了,哪怕捅破这边的天,那边都未必会知道。 寒宁叹了口气,那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坐上那个位子的。 战闻初一把将洗的香香的儿子撸到怀中,看着他身上白嫩的皮肤上因练武而不可避免的伤痕,心疼的给他上着药。 寒宁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但能感觉到战闻初的小心,笑道:“后背的伤应该早就好了,不用上药了。” 战闻初道:“阿宁以后是想要做文官,还是当武将?” 寒宁回头:“一定要做官吗?” 战闻初道:“自然不一定,那不做官,阿宁想做什么?” 寒宁小手一挥:“像一个闲云野鹤,游遍这山水之间。”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有些想法还真像,想当年,他也是这般想的,可惜长大后,一切变得身不由己。 寒宁转过身,抓着战闻初的手道:“爹爹,等以后你的事情都做完了,我们去浪迹江湖吧,我趁现在赚好多好多钱,以后我们就不用为钱发愁了,到时候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遇到不平就拔刀相助,去塞外看牛羊成群,去西域吃最新鲜的葡萄,去江南看美人,好不好?” 战闻初点了点他的小脑门:“你这小脑瓜子,想法还真多。” 寒宁扑到战闻初的身上,身上没干的药膏蹭了对方一身:“爹爹好不好,好不好?” 战闻初笑道:“如果到那时候,爹爹还能走得动,还能拔的了刀,爹爹就陪你去。” 寒宁趴在战闻初的胸口看着他,现在战闻初还是壮年,等他成年了,也只是不惑之年,但就他所知,古人的生命很短暂,七十岁都是古来稀了,以前寒宁从未想过年龄,但现在想来,等他长大了,战闻初就真的老了,尤其是武将暗伤多。 闻着鼻尖的药膏味,寒宁脑中顿时冒出好多养生的方子,虽然还没来得及一一验证,但寒宁还是满是把握的拍了拍战闻初的胸口道:“爹爹你放心,我保证能让你活到一百岁。” 一百岁那可是人瑞了,战闻初笑着将儿子搂进怀中,只当他这是童言童语了。 丰庸王在将军府安顿下来之后,还没来得及仔细规划,就被告知,他们这里有一个琉璃厂。琉璃是何物丰庸王哪能不知,每年西番上贡的琉璃后宫根本不够分,有些甚至派人远渡西番高价购买,结果这不毛之地竟然有琉璃厂。 看着这边产出的琉璃,丰庸王只觉得有些眼熟,细致查看后,怔愣的看向战闻初:“我来之前,京中便刮起了一阵琉璃风,据闻有个西番商人在京中开了一家琉璃铺子,里面的琉璃小到香瓶大到及人高的摆件,无一不精,更有一座镇店之宝珊瑚琉璃,上面还有栩栩如生的游鱼,被人开出了天价都不出售,这琉璃的做工风格,与你手中的极为相似。” 战闻初道:“既是这琉璃厂产出的,自然相似。” 除了琉璃,就连之前搁置的水泥战闻初也一并让丰庸王看了:“阿宁很想改善边城的环境,因此琢磨出了这种即可铺路,亦可建房的坚固之物,可惜当时朝中形势不明,若此物上报,还不知是否会被拿来利民,如今你来了正好,那些搁置的事情,也可一一作安排了。” 之前丰庸王就对后院莫名堆起的石台很疑惑,不解其用意,现在再想那坚固之物,一双眸子亮若繁星。 第193章 看着眼前甚至堪堪与桌子一般高的小孩,丰庸王忍不住感叹:“子恒当真生了个好儿子啊。” 哥儿出神童自古有之, 但说实话, 丰庸王从来不觉得那些所谓的神童有何过人之处, 即便是寻常稍有天赋的孩童从小严格教导,三岁能诗五岁能武也属常见,京中侯家那个神童吹嘘了那么多年, 他也不是没见过, 也就那样罢了,甚至因为从小被人吹捧, 现如今很是有些自视甚高。 但琉璃, 水泥这种东西,若不是真正的神童, 这般小的孩子如何能会, 且不说水泥, 光是琉璃, 每年消耗在这上面的银两可不少,京中那么多囊括了天下学子的学院,那么多盛名在外的学者,谁又钻研出来了。 初初相见他还只觉得这孩子生的好看, 如今再看, 那双乌黑的眸子就显然与一般孩童的懵懂天真有异, 甚至灵动狡黠,丰庸王不由得暗叹,他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战闻初闻言抿唇一笑:“阿宁的确很好。” 丰庸王看好友这般儿奴的模样, 忍不住打趣道:“当初京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战将军,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般模样。” 寒宁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丰庸王:“当初爹爹在京中是什么样的?” 他记得他遇到战闻初的时候,战闻初虽然少年老成,但毕竟是个少年,以前在京中的事情战闻初也很少提及,所以他都不知道战闻初到底做过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事。 丰庸王笑眯眯地朝着寒宁道:“你爹爹呀,当年与庆国交战,结果军情有误,中了对方的埋伏,最后仅以三万士兵,坑杀了对方二十万精兵。” 寒宁听的眼睛都瞪大了,三万和二十万,这实力悬殊也太大了吧,得多厉害的计谋才能办得到啊。 丰庸王继续笑道:“这还没完呢,后来回京接受嘉奖,先帝想着你爹爹年少有为,于是为了指婚了一位名门淑女。” 战闻初听到这话眼睛瞪向了丰庸王,让他莫要胡言乱语。 丰庸王不为所动:“结果指婚第二天,那女子便得了急症,最终药石无灵香消玉殒,然后京中就传言,你爹爹杀伐过重,命太硬,先帝想着,这也许只是个意外,于是打算再指一门。” 寒宁道:“然后呢?又死了?” 战闻初不轻不重的在寒宁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让他莫要胡言,丰庸王失笑道:“那倒是没有,因为压根没指成,所有被先帝考虑到的高门贵女,家中的父兄都跑来哭诉,说自己女儿年幼想多留两年,不愿嫁,结果这事就传开了,不知怎么就变成指婚谁就克死谁,说他杀孽太重,传着传着就莫名变成罗刹恶鬼,止小儿夜哭的存在了,可不就令人闻风丧胆了。” 寒宁同情的看向战闻初:“爹爹,你真可怜。” 战闻初顿时又是一巴掌,这倒霉孩子,有这么奚落自己爹爹的么。 丰庸王自从明皇登基就一直被磋磨,这些年在京中又耗尽心力的经营布控,如今终于挣脱,虽然于他而言时间算是紧迫,但他并没有急切的去做什么,放松休息了一段时日后,又带着人在整个天州好好巡视了一番,这才开始兴建水泥厂。 丰庸王最先做的便是修路,整个天州就没有一条像样的路,往来极其不便,天州贫穷主要还是境外蛮族不时的掠劫烧杀,他们大夏地域辽阔国土富饶,不少外族都虎视眈眈,尤其是比邻的蛮族,而天州又是边境一带,自然不稳定许多,但是天州还有个优势,那边是比邻三国地带,只要道路起来了,兵力雄厚了,完全可以凭借进出口的商贸带动整个天州的经济,更甚至连军需粮草,他们都能从隔壁叶国购买,不走国内,以免惊动了旁人。 丰庸王跟战闻初商议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寒宁,甚至还会偶尔询问他,不过最初的询问只是调笑,小孩聪明,能折腾出这些前人没能折腾出来的东西,但不表示天才到能什么都懂,能盘活一座城。 却不想寒宁还真给出了有用的意见:“水泥现在肯定不能对外出口,不说这东西的重要性,光是用量,重新打造一个天州都未必够用,而琉璃又是奢侈品,也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单凭一个琉璃想要带动整个天州的经济,这根本不可能,除非将琉璃降到人人都用得起的价格。” 丰庸王自然摇头:“这不可能,虽然琉璃的成本的确廉价,但这是舍本逐末。” 寒宁道:“所以除此之外,还可以经营一下别的营生。” 听到寒宁这么说,战闻初便知道他肯定有下文:“你又想出什么点子了?” 寒宁道:“这还用想吗,很多东西可以就地取材啊,比如毛皮,这边风沙大,很多人都会穿毛皮挡风,但那些毛皮我看过了,又硬又难闻,制作皮子的过程我也看过,很粗略,如果精细到上贡的程度,那成本又太高,我知道一种草药,只要将草药晒干磨成粉撒入水中浸泡毛皮,最后的成品绝对不比上贡的差,除此之外,我们这边的泥也是好东西,可以烧制瓷器。” 瓷器在这个世界如今的年代也是有的,但同样也是个稀罕的东西,虽然不至于贵如琉璃,可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寻常百姓依旧是陶锅陶碗。 丰庸王知道,瓷器其实也是泥烧制的,瓷器的前身就是陶器,但这中间褪色成瓷的工艺却是皇家保密的,连他都不知道,如果他们能自己做瓷器,那带动起整个州绝对不是问题。 听到寒宁随口一说便是一个生钱利器的金点子,丰庸王看向寒宁的目光简直在冒火,更忍不住出言道:“阿宁啊,要不你给我当儿子吧。” 寒宁直接翻了个白眼:“在商言商,以上所有的点子可都不是无偿奉献,之前的琉璃和水泥是爹爹已经跟我谈好的分成,咱们不变,但现在皮子瓷器的分成,咱们来谈谈。” 丰庸王闻言看向战闻初:“你不管管你儿子?” 战闻初自顾自的喝酒,淡淡道:“家中财务大事,都是阿宁在管,我管不来。” 丰庸王很想说你俩真是够了,父不像父,子不像子的,真不愧是一家子。 接二连三的工厂在边城偏郊建立起来,城中一条条的道路也从泥泞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平坦,对于官府要修路这件事,只要不需要他们拿银子出来,那是怎么修都没问题。更何况官府不但不要他们出银子,还给银子招工,虽然银两不多,做一天工大概也就十来个铜板,但管饭啊,那些饭还不是稀米糊糊,而是糙米饭,还有粟米馒头,巴掌大的馒头,一人可以拿好几个,这待遇别说还有钱拿,没钱都不少人争着抢着想做。 看着铺的平平展展的道路,哪怕撤了遮盖在路面上的草席,还是有不少人甚至不敢往上面走,他们活了一辈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平滑的道路。 有些在边城活了一辈子的老汉抽着草烟,坐在自家门口看着平平整整的道路,都忍不住泪眼婆娑,边城,这一次是真的要起来了,若是能再早些年,他的儿女也不会为了一口饭吃而背井离乡,直到现在音信全无。 很多百姓对于上面官员的调动其实并不感兴趣,就天州这边,哪怕是贪官,这家家户户穷的家徒四壁的,也贪不走他们什么东西,所以听闻天州成了某个王爷的封地,众人也没多大感觉,甚至暗中还笑谈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王爷,被贬到了这不毛之地来。 现在看着边城的变化,不少人对于今后的天州之主丰庸王那是感激涕零,他们所求的不多,不过是安稳的日子,能吃饱肚子的饭,仅此而已。 随着道路不断往外扩展,运出去的琉璃换来了大量的粮食,军队的伙食一下子得到了大大的提升,以前只能勉强不饿,现在竟然可以吃到饱,众人的气色看着就红润了起来。伙食跟上去了,众人也加大了训练力度,丰庸王甚至还开始暗中征兵。 在天州征兵其实比别的地方都要容易许多,天州这种地方几乎全民皆兵,要不是军中没有那么多军饷,一直限制着数量不怎么外招,不少人都想要入伍,在这个吃不饱饭的年代,当了兵,怎么都能有一口吃的。 因为军队的扩充,战闻初越发的忙碌,以前怎么着都能在寒宁练武的这一天去校场指点一下,现在好些天不见人是常有的事儿。好在寒宁并不是真正需要人陪伴的小孩子,也知道战闻初现在是很重要的时候,自然不会因为疏于陪伴而无理取闹,只是这些年的朝夕相处,突然一连数日不见,总归是有些想念的。 正在寒宁感叹这样安稳的岁月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的时候,一阵急躁的脚步声朝他跑来,寒宁暗暗的翻了个白眼,熊孩子太多,也是个挺烦人的事。 他刚感叹完,熊孩子樊皓轩就兜着一衣兜的鸟蛋朝着寒宁跑了过来:“阿宁你快看!我掏了三个鸟窝!我刚都烤熟了你赶紧吃!” 寒宁看了眼他的衣兜里,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的鸟蛋被烤的乌漆嘛黑的,而樊皓轩显然已经吃过不少了,因为他的嘴边都是黑糊糊的东西:“鸟窝好好的在树上也招你了?你偷了小鸟的孩子,小鸟回来得多伤心啊。” 樊皓轩从小就是上房揭瓦,掏蛋拆家的,什么时候管过小鸟伤不伤心的,而且也没人跟他说过小鸟会伤心啊。 寒宁道:“你要是哪天被人偷走了,你再也见不到你爹爹和娘了,还被人杀了吃肉,你说你伤不伤心,你爹娘伤不伤心?” 樊皓轩愣愣的点头,这的确挺伤心的。不过看了眼已经烤熟的鸟蛋,他又舍不得扔,他爹虽然有官职在身,比起旁人家中条件已经算不错了,但不能浪费所有可以吃的,是他家一贯的宗旨:“那这些怎么办?总不能再给放回去吧?” 寒宁从他衣兜里拿了一颗出来:“都熟了,那就吃了吧,以后别掏鸟蛋了,真想吃啊,就好好练箭术。” 樊皓轩一屁股坐到寒宁的旁边:“我爹爹跟你爹爹可不一样,你练好了有奖励,我爹才不奖励我呢,不抽我已经算仁慈了。” 寒宁笑道:“谁说奖励啊,这鸟蛋才多大点,一口就没了,但是等它们破壳了长成小鸟了,至少还有几口肉吧,箭术练好了,天天去射鸟烤肉吃多好。”寒宁绝对想不到,就这一句忽悠孩子的话,会让樊皓轩成了后来的箭术第一人。 樊皓轩砸吧了一下嘴,听到肉就忍不住口水分泌了,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寒宁:“阿宁你真聪明,不愧是老大!”一边说着一边剥壳吃蛋,吃的手上黑漆漆的然后往自己身上擦。 一个不足十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孩子,也不能指望他能有多干净了,但这样不讲究,还是让寒宁无奈摇头:“你这一身脏,不怕你爹揍你?” 边城普遍穷,军官的条件其实也没好多少,所以好料子的衣服其实也没几身,这还是这段时间琉璃卖了不少钱,战闻初给众人添置了不少东西,发放了不少奖励,樊副将才给自家这个大胖小子给扯了几身布,前两天还看他显摆衣服来着,今天就脏成这样了,以樊副将的脾气,少不得一顿打。 樊皓轩得意的摇头摆尾道:“爹爹不在家,揍不了我。”说着凑到寒宁耳边道:“我爹爹带人去叶国了,他说回来的时候会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你是老大,到时候我先给你吃给你玩。” 现在丰庸王的人手还是不太够,所以琉璃瓷器这种交易只能让士兵伪装成商人进行,而叶国是粮食大国,整个国家其实没多大,还不足大夏国一半的国土,但叶国善毒,出了名的不好惹,所以即便他们占据土地最肥沃的地带惹了不少国家眼红,却没几个国家去打他们的注意,毕竟前车之鉴太惨烈。 不过叶国算是比较爱好和平,只要不是恶意的侵略,他们还是很愿意跟别国做朋友的,也算是最早打开国门接纳别国商人的国家,所以琉璃瓷器这种东西若是想要找个好的销路,那叶国自然是首当其冲。 只是寒宁没想到,这樊副将出使了一趟叶国,好吃的好玩的没带回来多少,竟然带回来了一个觊觎他爹爹的人,还是一个异常美貌的哥儿! 第194章 故事的套路很狗血, 就是一场英雄救美然后一见钟情。 哥儿名叫凤翎, 是叶国一个大茶商的独子, 一般哥儿都是当女子一样教养, 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总有些与众不同的哥儿, 这个凤翎就不愿意像寻常哥儿那般被拘在家中,从小便喜欢装成男子在外玩耍, 但哥儿就是哥儿,无论如何伪装, 那也跟寻常男子有所不同,加上他每次出门身边带的随从同样是哥儿,遇到事的时候根本不顶事,结果就玩出事了。 在叶国的时候,因为父亲的要求, 所以凤翎除了贴身随从之外还会带一些孔武有力的护卫, 以前他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游玩,加上身边人多,即便有人有心想要寻事,但看到他身边那么多的人,也就不敢上前, 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事情, 凤翎便觉得那些护卫挺多余的,带不带都无所谓,加上他父亲不允许他往远了的地方去, 这次是偷溜出来的,所以就带了随从一人。 结果刚离开叶国境地,他就被人盯上了,等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盯上他的那群人便一哄而上,期初是打算抢劫的,这一对主仆虽然没有穿金戴银,但衣服都是好料子,腰间还有玉佩,吃饭买东西都出手相当阔绰,不抢他们抢谁。 他们这些人那是什么都抢,除了银两,还有一看就不便宜的衣服,结果哄抢间,发现了小厮手臂上的红点,那可是哥儿才有的,再看那个公子的做派,双手环胸虚张声势的吼叫,一点都不像男人打架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肯定也是哥儿。他们这些流民什么时候见过哥儿,哥儿那可是比女子还稀罕的存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可不就起了色心。 正巧这时候樊副将伪装的商队从远处路过,听到声音自然派人上前查看,几个士兵赶走了那些流民,那凤翎见这群人一身正气的样子,也就不害怕了,整理好衣服,还落落大方的过来道谢,然后一眼看到了商队中的战闻初,并且一见钟情了。后来得知战闻初是他们的领队,凤翎自然而然的将解围之情记在了战闻初的头上。 这次运送着琉璃去叶国主要是谈粮草,所以战闻初才会随行,樊副将太大大咧咧,这种事情交给他战闻初不放心,没想到惹了个桃花债。 为此樊副将也很纳闷,明明是他叫人前去查看帮忙,怎么就把这个恩记在了战闻初的头上呢,虽然他们将军一表人才,俊朗无双,但做人不能这样看脸吧。 凤翎从小被惯坏了,为人有些娇纵,但本性不坏,而且他以前一直想要找一个上门女婿,他爹爹也是这样想的,见到带着商队来做生意的战闻初,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天赐良缘天作之合,既然战闻初也是商人,那以后凤家的产业交给他岂不是正好,而且他相信战闻初一定会答应的,自己是个哥儿,凤家还是叶国最大的茶商,只要战闻初点头,全都是他的。 没想到战闻初不但不点头,还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凤翎长这么大,几乎是要什么便有什么,如果战闻初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对他各种阿谀奉承,他可能还不那么执着,但偏偏战闻初不为所动的样子更迷人了,凤翎越发情难自禁。 不过也是因为凤翎的帮忙,这次他们换来了比预想中更多的粮草,甚至谈成了一条稳定的渠道,这让樊副将跟着起哄,让战闻初要不为了兄弟们的幸福着想从了算了,以后嫁进了凤家,别忘了多贴补贴补他们这些个穷当兵的娘家。就这一句嘴贱的话,让樊副将多加了十斤石的负重训练量。 看着自己比旁人多十斤重的石块,樊副将啧啧了两声,看着旁边的人道:“咱们将军那是人狠话不多,得罪不起啊。” 旁人都笑呵呵的起哄,全军营里,也只有樊副将皮粗肉厚不记打的反复招惹将军了。 战闻初干脆利落的拒绝了那个凤翎,谈好了粮草后,便马不停蹄的先一步回来了,众人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完了,没想到那个凤翎,竟然从叶国追过来了。 凤翎还没来之前,寒宁就已经听说了这件事,这种桃|色|新闻,军中那几个大嘴巴子怎么可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好不容易逮着将军的花边新闻,可不得好好谈论一段时间,所以去校场练武的寒宁也跟着听了一耳朵,然后他扒拉着战闻初的脖子,可怜兮兮的问他:“爹爹要给我找后娘了吗?” 战闻初皱眉:“胡说什么。” 寒宁叹了口气:“爹爹要是想找给我找后娘,我也是能理解的,大不了以后我少吃点,搬去偏远点的院子,衣服料子也穿差一点,院里的仆人再减少一些,免得后娘嫌我花销大,等以后爹爹跟后娘有了孩子,我就自个儿在外面找个地方住去,不然后娘要是觉得我挡了他儿子继承将军府的路,说不定会对我暗下毒手,如果爹爹找的那个后娘比较聪明,说不定会对我经行捧杀,什么神童啊,少年天才啊,举世无双啊的赞美,等以后我想不出新的赚钱的点子,写不出惊世佳作,再来一个江郎才尽将我贬的一文不值,到时候他都不用逼我,这天下地下的落差说不定会将我打击的一蹶不振,从此浑噩度日,而他的孩子就出落成人中龙凤,给爹爹长脸,到时候爹爹也不爱我了,我一无所有呜...” 寒宁说一句,战闻初额头的青筋便爆一条,这都什么跟什么,说到最后竟然还扑在他颈窝处假哭,这小子从被孤云抱到他跟前来到现在,就从来没有哭过,这会儿要是为了一个空穴来风的人哭,他要是信了才怪。 不过到底是自己宠大的儿子,明知道他这是在假哭,但战闻初还是心疼了,再如何早慧,听闻很有可能多一个后娘的事情,恐怕也会惶惶不安,于是无奈道:“不要去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会有后娘,爹爹永远不会给你找后娘。” 寒宁也不假哭了,睁着一双一点泪意都没有的眸子看着战闻初:“爹爹永远都不另娶?” 战闻初肯定的点头:“嗯,爹爹不会娶别人,所以阿宁不用担心爹爹以后会有别的孩子,爹爹会不爱你,爹爹这辈子,只会有阿宁一个。” 寒宁听到这话却并没有高兴多少,蹙眉道:“爹爹就这么爱我的母父?” 战闻初自己都说不准他对‘寒宁’究竟是一份怎样的感情,以前他觉得是爱,可是当‘寒宁’对他说他已经心有所属的时候,战闻初也并没有多难受。 他跟‘寒宁’自幼相识,他的母亲,‘寒宁’的母亲,以及后来进了宫当了贵妃的慧贵妃三人是闺中密友,其中一个做了贵妃后往来的少了些,但他的母亲和‘寒宁’的母亲却交往甚密,经常走动,他本身也没比‘寒宁’大多少,虽然‘寒宁’身为哥儿,但设防并不如男女那边严密,所以幼时常常玩在一起。 小时候他觉得自己挺喜欢‘寒宁’的,天真可爱,那种喜欢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加上小时候,双方的父母常常说‘寒宁’是他的小媳妇,他自小也就这样认为了。 后来他父母被困于伏虎山中,粮草尽断,朝廷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援助,是‘寒宁’的父母恨不得掏空家底的购买粮草,寻来江湖义士生生杀进重围为他父母延续了一线生机,又将他从绝境中带了出来。 要不是他父母一心为国,誓与众将士共同进退,说不定已经被‘寒宁’父母给救出来了。 他在寒家住了一段时间后就被他的外公接走了,之后就是‘寒宁’的父母出事,原本伤口是不致命的,但箭上有毒,无解,他听闻消息赶去后,见到的就是奄奄一息的‘寒宁’的母亲,‘寒宁’的母亲临终前将‘寒宁’托付于他,于恩于情,从那时起,在他心里‘寒宁’就是他的责任了。 随着年岁渐大,他跟‘寒宁’之间自然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毫无设防的相处,但明里暗里,他早已将‘寒宁’当自己的小媳妇一样看护了,只等‘寒宁’及笄之后与他成婚。 后来的事情也就那般了,‘寒宁’喜欢上了心思不轨的段信厚,而他当时也被形势所逼不得不远调边城,那时他想着,京中还有慧贵妃看护,总不会出什么问题,等他日归来,大势已定,他再以兄长的身份做他的后盾,总能护他一世周全。却没想到形势大变,‘寒宁’也没能等到那一天。 所以要说感情,更多的应该只是年幼的交情吧,若说爱,战闻初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眼见着心爱的人投入他人怀抱还能洒脱放手的人,不过这中间的种种他也不好对一个孩子说,尤其是还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孩子,于是只能道:“你还小,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所以不要多问,只要知道爹爹永远都不会不要你就行了。” 寒宁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种大人的论调换了个角度来看,果然很令人讨厌。 当寒宁在门口看到男装打扮的凤翎主仆时,一眼便认了出来,虽然哥儿的外形也是男子,但跟男子还是有一定差别的,身段要更柔软一些,五官也更精致一些,关键是气质的差别,有一种少女的灵动干净。而凤翎的模样本就不差,肤白如雪,唇红齿白,凤眸微翘,顾盼生辉,说实话,就这张脸,配战闻初的确不差。 凤翎觉得自己运气很好,战闻初他们之前是隐藏身份去购买粮草的,如果不是他刚进城就遇到了巡城,穿着兵服的樊副将,他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打听化名的战闻初。而樊副将见身份暴露了,干脆也不再隐瞒,毕竟瞒也瞒不住,就想着对方知道将军的身份知难而退,若是不退继续主动示爱,说不定能将他们将军拿下呢,于是凤翎主仆一路直奔将军府而来。 两人还没敲门,就见到从府内走出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孩。 寒宁打量了他片刻才开口:“你就是凤翎?” 凤翎挑眉:“你认识我?” 寒宁笑道:“你追着我爹爹到处跑,我岂会不认识,关于你的事,边城可都传遍了。” 凤翎闻言一愣:“你爹爹?战闻初?” 寒宁点头:“你不知道他还有一个我这么大的儿子吗?” 凤翎当真不知道,闻言脸色煞白:“可是,他身边的人明明说他尚未娶妻...” 寒宁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走到台阶边缘,台阶的高度刚好让他跟凤翎齐头:“你既然已经找来了,自然知道我爹爹是什么人了,兵痞兵痞,他们说的话自然不可信,趁还没闹出更大的笑话前,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哥儿的名声若是坏了,以后再想找个好人家就难了。” 凤翎身边的随从不由得焦急的抓了抓凤翎的衣袖:“少爷...” 凤翎要是那么轻易就打退堂鼓,在战闻初拒绝他干脆利落的走人后,他就不会追来了,听到寒宁这般说,直接梗着脖子道:“既然如此,战将军在我铺下购买粮草,我们怎么也算是合作关系,我既然来了,将军夫人难道不该招待招待我?” 寒宁挑眉轻笑:“如此,那就请凤公子进来吧。” 守在门口的小厮连忙将大门拉开,寒宁转身往府内走去,凤翎连忙跟上。 寒宁带着人往大堂走,一路奴仆见之都半蹲行礼,眼前这小孩的身份凤翎是不再怀疑了,但一想到要见到战闻初的夫人,他还是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甘,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这么冲动了,应该找人先详细打听清楚再说的。 寒宁将人带到大厅后,自己坐到了主位,又吩咐奴仆上茶,一派主人家的姿态,举手投足间,根本不像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凤翎也是大家出身,虽然是商贾之家,但钱权向来不分家,他也见识过不少高官子弟,但像眼前这个孩子这个年龄段这般端庄大气的,他还真没见过,心里不由得更灰暗了几分,能把孩子教养的如此出色的人,还未见面,他就觉得他已经输了。 看着面色变换,端着茶杯都没喝一口的凤翎,寒宁笑道:“说起来,当日救你的,其实是樊副将。” 凤翎道:“我知,所以这次来,我也带来了厚礼相谢,但恩人是恩人,喜欢是喜欢的人,不可混为一谈。” 寒宁轻啧了一声:“看来凤公子也是个颜控啊。” 凤翎不解:“何为颜控?” 寒宁道:“谁长得好看就喜欢谁呗。” 凤翎脸色一红,这样说也没错,比起樊副将那大老粗一个,战闻初的英俊不凡,自然更得人心,但这样说也未免太直接了吧。 坐了一会儿,见还没有人来,凤翎有些坐不住了:“将军夫人为何还未过来,可是见我一个商贾之子便轻视于我?” 寒宁一手撑着下颚轻笑:“刚刚有件事其实是骗你的。” 凤翎皱眉:“何事?” 寒宁道:“战闻初不是我爹爹,其实...” 凤翎心顿时一紧:“其实什么?” 寒宁指尖轻轻划过唇畔,笑意越深:“其实我是战闻初养的童养媳。” 听闻凤翎找来的战闻初,刚走到大堂外,便听到儿子这么一句,脚下一滑,差点没给摔出个好歹来。 第195章 跟在战闻初身边的奴仆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脚下一个踉跄的将军, 然后低着头忍笑, 能说出这种话的, 也只有他们家古灵精怪的小公子了。 战闻初站在门口顿了顿,然后转身离开, 当自己从未来过,这会儿进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当着客人的面将那尽说浑话的小子给教训一顿。 战闻初离开后,寒宁眼睛往窗户那儿瞟了一眼,而凤翎因为太过震惊, 根本没察觉到外面来过人,看着寒宁你你你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小孩儿如此乱说话, 就不怕你爹爹打你?!”说战闻初娶妻了他信, 童养媳那他是绝对不信的, 他又不是傻子,这小孩明显在糊弄他玩儿呢,实在是太可恶了! 寒宁无奈的摇头:“所以说啊,最让人愿意相信的,永远都是谎言,真相就是这么让人难以接受。” 凤翎直接站了起来,白皙的脸颊被气的通红, 这战闻初到底怎么养儿子的,养出如此个熊孩子! 寒宁却依旧在位子上一动不动,气定神闲的看向凤翎:“你知道男人最爱的是什么吗?” 凤翎生生给气笑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跟他谈男人? 寒宁道:“你知道有一种爱,叫养成吗?” 凤翎很不想继续搭理这个小鬼,但却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没忍住的搭话道:“什么意思?” 寒宁笑了笑:“这世上最美好的不过便是有一个懂你,知你,所生所长都顺应着你,有着绝佳默契的完美情人。” “就说这完美情人,这世上哪有如此贴合无二的两人,两人从相识到相知,哪怕是那种过了一辈子的,生活中依旧有各自习惯不同的摩擦,就好比你看上了战闻初,战闻初当真就是你的完美情人了吗,假若战闻初接纳了你,以后你们生活在了一起,今后的生活就真的全如你所愿?不会的,哪怕爱再多,摩擦必不可免,但养成就不一样了,我作为战闻初的童养媳,从小在他身边养大,就好像一团白泥,被他捏造成他最喜欢的样子,涂上他最爱的色彩,可以说,我就是依照他内心完美情人的模样长的,毕竟这世上,最了解他的,只会是他自己。” 凤翎咽了咽口水,脑中不由自主的随着寒宁的话进行设想,然后发现,养成好像...的确挺诱人。一个根据自己的习惯,喜好来养大的情人,可不就是完美情人吗。 看着凤翎意动的神色,寒宁憋着笑继续道:“别看我年纪小,就我现在这模样,等再过两年五官长开了,定然出落的不比人差,而战闻初那时也差不多刚三十出头,正是一个成熟男人最好的年纪,多相配啊。” 寒宁说着神色遗憾的看向凤翎:“可惜了,你是哥儿,若你是男子,精挑细选一个令你满意的孩子,从小将人手把手的教养大,长大后可不就是你最喜欢的模样。” 凤翎闻言也觉得好可惜,为何他不是男子呢。 等凤翎离开了将军府,被一股微凉的风吹来,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清醒,然后猛地看向身边的随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在将军府吗?” 小随从一脸纠结的看向自家主子:“刚刚少爷在与将军府中的那位小公子聊童养媳,还...还...” 凤翎:“还什么??” 小随从:“还相谈甚欢,并且满心遗憾,最后面露憧憬的走了。” 凤翎脸色一黑,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将军府,那小孩,也未免太邪性了吧。 寒宁甩着衣服上的玉带子,悠悠哉哉的往后院走去,战闻初正在练枪,一把长|枪耍的虎虎生风,身上蓬勃的肌肉练薄薄的衣料都遮掩不住了,寒宁站在一旁眼眸晶亮,这种真正有男人味的男人,真是让人看一次便多喜欢一分啊。 余光瞥见小孩的身影,战闻初打了个抢花收势,转头看向来人:“童养媳?” 寒宁笑着朝着战闻初跑过去,张开双手往他怀中一扑:“爹爹!” 战闻初下意识伸手弯腰抱起,一气呵成。 寒宁拽着袖子给战闻初擦汗:“那个凤翎被我吓跑了,爹爹,我是不是很棒?” 战闻初冷眼看他卖笑:“就是以败坏爹爹名声的方式?” 寒宁皱皱鼻子:“哪有,边城谁不知道爹爹有个儿子,他要是往外说,也要有人信啊,还是爹爹希望他一直纠缠你?” 战闻初哼了一声:“你总有理,这种话也敢胡口乱说,看来我真的是太娇惯你了。” 寒宁在战闻初身上嬉笑:“所以爹爹是全世界最好的爹爹。” 战闻初憋不住笑了,这小鬼,惯会哄人开心。 大概是在寒宁这边受到的冲击太大了,凤翎根本没在边城待,直接带着人就走了,现在边城内外的官道基本都铺设了水泥,道路好走的很,骑着快马两天就能从边城到叶国,比边城到下一个城镇都还要近。 外人不知道这个凤翎为何来去匆忙,樊副将很是好奇,总不至于追到了边城,知道原来是个将军,就打退堂鼓了吧?刚知道原来是将军的时候,不是还一脸坚定吗。 对于樊副将的好奇心,战闻初又给他增加了五斤负重,还有力气好奇,那肯定是训练不够。 当整个边城的道路都铺设上了水泥之后,丰庸王开始了房屋的建设,原本按照他的设想,是打算先出售水泥,那些豪商都不差钱,完全可以自行购买水泥修缮院落,可惜他想的很好,但人家未必愿意出这个钱,这些水泥铺路的效果的确是很惊人,有些人走南闯北的见识多,一看就知道绝对的好东西,但想要修建自家的院落,这就感觉没必要了,又不是留作传承千年的房子,何必还要花一道钱费一些力呢。 这发展跟丰庸王所想完全不符,他还指望着从这些人的身上搜刮一笔再多备些粮草,这近一年来边城的百姓基本都在铺设道路,不过就算不是铺设道路,他们也没什么肥沃的土地可以种粮食,可是眼下寒冬在即,粮仓不够丰满,但那些豪商们并不配合。 寒宁看着堂堂一个王爷,为了那点碎银子跟战闻初大倒苦水,只知征战不知如何赚钱的战闻初虽然不至于说听不懂,但却听得头大就好笑。 寒宁的笑实在是太晃眼了,看的丰庸王想注意不到都难,想到好多赚钱的点子都是他想出来的,丰庸王心头一动,问道:“你可有将水泥卖出去的办法?只卖本国商户。” 其实这水泥想要挣钱不难,只要任何一个有远见的国主知道这东西的存在,绝对会舍得万金求取,但这不是丰庸王想要赚取银子的方式。尽管夺嫡中他败了,如今天下是老五的,若是老五是个圣明的君主,他败了也就败了,但老五不是,从上位至今,不断的增加赋税,全国到处搜刮美人,弄得民不聊生,从他上位以来,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暴民起义的事情,这是他丰家的天下,老五若是坐不好那个位子,那就让他来,所以在那之前,他不可能让水泥这种东西流出国门。 寒宁道:“皮子瓷器还有琉璃赚的银子已经足够了,所以没必要卡着水泥上继续搜刮,现在该做的不是想如何将水泥卖给富商换粮草,而是如何整顿贫民窟,现在水泥只是用于路面,接下来可以用于城墙,用于建房,水泥房的好处体现出来了,你还怕没有人上门吗。” 寒宁说着转身进去拿出一叠草图:“这些都是我设计的,按照这种屋子给贫民窟建造,先将那写无处可归的人安置下来,最好能做到幼有所养老有所依,边城如今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而你们最缺的不是银子和粮草,而是人。” 丰庸王听完寒宁的话之后看向战闻初:“你这儿子,当真是智多近妖。我今后选妃,首选是不是应该找个哥儿,这哥儿所生之子,果然不同寻常。” 寒宁却是嫌弃的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代的人,可以为了一眼误一生,也有可以为了传承终身不知何为情,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像丰庸王这种,若是个逍遥王爷也就罢了,若是今后要爬上那个位子,那爱情终究是身不由己,传承子嗣才是国之大事,没见历史上,那些皇帝再如何宠爱一人,同时也有后宫三千,真正一帝一后又能有几人。 丰庸王说完便低头看图纸,上面的房屋跟他见过的不太一样,但一列列齐整的规模看起来倒还真挺好看,贫民窟龙蛇混杂,想要管理并不容易,但若是今后都能这般归整好,那也的确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当下便能立刻决定的,想要大修贫民窟,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所以还要另外计划,想到最近军中的传闻,丰庸王忍不住朝战闻初调笑道:“听闻子恒家有童养媳,不知可否一见?” 战闻初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在战场上不需要说话,打完一场整个人都精疲力尽了,更没力气说话,而杀了那么多人,即便是敌人,事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调整,慢慢的,战闻初的话也就越来越少,但他话少不表示不会说,正当他准备反唇相讥时,胳膊上一股带着淡淡清香的娇软小身体依偎了上来,寒宁朝着丰庸王挑眉道:“不就在这里吗,丰庸王有何指教?” 丰庸王闻言哈哈大笑:“子恒啊子恒,你这儿子可真是个活宝贝,看到你家阿宁,我觉得我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寒宁抱着战闻初的胳膊挂在他的身上,朝着丰庸王轻哼:“就算你找了个哥儿生了个儿子,也未必有我一半聪慧,所以还是别指望儿子了,那不切实际。” 战闻初轻轻敲在了寒宁的后脑勺上:“怎么说话呢。” 寒宁蹭到战闻初怀中:“还不兴人说实话啦。” 战闻初掐着他的脸蛋:“你就调皮吧。” 丰庸王拿着图纸哈哈大笑着离开,人缝逆境,有如此神童相助,有如此挚友不离不弃,何愁大业不成。 数日后,经过丰庸王众多幕僚商议,贫民窟开始动工了,贫民窟都是一些残破的庙宇,或者茅草屋子,不说雨天,有时候风大一些,整个屋子都能被掀飞,住在贫民窟的不是乞丐就是手脚残缺之人,几乎每天都有人在这里饿死冻死,尸体就被人随便的丢在距离贫民窟不远的后山,那也是边城的乱葬岗,连个草席都没有的就那般曝露荒野。 丰庸王自问他见过了许许多多的苦难人生,就连战场的断臂残尸都没少见,但去到贫民窟后,还是心中一痛,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连人人最基本的丰衣足食都没能办到,这还是他能看到的,那些看不到的呢,这一瞬间,他突然感悟到了什么叫天下的责任,同时也更坚定了夺位之心。 贫民窟的改建可以说是全城瞩目,很多人都不知道丰庸王好端端的为何要去费劲动贫民窟,就算搜刮了整个贫民窟,都未必能搜刮出一两金。但看到一栋栋样式新颖的房屋,那能遮风挡雨的夯实,却让人忍不住心热,若是他们也能有这样的房子,那该多好,听说这房子是水泥建造的,有些有条件的,开始打听如何用水泥房建了。 让丰庸王没想到的是,改建贫民窟竟然有意外之喜,这喜事他在外面忍住了,但是一回到战府,一见到寒宁,便忍不住一把将寒宁给抱了起来:“阿宁啊阿宁,你真是本王的福星,大大的福星!” 寒宁面无表情,扯着嗓子喊:“爹爹!有人抢你儿子啦!” 战闻初不紧不慢的从后面出手,长臂一伸,一把将儿子抱回自己怀中。 丰庸王难掩笑意到:“子恒,你可知我在贫民窟里找到谁了?” 战闻初见他如此喜色外放,也不免有些疑惑:“谁?” 丰庸王道:“玉子椒!” 战闻初神色微变:“玉子椒,武王之子玉子椒?” 丰庸王大笑着点头:“而玉子椒手里,还有那一册下落不明的军阵图!” 见战闻初都难掩喜色,寒宁扒拉着战闻初的脸:“玉子椒是谁啊?” 战闻初道:“武王之子,你可知玉敬?” 寒宁眼睛微微睁大,武王是谁他不知,但玉敬他自然知道,曾以一己之力,斩杀敌方上万头颅,更是带领十万雄狮,坑杀一个叫厘国的百万雄兵,生生叫厘国灭了国,国土并入了大夏,成为了传奇。可是后来玉敬下落不明,不知生死,但那是上上一任皇帝的事了,先帝继位后,追封武王,但后来又有了新的武王,现在朝堂上的武王估计是个连兵都没带过的玉姓旁支世袭,谁知道叫什么名字。 丰庸王实在是无法抑制的激动,脚步不停的走来走去:“谁能知道,武王的后代竟然会在边城的贫民窟,只不过玉子椒已经花甲之年,身体糟的很,我已经让人将他送入王府好生休养,至于那军阵图,我已着人复刻了一份,稍后便让人给你送来,有了这军阵图,以一敌万又有何难!” 丰庸王说着,目光灼灼的看向京城的方向,原本以为还要再筹谋许多年,若是武王遗留的军阵图能被练出来,明皇手下那些未经历过风雨的兵,又如何能阻挡! 寒宁双手搂着战闻初的脖子,他们能想到的,寒宁自然也能想到,最多三年,最多再等三年,也许他们就能回京了。到时候,‘寒宁’的仇,也该清算清算了。 第196章 武王当年的事情玉子椒绝口不提, 也不说为何自己会沦落到边城的贫民窟, 丰庸王发现他的时候,玉子椒已经十分的虚弱了, 一条腿更是烂的生蛆,看一眼都令人恶心的三天无法下饭, 但玉子椒却犹如没事人一样,一副看淡了生死的样子。 以如今的医疗条件,加上玉子椒的年岁太大,丰庸王府的大夫都是摇头叹息,想活基本是不可能了, 而且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只能最后吃好喝好的供着。 战闻初为此还特意去了一趟丰庸王府, 寒宁倒是也想跟着,这可是战王的儿子,也算是一个时代传奇的见证了,可惜战闻初不让, 说小孩儿不宜看到那些画面。 虽然知道时日无多, 但丰庸王还是各种珍贵的补药续着,能多活一天都是好的, 寒宁还朝战闻初感叹:“这个丰庸王人还是挺不错的, 心怀天下,却不失仁慈之心,拿了人家的军阵图,便给人最后一个安生。” 玉子椒本就是个将死之人, 丰庸王最后好吃好喝供着也就罢了,就算只是这样,别人也会叹他一声仁慈知恩,那些一株千金的补药投入进去就像落入无底洞,其实完全没必要,但丰庸王还是这样做了,所以寒宁才会有此感慨。 战闻初道:“他们两人,其实很早之前就见过。” 寒宁咦了一声:“见过?何时?” 战闻初道:“很小的时候了,具体哪一年我也不记得了,当时丰庸王还只是个不受宠的三皇子,先帝刚继位,前朝都还没安顿好,更没心力整顿后宫,后宫众人一朝升天,便是各种横行无忌。武王玉敬当时已经下落不明,作为武王的独子玉子椒获得荣恩,承袭了爵位,偶尔会进宫,有一次撞见了五皇子对三皇子纵狗行凶,还帮三皇子挡了一下,玉子椒的手臂上至今还留有当时的疤痕,那日在贫民窟,玉子椒躺在角落里奄奄一息,被士兵往外抬的时候,军阵图掉落,但丰庸王第一眼认出的并不是军阵图,而是手臂上的那个印记。” 寒宁摸了摸光溜溜的小下巴:“那时候就已经承袭了爵位啊,那为何还落到今天这般?” 战闻初摇头:“过没多久,玉子椒也失去踪迹,先帝四处派人寻找,终一无所获,这才从玉氏旁支中挑选出继承的人来。” 寒宁轻啧了一声,这事情怎么感觉透着一股古怪,父子两前后失踪的事且不谈,就说这先帝,为何一定要保留武王这个爵位,要说是做给天下人看的,那其实完全没必要,只要给玉氏旁支足够的荣恩即可,根本无需一定要继承武王的位子,毕竟这个王爵本就不是传承,而是功勋换来的,又不是真正的皇族子弟封王世袭的。 可惜先帝已经死了,连玉子椒都垂垂老矣,当年的武王早就成一捧黄土了,等玉子椒也死后,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古怪真相,还有没有机会被人查探出来。 各种珍贵药材尽够的续命,也只是让玉子椒多活了半月,这半月,玉子椒情况好,人也清醒的时候,会提点战闻初关于军阵图的事,这军阵图画的极其隐秘,寻常人看到,恐怕也只是当成了不知所云的鬼画符,如果没有玉子椒的提点,战闻初虽然能琢磨出来,但恐怕也要耗费不短的时间。 有时候人不太清醒的时候,便会断断续续,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忆当年,说他爹爹的那些传奇,说这世道如何让人心灰意冷,每每这时,丰庸王就会陪在身边,不厌其烦的听着他也许一句话反复重复上十遍,还对他一再保证,总有一天,这世道不再让人心灰意冷。 玉子椒死后,丰庸王秘密的给他立了一个坟,他不知道玉子椒当初为何会像他父亲一般失踪,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当初是神志清醒的不愿回朝,甚至隐姓埋名,既然如此,那丧事也不好大肆|操|办,等他未来掌握了权势那一天,再给玉子椒风风光光的迁坟。 玉子椒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战闻初就开始钻研军阵图了,寒宁也去看了一眼,然后认出了上面很多五行八卦的东西,对于根本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来说,这军阵图的确像个鬼画符,若是给他一段时间,他倒是能研究透彻,不过见战闻初兴致勃勃满心都钻了进去,寒宁也就没有多事,剥夺他人的快乐是不对的。 却不想,战闻初研究军阵图的时候,那个凤翎又来了。他以为那次将凤翎忽悠走了之后,凤翎是再也不想来这个将军府了,不过这次凤翎倒不是自己带人来,而是跟着早前谈好的粮草交易一起来。 因为天气寒冷,这次凤翎来时穿着一圈雪白狐毛领的衣服,纯白的毛领衬着那张颜色绝佳的脸,姿色更甚三分,但寒宁却觉得,那毛领有些碍眼。 凤翎来了将军府之后,直接一屁股坐下,看向寒宁:“我要见战闻初,这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了,我跟战闻初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寒宁摇头叹气:“就你今天这样,我也的确很想让闻初来见见你,不见一眼,多可惜呀。” 凤翎来之前可是精细打扮过的,衣服饰品都是挑的最好,最能衬他的,听到寒宁这话,自以为是夸奖,还略显得意。 没想到寒宁的话紧接着就变了:“作为闻初的童养媳,虽然我现在年纪小,但身份上与你怎么也算是情敌,你这模样不让闻初看看,我都觉得简直错过了大好机会。” 凤翎听出了话头的不对劲,顿时忍不住打量了自己一眼,有些不确定道:“我,我这怎么了?我可是盛装打扮过的!” 寒宁轻笑:“打扮的确看出打扮过,可是讨不讨心上人喜欢那就另当别论了,稍微了解闻初一点,就知道他最爱狐狸,最恨狐狸皮,有时候在野外遇到受伤的狐狸,还会治疗放生,你看看,跟你家做的皮子生意里,可有狐皮?” 寒宁说着还颇为可惜道:“要不是闻初现在满心沉浸在一本新得的兵书上,我真想让他看看你,这样你就更加没有机会啦。” 凤翎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气狠狠道:“我们走!”说着便带着小厮离开了将军府,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耽误,简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寒宁越发遗憾了,这小子也太单纯好骗了吧,难道这个世界的哥儿都是如此好骗的吗?至少他目前接触过的,都挺一根筋的。 凤翎这一走,算是再也没有什么机会见到战闻初了,等他多方打听好了战闻初的喜好,并且下定决心,不管那个小屁孩说啥他也不会再信一个字,一定要见到战闻初的时候,战闻初已经带人秘密练兵去了。 当天州差不多遍地水泥房,踏脚就是水泥路的时候,寒宁已经长成翩翩少年了,年龄不算大,但在他刻意修炼,日常保持肉奶的需求,年仅十二岁,就差不多能到战闻初的下颚了。要不是大家都知道,将军之子是个小子,并且武功高强,就看那张精致的脸,恐怕谁都会怀疑他是个哥儿。 就连孤云都常常感叹,她家小少爷出落的比当年的公子还要更甚三分,这还是少年,等以后彻底长开,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子哥儿,可惜公子永远都看不到小少爷长成人的那一天了。 从八岁起,寒宁基本已经彻底掌握住了将军府的财务状况,甚至包括京中那几家战闻初不为人知的私铺,就寒宁那翻手覆手全是金子的本事,将军府的银库早就不知道爆仓多少个了。 而有整个天州经济做后盾的丰庸王军队,包括战闻初的亲兵,都不需要掏将军府的私库来养兵。 早在三年前,天州的事情被曝露到了明皇跟前,战闻初甚至接到了整整十道诏令,均被无视后,更是扣上了反贼的帽子,也就是那时,丰庸王开始了谋反之路。 可惜明皇坐拥王朝,却不得民心,从他继位以来,天灾连连不说,各种赋税,更荒唐的是,为了一颗能发光的夜明珠,抄了一个江南富商的家,全家一百多口,给扣了个株连九族的大罪名全部处决,这样的暴君,天下民众如何能忍。 想当年丰庸王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凭借自身能力与当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五皇子斗的不相上下,若非老皇帝突然重疾,这皇位最后归属谁都还不一定,所以在朝中,丰庸王的人手同样多得很,而丰庸王的人跟那群只会在明皇面前溜须拍马的昏官不同,那都是个个干实业的,所以明皇上位后,有些给暗贬远调,有些还未明面暴露出来的便暗暗蛰伏。现如今朝中最难搞的倒不是明皇,而是明皇的外公,宰相甘毅。 说是宰相,上头有个凡事倚重他的外孙,这宰相当的跟皇帝也没差。当年甘毅就想要将苏源,也就是三皇子暗中处死,但是五皇子与他斗了这么多年,如今他坐上了皇位,可不得好好得意一番,于是生生压制了两年,才给封了个王,极尽侮辱,又将人贬去不毛之地,这才满心舒坦。 当时明皇刚坐上皇位,正是各种得意之时,甘毅不想引得外孙反感与他,于是各种顺着,也就是这两年,他才将朝内外牢牢把持住,可是还没享受享受这种权利的|快|感,丰庸王竟然反了,而那个不毛之地,现在竟然变成了不夜之城,听闻那边繁华程度不亚于京都,简直就是天上人间,不少人慕名而去,回来后更是大肆吹捧。 甘毅惊怒之下派人去调查,才知近年来京中火热的琉璃竟然产于天州,除此之外,他国高价求购的瓷器,极品皮毛,竟然全都出自天州。 在丰庸王的军队逼近,明皇开始惶惶不安时,甘毅那点对外孙的耐心越发告罄:“当初就该将他处死,你不听,现在好了,要不了多久他就兵临城下了!” 明皇早几年还是个英俊潇洒的模样,先皇基因不错,妃子又是个个美貌如花,生的儿子自然不差。但这几年过于享受,一夜换几个妃嫔更是常有的事,整个人浮肿,眼睛浑浊,肌肉松弛的更是不能看,现在听到外公这般说,半点皇帝的威严都没有,急躁的像热锅的蚂蚁一般在殿内走来走去。 “外公,现在该如何是好,要不然将林城的兵调回来?” 现在京中禁卫军也不过十万,其余的每个郡的兵力虽然也有十万之数,但早前有一个郡连打都没打,直接打开了城门投降了,其他的郡有些假模假样的抵抗了一下,有些干脆直接投降,所以那些兵力明皇根本不指望。但是林城因为是天香国的边境,两国常有摩擦,时常交战,加上领兵的还是甘家子弟,因此不管是军需配给,还是人手,都是最多最好的,若是将他们调派回来,明皇不担心对方会投降,甘家跟他是一荣俱荣的,就是不知,那不足百万的兵力能够抵挡多久。 甘毅听到这话并未吭声,他早就下了调令,可是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给挡回来了,守在林城的并不是甘家直系,而是旁系的一个孤儿,只不过自幼被养在甘家,从小又暴露出军事才能,于是被甘家倾斜资源的培养了一番。但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是个白眼狼,如今反军都要打过来了,他还不愿回朝抵抗。 皇宫中的混乱远在边城的寒宁自然不知,他这些年早将生意布控天下,最多的就是米铺,为的就是今后若战闻初带兵打入京城,一路不会给他缺了粮草,不过他准备的显然有些多余了,明皇不得民心,加上丰庸王三令五申,攻略城池绝不可骚扰城中百姓,而他们粮草富足,若是到了那种满是难民的城池,还会接济一番,这若是不成功,那白瞎了如今的优势。 当寒宁收到消息,战闻初已经带人攻入了江南,江南距离京城并没有多远,加上官道好走,想来拿下那座皇城也要不了多久了,而整个大夏的版图,五分之四都插上了丰庸王的旗帜,明皇早已犹如困兽,等死罢了。 寒宁开始吩咐人准备东西,府中的人一路慢悠悠的过去,等到了京城,说不定这个天下就已经易主了。 一辈子没嫁人,守着公子,又守着小少爷长大的孤云,自然也要跟着一道走,只是京城那个地方,有着太可怕的记忆,一想到京城里的那个人,孤云也不知是恨还是怕,整个心绪不宁。 寒宁过目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边城也不知再回来是什么时候了,于是吩咐管家将他给战闻初打造的战袍也带上,算起来,他至少有三年没见到战闻初了,那个狠心的爹爹,也不知道想不想他。 一回头,见到神色不安的孤云,寒宁道:“云姑姑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孤云道:“小少爷,要不然我们等将军解决完了外面的事情,来接我们吧。” 寒宁微微一笑:“可我想要给爹爹一个惊喜,云姑姑你放心,就算我们自行上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除了皇城之外,别的地方早就被爹爹给平定了,而且我也想看看爹爹带领他的百万雄师,攻入皇城的样子。” 孤云一愣:“不是说我们到京城的时候,事情差不多平息了吗?” 寒宁笑道:“是你们,我准备跟樊皓轩先行一步。” 孤云大惊:“这怎么可以!身边没有随从,现在外面那么乱!” 寒宁道:“论身手,恐怕爹爹也只能跟我打个平手,云姑姑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遇到危险的话,我就将樊皓轩推出去自己先跑就是了。” 刚踏进将军府大厅的樊皓轩慢脑门黑线:“我可真要感谢老大如此看得起我。” 寒宁笑道:“不用客气,你值得。” 樊皓轩翻了个白眼,将一沓银票拿在手里扬了扬:“我偷了我爹早前攒下的私库,这一路的花销,咱都有了。” 寒宁道:“跟我上路还需要你花钱吗,你也不怕你爹到时候打死你。”寒宁说着,便让孤云去替他准备东西了,这些年寒宁在府中向来说一不二,人年纪虽然不大,但那周身的气势便让人敬畏,就连孤云也只能从旁劝一劝,但若是寒宁决定的,想让他改主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既然劝不了,那就只能往周全的安排去准备了。 等东西都准备好了,寒宁骑着他一年前才收服的一匹白马,拎着包袱,带着樊皓轩这个头号小弟往京城赶去。 第197章 天州的范围内路都还算好走, 官道上基本都是水泥路, 骑着马平坦的跟飞一样,对于第一次出远门的樊皓轩来说, 那真是看什么都新奇,感觉连天空都比边城的蓝。看到个没见过的花儿就想去摘,看到肥嫩的小野兽跑过就拿箭射,有时候遇到天上盘旋的鹰鸟,更是一射一个准,这些年为了这一口吃的,樊皓轩可谓是勤学苦练,尤其是飞行动物的准头, 有时候比寒宁都还要准一些。 好在寒宁什么带的不多,调料那是尽够, 这个年代饮食业不太发达, 因为铁器算是限制之物,价格昂贵,平民家庭根本用不起, 所以烹炒一类的做法甚至都没有,很多可以吃的调料在现在还被当做香料,最多的吃食就是烤或者用陶罐煮,小时候寒宁不得不忍受每日千篇一律的餐食,他的将军爹爹又是个能吃饱就行,根本不会奢侈的去享受的,等到了好不容易可以有自主权了, 为了找到一些重口味的调料,他也没少费工夫,可是有些香料都是从番地来的,贵的很,不太好普及,所以也只能小范围的使用了。 寒宁一边在肉上撒调料,一边想着,等平定了大夏,他就让丰庸王给划一块肥沃的土地,专门种植那些调料,还要普及一下铁锅,只有食物跟上了,人们的生活才算是有滋味。 就在寒宁二人往京城来的时候,京城的国公府内一片愁云惨雾。 当年老国公一直都是暗中支持三皇子,那时候国公府的大事根本轮不到段信厚一个次子来参与,这种站队的事情,也压根没跟段信厚说过,但段信厚一直知道,他们家与三皇子比较亲近,哪怕他爹一直没有言明,段信厚却不是傻子。 原本这种府中站队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也没有因此生出什么旁的心思,哪怕事事不如他大哥,但他还是国公府的嫡次子,该他享受的从未短缺过他的。 只不过有一次在宫中,他被皇帝的老来子玩闹侮辱,甚至被推搡在地当狗骑,那小皇子才三岁大一点,因为是老来子,极得盛宠,哪管他是不是国公的儿子,直接将他当成一个奴才使唤。而他身无功名,又是不重要的次子,根本得罪不起小皇子,旁边那些奴才倒是有意识到不妥,但偏偏没办法跟一个三岁孩子讲道理,也怕惹祸上身,干脆闭嘴不言。 三皇子当时从他不远处走过,甚至还看过来了一眼,却只是皱眉离开,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而后反倒是五皇子撞见了这一幕,也不管那小皇子有多得宠,直接一顿训斥,还好生安慰了他一番,甚至赏赐了不少东西当是赔礼。 这一来二去,他难免与五皇子走近了几分,哪怕他知道,五皇子接近他不过是想要打探一些消息,但当日三皇子的冷漠却不是作假,而五皇子各种对他礼待,暗中照拂,还为他谋来了官职,他也因此享受到了权势的好处,慢慢的,心就大了。 那时候段信厚想着,他暗中靠拢五皇子,但他家是站三皇子的,今后两个皇子不管哪一个上位,他都有好处。后来他又结识了云滢,被云滢出谋划策,竟然夺来了‘寒宁’那么大一笔嫁妆,而正是因为这些钱,最后竟然成了五皇子上位的关键,他也从此坐上国公之位,哪怕没有太重要的实权,但尊贵却是实打实的,加上他的从龙之功,这些年的舒坦日子也没少过。 而云滢也着实是个可人儿,‘寒宁’死后,没多久五皇子便上位了,国公府大换血,他自然无须再顾忌外界的言论看法,直接八抬大轿的将云滢娶进门来。 成婚第二年,云滢便身怀有孕,没想到,在怀孕期间,云滢竟然给他纳了好几个美人,还说是为了弥补孕期内的无法侍奉,这样不妒不骄的女子上哪儿找去,所以即便他有了好几个妾侍,但谁也越不过云滢去。国公府这些年在云滢的把持下,也是蒸蒸日上,简直和美的不行。 这样完美的生活,随着丰庸王逆反破城,似乎也要随之消散了。 京城内的一些贵人们都在各自寻找出路,可是天下之大,他们能往哪里逃,有些人还好,不过是江山易主,但这么大个大夏国,总需要朝臣吧,只要他们愿意归降,总不至于要他们的性命。但有些人本就是五皇子党,等五皇子上位后,他们更是没少欺凌三皇子,这些人此刻都已经吓破胆了,攻城的消息还没传来,他们就忙不迭的收拾家当,恨不得连夜逃走。 这些吓破胆的人当中,就有段信厚,当年可是他拿出的那笔钱资助了五皇子,没有那笔钱,最后上位的是谁都未可知,等丰庸王打进来了,怕是容不得他了。 在他急的团团转,也恨不得收拾家当逃跑时,一个美貌端庄的妇人轻声细语的劝慰道:“往上,便是蛮夷之地,往下,只有江南这一条路走,可是江南早已是丰庸王的地盘,除非我们能舍弃一身荣华,隐姓埋名。” 听到这话,段信厚皱起了眉头,舍弃荣华富贵隐姓埋名,他做了十几年的国公,如何能去过隐姓埋名的山野生活。 云滢道:“不过即便是隐姓埋名,若是丰庸王真的想要清算当年,恐怕我们也逃不过。” 段信厚急的握住云滢的手:“那夫人有何想法?” 云滢轻抚着他的手背安慰道:“自明皇登基以来,□□不断,民不聊生,正是因为这样,丰庸王的谋反才会如此顺利,而丰庸王的军队一路过来所采取的皆是怀柔政策,若是丰庸王一上位便是清算当年,那这行为岂不是前后打脸,再说,当年我们可并未欺辱过丰庸王,我们做的,只不过是资助了五皇子罢了,比起那些跟丰庸王等人斗的你死我活的朝臣们,我们这又算的了什么。” 听到云滢徐徐不急的分析,段信厚心头的慌乱也似乎减少了一些:“那我们不走了?” 云滢道:“走又能走到哪里去,若是丰庸王真要清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只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提前做些什么。” 段信厚忙道:“做什么?” 云滢道:“当年我们能资助五皇子,现如今,我们也可以提前投诚,大不了舍尽家财,买个活路。” 舍尽家财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比起活路来说,家财又算的了什么,但云滢的话着实让他冷静了不少,当年他又没有真正的跟三皇子作对过,比起别的人,他已经很干净了,总不能丰庸王打进来,就将所有的朝臣都杀个一干二净吧,就算清算,也总该有个由头,这些年他并没有什么实权,大非之事,他就算是想做都没那个机会,一直安安生生的当他的国公爷,享受荣华富贵罢了,这么一想,段信厚彻底冷静下来了。 不过紧接着,想到丰庸王手下的大将,心头又是一紧:“那个战闻初,可是当年‘寒宁’的...” 说到战闻初,两人的心头再次笼上了乌云,不过云滢道:“当年知道那些事的人,除了那个疯了跑出去的孤云,其他人可是一个不剩的全都给处理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表哥是难产而亡,一尸两命,总不能因为难产而怪罪国公爷吧,也总不至于,死了一个原配,就不能续弦了吧,天下间没这个道理。” 想到孤云,段信厚眉头紧皱:“早知道,当日不该将那丫头放出去的。” 虽然云滢也担心,但又想到那只不过是个近身伺候‘寒宁’的丫头,以前跟着‘寒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甚至还有几分姿色,不管当日她是真疯还是假疯,一个孤女,又如何能存活。 “当年表哥难产而亡时,战闻初已经到了边境数年,从京城到边城,哪怕有马车,至少也要三月,那丫头当日身无一物的跑出去,还抱着个死孩子浑身是血,想来她也不见得能去到边城,怕只怕...” 听到云滢话只说了一半,段信厚连忙道:“怕什么?” 云滢看着他道:“怕只怕那丫头是装疯,若是被人拐去卖了倒还好,万一没有,而是蛰伏在哪里,等着战闻初进京后跑出来,那就麻烦了。” 想到被战闻初得知了当年的真相会惹来的麻烦,段信厚心中更恨,早知道真该将知道那些事的人杀个干净,也好省的现在如此不安。 云滢扶上段信厚的肩头道:“如果孤云真的装疯,这么多年了,就算是走也能走到边城了,丰庸王反之前,战闻初可依旧是大将军,却从未没找过国公府的麻烦,当年战闻初可是深爱着表哥的,若是知道表哥死亡的真相,这些年恐怕不会如此安静,那证明孤云并没有找到战闻初,说不定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老爷,您也别太忧心,咱们准备好退路,然后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段信厚将云滢搂进怀中:“幸好有夫人,如今只能慢慢打算了。” 当京城满是烽烟时,寒宁和樊皓轩已经到了城头高坡上,一眼望下去,甚至能看到半个城的全貌。 两人都是少年人,但因为常年习武,身形比同龄人高壮多了,换上成年人的发型后,除了面色稍微稚嫩了些,丝毫看不出是个尚未及冠的孩童,这一路两人大事没怎么遇到,但小事不断。出了天州之后,泥泞的道路不好走,加上明皇这些年的□□,很多地方饿殍遍野,没见过如此惨状的樊皓轩一时心软,拿出食物来喂给了一个饿的皮包骨的小孩,结果两人直接被那些难民围堵,差点连身下的马都被杀了吃了,要不是寒宁当机立断几鞭子下去抽开了人群,他们算是出不来了。 樊皓轩却是各种难受,那些人本就饿的惨了,又被抽了那几鞭子,想活怕是都不能了,这让樊皓轩一直于心难忍。 寒宁见状也不开解,以后樊皓轩肯定是要继承他父亲的,为将者,可心慈,却不能手软。这还没真正上过战场呢,等以后上了战场,这般心软,如何杀敌。别说到时候杀敌就不心软了,为了取胜,有时候妇孺小孩都会被推出来,若是心软不忍,那死在妇孺小孩刀下的,就是自己了。 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子,寒宁也有意培养,所以明明有更富庶的道路可走他没走,选了几条这种难民遍地的路,想要让樊皓轩好好经历一番,不经历,如何成长。 消沉了几日后,樊皓轩再次生龙活虎,寒宁笑道:“走出来了?” 樊皓轩认真点头:“等以后王爷当了这个天下之主,我就为他开疆拓土,让大夏再也没有吃不饱肚子的孩子,让这片国土,再也没有无法种植的土地,让那些生活在边境的百姓,再也不用受战乱的侵扰!” 寒宁道:“志向不小啊,那你可要努力了。” 樊皓轩嘻嘻哈哈的笑着,眼神却无比坚定,这一路走来他见识了太多,正是因为这些见识,让他更加坚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未来是什么。 两人未再继续耽搁,策马朝着京城而来,等他们到了京城门外,整个京城已经戒严了,而丰庸王的兵,也已经兵临城下了。 寒宁身上是有令符的,所以找到了营帐了后,便畅通无阻的进去了,而战闻初正看着整个京城的布防图,这象征着皇权的都城,古往今来没少被血洗,但他更希望能不侵扰百姓的拿下,所以来到京城之后,他没有大举进攻,而是围住了皇城,等城里的那些人扛不住心理压力再攻,事情便容易的多。 当听到那声熟悉的爹爹时,战闻初下意识皱眉,虽然声音微微有些变化,但那是阿宁的声音,他不会听错,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一个身着白衣,身形修长五官精致,眼若星空的少年含笑的朝他跑来,战闻初几乎是本能的张开双手,以前只能抱在怀中的小孩,却已经长大的他都快要抱不住了。 寒宁双脚勾在战闻初的腰上,古人多半比较含蓄,这般的拥抱在别人家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但在他从小的刻意培养下,战闻初早已习以为常,见他还如当年走前那般习惯的抱他,寒宁微微歪头,眉眼带笑:“爹爹,看到你宝贝儿子,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寒宁:究竟是爹爹养成我,还是我养成爹爹,这是个问题. 第198章 战闻初看到寒宁自然是开心的, 只不过惊大于喜,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从边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京城, 现在又是战乱又是难民,随便一想这路上可能遇到的艰险, 战闻初就吓的一身白毛汗,就算是欢喜, 那点欢喜也被惊的散光了, 只剩一张冷脸。 寒宁多了解战闻初啊, 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哼哼唧唧的用脸蹭了蹭战闻初的脸:“爹爹, 我都已经是男子汉了, 我这打遍边城无敌的身手能遇到什么危险啊,而且还有樊皓轩在呢, 我又不是一个人来的,一路可平静了,什么事都没有, 人家看到我们的高壮大马,看到我们的佩剑,远远就给避开了。” 说完不见战闻初的脸色回升,寒宁讨好的露出了几分委屈几分可怜:“爹爹一走都是好些年, 我想爹爹了,我也想亲眼看到爹爹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战闻初的心肠对寒宁从来就硬不起来,这样可怜兮兮的说想他, 那更是软成了一滩水,他又何尝不想阿宁呢,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需要父亲的时候,可他却不能在他身边,天知道他是如何日也想,夜也想,想的心肝都疼了,于是重话也说不出口了:“一路过来可有好好休息?饿不饿?” 寒宁闻言一笑,便知道教训过去了,这才从战闻初的身上跳下来,这在外征战数年,战闻初的体格倒是越来越好了,浑身硬邦邦的,简直跟个石头一样:“不饿,我们来之前还吃了一只雁,小胖那箭术为了这口吃的可真没白练。” 提到谁谁就来了,只不过跟寒宁这边被关心累不累饿不饿的温情不同,樊皓轩被他爹追赶的满营帐飞,一路哇哇大叫他家宁老大救命,军营里那些认识樊皓轩和不认识樊皓轩的,这一下都知道他的大名了,也知道他们战将军的儿子也来了,两个才十二岁的少年,这还是个孩子呢,就结伴从边城一路来到京城,该说真不愧是将军的儿子啊,这能耐,服气。 寒宁挂在战闻初的手臂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感叹:“好多年没看到副将抽小胖了,真怀念啊。” 战闻初抿唇而笑,轻轻点了点他的脑门,对樊皓轩来说,他儿子应该就是最佳损友了吧,最佳损友这个词,他还是阿宁嘴里听到的,形容的倒是准确。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两人的到来差不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连丰庸王都过来看了一眼,不过眼下攻城在即,倒是也没那么多时间叙旧,好在他知道这两孩子都不是乱来的,让他们乖乖的呆在营帐内,便又去忙自己的了。 战闻初是有单独营帐的,寒宁来了,自然住进了老爹的营帐,军在外,肯定是不如府中舒服的,以往轮替下来,战闻初回到营帐也只是简单的洗了把脸,随便吃点东西便和衣而眠,衣服定然是不能脱的,怕有个什么紧急事件,再将战服穿上那就耽误时间了,不过今天他回营帐,看到的不是往日冷冰冰的床铺,而是案桌上还翻腾着热气的食物。 寒宁笑眯眯道:“爹爹快来吃,我刚刚烤好的,这都是我跟小胖出去猎的,没有动军粮。” 他知道战闻初行军的习惯,士兵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不会因为自己是将军而有什么特殊的待遇,以前军队的条件不好,很多人都只能吃稀米糊糊,战闻初怕就因为自己那多奢侈的一口,就饿死一个兵,所以从来都严格要求自己和他的将领们,在衣食住行上不准有任何特殊。 看着儿子白净带笑的脸,战闻初也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于是顺着他的力道被推的坐下来,寒宁拧干一条热毛巾递给战闻初:“爹爹先擦手擦脸,我给爹爹切肉。” 战闻初看着他忍不住轻笑,以前在边城,从来都是他伺候儿子吃饭,于是忍不住摸了摸寒宁的脑袋:“儿子长大了啊。” 寒宁一把将战闻初的手给拿下来:“男人头女人腰,不可乱摸的。” 战闻初轻戳了一下他的脑袋:“屁大点小孩,想要长成男人,还早呢。” 寒宁一筷子肉塞进了战闻初的嘴里,让战闻初闭了嘴,那肉都是加了调料的,在外行军这么久,虽然不至于说好些年没吃到肉了,但吃肉的时候也的确少,多数都是干粮,就算是肉,他家儿子折腾出的那些特殊调料,军中可没有,这会儿吃到了,惊艳的同时,竟然生出几分怀念,于是再次摸上了儿子的脑袋:“等事情结束,咱们很可能会一直留在京中。” 寒宁早就料到了,等丰庸王登上了皇位,战闻初恐怕会承袭当年他爹的爵位战王,异姓王就意味着卸下兵权,就算丰庸王信任他,这也是规矩,更改不得。若是不封王保留兵权,那也不可能,这一路下来,都是战闻初带兵打头阵,加上那已经训练的炉火纯青,无往不利的军阵,战闻初武□□号可谓是相当响亮,哪怕他跟丰庸王自幼的交情,就算在从前那种情况下一如既往的对他支持,但只要坐上了那个位子,功高盖主这四个字,就会成为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利剑。 战闻初自然是不怕,若是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话,他会选择他想要的生活方式,但他还有个儿子,有个牵挂,所以哪怕今后只能留在京中,他也心甘情愿。 寒宁看向战闻初:“爹爹想留在京中吗?如果不想的话,那咱们爷儿两浪迹天涯,执剑江湖!” 营帐内温情,营帐外同样热闹,为了给自家爹补一补,两人猎到的东西可不少,距离这边不算太远的地方就是皇家的狩猎场,因军队驻扎不能擅离,所以没人往狩猎场上想,加上平民百姓对皇家的敬畏,谁敢贸然进去皇家地盘,所以狩猎场里算是半圈养半散养的好东西可不少,两人骑快马奔腾了半个早上,猎了一大堆的东西回来,好不容易赶在晚饭前,送了一部分给丰庸王,又挑选了最好的拿回来孝敬各自老爹,剩下的就让后厨给士兵们加餐了,哪怕吃不到肉,喝一口带油水的热汤也是好的。 难得加餐一次,众人热火朝天的像过年,这城内的人可就不好受了,哪怕城内有十万禁卫军,但对上兵临城下的百万,那简直就是送人头,别说百万了,就算战闻初只有一万人,这十万禁卫军都未必敢正面迎战,能在京中当禁卫军的,那都是高官子弟,一个个连真正的战场都没上过,如何能跟这些浴血归来的战士们相比。 整个皇城被围住了,城门不开,进出不得,但是里面的人要吃啊,尤其是明皇,哪怕到了如今这个程度,依旧不减奢侈之风,更是抱着多活一天多享受一天皇帝命的这种想法,种种行为更为过分,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国库在皇宫内,但粮库不在,京城上百万人口,每天都是巨大的消耗,最后皇帝竟然下令,搜刮全城的粮库,还有那些豪门大宅,那些有钱人家的粮库丰足,搜刮出来总能抗一些时,这一下彻底激化了城中百姓的逆反之心。 最后,是百姓集结起来,直接打开了城门,以往暴君祸害别人,他们顶多唏嘘,现在暴君祸害到自家门来,那便不止是唏嘘了,既然丰庸王以仁德闻名,这大势已定,宫中那位也只是垂死挣扎,不如帮他加快点速度。 明皇得知城中百姓集结起来开了城门,一下子从龙椅上吓的跳了起来,略有些肥胖的身躯肥肉微颤,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吓的瑟瑟发抖,其他宫里的贵人们都已经开始收拾行囊想要趁乱逃出宫去,但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恐怕还没走就人头落地了。 最终一个老太监哆嗦着上前:“陛下,宫中有一条密道是通往宫外的,这是每一任皇帝都知道的,只是先皇去的突然,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如今眼下这般情况,陛下不如从密道中逃走吧。” 明皇恶狠狠的看着老太监:“宫中有密道你为何不早说!” 老太监跪趴在地,任凭上面如何怒骂,都沉默不语。 明皇也不想再耽误时间,之前他想着既然大势已去,外面都被守了,他再如何也难以逃出去,但现在有了密道,那就还有一线生机,他要赶紧去收拾东西从密道离开,既然老三能在那样的条件下东山再起,他不行他就不能! 明皇匆忙离去后,没见到老太监松了一口气,以及嘴角一抹诡异笑容的模样。 城门打开,城内大乱,若是是战闻初的军队攻打进去,那城中的百姓说不定害怕祸及自身想要往外出逃,但偏偏是百姓开的城门,那些原本想要混在人群中往外逃的人如意算盘打错,现在只能进不能出,他们根本难以逃离。 寒宁没有跟着去凑热闹,战闻初也不允许他去凑热闹,于是寒宁带着樊皓轩再次爬上山头,看着混乱的京城:“还以为会有两军对垒的情况出现,没想到这个明皇如此不堪一击。” 樊皓轩嗤笑:“看着谋反的一路那么多地方不费一兵一卒就直接归降就知道,这明皇啊,太不得人心,好好一个大夏,天灾就已是艰难,偏还被他祸害至此,他不退位谁退位,就是丰庸王到底是反上来的,史书上不知道会不会写的太难看。” 寒宁摇头:“史书上记载的,永远都是胜者的光辉。” 看着城内的街道很快就被清干净了,那些百姓也都被赶回了家中,一列列军队镇守在皇宫的四面八方,寒宁跟樊皓轩也打道回营,结果刚回营,就发现营内气氛有点不对,于是随手抓了个跟在战闻初身边他还有些眼熟的兵问了问什么情况。 那小兵很努力的憋笑道:“明皇从宫中的暗道出来,没想到暗道是直接通到营帐内的,现在已经被压在了王爷的账内,也派人给去了宫中的王爷传消息了。” 寒宁和樊皓轩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想通过密道逃走,没想到逃到了他们驻扎的大本营,当初设计这个密道的,是不是没考虑过兵临城下是别人军队有可能驻扎的地方,这明皇当真是老天都不愿意放过他啊。 寒宁没见过这个明皇,所以好奇的过去看了看,因为他是将军之子,跟王爷的关系也十分的亲近,守在营帐外的并没有阻拦,账内只有被捆绑起来的明皇,至于被明皇带着从密道中逃出来的士兵和太监,都被关在了别的地方。 丰庸王长的是挺帅的,听闻这个明皇曾经也算是个美男子,如今一看,满脸横肉,眼下浮肿,眼珠浑浊,一副肾亏的样子,而见到他进来,被绑起来的明皇就是一抖,当看到他的面相,便恶狠狠道:“反贼!还不快放了朕!” 寒宁直接嗤笑了一声:“幸好反了,就你这样的,过不了几年,整个大夏都要改国姓了。” 明皇怒目而视,整个人气得气血上涌,那张脸更是胀红,想要开骂,但嗓子一痒,忍不住咳出满口血腥,寒宁一看,他才说了一句话就让人气得吐血了,连忙退了出去,万一皇帝在他手上被气死了,这责任算谁的。 得知明皇竟然自投罗网,已经进了宫的丰庸王更是半点不急了,士兵重重的将皇宫给把手住了,这个他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来了,看到明皇上位后,极尽奢侈的重新整修过的宫殿,那般的金碧辉煌,再想到一路上来所见连泥都挖出来往嘴里塞的难民,他就恨不能砸了眼前这些民脂民膏堆积出来的奢侈。 战闻初站在丰庸王的身后,一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丰庸王回头,朝他勾唇一笑:“今后,我来负责填平这千疮百孔的国家,你来为我守护这国土安定。” 战闻初却是摇头:“我知你信我,但规矩不可乱,不过我会为你培养出更多的将士,守卫疆土。” 进了城,拿下了皇宫,连明皇都被捆了,接下来的事情反倒是更多了,不过这些都跟寒宁无关,他正盯着人整修曾经的战王府呢,十几年过去了,战王府虽然还在,但破败的荒草丛生,想要从头至尾的整顿,也算是个不小的工程。但寒宁有人有钱,绝对能在丰庸王登基后,给他老爹封王之前,将战王府给整顿好的。 不过王府还没整顿好,他发现战闻初竟然找丰庸王要了国公一家,不用想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不过被寒宁阻拦了:“这一家子,交给我吧。” 战闻初心头一跳,面上却露出不解的神色:“你与人家无冤无仇的,要他们做什么,现在京城乱,你呆在家里别乱跑,到处都是一趟浑水,你虽然自幼聪慧,但京城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丰庸王今后登基为帝,就再也不是丰庸王了,你对他,切记不可像往前那般。” 寒宁道:“爹,你知道真正的神童是什么吗?” 战闻初略显疑惑。 寒宁勾唇一笑:“真正的神童啊,是生而知之,我什么都知道,我是谁,我母父是谁,还有,我爹是谁。” 第199章 战闻初一阵心如擂鼓, 哪怕曾经陷入绝境时,他都没有如此的慌乱过, 阿宁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结合在一起,他脑中怔愣的无法理解其意。 见战闻初傻住的模样,寒宁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 将战闻初紧紧抱住:“不管爹爹是不是爹爹, 在我心里, 战闻初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过有些事, 我想自己来, 毕竟身为人子,有些事也只能我来。” 战闻初依旧傻了一般, 他没有想过告诉阿宁他的身世, 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让他知道, 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可是他一直努力隐瞒的, 竟然从来都不是秘密。 战闻初看着眼前自己从那么点小拉扯大的孩子,那么熟悉,却突然觉得陌生:“你......” 寒宁道:“我知道了那些事的真相,知道了我本不该姓战, 爹爹就不把我当儿子了吗?” 战闻初脱口而出道:“当然不会!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寒宁哼哼两声:“永远可不行,就及冠之前吧,毕竟我除了是你的儿子, 还是你的童养媳呀。” 战闻初虎目一瞪:“胡说什么!” 寒宁笑嘻嘻跳到了战闻初的背上:“爹呀,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从来不会影响未来,我只是知道了一个本该就知道的事情,这对你我之间并不影响,以前怎么着以后还是怎么着呗,男子汉大丈夫,哪那么矫情呢,你说是吧,只不过这国公府,必须由我来,这是我承诺过的事情。” 毫无准备被吓了个措手不及的战闻初感觉半条命都没了,但是听到这话,他还是下意识反对:“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 寒宁揪住战闻初的耳朵:“爹爹是觉得,我身体里毕竟流着那个人的血,若是做了什么,有伤天和?” 战闻初的确是这么想的,不管段信厚如何狠毒,如何对不起阿宁的母父,但毕竟是阿宁的生父,这世上没有儿子为了替母父报仇而杀死生父的,这就背德逆伦了。 想到这儿,战闻初难得灵光一闪:“所以你千里迢迢的赶来,说想要看爹爹兵临城下的英姿都是哄人的吧,你就是怕爹爹先解决了国公府?”要不然他怎么刚有动作,就被这小子知道了。 寒宁嘿嘿一笑:“谁说的,我明明是来看爹爹的,其他的事儿都是顺道而已。” 战闻初对这话表示深切的怀疑。 寒宁笑着道:“我要对付国公府,可没说直接带兵杀进去呀,谁说报仇的方式一定就是杀人呢,一刀解决他实在是太痛快了,慢刀子磨才能让他体会到折磨。” 战闻初皱眉:“你想如何?” 寒宁道:“反正爹爹装作不知道就行了,不知道他曾经如何对待我的母父,等云姑姑来了就让云姑姑呆在府中,就当一切无事发生。” 寒宁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本就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关键是脾气倔得很,他决定的事情,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战闻初知道再如何跟他争,最后妥协的也只会是自己,于是只能无奈叮嘱了一番,便由他去了。 等寒宁蹦跳着离开了,战闻初才双腿有些发软的坐了下来,他这一辈子就撒过这么一个谎,隐瞒了十多年,没想到隐瞒的对象竟然一直都知道,虽然有些慌,但却真的松了口气,想到自己竟然还没一个孩子镇定,战闻初不由得失笑,真是个臭小子。 令战神双腿发软的臭小子寒宁正忙着将资产转移,以后留京是肯定的,早在丰庸王出兵京上之前他就跟他谈过,以后即便战闻初退位,他也不会接替,对官场的实权也没什么兴趣,以后若是战闻初封王了,他就做个逍遥小王爷,赚赚钱,遛遛狗,享受享受人生。 对于他这样的人生志愿,丰庸王是很不理解的,这般麒麟儿,竟然不想一展所长,年纪轻轻就恨不得过上养老的生活,除了怼人的时候带了点朝气,其他的时候简直就像看透红尘一般,实在是奇怪的很。 寒宁对丰庸王的不解表示嫌弃,有人一生为权为钱,那是人家的兴趣爱好,他就喜欢咸鱼人生,志向不同而已,有啥高低贵贱的。 皇位易主,若是没有抓到明皇可能会有点麻烦,毕竟谋逆上位的不好听,哪怕这个谋逆是天下人的心愿,总归不太光彩,但既然抓到了明皇,那就自认无德,退位给有德之人吧,随着退位诏书之外,还有一份罪己书,在皇位的交接上,直接当着众臣万民的面前诵读出来,以示诚心。 观看登基大典的时候,樊皓轩站在寒宁的身后小声嘟囔:“昨天不还骂骂咧咧的,恨不得咒死丰庸王,今天怎么就这么乖的念这种东西,不是该当众破口大骂反贼吗?” 寒宁看了眼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好在他们站在人后较远的地方没有往前头凑,声音压得低也没人听到,不然就算是功臣之子,怕是也少不得一顿打。 “还能怎么样,用毒控制呗,你看他指尖发黑,拿着罪己书的手都在抖,虽然念着文,但气息不稳,眼神恶毒,输给了半辈子的对手,一个生来便拥有一切的人,竟然斗不过后宫的小透明,估计念完后,他得气得再次吐血。” 一旁的太监防的就是这个,见明皇念完了,嘴角溢出血来,连忙两人上前,用帕子将对方的嘴巴捂住给拖下了去,万一当众吐血,可不就坏了登基大典。 虽然丰庸王这个封号是明皇给的,但丰庸王决定取其中一字,做了大夏第九代帝王,庸皇,他要牢记这个字,牢记这个皇位是如何得来的,牢记夺位的初衷,让自己今后不被至高无上的权利迷了心迷了眼。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开仓赈粮,指派下去的,还是当初明皇的人,庸皇什么都没说,朝臣依旧是那些朝臣,曾经欺辱过他的,曾经打压过他的,他没有丝毫秋后算账的意思。有人提着心,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听从安排,盯着赈灾的粮食,生怕少了一粒米,恨不得掏出家底来填补一些来上表心意,但有些人见庸皇上位后没有什么表示,并且实施仁政,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一般赈灾算是肥差,有些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和双手,暗中搞了些小动作,还自得的意味,就算是换了个皇帝,依旧要仰仗他们这些朝臣,而且刚上位的皇帝,屁股下的椅子都没坐稳了,不敢对他们怎么样的。 结果赈灾回来后,老老实实一粒米都没贪的嘉奖了一番,那些哪怕贪了一粒米的,直接抄家处斩。 一连抄了十三个朝廷大官的家,很是让人懵逼了一下,说好的仁政呢,说好的前事不计呢,看着像是提溜葫芦一样拉出去处斩的人,那些被指派了任务,却夹着尾巴老实本分的人大大的松了口气,所以说,看不清形势,果然是会丢掉性命的。 而那些抄出来的家,数目之巨,简直能惊掉人的下巴,难怪这些人控制不住自己还要顶风作案,胆子不大,如何能贪出这么大一笔家产。那些钱财最后一半入了国库,填补了废帝的亏空,另一半换来了大量的米粮,再次派人出去赈灾。 因为天灾,大夏许多地方难民集结,以前的暴君让他们看不到希望,如今新皇登基,减免赋税,开仓赈粮,让他们对未来也有了期盼,只要上面的人没有放弃他们,他们还能有明天可以过下去,谁又会拎着脑袋拿着性命去闹呢。 等彻底将国内的局势平定下来后,便是一连串的加封,战闻初自然而然的封了王,继承了他父亲,封为战王,樊皓轩的爹也被封为将军,再次被派遣去镇守边城,只不过樊皓轩也被封了官职,虽然只是一个禁卫军,但这可是近身守卫皇族的,也算是荣耀,不过谁都知道,这也是一种权衡,樊皓轩必须留京。 对此樊皓轩他爹早有预料,也不担心,他的老大战闻初还在京中呢,怎么都会照看他儿子,而庸皇也不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只要他忠心耿耿,哪怕他儿子在京中闯了祸,留一条小命肯定是可以的,所以接到了指派,便毫不担心大大咧咧的走了。 樊皓轩看向新晋小王爷,忍不住哭丧着脸:“你说我是亲生的吗?” 寒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 战闻初封了王之后也不是就剩享受了,因为现在还算是特殊时期,庸皇的班子都没培养起来,他能信任的人也没几个,所以新晋战王还兼职禁军统领,负责整个京城的治安以及宫内宫外的安全,每天也是很忙。 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走向正轨的时候,国公府段国公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当初他没能找到机会,在庸皇进城之前投靠,后来在他上位后开仓赈灾之时,直接捐了他大半的家产,虽然他很舍不得,但云滢告诉他,这是他投诚最佳的时机,所以肉疼也给捐了,为此庸皇很是嘉奖了他一番,虽然只是口头嘉奖,但总算是保住了小命以及国公的头衔。 后来战闻初封王,他们也是心惊胆战了一番,可是自从新皇登基到现在,战闻初没有来过国公府,甚至对‘寒宁’的死都没有多问一句,简直视他们为无物一般,这让他们不安又奇怪。 云滢说当年战闻初可是将她表哥当小媳妇一样看护的,结果表哥舍了战闻初,跟了他,说不定战闻初一直怀恨在心,没见战闻初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肯定是当初表哥不要战闻初之后,战闻初立刻找了别人,是他们将事情想严重了,没准战闻初早就不将‘寒宁’当回事了。 心里这般想着,又忐忑的过了一段时间,见战王府毫无动静,也没人来找他们的麻烦,慢慢的段信厚便放开了心,看来他之前实在是太惊弓之鸟了,人家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不过这样也好,大家关上门各过各的,多好。 就在他觉得好的时候,他家的铺面竟然惹上了这位新晋小王爷。 战王就一个独子,听闻还被庸皇亲口称赞过麒麟儿,边城起家的琉璃白瓷,还有铺路的水泥,那可是能名垂青史的东西,全都是这位小王爷捣鼓出来的,如今国库的大头收入,可以说都是小王爷的手笔,还经常被皇上召进宫中一起用膳,就因为小王爷说想尝尝御厨的手艺,一旦宫中有新的菜色,那第一个吃到的绝对是小王爷。关键是他爹还是战王,哪怕战王手中已经没了兵权,但他可是统领着整个京城的禁卫军,这背景,这皇家恩宠,谁敢惹,哪怕是京中的霸王见了都要绕道走,但偏偏他家的铺子惹上了。 寒宁坐在一家珍宝阁中,桌子上摆着一尊珊瑚摆件,整个珊瑚并不大,但通体透亮,红的极其均匀富有光泽,阳光撒上去,更是水润极了,一看就价值不菲。可惜坐在红珊瑚旁的人,却是表情不善,而店铺外面,已经被几个一看就气势不凡,穿着战王府家仆衣着的人给围住了。 周围的人都围观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有人认出了那些家仆身上的衣服,便解惑是战王府的人,而铺子中那个年纪不大但精致尊贵的少年,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那位小王爷了。 店铺的掌柜满头冷汗的站在一旁,寒宁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看过去:“掌柜可知,我父王一个月的俸禄都没有三百两,这一个珊瑚摆件,却用了六百两,六百两啊,却买到了假货,展柜的,你说这件事如何是好?” 有耳尖的听到里面的话,便忍不住有些哗然,这珍宝阁可是国公府的,竟然卖假货?还六百两,关键坑的还是小王爷,这可不得了! 掌柜的脸色惨白道:“小王爷,这里面定然是有误会,这可是真真的红玉珊瑚,如何能是假的呢,只是这价格的确有些虚高,但当日我们也着实不知小王爷的身份,如今这些银子退给您,改日我们国公府的定然会上门赔罪,您看?” 寒宁嗤笑了一声:“原来是国公府的啊,我这刚回京,初来乍到的,真不知道这铺子的后背竟然是国公府,但国公府就能卖假货吗?红玉珊瑚,我会不认识红玉?来人,东西拿上来。” 一旁有人连忙端出一个盆子,站在寒宁身边的随从端起珊瑚放在盆子里,直接拿到了门口,紧接着又端来一盆水,当着众人的面慢慢的朝着珊瑚倒了下去,然后众人就看到,那尊红玉珊瑚竟然褪色了,明明是鲜红的玉,最后竟然退成了透亮的白,但这红色一褪,那珊瑚看起来就变得廉价了。 “真变色啊,竟然是染上去啊!” “嚯,好家伙,这红水哗啦啦的!” “没想到,珍宝阁竟然卖假货,这以前不知道坑了多少人哟。” “啧,六百两买了个染色的家伙回去,难怪小王爷如此生气。” 寒宁转头看向掌柜的:“如今,你还要铁口说这是真红玉?” 掌柜的直接给跪下了:“小王爷,这小人真的不知啊,小人就是个掌柜,这铺中的货源并不经小人的手啊!” 寒宁轻笑了一声:“你既然不知道,那就找个知道的,能主事的来,否则,就算我今天将你这一铺子的假货都砸光了,谁能说我半个不是。” 掌柜的早就请人去了,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但偏偏惹上的是小王爷,而段信厚的儿子还没有一个到主事的年纪,于是只能段信厚亲自出面来了。 寒宁看着眼前这个老了许多的男人,又是一声轻笑,却并未从椅子上站起来:“国公爷啊,这是欺我年少么,竟然用假货来糊弄我?” 段信厚并未认出寒宁,寒宁这个皮囊长得不像他,也不像‘寒宁’反倒是更像‘寒宁’的母亲,不过段信厚从未见过,当年见过的人如今也没剩几个了,他认不出来也自然,见到门口的红水和白玉,段信厚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红玉的确作假,用特殊的颜料侵染上去的,但并不是随便一盆水就能洗掉的,这些年靠着这些成本低廉的假货,他没少敛财,但从未被人识破过,没想到,竟然折在了这位小王爷手里。 段信厚到底也是做了好多年国公爷的人,面上镇定的赔罪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调查,一定会给小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寒宁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你怎么调查是你们的事,我要的也不是交代,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原本我想买一个送给爹爹高兴高兴,结果高兴的事情变得如此扫兴,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赔偿吧,假一罚百,六百两,退还我本来的银子,赔偿六万两了事。” 国公府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六万两,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一看到他的脸色,寒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虽然还算年少,但身高却跟段信厚一般高了,那周身的气势,瞬间将段信厚给比下去了:“如何,国公爷不愿意?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本想大事化小,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进宫找皇上说道说道了,天子脚下,售卖假货,这件事陛下一定很感兴趣。” 段信厚连忙拦住了寒宁的去路:“小王爷!” 寒宁回头看他:“不愿意赔钱,又不让我去找皇上,怎么着,让我吃下这个哑巴亏?国公爷好胆色啊,我战宁长到这么大,什么都吃过,就是没吃过亏,啧,不知道我那个护短的爹爹若是知道我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会不会亲自登门拜访呢。” 听到战闻初,段信厚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只能努力克制表情露出个僵硬的笑来:“小王爷何必如此心急,赔偿自然是应该的,只是六万两...” 段信厚的话还没说完,寒宁就打断道:“这么大个珍宝阁,每天银钱往来别说连六万都没有,还是国公说赔只是拖延我?” 国公脸色僵的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真的不想招惹战闻初那个煞星,只能忍痛咬牙,让掌柜的取来六万两。 寒宁身边的人清点了一下,确认数目无误,这才收下。 段信厚肉疼的不忍看,只想赶紧请走这个小煞星,得了银子,寒宁却是继续看着段信厚。 段信厚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小王爷还有何指教?” 寒宁道:“这是赔偿,我那六百两的本金呢?” 六万都给了,六百又算什么,国公府已经气到想吐血了,但还是只能稳住,直接让掌柜的拿钱。寒宁还在后面加了一句:“六百不要银票,要碎银子。” 掌柜的无法,只能清点了六百两的碎银,寒宁身边的人再次清点,没问题后,寒宁这才离开了铺子,一边走,一边抓了一把碎银子朝着外面围观的人洒去:“大家看热闹累了,我请大家喝茶,以后大家买东西可要擦亮眼睛,别买到假货了。” 众人高呼谢小王爷赏,然后满地抢银子,热闹的不行。 段信厚捂着胸口,坚强的没有倒下去。 战闻初听闻了这件事,无奈的看向寒宁。 寒宁亲昵的挂在战闻初的身上:“爹爹,听过一句话吗?” 战闻初皱眉,面露疑惑。 寒宁笑道:“儿女啊,都是前世的债,这债啊,他该好好还一还了。” 第200章 得知造假曝光, 还赔了六万两,云滢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他们家如今已经不比当年了, 国公府再也不是那个有着从龙之功倚仗的国公府了, 面对新皇他们要夹着尾巴做人, 为了讨得新皇欢心,更是散去了大笔的家产,这六万两虽然他们不是拿不出来, 但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若是只是单纯的赔钱那也罢了, 问题是赔的还是战王府的小王爷, 只要跟战王有关的,就牵动着他们敏感的神经, 会让人忍不住往深了想,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缘由,战王是不是要对付他们了,那个小王爷这般闹, 是不是别有用意, 这是不是警告。心虚的人, 总会将一些事情无限放大了想, 但偏偏看起来又那般巧合, 让人拿不定主意, 只能一个劲的自己吓唬自己。 段信厚在府中忐忑等待了数日,见那个小王爷真的拿了赔偿的钱之后就没找过他们麻烦,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之后, 那颗提着的心这才慢慢回落,可惜他回落的太早了。 珍宝阁在京城也算是比较有名的铺子,里面的珍宝无数,总有许多造型奇特,颜色艳丽而通透的上等好物,无论是外来商人,还是京中的达官显贵,自用送礼,都经常会去珍宝阁,尽管寒宁没有刻意让人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但京城多大点地方啊,而他又是这样的身份,多的是人对他关注着,连带着,珍宝阁售卖假货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那些曾经在珍宝阁买过东西的,都忍不住回去拿水冲了冲,那些高价买来的珍宝,平日里都有丫鬟仆人好生伺候,别说这样冲水了,清洁的时候也只是拿柔软的干抹布擦灰而已,何曾这么不珍惜的用水冲过,不过冲过之后还是原色,大家都松了口气,幸亏没有买到假货。 结果不等他们这口气松多久,有种实验真假的方法就在仆人之间传开了,听闻那不是清水,清水是冲洗不下来的,是经过特殊配比的水。 这种事在仆人的嘴上传开了,自然而然的也落到了一些主子的耳中,于是忍不住再次尝试,当看到有些珍宝的颜色真的被冲下来的时候,内心一个咯噔。有些觉得定然是那水有问题,不死心的用自己别的稍微廉价点的玉器珠宝实验,可是除了珍宝阁买来的以外,那是越洗越亮,这不明摆着他们也着道了,买了假货么。 若是寻常百姓,即便买到了假货,过了这么久,是否要去讨回公道那还得掂量一下,毕竟人家是国公,寻常人惹不得,但能买得起珍宝阁的东西,那都是非富即贵的,当天就有一些夫人将屋中所有的东西都给洗了一遍,那些掉色的查来购买来源,发现全都是珍宝阁买来的,便一股脑的拿到自家老爷面前,怎么讨个说法,让自家爷们看着办吧。 虽然段信厚的曾经的职位被新皇给扒了,但国公的尊荣还在,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每天也是要上朝的,因他的低调,平日里也没人对他关注,哪怕前些天听闻了小王爷的事情,这些个做官的即便背后议论,也不会当面表示出来,但今天,他总觉得许多人看向他的眼神不善,甚至是毫不掩饰的怒目而视,他心下惶恐,想要上前询问缘由,可惜很快就上朝了,根本没给他这个时间,而下朝后,那些人直接佛袖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一脑门问号的回到家中,国公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云滢晕倒,家里暂时没个主事的人,屋中院子里放着一箱箱还带着各种颜色水渍的玉器摆件,每一个箱子上都贴了物件的来源,段信厚一眼看去,他也很想晕。 寒宁躺在他新修缮的王府中,两个伶俐的小丫头给他捶着腿,一旁放着散发着香甜味道的黑葡萄,鲜灵灵的还冒着水汽,派人专门盯梢国公府的小厮在旁边汇报情况:“段国公今天去了三家,两个侍郎家中,还有一个驸马府,目前总计赔偿银两,已达近五十万两白银。” 寒宁轻啧了一声:“五十万两啊,这得是赔了多少家哟,这国公府真要见底了。” 端着热茶过来的孤云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才五十万两,当年公子陪嫁的银箱子都有上百万两了,还不算那些个商铺庄子,压箱底的银票,以及各种金银玉器的。” 当年‘寒宁’的嫁妆还是他看着清点的,大概有多少,寒宁还是知道的,所以才说,五皇子上位的关键就是这笔嫁妆,那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当年慧贵妃从未让人泄露过一个具体的数目,加上有她护着,还有一个战闻初,一些心思活络的根本不敢上前,奈何自家亲表妹的背叛,‘寒宁’尽管不知道自己具体有多少嫁妆,但大概的个数目,每年慧贵妃都会让人跟他总结的,旁人不可能直接来问他,但云滢能,可不就被这一笔天价嫁妆给晃了眼,教唆情郎想出这样狠毒的办法来。 孤云回来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隐瞒的事情,寒宁早就知道了,怕他知道的不太清楚,孤云又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因此有些话现在也不再遮掩,尤其是对上国公府,要她说,直接弄死对方才好呢,段信厚不死,她难泄心头之恨。可是她也知道,子杀父,天地不伦,如今见小少爷将国公府折腾的这般惨,总算是稍稍舒了一口气,可是比起当年公子受的苦,这还远远不够。 寒宁道:“放心吧云姑姑,欠下的债,我一定会分文不少的讨回来。” 之前赔偿六万两段信厚已经肉疼的不行,现在彻底掏空了家底,他也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可是这些送上门的东西不赔不行,有些权职比他大,他得罪不起,有些是新皇如今重用的,未来无可限量,他也得罪不起,还有些是出了名的小人,小人难缠,一个两个无所谓,若是多了,他更得罪不起,一家家的赔,赔到整个国公府的内库都掏空了。 除了赔偿,还要一个一个的去道歉,不管这当中的真相如何,他不能说自己是故意造假,只能将锅推给货物的源头出了岔子,虽然他也是苦主,但既然是卖家,他没有把控好源头货源,这个责任不可推卸,说的那叫个大义凛然。有些人信了,表示都是被小人蒙蔽,于是不再怪罪,有些人清楚段信厚的为人,心下鄙夷,拿了退款就关门谢客了。 这段时间段信厚真的是领略到了各种人生凄凉,可是他现在是国公,是一家之主,哪怕尊严放到了地上给人踩,他也没办法退缩。 云滢在府中整日的以泪洗面,哪怕国家易主,他们捐了大半的家财,但府中的生计还是可以日常维持的,加上她知道造假的盈利,重新赚钱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现在好了,造假肯定是不能继续了,家中钱财也都赔了进去,一想到这件事都是战家惹出来的,她就恨的心口疼。 但是再恨又如何,不但不能去招惹人家,还要避的远远的,整日祈祷这只是意外巧合,并不是当年的事情被战闻初知道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结果就是原本保养得宜的美貌妇人,也肉眼可见的苍老下来。 段信厚每天在外面遭人白眼,家中银钱赔光,心情不佳之下,对着一张憔悴的脸心情越发不好,但到底是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他也不忍苛责,于是只能去那些美貌小妾的房中放松,这一下更是将云滢气出个好歹,平日里的端庄大度都险些难以维持,每天都恨不得眼泪和血吞了。 偌大一个国公府,关闭了珍宝阁,虽然还有别的铺面进账,但府中奴仆众多,段信厚和云滢又不是能节衣缩食的人,于是想要变卖一些庄子来过度一下,那些庄子都是‘寒宁’的嫁妆,有些土地肥沃,产粮多的,那肯定是不能卖的,但有些地段不好,不能种粮,也不能畜牧,庄子上的别院几年都难得去一次,每年还要修缮费,留着也是浪费,于是开始寻人脱手。 段信厚卖了几个,寒宁就派人买了几个,段信厚想要卖个高价,但这庄子的地段的确不咋滴,并且几个庄子之间还挺分散,他又急于脱手,寒宁又派人暗中拦截住了那些想要买庄子的,于是耗了一段时间,便以非常低的价格给拿下来了。 拿着庄子的地契,又在老爹房中的布防图上找到庄子所在的位子,于是开始计划着如何赚钱了,这在段信厚手中烧钱浪费的庄子,若是在他手里日进斗金,啧,气上加气,要是给气吐血了怎么办哟,他真是太不孝了。 一共三个庄子,寒宁京城一日游的带着人去查看了一番,不知道是段信厚天生没有财运,还是他就是财神爷转世,其中一个庄子地势那是真不好,各种山石,好不容易寻了个幽禁的地方建造了宅子,又莫名潮湿,石板竹台一下子就潮了,到处都是恶心的绿苔,加上主家不经常来,修缮的银两也不多,寒宁看到的时候,已经跟废墟没什么差别了,不过让他高兴的是,他在这里闻到了硫磺味,那味道极淡,若不是他五感天生极灵,怕是未必能闻得到。 几个庄子大肆动工重建动静不可谓不小,等庄子动工的时候,段信厚才知道,原来买他庄子的,竟然是那位小王爷,听闻小王爷还说,早想买几个庄子来玩玩,结果爹爹不给银子,前段时间赚了好几万两,这才有了银子买庄子,他这银子哪里来的,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段信厚这一下没能忍住,气出了内伤,彻底告病在家。 寒宁手中的施工队可是经过王府练手磨练过的,那看着奇怪,但莫名一目了然的施工图他们也算是熟悉了,根本不用怎么适应,至于一定要在冬天来之前修建好,那更是没问题,只要材料到位,他们人手多,日夜不停的动工,根本要不了多长时间。 就在众人对小王爷买庄子这件事的关注度下去后,寒宁又花重金,到处搜寻桃树,将那废弃的庄子给做成了十里桃林,一下子又将众人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高处远眺,桃花丛丛,有些地方甚至还有腾云热气,还没见到庄中风情,就有人为这十里桃林赋诗了。 一般这种私人庄园未经允许是不可入内的,但这位小王爷将这庄子改善的如此具有意境,说不定会想要以诗会友,做曲水流觞之用,有些还算有些牌面的,暗搓搓的期待着会不会邀请自己,去一览桃林风采。却不想,当寒冬第一场雪落下时,小王爷竟然挂牌出售了,桃林庄分三处,倚微阁,芳菲楼,红雨筑,百两一日,一阁仅容纳十人。 百两银子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对于苦寒书生那自然是没那么多银钱去享受,但对于官宦子弟,百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前段时间众人对这桃林很是好奇,如今竟然花钱就能进去,那些个想要附庸风雅的,便忍不住心动了。 第一个尝试的,是如今的皇商之子,三阁,他一口气给包揽了,然后广发邀请帖,打算以诗会友,原本他是想要借此搭上小王爷,卖个好结识一番,没想到进去之后,那当真是乐不思蜀了,冬日温泉,桃花纷飞,这般人间仙境,能有几人看过,更别说庄子内一个个美若天仙的小女仆,那些从未吃过的美食,还有别具一格的住处,一推开后院门,看到的就是粉红的桃林,鹅毛大雪,还有蒸腾的热池,这一百两一日,绝对是值,若是不来一回,简直人间遗憾。 这人间遗憾一出,更多的人想去了,一天三阁就是三百两,里面还有那么多从未吃过的新鲜美食,有些是免费招待,有些需要银钱消费,哪怕食物的钱比包楼的钱还要多,但吃的高兴啊,大冬天的,有几人能吃到新鲜的水果,就算是宫中的陛下,那也不是想吃就能什么都有的,但在这里,花银子就能买。 桃林庄在京中瞬间大热,排队都排到了数月之后,倒是有人想要仗势插队,但问题是,人家小王爷的身份根本不怵你,你仗势,他比你势力还大。 很长一段时间,关于桃林美景,关于桃林美食,走在路上,随便哪个酒楼,听到的都是桃林,还有人说,这小王爷真不愧是能折腾出水泥的人,那个庄子在国公手里那么多年,只是个每年消耗银钱的废庄,到了小王爷手里,直接日进斗金了,着实令人羡慕。 旁人是羡慕,段信厚则是气的内伤加内伤,那个庄子怎么会有温泉,他曾经又不是没有在庄子上大兴土木过,怎么就没人发现温泉,怎么庄子一到小王爷手里就多出一个温泉来,要是有温泉,他哪怕卖了所有的庄子都不会卖那一个,日进斗金啊,要是庄子还在他手里,这日进斗金的可就不是他了吗。 一想到那些赔偿,想到他的珍宝阁,想到再也不能生钱的造假术,想到温泉,想到桃林,段信厚忍无可忍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得知段信厚在府中气得吐血,寒宁笑盈盈的吃着鲜果,气死过一个皇帝,气吐血过一个国公,他这气死人的本领,真是见长呀。 第201章 京城的冬天是很寒冷的, 一夜之间,大雪将路面覆盖了好几层,屋檐下都结了冰凌子,有些好命的早早猫冬了, 有些摊贩依旧起早贪黑的做,守卫皇城的禁卫军也因为寒冬开始轮番的休假, 但战闻初作为禁卫军的统领,这又是新皇登基的第一个年头,自然不能松懈, 需得时时到岗视察。 又是数日未见战闻初的寒宁, 看着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无奈一叹,招呼着将准备好的东西都带上,他打算去探个班,顺便应个援。 寒宁来的时候, 战闻初正在审问刚抓到的前皇余孽, 他倒是知道前些日子京郊那边的几个地方不□□生,大冬天的好像还失了几场火, 烧死了十来个人, 但不知道这些都是前皇余孽所为, 也就是因为这些人,本来稍微可以松快一些的战闻初,不得不早出晚归一天忙的不见人影。 寒宁让人将拿来的东西布置下去,自己进了审讯室, 站在门口的守卫认识他,但见他年纪不大,又白白嫩嫩一副天真少年模样,忍不住道:“这内里血腥,小王爷还是在前殿稍待,我进去通报一声。” 寒宁摆摆手:“我还没见过审讯室长什么样呢,正好今天去瞧瞧。” 门口的守卫见小王爷不听,又怕他进去见到一些血腥的场面吓出个好歹来,连忙忐忑的跟在后面。 寒宁脚步轻快,转过几道石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跟在寒宁身边的守卫脚步一顿,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可惜只看到脚步欢快的背影。 寒宁一进到审讯室就看到坐在最上面面无表情的战闻初,顿时眼睛一亮:“爹爹!” 战闻初下意识转头,看到寒宁朝他小跑过来,连忙站起来想要挡住那些血腥的场面,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寒宁一边将战闻初扒拉开,一边好奇的往里看:“我带了火锅招待大家吃,外面正吃着呢,爹爹什么时候忙完啊。” 战闻初拉过寒宁的手想要将他往外带:“那便去吧,这里有其他人就够了。” 寒宁笑嘻嘻的往里凑:“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呢。”说着一点都不怕的往里走,绕过了战闻初,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绑在柱子上,一旁有两个人,一人拿鞭子,一人拿盐水,估计见他来了才停手,而被绑着不断嚎叫的人奄奄一息的喘着气。 寒宁啧啧两声:“好惨。” 战闻初见他不怕,便也没有强行要他出去,在他看来,他儿子即便不继承他上战场杀敌,但也绝不是看到血就腿脚发软的无用之人。 寒宁道:“前些日子的那些火灾,就是这些人所为?” 战闻初点头:“目前只抓到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逃。” 寒宁皱眉:“可是废帝都已经死了,他们还这么死心塌地的闹事又有何意义。” 战闻初道:“废帝的一个皇子早前趁乱的时候被人偷带出宫了。” 寒宁微微瞪大了眼睛:“所以你们忙着是在找那个小皇子?” 战闻初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稀奇也瞧过了,出去吧。” 寒宁将战闻初的手给拉下来,这人什么都好,总喜欢摸他脑袋这一点不好,还屡教不改。 “那问出什么来没?” 刚刚站在战闻初旁边的记录官道:“这批人是当年贤妃娘娘训练出来的死士,怕是不太容易能问出来。” 寒宁看了眼并没有多少刑具的审讯室,道:“你们这审讯的手段不够狠呀,爹爹你等着,我回去写他个百八十个的酷刑给你,到时候你们挨个试,这要是还问不出来,那就真是一条汉子,给赏个全尸算了。” 战闻初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想着阿宁经商可能是血脉天赋,但刑讯可不是天马行空随便一想就能出来的,结果当他看到一条条的酷刑方式,哪怕半生戎马的他都忍不住有些心颤,炮烙,水滴,铜牛,梳洗等等,要如果那不是自己儿子,他真想撬开那颗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参观完没什么新奇的刑讯室,寒宁便拉着战闻初离开了刑房,外面的火锅已经架起来了,不少轮替回来休息的已经端着碗开始吃起来了。 这个世界是有火锅的,但因为调料的稀少,至少在寒宁自己折腾出来以前,这边的辣椒都没点辣味,做出来的火锅也不过是将青菜和肉片放在滚烫的汤水中烫熟了吃个热乎的,哪有寒宁做出来的火锅正宗,花样也多。 一盘盘纤薄的肉片,其中羊肉兔肉狍子肉最多,牛肉差不多每个人能吃到个几片意思意思,这年代耕牛很重要,每一头牛都登记在册,绝对不能随便的屠杀,而寒宁弄到的这头牛是两天前被从山上跑下来的野猪给拱死的一头小牛犊子,正好今天带过来犒劳犒劳自家辛苦的老爹了。 这火锅寒宁以前在边城一入冬就开始折腾,战闻初吃的也不少,没什么新奇,但京中这些刚提拔上来的禁卫军可没吃过这种辣锅,一个个辣的鼻涕冒泡的,但越吃越有滋味,甚至忍不住开始脱衣服,吃的浑身热乎的不行,还有那些肉那些菜,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吃过火锅,但从来不知道原来这锅还能这样吃。 旁的人大概七八人一个锅,而战闻初则跟寒宁一个锅,就算他们愿意跟别人共用一个锅,别人也未必敢啊。看着吃的小嘴辣红的儿子,战闻初拿起一旁干净的帕子给他擦了擦嘴:“入冬了,以后别乱跑,外面大风大雪的,容易着凉。” 寒宁在战闻初的身上蹭了蹭:“可是我至少有五天没有见到爹爹了,爹爹就不想我吗?” 虽然平日战闻初也会在寒宁这样问过之后回一句想,但那是私下,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说不出这种话来,只能道:“今天我会早些回去陪你用膳。” 寒宁立刻得寸进尺:“那今天可以跟爹爹一起睡吗?” 战闻初下意识想要拒绝,以前还小,晚上一起睡也没什么,现在儿子长大了,有些情况会让人尴尬,不等战闻初开口,寒宁就先一步唉声叹气道:“爹爹果然不想我,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个战王妃,我就从得宠的小王爷变成可怜的小白菜。” 战闻初好笑道:“小白菜怎么可怜了?” 寒宁凑到战闻初的耳边,小声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三两岁呀没了娘,跟着爹爹,还好过,就怕爹爹娶后娘,娶了后娘,三年半,生个弟弟比我强,弟弟吃面,我喝汤,端起碗来泪汪汪呀泪汪汪!” 战闻初忍不住掐住了他的腮间软肉:“你这都跟哪儿学来的?” 寒宁眨巴眼:“今晚想跟爹爹睡。” 战闻初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头疼答应,寒宁瞬间满血复活,各种涮肉涮菜的伺候,就差给喂到嘴里了,旁人看了,不由得感叹,王爷和小王爷的感情真好啊,他们要是也有个这么贴心的儿子,可不得这样放掌心里宠着。 寒宁没想到,他就是探了一次班,送了一次火锅,这火锅就在京城风靡起来了,不过他们手里没辣椒,做不出寒宁的秘制火锅底料,怎么弄那个味都不对,这事儿传到寒宁耳中后,寒宁早前准备的酒楼正好开张营业了,酒楼主营的便是火锅,给一个锅子,生菜生肉端上去自己涮,有趣又有滋味,热腾腾的雾气布满了整个酒楼,这大冬天的看着就暖和,好多人都慕名而来,包间的席位都定到了年后。 寒宁小财□□号也越来越响亮,这火锅谁家没吃过,但能够做出别具一格的口味,做出个座无虚席生意爆火的酒楼,也只有这个小财神能办到了,就连庸帝都给亲笔题字,天下第一锅,这一下蜂拥而来的人更多了。 随着小财神名号的日渐扩大,在寒宁不知道的时候,禁卫军中他小战神的称号也被人叫了起来,原因无他,就是写的那些个审讯手段,就连审讯老手都看的心尖一颤,这折磨了肉身又折磨人精神的方法实在是太妙了,妙的恨不得马上在那些死士身上都实验一番。 于是乎京中惹谁都千万别惹小王爷的警告越传越广。 寒宁实在是太能折腾,他折腾出个十里桃林,引得天下文人心向往之,又折腾出个火锅楼,这寒冬腊月的也食客爆满,感觉就算是一块石头,在他手里也能点石成金。尤其是听闻开春后,京城的道路要正是开始用水泥修建,他们早就听过边城不夜城的种种,早就想看看水泥路到底能有多平坦,这会儿终于开始修建皇都了,几乎所有人都期待着,谈论的多了,这水泥的创始人自然难免被提及。 对别人来说,这也就是去酒楼听个乐子的事情,但对段信厚来说,哪哪儿都能听到那个小王爷的名号,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摧残,□□上的折磨,因为被气到内伤还没好头,胸口总是不时的泛疼。 段信厚觉得那个小王爷这般折腾他,一定是战闻初授意的,那个战闻初定然还惦记着‘寒宁’否则他的独子为何单名一个宁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战闻初如今也算是手握实权的王爷了,想要解决他这么一个虚衔的国公简直易如反掌,可是战闻初并没有这么做,那么显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对‘寒宁’做过的事,如今这般折腾于他,定然是嫉妒。 一想到堂堂战王嫉妒自己,段信厚气得心口疼的那股憋屈也消散了一些,战王又如何,他得不到的人,直到临死前,还对他死心塌地呢。 大概仗着战闻初不知道当年的内幕,出于嫉妒才让儿子这般折腾他,却不亲自出面,段信厚越想越忍不住有些得意,心口的郁气也随之消散,等开春时,整个人再次活了过来。 寒宁听人汇报,嫌弃的啧了一声,一把年纪了,也真是经得起折腾。不过经得起折腾就好,那么容易折腾没了,也太没意思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开春不管是对个人还是对国家来说都是相当重要的,所以自古以来便有春宴一说,而今年是庸皇登基的第一个春宴,自然要大肆操办。 春宴上也一直保持着相看良婿的习俗,女子和哥儿是不方便带出门的,但这也不绝对,有些个身份高贵的,也会随着父辈一同出席,而家中有儿子的,便会挑选最优秀的一个带着身边,这也算是变相的相亲现场了。 寒宁如今还年少,虽然不是没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过两年他差不多就及冠了,现在完全可以定亲,但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有主意的,战闻初知道自家儿子不可能接受盲婚哑嫁,所以对于别人抛出来的橄榄枝,那是一概不接。 寒宁笑嘻嘻的坐在一旁看他老爹帮他挡桃花,余光见到不远处的段信厚,顿时笑意更甚,端起酒杯就朝着段信厚走了过去。 还未走近,段信厚见到寒宁,下意识就想避开,寒宁却先他一步开口:“国公大人,许久不见了。” 段信厚只能停下脚步,给寒宁还礼道:“小王爷。” 寒宁递了他一杯酒:“我的桃林庄,还要多谢国公呢,若非那六万两白银,这十里桃树我还这舍不得下这个血本呢,不过好在,桃林的生意经营的不错,差不多快回本了。” 段信厚皮笑肉不笑道:“是小王爷的本事大。” 寒宁似乎想起什么,又道:“说起来,我那个酒楼好像也是从国公的手里买下来的,当时我还找了个师父相看,原本也打算开一个金银玉器的珍宝楼,但那师父说那边的风水不适合珠光宝气,但适合烟火人气,于是就开了个酒楼,没想到真被师父说中了,酒楼一开,那是人气鼎盛啊,幸亏没有开珍宝楼。” 段信厚手里有好几家珍宝阁的铺子,但因为前段时间赔了个底朝天,除了造假,其他的货源又贵上了天价,加上他的店铺出过假货,若是继续卖,未必能有生意,所以选了几个地段不太好的铺子给变卖了,打算以后主要经营布庄。 那个火锅楼他知道是小王爷开的,所以从来没有去过,他也没有自己询问过,他家的铺面卖给了谁,现在才知道,他的铺子竟然也是被小王爷买下的,又变成了日进斗金的旺铺,这一下,段信厚实在是忍不住气血上涌,看着寒宁更是失了理智道:“小王爷,你莫要太欺人太甚!” 寒宁没想到段信厚会当众说出这种话,眉毛一挑,转身朝着战闻初跑过去,并且大喊道:“爹爹!国公他欺负你儿子!” 战闻初正在跟几个朝中的老将寒暄,闻言脸色一冷,快步走向寒宁:“怎么了?” 寒宁满脸委屈的看向战闻初:“我去谢谢国公转让的庄子和店铺,他却说我欺人太甚,我如何欺人太甚了,我做什么了,他就这样诬陷我!” 战闻初森冷的眉眼看向段信厚:“敢问国公,我儿如何欺人太甚?” 一对上战闻初的眼睛,段信厚心中一突,双腿都有些发软。 寒宁还嫌不够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总不能因为那庄子在你手里成废庄,在我手里成桃林,就是我的不对吧,店铺在你手里因为造假亏本了,到我手里卖火锅赚钱了,也是我的不对吧,我好心谢你,你却说我欺人太甚,难不成我买下你的庄子买下你的铺面,也要跟你一样赔个底朝天,就不算欺人太甚?” 寒宁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足够旁人都听到了,不少人都在那儿指指点点,他们都知道,国公的珍宝阁造假一事,赔了不少,要卖庄子和铺面周转,没想到买下庄子和铺面的竟然是小王爷,一想到国公府如今的惨状,还有小王爷这两个日进斗金的地盘,不少人看国公的眼神都变了,那么好的两个地方,这眼睛得多瘸才出卖啊,结果看人家好了,心里不是滋味了,便出言不逊,还国公呢,连个十来岁的少年人都不如。 段信厚僵笑着道:“抱歉,是段某一时失言,近来家中连连遭事,段某一时心烦,还请王爷见谅。” 战闻初冷冷道:“本王的儿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来撒气的对象,国公切记慎言,若再有下一次,休怪本王不客气!” 说罢,连看一眼都嫌多余的转身走开,寒宁跟在战闻初身边抱怨:“爹爹,这人好小气,自己经营不善还见不得人好。” 战闻初与其显然比刚才温柔了许多道:“今后见到这人远着些。” 寒宁连连点头:“的确要远着些,我可是做生意的,最讲究气运,这人一看倒霉相,可不能被他的霉气沾染上了。” 两人还未走远,这些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段信厚的耳中,旁人还在对他各种指指点点,他堂堂国公,何事竟然落入这般田地,段信厚气的肝疼,却又无可奈何。 走远的寒宁回头瞄了一眼,看着紧握着拳头脸色苍白的段信厚,忍不住勾唇一笑。 第202章 开春后,庸皇早前准备的水泥厂也正式开工, 先从官道开始修整, 管饭还给工钱, 根本不用强制征用, 很多人都自动自发的应征,前不久庸皇才抄了十多个中饱私囊的贪官家,加上又是新皇登基急于做出些政绩来,而沾染的还是水泥这种强国利器, 谁也不敢顶风作案,一个个手脚干净的不得了。 庸皇上位后,不断的命人开发荒地, 挖凿水渠,这两年的收成的确不好,不是水患就是干旱, 加上前任废帝的不作为,硬是将整个大夏给折腾的千疮百孔,所以等他上位, 那简直都要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寒宁还经常被传召进宫, 没办法, 他弄出了太多利国利民的事情,感觉脑袋里有无数个点子,随便一个就能解决许多令人头疼的问题。 可惜寒宁志不在朝,也不在天下, 庸皇不止一次的感叹,要是那小子跟那些个年轻的官员一样有一腔抱负那该多好,整个大夏都是他的用武之地,可惜人家偏要当咸鱼。 咸鱼宁躺在自家的院子里,听着人汇报这一个月的账簿,他喜欢折腾一些新的事物,喜欢去买一些能让人奢侈享受的东西,但却懒得去管账,好在孤云将一些以前寒家的人给找了回来,有些个年纪大的跟了‘寒宁’母亲一辈子的,一见到寒宁便忍不住老泪纵横了,但大家都不傻,小王爷的身份已经说明一切了,于是抹抹眼泪,再次为寒宁卖命起来。 那些个家仆都是忠厚了一辈子的人,原本是跟着‘寒宁’嫁进了国公府,作为‘寒宁’的嫁妆,以后继续为他管理铺面。但段信厚怕人非议,所以在‘寒宁’死后,慢慢的将那些原本寒家的人给替换掉了,如今被孤云重新找回来,这让寒宁很是轻松,很多繁杂的琐事都不需要他操心,日子过得不知道多逍遥舒坦。 他这边舒坦了,他这个身体的亲爹那边可就不舒坦了。国公虽然没有实权,但也是需要上朝的,每个月也是要拿朝廷俸禄的,而这个没有实权并不是说凭白拿俸禄不做事,他也有自己的食邑,需要他做管理,若是他的领地出了什么事,他也是要被问责的,而且国公的身份尊贵,论起来,他也算是一半皇族,平日里不说被人如何高捧,但作为皇族,即便是宰相也要对他礼遇三分。 可是现在呢,朝中众臣视他为无物,就连一些三四品的官员都能对他私下议论,有一次他甚至听人感叹可惜,说是若老国公还在,以他当年那般支持三皇子,与三皇子亲厚的程度,现在国公府能混成这样?没见当初支持三皇子的一个个多平步青云了。 最让他不安的是,庸皇竟然派人去流放之地寻找老国公,若是找回来了,那他岂不是什么都不是。 这样的忐忑持续了数月,一直到有消息传来,老国公一家子,早就因为感染了疾病,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段信厚这才松了一口气。 寒宁安插在国公府的人传话回来,寒宁听后神色更冷,夜里,赖在战闻初的床上感叹:“那可是他的亲爹和亲哥哥啊,听到他们已经病死再也回不来了,竟然不是伤心,而是松了一口气,爹爹,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狠的人呢,若是自幼对他不好,他这样也就罢了,可是老国公从未苛待过他啊,更何况他还是嫡次子,又不是什么不得宠的庶子。” 对于那样狼子野心精于谋算的人,战闻初不想评价,能将一个无缘无故的无辜之人算计到死,容不下自己的亲爹兄长又有什么奇怪的,他看着床上只着一件月白里衣的人,无奈道:“阿宁,你长大了。” 寒宁顿时眼露委屈:“长大了爹爹就不爱我了吗?” 战闻初头疼道:“你不是总说自己是男子汉,哪有男子汉这么大了,还要跟爹爹一起睡的。” 寒宁抱着被子往床里边滚了滚:“在爹爹面前,我七老八十了,都还是爹爹的小宝贝。” 战闻初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实在是难以想象,阿宁七老八十还这样跟他撒娇耍赖的模样,不过笑容一秒就收了起来,他不能一直这么毫无底线的由着他来:“这于理不合,阿宁听话,不要任性。” 寒宁微微瘪嘴,见战闻初板着脸,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瞬间红了眼眶,低着头,慢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下来:“我知道爹爹一定在为找后娘做准备,现在爹爹不陪我睡,越来越忙后,连饭也不回来吃,本来一个月加起来也就只能见几天面,以后爹爹跟我不亲了,慢慢的我们也会像别人家那样,见面了问声好,一年到头恐怕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拜见一下,看小胖,就因为见的少了,以前见天的叹气说想他爹,现在已经习惯了没有爹的生活,再也没说过想他爹,一个人看似逍遥快活,实际各种孤单寂寞,唉,虽然我爹爹就在身边,但爹爹不跟我亲了,以后说不定我也跟小胖一样了。” 随着寒宁说一句话,战闻初就觉得自己脑门的青筋爆了一条,不过是晚上各睡各的,平日里依旧生活在一起,怎么就能延伸出跟爹爹不亲了,重点是,他竟然觉得阿宁说的貌似还有几分道理,战闻初一想到以后跟儿子变成别人家除了请安根本不见面的模式,一想到儿子以后不粘自己了,顿时觉得无法忍受,在寒宁终于用龟速即将爬下床的时候,战闻初无奈道:“睡吧睡吧,别再闹腾了。” 寒宁欢呼一声,再次抱着被子一滚,脸上笑的一脸得意,哪里还有红眼眶,哪里还有凄凄哀哀。 战闻初见到这么皮的儿子,当真是哭笑不得,果然儿女都是前世债,虽然他不是亲生的,但叫了这么多年的爹爹,也算是个小讨债鬼了。 寒宁拍了拍特意空出来的地方,笑吟吟道:“爹爹快来,好晚了,明天你还要起早床呢。” 战闻初撇眼看他,究竟是因为谁才闹得这么晚的。 寒宁眨巴眼,满脸无辜。 战闻初头疼的上床,躺好,然后手臂被拉开,随后一颗脑袋压了上来。 战闻初微微偏头看他:“这个睡觉习惯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寒宁眼眶一红,小声委屈道:“爹爹嫌弃我了吗?” 战闻初叹了口气:“睡吧。”然后就听到耳边笑嘻嘻的声音,以及紧紧靠拢依偎过来的身体。 就在寒宁每天快活的吃吃喝喝逗爹爹时,听到外面有人传言,国公的嫡子,要与南王的郡主定亲。 南王也是个异姓王,战闻初镇守大夏以北,而南王镇守大夏以南,只不过北边是蛮人的天下,比南边凶残的多,因此战闻初的父亲当年并不是以南北封王,而是直接封了战王,现在战闻初上交兵权,虽然掌管着禁军,实权极大,但那百万雄兵也不算归属他,而南王手中依旧握着兵权,而且在庸皇逆反的过程中,南王还曾暗中相助,因此庸皇登基后,除了嘉奖之外,并没有收回南王的兵权,现在王爵当中,手握兵权的,也只有这位南王了。 若是国公嫡子真的与南王郡主定亲,那这亲家的靠山可是坚硬无比了。 寒宁皱眉看向汇报的人:“这只是风声,还是已经定了才传出来的,为何早前没有消息?” 负责盯梢国公府的人道:“小王爷吩咐盯梢国公,而国公府中的少爷小姐都还年幼,因此府中的钉子没有对他们多加关注,是小人的失职,请小王爷责罚。” 寒宁:“也就是说,真的打算定亲了?” 那人道:“探子回报说,已经交换了八字了。” 一旁的孤云顿时急了:“若是跟南王定亲,那这国公府如何对付,如今王爷手无兵权,即便看似实权比南王高,但...” 寒宁打住了孤云的话:“云姑姑,这件事别说还没下定,就算是真定了,我也有一百种办法毁了此事,所以不要担心,我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孤云见小少爷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便就信了,这才回京一年有余,就已经将国公府给掏空的要变卖庄子和铺面了,看的她别提多解气了,所以对于自家小少爷的能力,她是一百个相信的。 寒宁道:“先去查清楚这件事的真伪,有何内幕,在我盯着的眼皮子底下也能搞事,我还真是小看他们家了。” 