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穿成现代霸总的隐婚娇妻》作者:宝棠   文案:   池珺宴这个Omega穿到现代,时空穿梭带来的副作用让结合热提前,不得已,随手抓个男人度过难关。   一个月后,他发现自己怀孕了。   豪门总裁邵斯衍冷声:开什么玩笑。男人用验孕棒显示怀孕,只能是得了高丸癌。   后来:邵斯衍跪在他面前:我错了!   【阅读指南】【无甜文tag】   ★谢绝转载,封面受人设;   ★设定结合ABO、哨向,简单说受是向导Omega,有二设私设;   ★精神力共感力双S级Omega受&躁郁症霸道总裁攻,生子,古早味,1v1,HE。   内容标签: 生子 幻想空间 豪门世家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珺(jùn)宴&邵斯衍(yǎn) ┃ 配角:新文求收《假孕嫁入豪门后我离不掉了》 ┃ 其它:ABO,哨向,omega,反穿越(微博@晋江宝棠)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的专属蜜药。   立意:遇到困难要积极应对,不抛弃不放弃,以真心才能换真心。 第1章 Chapter 01   落日余晖遍洒,给城市披上金纱。   下班高峰期的车流中,汽车的急刹声尖锐刺耳。   司机惶恐地汇报:“邵总,我没碰到他。”   那人倒下的地方离车还有一点距离,他经验丰富,很肯定。   邵斯衍两指不豫地按压着眉心,压着脾气沉声说:“给他钱,让他滚。”   ……   池珺宴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昏迷令他精神力失控,庞大的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向四周蔓延,周围的人却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事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甚至还有道人影突破了他的精神力潮水,径直向他走来,如入无人之境。   池珺宴努力掐了把掌心,勉力抬起眼皮察看四周的情况。   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蹲下身来问他:“你还能走吗?”顿了顿,他看了眼身后的布加迪,“我们老板问,你要多少钱。”   ……   这个人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鄙视,和一种居高临下的“还不快谢恩”的嘲讽,让本来就难受至极的池珺宴很不舒服。   他勉强稳住了失控的精神力,不让它们继续肆无忌惮地蔓延,单手扶着涨痛的额头,试图起来。   试了好几次,他才半坐起身,感受了一下自己精神力空空荡荡,虚弱无力的身体,嘶声问:“你说,什么?”   什么钱。   这个人,不对,这个人的老板,为什么要给他钱。   池珺宴恍恍惚惚地,见司机站着不动,奇怪地抬头看了车内一眼。   车窗全是单向膜,他什么也看不到,下意识地调动精神力去探知,脑海深处传来一阵刺痛,刚凝成的精神力束顿时消散,化为虚无。   他不由抱着头呻.吟了一声。   缓了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看清自己正在马路中间,阻住了车流,慢腾腾地抬脚往路边走。   司机愣了愣,见他确实没有趁机讹上来的样子,追在后边问了句:“你真不要?”   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要不是他们老板着急去办事,不想浪费时间,像这样扑到车前图谋不轨的人,哪还有拿钱让滚的好运气。   有后台的,查清楚了跟后台一起整治,没后台的,白送派出所七日游。   悻悻回到车上,司机说:“邵总,他没要钱。”   邵斯衍从鼻子里哼了声表示知道:不图钱,也没凑上来,只为了让他晚去几分钟。有意思吗。   他嘴角压得更低,整个人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后来的路程,司机生怕再出意外,开得极慢。这让邵斯衍的脸色越发阴沉难辨。   以至于事情办好后,邵斯衍的脸色仍然不好看,只是稍有缓解,也能让司机和秘书暗松口气:至少不像刚才那样吓人了。   邵斯衍没想到会再遇到刚才碰瓷的那个人。   在离他办事的地点更近的地方。   都跟到这来了。   他才稍霁的面色愈发难看。   ……   池珺宴是昨天穿过来的。   他最后的记忆,是突然陷入热浪袭卷的大爆炸。   那样的爆炸,即便他精神力和感知力都是双S级,肉.体也会瞬间被汽化。   能活下来,只能是超自然的力量。   也许这一切能解释?比如,为什么自己的精神力像是开闸的猛兽一样直扑出去,拉都拉不回来。   留了条命已是万幸,只是证件,货币,都不能用了,终端成了没有任何功能的铁疙瘩。   好在语言相通,让他得知了不少情况。   只是他太久没进食,也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状态非常糟糕。   他到这里,是因为这里的工作不需要查证件,谁能想到简单面试之后,对方就要求他交两千元押金。   他哪有钱,有也不会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骗子。   但他不交,对方就不放人,他拼着最后一把力气,想撇开两个打手逃出来,没能成功。   这会儿正被人堵在街角,抵抗着他们搜身。   撕扯中,终端被从手腕上扯下,一个打手摆弄了几下,随手把它扔在地上,还踩了一脚,啐道:“呸,这么大人了,还带电子手表!”   亏他看这块表亮闪闪的,材质很好的样子,以为是块名表,没想到是块最普通不过的电子表,拿在手上飘轻,上头一颗宝石都没有,明显是块塑料。   池珺宴手腕火辣辣的疼,却没去心疼自己原本价值不低的终端。   反正它也没用了。   他紧紧压着喉咙,不敢叫,生怕进了警局,自己的麻烦比他们更大。   忽然一道劲风划破夜空,咚地一声脆响,那个夺他终端的人脑袋被击,直接倒地。   另一个还在和池珺宴抢钱包的打手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正要扭头去看,也被人送了一棍子,扑倒在同伴身上。   池珺宴怔住,看向背着光站在那的男人。   男人身形十分高大挺拔,衣着考究,就算池珺宴认不出这个世界的牌子,也能看出他身家不菲。   然而这么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手里却持着一柄棒球棍,一下一下地在手心掂着,动作又躁又凶。   “谢谢。”   池珺宴好不容易找到声音,道了谢。   他蹲到地上,找回终端。尽管很大程度上,它已经没用了,但这是他和自己的世界唯一有联系的东西了。   才站起身来,眼前一花,就要晕倒。   他扶着墙,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东西。   ……   邵斯衍随手将棒球棍递给气喘吁吁跑来的司机,示意他地上躺着俩人:“处理一下。”   司机拿着老板刚刚打过人的“凶器”,只觉得分外烫手。   他努力不去看地上两个人是死是活,小声对老板请教说:“要不,我报警?”   这里环境太差了,身后的路口黑黝黝的,谁知道会不会再蹦出几个人来。   邵斯衍却没理他,只是看着刚才救下的那人。   司机心中暗暗叫苦,心想温特助为什么就辞职了,这种情况他真不会处理!   邵斯衍好整以暇地看了碰瓷先生一会儿,才说:“业务范围挺广。”   池珺宴眼前都是花的,全副心力都用在控制住自己不昏迷,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八成不是什么好话。   他勉强提了提声量,求助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买阻隔剂。”   阻隔精神力,强制建立起屏障,让他摇摇欲坠的精神力世界不至于崩溃。   阻隔剂?   邵斯衍听不懂:“什么东西。”   池珺宴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他有些站不住,半身靠着墙,慢慢滑下去:“阻隔剂啊,就是,我们向导Omega的救命药……”   O什么?像是个牌子名字,是在说他的手表吗?   邵斯衍目光落到他手上,浓眉狠狠一皱:“你受伤了。”   白如细瓷的手腕上一道殷红的血痕鲜明地横在那,仿佛张开了一张血口,刺得他眼前一痛。   池珺宴却已经听不分明,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滑去。   邵斯衍眼疾手快上前半扶半抱住他,偏头骂了声脏话。   他刚才发泄了一通,只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但现在又沉了下去。   “愣着干什么,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结合ABO、哨向,简单说受是向导Omega,有二设私设;   ★精神力共感力双S级Omega受&躁郁症霸道总裁攻;   ★生子,先虐受后虐攻古早味,1v1,HE。 第2章 Chapter 02   得了大老板的指示,司机麻利地跑在前面开了车门,帮着邵斯衍把人抬了上去。   因是晚上,开着灯的车内反而比外面亮,池珺宴被灯光晃醒了,眼睛轻轻眨了眨。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抱上车了,车门就从身后被关上了。   突然置身密闭空间的感觉让池珺宴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椅垫。   车内除了他,只有这个救他的男人。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男人目光投了过来:“你还伤了哪里。”   池珺宴感受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男人没再多分他半分心神,虬长有力的手指不时在身前发亮的屏幕上点选着什么。   池珺宴也没再往那看。   大概是这里的终端之类的,在处理一些事务吧。   他的精神力所剩无几,已经分不出更多的心神去注意旁人,只能专心地守好自己的大脑。   邵斯衍在处理完手头的公事之后,只觉得额心突突跳的疼。   他习惯地皱起浓密的眉,左手拇指食指揉捏眉心,右手顺手将平板放到一旁。   他这时才有闲暇去看半躺在身边的人。   这人穿的虽然旧,料子却极好,看着不像是缺钱到碰瓷的人,因为半躺着,脸被有些长的头发遮了七七八八看不清样貌,垂着眼皮沉思着不动,非常安静。   