国公府有寒宁的探子,想要调查这件事不难,尤其是这件事都交换了八字了,差不多也算是铁板钉钉了,国公府里的人别提多高兴了,真要促成了,成了南王的女婿,那国公府的霉运估计也就过去了。 打探的人很快就查清楚了里面的缘由,这真的就是个意外。 “国公夫人一共育有两子一女,这次要跟南王郡主定亲的是长子,段苑杰,那日南王郡主听闻京中普渡寺很灵验,所以趁着还在京中这段时间打算去上个香,结果半路倾盆大雨不说,车轮也陷入了泥坑中,因出行时带的人不多,大部分都还是婢女,即便众人合力,也拉不起马车轮。” “后来国公嫡长子段苑杰的车队过来,于是让人前去帮忙,可是泥泞大雨中,还有外男在,郡主也不方便下来,国公府的小厮也不是孔武有力的武将,同样无功而返。” “就在这时,段苑杰也打着伞下了车,让人去找了一块石板来,卡在车轮下,没想到段苑杰只是轻轻一踩石板,众人合力都无法抬起来的车轮,竟然一下子出坑了。整个过程中,南王郡主并未露面,段苑杰也没有自报家门,只是帮了人之后就离开了,却不想那小郡主在马车内透过窗帘见到了段苑杰,大概是一见倾心,回到家中便对南王说了此事,这八字,还是南王主动找段国公要来的。” 寒宁轻笑了一声:“一个车轮,王府中两个婢女都能合力抬起,怎么到了他那儿,一群人都抬不起来,莫非这郡主是个大胖子?” 寒宁身边的近身小厮连忙道:“听闻小郡主虽然不是美若天仙,却也是娇俏可爱,身段匀称,并不是大胖子。” 寒宁道:“这个段苑杰是个什么样的人?” 打探消息的人道:“段苑杰品性醇和,温良恭谦,待人友善真诚,是个谦谦君子。” 寒宁对段苑杰的人品存疑,有那样一个父亲,那样一个母亲,这件事还处处透着莫名其妙的凑巧,他哪里就能随便信了外人的评价。 找了个时间,寒宁得知段苑杰与友人定了席面吃酒,到了差不多的时间,他便去了对面酒楼,透出窗户刚好能看到段苑杰一行人。这一看,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段苑杰这人浓眉大眼,天庭饱满,两腮有肉,鼻头微圆,眼神周正又坚毅,不管怎么看,都的确对的上温良恭谦,谦谦君子,若是要找夫婿,这样的男子虽然不至于专情如一,这个时代都是妻妾成群的时代,专情如一的人可以说是万里挑一,段苑杰这人不错,但还没到万里挑一的好,但也绝对是个正人君子,并不是宠妾灭妻之徒。 寒宁身边的小厮见寒宁看着对面窗口久久不言,忍不住道:“小王爷,那个身着蓝衫的就是国公嫡子。” 寒宁轻啧了一声:“真是歹竹出好笋啊,那两个不是人的东西,竟然还能教出个好儿子来。” 小福子是在边城的时候就跟在寒宁身边的,从小伺候着寒宁长大,所以他跟国公府的纠葛,小福子也是知道的,听到自家小王爷这么说,小福子忍不住道:“这婚事,我们要如何破坏?” 寒宁微微眯眼,若这个段苑杰并非良善之辈,这婚事破坏也就破坏了,可没想到段苑杰竟然是个好的,虽然他跟段信厚有仇,但跟段苑杰之间并不存在仇怨,即便是报复,他也不屑于牵连无辜,所以这婚事,似乎没必要破坏。 而且这婚事,恐怕也是庸皇乐见其成,尽管庸皇也算是信任南王,但帝王的权衡之术总要达到一种平衡,他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但若是这种好事送上门,他肯定是愿意促成的,这婚事一定,以后这个小郡主就会留在京城,对庸皇来说只有益无害。 而南王会遵从女儿的意愿,主动去促成这门亲事,估计除了疼爱女儿之外,也有投诚的意味。 分析了种种利弊,寒宁道:“罢了,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小福子忧心道:“那若是这门婚事成了,国公府岂不是背后就有南王做靠山了?” 寒宁笑道:“一个南王怕什么,我爹还是战王呢,更何况,攀上这大靠山,也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第203章 南王郡主和段苑杰的年纪都还小, 直接成亲显然是不可能, 但是双方定亲的流程该走的也差不多走完了, 婚事也定在了三年后, 这突然临门的喜事, 让段信厚很是找不着北了一段时间, 众朝臣也因为他跟南王结了亲家, 一个个从原本的冷漠鄙夷再次变得热络起来,这让段信厚也越发的春风得意。 云滢也因为儿子即将娶小郡主为妻, 一扫之前的低靡萎顿, 再次容光焕发了起来,前些日子国公府内一片混乱, 不少小浪蹄子意图越过她去, 现在她总算是重整精神, 又给段信厚找了两个年轻貌美的, 而前段时间浪的最狠的也莫名其妙得了红疹,抓挠的脸皮都破了,渗人的很。段信厚本就是贪恋她们的美貌, 美貌不再, 身边又有新人,哪里还管得了旧人。 云滢有两子一女, 儿子那自然是要住在外院, 由德高望重的先生教导,她虽然自诩聪慧,但也知道, 男子的格局与女子不同,她能将女儿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但绝对不能耽误儿子,而段信厚自己就是个贪图享乐的人,让他去教儿子,他自是没那个耐心,因此云滢的两个儿子从小被先生教导的恪守礼仪,明辨是非,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至少没被这黑心的爹娘教坏了心眼。 但是跟在云滢身边的女儿,却是将她母亲的手段学了个十乘十,从小看着母亲如何御夫,如何平衡后院,如何强势又如何示弱,哪怕后院百花盛开,但在父亲的心中,妻子只有一个,就这本事,她感觉自己能受用一辈子。 因为贴上了这门亲事,国公府一扫新皇登基后的消沉,往来门客变得络绎不绝,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鼎盛。人在鲜花和掌声中最容易迷失自我,尤其是国公本就是个尊贵的身份,他还有一半皇族血统呢,现下再被人这般一捧,简直都要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这人一旦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就总会做出些不过脑子的事儿,就比如现在。 寒宁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含笑:“将桃林庄赎回去?”他就说了,就段家前段时间的心虚劲儿,怎么可能主动递上拜帖邀约,感情是以为有了大靠山,便无所顾忌了。 段信厚也知道桃林庄是个能下金蛋的鸡,除开三阁日进三百两之外,那些吃食,那些不断推出的新玩意儿,随随便便日入千两都不是问题,可这一切,本该是他的,以前他能忍,可是越忍越心肝疼,又想着战闻初定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否则不早就对付他了,现在他段家又跟南王结亲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段信厚很清楚这门亲事于他家,于新皇的意义,一个小郡主,就相当于一个重量级的筹码,哪怕是为了安抚南王,只要小郡主在他家一日,不过分的要求新皇绝对不会吝啬,前后反复斟酌,越想越觉得,这不就是个庄子么,还是他已逝夫人的嫁妆,前段时间他家中经济困难周转而卖,现在条件好点了,他赎回来不是理所当然。 段信厚道:“小王爷有所不知,那庄子原本是我原配的嫁妆,奈何当初货源被小人蒙蔽,进了假货,为了赔偿众人的损失,我不得以才变卖家产,如今家中银钱稍有缓和,便想将我早逝夫人的嫁妆赎回,这毕竟也是我的一个念想,还望小王爷能成全。” 寒宁轻抚着下颚:“如何个赎回法?” 段信厚连忙道:“以当初购买庄子的十倍银两,小王爷意下如何?” 寒宁轻啧了一声:“不如何,十倍,我个把月就能赚回来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将这能生钱的庄子拱手相让,别说那是你已逝夫人的嫁妆,就是你现在夫人的嫁妆都不行。当初你既然能卖,那证明你对你这个已逝夫人也不怎么样,怎么着,现在看我庄子能赚钱了,就想要回去?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重点是,你竟然还真有脸来提,段国公,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话就等于直白的说你段国公不要脸了,一个黄口小儿,就算是个小王爷,但他堂堂国公,之前是因为心虚,加上手中的确没有实权,在新皇那儿还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得罪立了大功的战闻初,但他一再退让竟然让这个毛都长齐的小子如此得寸进尺,段信厚顿时脸色一冷。 “原来这就是战王爷的家教啊。” 寒宁也不恼,继续笑道:“可不是吗,我爹爹呀从小就教我一句话,人要脸树要皮,这不要脸的人什么黑心烂肝的事儿都会做,现在看来,我爹爹说的话果然没错。” 段信厚怒道:“你放肆!” 寒宁猛地站起身:“你才放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要庄子?好啊,你去找皇上要,只要皇上点头,这庄子我一分银子都不要的双手奉上,来人,送客!” 寒宁话音一落,院中的武将齐刷刷的上前来,这些都是因为一些伤无法再上战场的,战闻初便将人留下做了家中的护卫,一个个全都是曾经刀口舔血的狠人,哪里是段信厚这么个软脚虾可以相提并论的,被那些武将双目一瞪后,就心尖打颤,却又不想输了气势,干脆装作愤怒的拂袖而去。 段信厚走了之后,孤云才面色阴冷的从后院出来,天知道她有多想冲上去撕开他的皮肉,啃他的骨血,一看到段信厚,她就会想起她家公子死前的惨状,满床的鲜血,血多到被褥都吸不住了,一滴滴的顺着床榻流了下来,屋内更是浓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尤其是临死前,甚至连儿子都没能看一眼,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这一切都是因为段信厚! 寒宁站在孤云的身后,叹了口气:“云姑姑,坏人是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该将前事放下了,只要好好看着他今后的报应就够了,何必一直将自己陷在里面。” 孤云回头,看着跟夫人相似的脸,满脸凄哀:“走出来,想忘掉,谈何容易。” 这种感情寒宁能理解,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曾经见过‘寒宁’的半生,曾经以一个旁观者去看过这个世界,哪怕寄身于这个皮囊,他也没办法对这种感情感同身受,所以他可以很冷漠的慢慢报复。虽然看起来理智的有些过分,但寒宁觉得这样也挺好,他不喜欢失控。 没过多久,段信厚找过战王府的小王爷这件事就传开了。温泉庄子原本属于段国公这件事,除了一些权贵之外,其实没多少人知道,不过大家都知道,现在的火锅楼是以前归属于段国公的店铺,后来被卖给了小王爷,然后就爆火了,每天客流不断,直到收市还坐满了的店铺,也只有这火锅楼了,要不是京中有宵禁,感觉即便彻夜不停的营业,也会有许多的客人。 不少人都说,这楼估计跟段国公八字相克,在段国公手里的时候亏了个底朝天,一转手就成了大旺铺,不知道段国公看到现在的火锅楼,会不会后悔。没想到除了火锅楼之外,现在文人墨客们口中的仙林,竟然也是段国公卖给小王爷的,就那个桃林庄,已经一阁难求了,有些个财大气粗的,恨不得包圆一年,那庄子,才是真正生金蛋的鸡。 以前在段国公手里是个无人问津的废庄,现在到了小王爷的手里,就成了香饽饽,结果段国公竟然以这是已逝夫人嫁妆的名义,想要将庄子赎回来,许多听闻了这件事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有人能这样不要脸呢,现在看到庄子能生钱了,就想要回来,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事一传开,段信厚成了京中的大笑话,有人说他这是靠上南王了,所以不把战王放在眼里了,听说愿意给赎金都是给战王面子了,要不然直接空口白牙的去要了。 还有人听说小王爷不肯,结果段国公怒骂小王爷没家教,差点就剑拔弩张打起来了。 这件事越传越开,传到后面直接变成了段国公带着南王的兵直接上战王府讨教,意图将庄子和火锅楼给抢过来,听说双方大打出手血流成河厮杀的那叫个激烈,两个王爷也因为这件事变得王不见王,连皇帝都劝架不过来。 寒宁听着下人汇报的外界种种传闻,抚唇轻笑,舆论战,当真是自古有之啊。 段信厚听闻了这件事,直接砸了一屋子的摆设,这事肯定是那个小兔崽子传出去的,段信厚气得手发抖,他倒是真想带上南王的兵上门去打一场,他觉得那个小子就跟他天生相克,简直比战闻初还要可恨。 在外集训的战闻初回到京城自然也听闻了这件事,还没等他找来儿子先询问一番,就在朝上见到了段信厚。段信厚起初见到战闻初的时候还有些腿肚子打颤,但见战闻初没有什么动作,便又放下了些心,还以为战闻初也是有些忌惮南王。 却不想,上头一宣布退朝,还没等他走出前宫,就被战闻初给拦下了。 段信厚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员,想着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在这里杀了他吧,于是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不知战王有何贵干?” 战闻初冷冷的看着段信厚:“听说段国公曾指责本王不会教儿子?” 段信厚连忙道:“这市井传言罢了,战王可莫要轻信。” 战闻初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那想要赎回庄子也是传言?” 段信厚心中一突,他敢在小王爷面前提已逝的夫人,但却不敢在战闻初面前提,不过这话问到了头上,他也只能含糊道:“那毕竟是宁儿的...” 战闻初走近了他几分,段信厚瞬间噤声,战闻初冷冷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再让我听到你指责我儿子半句不好,我血洗你整个国公府,不信,大可试试。” 直到战闻初走远,段信厚还是心脏狂跳,双腿发软,要如果不是努力强撑着,他真的差点尿裤子,他能跟人玩阴狠的,能看着人在他面前挣扎着死去而无动于衷,但对上战闻初这种真正经历过鲜血洗礼的将军,单单一个眼神,他就觉得有种尸山血海扑面而来的血腥气,那种黏糊的令人挣脱不开的窒息,那种无声的绝望在耳畔呐喊的挣扎,即便此刻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他却通体冰凉,稍微一动才发现,整个衣服都已经汗湿透了。 之前他觉得,依靠着南王,他也不是不能跟战闻初斗一斗,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他以为的可以斗一斗,只是因为战闻初对他的无视而造成的错觉,真惹了他,血洗国公府,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早前还与他套近乎的官员们,此刻一个个的都避开他恨不得绕道走,刚刚那句话旁人可是听得清楚,血洗国公府,这还是在大殿前,足以证明这绝对不是一句狂言,也能让人清楚的认知到,战闻初是如何的护短。 战闻初前脚回府,南王的礼单后脚就送来了,美其名曰难得回来一次京城,却无缘与战王把酒言欢一番,甚是遗憾,于是备了份薄礼赠与未曾见过的侄儿,实际上就是赔礼罢了,也很明确的表示了,他南王,与段国公并非一条船。 这件事南王很明白,庸皇也很明白,就连战闻初都很明白,哪怕是嫁女儿,嫁的也只是段苑杰这个人,而不是国公府,所以段信厚如何,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可惜这一点,段信厚自己不明白。 这还只是开始,南王就已经对战闻初很明确的做出了表示,若是段信厚再仗着南王的门面不知收敛,亲手收拾段信厚的,怕就是南王了。 寒宁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就听闻了刚才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一回家,看到已经换上了常服的战闻初,一下子跑过去挂在了战闻初的身上:“爹爹!” 战闻初也数日未见儿子,心里也是想念,但这大庭广众,一个男孩子如此这般,实在是不成礼数,于是轻轻抱了一下,就将人从身上撕了下来:“成何体统。” 寒宁依旧挂在战闻初的身上,撇嘴道:“爹爹,怎么回了京城,你也成老学究了,整天把成何体统挂在嘴边。” 战闻初道:“那是因为你越长越大,越不成体统。” 寒宁面露疑惑:“那要怎么样才算体统呢?” 战闻初道:“一言一行,一坐一卧,皆有礼仪,小时候给你请的先生不是教过你为人之道,君子之礼。” 寒宁略嫌弃:“可是君子好当,但当了君子我就不快乐了,我想抱抱爹爹却要恪守礼仪,我想爹爹也不能说,要恪守礼仪,我想跟爹爹同榻而眠也不行,要恪守礼仪,一言一行要保持分寸,不能亲近,不能诉说想念,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难道我活的开心快乐,不是爹爹最想看到的吗?” 战闻初很想反驳,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阿宁的快乐,不就是他最希望的,现在却偏偏因为所谓的礼仪抑制住他的所想,这实在是矛盾,可是他也知道,这么大了,还这样过分亲近是不对的,可是本能的,他也是喜欢这样的亲近,如果哪天他的阿宁变成恪守君子之礼的模样,与他保持本该有的距离,进退得宜,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见战闻初面露难色,被他说得不知如何辩驳,寒宁笑嘻嘻的跳到了战闻初的背上:“人生苦短啊爹爹,我们要及时享乐,该亲近就亲近,该快乐就快乐,这世界条条框框本就不少,何必还要庸人自扰。” 战闻初下意识托住他的双腿,听到他那一大堆的人生道理,最后只是无奈却又宠溺的一笑:“歪理。” 府中的奴仆见到如此亲昵的两个主子,实在是觉得很有问题,可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最终只得感叹,他们王爷,真的是太宠小王爷了。 第204章 讨要庄子让段信厚再次成了京中人的笑柄, 就算他再如何眼馋桃林庄的盈利, 怕是也不敢继续动这个心思了, 而且他被战闻初警告的当天,也被南王暗暗警告了一番, 心惊害怕之余, 他对南王都心生了几分埋怨, 既然是亲家,那理当亲如一家,若不能做他背后的倚仗,这门亲事还有何存在的必要, 即便是娶一个商贾之女,好歹还有个丰厚的嫁妆啊。 不过这个想法显然不可能说出口, 甚至连一丝痕迹都不能表露,还要跟孙子似得一再保证今后不会做此糊涂事。 若是南王知他心中所想, 怕是真得重新考虑这门婚事了, 就算是再疼爱女儿那也不行。不过南王虽然不知道段信厚心中如何想的,但从他做的这种糊涂事中就可窥见一斑,但段苑杰是个好的,知书达理,温良恭谦, 他既然应了这门婚事,私下肯定是将段苑杰查了个底朝天才同意的,自然也知道,段苑杰的这对父母不如何, 但教授他学业的老师却是个真正的学者,而段苑杰自幼是在老师身边长大,受他父母的影响比较少,难得的人品端方。 经过此事,南王觉得让段苑杰继续留在国公府,随着段苑杰年岁渐大,今后定然少不得会与父亲接触,他不希望难得的一个好孩子最后毁在了他父亲的手里,于是开始暗中动用关系,给段苑杰谋了个虽然不大,但却很能磨练人,若是磨练出来了,也定然有一番成就的官职。 南王的这些动作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庸皇,虽然他现在还只能算是新皇,但却十分的得民心,他父皇当年手中的势力也都臣服归顺,因此暗中的信息网极大,虽然不知道下面人的一言一行都知道,但南王这毫不掩饰的动作,他还是能看得明白的,因此不由得感叹:“为了他这么个女婿,南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坐在庸皇下方悠哉喝茶的寒宁听到南王近来的种种举动,也配合着感叹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庸皇看他年纪小小,还感叹的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大手一挥,将奏章盖了个印,准了。 寒宁瞄了他一眼:“这不是给你心腹大臣预留的官职吗,就这么给了?” 庸皇道:“他要就给他吧,爱女如命的南王,愿意将女儿嫁在京城,朕总不能寒了他的心。” 寒宁一盏茶喝完,一叠点心吃完,随手抹抹嘴,有些失了耐心:“皇上今天叫我进宫,不会是让我听你感叹南王的爱女之心吧。” 庸皇算是看出来了,全天下,哪怕是战闻初,心中对皇权都是有所敬畏的,唯独这个他如何都看不懂的小子,心中对皇权那是当真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照说这种人,他作为大夏之主,理当容不得,但有时候跟他说说话,却又莫名觉得舒坦。 后来庸皇明白了,为何寒宁明明能力卓越,若是他愿意出手,他敢说,短短十年,即便是想要爬上宰相之位,那也绝非无可能,可这样位极人臣的位子他都不心动的原因,那是因为他自知内心无皇权,所以权力越大,断头铡也越近。 有时候他真想扒开这小家伙的胸膛,看看他是否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庸皇将奏折往旁边一方:“朕听闻,你让人从边城运来了一堆石头?” 寒宁闻言一笑:“皇上,不会连这点小事都还要上报官家吧?” 庸皇道:“近来天灾不断,国库有限,哪怕朕拿私库填补,也终是入不敷出,今年又是雨水偏少的一年,这眼看收成在即,却粒粒空瘪,爱卿呐,你可要为朕解忧啊。” 寒宁嘴角微抽:“皇上,我还没入朝为官呢,这称呼不妥当。” 庸皇挥手道:“在朕心中,你乃当朝第一人。” 寒宁很想翻白眼,但看着眼前的金黄,生生给忍住了,只得到:“这小打小闹的东西,可填补不了国库。” 庸皇不以为意道:“朕又不是让你填补国库,只是尽管整个大夏都是朕的,但属于朕的私产却是少之又少,哪怕只能月入白银百两,那也是积少成多嘛。” 寒宁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想要掺和一脚,怎么都是赖不掉的,只能在商言商:“皇上总不能空口白牙一句话,就来与我瓜分利益,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如此的。” 庸皇想了想:“朕给你题字?” 寒宁内心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就那几个字,说实话,他若是好好练一练,皇帝那是拍马都不及的,这个亏他定然不会吃,于是道:“不如,让我去看看宫中的宝库吧。” 庸皇心中权衡利弊,嘴上却问道:“你想用宝库里的珍宝抵债入股?”入股这一词,还是他在边城学会的,说实话,在生意上,这两个字着实贴切。 寒宁道:“宫中御宝多如繁新,却只能赏不能卖,放着也是积灰,不如废物利用。”即便是之前的废帝,哪怕是想了,也没能卖了宝库中的御宝,那些东西一个个的珍贵程度自是不必说,但却在某种意义上象征着皇权,是绝对不能卖的,若是真卖了,绝对要被天下人骂死,所以庸皇守着一堆宝贝,却库中无银。 庸皇道:“如何废物利用?” 寒宁道:“我去挑选一些合适的,到时候你下个旨,不是作为赏赐,只是兴之所至的参与,东西还是你的东西,只是借用我的场地,达到与民同乐的意思。” 说实话,庸皇有些没太听懂,他大概明白了寒宁的意思,但明白的却不那么深入,不过这不重要,只要有钱分就行。 于是乎寒宁拿着圣旨在宫中的宝库了走了一番,所点着要的无一不是珍宝中的珍宝,甚至还有许多遗迹大作,要如果不是寒宁说,这些东西依旧是皇家的,庸皇恐怕还真得肉疼一番。 没过多久,寒宁让人从边城运来的石头也都到位了,不过这些石头还没进入城内,就让人给拉到了京郊的一处庄子里,那个庄子也是从段信厚手中买来的,庄园面积不小,地势平坦,但土壤不够肥沃,在段信厚的手里,一直被用作畜牧养殖,但这种大面积的庄子他多得很,所以出手了一个收入平平的。 寒宁将整个庄子大改造,从改造桃林庄的时候,这边的庄子就已经在动工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完成,等这些石头到位了,再将宫中挑选好的御宝一布置,庄子这才算大功告成。 除了改造庄子的工人知道庄园内部的情况,外人一概不知,就连战闻初偶有兴趣的问了两句,都被寒宁给封了嘴不许多问,等庄园开始售卖门票的时候,众人才知道,小王爷又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了。 处于对小王爷出品,定然精品的信任,不少人都购买了门票,反正门票也不贵,一两银子就够了,不过门票也分等级的,一两银子是基础等级,可以纵览全园,只是个别高台上不去,还有五两银子和十两银子的,可以上所有的高台,以及门票中包含粮票,可以随意在园中选择三到五个摊位的吃食。 虽然许多人都不知道院子里是个什么情况,又有些什么摊位,但不差钱的都直接买了十两的,条件稍差一些,但想要看新鲜的,就只买了一两的。门票上门还印有游园的时间,每天只限量百人,超过百人就不接待了。 这种花钱买门票的园子他们还真没见过,庄园开之前许多人都幻想着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跟桃林一样是第二个仙境。 等开园的那一天,庄园门口人满为患,有些离京郊近一些但门票不是今日入场的,也跑来看热闹,那些幸运购买到第一天入场门票的,和三两个好友说说笑笑的入场,看着一旁围观却无法进去的,神色间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自得。 等众人进了院子,入目的便是一个落地碑,上面铁画银钩着石园二字,光看那字的气势,就有种千军万马奔腾之感,杀意盎然,不少人都被镇住了,多看一眼都有些心惊。 有些看不懂字中意境的,已经热热闹闹的跟着人群往里走了,绕过巨大的落地碑,整个石园展露在眼前,巨大的,恐怕数人都无法抱合生肖石,栩栩如生的守在门前,乍一看,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但看到那巨大的生肖石,众人大概明白了石园的意思。这么大的石头,这么栩栩如生的刻画,对于几乎没有什么娱乐的古代人来说,这当真是极其新鲜的,光是一个生肖石,就吸引的众人舍不得挪步。 再往里,便是各种千奇百怪的石,有些明显是经过雕琢的,有些却是天然形成的,需要乍一看,才能看出石头所展现的形态,如今的人们对于抽象这两个字可没有什么概念,只觉得这石头长得真的是有意思,像鸟,像鹰,像水中翻腾的鱼儿,有意思极了。 绕过抽象石,里面便是人工水池,水池里面趴着绿毛龟,水池中间的石台上有一个与人一般高的菩萨,菩萨是用通透的翡翠雕刻而成的,前后两面表情不一,无论在哪一个角度看,总能让人觉得菩萨在看自己。水池被护栏给围着,防止人掉落水池,也放着水池中的绿毛龟攀爬出来,围栏旁还有一个菩萨普度众生的小故事,池子底部还有一些个铜钱,有些人不明白池底铜钱的意思,但有人却很快明悟了,这恐怕是给菩萨的香油钱,有些不差钱的连忙拿出铜钱或者银子往里丢。 一旁不远处摆着摊子的商贩连忙道:“银钱不是那样丢的。” 有游客不解道:“不这样扔,还能怎么扔?” 商贩从自己摊子上拿了一枚铜板,走到围栏旁,背对着菩萨:“拿着银钱,双手合十捧在掌心,心中默念所想所求,然后这样往后一抛。” 有人觉得这样投掷铜钱还挺有意思,连忙有样学样,听到叮咚一声落水声,莫名觉得自己的所想所求似乎被菩萨听到了,菩萨在给予回应一样。 许愿池往后,就是真正的园林,园林有不少摆在路边的摊贩,那些石头造型奇特,有拟人,有动物,还有许多被雕刻出来的小故事,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各色珍宝,随着旁边木板介绍,人们这才知道,这都是皇家宝贝,是庸皇特意拿出来展示给民众观赏,想要与民同乐。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奇珍异宝,让人看得流连忘返,只觉得这一趟来的真是值得。 就在这时,已经走到前面去的人群爆发了一阵哗然,有些好奇的连忙往前走去看热闹,只见一群衣着不俗的书生,盯着墙上被镶嵌在透明琉璃中的字画痴迷不已。 有些有眼见的认出了墙上的字画,顿时惊诧不已,有些不懂的连忙向旁人询问,于是有人就郎朗科普:“这是国一先生的真迹,早有传闻,国一先生的牛郎被皇室收藏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牛郎是国一先生的名作,肥草壮牛,无忧的牧牛小孩,也是国一先生对这个世界美好的展望,就这一幅字画,别说十两门票,百两门票都绝对值!” 有些没那么多文化,看看稀奇的石头,看看宫中才有的珍宝,带着孩子吃点路边从未见过的小食,只觉得这一趟来的值得。 那些得知石园中竟然有不少大师的真迹字画的文人,原本对石园并没有多大兴致,现在抢票都恨不得抢破头,生怕晚一天进去就看不到了。同时还有不少人还对寒宁笔伐言讨,这样好的东西不好好的珍藏,放在外面风雨暴晒的,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而那些已经见过的立刻就为小王爷平反,那些东西可都是被透明的琉璃封存的,全都置于阴凉之处,绝对没有暴晒,也淋不到风雨,小王爷能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与民同乐,绝对是大善。 不管怎么样,石园继桃林之后,直接爆火,桃林的美在于冬,有一定的季节性,但石林不一样,一年四季的美景皆有不同,光是墙上镶嵌的字画,有些人恨不得天天来观摩,一辈子都看不够。 当第一个月的盈利送到庸皇手里的时候,庸皇没忍住笑出了声,这笔投资,果然稳赚不赔。 石园的大火,让段信厚再次气到昏厥,那是他的庄子啊,为什么在他手里就收入平平的庄子,到了小王爷的手里,就成了香饽饽,他恨,他好恨! 寒宁的目的就是要各种气死段信厚,他哪怕不直接对段信厚出手,就以段信厚的心性,自己也能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只是让寒宁没想到的事,段信厚还没有气死,却发生了一件让他相当无语的事情。 白日晴天的,寒宁悠哉的从石园回来,在路上看到了一辆陷在土坑的马车,王府的小厮见状,撩起寒宁的马车帘子道:“小王爷,前方有人的车轮子被陷住了,可要上前去帮忙?” 寒宁微微偏头一看,对眼前的剧情莫名有点眼熟,下意识皱眉道:“陷住的是何人?” 小福子仔细看了一眼,摇头:“马车上没有标识,不知。” 寒宁放下帘子:“那就走吧,闲事莫管。” 他不管闲事,闲事却要来找他,那个车轮陷在土坑的车队见有人路过,连忙上前求助,这时小福子看了一眼那人的袖子,小声朝小王爷道:“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国公府的。” 寒宁看了眼那明显是女子座驾的马车,轻啧了一声:“快走。” 赶车的连忙甩动着缰绳,赶着马车飞速跑过,仿佛阻拦他们的是什么瘟疫一样。 坐在马车里的女子听到外面的动静,稚嫩的脸上尽是一片冷凝,他怎么就能这样走了?! 走远了之后,寒宁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吓死了简直。” 小福子只知道自家小王爷和王爷似乎跟国公府有不解之仇,具体内情他并不知道,一想到那马车上的若是国公府,要是他们真出手了就赖上了,同样一副的确要被吓死的表情。 回到家中,寒宁直接跑进书房,然后扑到了战闻初的身上,将路上发生的事情一叠声的给说了出来,末了还感叹一句:“幸好我机灵,要是被赖上了,可不就兄妹|乱|伦|了。” 战闻初嘴角抽抽,恨不得捏住那吧唧乱说的小嘴,同样,也对段信厚有些忍无可忍了。 第205章 段心瑶一路忍着回了家,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中, 便打砸了不少摆设。段家女儿不算少,但她是嫡女,不管府中的妾侍如何得宠, 从未有人越过她的母亲去, 因此她这个唯一的嫡女在府中身份高的很, 从来都是无比尊贵, 要什么有什么,如今她第一次主动去谋算一个东西,竟然落了她如此大的脸面。 在她心里,那战宁不过是个可以玩弄于掌心的东西,就像她娘玩弄她爹一样,可是她竟然被无视了, 这件事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越想越气, 越砸越心气不平, 段心瑶直接扑到床上哭成了泪人。 小姐回府后的种种举动很快就传到了云滢的耳中,这可是她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的宝贝女儿, 付出的情感远比两个儿子要多得多,那真是一丝委屈都未曾让她受过,现在这般,可不得让她心疼死。 焦急的询问缘由,听到段心瑶身边的仆人将马车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云滢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去招惹他作甚?你可知他是何人?你可知他家与你爹爹有多大的仇怨?瑶儿,你看上谁娘都能帮你想办法,唯独他不可以!” 他们家本就因为当年的事情对战府的人敬而远之,去招惹战闻初的独子,万一当年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那真是一百个国公府都不够战闻初杀的。 段心瑶满脸眼泪的坐了起来,尽管行为蛮横,但娇嫩的脸蛋上还有着少女的娇憨天真,一双水润的眸子更添灵动,这才十三岁,便已出落的如此娇俏可人,再大一些,绝对是个容貌不俗的大美人,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从小又是要风得风,因此想要的,一定要拿在手中。 “既然谁都可以,为何他不行?!” 云滢又不能将当年那些事说出来,只能道:“他近来种种的行为,都把你爹气吐血了,这事怎么可能成。” 段心瑶道:“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要他!” 云滢实在不解:“这到底是为何?他从未来过府上,你难道见过他?” 段心瑶摇头:“没见过,但圣上亲口说过的麒麟儿,京中才子谁能与他比肩,加上他是战王的独子,论权势论家世,京中更是无人能及,除此之外,他那点石成金的手段,娘,京中还能有比他更出色的吗?我段心瑶,要就要最好的!更何况...” 云滢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问道:“更何况什么?” 段心瑶微微眯眼,眼中闪过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算计:“更何况他可是战王的独子呀,我若是得到他,让他为我痴迷,以后战王又如何敢得罪我爹爹,以后他所有点石成金的手段都是我的,那些庄子也好,铺子也好,根本不需要要回来,只要我一句话,那些都能是我的,只要将他拿捏住,整个战王府都是我做主,到时候他欺辱我段家的,我再百倍奉还!只要一场遇见,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段心瑶的话让云滢有些动摇,他们以往是怕战王,可若是战王的独子爱上他们的女儿呢,想象是美好的,但那个小王爷,也未必会动心啊。 云滢握住女儿的手:“瑶儿,国公已经足够尊贵,以后你哥哥更是南王的女婿,寻个低嫁的,以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何不好,只要爹娘哥哥在,你根本无需去费心谋算。” 段心瑶却无比坚持:“我不!我说过,我就要最好的,低嫁的那些我本就看不上,以后如何能快乐。”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段信厚大跨步走进来:“我觉得瑶儿说的很对,我家瑶儿本就出落的娇美不可方物,若真能嫁给战宁,那战王,又有何惧!” 段心瑶连忙跑过去抓着段信厚的袖子道:“爹爹也觉得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段信厚道:“自然,只是那小王爷可不是一般人,你真有信心?” 段心瑶道:“有!只是连面都未曾见到他便走了,只要让我与他相见,我自信一定可以。” 段信厚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好,这件事,爹爹帮你。” 段心瑶欢喜不已:“谢谢爹!” 离开了女儿的院子,云滢忧心忡忡的看向段信厚:“老爷,这事哪会如此顺利,今日他见是国公府的马车,直接飞速就走,这还不能说明他的态度吗,若是上赶着,我担心会影响瑶儿的清誉。” 段信厚道:“若是清誉毁在他的手中,那岂不是更好,到时候,不娶,也得娶!” 段信厚说完便走,云滢却是怔愣在原地良久,甚至感到几分发冷。段信厚这人她是了解的,心狠无情,为了利益可以放弃所有,连至亲之死都不能唤起他丝毫的人性,可是现在,将百般疼爱的女儿当做谋算的棋子,却还是令人不由得心中发寒。 段府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寒宁的耳中,寒宁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嫡小姐,美若天仙?”若不是美若天仙,哪来的如此自信。 小福子摇头:“听闻的确出落的十分漂亮,但美若天仙应该不至于,不过女子本就不能随意的抛头露面,究竟长什么样,见过的人也没几个。” 寒宁嗤笑了一声:“言传身教的影响啊,那小丫头多大来着?” 小福子道:“虚岁十五,差不多也到了及笄的年纪了。” 虚岁十五,那实际年龄也才十三,这在寒宁眼里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只不过在这个早熟的世界,可不能将十三岁的人当做小孩子看待,大环境如此,他们本就已经不是孩子了。 很快宫中就举办了百花宴,庸皇娶的皇后也有喜了,恰逢百花盛开的时节得知喜讯,于是干脆与君同乐,直接相邀御花园赏花。 寒宁为此特意打扮了一番,挑了个青玉发冠,绣着银纹的月白长衫,还自己动手修了一下眉形,令原本就清亮的眸子更显其华, 当寒宁朝着战闻初走来的时候,战闻初第一次这般直观感受到他的阿宁真的长大了,已经从襁褓中的婴孩,长成了与他并肩的少年,再过两年,当这肩膀成长的更为宽厚,便也成了能为别人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那一瞬间恍惚的陌生,在寒宁朝他欢快跑来的瞬间便消散了,战闻初嘴角不自觉的溢出笑来,正如阿宁曾说的,再大,依旧是他的孩子。 寒宁跑到战闻初面前,转了个圈:“爹爹觉得我这一身好看吗?” 战闻初刚刚好一些的心情再次回落了下来:“如此打扮,可是有看中的心仪女子或哥儿?” 寒宁轻啧了一声,凑到战闻初的耳边轻声道:“我可是爹爹的童养媳,除了爹爹,哪里还看得上别人。” 战闻初只当他依旧如儿时那般,在他跟前就没个分寸,胡乱玩笑,伸手朝他脑门一敲:“休要胡言乱语!” 寒宁嫌弃的一哼,快步走向府外备好的马车。 战王的独子被御上亲口说过麒麟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麒麟子比当年的神童名声还要响亮,当年的神童因为极尽的追捧,如今差不多也废了,当写不出更传世的佳作,哪怕依旧远超别人,但超越不了自己,那边是江郎才尽,早在庸皇登基之前,已然默默无闻泯灭于众人了。有了前车之鉴,不少人都等着,这个麒麟子何时落入尘埃,不过现在,不说麒麟子这称号,就那点石成金的手段,也令寒宁成了风云人物,如果不是皇家举办的这种百花宴,许多人都未必能有缘一见,因此不少人对这个麒麟子翘首以待,想要看看皇上口中如此出色的小王爷,究竟是何模样。 当寒宁跟着战闻初步入御花园时,众人的神色都有些怔愣,战闻初的狼虎之名那可是名声响亮,以至于许多人因为惧怕他周身的气势,还未靠近就本能的避开,所以几乎从未有人仔细的打量过战闻初这个人,现在当他携着独子,神色虽然不算温柔,却也比平日的冷凝和煦许多,人们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容貌上。 算起来,战闻初如今也才三十多,不到四十,但比起旁的同年龄人满脸胡须的模样,战闻初实在是年轻,俊朗的五官,坚毅的眉眼,挺拔的身形,还有那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势,令不少还未出阁的少女们都忍不住春心萌动。 紧随战闻初身后的寒宁出现后,更是让人觉得天空都好似明亮了几分,传闻中许多都是关于他的本事,关于他背后的战王府,却甚少关于他的模样,即便前不久还见过寒宁的,这隔了一段时日再看,莫名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与上次相见时,又不一样了,若说战闻初犹如烈阳,让人不可直视,那他的儿子就犹如月光,不灼目,却看一眼后,便移不开目光了。 坐在人群中的段心瑶看着寒宁,手上的帕子更是拧紧了几分,若说之前她只是看上了对方身后的一切,那现在,她看上的便是这个人,竟然没人告诉她,小王爷是这样一个容貌近乎完美的男子。 皇帝还没来,众朝臣可以随意赏花,寒宁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御花园更是没少逛过,所以没什么好看的,便随手拿了一些点心,跟战闻初说了一声,打算去喂鱼。 战闻初没管他,只是让他不要乱跑,便由他去了,但看着儿子走开的背影,以及不少落在儿子身上的目光,战闻初微不可见的皱眉,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皱眉。 与他关系较为不错的武将感叹道:“你这儿子可不得了,以后啊,满京城的贵女,怕是要由着你儿子挑了,就算是选个哥儿,那也是没问题。” 战闻初眼神微暗,嘴上却道:“他从小主意大,这些事,看他自己吧。” 又过了片刻,不少家中有女儿或者哥儿的,都过来跟战闻初套近乎,话里话外都是打探寒宁的,战闻初耐着性子应付,心中却一阵不爽快。 已经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的寒宁,往池子里撒着糕点,吸引了一大群颜色各异的鲤鱼,不一会儿,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寒宁微微一勾唇,鱼儿上钩了。 当脚步声越来越近,寒宁突然一个转身,已经走到他身后的段心瑶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退,一脚直接踩到了长长的裙摆上,人不可控制的往后一倒。 寒宁长臂一伸,搂着段心瑶的腰转了半圈,在段心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本能的抓住了寒宁的衣襟,然后近距离看到他那几乎毫无瑕疵的脸,一颗心不可抑制的扑通乱跳。 寒宁微微一笑,垂下眉眼,看向怀中的段心瑶极尽温柔之色,仿佛看待世界唯一珍宝一般,略微低沉充满了磁性的嗓音开口道:“小姐,没事吧?” 段心瑶瞬间回神,连忙站稳了身形,微红着脸颊摇头道:“没,没事。” 寒宁闻言一笑,纤长白皙仿佛白玉雕琢出的手伸到了段心瑶的面前,段心瑶全然忘了早前准备好的剧本,只能顺应着寒宁的动作,有些反应迟钝的看着那只手好看的令人移不开目光的手。 寒宁轻轻一个响指,刚刚还空无一物的手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朵粉色的鲜花,在她愣神时,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鲜花赠美人,美人,可愿收下这朵花?” 段心瑶何时见过这种魔术,何时听过如此直白的夸赞,若是换了一个面容不佳的,那定然是油腻猥琐,然而寒宁这本就让她痴迷不已的容颜,这样的夸赞更是让她无法自持,脸上简直红的滴血的收下了这朵花。 正当她准备开口,想要跟寒宁更亲近一些时,寒宁再次开口:“百花宴中美人如云,不知稍后可愿当众为我舞上一曲,好叫我知道,如此仙女,是哪家贵女,又该如何摘得?” 寒宁是什么时候走的,段心瑶根本不知,那红透的脸颊让本就娇美的她更显风情,一双美目,更是满场环绕的寻找寒宁的身影,偶有视线撞见时,那别有深意的眼神,更是让段心瑶心如擂鼓。 宴会开始,餐点络绎不绝的端了上来,宫中的乐师舞娘歌舞助兴,很快庸皇便携着爱妃而来,皇后因身怀有孕,这也是庸皇的第一个孩子,因此担心人多的场合有所不妥,所以这次百花宴是娴妃一手|操|办,因此今日坐在庸皇身侧的也是她。 通常这种君臣私宴,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看看歌舞,或者斗一斗诗词,临了再领些赏赐回家,这赏赐多半都是皇帝赏的糕点,相当于参与赏,人人都有,如果斗诗斗词中表现突出,自然会有额外的赏赐,且不论赏赐的东西价值几何,这种荣誉就能让人说道许久。 在热闹的空档中,段心瑶鼓起勇气站了出来,随着她的举动,场下火热的交谈声也渐小,神色好奇的打量这个年岁不大,但已然出落有致的女子。 段心瑶盈盈一拜,娇俏的声音脆生生地道:“民女心瑶,见如此美景,情难自禁,愿献上歌舞,为此景助兴,望陛下恩准。” 有人愿意出来表演,庸皇自然没有不准的,大手一挥,便准了,段心瑶早前没有准备,但歌舞却是会的,小声朝乐师说了一个曲目,音律鼓动之时,便提起裙摆翩然起舞,少女修长的身段岁不似长久练习的舞姬那般柔软,却又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那娇养出来的贵气,让蹁跹的舞蹈更添一丝别样的韵味,与普通舞姬截然不同的风格,让不少人都看迷了眼,加上段心瑶本身就长得出众,更是加分不少。 上座的娴贵妃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是一片阴冷,庸皇刚登基,本就后宫空虚,除了身怀有孕的皇后,宫中连一个子嗣都没有,这一支明显的求爱之舞,目的何在,自然不言而喻。 就在她心中虽恨,但打算在庸皇面前表现一番大气,将这女子收入后宫的时候,发现这女子的目光竟然半点没有落在庸皇身上,有意无意间,竟然是看向战王府的小王爷。这一发现,让娴妃心中松快不少。 一曲舞毕,段心瑶带着些微的|娇|喘,脸颊红润,额间薄汗的模样,极其诱人的站在场地中央。 娴妃适时开口:“这一曲蝶恋花,心中若是无情,断然舞不出如此的美妙缠绵,段小姐,你觉得本宫说的对吗?” 段心瑶听出了贵妃的打趣,小脸再次一红,娇嗔道:“娘娘尽取笑人家。”眼神却再次朝着寒宁所在看去。 旁人一见状,心下顿时了然,战闻初却是脸色森冷,凌厉的目光看向段信厚,若是没有段信厚授意,这小丫头怎敢。 这倒着实误会段信厚了,还真不是他授意的,不过对此,他也没什么不满,若是能当众指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他也只当战闻初是个不好惹的,于是一直低头喝酒,做逃避姿态。 娴妃想要做个成人之美,于是转头看向场中即便是安静坐着,也十足吸引人目光的一抹白:“不知刚刚那一舞,小王爷有何看法?” 寒宁面无表情的斜靠在桌上,闻言才抬眸看了一眼,随后便勾唇一笑,慵懒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道:“看法?倒还真是有。” 众人一听,有戏,顿时瞪大了眼睛八卦。 战闻初虽然不知道儿子在干什么,但却不慌不忙的喝着酒,一副随性的姿态不管不问。 场中的段心瑶紧张的头都不敢抬,只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寒宁轻笑了一声:“两个字,丑拒。” 第206章 寒宁这话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了, 虽然乍一听丑拒两个字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但细细一想, 光听字面意思也差不多理解了, 只不过这段家的丫头, 怎么着也跟丑这个字沾不上边吧,而且人家一女子, 你这般不客气的一说,也未免太过不君子了。 众人心中各有想法, 但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段心瑶解围, 战王可不是好惹的,何必惹一身骚。 站在场子中央的段心瑶不可置信的看向寒宁,那双眸中的冷漠和鄙夷刺痛了她的眼, 她的心。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刚才看着她的时候,那眼中的温柔都仿佛能溢出来一般。 段心瑶不笨, 就算是个笨的, 现在也该知道她被耍了, 她还是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了, 自信到了盲目的程度,她以为她是特别的, 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所以当寒宁表现出温柔的情意,她没有丝毫怀疑,甚至对自己的魅力感到自傲, 她就知道,只要她愿意,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可现实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一样任人观赏,那不断传入耳中的小声议论,就像凌迟一样,一寸一寸的刮着她的皮肉。 前后不过片刻的时间,但对段心瑶来说,就像是过了一百年一样,所有的一切在她身上放的极其缓慢,缓慢到一丝一毫的情绪都被放的无限大。 最终段心瑶的情绪崩塌,掩面而逃。 段信厚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管他对自己的儿女是真在乎还是假在乎,但这大庭广众,被羞辱的是他女儿,他还是本能的站了起来,朝着寒宁指责道:“小王爷,你这是欺人太甚!” 这话也是在场不少人心中的想法,尽管大家都知道战家与段家不合已久,但人家一个小丫头又懂什么,更何况两家的仇也没上升到不死不休的层面,这样辱了人家女子的闺中名声,实在是非君子所为。 寒宁从来不是一个在乎名声的人,名声在他眼中还没有一块肉实在,但他不能让战闻初也坏了名声,若是段信厚不发声也就罢了,既然怼上来了,他自然没有客气的道理。 “半月前,国公府的马车陷在了坑中,数人都拉扯不起来,正巧我的马车路过,于是国公府的人上前求援,若我没说错,车中坐的,就是那位段小姐吧,这一幕众人是不是有些耳熟,国公府的大公子如何与南王郡主定的亲,众人还记得吧,一个招数用两次,怎么着,你们家大公子娶南王郡主,小女儿嫁战家小王爷,这天下的好事怎么都落你段家了?” 段信厚胀红着一张脸怒道:“你含血喷人!” 寒宁嗤笑了一声:“我这人啊,从来就未曾被算计过,为了防止你段家还有后招,于是我派人去查了,你女儿闺中那些个事儿,都被我查的清清楚楚,众位想听一听吗?” 段信厚立刻道:“你堂堂一小王爷,竟然行如此龌龊之事,当众羞辱我女儿不说,你还要污蔑她的闺名,你这是要将我段家往死里逼吗!” 寒宁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不接话茬,继续道:“时间太远的我也懒得费心去查了,就这三年,死在这位嫡小姐院中的奴仆一共十二人,那些个奴才要么是倒的水太烫了,要么是衣服的熏香令人不满意了,直接被打死了,最无辜的是一个刚卖入国公府的小丫头,就因为出落的水灵,长得漂亮,这丫头不但死了,还被划花了脸,死的面目全非。” 寒宁看向段信厚:“所以我才说,丑拒,段心瑶长得是不丑,但那个心啊,是丑透了,黑透了,这种蛇蝎女人,我战府消受不起。” 段信厚还真没关心过女儿院中的情况,寒宁说的这些事他根本不知道,不过不管是真是假,此刻也绝对不能认:“战宁!你仗着战王如此污蔑良家女清誉,你还是人吗!” 寒宁侧头看向老神在在的战闻初:“爹爹,有人骂你儿子不是人。” 战闻初笑了笑:“让他骂,过了今天,我会让他...” 战闻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寒宁一把捂住了嘴巴,笑嘻嘻道:“算了爹爹,随便他骂吧,反正人在做天在看,该有的报应,从来不会迟到,那丫头小小年纪就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不会有好结局的。”他还没报复够呢,怎么能让老爹发出死亡公告。 战闻初将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给拉了下来,看了寒宁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颇有些无奈,却也只能随他去。 段信厚不敢跟战闻初呛,也生怕战闻初怒到直接让他血染御前,于是只能气得呼呼,活像个梗着脖子的青蛙,简直要憋出内伤。 看了一场闹剧的庸皇总算是看够了,于是慢悠悠的发话:“好了,今日百花宴,如此美景,这般大动干戈可就不美了,大家还是好好赏景吧,不过大夏法例,手握奴契,便可掌握其生死,但奴仆若是没有犯七大死罪,主家可发卖,却不能随意处死,来人,去查查段家那些个死了的奴仆,究竟犯了什么罪被处死,若是段家没触犯大夏法例也就罢了,若触犯了,那该如何就如何。”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收声,不再谈论有关于段家的事情,而段信厚一张脸瞬间一白,家中奴仆的事情他的确不知情,但他也真怕有人去查,万一真像那小子说的,是他女儿刁蛮任性打死的,尽管主家不至于为奴仆赔命,顶多交一笔罚款,但这名声传出去了,恐怕就不好听了。 段信厚还想重新争取一下,想要大事化小,可是一触及庸皇丝毫不带感情的双眸时,心中一突,什么都不敢说了,只得憋屈的坐下,然后不可抑制的懊悔,为何还是不记打的去招惹战家,若他没有冲动,便也不会给那小子将这种事说出来的机会,他不说出来,庸皇也不会说清查。可惜,现在懊悔也已经晚了。 百花宴上的事情,御花园还没散场,就已经传到了宫外,甚至还有人绘声绘色的说着那国公府的小姐如何狼狈的从宫中跑了出来,甚至还要投湖自尽,硬是被府中的下人给拉扯回去了。 世人都同情弱者,这事一传开,不少人都觉得小王爷实在是过分了,若是段小姐真自尽了,那他可就成了凶手了。 极为追捧小王爷的石园和桃林的人,立即就反驳了:“若非那段小姐反复纠缠,小王爷如何会这般不饶人,听闻段小姐就差御前求赐婚了。” “听说那国公府的小姐就希望杀人取乐,国公府一些贱籍的奴仆都被生生打死了,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这种人娶回家中,你能睡得安稳?” “这国公府的路数都是一样的,人家大公子借由陷入泥坑的车轮,取了南王郡主,这小姐就想故技重施嫁给战王府的小王爷,瞧这事儿美的哟。” “那小王爷的行事也过于偏激了,对待女子,怎可如此不顾及对方清誉。” “哎哟,还清誉呢,为了清誉,你难道心甘情愿去娶一个毒妇?” 刚才说到清誉的人连连摇头后退,娶妻娶贤,若妻不贤,举家不宁。 这事一天的时间,差不多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贵人之间的八卦,那是传的最快的,所以也很快就落入了南王府的耳中,那个待嫁的小郡主听闻了这件事,天真懵懂的看着身边最信任的婢女:“苑杰的妹妹,真当如此?” 婢女道:“不止如此,陛下已经派人彻查国公府奴仆的事情,听闻在国公府一个荒废院落的枯井中,发现了好几具尸体,事情还没个结果,正在清查中。” 听到尸体两个字,小郡主脸色白了白:“他家...怎么这样啊。” 婢女轻抚着小郡主的后背安慰:“但听闻,大公子自幼便没有住在后院,而是伴随在先生的身边,但也只是听闻,不如让王爷再仔细的查一查?” 小郡主有些纠结,她相信苑杰,可是他妹妹又是那样,不免让她害怕。 虽然亲事已经定了,但真要所托非人,悔婚也不是不行,南王小郡主,多少人排着队求娶,所以这件事之后,南王也派人再次好好查了查段家。 而集中被查的段家见到南王的态度,直接来到后院,将从宫中回来便没停过哭哭啼啼的女儿一巴掌抽翻在地:“哭哭哭!你就只会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是你哥哥的婚事毁了,我有你好看!” 云滢在段信厚的气头上从来不会主动招惹他,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打,自然上前护住:“老爷,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打瑶儿又有什么用,不如想办法抹平府中的那些事儿。” 段信厚狠狠瞪向云滢:“抹平?不出这档子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我女儿竟然如此狠毒心肠,这查出来的就是十多条人命,以前没查出来的呢?毒妇这个称呼当真一点都不假,整个国公府都被你们娘儿两个害惨了!” 段心瑶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责骂过,当下就忍不住爆发了,一把推开了段信厚:“打呀打呀!你干脆打死我算了!你明明同意了这件事,现在出事了就全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你这个没用的爹,我们家怎么会被一个早就没了实权的王爷如此欺压!你就只知道打女儿怪妻子,在外面就像个窝囊废一样,你有什么用!” 段信厚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这两天面对全城的流言蜚语,早就心气不顺的,这会儿竟然被亲生女儿骂窝囊废,顿时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了。 云滢立刻惊慌的喊人来将段信厚抬到了屋里,又慌忙的去请大夫,府内一阵忙乱。 寒宁让人拖着一只意外死的牛高高兴兴的回府了,以前牛肉也不是他的最爱,可是这人啊,有啥的时候不会怎么想,没啥的时候偏偏就惦记着那一口,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小王爷偏好牛肉,所以只要有意外死亡的牛,都往战王府送,毕竟小王爷给银子给的那叫个大方。 没想到回到府中,还听闻了另外一件好事。 “中风了?” 小福子点头道:“是的,听说半个身子都不太能动了,就连皇上都派御医去查看过了,以后只能好生养着,没别的法子了。” 寒宁眉头一挑,竟然中风了? 战闻初拿着一些没处理完的案卷站在门口,看向院子里的寒宁:“站那儿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寒宁哦了一声,挥退小福子,脚步轻快的朝着战闻初跑了过去:“爹爹!” 战闻初面无表情的脸上,因为这欢快的一声爹爹,露出了一抹笑意。 第207章 段国公中风了,在整个京城都在热聊他家中后院那些事的时候,有人传言说,是段国公教训女儿,结果女儿不听劝不说,还反抗咒骂自己亲爹,结果将段国公气的中风了。不过很快就有人将段国公中风的事往小王爷身上引,说都是他揭露了那段小姐的恶毒,搅的国公府一团乱,每天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因此才会中风。 结果这传闻一出,就被人一阵痛批,其身不正,揭露恶行的人还反倒是错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不过这种传闻对寒宁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反正那些碎嘴的也不能跑到他的面前说三道四。 段信厚中风后,整个国公府一片愁云惨雾,要不是有云滢顶着,怕是整个国公府都大乱了,段信厚半个身子不太能动,因此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有时候还会不自觉的流出口水,人虽然如此,但脑子其实是清醒的,就因为是清醒的,越发不能接受自己这般模样,心胸放不下,让本就是气出来的病更加恶化。可是他除了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来帮忙之外,什么都不能干。不过好在他目前在府内的威信尚存,因此那些个仆人倒也不敢不尽心。 国公倒了,但国公府需要人来主事,目前最合适的,定然是刚刚及冠的大公子,可是南王担心有那样一个爹娘,会将段苑杰养歪,早早给他谋了个差事,现在根本不在京城,如此那便只能二公子来顶事,可是二公子就是个书呆子,满口的之乎者也仁义道德,满心只有圣贤书,若让他与人斗诗,那是信口拈来,能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但若是让他跟人正常交谈,那便半天吭不出一个字来,坑坑巴巴的甚至还会口吃。 府中的庶子倒是也不少,但一个个年幼,根本不顶事,就算顶事,云滢也不可能将国公府交出去,她可不会将庶子的心给养大。 好在国公原本就是拿俸禄的闲差,只要管理好了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根本不需要在朝中谋事,因此云滢只能自己来了。 起初将段信厚气成那样的段心瑶很是惶恐了一段时间,但发现国公府主事的变成了她的母亲,她母亲向来疼她,也根本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责罚她,慢慢的又恢复了骄纵的本性,甚至还放话,要让那个害她至此的小王爷不得好死。 这话出口的当天,就传到了寒宁的耳中,寒宁笑了笑,于是一夜之间,京城有许多的店铺开张,而这些店铺,通通在跟国公府打擂台,银楼布庄,小食糕点,人家开什么,寒宁就开什么,但所有的东西他做的都能比国公府好,价格还更便宜,老百姓可不管那些铺子背后的老板是谁,哪家便宜哪家东西好,他们自然就去买哪家。 第一个月的账到云滢手里的时候,发现整个收益竟然低了三成,别看就三成,这三成可是好几万两了,扣掉本金,所赚的根本所剩无几,甚至都不够国公府开销的。 可是段信厚这样又不能去上朝,她一个女子又不能出去抛头露面,就连给战王府递上拜帖求和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意被抢。 生意被抢了倒还是小事,主要是段信厚无法上朝,国公虽然是个没有实权的虚衔,但若是能得圣宠,那比什么都强,现在段信厚瘫痪在家,竟然没有一个同僚前来探望,以往每到年节,总少不了的各方节礼,今年更是一个都没有,听闻战王府收到的年节礼物,是整车整车的拉,尤其是宫中送来的,礼单都长的坠地了,而国公府呢,就几盒血燕,几支人参的补品。 铺面赚不到银钱的后果就是,府中养不起幕僚,那些幕僚眼见着跟着国公竟然没了出头之日,每月的银钱甚至还在减少,一个个的干脆辞别而去。 云滢气得还砸了一个紫砂杯,一群只知道吃干饭的,面对国公府的困境毫无办法的幕僚,走就走了吧,养着也是一群闲人。 却不想,那些人若是走的干干净净也就罢了,竟然还在外面散播国公府的不实传言,什么主家苛待,什么为官不仁,明明是幕僚,却视作奴仆使唤等等,这一下让本就名声不好的国公府更臭了。 一开始还过的逍遥快活,一点没有将亲爹气中风的愧疚的段心瑶,慢慢发现生活质量大不如从前,衣料没有从前精致,每个月的银钱比从前的少,想要吃一些补品,等级竟然也比从前的次,她还以为是下人苛待,于是将几个奴仆给打的遍体鳞伤来泄愤,最后才得知,是整个国公府都不如从前了。 段心瑶慌忙的去找母亲询问,才知道原来爹爹中风后,国公府竟然落得如此困境,别的不说,以前随便买个簪子都是上百两,现在库房甚至连银钱都支不出来了,害她没钱买,在从前的小姐妹面前丢了大人。 已经焦头烂额的云滢哪里还能顾及女儿买不买簪子,见她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府中如此困难,竟然还各种埋怨,便忍不住说了些重话。 从来都是被母亲娇宠的,何时被责骂过,段心瑶一个心气不顺,便跑出了府,这一出府,竟然再也没能回来。 当晚找不到女儿的云滢慌忙的派人出府去找,可是一无所获,直到第二天,官府的派人来国公府让人去认领尸体,听到这个消息,云滢当下一口气没上来,给晕过去了。 等她清醒,尸体已经被带回符了,因为这是在京城发生的案件,最后落到了战闻初掌管的部门调查,不过这件事也并不难调查,很快凶手就被抓到了。 凶手名叫王小虎,是国公府一个菜庄的,平日负责给国公府送菜,昨天送菜的时候,见到国公府的小姐跑出了府,便暗中尾随,后来将人连拉带拽的给抓到了贫民窟。贫民窟什么人都有,一辈子都没见过女人的更是大有人在,尤其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姐,那王小虎将段心瑶往贫民窟一丢便不管了,不用想他也知道,等待段心瑶的会是什么。 等那群脏汉玩够了之后,王小虎直接将人给掐死了。 在公堂上,王小虎对自己做的事供认不讳,询问缘由,只是为被段心瑶打死的姐姐报仇而已。 女子死的这般不洁,照说是不能入祖坟的,可云滢就这一个女儿,哪能忍心让她死后变成个无人供奉的孤魂野鬼,一意孤行的想要入祖坟,最后被段家的宗室集体反对,那些人甚至借口国公府如今没了当家主事的不行,还想从旁支安排一个过来替国公府掌事。 云滢忍无可忍,直接将这些宗室给打了出去,不说她有两个儿子,府中的庶子也不少,就算年岁还小,但也不至于需要旁支的人来主事。 那些宗室也有皇族后裔,何时遭受过这般对待,直接奏报了上去,让官家做主。 不过这件事被庸皇给驳回了,国公本就不算世袭,段信厚这个国公是废帝所封,念在他并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庸皇也就没有收回,但世袭是不可能了,所以若是段信厚的子嗣在朝中若无建树,等段信厚死后,整个段家将会成为平民布衣。 原本对段信厚不那么尽心的云滢,慌忙的找来各种珍贵的药材,哪怕段信厚现在不太能动弹了,但只要还活着,国公府就还在,别的不说,每年所得的食邑,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夜间,照顾着段信厚的仆人沉沉睡去,寒宁趁着夜色而来,进出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地一般。 站在床前,看着段信厚,不过数月未见,段信厚已经苍老的仿若六十花甲,而他跟战闻初不过一般年纪,差异竟如此之大。寒宁一挥手,跟着他来的人一个个退到了门外,寒宁拿起桌上的茶杯,一杯茶泼在了段信厚的脸上。 段信厚被冷茶猛然惊醒,一睁眼见到寒宁,双目不由得瞪大,因不能说话,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若细看,那瞳中甚至还有几分惊恐。 寒宁轻笑:“好久不见,段国公。” 段信厚瞪着眼,目光由惧到恨。 “堂堂国公府,现在真的要靠变卖店铺来维持生计了,着实令人唏嘘啊,哦对了,你女儿死了你知道吗,你应该很高兴吧,毕竟将你气的中风的不孝女,落得如此下场,你是不是觉得很泄恨?” 段信厚虽然不太能动弹,但另外半边身体若是用用力,还是可以活动的,他不知道寒宁的目的,但本能的畏惧,想要将自己往床里挪,远离眼前的危险。 寒宁微微挑眉,饶有兴致道:“你怕我?从头到尾,我又没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为何会怕我呢?” 段信厚心道,国公府落入如此境地,可不就是你害的,可是他有口难言,除了瞪视,他连责骂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无力,让他更是心气不顺。 见他这般,寒宁赞同的点点头:“说起来,你也的确该怕我,你知道为何吗?” 段信厚皱眉,完全不懂这小王爷半夜潜入他的房中究竟所为何事。 寒宁微微低下身子,在段信厚的耳边道:“段国公知道我母父是谁吗?他啊,姓寒,单名一个宁字。” 段信厚猛地睁大了眼睛。 寒宁再次一笑:“而我呢,就是当年被孤云抱走的那个死婴,所以说起来,我本该叫你一声爹。” 段信厚的胸膛猛地起伏起来,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刺激,一双眼睛看着寒宁,恨不得要瞪凸出来一样。 寒宁摇头道:“可惜啊,都说父子连心,看来你我之间并没有这种连心之情,我在你面前,你竟然认不出我来。” “其实你该感谢我,我爹爹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让你人头落地的,是我拦住了他,死的那么干脆还有什么意思,不将当年我母父遭受的痛苦都尝试一遍,哪对得起他对你的一番深情,你说呢?” 段信厚那只还能动弹的手紧紧的抓着被褥,胸膛起伏的更为剧烈,拼命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发出的声音只是一些无意义的嘶吼。 寒宁饶有兴致的欣赏了片刻段信厚的挣扎,这才继续道:“我从地狱回来了,段信厚,当年你算计寒宁的一切,我会一点一点的再次要回来,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多活久一点啊,否则看不到国公府的灭亡,多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想想,父子如何顺理成章的谈恋爱,要不干脆用强的吧. 第208章 谁也不知道这一晚寒宁光临过国公府, 原本只有一半身体中风的段国公,彻底瘫了,除了眼珠子还能转动之外, 全身上下每一处能动的地方, 第二天仆人发现段信厚张着嘴流了满床的哈喇子时,吓了一大跳, 连忙请示夫人请来大夫一看, 中风竟然严重了。 云滢眼巴巴的看着大夫。 大夫摇头道:“病人本就因刺激而中风,再次遭受了强大的刺激才会变得这般。” 云滢只当是段信厚得知了女儿的惨死遭到了刺激, 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连忙追问道:“那...那可还有的治?他若是一直这样, 还能活多久?” 大夫道:“治肯定是没办法治了,好生将养着, 活的长久些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今后莫要再刺激他。”大夫说完, 又开了一堆珍贵的药材,都是贵重续命的,想来国公府应该不至于缺这点药钱。 国公府如今是不缺, 但不表示以后不缺,府中的铺子生意几乎都被抢了个干净, 以前那些商行多少还会给国公一点薄面, 让利一些,但现在,段信厚自己无法出面, 从庶子中找来了一个想要培养出来管理府中营生的,年纪又太小,加上国公不得圣宠这件事几乎人人都知道,因此那庶子在外根本压不住人。 自从国公中风的消息传开之后,不但是外面的压力,还有一些铺子的伙计中饱私囊的越发过分,那些人都觉得偌大一个国公府,这瘦死的骆驼毕竟也比马大,他们贪墨一些国公府也倒不了,可是贪墨的多了,账面上到处都是漏洞,云滢倒是想要亲自出面管,可是只要她敢出面,那些所谓的宗室,就能立刻将她除族。 当府中的妾侍联合外人,撬开了国公府的银库,偷走了大笔的钱财时,彻底成了压倒云滢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国公府啊,想当初老国公还在的时候,那可是足以支持小透明一般的三皇子跟权势中天的五皇子斗的存在,若说皇城权势一分为二,那其中的一半都掌握在国公的手中,朝野上下,就连宰相都要退让三分,怎么到了段信厚的手里,连三四品的野生官员都能不给他面子。 云滢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已经爬上了细纹,可是她才三十出头,原本保养得宜的双手,如今变得无比的粗糙,从前只需要身着华服,享受着众人的伺候,现在却为了整个国公府的开销劳心劳力,她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能够为了一笔丰厚的嫁妆谋算死自己亲表哥的女人,该狠的时候自然得狠。 这一日,云滢让人给在中山书院念书的小儿子送去了一些吃食和银票,又让人给已经远在常州的大儿子送去了一份家书,借着这些日子以来,众人照顾国公辛苦为由,分发了一些肉食犒劳大家,夜深人静,众人不正常的昏睡,云滢来到段信厚的房中,拿起一碗已经冷了的补药,一口一口的喂了进去:“原本我想着,让你跟外面那些人一样,在昏睡中等待死亡,但再一想,你不能动,又不能说话,昏不昏睡也没差别了,于是就这么着吧。” 段信厚转动着眼珠子看着云滢,满眼的不解和恐慌。 云滢笑道:“我这辈子啊,做的最错的就是选了个你这么没用的男人,不过做的最对的,也是选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国公府已经站不起来了,没有圣恩在心,没有大权在握,更没有担起国公这个称号的能力,其实倒也是迟早的事。” 云滢给他擦了擦嘴,将碗放到一旁:“我们的两个儿子,后路我也给安排好了,老大今后是郡马爷,做爹娘的,不能拖他后腿,老二虽然只会念书,但他的先生视他若亲子,今后他大哥定然也会帮衬于他,也许没了这国公府,对他们来说反倒是好事一桩。” 段信厚喉咙发出怪叫的声音,他已经意识到云滢想要做什么,因此越发的感到恐惧。 云滢笑道:“我走了,整个国公府已经是一汪泥潭,我又何必越陷越深。” 云滢说完,手轻轻一挥,便推到了桌上的油灯,桌布瞬间便烧了起来,段信厚瞪大了眼睛看着火势,拼命的想要爬起来,可是他再怎么努力,整个身体依旧不听他的使唤,他根本就爬不起来。 很快外面的火光也大了起来,段信厚目眦欲裂,那云滢,竟然想要烧了整个国公府,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的枕边妻,竟然是个如此恶毒的女人。 段信厚此刻的绝望无人能体会,他眼睁睁的看着大火舔舐一切,眼睁睁的看着熊熊烈火将他覆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火舌缠绕在他身上的剧烈疼痛,这世上有什么比清醒的看着自己被烧死更折磨人。 原本还毫无动静的屋外响起了奴仆惊慌喊叫的声音,他甚至能透过窗户看到他们跑来跑去的身影,可是没有一个人冲破房门进来救他。哪怕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喊叫,那些奴仆只顾着自己逃命,没有一个人管他。 临死前他想到了‘寒宁’,那个因为他一句情话就羞红了耳朵的少年,如果是他,今天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整个国公府烧了一天一夜,哪怕众人努力扑救,整个国公府还是付之一炬,并且死伤无数,在前院,一个烧成炭的人明显在床上挣扎过,却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下床,看他手上所戴的扳指,基本可以确认,这人便是中风在床的段国公。后院里同样有一个身着金贵布料,头戴华丽配饰的女人,身边还有两个奴仆打扮的婢女,这人应该是国公夫人。 远在常州的大公子刚收到家书,就听闻了家中的噩耗,连夜回来奔丧,府中的那些庶子庶女基本都没了,那些没有烧死的奴仆,兄弟两个也都放归良籍,算是为他们的父母积阴德了,曾经门庭若市的国公府,到头来,竟然仅剩他们兄弟两了。 战王府中,着实没料到云滢能如此狠得下心的寒宁也不免有几分唏嘘,段信厚中风之后,他便收回了国公府里的钉子,已经瘫痪在床的人,等着他的只剩腐烂,因此也没必要再过多的关注,而在这个男权大过天的世界,他根本没想过云滢会一把火将一切烧了个干净,偏偏这个女人,再次刷新了他对狠毒的认知。 很快,寒宁的人便寻到了云滢的踪迹,云滢这女人也着实有心计,制造了一场假死脱身,将整个国公府的钱财全都掏空,虽然跟鼎盛时期的国公府无法相比,但剩余的那些,若是不奢侈度日,她一个人一生无忧还是可以的。 寒宁让人抢了云滢的钱财,又找了个心思不干净的,当初云滢如何让段信厚哄骗‘寒宁’的,寒宁便如何让人哄骗云滢。云滢自知自己年岁不小,想要再遇良人根本不可能,但论姿色,她自然还是有几分的,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对她也很舍得,尽管被养在了外面做了个外室,也好过在外颠沛流离的生活。 只不过在日复一日的甜言蜜语中,云滢对自己本就颇为自傲,慢慢的心也就大了,从前她做过国公夫人,现在想要挤掉一个富商太太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直到那男人欢天喜地的告诉她,终于可以抬她入府了,云滢以为这将是个新的开始,却不想,在府中见到了她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女人。 孤云坐在堂上,那个对她甜言蜜语的男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云滢全然懵的不知所措。 孤云笑了笑:“比起段信厚,我更恨你,表小姐,你知道吗,当年公子,其实为你也筹备了一份嫁妆,他说过,你作为他唯一的表妹,他定然要让你十里红妆风光大嫁,他幸福了,他希望你也能得到幸福。” 云滢转身就想往外跑,可是守在门口的人一脚将她踹了回来,孤云见她狼狈的趴在地上,眼底闪过愉悦:“可惜了,那份嫁妆,公子到死都没送出去。” 云滢浑身发颤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孤云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在了一旁,那清脆的碰撞声,让云滢本能的一抖,孤云勾唇一笑:“我想怎么样?我这是为你好呀,表小姐,你如今已经身无一物了,离了这周家,你在外面要如何活,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哪怕你罪孽滔天,十恶不赦,只要你不想死,那便不会死。” 云滢看着那个对她甜言蜜语的男人,心中一阵阵的发冷,她从国公府里弄出来了不少银子,为了保险起见,她更是将那笔钱分散藏匿,可是那些钱,已经被这个男人给哄骗了去,说好会为她置办一份嫁妆,从新安排一个新的身份,正正经经的嫁入周家,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 孤云挥了挥手,旁人立刻退了下去,屋内无人后,孤云走到了云滢的面前:“还记得公子拼死生下的孩子吗?” 云滢看着孤云:“你要我偿命吗?” 孤云笑着摇头:“小少爷没有死,那日我装疯将孩子带出去,找了个大夫给救活了,你知道,那孩子眉眼长得不像段信厚,也不像公子,反倒是很像夫人,如果你看到他,一定会认出来的,可惜,深闺妇人,哪里能有机会见到,我告诉你,小公子如今姓战,单名一个宁字,受尽宠爱,是京中无人不知的小王爷。” 云滢猛地抱住孤云的腿,哭喊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孤云,你放过我吧,你给我一个痛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孤云!” 孤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想要个痛快,自裁啊,我说了,你不想死了,便不会死,你若想死,我也不会阻拦。” 孤云没有对云滢做什么,只是告诉了她当年那些她不知道的事,可是孤云走后,才是云滢真正的地狱,这个周盛安,是个以折磨人取乐的变态,当第一鞭子抽打在她身上的时候,云滢绝望的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个开始,可是她不敢自杀,比起痛苦的活着,她更怕死。 当那两个恶魔终于有了各自的下场后,寒宁便和孤云一起来到‘寒宁’的坟前,孤云还如当年一边,哭着喊着公子,哭着说着这些年的事情,这么多年的等待和执着,这一刻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看着年岁不小的孤云,寒宁道:“云姑姑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孤云抹着眼泪道:“我要伺候小少爷一辈子,等小少爷成亲后,我还要照顾着小小少爷长大。” 寒宁无奈的望天,孤云的这个希望,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实现了。 就在寒宁觉得是时候了,可以拿下他那个木头爹爹的时候,他的爹爹,竟然要跟和亲公主成亲了! 寒宁顿时满心卧槽,苍了个天的,还有人敢截他的胡! 作者有话要说:  重感冒加发烧,扛不住了,请两天假缓缓,然后...我是武汉的,距离华南海鲜市场还不算太远,呜呜呜,希望没那么倒霉. 第209章 和亲公主姓赵, 名思颜, 所属国家也不算是小国, 这几年除了大夏面临各种天灾**,别国的气候条件也不怎么好, 赵思颜的国家算是受灾比较严重的,加上有一条边境线是跟大夏接壤, 于是有些蠢蠢欲动。如果现在在位的还是废帝,那大夏恐怕都被搜刮的不止一遍了,但庸皇上位后, 除了囤积粮仓之外,便是大力的提升兵力, 哪怕是克扣朝中官员的月银, 想着法子找着借口抄家,也要让各地边境线的士兵吃饱。所以这次不但防守住了边境线,还直接给打过去了,差点就打到对方城门了。 于是乎求和的来了,还送来了一个公主赔罪。 这赵思颜容貌不差,在他们国家那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 否则也不会被送来和亲,据说赵思颜性子温顺,丝毫没有公主的刁蛮习性,宜家宜室,这样的公主,理所应当的是要被收入后宫的, 寒宁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这庸皇找他一起用膳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他对这个公主有什么看法,寒宁以为庸皇是想要将公主给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谁知庸皇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听说你又想出了一个赚钱的点子?” 寒宁颇为无语的看了庸皇一眼:“皇帝陛下,咱别钻进钱眼子里去了行吗,光是琉璃和水泥,绝对够充盈国库了。” 庸皇轻笑了一声:“你当一个国家是那么好治理建设的?呐,朕可是看在咱两的交情上,才提前给你露个口风,没有让你遇事措手不及,就这样,也不值得你让利一成?” 寒宁微微眯眼:“你还想直接下旨赐婚不成?” 庸皇笑道:“可不是朕想要下旨赐婚,是你爹爹要,朕说考虑,没有直接应允,否则你们家现在怕是要张灯结彩的迎公主了。” 寒宁握住酒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利三成,把那公主随便找个地儿打发了。” 庸皇道:“你爹爹这些年独身一人,也着实不容易,你也长大了...” 寒宁直接道:“五成。” 庸皇立刻道:“成交!” 于是战闻初难得主动求个姻缘,就这样被发小皇帝和宝贝儿子以五成的利益给粉碎了。 寒宁连吃带拿的从宫里溜溜达达的回家了,回到王府的时候,战闻初正在院子里练武,以前在边城的时候气候条件所致,练武的时候都是光着膀子的,现在在京城,加上战闻初身为王爷,形象方面总不好太过,所以寒宁专门找织娘给做了好几套练功服,私心里大概也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太多。 看着战闻初将□□耍的虎虎生风,寒宁摸了摸下巴,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这犀利的眼神,这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啊。 大概是寒宁的眼神过于有存在感,即便远远的,战闻初都能感觉到背后一阵火热,于是只能无奈收势,看向院子口的人:“怎么不进来。” 寒宁笑嘻嘻的凑近:“爹爹真帅!” 战闻初的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不过这一丝笑意也很快就隐去,见他身后小厮拎着宫里的食盒,无奈道:“又带什么回来了?” 寒宁道:“就一些新研发的糕点,我打算开一个百味楼,专门卖糕点,不过楼还没开起来,皇上就抢走了我五成利益,啧啧啧,真不愧是皇帝啊。” 战闻初对生意没什么兴趣,只要了五成,那至少还剩五成,有得赚不赔本就行,反正王府也不是没有进账,又不是养不起儿子,于是便随他去了:“进去换身轻快点的衣服,待会儿去喝碗甜汤,最近有些躁,润润身子。” 寒宁没有听话的进屋,而是拿了条毛巾给战闻初擦汗,又将旁人给打发了下去:“爹爹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利五成吗?” 战闻初摇头:“他强迫了?” 寒宁哼哼一声:“我若不愿,谁还能强迫啊,我自愿的。” 战闻初嗯了一声,他以为寒宁是在跟他闲话家常,没想到接着便听道:“爹爹呀,我用五成利益换了一个和亲公主,皇上答应我了,尽快会把公主给寻个人家打发掉,爹爹,我是不是坏你好事了?” 战闻初擦汗的手一顿,尽管依旧面无表情,但熟悉他的寒宁还是发现他明显的僵硬和不自在。 寒宁绕着战闻初走了一圈:“爹爹长大了啊,都开始考虑婚姻大事了,哎...” 战闻初忍不住照着他脑门敲了一下:“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口无遮拦的话。” 寒宁继续笑嘻嘻的问:“爹爹求不到公主了,伤不伤心?” 战闻初看了他一眼:“瞎说什么,没有的事,我去冲澡了。”说完明显脚步有些慌乱的走掉了。 寒宁摸着下巴挑眉,唇边笑意越深。 寒宁喜欢泡澡,无论是在边城还是在京城,后来王府改建的时候寒宁还专门让人修建了一个玉池,好玉养人,泡澡的时候也能让人更为放松,还专门设计了一套水循环系统,不需要人伺候,坐在一个虎头下,水就能从虎嘴里流出来,于是就能自己洗头了。 战闻初也是个不怎么喜欢人伺候的,于是挥退了旁人泡进了池子里,但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脑海里挥散不去的全都是寒宁的各种笑,天真的,无邪的,狡黠的,像个小狐狸的,老谋深算的,各种各样的笑充斥满了大脑,让他无处可避。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战闻初已经不记得了,当第一次在梦里抚|摸|上了自己儿子的青|春|身|体|,他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中,那些畜生一般的念头他不知道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可是随着寒宁越来越大,眉眼越来越开,整个人也越来越令人移不开眼的光亮后,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意志力,全都像一场笑话,只有在梦里,他才能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那些念想,那些渴|望,会让他,也会让寒宁彻底陷入深渊。 可是那孩子不懂,他不明白,他不知道夜里睡在他身边的自己,是如何的禽兽。他一如儿时那般,亲昵着自己,缠绕着自己,依赖着自己。 战闻初好不容易打算走出这种令人绝望的境地,竟然又被那小子破坏了,其实那一瞬间,他的感觉是轻松和窃喜,他能理解的,他的阿宁别看从小就成熟懂事,可是从来就很缺少安全感,占有欲也很强,战闻初很怕,很怕有一天会在阿宁这样的占有欲中,再也克制不住自己。 欲|望是最可怕的野兽,一旦出闸,便再也收不住了。 战闻初靠在池边,耳边是从虎口流出的水声,突然感觉水中一个沉浮。战闻初拿开捂在脸上的帕子,看着氤氲水雾中,缓缓走来的人,如雪一般的肌肤,在夜明珠的照亮下,浑身仿佛散发着萤光,漆黑如墨的眸子,只一眼,就被牢牢锁定。及腰的长发,水墨一般泼洒在肩头,美的那般不真实。 随着水下长腿的晃动,战闻初能感觉到对方正一步步地朝他走来,这一瞬间,他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因为现实里,他从未看到过阿宁如此带有|欲|望的眸子,这样的眼神,是他梦里才有的。 直到近的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寒宁才停下,被水热过的指尖抚上了战闻初的胸口,战闻初的喉|头不自觉的滑|动,一开口,嗓子像被烧干了一样的喑哑:“阿宁...” 寒宁轻轻靠在战闻初的肩头,指尖划过战闻初的喉间:“闻初...”仅仅两个字,仿佛在舌尖卷了又卷,缠绵又旖旎。 战闻初垂眸看着怀中的人,肌|肤|相|贴的热度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就像曾经的每一场梦。 是梦吧,都说梦境是反应心底最热切的渴|望,看啊,他的渴|望如此的龌龊,不能示人。 寒宁缓缓放长双臂,缠绕在了战闻初的颈脖间,看着他朦胧中带着|情|愫|的眸子,寒宁轻轻一笑,那微翘的尾音就像一把小钩子,钩的人心都颤动了。 感觉腰间强劲的臂力正慢慢的环绕上来,寒宁微微抬头,吻上了战闻初的双唇,跟战闻初这个冷硬的人不一样,他的心是软的,头发是软的,唇也是软的。 唇|齿|相|依的纠|缠中,战闻初从被动变为主动,每一次的|索|取都仿佛是最后一次的疯狂,激烈的交|缠中,是深深压抑,是于世不容的罪孽。 一炷香燃尽,战闻初在这场渴|望|中宣泄了自己,寒宁将他放到了池边,戳了戳他的脸,看着已经陷入沉睡中的人,轻笑了一声,然后缓缓从池水中走上来,不|着|寸|缕|的身|体,仿佛世间最致命的毒|药,可惜能见到此光景的人,已经满足的睡去。 寒宁裹上睡衣,随手拿起一旁角落里的熏香,他的调香,即便是战闻初都未必能察觉,他看上的,只能是他的,谁也拿不走。 一场满足的梦境醒来,战闻初猛地睁开了双眼,看着空无一人的玉池,无奈的捂脸,顿时感觉满身的罪孽又加深了一层。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要写的缠绵又不能过火,太难了... 第210章 一连数日战闻初都借口忙公事没回王府, 这已经是战闻初的老套路了, 寒宁都懒得拆穿,每次战闻初‘做梦’之后的几天, 总要躲在外面调整调整,然后再若无其事的回府继续当他的王爷爹爹。 有时候寒宁明知战闻初为何躲出去, 却装作不知看他王爷爹爹在那儿别扭的矫情还挺有意思的, 也算是一种生活的情趣。寒宁不介意陪战闻初玩这种情趣的小游戏, 但前提是, 战闻初不会因此生出别的心思。 他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最重规矩,哪怕他跟战闻初没有血缘关系,就因为一声爹爹,乱了关系那就是|乱|伦|的大罪,再如何不顾世俗眼光的人, 也不敢轻易做出有违伦常之事, 就是因为这样, 寒宁才没有采取过激的手段,打算徐徐图之。却不想他打算温水煮战闻初, 战闻初却非要选择滚水,竟然还想和亲, 这可就忍不得了。 当战闻初总算是在外面调整好自己回府后,竟然没有在府里见到儿子, 不过阿宁也大了,再也不是走哪儿都惦记爹爹的年纪了,总有自己的生活, 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看上一个姑娘,再要不了多久,他可能都要当爷爷了,这般想着,内心却煎熬着,到时候,他回边城去吧,既然错的源头在自身,又何必牵扯他人。 就在战闻初耍着枪,想要将满脑袋的烦恼耍掉的时候,一个小厮突然跑进来:“王爷!门口有个小乞丐送来了一封信,要您亲启。” 战闻初接过信封,入手竟然还有点重量,一打开信封,第一眼见到的是阿宁身上的玉佩,战闻初瞳孔猛地一缩,忙不迭的打开信纸,上面只有一个地址,要求他独身前往,下面的落款是故人相邀。 战闻初拽紧玉佩:“阿宁何时出府的?” 立刻便有仆人道:“小王爷是昨日下午出府的,一直没回。” 战闻初的脸色一冷:“一夜未归为何不派人通知我?” 小厮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这小王爷又不是还未及冠的幼童,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不回府,总不能就因为晚上没有回府,就派人去找王爷吧,外面那些公子哥们,十天半月不回府的大有人在。 战闻初也没有继续责备小厮,主子回不回岂是他们能掌握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如果他回府了,自然知道阿宁不在,那定然会派人出去找,他总这样一连数日不归,又凭什么怪别人没有看顾好他的阿宁。 战闻初拿着信封回了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后,就按照信纸上的地址找了去,不管这是哪个故人,阿宁没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事,他掀翻整个京城也不会放过这个故人。 信纸上的地址是京城之外,即便快马,至少也要数个时辰,等战闻初到了地方,天色都已经黑沉了下来,一个气势恢宏的山庄外,战闻初寻遍踪迹也没看到半个人影,于是只能下马推门而入,却不想山庄内竟是灯火通明,一盏盏造型奇特的灯笼高高挂起,树上更是捆绑了许许多多的红色绸带,微风一吹便飘扬起来,美不胜收。 战闻初眉头紧蹙,就这阵仗,可不像寻仇的,可是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故人,会需要这样的方式邀约他见面。 正当他疑惑的往里走的时候,一抬头,在灯火阑珊之下,一个眉眼含笑的少年正歪着脑袋看着他。 战闻初的心瞬间便落地了,同时也颇为无奈的看向来人:“阿宁,你又在玩什么?” 寒宁笑嘻嘻的上前,拉着战闻初的手往里屋走:“快点快点,爹爹去换一套衣服。” 战闻初皱眉:“我这衣服好好的换什么,你让爹爹来这里直说就是,还放了个玉佩说故人邀约,你可知你吓到爹爹了?” 寒宁哼了一声:“吓到了才好了,一连好多天不回府,我要是真被人绑架了,等爹爹知道了,我说不定都被人给撕票了!” 战闻初不轻不重的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童言无忌,胡乱说什么。” 寒宁拉着战闻初一路往房里走,然后直接扒掉了他的衣服,将大红的衣服往他身上穿,战闻初再瞎也知道这是喜服,自然不会随便乱穿,寒宁却紧紧拽着他:“爹爹不要是不穿,我就哭给你看!” 战闻初头疼道:“阿宁你究竟在玩什么?这衣服可不是随便能穿的!” 寒宁强硬的给他换了衣服:“我说能就能!今天必须听我的,你要是不听我的,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虽然明知他说的是小孩话,但战闻初从来就拿他没办法,很是折腾了一番,才只是换了一件外袍,寒宁知道这样就差不多了,于是拉着他往大厅走去,刚刚还挺正常的大厅,眨眼间竟然变成了喜堂。 战闻初眉头深咒:“阿宁,别闹了。”他真怕这个儿子想一出是一出的给他自己找了个后娘。 寒宁回头看他:“你不是想要成亲吗,都打算娶公主了,怎么,公主可以娶,不是公主就不行了?” 战闻初头疼:“没有的事,你不要听皇上乱说,这种事不能乱玩,有辱姑娘名节。” 寒宁勾唇一笑:“没有姑娘。” 战闻初疑惑不解的时候,寒宁直接将自己的外袍给脱了,露出里面的喜服:“爹爹,你的童养媳长大了,可以娶回家了。” 这一下战闻初真的恼羞成怒了:“胡闹!” 寒宁直接扑到了战闻初的身上:“怎么胡闹了,爹爹不爱我吗?” 战闻初试图将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可是寒宁拽的死紧,战闻初怕自己过大力气会弄伤他,于是怎么都没办法将身上的人给扒拉掉:“阿宁,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不可胡闹!” 寒宁轻啧了一声:“可是爹爹梦里不是这样的,梦里的爹爹很快乐啊。” 战闻初轰地一下脸色爆红,那些梦,是他内心最不可言说的东西,他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阿宁,这一瞬间,他所有隐藏的秘密似乎都暴露在了满堂火红之下,沉重的让他都抬不起头来。 寒宁整个人挂在战闻初的身上,在他耳边厮磨道:“直视自己的内心有那么难吗?你觉得有世俗的压力,那我们就离开京城,外面的大好河山,我们可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看,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枷锁,而是缘分,你参与了我人生中的每时每刻,我们拥有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以后当我们老了,我们可以回忆更多。” 战闻初打断他:“我是你爹爹!” 寒宁轻笑:“你不是,你从来就不是,不说你我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就算你将我养大,但在我心里,我根本不可能将你视为爹爹,因为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个不对的时间。” 在战闻初再次开口之前,寒宁道:“你知道我真正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何时吗?” 战闻初看着他,脸上有些不解。 寒宁道:“什么生而知之,其实都是骗你的,更甚至,我都不是‘寒宁’的儿子。” 这一下战闻初更是疑惑:“什么意思?” 寒宁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一个小花园里,你给了‘寒宁’一枚玉佩,说以后有难处了,就去找你,那个小花园除了你和他,还有一个只是一抹游魂的我,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限制在了玉佩当中,于是只能跟在‘寒宁’的身边,我看着他十里红妆,我看到你站在街角为他送行,我说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去把他抢回来,可惜我是一抹游魂,你们听不到我,也看不到我,我看着他爱上了一个渣男,看着他被那一男一女算计,看着他生出了一个死婴,后来玉佩碎了,我就在那个死婴的身体里醒来了,就变成了如今这样,所以战闻初,在你以为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本就是个成年人,你说,这让我如何将你视作爹爹。” 战闻初突然想到‘寒宁’成亲的那一天,他在街角看着送亲的队伍,突然某个瞬间感到了一丝异样,可是那股异样转瞬即逝,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那一瞬间莫名的心动,他不知为何,竟然牢记到了现在。他很难相信阿宁的话,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可是他相信阿宁,不会胡扯这种鬼话骗他。 寒宁抓着战闻初的手:“战闻初,我不是你的儿子,从来就不是,我很感谢‘寒宁’,如果不是他,便没有我这寄身之处,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我是谁,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变成游魂,但因为有你,那些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我不再是孤家寡人,如果你还要顾念世俗的将我推开,那我占据这个肉身也就没有意义了。” 战闻初下意识抓紧他:“你什么意思?” 寒宁歪头一笑:“我重活一世不是来受苦的,如果生活不能随我所愿,那我不如舍弃这个肉身去喝一碗孟婆汤重新轮回。” “所以,战闻初,你敢不敢,放开你心中的世俗,珍惜我这难得的一世。” 第211章 大红喜堂, 红烛摇曳之下,战闻初拉着寒宁的手, 越拽越紧, 他这一辈子,可以说几乎没有对任何人, 任何事格外渴望,权利也好, 保疆卫土的信念也罢, 说放下, 他也就放下了, 只有眼前的人, 消失这个念头只是稍微的想一想,他便受不了了, 那是比挖心掏肝还要痛苦,还要折磨, 若是没有了这个人,那未来的几十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当这个念头生出, 战闻初便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看着战闻初的眼神从迷茫到坚定, 寒宁就知道他想通了,于是扑到了他的身上:“再不成亲,就误了吉时了。” 战闻初无奈:“成亲岂可儿戏,阿宁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无名无分的与我在一起, 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会让你堂堂正正的成为战王妃。” 寒宁恨不得一个白眼翻上天:“你的意思是让我嫁?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 战闻初顿时卡住,想了想道:“那我嫁也行。” 寒宁直接忍不住笑出了声:“成亲只是一个敬告天地的仪式,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知道,只要你我诚心即可,人生短暂百年,何必让自己陷于流言蜚语之中呢。” 战闻初自己本身并不在意这些,但他觉得,这样委屈了寒宁。但见寒宁着实不在意,他自然也不再勉强,顺势被拉进了大堂。 没有观礼,没有宣仪,没有哄闹的宾客,没有来自朋友亲人的祝福,可就是这样,安安静静中,仿佛有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庄严和仪式。 最后一个夫妻对拜,那张从来甚少表情的冰山脸,不可抑制的洋溢出笑来,今晚的一切太荒唐了,太冲动了,太令人措手不及了,可是幸福是真的,笑容是真的,眼前的人,也是真的。 寒宁甩开战闻初手中的大红绸子,笑嘻嘻的跳到他的背上:“礼成!送入洞房!” 战闻初脚下一个踉跄,满眼无奈中透着宠溺,在寒宁的指引下,一步一步的走入洞房。 一场**,在一声爹爹中,两人的快乐达到了顶|峰,那比梦中还要美好的滋味,是战闻初从未体会过的满足,食髓知味这四个字的意思,他这才理解,这是做人的快乐。 寒宁趴在战闻初的胸口,嘴角挂着狡黠的笑:“以后,你是不是都听不得爹爹这两个字了?” 战闻初的眼眸一暗:“别闹。” 寒宁嫌弃道:“昨晚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战闻初只觉得昨天的一切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虽然他不后悔,可是此刻羞耻心上涌,自然受不得这小东西的调侃,只恨不能将他那张叭叭叭的小嘴给缝上。 寒宁就喜欢他这股害羞劲儿,被子一掀,再次扑了上去。 这山庄是寒宁很早以前就看好了的地方,虽然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但山明水静的,四下无人,特别适合冬天赏雪,夏天避暑,他会将喜堂设立在这里,也是想要跟战闻初好好过一下二人世界,这会儿可不就是两人最黏腻的时候。 闹腾了大半宿,寒宁热情的邀约战闻初一起去泡澡,却被战闻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寒宁笑嘻嘻的走开了,男人啊,这会儿还抹不开脸面,以后再想这种好事可就没有了。 来到浴池,寒宁好好疏通了一下筋骨,夜生活的活动太大,也是很累人的。当整个身子漫入水中,光洁的手臂上,若隐若现的一抹红点也彻底消失了,那是哥儿点砂之后才有的印记,小时候寒宁为了不做哥儿,硬是不愿意点砂,等成年后,他需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暗自给自己点了砂,虽然努力将印记给抹去了,但还是残留了一点,不过这一夜过后,他的点砂将会彻底消失,除了他知道,谁也不会知道他是个哥儿,至于哥儿怀孕这件事,他有一百种方式能绝育,根本无所谓,反正他跟战闻初都不是重视子嗣的人。 要是战闻初知道他是哥儿,不知道又会受到如何大的惊吓,想到战闻初可能的反应,寒宁就忍不住想笑,不过这事还是不告诉他了,不然那个庸人自扰的男人,怕是更加有负罪感了。 两人在山庄缠绵数日,时时刻刻都黏腻在一起,也是这时战闻初才知道,他以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寒宁,竟然有着一手的好厨艺,要如果不是寒宁自己都不记得成为游魂之前的身份,他都怀疑寒宁是个御厨了。 两人的事情可以隐瞒天下人,但对于战闻初唯一的好友,也就是庸皇,而且既然两人决定携手同游天下,那有些职位定然要卸去,所以也无法隐瞒。 当庸皇得知两人竟然在一起了,这些年已经锻炼的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模样都差点没绷住,一双眸子来回在两人之间转动:“你们这是真的?该不会这小子不高兴朕拿他五成利,逗弄朕的吧?” 寒宁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战闻初道:“我与阿宁并无血缘。” 庸皇看向寒宁:“当年你说的童养媳,当真是...” 寒宁道:“一个月之内赶紧找一个能顶替我爹爹的,我们要去环游世界了。” 庸皇见过不恋权的,没见过这么不恋权的:“闻初还年轻,至少还可以再干个二十年,二十年之后,你们想去哪儿朕都不拦着!” “二十年后都老胳膊老腿了,还上哪儿去浪啊,你放战闻初走人,十年内,我给你国库翻三倍!” 庸皇干脆利落道:“成交!”肱股之臣算什么,国库才是最实际的。 战闻初在一旁默默喝茶,看着儿子跟皇帝以三倍国库将自己给卖了,对上寒宁的双眸时,忍不住勾唇一笑,庸皇头疼的挥手:“快走快走,懒得看你们。”这黏腻劲儿,简直没眼看。 ...................... 一阵剧烈的晕眩过后,寒宁不适的睁开眼,看着一群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匆忙的走来走去,没等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又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等寒宁再次醒来时,只听到一旁仪器的声音,而明显是医院的病房内空无一人,寒宁稍微动了动,没缺胳膊少腿,身上有点疼,却又说不出哪里疼。当他想要坐起来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对上他睁开的双眸,来人似乎有点意外,但很快脸色一变,变得憎恶无比:“果然是恶心的**害千年,这样都命大的死不了。” 寒宁皱眉,他并不认识眼前的人,或者说,除了依稀记得自己的名字,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静观其变。 那人似乎很了解寒宁这面无表情装腔作势的模样,见状更冷道:“三辆车,一共九人,唯独你命大的活下来了,另外八人无一生还,寒宁啊寒宁,还说你不是灾星转世,命硬成这样,你爸妈都是被你给克死的吧?!” 寒宁皱眉,虽然没搞清楚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人这般恶毒的咒骂自己,但就凭这人说的话,哪怕自己再十恶不赦,他也决定,他不会让这人好过。至于自己有没有能力让别人不好过,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相信他有。 见寒宁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周絮还是有点小畏惧的,这人就是个混不吝的二代,这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呢,要不是仗着对方痴恋他堂哥,他也不敢来这里找事,不过想到他用那种龌龊的鬼计想要间隙他堂哥和小莫,心头那股邪火不可抑制的又再次升起。 “我告诉你寒宁,像你这样恶毒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我堂哥在一起的,我堂哥哪怕就是孤身一辈子,也不会看你一样!你那些算计人的小伎俩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以为小莫跟你一样是个男女不忌的纨绔吗,你以为就凭那几张照片就能算计小莫?前脚才算计完人,后脚就差点被撞死,这就是你的报应!我警告你,我堂哥已经跟小莫在一起了,你要是再打扰他们,我一定会对你不客气!” 周絮说完摔门就走,仿佛自己做了件多了不起的事情已经,走的跟斗胜的公鸡一样。 寒宁揉了揉额头,虽然很多事情没搞明白,但就冲刚才那人的几句话,差不多可以分析出来,他这个身体父母双亡,家庭条件应该不算太差,不然住不起这样的单人加护病房,他喜欢刚才那个人的堂哥,可是他堂哥有个叫小莫的恋人,他嫉妒人家于是暗中使坏,结果发生了车祸,这车祸应该也不是他主责,刚才那人说他是被撞的,不过应该死了很多人,而他是唯一命大活下来的? 寒宁看一旁放着手机,于是下意识伸手拿过来想要看看时事新闻,如果是个大事情,那新闻上肯定有的。 果然,新闻头条就是,三辆车相撞,主要过错是一个小巴车司机,因疲劳驾驶,偏离了车道,与一辆迎面而来的小桑撞上了,后面一辆豪车避闪不及,也惯性的撞了上去,前面两辆车的人无一生还,豪车车主因车速不快,反应极快的转了方向盘撞到了一旁的护栏,虽然重伤,却并没有生命危险。 这么一看,他应该就是这个豪车的车主了。 寒宁又翻了半天的手机,查看了一下相册还有一些备忘录,相册里面一个模样英俊的男人是最多的,大部分都是偷拍,备忘录里也是记录了一个名叫周浩言种种事情,他的喜好,他的生日,甚至于他说过的一些话,看来,这个身体喜欢的人,就是这个周浩言了。 寒宁放下手机,揉了揉额角,靠在床上慢慢消化这一切,而在他床边,站着一个虚浮的人影,正目光深情而渴望的看着他,可惜寒宁看不到。 第212章 寒宁沉沉睡去之后,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 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里的主角也叫寒宁,是一个生来便带着幸运的男孩,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疼爱他的父母,关系融洽的亲戚,虽然不是多顶级的富贵,却也算是富豪之家的环境。却不想在梦中的寒宁十二岁的时候, 他的父母竟然遇到了飞机意外, 虽然没了父母,但他还有两个舅舅, 以及将他视作亲弟弟的三个表哥,和父母留下的大笔遗产, 因为他父亲那边没有亲人了,所以留下的公司一直是他舅舅在帮忙打理,而梦中的寒宁也不擅长经商, 完全撒手不管,每年拿着大笔的分红和花不完的零花钱逍遥快活。 尽管梦中的寒宁胸无大志, 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但本性不坏, 绝对不是那种被骄纵坏了的富二代。就他这样的条件,以后若是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再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庭, 定然是一个幸福的后续,可惜他爱上的不是一个姑娘,而是一个穷家小子。 说是穷家小子其实也并没有多穷,就普通家庭出身,跟他比起来那肯定是差很多,可是梦中的寒宁不知为何,一颗心就砸死在了那个名叫周浩言的身上。 周浩言比梦中的寒宁大两届,在他大学入学时,这个周浩言刚好大三,当时在学生会里负责新生招待,被梦中的寒宁一见钟情了,从那之后,便上蹿下跳的追在周浩言身后跑。 周浩言起初对他是对学弟的照顾,后来得知他的心意,便刻意疏远,直到周浩言遇到了莫阳,一场我爱你,你爱他的三角恋正式展开。 那个莫阳家中的环境很差,却努力靠着自己勤工俭学的生活,简直就像一颗坚韧不拔的小草一样,他跟周浩言是双方有意,情投意合的,这中间再穿插一个富二代,这在外人眼中,可不就变成了富二代多么仗势欺人,那个叫莫阳的多么可怜么。 寒宁快速的看完了这人的一生,醒来后只剩满心无奈,他可以确定,自己应该是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因为不管他是记得从前还是不记得从前,他都不可能是个一爱上谁就变成睁眼瞎的存在。 那个周浩言,明面上看起来知道了这个身体原主的情谊之后便疏远了他,可那所谓的疏远,从来都是若即若离,还有那个莫阳,看起来像是一朵傲然的白莲,实际上还不是骑驴找马,只不过段数比较高罢了。 寒宁揉了揉眉心,对眼下这有些糟心的情况莫名的烦躁,正当他打算继续睡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响起来,寒宁偏头一看,显示来电的是大表哥。 寒宁接通电话,他还没出声,对面的人便一叠声的询问,末了还有些气急败坏道:“就说不该给你买什么跑车,跑车随便一启动那速度就慢不了!都是老三那个害人精,小宁你听话,出院后哥给你买一辆性能好的,咱不开跑车了。” 寒宁含笑道:“好,那大表哥给我换一辆,我不开那个跑车了。” 听到寒宁这么说,电话那头的人顿时高兴了:“这才对,你乖乖在医院里养着,我问过你的主治医师了,只是伤到了骨头,没什么内伤,这真是命大,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马上就回来。” 寒宁道:“二表哥和三表哥都在呢,大舅小舅也在,大表哥不用急着回来,对了大表哥,我想问一下周浩言实习的事。” 周浩言大四实习,原身想办法给他弄到了他大表哥公司的offer,他大表哥已经继承了大舅的公司,国内百强企业,也是历届毕业生最希望去的公司之一,凭周浩言的实力,根本去不了他大表哥的公司,但原身还是通过关系给他落实了。而周浩言一开始义正言辞的拒接,最后在原身‘强硬’的要求下,‘百般无奈’的接受了。 那头的大表哥听到这话简直气结,但这是他从小最疼的一个弟弟,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道:“那些事我都安排好了,你别费心了,好好养着,虽说只是伤了骨头不严重,但如果养不好,以后变天就难受,那才遭罪。” 寒宁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周浩言跟我没关系了,之前我所有给他的东西,我会全部拿回来,那个offer也算了,他本身就没那个本事。” 大表哥再次一顿,有些不确定道:“你这是认真的还是气话?可别过了气头,又来跟我闹,就算公司是咱家的,那也不能这么随便的。” 寒宁道:“认真的。” 大表哥这才觉得,他家小宁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不过隔着电话,而且才刚出车祸,这种不一样倒是可以理解,于是试探道:“那我真撤回了?” 寒宁道:“撤回吧,然后找人帮我去收拾一下房子,之前租给周浩言的房子收回来之后直接帮我卖掉了,他住过的地方,脏。” 这一下,大表哥总算是确定寒宁是认真的了,忍不住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跟表哥说,要是他欺负你了,表哥一定不会放过他!” 寒宁笑了笑:“没有欺负我,之前我喜欢他,为他付出是我愿意的,现在我不喜欢了,自然要将我的东西都收回来。” 大表哥的动作很快,他虽然不在国内,但很多事一个电话多得是人帮他解决,而且老二老三都在国内,老二比较稳重,老三虽然不如老二靠谱,但对于小宁的事情那绝对是第一个冲到前头的,听说小宁要收回房子,老三生怕小宁后悔,立刻就找人去收了,对于那个周浩言,他们家就没人喜欢,人品不人品的他们不看,关键是周浩言不喜欢他们家小宁,他们家小宁长得好,条件好,人也善良,各种好,凭什么就是不喜欢他们家孩子,就冲这一点,他们就对周浩言讨厌的很。 自家表哥们的想法,寒宁通过原身的记忆也能想得到,所以他才说,原身是个幸运的,虽然父母不在了,但他得到的爱却丝毫不少。 周浩言住的地方是商区黄金地段,一百五六十平的公寓,月租没有小一万根本不可能租下来,周浩言家里条件一般,父母因为结婚晚,他虽然才大学毕业的年纪,但父母都已经退休了,两个老人的退休金加一起也就堪堪五千,在一个小二线的城市里,自给自足是够了,所以就周浩言还没工作的如今,这种地方是绝对住不起的。 当初原主希望周浩言能够上班近一点,专门给找了这里,在周浩言坚持给房租下,收了两千块意思了一下,就算是两千,通过原主的记忆,寒宁还是看到了周浩言的表情肉疼了一下,估计内心埋怨,收这两千都是多了。 周浩言心安理得的住着大房子,跟莫阳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甚至还让莫阳来跟他住一起,而莫阳在半个月前已经搬过来了,就因为这样,原主才气不过,将莫阳在夜店打工,跟人**的照片拿去给周浩言看,于是就有了周浩言堂弟冲到医院来说他破坏他堂哥跟小莫之间的关系,见不得他们好。 周浩言正在和莫阳愉快的二人世界时,原主的三表哥找的人就上门了,周浩言听明白对方的来意,诧异道:“我已经付过房租了。” 来人道:“很抱歉,您只付了上个月的,这个月的并没有。” 周浩言这个月的确还没转账给寒宁,前几天才因为照片的事情吵过架,这几天他正生气呢,自然就没转账,现在被人催账上门,让他觉得脸面过不去,心里对寒宁更埋怨了几分,没好气道:“我会转账,立刻就转!” 周浩言拿出手机,却被人拦了下来:“很抱歉,这个房子现在是我的,您如果要续租,请直接转账给我,如果不续租,麻烦三天内搬出去,租金一万五,您是怎么付?” 周浩言心头一惊:“怎么可能!说好两千的!” 来人直接嗤笑了一声:“我说了,现在这个房子是我的,不是寒先生的,您之前多少钱跟他租的,与我无关,现在要续租,就要按照我的租金给,给不起,请您离开,两千块,在这样的地段恐怕连个厕所都租不起,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周浩言脸上再次火红一片,一万五他虽然有,可是他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钱租房子,生活还要不要过了,于是他也没说继续租的事情,直接说三天内搬走,然后准备关门,却再次被人拦住:“寒先生已经将房子卖给我了,包括这房子里的所有东西,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清点财务,若有什么损失,请您自行承担。” 人走后,周浩言气得哐地一声关上了门,屋内的莫阳将刚才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眼眸晦暗不明,见周浩言看过来,便朝他笑笑:“我之前租的地方还有两个月到期,我们先过去吧。” 见爱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温柔,周浩言好受了不少,点了点头,让他去收拾东西,自己走到阳台,打算给寒宁打个电话询问清楚。 寒宁知道周浩言会找他,所以也没有将他拉黑,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小舅舅给他转的私人疗养院里吃着水果。 周浩言将刚刚有人来收房子的事情说了一遍,语气倒是压抑着没有什么指责,只是一副很疑惑的口吻,寒宁听后笑了:“我出车祸,到现在你没有问过一句,打电话过来也是问房子,周浩言,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好到你以为那些好,本就是我应该的?” 周浩言皱眉,大概是没想到寒宁会对他说这种话,还莫名有种不受控的恼怒,却还是忍着道:“抱歉,是我疏忽,你车祸的事情我知道,也去医院看过,但当时你在睡觉,医生说不方便打扰,而且说你伤的不重,没什么大碍。” 寒宁道:“我问过了,问过医生,问过所有的护理人员,这段时间谁来看过我,所有的人中,没有你,周浩言,你是不是当我真傻,我喜欢你的时候,我愿意傻,但不喜欢了,就没必要傻了,你跟别人亲亲爱爱的住在我买的房子里,两千块,住那么大的房子,你倒是挺心安理得呀,既然你选择莫阳,那我当然就要收回我给出的东西,我以前喜欢你,因为你单身我才追求你,现在你做出了选择,我也不是个会纠缠的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祝你跟莫阳幸福,再见。” 寒宁挂了电话,直接让人重新给他买一部新的手机,然后将旧手机一关,反正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些旧的,也没必要继续要了。 想象周浩言可能气急败坏的模样,寒宁就想笑,他倒是想看看,这种眼高手低的人,没了原主的帮扶,能够混成什么样儿。 正想着,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极轻的一声叹息,寒宁瞬间:“谁?” 四顾张望了片刻,房间里除了他就没有别人,屋内也一目了然的无法藏人,如果是别人,可能会当自己听错了,但寒宁确定他没有听错,刚刚真的有人在他耳边叹气,寒宁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脑中已经开始翻阅如何见鬼的一百零八招了。 第213章 对周浩言来说, 能够住在那么高级的公寓自然是舒服有面子, 但现在没有不表示以后都没有,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当初进入学生会, 他的能力就足以体现,要如果不是家里条件不那么好, 他自身也没有什么很雄厚的背景, 当个学生会会长都不在话下。 当初跟他一届的学生会会长家里有个关系很亲近的亲戚在教育局, 职位还不低, 所以周浩言一直觉得,他比那人有能力的多,没能竞选上, 只是背景不够厚实。 周浩言从来不觉得在学校里取得了怎样的成就, 就意味着将来会如何,所以打心眼里, 他瞧不起学校里的很多人, 其中就包括寒宁。可是他会伪装, 不过说实话,他的伪装并不多么高明,只是学校比起社会,某些方面还是比较单纯, 除了个别的人精,大部分的同学都还是很简单的,加上周浩言的皮相那是真的好, 剑眉大眼,帅的很阳光,对你绽放笑容的时候,甚至让人觉得世界都明亮了几分,这样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每天都一脸笑的对人,待人接物也都大方又体贴,就原主那样,被一张皮相所骗的大有人在。 只是当芯子换了之后,那些拙劣的伪装在寒宁看来有些过于可笑了,像周浩言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的存在。 寒宁清理原主的记忆时觉得亏得周浩言太爱装,一直表现的正直大方,对于原主送的礼物,拒接的义正言辞,加上原主本身是个很简单的人,他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从来都是很细节的体现,从不觉得需要送多昂贵的礼物,为周浩言做的最破费的事情也就是花钱给他办生日酒会,以及买下那套房子,除此之外倒也没送过多名贵的东西,不然寒宁肯定会想办法全都要回来,哪怕折现送给街上的乞丐,也比送给周浩言这个白眼狼强。 没了豪华的住所,周浩言从不想自己的问题,内心埋怨寒宁是必然的,甚至阴暗的想着,就寒宁那无父无母的,别看现在多光鲜,以后他的那些钱肯定会被亲戚们给吞光,等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自己定然出人头地了,到时候再看谁瞧不起谁。 心中想法阴暗,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甚至很落落大方的跟着搬去了莫阳的住所,从大房子过渡到连三十平都没有小房子,周浩言眼神阴鸷了一瞬,却还是对莫阳道:“你放心,我已经拿到了offer,等到了时间就能去上班,以后我会买一个大房子,装修成你喜欢的风格,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家,再也不会拎着行李到处搬家,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在这个城市有立足之地的。” 莫阳温温柔柔的一笑,相较于寒宁来说略显清浅的五官,却给人一种如水般温柔的感觉,原主之所以对上莫阳总吃亏,就是一个五官明艳到张扬,一个温柔亲切又包容,加上原主富二代的身份,不管其中真相如何,谁见了都觉得是莫阳被欺负,而周浩言最抵挡不了的就是莫阳的温柔,他本就骄傲自大,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多出色,家世多厉害的恋人,他需要的是依附,但同时他又想要强大的助力,然而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都便宜他。 到了需要去报道的这天,周浩言看着衣柜里早前准备的衣服皱眉,这衣服不算便宜,一套下来两千多,可是这两千的衣服跟之前寒宁给他准备的十多万的衣服相比,实在是太廉价了,他有些后悔没有收下之前寒宁给他准备的衣服。当时寒宁将offer给他的时候,他本就觉得寒宁是多此一举,是伤他自尊的怜悯,同时还给他准备了衣服,这价格一对比,他便自尊心作祟的拒绝了,原本连那份offer他都想拒绝的,他觉得凭借自己的实力完全没问题,还是寒宁百般劝说他才答应,现在看着衣服,他多少有些不得劲。 已经做好早餐的莫阳走出来,见他盯着衣柜,便笑笑:“衣服给你熨烫好了,赶紧吃早餐,今天你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 周浩言笑着将莫阳楼进怀中:“幸亏有你,没有你我怎么办?” 莫阳低头抿唇一笑,他是真的喜欢周浩言的,但这其中,多少也有点投资的成分,那些真正的二代们,家中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让找一个男人的,那些喜欢男人的,多得是随便玩玩的那种,真爱,那压根不存在。他不想做一个用钱就能玩的存在,但也想在这个城市立足,而周浩言明显就是优绩股,早晚会升值的。 莫阳不知道的是,当他遇到周浩言的时候,原主已经付出了极多,路差不多都给周浩言给铺平坦了,他看到的自然是强大又自信的周浩言,当现在换了芯子的寒宁收回一切,周浩言还能有什么。 因为住的远,周浩言不得不起个大早,等整理好一切,出门就是地铁高峰期,挤在一群人当中,有些人装在袋子里的早餐虽然没有拿出来吃,但散发出来的味道,简直了。如果他现在还住在公寓,就能慢慢的享受早餐,徒步走去公司,何必现在跟人这般拥挤。 等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熨烫齐整的衣服也有些皱巴了,周浩言再次烦躁的皱眉。这份烦躁一直持续到公司门口,等他整理好自己踏入公司时,竟然直接被阻挡在门口。 周浩言看着不允许他进入的前台,努力保持得体的笑容:“我是这一届毕业生,今天第一天上班,工牌还没来得及办理。” 前台微笑摇头:“抱歉先生,新员工昨天就已经正式报到了,目前没有其他新员工,或者您可以提供一下您部门领事的名字,我们帮您查一查再确认一下。” 周浩言道:“我都还没有正式办理入职,目前还不知道被分派在哪个部门。” 这时旁边一个前台拉扯了一下正在跟周浩言沟通的人,那人低头看了一下,然后看向周浩言道:“很抱歉,目前所有新员工已经入职。” 周浩言想到之前被收回的房子,再看着不让他进的前台,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脸色一片铁青,就在这时,从内部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看到前台在揪扯,就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前台的连忙道:“我们公司没有新入职的员工了,这位先生说他是新入职,还没安排部门,可是我们查了一下新员工的资料,没有姓周的。” 那人微微眯眼:“姓周,周浩言?” 周浩言连忙道:“是的,我是周浩言。” 那人笑了一下:“当初周先生的offer是宁少让人特意安排的,后来听说不需要了,所以这多余的名额我们就收回了,不好意思,是我们的人没有通知到位,今天麻烦周先生白跑一趟。” 那人说完直接错开周浩言往外走,估计看了眼保安,一旁的保安迅速的走了过来看着周浩言,大有周浩言敢闹,就叉出去的架势。 周浩言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但让他闹他也没立场可闹,此时他更是恨毒了寒宁,他觉得自己明明可以凭实力,是寒宁非要帮他,现在收回了,让他直接一无所有! 寒宁现在还是大三的学生,当修养的差不多了之后,就该上学了,只是他所学的专业对他来说完全就是混时间的,现代文学系,原主之所以当初会选这个系,就是因为分数要求在这个学校是最低的,而且因为就业率的问题,这算是半个冷门,竞争不算大,但就算是混日子,出勤率也是要够的。 原主不咋喜欢这门系,上课听的想睡觉,但寒宁倒是挺喜欢的,悠悠哉哉找了个靠窗有阳光的地方坐下,不过等坐下后想到什么,想要换一个阴一点的地方时老师已经来了,他也只好继续坐着了。 寒宁必须来上课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班,男女比例实在是悬殊,整个班上就五个男生,那是一目了然,想逃课都不行,而这五个男生当中,就属他长得最好看,按照他们班女生的话来说,每天啥也不干,光是看着他养养眼都是好的,他在这个班,就是个像吉祥物的‘花瓶’,最大的用途就是供人欣赏。 知道他出了车祸,等他来上课后,便一个个的表示了慰问,各种零食成堆的往他怀里塞,看的一旁的男生别提多羡慕嫉妒恨了,明明同样身处万花丛中,却被迫的片叶不沾身。 正看书看的入神,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寒宁拿出来一看,是原主一个发小发给他的,这小子也是个为了爱情便什么都不顾的人,他喜欢一个考古系的学长,于是明明分数可以上更好的系,不顾家人的反对,硬是报了考古,从大二开始,便跟在那个现在硕博连读的学长身边下墓。 一般情况下,就算发现了古墓,也不至于让大二以下的跟着下墓,下墓可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不但要有专业的知识,还要有一定的医疗防护意识,能跟着下墓,那是他发小跟在那位学长身边死乞白赖来的,要寒宁说,那个学长对余明,就是原主那位发小也是有意思的,不然怎么可能带一个拖油瓶下墓。 余明一开始的确是投其所好,但现在是真正喜欢上这一行了,每次有了新的发现,就会迫不及待的跟他分享。 看到余明发来的新发现的古物件的照片,寒宁突然想到,就在前几个月,余明显摆他们的收获,在几个刚还原的物件还保留在学校里时,曾带原主去看过,那也是原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触这种明器,是不是就是那次,招惹上了什么东西? 内心存疑,寒宁便给余明回了个消息,等他这边的课结束,便收拾东西往余明所在的教学楼走去。 远远的,寒宁就看到余明等在门口,一见到他,便飞奔跑来:“我说你也真是的,又没啥大问题有必要跑香山疗养院里去住着么,我想去看看你都不容易。” 寒宁学着原主的语气道:“得了吧你,你有你家学长还能记得我,这次又是什么东西?要是不稀奇,我可没兴趣看。” 余明啧了一声,拉着寒宁往里走:“我跟你说,这次发现的墓可以说是咱们历史的超级大突破。” 寒宁道:“突破什么?上次你都不知道这发现的究竟是哪个朝代的,怎么,这次确定了?” 余明摇头:“这次的朝代不得了,就是因为不得了,更加不能随便确认,要是确认的,将会举世震惊,你知道大夏吗?我们这次发现的墓很有可能是大夏的,根据墓的规格,应该是一个王爷的,但那墓是个双人墓,照说一般双人墓应该是夫妻合葬,可是上面检测墓主却是两个男性,你有听过关于大夏那个朝代的传说吗?” 寒宁白了他一眼:“当然听过,但那也只是传说,什么能生子的哥儿,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存在,还说于天难容,因此大夏一夜之间消失,至今都是一场没有真凭实据的传说。” 余明难掩兴奋道:“这次发现的是个墓群,如果一经证实确属大夏,那咱们的历史就要改写了!难以想象,这个墓我竟然也有份参与,宁宁你知道吗,我很有可能被千古留名了!” 寒宁白眼再次一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今天让我看的究竟是什么?” 余明带着寒宁进了防护室,这里面的设备是如今最先进的,能更好的保存那些出土之物,以免遭受氧化等损害,余明将一个防护罩打开,里面摆放的是一副画:“宁宁你快看!教授们猜测,这画上的很可能就是主墓里的那两具尸骨,如果是的话,一旁的那个年轻点的,有可能是个哥儿。” 寒宁走到防护罩前,里面的画被保存的很好,没有腐烂,色泽甚至还算明亮,画中一个高壮的男人,穿着像是铠甲的衣服坐在一棵树下,而另一个眉目相比起来柔和一些的青年,穿着长衫,斜躺在贵妃榻上。 寒宁看到这幅画的瞬间,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震动了一下,后背明显能感觉到瞬间生出的一股阴凉寒气,寒宁忍不住抬手去触摸防护罩,低语道:“是你吗?” 身后的寒气似乎有些盘旋。 一旁的余明不解的看他:“谁?你在说啥?” 寒宁笑了笑:“说一个你看不到的人。” 余明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一下,搓了搓手臂:“不带你这样说鬼故事的啊。” 寒宁再次一笑,对那个看不见的人,更感兴趣了。 第214章 寒宁开始收集关于大夏的一些事情的时候, 那个他醒来的第一天就到他病房里吵吵嚷嚷的周絮脾气暴躁的找了过来,一见到寒宁, 直接冲上去, 伸手就想抓他的衣领。站在寒宁旁边正在跟他聊天的一个男生,下意识抬手将人给挡开了。 周絮被推了个踉跄,等站稳后, 恶狠狠的朝着寒宁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得不到的就毁掉, 你心理变态吗?!” 寒宁坐在位子上, 漫不经心的表情看着他:“我毁掉什么了?” 周絮表情气愤道:“你将我哥给赶了出来, 还破坏了他的工作,就因为他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富二代了不起啊!富二代就能这样为所欲为?我告诉你寒宁,你这种恶毒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寒宁嗤笑了一声:“如果说,你哥不愿意接受我的追求, 却住在我买的房子里, 他交往了男朋友之后,我跟他划清界限,请他离开我的房子是恶毒,那我承认我恶毒,他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却通过我的关系想要进我家公司,我收回给他开的后门算恶毒,那我还真是恶毒, 我这种恶毒的人不配拥有幸福,那你哥那种得了好处却又不愿意付出的算什么?” 周絮没想到寒宁突然变得牙尖嘴利了,之前因为堂哥的关系,寒宁是巴着他的,给他买了不少的东西讨好他,就为了从他这里追问到一些关于他堂哥的事情,一开始他对这个富二代还有些畏惧,毕竟他们是不同层次的人,可是时间长了,他就飘飘然了,甚至还觉得恶心,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卑躬屈膝的,简直变态。 他对寒宁的态度从一开始有些畏惧,到冷漠,然后到现在的厌恶,不过之前他不管如何对他恶语相向,寒宁要么是扭头就走,要么就是不搭理他,大概顾忌着他堂哥,言语间对他颇多的忍让,这也导致周絮更是肆无忌惮。只是没想到,这次叫嚣,竟然换来了寒宁的冷嘲热讽。 看着旁边人听到寒宁的话,对他指指点点的,周絮脸颊一红,恼羞成怒道:“你放屁!” 寒宁眉头一挑:“我怎么对周浩言的,不说我身边的人,就连学校里一些不认识的人都知道,他需要什么,我都给他安排的妥妥当当,他毕业,自身根本没那个条件,我给他走后门拿到offer,为了让他上班舒服点不用一大早挤地铁,我在市区买了个公寓,将近两百平的房子,顾及他的自尊,一个月两千块租给他,他也心安理得的住下了,现在他跟莫阳在一起了,我退出了,不打扰了,我收回所有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也成我的错了?怎么着,活该我所有的一切都要给他,最好把我全部家产再双手奉上,让他跟别人一辈子不愁吃穿逍遥快活,那我就是大好人了?” 周絮指着寒宁道:“你简直强词夺理!” 寒宁哼了一声:“是不是强词夺理不是你说了算的,这件事随便让人来评,谁敢说我做错了?我收回我给出的东西我还有罪了?你要是再蛮不讲理,纠缠不休,那就真别怪我不客气了,你总说富二代为富不仁,那我就让你看看,真正的为富不仁是个什么意思。” 周絮色厉内荏道:“你想怎么样?” 寒宁勾唇一笑:“我忘了,你爸妈的工作好像也是我给安排的,啧,这样的白眼狼,真是浪费了。” 寒宁说着,直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当初怎么给周絮父母安排的工作,这会儿就怎么给收回来,一旁的周絮白了脸,下意识就想上前去抢手机,结果被寒宁一脚给踹开了。 寒宁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摔在地上的周絮:“你跟周浩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给了你们好处,要么就好好的受着,哪怕是哄着,让我高兴了,那点东西也算值了,结果不但不感谢,还对我各种咒骂,想必我给的那些好处你们也是看不上的,那就收回来好了。” 周絮这一下真的有些慌了,他不知道寒宁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无比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来这一趟,说到底还是虚荣心作祟,好像能踩在这个富二代的头上,自己就多了不起了一样,可是到头来,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瞬间一无所有。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让他说出讨饶的话,这般伤自尊的行为他怎么可能办得到,于是恨恨的看向寒宁:“你别后悔!”说完掉头就跑了。 寒宁轻笑了一声:“傻逼。” 周浩言父亲那边就只有一个兄弟,家里也住的比较近,相互扶持了一辈子,所以不管是老一辈还是小一辈的,他们的关系都相当好。原主知道,以周家那种传统家族想要接受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那几乎是不可能,可是他真心喜欢周浩言,所以愿意为他做所有可以做的事,包括讨好他的亲戚。 所以原主不但给周浩言铺路,还给周浩言的父母挂靠了一个公司的职位返聘,就是挂个名,除了退休工资之外,还能额外的拿一笔工资,就连周浩言的叔叔家,他都给安排了不错的工作,甚至他们家想要买房子,原主也找了个地段不错的,几乎以最低的折扣价给他们,之前寒宁只想到周浩言,倒是忘了旁的那些个亲戚,这会儿想起来了,该收的自然全都要收。 等周絮回到自己的寝室,他爸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得知父母的工作都没了,周絮脸色越发的白,他慌乱的安慰了一下父亲,打算去找堂哥说一说,只要寒宁愿意重新给他们家安排,他以后再也不会去找寒宁麻烦了,结果还没等他出门,他爸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之前谈好的那套房子也吹了。 那套房子地段不错,以现在随便一平就大几万的市价,寒宁给他的内部折扣价至少能少上百万,加上之前寒宁愿意为他作保,银行贷款也很容易,走的还是高级客户渠道,利息跟普通的贷款都不一样,总体下来,就他们这种小康都算不上的家庭环境,拿出个首付,后面的贷款也有能力偿还。 因为有这套房子,他谈恋爱都有了底气,他女朋友家环境不错,对他的要求也不算太高,不管是全款还是贷款,至少婚后要有一套房子,如果房子拿不下来,也不知道这段感情还有没有办法继续,直到此刻,周絮后悔归后悔,但依然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一切都是小心眼的寒宁,果然是个得不到宁可毁掉的恶毒人。 寒宁一个电话下去,多的是人帮他处理事情,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身边越来越明显的异样,让他更加在意。 他知道他身边跟了一个人,除了之前隐隐约约的感觉,昨天晚上他在浴室冲澡,结果出来的时候放在门口的防水垫不知道是不是被佣人拿去洗了忘了放回来,他湿脚踩在地板上,不小心滑了,就在他摔到地上的过程中,他十分明显的感觉到有人伸手托了他一下,所以最后是轻轻落地,并没有摔着,但他的腰上,却多了一抹印痕,一抹像是被阴气过度触碰的痕迹。 寒宁很想见见这个跟在他身边的人,所以一面收集关于大夏的种种事情之外,一边查阅一些资料,能见鬼的资料。他想要见鬼,记忆力自动就冒出很多见鬼的办法,但他这个身体不是天生的阴阳眼,所以需要开眼,但开眼的东西需要特殊的朱砂和符箓,符箓他倒是记得怎么画,但朱砂却不好找,他查了很多,最后决定自己去找原料来做,因为外面实在是找不到他想要的那种。 颇为废了一番周折,寒宁总算是花高价买回来了一堆东西,然后闷头在屋里折腾,总算是折腾出一瓶阴阳水来,符箓他试过了,只不过他没有修炼,体内没有灵力,即便画出了符箓,也没有力量去催动,于是只能尝试阴阳水。 当将阴阳水抹到眼皮上之后,再次睁眼,整个世界看似没什么变化,但又有了不一样的地方,一股浓郁的黑气在他脚下蔓延,但每当触及到他,又像是遭遇什么屏蔽一样缓缓退开。 寒宁顺着这些黑气往后看,一眼便看到大概距离他十步远的黑影,这原本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恐怖的场面,但寒宁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是一脸好奇的看着黑影,试图从一堆黑气中看出那人的五官模样。 黑影一直跟在寒宁身边,自然清楚他这段时间的种种举动,这会儿见寒宁如有实质的看过来,心下有些诧异,难道那阴阳水真的能见鬼? 寒宁没有冒然靠近黑影,试探着开口道:“我能看见你了,只是你好黑,我看不清你的模样。” 那浓郁的黑气滚动了一下,就在寒宁以为对方只能保持这样时,黑气慢慢的往下退开,露出一张硬气俊朗的面容来,那张脸很好看,有一种铁血傲骨的感觉,就这模样,放眼如今俊男美女扎堆的娱乐圈,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好看,更有味道的人了。 寒宁眼睛亮了亮,比起一个残缺不全的阴魂,这种大帅哥自然更养眼。 “你为什么跟着我?我同学发现的那个墓,是你的吗?” “你是有什么心愿要完成吗?需要我帮忙吗?” “还是你需要我找大师帮你超度?” “你能开口说话吗?你会说我们现代的语言吗?” 寒宁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可是露出脸的黑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专注,却不言语。 寒宁无奈了,随口问道:“我叫寒宁,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原本以为这个问题也不会得到回应,却不想那黑影开口了,声音低沉却无比的悦耳,带着一种十分具有男人味的磁性:“我叫...战闻初。” 第215章 战闻初...... 寒宁在洁白的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字, 阳光穿透进来,黑色的墨迹上反射出点状的亮光,窗户外是喧闹的校园,可是这几个字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能量, 光是看着, 耳边就安静了,心也跟着平静了。 寒宁有些疑惑, 不太明白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让自己有所触动,昨夜第一次看到身边那个阴魂时, 他丝毫不害怕,甚至还隐隐泛着喜悦, 听到名字的瞬间, 错漏的心跳,好像他们原本是认识的, 认识了很久一样。 “我们认识吗?”昨天他问战闻初。 战闻初却只是看着他, 目光平静, 但他却能从那股平静中看出深深的克制, 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哪怕战闻初没有承认, 若是不认识,怎么可能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可是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来时的路,也不记得...战闻初。 阴阳水的效用只是暂时的, 过了时间,他的世界再次还原,但他知道,战闻初还在他身边跟着他,虽然看不到,但他却莫名有种安心,不过这个安心联想到之前的车祸,寒宁又忍不住冷了下来,用笔尖戳了戳那个名字。 等下课回了家,寒宁连忙将阴阳水点在眼皮上,然后转身看向战闻初:“你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之前那场车祸,几乎无人生还,我却只是受了不轻不重的伤,是你在保护吗?” 战闻初站在一个角落里,微微偏头不看他。 寒宁眼睛一眯:“如果你一直跟着我,那你该知道,我并不是原本的寒宁,所以你不愿意跟我说话,是因为知道我不是他?” 战闻初动了动,脸慢慢的转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沉沉道:“不是,之前,你不完整,现在,你是完整的你。” 寒宁皱眉:“什么意思?” 战闻初摇头:“我找的人,跟的人,守的人,一直是你。” “我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跟我,守我?” 原本以为可以开始友好的交流沟通,却不想战闻初再次偏过头去,一副拒绝交谈的姿态,寒宁啧了一声,这人如果真是大夏人,这死了得有好几千年了吧,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看到他的,可以跟他交流的,竟然还不好好珍惜。 寒宁脱了外套,直接沙发上一靠,拿起手机开始网上购买一些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战闻初聊着,可惜战闻初十句话能有一句应他就不错了,寒宁自己本身就不是个对人多有耐心的,但面对战闻初,他的耐心竟然出奇的好,回复率这么低的天,他竟然也聊下去了,聊的自己口干舌燥时,便朝角落里的阴魂道:“你能触碰我,那应该也能触碰别的东西,你试试倒杯水给我。” 战闻初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动不动。 寒宁趴在沙发上看他:“试试看,快点,初初...” 初初两字一出,寒宁看到那团黑雾明显的翻滚了几下,憋着笑,继续眼巴巴的看着他,大概是被他看得受不了,一团黑雾翻滚了出来,卷起桌上的水杯,放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而站在角落里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挪动分毫。 寒宁看了眼手边的水杯,脸上显出几分稀奇:“还能这样呢,那这样当个鬼好像也不错,初初啊,你想要去转世投胎吗?” 寒宁虽然记忆中并没有太多关于这些灵异的东西,但他觉得自己以前应该干过天师一类,或者说对于灵异这一块有所涉猎的,因为很多疑惑,念头刚起,他就本能的知道答案了。例如为何战闻初能白天出现,不怕阳光,周身阴气这么浓烈,却能收放自如的守在他身边不伤及他分毫,甚至还能触碰到他,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战闻初是一个鬼王。 人鬼殊途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活人无法下阴间,死人无法滞留阳间,除了执念太深,冤死未报之魂,即便是这些有特殊情况的魂灵,也要受到种种限制,只有一种阴魂可以摆脱这种限制,那便是鬼王。 鬼王也分为两种,一种天成,生前的煞气与国运相连,死后自可号令百鬼,若不想投胎,吸食阴气修炼,自成鬼王。第二种则是死后怨气滔天,不断吞噬其他阴魂,也可成鬼王,只是后者将天地不容,绝不是战闻初这般温和。 寒宁看着战闻初道:“虽然你能力很强大,目前我好像也没见过什么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万一以后有以灭鬼为己任的天师,那你就危险了,你要是有什么心愿没完成,我可以帮你。” 战闻初这才看向寒宁:“你希望我投胎?” 寒宁道:“我不希望你因为留恋人间而有什么危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世上的人,是容不下异端的。” 战闻初这才收回目光:“我不会有危险。”然后继续站在角落里不吭声了。 寒宁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一直看得到你吗?每次阴阳水有时限,而且总这么开阴阳眼也不好,我也不想见到其他鬼。” 战闻初沉默的站在墙角,寒宁以为这又是一个得不到回应的问题,刚想作罢,就见战闻初朝他走了过来,那弥漫在脚下的黑气翻滚着退开,这出场方式气势很足。 战闻初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人,再一次问道:“想要看到我?” 寒宁点头:“如果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的话,能看到你总比看不到你好。” 战闻初眼眸一暗,半蹲下身:“闭上眼睛。” 寒宁听话的闭眼。 战闻初沉默的注视了数秒,就在寒宁准备睁眼询问时,一股阴凉的感觉覆上了他的双唇,寒宁猛地睁眼,近在咫尺的脸让他下意识一惊,但他并没有退后躲开。 一团阴魂的战闻初,随着亲吻,在寒宁的眼中一点点退去所有的黑雾,俊朗的眉眼越发的清晰,之前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形也显露了出来,一件黑色烫暗金绣纹的武士服,让这个本就充满了铁血气息的男人更显刚毅,什么叫行走的荷尔蒙,寒宁看到战闻初之后,才有了深切的感受。而覆在他嘴上的双唇,也从一片冰凉慢慢变得柔软而拥有热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个活人。 不知道这样亲吻了多久,像是一瞬间,又像是许久许久,战闻初才退开,寒宁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再看四周,不见丝毫黑气,但能看到战闻初。 战闻初垂眸看着寒宁,平静的面容下是寒宁看不出的惊涛骇浪,他等着寒宁开口。 寒宁也不负所望的开口道:“初初,你这衣服真帅,是大夏时期的吗?” 战闻初眼皮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然后走回墙角,继续当一个安静的壁花。 寒宁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知道了,我一定是你前世,哦不对,应该是我的某一世,与你在大夏时期是恋人,你执着不愿投胎,就是想要找到我,嗯,也不对,我知道自己是一抹不属于这个身体的游魂,我会不会跟你是同时期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何我不记得了,我们是恋人关系吧?” 寒宁问了一堆问题,但战闻初已经不想搭理他了。 身边跟着一个只有自己可以看到,但别人看不到的鬼,寒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甚至为了在外面能跟战闻初说话,整天都将耳机戴着,常常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抱着书,却说着与课本无关的话,不时的露出一抹笑来,很快,寒宁恋爱的话题,就荣登校内论坛火热头条了。 然后有好事者,深入挖掘寒宁的情史,说是情史,其实也不过是曾经跟周浩言的那些揪扯不清,经过一堆细致的分析对比,如今寒宁依旧是他的阔少,还明显有了新的恋情,看这整日挂着耳机讲电话的样子,就是坠入爱河嘛。 至于周浩言,据说去了一家业界内并不算多有名气的小公司,待遇自然不怎么样,不过从事的毕竟是自己的专业,有多少大学生毕业就等于失业,所做的工作是自己原本所学专业的更没几个,因此还算幸运。只不过有人刚好跟周浩言在地铁上遇到,于是偷拍了一张,以前多阳光一男孩啊,毕业的时候拿着名牌大公司的offer,别提多羡煞旁人了,现在却变成这般模样,每天地铁里挤着,穿着廉价的西装,气质颓唐萎靡,丝毫看不出精英模样,可不是令人唏嘘。 有人就在论坛下唏嘘,要是当初接受了寒大少的追求,这会儿可不是大公司办公室里坐着,小汽车开着,豪华公寓住着,哪里会像这般惨。重点是人家寒大少又不是多磕碜的人,好看的跟明星一样,别贴多赏心悦目了,怎么就那般不愿意。 有人道这是为了爱情不要面包,简直可歌可泣。 于是一场莫名其妙的赌局拉开,想要看看周浩言能为了爱情坚持多久,毕竟贫贱夫妻百事哀。 寒宁不混论坛,所以对这些事压根不知情,周浩言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式,更何况那本来就不是他的感情,别说放下了,他压根就没提起来过,所以当周浩言一脸哀怨的出现在他眼前时,寒宁差点没认出这人是谁。 第216章 周浩言没想到会偶遇寒宁,距离上次见到寒宁, 还是寒宁拿着莫阳在酒吧里打工的照片来找他, 两人大吵了一架之后, 至今未见面。当寒宁收回房子之后, 周浩言不是没想过去找他,可是电话从那次通话之后, 就再也打不通了,他虽然知道寒宁住在哪里, 但感觉自己一旦主动找上去了, 就把自己的自尊给彻底丢了,他拉不下这个脸来。 后来他尝试着去寒宁住的地方制造‘偶遇’, 可是蹲点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 寒宁竟然搬家了, 除非他去学校找,否则他已经没办法找到人了。可是当初寒宁那样追在他身后, 现在他如果因为房子工作的原因找上他,还不知道会被学校里的那些学生传成什么样, 而今天的偶遇, 纯属巧合, 就因为不是他刻意的,所以上前说话时显得格外理直气壮。 寒宁看了来人几秒钟, 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就是原主手机里那个痴恋已久的周浩言,也不知道是他因为没感情,所以眼里看不出西施来, 还是这段时间周浩言过的不好,反正寒宁无法从周浩言的脸上看出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身高不及初初,体格不及初初,男人味不及初初,重点是,他没有初初好看,啧,寒宁看了眼永远站在角落的战闻初,用眼神传递信息道:初初完胜! 战闻初:“......”看不懂。 周浩言没注意寒宁看向角落的眼神,自认为落落大方的上前道:“好久不见,你身体好些了吗?” 寒宁轻笑了一声:“有事吗?” 周浩言神色微僵,从跟寒宁认识以来,寒宁从未用这样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他,也没有跟他如此冷漠的说过话,这一瞬间,他甚至还有几分心慌,正应验了那句话,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当初寒宁那般热烈的追求他,那么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爱的火热而直白,便让他觉得,只要他有需要,就能肆无忌惮的索取。当他无法再从寒宁身上索取任何东西时,他才清楚的认识到,感情,从来不是掌控在他手里的。 “小宁,你还在生我气吗?” 寒宁直接被他这句问话给逗笑了:“别叫的那么亲热,请叫我寒宁,你现在也算是拖家带口的人了,与其他男人保持一定距离,是对你家那口子的尊重,另外,你这话问的也过于暧昧了些,以前你跟我玩暧昧游戏,我喜欢你,你也是单身,我就陪你玩着,现在你有了男朋友,我也不喜欢你了,这种暧昧就没必要了,周浩言,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周浩言连忙道:“我不是,我就是关心一下,你不喜欢我叫你小宁,我以后不叫就是了,我们好歹也是学长学弟,难道现在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寒宁挑眉:“朋友?有句话我觉得说的很对,门当户对,我的朋友都是坐着私人游艇开着美女派对,闲聊的话题不是以亿为计数单位的地皮就是百亿千亿的商圈计划,请问作为朋友,你能跟我聊什么?聊今天的不顺,老板的不赏识,还是客户的机车?抱歉,这种话题聊不来,这种眼里只看得到鸡毛蒜皮的朋友,我也交不来。” 这话就说的十足伤自尊了,这也是周浩言面对曾经寒宁那么热烈追求却自尊自傲的不答应的原因,就是因为格格不入。 当他为下个月生活费发愁的时候,寒宁和他朋友聊的是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限量版手办,他不懂,那些塑料的,就像小学门口五毛钱一个的玩具怎么就能卖的这么贵,他们的聊天他不理解不懂也穿|插|不进去,他只能被冷冷的挂在一旁,就像个突然走进高级世界的小丑,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这些问题他从未对寒宁说过,他也不可能说,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寒宁竟然会以这种事来抨击他,周浩言脸色瞬间就变了:“寒宁,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以为我们就算不能在一起,至少还可以是朋友。” 寒宁嗤笑了一声:“抱歉,我这样的朋友,你高攀不起,怎么,觉得我说话恶毒?我看是以前对你们太好了,好到你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不知感恩了。” 周浩言紧紧捏拳,很想掉头就走,可是离开了校园,他已经彻底体会过这个世界的冷酷无情,无论如何难堪,他都挪动不了自己的双脚:“你是在生我堂弟的气吗,我替他道歉,他从小就被宠坏了,说话口无遮拦,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他父母的工作没了之后,我小叔一家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堂弟竟然变成现在这番模样,寒宁,如果你实在生气,我将他拎到你面前来亲自跟你道歉。” 寒宁嫌弃道:“免了吧,我忙得很,没时间浪费这种小事上,如果没有别的事,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挡道,我还要买东西。” 周浩言内心不可抑制的慌乱,他以为只要他回头,就一定会在他身后的人突然不在了,以前所有的设想全都落空了,他如何能不慌,但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纠缠来,闻言只好侧身让开。 寒宁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朝一旁的柜姐道:“刚刚看的那几件衣服我全要了,地址你们这边有,到时候直接送到我家里来。” 柜姐连忙道:“好的寒先生,最近有到一批新款,图册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今天您来了,要不要先看一看?” 寒宁点头:“那拿来看看吧,新款有我刚刚要的那些尺码吗?” 柜姐道:“有的。” 柜姐刚说完,一旁其他的店员将寒宁之前挑选好的衣服都给拿了过来,一件件折叠包好。周浩言在一旁看了一眼,码子绝对不是寒宁的,那衣服看起来就偏大,款式也很跳,有剪裁得体的西装,有运动风的休闲服,有颜色简单大方的,也有颜色鲜亮明艳的,周浩言都有些搞不懂了,这些衣服究竟是要给什么人穿。 站在角落里的战闻初眼角更是一抽一抽的,想到从前阿宁给他做的那些个大花裤衩,头疼又无奈。 寒宁又挑了几件新款,里里外外的衣服差不多都给战闻初置办齐全了,这才站了起来:“就这些吧,结账。” 柜姐忙道:“好的,寒先生稍等一下,您一共挑选了二十七件衣裤,一共三十三万七千六。” 寒宁递过去一张卡,不远处听到这个价格的周浩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三十三万,他一个月工资就只有六千,有人却可以直接衣服一买就是几十万。他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一件看起来十分简单的白T,这个牌子的衣服以前寒宁也送过给他,刚才路过,他才想进来看看,翻开调派,两千八,一件甚至都没有任何logo的白T,就薄薄的一点布料,竟然两千八。 柜姐还在那边夸赞:“寒先生眼光真好,挑选的这些衣服都是非常经典的款式,怎么穿都不会出错。” 寒宁笑了笑,将耳朵挂在了耳朵上,装作讲电话一样:“初初,我给你买了好多衣服,喜欢吗?” 战闻初不想搭理他,几千年过去,果然人还是那个人。 虽然战闻初依旧面无表情,但寒宁还是看出他想要翻白眼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喜欢啊,喜欢就好,你还喜欢什么,我去给你买呀,初初~。” 战闻初额头青筋微凸...... 寒宁乐的直笑,等店员结了账,这才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然后就上了门口的一辆豪车,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周浩言。 招待完大客户,才有店员到周浩言跟前道:“喜欢的话可以试穿的,这件款式简单大方,可内搭也可外穿,料子极为亲肤,您可贴身感受一下。” 周浩言将衣服放了回去,笑了笑:“我再看看。”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服装的,一件衣服去掉他半个月的工资,他现在还没那个能力。 回家的路上,周浩言又去水果摊买了点水果,那些进口水果自然是买不起,动辄上百块的水果,他现在还没那个条件进口自由,拎着一袋十块钱三斤的苹果回到家里,莫阳好像也刚回来不久,正在厨房里洗菜。 周浩言将苹果拿到厨房:“我买了点水果,等下洗一洗。” 莫阳看了眼苹果,嗯了一声,又道:“刚刚房东跟我联系,问我是否要续租,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在上班的附近租一个房子吗,有去看过吗?” 周浩言当然是没有,那附近哪怕十多平的小单间都要好几千,他一个月工资才六千,莫阳还是大四的学生,哪怕每个月都有在外面打工,打工也只是勉强维持每个月的生活所需,他们根本租不起。 周浩言道:“地铁也还算方便,而且你还要上课,住在这里离你上课近,我们续租吧,房租多少我转给你。” 大学城旁边的房子多半都是学生租,所以房租也不算太贵,毕竟不算市区中心,但莫阳租的这个一室一厅价格也不算便宜,两千二,他已经猜到了周浩言的选择,闻言道:“我这边房租都是押一付三,如果要续租,就要一次付三个月的,六千六。” 周浩言微微蹙眉,他才刚上班没几个月,这一次性付三个月定然是有些吃不消,但咬咬牙也是能拿出来的,只是后面的日子就要克制点了,想到之前碰到寒宁,一口气买了三十多万的衣服,自己现在却因为六千多的房租而肉疼,周浩言的内心,慢慢滋生出一股后悔的情绪。 莫阳多敏感一人啊,稍微的情绪变动就能很敏锐的察觉到,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他总归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 这边贫贱夫妻百事哀,那边寒宁开着豪车回了自己的小别墅,拿出早前专门准备好的瓷盆子,用一个小木牌写上战闻初的生辰八字,放在高处祭拜,然后将刚刚送来的那些衣服一件件的丢进火盆里烧给战闻初。这边一件衣服刚烧干净,战闻初那边就收到了新的衣服。 战闻初看着寒宁欲言又止,但看他烧的开心,见着这一烧一收的满脸稀奇,便随他了。 等所有衣服都烧干净了,寒宁直接往地毯上一坐:“累死了,原来烧衣服这么累,我如果想要送车给你,是不是也要这样烧给你啊?” 战闻初看着自己身边的新衣服,语气平静道:“你能接触我,便可直接将东西给我,无须这般烧毁,一旦递交,□□便会变成阴物,我自能使用。” 寒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不早说!” 战闻初瞥了他一眼:“我看你烧的挺开心。” 寒宁啧了一声:“每年清明节,阳间就会烧东西给阴间,这不是第一次我烧东西给阴间的朋友,能眼睁睁的看到阴间的朋友收到觉得稀奇么,烧一两件是稀奇,烧几十件就是累了,你还是我三世情缘呢,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战闻初冷冷道:“谁跟你三世情缘。” 寒宁偏头看他:“那十世情缘?” 战闻初转过头看向窗外,一边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丝,若能十世,这般作为阴魂的守着,也未尝不可。 寒宁从地毯上爬起来,然后扑到了战闻初的身上,战闻初本能的将他托住,这一瞬间,他们仿佛回到了大夏,他的阿宁还是个骄傲的小王爷,最喜欢的便是这样一边朝他扑来,一边喊着爹爹。 寒宁扯了扯战闻初的脸颊:“你刚刚想到谁了?” 战闻初侧眸看他。 寒宁笑道:“你刚刚的眼神,既怀念又温柔,我以前是不是也喜欢这样扑你,所以你在怀念从前?初初,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怎么跟你在一起的啊,我们之间又是怎么相处的?你这么不爱说话,我难道不会嫌你没趣吗?” 战闻初没吭声,却也没将他放下,继续背着,那点重量对他来说,根本没多少存在感。 寒宁继续戳他的脸:“说呀,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你说了说不定能帮我恢复记忆呢。” 战闻初道:“不重要,这是你新的人生,你没必要记起从前。” 寒宁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道:“那我要是想不起你,记不起从前,不爱你了怎么办?” 战闻初垂眸:“不爱,便不爱了。” “你舍得?你都执念了上千年了,都执念成鬼王了,还是说我如果不爱你了,你也这样守着我一辈子?” 战闻初摇头:“爱不是记忆,你若不爱,我自会消失,我之所以存在,因为你还爱。” 寒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转移话题道:“那...在你还活着的那一世,我们最后有在一起吗?还是最后都没能在一起,所以你执念千年?” 战闻初摇头:“在一起了,在一起了一辈子。” 寒宁又啧了一声:“都在一起了一辈子,你竟然还贪恋我这一世,执念不放,初初啊初初,你咋这么爱我呢?” 战闻初再次变回锯嘴葫芦,一声不吭。 寒宁指着地上的一件休闲装:“初初,你要学会入境随俗,你既然到了现代,那就要穿现代的装束,虽然你的古装很帅,但我想看看你穿现代的衣服是个什么样的,还有你的头发,可以变短吗?话说,你们鬼需要洗头洗澡吗?要我给你置办点日用品吗?” 战闻初不想搭理寒宁,但实在是架不住他那张不停叭叭的小嘴,最后不得已,只能换上那一堆颜色鲜明的衣服中,勉强可以接受的。换下大夏的武士服,穿上现代的休闲装,战闻初瞬间从冷血将军,变成了霸道总裁,那股霸道的气息,恐怕穿一身破衣烂衫都无法遮掩。 寒宁摸着下巴,绕着转圈的看:“我觉得,我爱上你最大的原因,一定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战闻初斜睨了他一眼,倒也没反驳,以前阿宁说的最多的就是,爹爹真好看。 穿上了现代装,头发自然也变短了,几乎是眨眼间,那一头的长发,就变成了利落的短,寒宁满心感叹,真是极品啊,可惜就他能看到,手机都拍不出来,这么好看的颜,只能他自己欣赏了。 就在他沉迷战闻初的颜不可自拔时,他的考古发小急吼吼的跑来了,还将一堆的照片递给他:“新发现!你知道,那个古墓里的墓主身份存疑!” 寒宁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照片拿出来一一查看,照片是墓中的壁画,因为数千年没有被空气侵袭,保存的依旧鲜亮,发现了古墓之后,那些考古人员就将壁画小心的取下来密封保存,如今这照片,不是内部人员,还真拿不到。 余明看向寒宁:“我就说考古是非常有魅力的,我说的没错吧,你看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好奇古墓,特别关注古墓?想当初我都没想过我会真正的爱上这一行,现在听到下墓,简直比我老爸送我一辆跑车还要高兴!” 寒宁没关心他在说什么,一边看着照片一边道:“你说墓主的身份存疑是什么意思?” 余明眼睛放光道:“之前不是说,关于大夏的一些记载,那个神秘的朝代存在一种能够生子的男人,这墓主又是与人合葬,两具尸骨都是男性特征,所以怀疑其中之一有可能是哥儿,不过这也只是根据野史怀疑,是我们私下的脑洞,记录在案的则是古人的断袖,两个男子,在那种封建的朝代,不知道顶了多少压力才能在一起,后来我们通过壁画,以及墓中的陪葬品发现,他们很有可能是父子。” 寒宁猛地瞪大了眼睛:“父子?”那就不是断袖,而是乱|伦了!这般想着,眼神不由得看向已经换做了现代装束,但依然喜欢站在角落里的战闻初,他们当年这么刺激的吗? 战闻初不动如山,垂眸看地缝。 余明将那些照片给摊开:“一般古人墓中的壁画是记录墓主的一生,虽然也有个别特例,但多半都是如此,哪怕这个记录中有些夸张的成分,但细致的分析多少还是能分析出一些东西的,不过我们发现的这么墓,壁画夸张的成分并不那么大,而大部分都是围绕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墓主,喏,你看这张,通过这张可以看出,墓主曾经是个将军,一生战功无数,相当的牛逼,你再看这张,墓主怀里明显抱着一个孩子,身边的人都跪了一地,还有后面这几张,都是墓主和这个孩子,只不过这孩子在慢慢的长大,你看,这是幼童的,这是少年的,这是青年的,所有的记录都围绕着墓主和他的儿子。” 那些壁画说实在的,画的挺抽象,但仔细去看,倒也的确像是余明说的那回事:“如果他们是父子,那是不是可以通过尸骨验明?” 余明点头:“上面早就去验了,不过还没结果,到现在,咱们国家的历史上还没有发现任何父子以夫妻方式合葬的墓,如果真的验证了,这绝对会被载入史册,你知道吗,我们团队整个都疯了,恨不得日夜不停的呆在墓里,还有许多已经退休的老教授,拉都拉不住的往墓里冲。” 余明说着,接着道:“我接下来要下墓了,里面还有很多陪葬品都需要复原,那里面信号不好,估计会失联一段时间。” 寒宁道:“你之前不是已经下过吗?” “是啊,我们这是阶段性的,一座墓群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清理干净的,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总不可能一直呆在下面吧,总要上来休息休息透个气,我假期完了,也该继续工作了。” 寒宁点头:“那你去吧。” 余明白眼一翻,嫌弃道:“冷漠无情,用完就丢,人性呢?” 余明走后,寒宁看向战闻初:“爸爸?” 战闻初:“......”不是很想要这个儿子。 第217章 余明走后, 寒宁靠在沙发上, 拿着那些壁画的照片一张张的看着,看着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孩,便转头看向战闻初:“这个小孩是我吗?” 战闻初嗯了一声,寒宁道:“那我真是你的儿子?” 战闻初看了他一眼,摇头:“不是。” 寒宁笑道:“我说呢, 古人最重礼义廉耻, 怎么可能做出乱|伦之事,真要乱了, 恐怕破草席子一裹了事, 还建造一个这么恢宏的墓穴,怎么可能。” 寒宁指着另一张照片:“这是我长大之后吗, 这些人为什么跪拜我们?” 战闻初道:“因为,你救了他们的命。” 寒宁咦了一声:“我做什么了?” 那是他跟阿宁浪迹江湖第三年, 他们两人的关系离开了京城之后便不再遮掩,他曾经几十年看似精彩的人生, 当有了阿宁的陪伴之后, 顿时被衬托成一张白纸, 从与他携手江湖以来,他才感受到了什么叫生命的色彩,他才知道, 原来生命的意义是那样绚烂。 因为皇帝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即便当时他想要放弃战王之位,彻底斩断与京城有关的一切, 但庸皇并不允许,知道他们想要去游历江湖,甚至还赐了他一把宝剑,若遇贪官,可行先斩后奏之权。 而那一次,是他与阿宁去到了一个边陲小镇,刚踏入小镇的时候他们就觉得有异样,可是他们当时是想要去另外一个国家,若不走小镇,就要绕过一个大山头,却不想只是在小镇上住了一夜,就被困住了,因为小镇上有人染了瘟疫。 他们到小镇的时候,小镇上其实已经有许多病死的人了,那病很奇怪,一开始是身上长红疹,但不疼不痒,所以起初染病的人根本没有在意,甚至连大夫都没看,继续像往常一样生活着,后来红疹变大,长成了脓包,就开始又疼又痒,于是有人就去看大夫,可是大夫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但这种红疹脓包的人越来越多,小镇上的大夫就意识到了问题不对,于是连夜拖家带口的离开了小镇。 当时小镇的居民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直到有一个人全身流脓而死。 有人因为这些脓包死了之后,小镇的居民就开始恐慌了,第一个的死亡仿佛一个信号,后来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死亡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些跟红疹病人有过接触的,隔没几天,身上也开始冒红疹,人们这才知道,这竟然是能传染的。 而那个离开的大夫拖家带口走出了小镇之后,便上报了衙门,他跟阿宁到小镇上的那天,便是衙役封锁小镇的那天。 小镇上很多家里都挂上了白布,意思是家中有红疹而亡的死者,提醒邻居远离,以免被传染,他们两人当时住的客栈是一个老头,带着小孙女经营的,那老人家还老泪纵横,说不该收留他们过夜的,若是没收,他们说不定都已经离开了镇子,也不至于被关在镇上等死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本性善良又可爱,明明自己就是被困的人,却还觉得自己连累了别人而愧疚。 外面围困的衙役明显就是想要让整个镇子的人都耗死,人死了,再一把火烧了,那疫病就不会蔓延出来了,所以直接给他们切断了食物供给。 寒宁听着战闻初的叙述,无奈的摇头:“就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如果遇到这种传染性极强,死亡率极高的病,没办法配置出医药的情况下,这样放弃一座城镇,是唯一的选择,那后来呢,我们是怎么离开的?” 战闻初道:“后来你说,只有找到了瘟疫的源头,知道是何物造成的,说不定还能配置出解药来。” 寒宁道:“找到了?” 战闻初点头:“嗯,找到了。” 因为围了整个小镇,很多地方去不了,他们只能通过询问最早感染红疹的人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来调查源头,当时阿宁还问他怕不怕感染,不等他摇头,阿宁就跳到他的身上扒拉着他的脖子道:“你就是怕也没用,如果最后寻不到治疗的办法,你感染了,我就陪你一起感染,如果我感染了,那我就拉着你一起感染,你不可以把我留下,我也不会把你留下。” 不过后来很幸运,他们找到了源头,是一头死了的鹿,泡在一个溪口处,整个身体都腐烂了,不过源头是找到了,只能说将那些已经染病的隔离开,那些没染病的不接触病人和有问题的水源来断绝接下来的感染,但如何治疗却还是个问题。 只是没想到,他的阿宁还是个小神医,在那个离开了的大夫的小医庐,用现有的药材,经过不断的尝试,当第一个染病的人身上红疹褪去,整个小镇的居民都跪地痛哭,喜极而泣,从染病到死亡,只需要十天,但要将这些人治好,却耗时三个多月,有些治疗的过程中,因为病太重,无力回天,但有些轻症的,疗效不错,渐渐有了好转。 就在这时候,那个命人围了整个小镇的地方官竟然下令放火,想要将这个好不容易从瘟疫中逃脱出来的小镇给烧个干净。他与阿宁想要上前交涉,却被当瘟疫一样的避开,无论他们如何说,小镇居民大部分都得到了有效治疗,不会让瘟疫外泄,可那些人怎么都不听。 寒宁听的津津有味,紧跟着问道:“然后呢?” 战闻初道:“然后,你一个急脾气,直接杀出去了,原来那个下令放火的官员正值调度期,若政绩无问题,便可上调,所以这时候绝对不能闹出瘟疫,因此才会下令放火。” 寒宁道:“杀出去之后呢?” 战闻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杀出去之后当然就是解决下令的官员,说不听,那就斩了,让有能力的人过来掌控大局,后来瘟疫被控制住了,能救的人都救了,不能救的直接给烧了,虽然死了不少人,但总算是疫情没有蔓延出去,也没有死太多的无辜。” 看着照片上那些跪拜的人,虽然战闻初说的轻描淡写,但寒宁能想象得出当时的那个场面,这种付出后得到的真心感谢,说不定能让这个七尺男儿感动落泪呢。 寒宁道:“他们跪地谢谢你们的时候,你是不是哭了?” 战闻初冷冷的不予回应,寒宁笑嘻嘻道:“肯定哭了,啧,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当初你游历天下的时候,是不是做了很多的好事?” 战闻初看向寒宁,寒宁道:“你身上有煞气,那是生前杀伐过重导致的,还有国运,甚至还有功德,你曾经是将军,煞气加国运很正常,但功德,那便是后来的积攒,但功德这种东西可不是你今天扶个老奶奶过马路,明天给乞丐几块钱就能有的,一定是影响了很多人生命和命运的大事才有功德。” 寒宁说到这里便停下了,他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他一手布下的局,他虽然没有那些记忆,可是有些东西好像成了他的本能,就像刚才战闻初说的,一头鹿死在了溪水的源头造成的瘟疫,他几乎立刻就想出了很多可以控制疫情的草药配置,这就像是渴了本能的会去喝水,不需要任何人教,就印刻在他灵魂里的东西一样。战闻初曾经身为将军,还牵引着国运之类的东西,他当初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所以才会带着战闻初去游历,想要改变什么。 这个念头在寒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放下了,无论是刻意,还是意外,战闻初如今已经成了鬼王,再深入探究其根本也没有意义了。 战闻初看懂了寒宁的眼神,微微垂眸道:“起初,我以为你是想要避开流言蜚语,所以才想要和我游历天下。” 寒宁翻看着照片的动作微微一顿:“难道不是?” 战闻初摇头:“不是,你想要改变我来世的命格。” 寒宁皱眉,命格这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战闻初上前,轻轻抚平他的眉头:“我以为你过的肆意快活,无忧无虑,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们肆无忌惮的享受着人生,体悟人生的各种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看过了许多的相逢和别离,你依旧那般肆意,你将活在当下这四个字体现到了极致,我以为我已经了解了全部的你,直到我们的生命走到尽头时,你握着我的手说,你这辈子唯一努力过的事,就是为了我。” 那时候他们已经老了,庸皇都已经驾崩多年,而他们的陵寝,早在庸皇在世时,已经为他们建好了,所以临到大限将至,他们回了京城,回到了那一夜,他们穿着大红喜服拜堂的山庄。 那天阿宁躺在他的怀中,依旧用带笑的声音朝他道:“闻初,你知道我这辈子,做的最认真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比阿宁年长许多,哪怕这些年他已经很努力的保养,但身体的衰败不是那些外物可以阻挡的,那时他神智虽然清醒,却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只是努力的握紧阿宁的手,让他知道,自己还在。 他的阿宁握着他的手继续道:“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出了你是无后之命,身为将军,即便牵扯着国运,但若是这一生杀伐太重,来世命格也定然有所缺损,闻初,我想让你来世做个平凡的普通人,感受一下圆满人生的乐趣,也许我们会再次相遇,也许不会,但我希望,当未来某一世再与你相见时,你是快乐的。” 等他的思绪越飘越远,身体也越来越轻时,这一辈子的经历,一幕幕的在他脑海中回放,他与阿宁走过无数的江河,小到救下一个孤女,大到救下一座城,他以为那是阿宁的善良,却不想,那是阿宁为他安排好的后路。 死后,他拒绝了轮回的路,他不想要圆满的来世,他只想要再见一见他的阿宁,哪怕为此,等上千年。 看着眼前的人,战闻初微微勾起唇角:“你说与我再见时,希望我是快乐的,阿宁,当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很快乐。” 寒宁的心随着那一声阿宁不可抑制的微微发颤,这是战闻初第一次叫他,简简单单的一声阿宁,内里包含的情绪太多太多了,沉重的好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这一刻,他很想记起那些被他忘记的事情,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一份多沉重的爱情,让一个人等了这么多年,却依然牢记曾经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以及说过的每一句话。 作为一个封闭在坟墓里上千年的老鬼,很多现代的东西都不了解,之前寒宁想要了解战闻初的过往,于是将重心放在了研究传说中的大夏朝,现在,他发现了让这个千年老鬼融入现代的乐趣。 从衣食住行,到接触互联网,只要战闻初想,他便能接触阳间的事物,只是想要善用电脑,那就要从文字拼音学起,好在这些都是同语种的东西,哪怕过了上千年的演化,很多东西有了巨大的改变,但也总比外文好学。 第一次吃炸鸡,第一次喝啤酒,第一次尝试碳酸饮料,将这些新奇的事物一一尝试之后,某天,战闻初突然朝寒宁道:“也许,这本就是你来的世界。” 寒宁不解的回头看他。 战闻初道:“曾经你做过琉璃,做过瓷器,做过水泥,做过果酱沙冰,做过短袖的衣裤,那些在我们那个年代看起来十分新奇的东西,却是如今的日常。” 寒宁诧异的眨巴眼:“你是说,我在大夏朝做过水泥?短袖衣裤?” 战闻初点头,寒宁惊呼一声:“天呐,那这些东西有陪葬进墓里吗?这要是发现了,那岂不是震惊全世界,这可是穿越的最有利的证据啊。” 正当寒宁准备再仔细询问一下他还做过什么创世之举时,一个电话打断了他,是余明大哥打来的,寒宁挂了电话便立刻去换衣服,并且凝重的看向战闻初:“你的墓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或者毒物防护?” 战闻初摇头:“只是普通的防盗机关,并没有安置任何毒物。” 寒宁皱眉:“我朋友,就是那天送照片过来的那个男生,不知道在墓里感染了什么,身上开始发发痒,抓破了皮都不停手。” 战闻初道:“上千年没有开启的墓,里面滋生一些毒虫也在所难免,以如今的医疗技术,治疗起来应该不难。” 余明他大哥在电话里说的并不是多严重,但等寒宁到了医院一看,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的多,为了防止余明抓挠,他的手脚都被缠绕在了特殊的床上,整个人都恨不得要被捆绑成了木乃伊,而余明不停的翻滚挣扎,一个劲的喊难受,哪怕手脚被绑住了,也不断的在床上滚动,想要借着摩擦之力挠痒。 寒宁皱眉的看向余明大哥:“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这次下墓还没一个星期,就他一个人这样,还是很多人?” 余明大哥道:“先他们下墓的那一组最先有了症状,可是不知为何,他们痒的情况并不算太严重,大概只以为在下面被什么虫子爬过或者沾染了什么植物花粉导致的痒,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上报,等小明他们这一组下墓之后,情况突然变得严重,除了小明,他们整个组二十七个人,只有三个负责后勤的没有被感染到。” “那医院方面怎么说?” 余明大哥道:“正在调查,原因不明,可以确定起因是古墓,所以昨天派了医护人员做了一级防护下到墓里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病原体,这件事我没有告诉爸妈,他们本来就不赞成小明从事这一行,如果知道在墓里出了事,估计说什么都不会让他继续,而且告诉了他们也只是让他们跟着担心,于事无补,但我公司那边一些事情没办法一直耽误下去,我又担心我走开的时候发生什么状况,所以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帮我守一下。” 寒宁点头:“行,我跟学校那边请个假,白天我在这边,你处理公事,晚上再来换我。” 余明大哥道:“多谢。” 余明住的病房是特殊病房,有层层的防护,因为知道他们是考古人员,正在挖掘一座新发现的古墓,怕携带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直接当做感染源处理,因此寒宁也只能在外间隔着玻璃看一看。 寒宁在外面守了一会儿,就发现外面响起了骚动,于是外出查看了一下,问过医护人员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一整层住的都是考古人员,都是因为不知在古墓里沾染了什么,而导致皮肤发痒。刚才的骚动是第一批发痒的人发生了异常,吐了好多血,被推去抢救了。 寒宁皱眉:“余明不会也发展成那样吧。”说着看向战闻初:“你再好好想想,你墓里有什么东西会导致他们这种情况?” 战闻初摇头,他虽然在墓里上千年,可一直作为一个阴魂,就算有什么东西也对他无法造成影响,而且墓穴落成时,他的魂魄还不清醒,别人放置了什么在墓中他也不知道,这些年从未有人踏入过古墓,因此也没有激发什么机关,所以哪怕那是他的墓,墓里有什么他也是不知道的。 连战闻初都想不出来,寒宁自然也没了办法,除非他亲自去墓里面看一看,可是古墓早就被封锁了,没有一定的关系根本进不去,而且就他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在别人眼里进去恐怕也只是瞎胡闹,如果这次下墓的人有人没能熬过去出了人命,那更是没人敢让他去瞎胡闹了。 寒宁透过窗户看向闹得累了,好不容易睡着的余明:“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落他头上了。” 寒宁刚靠在椅子上睡了一会儿,就被一阵大力的开门声惊醒,睁眼一看,是纪睿慈。纪睿慈就是余明喜欢的那个学长,也是为了他报考的考古系,在寒宁的记忆里,原主也是见过这位学长的,不过这学长从来都是一副冷若冰山,犹如高岭之花的模样,现在这样神情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见。 纪睿慈看着病房中的余明,颤声问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寒宁道:“据说闹了一天一夜,痒的不行,这会儿实在是太累了才睡着。” 寒宁上下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在墓里面吗,你没事?” 纪睿慈道:“我是负责修复,是他们下到墓中整理陪葬品,有破损的就送到我负责的小组来修复。” 寒宁不懂他们如何分配,只是看着余明道:“下午,一个叫幸向文的没能抢救回来,死了。” 纪睿慈的脸色瞬间一白,神情不可抑制的露出惊慌来,寒宁并未看他,只是道:“如果他这次没事,你还对他若即若离吗?” 纪睿慈没说话,但扒在窗户上的手不停的在发抖。 寒宁道:“我知道你为何一直对他若即若离,你们的出身不对等,你不接受他,是怕不顾一切的付出后受到伤害,本身这条路就不好走,哎,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看他的命吧。” 过了一会儿,余明的大哥来了,看到纪睿慈时,眼神微微眯了眯,然后将他视作空气,朝寒宁道谢后,让他先回去,寒宁将下午已经死了一个人的事情告诉了他:“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护士在说,你可以派人打听一下,我明天早上来换你。” 余明大哥点点头,寒宁拿起衣服外套往外走,走到门口见战闻初一直盯着纪睿慈看,便挂上耳机:“眼睛都看脱窗了,怎么,看人家长得好看?” 那语气,简直带着一股酸味。 战闻初微微抿唇,眼露笑意,但还是解释道:“我感觉到,他身上有我的机缘。” 寒宁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机缘?什么机缘?” 战闻初道:“有可能是再世为人的机缘。” 作者有话要说:  人,还是要做个人的,不然阴阳相隔,如何为爱鼓掌. 第218章 余明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但比起其他人,他的情况又强上一点, 主要还是余明大哥之前赶到医院的时候,路过别人的病房,看到跟他弟弟有着相同症状的人将身上挠的一块好皮都没有了,血淋淋的,特别惨烈, 见到余明之后,发现两个护士都阻拦不住他抓挠的手,于是立刻让人将他缠绕成木乃伊, 不允许他乱抓, 铁石心肠的任他如何哭求都不为所动。 结果证明,身上被抓的没一块好皮的那些人,身体的情况恶化的比没抓破的要快, 跟余明同期下墓的一个女孩子,因为稍微留了一点指甲,身上抓挠的比几个男生严重, 就两天的时间,那个女生身上开始流脓血, 发高烧, 就跟之前吐血而死的人前期一样的症状,如果无法用药物控制住,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现在最难的是为此成立的医疗小组根本查探不到他们这种怪病的源头,哪怕专门派医护人员去第一现场查看, 都没能收集到任何有用的东西。现在不少从墓里面取出来的东西都隔离在医疗研究所,就怕是那些物品上所带的不知名毒物。 看着弟弟一天比一天严重,毫无起色,余明的大哥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甚至不惜重金直接将国外几个著名的权威医生找来,组建了一个专班,可是时间太短了,从发病到死亡的速度太快,至今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纪睿慈从那天来了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每天在可探望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穿上防护服进到隔离间,握着余明的手安慰他,鼓励他,说好了,如果这次能好好的,他们就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的那种。 寒宁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每天进去探望的人数有限,他想余明比起看到他,应该更想看到纪睿慈,所以也就不跟他争了,这会儿看里面抱着哭作一团的人,无奈的摇头,小声朝战闻初道:“之前明明有大好的时光可以甜甜的谈一场恋爱,为什么人总要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后悔。” 战闻初站在旁边没有吭声,他没有体会过这种后悔,或者说,他的阿宁从来没有让他有过这种后悔的机会,从阿宁到他身边以来,他们就几乎没有分离过。哪怕是他那时顾忌道德伦常,也被阿宁给强硬的打破,不让他有任何后悔的可能。 寒宁道:“你说你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机缘,能具体说说吗?他可以让你再世为人?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还是他会出什么意外,让你借尸还魂?” 战闻初这才开口道:“是有个东西,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力量的庇护,我觉得我需要那种力量。”至于借尸还魂,哪怕灵魂还是他的,他做不到用别人的身体跟阿宁在一起,光是想一想都无法接受。 探视的时间到了,纪睿慈红着眼眶出来,到一旁的小房间里洗了个脸,脱下防护服之后又全身喷洒消毒,这才继续守在外间,见寒宁坐在沙发上,沙哑着嗓子道:“我守在这里就行了,你学校应该还有课,你回去上课吧。” 寒宁看着他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护身符之类的?或者什么玉器传家之物?” 纪睿慈不明白寒宁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据实道:“有。”说着从领口翻出一枚像是铁片的东西,大概只有半指长的大小,密密麻麻雕刻着繁杂的文字,寒宁没有灵力,自然是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波动,但战闻初却是瞬间眯了眼。 纪睿慈道:“这是我爷爷给我的,说是我家传了好几代的东西,只传男不传女,若是家中无子,就要将这东西与最后一个传人合葬。当年这东西原本是要传给我爸的,但我爸走得早,所以后来直接给了我。” 寒宁看了眼战闻初,见到他的眼神,便知道所谓的机缘,应该就是这个了,于是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想来你是不会卖的,我跟你做个交易吧。” 纪睿慈不解:“交易?你想要我这个?不行,这是我的家传之物,很重要。” 寒宁道:“可是你这个对我来说也很重要,重要到关乎人命,所以我跟你做交易,我想办法治好余明,你把这个给我,用你最重要的人,跟我换最重要的人,如何?” 听到最重要的人这几个字时,站在寒宁身上的战闻初,微微低头抿唇,笑意一丝丝的倾泻出来,他说过,因为爱,所以他还存在,或许他的阿宁已经不记得他了,但那种本能的爱,依然还在。 纪睿慈顿时急切了几分:“你有办法救余明?”问完之后又瞬间失望,那么多国内外顶尖的医疗小组目前都没办法,一个从未涉及过医疗方面的富二代会有办法? 寒宁摇头:“目前没有办法,既然源头是古墓,那就去源头寻找办法,但我的确有别人没有的优势,不过这个是我的秘密,你若答应,我就想办法下古墓亲自查探,要是最终找到了救余明的办法,你把这个给我,如果找不到,我自然不会纠缠。” 纪睿慈一口答应:“好,只要你能救活余明,这个东西我就给你。”虽然是传家之物,哪怕再值钱,又哪里有生命重要,更何况,他喜欢男人,他不会有后代,到他这一辈,这铁牌也是要断传承的,与其让它今后与自己陪葬,不如拿来救人。 寒宁点头:“那这几天你就守着他吧,我想办法下墓查探一下,要是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你也要将余明的情况变化时刻告知我。”虽然纪睿慈是考古人员,但估计也没多少权限,他还是自己想办法找个关系下去看看吧。 等回到家中,寒宁直接扒上战闻初:“那可是你的墓,你可一定要护好我呀,要是有个什么差池,你可未必就能等到我的下一世了。” 战闻初道:“你想办法将玉符弄到手,就不需要你亲自下墓。” “玉符?那是什么?” 战闻初道:“就是你第一次接触那些东西时,第一个触碰的那块玉。” 寒宁恍然大悟:“那个难道是你的寄身之物?就因为那个,所以你才能跟着我?” 战闻初点头:“是,也不是,总之有了那个玉符,我就能自由活动。” 寒宁哦了一声:“那我不要了。” 战闻初侧眸看他,寒宁笑嘻嘻道:“现在这样多好啊,我一回头就能看到你,你也时时刻刻能看到我,万一你恢复自由了,被这个大千世界迷了眼,我上哪儿找你去,你还是就这样跟着我吧。” 更何况,只要有价的玉器,再贵他都能想办法弄来,可是这刚出土的大夏之物,现在恐怕是国家重点,哪怕他手段通天,想要把玉符弄到手也是相当有难度的,甚至比下墓去找救余明的办法还要难。 战闻初自然不会信他那胡诌的一套,但也知道,时代不同,国家的法律也不同,而且现代的国家领导人,对整个国家的掌控远比他们那个朝代强得多,据说以前的那些古物都是国宝,一国之宝,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弄到的,即便这国宝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所以他也只是说说罢了。 因为闹出了不明原因的病,古墓的开采工作已经全面叫停了,现在由军队把守在外面,非医护人员拿着特殊的工作牌可进之外,其余人一律不准进入。不过只要还允许部分人员进入,寒宁就能找到进去的办法。 穿上防护服,戴上高价买来的工作牌,十分淡定的交给守在外围处的军队查看,那人仔细核对了一下身份,确定无误,貌似随口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一般不是一个团队一起行动?” 寒宁扬了扬手里拿着的相机:“今天主要是拍摄一些照片,怕有些细节遗漏,待会儿可能会在里面耽误一些时间,我自己带了食物,前期安置的帐篷也没有拆,所以就算出来晚了也不用担心。” 听了他的话,那些人就放行了,前期也有一些医护人员进去查看,防护到位的情况下,并没有感染那个怪病,所以目前对这个古墓也不算太恐慌,因此控管也没那么严密。 寒宁背着还有点重量的行李往里走,等走到没人的地方,那行李就被无形的拎了起来,寒宁大大松了口气:“累死我了,初初,你回家了,开不开心?” 战闻初道:“你小心点,封闭了上千年的古墓,里面有什么我也说不准,不要大意。” 墓门大开,旁边还堆放一些考古工作人员遗留的临时营帐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甚至从遗留的痕迹上来看,能看出当时人员撤离时有多慌乱。 古墓内已经被牵了线,一般都是将里面一些具有考古价值的东西搬运出来之后,才会牵引电线安置照明灯,否则有些古物对温度过于敏感,会造成出土损坏。寒宁虽然没有接触过考古,但一看到这些东西,就本能的知道了考古的进程。 顺着已经开辟的道路往里面走,不少东西基本都已经清理出去了,现在就只剩一些空空荡荡的墓道,寒宁一边走一边道:“你在这里呆了上千年,是能感觉到时间流逝的,还是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现在?” 战闻初道:“是神志清醒的,底下阴气重,平日基本都在修炼,若是墓中无所事事,便...” 寒宁回头看他:“便怎么样?” 战闻初道:“便翻看那些陪葬之物,回忆从前。” 寒宁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回忆的多了,不是更寂寞吗?” 战闻初摇头,好像还笑了一下:“富足的回忆,怎会寂寞。” 古墓的深处基本都被考古人员清理过,那些墓中的机关也基本被解开了,一路走来,的确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甚至就连墓中摆放棺椁的石台都被人卸下来带走了,可以说如今的墓空空荡荡,一目了然,于是忍不住将头罩给取了下来,本身墓中就偏暗,这头罩一戴,更难看清东西,而且还十分的闷热,他相信如果墓中有异常,战闻初一定会提前察觉的。 “没有奇怪的毒虫,没有特殊的花草,他们身上的怪病到底是怎么沾染的,总不至于是诅咒吧。” 战闻初道:“第一次发病的人已经死了。” 寒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啊。” 战闻初道:“头七未过,可招魂。” 寒宁眼睛一亮,随即又懊恼道:“你不早说!我阴阳水没带。” 战闻初道:“无须你,即便带了阴阳水看到了阴魂,除了回魂之夜能有片刻的恢复神智,其他的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也问不出什么来。” “那我们等到回魂夜招魂?” 战闻初摇头:“不用,现在就可招,我可查探他的记忆。” 寒宁没想到战闻初竟然还有这技能,不过紧跟着担心道:“胡乱查探他人记忆,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战闻初眼神一暖,突然抬手轻抚了一下寒宁的发顶:“没有影响。” 寒宁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男人头女人腰,不可以乱碰的!” 战闻初笑了一下,抬步越过他往前走。寒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轻啧了一声。 战闻初并没有用什么招魂仪式,只是催动了一□□内的阴力,片刻后,一阵阴风从寒宁的背后吹来,寒宁下意识侧身让了让。 之间战闻初一只手悬于半空,过了好一会儿,他一挥手,那阵阴风再次穿堂而过,见战闻初走下高台,寒宁连忙问道:“看到什么了?” 战闻初指尖轻点在寒宁的眉心,寒宁眼前的景象瞬间一变。 很多画面都是快速闪过,负重进山,看着巨大的古墓群兴奋欢腾,一些开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所有的视角都是以死者为主,直到死者在一推土中挖到了什么,下意识四处查看了一眼,见无人关注,便将手中握的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换班休息,死者正在整理行李,将一块似玉非玉之物打量了好一会儿,刚准备收进行李里,一个人突然闯入了营帐内,死者几乎是瞬间想要藏起手中的东西,却听那人道:“我都看到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 死者紧紧握着那枚玉石,声音中带着惊慌微颤道:“我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你...你能不能当没看到的。” 那人挑眉问道:“你有路子?” 死者意识到什么,连忙点头:“有,如果你不说,我把这个转手了,我们一人一半,如果你想认识我的这个路子,我也可以介绍给你,只求你不说,这一枚小小的玉石,影响不了考古的。” 两人很快达成了协议,借着放假的时候,死者将那枚玉石带出了现场,并且找到了自己的路子,以三百万的价格卖了,两人各自分了一百五十万,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只是有些事情开头了,哪能那么容易打住,之前发现死者偷卖陪葬品的那人早就心生贪婪,见那枚古玉卖的如此顺利,便想要再下手一次,可是还没等他下手,怪病就在他们之中蔓延开来。最初发痒的是死者,紧接着就是跟他一起卖古玉的那人,再来就是他们同一个团队,衣食住行都在一起的那几人。 画面在死者被送进医院之后就断了。 寒宁看向战闻初:“是那枚玉?可是余明他们后来下墓,根本没有接触过那枚玉,但他们也感染了。” 寒宁说完又紧接着道:“不对,余明下墓的时候,死者和他一个团队的只是皮肤发痒,事情并没有太过严重,余明他们跟那些人有过交接任务,如果这病带传染性,余明他们是被上一波人员传染的,而不是在墓中感染的,如果是这样,那就解释的通为什么那么多医护人员进来查探,却任何有用的东西都查探不到,连一点怀疑的对象都没有。” 寒宁脱了防护服,既然知道的真正的原因已经不在古墓里了,那这发闷的衣服也就没必要穿了:“我们走吧,先调查一下古玉的买家,就是不知道买古玉的人是否接触过,不过目前来看应该是没有,否则医院收治了这种病的人一定会高度关注的。” 战闻初道:“有个地方,你想看看吗?” 寒宁疑惑的嗯了一声:“什么地方?你要带我参观你的墓室吗?可是你墓里的东西基本都被拿走了,现在除了这千年前的石头之外,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战闻初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寒宁往古墓深处走去,除了主墓之外,一般墓中还有两侧耳室,战闻初带他进入其中一间,但同样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在这时,战闻初一手轻触墙壁,紧接着想起像是齿轮转动的咔咔声,一道石门缓缓拉开。 寒宁顿时睁大了眼睛,竟然还有密室,连一群考古专家都没发现的密室。 石门一开,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箱箱的东西,而石台后面的墙壁上被挖凿成一个个的格子,格子里放着透明玻璃密封的物件。 战闻初走上石头,拿起其中一个方形玻璃,取出里面的一枚双兔玉佩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下江南,你一下船,在岸边渡头的小摊子上看到的,说这玉佩是一对,还是一对兔子,很有寓意,虽然玉质不如何,却很喜欢,所以特意买下来,我与你一人一枚,直到寿限大至,这才重新合上。” 寒宁笑了笑:“那你知道是何寓意?” 战闻初摇头:“我问你,你没说。” 寒宁道:“兔子的寓意是,雄兔相配,意为两只雄兔为一对。” 战闻初摩挲着那一对玉佩,轻轻一掰,便一分为二。战闻初将其中一块递给寒宁,寒宁伸手接过:“给我?” 战闻初点头:“本来就是你的。” 寒宁放在掌心里看着,雕工其实挺一般,但玉不知道是不是常年被阴气滋养,看起来并不那么差,甚至入手还有一股沁心的凉。 战闻初道:“上面的阴气已经被我抹去了,尽管戴着,对你无害。” 寒宁道:“这些东西现在可都是属于国家的,就算不上交给国家,你也可以攒着,如果那个铁片真的能让你再世为人,这些可都是你的资本,随便卖一个,都能值不少钱。” 战闻初看了他一眼:“即便再世为人,我也不需要变卖自己的家产来谋生,从前我能将你锦衣玉食的养大,现在依然能。” 寒宁哼哼了一声,就将玉佩挂在了身上,然后去翻看其他的东西,还有石台上的箱子。 战闻初在一旁道:“这都是你从小到大的东西,有襁褓时的衣服,有你第一次用木头做出的玩具,有你亲手烧制的瓷器,还有你吹的琉璃,有你为我做的衣服,还有一双不合脚的鞋子,这是你第一次剪掉的胎发,这是你换下的牙齿,还有这个。” 战闻初说着,拿起一枚玉簪子:“这是你亲手为我打磨的簪子。” 寒宁环视了一圈,的确有不少明显是小孩子的玩具,还有一些因为注入了空气,开始慢慢产生变化的衣料,不少东西,都放在密封的玻璃里,可以看出是如何的珍惜珍藏。 寒宁一一看过来,转头看向战闻初道:“你在墓中无所事事的事情,是不是常常呆在这里?” 战闻初点头:“嗯,因为这里,有我们的过往。” 寒宁无法想象,这样的千年是如何过来的,得要多情深,才能耐得住这般的寂寞。 寒宁叹了口气:“你这可真是给我出难题了,一枚玉佩我能带出去,这么多东西要如何带,而且这些衣服,带出去没多久,恐怕都会消散成灰了。” 战闻初轻轻一挥手,满室皆空。 寒宁转头看向他,战闻初道:“我有内里乾坤。”修炼千年,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纯属废材了。 寒宁顿时给他竖起大拇指:“厉害了我的爹。” 第219章 寒宁根据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 来到了一家古玩店, 那个老板就是与之前死者做交易的老板, 寒宁见他神态正常, 并没有染上那种怪病, 就猜测要么那玉已经转手, 要么这老板没有直接接触过那玉,但也有可能那个玉石并不是怪病的来源, 不过总要查探一番才能放心。 见到顾客上门,老板将正在雕刻的东西放下, 收到了一旁:“随便看看, 有喜欢的可以拿出来掌掌眼。” 寒宁直接拿出一张照片:“请问,老板认识这人吗?”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他这种收湿器的,手上有几条线很正常, 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出卖顾客**,不过如果国家重查,那就是非一般的情况, 但眼前这人看起来也不像上头的。 老板刚要摇头,寒宁便拿出之前花高价做的□□件, 和死者死亡的照片:“这人已经死了,我们查探到病原是一枚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物件,老板当时收这东西的时候应该是戴着手套没有直接与自身接触, 否则,你现在应该是这样。” 寒宁说着,将另外一叠照片放在了柜台上,那些都是他在医院拍的,现在那一整层楼住的都是考古人员,不过因为还没有感染到任何医护人员,所以并没有禁止外人进入,因此这些照片寒宁拍的也算容易,有像余明这样浑身包住不允许抠挠的,也有只是捆绑手脚限制在床上的,还有通过各种磨蹭,手脚后背都磨的血糊糊的,那些照片看着就令人瘆得慌。 寒宁道:“这一层住的都是考古人员,也都是接触过与你收的那枚同源的东西导致的怪病,先是浑身发痒,然后溃烂,高烧,内脏急速坏死,最后死亡,至今这个病还没有研究出医治的方法,那玉你若是不承认,我也拿你没办法,只是曾经你与死者接触过,有过交易,这一点我们在死者身上已经确定了,现在事情还可控,因为除了接触过的考古人员之外,并没有出现其他感染者,若是那玉一旦外泄,新增了感染了,希望这个结果你能负担得起。” 寒宁说完,留下一个只写了电话的字条放在柜台上,转身就走。 古玩店老板看了眼电话号码,又去翻看那些照片,越看越慌乱,如果这无法医治的怪病真的源于那个玉,这事一旦闹大不可控,他简直不敢想自己会为此承担多可怕的后果。 差不多等到了晚上,古玩店老板才打来电话,寒宁直接让人去将玉取回来,并且叮嘱取玉的人绝对不要碰触,至于拿走了这枚玉给老板造成的损失,那就与他无关了。这种倒卖本就不是什么正当行业,他以后可是要养家糊口的,可不能那么大方做好事。 寒宁看着灯光下的玉石,道:“那个古玩店的老板今天去医院了,要不然也不会赶急忙慌的将这东西给我,甚至连补偿都没谈一下,好在这玩意还没出手,那老板懂玉器,也知道这些是刚出土的,所以触碰都戴着手套,否则现在事情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地步。” 战闻初突然道:“这不是玉,这里面有生气。” 寒宁连忙凑近仔细查看:“你是说,里面有活的东西?什么东西能封存在玉石里上千年还不死的?那个怪病,是这东西本身有问题,还是里面的东西导致的?” 战闻初摇头:“切开看了才知道。” 寒宁皱眉:“这东西可不能随便切,至少要有个高级防护的无菌室才行。”要如果不是那个老板因为没有亲手接触过,到现在都还是健康没问题的,他都不敢贸然将这东西留在家里。 战闻初道:“不用,我可以将空气与它隔离。”说着,便指尖轻轻一划,寒宁明显感觉到一股破空的气息,紧接着那白中透着一点绿的玉石就像是被什么仪器切割了一下,瞬间变成了两半。 寒宁连忙看过去,估计战闻初是感受着生气的波动,特意选择的角度,切开的那一面,没有伤及内里之物分毫。只不过一团像是虫茧的东西,被裹在一堆絮状物的东西里,怎么看都像是一坨化石,半点看不出生命迹象。 不过看着眼前的东西,寒宁脑中下意识冒出三个字:“千年虫。” 战闻初看向寒宁。 寒宁道:“千年虫又可以称之为不死虫,这外面的似玉非玉的东西其实就是包裹它的茧,是这种虫子石化自己之后,所分泌出来的毒液凝固而成,难怪死者碰触后就得了那样的怪病,这就是个有毒的东西。” 战闻初封闭修炼了千年,别看修炼的时间长,所知所识未必多,那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外界,他所知道的依旧停留在千年前的大夏,对于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还真不知道。见寒宁认识,便道:“有的治?” 寒宁摇头:“除非这虫子能活,否则,感染的人都要等死,虫子是唯一的解药,这虫子石化自己的时候应该还是个幼虫,若是成虫分泌的毒素,那是触之即刻毙命,幼虫的毒性才不会致人瞬间死亡。” 战闻初道:“你知道这虫子以何物为食?” 寒宁摇头:“我也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过一些记载,但应该没有真正的见过这种虫子,所以也不算了解。” 正在寒宁犯难的时候,战闻初将一团浓郁的黑气把不死虫给包裹住了,寒宁看不见黑气,只是看到他抬手了,转头不解道:“你在做什么?” 战闻初道:“试试喂它阴气,你说它是不死虫,反正也死不了。” 寒宁顿时哭笑不得:“不死虫的意思是,它自我石化后还有再次解封的可能,石化程度可以保存千万年甚至更久,意喻不死,而不是随便怎么折腾都不会死。” 就在寒宁说话的时候,那已经干瘪的虫茧里竟然发出了沙沙声,甚至还有细微的挪动,似乎想要破茧出来。 寒宁看向战闻初,满脸惊奇。 战闻初道:“动物会本能的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繁衍生存的地方,它既然出现在了我的墓中,证明我墓里有它需要的东西,而历史上发现那么多古墓,但并没有人得过这种怪病,证明这是第一次,我墓里有的,别的墓中没有的,只有我不断修炼时所散发出来的阴气,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什么别的不同。” 寒宁眼巴巴的盯着虫茧,原本枯憋的虫茧慢慢的开始鼓胀,甚至外皮正在一点点的破开,显然是里面的东西在往外爬。 这个等待过程是漫长的,就指甲盖那么点大小的东西,硬是挪动了一个多小时,才从里面钻出一个脑袋。寒宁还以为这不死虫都封闭了上千年了,肯定也是个干瘪如干尸一样的东西,没想到钻出来的小东西白白胖胖,像蚕宝宝,只是身上的皮不像蚕宝宝那种,而是带一层雪白柔软的毛,两个黑豆大的眼睛灵活的转动着,嘴巴张着好像在吞吐什么。 在战闻初的眼中,这条小东西正仰着脑袋,一口一口的吞吐着阴气,吃的无比带劲。 寒宁惊奇不已:“没想到真的是吃阴气,初初啊,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战闻初没说的是,当他已经不是人了以后,对这个世上的一些事物尤为敏感,尤其是生命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虫子吸食阴气,他感应的更为明显,就像是本能的知道它的需求是什么一样。 吃了好半天,不死虫才停了下来,左右转动了一下,然后眼巴巴的往战闻初所在的方向爬去。战闻初直接指尖一划,阻隔出屏障来,将它困在了桌子上。 寒宁道:“它的口水一般情况下是能解毒的,如果受了刺激惊吓,分泌出来的口水就是剧毒的,可是要怎么让它流口水?” 寒宁刚说完,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侧头一看,是纪睿慈给他发来的消息,看完后,他朝战闻初道:“今天又走了两个,而且余明身上开始鼓包了,根据之前的观察,也就这两三天,包会开始流脓,如果被他抓挠摩擦,包破的更快的话,情况也会恶化的更快。” 战闻初道:“它现在吐不了口水,它很虚弱。” 寒宁想也是,上千年没吃东西了,怎么会不虚弱,好在战闻初周身的阴气很浓郁,养这么一只小虫子完全没问题。那小虫子在桌上乱爬了一阵,发现怎么都爬不出隔离圈,于是转身回去,将刚刚被打开的玉石给啃了吃了。那东西会被误认为玉石,其质地自然跟普通玉石差不多,但到了小虫子的嘴里,咔嚓咔嚓跟吃饼干似得,差不多有它三倍大的外壳,不一会儿就吃完了,吃完后身子往旁边一倒,那黑豆眼也不知道是闭上了还是继续睁着,反正没动弹了。 这虫子目前也只有战闻初养得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醒后被战闻初的阴气喂食过,对他特别的亲近,那亲昵的劲儿,即便是被困住,也要面朝着战闻初的方向眼巴巴的看着。别问寒宁怎么从一双黑豆眼中看出眼巴巴的情绪,因为实在是太眼巴巴了。 寒宁道:“要不你养着它算了,当儿子养,毕竟在墓里陪了你上千年呢,而且除了你,似乎也没别人能养活了。” 战闻初没吭声,垂眸看着不死虫的时候,眼露几分嫌弃。 经过了战闻初一晚上的努力,第二天寒宁拿着小半管子的口水粘液和他配置的药水到了医院,将粘液倒进了药水里之后,交给了纪睿慈:“拿去给他擦一擦,全身都擦到位,尤其是鼓包的地方,如果这都没用,那就只能等死了。” 纪睿慈看着褐色的药水,不解道:“这是什么?你在墓里发现了什么?找到根源了?” 寒宁道:“是不是根源我也不确定,但的确找到了一点方向,你先试试,这药水是我找人另外配的,里面添加了一点东西,你放心,就算没用,也不会对他的情况造成恶化,如果有用,那就能解毒救命,到时候我就将我找到的东西上交去救人。” 现在余明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纪睿慈也没别的办法,只要有一点希望都要尝试一下,刚好也差不多可以进去给余明擦洗了,于是纪睿慈带着药水进去了。 同样进去观察情况的护士看着这一盆散发着药味的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 纪睿慈连忙道:“就是一些清疮的外洗药物,能让人舒服点。” 护士刚打算阻止,病人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不管是内服的还是外用的,没有医生准许都是不可以乱来的,只不过那浸了药水的毛巾刚擦到余明的手臂上,他呻|吟了一声,惊奇的看向纪睿慈,用哑到不行的嗓子道:“好...舒服...” 纪睿慈鼻头一酸,隔着防护服轻声安抚:“我给你擦一擦身上,擦了就不痒了。” 护士见真能止痒,自然也就不阻拦了,不过还是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了医生。 在外面看着的寒宁小声朝战闻初道:“你用阴气激发的那朵花真的能糊弄过去吗?” 战闻初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寒宁虽然也想过要不要将不死虫交上去,但这玩意交上去了之后说不定反倒是麻烦,他本身就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这次要不是为了原主的发小和战闻初,他都不会招惹这种事。所以后来跟战闻初商量,他配出一个药方,用阴气催发的花做遮掩,花上到时候会沾染一些不死虫的粘液,就这样糊弄过去。不过量比较大,至少要能将所有感染的人都救回来才行。 纪睿慈将余明全身都擦洗了一遍之后,余明已经舒服的睡着了,这段时间这股奇养闹得人完全无法休息,他感觉余明每次不是累到睡着,而是累到昏迷,这会儿见他睡得想,纪睿慈忍不住捂脸落泪,天知道他有多后悔,后悔他的不珍惜,后悔他的踌躇不前,后悔让余明选择了考古系。 寒宁道:“那你留在这里观察一下情况,有什么变化跟我说。” 纪睿慈点点头,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看向寒宁:“谢谢你,不管怎么样,能让他这样舒服的睡一下都是好的。”说完,就将脖子上的链子取了下来,递给了寒宁。 寒宁道:“余明的情况还没有落定。” 纪睿慈道:“你说这个关乎着你最重要的人性命,这铁片于我也只是一个传承,还不如救个命。” 寒宁伸手接过:“谢了,你放心,余明一定会没事的。” 寒宁带着贴片离开了医院,满心轻松,战闻初的事情搞定了,余明也救了,就看效果如何了。 结果刚出住院大楼,就跟莫阳迎面撞上了。莫阳这个人之存在于原主的记忆里,寒宁还没见过,要不是他比较敏感,注意到有个人的视线过于灼热而看过去,他都没注意到莫阳。 见寒宁看过来,莫阳走上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寒宁冷冷道:“我并不是很想遇到你。” 莫阳笑了笑,似乎习惯了对方的毒舌,并不怎么在意:“你知道浩言住院了吗?” 寒宁朝他勾唇一笑:“干我屁事?” 莫阳眼神微微一闪:“你抽身的真干脆,说退就退的干干净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曾经对他的痴迷都是假象呢。” 寒宁看着他:“so?” 莫阳耸耸肩,微微侧开了身:“再见。” 寒宁翻了个白眼,走的头也不回,对于莫阳这种人,那点花花心思实在是太一目了然。 等再也看不到寒宁的背影时,莫阳微微蹙起了眉头。 拎着饭盒来到周浩言的病房,莫阳将汤和菜一一摆到了周浩言的桌子上,他之所以住院,是前两天去他们公司的仓库搬运东西的时候,一个没踩实摔下来了,结果有点轻微骨裂。公司倒是给付了医药费,还给了他半个月的带薪休假,但莫阳知道,周浩言的这份工作是保不住了,等过了实习期,恐怕会直接打发掉。 见周浩言吃的认真,莫阳突然道:“我的教授有个项目要到国外去做,有两个名额,我已经申请到了一个,这段时间手续也办的差不多了,下个星期就走。” 周浩言猛地抬头看向莫阳:“你要出国?” 莫阳眉头微蹙:“浩言,我不想毕业之后才开始事业,毕业等于失业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现在眼前有个大好的机会,我想抓住。” 周浩言有些慌:“那我呢?” 莫阳握着他的手,朝他温柔的笑笑:“我在国外努力,你在国内拼搏,要不了两年我就回来了。” 周浩言看着他:“你如果在国外发展好了,真的会回来吗?” 莫阳道:“回的,如果到时候真的发展好了,就算不回来,我也可以把你接出国,国外的机会比国内多,以你的能力,一定会有飞起来的那一天。” 周浩言一把将莫阳抱住:“我舍不得你。” 在周浩言看不到的地方,莫阳脸上已经没了温柔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也舍不得你,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第220章 余明擦了那些药水之后, 身上的脓包肉眼可见的开始消了, 这突然的变化引起了专家小组的重视, 寒宁便用一堆中医疗法给糊弄了过去, 又将说是在墓中发现的那可以用作药引子的花给交了上去,一同交上去的还有药方。 虽然这实在是过于奇特,但余明的先例在前,于是拿了药方的专家小组专门请来中医大拿一同研究,但最后还是按照寒宁所给的药方配置了一剂,先在症状稍重的患者身上尝试了一下,确定真的有效缓解了,立刻开始加大了投入,而那朵花也因为检测出了许多目前甚至未收录的基因成分,也被上头重点关注起来, 这也算是一种大发现,不过后面的事情就跟寒宁无关了,至于那朵花没了阴气的维持还可以活多久, 那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了。 余明正在恢复当中, 没了生命危险,确定不会造成传染之后, 直接跟纪睿慈黏糊的不分彼此了, 拿到了铁片的战闻初, 也打算寻个地方修炼,铁片中的力量,远比他所想的还要强大。 寒宁看战闻初一连数日的沉闷, 劝慰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战闻初把玩着铁片,沉默不语。 寒宁仰头看他:“你要是有适合修炼的地方就去呗,我相信你一定能在我寿终正寝之前回来的。” 战闻初抬眸看他,眉头微蹙。 寒宁道:“大不了我等你就是了,你等我千年,我等个百年也...” 寒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战闻初吻住了。 寒宁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对战闻初有好感的确不假,就算是看脸,战闻初这样的极品也难遇的很,加上战闻初的隐忍和执着,也很难让人不心动,哪怕他没有之前的那些记忆,就凭这点好感和心动,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战闻初,他是喜欢的,甚至还有一股本能的亲近。可是就算他们千年前是一对,现在他还没点头答应呢,古人不是都特别含蓄吗,这战闻初咋不按常理出牌呢,就算是不舍,难道不是酸唧唧的吟个诗表达一番离别之情,上来就吻,也太热情了吧。 见他眼睛滴溜溜的转,战闻初一把将他搂紧了,手臂突然收紧的力量,示意他接吻要专心。 寒宁眼睛一眯,抓着战闻初的肩膀将他往沙发上一带,整个人扑到了他的身上:“吻技这么纯熟?” 战闻初眼眸发暗:“你教的。” 寒宁挑眉:“那我一定教过你什么是法式长吻。” 回应他的是一阵天旋地转,以及长到窒息的深吻。 寒宁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跟一个千年老鬼接吻,接吻就接吻吧,吻过之后竟然还有些念念不忘的回味。可惜那个千年老鬼拍拍屁股走人了,以前回头就能看到的人,现在身后变得空荡荡了,着实有些寂寞。 余明好了之后,他大哥自然不可能让他再次下墓,这次能死里逃生真的是命大,再来一次,那真是宁可打断他的腿也要把他关家里。可是余明从小到大都是混日子,家里有个十分出色的大哥,也不指望他继承家业,每天吃吃喝喝不胡作非为的闯祸,就已经是给家里做贡献了,对于考古,虽然入行是意外,但他现在真心喜欢,这是第一次,强烈不顾大哥的反对,哪怕曾经九死一生,却依然想要坚持的事情。 最后是纪睿慈强硬要求,然后余明转了文物修复,余明的大哥才退让一步没让他彻底转系。 等余明彻底好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约寒宁吃火锅,一起去的自然还有纪睿慈,余明举着杯子朝寒宁道:“这次多亏了你,性命多亏了你,感情也多亏了你,有句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福气果然大!” 寒宁轻笑:“是啊,你大福,以后两人好好过日子,这幸福可得来不易。” 纪睿慈笑着举杯:“多谢。” 寒宁跟他干了一个:“我也要谢谢你。” 关于铁片的事情,纪睿慈自然没有跟余明说,余明奇怪道:“你谢他什么?我家阿慈做啥好事了?” 寒宁嫌弃的轻啧:“阿慈,这么黏糊糊的你够了啊,他为了救你,让出了他们家传了好几代的宝贝。” 余明转头看向纪睿慈,纪睿慈轻戳他的脑门:“是寒少说那东西可以救他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我就给了,不过是死物,如果能救人,那才有存在的价值。”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余明还是有些心疼,那个铁片他是见过的,自从认识纪睿慈以来,就没见他取下来过,如今纪睿慈家中也没什么人了,如果是家里传承的,那意义自然非同寻常。不过就算心疼,他也不可能再找寒宁要回来,只是在桌下握了握纪睿慈的手,然后朝寒宁揶揄道:“很重要的人?多重要?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寒宁挑眉一笑:“时候到了,自然就见到了。” 三人吃饱喝足往停车场走去,结果在路口看到拎着菜,走路有点瘸的周浩言,余明可是对两人之间的是是非非知道的清楚,于是下意识看向寒宁,想看看他的反应。 寒宁白了看热闹的余明一眼,拿着钥匙朝自己的车子走去,余明也连忙拉着纪睿慈跟上,只是路过周浩言的时候,眼神忍不住往他身上瞟了一眼,要是当初跟了他们家小宁,如今能混成这样?不过这要爱情不要面包的劲儿,还是值得表扬表扬的。 等人走过了之后,周浩言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了弯,脸上像是火一样在烧,他就不明白了,这个城市这么大,想要遇到的时候遇不到,不想遇到的时候,却总能遇上,看着自己还没养好的腿,又看了看手上拎着的菜。这些菜是他公司附近的超市做活动,每个周二的折扣力度都很大,所以每次他会多买一些,然后坐十多站路拎回家,自己在家做饭,这些菜也够他吃一个星期了,等到下个周二,继续买便宜菜。 跟着拥挤的人群上了车,一般路程要过一半才会有位子坐,因为大学城附近人比较少,越靠近那边下车的人越多,这会儿刚上车,人挤人的,环境烦闷空气也不太流通,手中拎着一堆东西更加碍事,可是这就是他的生活,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战闻初不在,寒宁觉得自己的生活又归于难得的平静,他真的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的上课下课,遇到最大的难题是课业和答辩,遇到最烦心的事是不想上课却为了出勤率不得不上课,这种简单的美好,他好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所以在等待战闻初的日子里,他难得的享受着这种平静。 校园的生活过的很快,转眼两个寒冬过去,他也成了应届毕业生,他班上的那些同学有条件的都找到了出路,不是去当编辑,就是去从事一些文字工作,还没找到出路的正上下忙蹿,全班也就他还悠哉悠哉。不过关于毕业之后从事的事情,他也有了计划,他想要成立一个网站,然后网文圈和影视业齐头并进。 他的二表哥就有涉及这方面,所以资源方面他倒是不愁,就是开发一个网站不算太容易,于是寒宁一边悠哉的等毕业,一边开始组建班底。 莫阳以为自己至少数年内是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才过两年,他又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只不过跟两年前一穷二白的穷学生不同,这次他是小组负责人,虽然这个小组只是个打前锋的,但他们参与的项目一旦成功了,未来必定势不可挡。 但任何一条成功的道路上都是充满荆棘的,一年前,他们教授所参与的项目被叫停了,当时教授带他们出国是因为项目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眼见着快要成功了,但没想到,最终的结果与预期的完全不符,投资方为了这个项目耗费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得到的结果却令人相当不满意,最终为了及时止损,决定撤资。一旦撤资,这个已经进行了好几年的项目就彻底打了水漂。 那时他只是一个连研究院外围都进不去的学生,跟着教授来,也只是打打下手,做一些数值测算的工作,太繁杂的事情也轮不到他头上来。但如果撤资,所有的一切就要全部叫停,他到时候也只能跟着教授一事无成的回国。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国外的投资方撤资后,竟然有个国内的豪商接手,不但加大了投资力度,还打算将整个项目转移回国内,这一年来项目继续在国外往下研发,国内也开始专门组建研究院,这次回国,就是考察研究院成熟度,是否满足项目转移的条件。 令莫阳没想到的是,研究院的完成条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光看研究室,那些设备的投入恐怕比项目的投入资金还要多,许多高科技的仪器,连国外的研究所都没有,单凭这些,就足以确定,新的投资商对着这个项目的认真程度。 莫阳作为先锋人员,回国后自然第一时间与投资商接触,进了公司之后莫阳才发现,投资商不止是投资了整个项目,而是直接买下了整个项目,就连他们这些参与项目的人,到时候也会统一签订新的合约。 只不过这个新成立的公司莫阳以前并未听过,但就这样大手笔的样子,他相信,只要上头的老板不是个草包,真将这个项目做出来了,以后绝对会成为百强企业。 当莫阳真正见到了新老板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他不敢说自己阅人无数,但像新老板这样的人,他当真是第一次见,他对新老板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他就像从幻想中破壁出来的完美化身,似乎只要他愿意,这世上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见过他之后,莫阳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能力,真的男人。 回想曾经的周浩言,莫阳轻笑了一声,果然人要出去见见世面,真见过了外面的世界,才不会那般短视。 拿着文件,开着车返校,看到门口挂的横幅,还有许多穿戴学士帽的学生,莫阳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大四生的毕业典礼,他去年就选择了继续研读,因为是通过跟随的教授的项目被签进了新公司,所以工作和学业上只要他吃得消,便能两不误,今天他来是交资料,看着那些面貌稚嫩的学弟妹们,莫阳莫名有种,自己与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感叹。 正当他往校务处走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车牌号从他旁边开过,莫阳眼露疑惑,有些奇怪,他们老板来学校做什么。刚这样想,就见那辆车停在了前面不远处,莫阳几乎是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莫阳眼神闪过一丝火热,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快了几分,平时除了工作上的汇报,他根本找不到跟老板之间的其他交集,如今在学校里碰到了,不是一个很好的除了工作之外的接触机会吗。 不过还没等他走近,就见老板大跨步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寒宁作为班上的吉祥物,一朵美丽的壁花,毕业这天,少不得要被万花围攻,充当她们的拍照背景板,这个过来搂个胳膊,那个过来勾个脖子,甚至还有甜笑着靠在他怀中的,还说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必须留个独照怀念,把他当布偶摆弄,一个班将近四十多个女生,一个个排着队的跟他拍,他的脸都恨不得笑僵了。 当他累的想要翻白眼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小声的惊呼声和悉悉索索的交谈声,还有女生压着嗓子尖叫着好帅好帅,寒宁顺着声音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消失了两年的人,顿时眯起了眼睛。 那个曾经穿着武士服的千年老鬼,如今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得体的西装,宽肩细腰大长腿,硬朗的五官,哪怕静静的站在那儿,都无法掩饰周身的霸道之气,帅的让人腿软。 除了他在看,一旁好多人都在看,眼睛都恨不得将人给盯穿了,不少人甚至拿出手机来拍照,这样极品的男人,别说现实生活中了,电视剧里都未必见过,跟眼前的男人一比,电视剧里的那些霸道总裁们,简直油腻的让人不忍直视。 寒宁眨巴了一下眼睛,确定眼前的人真实存在,除了他能看到,其他人都能看到,甚至还在小声讨论,有些没能回过神来,修炼两年,就成人了? 见寒宁盯着自己不动,战闻初微微一笑,抬起双手,做出一个搂抱的动作。 寒宁见状顿时笑弯了嘴角,然后朝着战闻初跑过去,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挂住了:“初初!” 战闻初本就不慎明显的笑容微微一僵,最终无奈的轻抚他的后背:“嗯,我回来了。” 寒宁偏过头左右打量他,小声道:“真的再世为人了?” 战闻初垂眸看着他:“嗯。” 寒宁啧了一声,在战闻初以为他要松手自己站稳的时候,再次扒了上了,并且在他的唇上一触即碎。 顿时旁人惊呼声一片,还能听到咔嚓咔嚓的手机拍照声。寒宁偏头一看,朝那些瞪大了眼睛看戏的人勾唇一下,摘了学士帽,拉着战闻初就跑了。 站在一棵树后面的莫阳脸色惨白,眼神一片晦暗,直到紧握的拳头刺的掌心发疼这才回过神来,为什么又是他,为什么总是他,为什么他看上的人,都跟寒宁牵扯上了关系。周浩言是这样,战闻初也是,只不过战闻初跟周浩言不同,周浩言是他随便勾勾手指就勾到的,战闻初,是那个他真正想要征服的。 在树下站了许久,直到连刚刚看热闹的人群都散去之后,莫阳才转身往校务处走去,既然他能从寒宁的手里抢走一个,那就能抢走第二个,一个连大学校园都没踏出去的骄纵富二代,这又不是偶像剧里霸道总裁喜欢傻白甜的俗烂剧情,他相信,即便一时被寒宁的皮相所吸引,空白的内里,早晚也会让人乏味的。 寒宁拉着战闻初跑开了人群,刚准备往校门口跑,就被战闻初拉进了一辆车里,坐在车里的司机立刻发动了油门,战闻初道:“去山水苑。” 寒宁看向战闻初,战闻初偏头看着他道:“我们的家。” 寒宁顿时忍不住上下打量战闻初,但碍于前面有司机,有些话也不适合问,于是竖起了两只手的大拇指,朝着战闻初道:“厉害了我的爸爸。” 司机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年纪,心中的惊讶才散去,肯定不可能是儿子,年轻人就是喜欢瞎喊。 到了地方,寒宁笑眯眯的跟着战闻初往里走,甚至指向另一边:“看到那栋高处的房子了吗?” 战闻初看了一眼,寒宁道:“那是我的,原本想着等毕业之后好好装修一下,然后等你回来,就跟你一起住过来,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买了房,你老实交代,你变卖了多少家产?” 战闻初道:“没有,所有的东西都在。” 寒宁道:“那你是会点石成金的法术?障眼法糊弄人?” 战闻初眼中闪过笑意:“没有,真金白银买的。” 等进到屋里之后,寒宁惊讶了,屋内的装修简单大方,但又不会显得大而空荡,有明亮的落地窗,还有温暖的壁炉,有毛茸茸的地毯,还有颜色温暖的抱枕,每一处都贴合着他的喜好。 “我以前,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战闻初摇头:“没说过,但你喜欢冬日的暖阳,会铺上柔软又厚实的皮子,还喜欢在窗户上摆放一些色彩明艳的小摆件,你我相处了一辈子,哪怕时代不同物品不同,但你大致的喜好,我还是了解的。” 寒宁四处参观了一番,虽然大体上都装修的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装点配饰上都空缺着,明显是等着他来弄,寒宁转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战闻初:“你哪来的钱?这两年你不是一直在修炼吗?买了房子还有司机,你身份证怎么弄的?你难道不是一出关就直接来找我了吗?” 战闻初微微抿唇:“以后慢慢告诉你。” 寒宁哦了一声,又道:“你现在变成人了?以后都是人了?” 战闻初点头:“嗯,变成人了,一个可以陪你慢慢老去的人。” 寒宁沉默片刻,道:“你本来已经是鬼王了,如果再修炼,不但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还可以超脱轮回,就这样放弃了你千年的努力,值得吗?” 战闻初缓缓勾起唇角:“值得。” 第221章 “一个亿续命一年?”寒宁惊奇的看向战闻初。 战闻初点头:“嗯, 他原本想要续命二十年, 但我手中的长生肉并没有那么多,因此只给他续命了十年。” 寒宁听战闻初说着他这两年的事情,感觉像是在听玄幻故事一样,不过战闻初本身的存在就挺玄幻的。 两年前,战闻初拿到了铁片之后,选了一个算是风水宝地的密林修炼, 如今这社会,懂得一些风水玄术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只是要有门道, 也要有条件请得起真正的大师。一个欧姓富豪曾经就请了一个真正懂行的大师, 给家中的祖坟挑选了一个风水宝地, 恰巧距离战闻初选择的修炼之地并不远。 起初一年,战闻初吸收了铁片上的力量, 当铁片上最后一个蓄灵的符文消去时, 战闻初已经修炼出了实体, 只不过那时,他对力量的掌控还没有那么游刃有余, 不时会出现一些阴力外泄的情况, 毕竟新增的这股力量不比他修炼了千年的少, 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吞吃干净,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就在他逐渐将这股力量转化新生之时,遇到了来祭拜祖坟的欧姓富豪, 当时战闻初并没有理会的打算,只是听他说,挣了百亿家产,最终竟然换不来一条命,身患绝症,拿着大笔的钱财,照着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团队,也无法阻止癌细胞的蔓延和扩散。 战闻初也只是跟在寒宁身边的那段时间接受了一点现代的东西,什么是癌症,他不是太了解,但知道这是现在人类对一些不治之症的统称。而当时那个欧姓富豪财运的确又粗又壮,但寿限将至,是将死之相,于是他现身,与他做了一笔交易。十年寿命,换十亿财富。 寒宁皱眉:“这样篡改别人的寿限,对你没有影响吗?” 战闻初不解:“我只是给了他长生肉,并没有篡改他的寿限,既然长生肉存于世,他能得到,无论是什么方式得到,那边是他的机缘,证明他命不该绝。“ 寒宁摸了摸下巴,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那然后呢,你就自己想办法弄了个身份,搞了这些派头?” 战闻初拿出一堆文件递给了寒宁,寒宁一份份的查看过目:“你还搞了个生物公司啊?” 战闻初嗯了一声:“那个项目,我看气运不错,就买下来了。” 寒宁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这金手指也太大了吧,任何东西随便看一看,就能看出好坏来?” 战闻初摇头:“慢慢的,这些不属于普通人的能力会一点点的消退。” 寒宁握住战闻初的手,笑道:“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 战闻初反握住寒宁,问了个很直白的问题:“什么时候搬过来?” 寒宁嫌弃的抽回手:“我可没说我要搬过来。” 话刚说完,就被战闻初强硬的拉到了怀中:“别闹。” 寒宁瞪向他:“谁跟你闹了!” 战闻初满脸无奈:“听话。” 寒宁一个白眼翻给他看,千年木头,可以彻底放弃治疗了。 说着不搬过来,但寒宁搬家的举动还是十分积极的,原本他现在住的地方只是临时过渡,也没多少东西,既然决定跟战闻初在一起了,自然要将这里当未来的家一样布置。战闻初一面要学习现代社会的一些知识,一面要处理一些公司的决策,对于一个千年前的古人来说,着实不容易,一天根本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挤出来多学一些东西。事实证明,这世上就没有所谓的天才,那些看似强大,背后所付出的努力绝非常人所想。 不过就算是这样,当寒宁要去挑选一些家具配饰的时候,战闻初依然陪着。用战闻初的话来说,这是他们两人的家,以后可能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自然要两人共同来打理。他付出这么时间这么多精力学习这一切,为的就是能让自己和阿宁生活的更好,一切的根本还是为了阿宁,所以凡事不可本末倒置。 生物公司里,很多人都关注着老板,当有一天,老板手里戴上了一枚戒指,众人都惊呆了,公司每部的一些群都要炸了。这么年轻的老板,难道已婚了?问题是这么极品的男人,究竟要怎样的天仙才能征服。 不过内部群再如何热烈的讨论,都是带着八卦之心的,老板那么优秀,那么有钱,他们这种替人打工的,论本事,也就只有糊口的那点能力,觊觎老板肯定是不可能的。 大多数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总有人,永远摆不正态度认不清自己。 莫阳从来不是一个急躁的人,戴上了戒指又如何,结婚的都能离婚,更何况是两个不能结婚的男人,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他也知道,现在任何举动都是不合时宜的,所以压根就没打算有什么动作,只埋头做自己的事,好好积攒能力,当他离战闻初越来越近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但莫阳没想到,战闻初是认识他的,不是进公司之后认识,而是进公司之前,只不过一开始战闻初并没有注意到他身上,就算是记得曾经见过这个人,却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陪着寒宁挑选一些室内的挂饰时,突然想到了这个人,于是随口提了一句。 倒是寒宁有些意外:“他怎么去你公司了?” 战闻初道:“他是参与项目其中一个教授带的学生,当时为了方便,直接签了整个项目和参与人员,并没有重新组建班底。” 寒宁哦了一声,也没把莫阳放在心上,对于战闻初,他自然是相信的,千年的时间都等过来了,这份情深和执念,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办到的,这样如果还能有人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那这份感情不必坚持也罢。虽然他不记得千年前的事情,但对于战闻初的信任,仿佛一种本能,根本无须怀疑的本能。 只是他不将人放在心上,但不表示知道了这人觊觎自己的人后可以当看不见的。战闻初成立公司,寒宁自然要帮忙把关的,就算战闻初再能耐,对于一个千年前的古人,才接受现代事物没几年,总会有些不顺手的地方,能帮他避免一些弯路,又何必让战闻初自己去摸索。 所以很自然的,在战闻初的办公室里,见到了莫阳。 战闻初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本来就是设计的让老板有个休息午睡的地方,寒宁跟着来公司的时候,为了不打扰战闻初的工作,于是呆在了屋里。莫阳过来汇报转移进度的时候,寒宁听出了他的声音,于是透过单向玻璃往外看去,这一眼,就让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寒宁很清楚的发现,战闻初就是个木头,不用想也知道,千年前,他们两人的关系肯定是自己这边先主动的,否则就战闻初,定然克制到死。加上战闻初曾经所处的环境,除非有人对他直白的表白或者露骨的勾引,不然战闻初根本感觉不出别人的欲语还休,尤其是莫阳那种深深克制的目光和行为,想要让战闻初看出个什么来,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只是这个莫阳,怎么哪哪儿都有他,曾经的周浩言,现在的战闻初,看来不管是他还是原主,只要看上的人,都会被这个莫阳觊觎。 毕业后的生活已经磨平了周浩言的傲气,最开始那份工作,因公负伤不说,竟然实习到最后,连签订合同的资格都没有,一句能力不够将他打发了,哪怕再不甘心,他也只能拿着最后一个月的实习工资走人。 后来他接连找了不少的工作,不是碰壁,就是公司让他不满意,最后迫于生活的压力,让他只能去到一个小公司屈就,他毕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而那个公司管理他们的主观甚至只是个大专毕业,哪怕被生活磋磨过,那种早已习惯的傲气也不是轻易能磨灭的,诸事不顺之下,让他连以前最擅长的伪装都装不出来了,加上职场上不说个个人精,但也不是那种校园小白,那种虚假的模样,别人甚至懒得拆穿。 周浩言做的最长的一份工作只保持了半年,最后因为别人犯了错,但在公司里有亲戚关系的领导,让他背锅滚蛋。那之后他找工作越发不顺,工作经验少,又已经不是应届毕业生,拿着名牌大学的文凭,却连一份工资稍微高一点的文员都应聘不上。 雪上加霜的是房东要收回房子,学校周边的房价也在上涨,他找不到工作便没有收入,连基本生活都要负担不起了,更何况动辄大几千的房租。最终他只能选择信贷一类的工作,因为多少也涉及一点金融方面的领域,再加上工资也还算可观,只不过工资是跟业务提成挂钩的,想要拿高工资,就要自己去拉客户。 在外面拉客户,自然少不了闭门羹和各种不顺,有时候被骂了甚至还要赔笑脸,想他当初是如何的心高气傲,怎么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如今这般,再无法接受,只要活着,就得对命运低头。 又是一天好话说尽各种赔笑但没能拿下单子的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租的一个小单间里,他已经从一室一厅沦落成只带一个卫生间的小单间,进门就是床,做饭都是公共厨房,但能有个这样的容身之地,已经算是不错了。 刚进门,门还没关上,隔壁小单间的人冒了个头出来:“诶等等,今天有人送了个信封过来,说是要给你的,你不在,我就帮你收着了,你等下我拿给你了。” 周浩言道谢后,拿着信封进了屋,满心好奇,谁会寄东西给他。 当看到照片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除了照片,还有一个地址,莫阳回来了,还进了一家大公司,可是他没有来找自己,这两年,起初还会给他回个微|信,但后来据说要进保密项目组了,私人通讯不允许带进去,变成了几个月才能联系一次报平安,最后一次联系还是好几个月之前,却不想莫阳已经回来了,回来之后不但没有找他,也没有回他的消息。 这一瞬间,被背叛的耻辱感袭上心头,莫阳曾经的温柔都变成了虚情假意,甚至一想到,他为了莫阳放弃了寒宁,放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大好人生,原本可以住着大房子,进出大公司,过着令人羡慕的精致生活,不需要为房租,为每天的饭食发愁,豪车豪宅,衣食无忧,这一切他为了莫阳统统放弃了,得到的竟然是背叛? 想到心头恨得发疼,看着写着地址的那张纸,眼神恨不得喷出火来。 看着眼前气派的大楼,进进出出的白领精英,再看看自己,就算穿着西装,也像个上门推销的。 正当他想着要如何进去的时候,一群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其中就有莫阳。周浩言三两步走过去,朝着人群喊了一声:“莫阳!” 莫阳一回头,看到是周浩言,顿时眉头一蹙,这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本能反应,但却看得周浩言心口发凉。不等莫阳说话,周浩言直接上前:“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联系我,你说你进了保密项目不能跟我联系,那现在呢,你也在保密中?也不能回我的消息?两年前你走的时候说一定会回来,让我等你,现在呢,你就是让我这样等你?” 莫阳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周浩言,更没想到周浩言竟然直接毫无遮拦的这样说话,顿时神情一慌:“浩言,你怎么来了。”说着上前想要将周浩言给拉走。 周浩言早就已经气急了,从昨天收到照片到现在,想到自己原本可以得到的,想要自己为止放弃的,想到自己放弃那些所换得的,想的早已失了理智。 他在这里苦苦谋生,每天被人抽了巴掌还要赔笑脸,他的自尊他的骄傲早就碎的一塌糊涂,可是这个让他放弃了一切的人却依旧活的光鲜亮丽,甚至将他抛弃,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及的,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甩开莫阳的手,周浩言面色森冷道:“当初你在我受伤的时候出国,我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前程,我没有阻拦你,你说你会回来,你说让我等你,现在你回来了,却不来找我,怎么,现在你日子过好了,就看不起我了?当初我为你放弃那么多,现在不能给你好的生活了,你就让我一脚踹开了吗?!” 莫阳冷冷道:“周浩言,你胡说什么!你要知道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破坏他人名誉,如果情节严重的话,是会构成诽谤罪的!” 听到这话,周浩言直接冷笑出声:“故意捏造虚构的事实,莫阳,你说我哪句话是虚构的,我们曾经在一起是虚构的?我为了你放弃原本可以更好的生活是虚构的?你回来了没找我是虚构的?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一条都不回骗我说进了保密项目也是虚构的?你敢说哪一条是虚构的?!” 随着周浩言越来越激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战闻初只是租了这个大楼的几层用于办公,从富豪那里得到的钱虽然看起来挺多,但还没多到能够建一栋大楼,所以这会儿,他公司的人和不是他公司的,甚至还有一些路人都围观看热闹,还在一旁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有人还拿出手机拍摄。 莫阳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情,被这么多人围观早就让他有些慌乱了,现在被周浩言这样指责,他简直不敢想公司的人会如何看他,他以后要如何在公司立足。不过一瞬间的慌乱之后,他就逐渐冷静了下来,看向周浩言的眸子也慢慢的红了起来,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柔:“浩言,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说我,你连一个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一定要将事情闹得这么难看,这么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周浩言不是没想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只是那些照片,那些莫阳含情脉脉看着另一个男人的照片让他心头像火一样在烧,还有什么误会,还有什么辩解,不过是自己没能力给他更好的,他放弃自己,投奔了别人的怀抱,他今天来,哪怕无法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他也要莫阳不好过! 这么想着,一偏头,就看到了照片上的另一个男人,周浩言再次失去理智,直接指着那人:“就是因为他吗?你就是因为他所以背叛我?” 莫阳转头一看,见是战闻初,心再次一慌,忙道:“你胡说什么!周浩言,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周浩言直接将一叠照片拿出来,甩在了莫阳的脸上:“我胡说,瞎子也能看出来你是个什么意思,莫阳啊莫阳,我真是瞎了眼当年会选择你,我以为你是简单的,单纯的,寒宁当初将那些你勾引人的照片给我看,我还为你辩解,那是你在打工,你是因为生活被逼无奈,现在看来你就是个不甘寂寞的,到处钓凯子,谁有钱你就钓谁,现在你看上那个凯子了?” 莫阳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此刻他恨不得杀了周浩言,更是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这样一个没出息的窝囊废! 战闻初只是冷冷瞥了眼这边热闹的聚众围观,脚步不停的朝着路边停放的车辆走去,对于这两人将他拉入话题的中心更是半点不在意,就好像一切无关的人员都不值得他费半点心思。 不少人不知道战闻初是谁,但那张脸,那通身的气派,还有停放在路边的豪车,可不就是‘凯子’,可惜这人明显对正在争吵的两人没有半点兴趣,于是众人看向莫阳的眼神都变了。 看着战闻初头也不回的走掉,莫阳的脸白的就像一张纸,看着周浩言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那股恨意,已经到了想要周浩言死的地步。 再继续留在这里跟他争闹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难看,莫阳一把推开周浩言挤开人群跑走了,周浩言,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放过他! 已经开走的车里,寒宁看着围观的人群笑嘻嘻的靠在了战闻初的怀中:“这热闹,真好看。” 战闻初一手搂着他,唇角微微勾起,真是个一点亏都吃不得的家伙。 第222章 莫阳以为回到公司, 等着他的是一些人的指指点点,他踏入公司之前, 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 首先面对的, 竟然是一份辞退书。 看着辞退书,莫阳顿时忍不住了,直接越过了人事的领导, 找到了战闻初:“老板,昨天那件事...” 战闻初打断了他的话, 抬眸不带丝毫感情的看着他:“你的私生活与公司无关, 但你昨天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公司的声誉, 鉴于郝教授为这个项目做出的贡献, 看在你是他得意门生的上,才走人事流程辞退你, 如果你对这个裁决不满意,那就跟公司的法务部走法律流程。” 莫阳脸色一白,但还是挣扎道:“老板,我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个项目我也跟了两年了...” 不等莫阳把话说完,战闻初直接按了内线叫了保安。果然现代是个自由民主的社会,这要是在他那个年代,这种人还没到他跟前, 已经被管家给打死了。 莫阳抱着箱子离开公司的时候,正好跟拎着果盒准备进公司的寒宁对上了。寒宁没想到,战闻初的速度这么快,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今天就给扫地出门了。 莫阳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寒宁,虽然他知道现在战闻初跟寒宁在一起,但从未在公司里见过他,只是现在他拎着个箱子,明显一副被扫地出门的样子,让他顿时有种颜面无存的感觉。 原本想对寒宁视而不见,却不想寒宁反倒是走过来阻拦了他的去路,莫阳皱眉:“有事?” 寒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不是很有教养礼貌,别人对你再如何恶言相向,你都温柔大气的包容过去,怎么今天态度这么恶劣?” 莫阳抱着纸盒的手紧了紧,神色冷淡道:“寒大少,我很忙,您如果没事的话,能麻烦别挡道吗?” 寒宁耸耸肩,侧身让路。 只不过莫阳刚走两步,就听寒宁道:“人啊,贵在自知。” 莫阳回头,寒宁朝他歪头一笑:“你以为战闻初会是第二个周浩言吗?” 莫阳神色微变。 寒宁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转头就走。 战闻初拥有崭新人生的第五年,耗资数亿的项目终于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同一年,他的生物科技公司上市,诸多国家递来了橄榄枝寻求合作,可以说战闻初一夜之间爬上了世界富豪榜,更是一夜之间成了国民老公,那帅的像是破壁走出来的完美男人,每有动态,都引来无数人嗷嗷跪舔。 同一年,战闻初的资料词条更新,众人惊愣的发现,战闻初竟然是已婚,已婚对象还是个同性普通的小富二代?这消息一出,全网炸锅,与此同时,战闻初的微博上还更了一组宣誓,交换戒指的照片,恐同的纷纷粉转黑,普通人持祝福的心态,然而现如今数量多到可以说占据半边江山的腐女疯狂了,已经有一个破壁男,没想到破壁男的对象竟然是个撕漫男,夭寿了,这么极品的两人竟然是一对,还结婚了,就冲着两人的颜,就可以本命一辈子! 随着战闻初毫不掩饰的更新了两人的消息,寒宁也火出了圈,不少人好奇,这个富二代除了一张脸,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了完美男神,然后发现,他好像也就只有这张脸。 寒宁毕业之后搞了个小公司,算是投入了影视圈,拍的剧不说大火吧,至少还有点名气,一开始网剧起家,到后来也上星了几部,总归来说发展的不错,不过比起战闻初耗资所研发的项目成就,对国家对社会乃至对全球的贡献来说,那就过于不值一提了。 一开始众人觉得,战闻初就是贪图那个小富二代的颜,但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过去,人依旧还是那一个人,时间洗刷掉了所有不好的声音,留下的尽是祝福。 作为半个网红的寒宁,偶尔会发一些生活琐碎,不会距离群众太远,又不会距离群众太近,永远保持在一个适度的距离,让战闻初的公司保持了一个关注度和民众度。 除了粉上他们的,自然也少不了暗中窥探的,莫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寒宁尤为关注,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寒宁距离他太远了,远到他没必要,也不需要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可是他无法自控。 一开始,他坚信战闻初跟寒宁长久不了,那样一个有深度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肤浅的富二代。可是看着他们的生活,细碎到乘坐深夜班机,只为能在清晨赶回陪伴对方吃一个早餐,那样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优雅的,精致的,富足的,充满了爱的。 可是这一切,都被周浩言给毁了,如果不是周浩言那天的出现,他怎么会距离自己想要的越来越远,远到只能隔着屏幕和网络去关注。 莫阳深信,如果他还在战闻初的身边,这一切一定会完全不一样,可惜没有这种如果。 每每夜深人静时,他想着那些可能,越想,越扭曲,对周浩言的恨,也一点一点的浸入骨髓。 那天之后,周浩言知道自己坏了莫阳的好事,被他那般一闹,莫阳绝对无法再在那个公司待下去,所以他并没有紧追着莫阳不放,尽管心里还是恨的,恨他为莫阳失去的一切,但如今已经这样了,又不能杀人泄恨,除了放开,又能怎样。 后来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寒宁,当年寒宁那么喜欢他,如果他对寒宁好好追求一次,或许寒宁会回头。潜意识里他知道这是奢望的幻象,但不是人人都能那么清醒的看清一切的。 只不过当一次与寒宁擦肩而过后,他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坐着豪车,出入保镖,看过来的眼神冷漠的如冰刀一般的寒宁让他感觉陌生,那一瞬间他强烈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寒宁,真的再也不是曾经不顾一切追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了。 从那以后,他学会了脚踏实地,本本分分的努力工作,奋斗了几年,多少也存了一点钱,只要他保持势头,首付之后也不是负担不起房贷的压力。 可是还没等到他彻底在这个城市有个落脚之地,他先一步看到了死神的身影,一场车祸,让他所有关于未来的计划都落空。 车祸严重,但周浩言并没有当场丧命,只不过多处内脏损伤,就算是救,也顶多维持数天的生命。周浩言虽然昏迷的时间比较多,但清醒的时候却能感觉到生命的流失。这种感觉没有感受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有多可怕,那种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却无可奈何的无力,面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对生的不舍,那种绝望,原本身体的疼痛还要煎熬百倍。 在他等着生命的终结时,意外的看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人,看着莫阳,已经无法说话的周浩言眼睛都红了,他没想到,临死之前,最后见到的人竟然是莫阳。 这时候莫阳对他的背叛,他曾经对莫阳的恨都已经不在了,脑中能回忆的,都是那段时间,在那个出租房内,跟莫阳简简单单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莫阳凑到他的耳边,低声温柔道:“还记得那年我为你买的保险吗?受益人是谁,还是你亲自签的字。” 周浩言眼睛微微瞪大。 莫阳勾唇一笑:“这些年,我从未停止过为你续保。” 周浩言不可置信的转着眼珠子看向莫阳,一旁的仪器开始垂死挣扎的跳动,莫阳笑道:“从你破坏了我的一切开始,我为这场计划,等待至今。” 随着嘀的一声响,一旁的心跳检测仪变成了直线,莫阳冷冷的看着他死不瞑目瞪大的眼,等听到走廊跑来的脚步声,这才瞬间换了表情。 周浩言死了,身后事自然有周浩言的家属为他操办,而莫阳走了一些流程,耗费了一点时间,才拿到保险金的赔偿。因为当初是周浩言亲自签字,保险受益人是莫阳,所以这份钱,周浩言的家里人一分都没拿到。 原本保险的事情周家的人是不知道的,结果被周絮撞见了,他这才知道原来他堂哥还有个保险,赔偿的钱还不少,因为后来莫阳有钱之后,保单额度也随之增加了,没想到,莫阳根本没有把钱给周浩言父母的打算,就算不是全部,给一点让他们有个养老钱也是好的。 莫阳的狠心程度刷新了周絮的认知,他之前一直觉得寒宁配不上他堂哥,除了有两个臭钱之外,没有哪一点比得上莫阳的。现在再看,真正蛇蝎心肠的人,竟然是莫阳。 后来因为朋友随口的一句话,周絮顿时长了个心眼,莫阳跟他堂哥分手了几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堂哥的那份保险,莫阳这些年一直在为他续保,一个已经分手的人,还是主动背叛的那个,还持续在续保,这事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于是周絮开始咬上了莫阳。 最后周絮甚至诈莫阳,说他已经找到了证据,不过他堂哥既然已经死了,只要他把钱分他一半,这件事他就不揭发了。 可惜等着周絮的不是钱,而是一场入室抢劫的杀机,最后被人一刀子捅进身体里的瞬间,周絮也不知道是后悔招惹了莫阳,还是后悔了破坏了寒宁和周浩言。 入室抢劫这种事,莫阳当然不可能做,但他得了一大笔保险赔偿,花个大几十万请人做,多的是人愿意,脸一蒙,出国计划安排好,做完之后立刻去机场飞走,谁能找得到。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人去机场的时候,车被撞了,人被耽搁没能走成,于是落网了,落网后,攀咬出了花钱买凶的人,一路顺势下来,查到了莫阳的头上,这一查,连那一份保单和周浩言的车祸也查出了蛛丝马迹。 入狱的那一天夜里,莫阳像是看电影一样,看了一个与他截然不同的人生,那场电影里有他,有寒宁,还有周浩言。只不过寒宁为了得到周浩言不折手段,甚至因为曝光了同|性|恋|的身份,将周浩言的父亲气得脑梗进了医院,但最后没能抢救回来,从那之后周浩言就变了,面上甜言蜜语的哄着寒宁,暗中筹谋着夺走了寒宁的一切。 最终周浩言成了人生赢家,寒宁一无所有穷困潦倒,曾经爱他的那些舅舅表哥,早已被他之前种种无奈行为气的远走国外,而他,则成了周浩言最为亏欠,甚至用一生补偿的真爱。 梦醒后,看着牢笼铁窗,莫阳的心越来越麻木绝望。 这些事距离寒宁太远,他本就没有过多的关注,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如今的下场,某一天早上,他发现战闻初头发里的一根白发,趁着他在睡觉的时候,就抱着他的脑袋扒拉着给扯了下来,战闻初无奈睁眼。 寒宁蹭着他道:“你快看看我有没有。” 战闻初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没有,你还是满头黑发。”说完就起床洗漱去了。 寒宁翻了个身,将那根白发放在了自己的掌心,拍了个照片发到了微博上,并留言道:他的第一跟白发。 很快,网友留言的速度直线上升。 【这就是与你白头偕老的意思吗?】 【这个手,我可以!】 【床上诶,嘿嘿嘿...】 【一大早就吃狗粮,能不能出于人道主义爱护一下小动物?例如单身狗。】 【爸爸们早安,今天又是爸爸们幸福的一天呢。】 战闻初出来,见寒宁抱着手机在笑,眼中也弥漫出一丝笑意:“看什么?” 寒宁拿着手机给他看:“我发了一根你的白头发,人家祝我们白头偕老。” 战闻初闻言嘴边的笑意渐大,并且走上前欺身压住寒宁,低头看着他:“我喜欢这个祝福。” 寒宁伸手摸上战闻初的脸:“我家初初还是这么帅,天天醒来看到这张帅脸,太赏心悦目了。” 战闻初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口:“我去公司了,今天会早点回家,想吃什么,等下发给我。” 寒宁捂着嘴巴:“我还没刷牙呢。” 战闻初:“我不嫌弃。” 寒宁白眼一翻:“敢嫌弃,打死你。” 战闻初穿戴整齐往外走去,一开门,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走到停在门口的车旁,听到楼上传来的动静,回头一看,就见到他爱了千年的人,正穿着睡衣趴在阳台上对他招手:“路上注意安全。” 战闻初勾唇一笑,同一个人,两辈子,依然爱不够。 第223章 寒宁看着满是灰烬的天空, 一时有些怔愣,空气中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难闻味道,闻的人有些脑袋发晕。寒宁本能的知道, 这种环境不能待久,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可是直觉告诉他,再不离开,他会死在这里。 可是他浑身剧痛无法动弹,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打碎了一样,手脚软绵的支撑不起半点力量, 他不能就这样等死,他感受到空气中除了那些有害物质之外,还有极小一部分蕴含了能量的。寒宁开始运转心法, 他现在无法动弹, 那就努力去吸收那些含有能量的, 不管怎么样,他要先活下去再说。 一架豪华战舰, 跳了几个空间点之后, 总算是看到了一颗灰蒙蒙的星球, 舰长连忙转头看向元帅:“这一星域,只有这一颗废星, 若是还找不到...” 余下的话舰长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旁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还找不到那人, 就算他是个alpha,有他们元帅这样强大的SSS精神力,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暴露在这样的废星上,也活不过十天,而他们已经找了大半个月了,更何况,那个人还只是个精神力普通的beta。 聂修看着越来越近的废星,他有种直觉,那个人就在那里。 到达星球的临界点时,聂修直接让舰长开启一级搜寻模式,这颗废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战舰绕着巡航一圈也要大半天的时间,更不用说他们下去一寸寸的找了,只不过开启一级搜寻模式特别耗费能量石,这半个月以来,只要找到废星就开启一次,估计元帅的那点家底,都在这次寻人当中给消耗光了。 不过显然这一次的能量石没有白费,绕了半圈废星,就有舰员惊呼了一声:“这里有生命体!” 一群人瞬间围拢了过去,舰长更是激动道:“快放大!看看是人还是什么生物。” 废星之所以是废星,就是因为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别说人了,就是昆虫植物都没有,所以在一颗废星上发现生命体,那简直就是奇迹。当检测仪不断的拉近,众人看清了,躺在一堆辐射当中的,是个人,还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人。 跟着元帅搜寻了大半月,不管是死是活,人找到了,这就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不少人更是欢呼出声,他们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舰长立刻让人准备着陆,一些防护急救措施也早早的准备好了,只要那人还有一口气,救上了战舰,怎么都能暂时保命。说暂时的原因是,星际辐射太厉害,会对人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如今这样暴露在辐射当中,他们简直不敢想,会不会带上战舰后就直接断气了。不过这事只能放在心里想想,看看元帅那张冷硬的脸上,难得出现面无表情之外的情绪,就知道这人对元帅一定很重要,所以他们只能祈祷奇迹发生。 战舰缓缓着陆,舱门一开,聂修率先踏出舱门,后面一队医疗组穿着防护服跟上。 寒宁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人抬动,这些天,他简直激发了潜能的修炼,抵挡那些有害物质侵害他的身体便已经是极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可是他的骨子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寒宁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眼缝,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后,再次晕了过去。 等寒宁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正戴着氧气面罩,整个人泡在黏糊的液体中,他能感受到这股液体正在修复着他的身体,睁眼四处看了看,他好像躺在一个营养舱里面,这是有人救了他?不管怎么样,自己目前看起来还算安全,至少离开了那满是暴虐气息的地方,安心的寒宁放任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但这些天几乎形成了本能的修炼却从未停止,哪怕人的精神上彻底放松了下来,身体的本能还在继续。 医疗组的主任惊奇的看着修复舱里的人:“在废星上待了这么久,他的身体竟然没有被辐射给侵袭,如今只是虚弱过度,再就是身体外力造成的损伤过重,就算是大量使用修复剂,体内碎裂的骨头和断裂的筋脉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聂修看着修复舱里昏睡的人,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主任看了元帅一眼,又道:“还有一件事,我们战舰上的抑制剂可能不够了。” 聂修看向医护主任,这种后勤的东西,什么时候需要到他这里来报备了。 主任道:“里面的这人,是个omega。” 一旁的聂修瞬间变了脸色,因为就他所知,寒宁一直是个beta。 omega担负着繁衍的重担,又因为人数稀少,一直都是最为珍贵的存在,无论是帝国还是星盟,都不可能允许omega从事任何危险的一线工作,像他们这种出航的战舰,上到舰长,下到一个厨房后勤,不是alpha就是beta,是绝对不可能让珍贵的Omega从事这种危险又辛苦的事情,重点是,帝国或者星盟,是绝对不会让自家的Omega离境的,如果寒宁真的是Omega的话,那他之前所在的星盟,所有涉事的有关人员,恐怕都要被问责,一个珍贵的Omega被放逐废星,这比一个Omega独子在废星存活半个月还要不可思议。 因为Omega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这种军用战舰上的,所以Omega能使用的抑制剂他们只是配置了两支以备万一,要是寒宁真是Omega,还正好处于发情期,这两支是绝对不够用的。一个发情期,还没有抑制剂的Omega在他们的满是战舰上alpha和beta的战舰上,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多可怕的事情。 聂修表情森冷的看向医护主任:“确定吗?他之前明明是beta。” 医护主任点头:“有部分的特例,beta会在成年信息素彻底稳定下来前发生异变,变成Omega,不过这种特例少之又少,整个星际也就曾经发生过三起这种事情,如果他以前是beta,现在变异成Omega也不是没可能,但麻烦的是,因为信息素突变,他的发情期会在变异的当下爆发出来,他现在是身体过于虚弱,所以信息素也很微弱,但随着身体痊愈,抑制剂又不太够,那事情很可能会不可控。” 他们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帝国,也至少要半个月,他们战舰上配备的Omega抑制剂是最普通的,一支顶多抑制住三天。 聂修道:“先全力治疗。” 随着身体的逐渐恢复,寒宁也想起了一些事情。他本是星盟寒家的三少,只不过他的身份有些尴尬,他是随着母亲嫁入寒家的,虽然被人称一声三少,但并没有多少人真把他当寒家的少爷,如果他是个alpha或者Omega或许还好,前者战斗力强,后者因稀少而珍贵,但偏偏他是个beta,虽说bata不会过于被信息素影响,但能力却也平庸。 他本身也没有什么争抢之心,甚至对成年后的生活也有自己的计划,不管怎么样,自力更生的养活自己是绝对没问题的,他从未想过攀附着寒家这颗大树怎么样,只是平凡的人生中,有一点不平凡的是,他跟星盟七皇子恋爱了。 七皇子魏昂是个alpha,只不过他因为上头的几个哥哥太过于优秀,所以并不那么出众,但再不出众,他也是个alpha,还是个皇子,在学校里极其受欢迎,可以说,他这种平庸的beta能够跟这样的人恋爱,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如果他是真的寒家少爷,就算是个beta,这份感情也不是没可能,但他不是,所以当他们两人的事情曝光之后,可想而知有多惨烈。魏昂的父母身为星盟的主宰,怎么能容忍儿子跟一个平庸毫无助力的人在一起,而他这种人,能够跟魏昂在一起,那绝对是高攀了,来自长辈的打压和拆散,来自学校的各种暴力,他已经累到想放弃了。 结果就在这时候,他突然高烧,然后信息素变异,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不一样了,他很怕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于是去医院检查,但是他还没拿到检查结果,就被人绑了。 那人是安家的小少爷,是个珍贵的Omega,寒宁也才知道,原来那个安承颜,竟然是魏昂的未婚夫,只不过是魏昂的母亲跟安承颜的母亲自行计划,魏昂并没有答应过,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安家在星盟的地位跟寒家不相上下,可惜他只是姓寒,与寒家无关。 当安承颜将他在医院的检查报告丢他脸上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不是没有过别的心思,由beta变异成Omega,那他跟魏昂是不是还有可能。 但是紧接着,他就知道,他没有可能了,就算他跟魏昂在一起过,他也无法想象,安承颜这人能狠到这个程度,打碎他全身骨头,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甚至还想废掉他的腺体,但没有特殊的药剂,腺体不是那么容易废掉的,就算安承颜是安家的小少爷,这种全星际的禁忌品,若想通过非正规渠道弄到手,也是不容易,而且他的信息素变异是才刚发生的,所以安承颜也没能提前准备,不过废不废掉已经不重要了,他被安家的货舰丢到一颗废星上,那密布的辐射,足以让他死一百次了。 回想起这些,寒宁想到记忆中的魏昂,竟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连丝毫的悸动都没有,但想到安承颜,眼神顿时阴冷了几分。只要没有标记,恋爱分手是个十分正常的事情,就算是结婚标记了,也完全可以洗掉腺体里对方的信息素,他就不明白,那个安承颜怎么就能恨他恨到这种程度,没有一刀子给他个痛快,反而要那么费力的将他丢到废星上,承受辐射的侵袭折磨。 只要他不死,这个仇,他一定会报回来,珍贵的Omega又如何,他曾经所遭受过的痛苦,定要百倍奉还。 差不多在一对营养剂中泡了三天,寒宁已经有力气坐起来了,他身体的骨头虽然修复了部分,但还需要后期好好调养才能养回来,从他清醒之后打听到的消息,原来救他的帝国的元帅,聂修。 星际里有两大势力,一个是星盟,一个是帝国。帝国的势力最古老,曾经是整个星际的霸主,只不过因为□□,后来被新的势力联合起来试图推翻,这股新的势力就是星盟。但帝国长时间盘踞着整个星际,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推翻的,但星盟的势力比较得民心,力量越来越强大,连帝国都有些难以撼动了。直至今日,星盟和帝国依旧是整个星际最强大的两个对立面,哪怕同为星际人类,但两者间的关系完全是水火不容。 寒宁听到这里护理人员跟他说的那些事,帝国的元帅聂修是得知他被人丢到了废弃星球后,主动来寻找他的,可是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位元帅的,对聂修这个名字,都没能找到自己与他有关联的记忆点。 他一直想要跟聂修见个面,不管怎么说,这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至于这种星际中的对立面,他的感触其实并不深,他在星盟中遭受过了那样的对待,哪怕只是安承颜的个人行为,但在他心里,对于星盟和帝国的界限本就不那么分明,让他回星盟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现在他是Omega,但也不表示就珍贵到能够撼动整个安家,如果他回去,只会被安承颜再玩死一次,所以他只能留在帝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帝国找个容身之处。 医护主任过来的时候见他已经能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了,顿时有些惊讶:“你的身体修复力,比我预计的还要好。” 寒宁朝他笑笑:“修复力再好,也要谢谢你们救了我。” 主任笑着摆手道:“要谢啊,就去谢元帅,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寒宁道:“先听好的吧。” 主任:“好消息是,就你现在的恢复进度,大概在营养舱里再躺两天就能落地调养了。” 寒宁点了点头:“那坏消息呢?” 主任道:“坏消息是,随着你的身体恢复,你的信息素将会突然的爆发出来,可是我们战舰上抑制剂不够你维持到战舰登陆帝国。” 寒宁虽然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想要问一问:“可以帮我摘除腺体吗?”他不需要那个玩意,他现在可以依靠修炼来提升自身的实力,是a也好,是b或者o都好,对他来说,都是多余的,况且,他也不想变成被腺体支配的人,一个连自己发情都不能掌控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跟兽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寒宁的话,医护主任皱眉:“你要知道,这无论是在星盟,还是帝国,都是不可能的。” 寒宁笑了笑:“我就是问问,如今在战舰上,我担心一旦控制不住信息素,会对别人造成影响。” 这也是他们现在最担心的,甚至要是实在不行,打算动用密封舱,让寒宁在密封舱里,将身体机能降到最低,一直昏睡到登陆,也许能抑制住信息素的爆发。但具体行不行没人试过,万一抑制不住,那简直不敢想,一个Omega的信息素,在满是alpha和beta的地方爆发开来,会有多可怕。尤其是alpha,他们是最受影响,同时杀伤力武力值也最大。 寒宁想了想,开口问道:“战舰上,最厉害的alpha是谁?” 主任道:“自然是元帅了,sss级精神力,整个星际也找不出几个来。” 寒宁哦了一声,开始想着,要是如果他开始发情了,抑制不住信息素,不如先被标记一次,大不了等到了帝国,再去洗掉,虽然清洗腺体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也很痛苦,但总比以后被人支配强。 寒宁一直没有见到聂修,只是在废星上昏迷前所见到的模糊轮廓倒是越来越清晰,而且他真的很好奇,聂修为什么要来找他,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能够让聂修几乎将能量石往水里丢一般的搜寻。更重要的是,将他丢弃废星这件事,安家那小子一定掩藏的死死的,那聂修又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见不到聂修,他就得不到答案。 信息素的爆发在预料之内,虽然战舰的密封性很好,但除非将寒宁闷死在房中,否则信息素一定会外泄一些,尤其是他成年以前从未有过过于强烈的信息素,积攒了这么多年一起爆发,可想而知有多可怕。 当战舰在各自忙碌的人,突然闻到一股清甜而又香浓的气味时,beta倒是还好,受到的影响并不大,那些alpha,则是瞬间红了眼,太诱人了,信息素分很多种,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对其他人的影响力自然也各有不同,信息素里面的力量越纯粹,对人的吸引力越大,这个程度则根据Omega本身的精神力有关,所以当寒宁的信息素传出来,瞬间让人发狂,不少人都心惊这个Omega的影响力。 只是好险那股香味几乎是瞬间出现,又瞬间散去,那些差点控制不住发狂的人很快也清醒了过来,不过还是不免受到影响,整个人口干舌燥,心中一团火很想发出来,突然想找人干架。 指挥室中的聂修同样闻到了这股浓郁的味道,就算他自制力惊人,但这股信息素的味道就好像天生来克他的,克的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将至零点。要不是这气味一瞬即逝,他不保证自己能不发狂。 寒宁心有余悸的看着空掉的抑制剂,可是一管抑制剂最多抑制住三天。 聂修看着站在窗前的人,心口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因为童年的一些事,他从未停止过对寒宁的关注,但仅仅只是关注,哪怕知道寒宁跟星盟的七皇子恋爱,他也没有生出任何的占有欲。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找到他,也只是源于儿时的恩情。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信息素影响,现在他看到寒宁,竟然生出一股渴望,强烈占有的渴望。 但那些复杂的心绪都被他压在了心底,面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开口道:“你找我?” 寒宁看着这个救了他命之后,一连数天未曾出现过的人,也许被救之前的那一面,让他现在即便看着对方的冷峻眉眼,也依旧莫名安心,沉吟片刻,寒宁说出了这次强硬要求跟聂修见一面的原因:“我需要你标记我,你愿意吗?” 第224章 愿不愿意标记,这是聂修的人生中,第一次没能直接给出答案的问题。他从来不是一个被欲|望支配的人,不是没有Omega在发情期的时候,故意在他面前散发出信息素,可是即便被那些信息素围绕,他依然能做到不动如山,甚至连一点心绪波动都激不起来,但寒宁不同,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对他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仅仅一瞬间,就让他险些失控,他不敢想,若是标记了对方,自己是否还能保持引以为傲的冷静。 他作为帝国的元帅,在帝国和星盟的战事从未停止过的如今,最不需要的,就是能对他造成影响的软肋。即便身为Omega不可能出境上到战场,但帝国内也不是多么固若金汤的安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多少势力在算计他,即便他要选择Omega,从理智上来说,应该选一个家族强大的,只有家族背景强大的Omega,才有自保的能力。而寒宁,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一个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的人,不管怎么看,都不能成为他的选择。 但是有时候,理智决定不了一切。 “好。”他听到自己这么说,随即胸腔里那颗心脏开始猛烈跳动起来了,强烈的渴望和期待,让他喉间微微发痒。 寒宁看着眼前的男人,剑眉星目,无论是模样还是气势,都充满了一种霸道的味道,身为元帅,有权有势,也不是那种无能的草包,甚至还是帝国最厉害的男神,这样的男人,投怀送抱的人绝对多不胜数,如今对方干脆利落的回应,反倒是让寒宁多想了一些:“你在帝国,有多少个相好的?” alpha跟Omega不一样,alpha只要有条件有能力,可以标记多个Omega,而Omega之间也是有强弱之分的,那些能力很弱的Omega所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也很弱,对人的影响力不会太强,寒宁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算弱还是算强,但以之前他所散发出的信息素能量来看,一般的alpha绝对压制不住他,所以他需要一个强大的alpha将他的信息素压制住,而聂修是最好的选择。 但最好的选择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如果聂修是有标记过别的Omega,那他自然不想要再扯入另一桩麻烦里。一个无权无势的七皇子,就让他对上了姓安的那个变态,这帝国的战神,不知道会招惹多少个可怕的变态。他不怕麻烦,但不喜欢麻烦。 聂修眼眸渐深,低沉的嗓音沉沉地开口:“没有,我没有标记过任何人。” 寒宁倒是有些意外,这聂修看起来虽然年轻,但年纪也不算小了,这么优秀的人,竟然没有标记过别人? 想了想,寒宁道:“我要你标记我是因为战舰上没有抑制剂,我不想惹出更大的乱子,所以暂时标记,等到了帝国,我会去洗掉腺体里的信息素。” 聂修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标记过的人,那就是他的人,没有什么暂时不暂时的,而且他这辈子,只会标记一个人,心理上他接受不了标记不同的人,他会觉得那样很脏。看着眼前眉眼清冷的人,聂修微顿后点头:“随你。” 至于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既然双方都说好了,寒宁落落大方道:“什么时候标记?” 聂修道:“今天晚上,你先休息。”说完转身离开了寒宁的房间。 一出房间,就发现门外几道闪躲的气息,聂修冷眼看了过去,几个跟了他好些年的心腹笑嘻嘻的凑过来:“元帅,战舰上已经有好几拨人在打听这个小Omega了,上次那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味道,让人现在都还在回味,这小Omega你要是不收,好多单身汉还等着呢。” Omega过于稀少,无论是帝国还是星盟,想要找个Omega做媳妇,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有些讨不到Omega的alpha,会找女性beta组建家庭,女性beta尽管也能生育,但生育率太低了,有些基因配率低于百分之五十的,无论怎么基因融合都无法孕育下一代,而Omega包容性更强,无论是alpha还是beta,结合率都很高,这也是Omega更加珍贵的原因。 听到心腹的话,聂修脸色一冷:“他是我的。”说完转身就走。 几人听到聂修的话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帝国第一美人对他们元帅投怀送抱,元帅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会儿竟然直接宣告,里面那个小Omega是他的人,啧啧啧,这一趟出来,见证的奇迹也太多了吧! 到了晚上,聂修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寒宁已经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带着未干透的湿气,一身宽松的睡衣,显得身形越发消瘦,聂修再次不经意的皱起眉头,在这次事情之前,寒宁还是个有点婴儿肥的少年,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那个少年似乎也彻底成熟了起来。 寒宁侧开身让聂修进来,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看向聂修:“现在开始?” 聂修嗯了一声,寒宁自觉的坐到了床上,将衣服解开了几个扣子,露出了白皙修长的颈脖。因为还在抑制剂的效用内,所以距离远了聂修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靠近之后,那股若隐若现的香味,瞬间搅动了他的心神。 聂修宽大的手掌抚上白皙的颈脖,脆弱的仿佛他微微一个用力就能掐断,这样无害,这样弱小,让他心底忍不住生出一股怜惜之情,让他恨不得狠狠对他疼爱一番。 见聂修摸了好一会儿,却不下口,寒宁微微偏头看他:“怎么了?后悔了?” 聂修眼眸深沉的看着他:“我怕你后悔。” 寒宁无声一笑:“不会,你咬吧。”反正到了帝国也能洗,临时标记的清洗对身|体的损害并没有那么大,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养回来了。 听到寒宁的话,聂修伸手搂|上寒宁的后|颈,随即缓缓低下头,微凉的|双|唇|轻轻地|吻|了上去,一股温热和香甜的气息蹿入鼻尖,令聂修一阵心猿意马,手上不自觉的将寒宁狠狠的搂进了怀中。 寒宁瞬间有种自己是被缠上的猎物的感觉,就像是蛇,先紧紧的将他绞住,然后再慢慢吞吃。 对于存在着腺|体|的脖|子,那是一片极为|敏|感|的地方,也是平日里绝对不允许旁人触碰的地方,如今他却不得不低下头,向一个对他来说,见面还不超过五次的人展示出来。 突然被人咬住,寒宁浑身不可抑制的微|微一|颤,那种从头麻到脚,恨不得|激|颤|到灵魂的滋味,让他无法自控的|闷|哼|了一声。 这轻轻的一声,让聂修的理智轰然崩裂,眸子越发黑的发沉,那表情简直就像是想要将人吞吃入腹一般。 当两人的信息素开始|纠|缠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激撞,瞬间激起了聂修的征|服|欲。 原本坐在床上的寒宁,不知何时,已经被迫的趴|在了|床|上,整个人仿佛被桎梏住了一般,还有一股陌生的信息素的侵|入,让寒宁本能的抵挡。 这种本能的抗拒,让聂修瞬间红了眼,进攻的越发凶猛,却又深深克制着自己,不能伤了他,也不能吓到他。仅存的理智提醒着他,他们只是临时标记,这个人,并没有完全属于他。可是这股前所未有的|渴|望,让他恨不得摒弃掉理智,不顾一切。 寒宁还清醒的保持着神智,他知道聂修是在标记他,也知道自己现在需要这份暂时的标记,所以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本能,尽量放开己,让聂修的信息素|进|入|他|的|腺|体。当对方的信息素开始将他缠|绕的时候,寒宁瞬间|浑|身|发|软,眼中情|愫|满|溢,一股莫名渴|望,让他不由自主的抓紧了床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寒宁浑身汗湿的趴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一样,手|软|脚|软|只剩|喘|气|的力气。 聂修反倒是精神奕奕,眼睛亮的仿佛能发光一样,低头看着力竭的人,唇边溢出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需要我帮你洗个澡吗?” 寒宁将脸埋在床上,声音还带着一股诱人的沙哑:“谢了,你回房间去吧。” 聂修喉结微动,也不勉强,哪怕是临时标记,今后来日方长,不必急在一时,于是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以免着凉,这才放轻了脚步离开。 听到关门的声音,寒宁这才放纵着自己彻底放松下来,记忆中他看过不少标记的视频,只觉得被标记的人浑身虚软,完全是放大的效果,即便被陌生的信息素注入自己的腺体内,也不至于如此,又不是真正的|做|爱|,现在自己感受了一番之后才发现,视频里放的一点都不夸张,而且如果对方alpha是个像聂修这样强大的人,被标记的人只会更惨。 不过好一点的是,他的信息素完全被聂修的信息素压制住了,至少在战舰登陆之前,他不会再|发|情,引起混乱。只是没想到聂修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信息素的味道竟然泛着一股香甜,这股香甜中还带着清爽的果香,跟他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房中没了别人,寒宁也累的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干脆放任自己睡去。只是睡梦中,不断的被一股果香环绕,那香味舒服的,让人越闻越沉迷。 另一边回到房间的聂修将自己泡在了浴缸里,脑中无法自控的回味着,直到身体一震微|颤,紧闭双眸的这才缓缓睁开眼,一股摄人的光芒闪过,仿佛看到了肥美猎物的猎人。 第225章 元帅将那个香味诱人的小Omega给标记了,这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却又是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元帅平日生活有多克制, 跟在身边的人那是一清二楚, 帝国第一美人投怀送抱都不为所动,那信息素强大的散发出来足以引动一场战争的Omega, 在元帅眼中感觉跟个死人没差别, 他们还经常说, 也不知道这世上,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征服他们的元帅。 没想到, 这个人竟然出现的这么快。 不过说不定他们本身就有旧情, 否则为什么元帅如此兴师动众,直接用私人力量动用星际战舰,每天花钱如流水一样跳一个又一个星域的寻找废星。他们甚至还为两人之间的编造了一部可歌可泣的爱情,据说那Omega之前是beta, 而他们的元帅身为强大的alpha,若是长期使用抑制剂,早晚会精神力暴动,而beta虽然也有信息素,但那微弱的信息素完全无法安抚如此强大的元帅,所以两人无法结合, 只能遥遥相爱。结果那个beta竟然信息素变异, 转化成了Omega,可是得罪了星盟的高层,于是被丢弃废星, 元帅知道后,不顾一切的搜寻,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简直就是上天的奇迹啊! 而这个说法竟然好多人都信了,以至于因为被标记,暂时不用担心发情影响到别人,寒宁总算是能出来走动走动时,不少人都对他微笑祝福,祝福他跟元帅如此披荆斩棘的终于在一起了,以后一定能长长久久的。 寒宁嘴角微抽,想要解释一下,但看到别人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表情,顿时无力解释了,算了,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的。 这个战舰属于军用战舰,因为民用战舰等级不如军用的高,很多地方去不了,所以战舰上会有一个高级保密的地方,加上寒宁又不是帝国的人,于是能自由活动的地方更少了,不过这些他也能理解,他也不是非要从头到尾转个遍的,每天去个餐厅,去个观景台区域就足够他的活动了。 看着浩瀚的星辰,寒宁莫名有些怀念,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了,不过在他的记忆里,他连星盟都没出过,每天在寒家战战兢兢的生活,对星辰的认识要么是全息投影,要么是网络视频,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曾经见过,甚至对这样的银河十分的熟悉,这种熟悉中还透着一股安心和怀念。 但他不明白,他在怀念什么。 “你在看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寒宁思绪,寒宁回头,看向一身便装也掩盖不住那股强势和霸道的聂修,笑了笑:“看银河,等去了帝国,也许想再看一看这样的景色就难了。” 他知道星际对于Omega有多重视,但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种重视也是一种另类的□□和控制,他其实不喜欢这样,但现实从来由不得人喜欢或者不喜欢,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去打破的想法,除了不能自由的离开帝国边境,Omega已经算是得到了最大的自由和保护了。 听到寒宁这么说,聂修以为他不愿意去帝国,沉默半晌不知如何解释,最终只是干干地道:“帝国不比星盟差。” 寒宁闻言抬头看着聂修,勾唇一笑:“你以为我在不满去帝国?” 聂修不言语,沉默的与他对视。 寒宁道:“我对帝国和星盟之间的战争并没有多少偏见,□□的帝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更何况,现在的星盟,未必就是真正的自由和谐,他们只不过打着自由和谐的幌子,走上了另一条无形的□□而已。” 寒宁也不想继续深究这些话题,只是表达了一番自己对帝国没有偏见后,就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要救我?还是特意来救我。” 聂修比寒宁高出一个头,所以看他的时候,眼眸的视线会往下垂,这样的视角,容易给人造成一种温柔的错觉,至少寒宁觉得这是个错觉。 “你救过我,所以我也救你一次。” 寒宁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我救过你?” 聂修嗯了一声:“十五年前,在兰卡城,我被人从帝国绑架到了星盟,逃脱出来之后被人追捕,你帮忙为我遮掩,还给了我食物和星币。” 那时候,寒宁也就四五岁的年纪,他也不过十岁,因为是在星盟,他逃脱出来之后,甚至不敢跟人求救,毕竟他身为帝国元帅之子,若是被星盟俘虏,对帝国来说影响很严重,他知道星盟里也有帝国的人,所以要在被抓到之前,要想办法联系上自己人。就在他快要被抓到的时候,寒宁救了他,还给了他食物,和一笔少得可怜,但已经是他全部的零花钱。 那小孩被他家里大人叫走的时候,聂修知道了他的名字,寒宁。 后来他就靠着那一点星币,联系上了自己人,成功回到了帝国,同时也派人去调查关于寒宁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对方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但对他来说却是救命的行为。调查之后他才知道,寒宁的生活环境并不好,虽然姓寒,但只是随母嫁入了寒家,而他的母亲还给寒家生了一儿一女,他的那些弟弟妹妹,还有寒家本来的几个少爷,对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 看到小孩在寒家过着那样寄人篱下的生活,他甚至想过,要不要把那孩子带到帝国来,哪怕只是个普通的beta,他也能让他自由快活的一辈子。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再如何,那里也有小孩的亲人,他未必会愿意走。 直到这一次,他派去暗中关注着寒宁的人说,寒宁被安家的小少爷杀害,丢弃废星。 他没能在寒宁最需要的时候保护他,但至少要让他可以入土为安,有个体面的安葬,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去废星寻找。只是没想到,寒宁竟然没有死,在废星那样大的辐射中活了下来,竟然还成了Omega。 寒宁努力的翻找记忆,但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年龄太小了,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件事,所以眼神有些迷茫。 聂修从衣领里拿出一枚经过打磨串了一个链条的星币:“我一直将这个当做我的幸运币。” 寒宁在那枚明显经过长时间摩挲的星币上停留了片刻的视线,随即道:“不管怎么样,这次你救了我,又帮我暂时标记,算我欠你的,虽然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可能还,但这恩情,我记住了。” 聂修微微抿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给了寒宁一个新的证件:“这是临时证件,等到了帝国会有人给你重新审查,注册身份信息。” 寒宁伸手接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聂修看了他一会儿,又道:“到了帝国,会给你安排住处,每个月都有生活津贴,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 寒宁摇头:“已经很好了,谢谢你。” 聂修嗯了一声,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只好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房间休息,这才离开。 寒宁看了眼聂修离开的背影,倒是有些意外,这样冷冷的男人,竟然还挺细心的。 战舰航行了半个月,寒宁终于看到了帝国星球,而战舰上的人也开始各自整理东西,要不了多久就能登录了。寒宁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整理,就连他现在身上穿的,也是战舰上的备用服。 就在寒宁坐在房间里等着着陆时,有人来喊他,说元帅在他等他。寒宁还以为聂修在房里,没想到聂修在主控室。主控室这种地方,不是战舰上的核心人员都没资格进去的。 寒宁被带到主控室的时候,里面一群人,或好奇或八卦的朝他看了过来,而所有人当中,站在观察镜旁边的聂修尤为突出,那么多人当中,寒宁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聂修见寒宁站在门口,开口道:“过来。” 寒宁不明所以,但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其他战舰成员的内心顿时涌上了强烈的八卦,听听,听听,过来,啧啧啧,真是霸道中又透着一股亲昵,这要是让帝国星民听到他们的元帅男神这样说话,不知道会不会一个个嗷嗷叫着幸福的死掉。 还有帝国第一美人,他折腾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得到元帅的一个眼神,要是被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元帅,竟然会这么温柔的对人说话,不知道会不会死气。 不过说真的,这个小Omega模样倒是长得好,虽然没有帝国第一美人那么仙气的不食人间烟火,但也绝对是上上等的容貌,就是好看的带点攻击性,不是妖艳的那种攻击性,而是一种不羁,一种与柔弱的Omega完全不同的力量,让人看了想要征服,而不是保护。 看到了这个小Omega,他们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元帅会喜欢这个而不喜欢帝国第一美人,跟这个Omega相比,第一美人太娇柔了,远没有这个带劲。 完全不知道那些人脑子里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的寒宁走到了聂修的身边,不解的朝他问道:“有事?” 聂修道:“要登陆了,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走。” 寒宁对此也没有异议,他是星盟的人,还是个Omega,跟在主要负责人身边也是理所当然。于是透过巨大的防护罩,他看到一点点接近的星球,宏伟的建筑,空中轨道里运行的悬浮车,跟星盟最大的区别是,帝国的绿化比星盟多很多,在星盟,看的最多的就是冰冷的建筑,而在这里,城市绿植的覆盖面积竟然达到了一半之多。 寒宁朝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聂修道:“帝国很漂亮,星盟没有这么多绿树绿草。” 聂修轻轻嗯了一声,眸中闪过笑意。 一个轻轻的震荡,战舰终于着陆了,寒宁还没动,手腕就被聂修给抓住了,寒宁抬头看他,聂修道:“人多。” 寒宁挑眉,也没多说,顺着聂修的力道往外走,人虽然很多,但大概没人敢跟元帅挤,光是跟在元帅身边的一些副官,就已经阻挡了大部分人的靠近。 等走过了长长的通道,一群医护人员走了过来,聂修侧头看向寒宁:“别怕,跟他们去做检查。” 寒宁点头,他知道这是必经的流程,也没什么好怕的,所以头也不回的跟人走了。聂修站着不动,跟在他身后的人自然也不敢乱动,只是有个忍不住道:“元帅,咱们在这儿等着吗?” 聂修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朝着已经看不到寒宁背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道:“走吧。” 寒宁跟着一群人去做了各种检查,录制虹膜,检查腺体,当知道他被元帅临时标记,他甚至能看到防护镜下那些人惊讶的眼神。 等重重繁琐的检查做完,天都已经黑了,于是又跟这人上了悬浮车,至于安排他住哪里,寒宁无所谓,住哪儿不是住。 等寒宁走了之后,一群医护人员顿时燃烧起了八卦之魂。 “就说聂神不可能如此费劲去找一个跟他无关的人,哎哟,你们说,要是若一知道,会不会手撕了那个Omega?” “不会吧,若一那么天仙的一个人,就算元帅另有所爱,感觉也应该是大大方方的退出祝福。” “得了吧,还大方退出,我对那个若一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婊里婊气的,也就是那张脸还行,反正我觉得元帅看上的这个,比若一好得多,果然是元帅,眼光就是不一样!” “你们说那个Omega是怎么流落废星的?已经十年了,Omega的数量一年比一年少,感觉都珍贵到要绝种了,星盟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对Omega下手。” “管他什么人呢,反正现在人到了我们帝国,那就是帝国的人,他们不珍惜,我们珍惜。” 帝国新多了一个Omega自然是要更新数据库的,虽然beta和alpha的降生都会记录在库,但Omega却是重中之重,帝国对Omega的待遇那绝对是当珍惜国宝一样养着,从出生就有各种福利待遇,每年都会给每一个Omega发放大笔的生活津贴,这个生活津贴会随着Omega的年龄而增长,哪怕是Omega成婚后,这津贴也会转为各种医疗,社会保障。可以说,每一个Omega从小到老,都是政府养着的,而他们唯一的社会贡献就是生育。 然而这个社会贡献,寒宁不是那么想做。 看着一个巨大的庄园,寒宁转头将他送来的人,就算Omega的待遇很好,甚至会给免费配置住房,但也应该没好到送一个庄园吧?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庄园里走出一个头发全白,但气质很好的老人:“寒少,少爷等您很久了。” 寒宁愣了愣:“聂修?” 管家点头:“是的寒少,住处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您若是有什么需求,尽可跟我说。” 寒宁回头看了眼送他来的人:“不是说会给我安排住处吗?为什么送我来这儿?” 护送他的人一脸迷茫:“您都已经被元帅标记了,自然是跟元帅住一起啊,这个...我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您要是不满意,可以自行提出申请,到时候政府会做另外的安排。” 护送他的人说完掉头就走,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扣押下来要给这个Omega换住处了,这瞎子都看明白元帅的意思,他们要是破坏了元帅的好事,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寒宁无奈,天已经黑了,他身无分文,再另外找住处也不现实,只能跟着管家往里走。 而聂修已经坐在了餐桌上,餐桌上摆满了美食,各种口味的都有。 见他眼神惊奇,聂修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各做了一点,我平时不在家,你有喜欢吃的跟管家说,管家会做好安排。” 寒宁坐到了聂修的旁边:‘不是说会给我安排住处吗?“ 聂修看了他片刻:“这里不好吗?” 寒宁摇头:“这里是你家,我住你这边,跟以前住寒家有什么区别。” 聂修道:“有区别,你住下就知道了。” 寒宁道:“如果我强硬要求呢?” 聂修气息一沉,一旁随时准备上前服务的佣人顿时本能的后退了半步,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在聂家工作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有什么敢对元帅这么说话的。 过了好一会儿,聂修才开口:“你还在上学,但入学手续要等你的新身份落实下来后才能办理,在这之前,你先住着,入学后,自然住学校的宿舍。” 寒宁突然凑近了聂修了几分:“你该不会被信息素影响吧?” 信息素对人造成的影响可不只是发情无法自控,被标记后,alpha会本能的对Omega产生占有欲,而Omega也会本能的对标记自己的alpha产生依赖,看聂修这样,该不会是对他产生了占有欲吧。 聂修平静的回视他:“你觉得呢?” 寒宁笑了笑:“堂堂元帅,这点自控力应该是有的。” 接下来两人无话,寒宁吃完了晚餐,跟着佣人回了自己的房间后,聂修却是无声一笑,堂堂元帅,也不知这是寒宁高看他,还是低估了自己。 第226章 正如聂修说的, 他不经常在家, 寒宁住到他家之后就基本没怎么见过聂修了,大概也怕他住的不自在, 聂修家里的管家和佣人,若没什么事也不会在他面前晃悠,但只要他有需要,便能立刻出现,每天吃的用的, 所有他可能需要的,简直事无巨细的都为他考量到了。 寒宁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的了解一下帝国, 每天在房间里上上网,待闷了就去花园里走一走, 不得不说, 帝国的绿化真的是做得好,他开个窗都能闻到外面的青草和花香, 这跟他认识中的帝国有些出入。 寒宁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摆放花瓶的时候,管家端着茶饮走了过来:“这是新到的一种果茶, 寒少试试, 看是否合口味。” 寒宁笑了笑:“谢谢。” 已经头发全白的管家也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寒少喜欢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有什么需要, 可以随时告诉我,如果有不适应帝国的,在星盟用惯的一些东西, 也可以告诉我,我会为您准备。” 寒宁道:“谢谢,我没有什么用惯的东西,这里很好,比星盟还要好,在星盟,可看不到这些绿色。” 管家闻言一笑:“以前的帝国也不是这样的。” 寒宁看向管家,在他印象里,帝国的确不是这样的,他看过的一些视频和图片,上面呈现出来的帝国是科技强大,但却如同星盟那样,是一个冰冷的钢铁国度。 管家道:“这些绿色植物是少爷主推的,起先只在少爷领地推行,虽然投入量远远大于能从这些植物中收获的,这些植物中的制氧量以及吸附力远不如科技成果,但当这些绿植推送下去之后,人们发现,幸福指数不断增加,犯罪率不断降低,重要的是,在普遍性情暴躁的alpha中,少爷领地中的却平和许多,于是帝国开始大力推崇绿化,才有了今天这番帝国的模样。” 寒宁有些意外:“竟然是因为聂修?”那样一个冷冰冰,感觉他的眼中除了战争和军事之外,不会去关注身边这点小事的人,竟然是绿化的发起人。寒宁觉得,聂修真的是每天都在刷新他的认知,强硬中的细腻,冷漠中的温柔,真是个矛盾,却又好像理当如此的结合。 管家笑了笑:“少爷看似冰冷,实际上是个很细心的人,寒少相处久了,便知道了。” 又过了两日,寒宁一觉醒来发现,网络上闹出了大事件,帝国公开叫嚣星盟,说星盟残害Omega,甚至将其抛弃至废星,得亏他们的元帅巡航到那儿,发现那艘货舰的诡异行踪秘密观察,及时救了那个Omega。 至于那个Omega的具体身份信息,帝国这边为了不影响其今后的生活,决定保密,但星网上公布了诸多那艘货舰的行踪轨迹,甚至还有往废星上投放什么的举动照片,证实了帝国的言论,除此之外,帝国还更新了Omega数量,成年的Omega的确是多了一位。 不少帝国星民朝星盟叫嚣,说他们星盟如今已经霸道横行的残杀Omega了,还自由明主,简直鬼扯。还有人喊话道,如此珍贵的Omega,哪怕犯了天大的错,也请公开审判,竟然暗下杀手,这星盟可真不得了,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际里面不知道黑到什么程度了。那人还将帝国Omega的福利待遇贴出来,并朝星盟的Omega喊话,若是帝国待遇不公,他们随时敞开国门欢迎Omega的加入。 帝国这边倒是想要直接公布Omega的信息,狠狠打星盟的脸,两方势力征战这么多年,一点点屁大点能打脸对方的小事,双方都不会错过,就连普通的民生问题,双方都能撕个昏天黑地,更何况谋杀Omega这样的大事件。 不过聂修强硬的将寒宁的信息给压了下来,更甚至他都不愿意这件事曝光,活在舆论里有多可怕,他比谁都知道,他只希望寒宁以后能够简简单单的生活,而不是成为帝国攻歼对方的矛头。 结果帝国这边保护了寒宁的信息,被网上攻歼的星盟开始自查,他们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根据帝国发出的那些照片,他们直接锁定了安家的货舰,并且一路追查那艘货舰的运行轨迹,发现真的跳了十多个空间点之后,特意去到那颗废星,又查阅了大大小小的医院。关于Omega的信息记录,无论是帝国还是星盟,都是极为看重的,寒宁之前去检查的地方又是一级医院,就连安家都没办法从主脑上删除检查记录,除非没人查,一查自然很容易就查出来。 这一下,整个星盟都哗然了,他们还以为帝国发出的消息是捏造的,私下杀害Omega,光是想想就觉得根本不可能,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真的有一个Omega被杀害了。不少人顺着往深入扒,然后知道了那个Omega的信息,没想到那个Omega之前是个beta,信息素变异后成了Omega,而安家的某位少爷在对方还没有更新身份记录前,明知道对方是Omega,还敢下毒手。 好不容易多了一个珍贵的Omega,竟然还有人下杀手,这一下整个星盟都要炸了。 而星盟里有一个Omega联盟,就是为了防止有些势力巨大的人,凭借势力暗中圈养或者不顾意愿的控制Omega,所有事关Omega的事情,都要经过这个联盟,哪怕Omega犯下了罪大恶极的死罪,也要先接受联盟的审判才能上交给星盟政府,如今有Omega被公然杀害,这一下联盟对主使人安家群起而攻之了。 除了联盟的人,最为气愤的便是七皇子魏昂,寒宁失踪他是知道的,但他并不知道寒宁竟然变异成了Omega,也不知道他被人害了,他还以为,是他的母亲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于是将寒宁给送走了,他怎么都想不到,安承颜竟然会杀人。而安承颜明知道对方是个Omega,竟然还敢下杀手。 安家的行事败露,不但犯了重罪,还给了帝国嘲笑他们的借口,顿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安家在星盟也算是有权有势,但面对公众如今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候,他们也不敢乱动用权势,于是直接认错,还推出了一个弃子,说是弃子也不算,那也是个安家的Omega,只是身份当然没有安承颜贵重,只是个小旁支。反正寒宁也没有死,被推出来的也是个Omega,诚恳的认错一番,大不了遭受些什么处罚,总归要不了他的命,而这样认下罪来,还能给家里谋一个巨大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寒宁看着一个陌生面孔痛哭认错的视频,冷笑了一声关掉了视频,他的账,从来不需要别人帮他清算。 此时的星盟,星盟第一夫人,冷冷的看着自己不成气候的儿子,而魏昂,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母亲扇巴掌。 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母亲,魏昂满心失望:“明明做错事的是安承颜,你们却一个个偏袒他,那样恶毒的人,你们还想我娶他?母亲,您究竟是我的母亲还是我的仇人,娶那样一个恶毒的人,我的未来哪还有幸福可言?!您为什么不为儿子的幸福想一想!” 魏昂的母亲抬着高傲的头颅,神色漠然的看着儿子:“那也总比你娶一个低贱的人好,你身为星盟的皇子,从小享受着皇子的特权,那就注定要有所牺牲,魏昂,我不管你爱谁不爱谁,你给我好好收拾好自己,我不想订婚礼上,看你那张哭丧脸!” 不管魏昂如何抗拒,最终,他也只能听从自己的母亲。安家甚至还想以订婚的新闻转移一下公众的视线,于是大肆通告,还各种杜撰两人的爱情史,什么娃娃亲,青梅竹马天作之合,怎么甜蜜恩爱怎么来。 这公告一出,视线的确被转移了一部分,不少民众对皇室的新闻还是很八卦的,而安家犯错的是另外一个,又不是这个,据说这个安承颜从小就成绩优异,条件特别好,个人能力,家世背景,都是数一数二的,而在外,他对人从来都是谦和有礼,如今嫁给七皇子,也算是般配。 但更大一部分早就习惯了星盟的尿性,这时候放出订婚的消息,绝对是想要转移注意力,遮盖这种丢脸的丑闻,不过犯错的人也抓到了,认错了,该有的惩罚以后定然不会少,没必要因为一个人犯错,就否决了安家的其他人。 不管怎么样,民众也顺着星盟的意思,不再紧盯这件事了,大不了就是现在被帝国那边的人嘲笑一番,时间自然会抹消一切。 但没想到,星盟的Omega联盟,竟然向帝国提出要求,要求他们归还星盟的Omega。 看到这则公告,帝国的人都要被笑死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们杀人,他们救人,现在人没事,你们还有脸来要人,做梦呢吧。 在两方再次开撕的时候,聂修出乎众人意料的发了一则公告,表示人已经是他的了,想要,有本事来抢。 星盟最开始的时候,骁勇善战的强者很多,就是因为这样,才能从当年巨大的帝国中啃下一块地盘,但几百年过去了,一代不如一代,帝国却因为有星盟的压力,一代比一代强,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聂修。看到聂修的战书,星盟竟然无人敢应战,就连Omega联盟的都将之前发出的那个公告给撤回去了,再次成为一出闹剧。 聂修公告发出的第二天回了一趟庄园,他是庄园的主人,他回来了,寒宁自然不可能继续呆在自己的房里吃饭,这样太没礼貌。只不过吃饭的时候,寒宁发现聂修不止一次的看他。 寒宁只得放下筷子,看向他:“有事?” 聂修也放下了筷子:“那则公告你看了吗?” 寒宁笑道:“是Omega联盟发的那个,还是你发的那个?” 聂修的神色微不可见的一僵,大概沉默了数秒,才开口道:“你有什么想法,尽可说。” 寒宁又笑了一声:“难道不应该是你有什么想法吗?” 聂修似乎没有料到寒宁会这样回应,看着寒宁好一会儿没出声,半晌才道:“公告上写的,就是我的想法。” 寒宁挑眉:“是想要人就跟你开战是你的想法,还是我是你的人,是你的想法?” 聂修道:“我已经标记你了。” 寒宁闻言一笑:“我们之前说好的,暂时而已,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可以洗掉。” 聂修微微皱眉:“我不好吗?” 寒宁再次失笑:“你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聂修认真的看向寒宁:“我比那个七皇子优秀。” 寒宁:“哦,这世上优秀的人多了去了。” 聂修抿唇:“帝国没有比我更优秀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星盟也没有。” 寒宁忍笑:“那关我什么事。” 聂修有点头疼,对于这些事,他没有经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干脆直接道:“我想做你的男人,彻底标记的那种,我可以保证,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 寒宁打量了他片刻,轻啧了一声:“你说想就想?我凭什么满足你的想?” 寒宁说完,直接起身回了房间,徒留聂修满脸不解,他这是被拒绝了吗? 一旁围观全程的老管家看不过去了,走上前来道:“少爷,一般按照正常流程,是看上眼了,追求,追到手了,恋爱,恋爱中彼此彻底了解了,那就结婚标记。” 聂修抿唇,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比他上战场杀敌还难。 第227章 寒宁没想到, 就因为他这件事, 星盟和帝国整整撕了一个多月,直到他在帝国的公民身份办理下来,连学校都给安排好了, 这场撕逼才渐渐进入尾声。 寒宁上的学校是帝国政府安排的, 他之前学的是机甲工程,虽然身为精神力不算强beta, 上不了机甲, 但可以从事一些机甲后勤的事,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系,主要也是因为热门专业,今后工作比较好找, 待遇也算不错,并不是真的有多么喜欢。现在信息素变异,成了Omega, 他所学的专业自然也随之改变。 看着别人送来的单子, 上面的科系任他选择, 这也是身为Omega的好处, Omega因为没有来自社会的压力, 从小到大根本不需要学习太复杂的东西, 当然如果你自己喜欢特意选择也是可以的,但大多数人都过着逍遥快活的生活,没有作业,没有考试, 学满了课程就自动升学,而他们所学的课程大多是艺术类,或者生活类。 寒宁觉得这最开始或许是出于保护亦或是珍惜,但现在,总有点圈养的感觉,习惯了这样安逸的生活方式,哪怕是有能力的Omega,也不愿意出去接受风雨,那就只能依靠alpha来保护,成为依附人的存在。但好在,这种看似圈养,却给了Omega十足的尊重。 寒宁在药理系和园艺系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了药理系,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但不知为何,对药理这方面,他有着天生的亲近感。 聂修有些意外他会选择这个,药理系算是一个很冷门的专业,在如今医学科技如此发达的现在,要从那些古老的草药中提取药力,然后再作用于人体的治疗,如此繁琐的工序所耗费的时间,已经足够那些科技疗法治疗好几个疗程了。但药理系之所以还存在,纯粹是作为一个人类古文明的历史传承,所以药理系是所有Omega学校里,报名人数最少的,有时候甚至两三年才开一届,曾经有一届甚至只有一个人,后来那个Omega顶不住一群导师教授他一个人课业的压力,转了系。 上学之后,寒宁要住到学校里去,虽然住校不是硬性规定,但之前寒宁这样要求了,聂修也已经点头答应了,现在再反悔也来不及了。 聂修将已经登记在寒宁名下的卡以及入学的一些资料递给寒宁:“这里面有你的生活津贴,帝国将你之前十八年的生活津贴一次性补齐了,后续每个月会按照规定转到你的卡里。” 寒宁伸手接过:“谢了,这段时间实在是太麻烦你了,等我安顿好了,适应了帝国的生活,再约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聂修嗯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寒宁。 寒宁被这样盯着也没什么不自在,只是笑了笑,朝他挥挥手:“那我先走了,再见。” 站在原地的聂修立即抬脚跟上,寒宁偏头看他,聂修直视前方连个眼神都没给的道:“我送你。” 寒宁到:“学校有派车来。” 聂修这才转头看他,面无表情却很坚持:“我送你。” 寒宁耸耸肩:“好吧,你高兴就好。” 寒宁以为住的会是学校那种集体宿舍,他之前在星盟也是住校,寒家那种环境氛围,让他分分钟想要逃离,所以从十六岁开始他便住校,住校的环境还算是不错的,两人一个套间,房间虽然不大,但有浴室有厨房,有各自的房间,但没想到,Omega的生活条件更好。 住宿的地方在学校外面,是一栋豪华公寓楼,一人一套房,虽然是一室一厅的格局,但居住大小却很宽松,差不多是他以前在星盟宿舍的三倍大。 寒宁忍不住朝聂修道:“是这边住宿环境都这么好,还是因为Omega有特殊待遇?” 聂修道:“特殊待遇,但其他人住宿环境也不差,我已经让管家提前给你布置好了,你还缺什么跟我说。” 寒宁站在了自己的宿舍门口:“谢谢你送我过来,我要整理一下东西,就不请你进去了。” 聂修嗯了一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像是装戒指的红绒布盒子递给了寒宁:“送你的,必须收下。” 寒宁忍不住笑道:“哪有送礼物还要强调一句必须收的。” 聂修自顾自的打开盒子,里面的确是一枚戒指,造型很简单,干干净净一个银白圆环,只不过圆环上面镶嵌的不是钻石,而是高精能量石,一颗高精能量石甚至能买一辆悬浮车,这一圈高精能量石至少有九颗,若卖了,买一套房子都妥妥的。 不等寒宁反应,聂修直接拉过寒宁的手,然后戴在了他的食指上,并且道:“这是防护戒,上面的能量石至少能抵挡五次致命的攻击,若遇到什么危险,这戒指能释放出防护罩保护你。” 寒宁这才仔细看了看被戴在手上的戒指:“帝国竟然还有这种东西?我在星盟都没听说过。” 聂修道:“帝国也没有,是军部新的科研成果,还在试验阶段,但目前性能稳定,只是推广还需要一段时间。” 寒宁摸着戒指道:“你知道,一般什么情况下,才会给另一个人戴戒指吗?” 聂修眼露询问,寒宁勾唇一笑:“这是一种古老的求婚仪式。” 寒宁说完,开门,转身进屋,然后关门。 聂修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转身离开的时候,耳尖血色与平日有着微微的差异。 进到屋内,寒宁才开始打量起今后自己要住一段时间的地方,聂修家的管家应该是来过,所有的一切都给整理好了,衣柜里也挂满了适合他尺寸的新衣服,就连冰箱里都给塞满了他喜欢的蔬果,还有靠近窗边的地方,也铺上了厚厚的长毛地毯和一个小吊椅,连这种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前前后后转了一圈,连洗浴用品都给他安置好了,根本没什么需要他收拾的。寒宁刚准备坐下,就听到门铃声,他还以为是聂修,结果开门一看,是两个长相偏可爱的男孩。 其中一个一见他就笑:“前两天我们还接到消息,说要新来一个Omega,等了好久,今天才听到动静,你好,我叫艾可,他是周珩,这一层楼就我们三个。” 寒宁也朝他们笑道:“你们好,我叫寒宁,进来坐坐吧。” 听到他的名字,艾可似乎愣了愣:“寒宁?是那个寒宁吗?” 虽然这话说的不明不白,但寒宁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笑着点头:“是啊,就是星盟来的那个寒宁。” 艾可和周珩惊奇的对视了一眼,周珩也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新闻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安家的谋杀你,然后你被我们的元帅救了?” 寒宁点头,一边取出水果招待他们,一边道:“是的。” 艾可连忙道:“我们还以为是新转来的学生,没想到新闻人物竟然就在我们身边,你身体好了吗?可以上学了吗?” 寒宁道:“都好了,上学没问题,谢谢关心。” 艾可还是满脸稀奇,蠢蠢欲动想要深|入八卦一下,但又怕过于冒犯,明显兴奋又克制。倒是周珩虽然也是个娃娃脸,但看起来明显比艾可成熟一些,坐下后就拿出了小礼物:“今后大家住在同一层,有事可以相互照应,这是我们做的一点小饼干。” 寒宁笑着收下:“谢谢,宿舍这边是根据院系安排的吗?” 艾可摇头:“当然不是,其实住宿舍的也没多少人,大多数都住家里,反正有悬浮车接送,没什么特殊情况谁愿意单独住外面啊,对了,你是什么系啊?” 寒宁道:“药理系。” 周珩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艾可却惊呼道:“真的吗?你也是药理系啊?怎么今年药理系这么受欢迎啊。” 寒宁道:“你也是?” 艾可连忙摇头:“不不,我是医护系,周珩是药理系,以前药理系能有三五个人就算是不错了,今年算上你,竟然有七个!这大概是有史以来,药理系人数最多的一届了。” 因为寒宁刚来,加上艾可知道他就是星盟的那个Omega,怕他对帝国这边不太了解,于是介绍了不少帝国的事情,说了许多他们学院的一些事情,还有宿舍周边的设施,寒宁听到重力训练室的时候,问了一句:“Omega也可以去吗?” 这话倒是问到艾可了,艾可有些迷茫道:“那里是训练体能和精神力的,Omega去干什么?不过好像没听说过有什么限制,据说曾经有个Omega为了追求一个alpha,天天去看他训练。” 寒宁哦了一声,一旁的周珩看向他:“你想去训练?” 寒宁点头道:“想要去提升一下自己,不然以后遇到什么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话让两人想起了寒宁之前的遭遇,只以为他是对曾经的那些事心有余悸,于是也不再深问,倒是艾可拍着胸脯道:“以后咱们三个一起走,反正药理学院楼就在医护楼旁边,以前我跟周珩都是一起去上课的,现在多一个你就更热闹了,你放心,在我们帝国,绝对没人敢蓄意伤害Omega,对于伤害Omega的刑罚可比星盟重的很,就你那件事,要是发生在帝国,哪怕你现在没事,曾经对你造成伤害的人也是死刑。” 虽然还没入学,但寒宁也算是交到了两个朋友,他看得出来,艾可跟周珩都是比较单纯的那种,其实因为过度的保护,大多Omega的性格都是单纯温和的,如果能好好度过接下来的学年,他当然是希望能安安稳稳的。 虽然之前艾可跟他说了周边的一些设施,但寒宁还是亲自在公寓楼附近转悠了一圈,小到食品店,大到医疗设施,在徒步的距离内,算是应有尽有,而重力训练室就开在公寓楼不远的地方,训练室的规模还不小,分两个区,一个是机甲区,一个是格斗区,应该是专门开给学院的学生使用的。 寒宁进去后,看了眼价目表,然后发现这重力馆分实名制和非实名制,非实名制可以充卡,拿卡就能消费,实名制是冲在光脑系统中,使用时扫一下就能直接消费了。如果实名制,那就要出示身份证件,他Omega的身份就会暴露,反正就寒宁所知,貌似没有哪个Omega会在重力馆训练,他也不想做出如此惹人眼球的事情,于是办了个非实名制的卡。 办了卡之后寒宁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测试过精神力,当他还是beta的时候倒是测算过,只不过是个B,这个精神力算是比较普通的,不算差,当然也算不上好,就是个普通人范畴。就是不知道他信息素变异之后,会不会影响到精神力。不过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精神力似乎也有所改变,就凭当初他在废星上,拼命修炼抵抗辐射,那绝对不是一个精神力B能办到的。 这般想着,寒宁拿着卡先开了一个精神力测试间,精神力本来也不是固定不变的,虽然有先天天赋优势的区别,但通过后期的不断训练,精神力是可以提升的,只不过没有非常人的毅力,或者非特殊需要,一般人也没人去修炼精神力,又不是全民皆战时期,武力值并不代表一切。但对寒宁来说,武力值的强弱,决定他今后的生活质量。 当他向机器输入精神力的时候,只见机器开始快速的滚动数据,上面的指示灯不断的攀升,最终停顿在S+上。 寒宁收回手,神色有些惊讶,原本以为最多是从B到A,没想到直接攀升到了S+,虽然距离双S还有点差距,但如果他继续修炼,说不定能很快再次提升。而且S+,已经具备了基本战斗能力,上S就能操作机甲了,他倒是有些想要尝试尝试机甲。 更甚至,如果他修炼的功法真的能不断提升自己,说不定有一天,他能打赢聂修。 正在军部中巡视的聂修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自己倒是没在意,但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副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元帅打喷嚏! 正当他们想要开口调侃两句的时候,下面传来消息,说他们帝国第一美人若一带着新改制的防护服来交接了。 若一的出身显赫,家中是帝国第一富商,他姑姑还是帝国的皇后,作为珍贵的Omega,又生的极为出色,从小就是被无数人追捧的对象。但他出身高,眼界也高,一般人都看不上,从认识了聂修之后,就对他一见钟情了,甚至为了聂修,从音乐系转到了后勤系,专攻军部后勤,还明目张胆的专门给聂修的军部大开方便之门。不少人都说他们绝对是世上最般配的一对了,这世上如果连若一都无法打动聂修,那就没人能打动这个心如钢铁一般的男人了。 若一努力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这就是聂修,即便自己无法征服他,聂修也不会被任何人征服。但没想到,聂修不过出去巡航了一次,等再回来,不但救了一个Omega,还公然告知,那是他的人,甚至不惜为此引战。 若一不得不承认,他慌了,甚至害怕了,可是他看着那个名叫寒宁的资料,论出身,不如他,论模样,更是不如他,甚至论个人能力,一个被人玩死丢弃到废星却无法抵抗的人,能有什么能力。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让聂修出声维护。所以今天借由送防护服的名义,他想要来亲自问一问聂修。 当看到若一走过来的时候,跟在聂修身边的人极为有眼色的突然想起了没完成的任务,瞬间散去。 聂修看着若一,帝国第一美人这个名头,他的确担得起,但在聂修的眼中,他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好看点而已,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感觉。 若一紧张的走到聂修跟前,尽量让自己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来,寻了个话题道:“新制的防护服防御指数有所增加,还专门增加了能量石位,能量石不缺,防护指数便不会降低,你这边是第一试验区,如果后续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你可以跟我说。” 聂修嗯了一声表示知道,见若一似乎话已经说完了,转身欲走。 若一连忙喊住他:“聂修!” 聂修回头看着他,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神色间有一丝微不可见的不耐。 若一微微抿唇,直接问道:“你那天发的那个公告...” 若一的吞吞吐吐,让聂修越发不耐,看的若一心下一慌,连忙道:“那个公告,是权宜之计吧?你跟那个叫寒宁的...” 若一的话还没说完,聂修一个眼神看过来,若一顿时闭了嘴。 聂修却难得的开口道:“他叫寒宁,不是那个叫寒宁的,他是我的人,是我未来的伴侣,请你说话尊重一些。” 聂修说完,也不管若一瞬间白下来的脸色,连头也不回的走了。 聂修一走,原本躲在暗中想要偷窥自家元帅八卦的人瞬间一窝蜂散去,他们元帅,实在是太不怜香惜玉了。 而寒宁这边,也很快收到了这一段偷拍的视频。他虽然听说过若一,但却没有专门去搜索他,所以这还是寒宁第一次知道这位帝国美人的模样,的确是挺好看的。 听到聂修的那句话,再看一瞬间那位美人白下来的脸色,寒宁微微挑眉,星盟的安承颜,帝国的若一,啧,他是不是走哪儿都逃不过这种复杂的感情线? 第228章 药理系虽然人少, 但院系的配置算是很高的,高科技楼,占地面积不小的药园子, 因为地广人稀, 环境布置的尤为幽静, 绿树成荫, 百花环绕, 甚至被人戏称,药理系比园艺系还像园艺系。 因为药理系报考的人少, 所以已经改制成四年开一届,这一届去年就开学了,所以寒宁算是插班生,而上一届的药理系学生已经别业了, 所以偌大一个药理系,如今学生加老师,还有各种后勤人员,一共也不超过五十人。 周珩是药理系的学生,上课这天自然是跟寒宁一道走, 艾可所在的院系在他们前面, 所以提前跟他们分道扬镳,周珩带着寒宁往教室走去的时候, 一路给寒宁介绍药理系的各种情况:“我们这个科系人少,而且说起来,学出来也没有可以就业的地方, 会选择这门系的基本上就是混时间,甚至比起其他园艺烹饪之类的,更混。所以药理系在别的系学生眼里,相当于不求上进的代表。” 本来Omega就不需要多上进,随便混混,甚至整天的在课堂上睡觉都能毕业,但哪怕四年完全混过去,怎么也会被灌输一些常识东西,例如园艺系,怎么都会剪裁布置一下花艺,烹饪系,怎么都能学会炒一盘菜,而药理系,则是混中之混,因为毕业了,你都未必叫得出一株草药的名字,更不用说它的药用价值了,因此,明明大家都是混时间的院系,药理系在里面也算是混的更加出类拔萃。 寒宁看向周珩:“你为什么会选择药理系?” 周珩无奈道:“我本来想选择护理系,结果看错了一个字,又手快点击了提交,想要撤回已经晚了,虽然随时可以转系,但开始上课之后发现,药理系比旁的那些系更好的地方在于,这边人少,所以很清静,Omega多了,各种争奇斗艳勾心斗角也就多了,就上个月,你还没来的时候,礼仪管理系里面有两个Omega大打出手,其中一个差点被抓破脸蛋。” 周珩说完,又指着一个满是通透玻璃的建筑道:“那边是食堂,等下你办理完入学之后会注册一个个人账户,里面会有学院津贴,有校园论坛,有很多频道,还有私人厨房,因为药理系人少,但配置了独立的厨房,所以每天可以自行点餐,到点直接去食堂用餐就行了,这大概是整个学院里,只有药理系才能享受到的福利待遇。” 看着快要走到的教学楼,周珩道:“我们班上的同学其实都挺好相处的,有一个小胖,很爱吃,原本一心想要进入烹饪系,但他的家人强硬的给塞到了药理系,还不准他转系,就是为了不让他整天吃吃喝喝,还有一个小美,她叫杨悠,但很爱美,整日镜子不离手的打扮自己,所以外号叫小美,这样叫也比较容易记,还有一个懒懒,本命叫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因为一直都是懒懒的叫。” 寒宁道:“他很懒?” 周珩嗯了一声:“从开学到现在,就没见他清醒过的样子,每天都在睡觉,为此还特意在教室里面安置了一张床。” 寒宁以前是beta,过于普通平凡又没有家庭背景,所以没那个荣幸去接触Omega,因此他真不知道,Omega的学院里竟然是这样上课的,睡觉不但不管,还能明目张胆的安置一张床。Omega的世界,每天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算上我一共七个人,那还有两个呢?” 周珩道:“一个叫雷洁的女性Omega,但听说是基因方面的缺陷,所以整个人完全的偏男性化,因此很自卑,从来都是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不跟任何人打交道,但她人挺好,如果有什么需要主动找她的话,能帮忙的她都会帮,听说她会选药理系,也是因为这门系冷门无人选,可以不用跟太多人接触,至于另外一个,也是一个女性Omega,但她好像对性别有认知障碍,一直觉得自己是男的,她姓毛,叫毛倩,但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名字,要求班上的同学都叫她倩哥,倩哥为人很仗义,有点好斗,但很护短,所以你放心,班上的每个同学都很好相处,绝对没有其他系那么乱七八糟。” 寒宁在一旁听的嘴角微抽,这还不叫乱七八糟,那什么叫乱七八糟。 周珩去了教室,寒宁去了教务处,入学资料提前就已经交了,只是需要本人去注册档案,关于寒宁的事情,接收的老师自然是知道的,他们班主任是个很温柔的女性Omega,说话声音都轻轻柔柔的,见到寒宁便握着他的手柔声安抚道:“好孩子,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院系虽然人少,但每个人都很好相处,别害怕,帝国的大家庭欢迎你。” 寒宁微笑点头:“我知道,我会跟大家好好相处。” 大概是想到寒宁的那些遭遇,老师竟然红了眼眶,一脸心疼,看的寒宁强忍下嘴角抽搐的冲动,看来他的新班主任是个非常感性的人啊。 寒宁被老师带着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今天会来一个新Omega,所以就连日常睡眠不足的懒懒都睁开了眼睛,想要对新同学认认脸。而在寒宁进教室门的那一刻,小美下意识掰断了手里的梳子,还小声朝一旁的小胖道:“竟然来了一个比我还好看的,哼。” 小胖吃着通过同学偷渡过来的零食,看了眼寒宁,又看了眼小美,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新来的Omega,大概能成为他们的系花,虽然他们系只有七个人。 寒宁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老师主动询问:“你喜欢坐哪里?如果不喜欢教室里配置的座椅,你可以像他们一样,自己安置,只要教室里放得下都可以,虽然只有短暂的几年共同学习,但在这几年中,大家就是一家人,一定要好好相处,要好好爱护新来的同学,同学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稀稀拉拉的声音从教室里另外六名同学的口中喊出。 寒宁看了眼人少的窗户,便道:“我想坐窗边。” 老师笑着点头:“可以。” 寒宁坐过去之后,老师又交代了一番,这才离开教室。老师一走,一个坐在教室里最豪华仿佛王座上的少女朝着寒宁走了过去:“新来的。” 寒宁抬头看她,笑着道:“你好。” 毛倩看他一脸软软的相,暗叹了一声,保护这个系的责任又多了一个:“我是这里的老大,大家都叫我倩哥,以后乖乖的听话不要闹事,如果在外面被欺负了,来跟我说,听到了吗?” 寒宁继续笑:“知道了,谢谢倩哥。” 毛倩又是轻啧一声,手却摸到了寒宁的脸上:“小帅哥长得真好看,皮肤也挺嫩。”说着在寒宁的脸上揪了一下,手感真好。 开学第一天,被班上的女霸王给调|戏了。 寒宁却不知道,他被揪脸的这个画面,已经到了聂修的手上。看着寒宁笑着任由对方揪脸的样子,聂修顿时想到了标记那天,他所感受到的触感,跟他所接触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细腻柔软,却又透着一股青春的紧实,光是想想,就令人一阵心|猿|意|马。 晚上,寒宁刚冲完澡就听到门铃想,一开门,毫无意外的见到聂修,于是侧开身:“要进来坐坐?” 聂修没有动,眼眸专注的看向寒宁,似乎是在打量他新入学的第一天过的好不好一样,虽然这一天寒宁的活动轨迹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还是想要亲眼看一看,见他一切安好,这才放下心,转而问了个让寒宁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会做饭吗?” 寒宁没有下过厨,虽然他在离开寒家之后就住校了,但学校里有食堂,他也没必要浪费时间自己折腾,照理说应该不会,但听到聂修这么问,他脑中顿时冒出了各种烹饪技巧,于是下意识的点头,点完头才意识到,他又没做过饭,点什么头。 聂修见他点头,于是从一旁拎起了一个食品密封袋:“给你的,我明天有任务,至少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聂修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罐子:“这个是植物系研发的药膏,对皮肤好,擦脸擦身上都可以。”聂修说完,又道了一声早点休息,直接转身就走了 寒宁看着食品袋和一大罐像是护肤品的东西,满脑门问号,难道这年头的alpha都细心到连擦脸的东西都要为Omega考虑到了? 拎着一堆还颇有些分量的东西进了屋,寒宁打开一看,有两盒似乎放在专门盒子里保鲜的肉,其他的则是一些蔬菜水果,寒宁打开装肉的盒子看了一眼,忍不住眉头一挑,竟然是云鸽肉,云鸽是一种特殊养殖的巨型鸟类,对Omega的信息素有着很好的疏导作用,这种云鸽肉一般要么去高档餐厅吃成品,若是想要买新鲜肉,就必须用特殊的能量盒来放置,并且放置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能量流失就失去了价值。因为饲养的艰难,算是一种比较稀缺的食材。 寒宁戳了戳云鸽肉,这应该是云鸽腹部最柔软的那一块,也是口感最好的那一块,寒宁想了想,打算一块直接煎了,一块做红烧肉,再配点青菜水果,邀请艾可和周珩一起来吃的话,三个人应该能搞定这两块肉,要不然他一个人吃不完,放到能量流失就浪费了。 寒宁给两人发了消息,约好了吃饭的时间,就开始撸起袖子,根据自己记忆力的本能开始处理食材了。 另一边,周珩给寒宁回了个消息后,收起了个人终端,这才看向若一。一张偏可爱的娃娃脸,此时却是一片冷凝,那不属于Omega的强势气息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元帅说了,若无必要,请若一先生不要打扰寒宁。” 若一没想到,聂修竟然在寒宁身边放了人,不过他也该想到的,聂修那样的人,如果真的认定了谁,怎么可能不对对方做出妥善的安排。而这份细心,他等了这么多年,却从没有等到过。 “我只是想要见见他。” 周珩面无表情道:“见到了又能怎么样,他比你优秀也好,不如你也好,都是元帅认定的人,元帅说了,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平静的生活,而在帝国里,唯一能打扰到他的,只有若一先生,我想,元帅的意思,若一先生应该能明白。” 若一皱眉看向周珩,他从来都是被人追捧的,由始至终,只有聂修对他不屑一顾,无论他如何示好,他在聂修那边得到的,永远只有挫败。如今聂修竟然为了一个人做到了这个份上,甚至就差没有直接对他说,你离我的人远一点了。不过就算没有明说,这般安排比明说了还要伤人。他这次来,真的只是想要亲眼见见那个人,想要知道对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不曾想,他才刚踏入公寓,就被阻拦了下来。 若一冷冷看了一眼周珩,转身就走,他喜欢聂修没错,但不表示被如此防备之后,他还要继续舔着脸巴上去。他若一要什么没有,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他今后一定会找个比聂修更好的,要优秀到让聂修后悔没有接受他! 看着若一上了悬浮车,真的离开之后,周珩才上楼,敲响了寒宁的门,在寒宁开门的瞬间,周珩再次变回了一副无害的娃娃脸。 寒宁朝他笑着道:“你先等等,肉还在炖,等下再炒两盘青菜就好了。” 周珩笑着点头,用力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手。” 寒宁朝他笑了笑,让他自便,就回到厨房继续忙活了。 周珩看着穿着居家服,专注在烹饪上的寒宁,无声一笑,也许有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有些安宁,是因为有人在负重前行,不过这样一个洗手作羹汤的人,和一个需要供着观赏的美人,换做他,他大概也会选择前者吧。 第229章 一块汤汁浓郁的方块红烧肉入口, 艾可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奇不已的看向寒宁,嘴巴里咀嚼的速度却迅速加快,满足的咽下一口,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一副不可思议的朝着寒宁道:“真没想到, 你的烹饪技巧这么牛!你怎么没选烹饪系呢?就你这厨艺,绝对秒杀所有人!” 寒宁轻笑道:“厨艺三分, 食材七分吧,没有好的食材, 也做不出这么好吃。” 艾可再次下筷,夹起了一块烹煮到颤颤巍巍, 色泽诱人的红烧肉放入嘴里,一脸陶醉:“完了,明天食堂的菜, 我该如何下咽。这是云鸽肉吧, 我以前吃过一次,十多岁的时候,吃完之后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都顺了许多,听说很多豪门人家, 从小就给自家Omega吃这种肉, 这样他们的信息素就会越来越纯粹,以后就能配对上强大alpha。” 周珩也有些惊讶寒宁的厨艺,有居家服务型人工智能机器人, 现在的人基本没几个亲自下厨,之所以有烹饪系教授厨艺,那也只是培养一种生活的情调,而不是生存需求,通常能将食材处理的这么好吃的,都是上星大厨,那些饭店里,若想要上星大厨亲自掌厨,预约都要排好几个月,周珩甚至忍不住想怀疑,元帅选择寒宁而不要若一,是不是因为寒宁厨艺了得。 但不得不说,这顿饭是真的好吃,好吃到食量并不怎么大的艾可,最后将剩余的汤汁拌到了饭里,吃的整个肚子撑的仿佛要爆炸。 就连周珩都有些期期艾艾的看向寒宁:“下次,下次我们自带食材,你来掌勺,可以吗?” 寒宁笑着点头:“好啊,反正没课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折腾点吃的就当是混时间了。” 吃饱喝足,各自散场,寒宁将屋子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去了重力馆,上次去只是办了一张卡,顺道检测了一下他现在的精神力等级,他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天至少去重力训练一个小时,至于他当初在废星求生时,脑中冒出的心法,那更是从未断过修炼。 重力馆有价格比较便宜的公众馆,就是一个场地内,有多个透明的防护罩,每个人单独一个防护罩承受重力训练,也有单独房间的,那价格自然就高许多。但寒宁目前不差钱,帝国很大方的一次性将十几年的津贴都发给了他,即便他只出不进,天天来重力馆,也能消耗个三四年的。 所谓的重力训练,就是空气重压下来,然后运用精神力去抵挡,这过程中能不断的凝结精神力,让人熟练的运用精神力。 寒宁开了一个房间,这是他第一次做重力训练,根据使用指南,寒宁慢慢调整房间的重力,然后运转精神力去抵挡,直到感觉到有些吃力了,便停止了重力增加,开始慢慢适应。 从这天起,寒宁的生活算是归于平静,每天上上课,晚餐就花点时间折腾一下,其实一开始他不是那么想折腾,但聂修不知道什么毛病,每天都会让人来给他送一份食材,无论是肉还是素菜,还都是那种蕴含能量的,等寒宁吃习惯了,中午在学校餐厅里吃普通食材的饭菜,都变得不太下得了口。晚上消完食之后,就会去重力馆锻炼一下。只不过没有旁人的比对,他现在也不知道,他能承受的重力算是中游水平还是上游水平,但总归不会是下游,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寒宁挺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除了偶尔翻墙去看看星盟,看到他的前男友,和那个对他行凶的安承颜恩恩爱爱甜甜蜜蜜,这让他在安逸的生活中感到了一丝紧迫。 这天,寒宁完成了一个小时的训练,简单的冲了个澡,刚准备回公寓,还没走出重力馆,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alpha信息素。 一般情况下,alpha会被Omega的信息素吸引,若是Omega的信息素太过浓烈并且强大,甚至会引得alpha发狂。同样的,Omega也会被alpha的信息素吸引,越是强大的alpha,越会让Omega无法抗拒,甚至能刺激的Omega冲破抑制剂,瞬间发|情。 只不过寒宁闻到的这股信息素虽然浓烈,但他却无感,甚至连一点的心绪波动都无法引起,这信息素的味道不难闻,那就只能表示散发信息素的alpha太弱了,弱到无法对他形成刺激。 他无感,但重力馆的旁人明显受到了不小的影响,alpha之间也会被信息素影响,会让alpha本能的去压制,去战斗,所以重力馆里的这些人虽然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但双目猩红战斗|欲|强盛的也不在少数。重力馆的人几乎是立刻拿出抑制剂喷雾开始喷洒,尽量的稀释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而那个信息素狂躁的人,也立刻被打了一针针剂,等他浑身酸软无力后,被重力馆的工作人员塞进了封闭箱,转送入医院。 站在寒宁旁边一个年纪有点大的看起来没怎么受影响,还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这么年轻,可惜了。” 寒宁刚想问可惜什么了,但话还没问出口,脑中灵光一闪一样,一些之前他没注意到的一些常识,仿佛被触碰到了,激活一样冒了出来,这才明白这人说的可惜是什么。 alpha的信息素会暴动,alpha的能力越强,暴动的几率就越大,一旦暴动起来,所造成的杀伤力是成倍数增长,一般信息素暴动的alpha,要么暴动而亡,要么用药物压制住信息素和精神力,这药一旦用了,就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无法使用精神力,永远的克制信息素,对alpha来说,这还不如死了。 所以许多alpha成年后就立刻寻找Omega|结|合,Omega的信息素能缓解alpha的暴动,像聂修这样精神力强大,信息素也十分霸道的人,越早与Omega结|合对他越有益处,但偏偏他都二十五六岁了,还没标记过任何人,算是高危人群了。 Omega之所以珍贵,除了稀少和繁衍,能抚顺alpha的暴动也应该是原因之一,只不过Omega太少了,并不是人人都能有那个条件找个Omega的,因此每年不管是帝国还是星盟,发生暴动的alpha非常的多。 像今天这个人,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就暴动了,这辈子也就废了,要么死,要么用药,一旦用药,体能精力甚至连柔弱的Omega都比不上,任何过劳的工作无法胜任,药还不能断,这不就相当于废人一个了。 不少人看着被抬走的alpha满脸唏嘘不已,因为谁也不知道,今后的自己会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寒宁刚走出重力馆,就见周珩脸色苍白的跑了过来,顿时一愣:“怎么了?跑的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周珩上下打量了寒宁一遍,仿佛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我听说重力馆这边有alpha暴动了,想着你这个时候应该在这里,生怕你会出什么事。” 天知道他得知这里有alpha暴动,整个人都差点要炸了,那可是暴动的alpha,分分钟能刺激的Omega发|情,而他家元帅的Omega还跟暴动的alpha在一个地方,万一寒宁被刺激的抑制不住信息素,他简直不敢想这事要如何收场。 寒宁笑了笑:“你可以先跟我通讯问一问,就这样慌忙的跑过来,我没事,那个暴动alpha的信息素对我没影响。” 周珩一愣:“没影响?” 寒宁点头:“至少这个重力馆里面的alpha,我还没遇到对我有影响的,走吧,回去吧。” 周珩有些不解,但想到寒宁曾经被他们元帅标记过,不知道是不是腺体里还留存着元帅的信息素,所以对别的alpha无感?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晚上回到家后,周珩战战兢兢的将发生的事情跟聂修报备了一声,见元帅没有动怒,没有责怪他看护不周,只让他继续守着,周珩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寒宁回到屋内后,就开始在网上查阅一些关于信息素暴动的消息,因为信息素暴动,曾经发生过两起极其惨烈的事件,一件是数百年前,帝国和星盟还打的你死我活的时候,有一个小兵在双方开战的时候,信息素暴动。那时候科技还没发达到能星河作战,但为了争夺资源星,双方会在边境星上开火,结果帝国一个小兵信息素暴动,让本就打的上头的alpha发狂无数,最后不分敌我的厮杀,死亡极其惨烈。 另一件则是一百多年前,一个alpha在一个繁华的商场中暴动了,而商场中有好几个Omega被刺激的催发了信息素,除了一些beta逃离了商场,那一次大乱死了上千人。 为了杜绝这一情况再次发生,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从那之后就会佩戴上抑制手环,只是重力训练的时候,抑制手环会产生抑制作用,必须要取下来,这才有了今天这个事。 不过这个事倒是让寒宁莫名的有几分熟悉,他不知道这种熟悉从何而来,但总觉得,他好像做过类似的事情,他好像曾经为了alpha的暴动做过什么药剂。 不过不管他这种朦胧的熟悉感从哪里来,他是否真的做过这件事,但他的确想要尝试一下破解这种暴动。会发生暴动,根本原因肯定是体内的某种东西无法达到一个平衡,万事万物本就讲究一个阴阳平衡,一方失衡了,天平定然就倾斜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首先要了解alpha的爆发,这一点上,他这个Omega的身份就限制太多了,任何带有危险的工作,帝国是绝对不可能允许Omega参与的,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处于爆发中的alpha。 想到这儿,寒宁不由得看向个人终端,不知道找关系走后门是否可行。 第230章 药理系的课程跟寒宁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认知中的药理系是了解现在所知的每一种草药的药性, 疗效, 什么情况下做主药,什么情况下做辅药, 与什么样的成分药性相左或者相辅等等, 结果全然不是。所谓的药理系, 就是或放图,或从药园子里抱一株现成的,从根茎到花叶,从土壤里的成分, 到种植环境的干湿度, 虽然也有药性的教授, 但却是照本宣科的念完了官方的资料就算完了,一天的课程,零零散散的介绍个两三种草药,就基本下课放学了。 就目前官方有记录的草药,寒宁看一眼甚至就能说出名字药性, 所涉及的药方等,也许是因为本能的过于了解, 所以寒宁对药理系的课程从一开始的兴趣也变成了混日子,打算将生活的重心放在提升自身实力上,但见过了alpha的暴动后,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想做的事。 聂修看着个人终端上显示的寒宁所发来的信息沉默了许久,你什么时候回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想他了?想了想,还是先发了一条消息给周珩,问问寒宁那边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 收到元帅询问的周珩一头雾水,他已经事无巨细,除了过于个人隐|私的一些事情,基本上能说的他都说了,至于过于隐|私的,貌似也没有,因为寒宁的生活太规律了,上学,放学,在家里折腾点料理,去重力馆锻炼,然后回来休息,简直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还能让他说什么,他还能说得出什么,中不至于要寒宁的事情精细到分秒,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上报吧,那这就不是暗中保护了,就是暗中监视了。 周珩那边问不出什么,聂修心里盘算着巡航进程,给寒宁回了过去:三天后就回。 寒宁正在网上搜集一些关于信息素资料,看到聂修的回信,疑惑道:不是说要去半个月? 已经下了加速巡航指令的聂修:无事,即可缩短行程。 寒宁:你有办法让我近距离接触到信息素爆发的alpha吗?还有一些关于信息素的深度资料,很多都是保密级别的,如果可以,我想看看,如果让你为难了,那就当我没问过。 聂修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时间长到寒宁以为他决定当没看到的时候,那边回了条消息:等我回去。 寒宁看着回信,忍不住勾唇一笑,看来这事应该是有下文了。 寒宁想要从自己所熟悉的故药材上面着手,但药理系的寻常课业已经无法满足他了,好在药理系作为一个古传承的文明,一些还保留至今的古籍,也都有拓印版的放在图书馆里。于是寒宁基本上没事就泡在图书馆里,只有掌握了现在目前帝国有的药材,才能从中找到突破点。 这天,寒宁挑选了几本他有些陌生的草药集,准备借回公寓慢慢看时,却被一个长得很美的男人给拦住了。一个男人,能用美来形容,足可见那是真的好,而眼前这人虽然美,但却丝毫的不女气,甚至有种清清冷冷的禁|欲,这让寒宁看到他的瞬间,脑中浮现出了四个字,高岭之花。如果他没猜错,这人应该就是若一了。 若一上下打量寒宁,要说模样,自然是不差,即便在美人如云的帝国,寒宁也能排到上等,比较特别的是,这个Omega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是beta,若一在他身上看不到Omega的柔,反而还有一种刚硬,一种带着飒气的帅,格外的与众不同,而这个与众不同,让若一尤为不顺眼。 见美人盯着自己不说话,寒宁勾唇一笑,原本清隽的模样,竟然显出了几分肆意的邪气:“找我?” 若一眸子瞬间一暗,当对方那晶亮的眼睛看过来时,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是跟他在照片上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照片上的寒宁给他的感觉是平庸而空洞,而眼前的,除了鲜活,还有一种只要你看一眼,就一定会被吸引的独特魅力。 寒宁朝着若一走近了几步:“特意来看看,拿下聂修的人是个什么样的?” 若一道:“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看来,聂修的口味还挺特别的。” 这明显讽刺的话并没有让寒宁生气,反而继续笑道:“听说你追了聂修好多年,那我是不是也该说,能看上口味特别的聂修,你的口味也挺特别。” 若一面无表情道:“你以为,仅凭聂修的喜欢,你就能在帝国立足?” 寒宁挑眉:“聂修堂堂一个元帅,连喜欢的人都护不住,怎么护整个帝国,难道那些展现出来的强大,只是哄骗星盟的?” 若一脸色一冷:“嘴巴倒是挺会说,我还以为是多能耐的一个人呢,也不过如此。” 寒宁笑意不减:“你知道情敌之间最低端的行为是什么吗?” 若一冷冷而视。 寒宁道:“就是鄙夷对方,我不过如此,你却连不过如此的我都赢不了,你又算什么?不过我们之间也算不上情敌。” 若一的脸色已经难看了好几分,不过美人就是美人,这样明显带了几分怒色的模样,也十分的赏心悦目。 寒宁的视线在他那张生动了几分的脸上转了一圈,这才道:“我还没答应聂修的追求,所以目前,你我之间的关系,还真构不成情敌两个字。” 若一不想做出任何有失风度的事情,但他从未如此想要亲手打过人,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强压下心口的那股怒气:“牙尖嘴利,聂修是帝国的战神,全帝国的眼睛都盯在他的身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站在他的身边。” 寒宁突然道:“你知道我跟聂修信息素的配率吗?” 若一皱眉。 寒宁道:“百分之九十九点七。” 若一的脸色再次一变。 寒宁道:“如此高的配率可以说史无前例,而配率越高,越能平息聂修精神力的暴动,可以说,若我答应跟聂修在一起,他这辈子暴动的可能性甚至低于百分之一,若我不答应,这个配率传出去,你说你们帝国的那些人,会不会来求我跟他在一起?更甚至,哪怕用非常的手段,也要绑着我跟他在一起?” 寒宁说完,看着若一已经惨白的脸色,无声一笑:“你喜欢聂修,你追求他,那是你的事,聂修接不接受你,他喜欢谁,那是聂修的事,你们之间从来跟我无关,今天你也来看过了,以后没事就别来招惹我。” 若一微微眯眼:“招惹了又怎么样?你以为你到了帝国,有了聂修,就万事大吉了?” 寒宁笑道:“那就试试看。” 若一呵了一声:“口气倒不小,真有本事,会被安家那小子差点逼死废星?推出个背锅的,真正的凶手还跟你前男友大秀恩爱,你不也只能这么看着吗?” 寒宁耸耸肩:“我说了,不信,就试试。”说完,直接绕开若一往借书处走去。 若一也没有阻拦,任由他离开,只是带着怜悯道:“之前我不明白,现在我大概明白聂修为什么会选择你了,这么高的配率,就算你再一无是处,好歹也是个Omega,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四周,可是有不少监视你的人呢。” 寒宁回头笑了笑:“你是指周珩吗?” 若一明显一愣,似乎有点意外寒宁竟然知道,这些天他一直派人打探寒宁,自然也知道那个周珩是隐藏身份,还伪装成Omega混在了寒宁的身边,这样隐藏肯定是不希望当事人知道,他也一直以为寒宁不知道。 寒宁起初的确是不知道,只不过若一第一次直接来公寓找他,却被周珩挡在门口的时候,被正在厨房的寒宁看到了,那么高的楼层,天色也昏暗,若换了别人,再好的视力恐怕都未必能看多清楚,但寒宁的五感发达的不正常,随意的一眼都能看清楼下人的面孔。 寒宁在网络上看到过若一的照片,既然被封为帝国第一美人,那照片自然是少不了,他就算没有专门去搜索,都能在不少的论坛中看到,所以一眼就认出,跟周珩在说话的,就是若一。 看着两人交谈的似乎有些剑拔弩张,寒宁当时就有所怀疑。确定周珩是聂修的人还是那天重力馆的暴动,就算他们再如何同进同出关系好,也只是认识不足一个月的朋友,遇到那种事,任何一个正常的Omega都不会贸然冲到现场,最多打他的个人通讯关心一下,但周珩却脸色苍白生怕他出了什么事一样的冲过来,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就真白瞎了他这双眼睛了。 不过就算知道了,寒宁也没有点破,他相信聂修这样的安排不是监视,虽然他也算不上多了解聂修这个人,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就当不知道的。 寒宁说完,加快脚步就走了,这个若一跟安承颜并不是一类人,安承颜是阴着坏,记忆里,他被安承颜的人带走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号人,当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咬人的狗通常是不会叫出声的。 而若一,心高气傲,自尊心极强,被人过于追捧到眼睛都要长到脑袋顶上了,他虽然不会说这种人就不会在背后使坏,只是再坏,就目前来看,也坏不过安承颜,所以寒宁懒得与他打交锋,只要不犯到自己跟前来,他自然也不会多事。 周珩没想到,自己防守的这么严实了,还是被若一搞了个调虎离山,但看寒宁没事人一样拿着书从图书馆里出来,周珩松了口气,换上笑脸迎了上去:“回去吗?” 寒宁朝他笑笑:“嗯,找到基本挺有意思的,你呢?回公寓?” 周珩点头:“那一起走吧。” 寒宁再次一笑,跟周珩一起往公寓走,但一旁的周珩总觉得,这两个笑莫名颇具深意的感觉。 寒宁回到家中,刚准备换衣服做晚餐,就看到聂修给他发了个消息,上面只有开门两个字。寒宁还以为是聂修又让人送了什么东西来,结果开门一看,昨天才说还要三天才能回来的人,竟然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门口。 聂修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不能进去?” 寒宁侧开身,见他像是进自家门一样熟悉自然,挑了挑眉:“先说半个月,又说三天,结果今天就回了,你真的去巡航了?” 聂修嗯了一声,见厨房里食材都摆在了料理台上,于是脱了外套,自然而然的走进厨房。 寒宁看他撸袖子,有些诧异道:“你会做?” 聂修回的丝毫不犹豫:“不会。” 寒宁被他这理直气壮的不会给逗笑了:“那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聂修回头看他:“帮你,需要我做什么?” 寒宁道:“那你洗个手切肉吧,把肉切成丝。” 聂修看了眼一坨形状并不那么规则的肉,微微抿唇:“多细的丝?” 寒宁道:“头发丝那么细。” 聂修眉头紧蹙了几分,沉默片刻:“有点难。” 寒宁直接笑出了声:“你是不是傻,去洗菜吧,把那些菜每一片叶子都洗干净。” 聂修嗯了一声,走到水池边开始洗菜,寒宁拿刀开始切肉,明明没多少交流,但这样过于安静的氛围却也丝毫不尴尬。 等饭菜都上了桌,聂修自动自发的端着饭碗坐下,之前他已经从周珩偶尔发来的晚餐照片里知道寒宁厨艺了得,但这样与他共同用餐却是第一次,想到也许这就是他们今后的日常,顿时眉眼都温柔了几分。 聂修没有用餐与人谈事情的习惯,作为军人,从来不在吃饭上消耗过多的时间,但寒宁却没这种习惯,于是边吃边道:“找一个信息素爆发的人,有难度吗?” 聂修道:“没有难度,但首先你要证明你能扛得住信息素爆发的刺激,否则,这危险对你或者对他人,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寒宁挑眉:“这么说,你愿意帮我了?” 聂修嗯了一声。 寒宁道:“你怎么不问我是要做什么?” 聂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我这里,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第231章 要让寒宁接触暴动的alpha, 首先要确定寒宁对alpha的信息素的抵抗程度, 如果能让聂修直接释放信息素来确定自然更简单,但聂修曾经临时标记过寒宁, 所以寒宁会对聂修本能的无法抗拒,因此测算无法作准。 一般情况,只会对alpha进行抵抗Omega的信息素做专业的训练, 这还是第一次有Omega测验对alpha的抵抗程度, 好在虽然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但军部那边有最先进的高科仪器设备,完全可以做测试。 聂修带着寒宁来到军部, 不少人虽然努力克制,但还是隐藏不住那八卦的眼神, 对于这个元帅为了他彻底拒绝帝国第一美人的存在,他们早就好奇了, 虽然无论是看脸还是看家世背景, 他们都没能看出这人有什么能征服元帅的地方,但作为元帅最亲近的近军,对寒宁,他们还是报以最大的善意,毕竟人家是Omega, 还是元帅认定的Omega, 而且长得也并不差,至于他们觉得挺可惜的帝国第一美人,那也只能叹一声可惜了。 窦易安是聂修身边的副官之一, 也是当初跟着聂修一起去废星搜寻寒宁的人,之前在战舰上,他跟寒宁也算是混了个脸熟,但接触也不多,现在看到聂修带着寒宁来了军部,窦易安的第一反应是,原来他们的战神元帅也会有恋爱脑啊,都恋爱脑的带着一个Omega来军部了?要知道就连若一这个靠着背景进入后勤部的,都没能进来军部。 等看到聂修打开防护门,示意寒宁进去后,窦易安顿时瞪大了眼睛:“元帅,这是做什么?” 聂修道:“将薛杰和姜高叫来,等等,再将钮鹏飞也叫来。” 窦易安满头雾水的去叫人了,薛杰和姜高也就算了,但连钮鹏飞都叫来是几个意思?钮鹏飞可是他们军部一区里,除了元帅之外,唯二的精神力sss级的alpha。 等人都来了之后,聂修看向薛杰:“进去,释放你的信息素。” 薛杰愣了愣,一般不是训练alpha抵抗Omega的信息素吗,怎么现在反过来了?虽然满心疑问,但薛杰还是走向了另一边的防护间,然后取下抑制手环,见到指示灯变绿后,便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另一边的寒宁站了一会儿,他在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正百无聊赖的打量这个据说造价不菲的防护间时,突然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酒香,寒宁动了动鼻子,酒香中夹杂着一种像是草地的清香,说不上好闻,但也不算难闻,不过这种信息素对他来说,只是味道而已,还不至于到刺激的人发狂,至少比起当初他感受过的聂修的信息素,这味道有些过于平淡了。 差不多进行了十分钟,聂修看到寒宁神色毫无变化,便让薛杰出来,换姜高进去。姜高的精神力比薛杰的要强一点,S+级别的,一般来说,薛杰这种S级的精神力,就没有多少Omega可以抵挡,所以外面跟着聂修一起围观的人都表示很诧异,似乎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里面的寒宁全然不受影响。 又过了一会儿,防护间里的味道散去了,又传入了一股新的味道,这个味道寒宁说不上来像什么,但可以感受的出,这个信息素里的力量比之前更强大,虽然不至于让他失控,但多少也引起了他的一点波动,只不过这波动就像落入平静湖面的一粒小石子,荡起微弱的波澜之后,再次归于平静。 这一下,就连聂修都有些意外,在他标记寒宁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寒宁的信息素远比他所想的强大,尤其是当他的信息素注入寒宁腺体的瞬间,要不是前期寒宁一直本能的抵挡,让他一直都处于紧绷猎捕的状态,他甚至差点被反压。所以当寒宁说想要观察一下暴动的alpha,聂修才会答应,因为他知道,一般的alpha根本无法对寒宁产生影响,但连S+的都让寒宁完全的无动于衷,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最终姜高也是无功而返,甚至忍不住有些自我怀疑:“是我太弱了还是变异的Omega太强了?” 窦易安一把将他拉了下来:“出来吧你。”说着转头去看聂修:“元帅,是不是要让钮鹏飞去试了?”他现在已经有点好奇了,这个寒宁连S+都抵挡住了,那SSS的呢?这要是也能抵挡住,那真的就要整个刷新他的世界观了。 聂修嗯了一声,看着接连失败了两个的钮鹏飞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么奇异的Omega,他真的是第一次见,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信息素能不能征服这个Omega,哪怕他已经是元帅的人了。 当钮鹏飞进入了防护间后,跟他之前的两人不同的是,他不像他们循序渐进的输入自己的信息素,而是调动精神力蓄积力量。 外面的窦易安看到钮鹏飞的举动,顿时皱起了眉头:“元帅?” 聂修看了钮鹏飞一眼,摇了摇头,示意窦易安不用管。 寒宁等了一会儿都没闻到新的味道,还以为测试已经结束了,没想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四面八方的朝他涌来,整个空间顿时出现一股可怕的压力,这压力中还有一种非常霸道的味道,有点像海水,气味不浓烈,但压迫性极强,简直让人仿佛瞬间置身于深海中,若不拼命挣扎,就要窒息溺毙一样。 寒宁每天都会去重力馆,对于这种空气中的压迫感算是很熟悉了,只不过这个带着海水味的信息素所带来的压迫,比他之前在重力馆所承受的压迫至少还要强好几倍,哪怕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寒宁还是瞬间被压的半跪下来。 外面的窦易安猛地一惊:“元帅!鹏飞集中的爆发对Omega来说太强了!” 聂修微微皱眉,但依旧没有喊停。 而另一边房间内的钮鹏飞甚至能通过自己的信息素感受到对面人的一举一动,所以当他发现寒宁竟然意图抗衡,或者说,寒宁竟然还能保持理智的抗衡,钮鹏飞更是惊了,惊了的同时,那种面对强者的斗意也彻底被激发。 窦易安等人实在不明白元帅的举动目的为何,总不至于只是测试寒宁对他人的信息素耐受程度吧,但见到寒宁竟然在SSS级精神力强者的压制下,还能慢慢站起来,虽然看起来有些吃力,但竟然只是吃力而已,面表情都没有扭曲一下,最多只是皱着眉而已,所有人的心头都默契的冒出了同一个念头,这真的是Omega? 外面人见寒宁抵挡的不扭曲,但寒宁知道,这已经是他全力的抵挡,那些信息素中,他甚至能细致的感受到不同的能量,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他的感知中甚至能细化到那一部分是压制,那一部分是削弱,那一部分是占有,甚至所有的力量中,还有一丝隐约的不安定,在他细化的感知中,他甚至觉得,若是他集中精神力去攻击对方那一丝的不安定,对方就能瞬间暴动一样。 不过这念头只是在寒宁的脑中一闪而过,要是为了测试他的想法,将一个强者搞得暴动,那可就损失惨重了。 当寒宁彻底站直,体内运转的心法抵抗力越来越强,另一边的钮鹏飞也因为不断的大力消耗变得脸色惨白,最终再如何不甘心,他也只能收回自己的力量,这是他,或者说这是帝国成立以来,第一次SSS级精神力者,输给一个Omega。 防护门被打开,寒宁刚想挪动步子走出去,却感觉全身一软,聂修一个跨步进去,一把将寒宁搂到了怀中。 寒宁抓着他的手臂努力站好:“我可以,你让我缓缓。” 聂修却没有松手,而是低眸看着他道:“你知道刚刚与你对抗的人是什么等级吗?” 寒宁摇头:“不知道,但他很强。” 聂修道:“三S级。” 寒宁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有些迷惑:“可那个不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咸|湿的海水味,不是他喜欢的。 聂修道:“帝国不是只有我三S。” 聂修的话刚说完,寒宁就看到一个脸色不佳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不等他开口,钮鹏飞道:“你很强,强到不像Omega。” 寒宁看着眼前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刚刚与他对抗的恐怕就是他了,想到那一丝的不安定的精神力,寒宁道:“你是不是没有与Omega标记过?” 钮鹏飞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没有,怎么了?” 旁边的人顿时大气不敢出,有些甚至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聂修,心想该不会是寒宁感受到了强者的信息素,想要与他标记吧?感觉要是下一秒寒宁真要说出什么来,这里能瞬间血流成河。 寒宁道:“我刚刚感受到你的释放出的精神力当中,有一丝暴躁的气息,很不安定,很乱。” 这话一出,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寒宁的身上,就连聂修都微皱着眉头道:“前面两个呢?” 寒宁摇头:“之前的没有,只有他。” 钮鹏飞没吭声,但本就不算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你确定?你会不会感受错了?” 聂修打断了钮鹏飞,看向窦易安:“带他去检查。” 窦易安连忙点头,他们每年都会深度检查一次,但暴动这件事本就不可控,有时候明明前一个月才检查过,完全没问题,一个月后就暴动了。 不过有的人运气好,恰逢那个点上,还真能被检查出来,一旦提前检查出来了,就能用不伤害精神力的药剂平复下来,或者立刻找一个Omega结|合标记。 当钮鹏飞的检查报告送到了聂修的手中,窦易安满脸慎重:“差一点,甚至可能哪怕晚三天,帝国将会失去一个SSS级强者,元帅,寒宁恐怕是史上第一个,能感受到精神力暴动的Omega了。” 聂修道:“这件事压下。” 窦易安皱眉,第一次没有立刻去执行元帅的指令。 他在顾忌什么,聂修很清楚,难得开口道:“寒宁之所以想要检测对alpha信息素的抵抗程度,是因为他想要尝试制出根本解决暴动的药剂。” 窦易安不可置信道:“这可能吗?” 从普通人类进化成alpha后,暴动的问题就从未得到解决过,无论是帝国还是星盟,从有记录以来,这一直都是悬在alpha头上的利剑,这是进化基因带来的缺陷,除非再次进化,改变人类基因,否则根本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因此当窦易安听到聂修的话,哪怕是他最信任的元帅,他还是在脑中冒出四个大字,这可能吗?但想到被寒宁发现,避免了暴动损失的钮鹏飞,心中又冒出,万一可能呢的念头。 若是真的可能,也许,整个帝国都会因为一个Omega而发生巨大的改变。 第232章 虽然不知道寒宁是否能如他所想的做出药剂, 但聂修知道,这种东西帝国从进化出alpha以来, 就没有寻到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 即便寒宁想,那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 甚至有可能是耗尽一生的钻研。但既然寒宁想做,他定然是支持。 寒宁看向聂修,微微眯眼打量了好一会儿:“所以这就是你跟我求婚的理由?想要研发这种东西,又想要得到安全和自由,除了跟你结婚, 名正言顺成为军方的家属, 就没别的办法了?” 聂修毫不犹豫的嗯了一声,还有什么身份是比作为他的伴侣更安全的:“即便不是药剂,你能感受到alpha信息素中的暴动这一点, 你的身份将不再是一个普通公民,只会被加密处理, 到时候虽然不会限制你的人生自由, 但总归有些受限,与我结婚,将会成为你最大的保障。” 他作为帝国的元帅, 本就相当于帝国的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而彻底被alpha标记的Omega,会本能的臣服依附,只有成为他的伴侣, 哪怕寒宁做出再惊天的研究,谁也不会拿他曾经是星盟的人说事,上面也不会将他视作加密的存在,因为只要自己还是元帅的一天,他的伴侣就绝对不会背叛帝国。 寒宁轻哼了一声:“我以为,你是个不会滥用职权的君子,现在你这算什么?强迫我?” 聂修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不勉强。” 寒宁眉头一挑:“这还不叫勉强?我要是想要继续我想做的事,就只能跟你结婚,否则我恐怕连人生自由都没有了。” 聂修道:“你对我有感觉,所以跟我结婚,不勉强,就算现在你没有跟我结婚的想法,以后也一定会跟我结,因为跟你结婚的人,只会是我。” “那我要是就是不愿意呢?” 聂修道:“你可以继续做你想要做的事,没有人会强迫你,也没有人会限制你,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寒宁道:“既然没人会强迫我,那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的意义在哪儿?” 聂修道:“我想告诉你,我想跟你结婚,以后我所有的一切都将属于你,我的荣誉,我的功勋,包括我的生命。” 若是以前,他还可以循循渐渐,但现在聂修有了很大的紧迫感,寒宁的优秀早晚有一天会被世人所知,他无法将其藏起来,那就只能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先叼进自己的窝里,这样以后谁也不能来跟他争了。 聂修的誓言没有多少甜言蜜语,但很动人,而寒宁的确对他不反感,甚至有种,就是这个人了的感觉,换做以前,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因为一个感觉而决定一件人生大事,但现在,他相信这种感觉。 于是一个月后,帝国元帅大婚的消息,直接刷爆了全星际,就连星盟那边都直接推上了火爆热门。 一张元帅和他家Omega的试礼服的照片被人发了出来,光看脸,那真的是般配,元帅的强势霸气,Omega的清雅隽逸,重点是,从来除了冷酷之外,没有任何表情的元帅,竟然笑了!哪怕只是嘴角微微的翘起,那也是笑了!更不用说,那看向身边Omega突然温柔的眼神,单单只是一张照片,就让不少人都疯狂了。 【我的妈呀,要说这不是真爱,我第一个跟谁急!】 【求解码,那个Omega是谁呀?竟然能虏获元帅,虽然长得没有若若那么仙气,但也是很帅了,关键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竟然让人觉得比跟若若在一起的时候还要般配!】 【这个眼神!就问谁能抵挡的了?!】 【我对全世界冷酷,只对你温柔,这种爱谁能抵挡的了?】 【那嘴角带笑的温柔眼神,我溺毙了,原来再冷的人,都有温柔的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修修的眼神!我真的要死了!】 【本来想说,这是哪里蹦出来的Omega抢了我若若的人,但看到战神眼中的爱意,算了,祝福吧,若战神不爱,强在一起也不幸福,祝福战神。】 【内幕消息,战神的Omega是寒宁,就是战神救回来的那个寒宁,两人不是偶然相遇,早在幼年便已相识,战神当初收到消息,是特意追过去救人的,所以战神这些年对帝国第一美人从来都冷酷无情的,只是因为心里早已有人!】 【酸了,太酸了,酸的牙都开始疼了,这样的爱情什么时候能降落到我头上呀!】 星盟的七皇子,寒宁的前男友魏昂,已经对着那张帝国传来的照片看了一个下午,一动不动仿若雕塑。已经对他彻底没了耐心的星盟第一夫人,他的母亲,直接让人将照片抢过来,当着他的面给撕了。 魏昂也没有反抗,只是抬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撕了又怎么样,除非你能将所有有关于帝国的消息全都封锁了,不过封不封锁也没关系了,他已经嫁给了帝国的元帅,全星盟最忌惮的战神。” 魏昂的母亲冷冷道:“转头就能嫁给别人的Omega,这种人更不值得惦记。” 魏昂偏过头,他甚至已经懒得与母亲争辩了,说的再好听,再如何为他好,他也只是这场利益的牺牲品,星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了反抗帝国压迫而追求自由和平的星盟了,如今的星盟,从根子上开始,已经烂透了。 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魏昂的母亲连半个字都不想与他多说,她儿子那么多,有一两个出息的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等魏昂的母亲走了之后,安承颜一蹦一跳的走了进来,看到坐在窗前的人,一张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魏昂哥哥!” 魏昂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安承颜一下子扑到了魏昂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道:“魏昂哥哥,你的前男友要结婚了,你开心吗?” 魏昂将他扒在自己身上的手给拉扯开,抓着他的衣领,一把将安承颜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算被魏昂凶狠粗鲁的对待,安承颜依旧满脸的笑,还一脸单纯无辜:“跟我没关系呀,可是他是你前男友,他结婚了,你会不会伤心呀?你要是伤心,那我也不开心了。” 魏昂垂眸看他:“那如果能让我开心的事,你愿意去做吗?” 安承颜满脸欢喜的伸手再次搂住魏昂的脖子:“能让魏昂哥哥开心的事,我当然愿意做!” 魏昂冷冷道:“那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开心了。” 安承颜听到这话也不恼也不生气,还是满脸笑眯眯地道:“那可不行,我死了,就没人爱魏昂哥哥了,我不能死,我还要好好活着爱你呢!” 魏昂一把将安承颜推开,跟这个变态再多呆一秒,他都无法克制自己杀死他的|欲|望!他堂堂一个alpha,竟然拿一个Omega毫无办法,天下还有比这个更讽刺的事吗! 见他要走,安承颜直接跑过去将人抱住:“魏昂哥哥,明明就是你说的,你会娶我,会对我好,会爱我,为什么长大了,你却说话不算数了呢?” 魏昂大力的抓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推开:“因为长大之后我才发现,你这种人,恶心的我连看一眼都无法忍受!” 安承颜再如何狠毒,也只是仗势狠毒,他自己本身只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Omega,被一个alpha如此粗暴对待,估计身上都已经一片青紫了,但他依旧拉着魏昂不放手:“你死心吧!你这辈子只能有我!魏昂!你要是再惦记那个贱人,就算他在帝国,就算他嫁给了聂修,我也一样有办法让他再死一次!” 魏昂猛地转头看向安承颜:“那你听好了,你敢动他,哪怕陪葬,我也会杀了你!” 安承颜不怒反笑,甚至一脸兴奋:“魏昂哥哥要给我陪葬?这是死都要跟我在一起的意思吗?” 魏昂直接动用精神力将安承颜大力的推开,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让人恨得想要碎尸万段的人,真是个疯子! 聂修的庄园里,管家正拿着单子一一汇报他们结婚当天的流程,听的寒宁头大,等长长的流程念完,寒宁转头看向聂修:“不能简单一个仪式宣告就结束吗?” 聂修道:“不能,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结婚了,我希望我们能得到全世界人的祝福。” 这是他从小不知从何而起的执念,他希望有一天,能牵着伴侣的手,光明正大的接受着全世界的祝福。所以哪怕这个盛大婚礼的过程很累,他也希望寒宁能陪他走一次。 但看到那满脸不情愿的小表情,聂修道:“婚礼结束之后,研究院也差不多完工了。” 寒宁不解道:“研究院?什么研究院?” 聂修道:“药剂研究院,全套的仪器和一个种植园,如果你还有什么额外的需求,可以写申请上报。” “上报?找谁上报?” 聂修:“我。” 寒宁忍不住问号脸:“你?你不是只负责军部吗?” 聂修:“这是我私人投资的药剂研究院,已经注册在了你的名下,所以有任何需求,直接找我申请上报。” 寒宁愣了愣:“我还只是一个念头,你连研究院都投资出来了,就不怕我一直给你烧钱却得不到回报?” 聂修轻抚他的脸颊,眸中带着一丝不可察的笑意:“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寒宁仰着头看他:“哦,那你要什么?” 聂修:“我只要你。” 第233章 帝国元帅的婚礼很盛大,甚至大大方方的全网直播, 要不是帝国主脑足够强大, 算上星盟那边翻墙进来看的,怕是都承受不住这么多人同时在线。 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街道, 漫天的花雨, 全城的欢喝, 其他城镇无法来观礼的星民不断在直播界面上刷着鲜花气球, 整个帝国的户外显示屏都在放映着婚礼的直播画面,就连守在星域中无法回来的星舰,都在宇宙中点亮了战舰的光, 靠近帝国的星域被这些战舰点亮成一片繁星银河, 而这一画面, 也被传送到了婚礼的直播画面上, 看的不少人都莫名热泪盈眶。 红毯上, 半空中, 无数机甲战士护送着婚队,当寒宁所在的婚车顺着悬浮轨道缓缓驶来,进入了众人的视线时, 人群自发的开始欢呼呐喊。 聂修站在肃穆而华丽的礼堂前, 看着越来越近的婚车, 目光越来越沉, 那一眨不眨的注视被一旁高清的镜头记录无疑,这一刻,谁也不会再去质疑这份感情, 哪怕寒宁来自星盟,哪怕寒宁默默无闻,哪怕他们心中原本有一个与元帅更般配的人,这所有的一切,在这样爱的深沉的目光中,一文不值。 现场的,观看直播的,不少人都已经泣不成声,明明是这样一个盛大而欢庆的场合,他们却抑制不住的泪流成河。从帝国有了聂修这个名字开始,聂修永远都是理智,冰冷,强大,好像无坚不摧的。然而现在,他的生命里,将会有那么一片柔软的地方了。 婚车停下,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的寒宁走下车,精致整理过的面容,即便是放在如此高清的镜头下,也让人寻不出丝毫的瑕疵。不少人通过照片,通过搜索寒宁的资料去了解这个人,然后一致的评判,寒宁不如若一,无论是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地方,都不如若一。但现在他们发现,这个寒宁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样子,即便被人群环绕,面色依旧淡定沉着,甚至还带着笑,行走间也丝毫不显畏缩,举手投足大方优雅,如此大气的模样,让不少人心生好感。 只不过寒宁还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因为站在礼堂门口的聂修,已经大步朝他走来。按照一般情况,作为Omega定然是嫁的那一方,是需要自己走到结婚对象身边,而那人只需要站在门口等着,然后手挽手进去,当聂修抬脚朝寒宁走去的时候,场外的欢呼声瞬间汹涌起来,无数尖叫简直要划破天际,直播间各种礼物砸的画面遮挡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见了,而当聂修将手伸向寒宁时,整个场面顿时达到了|高|潮|。 寒宁看向聂修,笑了笑,伸出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耳边是无数的欢呼,好像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结|合而喜悦,这场婚礼,似乎得到了全世界的祝福。当与聂修牵着手走进礼堂的时候,寒宁大概明白了聂修对于这种盛大婚礼的执念。这种被祝福的仪式,会让一场婚姻,从最初就变得意义不同。 当宣誓开始时,所有的人,观看现场的,观看直播的,都默契的安静了下来,就连刷礼物的手都停了下来,原本无比喧闹的场合,这瞬间彻底静了,只听到证婚人在礼堂中宣读庄严的誓词声在礼堂中回荡,当双方说出我愿意的瞬间,礼花齐放,掌声雷鸣,就连太空中,所有的帝国战舰都同一时间打开了绚烂的灯光,照亮了黑暗的宇宙。 这简直可以说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婚礼,就连帝国的皇帝大婚都没有如此隆重的,婚礼过去许久,这场盛大空前的婚礼还在被人津津乐道,而寒宁也成了全帝国,甚至全星际人民都羡慕的对象。 而被众人羡慕的人,已经在|床|上|与聂修大战三百回合了,这个大战,是真的双方开打。聂修发现,寒宁的精神力竟然比他所想还要强,除此之外,他本身的武力值竟然也很高,作为被标记的那一方,总要被动承受一些什么,若是一般的Omega,别说抵抗了,当信息素一放出来,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alpha为|所|欲|为。但寒宁竟然能在聂修释放信息素的时候与他抗争,更甚至挑衅的朝着聂修道:“想要?赢我。” 于是为了这句话,聂修从一开始的小心试探,到后面简直下了狠力气,温柔缠绵,唯美梦幻,那是绝对没有的,只有力量的对冲和厮杀。当然最后寒宁还是不敌聂修,输在了体力上,他就算靠着心法修炼,这也没练多久,哪里敌的上一个常年征战的军人。 最终聂修自然是吃饱餍足,除了身心满足,就连精神力都好像得到了抚顺,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alpha一定要找一个Omega,因为有了家属之后,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更甚至那种一直盘旋在胸口的暴躁与不耐,也好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星际时代只有三天婚假,没有蜜月一说,三天后,该工作的工作,该上学的上学。 作为目前来说,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寒宁自然邀请他们观礼,甚至还安排了不错的位子,毕竟他一个外来的,别说亲人了,连关系不错的朋友也只是来了帝国之后新交的,所以最好的观看区,也只需要十来个位子就够了。 等婚假结束,寒宁回到学校,突然发现他们平时冷冷清清的药理系,突然多了好多人,而这些人都在打量他。艾可和周珩一左一右的勾着他快步走向教室,然后门一关,阻隔了外面那些视线。 结果阻隔了外面的,却被教室里的围观了,哪怕经过了三天的消化,对他们来说,他们的同学竟然嫁给了元帅,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寒宁将准备好的伴手礼分发了下去,其他那些观礼的有管家去安排,他的同学自然是他亲自送。 毛倩看着寒宁一脸惊奇:“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这班里藏龙卧虎呀!我还说有事我罩你呢,现在看来不用了,真要有事啊,你家那位恐怕能直接将整个学院夷为平地!” 寒宁闻言一笑:“哪有这么夸张。” 毛倩挤眉弄眼道:“真的哟,不信你试试!” 小胖已经等不及打开了伴手礼,看到竟然是食盒,顿时像龙见了珠宝一样:“寒宁最好了!都是我喜欢吃的!” 艾可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东西是你不喜欢吃的?” 小胖哼了一声,不跟艾可计较,他这边刚安静下来,另一边的小美也惊叫出声:“最新的彩妆套盒!妈呀我昨天晚上排队抢都没抢到,气了一晚上呢!没想到今天就心想事成了,寒宁我太爱你了!”说着就张开手想要扑到寒宁身上去。 结果小美还没扑上去,就被周珩给挡了,脚步一转,就走到了小美跟寒宁的中间,并且拿着礼盒道:“我那天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被你记住了,这游戏装备太难弄了,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寒宁笑了笑:“这也是我拜托管家帮忙弄到的,大家喜欢就好。” 正在众人欢喜着自己得了心头好的伴手礼,老师一脸慈爱的走了进来朝着寒宁道:“新婚快乐啊,没想到咱们班的Omega,第一个嫁人的竟然是你,还有学院这边已经跟研究院签订了协议,如果研究院那边需要什么古草药,学院这边将全力供给。” 寒宁道:“谢谢老师。” 艾可八卦的围了上来:“什么研究院?寒宁你都还没毕业,就找到工作啦?” 寒宁道:“不是的,是我对草药很有兴趣,但学院这边有些设备不太够,所以就弄了个研究院。” 众人顿时一阵哇呜,老师笑着将学会挥走:“好了,上课了,大家回座位上坐好。” 聂修还是很给力的,在寒宁去看过研究院之后,除了药园子因为刚刚种下,现在看起来还是一片光秃秃,其他的简直无可挑剔,就在寒宁感叹聂修的办事能力时,聂修就做了件让他相当无语的事情。 看着眼前一排排精密的仪器,以及一群穿着医护服的人,寒宁忍不住皱眉看向聂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聂修面无表情重复道:“这边可以检测我们的基因,看配率,如果配率高,基因合适,我们可以要很多个孩子,不过就算配率不高,通过培育,我们至少也能有一个孩子。” 聂修说完,眼神带着安抚的看着寒宁:“如果要不了太多你也别伤心,就算只有一个,无论男孩女孩,是alpha还是Omega,甚至是beta,他都是我们最爱的宝贝。” 寒宁猛地退后一大步,满脸惊诧:“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生孩子了!” 一旁等着给做检测的医护人员相互一个对视,头也不回的退了出去,总感觉走晚一点他们就要被送进火葬场了。 而听到这话的聂修,心瞬间便沉了下来,更是满脑子疑惑,为什么已经跟他彻底标记的Omega,不愿意跟他要孩子。 第234章 看到聂修的脸色, 寒宁顿时一个激灵, 撇开Omega身上繁衍的重责不说, 一个Omega不愿意跟alpha生孩子, 不管什么原因, 这对另一个人来说,恐怕都是不能接受的,更不用说是聂修这样的男人, 跟他结了婚却不愿意跟他生孩子的Omega,往深了说,这简直就是对alpha尊严的侮辱。 于是寒宁连忙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我们才刚结婚,我都还没有毕业,而且我想做的事才刚刚开始...” 寒宁的话还没说完,聂修就打断了他,一手抚上他的脸颊,语气平静却也肯定:“你不想要孩子。”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寒宁闭了嘴,垂下眼眸,他的确不想要, 或者说, 孩子这种生物, 从来就不在他的人生计划里。他对这种存在是茫然的,甚至是毫无概念的。 气氛似乎随着这个话题而凝固了,聂修能看得出, 寒宁根本没想过,这个没想过并不是源于他曾经是beta,而是一种本能的空白,无关于任何人,嫁也好,娶也好,喜欢的不喜欢的,他都没有想过去繁育一个新的生命,一个与他有关,流淌着他的血,继承他传承的生命。 聂修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涌上一股陌生的熟悉,就好像这就应该是寒宁,一个随性而至的人,一个随时可以抽身离去的人,一个连丝毫念想都不愿意留在这个世界的人,狠心,又无情。 寒宁拉下聂修的手,看着他道:“来之前你也没说是因为这件事,你给我点时间。” 聂修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不用勉强,不想要我们就不要,即便是Omega,同样有终其一生都无后的,所以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我说过,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 寒宁认真的看着他:“身为元帅,没有继承人也可以?” 聂修:“我说可以,那就可以。” 检测自然是没做,聂修将寒宁送回了庄园,一路上两人也没有就这个事情继续谈论,或许是不希望寒宁有所压力,聂修还挑着寒宁喜好的话题,询问了一些研究院的事情,寒宁自然顺着他的话往下走,只是这件事,到底还是上了寒宁的心。 回到庄园后,寒宁查阅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他同样身为男人,只是基因不同,导致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与alpha不一样,但这是基因的差异,并没有表现在任何外型上,因此男性Omega是不具备生育条件的,只能通过后期基因融合胚胎培育,依靠试管和温箱。 也就是说,就算要孩子,他也只是提供一份基因,其他的事情,他可以完全撒手不管。但孩子不是这样要的,也不是这样养的,更甚至,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抗拒,好像要了孩子,他就再也不是他了,他就跟这个世界,开始有了牵连。 寒宁还没开始深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个人终端响起了提醒声,寒宁点开一看,是一则火爆的头条,而消息发布的人竟然是聂修。这聂修跟他分开还没一个小时,他正好奇聂修发布了什么,就被戳进来一堆的私信,寒宁还没来得及去看私信,刚刚才点开的头条界面就出来了。是一则聂修以私人形式发布的公告,公告的内容竟然是他单方面决定,不会要孩子,具体原因自然是没有说,只是表示这是他个人决定,虽然对他的新婚伴侣感到很抱歉,但感激他的谅解云云。 寒宁看着公告怔愣住了,那不断响起的私信声都听不见了,Omega若是不愿意要孩子,这甚至是可以构成重罪的,不过目前,还真没有Omega不愿意要孩子的,并且在整个星际人的观念中,孩子是越多越好,只有嫌少,不会嫌多。不要孩子,光是有这个想法,都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现在,聂修将这个罪名揽了去,告诉所有人,是他聂修不要孩子,而不是他的Omega不愿意要。 消息一出,整个帝国众人猜测纷纭,有人说,聂修是不希望他的后代继续背负整个帝国的沉重责任,聂家每一代都是非常出色的元帅,从最初帝国时期,到后来星盟瓜分地盘,冲在最前面保护帝国普通星民安危的,都是聂家的人,一代又一代,虽然享受了荣誉,但付出的更多,多到普通群众难以想象,所以聂修明知道这个消息发出来后,他会承受无数的唾骂,但他还是发了。 也有人猜是战神曾经受过什么伤,无法再有孩子,不想今后被人催子,被人各种猜测,所以最开始就发布了公告,说不要孩子。 所有的猜测和议论都围绕着聂修,其中涉及到寒宁的都是可怜心疼,所有人都觉得,让一个Omega不要孩子,是无比残忍的事情,甚至还说,聂修给了寒宁一个盛大的婚礼,给了他所有可以给的一切,就是为了弥补他不要孩子这一点。 更有人往阴暗的地方想,聂修之所以选择寒宁没有要若一,就是因为聂修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要孩子,于是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Omega,刚好就是最适合的人。 就连若一看到聂修的公告都忍不住这样想,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作为一个追逐了聂修这么多年的人,聂修是什么样的人他可以说比聂修自己都还要了解。当看到聂修看向寒宁的眼神时他就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走进过聂修的心里。 聂修像往常一样回来,刚脱了军服,寒宁就推门而入:“要孩子你不跟我商量,发公告你也不跟我商量,聂修,在你眼里,我的存在是不是只代表着伴侣两个字,仅仅只是字面意思的两个字?” 聂修转身看向他,眼神有些许迷茫:“你不想要,我感觉的到,那不是时间能接受就可以的,既然不想要,那我们就不要,这样不好吗?” 寒宁:“什么事都你一个人做决定了,那还要两个人做什么?只是为了上|床|睡?” 聂修抿唇不语,他习惯了凡事立刻做决定,询问别人这种事,在他的生命里从未发生过,哪怕他现在是有伴侣的人了,他依旧没这种意识。 寒宁转头就走,聂修一把将他拉住,往自己怀中一拽。 寒宁偏头看他,眉眼带着微怒,那潋滟的眸光,看的聂修顿时又紧了几分:“不是为了睡。” 寒宁扭头。 聂修又加了一句:“以后会问你。” 寒宁这才看他:“不会再像这样,凡事都搞突然袭击?” 聂修嗯了一声:“不会。” 寒宁挑眉:“信你一次,要是再犯,你就去军部呆一个月不许回家。” 聂修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被不允许回家所支配的恐惧,一个月,若是有正事忍忍也就过了,若是无事,那就太难了。 而聂修从一开始的不适应,有时候自己刚做完决定,突然想起寒宁,于是连忙发消息询问补回来,到后来,一切事情都习惯了询问,即便不是询问,也会第一时间报备对方,让对方知晓。 跟在聂修身边的人哪能发现不了元帅的转变,于是一个个每天酸的牙疼,报备家属什么的,最讨厌了! 在全网都在心疼寒宁的时候,聂修的这个公告也传到了星盟,安承颜直接在魏昂的面前幸灾乐祸:“还以为多厉害呢,一到帝国就嫁给了元帅,本来想着,真不愧是死过一次的人啊,一换个地方,就上了心机拿下个最厉害的,结果呢,原来还是逃脱不了炮灰的命。” 安承颜说着,带着恶意的朝着魏昂道:“据说这个聂修元帅在帝国有一个人气很旺的老相好,家世不得了,大概就相当于在星盟的安家,啧,魏昂哥哥,你可要好好祈祷你的前男友,别又重蹈覆辙了呀!” 若是以往,魏昂定然动怒,然而今天,任由安承颜怎么说,魏昂都没有太大的反应,这般反常,反倒是让安承颜诧异了,忍不住低头看他,想要仔细看看他的表情。 却不想,被魏昂一把拉着搂进了怀中,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让安承颜瞬间脸红心跳,双腿发软。 魏昂指背划过安承颜的脸颊:“一个已经嫁人的人,也没什么值得我惦记了,他如何,与我无关,所以你也没必要刻意在我面前提起他,倒是你,不是该把重心放在我们的婚礼上吗?” 安承颜疑惑的看着魏昂,甚至被这样搂抱着,不可抑制的带着一抹娇羞:“魏昂哥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魏昂挑眉:“什么意思,大婚在即,重点放在婚礼上有什么不对?还是你又不想跟我结婚了?” 安承颜连忙道:“想!这么说,你愿意跟我结婚了?” 魏昂冷笑了一声:“我还有愿不愿意的份吗?”说着就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安承颜只当他妥协了,得意的一哼,又想到那个没能死在他手上的人以后未必会有好日子过,更加觉得浑身舒畅,所有他讨厌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安承颜愉快的一蹦一跳的走掉了,刚刚离开了房间的魏昂站在长廊上,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冷。所有破坏了他跟寒宁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所有伤害过寒宁的人,他一定会加倍讨回来,曾经他的不争不抢,让他现在只能任人鱼肉,等以后......他一定要去帝国,将他的人抢回来! 第235章 聂修的不要孩子的公告虽然引起了一些波澜, 但群众的接受程度比想象的要高,虽然星际人口不断的在减少, 繁育几乎是所有人的义务和责任,但就凭聂家上百年来为整个帝国做出的贡献, 也足以让他可以任性一次了。 只不过这件事虽然对聂修的影响不大, 但对寒宁的影响可谓是不小,寒宁发现, 一些可怜同情他的人更多了, 有时候走在学校里, 都会被人报以同情的目光, 就连他们班上的同学, 以前经常会在他面前提及聂修, 八卦的打探一下聂修私下的事情,八卦他们的生活, 现在,聂修两个字瞬间仿佛变得敏感了,一不小心提及,连忙去看他的脸色, 小心的寒宁都有些哭笑不得。 但寒宁又不能说是他不想要孩子, 而不是聂修, 那聂修将这件事扛过去目的也就没意义了。好在寒宁也没有遭受太久的影响,因为他差不多将事情的重心放在了研究院那边,学校这边的课程也协商好了,就算不来, 也不会影响他毕业。虽然对Omega来说,毕业真的就只是一张纸而已。 正式进入研究院之后,寒宁耗费了不短的时间,将如今已有的各种药植做了个十分细致的检测,每一种药草所蕴含的成分,效力,细致的比教科书上记载的还要全面,但让寒宁头疼的是,他所知的一些能平衡人体阴阳的方子,很多药没有,他也没能找出替代品,而且星际人本就是基因的变异,才有了beta,Omega这种不同的人种,所以还需要不断的做各种尝试。 好在寒宁早有准备,这本来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他有足够的耐心。当他尝试着根据记忆中的方式,直接打造了造型奇特的药炉,开始用新的方式融合药性的时候,星盟七皇子大婚,婚礼盛世空前,丝毫不输他和聂修的婚礼。 只不过在婚礼的前一天,寒宁接到了魏昂的全息电话。 全息电话是通话后,对方整体的形象会通过全息投影,仿若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寒宁倒是没有任何诧异隔着一个星系,魏昂竟然打的进来全息电话,对方毕竟是星盟的皇子,再如何无权无势,也总比普通人多些门道,只是有些奇怪,大婚前一天跟他打电话来,总不至于是想要收到他的祝福吧。 魏昂几乎贪婪的看着寒宁,他反抗不了自己的母亲,反抗不了来自安家的势力,早前他被隐瞒着,根本不知道寒宁所发生的事情,等他知道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帝国了,他没办法去联系寒宁,他怕他的联系,会让姓安的那个变态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可是现在,过了今夜,他将再也不是他了,所以他想要见一见,见一见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寒宁的状态比他所想的要好,也许是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情,当初那个单纯的模样也变得成熟了,以前纯真懵懂的眼神,如今透着一股沉静,这让魏昂有种,他的少年,一夜之间长大了的感觉。 眼前的寒宁让魏昂陌生又熟悉,就像原本不起眼的原石,被打磨之后,变成璀璨而夺目的宝石。只是这颗宝石,今后再也不属于他了。 魏昂迟迟不说话,寒宁却无心与他眉眼传情,当他在废星上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曾经发生的一切都离他遥远了许多,他早已想不起来最初的那份心动了,于是此刻面对魏昂,他是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见魏昂看着他不说话,寒宁微微蹙眉:“有事?” 魏昂眼中闪过一抹刺痛,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还好吗?” 寒宁闻言一笑:“别用这么老套的对白,说吧有什么事,如果是要通知我你结婚的事,那就不用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都不是秘密。” 寒宁的反应出乎魏昂的意料,但再一想,他之所以被安承颜那般折磨,原因也要归咎于自己,他现在埋怨责怪,也是情理之中,于是更加心疼道:“对不起。” 寒宁越发不耐:“你有事就直接说行吗,我很忙。” 魏昂眼眸一暗,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对你好吗?” 寒宁道:“很好,谢谢关心。” 魏昂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冷漠,只觉得有千千万万的刀片正在他的心口上用力的刮着,可是他没用,他太软弱,但凡他像几个哥哥那样强势一点,拥有自己的力量,怎么能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原本准备了好多的话,在寒宁这样冷漠的态度下,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了,而且这里是帝国,寒宁的伴侣又是元帅,也不知道他们说话有没有被窃听,要是窃听了,他说了什么不得当的话,那也只是害了寒宁。 想到这一点,魏昂突然灵光一闪,甚至刚才被刺痛的心都再次激烈跳动起来,寒宁对他这么冷漠,是不是因为在被聂修窃听?这么一想,魏昂便直接认定了,否则他们隔了这么久没见,哪怕是埋怨责备,也不可能像没事发生,陌生的如同陌生人一样,魏昂顿时也不敢再多说其他,只是深深看了寒宁一眼:“你在帝国,要好好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魏昂说完,就挂了通讯,寒宁满头雾水,这人大费周章的给他来个全息通话,难道就只是为了说这两句废话?想不明白的事寒宁也懒得想了,对方本来就是个不值得为他费心的人。 魏昂这边打来了全息通话,哪怕聂修根本无心查探,但电话是打给寒宁的,又是从星盟打来的,他想不知道都难,不过尽管知道,他却并没有去听,对寒宁这点信任他还是有的,更何况,以他所知,若寒宁真的旧情难忘,就算是杀回星盟,也不会留在帝国,更不会跟他结婚。 他这边不着急,跟在身边的几个却有点急了,作为高级军官的家属,他们的信息也都是一级保密的,这种破壁进来的通讯,不管星盟那边是怎么操作,反正他们这边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信号了,但见元帅说不用管,他们当然也不会多事去管,但毕竟对方是星盟的七皇子,还是他们元帅夫人的旧情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不用管,会不会太不上心了啊,换做他们,谁跟他们家Omega多说一句话,他们都会竖起全身的雷达,元帅连对方的旧情人都这么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看来传言说不定是真的,就是可怜了寒宁,那么好看,那么厉害的Omega,唉...... 跟在聂修身边的几人齐齐的叹了口气,聂修回头,几人连忙站直,左顾右盼的不跟元帅对视。聂修皱眉,看来最近的操练太松散了,都还有闲心想七想八了。 聂修虽然没将这件事太过看重,但回到家,还是想要听到寒宁跟他提一提的,不过寒宁压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还一把拉过聂修,将他推到了床上。 聂修虽然没露出多少表情,但对于寒宁突然的热情还是很受用的,见寒宁走开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便一边解衣扣一边用眼睛去追着寒宁的身影。 寒宁端着一碗装了乳白色的东西走了过来,聂修解衣扣的手一顿,寒宁的脚步也一顿,看向聂修,顿时眼神变得意味深长道:“只是拿你做个试验,不用脱那么干净。” 聂修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只是解开两颗,宽松些。” 寒宁抿唇一笑,哦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敷衍:“好了,躺下吧,这个已经做过了临床试验,实验结果都是优,只是没办法找到高级精神力者来尝试,所以让你尝试一下。” 聂修看向他碗中的东西:“这是什么?” 寒宁道:“还没取名字,是我折腾那些草药折腾出来的,原本是想着主打草本护肤推广出去,不然研究院一直入不敷出,掏空你也养不起,还不如成立一些私产,自给自足,后来发现,这个能有效驱散吸收附着于人体表面的辐射,稀释了是护肤品,加大浓度,可以当做药品,你先试试。” 寒宁说完,一大坨抹在了聂修的脸上,这是提纯过的,浓度比临床试验的要高一些,所以当抹到了聂修的脸上之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丝丝凉凉的气息,顺着体表侵入体内,很舒服,很柔顺,至于能不能吸附体表的辐射物质,那恐怕还要专业的临床试验才可以,但就目前他所感受到的,倒是可以用作训练后的冷肤,比安抚剂效果还要强烈。 聂修道:“这种可以做成水剂吗?” 寒宁想了想:“可以,不用添加凝胶物质,便可成水剂。”本来就只是从药草中提取药性,做成这种乳状也只是添加了凝胶物质的草药,这个也只是起一个凝合作用,主要是方面当成面膜来敷,水剂有些过于容易挥发,但想要做成水剂,也不是不行。 聂修细致的跟寒宁描述感受,甚至调动精神力去感受,管家迟迟等不到两人出来用餐,于是想要过来催一催,结果走到门口,看到房门未关,于是敲了敲门,才看向里面,这一看,顿时愣住了,说了一句抱歉,又退出去了。 寒宁道:“我们很快就好,马上就去用餐。” 管家在门口道:“好的。” 退开走了两步,想了想又折身回来,将眼前的一幕给拍了下来,并且发到了网上。 照片上,聂修躺在床上,脸上明显是在敷着什么,寒宁跪坐在一旁,低头含笑的看着聂修,一只手还在聂修的脸上为他涂抹着,除了一张照片,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管家收起了个人终端,傲娇的一哼,看网上那些人还敢说他们元帅娶寒宁只是为了利用他,明明他们元帅和夫人感情好的不得了! 这照片一下子就被转了出去,网友恨不得放大到每一根头发丝来证明这不是他们的战神,可惜失败了,每一根头发丝都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战神。 【谁敢说聂修是利用寒宁,出来看看!这都不是爱,那我再也不相信爱了!】 【硬汉男神,一辈子只流血不流泪,竟然被自家Omega压在|床|上敷面膜!是我瞎了还是这世道变了?!】 【这才是猛男应该做的!啧啧啧,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元帅。】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以后再也无法直视元帅了怎么办,这就是传说中的钢铁也成绕指柔吗?】 【论已婚之夫的个人修养!】 【妈耶,今天才知道,元帅粉丝后援会的会长竟然是元帅的管家!这一手资源,简直绝了!】 【被萌一脸血,感觉聂修以后再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都能接受了,婚后人设已绷!】 寒宁不知道怎么一夜之间,全网的画风再次转变,而他的个人网站上,再也不是千篇一律的心疼可怜,而是一堆求御|夫|之|术,等他看到网上流传开的那张照片,简直哭笑不得,管家也真是,这种照片也发出去,就不怕有损聂修的形象吗? 管家表示,这年头,宠妻人设才更吃香! 回到军部的聂修,被一众下属挤眉弄眼,甚至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凑近去看他:“这皮肤,果然细腻多了,哎,连咱们长官都开始注意个人形象了,看来咱们也不能落后,大家伙的,回家之后面膜敷起来!” 回应他的,是聂修不客气的一脚。 等聂修回到自己办公室,才从网上看到那张照片,不过他没去看床上的自己是何模样,一旁低头带笑的寒宁,已经占据了他全部心神,聂修将这张照片下载下来,小心的保存到了个人加密文件中,也许以后,他该多跟寒宁拍点照片,笑的那么好看的模样,就该好好被记录。 第236章 寒宁原本想做的是护肤品, 没想到最后做出来的竟然成了军部特供的冷肤喷雾,军部的训练主要是体能和精神力这两点, 通常过度消耗未免对自身造成损伤,会第一时间做冷疗处理, 如今已有的冷疗是大型冷疗舱, 站进去喷射三十秒,人体就会冷却下来, 不会因为过度激耗造成二次伤害, 如今这冷肤喷雾的效果比冷疗舱要好得多, 冷疗舱只是通过特殊药剂让人体表温度以及消耗的精神力尽快镇静下来, 但冷肤喷雾还有柔和精神力的效果, 并且十分方便, 一经临床试验成功后,便立刻签订了大笔订单合作。 寒宁又让产品研发部修改了一下配方比例, 作为民用的推出,虽然没有军部使用的那么纯粹,但对于民众自发训练时所需差不多也够了。很快这个新产品就上了火爆头条,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是寒宁的研究院研发出来的, 对外, 研究院是聂修的私人投资, 研究出来的东西又是第一时间跟军部合作,所以人们根本就没往寒宁身上想,于是寒宁很愉快的闷声发大财。 有了赚钱的方向,寒宁便时不时折腾一些草本药物, 在星际,草本药物实在是冷门,毕竟科学太过发达,化学药物无论是功效还是时间,远超草本药物太多,当初寒宁遭受那样强大的辐射,都快要死了,如果依靠中草药,怕是坟头都要长草了,但在化学药液里面泡了几天,他就差不多痊愈了,所以现在草本药物的没落也不是没原因的,因此寒宁的推广多少还是有些受限,但至少成功走出了第一步。 冷肤喷雾的效果大受好评,短短的三年内,就成了帝国药品类销售的第一名,甚至远销星盟,除此之外,研究院后续推出的护肤产品,药浴包,足浴包,各种主打草本无害的商品,销售成绩都还不错,聂修当初对研究院投资的成本早就回来了,现在已经处于盈利阶段。可惜的是寒宁最初想要研发的东西,至今都没找到中心点,他所有的尝试,最终结果只是浅表性的柔顺精神力,这点抚顺力度,对于精神力的暴动根本毫无作用。 而这三年,星盟的格局有了巨大的变动,曾经的皇储之争已经陨落了两个,而原本不争不抢的七皇子,也借助安家的势力不断开疆拓土,名正言顺的身份,身后雄厚财力物力的扶持,如今已成热门人选,不过星盟的皇帝还算年轻,他们那些人恐怕还有得一争。 只是没想到,帝国和星盟暂时的平静,因为一个意外被撕开的空间站点而打破。 非人类的存在,对于帝国和星盟来说,就相当于外星种族,外星种族中有热爱和平的,也有好战分子,他们这个星域对一些外星种族也是保持着一定的联系,但星域和星域之间距离太过遥远,所以基本上是不怎么往来,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有外星种族进入他们的星域,但这样直接撕裂空间站点,气势汹汹闯进来的,还是第一次。 通过传回来的影像,撕裂空间站点的是一群非人形的异形生物,正是历史上记载,灭了好几个星域的虫族生物。虫族的入侵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但那时候入侵的是别的生物星域,而不是人类所在的星域,他们之所以知道,也是通过其他与人类星域保持联系的外星种族那儿得来的,但据说当时一个外星种族的英雄战队,直接与虫族的母虫同归于尽,这才得以保全仅剩的族人,虫族也因此而覆灭。 没想到,几百年过去,虫族卷土重来,还第一个朝着人类星域下手。 这突发的情况,让整个星球瞬间进入一级备战状态,除了星球的防御兵留守星球,其他的人员要立刻飞往域空抵御虫族,星盟那边甚至联系上了帝国,人类可以窝里斗,但遇到这种共同的敌人,必须第一时间放下成见守望相助。 星盟那边如何安排寒宁不知道,但作为帝国的元帅,聂修定然是要上前线的,与虫族交战,这在人类历史上从未发生过,即便有别的外星友人传来相关的资料,但几百年过去了,现在的虫族是个什么情况没人知道。 寒宁给聂修收拾了一部分东西,太多的也没必要带,他是去星域抵抗虫族而不是度假,这带上的东西能不能用的上都未可知。 聂修百忙中抽空回来了一趟,见寒宁正在帮他整理行李,一把将寒宁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住。 寒宁伸手将他环住:“我等你回来。” 聂修只是嗯了一声,他会努力活着回来,但他却做不出一定会回来的承诺,所以除了紧紧的拥抱,他现在连一句话都给不了寒宁。 寒宁轻轻推开他,从他的行李中拿出一个密封的小药箱:“这是我炼制的丹药,关键时候可以保命,只要有一口气,吞服丹药就能吊命,一共二十颗,数量不多。” 聂修对于这种中草药揉成的药丸子并没有什么概念,有些理解不能一个小小的丸子关键的时候如何保命,但这是寒宁说的,他就信,于是小心的将这一瓶药放进了个人空间链当中。 看着眼前的人,聂修手抚上对方修长的颈|脖,敏|感|的地方被触碰,寒宁本能的微微一颤,聂修低下头:“给我|咬|一口。” 寒宁顺从的微微低头下,这哪怕是以前跟聂修|上|床|都不会有的情况,让他顺服,除非压制的他没有力气抵抗,但随着寒宁修炼时间越来越长,每天不间断的重力训练,就连聂修对付起来都有些吃力了,这会儿,如此乖顺的模样,让聂修瞬间眼睛充血,低下头,一口狠狠的咬在了那白皙的|颈|脖|上。 寒宁紧紧抓住聂修的衣领,这样任由对方施咬,就等于让自己完全的臣服于对方,要不是想到那些虫族危险,想到这次聂修将面对的艰难,他怎么会这般听话。 一番缠|缠|绵|绵的纠缠之后,此刻的寒宁所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中还带着自己的味道,这种味道让聂修感到满足,低头轻吻在寒宁|红|晕未退的脸颊上,聂修转身提起箱子就走。 寒宁浑|身|发|软的看着他离开,也没有起身去送,只是顺着房间的窗户看向外面,不一会儿,聂修的悬浮车便出现在窗外,慢慢驶离了庄园。 聂修走了之后,寒宁有时候在研究院里会经常看到天空飞走一些战舰,帝国几乎调动全部能调动的战士,后方更是不遗余力的筹集物资,大难当前,整个帝国人民都竭尽所能的开始捐款捐物,那些军用物资工厂,更是开始日夜不停加工,不少民间自发组织的志愿者,无法上到战场去帮忙,那便留在星球上帮着整理筹集后方物资,力争让前线的士兵们,一心抵抗虫族,不需要为后方的资源担忧。 帝国这边可以说是倾尽全力的在抵挡虫族,不管以前帝国的势力分为几个阵营,他们知道,若是虫族无法抵挡,整个星球将会覆灭,所以此刻,几乎是所有人都在齐心协力。 但是星盟,这时候竟然搞起了内战,虽然同样派遣士兵去抵抗虫族,但随着虫族的入侵,整个星盟开始内乱,几个皇储之争也随着虫族的到来进入了白热化,星盟的皇帝并不像帝国的皇帝拥有绝对的实权,星盟单凭这个盟字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多方势力的结合,哪怕是统治者,那也受到了各大家族的制衡,此刻怎一个乱字了得。 而他们不计后果争夺的代价就是成了虫族的突破口,帝国的战士们抵挡在星球的前线,他们知道,只要他们后退一步,让任何一个虫族进入了星域,那就是整个星球的毁灭,他们的家人,爱人,朋友,都在他们的身后,哪怕他们的身后空无一人,却有着千军万马的力量,这股力量让他们不计代价的也要抵抗住。 这边明显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内乱的星盟那边就好突破的多,于是星盟那边的防线一退再退,退到最后,一部分虫族的先驱竟然突破了星域,直接去到了星盟上。 等火烧到了家门口,那群人才真正有了紧迫感,好在登陆的虫族并不算多,哪怕靠着星球上星盟人的人海战术也能将其剿灭,可是就突破了这一次,就足以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最后星盟又出了个昏主意,星盟的皇帝竟然上到前线去鼓舞士气。 隔着一个星域,寒宁并没有刻意去关注星盟的消息,只是网上经常会传来消息,哪里被攻破了,哪里又死了多少人,直到星盟的皇帝在混乱中差点精神力暴动,被紧急护送回国,鼓舞士气的举动直接成了一场笑话,星盟觉得丢脸,帝国觉得对方的统治者脑子拎不清,哪怕最后星盟被虫族占领,他们都觉得一点都不冤。 星盟的皇帝回到了星盟之后,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再传出什么骚操作,帝国以为他们总算是安分了,可以开始认真的好好抵御虫族了,没想到,当星盟再次刷存在的时候,竟然是皇位更替的时候,而上位的,竟然是新起之秀,七皇子魏昂。 就在这时候,寒宁收到了聂修传回来的消息,他以为是跟以前一样,匆忙之中的一声报平安,让他安心,却不想这次只有三个字,简简单单的三个聂修从未对他说过的字,我爱你。 第237章 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寒宁就预感到了不好, 若不是到了危及生命的时刻,又怎么会留下这仿若遗言的三个字。即便是这样,寒宁能做的,只有等待。那种不顾一切冲到前线去寻人, 根本不切实际, 哪怕他能|操|控机甲,有不输聂修的实力与虫族对战,帝国也不可能让他一个Omega离开帝国,更何况, 凭他一己之力也改变不了战事的格局。 寒宁在房里坐了一夜,第二天便一头扎进了实验室里,他还有许多事要做,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 如果聂修能回来,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也有办法将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若是聂修回不来, 那也是为了保卫帝国牺牲的英雄,无论这是不是聂修以前所想的归宿, 但至少, 他对得起聂家的元帅之名,所以也不需要为他悲伤, 只要为他骄傲就好。 自从聂修发了最后一通消息,整整三个月再没有消息传来,直到虫族退散, 人类大胜而归。 两年的时间,不计其数的虫族前赴后继,星际人类只能以人海战术去抵挡,这一场战役中,死亡人数的统计名单帝国甚至都不敢公布,太过惨烈,星球上烈士的陵园都只能简单的刻下名字,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大石碑上密密麻麻的人名,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沉重的血与泪。 而在人们欢庆战役过去的时候,一行人被秘密送回了帝国。 聂修的副官窦易安看着寒宁,满脸沉痛道:“若不是元帅带领先锋部队潜入了撕裂的空间站点,绞杀另一边的母虫,这一场战役不可能短短两年就结束,虫族的数量不计其数,它们不知疲惫,只会蚕食,强大如铠甲一样的皮肤能抵挡宇宙辐射,随便一口粘液就能腐蚀精密的机甲外壳,战舰的火力虽然对它们也会造成损伤,但那些家伙的复原能力太强了,只要不伤到大脑,手足分分钟能恢复过来,真正对上虫族,我们才知道那玩意有多可怕,为何数百年前那么多星球会被灭亡。” 寒宁看着躺在灌满了药剂的密封舱中的聂修,眉头微蹙:“他们一共多少人?都回来了?” 窦易安摇头:“一共去了三千人,只回来了七个,回来的时候,那一艘隐形战舰已经破损的极其严重,差点直接在太空中解体,元帅与另外六个人躺在时空舱里,但不知为何,虽然还有一口气,但生机也在不断的流失,我们用了所有的办法,但全都无济于事,所有人的情况都一样,也不知道他们对上母虫的时候遭遇了什么。” 一旁专门负责这几人情况的医疗小组道:“我们发现这几人的情况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精神力全无,alpha的腺体尽失,体内有暴动后的残留,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一旦暴动,若不能得到及时的压制,人只会爆体而亡,但元帅等人明显暴动过,如今却保存最后一丝气息,但根据仪器检测,这几人的生机正不断流失中,即便用药物控制,也撑不了几天。” 寒宁上前:“能让我看看他吗?” 医疗组的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点点头,上前按了一个开关,密封舱里面的营养液缓缓退去,舱门慢慢打开。在他们看来,这几人能撑着回来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可能是心中有放不下的执念,这才拼着一口气,若临死前能听到爱人的声音,感受到爱人的存在,知道自己已经回家了,也许会走的安心一些。 却不想他们以为的温情脉脉,互诉衷肠,感人涕下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只见元帅家的Omega上前,一把捏住聂帅的两颊,迫使元帅长开了嘴巴,众人下意识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元帅嘴里含了东西。 寒宁连忙取出随身带着的药瓶,倒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丸子捏在手里,将聂修的头微微一偏,他含在嘴里的药丸就掉了出来,寒宁立刻又塞进去了一颗,随后便将手里的药瓶递给窦易安:“你拿去给其他人都换上,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嘴里应该都有一颗。” 窦易安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见元帅嘴里换了药丸子之后,一旁的仪器上显示各种体征有上升的趋势,也来不及多问,连忙照办。 医疗组的将地上那枚丸子捡了起来,放进了器皿中,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寒宁道:“一种中药草合成的续命丹,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吞服一颗就能短时间内保命,吞服后口含一颗,能让人进入假死状态,保存最后一丝气力。” 能为这几人成立的医疗组,那绝对是帝国顶尖的医生,可是这种神奇的东西,他们简直闻所未闻,但换了口中所含的药丸子之后,其他几人的生命体征明显上升却做不得假,众人看向寒宁的眼神越发好奇。 寒宁道:“你们用你们的方法维持他们的生命,修复他们的脏器损伤,我用我的办法为他们治疗,不管怎么样,既然必然一死,那就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有奇迹呢。” 众人可没有寒宁这样乐观,这样的奇迹,历史上从未发生过,而且就眼下这个情况,这些人哪怕救活了,没了信息素腺体,没有精神力,甚至可能连行动都会有影响,对于曾经作为强者的存在,他们说不定觉得,死了比苟延残喘的活着要好。 原本聂修等人属于秘密回帝国,他们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适合大肆宣扬,聂修作为帝国最年轻,并且实力最强的元帅,光凭他的名字,就能抵挡星盟的人不敢贸然入侵,若是被人得知聂修有个什么闪失,还不知道星盟那边会如何闹腾。 可是他们想要隐瞒住的事情,最终还是被人曝光了出去,不光曝光,还有照片为证,帝国的人也没想到星盟竟然还有个隐瞒的这么深的钉子,暴露一个钉子,但曝光了聂修如今的情况,不管怎么说,星盟都是赚了。 而帝国的星民这时候才知道,这次战役之所以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结束了,都是因为元帅带着先锋部队去绞杀了母虫,同时三千人的先锋部队也尽数牺牲,如今元帅与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六人正在被加紧治疗,但损伤了腺体,精神力暴动,以及身上各种致命的伤,如今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聂修的情况一被曝光,整个帝国都要炸了,一个个各种深扒,就想知道一点关于他们元帅的消息,群众才管不到帝国上层隐瞒真相的原因,他们只想知道他们想要知道的,星盟的人也跟在里面浑水摸鱼,各种真的假的造谣,反正就冲他们之前发出来的照片,足以说明聂修命不久矣。甚至还说帝国其实一直在隐瞒聂修的死讯,就是不想在这种时候造成太大的动荡,其实聂修早就已经死了。 寒宁作为聂修的配偶,也是被各种骚扰,不过当聂修的情况被爆出去后,寒宁就料想到了这个情况,于是干脆呆在军医部,连家也不回。 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寒宁正一遍又一遍的在聂修的体内运转心法,现在聂修正处于假死状态,这种状态能最大程度的保持一丝生机,但却无法恢复神智,于是只能寒宁这样依靠外力来运转。 其他人正在努力研究假死药,他们很想知道这一枚小小药丸子的原理,即便寒宁给了他们药方,他们将所有的草药经过非常细致的分析,却依旧一头雾水。所以当看到寒宁抓着元帅的手,有时候可以一动不动好几个小时,他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打扰,因为仪器数据是最好的检测仪,他们元帅现在的脑波活动率明显比之前提高了许多,虽然还不到清醒的程度,但如果继续保持提升,说不定真的可以醒过来。 可惜寒宁只是一个人,他处理一个聂修都恨不得每天掏空自己,另外六个人实在是管不过来,不过好在,另外六人一直保持着假死状态,虽然情况没有因为治疗舱的治疗好转,但也没有更加恶化。 在聂修秘密治疗的时候,外界因为一直等不到任何有用的公告,虽然帝国没有发讣告,但伤的那么重,谁知道元帅活不了了,而元帅的配偶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据说元帅名下的研究院,这段时间虽然正常运转,但以前经常会在实验室的寒宁也很久没有出现了,种种轨迹都证实,元帅恐怕是不在了,而寒宁估计也被上面封了口,不允许泄露任何消息,所以才消失不见。 于是群众开始自发的为聂修准备葬礼,选定的日子也十分具有纪念价值,那边是聂修当初接受元帅受封的那一天。 寒宁看着网络的直播,无数人手捧小白花,来到一座雕刻了聂修石像的空坟前,献上最后的祭奠,除了本城的人,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从五湖四海而来,甚至还有星盟的元帅粉组团来送行。这场面虽然很感动,但只要一偏头看到现在虽然还没有醒来,但呼吸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的聂修,寒宁就感动不起来了。 “你看看,有几个人能活着欣赏一遍自己的葬礼,这录像我给你保存下来,等你以后醒了看看,以后你死了,差不多也就是这规格了吧。” 寒宁说完,微微低头,戳了戳聂修的脸,聂修刚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没有一块好皮,甚至要不是泡在修复液中,假死丹也维持不了多久他受损的内脏。现在在修复液中泡了好几个月,当生机逐渐恢复之后,皮肤都被养的光滑了,比起他以前整日|操|练|时,还白了许多。 寒宁轻轻拨弄了一下聂修的睫毛,见他双眼无知无觉的紧闭,轻叹了一口气,在他耳边道:“你要是一年内能醒来,我就跟你要个孩子,一年内你要是醒不过来,那我就宣布你的死讯,然后光明正大的再婚。” 寒宁放了狠话,但等来的不是聂修的清醒,而是已经成了星盟皇帝的魏昂。 第238章 魏昂来的大张旗鼓, 并且大大方方的表示, 经过虫族一战,无论是星盟还是帝国,都损失惨重, 所以主动前来签订百年和平条约, 让人类能够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曾经他们这个星域只有人类,为了争夺生存资源, 少不得互有征战,但现在,虫族卷土来袭,不知道下一次虫族大举进攻是什么时候,人类应该统一战线,守望相助。 就在帝国民众觉得, 这个新上任的星盟皇帝还挺深明大义,比上一个各种骚操作的皇帝好得多时, 这星盟新帝却提出了一个让他们无比愤怒的要求,那便是他主动前来签订和平条约是他们星盟的诚意,而希望帝国能归还原本属于他们星盟的Omega来以示诚意。 他们星盟的Omega是谁,全帝国都知道, 那就是现在的元帅夫人。他们元帅已经为了帝国, 甚至可以说是为了整个星际人类牺牲了,结果星盟这个不要脸的,趁虚而入来抢人,帝国百姓直接炸了! 【谁来给我一巴掌让我知道这不是在做梦?星盟这是骚到咱们帝国来了?】 【玛德气死!要不是咱们元帅灭了母虫, 他星盟就是第一个被虫族给灭的!还特么为了人类的繁衍生息主动前来签订和平条约,说的多大义凛然,还要抢咱们元帅的人!麻痹帝国要是敢答应,我第一个冲上去先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星盟果然是一脉相承的东西,骚到极致了!】 【既然送上了门,那就永远都别走了,帝国的英雄们,一举拿下星盟,统一全人类!】 【星盟简直找死,这种要求也敢提?当咱们帝国的都是死人吗?帝国要是将元帅夫人交出去,绝对会成为全星际的笑话,我敢说,哪怕再跟星盟打一场,也绝对不会交人!】 【科普一下,这个星盟新帝是个狠人,曾经不关心政事,潇洒快活的当他的七皇子,后来被星盟第一夫人,也就是他的母亲棒打鸳鸯,拆散了他和咱们的元帅夫人寒宁,据说安家有一个跟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后来寒宁又被安家的人给差点弄死,寒宁被元帅救了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这个新帝后来跟安家的嫡系少爷订婚,结婚,依靠安家的势力灭了他几个哥哥,趁着他亲爹御驾亲征的时候,基本上独揽大权了,等他亲爹因为差点精神力暴动回去后,这才发现,整个星盟已经被新帝架空了! 事情到这里算是争权夺利的常规发展,被架空了,加上精神力的不安定,不得已退位,于是新帝上位,而他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毒杀安家,没错你们没有看错,卸磨杀驴就是这么直接不虚假做作,安家也不可能想到新帝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杀他们,按照正常流程,怎么都要依靠安家坐稳帝位再来慢慢筹谋,可新帝就是个疯子,直接灭了安家满门,只留了那个跟他结婚的小少爷,还强势的占据了安家的东西,引得另外几大家族联合起来想要换统治者。 但是新帝就是不按照常规出牌,在几大家族联合起来之前,他就已经趁着当时虫族入侵的时候先下手了,如今星盟几个老牌家族,死的死,伤的伤,有用的全见了死神,没用的被扶持上位,就是这么狠!要如果不是上位之后的确做了不少于民有利的事情,而几大家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怕新帝已经激起民愤了。这位新帝可谓是谁挡了他的路,管他神佛一律杀无赦,凶残的不得了,翻墙去星盟,见到有人吐槽,说星盟的政权们开会都是提着脑袋去的,生怕新帝一怒横尸万里!】 星盟的来要人,寒宁身为当事人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虽然不清楚魏昂的这份转变,但他既然来了帝国,那就不是谁一句话就能左右他的去留的。 此刻帝国的议事大厅中,魏昂与帝国的皇帝对面而坐,当初青涩温润的模样不知何时褪去,现如今的魏昂,眼神多了几分阴鸷霸道,整个人也不像以前那般单薄,紧实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若隐若现的藏在了衣料中,比起年过半旬的帝国皇帝来说,青春张扬又充满了力量。 帝国皇帝今年已经快要六十岁了,为人十分的和善,与人交际时经常脸上带笑,继任以来,从来都是施行仁政,出席任何活动,或者发出来的照片,永远都是眯眼带笑的模样,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非常亲民。以前不少人吐槽,说他们帝国的皇帝就是个慈祥的老爷爷,一点上位者的威严都没有,但现在当满脸笑容的老皇帝和星盟这位看起来非常有气势的新帝坐在一起,星盟的新帝竟然落了下乘。 魏昂的眼神微暗,不过很快便调整了心态,一个在位几十年的老皇帝,再如何垂垂老矣,那也不是他这种刚上位没多久能比的。 略微的收敛心神,魏昂直接开口道:“不知先前的提议,蒲皇可考虑清楚了?” 帝国的皇帝微微一笑:“若是能签订和平条约,那无论是对帝国还是星盟,都是有益无害,帝国臣民自然没有异议,但若这件事是以带走我帝国的元帅夫人为条件,我想这件事就不需要谈了,帝国与星盟征战这么多年,继续下去,也不过是保持现状,我帝国,还不至于需要用一个Omega来交换和平。” 魏昂轻笑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上的戒指:“那是以前,听闻贵国的元帅生命垂危,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帝国的皇帝笑容不变道:“这就不劳魏皇忧心了。” 魏昂挑眉:“聂元帅对整个星际人类做出的贡献,这是所有星际人都应当铭记于心的,只是身为一国之主,总要为自己国家利益着想,所以虽然感到很抱歉,但属于我星盟的Omega,这次我一定要带回去。” 帝国的皇帝微微眯眼。 魏昂勾唇一笑:“哪怕为此宣战。” 魏昂的话一出,整个议事厅的气氛瞬间凝固,若是以前,帝国可以毫无顾忌的将他们给打出去,但现在,经过虫族一战,帝国实在是伤亡惨重,尖兵部队几乎十不存一,若是聂修还在,那估计还能有所震慑,但现在聂修那个情况,算是无法指望。而星盟有一个隐秘部队,实力可以跟聂修抗衡一二,所以如果真的宣战,帝国的情势不容乐观。 就在这时,帝国皇帝的个人终端微微一震,不经意的垂眸一瞟后,几乎是瞬间,帝国的皇帝便做了决定,笑着道:“既然这件事双方各有所执,不如让当事人决定吧,帝国从来是个自由的过度,谁若想留,那便谁也带不走,谁若想走,那便谁也不能留,如何?” 魏昂沉吟片刻,对方已然做了让步,他也只能应了,更何况,他不觉得寒宁会不跟他走。 寒宁来的时候,就看到分坐两端的人,上前给帝国皇帝行了个礼后,这才看向魏昂,跟他上次见,魏昂整个人完全不一样了,褪去了软弱,变得更有气势,可是眉眼间尽是戾气。 见到寒宁,魏昂眼睛瞬间明亮了几分,却碍于大庭广众,深深克制住了,缓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道:“星盟现在很干净,所以我来接你回家。” 帝国这边的人顿时皱起了眉头,目光不由得看向寒宁,但都保持了安静没有出声。 寒宁看向魏昂:“听说你来签订和平条约的条件是要带我走?” 魏昂道:“是的,小宁,我保证,以后谁也不会再欺负你,只要你点头跟我走,谁也不会阻拦你,安承颜我给你留着,当年的仇,你可以亲手来报。” 寒宁轻笑了一声:“你觉得聂修不在了,帝国在这次对抗虫族中又伤亡惨重,拿得出手的部队已经七零八落,所以抗衡不了星盟?” 魏昂已经听出了寒宁的语气不对,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小宁。” 寒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问过我要不要走吗?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放出消息,还是觉得你当了皇帝,成了星盟的主宰,所有人都应该听你的?” 魏昂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宁,当年的事...” 寒宁直接打断他的话:“用不着提当年,当年跟你有过一段,但谁没个过去,谁一辈子不谈几场恋爱,现在我既然结婚了,那结婚的对象自然是我择定一生的人,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魏昂道:“聂修已经死了!他活着的时候,我从未做过任何破坏你们感情的举动,但现在他已经死了。” 寒宁道:“他不在,但还有我!” 魏昂:“你什么意思?” 寒宁冷冷道:“你若要宣战,尽管宣,哪怕聂修的部下十不存一,我也能带着他们灭了你星盟,不信,尽可试试。” 魏昂只当寒宁是气糊涂了,这说的是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周围围观的人太多,有些话不太方面,于是魏昂伸手拉住寒宁:“我们单独谈谈。” 魏昂的手还没碰到寒宁,整个空气中瞬间涌现出一个极其强大的气场,魏昂本能的运转精神力开始抵挡,在场的除了帝国皇帝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脸色一变,双方都以为是对方出手,正打算反击时,帝国这边的压力一空,而星盟这边压力不断的加重,那些跟着魏昂一道来的人当中,有些实力不济甚至口鼻开始流血,而魏昂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整个人气血上涌,若是这股气场再强大一分,他甚至有种爆体而亡的错觉。 寒宁轻笑了一声:“连Omega的能量场都抵挡不住,还宣战,魏昂,安家欠我的,我会亲自讨回来,我的去留,谁也做不了主,还是那句话,你若宣战,我便应战,你大可试试看。” 寒宁话音一落,那股能量场瞬间散去,而魏昂也因为耗尽精神力去抵挡,整个人脚下一软,扶着桌椅才没有整个人倒下去。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寒宁,谁也不敢相信,刚刚那股力量是一个Omega发出来的,但这不可能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第239章 魏昂这些年来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 都是依靠着一个信念,那就是寒宁。当他看到胜利的曙光,却被寒宁亲手打破, 这让魏昂如何能接受。 看着面若冰霜的寒宁, 魏昂无法抑制的慌乱起来, 他以为寒宁是迫不得已的, 是被逼无奈的, 是等着他来解救的。然而现实却是狠狠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打破了他自以为的幻想。 魏昂稍稍调整了一下内息,有所缓和后, 好一会儿都面色复杂的看向寒宁,就在寒宁以为魏昂应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时,魏昂再次开口:“我想跟你谈谈,单独谈谈。” 寒宁却毫不犹豫的摇头:“没必要,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至于未来, 我的未来不需要任何人来帮我决定。” 魏昂道:“那聂修的呢?” 寒宁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魏昂:“我知道聂修并没有死,虽然现在跟已经死了也没差,但我有办法救他。”说着又重复了一遍:“跟我单独谈, 怎样?” 寒宁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帝国的皇帝,一直没有出声干预的帝国皇帝也点了点头, 聂修选择的人,他相信。 议事厅旁边有单独的防护间,开启防护系统,可以阻断任何窃听的设备。寒宁看着魏昂将房间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边,这才道:“你到底有什么要谈的。” 魏昂道:“你不愿意跟我回去,是受到他们的胁迫,还是你真的爱上聂修了?” 寒宁道:“你觉得我会跟我不爱的人结婚?” 魏昂满脸不可置信的质问:“为什么?我们明明都好好的,都已经计划了未来,现在我已经清扫了所有的障碍,只要你跟我回到星盟,整个星盟都可以是你的,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说不爱就不爱了?” 寒宁皱眉:“是我让你为我做的吗?从被安承颜丢到废星之后,我凭本事活了下来,我有找过你吗,我有说让你等我吗?你做了这么多,是想感动我还是感动了你自己?魏昂,我现在认认真真的跟你说一次,恋爱分手很正常,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分手,那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我现在有了我自己的生活,你统领了星盟也好,统领了全人类都好,与我无关,请你不要来打扰我。” 魏昂死死的盯着寒宁,终于死心的认知到,寒宁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可是这怎么可以呢,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头来茫然一场空。 魏昂不甘心的看着寒宁:“想救聂修?” 寒宁道:“如果你是以让我跟你走为交换条件的话,那就不用说了。” “哪怕能救他,你也不愿意?” 寒宁看向魏昂:“你不会救他的,就算我心甘情愿跟你走了,一旦聂修好了,便是踏平你星盟的时候。” 魏昂听到这话直接哈哈大笑,仿佛寒宁说了多好笑的笑话一样:“你也太看得起聂修了,一个没了信息素腺体还精神力暴动的废人,就算我救活了他,他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 寒宁掉头就走,魏昂本能的伸手拉他,寒宁一个不耐,运转内力,直接朝着魏昂拍打了下去。 那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魏昂立即调动精神力抵抗,可是寒宁出手的太快,他对寒宁又从未有所防备,因此被打了个正着。 那跟精神力攻击完全不一样的力量让魏昂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嘴里也溢出一丝鲜血来。可是紧跟着,一股白光闪过,寒宁瞬间感觉到危险,转身想要避开,但白光却比他的速度更快的袭来,在魏昂惊慌的喊出声的瞬间,寒宁身上一股强大的能量罩将那致命的白光给挡住,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寒宁的耳边炸响,寒宁下意识低头,看到当初聂修送他的那枚防护戒指已经碎裂开了。 当初聂修说,这防护戒指可以抵挡好几次致命的攻击,但现在,竟然只能抵挡那股白光一次。 见寒宁完好无损,魏昂苍白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你没事吧?” 寒宁盯着他的胸口:“那是什么东西?” 魏昂微微缓了缓才道:“可以救聂修的东西。” 就在魏昂说话间,寒宁能明显的感觉到魏昂的气息在恢复,并且是快速的恢复,就片刻的时间,魏昂的气息平稳,一点看不出刚刚被他打伤的痕迹。 见寒宁盯着自己胸口的东西看,魏昂道:“所以我说,我有办法救他,只要你愿意。” 寒宁看着他,语气笃定:“你能这么短的时间内爬上这个位子,灭了安家,灭了那么多世家大族,就是依靠的这个吧?” 魏昂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寒宁嗤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不需要了。” 魏昂略微的得意和傲然瞬间僵住,满眼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寒宁道:“不属于自身的东西,终会被反噬。” 没什么好谈的,寒宁自然不会在魏昂身上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跟他掰扯,不如再帮聂修运转一个周天的内力。 魏昂看着头也不回的寒宁,眼神再次阴鸷起来,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双方谈崩,但魏昂做了一次言而无信的小人,之前说好尊重寒宁的意愿,但当寒宁强硬的表示绝对不跟他走之后,魏昂直接将这件事上升到两个星球的和平上来,并且星盟的战舰开始在星域边境巡航起来,这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你将人交出来,百年和平互不侵犯,若不交人,那便宣战。 帝国的百姓已经被星盟的新帝这番不要脸的操作给惊呆了,而聂修的部下一个个气得火冒三丈,只要是目前还能动弹的,一个个请愿上战场,趁着他们元帅病危,如此不要脸的抢他们元帅夫人,简直欺人太甚! 【靠交出一个Omega来换取星际人类之间的和平我办不到,靠交出救了整个人类的元帅的夫人来换取这种和平,那我宁愿整个星际征战不断!至少我不会良心不安!】 【不要脸的星盟,这算不算不要脸到了极致?】 【活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什么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早知今日,元帅当初就不该牺牲自己去灭了母虫的,反正虫族登陆的也是星盟星,等在他们星球上杀上一波,星盟的蹦跶不起来,虫族也有所损失,咱们在后面捡个现成的,元帅也不用牺牲,多好!】 这件事传到星盟之后,同样是褒贬不一,有些觉得他们星盟被帝国欺压了这么多年,要他们交出Omega其实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狠狠打帝国元帅的脸,找借口开战,换了新的皇帝便有了新的气象,这是想要力压帝国一头。 有些却觉得他们星盟真的是太过分了,不管怎么样,这次虫族是一致对外的,而帝国的元帅为了所有星际人类的安危做出牺牲,一举灭了母虫,退散了整个虫族,是所有人类的救命恩人,结果他们皇帝竟然在这种时候去抢人家夫人,他们都觉得丢脸丢的抬不起头了。 但不管网上如何褒贬,群众如何看待这件事,魏昂都一意孤行,从他执政以来,做出的决定,就从来不听从旁人的意见。 在双方皇帝陷入僵局互不退让的时候,帝国群众应战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宁可战死,也绝不受交出一个Omega来换所谓的和平的侮辱! 数日后的议事厅中,当帝国皇帝依旧脸上带笑,语气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那便战时,魏昂的脸色顿时极为难看。按照如今帝国的储备也好,战力也好,跟星盟对上是绝对不讨好的,就为了一个Omega,他怎么想都想不到帝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暗|箱|操|作的办法有很多,他要的只是寒宁,多得是办法可以表面光鲜,暗中将人送走,可是这帝国的老皇帝明明有双赢的办法,偏偏要将局面弄得如此僵持。 气急的魏昂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星盟不客气!”魏昂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寒宁:“成千上万的人将因你而死,希望你不要因此良心不安。” 寒宁直接朝他勾唇一笑:“真好笑,你都没有良心不安,我又怎么会良心不安,因一己之私而开战,魏昂,希望你知道报应这两个字怎么写。” 魏昂如今对寒宁温情尚存,但更想的是看他如何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他费尽千辛爬到今天这个位子,可不是让人忤逆的! 魏昂冷哼一声:“我等着你来求我!” 魏昂的话音刚落,议事厅的大门被人打开,无论是帝国的人还是星盟的人,顿时惊愣的猛地站了起来。在众多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个面色森冷的男人走了进来,周身的气势翻腾,压迫感十足的看向魏昂:“在我夫人求你之前,我会让你先跪下来求我。” 第240章 帝国的人怔愣之后, 紧跟着涌现出来的是一阵狂喜,哪怕聂修如今腺体有损,精神力全失,哪怕以后聂修再也无法领兵作战,只要他还活着, 只要他还在, 那对全帝国来说就是一根定海神针, 整个帝国的士气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对星盟而言,聂修活着, 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 上座上,向来不动如山的帝国老皇帝都脸色微变, 随即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眸中的笑意更深:“聂修啊,身体养好了?” 聂修行了个军礼:“谢陛下关心, 身体已无恙。”说着目光看向魏昂:“随时可以重回战场。” 聂修的视线冷冷的扫过魏昂之后, 走到寒宁身边站定,轻轻握住寒宁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寒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顺势搭在了聂修的手腕上, 对比之前的脉象来说的确强劲了不少, 但对比之前他所查探到的若隐若现的气团, 这股气团似乎已经形成了气候,存在感变强了。 寒宁不知道这股气团是怎么回事,当初他用内力在聂修体内运转的时候, 那玩意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竟然会躲藏,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寒宁甚至都没发现气团的存在。后来直到聂修的筋脉被蕴养的越来越强劲,自身的意识也渐渐在恢复,这气团才按耐不住跑出来,似乎在与聂修本身的力量对抗拉扯。寒宁这段时间都在想办法如何从聂修体内将这股气团给吸出来,他觉得聂修始终清醒不过来,里面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只不过他还没想到办法,聂修竟然就醒了,而且表面上看,好像没事人一样。 他现在有许多的疑惑,但眼下这个情况,也不是个适合询问的场合,于是顺着聂修的意思往他背后站,安安静静的当一朵壁花。 魏昂目光阴冷的看着聂修,面无表情的扯着嘴角笑:“聂元帅,久仰大名,听闻聂元帅对抗虫族的时候受伤不轻,现在看来,似乎恢复的不错。” 聂修却不跟他客气,冷冷道:“聂某没死,真是让魏皇失望了。” 魏昂轻笑了一声:“失望倒是谈不上,不过你没死那就正好了,撇开元帅皇帝的身份,单纯作为alpha,为了一个Omega比斗一场,你可敢?哦对了,听闻你腺体受损,你要是觉得我这是趁人之危,比斗的时间可以你来定。” 聂修道:“我来定的话,那就今天吧。” 魏昂可不相信前两天还犹如死人的人,今天就能跟他应战,但既然聂修自己找死,这承诺出来的话,可就收不回去了,于是再度加码:“生死战,如何?” 魏昂的话一出,帝国这边人的脸色瞬间无比难看,星盟的这是看到他们帝国这次损失惨重,一再欺凌,简直欺人太甚!有些个差点按耐不住想要上前替元帅生死斗了。 聂修视线凉凉的在魏昂身上扫了一圈,点头应道:“可以。” 魏昂眉头一挑:“若是你输了,寒宁必须跟我走,若是我输了,我星盟军舰立刻退出防线,百年内绝不主动发动战事。” 令魏昂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赌注,聂修竟然是摇头,他生怕聂修反悔,连忙道:“你什么意思?” 聂修道:“既然是生死战,那自然无须赌注,总归不死不休。” 魏昂大笑了一声,看着聂修仿若在看一个死人:“好,果然不愧是聂元帅,这里毕竟是你帝国的主场,场地你们来选,选好了通知我就行。” 魏昂说完,转身离开了议事厅,星盟的人一走,帝国这边的人直接炸锅了,有询问聂修情况的,有担忧生死战的,有气恼星盟不要脸的,吵吵嚷嚷的,直到帝国皇帝轻喝一声,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帝国皇帝看向聂修:“你身体当真无恙?精神力和腺体都是不可逆转的损伤,魏皇身上的气息不同寻常,其实力,怕是有些深不可测。” 聂修道:“陛下放心,若无信心,我也不会贸然应战,这魏皇,必死,绝不能让他继续成长下去,否则帝国将无未来。” 有人不解聂修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这星盟的魏皇为人十分的霸道,但也不至于他们当真怕了星盟,说到帝国将无未来,是不是太严重了些。 帝国的皇帝听到聂修的话,神色微微一变,于是挥退了众人,打算跟聂修单独谈一谈。 寒宁自然跟着众人往外走,却被聂修一把拉住,寒宁抬头看他,聂修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脸颊:“在外面等我,等下我们一起回家。” 寒宁点点头,聂修看着他,直到议事厅的大门关上看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一转头,便看到自家的老皇帝揶揄的目光。 很快,帝国这边直接和星盟通网,一个小时不到,全星际人都知道,聂修没有死,并且还要跟星盟的皇帝生死战,而这个生死战还是星盟皇帝提出来的,就只是为了一个Omega。因为星盟皇帝的当众要人,现在全星际都知道了寒宁的存在,这会儿两边都是对各自国家极为重要的人为了这么一个Omega生死战,这在历史上都不曾发生过,有人甚至在下面戏称,说若自己是这个Omega,被用这样的方式载入史册,那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几乎在他们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生死战的直播平台就已经开通了,幸好光脑足够强大,否则还真容纳不下整个星际的人民。此刻的直播界面上,只一个巨大的防护场,场内有星盟和帝国双方的人正在做检查,因为看不到元帅和星盟的皇帝,所以已经进了直播间的还有闲工夫刷屏。 【我就好奇,聂修看到自己的葬礼是什么心情。】 【那个寒宁也没有美若天仙啊,怎么被人这么抢,还为他发动星际战争,这算不算星际版的祸国妖妃?】 【生死战,一个是帝国的元帅,一个是星盟的新帝,这两人怎么敢哟,难道最后真的要打死其中一个吗?】 【这个联盟的新帝只是s级的alpha,他敢下战书,是不是觉得聂修受伤严重,所以可以趁人之危??】 【星盟皇帝的不要脸,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呀!各种不要脸的操作都可以写一本示例集了!】 【什么要脸不要脸,既然聂修敢应,那就是光明正大的下战书,都是成年人了,就该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如果真受重伤,那别应啊!】 【捕捉星盟一个皇帝脑残粉,不辨是非,一味护国,啧啧啧。】 在网络各种言论刷屏的时候,魏昂和聂修已经进了防护场里各自的单间里,寒宁仔细在聂修身上检查着,眉头却是越皱越深:“你的精神力根本没有恢复。” 聂修嗯了一声:“也许以后都恢复不了。” 寒宁看着聂修不语,他相信聂修不是一个乱来的人,如果他真的没有恢复,很可能即便是醒了,但也不会露面,既然出来了,还应战了,那定然是有把握。 寒宁没有询问聂修应战的底气从何而来,而是将前几天跟魏昂打了个照面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将已经碎了的防护戒递给他:“一阵白光之后,防护戒就碎了,他身上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但显然魏昂还没有把这股力量收为己用,也就是说如果你对上他,他动用了这种力量,哪怕是你巅峰时期,你也扛不住。” 聂修一边查看着戒指,一边道:“当时寻到了母虫,根据外星友人提供的资料,母虫是没有战斗力的,但战斗力最强的虫族会护在母虫的身边,当时我们好不容易穿过重重虫群来到母虫的身边,但母虫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打了个人措手不及,那一下我们几乎全军覆没。” 聂修看向寒宁:“我刚刚在魏昂的身上,感受到了当初在母虫身上感受到的力量。” 寒宁忍不住道:“你是说,魏昂身上的力量,跟虫族的母虫同出一源?” 聂修点了点头,道:“我甚至怀疑,这次虫族来袭,为的就是魏昂身上的东西。” 寒宁面色一怔,如果是这样,那魏昂无论知情还是不知情,当真死千千万万次都不够。 聂修道:“母虫攻击力不强,但它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关于这个力量我所知的也不多,当时为防母虫逃脱,我所带领的部队是以自爆的方式围攻,如果不是你的那些药趁着母虫刚爆发一次,力量被削弱后压制住了,我根本就回不来。” 寒宁几乎是瞬间抓住了这句话中的重点:“你是说我的药压制住了那股力量,那股力量在你体内?”如果不是在体内,他的药如何压制。 聂修点头:“是的,不止是在体内,你还趁虚而入,在我最虚弱,这股力量最虚弱的时候不断将其同化,其实我都有知觉,我每天都能感受到你用一种很奇特的力量在我体内游走,除此之外,你的那句话我也听到了。” 寒宁不解:“哪句话?”为了让聂修醒来,他倒是经常会跟他说话。 聂修道:“跟我生孩子的话。” 寒宁:“......” 第241章 寒宁沉默了好一会儿, 在聂修尽管努力克制着表情, 但眼神还是透出一丝期待中, 缓缓开口:“你的腺体,还能复原?” 聂修猛地怔住, 配率是信息素, 从腺体里面抽取出来的, 虽然基因依旧可以提取, 但没有信息素, 就根本无法融合,所以Omega之所以稀少又珍贵,就是因为他们信息素的融合度高,融合度高繁育率就高,简而言之,没有信息素, 就等于无法生育,无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 见聂修瞬间从期待的表情变成僵化裂掉的模样, 寒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言而有信, 只要你能恢复,就跟你生。” 寒宁说完离开了小单间,徒留聂修一人继续僵化。 场馆检查完毕, 星盟的人也确认无误后,聂修和魏昂进到场馆内,场馆外已经坐满了帝国高层和星盟这次随行而来的人员, 无数台拍摄的机器对着场馆内,直播平台瞬间疯狂涌入大量的观看人群,原本还在嬉闹说笑的一些人,当看到聂修和魏昂当着镜头的面签订了生死协议后,这才真正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是帝国的元帅,一个是星盟的新帝,这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恐怕会彻底改变两个星球的格局。 签完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魏昂看向聂修:“没想到第一次与聂元帅交锋竟然是这样一个情况,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冲动决定。” 回应魏昂的,是聂修一个冷漠又不屑一顾的眼神。 在无数个镜头下,魏昂自然不能做出任何失礼的表情来,不过他倒也没有被聂修的态度给气到,一个将死之人,何必计较。 真正的生死战是不能依靠机甲这种外物的,只能激光剑上阵的肉搏,而生物激光剑除了依靠能量石之外,便是与使用者自身的精神力相关。 当聂修拿着激光剑的时候,所释放出来的能量让现场的以及场外的众人差点泪奔,传说聂修为了绞杀母虫,拼着同归于尽同母虫自爆,虽然人活下来了,但腺体以及精神力受损严重,形同废人无法治愈,但现在聂修还能使用激光剑,这谣言便不攻自破了,他们的元帅不但好好的,精神力也没有报废,这让帝国的群众精神为之一振,再次重燃希望。 而魏昂眼中闪过意外,但他并没有多想,即便星盟在帝国安插了探子,但也有可能是情报工作有误,反正哪怕巅峰时期的聂修都未必能与他为之一战,现在重伤初愈的聂修,更不可能了。 原本见聂修精神力尚在而有几分喧闹的外场,在见到魏昂拿起激光剑的瞬间,直接惊愣的安静如鸡,那些观看直播的群众同样满脸不可置信,有些人甚至将魏昂的个人资料翻找出来,明明只是S级的alpha,为什么激光剑里涌入的能量竟然比SSS级的精神力还要强大,聂修手中的激光剑若是对比魏昂的,很明显一个像月光,一个像炙热的太阳,而魏昂就是那炙热的太阳。 刚刚还想着聂修的精神力没有报废,这一局绝对稳赢的众人,彻底不淡定了,两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在同一层面上。 魏昂手中拿着激光剑缓步朝着聂修走去:“我说了,希望你不要后悔,寒宁是我的,你的命,我也要了!” 聂修在战场上从来不是一个废话的人,魏昂的话音都还没落下,聂修便提着剑朝着魏昂劈打了过去。 魏昂的实战经验不可能有聂修多,哪怕他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加持,但这力量并不属于他本身,他只能借用,对于聂修招招毙命的连环攻击,若不是魏昂不断调动那股能量抵抗,他绝对扛不住。 面对这样强势的聂修,魏昂顿时收起了所有的自傲与得意,哪怕他所拥有的力量远比聂修强大的多,但想要斩杀对方,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双方缠斗上了之后,所有人都提着心的看着,帝国自然是各种祈祷他们的元帅能赢,星盟的再如何觉得自家的新帝不要脸,但这种情况,谁也不会希望对手取胜。 聂修的副官窦易安坐在寒宁的身边,一双眼睛紧盯着场内,越看眉头皱的越深:“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寒宁嗯了一声。 窦易安转头看向寒宁,若是以前,他还不至于跟一个Omega探讨,但那天在议事厅,寒宁所展现出来的强大气场,连他都感到心惊,这是一个不输alpha的强者Omega,虽然他不知道寒宁究竟是如何办到的,但他的实力在那儿,现在听到寒宁应和了他的话,窦易安连忙道:“你也感觉到了?明明那个魏皇一直处于下风,只能被动抵抗,但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无论是招式,还是防御方式,很明显他就是个生手,但偏偏能抵挡住元帅,这太奇怪了。” 看魏昂出招的模样,这种弱鸡,以前元帅一个能杀百! 就在窦易安满心不解的时候,场中的魏昂一个错步,没能避开聂修的剑锋,手臂上顿时多了一条深到见骨的伤口,可见聂修的每一招都是带着致命的杀机。 魏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冷冷一笑,手中的能量剑再次剑光暴涨,比之前已经让人惊叹的力量还要强大,看的众人彻底震惊住了。 【这个魏皇,到底是几级精神力者?难道SSS级之上,还有更高?】 【要如果不是开场前直播镜头看着人放入了同样的能量石,我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这场生死斗也是暗|箱|操|作。】 【不可能暗|箱|操|作|,帝国不会允许聂修有任何不妥,星盟也不会让他们的新帝命丧元帅的剑下,所以只有可能是这个新帝曾经藏拙了!】 【突然get到一部冷宫皇子的血泪上位史,要如果不是这个魏昂的种种行为太不要脸,一点都不符合三观,这简直就是爽文主角的标配。】 【总觉得星盟的皇帝有古怪,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魏昂一直被聂修压着打,如果不是魏昂那股莫名强大的力量,都不知道在聂修手里死多少次了,太奇怪了!】 弹幕正刷的密集的时候,魏昂和聂修突然一个近身战时,一股白光在两人之间炸开,聂修运转他才熟练没多久的内力一挡,在白光初现的瞬间就已经本能的感觉到危险避开,结果那股从魏昂身上释放出来的能量团一下子攻击在了场中防护罩上,巨大的防护罩猛烈的一震,后台控制室的大屏幕上顿时亮起了红色警告。 这防护罩可是战舰级别的,除非遭遇整个星球的撞击才会亮起红色警告,但一个普通的人类,有可能发出这样巨大的能量吗? 这一次是魏昂主动发出攻击,连带着他自身也消耗了不少,白光过去,他原本以为看见的会是聂修的尸体,但没想到,聂修竟然完好无损,一瞬间,魏昂的脸色大变,甚至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一丝恐惧来。 聂修看了眼刚刚被白光击打到的能量罩,眉眼越发冷凝,果然就是母虫身上的那股力量。他不知道这股力量魏昂是从何而来,但他绝对不能由着魏昂继续下去。 当聂修走来时,魏昂脸色再次一变,几乎是以躲逃的姿态闪避聂修的攻击,而聂修也不再克制自己体内的力量,他之所以克制是因为他对这股力量还没有绝对的掌握,不到最后他不想动用,但现在若是不动用,他根本杀不了魏昂。 聂修手中的激光剑瞬间光芒大涨,再次将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甚至不止一次的怀疑,这还是他们所熟知的星际吗,为什么明明很常识的东西都变得不常识了,这激光剑中的能量,是人发出来的吗? 直播界面上,非常整齐一致的刷上了满屏的问号,这是反转又见反转吗,一场生死斗诶,难道不是一上来就应该上杀招吗,怎么还有藏拙的呢?当这是拍戏要吊足观众的胃口呢! 聂修手持激光剑朝着魏昂缓缓走去,魏昂感受到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当下也不再隐藏自己,直接动用那股力量朝着聂修释放过去。 两团强大的力量相撞,即便是有防护罩,但外面的人依然可以看到这两股气场相撞时产生的撕裂,两人的衣服早已被力量冲撞的犹如无数刀片割裂一般,而魏昂身上的伤口也在这股冲撞中越来越多,很快,整个人都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样。 两把激光剑的对冲所造成的强大力量是非常可怕的,所有人都能看出场中的两人当真是孤注一掷了。 窦易安看到竟然能跟元帅拼的不相上下的魏昂,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见寒宁一脸淡定,忍不住问道:“你觉得谁会赢?” 寒宁理所当然道:“聂修。” 说实话,窦易安看到场中的情况,他心里都有些没底。 就在寒宁话说完没多久,聂修猛地一个爆发,魏昂被冲击的连连后退,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聂修似乎在魏昂的胸前做了个抓取的东西,魏昂瞬间犹如泄了气的球一样,被聂修的力量冲撞的平地飞起,直接撞到了防护罩上,鲜血如喷泉一样从他口中喷出,重重的摔到地上之后,还挣扎着想要朝着聂修爬过去。 聂修走到魏昂的面前,用剑尖指向对方,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你输了。” 魏昂正能恨恨的睁着双眼看向聂修,他甚至都没办法说话,感觉只要一张嘴,身体里的血就会从嘴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都想不到聂修会赢,那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抗衡的力量,聂修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在他的满目不甘中,聂修道:“那是母虫的力量。” 魏昂的眼神先是迷茫了一阵,随即便是不可置信,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紧接着露出一抹惊恐,而他最后的表情就停留在那抹惊恐上,因为聂修已经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全场寂静了三秒,三秒后似乎反应过来,帝国的人集体爆发出欢呼声,他们赢了,他们的元帅赢了!与之相比,星盟的人满脸灰寂,虽然他们也有些不满自家皇帝的一意孤行,但发现皇帝竟然藏拙了,其能力竟跟帝国的元帅足以抗衡,这个发现让他们兴奋,可是这才多久,他们的新帝,就命丧于对方元帅的手中。 虽然这是个生死战,但那毕竟是星盟的皇帝,就连帝国的人也没想到,在对方已经毫无抵抗之力后,聂修还会下杀手,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赢了,那股子这段时间被星盟各种骚的不要脸的恶气总算是抒发出来了! 欢呼的人群中,聂修一转头就看到静静坐在场外,面带笑意的寒宁,于是不由自主的朝他勾起了唇角,无论是谁,想要与他抢人,唯有一死。 作者有话要说:  元帅羞答答:“生,生孩子?(? ???ω??? ?)?” 寒宁冷漠脸:“你已经不孕不育了。” 元帅:“......” 第242章 当星盟发出讣告, 全星际才从这一场生死战中回过神来, 回过神之后的最大感受就是不可置信,星盟的皇帝, 竟然当着全星际人民直播的镜头前, 被杀了?!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了吧?! 事后星盟的群众少不得在网上开始谴责聂修, 他们的皇帝本就已经没了战斗力,输赢也决出了胜负, 而聂修竟然还下杀手, 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对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下杀手,这就是帝国的元帅?长见识了!】 【两个星球原本就是要建立邦交的, 这次我们皇帝去到帝国也是想要签订和平文书的, 没想到竟然直接客死异乡?】 【阴谋!这就是个阴谋!你们元帅什么为了剿灭母虫同归于尽,结果呢, 人家好好的, 还隐藏了实力!这恐怕一开始就是一场布局,为的就是这一场所谓的生死战, 现在杀了我们的皇帝,下一步是不是要开战星盟,打算再次统一全星际??】 【阴险的帝国人!】 【说不定所谓的虫族就是帝国人搞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我们觉得帝国损失惨重,放松警惕, 这才有了今天的星盟皇帝被杀的生死斗!】 不过这些个言论一出来,就被帝国这边的往死里喷。 【不要脸果然是一脉相传的,虫族一战,我们帝国损失惨重难道是假的吗?那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墓碑都是冰冷冷的石头吗?就因为我们元帅厉害命大, 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与母虫一战,结果完好无损的回来就成了阴谋论,是不是非要我们元帅战死星际才对得起这场虫族的侵略?!】 【呵呵,明明生死战是你们皇帝提出来的,结果技不如人,打着讨要Omega的旗号,战舰都已经飞到帝国的边境线了,是谁在挑起事端,这种皇帝不杀了,难道还留着等他继续做大,以后侵略我们帝国?】 【究竟谁阴险?虫族一战看到我们帝国损兵折将,便打着讨要Omega的旗号来,你们讨要的可是我们的元帅夫人!这难道不是在折辱我们吗?就许你们趁人之危百般欺辱,就不许我们下狠手,技不如人输了堂堂正正写个服字,我们还敬一下你们的为人骨气,现在这样不要脸的叫嚣,真是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民!】 因为直播临时通网,加上星盟和帝国之间本就有了几百年的互看不顺眼,也只是虫族来袭的时候稍微和谐了一段时间,现在随着生死战的结束,双方又在网上撕了个昏天黑天。帝国这边将网络断开之后,双方各种爬墙撕过来叫骂,每天都要解锁好几个骂人新姿势。这场全民骂战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反正就目前的热度来看,怕是暂时没完。 实验室中,一颗大概只有小拇指大小的石头被放在重重防护当中,帝国的皇帝和一众要员都在观察室查看,一阵小小的精神波动通过仪器朝着小石头扫去,小石头顿时散发出一阵白光,数层防护顿时咔咔地碎裂开来。 帝国的皇帝看向聂修:“你说在母虫身上感受过同源的力量,就是这个石头?” 聂修点头。 众人当中有个年纪不小,满头银丝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记得曾经在一份资料当中见过,有一种族群的虫族,是以星核为食。” 星核,顾名思义,一个星球的内核,虽然有资料说明,星球能诞生繁衍出生机,是因为有一颗拥有强大力量的内核,而星际人类的能量石就是通过这个原理制造出来的,但星核究竟什么样,谁也没见过,因为人类还没有强大到去掏空一整个拥有生机的星球,还有一个原因是,能繁衍出生命的星球实在是太过于匮乏,能拥有一颗那便是极为珍贵的资源,谁敢浪费资源去探究所谓的星核。 所以这差不过跟小拇指一样大的石头被说是星核,众人实在是难以相信,但从里面爆发出来的力量,以及当时在生死战时,几次爆发出白光,后台所显示的红色警告,都说明这个石头里面拥有的力量绝对远非常人所想的强大。 聂修将星核交上去后,剩下的事情便不是他需要|操|心的,而且他刚醒过来,一醒过来又跟人斗了一场,整个气息早就乱了,于是心安理得的让寒宁帮他调整内息。 寒宁一边帮他调息,一边传授他心法口诀,但对于星际人来说,那口诀实在是过于晦涩难懂,就算以聂修的智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他只能顺着寒宁在他体内游走的方式,调动自身的力量跟着学。 寒宁帮他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便松开了聂修:“剩下的你自己来吧,就按照这样的方式运行,等将你体内的气团吃透了,这股力量便能为你所掌握了。” 聂修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寒宁,寒宁回头看他:“怎么了?” 聂修道:“我回来了。” 寒宁勾唇一笑:“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聂修道:“杀了他,你怪我吗?” 寒宁笑了笑:“我怪了,你能让他复活?” 聂修:“我本可以不杀他,但我不想让他活着。” 寒宁对魏昂的死并没有多大的感觉,记忆中那个曾经令人感觉温暖的少年似乎变得十分遥远,遥远到,他根本无法将曾经的魏昂与现在的魏昂视作同一人。更何况,若那真的是星核,魏昂必须死。 寒宁道:“你好好修炼吧,先把你自己身体里的那一团糟好好捋顺再想别的。” 聂修一把将寒宁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我想试试。” 寒宁微微挑眉:“试什么?试试没了腺体,还能不能要孩子?” 聂修眼神炙热了几分:“不,试试没了腺体,我还能不能标记你。” 事实证明,自然是不能,腺体受损,信息素便散发不出来,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和|谐|生活,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再被信息素所支配,像野兽一样发狂到失去理智,这种保持神智的愉悦所带来的观感,更为强烈,更让人沉迷。 此刻的星盟,昏暗的房间里,曾经骄纵到不可一世的少爷,像一朵枯萎糜烂的花朵,两颊凹陷面色苍白,眼神越发变得阴鸷执拗。虚空中,从个人终端里投射出来的影像,正是魏昂和聂修的生死斗,安承颜将魏昂死前的一幕反复的看,似乎想要将画面的每一帧都牢牢的记在脑海中。 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过后,一个五官平凡,但眼神清亮的青年推门而入,一把拉起安承颜的手腕:“快走,趁着新皇接管禁宫之前,我们要赶紧离开!” 安承颜甩开来人的拉扯:“我不走!魏昂哥哥还没回来,我不走!” 大概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安承颜竟然还魏昂哥哥的叫着,泽古满眼失望:“他死了,他死在了帝国!再不走,你就永远都走不掉了!新皇可不像魏昂,为了折磨你而留你一条命,你手里还有大批安家的余产,为了这笔钱,新皇就不肯能放过你!” 安承颜似乎迷茫了一瞬,眼神几经变换,不需要泽古的拉扯,主动走出了房门。 这是安家灭门以来,他第一次踏出房门。他跟魏昂的大婚还历历在目,那时的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他的魏昂哥哥终于完全属于他了。 见魏昂有心政权,他便倾尽家族之力帮他,甚至那些个碍脚石也是他一个个亲自动手为魏昂清扫干净,当魏昂踏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时,他比谁都高兴,这是他从小爱慕的人,是全世界最优秀的人,是他最终求有所得的人。 可是一夜之间,全都变了,一场晚宴,安家全族有来无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魏昂哥哥竟然掌握了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能让人在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瞬间夺人生机,全安家,只剩他一人。 他还记着,片刻前还对他温柔浅笑的魏昂哥哥,冷漠的捏着他的脸,语气森然的说着:“留着你,是让小宁回来亲手报当年的仇,当初你们所有人都不顾我的意愿,从今以后,我若不想,谁也不能再勉强我!” 从那以后,他就被关在了房间中,每当发|情时,没有抑制剂,浑身痛苦难当,最令他难堪的是,每次魏昂都会冷漠的坐在一旁,对他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味道无动于衷,甚至还说恶心。 他向来的骄傲,在那一场场丧失了尊严,恨不得跪求谁都好,任何人都可以来|上|他的乞求中,被击碎的一干二净。 从来对他任何的要求无动于衷的魏昂,那一次却答应了他,那些最底层,最肮脏的人在他身|上|任意|索|取,而他被|欲|望|所驱使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露出了他的腺体,张|开|了|他|的|双|腿。 等上了悬浮车,安承颜看向泽古:“我要去帝国。” 泽古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安承颜:“我要去帝国。” 泽古了解他的性子,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最终苦涩中带着一抹释然的笑道:“好,我最后一次帮你。”这个他从小便知道高攀不起的人,从他记事以来就守护着的人,这一次,是真的要放手了。 安承颜转头看着车窗外的天空,寒宁,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第243章 生死战之后帝国直接大规模大动作的集结火力, 虽然虫族一战后帝国损失惨重,但还不至于到派不出人来的程度, 就算是在校兵,只要聂修还在,那便无所畏惧。 帝国一动作,星盟立刻就慌了,自家的皇帝死了, 敌对的元帅活了,这怎么叫人不慌,最要命的是, 目前所有事情, 都是他们星盟主动挑起的,哪怕并非星盟民众的意愿。 当聂修已经可以自主修炼,尽管速度很慢,却也在一点点蚕食体内的气团后,寒宁就再次投入了自己的事业当中。帝国跟星盟之间的事情自然有上头的人来费心, 不过据说打是打不起来的, 就看星盟如何赔偿帝国这次的损失了。 经过聂修的事情,寒宁发现自己所想的方向都错了,他想要平衡精神力者体内的精神力, 甚至想要从根源上解决精神力暴动的隐患,他所有主攻的方向是平衡。 后来通过帮助聂修吸收气团,修炼心法,他猜想, 精神力之所以会暴动,也许是过于的堆积导致的不平衡,也许根源就在于疏导。 而关于疏导,他倒是有不少炼丹的方子,虽然那些方子主要作用于一些内功,但精神力同样也是人体内所积攒的一种力量,于是寒宁用最浅显的药方开始尝试,发现竟然真的有用,比之前主攻精神力方面的药物,使用后仅有表面效果,很快石沉大海不一样,这种专攻内力的丹药,竟然能深入疏导。 同时寒宁还炼了其他一些丹药,对于精神力者,这些丹药需要从药性最低的开始尝试,但对于聂修则不需要,因为聂修现在已经开始修炼心法了,那些内力丹,倒是能帮助聂修提升修炼速度。 于是训练场上不少人从一开始震惊元帅康复的速度,到惊叹元帅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最后麻木于元帅一天胜过一天魔鬼般的进步。 第一个按耐不住的就是当初给寒宁做过实验的SSS级精神力者钮鹏飞。 帝国SSS级精神力者并不多,掰着指头数也就那么几个,对于钮鹏飞的尝试,许多人都想要劝阻,对于这种一堆草药搓揉出来的药丸子,他们并不是那么看好,虽然元帅的服用效果令人惊叹,但元帅剿灭母虫后大难不死,就已经是不可复制的奇迹了。 但钮鹏飞还是决定他想要尝试,机缘和危险本就是共存的,面对变强的诱惑,他想要赌一场。 对于有人愿意当实验体,寒宁自然是答应,只不过这也是个帝国的人才,还是聂修手下的第一大将,所以用药方面他根据钮鹏飞的各项数据比例做了仔细的调整,即便药效无用,也不会伤及自身。 在寒宁忙着做着各种记录调整的时候,之前跟着聂修一起回来,后来依靠着假死药保存最后一口气的六个人,通过聂修每天一次的内力疏导,也有了很好的效果,再配合寒宁调制的丹药,有两个甚至有过短暂的清醒。 见到那几人的复原效果,聂修斟酌了许久,才朝寒宁开口:“这修炼方式,可以为军部所用吗?” 寒宁看向聂修:“你想推广开?这个不太容易吧,你自己都难以理解,更何况别人,这种手把手的一个个教,若是遇到悟性不怎么样的,怕是一辈子都未必能教会。” 聂修道:“你知道帝国每年有多少优秀的人为了保命,不得不废弃精神力吗,哪怕他们宁愿死也不想失去精神力变成一个废人。” 寒宁道:“你是想教那些已经失去了精神力的人修炼心法,重新找回武力值?” 聂修点头:“如果可以,我想尝试一下。” 寒宁道:“那就试试吧,怎么修炼我也教你了,我把心法口诀再写一个给你,你们自己研究,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聂修嗯了一声,对于寒宁愿意将这种神奇的心法拿出来,他一点都不意外,如果寒宁真要藏私,之前就不会用这种办法为他们治疗了,只是如果证明这种办法可行,那该给寒宁的补偿还是要给,帝国不可能凭白无故的拿人东西。 说完这件事之后,聂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寒宁不解的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可不像是相信这些东西的人。” 聂修道:“我在跟母虫同归于尽的瞬间,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很陌生,但却有种曾经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感觉。” 寒宁顿时多了几分好奇:“看到什么了?” 聂修看着寒宁,又像是透过寒宁去看他曾经在临死之际所看到的画面中的那个人:“看到一个人,他有一头很长的头发,穿着一身白衣,虽然是个男人,但面容绝美,即便是如今公认的美人若一,都不及那人的万分之一,只是...” 寒宁被他说得更加好奇了:“只是什么?他对你投怀送抱了?” 聂修道:“只是他手执长剑,站在我的身后,一剑朝我刺了过来。”那股刺|穿|身|体|透心的疼,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却也让聂修感到无法承受,那种无法承受,大概源于朝他刺来的那个人吧。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就是他跟寒宁的前世,即便不是前世,也定然是某一世曾经发生过的,刻骨铭心到即便轮回,却依然深刻在灵魂深处。 寒宁摸了摸下巴:“你觉得那个人是我?” 聂修嗯了一声:“看到那个画面中人的一瞬间,我感觉他是你,虽然你们长得完全不一样。” 寒宁却放错了重点:“连若一都不及万分之一?真的有这样的人?那得是多好看啊?完全无法想象。” 聂修无奈:“重点难道不该是那一剑吗?” 寒宁挑眉:“你觉得那人是我,那你想刺回来?” 聂修轻捏了一下寒宁的脸颊:“说什么傻话。”就算那是真的,他恐怕也舍不得。 不知是日有所思所以夜有所梦,聂修提过这件事的当晚,寒宁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身穿一件白衣,手持长剑。被他长剑染红衣襟的人回头,神情哀泣而苦涩,然后轻轻唤了他一声,师兄。 等从梦中醒来之后,他莫名感到一种空虚,一种伸手也抓不住的空茫。 聂修轻轻一个翻身,将寒宁整个搂抱在怀里,声音带着刚刚醒来的喑哑:“怎么了?” 寒宁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我又没吵你。”他醒了后,可是一动都没动。 聂修无声一笑:“枕边人气息微弱的变化我都能感觉到,做梦了?” 寒宁道:“如果你被我从背后偷袭,你会恨我吗?” 聂修将他往自己怀中抱了抱:“不会。” “为什么?” 聂修道:“因为我想象不出,我恨你的模样。” 寒宁笑了笑,便将这件事放开了,就算放不开,这种事也无法追根究底了。 通过各方面的临床试验,第一批小回春丹上市了,出品方是之前与军部合作冷肤喷雾,但上面介绍的是日常调息精神力。 看到这简简单单的介绍,众人满头问号,什么叫日常调息精神力? 【那个冷肤喷雾的确是好用,训练过后稍微一喷,真的是瞬间得到从内到外的放松,但这个日常调息精神力是什么鬼?类似精神力抚顺剂的东西吗?这东西用多了会让人精神力处于疲|软状态吧,不是精神力爆发期,谁会日常使用这个?】 【临床试验无副作用?真的假的?看后面还有配方,上面都是些什么,我怎么一个都看不懂?】 【听说是无副作用的古代草本植物,就是已经列入星际文化遗产的药理系所学的那种东西,感觉就是个噱头,真要能日常抚顺精神力,那还不逆天了!】 这小回春丹一推出,全民疯嘲,平日里只需要被供养着,屁用没有的作古草药,能抚顺人类因为基因改变而衍生出来的精神力?想想都觉得异想天开。 然而半月之后,网上开始转变了风向。 【听说过真香定律吗?切实感受到的飘过......】 【真人真事,我小叔很幸运,上个月体检,查出精神力有异常,应该是暴动前奏,之后全家齐齐上阵劝说他用药物废除精神力,可是大家也知道失去精神力意味着什么,小叔死活不愿意,后来看到网上群嘲的中古药,小叔本着对军部的信任,买了三颗,五到七天一颗,结果吃完一颗后三四天,小叔说他从未感受过精神力如此柔和过,家人不信,于是拉着他去再次体检,发现精神力竟然平复了!这才一颗啊!大胆推测,如果这种药可以日常服用,是不是意味着,能抑制住精神力暴动?两次体检图如下。】 【研究院可是我聂神大大投资的,处于对聂神的信任,我买了五颗,想着无副作用,那就当保健品吃吃,结果刚吃下去第一颗,我就觉得浑身一阵舒畅,就是那种整个人好像轻了几斤的爽快,整个人都平和了,我没有去做体检对比,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能抚顺精神力,但整个人的确舒服很多!】 【为了防止精神力暴动,我家有家用检测仪,每天睡前都会检测一下精神力的浮动值,这是连续七天的检测图,目前已服用两颗小回春丹,昨天也去做了全身的体检,大家自己看。】 【妈耶好上头!只有吃过的人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小回春丹的药效,不说了,我要多买点,等越多人发现这东西的好处,怕是一丹难求了!】 【楼上惊现土豪,家用检测仪,这怕是得有个私人医院吧。】 当越来越多的实用测评被人放上了网,帝国星民彻底打开了全民嗑药的大门。 第244章 时隔三个月后,研究院再次推出大回春丹, 众人还以为大回春丹是比小回春丹药效更强的加强版本, 连介绍都没仔细看就立刻下单,前段时间推出的小回春丹上市后口碑暴增, 几乎是零差评, 当人们发现小回春丹的好处之后,直接陷入了疯狂的抢购,要如果不是一个帝国身份每个月限购几颗,估计这些小回春丹都被那些个不差钱的全包圆了。现在大回春丹还没限购,于是刚上新,那些守点抢购的人立刻疯抢一通。 等下单被确认后, 完成下单的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慢悠悠的转回主页面,看了眼已经告罄的库存,满足的一笑,单身几十年的手速, 拼的就是这个时候。看到那些因为没能抢到而嗷嗷乱叫的人们, 抢到手的人顿时圆满的像是拥有了全世界,微微感叹了一会儿,稳定如山的顺着主页面下滑, 然后这才发现,大回春丹跟小回春丹完全不是一样的东西。 看到介绍,不少人都愣了愣,提升精神力?虽然精神力的确可以通过后期勤奋的修炼来提升, 但药物方面,除了上百年前有一家药剂公司使用违禁的药品,短期内造成提升精神力的假象,风靡了一时后,人们发现使用过那些提升精神力的药物的人全都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帝国正式下令,封禁了所有关于精神力的药品,经过长期的宣传和警告,就连帝国三岁大的小孩都知道,想要提升精神力只能靠自身来锻炼,任何所谓的外物提升,全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以至于人们看到大回春丹的介绍后,都有些懵。 正想着这研究院是不是飘了,竟然敢公然出售违禁的药品时,一则公告申明被推上了帝国头条,大回春丹是军需特供,已与军部达成了长期合作。这一下众人更懵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这种提升精神力的药物是帝国许可的?看到后面无副作用几个字,不少人都心动了,都跟军部合作了,军部可是帝国的根本,帝国皇帝不可能随便什么药品都让军部使用,那也就是说,这是真的可用的? 有些抢到手的人抱着大回春丹还在观望,有些已经急不可待的使用了,很快各种实测挤爆了论坛。 【个中滋味,用过的才能明白,实测一周,嗑|药|上|瘾!】 【第一次将精神力使用的如此顺畅,友情提示,训练的时候嗑一颗,保准你快活似神仙!】 【我哥哥是军校生,据说各大军校正在跟研究院谈合作,大小回春丹今后有可能会成为军校特供,也就是说,军校生再也不担心外面买不着了!】 【这是什么牛逼药丸!去年体侧是A,虽然这里面也有我每天勤奋锻炼的原因,但这一个月我嗑药锻炼,自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不断增强的效果,前天又去体侧了一次,A+!我还担心有什么后遗症,深入的基因检测我都做了一次,完完全全的没问题,重点是,我精神力稳定值是三!我就问,有哪个alpha的精神力稳定值低于五的?】 【不好意思,我的精神力稳定值是二点八,从小回春丹上市以来磕到现在,现在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检测精神力,看到不断下降的稳定值,满心舒畅!】 随着越来越多的测评,以及各大平台发出的检测数据,甚至还有不少医院对正在精神力暴动期间的人临床使用,得到了非常显著的效果之后,正式将大回春丹纳入精神类药品当中,研究院彻底火了,研究院火了之后,不少人才发现,冷肤喷雾也好,大小回春丹也好,虽然是研究院出品,但真正的创始人竟然是寒宁。 看到这份登记资料的时候,不少人都忍不住想这该不会是元帅抢了别人的劳动成果给他自己夫人造势吧。可是再一想觉得似乎不太可能,首先元帅不是那样的人,其次,能做出这些东西来的人,若他不愿意,帝国绝对会给他最好的庇护,绝不是元帅可以控制的,也就是说,也许这些东西,创始人真的是寒宁! 想到这种可能,不少帝国人翻墙跑到星盟各种嘲笑,笑的那些星盟人各种懵逼,完全不明白帝国人又发什么神,后来知道他们在嘲笑自己什么了,便立刻发帖子反扑,什么精神力类药物,什么大小回春丹,他们才不相信!更有人将以前寒宁在学校的种种表现贴了出来,怎么看都是一个平凡到不起眼的样子,从小到大对于任何药剂没有丝毫的钻研,突然就做出能改善人精神力的大小回春丹?这绝对是他元帅丈夫用权势夺来的成果。 虽然星盟分析的有理有据,更甚至有人将寒宁从小到大的整个时间历程都贴了出来表示,他就是个普通人,绝对不可能短短几年的时间摇身一变成为药剂大师,但还是被帝国人力压。 【星盟的寒家怎么也算是个大家族,寒宁作为随着母亲嫁入寒家的外来人,他除了小心谨慎仰人鼻息,还能怎么办,太张扬了他能活到今天?再说了,如果寒宁真的有你们说的这么一无是处,请问是你们的前任皇帝眼瞎还是我们的元帅眼瞎,一个帝国的定海神针,一个星盟曾经走到过至高无上地位男人,为了同一个Omega要死要活,哦,还真的死了一个,还差点发动星际战争,就为了一个普通平凡到不起眼的人?这事你们信吗?反正我们是不信的!】 【星盟要自欺欺人就随便他们呗,反正他们是绝对体会不到大小回春丹的好处,毕竟这东西帝国是绝对不会出口的。】 任凭帝国人说的各种天花乱坠,星盟这边买不到自然感受不到,于是只觉得他们在吹嘘,直到一场新闻发布会。 别说星盟了,就算是帝国的人也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发布会现场的人,藤七,天才军事家,十五年前因为精神力暴动而从神坛跌落,只不过藤家对外宣称,藤七暴动离世,实际上藤七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丧失精神力的废人,宁死也不愿意用解除精神力的药剂,一个曾经站在尖端的天才,如何接受的了自己成为废物,但藤七的母亲苦苦哀求,作为亲人,他们能理解藤七,却无法接受,因此这些年藤七尽管还活着,却也只是生不如死的活着而已。 庞奇,曾经拿到过金勋章的舰长,五年前巡航时遭遇星际逆流,差点整个战舰被逆流的辐射力量绞成渣,最终是他耗尽精神力力挽狂澜,但代价则是精神力过度损耗,不可逆的损伤,最终是回到帝国用了废除精神力的药剂才得以保命。 卓绍元,曾经被冠以能超越聂家的一代战神,与聂修的父亲虽然不算同一辈,但天赋强的可怕,年纪轻轻便能与聂修的父亲分战南北,曾经帝国的皇帝还说,等聂修的父亲退位,聂修继承元帅之位后,他与卓绍元就是两根帝国的神针,定能保帝国百姓百年安稳。只是没想到,七年前与星盟的一场对冲,星盟以自杀式的伏击方式,直接折损了他们帝国的两名大将,只是最后聂修的父亲牺牲自己保全了卓绍元,因为在聂修的父亲看来,年轻人才是未来的希望。可惜最后,卓绍元也没能保住,虽然活下来了,但如同之前的聂修一样,腺体受损,精神力暴动,到现在依旧靠着药物续命。 当这三人精神奕奕的出现在镜头前,众多媒体都惊了,当听到新闻主事人说,他们三人将重回军部,整个帝国都惊了。而在后续的解释中,依靠军部新的修炼方法,配合寒宁研究院所专门配比的药物,这三个因为失去精神力而令人叹息的天才,将要重回神坛。 丹药效果如何星盟的人不知道,他们没有尝试过,任凭帝国的人如何吹得天花乱坠,他们也只能看个热闹,但这几个人的复出,着实震惊了星盟,关键是帝国的官方平台都说了,是寒宁研究院研发的药物辅助治疗,其他的人就不说了,卓绍元可一直都是星盟的功勋章,到现在都还津津乐道中。要知道当年那一战之后,陨落了聂元帅和卓绍元,虽然他们星盟损失也同样惨重,但比起长远发展来说,是星盟赚了,花费了那般大的力气才除掉的卓绍元,竟然回归了? 随着这三人的复出,整个帝国都产生了大震动,关键是军部平台还时不时放出一些几人的训练视频,天知道当他们重新点亮激光剑的那一瞬间,有多少人热泪盈眶,那些都是帝国曾经的英雄啊! 而让这几人重生归来的寒宁,一下子成了全帝国最热门的人物,谁能想到,一个Omega,竟然能做出改善人类精神力的丹药,这绝对是个能改变整个星际的大创举! 帝国这边恨不得天天欢庆,星盟那边就惨了,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吹嘘,但见到曾经证实了成为废人的人再次重登神坛,加上翻墙过去每天更新的各种论坛言论,事实证明,寒宁真的做出了能平稳精神力的东西,甚至还可以依靠药物在毫无副作用的前提下提升人的精神力,提不提升不重要,重要的是,长期服用小回春丹,暴动的几率会大大的降低,甚至只要不过度使用精神力,意外暴动的几率低到只剩零点几。 天知道无论是星盟还是帝国,每年因为精神力暴动死了多少人,但就帝国这半年的数据,竟然直线下滑,看着这份数据,星盟的人彻底坐不住了。 明明寒宁是他们星盟的人,明明跟他们星盟上一任皇帝是恋人关系,却被人从中破坏,据说当年还是七皇子的魏昂极力反抗,是当时的第一夫人使尽各种手段阻挠他们二人,才落到今天这种局面。 如果没有那些破坏,那做出丹药的就是他们星盟了,不需要再担心精神力暴动的也是他们星盟,而不是现在对星盟各种禁止出口的帝国! 有人以人道主义联名,希望能从帝国进口大小回春丹,毕竟无论双方关系如何,群众百姓是无辜的。 这言论一出,帝国群众直接炸了,双方敌对的情况下,分什么无辜不无辜,出口给你们,把你们养肥了养强大了,再来攻击我们?这种打着人道主义的理由实际资敌的行为,傻子才会做。 帝国联名强烈抵制这种行为,星盟见这条路行不通,看到每天他们这边依旧各种因为暴动而亡的数据,于是群众将这一切的过错都发泄到了皇室的头上,即便现在已经换了两任皇帝,但曾经的星盟第一夫人还是尊享着各种皇室的贵族生活,就是因为她,明明是他们星盟可得的好处,现在变成了帝国。曾经的第一夫人,瞬间成了全星盟抨击的罪人。 第245章 夏月身为珍贵的女性Omega, 又作为夏家的长女, 从出生那一刻, 就注定了不凡。她二十岁就嫁给了星盟的皇帝,当时的魏玄明才刚登基,而她与魏玄明也算是青梅竹马,虽然谈不上多么轰轰烈烈的爱, 却也是互相尊重, 相敬如宾。 她一生为魏玄明生了九个孩子, 虽然全都是体外基因培育,并需要要她消耗自身去繁育或者喂养,但对于越来越稀少的星际人而言,一家有两个孩子都已经是人人羡慕的对象了,像她这样, 一生繁育了九个,这才被称为星盟第一夫人,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其功勋程度甚至不亚于那些上到战场保卫星盟的战士们。 一个孩子是珍,两个孩子是宝,三个四个, 越来越多,加上她只是提供信息素基因, 从来没有十月怀胎,也没有母乳喂养,所以对于她的孩子们, 除了老大和老二有些不同之外,其他的,只是她功勋的标记,所以对于老七魏昂,在他跟那个低贱的寒宁闹出各种事情之前,她从未关注。 她孩子多,所以根本不在乎,她只需要听话的孩子,能对她有助力的孩子,所以不管魏昂有多爱那个低贱的寒宁,他都必须要跟安家的人结婚。 所有的事情从未超出过她的掌控,直到她的几个儿子接连遭遇意外,直到魏昂成了皇储新秀,直到整个安家在安承颜的推动下,大力支持魏昂上位,夏月这才意识到,许多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 她从来不知道那个孩子心里对她是那么恨,她是他的母亲啊,没有她,哪来的他! 当夏月发现,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变成陌生的面孔,她手中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力量,也一点点被瓦解的时候,全都已经晚了。她还是那个尊贵的第一夫人,甚至因为儿子登基,身份更上了一层,可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她彻底失去了自由,甚至到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都要接受安排。 她强烈的反抗过,各种打砸,甚至绝食,但没用,因为浑身无力,被人压|在|床|上|强行灌流食的时候,那种绝望到达了顶点。 她还记得,当她第一次妥协时,她的好儿子来看她,曾经那个温吞畏缩的男孩,变得强势阴冷,看着她的眼神陌生的没有丝毫的温度:“被人强迫的滋味如何?” 夏月死死抓着座椅扶手,恨的全身发抖的看着他:“我是你的母亲!” 魏昂轻轻一勾唇:“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母亲,你要如果不是我的母亲,当年又怎么会不顾我的意愿,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我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永远得不到我最爱的人,你这辈子,也该好好感受感受被人安排的滋味!” 那天之后,夏月就再也没有见过魏昂了,再后来,魏昂死在了帝国,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难过,甚至还有一股快意,那种简直堪比恶魔的儿子,死了才好。她一共有九个孩子,除了前面几个比较大,经营势力比较久的被安承颜一个个制造意外弄死了,她还剩几个根本争抢不过魏昂的,现在魏昂死了,那她就扶持一个最听话的孩子上位。 夏月想的很好,从得知了魏昂的死讯后,她想的是如何扶持下一个,对魏昂的死半点不在意,可是等她动作起来后才发现,她所有的人都被魏昂给解决了,她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用的人。好在本身星盟不可一日无君,虽然这个上位的是被众多家族势力推上去的,但那也比魏昂好,至少她恢复了自由。 但没想到,这一年不到,她新的力量还没培养起来,那个曾经被她视为贱民的寒宁,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帝国最受追捧的存在。精神力药剂,这百年前就被全星际给禁止的东西,怎么可能再次复兴。但随着那几个全星际周知的陨落天才再次走上神坛,而他们的复起全都跟寒宁所研发的药剂有关,眼看着要变天了,但她却无能为力。 星盟成立以来,皇位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却不想,在她这一代,星盟竟然会要改姓,而魏家,也是第一个因为女人,被整个星盟推下皇权的家族。曾经她有多么受人欢迎,多么受人拥戴,如今就有多么被人抵制,多么被人厌弃,更甚至,她还成了全星盟的罪人。 如果不是她破坏了魏昂跟寒宁,现在拥有那种丹药的就是星盟。 如果不是她破坏了魏昂跟寒宁,也许她最疼爱的两个儿子就不会死,星盟也不会有惨死帝国的皇帝,追根究底,一切竟然只是因为她? 夏月不甘心,她只是破坏了一场本就注定无疾而终的恋情而已,一个皇室子弟,一个家族的继子拖油瓶,怎么就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夏月被流放了,星盟成立至今,还没有发生过因为破坏了一场儿女的婚事,就成了全星盟罪人的先例,所以即便是审判,也寻不到理由,于是只能念在她曾经孕育九子的份上,判了一个终身流放。 看着因为搬运矿石而苍老粗糙满是血口子的手,夏月想要合拢五指,却因为手指过于干枯肿胀,微微一动就疼的钻心,哪怕当初魏昂为了报复她,让她没了自由,那也是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再看现在,夏月已经麻木到流不出眼泪来了。 可是她依旧不明白,她究竟错哪儿了,要说错,那就是不该要魏昂这个儿子,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直接掐死他! 随着丹药的普及,帝国群众每年统计的精神力暴动数值肉眼可见的下滑,而军队竟然还成立了一个特别小组,里面专门收录一下特殊的人群,例如天生没有精神力的人,天生腺体残缺的人,他们用特殊的方法修炼,配合着丹药,虽然短期内的成果并不会到多么逆天的程度,但至少是有用的,那种能凭靠自身掌握力量的感觉,比拥有精神力或者强大的信息素还要好。 让寒宁有点意外的是,他以为周珩是聂修安排,做了伪装陪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因为作为珍贵的Omega,被保护都来不及,不可能做这种暗中保护人的事情,没想到周珩的确是做了伪装,但只是伪装了Omega信息素,而他本身就是一个天生腺体缺陷的人,是没有信息素的,要不是这样,聂修也不可能放任他混在一群Omega当中。 因为没有信息素,周珩可以从事许多一般alpha办不到的事情,但也是因为没有信息素,他算是一个残缺的人,这份残缺无论他将聂修交代的事情多么完美的办成,无论他自身的能力并不输给其他人,他依旧感到自卑。直到他进了这个特别小组,开始嗑药修炼,第一次将一个他以前觉得很强大的alpha用气场碾压后,他发现了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不会像那些alpha一样受到信息素的影响,而同时,他也拥有强大到能与那些正常alpha相匹敌的力量。 周珩由衷的感谢寒宁,看着他亦如初次相见时的模样,周珩笑道:“我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寒宁也难得在训练场见到周珩,自然会停下来说两句话:“那些东西毕竟是外物,如果自身不努力,想要变强也不可能。” 周珩道:“我有点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寒宁道:“一开始就知道了。” 在周珩疑惑的眼神中,寒宁道:“你的身上没有Omega的那种娇柔。” 周珩无奈道:“我已经很努力了。” 寒宁笑了笑:“嗯,我也看出你很努力了。” 周珩闻言哈哈大笑,天知道他为了伪装成天真单纯娇柔可爱的Omega,花了多大的功夫,余光见到元帅的身影,周珩连忙道:“那你忙,我去训练了。” 听着脚步声,寒宁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聂修拉住寒宁的手,那眼睛从看到寒宁的时候,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怎么没跟我说你今天会来。” 寒宁挑眉:“我也有我的工作。” 聂修抿唇一笑:“晚上回来吃饭?” 寒宁嗯了一声:“回。” 寒宁给新加入特殊小组的士兵做了个完整的体测,记录了各项数据之后打算先回一趟研究院,然后再回庄园。只不过一上车,寒宁便感觉到气息有异,但悬浮车已经立即启动了。 寒宁看向前面的司机,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坐在寒宁前方的人回过头来,相比上一次他见到的安承颜,此刻的安承颜就一副皮包骨,眼睛因为过于凹陷而显得又突又大,看起来很是慎人。 没能在寒宁的脸色看到惊慌的表情,安承颜似乎有些失望:“见到我,你竟然不怕。” 寒宁道:“的确有点怕,时隔多年,你变得这么丑,我怕辣到我的眼睛。” 安承颜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难看,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异样目光,但唯独寒宁不行,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唯独不能输给寒宁。想当初,他高高在上,踩死寒宁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现如今,两人的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这让安承颜如何能接受,更不用说,这样当面遭到寒宁的讽刺了。 安承颜凶狠的逼近寒宁:“上了我的车,你以为我今天还会放你走吗?” 看着逼近的安承颜,寒宁皱眉偏头,甚至还发出非常嫌弃的声音:“啧,这么近看,更丑了。” 安承颜脸色瞬间扭曲到极致:“寒宁!你找死!” 第246章 安承颜逼近的瞬间, 一道锋利的气息破空而过,但安承颜预想中的鲜血飞洒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看着自己被抓着的手腕, 安承颜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冷笑:“没想到,嫁给了帝国元帅几年, 竟然学会反抗了?想当初, 你在我面前被人一寸寸打断筋骨时, 除了哭喊和求饶,连一点反抗的胆量都没有,怎么, 你以为如今帝国是你的主场, 所以不怕了?” 寒宁看了眼从安承颜戒指里|射|出|的微小型激光刃, 抬起指尖轻轻一碰,那枚戒指被寒宁的内力瞬间搅碎的四分五裂。安承颜感受不到这股强大的内力,还以为寒宁身上也有什么攻击类的器具,再看如今被他绑上车,却依旧稳如泰山的模样,安承颜便觉得自己猜到真相了,于是笑容越发执拗而疯狂:“不愧是元帅夫人,看来那位元帅没少在你身上下功夫, 不过也是,就冲你做的那些药丸子,就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了, 的确值得好好保护。想不到啊寒宁,在星盟默默无闻的人,到了帝国竟然大放异彩,我现在真的很后悔,为了让你活着感受痛苦,费尽周折的把你丢到废星,早知道,我就该直接杀了你,那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安承颜说完,想到了自己的计划,于是笑容越发扭曲了几分:“但现在也不算晚!” 寒宁轻笑了一声:“这些年潜伏在帝国,好不容易找到这个近身的机会,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是不是也该好好感谢我,如果不是我撤掉了聂修安排的那些人,你一辈子都无法靠近我,天天随处可见的都是我,但却杀不了我,多折磨啊。” 安承颜脸色微变,心中生出些许的不安:“你什么意思!” 寒宁又是勾唇一笑,却只是嘲讽的瞥了他一眼,并未回应。 安承颜眼睛一眯:“你可知道,现在这辆悬浮车上,有多少能要你命的东西吗?” 寒宁道:“那你又知道,为了帮你搞到这些帝国的违禁品,我又废了多大力气吗?冯老头,柯小五,你该认识吧。” 听到这两个名字,安承颜这才彻底变了脸色,他除了带着仅剩的一些钱财外,几乎是一无所有的来到帝国,而寒宁已经是元帅夫人,天壤之别的差距,让他就算想接近都难,更不用说搞到一些大杀伤力的武器了。 来到帝国后,他只能去混迹那些鱼龙混杂的地下场所,做尽了那些让他失去尊严的事情,他愿意承受那么多痛苦和折磨,驱使着他的信念便是跟寒宁同归于尽。 安家没了,魏昂死了,他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但就算是要死,他也要带着寒宁一起走。 而冯老头和柯小五就是他在那些地下场所认识的,交情倒是没什么交情,只是这两人渠道多,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只认钱,不认人,为了搭上这两人的关系,安承颜可谓是费了不小的力气,后来为了买各种关于寒宁的消息,还有一些违禁的危险物品,已经花光了他所有从星盟带来的积蓄。 如果说这两人是寒宁的人,或者说一开始他的行踪就被寒宁掌控了,那他所做的一切,简直就成了笑话。 想到这种可能,安承颜无法抑制的发起颤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一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直接解决掉你,让你折腾到现在?”寒宁接过了安承颜的话头,见寒宁脸色变得越来越灰白,寒宁勾唇一笑:“因为,我要让你好好感受一番绝望啊。” “这种熬到头了,终于见到希望的时候,却是绝望的开始,这滋味,多令人愉快啊,身体上的折磨又算的了什么,疼一疼也就过去了,心上的折磨,才会真正让人生不如死。” 寒宁的话音刚落,悬浮车就停了下来,但是操作的人并不是安承颜,所以从一开始,悬浮车真正掌控的人就是寒宁,那悬浮车上捆绑的东西,恐怕也早就被寒宁给暗中调换了。到了现在,安承颜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希望都破灭了,所有的一切,从头到尾都在寒宁的掌控中。 可是这如何能让安承颜甘心呢,明明一切的终点就在眼前了,明明只差一步了,但满盘皆输,这让他如何甘心! 安承颜心中一狠,猛地朝着寒宁扑了上去,没有了外力的借助,那就凭自身本事,反正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寒宁亡。 却不想当他刚有动作,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安承颜给弹开了,悬浮车内的空间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足以弹的安承颜半飞起后撞到椅背上,又狠狠的落下。 这样强烈的能量撞击,对于一个Omega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五脏六腑剧痛到连站也站不起来的安承颜,刚一开口,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安承颜挣扎着坐了起来,恨恨的看着寒宁:“难怪敢只身犯险,身上保命的东西真不少,要杀就杀吧,反正今天我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不过可惜了,没能带你一起上路,不过寒宁,你也别太得意,早晚有一天,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寒宁对这种毫无力量的叫嚣挺无语的,报应,他能得什么报应呢,他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是破坏了人家的幸福,还是抢夺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对安承颜这种脑回路的人说再多也只是废话,寒宁停下悬浮车,看着他道:“杀人脏手,你当初没有直接杀了我,我今天也不会杀你,至于以后的路,你是生是死,我管不着,不过你要是还想来找我,我随时欢迎,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寒宁说完,悬浮车的门一开,直接一脚将安承颜给踹了下去,果然比起肉|体|折磨,这种攻心的绝望才让人愉快。 悬浮车绕了个道,将资料放回研究院之后,寒宁回了庄园,聂修已经坐在餐桌上等着了,刚好管家端上最后一盘菜:“少爷果然算得准,说寒少这时候回,真是分秒不差。” 寒宁笑了笑,之前管家要叫他夫人,虽然alpha和Omega结婚,如果alpha是个大家族,与其结婚的Omega会被称为夫人,但在家里,寒宁不太喜欢这种称呼,在外面的元帅夫人叫也就叫了,别的场合,这种称呼还是算了吧。 聂修将几道开胃小菜放在了寒宁的面前,随口道:“解决了?” 寒宁道:“我把他踹下车了,杀人犯法,让他自生自灭吧。” 一个Omega,还是个钱财耗尽的Omega,如果有帝国身份还好,偏偏还是个黑户,如何自生自灭,不用想也知道了。但对于那种人,聂修没有丝毫的同情,要不是寒宁要自己处理,在那个安承颜踏上帝国领土的时候,他就将其解决了,哪里会让人多折腾这些年。 寒宁看他表情就知他心中所想,笑了笑:“能一刀解决的人不算敌人,这样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聂修似乎笑了笑:“你开心就好。” 时间,可以消磨一切,也能证明所有,虽然当年不少人都力挺元帅和寒宁是真爱,但其实真正看好的不算多,元帅太冷了,而寒宁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虽然温文尔雅,但却透着一股冷清,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擦起爱的火花,然而随着一个又一个十年过去,所有能拍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里,虽然并不是多么甜蜜的互动,但元帅眼中的专注和爱意,竟然丝毫不减。 除此之外,随着每年精神力暴动数据不断下滑的证明,大小回春丹已经列为了公众医疗体系,就是个人出一部分费用,帝国政府出一部分费用,所有的alpha从成年之后,每个月可以自行领取相应的数量。而研究院后来不断推出的各种中草药药丸也极为受欢迎,甚至大幅度提升了帝国人体质。因为这种丹药已经被帝国严禁出口,导致未来几十年,为了丹药而移民帝国的星盟人越来越多,帝国虽然从未主动发起过战争,但星盟已然不成气候。只要帝国不再重复几百年前专断独行的悲剧,也许统一星际人类是早晚的事情。 百年后,普及课上老师正在说着名人史,当说到曾经改变了帝国的两个人时,直接让学生们看向窗外:“说起药剂,在帝国一百多年前,帝国的药剂一直依靠着化学药剂,而各种中草药只是作为人类古文明存在着,就像一种象征,知其用途,却无法用出来,直到寒宁寒先生,从小对许多中草药有着极大的兴趣,可惜当时他所身处的环境并不好,直到几经生死来到帝国,与当时的元帅聂修相爱结合,才有了条件成立帝国第一所中草药研究所,因此当两人离世后,作为他们曾经的母校,这才有了两人并肩而立的雕像。” 不少同学看向窗外,在学校的大广场上有两人的雕像,他们每天上学都会看到雕像,关于曾经很厉害的聂元帅,以及丹药大师寒宁,大家其实也都知道,但这么详细的了解他们的过往还是第一次。 不少人看到电子屏幕上两人成婚时的影像,忍不住感叹:“他们一定很相爱吧。”那视线交会时的眼神骗不了人。 老师道:“是的,他们很相爱,虽不能同生,但却是同时离开,离开时两人的手依旧紧紧相牵,任由旁人如何拉扯都无法分开。” 除了这些官方书籍上的记载,不少野史上据说两人真正相爱的原因是,堂堂大元帅是个妻管严,而他的Omega不同于别的Omega温柔又贤惠,反而武力值爆表,以至于聂元帅常常锻炼时,身上会多出一些青紫印痕。之所以是野史,是因为人们并不相信,一个Omega能打得过精神力SSS+的alpha,但事实如何,除了当时的人,谁又能知道呢。 云层叠峦的山峰上,白玉雕琢的灵殿上,一袭白衣,墨色如瀑布一般的长发随意松散在脑后,男子斜靠在椅榻上,不时飞过的仙鹤扫动的微风,带下树梢的粉色花瓣,簌簌下落在男子的四周。 一阵灵力波动,男子轻轻抬眸,潋滟的眸光瞬间惊艳了时光,可惜此刻的峰上并无旁人能窥得如此绝色。 片刻后,一只仙鹤飞来,鹤上一满头白发仙者拎着一个看起来才十来岁少年的男孩走了过来。 男子并未起身,只是唇畔微翘,缓缓开口:“师父。” 仙者将手边的男孩推了推:“宁儿,这是为师新收的徒弟,如今玉璋峰只有我们师徒三人,为师近来有所感悟,恐怕要闭关一段时间,这小子,先暂由你来教导。” 寒宁的视线微微下移,看向师父身边的男孩。 触及那目光,男孩顿时从惊艳的怔愣中回神,连忙有些磕巴道:“师,师兄...” 寒宁目光微凝,许多画面从眼前闪过,铁血的将军,强势的元帅,冷漠的暴君,霸道的总裁,不同的身份,那一双双专注的眸子,和一次次令人费解的执念却从未变过。片刻后,寒宁唇间的笑意越深,师弟啊,好久不见。 第247章 黎羽小心翼翼的将薄如蝉翼, 通体透晶的星雾叶放进灵泉水中,下方一颗火灵石正不断的释放着精纯的火力,当壶中的灵泉水开始沸腾, 卷合的星雾叶开始慢慢的舒展开来,些许灵光在水中的荡漾开来,如同雾中洒下的一片星光。 星雾叶这种茶蕴含极为纯净的灵力,主产于灵雾山顶上, 一年的产量不过数斤,少之又少,黎羽曾经身为黎家人, 也是见识过不少好物的, 但这星雾茶连黎家的老祖宗都难得几两, 在这玉璋峰上, 却可以随意的喝到。不过若是他师兄这样的人,的确值得享用天下一切珍宝。 想到师兄, 黎羽指尖忍不住微颤, 心绪乱了片刻,直到茶叶彻底煮开,这才小心的倒上一杯, 放在茶托上,端去了后院, 绕过重重白玉长廊,来到灵殿后院,果然见师兄靠在树下的长椅上小憩, 不远处从山顶上宣泄而下的灵泉瀑布激起阵阵灵雾,环绕在师兄四周,衬的那一袭白衣的男子,越发美的不似真人。 寒宁缓缓睁眼,看向长廊下的少年,刚从凡间上来的少年还带着些许浊气,但眉眼间已然能见日后的出尘俊朗,他还记得,当年黎羽刚被琅霖真人带上来的时候,也是如同这般丢到他这里来,小小的少年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讨好,而他一心只有圆满这个世界的任务,对于任务之外的人并未多加留心,随手教了他一些功法,指点了一些剑术,并未多么用心。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看向他眼神似乎永远带着小心和讨好的少年,成长的越来越出色,明明只是个连戏份都没有的路人甲,最后竟然杀了反派,差点逼死了主角,甚至毁了这个小世界。 再想到那抹去记忆的几个世界,崩的一塌糊涂的剧情,寒宁忍不住失笑,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三千界,他力量的来源,却在某一天,接连的开始崩塌,三千界本就是他的化身,每一个世界都有他的影子,可原本的命运遭到了改变,这是世界自主意识的苏醒,一旦那些世界有了自主的意识,便会脱离他的掌控,他将失去一切力量,不得已,他只能亲自去动手扭转命运。 原本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却不想,在这个高级位面遭遇了一个更大的麻烦,一个路人甲的意识竟然超越了世界原本的命运之子,一个不在计划中的人,打破了看似平静的湖面。 他的力量因为这个世界的破碎而遭到了反噬,直到在第一个现代位面再次与他相遇。 想到这里,寒宁便忍不住无声一叹,他竟然为了一个破坏了他所有计划的路人甲再次消耗了本就不多的力量,而这个路人甲竟然能穿梭那么多世界,并且取代了命运之子的位置,还一次又一次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他的影子,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缘还是劫。 见师兄看着他久久不语,黎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哪里做错,忍不住小心道:“师兄?这茶...” 寒宁道:“放下吧,这些事有殿中的灵仆来做,你身为玉璋峰的弟子,该做的是好生修炼,而不是这些琐碎之事。” 黎羽抿唇,忍不住小声道:“这不是琐碎之事。” 虽然他只是小声嘟囔,但以寒宁的修为,再小的声音也能听的一清二楚,闻言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看来执拗的性子是从小就有的。 黎羽虽然是从凡世大陆收上来的,但黎家在凡世大陆也算是显赫家族,并且家中有不少修仙子弟,只不过黎羽的身份比较特殊,虽然是黎家的嫡系,但他母不祥,父生前不得宠,又早亡,因此黎羽幼年是在黎家一个偏远农庄里长大,十岁的时候才被带回本家,十四岁被琅霖真人收为徒弟。 黎家所有十六岁以下的子弟每隔三年就会测试灵根,若是有修仙天赋,就会被仙家带走,那些普通凡俗之人口中的仙家其实也只是修仙者,距离真正的仙还远得很,但即便是这样,能学习仙家的术法,能通过修炼增长寿限,那就算是超脱了凡尘。而寒宁所在的宗门叫天擎宗,是皇极大陆第一宗门,而皇极大陆是修仙界第一大陆,因此若能被收入宗门当一个外门弟子,那便是天大的幸事,许多小宗门里恨不得捧着的一些单灵根或者双灵根修士,天擎宗也只是刚入外门的级别,可想而知,黎羽这个在黎家,甚至连管家儿子都不如的孩子,直接被收入内门,还被收到琅霖真人的名下,有多令人惊叹。 不过,寒宁看了眼眼前的人,想到这人后来那简直六亲不认的性子,估计黎家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不会好过。 想到黎羽的资质,寒宁从随身戒中取出一瓶丹药,和一根草:“涤尘草和洗髓丹,拿去吧,先将这一身凡俗之气洗净,再去灵泉中多浸泡几日,等把身上洗干净了,再开始修炼。” 他记得黎羽的资质其实并不好,灵根有些杂,只是血脉有些特殊,而恰巧琅霖真人曾经遇到过像黎羽那样的血脉,因此看了出来,哪怕黎羽测试的灵根中还有两个杂灵根,却也被收为了徒弟,还直接是内门弟子。只是一开始黎羽因为资质一般,修炼的十分吃力,那时他自己满心都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对这个剧情中甚至连姓名都没有的师弟并不上心,还一度嫌他蠢笨,这次,若是从一开始就好好调|教他,不知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黎羽握着似乎还带着余温和冷香的药瓶以及涤尘草,心跳便有些不受控制了,眼睛都不敢往寒宁的身上看,耳朵微红道:“谢,谢师兄,我一定好好修炼。” 寒宁嗯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黎羽顿时不敢继续打扰,连忙退出了后院,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心中变强的渴望又再深了一层,有着那样一个师兄,他要是太差了,如何有脸与其并肩。 过了数日,黎羽成功的洗去一身凡俗之气,又用洗髓丹洗去身体内陈年淤积,虽然他才十四岁,但自幼所食所用皆是驳杂的食物,即便有灵根可以修炼,这些积攒的淤积也会造成他的血脉拥堵,于修炼无益。不过好在他还算年少,若是用一般的洗髓丹,恐怕也要耗费些时日以及丹药量来能洗去身体内的淤积,没想到,他师兄竟然直接给了他一枚上品洗髓丹,一次就能解决他的问题。 虽然洗髓丹不需要再去丹药阁领,但其他的丹药,例如修炼所用的天元丹,还有修炼所需的灵石,作为内门弟子,每个月都是有份例的,而且修炼一途漫漫无期,各种天材地宝所需量巨大,总要有所积攒,所以那些他现在不需要的洗髓丹也可以卖给外门那些家中富裕的子弟。 想到这里,黎羽不免眼神微暗,明明同样身为黎家子弟,他却连一分一毫都要计算好,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从来都不欠黎家的。 峰上的禁制传来波动的时候,寒宁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门内弟子每个月都会去内务阁领取月例,像他如今作为元婴期修士,这种东西每个月内务阁的子弟会亲自送到峰上来,无须他亲自去领取,但刚入门的黎羽,怕是要亲自去,若他没记错,这次去,黎羽是伤痕累累的回来。 内务阁,黎羽出示内门的腰牌,见到是玉璋峰的内门腰牌,内务阁的忍不住看了眼黎羽,这位以三灵根的资质,被琅霖真人收为徒弟,很是让宗门议论了一阵,这会儿见到本人,这位内务阁的掌事怎么看也没能看出此人有何出彩的地方。要知道琅霖真人可是天擎宗为数不多的大乘期修士,而他也只收过一个徒弟,那位寒师兄不足百岁的年龄就突破了元婴,即便是天才云集的天擎宗,这样的资质数万年来也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有人说琅霖真人眼光极高,寻常人他看不上眼,所以对这个琅霖真人新收的徒弟,不少人都想看看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不过再如何打量,也只是隐晦的,这位可是内门弟子,还直接拜入了大乘期修士的名下,就算他这种内务阁的掌事,也要称呼对方一声师兄,即便这位师兄连炼气期修士都不算。 将月例仔细确认后,内务阁掌事双手递交给黎羽:“黎羽师兄,这是本月的月例,请您清点。”不管眼前这人现在如何修为,进了内门,哪怕蠢钝如猪,以后的成就也不是他们这种熬资历爬上来的弟子能比的,自然要恭敬着。 黎羽并没有做出清点的事情来,现在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玉璋峰,行为自然不能过于小家子气,于是客气的道谢后,便打算回到峰上。 只不过刚出了内务阁,就被一行人给拦了下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黎家嫡长子,与他同岁,但因为从小便用各种奇珍异宝来蕴养着身体,喝的是灵水,吃的是灵食,甚至当家主母怀着孕的时候都不断的用灵力滋养着,其天赋高的很,备受重视。 不过这种在别人看来极为出色的天赋,对天擎宗而言,也只是堪堪入宗门的资质,只不过黎家到底是大家族,雄厚的财力和资源,还有宗门内的黎家子弟做扶持,这个黎镜这才能入得内门。 可惜,黎镜入的内门,比起玉璋峰来说,要次很多。 黎镜从来是高高在上,从他出生起,家族的资源便朝他倾斜,输给别的家族子弟他可以忍,但输给一个从乡下回来的小子,他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可惜对方入了玉璋峰,他连玉璋峰的外围都靠近不了,如今碰到了,他自然不会放过。 黎镜笑意吟吟的走上前:“黎羽,好久不见,说起来我们还没恭喜你,能拜入琅霖真人的门下,当真是好运,可惜你一如宗门,便再也不出现了,该不会是觉得拜了琅霖真人为师,就嫌弃与我等为伍了?” 黎镜拜入的是少幽峰,虽然少幽峰的真人只是洞虚期修士,远不如大乘期,但少幽峰人数众多,若是黎羽在他这般问了之后露出不屑的神情,那就整个得罪少幽峰了,那玉璋峰再如何厉害,也抵不过人多势众。 而黎羽却一改往日对他们不屑的模样,反倒是笑着反问:“你这么说,难道在你心里,你觉得少幽峰不如玉璋峰?” 黎镜没想到黎羽会这样说,整个人都被噎住了,黎羽收敛笑容,绕过他就走。 黎镜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他,再次阻拦了他的去路,甚至伸手一把抓住黎羽拿着月例布袋的那只手:“五弟如今拜入了玉璋峰,玉璋峰只有你与寒师兄,相比修炼的资源并不缺,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有了好的前程,总要帮扶一下大家,咱们黎家还有些个门外弟子呢,不如将你的月例分给他们,这样他们有了足够的丹药,可以赶紧修炼进入内门,那对整个黎家也大有助益,大家也都会十分感谢你的,你说呢?” 黎镜嘴里说着商量的话,手上却做着抢夺的动作。 而旁边来来往往的人也只是看着,这明显是人家家族内部的矛盾,谁会没事上前找麻烦。 黎羽哪里会肯,可是他从未修炼过,根本比不得入门前就已经炼器三层的黎镜,整个人被压制的死死的。 就在黎镜将月例袋生生从黎羽手里抢走的瞬间,一道劲风袭来,黎镜等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被掀翻在地了。 旁边原本围观热闹的众人暗暗的惊呼了一声,黎羽顺着人群的视线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眉眼冷清,仿若谪仙的师兄。 寒宁目光轻飘飘的在揪扯的众人身上扫过,冷冷清清的开口:“何事?” 黎羽还没开口,黎镜生怕黎羽会告状,连忙爬起来道:“回寒师兄,是五弟入了内门,心疼黎家只能在外门的子弟修炼资源有限,于是打算将月例分一些给其他的兄弟姐妹。” 寒宁看向黎羽,黎镜也暗暗的看向黎羽,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 可惜,黎羽从来不是个怕警告的人,更何况,他从来没有依附过黎家,一个对他毫无助益的家族,他自然也不必顾忌,于是开口道:“师兄,都是我没用,入门时日太短,修为不济,才会被人这样拦路抢夺月例,我给师门丢脸了,请师兄责罚。” 这话一出,黎镜瞬间变了脸色,他没想到黎羽竟然毫不顾忌黎家,顿时恨得牙痒。 寒宁神色平静的嗯了一声:“的确该责罚,至于这拦路抢夺月例,这少幽峰的家教,我倒是见识了,你先跟我回玉璋峰,这少幽峰...”寒宁说着,看向黎镜,语气慢悠悠,但说出的话却险些将他吓破胆:“改日我再亲自登门拜访拜访。” 黎镜心头一慌,连忙朝着寒宁道:“寒师兄!我们只是与五弟开个玩笑,都是黎家的亲生兄弟,何必如此当真,以后我们定然不会如此这般胡乱开玩笑了。”黎镜说完连忙看向黎羽:“五弟,是我们错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这样没遮没拦了,看在同为黎家弟子的份上,帮我们求求情吧!” 黎羽没吭声,寒宁看向黎羽:“你可要求情?” 黎羽闻言,朝着黎镜看了一眼,对他近乎乞求的目光无动于衷,冷冷开口:“不,我不会任何人求情。” 寒宁嗯了一声:“那走吧。” 黎镜见状,还想追着寒宁求情,却被寒宁再次一挥手,直接掀翻的更远。 见黎羽还在回头看他们,寒宁道:“还不走?” 黎羽连忙应了一声,追在了寒宁的身后,想到师兄为他出头撑腰的样子,整个心都软成了一滩水,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 寒宁余光见到那一脸傻笑的表情,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翘,真傻。 第248章 黎羽跟着寒宁往玉璋峰而去, 见一路上师兄脚步不停, 有些好奇师兄这番下山是为了什么, 总不至于是专程来为自己出头的吧?这个想法刚冒出来, 黎羽就打消了, 师兄再如何厉害,也不是料事如神的神仙, 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被黎家的人刁难。 想的出神, 黎羽没发现寒宁突然停住的脚步, 整个人一脑门的撞到了寒宁的后背上, 黎羽惊慌的连连后退, 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师兄似乎有些单薄,单薄的好想让人狠狠抱在怀中护着, 嘴里却忙不迭地道:“对不起师兄!” 黎羽说完小心的去看师兄的脸色, 却见师兄看着远处一行人出神,于是顺着师兄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群穿着内门衣袍的人像是从外面进行了什么任务回来一样。 看衣服上图腾的样式, 好像是尚玉峰的人, 尚玉峰在天擎宗的地位差不多与玉璋峰一样, 峰主都是大乘期修士,只是跟玉璋峰不同的是, 尚玉峰的峰主光是亲传弟子都有五六十人,更不用说其他的记名弟子,整个峰上光是弟子都有两三百人,再加上各种灵仆, 算得上是人多势众了,至少比起只有一个徒弟的玉璋峰,那叫个热闹。 不过现在......寒宁侧眸看了眼正用湿漉漉小眼神瞅着他的黎羽,百年后,玉璋峰光是一个黎羽,就足以秒杀整个天擎宗了,所以说,弟子在精不在多。 见寒宁看自己,黎羽又小心的唤了一声:“师兄?” 寒宁道:“走吧。” 黎羽不明所以:“哦。”所以刚刚停下来是为什么,有认识的人吗?黎羽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又朝着那群人那边看了一眼。 寒宁之所以会停下,的确是见到了认识的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原本的命运之子,申屠沁。在皇极大陆,申屠这个姓氏很少见,倒是有一个有着御兽天赋血脉的族群,常年生活在皇极大陆的蛮荒林中,因为血脉天赋,所以整日与各种灵兽妖兽为伍,血脉纯粹者,甚至可以通过自己的血脉力量操纵比自己修为高两层甚至三层的灵兽妖兽,只不过这种氏族因为居住的环境,生活的习性偏向兽类,在皇极大陆的中心地带,对这种人会有些偏见,就好像一线城市看十八线小村镇那种感觉,有些自诩身份尊贵的人,对申屠一氏偏见更深,因此申屠沁刚入门的时候,没少遭受偏见对待。 根据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他投身在这个世界的影子,也就是他如今顶替的身份,会在入宗门之前跟申屠沁有过一面之缘,救下了当时试图越级操控妖兽,却被妖兽反扑的申屠沁。 两人后来会在宗门再次相遇,从相识,到相知,然后相恋,结为道侣,历经各种修行试炼磨难,最终携手飞仙,因为跟命运之子的气运逐渐相连融合,他的影子才能从这个世界中获取力量。只不过不知道为何,每个世界都会徒生出一种力量,转移了原本应该进行的轨道。 这个世界的转变,因为一个叫童飞人,这人会在他的影子与申屠沁相识相知后横插一杠,几次三番的破坏,不断的制造误会,甚至各种反咬一口,让他从天之骄子,琅霖真人骄傲的徒弟,天擎宗最为出色的弟子,变成心思歹毒,阴狠狡诈,叛离宗门弑杀亲师的奸佞之徒,最终竟然被所谓的正道人士打着清楚孽障的名义围剿,葬身于无妄之海中。 上一次,他来到这个世界想要扭转剧情,却不想被原本在剧情中没多少戏份的黎羽给破坏了,虽然最终没有葬身于无妄之海中,却也没能跟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在一起,在这个世界得不到力量,那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因此脱身离去。却不想黎羽竟然毁了这个小世界,不怕死的吸取了整个世界的核心力量,强行脱离三千界,还寻着他的气息想要找到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即便是修士,却连第一道飞仙都没办到,竟然能做到那种程度,的确超出寒宁的意料。 这一次,是这个世界第三次重组,也是寒宁彻底舍弃一切,将所有的力量灌注其中,在这个世界成型时,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完整性,也意味着寒宁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他将随着这个世界时间真正的感受到时间的流动性。 既然有人为了他毁了整个世界,那他为其放弃一次又何妨。 只不过他这次重组过来的时间有点偏后,还是在第二次重组后的架构上重组的,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是第二次他掌握了第一次剧情后,做过改善的时间,他已经跟申屠沁相遇了,并且在申屠沁进了宗门后,为了刷他的好感度,对他各种帮扶。 只不过在一个月前,一处凡人城镇竟然闯入一头妖兽,那妖兽尽管才筑基期,但对于普通凡人来说却是要命的可怕,于是尚玉峰的领了任务,指派了一行弟子,其中就有血脉特殊的申屠沁。 寒宁回到自己的峰上,坐没一会儿,灵仆就上前来说申屠沁在峰下求见。 寒宁嗯了一声,让人上来,见黎羽还站在一旁,便道:“既然已经择定了功法,那就从今天开始好生修炼,修炼一途,要的是定心,要学会舍去那些浮躁心思。” 黎羽连忙道:“是,谢师兄教诲。” 黎羽往自己住处走去的时候,灵仆正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往后院走去,那人还脸上带笑的询问着灵仆寒宁师兄近来可好之类的话,见到他更是直接停下了脚步:“这位就是黎羽师弟吧,没想到不过是离开宗门月余,寒宁师兄就多了个师弟,你好,我是尚玉峰申屠沁,你可以叫我申屠师兄。” 黎羽拱手行礼:“申屠师兄。” 申屠沁从随身戒中拿出一瓶回灵丹递给黎羽:“拿着吧,就当师兄给你的见面礼。” 黎羽不想收,这个人就是刚才师兄在路上看着的那一群人中的其中一个,虽然不知道他与师兄是什么关系,但黎羽本能的讨厌这个人,所以这个人的东西,他不想收。 但无冤无仇的,他凭白拒绝别人的好意,这也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正当他纠结收还是不收的时候,身后传来一股冷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寒宁过来了。黎羽连忙转身侧让开:“师兄。” 申屠沁脸上的笑意更甚,眉眼间都带着亲近之意:“寒师兄。” 寒宁看了眼黎羽,伸手接过申屠沁手中的丹药瓶:“我替他收下了。”说着朝黎羽道:“还不谢谢申屠师兄。” 黎羽连忙道:“多谢申屠师兄。” 寒宁道:“你去修炼吧。” 黎羽嗯了一声,见师兄带着那个申屠往后院走去,再如何舍不得离开,他也不好跟过去,只得垂头丧气的走掉了。 申屠沁跟在寒宁身后,玩笑道:“寒师兄,外界都在传这个孩子资质一般,不明白琅霖真人为何收他为徒,莫非这孩子有何过人之处?” 寒宁道:“有无过人之处,日后自会显现,资质并不能决定一切。” 申屠沁道:“我看那小家伙似乎挺怕寒师兄的。” 寒宁闻言唇角微勾,怕,的确是,黎羽这辈子没有怕过任何人,唯独怕他,怕他不喜,怕他厌弃,怕最终,求而不得。 申屠沁没有继续说着那个新来的师弟,就看刚才那人在寒宁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还有十四岁了,连炼气期都不是的修为,这辈子想来也不会有多大成就了,也不知道琅霖真人究竟是为何收他。无关紧要的人,他自然不会多费心去关注,转而说起了这次离开宗门,去凡界除妖兽的事情,还将放着妖兽的两枚毒牙的锦盒拿了出来,献宝一样递给寒宁:“这是给寒师兄的,这妖兽虽然只是筑基期,但这毒牙也算难得,融入法器当中,增添一丝毒性,更添威力。” 寒宁道:“这毒牙你自己留着吧,好不容易打来的,我的法器是冰属性,这毒牙属火,不相容。” 申屠沁闻言一脸遗憾:“这样啊,我还以为这东西寒师兄能用得上呢。” 寒宁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漠然,怕是明知他的冰属性,才会特意拿来这毒牙吧,明知他不可用也不会要,却能示好一番,申屠沁,从来不会做赔本的付出,他付出一分,定会讨回十分。 申屠沁收起了锦盒,又道:“听闻下个月水璃秘境将会开启,你之前我以前一直都在蛮荒林中,都没听闻过这个秘境,寒师兄,你对水璃秘境了解吗?” 寒宁道:“那是掌握在七大宗门手中的秘境资源,每五十年开启一次,门槛是金丹期,上限是元婴期。” 申屠沁皱眉道:“那筑基期修为的,岂不是进不去?” 寒宁道:“自然不是,水璃秘境的入口有一道水琉璃,以金丹期的修为,可凭借自身力量去抵抗水琉璃的攻击,元婴期的修为,有能力再多防护一人,这秘境届时会开辟七道入口,七大宗门各有一个,除了修为,没有其他的限制。” 听到寒宁的话,申屠沁眼睛一亮:“这么说若是找到愿意带人进去的师兄,我这种筑基期也能去?” 寒宁嗯了一声,上一次,寒宁为了跟这位命运之子培养感情,于是主动提出带他进去,这次申屠沁会来,恐怕早就打听好了水璃秘境的事情,现在这么说,大概也是带着想要自己带他进去的目的,毕竟这申屠沁在宗门内虽然八巧玲珑把关系都处的不错,但元婴期的修士,以申屠沁如今的能耐可认识不了几个,又没那个家族关系,自己不就成了他最好,或者说唯一的选择。 申屠沁以为寒宁会主动说带他去,他们之前的关系一直很不错,自从进入宗门后,寒宁也总是对他多有照拂,更甚至就是因为寒宁对他表现出来的亲近之意,让他在门内好过许多,至少那些欺压新弟子的师兄们,从来没有找过他的麻烦。不过他话已经说得算很明显了,寒宁竟然还不主动开口。 就在申屠沁想着要不要主动求寒宁的时候,一个灵仆带着一身似乎才刚练好的防护甲过来了:“主人。” 寒宁伸手在护甲上轻抚过,银色还散发着灵光的护甲衬着那葱白的指尖仿若透明,看的一旁的申屠沁心中莫名涟漪。 确定材质没什么问题后,寒宁道:“拿去给黎羽,让他穿戴上去,有什么不妥可及时更改。” 灵仆应诺,捧着护甲退了出去。 申屠沁道:“寒师兄对师弟真上心,这护甲若我没看错,是冰谭玄铁所铸,其防御力甚至可以抗住元婴期修士致命一击,若穿上身,轻薄如翼,只有遭受攻击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只不过黎羽师弟才入门,又无须接宗门任务,似乎用不到如此高防护的护甲吧?” 寒宁道:“现在用不到,水璃秘境中自然用得到。” 申屠沁一愣:“寒师兄,你的意思是,你要带他去秘境?” 寒宁嗯了一声。 申屠沁心中一慌,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出现了波|折,顿时忍不住道:“这...黎羽师弟甚至炼气一层都没到,还只是个凡俗之体,秘境那般危险的地方,怕是有些不妥吧。” 寒宁轻轻瞥了他一眼:“无妨,有我。” 第249章 申屠沁走到峰下, 转头看向被灵雾环绕的峰顶, 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他怎么觉得这才离开了一个月,寒宁就变了,变得对他冷淡了。若是以往,寒宁定然会问他一些修炼上的事情, 然后从旁指点,还会给他上品回灵丹,说那些中下品的药性不纯, 内含火毒, 若经常服用于道体有损, 可是今天, 没有指点, 没有丹药,甚至说没两句话就表示有事要忙,说要为水璃秘境做准备。 一个元婴期修士,去那样一个虽然不算小,但也绝不算大的秘境还需做什么准备,怕是给那个小师弟准备的吧,他就不懂了,一个连炼气一层修为都没有的人, 带去秘境能有什么用,难道作为玉璋峰的弟子,从最开始就要感受修士间的杀戮? 想到那个黎羽, 申屠沁忍不住联想到了寒宁平时的行事风格,他给出的那瓶丹药是中品的,对他来说,这种品级的已经非常难得了,可是对寒宁来说,上品以下的丹药他从来看不上眼,而他那瓶丹药作为见面礼,那个黎羽并没有接,而是寒宁接过去的,接过去后也没有给黎羽,是不是因为看不上眼? 这么一想,申屠沁脸上顿时有些火辣辣的烧不过,觉得自己被人看低了。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他打消了,寒宁不是那样的人,早前的交情也不是作假的,人家堂堂元婴期大修士,若不是真心与他结交,他这种筑基期修士又怎么能入眼。定然是新收的师弟需要他看顾,这才有些无|暇|分|身|,这般想着,申屠沁就将寒宁的事情放开了,开始忧心秘境的事情,寒宁这边已经有人需要带的人,他要怎么才能进秘境呢。 申屠沁离开之后,寒宁将那瓶丹药赏给了灵仆,灵仆也是修士,只不过灵根太杂,资质太差,只能为仆,伺候高修为的修士,但比起那些外门杂役,这些能入内门的灵仆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至少内门的灵气浓郁纯粹,长时间生活在这种地方,资质再差,修为也是能有所增长的,增长了修为就能延年寿命,所以这些灵仆就没有哪个敢不尽心的,生怕惹得伺候的人不喜给驱赶了出去。 接过了药品,见竟然是中品回灵丹,灵仆更是欣喜不已,这中品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品级,怕是还没有哪个峰的人,会赏赐中品的丹药给仆人的。 寒宁道:“去库房,取一瓶极品回灵丹给黎羽送去。” 灵仆连忙应是,赶忙的去库房取了一瓶丹药给黎羽送了过去。黎羽见到丹药瓶子明显跟那个申屠沁给的不一样,有些愣了愣,送药的灵仆见状道:“这是主人给的,是从主人私库里取的。” 黎羽连忙伸手拿过药瓶,的确是他师兄喜欢用的那种白玉瓶,细细的摸过了一遍,黎羽从蒲团上起身:“我去谢谢师兄。” 灵仆连忙道:“主人说了,让黎少抓紧修炼,秘境即将开启,时间不多了。” 黎羽闻言只好又坐回了蒲团上,为了到时候可以跟师兄一起去秘境,他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在秘境开启之前,寒宁先入了一次丹房,天擎宗是剑修大宗,炼器炼丹并非主流,因此资源有限,而他非上品不用的挑嘴,除了自力更生,若指望别人,怕是得处处受限,不过玉璋峰本就没什么人,知道他会炼丹的也没几人,知道他所炼丹药最差的都是上品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其他人见他如此讲究,也只当是他平日里外出历练的积攒,殊不知他那满库房各种极品丹药,全都是他自己炼的。 看着新出炉的一瓶上品天元丹,这种治疗内伤的丹药算是回灵丹之外,修士消耗的最多的一种,寒宁想着要不要拿出去卖一些,以前他自己的资源,加上能自给自足的丹药,修炼倒是花费不了多少,但现在要养黎羽,总归要多备一些才是,修仙,可是个相当烧灵石的事。 不过这个倒也不急,他记得这次水璃秘境里好东西不少,尤其是当初被申屠沁意外所得的无根草,无根草又称万灵草,高阶的丹药难以炼成一个是自身修为所限,再就是所需的灵药,灵力越强的灵药本性越霸道,会与其他灵药相冲,如果无法凭借修为将其药力一点点压制融合,那是分分钟炸炉的节奏,所以等级越高的丹药越难得,但这无根草却是最好的融合剂,能平衡各种灵药的药性,最大程度的降低了炸炉的几率,更甚至炼制低阶丹药,例如天元丹,回灵丹,一清丹这种,多数都会练出上品,甚至是极品。 如果他能先申屠沁一步拿走这无根草,以后随便炼一颗高阶丹药拿去卖了,就是大把的灵石。就是不知道,这属于天命之子的机缘,他能不能抢过来。 一个月后,寒宁在秘境入口的人群中看到申屠沁时,一点都不意外,这就是天命之子,所有的危机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所有的机遇排着队的等他采摘,整个世界的力量都向他倾斜,所有跟他作对的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所有与他相交的,都是他危机时刻的防护盾,挡箭牌。 带着申屠沁的是焚血峰的姜幸,也是元婴期修士,焚血峰算是天擎宗比较特殊的一个峰,他们是以兽血中的灵力来修炼的,是先锻体,再内修,焚血峰的弟子大多数都可以越级挑战,实力很强,但他们的修炼方式却极其痛苦,一般人都难以承受,因此他们峰也是人少,平日里也很少下峰,不惹事,一旦惹了,那就不是事,是命。 姜幸知道申屠沁与寒宁关系不错,也听闻过寒宁对申屠沁的照拂,见寒宁带着他新来的小师弟准备进入秘境,于是上前来打了个招呼:“之前去找申屠师弟的时候还想着,申屠师弟会不会与寒师兄一道走,要是一道走了,不知道到了秘境中可不可以将人借我一用,如今寒师兄带新来的小师弟,这下就正好了。” 寒宁闻言微微一笑,看向申屠沁:“秘境中万事小心,跟紧你姜师兄,切莫大意。”他不会刻意交好申屠沁,也不会刻意与他为敌,毕竟他既不想当他进步的磨刀石,也不想做他的防护盾,这样不远不近的处着,倒是刚好。 申屠沁听见寒宁的嘱咐,连忙应是,心里想着,果然寒宁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毕竟多了个师弟需要照拂,分了些心思出去也是正常。 黎羽跟在寒宁的身边,听着他嘱托那个申屠沁的话,内心一阵不舒坦,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寒宁的长袖一角,小小的刷了一下存在感。 寒宁微微垂眸瞥了眼捏住自己袖角的那只手,眸中闪过笑意,看了眼秘境已经开启的大门,道:“进去吧,遇到自己宗门子弟,稍加照拂,若遇别宗之人,定要多加防备。” 姜幸连忙应是,见其他师兄弟们拿出各自的防御法器踏进了秘境,连忙带着申屠沁一同进去。 寒宁看了眼黎羽:“我们也走吧。” 黎羽点头,下一秒,寒宁直接将他搂腰一抱,少年的身体还没定型,个子比寒宁矮不少,又瘦,都没几两肉,轻轻松松被抱在了怀里。 黎羽整个人瞬间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透了,手脚发麻,浑身发软,僵的整个后脖子都都不像他自己的了,怎么过的秘境他都没有一点记忆,等踩在了秘境中的土地上,黎羽都好一会儿没能回过神来。 寒宁戳了戳他的脑门:“还游神呢,再不跟上,就不要你了。” 黎羽瞬间一个激灵,抓住寒宁的衣袖:“别!我,我跟着,师兄别丢下我。” 寒宁勾唇一笑:“那你可要好好跟着。” 黎羽连连点头:“嗯嗯!” 回神后的黎羽开始打量四周,他才刚开始修炼,别说秘境了,除了曾经的黎家和如今的宗门,这个大陆别的地方他甚至都没去过,于是忍不住有些好奇的打量起了秘境,不过这秘境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像就是各种植物浓密一些,灵气浓郁一些,甚至比峰上的灵气还要浓郁。 见寒宁没有反感他抓着衣袖的行为,黎羽尝试着主动开口道:“师兄,这秘境中的灵气如此浓郁,要如果到时候不出去,一直躲在秘境中修炼,等着下次秘境之门开启,那整个秘境到时候不是没人了,宝物随便取了?” 寒宁道:“你可知何为秘境?” 黎羽道:“秘密的境地?” 寒宁摇头:“秘境依附于这个空间,却又不存于这个空间,各种秘境着落于我们所在的空间,当时间达成一致,秘境的门才会开启,当这秘境门再次关闭,时间流逝就会再次变得不一样,你看这些花草树木,还有秘境中常有的千年灵草万年灵木各种资源,数年开启一次,这些东西恐怕早就被人挖干净了,但每次开启却还有新的灵物诞生。” 黎羽道:“也就是说,如果秘境之门关闭之前不离开,等再次开启,也许秘境里已经过了千年万年?” 寒宁看向他:“你可以试试。” 黎羽连忙摇头,千年万年,若他无法飞升,哪怕修为到了那个程度,也会被秘境给困死了。 黎羽不再问这种傻乎乎的问题,开始专心观察起秘境来,他在玉璋峰的书阁上看过不少的灵植的资料,现在正好是一一对证的时候,遇到不认识的,还可以问一问师兄。 只是见师兄好像是有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在走,黎羽道:“师兄,我们是在找什么吗?” 寒宁道:“秘境中有一个血炼泉,可以锻体,尤其是对你,若你能吃的了苦,甚至可以伐去身上驳杂的灵根,若是你能在血炼泉中成功炼气,那就为今后的修炼打下夯实的基础,机会就一次,你且把握住。” 黎羽道:“所以师兄这次带我进来,就是为了这血炼泉。” 寒宁道:“不然呢,指望你这连蚂蚁都踩不死的修为为我抓妖兽?” 黎羽顿时有些心花怒放:“谢谢师兄,我一定好好修炼,以后师兄要什么妖兽珍宝,我都给师兄抓来!” 寒宁轻笑了一声:“嘴倒是挺甜。” 第250章 寒宁说的那个血炼泉在一处有着元婴期巨蟒守护的洞穴中, 上一次,他带着申屠沁进入秘境, 虽然收获不少,却也经历了不少险境, 就像他之前说的, 与申屠沁这个天命之子交好的人, 都是他的防护盾,这申屠沁只有筑基期的修为,遇到那些能被寒宁称之为险境的情况, 自然是派不上用场, 而他又得要护着这位天命之子, 可不就成了他的防护盾。 不过申屠沁也不愧是天命之子, 那山洞四周元婴期巨蟒的威压相当的强大, 这种妖兽哪怕是同为元婴期的修士, 若无法众人一同围剿, 单独一个即便是寒宁也轻易不敢招惹, 因此这山洞不少人倒是想要进去探一探, 但真正敢进去的却寥寥无几。当时两人因为刚摆脱一处险境,他受了不轻的伤, 又被另一个宗门的人联合追捕,千钧一发之际,申屠沁拉着他闪躲时不慎从高处跌落,两人直接从上空坠落到一处洞穴里,然后就发现了那血炼泉。更为幸运的是, 原本守在山洞的那条元婴期的巨蟒竟然早就已经死了,只是山洞特殊的原因,那巨蟒的威压久久不散,甚至被血炼泉的气息激发的方圆十里都散发着巨蟒的气息,以至于许多人连靠近都不敢。 所以说,只要在那位天命之子发现山洞前好好利用血炼泉,那这一趟秘境之行也算是值得了。 只不过两人还没走到山洞附近,就听到了打斗声,寒宁将一个敛息斗篷罩到了黎羽的身上,直接带着他飞身上树。 黎羽整个被寒宁给搂住,闻着近在咫尺的冷香,甚至只要微微一偏头,就能整个人靠在师兄的怀中,这让黎羽根本没办法将注意力从师兄的身上挪开去关注下方正在打斗的两人。 直到寒宁轻轻瞥了他一眼,黎羽顿时一个激灵,本能的想要坐直远离师兄一些,后脖子却被师兄给掐住:“乱动什么。” 黎羽瞬间仿佛被命运掐住了后脖劲子的猫,整个人都缩了:“师...师兄...” 寒宁道:“专心看下方,你还没有任何实战经验,但可以通过观看别人的比斗增长见识。” 黎羽连忙应了一声,努力将注意力放在下方,顿时有些奇怪道:“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是同一个宗门的?” 寒宁嗯了一声:“这是泰清宗的,下方执红色剑穗的是泰清宗绥泽殿的大弟子鞠良材,与他对打的是泰清宗万魂殿的少主丁鹏。” 黎羽不解道:“一个是大弟子,一个是少主,这两人难道不该守望相助吗,这种时候,竟然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寒宁只是道:“所以今后出门在外,哪怕是同宗之人,你也要多加防备,即便是对着我,也切记不可以后背示人。” 黎羽连忙道:“不,我会戒备同宗,但绝不会戒备师兄!” 寒宁垂眸看着他:“哪怕有一天我要杀你,你也不戒备我?” 黎羽摇头:“若我这里有何是师兄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师兄,如果有天师兄想杀我,那一定是我做错了事,只要师兄想,不用师兄动手,我自裁便是。” 寒宁轻笑了一声便移开了目光,黎羽说的话,倒是从未有过虚言。 他们在树上呆了好一会儿,下方的丁鹏已经渐渐有所不敌,大概是身为一殿少主,平日里过于骄纵,此刻被鞠良材招招致命的穷追猛打,忍不住破口大骂。 鞠良材让丁鹏交出钨钢火石便饶他一命,丁鹏却是不屑冷哼,若是别宗也就罢了,秘境中技不如人被抢夺了宝物那实属正常,但同宗的要是互相争夺,一个是大弟子,一个是少殿主,不死的话,那这事可就没完了,所以当鞠良材决心出手抢夺的时候,他与鞠良材必有一死。 寒宁知道,丁鹏将会命丧鞠良材的手中,这丁鹏虽然有实力,但作为万魂殿的少主,平日里那些修炼资源根本无需他自己去争取,不像鞠良材,一切都要依靠自己,所以哪怕他们修为相当,真要生死战起来,丁鹏定然是丧命剑下的那一个。 而且,上一次他与申屠沁一起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丁鹏的尸体,而申屠沁见到丁鹏手上竟然还有储物戒,自然毫不客气的下手夺取。却不知这万魂殿修炼的功法诡异,会将魂气藏匿于储物器具当中,防的就是被杀人夺宝之后不知真凶,所以当申屠沁触碰到那储物戒的瞬间,他身上就沾染上了这丁鹏的魂气。 后来有人传出,丁鹏极其好运,在进入秘境的第一天就得到了钨钢火石,于是诸多宗门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盯上了他们两,这才有了后来被人联手截杀的那些事。 若是那丁鹏的储物戒中真的有钨钢火石,这锅背也就背了,可惜储物戒中除了一些丹药法器灵石,根本没有什么值钱之物,更不用说钨钢火石了。 今天看到这一幕,寒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丁鹏怕是被同宗之人所杀,当初的他完全就是替这个鞠良材遭了罪。 一箭穿心,那鞠良材早有准备的取出能抵挡魂气的防护法器,长剑挑开丁鹏的衣襟,露出一颗淡蓝色水晶的饰物,这是高级空间器,估计真正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面,包括那一颗钨钢火石。 寒宁让黎羽呆在树上,自己飞身下树,鞠良材瞬间紧握手中的空间器,转身看向寒宁56,眼神微惊,甚至深深克制着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杀意。 寒宁却是毫不客气的亮剑,一个字未说的杀了上去。 鞠良材不过金丹期,虽然是金丹后期,却也跟元婴期之间有一道天堑,所以鞠良材一边抵挡一边求饶:“前辈住手!前辈不过是求宝,我愿意将所有东西奉上,求前辈留晚辈一条命!” 回应他的则是寒宁毫不留情的一道杀招,很显然,花钱买命行不通。 鞠良材见好话无用,根本不打算恋战,准备寻机逃走。 但寒宁哪里会让他逃走,上一次众人之所以会得到钨钢火石的消息,怕是就是他放出去转移注意力的,那钨钢火石是极为难得的天材地宝,里面蕴含了一丝天地灵火,任何时候,这天地灵火一现世,定然会惹出一片腥风血雨来,连渡劫期修士都会心动之物,更何论他人。 即便没有上一次的背锅,这次寒宁也不会放他走,放走鞠良材,那边是给自己惹麻烦。 且战且退的鞠良材一直将寒宁往山洞那边引,大概是感受到了那边元婴期妖兽的气息,想要借着打斗的动静引那妖兽现身,这样说不定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可惜鞠良材不知道,那里头的妖兽早就死了,这边闹出的动静再大也没用,而他因为分心其他,一时不慎,差点被寒宁刺了个透心凉,险险避开一招,鞠良材还没惊喜于死里逃生,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的断了生机。 远处的黎羽见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路朝着寒宁跑了过来:“师兄!” 寒宁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虚空一抓,刚才那枚空间器以及鞠良材身上的储物器|具一并收入手中,然后抓着黎羽的肩膀直接朝着山洞飞去,这边血腥味浓郁,要不了多久就会引来各种妖兽,不宜久留。 寒宁和黎羽离开了一会儿之后,的确来了不少的妖兽,但都是低阶的妖兽,感受到这边似乎有大妖的气息,也不敢继续靠近,不过庞大的身形来来回回,早就将现场的一些打斗痕迹和残留的气息搅乱了。 又过了一会儿,跟着姜幸的申屠沁也朝着这个方向走来,老远就闻到了血腥味,上前一看,地上竟然躺着一个死人。申屠沁一眼就看到那死人手上的储物戒,连忙上前,如同上一次那般,将储物戒从丁鹏的手中取下,然后转身朝姜幸道:“姜师兄,这里有东西!” 姜幸并不认识丁鹏,也不知道他是万魂殿的人,见申屠沁拿下了储物戒指也没多想,接过戒指神识往里一探,也没见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些灵石和丹药,于是帮申屠沁抹去了储物戒上的禁制,又将戒指丢了给他:“你自己留着吧,这里有妖兽来过的痕迹,我们赶紧离开,万一引来了太多的妖兽,对付起来也麻烦。” 姜幸凭白得了一储物戒的灵石和丹药高兴的很,十分听话的跟着姜幸行动,只不过走的方向,与山洞整个背道而驰。 已经带着黎羽来到山洞的寒宁不知道刚才要是再晚一会儿,就要跟天命之子遇到了,见洞内果然躺着一条虽然死了,却依旧散发着强大妖兽之气的巨蟒,忍不住松了口气,根据上一次来看,申屠沁意外来到这里至少是两三个月之后,虽然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数,但起码现在是安全的,于是带着黎羽往血炼泉走去。 “等下进入血炼泉之后,你便开始修炼,那血炼泉里的灵力浓郁而强大,以你还未彻底脱凡进入炼气期的身体,不一定承受得住,但再难受都要咬牙忍耐,若是受不得从血炼泉中出来,那再进去也无用了。” 黎羽听话的点头,他不怕苦,这样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哪怕承受千刀万剐之痛他也定然能承受住。 当黎羽脱了衣服准备进入血红的泉水中,一回身见师兄也在脱衣服,顿时惊的头冒青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磕磕巴巴道:“师,师兄,你...” 寒宁大大方方的脱掉了上衣走入池中:“快点,不要磨蹭!” 黎羽顿时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满眼都是那虽然看似消瘦,却强劲有力的身躯,以及,晃的眼睛都睁不开的白,当他看到师兄一点点没入血红的泉水中,红白相交的视线冲突,让他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快...快要窒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寒宁:“小奶狗,来,洗澡澡了。” 小奶狗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的跑来,跳入池中,化身为狼! 第251章 昏暗的山洞中, 只有摆在石台上一个鸽子蛋大的夜明珠照亮,虽视线可见,但那柔和的光晕衬着血红的泉水, 以及浸泡在泉水中白的刺目的人, 甚至不断蹿入耳中的缠绵水声,让黎羽根本没办法彻底静心的修炼, 他向来自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竟然溃不成军。 寒宁见他迟迟无法入定, 直接一掌抵在他的后背, 直接助以灵力催动, 沉声道:“静心。” 黎羽赶忙闭上眼开始调息,当师兄的灵力灌输进了他的身体里的时候, 他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到那一股不属于他的灵气,然后本能的调动自己体内那点微末的灵气跟着对方游走,就好像他自己这样一直追在师兄身后一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安心。渐渐的他的感知里只有灵气的不断循环, 他的那点灵气团越来越大,距离前面引导他的灵气越来越近,近到他一个加速, 直接将那股灵气吞噬,彻底的融为一体。 寒宁见他入定, 这才收回手,也开始了自己的修炼,哪怕是元婴期, 这种血池能带给他的助力同样不小,担心自己入定后无法第一时间注意到黎羽的状态,寒宁点燃了一颗清魂丹,这算是高阶的丹药,主要作用是消除心魔,能静心凝神,一般金丹期以下的修为修炼是用不上这东西的,但黎羽的情况特殊,所以还是给他点燃一颗有备无患的好。 血泉里并不是真的血水,而是一种性质极为特殊的灵液,只是这种灵液的属性有些过于爆裂,有点类似于强大妖兽的血,虽然灵力浓郁而强大,但却一点都不温和,寻常人难以承受,哪怕是如今元婴期的寒宁,在这样的血泉中浸泡修炼,也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只是他已经重组了这个世界,慢慢的,这个世界将不再被原本的剧情支配,会成为一个全新而独立的位面,面对今后的未知,只有掌握真正的强大,才能好好的,长久的走下去。 这一入定,便是许久,承受了一波又一波的痛苦锻体,当感受到血泉中可以吸收的力量越来越少,寒宁渐渐从入定中醒来。之前还是血红的泉水,如今已经变成了淡粉,看了眼还在入定中的黎羽,以及那偏瘦身体里,强大灵力在经脉中游走的模样,无奈地缓缓从池水中起身,这就是他为何知道,自己若是与黎羽一同浸泡定然会惹得他无心入定,却还要同时入池的原因,因为晚了,他就半点力量都吸收不到了。 气息暴涨的黎羽从入定中醒来,朝着寒宁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师兄帮我压制,我不想此刻筑基!” 寒宁眼中闪过促狭道:“你尽管放心一举突破,你根基很稳扎,筑基丹我这里也有。” 感受到体|内已快经快要压制不住的爆发,黎羽顿时有些着急又有些羞赧道:“师兄,我,我想再大一点再突破。” 看着黎羽稚嫩的脸,寒宁暗道有些可惜,但还是出手帮他压制。一旦突破筑基,那就是真正的脱凡,虽然不至于说一直到羽化登仙都保持筑基时的模样,但时间在修士的身上走的很慢,普通人二十岁就能成长到青年的样子,修士若是年幼筑基,那恐怕要一两百年才能长大,他还想着,让黎羽早些筑基,保持一段这种少年的模样,也不知道会多有趣。 黎羽看着颜色已经变成极淡的粉的泉水,有些惊讶:“师兄,这血泉好厉害,竟然让我直接炼气大圆满了!”更甚至要不是师兄出手帮忙压制,他甚至有种可以直接突破冲击金丹的感觉。 寒宁心道,厉害的不是泉水,而是你的血脉。上一次寒宁也是有些不解,这琅霖真人为何会收黎羽这种灵根驳杂,一看就资质不如何的人为徒弟,后来才知道,黎羽竟然是吞天体。 修仙大陆上有极少部分人拥有不一样的血脉,例如他们宗门里的焚血峰,利用兽血来修炼,这种人就是有着特殊的血脉,还有申屠沁,可以御兽,也是血脉有所不同,但大部分的修士都是普通血脉,只是灵根不同而已。 据说在蛮荒的时期,人类相当的弱小,那些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荒古大妖肆意横行,人类根本没有一个可以繁衍生息之地。与那些大妖不同的是,人类虽然不够强大,却聪明,于是想出了一种秘法,让人与那些妖兽结合,拥有堪比大妖的血脉来增强实力,直到后来人们通过自创功法,凭靠灵气修炼,这种秘法才慢慢的失传,只是这种特殊的血脉有些特殊的种族多少还是传承下来了一些。 这些血脉当中目前已知的最强的便是吞天体,是荒古时期一种能吞天的巨兽结合出来的血脉,这种血脉成长到最后,能吞噬一切的力量为己所用,曾经有一个吞天体的修士初期不显,后来经历了一些比较特殊的遭遇,竟然一口气吸干了一个修仙大族的上古灵泉,直接从金丹期的修士连连突破到了分神期,随后在被那家族的人联合追杀中再次重重突破,短短百年就到了大乘期,这在修仙历史上从未发生过,也是那一次众人才知道还有吞天体这种血脉,这血脉当真是足以吞天。 后来那个修士结局如何,是被围剿捕杀还是最终渡劫飞仙,所有的史书上都没有记载,只是关于这种道体记载了一些,但记载的资料都是如何强悍可怕。 寒宁不知道琅霖真人是如何知道黎羽就是这种血脉道体,但看黎羽后来增长到不可思议的修为,甚至最终吞噬了这个世界的力量去寻找他,就能知道,这种BUG一般的存在有多可怕。 只是这种血脉道体不能被太多人知晓,除非黎羽成长到谁也无法将其撼动的程度。 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石台上:“换上吧,我们在洞中已经耽搁了两个多月了,再有不到一个月便要离开秘境,如今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黎羽连忙从池子里爬出来,快速的换好衣服,还颇有些新奇的感受了一些体内对他来说还有些陌生的力量,虽然泡在池子里的确有些痛苦,但这种痛苦换来的结果却是喜人的,而且炼气大圆满跟炼气一层的感觉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对比起来令人有种,现在轻轻一跳就能飞,以前走路都好像带着沉重枷锁的感觉。 跟在寒宁身后,见师兄没有往洞外走去,而是往山洞深处走,有些好奇道:“师兄,洞里还有什么东西吗?” 寒宁道:“这种血泉有一种伴生之物,叫无根草,对炼丹有益。” 话正说着,一个转弯,一片晶莹透白的草遍布满地,黎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草,他还以为所有的草都是绿色的,忍不住道:“真美,师兄,采摘这种草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一边说着还一边撸起袖子,要如果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这种苦力活他来就行了,他的师兄只需要仙仙的站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寒宁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液体:“将这个沾在手上,就能避免无根草被凡气所蚀,采摘一颗便立即放进灵玉盒中。” 黎羽连忙接过药瓶和装无根草的盒子,开始吭哧吭哧的采摘,刚刚突破,他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干的可卖力了。 寒宁抬头看向洞顶,上一次,他跟申屠沁就是从这里掉落下来的,当时压坏了一片无根草,别提让人多心疼了,不知道这一次申屠沁还会不会再次来到这里,不过即便来了,也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了。 采了满满一盒的无根草,临走前,寒宁又将那头盘横在洞口的巨蟒破开,取了妖丹,这才带着黎羽赶紧离开了这里,没有血泉的蕴养,这妖兽要不了多久就会化作一堆白骨,不如取了妖丹今后炼药。 秘境的另外一边,伤痕累累的姜幸带着同样狼狈不已的申屠沁各种逃躲,他上一次如此狼狈的时候还是一百多年前,那时候他还只是金丹修士,因此在外历练才会诸多受限,当他突破元婴,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追杀过了。 更让姜幸无语的是,他完全不知道他被追杀的原因,什么钨钢火石,什么杀了丁鹏和鞠良材的凶手,他连丁鹏和鞠良材是谁都不知道! 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申屠沁,他带着这个师弟进来也只是看中了他血脉对妖兽的吸引力,这次进入秘境,他想要布下阵法,以血脉为引,引出万妖放血修炼,但现在,阵法刚布下一半就开始被人追杀,虽然一路上也的确有一些收获,眼看秘境快要结束,他也没那个时间再布阵第二次,这个一直带着一路逃窜的师弟就有些多余了。 申屠沁被姜幸看了那一眼本能的感觉到危机,生怕姜幸觉得他无用,连忙指着前面道:“那里有一个山洞,之前我们路过此地,感受过巨蟒的威压,不如我们躲过去,若后面那些人赶过来,说不定能祸水东引。” 姜幸一想,说不定可行,感受到后面的气息越来越近,一把抓着申屠沁往山洞那边跑去,却不想脚下一个踩空,直接坠入洞中。 离开了山洞的寒宁带着黎羽随意的四处走着,这秘境后期基本已经不是寻宝的,一些天地宝材该寻的也都差不多了,这会儿基本上是打劫别的宗门的时候,他一路倒是遇到了一些人,可惜修为太低,那种修为想来也没办法取得什么天材地宝,加上又是他们宗门交好的,于是便放过了。 不过寒宁还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例如,带着申屠沁的姜幸,因为一块钨钢火石而被追杀。 寒宁顿时有些好奇了,这丁鹏死了,杀了丁鹏的鞠良材也死了,照说钨钢火石的事情不会泄露出去,怎么还是被泄露了呢,难道原剧情的力量就这么强大? 第252章 水璃秘境掌握在皇极大陆上七大宗门的手里,天擎宗作为皇极大陆第一宗, 当然也不是整个大陆无敌的, 一直跟天擎宗较量的不相上下的碎星宗,只是因为比天擎宗少一个大乘期的修士, 就多年屈居第二,只不过碎星宗的功法并不比天擎宗差, 甚至碎星宗的弟子有些个比天擎宗的要出色的多,因此一直不服气天擎宗坐龙头老大的位子, 要知道这一个层次的差别, 就意味着从中获取的资源多少, 所以双方见面了, 少不得干架较量一番, 尤其是这种秘境当中,哪怕顾念大宗脸面不会下死手, 但抢夺双方的储物器具却毫不含糊。 因此寒宁被对方宗门的刑伽阻拦住去路时,没有丝毫意外, 他跟这个刑伽曾经也不止一次的交手了,两人的实力算是不相上下吧, 输赢也基本都在半招内,差距不大, 因此刑伽一直将他视为对手,想要狠狠打败的那种。 看了眼他身后的黎羽,刑伽挑眉:“听说你会带着一个新收的师弟来水璃秘境历练,我还有些不相信,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肠了?” 寒宁灵力一动,手中一柄散发着莹莹灵光的长剑顿时溢出强烈的剑气:“这几个月,想必你的收获应该颇丰,废话就不必了,输的交出空间器。” 刑伽就是喜欢他的干脆利落,于是挥退身后那些跟着自己寻求庇护的宗门弟子,亮出自己的本命灵剑。 通过血炼泉的锻体,以往能跟他打的不相上下的刑伽,如今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但对方也是个十分强悍的元婴期修士,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刚好寒宁重回这个世界后,还没有真正的跟谁交战过,此刻倒是借着刑伽在慢慢找回手感。 旁的人见他们打的灵光肆意,剑气横飞,随随便便碰撞的灵力都恨不得有气吞山河之势,感受着元婴期修士的威力,一个个艳羡不已,感受着这种实力的差距,心中越发向往不已。 黎羽虽然也在后方观战,但心中所想却与他人不同,如果今天他足够强大,是不是就能为师兄挡下所有这种无谓的挑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师兄的庇护下只能围观。 场外众人各有心思,与寒宁对战的刑伽心头更是凝重。要说最了解的人,那自然是对手,是敌人,他跟寒宁不过数月未见,哪怕再勤奋的修炼,寒宁也绝不会进步的这么大,他们都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但与他不同的是,他能感受到寒宁已经无比接近元婴大圆满,突破分神期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别看同为元婴后期,这后期和大圆满的差距足以致命。 只是略有些奇怪的是,这寒宁好像对他的灵剑有些生疏,招式间的略微的僵硬,但这种僵硬在他的剑意抒发的越来越畅快之后倒是逐渐消散,而对着这份生疏的消散,他抵抗起来也越来越吃力,直到一个封喉剑逼近,灵剑距离他的喉间半寸的距离堪堪停下,灵剑甚至还发出强烈的鸣颤,剑气四溢,杀机毕现。 刑伽垂眸扫了眼这险些夺命的一剑,眉头凝重的皱起:“我输了。” 寒宁灵力一震,灵剑化作一道灵光散去,随后掌心朝上的向着刑伽伸去。 刑伽深吸一口气,摘下自己脖子上的一块晶石:“短短数月,你可是有何奇遇?” 寒宁挑眉:“既是奇遇,又怎会让旁人知晓。” 刑伽冷哼一声:“三年后的宗门战,我一定会赢你!” 寒宁轻笑了一声:“如果你到时候突破化神了,欢迎你来挑战。” 刑伽气结,这是唱衰他三年后都未必能突破化神吗?不过就目前来看,三年突破化神期,的确有些难。 寒宁说完飞回了黎羽的身边:“走吧。” 黎羽哦了一声,满眼崇拜的跟在身后,犹如一条小尾巴。 因为秘境快要关闭,所以现在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往出口的方向走,因此一路上寒宁倒是遇到了不少的人,看的顺眼的他便放过了,那些看不顺眼修为也不低的,就被拦下抢劫一番,且不说那越来越多的各种储物器具,有些丢生手的功法招式倒是打的越来越熟练。 他这边收获丰富,天命之子那边却是各种不顺。秘境并不算大,寒宁想着说不定还会再次遇到,只是没想到再次遇到的时候,竟然出乎意料的狼狈。 作为天命之子,申屠沁一直都是好运的,哪怕遭遇险境,也能遇到各种奇遇或者逢凶化吉,如今这满身伤痕,狼狈逃窜的样子,根本不符合天命之子的设定,虽然上一次申屠沁也不是没有受过重伤,但重伤后往往是修为再次提升的机遇,可眼下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可能遇到什么机遇。 看到他和黎羽,姜幸仿佛看到了救星:“寒宁师兄!” 寒宁无声一叹,跟在寒宁身后的黎羽更是皱起了眉头,他很讨厌那个申屠沁,没有缘由,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讨厌,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人离他师兄远远的,能有多远就多远,可是偏偏这人总能纠缠在他师兄身边,要不是他现在实力太弱,简直手痒想杀人。 姜幸也不知道是什么狗屎运,这么大点的秘境,他数月以来虽然遇到过同宗的,但基本都是金丹期,那点修为,根本不顶事,明明这次宗门进来不少元婴期的修士,他竟然一个都没遇到,于是只能被其他宗门的元婴修士组团截杀。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寒宁了,不说寻求庇护吧,至少能让他有点喘息的时间。 只不过姜幸前脚刚跑过来,后面一路追赶着他们的人也差不多到了跟前,但看到寒宁,那些人并没有贸然上前,似乎有些忌惮。 寒宁看着狼狈不已的两人,随手取出两颗上品的疗伤丹药递给他们,明知故问道:“怎如此狼狈?” 姜幸无语道:“他们非说我杀了泰清宗弟子,抢夺了他们的钨钢火石,无凭无据追着我各种围堵,我若真做了,哪有不认的,可我根本没见过什么钨钢火石,还有那什么泰清宗的弟子!” 寒宁转头看向那些追杀他们的人,里面还有一两个熟面孔,正是上一次追在他身后死咬不放的几个,他倒是明白这些人死追不放的原因,里面有两个算是元婴后期,但因为迟迟没有突破,眼见寿命大限将至,正在寻找各种办法突破。 这钨钢火石里面有一缕先天灵火,攻可做武器,守可炼制丹药,对于丹修,这种先天灵火那更是争抢破头,他们的目的恐怕是想要用这先天灵火去换取一颗元婴期修士可用的破障丹,一颗普通的破障丹都能让突破事半功倍,若是上品,那更是可遇不可求,有了这先天灵火,便能敲开那些大丹修修士的门,可以继续延续寿命的东西就在眼前,那真的是死也要想办法弄到手。 那群人有些忌惮寒宁,天擎宗的寒宁,千年难得一遇的剑修奇才,不过百岁便是元婴期,真要打起来这人甚至可以越级挑战化神期修士,种种事例他们也是有所耳闻,哪怕他们五个元婴期对上寒宁一个,胜算都未可知。 倒不是他们实力有多差,而是这段时间以来一路追着姜幸,本就消耗过多,再看这寒宁气息浑厚,显然正处于巅峰期,他们这才不敢贸然动手。 “寒道友,且不说这钨钢火石,就冲他杀了我宗门的大师兄和一殿少主,我们就不能放过他,若是寒道友愿意行个方便,我们保证,报了仇之后,他们身上的东西我们一样都不要,全归寒道友所有。” 寒宁轻笑了一声,说话那人顿时皱眉:“寒道友不信?” 寒宁道:“泰清宗玄苍殿弓光远,若我记得没错,你若十年内无法突破化神期,便要身陨道消,而丹门的缪丹师前不久才炼制出了一颗上品的破障丹,他们身上的东西你一个不要,是当我寒宁三岁小儿一般好哄骗?” 弓光远被拆穿也丝毫不见尴尬,只道:“这么说寒道友也要插手了?” 寒宁道:“我这师弟乃是天擎宗焚血峰的弟子,别的不说,敢作敢当的胆量绝对是有的,你们说他杀了你们泰清宗的人,总不能空口无凭,证据呢?还有那钨钢火石,他们说没有拿,谁敢一口咬定是他们拿的,可站出来,我作为他们的师兄,代替他们出面,将他们身上所有的储物器具拿下来给他一一查探,若真找到了钨钢火石,那话不多说,双手奉上,若找不到,将我师弟追杀至此的仇,作为师兄可不能不报了。” 当初这些个追杀他的人,上一次没报仇,这次总归要找补些回来才行。 站在寒宁身后的三人,两人感动的热泪盈眶,这种绝境中遇到亲人的感动,让他们差点没忍住痛哭流涕了。而黎羽却是再次皱眉,他的师兄心肠太软了,以后一定要把师兄看牢了才行,可不能随便遇到个宗门师兄弟的就出手庇护。 对面那群人中,有个看起来年长的站了出来:“别的不说,他们的身上带有我丁鹏师弟的魂气,这绝对不会作假。” 那人说着亮出一枚戒指,戒指中闪过一道灵光之后,众人看到姜幸和申屠沁的身上散发出一抹蓝光,那股所谓的魂气,不用说,有修为的都能感觉到。 寒宁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装作皱眉的看向姜幸:“你身上为何会沾染丁鹏的魂气?若人真是你们杀的,作为天擎宗的弟子,这般做而不认,可就丢人了。” 姜幸连连摇头:“寒师兄我真的没有,我发誓,进到这秘境中,除了那些追着我的人被我反杀了几个,我就没有杀过任何人!” 他话音刚落,对面那些人立刻叫嚣:“敢做不敢认!小人!” 姜幸气炸,吃过丹药调息过来了一些,便提剑就想冲上去打一场,看他一路各种逃,就当他好欺负吗! 寒宁将他压下:“我记得,泰清宗万魂殿有一种秘法,是可将魂气封存于某种物品上,可有这事?” 那人点头:“的确有这种秘法,我们就是通过这样才确定他杀了丁鹏师弟,否则他身上为何会沾染丁鹏师弟的魂气。” 寒宁看向姜幸:“你说你没杀人,那可有捡到过什么东西?” 姜幸道:“我进秘境连一头妖兽一个人都没遇到,能捡到什么!”姜幸的话刚说完,就立刻想起了什么:“不对,的确有捡到过东西。”说着看向申屠沁:“那枚储物戒指!” 申屠沁一直在一旁安静的围观,这种都是元婴修士的场合,他这种筑基期的没有发话权,怎么话题一下子到了他的身上。 寒宁看向申屠沁:“你捡到了储物戒指?” 申屠沁心下一颤,连忙拿出那枚从死人身上扒出来的戒指:“就是这个。” 戒指一拿出来,对面泰清宗的立刻道:“这就是丁鹏师弟的储物戒!” 寒宁道:“这件事还有个疑点,你们当中,有人看到他们杀人吗?” 那些人相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他们本就是半路听闻钨钢火石的事情,追着追着就到一起了。 寒宁道:“既然没有见到他们杀人,那他们是否杀了泰清宗弟子的事情我们暂时不做评断,毕竟大家各执一词,他们身上的魂气,也有可能是抹去戒指神识时沾染上的,这种可能性你们必须承认。” 那些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面色显然不甘,毕竟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报仇,而是为了那个宝贝。 寒宁道:“那这件事的疑点在于,你们从哪里听闻钨钢火石的?是你们知道钨钢火石在丁鹏手里,见到他们身上沾染了丁鹏的魂气而认定他们拿走了钨钢火石,还是听闻他们杀了丁鹏拿走了钨钢火石后,见到他们身上沾染的魂气,这才认定?” 寒宁这话一出,众人这才意识到了问题,能修炼到元婴期的,就没有笨的,之前不过是被宝贝迷了眼,见到别人在追杀,他们谈心想要分一杯羹,自然从众了,但现在被这么一分析,可不就找出了关键点。 寒宁扫了眼众人的神色:“听说是进入秘境不久,你们就开始对他们展开追杀,如果这是谣传,现在秘境即将关闭,你们错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真正的灵火没找到,其他的天材地宝也没时间去寻。” 众人闻言,脸色铁青! 那个弓光远还是不死心的看向姜幸:“你可敢发心魔誓,人不是你杀的,灵火也不在你手上。” 姜幸回应他的则是灵剑的指向:“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们一个个傻逼被人哄了还特么脑子不清,自己傻也就罢了,还毁了我的秘境历练,这件事,我跟你们没完!等出了秘境,你们等着,我定然会一个个亲自登门问候!” 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众人不甘散去,只不过人还没走远,姜幸快速出手,一掌拍向申屠沁,寒宁都没反应过来,就见申屠沁口吐鲜血的被打飞,连忙伸手阻拦姜幸的第二掌:“姜师弟!” 姜幸狠狠的看向申屠沁:“如果不是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从死人身上扒东西,如今哪有这些事!蛮荒林出来的,果然是个没见识的!申屠沁,今天看在寒师兄的份上,我不杀你,但这仇,咱们算结下了!” 姜幸说完转身就走,否则看着那个蠢货,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下杀手。 寒宁看向伤上加伤的申屠沁,无奈一叹,又给喂了一颗丹药:“你姜师兄原本是指望借着这次秘境制造万兽血来突破,如今一切都毁了,自然气急了一些,以后宗门内你避着些就是。” 申屠沁可怜的伸手拉住寒宁的衣袖:“寒师兄,我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 不等他话说完,一旁的黎羽看不下去了,直接扑过去拉住寒宁急乎乎的喊道:“师兄师兄我看到玄冰翼了你不是要玄冰羽翼炼器吗我们快去追!”一边急吼吼的说着一边拉着寒宁就跑,好像生怕慢一步就追不上了一样。 寒宁也不想在申屠沁跟前耽搁,就怕他赖上自己要跟着他,于是顺着黎羽的拉扯半点没挣扎,不过也没忘维持自己好师兄的人设一边被拉着跑一边朝着申屠沁:“申屠师弟你先调息,秘境快关闭了,记得往出口的方向走。” 申屠沁急忙爬起来想要拉住寒宁,但动作没有黎羽快,一眨眼就见不到对方的踪影了。 等彻底跑远了,寒宁才慢悠悠道:“玄冰翼呢?” 黎羽装作迷茫的摸了摸头:“咦?我刚刚明明看到往这个方向飞过去的呀。” 寒宁冷漠脸,信了你个鬼哟。 第253章 秘境的入口有七处, 但关闭的地方却只有一个, 因此秘境中还活着的人都会在最后的时间内赶往出口,这时候落单的一般比较危险,但到了秘境最后的时间,基本上也很少有落单的,大部分都差不多跟自己宗门的师兄弟一起行动了。 只不过以往的天命之子, 这一次着实倒霉, 他受了伤没能跟上寒宁, 只能自己往出口的方向走,他又只是个筑基期的修为,身边也没有高修为的修士, 一路上不知道被抢了多少次, 甚至到了后面, 有人见他落单了想要抢,却被同行的拦住了:“这一看就知道身上早就被抢干净了, 不必浪费时间了。” 准备抢劫的人一听觉得有点道理,那明显虚弱的气息, 浑身狼狈的模样,于是嫌弃的看了一眼走掉了。 身上的确被抢的一干二净的申屠沁紧握拳头,这次秘境不但一无所获, 他原本的一些积攒也都折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最终只是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 他再如何怨天尤人也没用,只是通过这次秘境,他更加强烈的感受到了实力的重要。 好不容易走到了众人集合的地方,申屠沁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那抹白衣,他们宗门的服饰本就是白色,但即便是满目皆白中,寒宁依旧是最为出色的那一个。 这次秘境修为最高的便是元婴期,但到了元婴期这种修为,对于水璃秘境如果没有特殊的需求,其实是看不太上眼的,寒宁在天擎宗的百强榜上那也是前十之列,如今秘境中来了的弟子当中,寒宁的实力绝对是最强的,因此当宗门聚集,所有人都以寒宁马首是瞻,自然而然就成为了焦点。 看着眼前的寒宁,申屠沁有些想要靠过去,他跟寒宁的交情非同一般,绝对比这些可能连话都没说过的师兄们强,但寒宁身边站着一个黎羽,还有姜幸也站在离寒宁不远的地方,他根本无法过去。 望着自己与寒宁的距离,想到曾经因为跟寒宁交好时的差别待遇,申屠沁心绪顿时有些不平,如果没有那个黎羽,那这次带他进来的定然是寒宁,自己也不会如此这般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当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后,便如何都挥散不去了。 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传来,秘境的大门再次打开,跟进来不同的是,出去时并不需要人的带领,天擎宗作为第一大宗,那自然是第一个离开,寒宁也不客气的带着黎羽走在最前面,天擎宗的弟子们陆陆续续的跟在了后面,外面已经有宗门的人等候了,他们一出来,各自宗门的人便迎接了上去。 当出到泰清宗时,那边传来了喧闹声。修为越高的修士越难以孕育子嗣,因此一般修真世家的子弟极为看中血脉,那丁鹏又是万魂殿殿主的独子,可不就看的跟个眼珠子似得,听闻儿子被杀,还是在这样一个危险程度并不高的小秘境中,万魂殿殿主如何受得了,听到万魂殿的弟子说天擎宗的弟子身上沾染了儿子的魂气,便直接杀了过来。 天擎宗过来迎接弟子的只是一个外门的长老,这本就不是什么大秘境,自然无须出动更高修为的长老,面对杀气腾腾的万魂殿殿主,这外门长老直接慌了神。 当万魂殿殿主准备抓着天擎宗长老的衣服让他交出凶手的时候,寒宁一招剑意将其逼退。 剑意与剑气虽是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有些化神期的修士都未必能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因此哪怕是万魂殿殿主,也因为这一抹剑意后退了半步,然后眯眼看向寒宁:“年纪轻轻,修为倒是不俗。”只可惜到底年轻,在他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寒宁面无表情道:“进了秘境,生死有命,若死了小的来了老的,那以后那些世家子弟,大能子孙就都别进秘境了,万一不小心死在里面了,知道凶手还好,若不知道,那岂不是所有从秘境里出来的人都要陪葬?” 泰清宗在这七大宗里也只能排在四五的层次,只是顾念他失了独子,加上事不关己,所以此刻旁人也只是围观看热闹,听到寒宁的话,有些人直接笑出了声,那第二大宗碎星宗的人更是不客气道:“这话言之有理,死在秘境里是自己没本事,结果出来了老的还要报仇,那以后大家进入秘境开打之前是不是要先报家门,门庭显赫的是不是还要供着让着?” 碎星宗的话一出不少人都开始附和,虽然这打了小的来老的在修仙界也算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做的这般直接,这还真是第一次。 万魂殿的殿主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有些不合时宜,但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要是能冷静理智才怪。只不过若在此时强硬动手,且不说会不会犯众怒,就天擎宗他们都要忌惮三分,因此万魂殿殿主恨恨的看了寒宁一眼,至于那两个身上沾染了他儿子魂气的弟子,他也深深记下了对方的模样,这仇,他定然会报的! 只不过在他拂袖转身时,寒宁道:“且慢!” 万魂殿殿主猩红着双目回头:“你想如何?” 寒宁道:“殿主误会了,魂气一事,我们已经解释过了,只是触动了丁鹏手上的储物戒,人并不是天擎宗的弟子杀的,殿主为儿报仇心切我们能理解,只是若是找错了人,放过了真凶,那就不好了,据我所知,万魂殿有一功法,配以噬魂铃,以血祭的方式,能回溯人临死前最后一个画面。” 万魂殿殿主:“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可没有噬魂铃,便无法施展回溯。” 寒宁手腕一翻,掌心瞬间出现了一个噬魂铃:“恰好,我有。” 寒宁一个灵力催动,便将噬魂铃往万魂殿殿主那边丢去:“人若是我天擎宗弟子杀的,你们要如何报仇,那就看个人能耐,若不是,我天擎宗也绝不替人背锅。” 万魂殿殿主手里拿着噬魂铃,看了眼寒宁,心中的认定有些动摇,回溯之事是无法搞鬼的,若不是笃定人不是他们天擎宗弟子杀的,又何来这种底气。 但他也想要知道杀他儿子的凶手是谁,于是沉吟片刻,便直接施展回溯之力。 清脆的铃声中,血红的线香上冒出的氤氲烟气渐渐凝结,半空中,丁鹏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也逐渐的浮现。不少人站在万魂殿殿主身后好奇的观望,但当那张脸彻底浮现出来,那些非泰清宗的人都迷茫了,因为他们根本不认识那浮现出来的人脸。 而泰清宗的弟子忍不住惊呼:“大,大师兄?” 最后浮现出来的模样,正是泰清宗的大弟子,鞠良材。 寒宁道:“破案了,这下殿主该相信,我天擎宗弟子,并没有杀你儿子了吧。” 万魂殿殿主脸色森冷的归还了噬魂铃,朝着寒宁双手抱拳:“得罪了。” 寒宁道:“误会解除了就好。”说完看了眼那位外门长老,示意天擎宗的弟子登船回宗。 外门长老擦了擦汗,幸会有内门弟子顶着,不然真打起来了,可不就要了老命。 姜幸得知杀害丁鹏的真凶如何生气寒宁管不着,那申屠沁却是在人群中挤了过来,朝着寒宁道:“这次真的要多谢寒师兄了,否则招惹上万魂殿,除非我永远都不出天擎宗,否则可就真麻烦了。” 寒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不是你们做的,自然要寻个究竟,现在这件事已是泰清宗的内部事宜,你就不要再多想,好好修炼,自身的实力才最重要。” 申屠沁还想多跟寒宁说说话,他觉得在天擎宗,他还是要抱紧寒宁的大腿才好,这万魂殿不会找他们麻烦,可回了天擎宗,他还要面对姜幸,那也是个大问题。 可惜他还没说上两句话,那个讨人厌的黎羽就推门进来了:“师兄,修炼时我遇到了一些问题,师兄可以帮我吗?” 好师兄人设寒宁自然点头:“过来,哪里不懂?” 申屠沁再没眼力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合打扰,只好告退离开。 申屠沁一走,黎羽忍不住道:“师兄还说让我对人多一分防备,今天这事本就与师兄无关,若是最后没能通过那什么血祭找到真凶,师兄可不是要惹上万魂殿了?” 寒宁道:“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做,你今后在外也要牢记,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宁可少一桩麻烦,也不可多生一些事情。” 黎羽哦了一声,但还是觉得自家师兄心太软了,虽然这种愤愤不平当中,更大的希望是想要通过万魂殿解决掉那个碍事的申屠沁,不过这个念头他没敢让师兄知道,这么心软善良的师兄要是知道他对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人有着如此邪恶的杀机,说不定会讨厌他,所以这种心思,以后还是尽量藏着吧。 殊不知寒宁看向外面的白云仙鹤,心中想的是,幸好解决了万魂殿,否则任由万魂殿今后对申屠沁追杀,那不就走了上一世的老路,要知道这申屠沁的好运就是通过各种危机而来的,上一次申屠沁就是在后来万魂殿的追杀中遭遇了各种奇遇,这一路直接从筑基到元婴,在他都还没到化神期的时候,那申屠沁就已经触碰到了化神期的壁障,修为直超他。 他百年元婴,这申屠沁直接将时间缩短了一半,这些机遇全靠万魂殿殿主,这一次万魂殿不会再对申屠沁进行追杀,有些东西也许他可以先一步了,于是转头看向黎羽:“我们走吧。” 黎羽道:“好!” 寒宁笑了笑:“不问去哪儿?” 黎羽道:“师兄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寒宁闻言又是一笑,直接抓着黎羽的肩膀唤来一只仙鹤飞了上去,抢走天命之子机遇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 作者有话要说:  黎羽:师兄太善良,要藏好阴毒的小心思。 寒宁:论拿着好人卡暗中搞死天命之子的自我修养。 昨天有人问修为等级,就是一般的修仙等级。 炼气、筑基、融合、金丹、元婴、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飞升 第254章 好不容易回到宗门, 看着云雾中的层层峰峦,申屠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秘境,当真是亏的血本无归,不过好在他并不是一个将所有的家底全都带在身上的人,自己的屋里多少还有一点积攒, 否则这样光秃秃身上连一块碎灵石都没有, 要等到宗门下发的月例,这日子可就难熬了。 正寻思着等回了宗门去看看有哪些任务可以领取一些, 赚一点灵石, 否则这个月丹药的消耗就供应不上时, 看到下船的人似乎在有条不紊的排着队, 疑惑刚升起, 心中猛地一个激灵, 他忘了, 这种宗门里掌握的秘境资源,宗门弟子从秘境中回来后是要有些贡献的, 否则偌大一个宗门, 只付出没有收入怎么可能维持千万年。 可是他身上...别说秘境收获了,连丹药残渣枯枝烂草都没有, 这让他拿什么上交。 可是再一无所有,宗门的规矩总是要的,于是申屠沁打算厚着脸皮先去跟那位外门长老商量一下,待他回到峰上, 取了自己府内的东西再来填补,却不想刚走到外门长老跟前,那人见是他,便咧嘴一笑:“申屠师侄,寒师侄已经将你那份上交了,你无须再交。” 申屠沁微微一怔,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他跟寒宁结交,要说自己没带点利益之心,他自己都不相信,能够跟一个能在宗门内给予自己帮助的人当朋友,这种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傻子都知道不要放过,可是寒宁又能从他身上图什么呢?修为的差距,宗门的地位,自己对寒宁来说根本没有半点用处,可是从认识以来,寒宁便对他各种帮扶,这种不求回报的交往,让他心中忍不住有些生愧。 谢过了外门长老,申屠沁道:“请问寒师兄是已经回玉璋峰了吗?” 外门长老道:“寒师侄半路带着黎师侄下船了,说是要外出历练,暂时不回宗门。” 申屠沁莫名感到心中一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远去,让他有些心绪不宁,有些忍不住发慌。 修士有时候直觉是很准的,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产生某种感觉,但申屠沁还来不及细究,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正在船口上交物资的其他人也下意识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云雾中,宗门入口的登天梯上,隐约可见不少攀爬的人,刚才那嘈杂的喧闹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有人道:“好快啊,又是三年一次的大选,不知道今年来的人当中,有几个能直接入内门的。” 旁边有人应和:“内门哪里是那么容易进的,那种资质非比寻常的天才又哪里是那般多的,不过我们回来的也算及时,正好可以看看这次大选。” “听说今年闻人家的千金会来,年仅二十便是炼气五层,这天赋想必会直接入内门吧?” “那种修仙世家出来的参加宗门大选,要么是积攒威望,要么只是走个过场,去向如何造就定了,也没什么新奇的,还是看黑马更有意思。” 旁人谈笑的时候,申屠沁看着正在爬登天梯的人,其中一个少年明显遭到了他人的排挤,身着华服的公子不客气的用带着灵力的扇子将其挥开,越过摔在地上的少年,头也不回的向上走去。那少年抬头看了眼华服公子的背影,揉了揉被摔疼的手脚,爬起来继续攀登着登天梯,进入宗门的机会只有一次,只要登顶就算是过了第一道门槛,自然不能放弃。 少年的模样不由得让申屠沁想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候他从蛮荒林出来,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初入大城池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被不少人取笑,同样是这样的天擎宗大选,几乎所有有资格参选的都来了,作为皇极大陆第一大宗门,哪怕当个外门杂役,也比在外面当个散修要好得多,因此大选时形|形|色|色|的各种人都有。 即便到了现在,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向那些世家子时的心情,在他们忐忑自己是否会被收入宗门的时候,那些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人已经聚在一起谈笑风生,不时扫过来的眼神带着睥睨傲气,仿佛他们这种人是无法入眼的肮脏泥土。 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轻视和冷眼中,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强大,强大到以后谁也不会小看他。 登天梯上有禁制,所以用作大选第一关,越往上压力越重,但只要有坚持的毅力,就算修为浅薄也一样能扛过去,而天擎宗弟子身上的腰牌便是禁制的钥匙,因此他们可以无需攀爬登天梯,直接骑着仙鹤便可进入宗门。 在申屠沁路过登天梯的时候,见刚才动过一次手的华服公子再次将之前的少年往下推,顿时一道灵力打了过去。 那人大概没料到会有人出手,正恼怒的抬头,见是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人,连忙慌乱后退。 申屠沁冷冷道:“这天擎宗可不是逞凶耍威的地方,登天梯上无须争先后,你却如此无容人之量,这般气量狭小,我天擎宗受不住你这般大的排场。”说罢,不等那人开口,便一挥手,将他赶下了登天梯。 登天梯虽然不需要争夺先后名次,但却有时限,若是重新再开始攀爬,怕是还没过半,时间就过了,所以这人已经彻底与天擎宗无缘了。 申屠沁解决了一个他看不顺眼的家伙,正欲驱动着仙鹤继续往宗门飞,被华服公子欺负的少年连忙爬了起来,仰着头满眼崇拜的朝他看去:“谢谢仙人!” 申屠沁低头,见到那清秀干净的模样,顿时心生好感,但这毕竟是入门试炼,他干预太多也不好,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架着仙鹤飞走了。 申屠沁走了之后,那少年眼中的崇拜慢慢散去,眼角余光瞥了眼看不到尽头的山脚,无声冷笑了一声,真是个蠢货,不过也亏了这个蠢货,让他如同上一世那般与申屠沁搭上了关系,要不是为了这一面之缘,他哪里会容得下那蠢货蹦跶至今。 只不过上一世这一面之缘后他并没有好好把握,虽然进入了宗门,却一直在外门被磋磨,然后看着那个一面之缘的师兄一路登仙,成为皇极大陆的最强者,也是因为这一面之缘,让他深刻牢记了一辈子,甚至时常会想,如果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当因资源不足,修为迟迟无法得到提升,最终到了生命大限后,再次睁眼,竟然重回少年时期,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把握,掌握着重来一次的先机,现在的申屠沁还只是个筑基期的小修士,还不是未来随便跺一跺脚,整个皇极大陆都要震一震的青阳仙君,一切开始的刚刚好。 看着漫天的火红,黎羽感受着带着强烈火热之气的灵力,看向坐在飞船舱头的师兄,有些好奇道:“师兄,我们为什么要去冥泽大陆历练啊?” 大陆分好几块,大陆与大陆之间隔着一片沧溟海,没有人知道沧溟海的尽头在哪儿,哪怕修士的生命有些长达万年,也无人到达过沧溟海的尽头,尽管从来没有停止过去探寻沧溟之海,但所有去了的,没有一个回来的。 有人说沧溟海就是无尽之海,是没有尽头的,那些没有回来的人,是陨落在了探寻的路上。也有人说,沧溟海的尽头是另一片更大的世界,去了那里的人,见到了新的世界,就没有想回来的,说法有很多,除了让这片牵引着诸多大陆的沧溟海越发神秘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现在寒宁和黎羽就在沧溟海上,坐着皇极大陆通往冥泽大陆的飞船,这一片火红的海洋,他们已经看了一个多月了,却连一点大陆的影子都没见到,可见这沧溟海有多无边无际。 寒宁道:“我们不去冥泽大陆。” 黎羽愣了一下:“那我们在这里...” 寒宁道:“半月后船上会有一个拍卖会,拍卖会结束时,船会在中间一个零碎的小陆地上靠岸三天补给,到时候我们下船。” 黎羽对于寒宁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闻言道:“师兄,我们也要参加拍卖会吗?” 寒宁嗯了一声:“拍卖会上有个不错的东西,能助你更好的吸收灵火。” 黎羽当然知道师兄说的灵火是什么,当初秘境里,不就是因为这灵火,那倒霉的姜幸师兄才被一直追杀,听到寒宁的话,黎羽连忙道:“我不要!这灵火如此稀有,合该是师兄的,而且就我这微末的修为,也用不到灵火。” 寒宁道:“就是因为你还没筑基,与这灵火更好磨合,待日后这灵火随着你的修为一同增长,你才能随心所欲的掌控,更何况,这钨钢火石中诞生的灵火与我冰灵根相冲,哪怕强行吸收,我也发挥不出它最大的效用。” 寒宁说着看向黎羽:“这次我们去零碎小陆地的目的,就是去找一株冰属性的灵火,所以这钨钢火石中的灵火,你好生收着就是。” 黎羽道:“那我听师兄的,我会好好修炼,等到了那个陆地,我一定努力帮师兄得灵火!”现在的他还只能仰仗师兄,待日后,如今师兄对他的好,他要千倍万倍的回报给师兄才行! 寒宁看着急着表忠心的小奶狗,勾唇一笑,视线看向火红的沧溟海,葱白的指尖抚上双唇,宗门那里,那个童飞应该已经与申屠沁相遇了吧,这次没了他,也不知道那两人会如何擦出火花来。 第255章 “一盒天母源晶,适用于水木属性炼器耗材, 具体效用不一一赘述, 详见竞拍手册,起拍价一百下品灵石, 每次竞拍不得少于十下品灵石,天母源晶起拍!” 侍者宣读完后, 场内纷纷开始叫价,天母源晶不是多高阶的东西,但生长环境过于限制, 因此产量稀少, 而且大部分的资源都掌握在各大宗门手中,流在外界的并不多, 因此一旦遇上,那些没有宗门资源的哪怕高出原本这东西的价位, 也会想要争夺。 场下穿着隔绝斗篷的黎羽朝着师兄靠近了几分, 一边安耐住贴近师兄的小兴奋, 一边道:“师兄,宗门里这个源晶只需要一百贡献点就能换取, 外面这么稀缺, 现在都叫到十多块中品灵石了,要是有人从中倒腾转手,那岂不是就发财了?” 寒宁道:“宗门能换取的东西也有定量,若真有人专注于倒卖发财,那于修为上定然有损, 宗门也呆不久,而且修炼资源本就稀缺,能进宗门的,没多少如此眼皮子浅薄的。” 黎羽哦了一声,翻着竞拍手册,带着几分好奇道:“师兄上次说打算拍下的东西是什么啊?” 寒宁道:“不在这上面,上面能标注出来的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品,真正的好东西都在后面。” 随着接二连三的竞拍成功,几乎所有的拍品都有了买家,无一流拍,黎羽光是看着,都觉得增长了不少见识。当他感觉到人群似乎开始微微有了骚动,整个气息都渐渐有了变化,便知道重头戏来了。 果然,侍者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三个丹药瓶子,道:“这是三瓶金丹破障丹,三瓶一组,仅此一组,起拍价,一百中品灵石,每次竞拍不得低于十中品灵石,金丹破障丹起拍。” 侍者话音都还没落下,立刻就有人叫价,破障丹,破除修为壁障,金丹若是突破了元婴期,寿数增加千年,这种东西通常是有价无市,能碰到就是机缘,所以对于有需求的人,哪怕掏空家底那也是绝对要买下的。 这种真正的好东西永远不愁卖家,因此叫价十分的激烈,最后身上都叫到了数千上品灵石才落拍。 接下来竞拍的都是手册上没有的,万年的灵药,各种高阶的丹药,每拿出一样,都直接让人争红了眼,不过随着寒宁依旧的不动如山,黎羽就越发心慌,越到后面那东西肯定是越好,现在这都已经到了上万上品灵石,他家师兄到底准备拍什么,师兄眼界这么高,他觉得自己未来压力重大。 等侍者再次端着盘子上来,黎羽察觉到师兄目光的变化,顿时专注的看向台上。 侍者解开布盖,露出托盘上放着的一个水晶盒子,盒子里像是有液体在流动,黎羽注意到,这东西一拿出来,不少人连隔绝斗篷都掩盖不住的气息加重,显然也是在等这个东西。 等场内众人稍稍平静了一下,侍者道:“这是仙雾露,万年才只能积攒这百滴,清灵台,除尘垢,十滴伐灵清体,百滴成就无垢,若成无垢之体,今后修炼一途定然扶摇直上,成仙登天。仙雾露,十万上品灵石起拍,每次竞拍不得低于一万上品灵石,现在开始竞拍。” 这竞拍价就足以让不少人都望而却步,之前那些竞拍中许多没有出手的人,很明显是通过一些渠道提前得到了消息,等的就是这一刻,所以即便这价格贵上了天,但依旧竞拍的火热。 上次寒宁并不知道仙雾露会出现在这个拍卖场,是这场拍卖结束之后,消息才传开,只不过那一次是被一个大家族出来的修士所拍下,拍下后并没有自己服用,而是送给了皇族,最后落到了一个皇子的手中,那皇子修为不够,一次无法承受百滴仙雾露,若只用十滴,又着实太过浪费,因此一直保存在了身上,最后便宜了申屠沁,也成就了申屠沁。 所以说这个仙雾露也算是申屠沁的机缘,只不过要在数年之后,寒宁没那个耐心等好几年后抢在申屠沁之前去杀了那个皇子夺宝,干脆就先来拍下。于他人而言,这仙雾露修为不够是无法承受的,但对于黎羽来说,就他那吞天血脉,哪怕过程可能稍微辛苦一点,但只要能熬过去,这世上没有他吞不下的东西,等将这仙雾露彻底吸收了,那才叫真正夺了申屠沁的机缘。 就几个呼吸间,十万灵石的起拍已经叫到了数百万,黎羽还颇有些紧张的看着,见师兄一直没开口,还以为师兄要的也不是这个,结果刚松了口气,就听师兄道:“一千万。” 这叫价一出,整个场内都呼吸一窒,一千万上品灵石,光是想想这个数字就感觉无法呼吸。 另外一边,对仙雾露势在必得的誉门申家申懿,眼神瞬间阴郁了下来,冷冷开口:“一千一百万。” 寒宁干脆利落的跟拍:“两千万。” 满场哗然,两千万啊,上品灵石啊,一万的起拍价直接到了两千万,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土豪。 申懿本就是想要借着这仙雾露与皇族搭上线,为五十年后的百强战争取名额,本来已经快要到手的东西,竟然被人截胡,这让他如何忍的。 于是即便这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他还是咬牙喊道:“两千一百万!” 寒宁语气平静的跟拍:“三千万。” 众人再次倒抽一口凉气,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人,难道家里产灵石的吗? 黎羽忍不住抓住了寒宁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他,三千万灵石啊,哪怕整个玉璋峰都没这么多吧。 寒宁朝他安抚的看了一眼,三千万而已,在进入秘境之前,他清空了一批丹药,和不少对他没多大用处的东西,现在家底颇丰。 别说三千万了,两千五百万都已经超出了申懿能拿出来的极限了,就算再不甘,他也只能放手,可是对于这个似乎不把上品灵石当灵石的家,他心里那口气自然咽不下去,叫价叫的这么猖狂,直接千万千万的加,那就再让他多加点好了,于是怀揣着满满恶意道:“三千一百万!” 其他人在价格上千万的时候就知道跟自己无缘了,这会儿看戏看的精彩,听到三千一百万,就忍不住朝寒宁所在的这个方向看来,别人不知道竞拍者是谁,斗篷也能隔绝神识的查探,但声音的来源却是能听得出的,于是想着这人会不会直接四百万。 可惜寒宁从来不按他人的预料出牌,听到申懿的叫价,淡淡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恭喜道友。”他又不是傻子冤大头,要是那傻子真的狠下心买下了,大不了他就杀人夺宝,别人不知道拍下的是谁,他是知道的。 申懿听到这话,脸色一白,他哪来的三千万,总不能要他将整个家族都掏空吧。 侍者三询是否还有加价的,确定没有正准备落锤,申懿连忙道:“等一下!”这一旦落锤,他拿不出灵石来,后果简直不敢想,这拍卖场的背景,哪是他一个小小的申家能惹的。 申懿满脸冷汗,声音都打着颤道:“抱歉,我...我弃权。” 听到这话,场内顿时明白了,最后的叫价他就已经放弃了,只是想坑人罢了,结果人没坑到,反而坑了自己。 卖场的侍者闻言眼睛微眯,他们这拍卖场,可不是让人叫价叫的好玩的,于是确定道:“道友可是确定放弃?” 申懿已经知道,他算是得罪拍卖场了,可是他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灵石来,就算想要确定要,然后私下转给他人,这三千万,船上能拿出来的又有几个,于是脸色一片灰白道:“是的,确定放弃。” 侍者闻言敲了一下木锤:“既然如此,那仙雾露重新起拍,起拍价一万上品灵石。” 寒宁道:“一千万。” 寒宁一喊价,就没人吭声了,就怕最终落个前车之鉴,而且这上千万,许多人也着实拿不出来。 最终原本三千万可以成拍的东西,竟然只卖了一千万,拍卖场的侍者虽然面上带笑,眼神却冷得很,而拍卖的负责人低头看着申家的资料,眼神更冷。 寒宁买到了想要的东西,直接带着黎羽回了包厢,此刻船正停靠在海域中一块小陆地上,也是他这次真正的目的地,于是将东西一收,干脆利落的下船。 一下船,就马不停蹄的租借了一只烈火鸟,黎羽紧张的不时往后看:“师兄,我们现在去哪儿?” 寒宁道:“去一个真正值得历练的地方。” 烈火鸟飞了数日,当飞到一片峡谷的上空时,寒宁拎着黎羽的衣领就从鸟背上跳了下去,这峡谷奇异的很,一半是火热的岩浆寸草不生,一半是茂密的树林满地灵植,只不过整个峡谷是龙骨所化,无上的龙威让人望而却步,而峡谷中的妖兽也是出了名的强悍,经常妖兽袭城,与人类厮杀,虽然不少人会选择龙谷历练,但真正进入了腹地的几乎没有。 这龙谷也算是威名远播之地,寒宁即便在天擎宗也是有所耳闻,但是世人不知,若是直接落入龙谷的腹地中,反倒是安全,这真正的埋骨之地,竟然没有妖兽敢来。至于为什么数万年都没有修士发现这一特性,偏偏就成了申屠沁的机遇,这大概就是世界的意志力了,奇遇总是伴随着主角的。 寒宁将黎羽带到岩浆交界处,拿出仙雾露,朝他道:“不远处有一清泉,泉中有一株灵火,我需要些时日才能将其收服,至于你,不成功便成仁吧。” 黎羽还没明白师兄的意思,就被师兄灌了满口的仙雾露,然后将钨钢火石往他手里一塞,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他往深谷的岩浆里推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黎羽:师兄杀我千万遍,我待师兄如初恋^_^ 第256章 血肉的消融和不断重组的过程并不好受, 每经历一次, 就相当于真切的感受过一次死亡, 而骨血被融入岩浆的疼,光是回想都会忍不住心尖发颤。 可是一想到师兄还在等他,每当濒临崩溃的时候, 黎羽就凭借着这一丝的信念,在九死里寻找那一生。 蕴含着强大火气的灵力在翻滚的岩浆中逐渐的凝聚, 从一片虚无到清晰的脉络,从一颗强烈跳动的心脏,到血肉逐渐的凝聚。岩浆中,黎羽缓缓睁眼, 赤红的火焰环绕在了他的周身, 那些不断靠近的岩浆触及灵火直接消灭成烟。 黎羽不知道自己在这岩浆之中待了多久, 仿佛很久, 又仿佛仅仅一瞬,只是在不断的死亡和重生后,他有种玄妙的融于世界万物之中的感觉,好像只要他想, 他就能成为这世间的一片叶, 一棵草, 一滴水, 甚至是一片缥缈的云。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让人忍不住沉沦。只不过在他内视自身的时候,发现丹田里原本的灵气团, 竟然凝结成了丹。 黎羽顿时一个激灵,瞬间从那种玄妙的意境中惊醒,运转灵力,从翻滚的岩浆中飞身而出。意念一动,手中便多了一套崭新的衣服,飞离翻涌着岩浆的深谷的过程中,便将衣服穿上了身,等落地了之后他才发现,衣服竟然小了,手腕脚腕落差一大截。 黎羽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与曾经少年的稚嫩不同,眼前的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完全就是一个成年人的双手。这一瞬间,黎羽心中不可抑制的慌乱了起来,他到底在下面待了多久,还来不及去查探自身的修为变化,忙不迭的去林中寻找师兄,万一他修炼太久,师兄以为他死了没等他走掉了怎么办,不过慌乱了一瞬他就冷静下来了,就算师兄走了也没关系,师兄总归是要回天擎宗的,到时候他可以回天擎宗,就是不知道师兄见他这么大的变化,会不会高兴。 不过黎羽还没走多久就感受到了师兄的气息,随即心中一喜,加快了步伐,直到跑到了泉边,见师兄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前一个丹炉还冒着带着药味的白烟,明显就是在炼丹。更重要的是,他的师兄还是那么好看,一袭白衣仙气飘飘,眉眼精致如画,那炼丹的姿势也好看,全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好看的。 不敢打扰,黎羽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等着师兄炼完丹,不过他师兄真厉害,修为高强,还会炼丹,简直无所不能。 黎羽不知道自己这样看着师兄多久,他觉得就算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看个几千年几万年甚至更久都不会腻,直到师兄掐出手决,丹炉微微震动后,炉盖掀开,里面十多颗乳白色的小药丸子飞出,被师兄两指一划,直接飞入了瓶中,黎羽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声带欢喜道:“师兄!” 寒宁早就知道黎羽过来了,这种品阶并不高的天元丹还不需要他多全神贯注,只是一抬头,还是愣住了。倒不是因为再见黎羽时他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模样,而是那手长脚长衣服偏短的摸样,实在是有些过于磕碜。 压抑住嘴角微抽的冲动,寒宁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套衣服丢给他:“换上吧。” 黎羽接过衣服,心头再次有些雀跃,这成年人的衣服,师兄给的,会不会是师兄备用的?等他换上了新的衣服,那股小雀跃已经消散了个干净,这衣服显然不是师兄的,虽然是新的,但这衣料明显就不是师兄会穿的。 寒宁看了一眼:“还算合适。” 黎羽低头看了眼自己,道:“师兄,这衣服...” 寒宁道:“之前抢的那些储物器里面的,想着你可能需要,就留了几套新的。” 寒宁说着将一把储物器丢给黎羽:“这些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没有就等离开了这里之后卖了。” 这修仙大陆虽然空间器不少,但能做成配饰的并不多,许多散修至今甚至用着方寸布,收取物品都不太方便,因此这种成品的空间器能卖不少,这一把数百个,也算是一笔大收入了。 黎羽看也没看,直接摇头:“没有喜欢的,师兄之前给我的那个就很好。” 寒宁就知道他会是这个答案,别人用过的东西,哪怕黎羽没有,他也是不会要的。别看他对自己各种唯令是从,其实骨子里傲得很,嗯,就从黎羽追着他去各种世界时,硬是挤掉了原本的天命之子也要当主角就能看出来,这家伙本性就不允许自己落人之下。 想到那些个不同面貌的黎羽,寒宁嘴角微不可见的流露出一丝笑意,黎羽时刻关注着自家的师兄,自然发现了:“师兄?” 寒宁收敛神情,道:“你刚有所突破,修为虽然坚实,但实战经验太少,如今我们在龙谷腹地,外界的妖兽不敢贸然闯入,你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去好好磨练一番。” 黎羽这才记起修为这件事:“师兄,我这是金丹期了吗?” 寒宁道:“你自己是何等修为自己不知道?” 黎羽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跟师兄出来的时候我才刚炼气一层,这一下子就到了金丹,师兄,我在下面待了多久啊?” 寒宁道:“不算太久,七年而已。” 黎羽一怔:“七年?师兄就,就这样等了我七年?” 寒宁看了他一眼:“收服那水系灵火也同样耗费了些时日,也不算太久。” 说到灵火,黎羽掌心向上,稍微催动了一□□内的异火,掌心里顿时窜出一束火苗,满眼惊奇:“这就是天地灵火啊,师兄,我觉得要是将灵火的力量发挥出来,能将整个龙骨烧光。” 掌握着这种异火,让黎羽有种虽然没有付诸实践,但莫名有种觉得自己十分强大的感觉。 寒宁道:“那不是你的错觉,以你如今的实力,的确可以烧了整个龙谷,知道神吟大陆吗?” 黎羽点头,神吟大陆,在一些古籍中记载不少,据闻神吟大陆原本只是一片十分荒芜的陆地,灵气稀薄,极少能有从那片大陆走出来的修士,后来那片大陆的人民开始虔诚的奉养天神,乞求天神怜悯的帮助他们走出困境,大概是诚意动天,突然有一天,大陆上的人听到了像是仙人的吟唱,直接响彻整片大陆,而吟唱的过程中,灵气不断的从土里冒出,各种珍禽异兽从天而降,遍地都是灵植异草,从那之后,整个修仙界最强的修士,基本都是从神吟大陆上出来的,因为那是被天神所眷顾的地方。 后来神吟大陆强者太多,资源太丰富,人们开始忘了当初的卑微乞求,变得肆意浪费,涂炭生灵,于是上苍一怒,直接搅动沧溟海,倾覆了整个大陆。 黎羽道:“这异火跟神吟大陆有关系?” 寒宁道:“万事万物盛极必衰,神吟大陆的确存在,并不是荒诞传说,大陆的起源是否如史书上记载那般神话已不可考究,但最终神吟大陆的覆灭并非沧溟之海,而是一株异火。” 黎羽一惊:“就一株异火,覆灭了整个大陆?” 寒宁嗯了一声:“异火虽也分等级,有强有弱,但更主要的,还是看持有者,并且异火可相互吞噬,吞噬出来的异火会越发的强大,就你如今这金丹期,加上异火,越级挑战分神期的修士,也未必会毫无一战之力。” 寒宁说完又道:“你知道这片沧溟海域上有多少个大陆吗?” 黎羽摇头,他没有在玉璋峰的藏书阁上看过这些文献,因此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最大的几个大陆是哪些。 寒宁道:“有名的大陆有一百零七个,无名的大陆无数个,皇极大陆被称为第一大陆并不是说皇极大陆地域多辽阔,资源多丰富,而是每百年一次的百强战,也就是所有分神期以上,大乘期以下皆可参战。百强战在曾经一个上仙留存下来的百强图中举行,不同等级各自为战,最终选出百强,以往每年皇极大陆榜上有名的修士最多,因此才有了第一大陆的名称,而百强战除了给自己所在的大陆增添荣耀之外,里面的好处颇多,其中有一块剑意石,上面有留下百强图的上仙留下的一道剑意,曾经有大乘期的修士参战,在百强图中观摩上仙留下的那一道剑意,直接突破渡劫期。” 修为越高,突破越难,资源跟不上,又无能帮助突破的东西可以参悟,因此整个大陆渡劫期的修士寥寥无几,能成就渡劫的修士多半都有极难一遇的机缘,但机缘哪里是那么容易有的,可是这百强图里,那上仙留下的剑意,却是人人可以争取的。 黎羽看向寒宁:“那百强战什么时候开始?” 寒宁道:“还有四十年,你的时间不多了。” 四十年,从金丹突破到分神,这简直不可能,他师兄这般天才的人物,也是百年元婴。 寒宁道:“如果到时候你无法参加百强战,那就只能师兄一个人去了。” 黎羽连忙道:“我可以!师兄我会努力的!百强战我一定要陪你一起参加!” 第257章 一个腾空翻越, 黎羽避开一头蓝刚貘冲刺而来的尖锐獠牙, 在蓝刚貘掉头攻打过来之前,整个人骑坐在了巨兽的身上,隔着厚实的脊背, 带着强烈异火的掌力几乎将蓝刚貘打了个对穿。 长鸣嘶吼, 轰隆一声,金丹期的巨大妖兽咚地倒在了地上。 黎羽在蓝刚貘倒地之前从它的背上跳了下来,为防这妖兽装死拼出最后一击,黎羽直接不客气的用灵力搅碎了它的心脏,这才收回灵力,缓缓吐出一口气。自从上一次被一头狡猾的铜蜂猴装死, 给了他不轻的一爪子之后, 黎羽对待妖兽越发的小心。 看着即便生机已断, 那巨兽的威压久久不散的蓝刚貘, 黎羽心有余悸的上前,别看这妖兽同他一般都是金丹期, 但妖兽得天独厚,哪怕一呼一吸都能吞吐天地灵气, 比起人类苦苦修炼,那些妖兽出生便带着强大的修为,睡个觉都能突破,一只金丹期的异兽,足以秒杀元婴期修士,要不是他有这异火, 他还真没太大的把握能独自解决这头蓝刚貘。 蓝刚貘的皮不算厚实,防御程度大概也只有筑基期以下的修士能用得上,黎羽不准备浪费这个时间,这几年在这片林子里,他经常越级挑战各种妖兽,储物器具里的妖兽皮子都堆积成山了,现在的他对这种有些看不太上眼,不过蓝刚貘两边的獠牙却是上好的炼器材料,倒是可以好好收着,还有妖兽的内丹,他师兄炼丹会需要,还有这妖兽身上精血最浓郁的地方,这才刚被杀死还新鲜着,刚好等下可以做给师兄吃。 剩下那些不需要的东西黎羽没动,自然会有其他妖兽过来吞食,确定自己要的东西都收好了之后,黎羽一边想着等下要如何处理那块妖兽肉,一边往他与师兄暂时居住的山洞走去,却意外的在半路上发现了陌生人的气息。 为了历练,他需要离开龙谷的腹地斩杀妖兽,也许是腹地中龙气强盛,再凶狠的妖兽都不会进入腹地,但是越是腹地外围的区域,妖兽越是凶狠,像今天遇到的那只金丹期的蓝刚貘算是走运,一般会出现在这片区域的妖兽都是大妖,哪怕他有异火都不敢去招惹,除非是像他跟师兄一样,直接从上空算准了位置落在龙谷腹地,否则想要从外面进来,几乎不太可能,所以在这里发现人类修士的气息,的确让黎羽意外了一下。 就在黎羽这一愣神的时间,对方也发现了他,甚至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黎羽皱眉,好不容易可以和师兄呆在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修炼,现在恐怕要被人打破了。 几乎是几个呼吸间,从茂密的林子里钻出了三个十分狼狈的人,两男一女,没有穿着宗门的服饰,一见到黎羽顿时心头一凉,还以为能在这里遇到的修士定然是修为高深的,却不想竟然只是金丹期,但再如何这头荒原熊也是他们招惹来的,不可能拉着别人垫背,于是喊道:“道友快跑!” 这几人话音还没落,一声嘹亮的熊吼在几人身后响起,随即一阵元婴期妖兽的强大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 黎羽眼神一凝,元婴期妖兽,哪怕十个元婴期修士同时围攻都不一定能杀得死! 这里是龙谷中心的外围,黎羽知道,只要他往龙谷腹地跑去,这头妖兽就不能拿他如何,可是他不知道这几人的身份,他师兄现在恐怕还在炼丹,没搞清楚来者何人,他不能把危险带进去,所以干脆的掉头与这些人一起跑,反正他底牌多,杀不了这头妖兽,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那三人皆是元婴期修士,其中一个元婴大圆满,另外两个看上去才元婴中期,元婴大圆满的那个见身后那头荒原熊快要追了上来,便放出灵剑喊道:“你们快跑!我抵挡一阵!” 原本还在前头跑的一个女子几乎立刻调转过头:“师兄我跟你一起!小杰你先跑!” 那个名叫小杰的青年哪里会让同伴送死自己逃跑,眼见根本跑不过这头荒原熊,于是干脆也不跑了:“大家一起来的,要死一起死!” 却不想最先停下的元婴大圆满修士怒道:“你们两个不要意气用事!这里距离岩浆谷不远了,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只要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去,这一趟就值了!”说着就将身边的两人往后推了一把:“快走!”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弟惨死而不管不顾,关系一般的也就算了,他们这种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的,这要是走了,恐怕将会成为一辈子的心魔。 无论那个大圆满怎么说,另外两人就是不肯走,其中唯一的女子朝着黎羽道:“小兄弟,将你牵扯进来真对不起,你赶紧跑吧不管怎么样,这头妖兽我们几个还能抵挡一阵。” 女子的话都还没说完,轰隆一声响,前面的那些参天大树一排排的往两边倒去,一头至少有一二十米高的荒原熊,身上带着血痕的爪印,狰狞而狂暴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般的妖兽都难以对付了,一头狂暴状态的妖兽,那真的只有送死了。 黎羽的目光忍不住在那三人身上转了一圈,这是原本以为有把握斩杀,结果没杀死还给弄暴躁了么?如果是这样,那这三人死的不冤。 几乎是瞬间,荒原熊就杀到了跟前,三人顿时飞天而起,围成一个三角,将那荒原熊困在了中间。 黎羽立即靠后,那三人明显同出一源,有着相当高的默契,多他一个说不定反而误事。而且这种三元婴大战妖兽的场面难得一见,可不得好好取经吸收一下经验。 那三人明显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招招都打在妖兽致命的地方,全然不顾同时也将自己完全的暴露在了妖兽的爪下,根据黎羽的经验,斩杀妖兽最忌讳的就是持久战,除非你有那个本事能持久到将妖兽耗死,否则的话,速战速决才是取胜的关键。现在这几人明显就是拼死想要干掉妖兽,想要为同伴努力争取一线生机。被连续攻击了数次后,本就狂暴的妖兽更是仰天一声怒吼,一股巨大的威压犹如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四面八方宣泄开来。 黎羽神色一变,立即调转体内的异火,这样强大的威压,就算他穿了护身甲,也会受重伤。 却不想那股威压到了他的跟前,还没触及自身,就瞬间碎开,随即一股相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黎羽惊喜的回头,见到来人,毫不掩饰的欢喜:“师兄!” 寒宁嗯了一声,目光看向那头荒原熊:“怎么招惹上了这东西。” 黎羽连忙道:“不是我招惹的,是那三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师兄,我们是不是不能留在这里了?” 寒宁嗯了一声:“本就打算过些日子就离开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差。” 黎羽哦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失望,在这里,只有他跟师兄两个人,每天醒来就能看到彼此,他在外面历练,斩杀妖兽,采摘灵草,然后拿回去给师兄炼丹,他很喜欢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可惜太短暂了。 心下稍稍感叹了一下,黎羽便立刻放开了,他知道不可能跟师兄永远都留在这里,早晚都要离开的,于是收敛心情道:“我们现在就走吗?” 寒宁看向黎羽:“荒原熊的胆,是十分难得的炼丹材料。” 黎羽手中顿时灵光一闪,一柄散发着火灵力的灵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师兄等我!” 寒宁道:“尽量不要用异火,这三人,怕是冲着异火而来。” 黎羽郑重的点头,直接飞身出去加入了战局。 看到他冲过来,那三人并没有高兴,反而心中一突,一个金丹期,他们真的不指望能对他们有多大的帮助。不过也是因为黎羽冲过来,让他们稍稍一个分心,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竟然还有一个人,而且他们查探不出对方的修为。 三人顿时一个激灵,他们查探不到对方的修为,那对方的修为定然比他们高,这个金丹估计就是跟那人一起进来历练的,他们就说,一个金丹期怎么能深入到龙谷中心来,要知道他们三个能进到这么里面,前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既然有个高阶修士在一旁护持,那他们这下肯定有救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指望的底牌从头到尾都没出手,光凭金丹那小子,竟然可以抵得上他们三人的联合攻击。 黎羽见他们竟然停手,皱眉的朝着他们看了一眼,三人顿时收敛心神,虽然有前辈在一旁护持,但这麻烦毕竟是他们招惹来的,哪里能袖手旁观。 黎羽道:“你们分散它的注意力。” 三人虽然不知道这小金丹打算做什么,但还是听他们的话行事,一个个将杀招顿时虚放,造成大的声势引巨熊的注意却不靠近。 黎羽不能动用异火,无法在安全的距离下释放远程攻击,那就只能近身战。 巨熊非常的巨大,光是那一身皮子都能抗下分神期的攻击,那三人见小金丹见缝插针的击打在巨熊身上,简直就跟挠痒痒一样,巨熊一点反应都没有。 三人不知道这人到底目的何为,但他们本就身负重伤,这般吸引火力也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三人不解的时候,那小金丹一下子跳到了巨熊的身上,在巨熊一爪子挠过来之前,竟然硬生生将灵剑|插|入了巨熊的眼睛。 别看眼睛好像没有皮子那般有防护力,但到了这种修为,那眼睛也不是一般人能攻击的了的,要不然他们几个又怎么会放着明摆着的弱点不去攻击,至少以他们的修为,他们是没有那般大的力气直接戳穿巨熊双目。 因此见到小金丹如此作为,一个个都惊了,什么时候金丹的力气也这般大了,还是说,这人天神神力? 三人心中还没疑惑多久,只听那人喊了一声散开,便立刻闻声而动,巨熊双目剧痛之下,开始暴躁吼叫,浑身的灵力暴涨,四周开始鸟兽飞散,就连元婴三人都有些扛不住这种灵力的冲击,一退再退。 看着这巨熊要自爆的前兆,三人顿时心下大骇,目光不由得看向一直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出手举动的白衣男子,这元婴期的妖兽自爆,恐怕能将这个山谷给炸空,再不出手,他们所有人怕是都在劫难逃。 三人见白衣男子迟迟不出手,不由得有些急切,那名叫小杰的男子实在是忍不住喊道:“还请前辈出手相救!” 寒宁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小杰见那人不为所动,正准备再次开口相求,巨物落地的声音让三人回过头去,刚才还像是要自爆的巨熊,已经仰面倒地,没了气息。 在三人满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寒宁这才走了过来,黎羽跑到寒宁面前,带着求夸奖的表情道:“师兄!” 寒宁嗯了一声:“表现不错,但刚刚有两次,你都可以一击即中,却因瞬间的迟疑错过了时机。” 黎羽微微低头:“对不起师兄。” 寒宁道:“这是与□□战,大部分的妖兽没有过多的诡计,若是与人交战,就那两次错失,足以杀你一百次。” 黎羽的头更低了:“对不起师兄。” 寒宁:“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好了,去取胆吧。” 黎羽连忙跑去剖尸取胆,站在旁边的三人见状这才上前:“天域门大弟子戎星纬见过前辈,这是我的师弟国源杰,师妹容焉,今日之事多亏了前辈与令师弟,否则我三人怕是要葬身于此了。” 寒宁闻言眸光一闪,扫了那三人一眼才道:“待取完我们所需之物,余下的你们分了吧。” 三人对视了一眼,虽然这头熊并不是他们主动招惹的,但一头元婴期的妖兽,那有用的东西可不少,光是那一身皮子就可遇不可求,也不知道这位前辈会不会要那个皮子。不过他们来可不是为了狩猎的,微微意动后,便忍不住试探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寒宁看了他们一眼:“未必会有缘再遇。” 黎羽这时跑回来:“师兄,熊胆与内丹已取。” 寒宁嗯了一声:“走吧。” 三人还想说什么,但很快就见不到那两人的踪影了。 等寒宁他们走了之后,国源杰小心的看向大师兄:“这两人来这里,会不会也是为了异火?” 戎星纬皱眉:“不一定,知晓这里有异火是因为师伯有一株异火,产生了感应才能得知,若是异火的消息外泄,这里恐怕见到的不止两人了。” 这边三人谈论着寒宁,寒宁那边也在说着这三人,黎羽道:“如果他们找不到异火,会不会觉得是我们拿走的?” 寒宁道:“知道了也没关系。”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龙谷都不一定,天域门,倒是差点忘了,天域门里有一个值得去拿的东西。 第258章 天地灵火不是单纯靠武力镇压就能收服的, 若是那样的话,那低阶修为的修士遇到了天地灵火也只能干瞪眼,想要收服天地灵火, 只能将灵火灌于经脉, 融于骨血,这过程可以说是万险千难,也是一个非常慢的过程, 要丝丝缕缕沁入自身,短则数年,长的近百年都有, 如果不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万一泄露了一丝灵火之气, 那绝对会引发大混战。 上一次的申屠沁就是在龙谷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中收服了他的第一株灵火,最后彻底融合之前泄露了一丝火气, 那时候的申屠沁才筑基大圆满的修为, 尚不能隐藏那一丝灵火的气息。原本身处龙谷这种环境,哪怕灵火之气外泄也不会被修士察觉, 这方圆目之所及全是妖兽,修士所居住的城镇距离此处十万八千里。但跟上一次一样的是,在最后的关头,泄露的那一丝灵火之气引来了天域门的人。 只不过当时他和申屠沁一道的时候, 收服了灵火就离开了龙谷,并没有与他们碰面,是后来去到天域城, 听闻了此事,也知道进入龙谷的天域门门人全军覆没,同时也知道原来是天域门里的一个长老身怀异火,并且与龙谷中的那一株异火同源而出,因此当那申屠沁收服异火时泄露的灵火之气这才被那个长老感知,于是派遣门人潜入龙谷探寻。 结果龙谷果然不负威名,想要进入腹地,那只能是有去无回。 申屠沁尝到了异火带来的强大,得知天域门内也有异火,加上当时他也因为在妖兽群中历练,成功突破到了分神期,于是蠢蠢欲动想要去天域门内查探一番,看能不能将对方的异火给吞噬掉。 该说天命之子不愧是天命之子,那拥有异火的长老原本就在突破的关头,感受到了异火告知门中,原是想着再等些时日,等他完成突破,或者暂时将自身压制后,与门人一同去寻找异火,毕竟他手里有异火,对抗起妖兽来绝对远超旁人,可惜天地灵火这东西实在是太诱人了,哪怕明知危险,却还是犹如飞蛾一般的扑了上去,派出去的人全军覆没,其中就有那长老的孙子。本就是突破的关键点,得知自己仅存的唯一血脉竟然折损在了龙谷之中,一时心下大乱,没能突破不说,还整个严重内伤,修为倒退。 恰好这时候申屠沁摸进了天域门中,见那身怀异火的长老竟然重伤严重,于是直接出手截杀。 那长老哪怕修为倒退,也只是从分神大圆满倒退到分神初期,与当时的寒宁修为差不多,但人家内伤,真打起来输赢未定,而申屠沁又身具天命,还有异火与之对抗,自然是成功的杀人夺宝。 杀人夺宝还不算,更是趁机掏空了那位长老的私库。 寒宁这次想要去天域门取的东西倒不是那株异火,虽然如果让黎羽吞了那异火修为会再次一个飞升,但夺取对方的异火必须将其杀死,异火一旦收服便是骨血相连,是无法分割的,上一次是申屠沁不听劝阻一意孤行,他既然想要依靠对方的气运获取力量,那只能顺了申屠沁的意思,这一次对于这无冤无仇之人,寒宁并不想造无妄的杀孽。 从龙谷的密林出来,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镇,黎羽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什么都有点新奇,莫名像刚进城的土包子,再转头看向师兄,依旧仙气飘飘,丰神俊朗,于是连忙收敛神色,免得给师兄丢人。 寒宁垂眸轻瞟了他一眼,眸中浮现一丝笑意,见到一家熟悉的商行,刚想抬手拎向黎羽的衣领,然后发现,他已经与自己一般高,唔...稍微高一点点,再也不是他可以随手拎衣领的可爱年纪了,于是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时刻关注师兄动静的黎羽连忙抬手,小心的托住师兄的手问道:“师兄?” 寒宁叹了口气:“长大了,不可爱了。”寒宁说完放下了手,转身走进了商行。 黎羽:“......”突然被嫌弃... 在龙谷中炼的丹药虽然堆积如山,但寒宁在天擎宗有自己的丹药铺,倒是没必要在这里清空,只是黎羽猎杀的一些皮子,还有之前在秘境中打劫的那些储物器具里不太需要的东西,都可以清一清了,等寒宁从商行里出来,黎羽手中的储物戒已经装满了灵石,还都是中上品。 黎羽忍不住有些感慨:“我之前在宗门里,有听一些师兄感慨灵石难赚,常常入不敷出捉襟见肘,感觉只要外出历练一下,也不是那么难啊。” 寒宁闻言只是笑了笑,上一次他对这个师弟并没有怎么关注,说一句任其在宗门自生自灭都不为过,师父闭关,师兄不管,宗门里还有曾经黎家的人刁难,修炼之物除了峰上不要灵石的浓郁灵气,只有每个月宗门下发的月例,甚至过了入门初期,想要每月按时拿到月例就得给宗门做贡献,大概所有的峰上,只有黎羽这个内门亲传弟子,还需要担心月贡献度不够会被赶出内门,这么一想,怎一个惨字了得。 少了那些磕绊,这一次从他被师父领进宗门就带在身边,免去那些疾苦,倒是养的天真了些,外出历练一次就能赚灵石,这话说出去给别人听,只怕能笑掉人大牙,历练能平安回来不舍本,哪怕小赚一点点都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要不然怎么说修炼资源稀缺,大多数散修宁可进入宗门当杂役,也不愿在外面颠沛流离呢。 黎羽用神识在储物戒指里扫了一圈,转头朝寒宁道:“师兄,以后我会多多外出历练,增长修为,赚取灵石,到时候师兄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 寒宁道:“那要是买不到的呢?” 黎羽道:“那就去抢!” 寒宁笑道:“那要是抢不过人家呢?” 黎羽格外自信道:“暂时抢不过人家不可能永远抢不过,我会不断成长的,师兄相信我!” 寒宁朝他看了一眼:“嗯,相信你。” 黎羽顿时喜笑颜开,曾经稚嫩的面容如今长开,五官凌厉俊朗,面无表情的时候颇有些气势凌人,除了曾经在黎家被磋磨过一阵,并未真正受到多大的苦,后来跟着寒宁外出历练,这些年又一直在妖兽群中越级厮杀,那一身的血腥傲劲就更为突出,只可惜,只要对上寒宁,在那毫不掩饰的笑容下,只剩满身傻气。 看着眼前写着天域门三个大字的石门,黎羽道:“师兄,我们就这样进去?” 寒宁道:“不然呢,人家这山门是有禁制了,外来者若是不经通报便飞入山门,则会被视为挑衅。” 黎羽小声道:“我们不是为了什么东西来的吗?不是要悄悄潜入进去?” 寒宁仔仔细细看了他一眼:“等回了天擎宗,要找个文师好好教教你了,不求诗书字画样样精通,至少思想要端正。” 寒宁的话音刚落,那山门内就传出灵力波动,思想不端正的黎羽顿时闭了嘴。 来人是两个金丹期的修士,见门口两人气度不凡,修为更在自身之上,便拱手行礼:“不知前辈来我天域门,是有何事?” 寒宁指尖灵光一闪,其中一个青年伸手一接,一封拜帖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那人翻开目光一扫后,连忙道:“原来是天擎宗的寒前辈,前辈里面请。” 等寒宁跟着引路的两人走到天域门的大殿内,天域门的门主已经有所准备的迎了上来:“久闻寒道友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当真是气度非凡。” 虽然天域门的门主已经是大乘期修士了,修为远超寒宁,但对方是天擎宗出来的,所以称呼一声道友,倒也不为过。 寒宁道:“门主客气了。” 天域门门主适时的露出一些疑惑的神色:“不知寒道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寒宁直接道:“今日前来虽然有些唐突,但正巧外出历练路过此地,再踏上这天域城也不知将会是何时,因此前来想要做一个交易。” 天域门门主略不解道:“交易?”他天域门虽说势力不小,但比起天擎宗来说,恐怕还有些不太能入眼,他实在想不出自己门中有什么值得交易的。 寒宁道:“听闻贵门中一长老手中有一株地火黑莲。” 天域门门主脸色一凝,这地火黑莲的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算上他和持有地火黑莲的长老,不超过五人,这远在皇极大陆的天擎宗弟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寒宁放下茶杯,看向天域门门主:“我在此地不会逗留太久,因此我开出条件,你们能应,便交易,不能,那我也不勉强。” 天域门门主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顺着话往下道:“不知道友是打算用什么东西交换?” 寒宁道:“上品回灵丹一百颗,上品天元丹一百颗,上品清髓丹一百颗,上品益精丹一百颗,上品百毒丹一百颗。” 每随着寒宁说出一种,天域门的门主就指尖微颤一下,以他如今的修为,也不可能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但下品丹药都供不应求,更不用说中品了,可这位天擎宗的弟子,出手便是上品,还一百颗,别的不说,光是那一百颗上品的清髓丹就不知价值几何了,这清髓丹若是修炼之初便服用,那就可以大大的提升修炼资质,一百颗就相当于他们天域门能培养出一百个资质超凡的人,这绝对是对整个天域门极有发展的交易。 只不过这些丹药虽然难得,但其价值,还不足以换地火黑莲。 不等天域门的门主开口,寒宁道:“另外,极品破障丹,两颗。” 这一下,天域门门主连茶杯都险些拿不稳,破障丹是有品阶不同的,有的筑基期使用,有的金丹期,随着修为的提升,破障丹的效用会不断加强,虽然同为破障丹,但所需要的药材却不一样,唯有一种,极品破障丹,之所以能被称为极品,是因为没有品阶之分,筑基可用,渡劫期也可用,只是消耗的数量区别,极品破障丹,通常哪怕倾家荡产的求着那些大丹师都未必能寻到门路,这一下便是两颗,如何让人不激动。 寒宁道:“如此,若门主愿意,便可立即交换,若觉得有不妥,那边是无缘。” 天域门门主深吸一口气道:“还请寒道友稍待,这地火黑莲并不是我之物,能否交换,还请等我与其主商议后再行决定。” 寒宁道:“暮落时分,最后一艘回皇极大陆飞船离港前,我希望门主能有所决定。” 听到这话,天域门门主便立刻站了起来,这几乎要立刻做决定的事情,已经耽误不得了。 寒宁坐在大厅里饮茶,一旁的黎羽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无声一叹,这地火黑莲虽然珍贵,但两颗破障丹,似乎有些超了,但算了,师兄有丹任性。 黎羽不知道,寒宁之所以给两颗,这中间也带有补偿上一次的念头。 最后,寒宁带着地火黑莲和黎羽上了回皇极大陆的船,而在皇极大陆那边,申屠沁正坐着飞船缓缓而来。 天域门中,门主一脸感叹的看着国长老:“这地火黑莲本就是你私人之物,如今却为了天域门换了出去,你不是一直想要为小杰炼制一个本命灵器,我那一块玄玉便补偿于你吧。” 国长老笑道:“那数百颗上品丹药能为门中培育出更多的人才,于我同样有利,更何况,有这一颗破障丹,我突破之事可以说是十拿九稳,如何都不亏。”待他突破,修为寿数大大的增加,这一株地火黑莲绝对换的值得! 寒宁不知道,他这换宝的行为,又为曾经的天命之子,增加了一份阻力。 第259章 寒宁对天擎宗并没有多少感情,第一次经历这个世界是为了任务, 整个天擎宗对他来说, 只是一个任务配置的场景, 哪怕是世界重组,他选择将永远的留在这个位面时, 他对天擎宗都依旧没有多少归属感,但现在, 只是与黎羽外出历练数年归来,看着灵雾缭绕的宗门,寒宁的感觉却不一样了, 他记得曾经在其他现代位面中,见过网络上的一段话, 因为一个人,喜欢一座城,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黎羽看着宗门,也莫名有些感叹,虽然外出历练很不错,但如果跟师兄两人静静的呆在玉璋峰, 似乎也挺好,至于师父什么的, 继续闭关的挺好。 想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山头,黎羽心口微热,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寒宁将一枚弟子令递给黎羽:“外出近十年, 积攒的宗门任务就用灵石抵消吧,这里面注入了我的气息,你我的修为等级也要更新,去办吧。” 黎羽接过寒宁的弟子令道:“那师兄先回峰上,我很快就回来。” 寒宁嗯了一声,见他往内务阁走去,这才转身回了玉璋峰。 玉璋峰上有灵仆,因此即便近十年未归,玉璋峰上依旧被打点的不错,见他后院的那些灵花灵草被养的不错,便随手赏了几瓶丹药给灵仆,顺道:“宗门内在我走后可有大事发生?” 灵仆恭敬道:“回主人,宗门内一切太平,并无大事发生,只有三年前青石峰峰主突破大乘期,大开山门广收门徒,另申屠公子这些年数次前来询问主人踪迹,因与焚血峰弟子姜幸公子多有冲突,早前组建的两仪堂也迫不得已解散。” 寒宁一愣:“两仪堂解散了?” 灵仆低头:“是的。” 这下着实让寒宁有些意外了,这两仪堂是申屠沁在外门的时候组建的,当时只是一群还未筑基,在外门饱受欺凌的人抱团,后来随着申屠沁筑基,两仪堂的核心便转移到了内门,不过却也同样没有放过外门的资源,起初这连金丹修士都没有的堂会并不被重视,在宗门里,像这种自行组建势力的很多,但是要正名上报,需要向宗门交一定的费用,并且定期都会有相应的费用,因此真正能发展起来的势力并不多。 只不过这两仪堂大概是受了申屠沁气运的影响,一开始不成气候,但在将来,却会成为天擎宗最大的势力之一,也是申屠沁手中的一张王牌,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连头都还没开始,就解散了。 那这样看来,申屠沁的气运,是不是随着世界的彻底独立,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寒宁道:“申屠沁人呢?” 申屠沁与自家主人关系不错,加上又会不时的上门打探主人的消息,所以对于申屠沁的一些事情,灵仆也是略有所知,于是道:“因贡献度不够,三个月前被宗门下发了任务,去边海城剿鲨。” 灵仆说着看了眼主人,见主人并未露出不耐,继续道:“据说是姜幸公子屡次破坏申屠公子的任务,这才导致申屠公子的贡献度不够,这次强行下发的宗门任务,也是姜幸公子在里面动了些手脚,边海城剿鲨算是二等任务,一般来说,不会派发给金丹期以下,如今申屠公子也只是筑基中期,远不及任务标准。” 边海城剿鲨这件事寒宁有印象,边海城距离天域城不算远,在同一个大陆区域内,那边妖鲨成灾,出生便有筑基期修为,成年妖鲨多半都是金丹甚至元婴,而边海城那边大陆修炼资源稀缺,能有个金丹修士都恨不得要当老祖宗供着了,凭借当地的修士根本抵御不了妖兽的侵袭,因此诸多宗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遣弟子前去剿鲨,而且妖鲨浑身都是宝,也算是各大宗门的一项收入。 只不过这一次在海里搅动风浪的不是妖鲨,而是一头分神期修为的巨鲛,因提供的情报有误,当时去往边海城的人险些全军覆没,最后是各大宗门派出了一个分神期修士前往边海城,才将那头为患的巨鲛给灭了。当时他和申屠沁刚从龙谷出来,只是听闻此事,还没赶过去,那巨鲛就被解决了,所有参与还能活着的人,瓜分了那头巨鲛的鲛油,修仙界素来便有一滴鲛油千斤石的说法,指的是一滴鲛油的价值,有一千斤重的灵石那么多,那巨大一头鲛,所炼化的鲛油,足以让一个三等宗门换取足够的资源晋升到二等了。 如果这一次申屠沁去了还命大的活下来了,那估计又是一次机遇了。 另一边黎羽去了内务阁,直接用灵石一口气清了这些年积攒的贡献度,又重新登记了他与师兄的修为,那内务阁的管事人员还是当一次黎羽所见的,当时他筑基大圆满,而黎羽连炼气期都没到,如今不过堪堪十年,这黎羽竟然已经金丹。 看着弟子令,内务阁管事都抑制不住指尖发颤,都说琅霖真人眼光独到,当初哪怕只收了寒宁那一个徒弟,便可以抵人家满峰弟子,后来收了一个资质一般的,很是令人诧异不解,如今再看,十年结丹,便是当年的寒宁也没这么快,这又是个妖孽天才。 赶忙将相应的灵石转换成了贡献值,又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月例一并取了过来:“这月例是按照以前寒师兄和黎师兄的修为发放,如今更新了记录,下个月将按照二位现有的修为发放月例。” 黎羽点头:“有劳了。” 一旁一个模样清隽的青年听到这边的交谈声,忍不住看了过来,眼神微微有些疑惑,天擎宗只有一个姓寒的,而寒宁也的确有一个师弟,可是那个师弟一直都是个不太起眼的人,甚至寒宁与申屠沁名震天下的时候,他那个师弟连姓名都不曾被人提及过,十年结丹,这样的天赋资质,怎么可能一点名气都没有,至少他在天擎宗呆了一辈子,甚至都不知道寒宁的师弟叫什么。 不过这一世,的确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但这个不一样,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造成的,毕竟上一世他进入宗门,只是个外门杂役,外门的杂役,连内门的灵仆都不如,更甚至他到死都没熬进内门,只能仰望那高高在上的人,只能偶尔听说一些他们的事情,具体的细节他根本不知道,而且几百年前的事情,他现在再次回来,也的确记不清这时候的一些事情了,再说,他现在虽然依然还在外门,可是通过申屠沁,他修炼资源明显比上一世好多了,要不了多久,他也许就能突破筑基然后进入内门了。 也许从他重生那一刻,这一世注定就不一样了,这般想着,童飞便放开了眼前的人,不管这人资质如何,今后的皇极大陆并没有他的姓名,也许今后会发生什么事也不定,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陨落的天才。 作为与妖兽厮杀中成长起来的黎羽,别的不说,对身旁事物的感观绝对堪比妖兽,更何况,这炼气期的修士,在他这种金丹期的面前,实在是过于透明,因此一点点的恶意,他都能很敏锐的感觉到,拿了这些年积攒的月例刚准备走,就敏锐的朝着童飞看了过去。 被一个金丹修士这般如有实质的看过来,童飞瞬间白了脸色,甚至都没抗住体内的气血翻腾,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黎羽皱眉,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更是朝他走近了两步:“你刚才在看我?” 童飞连忙低下头,像他这种低阶修士,有时候可能就因为多看了那一眼,就会招惹杀身之祸,虽然这在宗门内是不允许随便动手的,但对方稍稍使一个暗劲,就能断了他的修炼之路,于是应对的谨慎又卑微:“对,对不起,刚刚看到师兄丰神俊朗,一时心神向往,不慎冒犯,还请师兄恕罪。” 黎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叫什么,哪个峰的?” 童飞连忙道:“外门杂役堂的记名弟子,童飞。” 黎羽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了一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内务阁。 见黎羽走了,童飞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内务阁掌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童飞双颊一阵火辣,那种毫无尊严的卑微,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上一世,心中瞬间涌上一阵耻辱,他重生而来,可不是为了再憋屈的死一次! 黎羽回到了玉璋峰,先将自己和师兄的月例规整了一下,这近十年的堆积起来,师兄的月例像一座小山,而他的大概连十分之一都没有,黎羽将自己的那一份与师兄的放到了一起,莫名有种他跟师兄好像不分彼此的感觉。 “你在干什么?” 黎羽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然后瞬间心虚的转身,明明什么事都没干,却有种做坏事抓包的错觉。 寒宁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一堆宗门下发的东西堆在一起,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前他对这些东西就没有看上眼过,基本都是用来打赏灵仆了,见黎羽刚才好像在清点一样,便开口道:“这些你都收着吧,在宗门内行走,有时候少不了需要交际。” 黎羽虽然并没有觉得自己需要在宗门里行走交际,但师兄说的,他就要听着,应了一声后,想到之前在内务阁见到的人,便道:“师兄,我今天在内务阁见到一个炼气期的弟子,长得眉眼寡淡,个子不高,看年纪应该不小了,却只是炼气三层,修为也应该不怎么样,不过看到我,那人有一瞬间流露出一丝恶意,可是我应该没有见过他才对。” 寒宁道:“叫什么?” 黎羽道:“叫童飞,好像是个杂役记名弟子。” 寒宁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这是原剧情中,将他的影子打入无妄之海的罪魁祸首而产生任何的反应,这次他倒是想要看一看,这位童飞今生能和那位天命之子折腾到什么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写清楚了,但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看混,总结一下. 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正常的原剧情,寒宁的影子和天命之子走到一起,获取了世界的力量. 第二次,被童飞扭转的剧情,破坏了影子和天命之子,取而代之,将影子打入无妄之海. 第三次,寒宁本尊过来扭转世界,却被黎羽这个路人甲破坏,任务失败,有了后面的穿越. 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世界独立,寒宁留了下来,这一次的童飞是只有经历过第一次这个世界记忆的童飞. 第260章 童飞回到杂役堂,一路上不少人对他侧目而视, 眼神奇怪, 童飞心中一突,察觉到了不对劲, 倒是想要找人询问一下缘由, 可是那些人见到他之后皆是停止交谈, 甚至微微退后,抗拒孤立的异常明显。等他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发现他的衣服杂物被扔了一地, 而房间中一人坐着, 好几人都在翻箱倒柜的扔他的东西。 童飞双目冒火的冲了上去:“于光!你们在做什么?!干什么乱丢我的东西!” 那些正在扔童飞东西的人立刻停手, 坐在椅子上的于光慢慢悠悠的朝他看了一眼:“我可没乱丢你的东西, 只是在帮你清理而已。” 在童飞刚准备发怒质问的时候, 于光指尖一扫,一封通知飞到了童飞的面前:“你已经不是杂役堂的弟子了,即日起, 你被调到了山下去当灵农,很快这间屋子会有新的弟子搬来, 杂役堂的人都忙得很, 可没那个时间等着你回来慢慢的清,现在收到通知, 你可以走了。” 童飞看着调遣通知,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我已经炼气七层了,再如何都不可能去做灵农!一定是你搞的鬼, 一定是你!” 于光站起了身,满脸憎恶的看着他:“是我又怎么样,你以为你那个内门师兄还能护着你?他都自身难保了!杂役堂怎么了,杂役堂曾经也出过天才!那些进入内门的,除了天资卓绝的,谁不是从杂役堂出去的!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杂役堂,觉得与我们这种人在一起有**份,那就滚好了。” 童飞已经注意不到他在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自身难保这四个字,连忙抓着于光询问:“你说什么自身难保?谁自身难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童飞从进入杂役堂开始就没有消停过,顶着一张无害的脸,将不少人玩的团团转,更是扒上了一个内门的师兄,从那师兄身上讨了不少的资源,若是这样也就算了,修炼这种事本就是各凭本事,他有本事让别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包揽那些杂物让他有时间修炼,有本事巴结上内门师兄让人家心甘情愿奉上修炼资源,那是他自己的能耐。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了一个又一个,更不该因为一句戏言,直接断了他堂弟的修道之路! 看着童飞惊变的脸色,于光满是幸灾乐祸的快意:“你还不知道么,你那个内门师兄因为得罪了人,被迁怒去边海城剿鲨,结果边海城里的根本不是妖鲨,而是巨鲛,那巨鲛可是分神期的妖兽,连元婴修士去了都是白白送死,更何况你那个筑基期的内门师兄,真遗憾啊,好不容易巴结上一个内门的人,竟然如此英年早逝,啧啧啧,你该庆幸,宗门不允许私下斗武,否则等着你的可不是灵农了!” 直到童飞被推搡出了杂役堂,整个人依旧没能回神,这怎么可能呢,申屠沁可是未来的青阳仙君啊,那个跺跺脚,整个皇极大陆都要抖一抖的人物,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对了,上一世这时候他虽然在杂役堂,可是每天忙不完的事情,连外门弟子都没接触过,更何况内门的人,而且他也不知道巨鲛这件事,这件事上一世也肯定发生过,说不定申屠沁不仅大难不死,还得到了不少机缘,修仙嘛,永远都是危机中伴随着机遇的,哪个渡劫期修士没经历过几次生死边缘的徘徊。 想通这些,童飞拿着自己的东西去了灵农,在天擎宗,最下等的就是灵农,整日忙于农田,种植灵米,哪怕是上一世,他都没干过灵农的活,不过没关系,等申屠师兄回来了,今日欺辱于他的,他一定会千百倍的讨回来! 原本应该在边海城的申屠沁并没有去边海城,直觉告诉他,若是去了边海城,便会遭遇巨大的危机,他的直觉向来无比灵验,因此他去了对他莫名有吸引力的天域城。 一进到天域城,听到最多谈论的就是龙谷里的天地灵火,这天地灵火只要是修士,就没有不想要的,若是能得一株天地灵火,那绝对是天大的造化。 可是这龙谷是出了名的死亡之地,里面的妖兽究竟到了什么修为没人知道,这灵火的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是不是确有其事也不知道,听闻天域城里最大的势力天域门派遣了不少弟子前往龙谷,只可惜竟然全军覆没,而天域门中一个正在突破的长老得知此事,不但没有成功突破,反而承受不住打击,严重内伤修为倒退,要不是门主在一旁护持,怕是差点就陨落了。 不过也因为天域门遭受重创,竟然被天域城多方实力集结,想要趁其病,要其命。这天域门在天域城传承已久,整个城都是他们的先祖当年一手组建起来的,因此整个城的利益都握在天域门的手中,尽管后来在这里盘踞的势力也瓜分了一些资源,但整个大头都是天域门的,长此以往,天域门只会越来越强大,其他的人,都要依附于天域门。现在天域门遭受了重创,可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想要整个吞吃掉天域门虽然不可能,但至少可以趁机咬下对方一口肉来,机不可失,自当好好把握。 一路探听来的这些消息让申屠沁忍不住心思浮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区区一个筑基期,竟然敢去打一个小宗门的注意,这天域门再如何不如天擎宗,那也是有渡劫期修士坐镇的,可是他就是觉得,那股异火应该属于他,就好像只要他去了,就一定能得到那东西一样。 虽然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实在是经不住诱惑的申屠沁还是想要前去探一探。 数月后,边海城的巨鲛被灭,第一批被派遣的宗门自己几乎全军覆没,唯有几个大家族,或有宗门长辈看护,给予了一些保命之物的人活了下来,等到分神期的修士赶到,整个边海城都被巨鲛毁了一大半,但好在剿灭了巨鲛之后所炼化的鲛油,足以弥补这些人才的损失。 不过剿灭巨鲛这件事并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得到这般多的鲛油,足以引起整个皇极大陆甚至一些边缘大陆的蜂拥而至了,别的不说,用已有的资源去一些大宗门里稍稍换取一些还是可以办到的,但现在,整个大陆的目光都被一个名叫申屠沁的修士给吸引去了。 当消息传回天擎宗的时候,外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灵仆探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告知了寒宁,寒宁听着面色顿时有几分古怪。 一旁正在给师兄泡茶的黎羽都有些不可置信回过头来:“这能耐,怕是也没谁了。” 寒宁闻言看了眼黎羽,心道跟你比起来,这申屠沁的能耐着实还差了点。 原来那天域门的长老根本没有渡劫失败,只是天域城势力太杂,天域门又得了两颗极品破障丹,别的不说,也许很有可能会再多得两个渡劫期修士,于是想要趁机清洗一下势力。天域门弟子大部分折损在了龙谷不假,还有三个魂牌犹在,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未归,于是天域门传出消息说全军覆没,又引发门中一长老突破失败,以此为诱饵。 这本就是诱敌之计,当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没想到除了天域城所在的那些势力,竟然还引来了两个对灵火觊觎的魔修,那两魔修打算趁乱中伏杀那长老来抢夺灵火。 两个不在计划内的魔修打乱了天域门的一些计划,据说那天整个天域门势力一片混战,那两个修为不低的魔修就给整个天域门造成了不轻的死伤,这中间的过程各种版本的都有,但结局只有一个,天域门损失惨重,长老与两个魔修几乎是同归于尽,但在长老重伤之际,竟然被一个暗中蹲守的筑基期修士给斩杀,最终抢了长老的异火逃离了天域城。 那筑基期修士修为并不高,因此没能抹去长老的魂力气息,被天域门门主用特殊的手段还原了死前的画面,直接锁定了申屠沁,于是在诸多大陆发布了通缉令,势必要捉拿此人。 这消息传开之后,被人关注的并不是天域门这一波|骚|操|作是如何的作死,目光都忍不住盯上了那个申屠沁,一个筑基期修士,身怀异火,这异火没几年是绝对收服不了的,就算收服了,这筑基期的修为也容易杀的很,于是申屠沁顿时变成了各大宗门,各大势力,各大云游散修眼中的大肥肉,甚至就连天擎宗都寻了个名目出去找申屠沁,若是被找到了,即便回了宗门,这灵火也怕是没申屠沁什么事了,一个荒野来的无权无势的小子,还不值得拥有异火。 寒宁都已经无力吐槽了,明明这一次那天域门是可以避开灭门之祸,怎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而那株异火竟然还是落到了申屠沁的手中,看来剧情的力量还在,虽然可能慢慢在减少,但现在申屠沁的气运还在继续存在着,只不过上次他与申屠沁只是被一个殿主寻仇,这一次申屠沁一个人,竟然招惹了整个大陆,也是厉害了。 第261章 如愿的得到了异火, 可是随之而来的巨大|麻烦却也让申屠沁焦头烂额,天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那天晚上, 他的确抱着捡漏的念头尾随在后, 可是那天域门的长老真的不是他杀的,等他靠近时,那长老都气绝身亡了, 那异火也根本无需他如何动作,就好像天生就该是他的东西一样往他身上钻, 原本以为自己得了天大的机缘, 等他前脚离开天域城, 后脚铺天盖地的追杀令就下来了。 尽管一再小心的隐藏自己,但总有疏忽的时候, 此刻申屠沁被一群散修堵在了天洞崖,那群散修中, 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金丹期,若是异火被他收服可用,这几个散修根本不足为虑,但一路的逃亡, 让他根本没时间去收服异火。 其中一人已经急不可耐的上前:“臭小子, 交出异火饶你不死,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申屠沁自然不可能甘心交出异火,这次是他大意泄露了气息,这一路从天域城跑出来, 别的不说,隐藏自己躲避的本事倒是无师自通了,看了眼众人,申屠沁开口:“异火就一株,我要交给谁?” 这浅显的挑拨离间实在是有些不够看,那人冷冷道:“你尽管交出来,旁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申屠沁叹了口气,似乎认命一般,从储物戒中将那株异火取了出来,那是一株红中带蓝的火焰,小小一株,因为还没被收服,灵火的气息并不温顺,甚至有种跃跃欲逃的暴躁,那些散修见到异火,一个个眼睛都直了,这可比千万灵石堆积在面前还要刺激人。 申屠沁将异火往空中一抛:“异火给你们了我不要!”话音还没落,转身就往林中跑去。 那一群散修本也不是关系多融洽的,自然为了一株异火而打了起来,金丹期的修为虽然是其中最高的,但几个筑基期联合起来,那人也一时扛不住,申屠沁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逃窜的老远。 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异火仿佛有灵性一样,在空中飘晃了片刻之后,一下子顺着申屠沁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正在大打出手的众人顿时惊愣住,这怎么可能呢,这短短的时日,根本收服不了异火,那异火怎么好似认主了一般。 心中这般疑惑着,但动作上却半点不慢的跟着追了上去。 申屠沁敢这么做,自然是发现了这异火的怪异之处,的确好像认准了自己一般,只要没有被其他人收服,它都会追着自己而来,前两次申屠沁被人发现时,也是用这种办法逃脱,虽然有些冒着失去异火的风险,但一次次的成功后,他就彻底放心了,这异火虽然不知缘由的认准了自己,但总归不是坏处。 原本以为这一次也能像之前一样逃脱,可是没想到,一头元婴期的妖兽阻挡了他的去路,申屠沁下意识的看了眼刚才跟那些散修交手时落下的伤,他怎么忘了自己的血脉对妖兽有着致命吸引力这件事,本来是想着借助林中错综复杂的环境躲避追杀,这下倒好,生生将自己送入了妖兽的口中。 就这片刻的停顿,异火回到了他的身边,那一群散修也追赶了上来,然而一见到那只妖兽,众人纷纷变了脸色,他们这群人围堵一个还没收服异火的筑基修士绰绰有余,但面对一直元婴期的妖兽,那就是送死,于是连异火也不要的立刻四散而逃。 申屠沁见状,直接将血从指尖逼出,飞溅到了那几个散修的身上,就不信闻到他的血味,这妖兽会放过他们! 一场混战中,申屠沁借助丹药的力量努力掩盖自身的气息,那些散修不知道妖兽紧追不放是因为身上沾染的血,因此拼命抵抗,申屠沁找准时机就想跑,结果被其中一个散修发现,立刻提剑追来,毫不客气的下了杀招。 申屠沁避闪的时候胸口被破开一道极大的伤口,鲜血喷涌,瞬间引得林中的诸多妖兽狂躁了起来,那头正在与散修厮杀的妖兽也停下了攻击,直接朝着申屠沁所在的方向追赶而去,与此同时,追赶上申屠沁的修士也与之大打出手,打着打着,申屠沁直接被打落崖下,甚至许多低阶的妖兽寻着那诱人的血脉之气一同冲了下去。 世人皆知,天洞崖下鬼蜮之缝,鬼蜮缝中,十死无生。 不足一年,被整个大陆追杀的申屠沁最终结局竟然不是死于谁的手中,而是落入了鬼蜮之缝,许多人不死心的在申屠沁落崖的地方来回搜寻,可结果都是不尽如人意,好不容易有一株异火的消息,最终谁都没能得到的毁于鬼蜮,这实在是暴殄天物。 安生当了一年灵农的童飞听闻此事,脸色一片煞白,早前当他得知申屠沁不但没死于边海城,还得了异火时不知道有多高兴,那异火他知道,后来的青阳仙君有一招莲不知火名震天下,据说是一株异火与地火黑莲的结合,所到之处,一切都能化作灰烬,也是青阳仙君杀伤力最大的一招,轻易不会施展。 只是随着外面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多,童飞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上一世申屠沁得了这异火之后并没有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被全大陆通缉追杀,这么大的事情,哪怕他当时在杂役堂,也不可能没有听说。那时他就有些慌了,事情跟他所想的也许真的有了极大的不同,不过想到未来那个威名赫赫的人,童飞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也许这就是申屠沁成功路上的历练。 然而这一次,鬼蜮之缝的消息传回来,童飞最后那一丝的希望也破灭了,鬼蜮是什么地方,恐怕修仙大陆上三岁的孩子都知道,那是一个一旦掉进去,就再也不可能活着回来的地方,这申屠沁,这一次恐怕真的就陨落了。 站在灵田中,抬头看向灵雾缭绕的诸多山峰,那里住着整个大陆的最强者,是人人向往的,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曾无数次的渴望着,渴望某一天能在那上面有一席之地。 他费尽心机与申屠沁搭上关系,差一点点就能筑基进入内门了,却不想,他竟然与他目的的那个地方越来越远,这灵农居住的环境灵气稀薄,甚至连杂役堂都不如,杂役堂的弟子每个月好歹还有一颗丹药,这灵农什么都没有,再这样消耗下去,他根本不可能筑基进入内门。 不甘于再次走向上一世的未来,童飞决定不再执着于申屠沁,这申屠沁虽然是绝世天才,但这天擎宗,也不是只有他的。 灵气缭绕,仙鹤啼鸣,不时俯身下冲掠过平静如镜的湖面,从中叼起玉白的灵鱼,一口吞吃入腹。吃的正高兴,几头气势威猛的灵鸠盘旋而落,巨大的翅膀施展开,甚至能刮起一阵不小的旋风,那些温和的仙鹤们可不是这凶残灵鸠的对手,忙不迭扑闪着飞离了觅食之地。 清扫了地盘上其他的猎食者,灵鸠一翅膀拍打在湖面上,原本畅意遨游的鱼儿被巨大的灵力从湖中带了起来,灵鸠一张嘴,飞身过去一口吞下,如此反复数次,湖中的鱼儿开始惊慌的四处逃窜。 寒宁看着片刻间就一片狼藉的湖岸,再次生出想要换坐骑的冲动,一旁的黎羽是个十足的师兄吹,无视那满地狼藉,一心感叹道:“师兄的坐骑好威风,这些灵鸠气势好强。” 一声惊叫,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黎羽皱眉,寒宁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了一眼,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来:“去看看。” 两人从山头飞了下来,看到两只灵鸠像是在故意使坏作乐一般,用尖利的鸟嘴不停的在人的身上啄着,不一会儿衣服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地上几条穿在树枝上靠的半生不熟的鱼散落着,看样子被灵鸠欺负的挺惨。 黎羽吹了一声口哨,那两只灵鸠回头,朝着主人所在的方向嘶鸣了一声,然后扑腾着翅膀飞去寻找同伴了。 被灵鸠一顿猛啄的人抽着气的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那浑身血淋淋的样子虽然都是一些表皮的伤,但看起来也着实凄惨。 童飞抬头看了眼来人,随即满脸惶恐地道:“多谢师兄相救。” 寒宁扫了眼地上似乎是被灵鸠掀翻的场子:“用蒲腮草烤鱼?” 童飞连忙道:“蒲腮草能去除鱼腥味,提升灵鱼的鲜嫩口感,不知道是不是烤鱼的香味吸引了灵鸠。”说着还忍着抽气声,似乎有些耐不住身上的疼。 那清秀的模样,配上这种可怜的姿态,关键是祸端本就是寒宁的坐骑而起,只要不是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的,面对这种情况,多少都会有些愧疚之意,这怕是就是童飞大的如意算盘吧,要知道蒲腮草除了能用作料理,这种气味浓郁的东西,对灵鸠也有一定的刺激性,否则大老远的,灵鸠怎么会特意飞下来去啄他。 寒宁微微眯眼,莫非得知申屠沁葬身于鬼蜮,所以换了目标? 寒宁还没做出反应,只要跟寒宁有关的事情就变得格外敏感的黎羽冷冷道:“这隐灵湖是可随意烤鱼之地?若我没记错,你应该是外门杂役堂的人吧,何时杂役堂的人能随意进出宗门后山了?” 童飞忙不迭的想要请罪,但还不等他开口,黎羽已经不耐烦的一挥衣袖,一道灵力直接将童飞给打了出去:“不论你是否知规矩,念你是初犯,今日之事便不再追究,若下次再看到你乱入宗门之地,打死都是轻的,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 这计划跟自己所想有出入,童飞真的很怕这人直接将他打死,于是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低头就走,一路上却是差点咬碎满口银牙。 世人皆知,寒宁天赋过人,自幼被收入琅霖真人门下,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后来结识了申屠沁,便伴随他一同历练,顺遂的人生从未遭遇过什么波折,因此品性纯良,待人接物从来都是温文尔雅,最是心软仁善,原以为他被寒宁的坐骑这般啄打后,就能顺势与他结识一番,没想到他身边的那个师弟,竟然是个如此蛮不讲理的人,也难怪上一世他从未听闻过那人,这般野蛮,怕是后来在外得罪人被打死了。 童飞一路心怀恶念的想着,却也只能暗自诅咒一番,原本只是被啄的表面是伤,刚刚被那个黎羽挥了一掌,这会儿怕是内伤不轻,蹲守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寻着机会了,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童飞走后,黎羽看向寒宁,生怕师兄觉得自己太霸道,连忙解释道:“刚刚那个人就是在内务阁的时候对我有过恶意的人,今天这件事一看就是故意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师兄可不能被他那可怜的表面给骗了。” 寒宁只是嗯了一声:“如此小人,不必放在心上,回去吧。” 黎羽欢快的应了一声,跟在后面就差甩尾巴了。 第262章 气运这东西玄之又玄, 看不见摸不着甚至都未必能感受到,可是偏偏又无时无刻的影响着自身。申屠沁那种气运自然是不必多说, 这童飞大概因为曾经跟申屠沁关系密切, 多少也有些沾染, 因此气运虽然不像申屠沁那般逆天, 但也着实比寻常人多些。保留了部分的记忆再次来过, 这也算是他的一些运气了, 如今因为种种小动作,再次搭上了内门一个师兄,直接从灵农,变成了内门灵仆,这里面没有一定的气运加持显然不可能。 童飞这次搭上关系的是内门一个弟子, 姓桓名英, 说起来寒宁对这人也是有点印象的,桓英的外祖父是宗门丹堂的一个长老, 来自一个偏远大陆, 修为不算高,炼丹天赋却不错, 凭借资历熬到了丹堂长老的位子。 这位长老早些年孤身一人独闯大陆, 好不容易进了宗门有了落脚之地,后来又忙于修炼, 忙着炼丹,等空闲了已经上百年过去了,于宗门告假回乡省亲, 却不想回到家中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家族遭遇了灭门之祸,就算他将仇家同样灭门,但死去的族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好在还留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外孙,于是改了姓,带回了宗门。 只可惜这桓英天赋太差,灵根倒是还好,双灵根不算杂,但骨骼偏细,经脉过于淤堵,哪怕有个炼丹的外公,自幼用丹药养着,却也无法调养成修炼的材料,都已经三十多岁了,修为也只是堪堪炼气四层,要不是有个丹药堂的外公,这资质连天擎宗的灵农都不够格。 不过就算这样,这桓英也是居住在内门,连修炼的资质都这么差,更不用说炼丹了,所以拜在了天擎宗百子堂,百子堂不属于天擎宗任何一个峰,所有从外门凭借自己修炼筑基进入内门的,都会直接进入百子堂,进入了百子堂之后,或者被别的峰拉拢,或者自己去拜师,有了归属的峰才会离开百子堂,只有桓英是个例外。 别人都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进入内门,就算有那些受到祖上庇佑的,那也是有自身实力的,像桓英这种,没有那个本事,却受到祖上庇佑空占席位,可不就让不少人看不顺眼。 若他的外祖父是个实权挺大的长老,那旁人或许还不会如此,看不惯不来往便罢了,奈何这位丹堂长老也不算多强,天擎宗是武修为尊,炼丹炼器本就不多,以那位长老的炼丹资质去往主修丹药的丹宗,怕是也不过堪堪进入内门而已,但人家毕竟也是一位长老,所以明着欺负没有,暗中孤立排挤却是不少,这种总门内的冷暴力对于心性坚毅一心修炼的人来说,自然无关痛痒,修炼的人最不怕的都是孤独,但桓英这种,身份尴尬修为低下,本身也不是那等多么心性坚毅之人,难免受到影响。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久了,可不就成了可怜受气包。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根本没有修炼未来的可怜受气包,却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被一个渡劫期修士的残魂灌|体。修炼无非就是两点,肉|身的外在条件,天赋悟性的内在条件,低阶修为的突破可以靠实力积攒,但修为越高越难突破,这个难点已经跟实力无关了,而是悟性,有时候可能一句话,一个事件,甚至一次风声,一滴雨滴,都能让人突然领悟。 一般人要靠自身领悟,而那被残魂灌|体的桓英拥有了那位修士部分的记忆,这简直就像是直接通关了一次,熟练的从头再来一样,更不用说通身被那位修士的残魂力量给洗刷一次,虽然不至于说一下子从平庸到天才级别,但有过那样一次机遇,完全的未来可期,更何况,那个桓英被灌|体的当下直接突破筑基,回来后又是数年内一帆风顺的结丹,后面只要不作死,稳步提升,哪怕不能渡劫飞升,也远超旁人许多了。 那桓英应验了一句话,曾经有多让人瞧不起,后来就有多令人无法高攀。 童飞大概也是看中了桓英那一次的机遇,这才决定将目标放在他的身上,现在的桓英是个小可怜,好攻略的很,无论是这时候交好,为以后的便利打下基础,还是跟在桓英的身边等着时机抢夺那一次的机缘,童飞如何都亏不了,更甚至他现在虽然是灵仆的身份,但好歹也进了内门,这桓英的外公是丹修,只要他会讨好,这丹药资源定然不会太缺,怎么都对他有益。 这些事情对寒宁来说有些久远了,且不说他曾经在这个世界呆了几百年,就是后来不断经历的世界也有不少,再次回来除了对一些关乎于自身的大事件还有印象,那些旁的杂事,若没有触及,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想起来,现在见到童飞做了桓英的灵仆,自然而然便想到了这件事,于是目光朝把每天泡茶看的比修炼还重要的黎羽看了过去。 黎羽顿时一个激灵:“师兄?” 寒宁慢悠悠道:“你最近的修为,提升的略慢。” 黎羽连忙道:“对不起师兄,是我懒怠了。” 寒宁一挥手,一份皇极大陆的地图顿时浮现在了眼前,根据记忆,寒宁将指尖点到其中一处:“这里有一座洞虚期修士遗留的洞府,只能限制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进入,进入的钥匙便是宗门珍宝阁里的那一块浮光石,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多,你且小心行事,这洞府虽是洞虚期修士遗留,但不表示里面的危险程度只有洞虚期,你且自行去探寻吧。” 黎羽虽然不想离开玉璋峰,但他也知轻重,修为实力才是关键,否则就算这样一味的黏腻在师兄身边,只会距离师兄越来越远,如今连地方师兄都给他点出来了,他若是再不思进取,怕是要让师兄失望了,于是仔细的记下位子,又成功的通过贡献点换取了那一块浮光石后,便开始整顿行李准备独自外出历练了。 寒宁见黎羽成功拿到浮光石便知道,那童飞只知道桓英有这样一份机遇,但是却不知当年的桓英是如何得到那份机遇的。当初桓英后来回来之后,并没有大肆谈论这件事,所以门中不少人并不知其中缘由,只知他在外面有了不得了的机遇,但作为宗门为数不多的亲传弟子,寒宁也算是宗门核心人物,消息比旁人灵通的多,这才知道一些内幕。如今让黎羽先一步取了资源,至于黎羽能从里面得到什么,那就看他自身了。 在童飞忙着讨好桓英,等着桓英三年后的机缘时,黎羽已经只身上路历练了。 洞虚期修士的洞府距离天擎宗所在的地方并不算太远,乘坐飞梭舟也只需要三天,令黎羽万万没想到的是,人生第一次历练,他竟然上了一艘黑舟。 一般在较远的城池之间会有公众的交通工具往来,之前跟着寒宁去冥泽大陆,要过沧溟海,乘坐的是大型飞舟,能容纳近千人,像这种城池之间的来往,不太远就自行御剑,需要数日的行程那便坐小型的飞梭,小型的飞梭一次最多可以容纳百人,但若是人数不够,有时候便防不住船家走黑路,尤其是,若是船上有一个修为不高,但看起来就很肥的肥羊,打劫一次说不定就能休息一年,那些不正规的船家,自然会动歪心思。 黎羽本就对这一带不算熟悉,这个位面也没有定位系统,直到飞梭停在一片海上,两个分神大圆满的修士耸立上空,分神期的巨大威压毫不掩饰的宣泄开来。 飞梭上修为最高的也只是数个金丹期,距离分神大圆满不知道隔了多少层跨度,除了黎羽稍稍能抗之外,旁的人几乎被这威压震的气血翻涌了。 船家本就是图财,于是停在半道上洗劫一番,要是乖乖的交出财物,那自然放你一条生路,要是不听话,那就只能沉海喂鱼了。 有种人,当真是哪里都不缺,这个飞梭上看起来最富有的那个少爷一见这阵仗就知道自己被拦路抢劫了,顿时怒火中烧:“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截爷的道!” 船上的一些人衡量了一下自己的人数,可惜这艘飞梭因为华丽舒适,所以价格比较高,因此上这艘飞梭的人不多,竟然不到三十人,其中金丹更是不到五人,筑基期也就十来人,剩余的十来人还都是那位少爷的奴仆,那少爷自己本身也就是个筑基初期,身边有两个金丹大圆满的修士护航,可现在打劫的是分神大圆满的修士,哪怕整船的人对抗起来,他们也未必能赢,更不用说,这船上还有十多个筑基期的船工,于是权衡之下,唯有交出钱财,花钱消灾了。 只是这种事,总要有个人第一个出头,没人出头,其他人自然见机行事。 那少爷怕是个被宠坏的,从未受过如此委屈,哪里会甘心被人打劫,直接叫嚣道:“我警告你们,最好赶紧将我送到目的地,打劫我,信不信我霞丹堂追杀你到整个皇极大陆都没你们的容身之地!” 上空其中一个分神期修士凝眸看去:“你是霞丹堂的?” 少爷冷冷一哼:“识相的赶紧上路,我权当没发生过这事的,否则,我霞丹堂一定会让你们好看!” 那位少爷以为搬出自己家名头,这些人就会怕了他,会乖乖的让路,却不想,有些杀机,就是这样不识时务招惹来的。 听到那人自报家门,黎羽就知道,今天这一战不可避免了,原本若是舍些钱财就能买个路,现在怕是不得不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黎羽:离开师兄第一天被打劫,事实证明,命中不可无师兄! 第263章 那位傲慢的少爷话音都还没散去,凌空一道血掌便打了下来, 化神期修士十成的威力, 即便是黎羽, 恐怕都难以一挡,更不用说那人不过堪堪筑基初期,哪怕他身边的金丹护卫立即扑出来抵挡,也直接被打的骨血四散,碎成一滩肉泥。这就是修为阶层的差距, 跨度如此之大,拍死你比打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有些个聪明的, 立即朝着凌空而立的两人跪了下来,将身上的储物之物一股脑的拿了出来:“求前辈饶命!我愿意发下魂誓,今日之事若敢对外提半个字,便立即爆体而亡!” 其余有些被吓傻的人见状也回过神来,之前还只是求财,如今却直接打死了那个霞丹堂的少爷, 可不就是杀人灭口。 这霞丹堂算是皇极大陆第一丹堂, 据说是数万年前,第一个炼制出天级满霞丹药的丹师成立的丹堂,后来以霞丹的盛名吸收大陆各路天才丹修,长此以往的下来,便成了皇极大陆势力遍布最广的丹堂,其名头尽管没有第一宗门天擎宗那么大,但只要是修士就离不开丹药, 可想而知这丹堂的影响力。 这两个化神期修士直接出手,恐怕也是担心求财之后得罪了丹堂,要是知道这船上有个丹堂的少爷,他们或许还不会动此歪念,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炼丹的势力,但既然事情已经开头了,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所以今天这船上的人都要死,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出去。 真正在外舔血而活的人,心中做了决定后就绝不会废话,那人求饶后,见上空的二人不为所动,甚至掌下开始聚气灵力,一些原本悠哉围观的船员,也一个个杀气肆意,看样子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他们没少做。 人群中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站了出来,一脚将跪地求饶的人踹到一边,恶狠狠的看着意图杀人灭口的众人:“横竖都是死,哪怕死前拉两个垫背的那也值了,谁愿意跟我一起杀一场!” 有些人哭哭唧唧,明显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修为低下的,彻底慌了神,有些人则是咬紧牙齿,对上远超自己修为那般多的修士要说不怕自然是不可能,不过总归一死,不拼一把直接伸脖子等死那岂能甘心。 见有人拿出了本命法器,第一个站出来的金丹修士顿时满意了几分,他们若是对外合攻,也不一定没有逃生的机会。 第一个人动了之后,那些慌了神的人自然也跟着动了,各种鞭|枪|棍|棒|的全都招呼开了。 对于这种修为低下的修士,那两个化神期的根本都没看在眼里,一道血掌朝着人群中直接拍了下去。 却不想血掌还未落下,竟然被一道强盛的灵力给打散了。 两个化神期的修士眼神微变,黎羽手持灵剑,腾空而立:“打一场?” 其中一个化神期的修为冷笑了一声:“还有不怕死的。”说着直接飞身向前,庞大的灵力在掌心聚集,不说他们能干这一行,本就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就是高出对方两阶修为,要是打不赢,那可就太荒谬了。 当那凌厉的血掌袭来,黎羽剑气凌空一劈,直接将对方的掌力尽数化去,别的不说,就对方这功法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粗糙,与妖兽,与师兄过招多了,黎羽的眼界自然高的很。不过虽然粗糙,但对方的修为已经弥补了其中的不足,若是他与对方处于同阶修为,他能直接秒杀,可惜他自身的境界不足。 那两人也意识到了这个小金丹的不同,心中浮上的第一个念头不是难对付,而是倒霉,更是皱眉问道:“宗门弟子?” 黎羽眉头一挑:“得罪一个霞丹堂的,你们恐怕也不会在意再多得罪一个天擎宗的。” 听到天擎宗三个字,那两人心头一惊,顿时身上的杀意更为浓烈,今天这些人,当真一个活口都留不得了。 下方船上的人厮杀的超乎想象的顺利,船员本就多半都是筑基期,而他们当中还有几个金丹,如果没有那两个化神期的修士,这些人根本不足为惧。注意到化神期的并没有出手,有人下意识朝着上空看了一眼,然后发现有一个人竟然一人力挑两个化神期修士,并且打的海浪翻涌,剑意翻腾。 船上仅剩的三个金丹修士对视了一眼,手中的杀招更加凶狠,对方既然为他们腾出了时间,那就赶紧先解决这些小患,到时候他们四人联手,也未必对付不了那两个化神修士。 两者夹击之下,黎羽只能择其一迎上一掌,另一人见状立即调动全部灵力,打算一招将其打死 却不想那落入对方背后的一掌并没有打到肉|身之上,而是一掌打到了坚硬无比的铠甲上,那铠甲浑身灵光肆意,灵气翻腾,一看就是灵器级别的。 灵器,除非是大家族或者大宗门出来的子弟才会有,像他们这等凭借自己能力的散修,有灵石也不一定有门路买得到灵器,也难怪这小子敢以一敌二,这护身灵甲就不好对付。 就在这时,再生异变,只见黎羽催动灵力猛地跳开,那两人以为他想逃,本能的追击,刚刚一掌打到黎羽身上的修士突然惨叫一声,另一人连忙转头看去,却见那修士的一只手上竟然环绕着异火,而异火正在不断烧着他的骨血皮肉。 这异火乃是天地灵火,一旦招惹上身,并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这两人没想到这小小的金丹修士身上竟然身怀异火,他们的绝杀招式是化血掌,以自身澎湃的血力为引,收回掌力的时候,那异火趁势钻入骨血当中,若不及时扑灭,要不了片刻,他恐怕就会被异火烧成灰。 黎羽冷目而视,他不会觉得这两人的打劫行为有什么不对,修炼一事,本就是与天争命,资源稀缺之下,可没那么多道德可讲,自然的,打劫失败丧了命,那也与人无尤。 就在这时,下方那三个金丹修士解决了船上的小喽啰,于是飞身到了海上,看到其中一个化神期修士竟然被异火焚烧,一个个看向单打独斗的黎羽眼神都变了。 另外一个化神期修士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这么被烧死,于是想也不想的驱动下方的海水往那人身上冲刷,若异火那么容易被灭掉,那也就不是异火了,那人落入海中之后,还在不断被烧着,一条手臂都已经烧没了。 那人能混到今日这番修为,也不是个善茬,当机立断的斩下自己沾染异火的那条手臂,这次阻止了异火的蔓延,不过看向黎羽的目光却更加怒恨。 黎羽对此也不甚在意,本就是不死不休,恨的有多深,又有何差别。 那人怒吼一声,一掌拍向海面,整个人借力飞升上来,几乎使出浑身解数朝着黎羽攻打而去。 黎羽身上的灵甲不断闪烁着灵光,为黎羽挡去了不少致命的攻击,不过也导致灵甲上有了不少的磨痕,眼见着灵甲的印痕越来越多,黎羽忍无可忍,直接将那一招怒火黑莲给使了出来,这灵甲是师兄为他定制的,他平日里都精细护养着,怎能容人这般损毁。 这怒火黑莲是师兄教他的招式,当初在天域城中与人交换的地火黑莲,地火黑莲虽然不是天地灵火,却是一株灵火的伴生之物,这伴生之物通常是用来炼制丹药之用,当初他也以为师兄的目的是用来炼丹,却不想等回了宗门之后,师兄竟然让他用异火将那黑莲给炼化,炼化之后异火的力量越发强大,若是合体攻击,所造成的杀伤力连师兄都抵挡不住。 只不过这一招相当的损耗灵力,哪怕他的气海远超旁人的强大,这发一次也足以掏空自身。 一瞬间,整个海面遍地生莲,一朵朵黑莲层层叠叠的绽放开来,黑色的莲瓣一片片的脱离莲身,密集而疯狂的朝着那两化神期修士席卷而去,其中蕴含的强大灵异之力让众人忙不迭惊恐的后退,这般强大的力量,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竟然是一个金丹修士所发出来的。 那两个化神期修士实在是没想到,这临时意动的打劫举动,竟然如此要命,黑色莲瓣朝他们袭来的时候,哪怕运足了全身灵力去抵挡,却不堪一击的犹如泡沫,尽管早有耳闻异火的强大,但这般直观感受到的还是第一次。 黎羽脱离的往海中坠去,这一击,绝对能让那两人直接殒命。那两人再如何不甘,他们也破不了这黑莲的攻击,最后见黎羽似乎耗尽了灵力,心中一狠,直接疯狂催动自身。 眼见那两人要自爆,本就一退再退的众人疯狂逃窜,两个化神期修士的自爆,威力如何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当时在船上第一个站出来的金丹修士见黎羽已经耗尽了灵力,慌忙逃窜之中直接取出一条白绫,猛地将黎羽一卷,不管怎么样,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们恐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总不能自己跑了不管人家,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只不过这些人的速度再快,也没能快过化神期修士的自爆,一个化神期修士自爆就已经不得了,两个一起,这双倍的威力甚至可以毁掉一座城池。 为了让他们逃不得,船家是将飞梭停在了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两个化神期的自爆,直接将深不见底的海水炸出一条与天地相连的巨大漩涡,一瞬间,整个天地变色,海浪翻涌,那些逃窜的人几乎是眨眼间就被吸入了漩涡之中。 第264章 黎羽醒来的时候, 一头巨鲸正从他的头顶悠哉的摇摆着尾巴缓缓游过, 那巨大的身型铺天盖地的压来, 看的黎羽呼吸猛地一窒,几乎本能的调转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防御, 却见那巨鲸仿佛看不到他一样, 晃晃悠悠的慢慢游远了。黎羽这才注意到, 自己所在的地方跟刚刚那头巨鲸之间,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离出了两个空间, 而海水, 竟然在他的上方, 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在海底。 黎羽环顾四周, 漆黑一片之下, 他的双目依然可视,脚下是粗粝的沙石,四周是成堆的礁湖, 除了他之外, 空无一人。黎羽检查了一遍自身,灵甲虽然有些裂纹, 但好在没有遗失, 身上的储物器|具也都还在,于是赶忙取出丹药来恢复灵力,在这样一个陌生又未知的地方, 只有尽快恢复实力才能自保。 根据他最后的记忆,是那两个分神期修士的自爆造成巨大的海上风暴,那样强大的风暴之下,别说耗尽了灵力的他,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他都未必能躲的过,因此被卷入了风暴中,就是不知道怎么来的这个海底的另一个世界。 黎羽再次忍不住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不说能不能破开这个小世界离开这里,就是破开了,想要穿过这无数海底巨兽堆积的深海,就算是他师兄来了恐怕也办不到,不过他能完好无损的在这里,那定然是有另外出路的。 师兄给他置办的丹药不是上品就是极品,在这种情况下,嗑上几粒体内的灵力差不多就调息过来了,黎羽绕开礁湖区往外探寻,却不想走出这片沙滩后,见到的是灵雾缭绕的宫殿。 隔绝在海底的宫殿巨大无比,抬头看去甚至一眼看不到头,庄严肃穆,些许破损的砖墙莫名带着一股恒古的悠远。宫殿的上方是游荡在海底的巨兽,深沉的海水中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不时发出一声鸣叫,绵长的声音震荡在四周,衬着这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地方,那声音空洞,荒凉,带着时间的沉重感,敲击在人的心口上。 黎羽戒备着踏上宫殿的阶梯,他从未听说过这一片海域下有这样一座宫殿,看宫殿的规模,这宫殿的主人身份怕是不低,就是不知道这宫殿是山河变迁的遗迹,还是大能陨落后的墓葬。 踏上最后一层阶梯,宫殿巨大的石门缓缓被拉开,也不知这是第一次被人打开,还是残存的最后一点灵气散去,黎羽站在入口处,眼睁睁的看着开门瞬间还金碧辉煌的宫殿,肉眼可见的褪去曾经那繁华的颜色,就好像千万年的变化,缩影在了这一瞬间。 黎羽小心的往里走,刚走到大殿的中心,整个场景产生了变化,衰败的大殿变成了布满了灵药的药园子,黎羽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不下十株的万年灵药。当初他跟师兄一起在龙谷呆了那么久,不说能认出修仙界所有的灵植,但只是眼界还是有点的,一般来说,千年成药,万年成灵,这满园子的灵药几乎都已经生了灵,就在他刚刚看的那一眼,有不少甚至灵性的闪躲,这种万年灵药随便放一株出去,都能让人争抢破头,这里竟然满园子都是,要不是再三确认自己绝对神智清醒,黎羽甚至都怀疑这里是不是什么心魔幻境。 试探着出手,一株灵药大概感觉到危险,直接破土而出,化作一团灵光就想逃,黎羽早有准备,直接放出补灵网将其捉拿。灵药除了个别一些药性爆裂,擅长攻击的,大部分都是温和的,最多只是闪躲,不会伤人,对付这种的,一块补灵网足以。 尝试着将捕捉到的那一团灵光放入储物器|具中,灵光瞬间化作一株紫色的草,确定这真的是灵药无疑,黎羽便开始无所顾忌起来。他师兄会炼丹,虽然不是丹修,但随着修为的提升,对于丹药的需求也会越来越高,这些灵药完全可以送给师兄,以后想炼什么丹都不缺高阶的药材。 一通忙活下来,黎羽中途甚至吃了一颗回灵丹来恢复灵力,才将园子里的灵药全都采摘一空,不过大多数他都留了根,不至于等以后再有缘进来的人一无所获,那些药性在根部的灵药他就不客气的全都收走了,在储物器具内稍稍清点了一下,不足万年的灵药他一共采了三万多株,上了万年有了灵性的灵药也有差不多两万多株,十万年以上的灵药比较少,总共加一起也不足百株,就这一个药园子,这宫殿也值了。 当他灵药采完,场景再次一变,药园子变成了变成了一座满是灵乳石的山洞,山洞中有一汪灵池,池中的液体全是从灵乳石上滴落下来,黎羽在宗门里有见过这种东西,这算是一种液态的灵石,用途极多,可炼药,可直接口服,宗门里这等千年灵乳,一滴就得一百贡献点换取,一滴的千年灵乳,能抵得上金丹期修士一个月的灵气消耗,这是比灵石更为纯粹温和的灵气,也只有宗门这种大势力才有这等资源。 而这里的灵乳,看那蓬勃的灵气,怕是万年都不止,黎羽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跳下去将其全部吸收光,他觉得他的身体里十分渴|望这种力量,甚至有种,只要他想,这十滴就能让他这种金丹修士爆体的灵乳,他能一口气干光。 但这种念头他也只是想一想,不说他不可能在这陌生又危险的地方,在无人看护的情况下乱来,就说这好东西他也不可能一个人独吞,他得带回去给师兄用才行。 一滴灵乳千斤重,黎羽不客气的将满池子灵乳全都收进了玉瓶,要不是师兄给他的储物器|具算是高级灵器等级,这重到无法估量的灵乳他怕是都未必能带回去。 收光了灵乳后场景果然再次发生了变化,从山洞变成了像是宝库的地方,那堆积成山的灵石在众多珍宝面前都有些不够看了,无数瓶的极品丹药,可攻可守的各种灵器,粗略一看就有上百件之多,这一库存的宝贝,恐怕比他师兄的私库都还要多。 随着场景的不断变幻,黎羽的储物器具甚至都快要塞满了,这宫殿给出什么,他就拿什么,他倒要看看,给到最后,这宫殿还能给出什么来。 最后变幻出来的场景是一个大广场,广场上除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之外,空无一物,而那块巨大的石碑上散发着无上的剑意,还没靠近,黎羽就被这股剑意刺激的血气翻涌,本命的灵剑都险些克制不住的想要拿出来比试一番。 看着那一块巨大的剑意石,黎羽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参悟,别说参悟透彻,哪怕参悟出个凤毛麟角,对他来说也绝对是受益匪浅。 越是接近那剑意石,这种想要参悟的欲|望便越强烈,甚至可以说,之前他从这个大殿中所得之物,都不及这一块剑意石分毫。 曾经师兄就说过,将来会有一场百强战,百强战图之中,就有一个飞升的上仙遗留下来的剑意石碑,为了能突破参悟,就连大乘期的修士都抵挡不住这份诱惑,如今这巨大的剑意石就摆在他的面前,只要是修行之人,恐怕都无法拒绝。 但这诱|惑来的太强烈,强烈到黎羽本能的产生对此产生抵抗,这宫殿本就奇怪,没有任何防护不说,白白送上来各种天地宝材,现在还有这么一块剑意石放在这里让人参悟,世上是没有免费午餐的,诱|惑越大,陷阱越深。 黎羽转身寻找出路的时候,那剑意石上剑意颤动,一缕残魂从中飘出,鹤发童颜的老者眉目仁慈的看向黎羽:“能入得天机宫便是有缘人,小友从中获取珍宝良多,也该离开了。” 黎羽回头:“敢问老者,要如何离开?” 鹤发童颜的老者微微一笑:“离开的奥秘,就在这石碑当中。” 老者说完,便慈眉善目的散去,像是现身出来,只为给解惑引路一般。 黎羽盯着那块剑意石看了片刻,便走了过去,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开始用神识意念与石碑上散发出来的剑意比斗。 当黎羽闭上双眼,渐渐入定的时候,广场上空间开始浮动,距离黎羽不算太远的地方,慢慢显露出零散的坐着十余人,这些人都是之前在船上,被卷入风暴中的幸存者,只是此刻这些人状态各有不同,有些像黎羽这般刚来,血气丰满,剑意鼎盛。有些却已经血气亏损,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枯瘦如骷髅。 就在黎羽入定的时候,一丝微不可查的黑气从石碑上蔓延出来,缠绕到了黎羽的身上,黎羽只是眼睫微颤,但并没有从入定中醒来。 当黎羽身上的黑气越缠越多,异变突生,自主溢散出来的黑气到了黎羽的身上开始失控,入定中的黎羽仿佛化身成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将黑气给吸收,吸到最后石碑开始发出震颤,似乎想要斩断与黎羽之前的牵连。 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在黎羽周身的灵力暴涨之下,整个广场都受到了波及,那些不断被黑气吸食血气的修士被这股爆裂之气给生生震飞,一股巨大的威压从上头落下,入定中的黎羽浑然不觉,石碑在他的吸收下,很快出现了裂纹,整个空间因此越来越乱,有些修士从这混乱中醒来,却只能虚弱无力的趴伏在地,更是惊骇自身的变化,整个修为十不存一,生机枯竭。 直到石碑轰然碎裂,头顶传来几声巨响,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海水巨浪翻涌,黎羽猛地睁眼,体内浩瀚的灵气生生将识海开辟成一个崭新的世界,那混沌的识海中,化丹成婴,酝酿已久的雷劫蹿入海中,一下又一下劈打在这自成世界的小结界上。 黎羽皱眉而视,手里紧紧握着一枚避水珠蓄势待发。当小世界的结界被雷劫劈打的轰然碎裂的时候,黎羽爆喝一声,猛地一拍地面,手里握着避水珠飞身而起。 有些醒过神来的人连忙运转灵力跟上,有些反应过来却虚弱无力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水倾盖下来,几乎是眨眼间就被压的血肉不存。 黎羽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结婴,他距离金丹大圆满都还有两个阶层,突然一下就结婴了,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他真的就只是入了个定而已。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雷劫不但没有劈打在他身上让他顺利渡了个劫,还直接为他劈开了一条路。 此刻的黎羽坐在海边面目深沉,他苦恼的不是别的,而是师兄说的那个历练的地方只能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进入,他现在已经元婴期了,好像...已经进不去了。 第265章 黎羽想着, 既然出来了, 距离师兄说的那个洞府也就只剩一个城镇的距离, 走一个传送阵差不多就到了, 打算去看看, 能进就进,不能进就只能先回宗门了。他刚准备起身, 不远的地方走来了一个人。 这人黎羽有印象,虽然当时发出那一招怒火黑莲耗尽了所有灵力,但神智还是清醒的, 所以他记得当时这个人丢出白绫将他卷住, 似乎是想要将他带离自爆的中心点, 虽然这人也许是抱着打劫的心思, 以他当时那种情况, 别说金丹修士了, 随便一个炼气修士他都没办法对付, 可以说是杀人夺宝的最佳时机,但对于尚未发生过的事情, 黎羽不会怀有最大恶意的认定,却也不可能全无防备。 来人不知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还是想要给黎羽一个安全的信号, 距离黎羽十来步远的距离就站定了,并未继续靠近,拱手道:“在下云澜宗凌宜人,接连两次都是多亏道友相救, 救命之恩不胜感激,奈何家底浅薄,实在是拿不出何等体面之物,唯两株灵药相赠,还望道友莫要嫌弃。” 凌宜人说着,手中的两株灵光便朝着黎羽飞了过去,黎羽抬手一接,也并未客套的直接收下:“天擎宗黎羽,收了你的谢礼便是两消,道友不必心中挂怀。” 凌宜人闻言一笑,见黎羽谈吐不俗,且自身底蕴强大,在海底宫殿那样的死局之下竟然能脱身,甚至一举结婴,绝对是有大气运之人,因此生出了几分结交之心,于是道:“黎道友可是要去天绝城?若是同路,不知是否介意同行。” 天绝城就是师兄说的那个秘境所在地,黎羽的确打算去看一看,因此闻言道:“能有道友相伴,自然甚好。” 黎羽虽然是刚突破,但周身气血强盛,手中各种保命底牌诸多,还有灵火,而这个凌宜人不过是金丹期,观其气息,在海底宫殿里似乎亏损不少,因此同行之下,该担心的是凌宜人,不过黎羽也不是见个人就想抢的,只要凌宜人不怀恶意,同行看护一下,倒也没关系。 凌宜人看出黎羽是那种不善言谈之人,于是同行的路上主动打开话匣子:“不知黎道友对那海底宫殿可有了解?” 黎羽摇头:“若非遭遇劫船之事,谁能想到在那海底之下,竟然有那样一座宫殿,此前似乎也未曾听闻此地有何秘境,不过现在结界破裂,海水倒灌,宫殿怕是也难以继存了。” 凌宜人道:“我倒是曾经有所耳闻,虽然与传言上有些出入,但大致可观,所形容描述的,应当是那宫殿。” 黎羽闻言朝凌宜人看去:“不知是何传言?” 凌宜人道:“相传数万年前有一座鼎盛宫门,名为天机宫,所兴绝学,乃天机夺,单是一个夺字,便能看出其中的霸道,这门绝学开创先史大概是谋算天机,夺其力量益于自身,可是天机是何物,没那大造化,别说是夺取,便是感悟都未必能触及万分之一,成立天机宫的宫主虽是那惊才绝艳之辈,但这般天才人物,本就万年难遇,因此传承下来的天机夺到了后来,就变了味,夺取的不再是天机,而是其余修士的修为生机。” 黎羽瞬间便想到了之前海底宫殿里那个剑意石碑,当时他虽然入定了,却也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吸取他的力量,若非后来本能的反抗,改守为攻,他怕是要被那石碑给吸干净了。 凌宜人继续道:“关于天机宫之事,我也是很早以前当做杂记来看,这次从海里死里逃生后细细思索,才对上一二,不知黎道友入了那宫殿后,是否不断有天材地宝奉上。” 黎羽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凌宜人道:“这怕是天机宫的狡猾之处,先以诱人之物攻破其心房,见那般多的天地灵宝,若是心生贪婪,便会进入忘我之境,道心不稳之时,就是天机宫夺取其修为生机的最佳时机,若遇到那些道心稳固之人,最后出现的剑意石便是着重一击,道心越稳固,越不被外界利益所引诱,对于自身道途自然越发看重,能参悟那般深刻剑意的剑意石,这诱惑怕是无人能拒绝的了,而参悟的越深,所损失的修为精气越多,最终只怕整个骨血将被彻底吞噬,那些从宫殿里获取的宝贝,将会再次回到原地,等着下一次误入之人。” 黎羽原本也是这样怀疑的,那些天地宝材简直不要钱的送,要是最后人出不去,所得之物怕是也会最终回到原位,不过他出来之后查探了一下自己的储物器|具,他从宫殿里取走的东西一个都没少,想来要真正的引诱人上钩,拿出来的东西定然都是真的,若是幻境,被人勘破的话,那只会戒备心更重。 凌宜人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当时身在局中,虽然心中戒备怀疑不少,可是见到那么多的天地宝材,却也着实心动,最后见到那剑意石,更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等后来动静过大,他被灵力震开的时候,整个气血都被掏空了近半,别说储物戒中那些东西了,整个人都差点没出来。 好在最后是有惊无险,那些白欢喜一场的东西,只能当是梦境一场了。 见到凌宜人的表情,黎羽没多问,既然都经历过宫殿给的好处,那自然能知道对方也曾遭遇过什么,要是被人知道他所得之物全都带出来了,上万株灵药,足以引得不少大势力眼红,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两人离开没多久,这天机宫宫殿在海底的消息就泄露了出去,不过也是,除了他们两人,当时也有数人从海底逃生,现在哪怕明知宫殿被海水倒灌,但万一有捡漏的机会呢,机遇总要注定去抓取的。 一个传送阵,眨眼间就到了天绝城,凌宜人这次来天绝城算是回乡省亲,于是力邀黎羽上门做客,黎羽却不想在外面耽搁太久,于是婉言谢绝,寻了个客栈住下,还买了一份天绝城的地图,确定师兄说的地方在黑沼林中,打算修整一番之后再前去查探。 稍稍打听了一些黑沼林的情况,见师兄给他备足了各种解毒的丹药,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需要准备,好好调息了数日后,黎羽这才动身前往黑沼林。 黑沼林很大,几乎占据了天绝城一半的面积,黑沼林中妖兽反而不是主要的危险,那些无孔不入的毒虫毒蛇才是最大的障碍,所以大多数修士并不怎么进入黑沼林历练,除非是对某些毒物有特殊的需求。因此黎羽越往深入,越是不见人影。 黑沼林面积不小,师兄给的地方即便是缩小到整个黑沼林,那也不太好找,但自从进入了黑沼林之后,他储物器具中的浮光石竟然产生了感应,顺着浮光石的感应,黎羽一路来到一处瀑布之下,那洞府的大门就在瀑布的后面。 黎羽手握浮光石飞试图飞身穿过瀑布,可是刚刚靠近,一股强大的禁制将他给弹开,多次尝试无果后,黎羽只得认了,果然元婴期的修士进不去那个洞府。 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数名似乎是同一家族出来的子弟乘坐着荒鸟飞了下来,那几人见到黎羽,感受着黎羽身上散发出来的元婴气息,一个个都不敢靠近,更不敢造次,只是眉眼间似乎有些懊恼不甘。 人群中一个华服男子走了出来:“黎道友,数日不见,不曾想竟然在此地相遇,你我这当真是有缘。” 黎羽看向来人,面色并无太大的变化,淡淡开口道:“凌道友,这的确是巧。” 与凌宜人一同前来的见他们竟然认识,关系也不像是有仇的,纷纷松了口气,凌宜人主动上前攀交:“不知黎道友为何在此地?” 黎羽挑眉:“想来,与你们的目的应当是一致。” 凌宜人笑道:“这处秘境洞府,是我族中子弟前不久误入此地发现的,奈何修为太低,百般尝试却不得其入,后族中长辈也曾前来一探,却依旧不得其法,数日前我听闻了此事,于是想要再次尝试一番,没想到,竟与黎道友再次相遇了。” 黎羽微微退后半步:“请。” 凌宜人见状便知,这黎羽怕是也尝试过,却依旧进不去,于是也不再寒暄,转身开始琢磨起这处的禁制。 黎羽一直安静的等在旁边,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加上他元婴期的修为,跟着凌宜人一同前来的凌家子弟最高也不过金丹初期,根本不敢上前招惹,于是退缩一边,同族兄一起尝试破除禁制。 可惜,最终凌宜人也无功而返,能设下这般秘境的绝非常人,琢磨不出进去的条件,哪怕心痒难耐,也只能打道回府。 黎羽试试开口:“可愿交易?” 凌宜人神色微动:“黎道友此话何解?” 黎羽道:“这是一座洞虚期修士的洞府,我所知的禁制有二,一是修为,元婴期以下的可入,二是钥匙。” 凌宜人思绪变换极快,当初他与黎羽一班船,当时黎羽的修为也只是金丹,后来在海底宫殿中才突破,也就是说,黎羽这次来天绝城的目的很可能就是直奔这洞府来的,可惜计划出了意外,突破了,结果进不去了。 虽然突破元婴的机缘比这洞府应当更可贵,可不止为何,黎羽更多的是无奈。 扫开那些旁的念头,凌宜人道:“那不知黎道友是想要如何交易?” 黎羽道:“入秘境的钥匙给你们,你们从中所得的东西,需给我三成。” 三成,这其实算有些多了,一个钥匙虽能入门,但里面的东西却要自己去拼命得取。 凌宜人思索片刻:“两成,我等有一层需要上交家族,还请黎道友谅解。” 黎羽的心理底线是一成,谈好了两成他自然也不想再发话,于是将手中的浮光石给了凌宜人:“这洞府虽是洞虚期修士设置,但据说,内里的危险程度不低,诸位小心。” 这边是谈成了,凌宜人接过浮光石,尝试着再次飞身去到瀑布,这次他还没靠近,那瀑布中竟然直接出现了一道入口,凌宜人朝着黎羽拱手:“多谢道友成全,还请道友在外静候佳音。”说完,让等候在旁的家中子弟先行进去。 直到所有人都进了秘境,黎羽将自己的一道气息打了过去,那瀑布触及他的气息之后,瞬间关闭。黎羽无声一叹,果然进不去。 一个月后,黎羽还没回天擎宗,但一则消息却飞快的传遍了大陆,天绝城凌家,有一子弟被渡劫期修士的残魂灌体,得了莫大的机缘,无数人朝着那洞府所在蜂拥而去,哪怕知道里面的好东西恐怕早就被人给瓜分了,但万一有漏可捡呢。 寒宁听闻此消息只是微微皱眉,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得到这机缘的是那凌家子弟而不是黎羽,不过无所谓了,既然机缘与黎羽无缘,那自然强求不得。 天擎宗的百子堂,桓英的仆人院中,童飞面色苍白的打烂了一套茶具,这怎么可能,那洞府的机缘明明是桓英的,为什么这一次竟然被人这么早发现了。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意外,可是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如今发生了变故,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没了洞府的机缘,那桓英就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难道这重来一世,也是注定要让他一无所成吗!搭上申屠沁,申屠沁堕入鬼蜮死的魂飞魄散,想要攻略寒宁,却被寒宁身边的那条狗阻拦,好不容易跟了桓英,这原本属于桓英的机遇竟然被他人所夺,这上天,为何就是不让他好过! 第266章 黎羽回到天擎宗的时候, 天绝城的黑沼林已经人满为患了, 那一处洞府中的宝贝早就被凌家子弟搜刮干净了,后面再去的人,怕是连一粒灵珠都未必能搜刮到。 等回到玉璋峰上,见师兄一如他走前的模样, 慵懒的坐于树下,只是面前摆放着两杯还冒着热气的灵茶, 明显就是为他准备的, 黎羽脸上便下意识的露出欢快的笑来:“师兄!” 寒宁笑了笑:“外出不足一年, 便成功结婴, 看来你的气运果然不错。” 黎羽一股脑的将他之前在秘境中所得的各种灵药丹药各种灵器灵兵都拿了出来, 一边拿一边讲述那处海底宫殿的事情:“那宫殿着实诡异的很, 师兄, 那石碑为何吸取修士的气血修为, 从进入宫殿开始,虽然一直在用天材地宝去迷惑人心,可若是遇到道心坚定者, 在最后面对剑意石也不为所动的话,那宫殿岂不是轻而易举便被人给破了?” 听到黎羽形容的那处海底宫殿,寒宁甚至有些忍不住微微惊出一丝凉意,那一处的海底宫殿他知道, 但那是好几百年之后才发生的事情,因某家族子弟海上遇难,遭海中妖兽袭击而堕海, 家中长者下海搜寻,察觉到奇异的禁制波动,这才暴露出宫殿的所在。这等从未被人发现过的秘境,瞬间被几大宗门的势力给占据,以防万一,各大宗门甚至派出分神期以上的宗门精英前往查探,要知道能被称为精英弟子的,各大宗门可没几个,那些都是身负大气运,自身能力悟性都是一等一的,若不出意外,都是今后能修炼到飞升的好苗子,七大宗门,二十一位精英,下到海底之后,尽皆陨落,无一生还。 当时这件事在整个皇极大陆造成了极大的震动,那般天骄精英,损失一个都足以让人心疼万分,整整二十一个,可以预想到当时的惨状,弱势一点的宗门甚至极有可能因此而一蹶不振。 那时候他与申屠沁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洞虚期,苦于无法突破,因此去往其他的大陆寻找机缘,相隔数个海域也听闻了皇极大陆上发生的这件惨事,由此可见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力有多广。后来宗门大乘期的长老尽数出动,虽同样陨落了几个,但最终还是众人联合,将那一处能吞噬人的宫殿给彻底捣毁了。 而黎羽不过金丹期,却能从那宫殿里死里逃生,甚至还增长了修为,寒宁惊诧过后便是不解,就算是吞天体,遇到这种情况也未必能生还,总不至于这黎羽因为在之前数个世界中直接替代了原本的天命之子,回到这个世界,那些所积攒起来的气运一同爆发了? 不过这黎羽的存在本就令人不解,要知道上一次黎羽就能凭借一己之力生生扭转了世界力量,还直接将这高等位面的力量给吞噬了,这能力,一直到现在寒宁都无法想通。 不过这种想不通的事情寒宁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去琢磨,万事万物皆有定数,有时候人不需要活的太明白。 看了眼还在不断献宝的黎羽,寒宁都有些忍不住感慨:“你能活着回来,当真是命大。” 黎羽道:“师兄知道那个海底宫殿?” 寒宁点头:“一个十分凶险,即便是我,若是意外进入,也未必能活着出来的地方。” 黎羽闻言虽然也有些后怕,但更多的却是庆幸,幸好意外落入那宫殿的不是师兄,不过他也已经打定了注意,今后要么自己独自外出历练,要么一定与师兄形影不离! 寒宁道:“你在海底宫殿突破,所以那黑沼林的洞府便进不去了?” 黎羽道:“嗯,我想着我反正是进不去了,我们玉璋峰又没有别的金丹期的师弟,正好结识的凌宜人也发现了那洞府,便与之交易,他们从中获取的东西,我取两成,互惠互利。” 黎羽说着将分得的两成宝贝一个个拿出来摆在了师兄的面前:“万斤阴阳水,听闻此水可种植出灵药,想着师兄定然用得上,便拿了,一株复生花,我记得这是延寿丹的一味主药,可惜就只有一株,我也拿了,还有这龙炎玉叶,月冰竹,冰魄银心,云纱蚕,我记得宗门里有玉沙,到时候可以去换取一些将这些云纱蚕给喂养起来,这样以后师兄的衣服便可以自己炼制了,再也不用去费心原材料了。” 峰顶上的小花园里,灵器灵兵堆积满地,万年的灵药堆砌如高山,各种随便拿出一样就足以让一些三等势力眼红的天地宝材摆放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寒宁突然想到之前黎羽说过的话,历练一次就能收获那么大,那些喊穷的修士为何不好好历练,那时他还叹黎羽是运气好加天真,这一次,连寒宁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这运气,这外出历练一次的收获,他无话可说。 黎羽见寒宁对这些东西并没有格外喜欢的样子,忍不住眼巴巴道:“师兄,这些东西你不喜欢吗?” 寒宁道:“你如今已是元婴期修士,也该有一些自己的积攒,这些东西你都留着吧,以后若是遇到自己所需之物,可以将一些你用不上的拿出来交换。” 黎羽道:“这些药材可以炼丹,师兄都留着吧,我需要什么丹药师兄给我炼就好了,这些灵兵灵器的,师兄挑一些顺手的,其他的我收着,还有这些丹药,我挑选过了,拿出来的都是极品,有些我自己留着了,这些都是师兄用得上的,师兄收着吧,还有那些灵乳之类的天材地宝,我也留了一些的,拿出来的这些师兄也收着吧,等今后师兄快要突破了,这些东西都是用得上的。之前都是师兄照拂于我,如今我不过是在外面得了些许好物,想要让师兄开心开心,师兄难道不愿意要吗?” 虽然寒宁明知道黎羽是在故意装可怜,却还是顺了他的意,将那些东西都收下了,别的不说,那些个灵药的确是好东西。刚刚将小花园全都收拾干净,玉璋峰的闭关处传来一阵灵力波动,黎羽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寒宁便道:“师父出关了。” 黎羽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一个师父。 寒宁的话音刚落,一股磅礴的灵力在整个山头震荡开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令黎羽整个汗毛颤栗的气势出现在了师兄的宫门之外,寒宁从椅榻上起身,宫门也同时被打开,一鹤发青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寒宁道:“师父。” 黎羽也连忙跟着开口:“师父。” 被两人唤做师父的琅霖真人扫了眼自己得意徒儿的修为,顿时心生满意,这才修炼多少时日,竟然已突破分神,再一看旁边一样叫他师父的青年,琅霖真人忍不住有些疑惑,不确定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试探:“黎羽?” 黎羽道:“是徒儿,师父。” 琅霖真人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元婴期,应当没有看错,于是略微有些迷糊道:“为师这次闭关,可是过了许久?”否则当年都还没炼气的小孩子,现在都已经修炼到了元婴期,难道他闭关了几百年? 寒宁抿唇轻笑:“不过十载光阴而已,不久。” 琅霖真人顿时惊了:“十年?十年这小子就结婴了?” 寒宁道:“师父应该知道他的道体非同寻常,若是再遇到一些逆天奇遇,十年结婴也不算多稀奇之事。” 黎羽迷茫的看了眼师兄,他的道体非同寻常?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琅霖真人沉吟片刻,又好好的看了眼黎羽,不由得感叹,有些人当真是天地宠儿啊,这吞天体,果然可怕至极。不过一般吞天体算是得大造化而生,气运非常,却不易容于世,因此一般吞天体很少有成长起来的机会便早早夭折,他将黎羽带回宗门,却没有对寒宁言明太多,原本是想着先让这小孩自行成长,待成年之后再徐徐图之,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成长的这么快。 琅霖真人道:“为师这次出关是为了三月后的宗门大比,你师兄弟二人,出一人便好,原本想着黎羽刚入门不久,修为最多不过筑基,怕是还要再等一等,现在来看,这一次的宗门大比让黎羽去吧,见见世面,权当历练了。” 琅霖真人说着又道:“将峰上的地级灵池给黎羽,争取在宗门大比之前,夯实一番修为。” 寒宁微微挑眉:“师父当真要将灵池给黎羽修炼?” 琅霖真人见徒弟的表情,脑中瞬间浮现吞天体三个大字,于是微微一哽,改了主意:“那去后面的万灵山历练吧。”琅霖真人说完,手一挥,一团灵光到了黎羽的手中:“你修炼时日太短,修为却突破的太快,身上恐无积攒,为师也没料到你会连连突破,尚未为你备足积蓄,这些你且先收着,待宗门大比后,为师再为你划下一山头,让你能自立。” 黎羽连忙道:“师父,我住师兄这儿挺好的,我修为突破的太快,关于修炼上,还有诸多问题不懂,与师兄住近些也方便随时询问,不必急着划下山头。” 琅霖真人看向寒宁,寒宁道:“我山上房间还够。” 听到徒弟这么说,琅霖真人也不勉强,而且黎羽的修为的确突破的太快了,别人百年结婴都少见,他只用了十年,只怕空有修为其他诸事都不懂,过早自立怕是却有不妥,于是点点头准了。 黎羽连忙道:“多谢师父!” 琅霖真人又再次叮嘱了一些事项,便化作一道灵光飞走了,他刚出关,有些事情总要跟宗门互通一番。 琅霖真人走后,黎羽才道:“师兄,宗门不是有百强榜吗,怎么还要大比?” 寒宁道:“宗门大比不是宗门内的大比,而是七大宗的比试,天擎宗一共有一百零八峰,到时候出了丹峰和器峰之外,其余诸峰都要派出一个弟子来参加大比,到时候七大宗门的弟子根据修为划分来比试,同时各宗门都会出一些彩头,奖励给最后获胜弟子,这宗门大比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能算是一种交流切磋,同时也算是对各宗弟子的激励。” 作者有话要说:  黎羽举着爪子认真道:“师兄放心,这大比我一定会拿第一,绝不给师兄丢脸!” 寒宁欣慰点头。 琅霖真人:宛若孤家寡人没有徒弟...... 第267章 宗门大比之前, 诸峰会进行一次内部的选拔,像寒宁所在的玉璋峰,连师父带徒弟一共也只有三人, 倒是不需要那么麻烦,但其他峰上,亲传弟子加上内门弟子,少说也有数百人,要从这数百人当中挑选出一个人代表自己峰门参加大比, 可不就要内部选拔一次。 因此这段时间的天擎宗可谓是热闹非凡, 还有人借此机会开设赌局,看最后哪些峰会选谁为代表参加大比。一时间宗门那些本就比较出名的弟子, 更是常常被人提及,还有人暗中下注自己, 为自己造势。 百子堂虽然算是宗门的中间势力,甚至只是起到一个中转传输弟子的作用,但堂中也算是弟子众多, 因此也得了一个名额, 甚至相比较其他诸峰, 百子堂的竞争才更加激烈,若是能争取到这一个名额,在大比中脱颖而出, 得了某个峰的峰主青睐,说不定会直接被收为亲传弟子,这样好的机会, 只要不甘于现状的人,都会想要努力把握住。 童飞自然就是不甘于现状的那一类人,他在百子堂的目的虽然是等着桓英的机遇,但也并没有放松自己的修炼,加上桓英的外公是丹堂长老,桓英这人又十分的心软好骗,因此自从跟了桓英之后,童飞倒是没再缺过修炼所需的丹药,但他资质也就这般,即便有上一世的经验打底,却还是进步缓慢,奋力修炼至今,也不过炼气八层。 说起来童飞入门也没多久,也就十年左右,能在这短的时间内修炼到炼气八层,已经算是不错了,只要他能耐下心,好好在桓英身边当个灵仆,用桓英给他的资源努力修炼,筑基也是早晚的事,等筑基了,那才算是真正的踏上了修仙的道路。 可是带着重生的记忆,童飞一直觉得他这一世的命运不该如此的,不说事事顺遂,至少绝不是十多年过去,他竟然还未筑基,甚至只是个灵仆的身份。他无法克制心中那些杂念,加上一次又一次的谋算落空,各种不甘加深,他的心态早就崩了。眼看着桓英指望不上,于是开始重新谋划,这一次的大比,算是机会。 虽然时隔有些久远,但童飞对这一次的大比还有些印象,甚至一度幻想自己若是遇到了这般机遇该多好。 上一世的这时候他在外门杂役堂,对于七大宗的交流切磋,外门弟子可以说是津津乐道了许久,虽然他们没有资格参与,却因为羡慕反而更加关注,因此他也听闻了不少。也是在这次的大比中,申屠沁崭露头角,在同阶修为的对手里格外出挑,大比过后,更是直接从尚玉峰的内门弟子变成了亲传弟子,之后更是一路奇遇不断,那滔天的气运连宗主都为之侧目,恨不能从尚玉峰峰主手中抢来当自己的嫡传弟子。 而申屠沁的种种奇遇中,这一次的宗门大比就是其一。他还记得这次宗门大比是在上鹤城中举办,这最强的七大宗门汇聚,算是难得一见的盛况,因此诸多势力慕名而来,随之带来的还有各种稀缺资源的交易,每当有这种巨大盛会的时候,各大拍卖行都会趁机将一些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同时也有不少人看准机会,将一些比较冷门少见之物摆出来交易,所以哪怕不看七大宗的精英子弟比试,也有不少人专程来淘一些宝贝。每每这种盛会,都少不了霞丹堂的大丹师穆云峰。 穆云峰少年成名,炼丹天赋绝佳,还是金丹修为的时候,就曾炼制出满霞丹,满霞丹是丹药品阶的一种统称,是极品中的极品,一些高阶的满霞丹出炉,甚至会引来天劫,这等丹药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能炼制出满霞丹的丹修,无一不是天赋卓绝的大人物。 修仙之路,随着修为越高,子嗣便也越艰难,这穆云峰正是如此,好不容易有一独子,竟然从小便患有失魂之症,若想补足神魂,只有补天丹可治,但补天丹本就不是多么常见的丹药,所需要的药材也都是各种冷门,想要炼制出高阶的补天丹,这对药材的品级也要求不低,因此穆云峰除了罗列出他所需之药材广告天下,可以药材来换取他炼制的丹药之外,遇到这种盛会,他也会亲自前来碰碰运气。 就在这次的盛会之中,穆云峰身边出了内鬼,意图绑架他那失魂症的儿子要挟于他,这中间的过程外人知晓的并不多,童飞只知道,上一世正是申屠沁遇到了孤身一人的穆晗昱,见他心智似有些不太正常,还有人在后面追杀,于是出手相助,救下了穆晗昱,等穆云峰解决了身边居心不良之人后,追赶上来见儿子被人所救,大大松了口气的同时,还给了申屠沁许多极品丹药相谢,甚至还允诺他,只要是申屠沁所求,且在他能力之内,可为他开炉三次炼制丹药。 童飞这一次就是盯上了这件事,如今申屠沁早已不知身死何处,定然救不了那穆晗昱,而他已经掌握了先机,完全可以提前防备,若是计划顺利,他甚至可以跟在穆晗昱身边入霞丹堂。穆云峰这般宝贝他的儿子,只要他将那失魂的傻子哄骗好,何愁今后没有资源。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计划不顺,但只要救下那傻子,那些极品丹药和三次开炉的承诺应该也会给,他怎么都算是能有利可图,说不定还会因此一举筑基。 三个月的时间稍纵即逝,因为担心黎羽可能会将灵池一口气吸干的体质,琅霖真人没舍得给他灵池修炼,于是打发他去了宗门的万灵山与妖兽厮杀,三个月可谓是战果累累,刚好可以等去了上鹤城后,摆个摊子卖点妖兽的皮牙骨血。 天擎宗出行,自然是声势浩大,这次随行的除了需要参加大比的弟子和主事长老,每个峰还多一两个随行的师兄弟,随随便便就有数百人了。即便是一众人群,寒宁还是一眼看到了跟在人群中的童飞。 童飞身为灵仆,还只是百子堂弟子的灵仆,这种场合别说是他了,就是桓英都未必有资格来,想来那桓英应是被童飞的一些花言巧语哄骗的去求了自己的外公,才能随行。 寒宁扫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却不由的开始思索,这次大比当中会发生什么事,若是无事发生的话,童飞不会费尽周折的也要参与进来。 寒宁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黎羽的眼睛,下意识也跟着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可是并未看到什么熟悉的面孔,于是凑到寒宁身边:“师兄,可是有何不妥?” 寒宁看着黎羽没吭声。 黎羽被寒宁这样看着茫然中又带了些莫名的心虚:“师兄?” 寒宁道:“我刚看了一眼,与你一般元婴期修为的,都是宗门里未来可期的弟子,且不论其余六大宗门的参与者,你想要获胜,怕是不太容易。” 黎羽连忙道:“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 寒宁闻言嗯了一声,淡淡道:“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黎羽顿时忘了继续探究刚才师兄走神的原因,满心都是要夺得第一好给师兄长脸!想到刚才听到的一些八卦消息,黎羽道:“师兄,你说我那些用不上的丹药,是在船上的小集会出手掉还是等去了上鹤城之后再出手?” 他之前在海底宫殿得了不少的好东西,后来又跟凌宜人合作,从洞府里也取了不少的好东西,其中就有一些他用不着的丹药,尤其是一些下品中品的丹药,跟在师兄身边这么久,他也有些刁了,上不了品的丹药他都看不上了。 寒宁道:“这种事你自行决定就好。”随手从储物戒中丢了一件黑色的斗篷给黎羽:“这个可以隔绝气息,与人交易时,切记隐藏好身份。” 黎羽连忙将斗篷接过抱在手上:“谢谢师兄。” 等全员都上了船之后,寒宁才终于想到了一件事情,若无意外,这次童飞打的注意怕是未来的丹王穆云峰。上一次也是这个时候,不过参赛的是申屠沁,那时候众多势力汇聚上鹤城,闲来无事之时,申屠沁喜欢去各种集市上淘宝,即便淘不到什么宝贝,多少也能长长见识,后来意外遇到被人追杀的丹王独子。 这童飞怕是记得此事,这一次想要做那个救下丹王独子的幸运之人。 想到这里,寒宁忍不住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要如果不是上一次这童飞跟申屠沁走的太近,牵扯颇深,逐渐的与他气运相连,而童飞本身又是个惯会装腔作势的,十分懂得如何讨好申屠沁,才会那般的气势如虹的硬生生改变了原有的剧情,否则就这智商,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他怕是只看到了申屠沁当初得了那穆云峰的青睐,却没想过,就凭当时申屠沁只是筑基的修为,是如何对付得了那些杀手的。 果然没直接一掌将童飞拍死是对的,留着这人好好看戏也挺不错。 第268章 千姓街是上鹤城里最大的贫民窟, 皇极大陆虽然是修仙大陆, 但不管是大家族还是小家族,总会有个别一些无法修炼的, 条件好的就当闲人养着, 或者帮着家里打理一下家业,条件不好的, 那自然是驱赶出去,或者从小就丢弃,像千姓街这种地方,只是这种情况的一个缩影,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无法修炼, 或者资质太差的。 穆云峰的儿子虽然天生失魂, 但并不是那种痴痴憨傻之人, 只是心智上有些不全, 智商比寻常人要低许多,虽然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无法修炼对于穆云峰来说自然不能接受,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哪里能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才会想尽各种办法寻到药材炼制补天丹, 就是为了让儿子也能踏上修炼的道路。因此, 当危险来的时候,穆晗昱自然是会跑,想要去找父亲, 可是他并不知道父亲在哪里,父亲出门时只是让他乖乖的呆在屋子里,慌不择路的逃窜之下,便跑到了千姓街。 如果是其他地方,以如今上鹤城的盛会,杀手怕是也不敢太猖狂,但千姓街这种地方,可不就为所欲为了。 童飞知道当初穆晗昱是在千姓街这一带被申屠沁救的,可是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只知道是宗门大比的盛会期间,所以跟着桓英来了上鹤城之后,童飞借口说自己灵仆的身份实在是不好去观看赛事,能来到这里见识一番这里的盛会就已经非常满足了,让桓英不用管他,好好跟着宗门的人去观看大比。 桓英也知道能带童飞来就很不容易了,虽然带着童飞跟在外公身边的话,也不是不行,可是说不定会被人议论,见童飞如此知进退,并未叫他为难,桓英也高兴了几分,给了童飞几块灵石,让他去城里转一转,买点喜欢的东西。 童飞拿了灵石,一连数日蹲在千姓街,等的就是穆晗昱。 这一日,童飞一如既往的坐在一处茶楼,看着街面上人来人往的繁华场景,可惜那些人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最厉害的也不过是炼气初期,像他这种炼气八层的修士,都足以让人畏畏缩缩的不敢招惹了。童飞很满意别人这种畏惧的目光,那种高人一等的姿态才是他所渴望的,感受过这种人上人的感觉,在宗门之内的身份落差,令童飞越发的想要变得强大,尤其是自认带着重生记忆而不凡的他,对于现状更加不能忍受了。 就在童飞琢磨着记忆里还有什么可以先知的东西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极强的灵力波动,那腾腾的杀气,直接让街上只是普通凡人的商贩都感觉到了危险,拼命的收起摊子想要往室内躲藏。 童飞忍不住紧张的握拳,他早已看好了路线,只要见到了穆晗昱,抓着他飞快的跑,最短的时间内回到宗门所在的别院就安全了。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身穿浅紫色华服的少年拼命的狂奔着,身后数个遮掩了气息的斗篷人一道道灵光打在了少年的身上,只不过少年身上似乎穿着高阶的灵兵,那些打在他身上的攻击都直接被灵兵化去,甚至有些还反弹了回去。 童飞见状心中顿时了然,就说几个杀手竟然连一个傻子都杀不了,还让傻子跑出来撞到了申屠沁手里,原来身上竟然有灵兵级别的防护,不过也是,这穆云峰明知自己儿子有失魂之症,怎么会不给他好好防护。 穆晗昱跑着跑着,不慎被地上慌忙躲藏的小贩不小心掉落的商品给绊倒,身后追杀的人几乎瞬间就杀到了眼前,童飞直接一把爆灵丹投掷了出去,有些打在了杀手的身上,将他们逼退了两分,有些打在了穆晗昱的身上,激起了他所穿戴的灵兵防护本能的防御,甚至反弹了攻击,运气还极好的将被爆灵丹弄慌了手脚的杀手给伤了一个。 童飞看准时机,直接从茶楼二楼的窗户里飞身而出,一把拉起地上的穆晗昱:“快跑!” 穆晗昱虽然不认识拉着他的人,但见他好像没有恶意,便乖乖的跟着跑。 身后的几个杀手没想到会冒出个碍事的人,顿时暴怒而起,这本就是凡人居多的街道,并没有什么灵阵防护,那元婴期修士的气势一爆发开来,四周的建筑直接轰然震塌,还没跑多远的童飞也被这灵力冲击的胸口一疼,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杀手一句废话都没有的冲了上去,虚空一掌,重重的朝着狂奔的两人拍了下去。 穆晗昱身上有灵兵护体,只不过经过一路的追杀,这灵兵本就有些扛不住了,此刻遭受了一击重创,直接彻底报废。 童飞却没那么好运,他身上别说灵兵了,就是法器的防护物件都没有,被这一掌差点将整个人打穿,昏死过去前,他整个脑子都是面临死亡的一片空白。 等童飞再次醒来,他甚至有些混混沌沌的分不清自己在那儿,一旁的桓英见他总算是醒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是面露愁苦:“你总算是醒了,你也是的,我知道你善良心软,可是也要分时候啊,那可是元婴期的杀手,你这小小的炼气期还敢冲出去,要不是别的宗门的弟子正巧路过,你这次怕是回不来了!” 童飞动了动,身上虽然疼,但也并不是不能忍受,昏迷前的那些事情也慢慢的想起来了,连忙有些焦急的询问:“那个少年...” 桓英道:“自然是没事,都被别宗的道友给救下了,没想到,那人竟然是穆云峰的儿子,你可知霞丹堂的穆云峰,不管怎么样,你这一身伤也是因他而起,穆云峰说了,你的伤他会为你治好,并且一定会在百年内为你炼制一颗延寿丹。” 童飞愣了,延寿丹?虽然延寿丹无比的珍贵,再有权有势的修士若没有相熟的炼丹师以及炼制的药材,都没办法弄到一颗延寿丹,可是现在延寿丹对他来说并不那么重要,他要的是可以跟在穆云峰或者他儿子的身边,再不济也是那三次允诺啊,难道就一颗延寿丹就将他打发了? 桓英见他怔愣住了,叹了口气的安慰:“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别太伤心,那穆云峰少年成名,今后定然会成就丹王,他答应了延寿丹,就一定会给你,今后即便你无法再修炼,我也不会赶你走的,你就好好呆在我身边,长久居于灵气浓郁的环境里,对你的身体多少也会有些好处。” 童飞怔怔的看着他:“不能修炼...是什么意思?” 最惨的事情并不是算计好了一切,却被人截胡,而是自不量力之后,整个气海丹田破损,幸好穆云峰后来及时的赶了过来,身上最不缺的就是丹药,这才将他的命给保住了,但破损的丹田气海却没办法了。 不过这种情况其实也不是没法治的,只要能有人愿意损耗自身修为不断的为他灌体,并且各种极品丹药的供给,助他成功筑基并且成就金丹,结丹之时再以满霞补天丹续之,就能重塑气海,但想要将一个气海破漏之人喂养到突破,不但突破筑基,还要突破金丹,就算是丹王的修士恐怕都没那么多资源丹药为其消耗,所以童飞此生,怕是永远的止步炼气八层,哪怕养好身体,他今后修炼也没办法再将灵力积攒在气海了。 宗门的大比还在如火如荼的举行中,今年的大比格外的精彩,因为多了黎羽这一匹黑马,更加有看头,大比虽然不是年年都会举办,但彼此宗门内有那些天赋绝人的弟子,大家都还是清楚的,甚至每年收了多少个资质不错的新生,各大宗门都会相互探知情报,关于黎羽,当时也是被人探知过的,毕竟收他的人是琅霖真人,还直接收入内门当亲传弟子,只是这才短短十载光阴,再天赋过人,能筑个基都算不错了,而筑基期的弟子比斗是没什么看头的,待他成长起来,怕是还在百年之后。 没想到这黎羽一出场,竟然是元婴期,不少宗门的长老都忍不住皱眉,自我怀疑当时宗门给的情报是不是有误。见他独守擂台,恨不得力战群雄,将好几个宗门名气更大的子弟打的节节败退,从一开始一比几百的赔率到几百比一的赔率,几乎满城的人都在谈论着他。 虽然最终的输赢结果还没出来,但黎羽已经算是一战成名了,天擎宗又多出一个惊世卓绝的天才弟子,让其他宗门是又羡又妒。 在外面各种热闹的时候,童飞已经憔悴的形若枯槁,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带着重生的记忆,却过得比上一世更加的不堪。 门口传来声响,童飞依旧怔怔的看着床顶,他以为是桓英进来了,所以并未动弹,片刻后却闻到一股有些陌生的冷香,于是转动着眼珠的朝外看了一眼,见到来人,微楞后忍不住有些诧异:“寒...师兄?” 童飞有些发懵,他跟寒宁,最多不过那一次后山的一面之缘,总不至于这人心软仁善到听闻宗门子弟出了意外还要来探望吧。 不过记忆中的寒宁的确是个相当心软仁善之人,一生顺遂让他直到渡劫飞升时,都那般干干净净,仿佛是从未沾染过任何尘埃的仙子,洁净如白莲,皎洁如月光,是哪怕狠厉如魔修都无法对他心生杀意的那种人。所以童飞之前也打过寒宁的注意,这种人只要卖卖惨,他说不定会心软善良的予取予求,结果被他身边那条狗给挡道,那么听闻他这件事,会想要来看他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童飞心思急转,原本绝望的心又再次活络起来,他若是能巴上寒宁,对于未来,他是不是也可以再次期待一下。这般想着,身体就已经行动起来了,装作艰难的起身,惨白的脸色衬的他本就偏清秀的模样更加惹人怜,刚开口唤了一声师兄,就忍不住的咳了几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可怜。 寒宁却是冷漠而视,这般作秀卖弄的样子,可真是许久未见了,等看够了之后,才缓缓开口:“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儿了?” 童飞怔愣,完全不明白寒宁是什么意思。 寒宁勾唇微笑:“重生归来,自以为掌握先机的感觉,可好?” 童飞心脏猛地一跳,整个脸色刷地一下惨白如纸。 第269章 童飞紧张的指尖都恨不得掐进到掌心里去了, 面上的慌色一览无余却不自知, 还垂死挣扎道:“师兄,你,你在说什么啊...” 寒宁盯着他的神色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即勾唇一笑,看来这个童飞果然如他所猜测,重生的记忆并不全, 否则早已做过人上人的他, 怎么还会伎俩如此拙劣。 寒宁抬起手, 童飞本能的后退, 可是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的束缚住一般,他看着寒宁的指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心中的惊恐越来越深, 那种濒死的恐惧再次蔓延全身。 但死亡的剧痛并没有袭来,童飞只觉得自己眉间有一瞬间的冰凉, 紧跟着整个人都就变得浑浑噩噩起来。眼神涣散了一会儿之后,等渐渐清明过来,一抬眼就看到了一旁的寒宁, 童飞瞬间面目狰狞:“寒宁!” 寒宁轻笑了一声, 一挥手, 便将这个对他恨的睚眦欲裂的童飞给掀翻在地:“想起来了?” 诸多记忆一瞬间涌入了童飞的脑中,有他在杂役堂苦熬至死的,有他将寒宁亲手打入无妄之海的, 有他艳羡的仰视着那一对神仙眷侣的,有他重生一场,最终走向至高尊位的,各种画面各种穿|插|反复在他脑海中浮现,最终停顿在他谋算穆云峰,却被人直接打破了丹田气海上。 童飞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修为低下,气海被废,整个人无法接受的陷入癫狂:“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你!一定是你!你害我!” 寒宁嗤笑了一声:“一切不过是你自己作死而已,我若想要对付你,你能活到今天?我只是想看看,这一次我抽身后,你与那申屠沁还能作妖到什么程度,你二人果真没让我失望。” 童飞想要朝着寒宁扑过去,但身体虚弱,刚刚又被寒宁抽飞在地,连爬起来都艰难,他愤恨而不甘的看着寒宁:“手下败将!你也不过是我曾经的手下败将而已!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能将你打下无妄之海一次,就能第二次第三次!寒宁,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定会让你再好好感受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寒宁道:“想死又有何难,自裁便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世界的力量已经非常薄弱,无法再支撑重来一次,所以你若想要冒险靠着重生翻盘,怕是要失望了。” 寒宁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童飞抓狂道:“寒宁!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这些来!” 寒宁微微侧头垂眸而视:“因为我想让你即便是死,也死个明白啊。”那些愉快的记忆,总要有人分享才是,不曾爬到高峰,又怎么能真正的体会到跌在谷底的疼呢。 寒宁化作一道灵光直接离开了房间,徒留童飞歇斯底里的吼叫,这样惨痛的现实让他如何能接受!若是不记得那一切,他还能认命,可如今,这要他如何认! 他也曾被人所仰视过,他也曾将那高高在上的人拉下过神坛,他也曾得到过所想要的一切,哪怕也曾有过一无所有,可若是就那样直接结束一切,那也比现在好过,明明一切重头,却从最开始就毁掉了所有,这让他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一招八荒拳将碎星宗弟子最得意的盾星护给生生击碎,台下众人一阵惊呼,与黎羽对战的碎星宗弟子被破了防护,周身灵气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萎缩,最终被黎羽最后蓄力的一拳轰打在地,旁人不断叫喊着那碎星宗的弟子站起来,怒喊声比自己上场比斗都还要激烈。 这一场决斗的比试可以说是两宗最强元婴的对战,赔率是一比一,不少人下注,这黎羽虽然是天擎宗的黑马,但牧易却是碎星宗越级战中天榜前十,又是牧家百年以来天赋最强的子弟,其天之骄子的名气响彻整个皇极大陆,也是这一届大比中,被公认的元婴第一,而黎羽黑马出世,更是被众人认知,若能克战黎羽,唯有牧易,却不想,连盛名已久的牧易竟然都不是黎羽的对手,真不知道这黎羽到底是什么惊天鬼才。 宗门大比并非生死战,若对方最终后继无力站起,那自然就能评判出胜负。牧易也不想如此狼狈的输掉大比,他一生骄傲,同阶甚至越级里,从未有过败绩,如今却在天下人面前就这样输了,只怕将来道心不稳。 可无论他如何挣扎,最终还是没能爬起来,裁定之人上前,大声宣告,这一届宗门大比,元婴期修士中,夺冠的是天擎宗玉璋峰黎羽。 紧接着便当众宣读第一名所获的奖励:“武凌宗所出万年铃蟾一只,天之引甲一副,朝田宗所出九霄云魄一尊,天虎琉鳞十片,碎星宗所出万年灵药十株,尘婴石卵三枚......” 随着宣告之人一个个唱名奖品,听的众人各种眼露羡慕心馋不已,七大宗所出的好东西,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让人眼红了,这么多,当真是令人羡煞至极。 黎羽站在台上,那些羡慕而来的眼神对他来说如若空气,那些被人眼红的奖励,也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真正让他开心的是师兄的目光,那种专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才让他有种值得的感觉。若是这样就能让师兄看到自己,那今后,他都要做那个最强的,这样师兄也许以后就能一直看着自己,再也不会去看别人了。 那火热的视线似乎能将人灼穿,寒宁坐在天擎宗的高台上,却并没有对黎羽的眼神有何闪躲,看着傲气挺然,张扬肆意的黎羽,寒宁唇边的笑意越深,若是他想,随时可以恢复黎羽的记忆,可是那一次次的追寻,一次次的求而不得,太苦了,不如就这样,随着世界一切重来。这一次,他可以给黎羽所有想要的一切,也让黎羽感受一次简简单单的幸福,等这些生活中的甜足以抹消那些过往的心酸疼痛,再想起曾经种种,便是回忆,而非伤疤了。 黎羽不知师兄心中所想,得了奖励之后,便忙不迭的跑到师兄身边,一股脑将那些众人眼中的好东西双手奉上:“师兄,这里面可有喜欢的?我看有好些还不错的灵药,师兄留着炼丹吧,还有一些炼器材料,师兄可拿来练手。” 一旁的琅霖真人轻咳了一声,提醒黎羽,你们的师父还在旁边呢。 寒宁轻笑,黎羽连忙道:“师父,这些东西都是按照修为所奖,您用不上的,待日后徒儿得了更好的东西再来孝敬师父。” 琅霖真人斜睨了他一眼,就冲这小子对着他大徒弟的殷勤劲儿,以后真得了什么好东西,恐怕也是先紧着师兄了。心中不免哼哼,但想到虽然是他收黎羽入门,可教导之事全是寒宁代劳,这小子念着他师兄,也是个懂得感恩之人,便不小心眼的计较了,顺道丢了个储物锦囊到他怀中:“这次表现不错,这是师父给你的奖励,此次虽然夺得第一,可修仙大陆之大,能人辈出,你切记不可自满。” 黎羽不客气的收下了师父的奖励,连忙道:“多谢师父,师父教诲,弟子定然谨记。” 等琅霖真人走了之后,黎羽整个人腻在了寒宁身边:“师兄,你觉得我这次的表现怎么样?” 寒宁见他眼巴巴的模样,这般拐着弯的委婉提醒,好笑道:“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黎羽讨好一笑:“这次的奖励中有护心石,师兄,可不可以帮我将护心石炼制到我的本命灵剑当中?” 寒宁不信道:“只要这个?” 黎羽期期艾艾的看着师兄:“这护心石的量刚好可以一分为二,师兄的灵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炼制了,不如一起炼制?” 筑基之后,修士都会选择自己的本命灵器,若没那个条件,也会选择可以不断升级的本命法器,而这些本命器物会随着主人不断成长,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其中蕴含了主人的一部分本命力量,像他与自己的本命灵器所磨练的时间不长,默契度上就不如师兄与他的本命灵器,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能对自己的灵器有所感应,若以后本命灵器诞生出灵识来,甚至可以实质化人,这将是最忠心的护道之灵。 而护心石还有一种叫法叫连心石,是一种高阶的炼制材料,若融于本命灵器当中,同出一源的护心石相互之间是有一定感应之力的,这感应之力甚至会随着主人的不断磨合而加强。换言之,若是这一块护心石融于他和师兄的本命灵剑当中,今后即便他们相隔千万里,也能对对方有所感知。 黎羽之前在藏书阁见到关于护心石的描述就很想要一个,没想到,这次比斗获胜,竟然真的得到了一块,所以有些等不及的想要融于他与师兄的灵剑当中。 在黎羽渴望的目光中,寒宁顿了良久后,似是有些无奈一叹:“依你便是。” 黎羽顿时忍不住欢呼一声,眉眼间尽是无比满足的笑意。 第270章 回程中, 童飞跟在桓英的身边,老远就看到了人群中极为显眼的黎羽, 听闻这次大比,元婴组内,黎羽大获全胜,几乎以极其强悍的实力碾压他人, 之前在宗门内并没有任何名气的人, 如今却被众心捧月一般。 童飞垂下眼眸,对于这个可怕的男人, 他是真真正正的心生恐惧。 当他碌碌无为死于杂役堂的时候,他并没有听闻过黎羽这个人, 只是知道寒宁有一个师弟,但这个师弟在整个宗门里都是空白的,寒宁太优秀, 太出尘,只要他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定然是锁定在他的身上,加上那时候黎羽也没有展露出过人的天赋,以至于第一次重生的时候, 他根本没有将黎羽放在眼里, 一个在未来连姓名都没有的人,哪里值得他去关注。 那一世他是成功的,掌握着先机,先了寒宁一步到了申屠沁的身边, 比起寒宁那种天生就该高高在上的人,他更容易获得申屠沁的欢心,只要是男人,并且实力逐渐强大的男人,都不喜欢被人压一头。可惜寒宁不懂,他永远都那么骄傲自矜,哪怕他为申屠沁做了许多,却从来不求回报,时间长了,谁都当成理所当然了。 他将寒宁一点点的逼离申屠沁,将他从宗门的骄子给拉下神坛,从前的盛名有多么受人追捧,后来就有多么被人唾弃,心肠恶毒,弑师背宗之人,那样无暇的人,变成了整个大陆最恶名昭彰的存在,当他与申屠沁并肩而立,享受着众人瞩目的目光,每每想到不知道在哪里躲藏的寒宁,他的心里就涌上了一阵快意,最后与那些所谓的正道之士联合,亲手将寒宁打下无妄之海后,他更是觉得他的通天之路再无阻碍。 可是寒宁死后,修仙大陆就变了天。 所有曾经截杀过寒宁的人,一个个惨死,小到无权无势的散修,大到宗门之主,那些曾经伤害过寒宁的家族,也一个一个被灭。 灭门手段极其残忍,连襁褓中的稚儿都不曾放过,最令人惊慌无措的是,众人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所有迫害过寒宁的人都开始自危,甚至重宝悬赏天下,却依旧没能抵挡住死神临近的脚步。 有人说,寒宁落入无妄之海后并没有死,反而得了天大的机缘回来了,所以那些惨死的人,全都是他亲手报的仇。 童飞当时也曾这样怀疑着,他排除过寒宁身边所有的人,可惜一无所获,直到申屠沁陨落,尸身被|剥|光|的吊于天擎宗大门前,堂堂一代仙君,死后竟被如此折辱,可惜当时追捧他的人无数,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将其放下,那时黑袍尊者的名声已经响彻整个大陆,所有跟寒宁有关的人人人自危,跟寒宁无关的唯恐避之不及,一袭黑袍,从最初的黑袍凶人变成了黑袍尊者,生怕言语间有何不敬之处,被这神出鬼没之人给屠杀。 整整悬挂了百天,申屠沁的尸身才被一股异火焚烧的干干净净,这一百天内,连皇极第一宗都龟缩不敢出,可见这黑袍尊者的杀名有多可怕。 所有童飞知道的不知道的,只要曾经牵扯过寒宁的,全都死了,唯独他,当申屠沁也死了之后,童飞知道,轮到他了。可是直到被一剑穿心,直到他的魂魄被生生拉扯出来,在万魂阵中一日复一日的折磨,他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再次重回人间,他变得无比小心,虽然他知道,当一切重来,若想要避免今后的死局,只要不去招惹寒宁和申屠沁就好,可是这是一条最快的通天之路,他如何舍得,更何况,知晓了更多的未来,也许从一开始,他就能找到黑袍尊者的真面目。 没想到,这一世的寒宁也变了,很多事情的发展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尤其是寒宁的那个师弟,百般破坏寒宁与申屠沁,他不止一次的试探过,但那人并不是重生的,原本想着他们的目的一致,说不定可以合作,可惜黎羽就是寒宁身边的一条狗,还是一条极其护主的疯狗。因为黎羽这个意料之外,反倒是让申屠沁与寒宁渐行渐远,最终反目成仇的是寒宁与黎羽,而他只要作壁上观就好。 他看着黎羽一次又一次的迫害申屠沁,申屠沁却各种化险为夷,寒宁也因此对黎羽开始刀剑相向,而他不过是暗中的在幕后推了一把手,只是这次他隐藏的更深,有黎羽在前方互撕,他只需要柔弱又可怜的呆在申屠沁身边就够了。 最终寒宁虽然并没有像上一世那般葬身于无妄之海,却依旧没能与申屠沁在一起,据说他与申屠沁结为道侣的时候,寒宁便消失了,谁也找不到他。 那之后,黎羽就疯了。 所有曾经得罪过寒宁的人,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句言语侮辱,都恨不得被灭其满门,更不用说,与寒宁牵扯颇深的申屠沁与他。 这与上一次何其相似的经历,只不过上一次那人以黑袍作为掩盖,这一次,黎羽却是毫无顾忌的大杀四方。当申屠沁也死于黎羽的剑下,当他看着黎羽手提正不断滴着血的灵剑朝他走来的时候,童飞就知道了,原来当初的黑袍尊者就是黎羽,两世,他都死在同一个人手中。 童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次次的重生,为什么寒宁能轻而易举的让他记起一切,所有的不甘和愤恨,当看到黎羽之后,直接被深深的恐惧给替代了,除非他能杀了黎羽,否则最终的一切,只会继续重复上演。 当初寒宁为了申屠沁刺了黎羽一剑,还一掌将其打落山谷,就算这样狠心绝情,黎羽依旧不曾伤寒宁分毫,甚至所有伤过寒宁的人,最终都丧命于他的剑下。 那就是个不能以常人观之的疯子,还是一个实力强大到可怕的疯子。 黎羽心有所感的回头,但乌泱泱的一群人,他并没有发现刚才那刺人的目光从何而来。 寒宁看了他一眼:“还不走?” 黎羽连忙欢快的应了一声,也懒得追究刚才是谁在不怀好意的看他,喜颠颠的跟在了师兄的后面。 黎羽一战成名之后,为了掩盖他的吞天之体,琅霖真人编造了一段黎羽幼年时曾经经历过奇遇,作为凡人时不显,一旦踏入道途,便能扶摇直上。于是众人恍然,难怪当时黎羽所显露的资质一般,琅霖真人竟然将他收为亲传弟子,只是这种奇遇可以哄骗大多人,但未必能哄骗过宗门之主,甚至一些实力强悍的峰主。 吞天体千万年都难得一遇,若能培养起来,绝对是宗门的一大助力,大陆的百强战就要到了,若能多一个吞天体,那绝对是多一层保障。若换了别人,想要四十年内从元婴突破到分神,那绝对是不可能,修为越高,突破的越发艰难,但若是吞天体,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因此宗门大比之后,黎羽回到了天擎宗,便得到了宗门的资源倾斜。 原本想着等师兄用护心石将两人的本命灵剑炼制一番之后,就能与师兄日日在峰上携手练剑,磨练默契,却不想等着他的是各种没日没夜的修炼。 天擎宗只有上了分神期的亲传弟子才能用的修炼场,直接对他无限制的开放,那重力山,九重火塔,还有宗门的万书楼,诸多令人艳羡的地方成了他的日常。 黎羽还未去之前只当那些都是普通的训练,还朝着寒宁道:“那师兄等我回来,再陪我练招。” 正打算将他送出去的琅霖真人闻言:“待你去了重力山之后,你师兄也要闭关备战百强战,怕是没那个时间与你练招了。” 见黎羽面露不舍,琅霖真人只当他是小孩心性,乍然与熟悉的人分开,并且将分离不短的时日,多少会有些彷徨不适,于是宽慰道:“你若能在你师兄闭关之时学有所成,那四十年后的百强战便能同你师兄一起参加,这百强战虽然也算是个人战,但你们师出同源,若能同时参加,届时在内守望相助,便能有更大的胜算。”说着又看了眼黎羽:“若是你只顾贪玩无心修炼,到时候参与不了百强战,你师兄只会将你越甩越远。” 黎羽自然是要参加百强战的,那百强战里面生死自负,他怎么能让师兄独自面对那些可怕的危险,于是也不再矫情不舍,朝着寒宁保证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突破分神期,到时候与师兄一起参加百强战!” 一旁的琅霖真人:“......”他才是师父好吗! 寒宁微微一笑:“你去训练场吧,那训练之地乃是宗门的精华所在,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黎羽重重的点头,然后眼神期期艾艾的看向寒宁:“师兄。” 寒宁:“嗯?” 黎羽突然冲上前,一把将寒宁紧紧的抱住,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冷香,然后红着耳朵头也不抬的跑掉了。 若换以前,黎羽绝对不敢这么放肆,像他师兄那样的人,只能高高在上的被人仰望。可是他发现,师兄对自己格外纵容,那些纵容,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所以离开前,才会脑子一热做出如此冲动之事。不过他不后悔,只是他现在还不够,还不够对师兄说,我心悦与你的资格。 第271章 万丈瀑崖之下,重约千万斤的灵泉水轰然泄下, 一男子坐于其中, 不断被泉水冲刷着|身|躯, 劲瘦的身体在如此强压之下依旧挺拔如松,周身气势浩然, 生机勃发。 起初黎羽只将宗门对他开放的训练场当做寻常之地, 虽然他自身并不是会因为一点点成绩就骄傲自满的人, 但自从进入宗门以来,他的一切都太过顺利,别人可能需要几十上百年的历练才能堪堪结丹,他却只用了十来年就结婴, 而这十来年他跟在师兄的身边,所有的好处都直接送到他的手上,就连真正的与人生死对战也只有海上抢劫那一次。 修士的通天之道,谁不是在无数次的生死战中感悟突破, 就算沉稳如黎羽,心气上难免有些过盛。 自从进入了宗门的训练场,他才直观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虽然起初之时难免有一些心浮气躁, 但黎羽很快便自我沉淀了下来,整个人就像一块缺水的海绵,疯狂的吸取周身所有有利之物来强大几身。 随着黎羽一次次的进步,那些对他严密关注着的宗门各峰主从惊叹变成了麻木,吞天体的可怕他们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同时对于琅霖真人也越发羡慕嫉妒恨,这种千万年难得一遇的道体不但被他遇到了,还直接破除了最初的桎梏成长起来了,如何不叫人羡慕嫉妒恨。他们要是能收一个有着这等资质道体的徒弟,那真是各种无憾了。 对于普通凡人可能是终其一生的时间,但于修士而言,几十年的时间不过是一场历练,一场闭关。 校场上,统一着宗门服饰的弟子手持灵剑,在师长的口令下整齐一致的变动着招式,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等武学悟性,大多数宗门弟子都是如此,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所学招式,以期盼熟能生巧,融会贯通。 就在众人专心致志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后山处爆发开来,即便距离远隔了一个山头,但那势不可挡的气势如雷霆一般的笼罩下来,令门中弟子一个个惊慌不已,就连教导的师长都惊惧的戒备起来,生怕是宗门有何异动。 倒是负责看守校场的长老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慢悠悠道:“不必惊慌,不过是内门亲传弟子出关罢了。” 校场慌神的众人顿时安下心来,却不免生起一些艳羡之情,不知何时,他们才能有如此强大的一天。 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教导的师长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一个招式要学三天的资质,再不好好以勤补拙,想要成就人上之人,那更是难如登天,还不好好练习!” 众人连忙齐声回道:“是!” 山门大开,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一如自己进去之前的模样,黎羽急不可待的化作一团灵光,一闪即逝的往玉璋峰飞去,当落到山顶大门,看到站在门口,一袭白衣无风自动,带着微微笑意朝他看来的师兄,黎羽心头一热,恨不能长出翅膀朝着师兄飞扑上去:“师兄!” 还没等他靠近,一道锐利的灵光闪过,黎羽这些年在后山历练的本能让他出招抵挡,紧接着一股带着微微冷香的劲风袭来,黎羽徒手迎接了上去。 琅霖真人察觉到气息,出来一看,就看到那师兄弟二人直接在大门前过起招来。 这些年他也没有松懈对黎羽的关注,自然知道在十年前,黎羽就已经突破了分神期,又经过十年的沉淀,虽然修为并没有太大的增长,依旧是分神初期,但以他那扎实的功底,还有超出常人的灵力积攒,即便是对上高出他修为的修士,也未必会败。 而他的大徒弟在宗门内闭关了十年后就外出游历了,等再回来,竟已突破到了合体期,如果能在这次的百强战走到最后有幸参悟石碑,说不定修为能再突破一层,不足两百岁的合体期修士,与不足一百岁的分神期修士,这等资质足以傲视天下,而这两人,还都是他的徒弟,一想到自己独到的眼光,琅霖真人便自得的抚须,面对旁人的羡慕嫉妒恨,那当真是快意的很! 当寒宁差不多摸清了黎羽的底之后,便停手了:“不错,这些年倒是有些长进。” 黎羽笑着凑到寒宁的身边,眼神毫不掩饰的欢喜放光:“师兄。” 经过数十年的磨练,此刻的黎羽就像一块被打磨的更加坚毅的锐石,棱角透着一股锋利,但一旦到了寒宁面前,便收起了所有的锋芒,一副温顺无害的模样。 琅霖真人上前了一步:“好了,你师兄弟二人向来感情便好,也不急于一时亲昵,百强战即将开启,快去各自收拾准备,三日后宗门便会集结出行,这次为师不与你二人同去了,玉璋峰与其余诸峰不同,唯有你师兄弟二人守望相助,这次百强战是百年一次的盛事,是机缘,也是危机,每次百强战中陨落的天才精英不计其数,但长生道途本就没有退路,你二人切记,在百强图内不可掉以轻心,大大小小的大陆有近百个,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寒宁道:“师父放心,我等自会小心。” 黎羽也连忙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听师兄的话。” 琅霖真人道:“百强图进去之后会被分散打乱,你二人未必会被传送到同一处,因此要各自小心。” 黎羽闻言连忙转头看向寒宁,并且保证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师兄与师兄汇合的!” 对于黎羽这股粘人劲,琅霖真人已经无法可说了,头疼的挥手将两人打发走,若能活着走出百强图,那今后飞升机缘便会再多一层,若是不能,也只能感叹一句天妒英才了。 差不多从数年前开始,不少边缘大陆的人就开始往云鼎城聚集,云鼎城就是当初那位上仙飞升的地方,百强图也留在了云鼎城。为了那一张百强图,当年可谓是有过一段全大陆的黑暗时期,上仙遗留之物,谁不想要占为己有,云鼎城出了一个飞仙的上人不但没有给这座城镇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引来了致命杀机,最终云鼎城万万之数的人口无一幸免,全都枉死城中。 后来当时大陆的十大宗门联合出手,镇压了一干狠戾之徒,最终封锁了云鼎城,只留十大宗门的人留在城中试图破解百强图,可百强图每开启一次,耗资之巨,即便是十大宗门同出都未必负担得起,这才有了后来全大陆百年一次的百强之战,将整个资源分摊到了所有能进入百强图的修士身上,这才得以缓解。 百强战开启的十年之前,云鼎城会大开城门,只不过当年的十大宗门已经覆灭了三个,只剩如今的七大宗门,而城中一切的商铺经营都被七大宗给瓜分了,这百年一次的盛会,也是各大宗门算得上一个大头的利益了,毕竟这十年,上百个大陆的各类精英将会集结于此。 等百强战结束之后,将会根据百强榜来划分后一个百年的资源,以及云鼎城下一次百强图开启之前的商铺划分,所以说这百强榜除了关乎自身修为利益,也关乎着自己所在大陆的利益,否则宗门即便知道黎羽道体特殊,也未必会愿意在最后时期几乎是倾囊助其成长了,要知道这几十年,黎羽在后面吸干的灵池可不少。 不过这前期的投资,若能换得百强榜上占有一席之地,那便有下一个百年的盛世繁华,也算是值得。 这种事关输赢名次的盛会,就少不了赌局,只不过与上一次宗门大比不同的是,黎羽一开场便不再是冷门,虽然他修炼不足百年,但修为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加上有奇遇的人本就是鸿运滔天,修道之人最重气运,因此下注在他身上的人可不少。 不过无论黎羽如何出色,现在也只是分神期,即便可以越级,那上面还有合体期,洞虚期,大乘期的修士,众人的目光关注的最多的还是各大宗门洞虚期与大乘期的弟子,能修炼到这等修为,无一不是名震大陆之人,这次能排出一个名次,不说别人了,就是他们自己本身也都积攒着力气呢,毕竟大家都是骄子精英,修为也旗鼓相当,被众人并排议论多年,他们自己也想要分出一个高下,就连寒宁这样的修为,在这次的百强战中,也只能算是小鱼小虾。 黎羽拿着从宗门那边领来的一个不足巴掌大小的玉质令牌,朝着寒宁道:“师兄,听闻外界,这入场令牌要一百上品灵石一个。” 寒宁道:“这令牌你要收好,这不止是入场令,等进入百强图中,危及生命的时候变将其捏碎,就能瞬间将你传送出来,若令牌被别人捏碎,那除非你能在百强图中战到最后被传送出来,否则只能命陨在内了。” 寒宁说完,将一个锦囊递给黎羽:“这个你也好生收着,等进了百强图之中,再打开看。” 黎羽连连点头,也不问是什么,听话的乖乖收起,想到进去之后将会被分散传送,黎羽道:“那师兄,我们要如何在里面汇合?这百强图百年一次,这次应该也有不少曾经进入过的,可有人说过百强图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吗?” 他倒是想要调查一下,可一直以来都没时间,要论事先的准备,他怕是最不足的一个了。 寒宁道:“进去大开这锦囊后,自然知道如何汇合了,这百强图本就可以当做一处特殊的秘境来看,每一次开启里面都会有巨大的变化,哪怕有人每百年都会参与一次,每次进去将要面对的景象都不会重复,你且记住,百强战是积分制度,你每杀一只妖兽,品阶不同积分也不一样,积分的实时变动会体现在百强榜上,百强榜只有前一百名修士才会显现在上面,前期大多数都冲着妖兽去,斩杀的妖兽越多,积分越高,等到了后期,要么及时带着你在里面寻获的战利品退出,否则将会是人与人的厮杀,若别人把你杀了,那你所得的积分,自然归在了他人的名下。” 黎羽连忙道:“师兄放心,我不会自大乱来,也不会畏缩行事。” 寒宁嗯了一声,至于到时候如何跟黎羽汇合,他倒是不担心,这百强图的确每一次开启都不一样,但连带着曾经影子的记忆,这一次的百强图,他也算是经历第三次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如何通关,都清楚的很,给黎羽的也是这一次百强图里面的地图,要去哪里汇合,他也标注在上面了。 只是没想到,寒宁这次一进去,就见到了一个不该在这里见到的人,一个应该已经死在鬼蜮的人,看着眼前的人,寒宁无声一叹,看来曾经的天命之子,哪怕如今只剩一点气运的尾巴,那也是远非常人。 一袭黑袍罩身,面色苍白如鬼,脸上还有犹如黑色藤蔓一般图腾的男子,看着寒宁,声音阴阴冷冷的开口:“好久不见了,寒师兄。” 第272章 寒宁的确是没想到会在百强战中再见申屠沁, 虽然当初申屠沁落入鬼蜮的时候,他第一直觉就是申屠沁可能没死,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也渐渐将此人给淡忘了, 更何况即便没死, 也不一定能从鬼蜮再次出来。 却不想这申屠沁不但出来了, 还在短短数十年内到了分神期,要知道申屠沁虽然也是特殊道体,但那御兽之体跟黎羽的吞天体简直是天壤之别, 之前是因为整个世界的意志力偏向了申屠沁,他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奇遇不断的提升修为,这一次, 即便是残余的天命之力, 也让申屠沁走在了原本这个时间段应该走的剧情线,只不过看此刻申屠沁的模样, 这些年他恐怕并非一帆风顺, 足以证明申屠沁身上的气运,的确是快要消耗光了。 申屠沁在鬼蜮熬了这么多年,整日都与那些阴祟邪魅之物为伍,整个人早就不能以常人观之,不说心态扭曲, 整个人的面貌变化都相当的大,妖异的黑藤印记,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 凹瘦如骨的双颊,整个人笼罩在黑色的长袍中,那伸出的手都枯瘦如柴仿若白骨骷髅,哪里还有半点身为正道宗门人士的霁月风骨。 怎么看都妥妥一奸邪反派的模样。 见寒宁不语,申屠沁似是苦笑了一笑,声音仿佛带着从地狱鬼洞中爬出来的阴凉道:“寒师兄,可还记得我?” 寒宁嗯了一声:“申屠师弟,早前有传闻,说你落入鬼蜮。” 申屠沁扯着嘴角想要露出一点笑来,可不知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是连笑都不会了,拉扯着嘴角显得整个人更加僵硬:“命大,活着回来了。” 寒宁点头:“回来就好,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突破分神,看来你奇遇不少,不过这百强战里能人辈出,你自当小心。” 申屠沁道:“既然有缘相遇,那不如我们结伴吧,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寒宁道:“不了,这本是个人历练的地方,独自行动比较好,我先行一步,申屠师弟万事小心。” 寒宁说完不等申屠沁再说什么,直接化作一道灵光飞远了。 申屠沁身子微微一动,似乎是想要阻拦,但最终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寒宁离开,而那久久无法收回的视线,透着一股渴望和势在必得。 是他自己错失了几十年,否则那么爱他的寒宁怎么会如此冷淡,不过没关系,既然上一世寒宁会爱他爱的要死,这一世定然也会如此,只不过这一世的意外导致他们错失了十几年的时间,没能好好培养感情,等到了百强榜后期屠杀的时间,到时候他自然会护在寒宁身边,好好与他培养感情。 另一边,刚被传送进来就险些落水的黎羽好不容易斩杀了一头水中妖兽上岸,将一把损毁的法器随手的丢在了地上,虽然进来之前师兄曾经叮嘱过他,这百强图中的妖兽异常强盛,但真正感受过一次才知这里头的妖兽有多凶悍,这里面哪怕筑基期的妖兽,恐怕都有外面金丹期妖兽的实力。 黎羽看了眼令牌,注入自己的灵力之后,令牌上灵光一闪,令牌的背面顿时浮现了一个一字,那等凶悍的妖兽竟然只值一积分,看来这积分当真不好得啊。 收好令牌之后,黎羽立即拿出师兄给的锦囊,积分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师兄才行。却不想一打开锦囊,里面竟然是一份地图,上面还标注了师兄选定的汇合地点。 黎羽没去深究为何师兄会有百强图里面的地图,毕竟谁都知道,这百强图每一次开启除了那一块雷打不动的参悟碑之外,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化,这么多年,根据记载,就没有一次重复过的,但师兄在他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从他认识师兄以来,这世上就好像没有他师兄不知道的。 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地图之后,黎羽将锦囊好生收起,朝着师兄标注的雪山之巅御剑而去。 雪山之上,有一头冰晶雪狮,这雪狮虽然展现出来的是元婴期妖兽的修为,但真正的实力深不可测,当寒宁来到雪山地域的时候,这里已经血流成河。 有不少倒霉的修士被传送进来,直接落在了雪域当中,哪怕有所防备,但依旧难敌雪狮的威势,最终丧命于雪狮的爪下。上一次就是如此,一开始这里死了不少人,加上整个雪山一片雪白,一览无余之下,除了一些雪地妖兽,几乎没有什么天地宝材,而雪狮身为元婴期的妖兽,虽然斩杀一头有十积分,但修为低下的修士需要众人联合,高阶修为的修士又懒得千里迢迢来到这雪域,若有其他的天地宝材还好,但这里什么都没有,那自然是不值得,因此上一世直到最后,都没什么人打这头雪狮的注意,直到一个上了百强榜的合体期修士被人联手追杀到了雪域,混战中打死了雪狮,众人才知道,原来这雪狮的心脏是一株天地灵火,雪狮死后,这天地灵火自然暴露了出来,于是又是一轮拼杀疯抢,整片雪域甚至被染红,可谓是惨烈至极。 此刻,两名分神期的女子正在一边奋力抵抗雪狮的攻击,一边狼狈逃窜,不远处还有几具尸体,死状凄惨。寒宁哪怕身穿一袭白衣,在这样的雪域之地依旧十分显眼,如墨的长发不时被雪风带起,飘渺如仙,见之忘俗。 两名女子一见到寒宁,便直接高声喊道:“前辈救命!”然后调转了方向,拼命朝着寒宁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寒宁一挥手,一道强势的气压震慑了下来,那两名女子顿时感到自己越往寒宁那边靠近,周身的阻力越强,而身后的雪狮反而追的越快,似乎半点不受影响。两人顿时咬牙,眼中闪过一抹暗恨,只能换个方向继续跑,否则不等她们跑到寒宁面前,恐怕就会被身后的雪狮给撕碎了。 寒宁尽管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有时候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他也不介意做一下,前提是,有些人值得他出手,但显然,眼前这两名女子,并不值得。 事实证明,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那两名女子虽然换了个方向跑,却直接将一红色的花丢在了雪地里,追在两人身后的雪狮顿时停止了追捕,在红花上嗅了嗅,一口将其吞了下去,随后抬头朝着女子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将目光对上了寒宁,论修为,自然是寒宁高,一个高阶修为血气强盛的男子,和两名低修为的女子相比,自然是这个血气生机更浓郁的人对妖兽的吸引力更大。 见雪狮朝着自己拔足狂奔而来,寒宁不避不闪,余光见那两名女子已经跑远了,这才一个闪身飞向雪狮,雪狮直接双足立起,仰天长吼一声,周身的风雪瞬间爆裂而起,朝着寒宁疯狂的席卷而去。 而寒宁直接轻飘飘的飞身而过,一掌看似轻巧的拍打在了雪狮的天灵盖上。当寒宁双脚落地,巨大的雪狮也轰然倒下。 若有人撞见这一幕,一定会惊叹,即便是大乘期的修士,对上这样一头雪狮,也未必能斩杀的如此轻而易举,仿佛一挥衣袖直接就能令其粉碎一般,可惜这茫茫雪域,唯一的两名活口也跑远了,无缘得见。 雪狮死后,风雪渐渐停歇,一抹夹杂着冰寒凉气的灵团想要趁着寒宁不注意的时候逃走,却被寒宁直接虚空一把给抓了回来。这冰雪属性的异火极为难得,在异火排行榜上,珍贵程度足以排上前三,倒是与他的水性灵火相辅相成。寒宁一抬手,掌心一股带着水汽的冰蓝火焰瞬间涨大,火身一卷,将那股冰凉的灵团给紧紧裹住的缠绕了去。 这收服异火的确需要耗费不少的时日,当初在龙谷,寒宁也是耗费了数年才将那一株水性异火给融入了骨血当中,不过若是本身就身怀异火,再吞噬另一株异火就不必再如此费劲,等他自身的异火将这个冰雪异火吞噬干净了,这冰雪属性的异火自然也就为他所用了。 已经逃离了雪域的两名女子,想到之前的遭遇,依旧是恨恨难平:“真没想到长得倒是人模人样,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见死不救!可惜了我那株红莲,好不容易才采到的。” 另一名女子道:“一株红莲罢了,他也算是报应了,不过是合体期的修士,那雪狮虽然只是元婴期,但在这一片冰雪之地怕是无敌,即便是合体期修士,单枪匹马的恐怕也难以匹敌,我们十多个分神期的都差点全军覆没,更何况,刚刚食用过红莲的雪狮会血气大涨,更加难以对付。” 说到这里,最先出声的女子面露得意:“一群蠢货,稍微娇软的求一声就忙不迭的出头送死,那个白衣男子倒是不蠢,可惜恐怕也是个短命的。” 两个女子想到先前那几个被她们玩弄在股掌之中的男子,还有刚才见死不救那人的下场,就忍不住咯咯的娇笑出声。 在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笑谈时,一股强大的威压震慑了下来,两人顿时一惊,随即一个看不清修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气势傲人,身着黑色华服的男人从林中走了出来,神色漠然的朝着她们两人看了过去:“你们刚刚说,雪域中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 两人不知道这人与刚才那人是敌是友,她们刚才的谈话又被听到了多少,于是以柔弱姿态相示,诺诺道:“是的,那人正在与一头雪狮大战,我二人修为不济,这才慌乱逃出...”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黑色华服的男子便抬脚离去,两人相视一眼,下意识松了口气,刚刚那股气势着实可怕,要如果是那白衣人的朋友,她们可就危险了。 两人心头一松,再不敢乱说话,打算赶紧离开此地。不过瞬间,快如闪电的剑意袭来,两人身体还站立,人头却已落地,那落地的人头甚至还眨了眨眼。明明是同等修为,她们竟然死的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说还手的余地了。 头也不回的黎羽召回灵剑,敢算计他师兄,死有余辜。 第273章 遗世而独立, 当黎羽看到风雪中的师兄时,脑中顿时浮现出这几个字来, 然后不可抑制的心尖微颤,飞速的飞向师兄后,一把将人紧紧的揽入怀中, 他怕自己一松手,这人就没了。黎羽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就好像曾经恐慌过无数次, 那种明明记忆中没有, 可是却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风雪中, 黑白交错,两人的长发恨不得交缠到了一起。 被黎羽抱住的寒宁并没有推开他,只是轻轻笑了笑:“比我想象中来的快,不错。” 黎羽微微松开了寒宁,手却依旧抓着寒宁的衣袖:“师兄。” 寒宁看了眼他的小动作,再次轻笑:“怎么了, 该不会一个人进了这百强图中, 害怕了?” 黎羽十分不要脸的嗯了一声:“害怕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时刻粘在师兄身边, 不要一个人。” 寒宁伸手在他脑门一弹:“好了,我们去收获了战利品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黎羽自然看到了倒在一旁的巨大雪狮,还以为师兄说的战利品是这个,连忙撸起袖子:“师兄你到旁边等着, 要什么跟我说,我来。” 寒宁道:“它身上没什么值得下手的,去它的洞穴中,好东西都在那里面。” 自然是师兄怎么说,黎羽便怎么做,等跟着师兄来到雪狮的洞穴里,看到满洞的宝贝,黎羽都惊愣了:“这雪魔果虽然长在雪域,但其凶残程度哪怕洞虚期的修士都未必能顺利采摘下来,这雪狮不过是元婴期,它怎么办到的。” 寒宁道:“这并不是普通雪狮,而是一株异火寄生而成,这等天地宝材虽然对雪狮来说摘取也并非易事,却也不算太难。” 黎羽道:“异火还可以寄生到妖兽身上?”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寒宁点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这种个例少之又少,那一株异火已经被我吞噬,取了这洞穴中的宝贝,我们就走了。” 黎羽闻言自然行动起来,除了那只在传说中听闻的雪魔果,还有阴蛇花,天阴雾莲,鬼斗筋等等,随随便便拿一个出去都能让人抢破头,更不用说这堆积了满满一山洞的精元石,这精元石是灵脉的伴生之物,灵脉品阶不同,所产出的灵石品级也不同,除了作为修仙大陆的通行货币之外,还是修士的修炼所需之物,而精元石只在极品灵脉中才会伴生出来,并且数量及其稀少,这满满一山洞的,也不知道这头雪狮是怎么积攒下来的。 装满了一个储物戒指,黎羽将雪狮的洞府搜刮的干干净净,连一些他现在都有些看不上的兽皮都给收走了,还忍不住感叹:“这才刚进入百强图中不久,就已经收获了一满储物戒,师兄,这百强图中的宝贝可真不少。” 寒宁道:“所以有很多人会在前期尚算安全的时候各种搜刮天地宝材,当后期的厮杀开始之前就捏碎令牌离开此地。所以哪怕百强图入场所需灵石不少,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这一趟就不亏。” 两人清空了雪狮的洞府之后,快速的离开了雪域,一路上所见到的妖兽寒宁都让黎羽杀了,只有偶尔遇到的一些高阶妖兽,黎羽一人应付不来的时候,寒宁才会出手。 寒宁一路带着黎羽看似漫无目的的走,但实际上都是避开一些会爆发冲突的地方,虽然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跟上一次一模一样一成不变,但大致上还是差不多的,所以一路上倒也平静。只是有一次恰巧遇到七大宗的弟子,一行三人,身上还有不轻的伤,一看到寒宁和黎羽便慌忙戒备。 其中一人似乎是认识寒宁,连忙出声道:“寒师兄,我们是泽山宗卿玉门弟子。” 寒宁看了他们一眼:“泽山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弄得如此狼狈。”这些人身上都是剑伤,并非兽爪所伤,现在应该还算是安全期,大家手上的积分都没有多少,好东西也没寻到多少,这时候动手杀人费事又不值得。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那个自保家门的人开口道:“是黑袍尊者所为。” 寒宁微微蹙眉,似有不解:“黑袍尊者?” 其中一人同样也有些诧异道:“寒师兄不知黑袍尊者?” 寒宁摇头:“我与师弟特意寻着小路走,并未遇到多少人。” 听到寒宁这么说,众人才有所恍然,便解释道:“原本按照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现在这时候都是积攒积分寻找宝物的时候,若没有私仇大恨,基本不会对人动手,但是那个自称黑袍尊者的黑袍人,不知缘由,见人就杀,简直弑杀成狂,而且那人身怀一株黑色的异火,相当的可怕,一招莲不知火势不可挡,而他那一身黑袍将自己气息遮掩,根本教人看不出修为,有传言,那黑袍尊者怕是已经修至大成,听闻泰清宗三名合体期修士围攻黑袍尊者,却被他一招莲不知火给烧的灰烟都不剩。” 旁边另一人接话道:“若他只对付泰清宗的说不定是私仇,但这人杀人似乎完全随心所欲,尤其是对一些宗门弟子,和盛名在外的散修,更是痛恨欲绝,听闻,听闻天擎宗也有不少弟子命丧于他手中,寒师兄,你若是遇到那黑袍尊者,可千万要避着一些。” 寒宁随手丢了三瓶丹药给他们,虽然他们未必需要,但总归是谢礼:“多谢告知,诸位也要多加小心。” 三人接过丹药,告谢了一声之后,便脚步不停的离开了,他们伤的重,若不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为了保命,恐怕现在就要捏碎令牌被传送出去才行。 三人走了之后,寒宁见黎羽皱眉,便道:“怎么了?担心遇到那人?” 黎羽道:“不是,他有异火,我与师兄不同样也有,除非他是洞虚大乘期修士,否则若是遇到了,也未必不能一战,我只是觉得,黑袍尊者这个名号,莫名觉得耳熟,但我确定并没有听过这人。” 寒宁道:“那人你也认识。” 黎羽一愣:“师兄知道黑袍尊者是谁?” 寒宁嗯了一声:“申屠沁。” 听到这个名字,黎羽更是惊了:“他不是死了吗?” 寒宁摇头:“宗门只有亲传弟子有魂牌可断生死,一般内门弟子并没有,所以即便他落入了鬼蜮,但是生是死,也无人得知。” 黎羽表情平静,但语气还是透着一股微微的酸:“那师兄怎么知道,黑袍尊者就是申屠沁。” 寒宁轻笑着看了他一眼:“被传送进百强图内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他了。” 黎羽瞬间紧张道:“那申屠沁有没有对师兄你怎么样?!” 寒宁道:“我这好好在这儿,自然是没有对我怎样。”寒宁说完,不给黎羽再乱想的时间:“走吧,这申屠沁在鬼蜮里也不知其遭遇,上次我见他就笼罩在黑袍之下,但既然能进这百强图,修为定然不低,所以若是再遇到,还是要万般小心才好。” 不过也可以通过这件事确定了,这申屠沁估计也是想起了一些事,就是不知道想起的是哪一世,要知道莲不知火这一招,是当初抢了天域门长老的异火之后,又抢走了他的密库,在密库里发现异火的伴生之物地火黑莲,机缘巧合被异火吸收之后,才创出了莲不知火这一招。 可是这一世,那黑莲被他先一步拿走给了黎羽,现在也变成了黎羽的怒火黑莲,可申屠沁依旧以莲不知火命名他的招数,他觉得这种巧合性应该不高,加上当时遇到申屠沁的时候,他给自己的感觉,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现在这申屠沁看似乱杀,实际上恐怕是在报当初他被人追杀的仇,要知道当时连天擎宗都派了修士去抓捕他。 更何况,以他所知的申屠沁,绝对的有仇必报,无论是哪一世,所有曾经追杀过他的人,后来都没有好下场。只不过这个黑袍尊者,也不知道申屠沁取这个名字掩饰自己真实的身份,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用意。 天擎宗虽然距离百强战举办的云鼎城甚远,但这百强图有个十分强大的地方,那便是只要存取百强图一丝气息,便能远程投放百强榜,因此那些不能去往云鼎城的宗门之人,也能在宗门内时刻盯着百强榜上名次的动静。 七大宗的前三大宗门实力不相上下,除了个别一些极其强大的散修之外,百强榜几乎被这几大宗门的人给包揽了,虽然这前期的名次不值得关注,但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杀出了一匹黑马。 看着上面黑袍尊者四个字,从第一次出现在百强榜上,到不断的上升,后面的积分几乎是飞跃式的攀登,不少人,甚至就连天擎宗的宗主都有些疑惑:“这黑袍尊者,不知是何许人?” 同样盯着百强榜动静的一些长老均是摇头:“从未听闻。” 寒宁和黎羽的师父最是老神在在:“这大战还未正式开始,真正该上榜的还未见其名,到了后面,是龙是蛇自见分晓。”他两个徒弟都还没上榜,证明都还没开始发力,急什么。 结果琅霖真人话音刚落,就有长老进来汇报,听到他汇报的内容,众人不敢置信道:“你是说,七个弟子的魂牌碎了?” 那长老也是脸色发白着道:“从昨晚到现在,一共碎了七个魂牌。” 能拥有魂牌的,都是内门亲传弟子,这进入百强战的都是分神期以上的修士,要知道一个宗门培养出一个分神期的弟子需要消耗多少资源,这一下陨落了七个,其中一个甚至是合体期,别说那守着魂牌室的长老了,就连宗门宗主都眼皮子一跳,之前老神在在的琅霖真人更是皱起了眉头,这太不寻常了。 良久后,宗主才幽幽一叹:“罢了,既是机缘,也是劫数。” 百子堂,童飞脸色苍白的看着百强榜上那金光煜煜的黑袍尊者四个大字,只觉得浑身彻骨的疼,却同时也疑惑,黑袍尊者是黎羽,可是黎羽这一次是跟寒宁一同为宗门争夺资源去参战,为何还要用假身份,看着一路攀爬,眼见着就要到顶峰的那四个字,眉头不由得深皱,看来不管是哪一世,这四个字注定响彻大陆,而他,这种仰望或许才是归宿。 第274章 黎羽看了眼自己的令牌, 三千七百积分,按照百战图内的规矩,筑基妖兽一积分,金丹五积分,元婴期妖兽十积分, 一直到合体期都是五积分的增长,洞虚到大乘期期之间的妖兽则是十积分的增长,据闻这百战图里面还有渡劫期的妖兽,斩杀一只是一百积分,但渡劫期的妖兽只是听闻, 别说这百战图内了, 就算是外界大陆,也没人见过渡劫期的妖兽。 听说若妖兽修炼至大乘便能幻化成人形,在上古时期, 甚至还有妖族的存在, 那一族就是妖兽修炼而至,但不知道什么原因, 最终没落。 见师兄的令牌只有五百积分,黎羽道:“师兄,以前的百强榜, 大概多少积分能上榜?” 寒宁道:“最少十万, 最多无上限。” 黎羽看着自己三千多积分,原本还以为自己积分算是挺多的,可这距离十万也相差太远了。 见到黎羽的表情, 寒宁道:“你可知进入这百强榜的有多少人?” 一百多个大陆的精英子弟,不说别的,就只是皇极大陆这一个地方,恐怕都好多万了。这么一想,十万积分的上榜底线,似乎也并不多。 寒宁道:“走吧,取了最后一样东西,这百强图内的杀戮,估计也正式开始了。” 黎羽也没问师兄想要取的是什么,反正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跟着就是了。 当黎羽跟着寒宁来到一处浅滩边的时候,发现这里虽然看似空无一人,但暗中气息繁杂,当他们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像是一粒小小的石头溅入水中,激起了短暂的涟漪之后,再次平静下来。 自从进了百强图内,黎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多少人了,基本都是跟在师兄的身边与妖兽对撕,这会儿随便气息一探,就有不下百人,顿时戒备起来,并且暗中与师兄传音:“师兄,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多人?” 寒宁道:“一颗道意石。” 黎羽心口止不住的一跳,道意石,哪怕里面只是蕴含了一丝天之道意,那也足以让整个大陆厮杀的换一片天。 寒宁道:“凡是重宝,定有巨兽守护,这浅滩里恐怕会是蛟蛇一类的妖兽,如今重宝还未出世,泄露的气息不算多,来到这里的估计也都是一些正好在附近的,最高的修为有两个洞虚期,其余的想来你也能应付,稍后重宝出世,若那两个洞虚期修士对付妖兽,你便去夺宝,若那两人奔向道意石,你便去对付妖兽。” 黎羽从来不会对寒宁的安排提出异议,闻言郑重道:“师兄也要小心。” 寒宁嗯了一声,不再多言,那水里头的东西动静越来越大,若能在更多人来到这里之前解决此事是最好,否则这一片浅滩,怕是要被染红了。 当水中传来一阵奇异的灵力波动,所有隐藏在暗处的修士闻风而动,两股强大的气息在动的瞬间,直接朝着四面八方镇压了下去,那蓄势已久的雷霆一击,让不少一心夺宝的修士来不及抵抗,直接重重一口心头血喷涌了出来,重伤在地。 那两人合发的一招,直接秒了大半修士,让不少原本有些迟疑,不敢第一时间上前的修士更加心生畏惧,但也令一部分修士燃起熊熊战意,直接拔地而起,直接朝着那两人攻打了过去。 就在不少人一片混战的时候,浅滩里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水柱中一条蛟龙摇摆着巨尾嘶声长鸣,一双血红的蛟目充满着暴虐气息的俯视着众人,这些敢来跟它抢宝贝的渺小人类,全都该死! 不少人看到巨蛟出现,具是心口一震,那头蛟已经有了四爪,若再潜心修炼,亦或是占据了这道意石后,怕是不久就要化龙。龙虽然一直都有各种记载,但更多的却是种种传说,只有散落在大陆的一些龙骨证明着这些传说曾经的存在。 一个巨蛟摆尾,将不少正在暗中接近道意石的修士抽飞了去,有些原本被那两个洞虚期修士的威压震伤的人,更是连连吐血,整个人的气血肉眼可见的萎缩了下来,若再不逃离此处,怕只有死的下场,可是那道意石是何等宝物,若能占为己有,可以说直接打通了一条通天之路,这如何让人甘心离去。 随着宝物出世,气势大泄,不少人更是闻风而至,两名洞虚期修士似乎是合作关系,联手将不少修士打压了去,但随着人数越来越多,他们也渐渐有所不敌,两人对视一眼,打算再次蓄力爆发一次,趁着清出的短暂空档,先夺了宝贝再说。 两人联手,合祭出大招,一道火红灵光中,里面蕴藏了无数的剑意,触及怕是能瞬间粉身碎骨,不少人来不及逃走,直接化成一团血雾。 寒宁看准了时机,飞身而出,黎羽也极其默契的直冲浅滩,寒宁灵剑一扫,直接将那两个洞虚期修士联合的一招给横空一劈,生生将其破开。 三人直接鼎力上空,那两人皱眉看向寒宁,似乎有些不解,一个小小的合体期修士,竟然能破了他们两人的大招。不过那水柱中的巨蛟并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去探究,自它从水柱中冲出,直接一头奔向空中的三人,至于下方那些正在打它宝贝的小鱼小虾,先解决了这三个也不迟。 当巨蛟飞身下冲时,寒宁瞬间收敛气息,那两人再次一惊,刚刚还合体期的修为,竟然瞬间掩盖近无,对比他们二人气血强盛,这巨蛟定然会选择他们先行攻击。 果然,那巨蛟直接无视了那白衣修士,掉头就朝着他们冲击而来,两人怒喝一声:“卑鄙!” 一人立即提剑与巨蛟厮杀了上去,一人直接朝着寒宁攻打了过去。 三人一蛟直接在空中混斗了起来。 下方黎羽与一众修士潜入浅滩,可浅滩之中无数石头平铺在地,众人根本分不清那一块是道意石,只能确定,是这一片区域中散发出浅浅道意。 不过就算这样,众人还是直接大打出手,管他哪一块,大不了将这一片所有的石头全都收起来再说。 随着巨宝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赶往了此地,甚至还有一个大乘期修士,一见到这些修为不足他的,便哈哈大笑:“此等宝物,岂是尔等之辈能承受的,若识相速速离去,可饶其不死!” 别人哪会跟他废话,其他人对视一眼,先解决这个最麻烦的,后面再来一争高下! 下方的厮杀同样凶猛,甚至几次有人摸到了真正藏了道意石的地方,上空的巨蛟一个摆尾,将下方的溪石再次打乱,同时更恼这些烦人的人类,周身气势越发凶猛的攻打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气息无声的潜伏而来,寒宁心中一凛,一伸手虚空中一抓,正在下方厮杀的黎羽熟悉的被人拎起,瞬间放弃挣扎,顺着抓在他领后的力道退去。 就在寒宁带着黎羽退出了战场的瞬间,一朵朵红莲在虚空中绽放开来,不少人神情一惊,慌忙四散而逃,可惜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无数红莲疯狂转动,漫天灵火如星光一般散开,形成了一片无处逃脱的大杀阵,就连那被人合攻的大乘期修士,都疯狂的运转灵力抵抗,将那些正在慌忙四散而逃的人抓到自己身前抵挡异火,这才拼杀出一条血路来。 红莲杀阵只维持了瞬息,不过这仅仅的一息时间,就已经将整片浅滩给染成了血红色,那异火的气息让同样杀红了眼的巨蛟都本能的退避,转身一头扎进浅滩,想要衔宝而逃。 又是一袭恐怖红莲落下,阻挡了巨蛟的去路,巨蛟嘶鸣一声,庞大的身躯无所顾忌的横冲直撞起来,那躲过了红莲异火的众人再次拼杀起来,他们已经知道这后来来的人是谁,但修道之路,从来都是遇难而上,哪有不战而逃的道理。 黎羽皱眉:“师兄,是申屠沁?” 寒宁嗯了一声,黎羽紧了紧手中的灵剑:“师兄...” 寒宁看了他一眼:“想去?” 黎羽点头,从最初见到申屠沁的时候他就对这人不喜,这种厌恶对方的感觉,即便是听闻了对方的死讯也没有丝毫的消减,如今既然遇到了,不打一场,他恐怕会时刻惦念。 寒宁道:“想去就去吧。” 黎羽回头看向寒宁:“师兄等我回来。” 寒宁微微一笑:“好。” 在一众合体,洞虚,甚至大乘期修士的围攻中,突然出现的黎羽实在是醒目,区区一个分神期修士,竟然也不怕死的想要对抗黑袍尊者,要知道这个不知道具体身份信息的黑袍尊者,这些时日以来,不知道杀了多少分神期合体期的修士,证明对方的实力绝对是洞虚期甚至大乘期,区区一个分神期,恐怕塞牙缝都不够。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那黑袍尊者无视了所有人,直接将目光对上了黎羽。 黎羽微微眯眼,手中的灵剑灵光肆意,毫不掩饰的腾腾杀气。 笼罩在黑袍里的申屠沁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黎羽,寒宁的小师弟,曾经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人,这一次因为他遭遇的种种意外与寒宁错失开来,没想到,那些寒宁曾经为了他所做的事情,都便宜了黎羽。 申屠沁看着黎羽,掌下灵力聚集,一朵朵红莲肆意绽放,他要让寒宁看看,他如今悉心培养的人,有多么不堪一击。 第275章 申屠沁直觉越过众人, 笔直的朝着黎羽的方向冲击过去, 旁人见状心中瞬间明悟, 看来这是私仇,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这黑袍尊者是来寻仇,不是跟他们一起夺宝的, 那他们就少了个劲敌, 于是立即调转头去浅滩,寻找道意石。 只不过虽然黑袍尊者不来掺和一脚, 但那头巨蛟却也不好对付,众人依旧是各自展开厮杀。 寒宁立于后方,随意的扫了眼那些争夺道意石的人, 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边正在交手的两人,看了一会儿后, 便朝黎羽传音:“用灵兵,破他黑袍。” 黎羽连忙照做, 掌心一抬,一条溢散着火红灵光的蛇形藤蔓瞬间凝聚在掌上, 灵兵一出,黎羽周身的威压大涨, 就连下方厮杀的几个洞虚大乘期修士都下意识分出一丝神识注意了过来。修士所用物品,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法器,灵器, 灵兵,只有灵器蕴养出了灵识,才能称之为灵兵,灵兵的后期甚至还可以幻化成人,一样修炼飞升,所以灵兵难得,一个愿意听从自己号令的灵兵更是难得,别说洞虚期的修士了,就是那位大乘期,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申屠沁见到黎羽手中的灵兵微微眯了眯眼,心中越发妒恨,就凭当初连炼气入门都没到的小子,怎么可能短短几十年就成长如斯,甚至手中还有灵兵这等好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都是寒宁为他所筹谋的,想到这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现在都白白便宜了眼前的小子,申屠沁更是恨上了心头,出手越发狠绝。 黎羽对申屠沁更是从未待见过,一想到这人或许觊觎他的师兄,黎羽更是招招绝杀,出手毫不留情。 申屠沁随手一挥,漫漫红莲铺开一条血红道路,直冲黎羽。 黎羽面色一冷,手中的灵剑瞬间化作无数灵光,一朵朵黑莲漫天绽放,下方厮杀的众人赫然变色,顾不得那还未寻到的道意石,纷纷提剑飞避开来。 申屠沁见到这熟悉的黑莲,心中恨意更甚,那地火黑莲,他上一世最大的绝招,也是他的成名之作,这一次竟然给了黎羽这小子! 怒火中烧的申屠沁,将周身的灵力全部灌输进了红莲当中,笼罩在他身上的黑袍更是夹杂着火红的异火不断翻滚,散发出来的强大灵压,连逃至远处的众人都心惊不已,再看向只有分神期的年轻人,心中微叹,怕是又一个命丧黑袍尊者手中的人。 黎羽不闪不避,那灵压虽强,却也并没有强到他不可抗力,随着他的催动,漫天的黑莲瞬间绽放,一片片莲瓣从盛开中脱落。黎羽双手一合,无数花瓣瞬间消散成光。 申屠沁脸色大变,手上快速掐出法诀,红莲瞬间将他密不透风的笼罩了起来,下一瞬,内藏着强大杀机的光点袭上红莲的防护,一息之间,红莲竟然被吞噬殆尽。 两道异火的相互抗衡冲撞之下,磅礴的灵压以两人所在的中心点爆发开来。一瞬间,灵光所过之处,山河草木,尽数粉碎。那些原本以为已经躲的够远的人,直接被这冲撞开来的灵气给震伤,就连那位大乘期修士,都不得不祭出本命灵剑来抵挡。 就连那头巨蛟,都因为小看了人类修士的威力,直接被这强大的爆发力给震伤,蛟尾甚至都被斩断了一截,此刻正在浅滩中巨痛翻腾,嘶鸣嚎叫。 就在这时,之前被黎羽拿出来的灵兵,瞬间分化成无数个,犹如千万只利剑一般冲向申屠沁。 申屠沁冷哼一声,一手抓住黑袍,试图将这些灵兵分化出来的攻击全部挡掉。 却不想,无数灵兵的化|身到了黑袍跟前,瞬间合万为一,直接冲破了黑袍的防御,将连同申屠沁在内,直接|贯|穿而过。 这黑袍本来也是一件灵兵,只是当穿戴到了人的身上之后,所有的灵兵气息就被掩盖去,同时也将穿戴之人的修为给遮掩住了,但黑袍真正的用处并不是隐藏气息,而是源源不断的给穿戴者提供灵力,并且能助长其修为,能将人的修为生生拔高一个阶层。 此刻黑袍被破,黎羽一鼓作气,操|纵|着灵兵再次幻化出无数|分|身|,试图想要将对方的黑袍全部给毁了去,若是一般灵器,当然破不了那黑袍灵兵,可惜黎羽手上的灵兵也不少,那海底宫殿内所得,最次也是灵器,灵兵更是有数十件之多,对付申屠沁这一件黑袍,那是绰绰有余。 黑袍防御被破,紧跟着无数灵光朝他攻击而来,申屠沁不想黑袍因此被毁,于是意念一动,便将黑袍收于储物戒中,同时他的模样与修为,也彻底的曝光开来。 那些即便有所损伤,却还是不愿离去,只在远处观战的众人发现,这黑袍尊者,竟然只是个合体期的修为,看他的气息,怕是百战图开启不久前才刚突破的合体期,却借着黑袍灵兵隐藏了修为,坑杀了那般多分神期,合体期,甚至洞虚期的修士,实在是可恨! 黎羽看着申屠沁大变的模样,眼神在他脸上的黑色图腾上扫了一遍,眼露鄙夷:“难怪要用一身黑袍将自己藏匿起来,这模样,果真见不得人。” 申屠沁当初也是做了数百年仙君的人物,高高在上惯了,哪里听得了人如此奚落,怒道:“放肆!” 黎羽直接虚空一掌朝着申屠沁拍了下去,放四,他还放五呢! 申屠沁徒手接下,却不想自己被那件灵兵辅助提升了多久,当恢复到自身真实实力后,便高估了自己,那一掌他自以为自己能接下,然而现实是,他差点直接被黎羽从半空中给拍下去,哪怕最终他抗住了,却是伤上加伤,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见申屠沁力有不济,黎羽自然乘胜追击,只要有机会,他就不会给申屠沁留活路。 然而有些人哪怕身上只剩一点气运的尾巴,也注定他命不该绝,那头在浅滩中因为失了蛟尾,有些奄奄一息的巨蛟,突然狂怒暴起,直冲黎羽和申屠沁所在的地方,申屠沁深知自己如今受伤,若再与黎羽缠斗下去,输给他的可能性更大,于是毫不恋战,找准机会就遁逃了去。 只是逃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朝着寒宁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是以前,寒宁恐怕早就冲上来与他并肩作战了,现在却只是冷冷清清的站在一旁观战,这份两世不同的落差,让申屠沁更加难以接受,同时对抢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的黎羽,更是怒恨至极。 就因为这巨蛟一瞬间的阻拦,申屠沁便已经逃窜的没影了,黎羽恼恨的一掌拍向巨蛟,不除掉申屠沁,他总觉得这人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极大的负担。 寒宁虽然没有出手帮着黎羽对付申屠沁,却一直在防护着旁人下暗手,如今申屠沁跑了,这里自然也无需再待了,于是传音道:“别打死了,将那巨蛟引到下方,我们趁乱离开。” 黎羽道:“那道意石?” 寒宁道:“自然已经被收入囊中了,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 黎羽闻言也不再耽搁,装着扑向浅滩寻找道意石,将巨蛟给引了下去,狂躁的巨蛟是见人就杀,很快一场混战再次开启,混乱之际,寒宁和黎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人注意。 两人彻底远离了浅滩后,才放慢脚步,黎羽对于没能杀死申屠沁这件事还有点耿耿于怀,于是神情有些沉闷。 寒宁道:“你不杀他,他只会过的更艰难。” 黎羽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师兄的意思,这申屠沁之前杀了那么多人,尤其是各大宗门的,现在他的身份曝光了,真实的修为也曝光了,等着他的,怕是众人合力的追杀。更不用说,他本身身怀异火这一点,就足以吸引人了。 黎羽道:“落入鬼蜮还不是一样活着出来了,而且机遇不断,短短几十年,从筑基到合体期,这修为的增长实在是惊人,这申屠沁怕是身怀大气运,那些追杀他的人,或许只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罢了。”若不能趁现在还能与他打个平手时杀了他,待日后,只会变数更多。 寒宁道:“即便身怀大气运,那也只剩一点尾巴了。” 黎羽不解其意的看向寒宁,寒宁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将你之前从浅滩中收起来的石头都拿出来。” 黎羽一挥手,满地都是各种散发着浅浅道意的石头,寒宁将其中一块灰黑色,并不怎么起眼的拿了起来,放进了一个白玉盒子中,又递给了黎羽:“这个就是道意石,你收好。” 黎羽再次一愣:“原来这道意石一早就被我收了啊,我自己都不知道。” 想到师兄定然是时刻关注着他,所以才知道道意石已经被他收了,顿时又高兴起来,比起这一块已然掀起腥风血雨的道意石,师兄的关注更让黎羽高兴:“师兄,刚刚我跟申屠沁对打的时候,可有哪里不够好?” 寒宁回头看他,笑了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对于出招的判断,还有面对对手时的及时应变,都很好,所以无需师兄再指点你。” 黎羽连忙道:“那不行,师兄以后还是要一直看顾着我,只有师兄在我旁边,我才能无所顾忌。” 寒宁闻言一笑:“你这般依赖与我,何时才能独|立?” 黎羽摇头:“不要独|立,要师兄。” 寒宁道:“这修道一途,若不独|立强大,今后如何飞升?” 黎羽继续道:“那等师兄飞升了,将我一并带上就是。” “如何带?” 黎羽笑着道:“揣师兄兜里带着。” 两人在闲聊说笑的时候,申屠沁的身份如燎原之势火速爆发开来,那些原本因不知其底细修为而对黑袍尊者忌惮的人,瞬间恼羞成怒,一个区区合体期的小子,仗着一件灵兵,一株异火,竟然将满百战图的人戏弄的团团转,若不将这人碎尸成泥,简直难泄心头之恨! 第276章 申屠沁再次成了众人追杀的焦点, 之前不知其底细,大家都不敢贸然出手, 现在他的身份曝光, 得知原来他就是当年身怀异火的那人,落入鬼蜮竟然没死, 还得了大造化, 短短数十年就突破到了合体期,身上甚至还有一件灵兵, 那说不定除了灵兵, 还有其他更好的东西,比起百战图里那缥缈至今未出现的道意石碑,这眼前明显能看得到的好处哪有放过的道理。 甚至还有几个交好的宗门都计划着暂时联手,先解决了那个申屠沁, 然后再来分宝贝。 于是一夕之间, 风云骤变, 追杀别人的人,变成了被人追杀的人。 而申屠沁此刻正躲在一处山洞中疗伤, 那黎羽着实狠毒异常,打在他身上的掌力竟然带着火毒, 虽然他自己本身也有异火, 但火性相冲,互不融合,若不尽快将那火毒给逼出来,他五脏六腑将会损耗不轻。 至于他身份曝光一事, 不用想也知道等他出去之后将会面临的是什么情况,可是让他就此捏碎令牌离开百战图,他自然不甘心,更何况,当初他能走上仙君的宝座,不就是这样一路杀出来的。只不过那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个寒宁与他并肩作战,想到寒宁,申屠沁心中顿时惆怅不已,人啊,一定要失去一次之后,才会真正的知道,最值得珍惜的人是谁。 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弥补当年对寒宁的亏欠,而童飞,有些账,等他出去之后,也是要算一算的。 当被人拦住去路的时候,寒宁就知道,百战图的杀戮已经开始了,算一算时间,他们进来也有小半年了,再过两个月,百战图将会关闭,也就是这最后两个月的时间,是决定最终名次的时候。 这段时间他与黎羽一直都在妖兽群中厮杀,并没有出现在人前,比起一些个已经凝聚了部分力量的小势力,他和黎羽这种看起来就像是落单的存在,自然更好截杀。 一行七人,其中六人命丧黎羽之手,还剩那一个眼见情况不对,拔腿就跑,被寒宁随手拉开一张弓,射了个透心凉,随即便被异火烧的尸骨无存。 剩下的六具尸体,黎羽直接收了他们的储物之物,捏碎了令牌后,也烧的干干净净。 黎羽看着被风一吹就消散的灰黑道:“师兄,各门各派的势力是不是已经集结到一起了,我们要去寻找宗门的人吗?” 寒宁道:“你会愿意为他人做嫁衣?” 黎羽自然点头,除了师兄,他怎么可能甘心为他人做垫脚石。 不过有些人,就是不经念叨,两人还没走多远,就又遇到了一群人,对方见到他们两人,顿时收起了攻击之态,为首那人首先释放出善意:“寒师弟,黎师弟,见到你们安好,我也就放心了,前些时日那申屠沁乔装成黑袍尊者,大肆杀害我宗门中人,不少弟子都惨遭其毒手,令宗门损失惨重,实在是可恨。” 寒宁见到自己宗门的人也没露出什么欢喜的神情,依旧清清冷冷道:“澜师兄。” 黎羽也跟着叫了一声澜师兄,然后站在寒宁的身侧当背景板了。 澜尘笑道:“既然遇到了,不如一道如何?这百强图内虽说是个人战,却也是为了宗门为了大陆资源而战,只要能进百强,那道意石碑的参悟就跑不了,还能为宗门再创百年辉煌。” 澜尘是洞虚大圆满修士,算起来,这也是他第三次参加百强战,也三次参悟过道意石碑,每一次他都收获颇丰,想来这一次他恐怕是为了突破大乘期而准备,以他自身的能力,百强不说前十,前五十定然是没问题的,但若是集结宗门助力,为他夺得前二十之名,那自然更为稳妥。 最终的道意石碑只有前百强的修士才有资格参悟,而这参悟也是有不同范围的,不用说,最接近石碑的地方,感受到的道意最强,自然是参悟的最佳位置,而这最好的位子,则是百强前十之列才有资格,后面依次排开,不过哪怕是第一百名的边缘地带,那也能所获非常。 澜尘的目的很简单,在这百强图中,人多势众是一个优势,当众多弟子跟在身边帮他截杀他人,他所得积分自然是最多,也最有保障的,而其他人跟在他的身边,哪怕是一些边角余利,也总比一个人单独行动的安全,更何况,要是借势进入百强,那更是天大的幸事,自己既得利益又能安全活到最后,还可以为宗门为自己所在的大陆争夺名次,这般合作,绝对是互惠互利。 可惜,不说寒宁了,就是黎羽,就不可能是一个听人差遣的人,于是寒宁婉言谢绝,表示此番是他与师弟首次参加百强战,只为历练而来,若能为宗门名次助力自然是更好,但个人道途还是要自己去走,就不与众人一道了。 澜尘微微眯眼,似乎有些不悦,不过也并未出言刁难,只是大度的表示:“那两位师弟可要万事小心。” 寒宁道:“多谢澜师兄提醒,那就此别过。” 澜尘点了点头,微微侧身让路。 寒宁和黎羽走后,跟在澜尘身边一个善于巴结的狗腿子煽风点火道:“听闻这寒师兄年少成名,向来心高气傲,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澜尘闻言只是淡淡道:“天之骄子,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这般进退有礼的,已是少见。” 刚刚开口说话那人顿时呐呐不言,他们这种从最底层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是没那个资本傲气的,若做人不谨慎小心,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澜尘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是满满的不屑,修仙大陆千万年来,天之骄子从来不少,但真正能成长到最后飞升的,却没几个。 一路上,寒宁与黎羽遇到了不少人,多数都是成群结队,落单的没几个,若是对方愿意主动交出令牌,那自然能免去一场杀戮,可惜看到寒宁和黎羽只是两个人,最高修为的也不过合体期,因此他们还没动手,对方就先露出杀气,当然,最终无一幸免成了刀下亡魂。 论动手,自然是黎羽动的多,一般有那些不长眼的,黎羽就主动的动手了,根本不用等着师兄的吩咐,但最后,积分却是寒宁要稍稍多出一些,那些高修为的,多半都是寒宁出手解决。 黎羽觉得他家师兄的修为肯定不是合体期,否则那些洞虚期有些在师兄手中都撑不过十招,每次看到师兄轻而易举就解决了修为高出他一层的对手,黎羽那从未败过的小骄傲就偃旗息鼓了一些,比起师兄来,他实在是差太多了。 除了两人的积分不断上涨,关于申屠沁的消息也听闻了不少,据说这人保命底牌多得很,之前被三大宗门的大乘期修士联手抓捕,却依旧被他逃脱,甚至拼着报废了一件灵兵,将其中一个大乘期的修士重伤,原本觉得申屠沁只是个合体期修为,不足为虑的众人,又再一次审视起了申屠沁,这人究竟是有多大的气运,才能这般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 黎羽听到关于申屠沁的消息,也是闷闷不语,修道路上遇上个气运如此惊人的对手,他如何能开心的起来,甚至心中暗自决定,若是他再遇上申屠沁,不是申屠沁死就是他活! 只是没想到,满百战图的人都找不到申屠沁的时候,他跟这人又十分孽缘的再次有了不得不一战的交集,更可恨的是,他还弄丢了师兄! 他与师兄意外发现了一处山洞,山洞里传出一阵睛岩的气息,有睛岩的地方一定会有睛岩液,这是一种锻体炼目的东西,若有足够多的睛岩液,甚至能练出一双万生目,能看破一些雾障幻境,这等好东西绝对是可遇不可求,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结果当他与师兄进到那处山洞之后,直接落入了幻境当中。好在进去之前师兄就说过,睛岩所释放出来的气息,会造成一定的幻象,不要慌乱,寻出破绽,破了幻象即可。只是没想到,当他破了幻象之后,所见到的只是残留着师兄剑气的洞穴,以及遗落在地的睛岩,里面的睛岩液似乎已经被人取走。 黎羽寻遍山洞都没找到师兄,师兄不可能明知他还困在幻境中就丢下他,而且师兄明显曾经与人打斗过,失去师兄的下落让黎羽慌神了一瞬之后,越发冷静分析,师兄的修为莫测,又不曾与什么人为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师兄离开了这里,但他感应到自己的本命灵剑气息平和,这证明师兄是安全的,所以他无须慌乱,只要保证自己能安全的找到师兄就行了。 只不过这份冷静,当他离开山洞,寻人打听师兄的时候,得知有人看到师兄与申屠沁在一起,似乎申屠沁挟持了师兄后,就彻底不复存在了,无论是师兄与申屠沁在一起,还是师兄有可能被人挟持,都足以让黎羽发狂! 第277章 独身一人的修士分两种, 一种是倒霉催的落了单, 这种是最好打劫的。一种是实力强势, 不屑与他人为伍,这种如果不是过度骄傲自负而是真有实力, 那就是最难对付的。但若是遇上单独一个人的,大部分人可不会去想对方是不是实力强势的独行侠, 本能的会冲上去围堵, 尤其是有些看黎羽, 不过是区区分神期修为,那更是像占了大便宜一样,还生怕对方跑了。 直到被异火缠身,看着同伴尽数丧命于对方的剑下, 这才知道怕了,于是毫无尊严的跪地求饶。 黎羽一挥手, 地上的尸体眨眼间被烧成灰烬, 那几个还活着的顿时更加惊惧后退, 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出来的杀神, 手段竟然如此恐怖。 黎羽垂眸看向特意留下的几个活口, 冷冷道:“申屠沁在哪里。” 那几人心里顿时日了狗, 他们哪里知道申屠沁在哪里,全百战图里的人都在找申屠沁呢! 见他们不知,黎羽也懒得再继续浪费时间,他们老老实实的交出了令牌与储物戒,黎羽便没有斩尽杀绝, 后面遇到的一些人也都是如此,合作的就放过,不合作的就杀了,虽然也不是没有遇到一些高修为的,但黎羽本身有异火和灵兵,人民币玩家的精良装备,足以弥补修为上的不足了。 这百战图内虽然是各自为战,但也存在着势力分布,黎羽一路顺着本命灵剑的感应寻找着师兄,一路遇人便战,也不是没遇到过那些大家族出来的,各种不识时务的叫嚣,这种人黎羽通常直接给了对方一个痛快,却不想倒也真惹到了几个难对付的,其中一个就是森济大陆来的大乘期修士。 黎羽所杀的,正是那个修士的后代,虽然不是独子,却也是最心爱,数个儿子当中天赋最好的一个,那大乘期修士据说是森济大陆的皇族,身份高的很,他最疼爱的儿子也是个从小被骄纵的,又仗着父亲的修为,以及父亲同样也在这百战图内,于是不止死活不交出令牌,还非常不识时务的朝着黎羽叫嚣,黎羽二话不说的直接让他身首异处了,那些跟在那位小皇子身边的人,也全都杀了个干净。 看着通过秘法直接传送过来的大乘期修士,黎羽手中的灵剑灵光闪烁,即便实力悬殊,他也没有丝毫退缩之意,甚至战意满满,除了当初在宗门训练之地曾经修炼到力竭,他至今还没有真正的拼死一战过,他也很想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邬阳秋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根手指头都能掐死的小子,目光森冷道:“是你杀了我儿子。” 黎羽剑下已经开始凝聚灵力,不用开口,就已经算是回答了。 邬阳秋冷笑了一声:“如此,倒也不算枉杀了无辜。” 邬阳秋话音还未落下,掌下瞬间聚起雷霆般风暴,一瞬间整个天地变色,鸟兽飞散,强大的灵力以惊人之势爆发开来。 那一瞬间,黎羽甚至不可抑制的心口发颤,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不战而逃的念头瞬间闪过后,便立时被压下,这种灵压的攻心战,还不足以动摇他的道心。 见黎羽身上锐气更甚,邬阳秋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眼神变化的瞬间,无数雷光从天而落,齐齐朝着黎羽蛇涌而去。 黎羽掌心在剑身上一抹,灵光四溢,将那朝他袭涌而来的雷光尽数挡去,却也因承受不住那雷光的攻击之力,生生被逼退了两步。 邬阳秋一甩衣袖,雷弧纷飞,黎羽这才发现这人竟然周身带着雷电之气,而那气息当中,竟然还有一种吸引着他的力量,黎羽心中瞬间明了,这雷力恐怕并不只是对方的功法所致,这人恐怕融合了雷属性的异火。 看着邬阳秋毫不掩饰的杀意,黎羽知道,这人恐怕除了为他儿子报仇,更多的应该是盯上自己的异火了。 各种念头在两人的心中一闪而过,邬阳秋身形一动,几乎是瞬息间便出现在了黎羽的身后,那带着雷霆火力的一掌,毫不留情的朝着黎羽猛地一拍而下。 黎羽翻身一挡,身上所穿的灵兵为他卸去了大半的掌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拍飞在地,五脏六腑气血翻腾,要不是极力压制,一口心头血险些吐了出来。这便是差距,他可以秒杀同期修为的分神期,也可以越级斩杀合体期,甚至就连洞虚期都尚能有一战之力,但大乘期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 黎羽一把丹药吞服下去,那股仿佛在五脏六腑内烧灼翻腾的雷霆之气暂时被压下。 邬阳秋哪里会给黎羽恢复的时间,到了他这种修为,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绝地反杀没经历过,对待所有的敌人,就不能给其一丝喘息,哪怕对方的修为渺小如蚁,对杀中,轻敌大意才是最致命。 因此连连数掌并发,黎羽自是奋力抵抗,直接祭出黑莲试图防御,却直接被邬阳秋的雷火之力击散。 邬阳秋虚空一抓,无数灵光落下,直接形成了一道结界,将黎羽直接困于中心,彻底断了黎羽的退路。 黎羽立于半空,那早已与他合二为一的异火笼罩在身上,翻腾的火焰带着地火岩浆之气,连空气都变得炽烈起来。 邬阳秋双眼微眯,似乎有些意外,一个分神期的小子,身上所炼化的竟然是一株地心火,那可是极为难得的异火,若真正将异火的威势爆发出来,他这雷霆异火恐怕都要排其后。不过今天之后,这异火将归他所有了。 .................... 密林当中,申屠沁一抬手,几只飞虫扑闪着翅膀落在了他的掌心,片刻后再次飞走,转过头,苍白到妖异的脸看向寒宁,露出一抹残忍嗜血的笑来:“你可知,你那好师弟做了什么好事?” 寒宁冷冷回视。 申屠沁笑道:“他杀了森济大陆阳秋王邬阳秋的儿子。” 想着刚才打探来的消息,申屠沁满是快意的笑着道:“这森济大陆有一血缘秘术,血脉招引,这一秘术想必你是知道的,燃去残存血脉之力,能短暂的开辟出一条传送之路,阳秋王感知到自己儿子殒命后,便瞬间传送了过去,一个大乘期的修士,你的师弟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寒宁关注的重点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刚才飞走的那几只小虫子:“你修炼了万虫决?” 申屠沁缓缓勾唇一笑。 寒宁却是皱眉离他远了几步。 申屠沁笑容一窒,眼神一眯:“你尽可放心,我不会用那等低贱的生物去控制你的,那等肮脏的东西,不配进入你的身体。” 寒宁漠然的扫了他一眼:“自信过头便是自负,区区万虫决罢了,我只是嫌脏。” 这算是申屠沁的血脉道体的一个优势,对于兽类的驾驭和驱使,同时对于这些自然之物会更加贴合亲近,因此更为适合修炼这种虫啊兽的功法,万虫决便是其中之一,若修炼大成,所有的飞虫走兽都将是他的眼线,为他所驱纵,也难怪这申屠沁一路都能避开各种致命的埋伏。 只不过修炼这种万虫决,首先便要在血脉上对万虫压制,很多虫类都是遵循着本能行动,智商上不如兽类,只要血脉的臣服,才能让其听令,若要修炼,便要不断的融合虫类的血脉,然后再进行压制,因此少不得与各种虫兽为伍,那画面想想都觉得恶心。 看着近在咫尺,那清清冷冷的容颜,申屠沁眼神不由得火热了几分,曾经因为早期的身份悬殊,哪怕寒宁对他一片深深爱意,他的心中也始终有些疙瘩,后来童飞出现,处处仰慕依恋于他,比起永远高高在上的寒宁,只有在童飞的身上,他才能找到那种征服感,却不想,终究将珍珠错失,将鱼目当宝。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种遗憾出现。 申屠沁看着熟悉的面容,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轻抚一下他散落在肩头的发丝,可是还未触碰到寒宁,便被他一掌拍开。申屠沁看着手背还残留着的异火之毒,面色一冷,若是以前,寒宁哪里忍心伤他分毫。 申屠沁一边压下那掌中的火毒,一边道:“寒师兄,你早晚会知道,我才是应该在你身边的人。” 寒宁目光凉凉的扫了他一眼:“我跟你来是合作夺取通天石,你若再放肆,休怪我不客气。” 申屠沁忍下心中的不悦,但想到寒宁为了取得通天石,直接弃当时身处幻境中的黎羽不顾,现在听闻黎羽招惹上了一个大乘期的修士也不见多少担心,想着那黎羽在寒宁的心里恐怕也不过如此,顿时便舒坦多了,他就说,那样一个小子,不过是这些年扒在寒宁身边才亲近了几分,哪里值得寒宁另眼相看了。 数日后,一只飞虫再次落在了申屠沁的掌上,只不过这次飞虫没能再次飞走,因为被申屠沁直接捏的粉碎,并且怒不可遏道:“这怎么可能!” 申屠沁停下听取万虫的打探消息,寒宁自然也一同停下,但见他这番作态,却是一点询问的兴趣都没有,只是皱眉道:“你若再浪费时间,那我们的合作也就此作罢。” 申屠沁看向寒宁:“你想知道你师弟的消息吗?” 寒宁扫了他一眼,冷漠道:“不想。” 申屠沁轻呵了一声:“看来你们的同门之情也不过如此。” 寒宁闻言,目光鄙夷的看着申屠沁冷笑道:“我的人,用不着旁人操心。” 我的人那三个字狠狠刺激到了申屠沁,但他也知道,今生他跟寒宁都还没开始,他根本没有立场生气,闻言也只是冷声道:“看来我真的低估了那小子,一个小小的分神期,竟然逆杀了大乘期修士,你这个师弟,可真不一般啊。” 寒宁轻笑了一声:“那是当然,他从未让我失望过。” 这一副理所当然,引以为傲的模样,让申屠沁心中那一点点妒恨,越放越大。 第278章 黎羽浑身浴血的坐在山谷之中, 头顶上盘旋着一道道正在云层中跳跃的雷弧, 那摄人的雷弧似乎还在不断蓄力,简直不敢想, 若是那样强大的雷电之力劈下来, 这下方受劫的人,是否能扛得住。 黎羽抬头看了眼上空,眉头也忍不住微微皱起,此刻他身处百战图内, 照说与外面的世界有所隔绝, 但这雷劫却能直接在图中显现的劈打下来,这百战图的存在,当真是奇特。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探究这百战图的时候,只是这雷劫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 要知道他进入这百战图的时候, 还只是分神初期,而且与那邬阳秋的一战,也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分神和大乘期之间的差距, 不知道隔了多少个天壤之别, 大乘期修士若蓄满灵力的雷霆一击, 不知道能秒杀掉多少个分神期, 只是邬阳秋除了想要他的异火,还想为他的儿子报仇,将他打的重伤濒死之际,想要从他身体里生生抽走异火。异火是融入骨血中的, 生生抽走可想而知有多折磨,却没想到反倒是让他本身的吞天道体彻底觉醒,反而将邬阳秋的修为吸的一干二净。 之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第一次跟着师兄进入秘境的时候,他就将那一池灵泉给吸干了,后来在海底秘境中同样如此,只是每次这种时候,他自己本身是无知无觉的,纯粹是道体本性使然,但这一次,他能非常的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正是因为知道,他才发现了自己这种吞天体的可怕之处。 那种源源不绝吸收力量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沉迷,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颗丹药就能达到好几个月苦修的结果,那谁还能抵挡得住丹药的诱惑力。但丹药吃多了,修为看似增长起来了,但都是空的,并不是自己一点一滴凭借自己的力量累积起来的,就像这种道体,只要他能承受住,他甚至能一口气到渡劫期,可是这样吸取他人的东西毕竟不是自己的,而且若是放任自己走这种捷径,贪多了,爆体是必然的。 这份可怕不是源于别人,而是源于自己,若是哪一天他无法控制自己渴求力量的心,最终走向的,恐怕只有毁灭了。 当雷劫落下的瞬间,黎羽闭上了双眼,别人渡劫是赌命,他渡劫则是修炼,正好因为吸取了邬阳秋的雷属性异火,可以借着雷劫之力好好的淬炼一番自身。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在百战图内渡劫过,但那张情况少之又少,千年都难得一遇,因此不少人发现那一片山谷中竟然有人渡劫,且雷劫如此声势浩大,一个个的只敢远远张望,别说去使坏暗算了,就是靠近一点都不敢,生怕进入了雷劫的范围内,直接被这雷劫劈成渣渣。 而百战图之外,随着邬阳秋的身死道消,百战榜上再次有了新的变化,之前连一百名尾巴都不在的黎羽,直接冲进了前二十,而同样在第二十名的邬阳秋,名字瞬间消失,哪怕不看对方的魂牌是否还在,外面一直紧紧盯着百战榜的人也知道,这邬阳秋已经被这个黎羽的截杀了。 只是黎羽是谁,不少人并不知道,哪怕是在皇极大陆上,黎羽这个名字其实也不是太有名,毕竟他虽然在宗门大比中一举成名,但也只是局限于宗门之间,加上宗门大比之后黎羽就被关在了宗门里修炼,根本没有外出行走,只是有一些人知道有他的存在而已,皇极大陆都是如此,更不用说其他的大陆了。 虽然大陆之间经常会探听彼此的情报,但探听到的基本都是大乘期这个修为,毕竟那些分神合体在洞虚大乘的前面,只能算是小鱼小虾,就连寒宁,都未必能被其他大陆的精英骄子获知,更不用说黎羽了。 因此当黎羽陡然出现在第二十名的时候,所有大陆关注着此战的人都惊了,到处打听关于此人的信息。 而皇极大陆上,几个大宗门同样惊了,小部分高层知道,天擎宗出了一个吞天体的修士,但时间太短,这一次的百强战恐怕只能是练练手,未必能有什么太好的成绩,却没想到,这小子一下子冲进了二十,只要他不陨落,未来的成就绝对飞升上仙。 别的宗门都震惊了,更不用说天擎宗了,如今天擎宗上了百强榜的人不多,能进前二十的原本只有一个大乘期的修士,那是宗主一脉的大乘期修士,也是内定的下一任宗主,那位能取得这样的名次,是毫不令人意外的,只是没想到,第二个上前二十的,竟然只是一个分神期的修士,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满宗门都在热议此事的时候,童飞已经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宗门了,随便一抬头,就能看到笼罩在宗门之上的百强榜,上面黎羽两个字金光煜煜,而下方不远处,黑袍尊者四个字同样还在,童飞虽然想不明白,这一世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他已经懒得再去探究了,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他的这几世,碌碌无为过,位极尊位过,感受过落寞,体会过辉煌,尽管如今依旧心有不甘,但他知道,若是滋长这份不甘,他的结局还是逃不过前两次那般,被黎羽一箭穿心,所以他放弃了,哪怕去凡俗界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垂死挣扎。 童飞已经选择了一条彻底不一样的路,但申屠沁,却还活在过去中。得知了黎羽反杀了邬阳秋,他的紧迫感更甚,也不再刻意耽误路程好与寒宁培养感情,直接顺着记忆,带着寒宁一起飞往那处境地。 他们这一次的目的是去取通天石,虽然寒宁记得所有的事情,这百战图也进来了不止一次,但关于通天石,他知道的并不多,因为每一次,拿了通天石的人都是申屠沁,而每一次申屠沁都不愿意与他讲其中详细的经过,因此他一直不知道通天石具体所在的位置。 那天在取睛岩液的地方遇到了申屠沁,申屠沁便以通天石相邀,而寒宁的确是希望黎羽能够好好在这百战图内磨练一番,这才应邀前往,而且他也知道,通天石的确有两颗,因为之前的每一次,申屠沁都将其中一颗给了他,只不过最后,与申屠沁一起去往上仙秘境的人都是童飞,而不是他。 这通天石并非通天之意,只是一处秘境的钥匙,留下那处秘境的,正是留下百战图的上仙,关于上仙秘境,修真界一直都有各种传说,但从来没有人真正的进去过,谁也不知道,进入上仙秘境的钥匙一直都在百战图里,直到申屠沁这个被世界力量偏爱的天命之子进来了,主角光环让所有的好东西自动送上门。即便这一次申屠沁身上的气运越来越弱,但他还有上一世的那些记忆,带着经验再来拿第二次,哪怕如今气运不够了,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申屠沁不再刻意晃荡的加快了速度,寒宁也并未多言,只是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直到穿过了一片密林,又跟着申屠沁潜入了湖底,小心的避开了湖中的妖兽,来到一片沙地。只见申屠沁朝他示意了一番,继续往下一潜,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寒宁见状上前,伸手朝着那一片沙地探去,没想到竟然一处结界,当他触及结界的时候,整个人也被吸了过去,而湖底之中,竟然另有一片天地。 寒宁穿过了结界,直接从半空中飞了下来,而湖底另一边的世界是一处很幽静的小山谷,有山有水,还有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简陋的茅草屋。 这若非申屠沁带着,谁能知道,那小小一处湖泊之下,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申屠沁朝寒宁道:“通天石就在屋内,我说了,我不会骗你的。” 寒宁只是随意的看了他一眼:“这里可有什么埋伏?” 申屠沁摇头:“没有,取了通天石就能走了。” 寒宁看着申屠沁并未动弹,若只是如此,为何之前两世的申屠沁都对取走通天石的地方有所保留。 申屠沁见他不信,心下暗叹,先一步走进了茅草屋内。 屋内的陈设十分的简单,小小一间房子,几乎是一览无余,地上摆放着两个蒲团,而蒲团前面有一个案桌,桌上放着两块透明似晶体的石头,案桌的上方挂着一幅画像,但画中所画并不是人,而是一株草,一株有点像是兰草的草。 申屠沁先寒宁一步跪在了蒲团上,然后回头看向寒宁,寒宁却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申屠沁道:“只有跪谢先人,取走的通天石才算是钥匙。” 寒宁道:“你可先取走一枚,我再来便是。” 申屠沁无奈一叹:“我都带你来了这里,你竟然还是不信我,寒师兄,我说过,我哪怕伤尽天下人,也不会伤你分毫,更何况,你修为远在我之上,若是我有任何不轨之举,你可随时出手。” 寒宁依旧站在一旁不为所动:“你要拜就拜,再废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申屠沁见寒宁如此固执,无法说服,便无奈转过身,对着画像拜了三拜,三拜之后,画像上的兰草像是微微动了动,一缕青烟后,一段神识传入了两人的脑中。 申屠沁这是第二次来,他自然知道这神识所传的内容是什么。寒宁却是第一次,等细细理解过神识的内容后,这才知道为何当初申屠沁对于找到通天石的地方避而不谈。 这上面的兰草并不是一株普通的兰草,而是一株灵药的本体,那一株兰草修炼幻化成人形,最终历劫,飞升成仙,也就是留下百战图以及上仙秘境的那位上仙。 上仙留下的秘境实则上是一处通天渡劫之地,是他们这一重天与上界最后一处连通的地方,因为那位上仙是兰草化身,当他渡劫时,最为接近天地意志,从中甚至窥探到了一些天机,上下两界其实早已封闭,近万年来,渡劫期的修士不少,但真正突破飞升的,似乎一个也没有。但修炼到了渡劫期便有万载的寿命,加上修为越高,越难突破,甚至一百个渡劫期修士里,能有一个成功飞升那已经相当不错了,因此哪怕这么久没有一个飞升成仙的,众人也并未多想。 不过上下界封闭这件事,寒宁隐约有感觉,但并不知道,虽然说这些世界是根据他自身的本源力量所幻化出来的,但当世界有了自己的意识,便渐渐超脱出这股力量了,那些不圆满的东西,世界的意识会一点点补全,如今这一个世界算是彻底脱离了本源,独立成一个完整的世界,因此有什么走向,已经不是寒宁能操控的了。 只是没想到,飞升的路,原来早就封闭了。 可想而知,这兰草上仙留下的最后一处通道,对于这个世界的修士而言有多重要,也难怪当初申屠沁怎么也不说这通天石是哪里得来的,通天石除了是钥匙,也是地图,这申屠沁当初恐怕就是担心他得知了那一处通天之道而弃他不顾,才不把事情全部的真相告诉他。 申屠沁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看向寒宁:“我连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与你分享了,寒师兄,我的真心,你可知?” 第279章 别说数次的走剧情已经让寒宁十足的认识到了这位曾经的天命之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算不知道,他也不是个轻易能被这种花言巧语所哄骗的, 当初黎羽为他做成那样, 他还不是一样当世界任务无法完成的时候, 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去,更何况, 这申屠沁看似真情肺腑, 实际上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 见寒宁一副神情漠然不为所动的模样,申屠沁是又爱又恨, 当初寒宁在他面前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清冷如谪仙,看似冰冷无情,却又为他付出到了极致,当失去一切后,这样冷若冰霜的模样, 也成了回忆里珍藏最深的存在。 此刻看着再次鲜活出现在面前的人,尽管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计划的那样发展,申屠沁心中略有不满,但最终愧疚占了上风,只想着终有一日, 寒宁一定会再次回到他身边的。 取了通天石, 寒宁便不想多呆,当从湖底出来上了岸之后,直接释放出一招锁灵阵。 申屠沁一愣, 随即心口一沉:“你这是何意。” 寒宁道:“把你的那枚通天石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听到寒宁的话,申屠沁先是诧异,然后忍不住带着苦涩的哈哈大笑出来,想当初,这位可以交付背后,生死相依的人,如今却对他刀剑相向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寒宁竟然会临阵倒戈,过河拆桥。 “寒师兄,我拿真心待你,即便你现在无法接受我的感情,但你要这样伤害我吗?” 寒宁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真心?你敢说之前在湖底,各种劝说我与你一同跪下叩拜不是算计?” 申屠沁急切道:“寒师兄!我何曾算计过你!这一路走来,我对你可曾有半点不妥帖?这通天石意味着什么,你看过上仙的神识应当清楚,这么重要的东西我都与你分享了,你还质疑我的真心?!” 寒宁掌心一翻,本命灵剑幻化成无数|分|身|,刷刷地悬立在侧,密集的包围出一道牢笼,剑气四溢,杀意凌厉:“你当我不知道,若是在湖底我与你一同跪下去,便等同于缔结契约,契约一旦结成,我与你便命运相依,必须同生共死,到时候即便不愿意,一旦你遇到危险,我也不得不为你出手,甚至于为了活着,而必须要跟你在一起,这样的算计是真心?这种真心请恕我无福消受。” 申屠沁的脸色瞬间有几分难看,他不知道寒宁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因为那上仙的神识中并未告知这一点,上一世,他得了这通天石,自然而然的将另一块给了寒宁,只不过隐瞒了这通天石的真相,只说那是去往上仙秘境的钥匙。 后来因为种种事情,他跟寒宁之间不断的加深误会,最终分道扬镳,而这通天石也被童飞得了去,那时候他与童飞心意相通,理所当然的一同去寻找唯一的通天之路,直到进去后才知道,这两块通天石原本是一体的,是钥匙,是地图,也是一件结缔器灵,除非各自炼化,否则持有者若是将其合二为一,两人则会缔结契约,申屠沁不知道那位上仙为何会选择这样的器灵当地图钥匙,但当时他与童飞本就在一起,自然顺势缔结了契约,这一次,他的确是存着想要先与寒宁缔结契约之后,再来培养感情的心思,既然他们上一世曾经相爱过,那这一世再爱一次也是理所当然。 寒宁自然是不知道这通天石的事情,但他经历过那么多的世界,说是阅尽人生百态都不为过,再结合之前申屠沁与童飞去了上仙秘境后回来的种种变化,联想之前申屠沁那样游说他一同拜谢兰草上仙,便随口一炸了,但看申屠沁的脸色,看来他猜测的也八|九|不离十了,于是下手更加毫不留情。 申屠沁没想到寒宁说动手就动手,不过他也没有多怕就是了,他了解寒宁,了解到对方的一招一式他闭着眼睛都能应对出来,当初他们就是这样经常在玉璋峰上携手练剑的,熟悉到几乎是刻入灵魂的对招让申屠沁有一瞬间的出神,他有多久,没有与寒宁这样了,前世种种,恍若昨天。 就在申屠沁还沉浸在这种怀念中的时候,寒宁招式一变,瞬间风云变幻,湖面冰层凝结,四周的枝叶上甚至凝结成霜。 申屠沁眼睁睁的看着朝他刺来的灵剑在寒宁的手中消失,而寒宁不知何时已经在掌心蓄积的灵力正散发着彻骨的寒意,原本他只要微微一个侧身,便能用剑挡住寒宁的招式,现在却被寒宁徒手接剑,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道意之力自上而下的笼罩了下来,这可怕的道意之力让他整个人僵立当场,根本没办法挪动分毫,当这股可怕的道意之力散去,他再避闪根本来不及,只能硬生生的抗下那朝着自己劈打上来的一掌。 一股寒凉之气顺着肩膀中招的部位不断蔓延全身,几乎是一息之间,他整条手臂都凝固成冰,在他试图用灵力抵抗这股彻骨冰寒时,意外再次发生,他眼睁睁的看着从他的指尖一点点冻到极致的碎掉,而这股冰寒之意还在朝着他的身上不断蔓延,申屠沁当机立断,一掌劈向自己的左臂,断臂自保。 寒宁垂眸,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的掌心还跳跃着不断散发着冰雪之气的冰蓝异火,面无表情的看向申屠沁:“交出通天石,饶你不死。” 申屠沁捂着断臂,本就超乎寻常人的苍白脸色,更加白的像毫无生机的幽魂一般,脸上的黑色图腾也仿佛活物一样,在他的脸上游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寒宁,似乎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寒宁虽是天之骄子,实力深不可测,但作为最熟悉他的人,寒宁的修为底线在哪儿,申屠沁还是知道的,别说现在了,哪怕是百年之后,寒宁也绝不可能有如今的这等修为,他当初要是能够如此自如的掌握道意的力量,又怎么可能被打下无妄之海,要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寒宁哪怕杀他一百次,他都没有还手的机会,这样可怕的力量,绝对不是合体期的修为可以达到的。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人的陌生,他好像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寒宁。 寒宁缓缓往前走了两步,被他踏足过的地方,都成了一片冰白,看着面如死灰的申屠沁,寒宁耐心的再问了一遍:“通天石,或者,死。” 申屠沁抬头看他:“你刚才为什么不杀我?你若想杀我,易如反掌,我死了,身上所有的一切任你取之。” 寒宁闻言似乎笑了一下:“留着你,自然还有用处,对你真正有心结的人,不是我,所以留着你给他解开心结,他才能真正的踏上道途,你若是不想做一块磨刀石,大可自裁。” 申屠沁冷呵了一声:“黎羽,又是为了黎羽,寒宁,你知不知道,这一切原本该是我,在你身边的人本该是我,黎羽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寒宁睥睨而视:“你?你算什么东西?享受着我给的好处,背着我与童飞狼狈为奸?还是借着抹黑我,将我打下无妄之海来让你青阳仙君的名声更加响亮?” 申屠沁猛地一颤,一股恐惧慢慢袭上心头,原来,记得上一世的人,不只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申屠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寒宁将剑尖抵在申屠沁的心口:“与你无关。” 申屠沁面露悔恨:“阿宁,我错了,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求你原谅,我知道那些伤害已经造成,无论我再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那一辈子,唯一真正爱过的人,只有你。” “找死!” 申屠沁的话音还没落下,远处传来一声暴怒的呵斥,紧接着一股带着浓浓杀意的雷霆之力袭来。 申屠沁虽然断了一臂,但基本的力量还在,不至于躺在地上被动挨打,于是扭身一转,手上灵剑一扫,两股力量相撞的冲击,令周围被冰封一片的花草尽数粉碎。 不足一息,刚才还在百米之外的黎羽,瞬间来到寒宁的跟前,周身雷弧萦绕,深邃的眸中仿佛正在聚集着风暴,这样一个不堪入目的人,竟然敢对师兄说那种仰慕爱意之话,他要是再来晚一步,还不知道会对师兄做出什么唐突之举,想到这段时间这个申屠沁在师兄身边大献殷勤,黎羽直接以惊雷之势,雷霆出击。 申屠沁狼狈防御,因断了一条手臂,此刻被黎羽打的简直毫无还击之力,余光撇见寒宁冷漠的站在一旁,心中猛地一痛,他知道,黎羽不是寒宁,寒宁即便是恨他,但也说不定不舍杀他,这黎羽,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与他相克,感觉从第一次见面就极其不愉快,而且这人的杀意毫不掩饰,只要有机会,那绝对是痛下杀手。 申屠沁从来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对他来说,挽回过去所失去的固然重要,但未来登天飞升更加重要,于是情急之下大喊道:“我给你通天石,你说放我一次的!” 寒宁道:“黎羽,停下。” 黎羽听到寒宁的话,身体本能快过意识,猛地一个刹车,即便再如何不甘,但听师兄的话更重要。 申屠沁见黎羽停下,一挥手,将通天石抛掷半空,寒宁虚空一抓,便将其握在了掌心,申屠沁也趁此机会,直接逃窜的无影无踪。 寒宁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便低头仔细查看通天石,虽然这中间并没有让申屠沁偷梁换柱的时间,但对于申屠沁,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黎羽好不容易找到师兄,但师兄见到他似乎并没有高兴的样子,关注度甚至还不如那一块石头,顿时忍不住嘴角下垂的喊了一声:“师兄。” 寒宁抬眸,露出一抹笑意:“你可知这是何物?” 黎羽摇头,怎么看都好像只是一个石头。 寒宁道:“这是结缘晶,上古时期,只有将双方魂力注入结缘晶中,才算是真正的契结道侣。” 黎羽的目光顿时转向了师兄手里的那一块像是石头的东西。 寒宁道:“后来的天道誓词只是因为承受不住真正结契的压力而简化而来。” 黎羽不解:“结契的压力?” 寒宁道:“真正的生死共存。” 寒宁说完,见黎羽整个人眼睛似乎都亮了,勾唇一笑:“想要?” 黎羽连连点头:“想!” 寒宁道:“你若是能进入百强榜前十,那我就给你。” 黎羽身后的大尾巴,彻底忍不住摇摆了起来。 第280章 “交出令牌, 饶你们不死。” 一行人看着眼前的两人,还只是合体期的两人,竟然对他们拦路抢劫起令牌来了,有些个直接嘲笑出声:“抢我们?哈哈哈哈哈哈,这句话我倒是想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 交出令牌, 饶你们不死!” 黎羽瞥了他们一眼, 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就没有一个合作的,所以动手是必然的, 于是转头看向寒宁,冷峻的眉眼瞬间变得柔和, 甚至带着一丝轻声细语的讨好:“师兄,你在旁边等等我。” 寒宁嗯了一声,退后了两步,将场地让给了黎羽。 寒宁一退,黎羽的身形便瞬间一动, 那群人只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本能的罩起防御抵挡, 而那个笑的最大声的,连一招都没抵挡的住, 就直接被一重拳给打飞了出去。 仅一招,就让那些人收起了嘲笑轻视,其中一个洞虚期的站了出来:“好小子, 还真有两下子,让我来会会你!” 黎羽毫不退缩的迎了上去,上一次他将那个邬阳秋给吸干了,要如果不是保持着清醒理智,他甚至可以直接突破洞虚期,这种修为三连跳虽然的确很爽,可若是这般放纵,那修道的根基只是空中楼阁,看着高耸入云,随时都有倾塌的可能。所以他努力的将邬阳秋的力量压制在丹田气海当中,通过这样不断与人战斗,一丝丝的释放出来,化为己用。 因此他现在只要与人打斗,所展现出来的便是蓬勃的雷霆之气,动不动就能将对手炸个满身焦糊,所以他才会每次动手前,先让师兄离远些等着,免得弄脏了师兄那一身白衣。 当那个洞虚期修士渐渐落与下风,旁边的人也不再观战了,这家伙是个狠角色,还不知道这般抢劫了多少人,说不定身上的宝贝一大堆,如今他们人多势众,光是洞虚期就有四个,一个对付不了,那就四个一起上,就不信这样还解决不掉他。 除了黎羽这边,还有人见一旁悠闲站立的人,直接先下手为强的攻了过去,这人模样气质出尘,清清冷冷的像是不染凡俗的世家少爷,还是这个黑色衣服的师兄,可能更加不好对付,他们各自围堵一个,逐个击破,也好过让那两人联手。 见有人朝着寒宁冲了过去,黎羽面色一冷:“找死。” 劈了啪啦几道粗壮如蛇的雷电之力击打下来,那几人连忙闪躲,这一闪躲便失去了先机,直接被黎羽灵剑一扫,强悍的灵力将他们连连逼退。 有些个保守的见这人单枪匹马的杀上来,而他的同伴悠哉的根本没打算出手的样子,那肯定就是有绝对的信心,于是打算趁乱之中先走为上。 若那些人留下令牌,黎羽自然不会赶尽杀绝,可惜人都是这样,不到最后的关头,哪里舍得这些身外之物,能够从一开始厮杀到现在的,不管是运气还是实力,那都是可以拼一拼百强的,若能熬到最后,可以参悟到石碑,对自己的修为绝对是大有益处,修为增加就等于岁数增长,这诱惑谁能拒绝。 而这些既舍不得令牌,又不敢拼死一搏的,最终的下场自然是命丧黎羽剑下。 一行十多人,死的死伤的伤,虽然黎羽自身也因为被群攻消耗极大,身上还有几处被几个洞虚期修士联手刺到的伤口,但他还有个同伴在旁边的,而他们这些人,别说再打一场了,此刻恐怕连蓄灵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为了保命,纷纷的交出令牌。 黎羽将那些死了的人身上的储物器具也一并收了,这百战图里好东西不少,就算他看不上那些人身上的,在这图中这么长时间,一些极品的宝贝总也该得了一两样吧,至于那些活着的,黎羽也没打算要,又不是生死大仇,既然他们合作交出了令牌,那就算了,好歹进来了一场,真要弄得人一无所有,那这就真算结仇了。 那些还能喘气的见黎羽并没有将他们全都搜刮干净,真的只是拿走了令牌收缴了积分就放过了他们,顿时一个个懊悔的不行,早知道何必弄得如此狼狈,见势不妙的时候交出令牌不就好了,现在一个个重伤,又要找安全的地方养伤,又要消耗丹药,简直得不偿失。 不过这小子以合体期修士,一人独挑四个洞虚期,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孽! 吃了一颗丹药,又让师兄用特制的药水喷撒了一下伤口,刚才那些剑伤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黎羽又到树后去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的灵力也恢复了七八成,因为消耗了一番他体内那可以算是无处发泄的雷霆之力,这会儿通体舒畅,恨不得再找人打上一场就好。 黎羽看着自己的积分,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积分现在排名第几了,有没有进入百强之列,我们这在里面也看不到外面的排名。” 寒宁道:“能看到。” 黎羽一愣:“能看到?怎么看?” 寒宁道:“天风崖上,能看到前十的名次。”寒宁说着顿了顿,又道:“但那是最后才去的地方,因为能看到名次,所以也将会是厮杀最为惨烈的地方。” 黎羽顿时明白了,他现在有三十多万积分,除了一小部分是自己猎杀妖兽得来的,一大半都是之前那个邬阳秋贡献的,再就是后来不断拦路抢劫得来的,而他师兄现在才只有不到十万的积分,他还想着,若师兄一直不出手,最后要怎么进入百强,现在看来,师兄恐怕等的就是最后那一场厮杀了。 黎羽道:“师兄,之前的每一次,最后占据前十的,是不是都是大乘期修士?” 寒宁道:“基本上是这样,怎么,害怕了?” 虽然最后他反杀了一个大乘期修士,但说真的,再来第二次,他未必能赢,前一个的力量都还没消化掉,再来一个,怕是得爆体而亡了,不过就算是这样,黎羽也没有丝毫的畏惧退缩,更甚至还有一股跃跃欲试,那种毫不保留的酣战滋味,的确让人上|瘾。 现在他们不在天风崖处,看不到名次,但外面关注着百强战的人却能看到,也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名叫黎羽的从第二十名,以最快的速度爬到了十五强之内,要知道越往上,越是艰难,因为这时候你再去杀妖兽赚积分已经晚了,就算是渡劫期妖兽,一只也只有一百积分而已,虽然那里面未必有渡劫期的妖兽,但就算有,能有多少人可以杀得了。所以现在,积分的来源大头便是人与人的厮杀,可是那些修为平平的,前期基本已经被淘汰,现在正在相互厮杀的,都是各大陆真正的精英骄子,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那个名叫黎羽的,这一次不止是名震皇极大陆,而是真正的响彻整个修真大陆。 天擎宗上,对于黎羽一路的进步,也从震惊到平静,甚至还有人对琅霖真人开玩笑,到现在,他那个向来引以为傲的大弟子,连一百名都没进去,这黎羽,已经进来前十五了,这是不是寒宁私下将机会都让给了黎羽,好让黎羽能够一鸣惊人。 琅霖真人对这种玩笑直接报之以冷哼,他两个徒弟都是人中龙凤,还需要让机会吗,以他大徒弟的性子,没有动静则代表正酝酿着更大的动静。 掌握着最后的时间,寒宁带着黎羽一路朝着天风崖的方向走去,越往天风崖走,所遇到的修士越强大,一如之前,所遇到的人基本都是黎羽出手,因为打斗的越来越多,有时候更是一场接着一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这也让黎羽将积存在体内的那股不属于他的力量炼化的越来越多,运用的雷火之力也越来越纯熟。 一路上让寒宁出手的次数连三次都不曾超过,这一世,是寒宁亲眼看着黎羽一步步的成长起来,每次站在黎羽的背后,看着他在前面拼命厮杀,身上的各种伤上加伤,他就好像看到了前几次的黎羽,只是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黎羽,有了更加拼命的动力,和可以交付背后的存在。 又解决了一个小势力,黎羽力竭的躺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每当这时候,他师兄就会走过来,亲手喂他丹药。所以哪怕黎羽明明还有力气,也要等到师兄过来喂了他再动。 寒宁将他浑身的伤口清理了一番,道:“过了前面那座灵山,就到了天风崖。” 黎羽瞬间重视了起来,天风崖,是百战图所有存活,争夺最后一百名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寒宁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你把状态调整好,再入天风崖。” 黎羽点头,立刻开始消化丹药调息起来。 寒宁朝着天风崖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次百战的前十,基本上都是后来名声响彻整个修真大陆的大能,当年那无妄之海一战,这些家伙可一个都没少。有些人的形势所驱,他自然不会记恨在心,但有些人的背叛,却不得不清算清算。 第281章 寒宁和黎羽来到天风崖下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两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寒宁的修为在天风崖下聚集的修士当中,着实不算高,但他气质出尘,身上看似干干净净无一繁琐之物,可从简简单单的束发玉簪到脚下的一双鞋,都甚至是灵器级别的。 他身后的黎羽同样修为不算高,但满身摄人的雷霆之气,整个人像是被刚打磨出来的利剑,锋利而坚韧,身上的血腥气更是浓郁,想来这段时间怕是没少杀过人。 这样的两人即便修为不高,也足以让人侧目,不过对于大乘期的修士来说,能给他们一个眼神就算不错了,还不至于心生忌惮。 黎羽发现,天风崖下的场地不小,但众多势力聚集,似乎各自为营,他们来了这里之后,引来了不少人的暗中打量,那些打量的目光中,黎羽更是感到了不少恶意,下意识朝着师兄靠近了几分,并且本能的挡在师兄的身侧戒备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寒师弟,还不快过来。” 寒宁转头看去,是之前在路上碰到过一次的澜尘,除了澜尘之外,天擎宗的其他人也在,那里估计就是天擎宗的营地了,于是带着黎羽走了过去。 澜尘一出声,刚才那些打量的目光瞬间退了去,一路上寒宁都在对黎羽暗中传音,黎羽还没有在大陆上历练太久,很多势力不太了解,就皇极大陆上的那些宗门他可能都认不全,更不用说整个修真|大陆了。 黎羽顺着师兄的传音逐一看了眼那些势力,虽然大家并没有穿宗门的统一服饰,但从气息上,还是能感觉出同源来,只是有一群人,占据的地方不小,人也不少,但气息十分的杂乱。 寒宁道:“那是临时抱团的散修,这最后一战,除了争夺前百强的石碑参悟,也是为各自的势力争夺资源,这时候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就最为吃亏,因此他们才会自成一个势力,对其他已经结团的势力来说多少也是一个震慑。” 黎羽闻言又朝着散修势力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如果申屠沁要来这天风崖争夺最后的机会,那他只能混在那群散修当中,就是不知道,这次他会伪装成什么模样。 天擎宗为首的是岑冠宇,宗主的嫡传弟子,也是天擎宗下一任的宗主,大乘期修为,天赋卓绝,因自幼就被当继承人培养,因此岑冠宇这人修为品性格局皆是上乘,看到又来了两个宗门的弟子,也不免感到欣慰,他们的人留存的越多,对宗门自然越有利。 岑冠宇是认识寒宁的,虽然两人的修为相差比较大,但对于宗门十分看重的弟子,他也是有所了解的,而寒宁身后的人,想来应该就是黎羽了,他知道黎羽,对于这个师尊都感叹过的吞天体,他也十分的好奇,只不过得知吞天体的时间太短了,马上又面临百强战,他也没什么机会好好认识,不过现在显然也不是认识的时机,他暗中扫了眼自己的几个心腹,那几人顿时心领神会,直接上前引着寒宁往里面走,虽然只是随**谈了几句,但众人能看出,这两人,天擎宗的势力更重视白衣的那位,对于黎羽,刻意冷落了几分。 这份落差待遇对黎羽来说倒是没什么稀奇,他师兄本来就合该被捧着,若别人对他热络而冷了师兄,他才会不高兴。岑冠宇也一直暗中观察着黎羽,见到他的神情,有点意外,但也有些高兴,少年成名却不骄不躁,天赋又十分过人,今后定能成为宗门一大助力。 当众人的视线不再关注着天擎宗这边的时候,岑冠宇才来到寒宁的身边,端正的眉眼,笑起来也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正派大气:“这位便是黎羽师弟吧,在宗门里的时候,还没机会好好认识。” 寒宁看向黎羽:“这位是岑师兄。” 天擎宗只有一个姓岑的,所以寒宁一说,黎羽便知道了,于是跟着喊了一声:“岑师兄。” 岑冠宇道:“黎羽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跟在你师兄身边了。” 黎羽一愣,下意识皱了皱眉,岑冠宇道:“现如今,你在这百强战里,可谓是人尽皆知,合体期修为,逆杀大乘期修士,更是一口气冲到了百强榜前二十,要知道百强榜举办至今,还没有一个合体期修为的修士进过前五十,甚至进入前百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你可知你的修为在如今的名次来说,意味着什么?” 黎羽不言,也瞬间明白了刚才那些人对他的冷落,恐怕是想要故意隐瞒他的存在,否则一旦厮杀开始,他恐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岑冠宇道:“前二十定然有你的席位,如今众人开始了厮杀,积分多少已无增加,只是得到积分的人是谁还没个定论而已,你只要尽量混在后方人群中,保护好,隐藏住你自己就足够了。” 黎羽却是摇头:“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但我不会只混在后方人群中。” 岑冠宇微微皱眉,年轻人的傲气,可不是在这种时候展现的。 黎羽道:“岑师兄的好意黎羽心领了,但既然来了,自然要无憾而归,既然我能进前二十,若是拼一拼,或许这天风崖上,也能有我的名字。” 这口气,可真不小。 就连岑冠宇,在这天风崖上,目前也只排名第九。 岑冠宇看向寒宁,据说这位师弟最听寒宁的话,于是希望寒宁能稍微劝一劝,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的百强榜,无须如此争强好胜。 寒宁看着岑冠宇微微一笑:“岑师兄无须担心我二人,该如何做,我们心里有数。” 岑冠宇叹了口气:“也罢,那你们定要小心,这次有几个大陆来的人不是一般的强,看来是蓄积了已久的力量,想要为大陆好好争个名次。” 寒宁谢过了岑冠宇的提醒,岑冠宇也不好多留,反而引人注意,于是让他们好生休息调息。 随着人来的越来越多,天风崖下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直到一个二等大陆的人站了出来,气焰嚣张道:“眼看着百强图就要关闭了,我们就这么干坐到最后也着实无聊,既然各大陆的人该来的也都来了,再来不了的恐怕永远都来不了了,我们又何必再浪费时间,不如商讨一下,咱们接下来是文斗呢,还是武斗?” 有人接话道:“不知如何文斗,又如何武斗?” 那人一笑:“这文斗嘛,自然是文明点,众人皆可主动站出来找人挑战,挑战次数不限,被挑战次数,限制为三次,武斗嘛,那就直接开打,看谁不顺眼就找谁动手,活了是运,死了,是命!” 这时又有人站了出来:“若是文斗的话,那我倒是想要挑战一下天擎宗的黎羽,据说这人只有分神期修为,却杀了一个边缘大陆的大乘期修士,这大陆再如何边缘,大乘期修士也不至于如此弱不禁风吧,所以我想看看,这位黎道友,有何过人之处。” “嘿巧了,我倒也真有此意,如此能越级而战的人,想来应该不怕挑战,我只是一洞虚期修士,还不如那大乘期,挑战与他,这不过分吧?” 当下就有人附和:“不过分不过分,人家能越级斩杀大乘期,这无论是实力还是运气,那都是不得了的人物,遇到强者,想要交流切磋一番,实乃人之常情。” 第一个说要挑战黎羽的人,将目光看向天擎宗:“不知黎道友可敢应战?” 天擎宗为首的岑冠宇只是轻飘飘的扫了那人一眼,那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将他锁定,就像是被某种可怕的凶兽盯上了一样,一股寒凉的颤意瞬间爬满全身,直到岑冠宇收回了目光才大松一口气。 岑冠宇试试开口道:“那就要看各位是选择文斗还是武斗了,无论文武,我天擎宗皆奉陪到底!” 最开始提出文武斗的修士与岑冠宇是一样的修为,见天擎宗的黎羽吸引了一堆战火,围观看戏了片刻后,才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先文斗,文斗若能出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自然是好,若不能,那便武斗,在场的每一个都是各自宗门家族悉心培养的人,损失一个都令人扼腕,若能将伤亡降至最低,那最好不过了。” 那人说完后,见众人没有提出疑议,便朝着自己所在的宗门示意了一眼,黎羽那小子,定然是走了狗屎运,身怀大量的积分,修为却低下,不先拿下他岂不是吃大亏了。 不过收到暗示的人还没动,天擎宗内就站出了一位白衣男人:“既然选择文斗,那由我先来吧,九州大陆的宇文轩,可敢接受我的挑战?” 出来的人正是寒宁,而宇文轩,就是提出文武斗的人,听到寒宁的话,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天擎宗的都诧异,那岑冠宇更是眉头一跳,这九州大陆算是二等大陆,经过几百年的培养,这一次的百强战可以说是精英全出,就为了在百强榜上占得席位,让九州大陆也跟皇极大陆一样,成为一等大陆,而宇文轩也是其中被重点培养的精英,还是个大乘期的修士,而寒宁,只有合体期。 宇文轩挑了挑眉,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痞笑,甚至看了眼天擎宗的岑冠宇:“感情你们天擎宗都喜欢越好几级的挑战啊,我要是不应战,岂不是不给你们这第一大宗面子?” 宇文轩说着站了出来,一身灼目的火焰令旁人连连后退,气势强大的感觉捏死寒宁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这个宇文轩,也是影子经历的那一世中并没有太多剧情的人,只不过上一世,因为他亲自过来,扭转了剧情,让一些原本连名字都没有人的,也多了些存在感,因为申屠沁的关系,当时在百战图内与宇文轩结识,倒是没有交恶,后来宇文轩所在的大陆成功晋升成一等大陆,与皇极大陆之间来往也多了,交情慢慢的自然也有了。 后来他被人追杀,这宇文轩还挺身而出,他虽然对宇文轩不至于掏心掏肺的相交,却也将他当了个朋友,后来宇文轩邀请他去到九州大陆,避开因天擎宗,因申屠沁和童飞而起的祸事,他应邀前往,结果就走进了宇文轩精心布下的局,还险些被废了修为。 那些为了利益,对他埋伏追杀的人,他从不放在心上,也没有想过在这一世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报仇,但这种欺骗背叛,却忍不得。 宇文轩一动,寒宁瞬间消失在原地,那速度快到连宇文轩都没能捕捉到他的身影,这修真|大陆功法千千万,遇到一两个特别诡异从未见过的十分正常,所以哪怕宇文轩没找到寒宁的踪迹,却也丝毫不慌,这一个修为的差距便是天堑,他与寒宁,可有好几道天堑。 耳边一道微弱的灵力波动,宇文轩冷冷一笑,抬手便是带着强大的火力一掌,朝着灵力波动传来的地方毫不留手的劈打了过去,却不想他不但打了个空,另一道带着极强寒意的掌力重重的打到了他的后背上。 宇文轩脸色一变,寒宁打出一掌之后就落在了他的不远处,看着那一抹寒凉之气正在不断蔓延,压制着宇文轩本身的异火,面无表情却极其嘲讽道:“原来这就是大乘期修士的能耐,我真是见识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堂堂大乘期的修士,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没接到,他修炼近千年,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顿时周身的火焰暴涨,猛地朝着寒宁所在的地方攻了过去。 寒宁只是轻飘飘的出剑防御,比起暴躁的宇文轩,寒宁那一身白衣,身姿轻盈飘逸,十分游刃有余的模样,顿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旁人见一个合体期修士竟然能在大乘期手下过了十多招,甚至还隐隐占据了上风,皆是不可置信,最开始说想要挑战黎羽的洞虚期修士直接隐没到人群中,不敢吭声了,这天擎宗的,都是变态吗。 看着宇文轩周身的异火气焰越发强盛,整个好像暴跳如雷的样子,寒宁冷冷一笑,这宇文轩可从来都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这种暴躁的假象,当初不知道哄骗了多少人。 当宇文轩再次凝结出强大灵力的一掌朝他打来的时候,寒宁不闪不避,抬手便迎了上去。 当两掌相撞,宇文轩瞬间变了脸色,那虚伪的暴躁之相都忘了掩饰,眼前这人,绝对不是合体期的修为,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气海的浩瀚,一种深不见底的强大。 寒宁道:“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那我不想再与你浪费时间了。” 寒宁话音一落,宇文轩爆喝一声,一瞬间,方圆百里之内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有些见势不对早早退开的人躲过了这一致命的攻击,但有些来不及逃离的,瞬间化成一滩血水,这异火铺就而成的火海,可见其强大。 远处的岑冠宇微微皱眉,这一招,换做他的话,不说无法抵挡,但恐怕也会抵挡的十分吃力,见到一旁面无表情的黎羽,岑冠宇道:“可是担心你师兄?” 黎羽摇头。 岑冠宇有些意外的挑眉。 黎羽道:“我相信师兄,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即便做了,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黎羽刚说完,那一片火海竟然开始肉眼可见的被一片寒冰给封住了,众人定睛一看,寒冰的力量,竟然将极焰的异火给生生压制住了。 寒宁看着宇文轩,冷冷道:“结束了。” 寒宁的声音还没在这一片寒冰中散去,宇文轩的气海,已经被无数冰凌给击穿了,一个大乘期修士,在寒宁的手中,连一百招都没扛过去,这是绝对的碾压。 最后一丝异火噗地一下,灭了,只剩一缕白烟消散在风中,寒宁将宇文轩的令牌拿在手中,五指一合,瞬间化作一堆粉末。而天风崖上,排在第七的宇文轩三个字如烟雾一般散去,寒宁两个大字,顶替其位。 他没有杀宇文轩,甚至连他的异火都没有夺取,只是废了他的修为,破了他的气海。 看着面如死灰的宇文轩,寒宁道:“你输了。” 宇文轩不可置信,他输了,他与渡劫期就差一道门槛的距离,前一刻,他还是众人眼中的骄子,现在他输了,竟然输给了一个合体期修士? 宇文轩看向寒宁,突然仰头哈哈大笑,笑的声嘶力竭,在这巨崖之下不断回荡。这怎么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寒宁一挥手,将宇文轩抽飞,然后看向明明围观者数万,却静默的鸦雀无声的众人,冷冷开口:“接下来,我想挑战万灵大陆的平尧真人,可敢应战?” 第282章 谁要是再相信这天擎宗寒宁的修为只是合体期,那谁特么就是个傻子!第一个大乘期的修士败北,他们就已经找不到借口了,这第二个洞虚大圆满的修士直接在比斗当中生生被寒宁震碎到四分五裂,死状极其凄惨,众人对他已经心生恐惧了。 寒宁杀人从来不喜欢太血腥,奈何这个平尧当初为了嫁祸于他,直接灭了一个势力满门,三万多人口,无一幸存,碎尸成块,极其惨烈。 他还记得,那个族中有一个小女孩,前一天,那小女孩还一脸天真的用灵石与他换灵果,甚至说长大了之后要嫁给他,第二天,就连尸骨都拼不全了,这样的人,寒宁自然不会放过。 当寒宁挑战到第三个人的时候,那人甚至都不敢应战,最后还是那人所在的大陆怕丢人,直接将人给推出来的。 一袭带着风雪之气的白衣,似乎成了不少人心头的梦魇。 当寒宁又捏碎了一个令牌,起排名已经稳稳的进了前三后,他环视之处,尽皆退后,根本没人敢对上他的视线。 人群中,换了一张假皮的申屠沁目光牢牢的锁在了寒宁的身上,越是得不到的,内心越是渴望,渴望到心脏都因太过剧烈的跳动而开始发疼。 就在这时,黎羽从天擎宗的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寒宁的身边:“师兄一连挑战了数个,也该休息休息了,正好我有想要挑战的人,不如让我试试。” 寒宁嗯了一声,转身就飞回了天擎宗的地盘,岑冠宇目光深深的看向他,笑问道:“不知道寒师弟如今,究竟是什么修为?” 寒宁看了他一眼,同样笑了笑:“修为只是人类自己对自己所划定的一个界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筑基期是什么,渡劫期又是什么?人将自己做一个壁障,又不断努力的去打破自己设下的壁障,这本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你问我是什么修为,那我也问问你,修为又是什么?” 听了寒宁的话,岑冠宇先是怔愣,后是沉思,很快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十分玄妙的意境当中。 岑冠宇的气息变化很快引起了身旁两个心腹的注意,两人一看,竟然在这时候有所参悟,顿时无语又无奈,却还是努力为其防护起来。 此时,黎羽站在场中,一手指向人群中做了伪装的申屠沁:“我想挑战你,道友,可敢一战?” 申屠沁垂下眼眸,用嘶哑的声音道:“我与道友无冤无仇,道友何故如此。” 黎羽顿时笑了:“这又不是什么寻仇大会,非要有冤又仇才能挑战?那刚才不少道友说想要挑战我的,都是跟我有仇吗?” 这话将申屠沁怼的哑然无声,又因为黎羽直指的挑战,将他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下,申屠沁只能站出来,佝偻着身体像一个迟暮的老者一般:“道友锐气逼人,老朽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你若是想要积分,那我双手奉上便是。” 申屠沁的话音还没落,一到令牌就朝着黎羽丢了去,黎羽却是看都没看,直接在申屠沁想要逃跑之前阻拦了对方的去路:“我要你的积分有何用,我要的,是你这个人。” 申屠沁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故意露出来捂了捂嘴,嘶哑着嗓子咳了两声:“没想到像我这样半边身子骨都要踏进棺材的人,还有人要。” 黎羽可不跟他废话,掌下灵力一动,无数黑色莲花绽放,直接阻挡了申屠沁所有的退路,与之前的怒火黑莲有所不同的是,结合了雷电属性的异火后,他的怒火黑莲中夹带着雷霆之力,威能更加强大。 看到黎羽上来便直接放大招,那些本就已经隔的够远的众人再次往后推开,并且满脸麻木,这天擎宗的果然专门培养变态,虽然黎羽浑身散发着合体期修为的气息,但就这一招怒火黑莲,洞虚期的修士都未必能抵挡,至于大乘期,看了他师兄接连的碾压式斩杀,这黎羽,怕是也尽得真传了,所以还是远着点好,免得被伤及无辜了。 申屠沁阴冷的看了眼黎羽,黎羽冷嗤一声:“不装了?” 申屠沁用本来的声音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黎羽二话不说便朝着申屠沁击杀了上去,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给对方逃走的机会,至于怎么发现的,那样强烈而炙热的看他师兄的目光,又一副畏畏缩缩偷偷摸摸的模样,不是他还能有谁! 黎羽的修为没有寒宁那般深不见底的恐怖,对上申屠沁的时候,并不是单方面的碾压,申屠沁至少还能与他对上几招,只不过随着两人打的越来越火热,申屠沁的伪装也渐渐的被卸掉了,那脸上鲜明的黑色图腾简直是他标志性的代表,不少人这才惊呼的发现,原来他们一直寻找追杀的申屠沁,竟然早就混在了他们的当中。 申屠沁发现,现在的黎羽距离他们上一次相遇时的,成长的更多了,这感觉令他莫名有种熟悉,曾经他就是这样,在各种逆境中,不断的寻获机遇,以超出常人想象的速度提升着实力,他在黎羽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模样,这更让申屠沁觉得,是黎羽夺走了他的一切,那些原本该属于他的气运,那应该一直伴在他身侧的寒宁! 申屠沁越打心头的怒火越盛,红莲的血色恨不得染透天空和大地,漫天血海,令天风崖下,被这诡异的黑与红映衬的仿佛炼狱一般,阴暗,寒冷,而嗜血。 黎羽身形一闪,顷刻间飞至崖谷之上,手决翻飞,空中不知何时凝聚的雷霆之力在云层中翻涌跳跃。 围观众人脸色一变,再次退开了百丈之远,有生之年,能见到这样两个合体期的修士一决高下,他们大概也能算是无憾了,尤其是不少边缘大陆来的,见到了这真正一等大陆的精英天骄威力,更是忍不住心驰神往,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一道雷弧劈下,申屠沁哪怕瞬间避闪开来,但后来承接上来的手臂因为还没能彻底融合,竟然被再次劈断。 陡然失去一条手臂,申屠沁身体失衡的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黎羽顺势提起灵剑便朝他刺了下去。 申屠沁猛地一把将黎羽的灵剑抵在了掌心,面色极其难看道:“黎羽,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要对我如此穷追不舍,我是问,与你并无多大的冤仇。” 黎羽冷冷道:“觊觎我师兄者,死!” 申屠沁冷笑了一声:“你师兄,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这话刺激的黎羽双目血红,对申屠沁的杀意顿时更上一层。 就在两人近身胶着的时候,申屠沁手中瞬间多出一颗金色丹体,几个观战的大乘期修士顿时脸色一变,道了一声不好,随即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一息之间,恨不得飞出一片山头。 就在这时,刚从顿悟中醒来的岑冠宇大喝一声:“快退!” 天擎宗的众人即便是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的,也跟着飞快往后退去。 而在天风崖下决斗的二人,直接被一团白光给笼罩了起来,申屠沁将手中的金丹朝着黎羽投掷而去,本想趁着黎羽躲开的瞬间即刻离开这爆发的中心点,但没想到黎羽竟然不避不闪徒手将金丹接下,另一手一把抓住申屠沁的肩膀,阻拦住了他的去路。 申屠沁脸色大变,这是他最后保命的一招,但绝对不是他想要同归于尽的一招。 当白光爆开的时候,整个百战图的空间都仿佛扭曲了一瞬,一些修为较低的分神期,哪怕躲的足够远,也被余威波及的震伤了心脉。 就连一些大乘期的修士都脸色一再变换,谁能想到那申屠沁手里竟然还有一颗渡劫期修士的坐化骨,这爆发出来,足以毁掉一座万万人口的大城池! 岑冠宇下意识朝着寒宁看去,别说是他了,就连他师尊来了,在这渡劫期坐化骨爆发的瞬间,哪怕不死,也绝对会重伤,换做黎羽,恐怕尸骨无存都有可能。 寒宁道:“他不会有事的。” 岑冠宇张了张嘴,想说黎羽再如何不凡,哪怕有用吞天体,那也只是一个合体期的修士,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便转头继续观望了。 在坐化骨爆发的瞬间,黎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了,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身上好像有一个开关被打开了,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全都从他的身体里释放了出去,那些属于他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回归。 好多记忆的碎片一瞬间充斥进了他的大脑,优雅的钢琴声,阴魂不散的执念,倾尽一世的荣华,阳光校园,末世携手,浩瀚无边的星辰大海,失而复得的灵狐,快意恩仇的江湖,还有铭刻历史的并肩而行。 漫天碎石烟雾渐渐散去,目之所及之地,仅剩一片荒芜,黎羽回首望去,一袭白衣在他的不远处,浅笑相望。 黎羽回之一笑,师兄你可知,若我命中注定无你,那我便逆了这天而行。这天,最终还是被我给逆了。 第283章 申屠沁也是命大的,因为坐化骨爆开的时候,他被黎羽拉扯着,于是被黎羽曾经无数次穿梭各种位面,抢夺了原本属于天命之子的剧情后,积攒下来的力量给一同护住了,不过虽然还残留一口气,却也是命不久矣。 看着遥遥相望过来的寒宁,申屠沁朝他艰难的伸出手,但因为伤势太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断断续续的,黎羽和寒宁还是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寒宁却是微微疑惑的皱眉:“黑袍尊者,不就是你吗?” 寒宁不明白,但想起了一切的黎羽却是明白的,这申屠沁曾经被黑袍尊者所杀,到死都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所以这一次,他原本是打算用黑袍尊者的名头行走,想要引出真正的黑袍尊者,即便这时候还没有黑袍尊者,那他先用了这个名号,若那人还是会来杀他,说不定他就能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了。 黎羽背对着寒宁,低头看着申屠沁,嘴角冷冷的勾起,无声道:“黑袍尊者,是我。” 申屠沁猛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个破风箱一样喘了起来,是黎羽,竟然是黎羽!所以他上一世是被黎羽杀死的,这一世还是黎羽!他从来不信命,他还记得年幼时,拜入天擎宗,第一次攀爬登天梯,他与那些家族子弟犹如云泥之别,可是他最后还是成就仙君,受万人敬仰,他若信命,早就不知道腐烂到何处了。 可是现在,他不信,也得信了,兜兜转转,他最终的命数,竟然从未变过。 申屠沁挣扎着站了起来,整个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一样,不过他还是固执的看着寒宁:“师兄...寒师兄...我还,还有话,想要跟你说。” 寒宁打量了他片刻,最终还是朝他走了过来,黎羽皱眉,颇有些不情愿,见到师兄跟这个申屠沁在一起,他就忍不住想要暴躁,不过看在申屠沁已经快死,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后,便忍下了心中的不乐意,反正以后与师兄相伴一生的人,只会是他。 申屠沁见到寒宁还愿意朝他走来,眼眸亮了亮,苍白的脸色似乎都有了一丝血色:“当初...如果我始终,始终相信你,与你不离,不弃,我们是不是...不会是今天,今天这番模样?” 寒宁摇头:“也许过程会有不同,但结果,恐怕只会是这个结果。” 申屠沁眼中的那一丝光亮瞬间破灭,却还是不甘心道:“为,为什么...” 寒宁道:“因为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任务。” 申屠沁满眼迷茫:“任...务?” 寒宁指尖一点,一团光亮蹿入申屠沁的脑中,过了好一会儿,申屠沁看着寒宁,似哭似笑:“任务,影子,哈哈哈哈哈哈,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原来,从头到尾,什么都不属于我,我还以为,是我的错,我弄丢了,弄丢了我最爱的人...原来只是影子,只是影子...” 申屠沁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双眼死死的瞪着天空,最后一丝生机,也彻底散尽。 黎羽一挥手,捏碎了他的令牌,指尖带着雷弧的异火点在了申屠沁的身上,一点火星落下,一点点爬满了申屠沁的尸身,片刻的时间,烧成一地灰黑,一阵风吹过,便什么都不剩了。 黎羽转头朝寒宁看去,寒宁也正好看过来,见到那熟悉的眉眼,黎羽心头一热,现在,真的是恍若隔世。 黎羽张嘴,刚想说什么,远处便传来了动静,那些之前围观的人见风|波|平息,再次聚拢过来,看到安然无损的黎羽,一个个面色极其复杂。 黎羽抬头看了眼天风崖,原本还不见他名字的天风崖,此刻已经挤进了前五,仅次于寒宁之后,排名第四。 第四还是第一,对黎羽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名字能与寒宁排在一起,被天下世人所知,这比什么都令人高兴。 此刻百战图外,看着一再变换的名字,黑袍尊者的名字散去,黎羽的一跃前五,不用想也知道,那人是被谁杀的,而原本百名开外的寒宁,一出现便是前十之列,还连连上升,最终定在了第三,光是前十的排名,皇极大陆就占了六个,其中四个都是天擎宗,虽然排在第一的是碎星宗的大乘期修士,但前三的积分都相差不大。 天擎宗的宗主目光沉沉的看着百强榜,然后看向琅霖真人:“琅霖啊琅霖,你这两个徒儿,可真不得了。” 琅霖真人自得一笑:“我琅霖看上的苗子,还能有不好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琅霖的心头却微微发沉,那两个臭小子,这次风头,出的也太大了。 接下来的一些挑战,众人自动略过了寒宁和黎羽,寒宁和黎羽自然也乐的清静,该解决的人都解决了,该清算的过往也都清算了,只要不掉出前十之外,其他人如何争斗都与他们无关。 人群的后方,黎羽伸手拉住了寒宁的衣袖,虽然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世界,两人早已不分彼此,可是当回到最初原始的地方,面对他从来都视作神祇的师兄,那些仿佛梦幻一般的过往,也让他不敢有半点唐突的举动,于是先小心翼翼的试探师兄的态度。 寒宁看了眼自己的衣袖,见不改小狼狗模样的黎羽,好笑道:“你不是都想起来了吗?” 黎羽嗯了一声:“可是我还是不敢确定,这一次,你选择的人,真的是我吗?” 寒宁闻言一笑:“那你要怎么确定?” 黎羽摩挲着寒宁的衣袖,红着耳朵不敢言语。 寒宁轻笑了一声,微微侧头,在黎羽诧异的目光中,吻上了他的双唇。 那一瞬间,黎羽只觉得心脏都要炸开,哪怕他与师兄曾经在那些经历的世界中做过几十,甚至几百年的夫夫,可是在他看来,即便记忆是真实的,那些经历是真实的,可对他来说,都没有眼前这一吻,更让他感觉到真实。 寒宁轻轻一吻,便微微退开,在呼吸交缠的距离中问道:“现在呢?确定了吗?” 黎羽一手微颤着搂上寒宁的腰,直到将人揽入怀中,他的心跳都没能平缓下来:“师兄,这一次,你还会离开吗?” 寒宁将他拥住,轻笑道:“这一次,我等你一起离开。” 黎羽一愣:“还要离开?像之前那样去其他的世界吗?” 寒宁道:“千万年的相守你就够了吗?不想跟我一起飞升?” 黎羽连连点头:“我想!” 寒宁见他急切的模样,好笑道:“那这次,我带你一起走。” 这一场百强战是死伤最少的一届,因为最后血染天风崖的大屠杀并没有发生,最后前百强在里面参悟石碑的时候,外界已经根据百强榜做出了新的排名,皇极大陆依旧是一等大陆,天擎宗,也是依旧是第一大宗,原本可以晋升一等大陆的九州大陆,因为宇文轩的陨落,导致整个士气大挫,落败了好几个,最终被挤出前二十,与一等大陆无缘。 等百强图再次关闭,天擎宗没能等回来这次搅动了整个修真|大陆的两人,只收到一纸飞鹤传书,说是石碑有所参悟,所以直接携手历练去了。 琅霖真人收到两个徒弟传回来的消息时,不由得暗中松了口气,算那两个小子聪明,这时候回宗门,可未必是什么好事,还不如隐藏身份去云游历练。 原本以为这一历练,最多也就是个百来年,待修为真正的强大稳定后,自会回到宗门,却不想直到琅霖真人大乘突破渡劫,都没能等回那两个臭小子。 不过那两个小子没回来,却在他突破的那一天,派人送了不少恭贺之礼,除了连渡劫期修士都眼馋的好东西,还有一个被下了禁制的锦盒。 见徒弟这么郑重其事,琅霖真人也设下了重重禁制后才打开,却不想,里面放着的,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透明的石头,还有一个真正的通天秘密。 远在兰草上仙留下的最后通天秘境中的两人,感受到了他们设下的禁制被打开,黎羽道:“师父应该已经收到了。” 寒宁悠哉的躺在树藤上,嗯了一声,见黎羽正在吭哧吭哧的到处去挖深埋在底下的酒坛子,开口道:“留下一些吧,留给今后的有缘人。” 黎羽闻言直接摇头:“这些还是带走吧,师兄将储物器给我,这两天我收拾收拾,一些用不上的东西我规整一番,离开前先去设个洞府,将那些东西留给有缘人就好。”至于这些酒水,那可是师兄亲手酿造的,让他留下,他可舍不得。 寒宁将储物器随手朝他一抛,见他连最开始练手的一些酒水坛子都没放过,像宝贝一样的收放好,不由得好笑,这些年,将他随手扔下的一根草都宝贝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当通天大道时隔数万年再次开启,一抹带着仙音的白光落下,这一次,寒宁主动朝着黎羽伸出手,这虽然是个有生有灭的世界,生命不再永恒,可是能有个陪他走向生命尽头的人,也许这种无法永恒,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黎羽微微一笑,伸手与那逆天而得的人十指紧握,当白光笼罩过来,两人的身影一点点消散成光,再次走向一个新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