他心里想着,这个年轻人可能是一时有了难处,不见得真为了碰瓷,嘴上却违背了理智,吐出一句冰冷的话语:“你这样,能讹到多少钱?”   池珺宴正梳理着自己的世界,闻言惊醒抬头,错愕地看着他:“什么多少钱?”   也许是他没听清?   邵斯衍:“呵,装什么。”   池珺宴下意识地辩白道:“我没有装。”   邵斯衍抬眼确认了一下方位,凉凉道:“我劝你老实点,一会儿到了医院,蹭个全身体检差不多得了。”   这人有手有脚,反应正常,只是脸色苍白,形容消瘦,多半是饥饿造成的营养不良,肯定没多大问题。   池珺宴终于反应过来对方什么意思。   池珺宴有些委屈,却不好辩解。   手指因紧紧掐着座垫太久而发僵发酸,他慢慢放松着紧抓的手指,闭目不看他。   见他默认了,邵斯衍嗤笑一声,心道:果然如此。   却没有猜中他人心事的成就感,反而更加烦闷。   他心率微微加快,眼神游移不定,只觉得这趟车程怎么如此长,突然踹了脚隔板,动静惊醒了正缓缓梳理着自己精神世界的池珺宴。   隔板被降下来,司机笑脸相迎:“邵总,您吩咐。”   邵斯衍呼吸都有些粗了,眼眶红得像滴血,瞪着他:“怎么还没到?你怎么开的车?这么点距离要开上几个小时!”   司机还没有习惯自家BOSS突如其来的脾气,忙着解释:“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他意有所指地从后视镜里望了眼缩在车门旁边一动不动的池珺宴。   是他!   邵斯衍目光如刀刃,深深扎向池珺宴。   都是因为他,他才要继续在路上耽搁。   池珺宴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一脸茫然地看向邵斯衍。   随即他就发现对方的状态似乎比自己更不对劲。   刚才还只是冷淡有点烦躁的样貌转眼就变为狂怒,像是身体里困了一只正在发.情的狮子,躁动着,要冲出牢笼。   强烈的情绪几乎要脱体而出,扑向他人。   就像濒临失控的哨兵Alpha一样。   身为向导Omega,池珺宴几乎是本能地支起了精神触手,试图安抚对方。   才刚积蓄起来的一点点精神力少得可怜,触手又细又软,像是被野火烧过的荒原上稀疏的杂草。   池珺宴在精神触手接触到对方大脑时才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并非哨兵Alpha,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奇异之处的普通人。他不具备强大的感知力,造成现在状况的原因,也不可能是因为情绪暴走。   换言之,他不需要自己。   他的问题,也不能通过精神力梳导解决。   自己必须通过其他方法来缓解眼前的局面。   池珺宴后知后觉地准备收回精神触手,向导的本能让精神触手还是在邵斯衍头上绕了几个圈才回来。   强行催动见底精神力的后果,让池珺宴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当他弄清楚自己是因为抓着什么才没能一头摔到车厢上时,只觉得脑子更乱了。   “抱歉。”他松开手,试图凭自己的力量坐稳,却发现一个更令状况雪上加霜的事实。   他的腰软得没有力气了。   或者说,他的身体正在发生另一种变化。   他现在斜歪在邵斯衍怀中膝上,几次想撑起身体,都没能成功。   完了。   他想。   邵斯衍却没有如他想像的那般,将他像刚才踢隔板一样,一把挥开。   他略微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些,虽然态度依旧不好,和刚才的怒意外溢相比,却已经能称得上温和。   邵斯衍声音低沉,透着一种事不关已的凉薄:“知道自己讹不到多少,又出新招了?”   池珺宴听不懂,他死死咬着下唇。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难堪的求饶,甚至是……   邵斯衍却没他那么多顾忌。慢条斯理地将人从自己怀中撕开,准备把人丢回座椅,却被手底下滚热的肌肤烫得眉头一皱。   “你在发烧。”   他手底的动作不由放轻了些,把人略轻地搡回原位,再次呼叫司机:“开快点。”   池珺宴半仰着靠在椅背上,已经无力去关注。   邵斯衍探身来试他额温时,他有意往后缩了一下,却没能成功。   相对自己的体温略凉的手背搭上来时,甚至还本能地往前凑了一下。   池珺宴倒抽几口凉气,发干的唇微微颤抖着,眼睛里已经全是水雾,只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身上散着一种辽阔的香味,类似大海的味道,幽冷又深沉。这么一凑近,被俩人的体温一蒸,又有种惊涛骇浪的味儿。   他不由深深吸了一口。   邵斯衍的如血眼眶不知何时已经褪了浓色,看他大口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样子,沉声问:“你得的,什么病?”   池珺宴想说自己没有病,这只不过是结合热,是每个成年向导Omega都要经历的人生阶段,却在触及对方疑惑目光时生生住了嘴。   他只是个没有任何属性、能力的普通人。   这里的整条街上的人,甚至是一城市的人,一国家的人,都是。   他们不懂的。   没有得到回答,邵斯衍不悦:“说话。”   池珺宴终于有了反应。他微扬起脸,将半截脆弱雪颈暴露于人前,抖声开口:“邵、邵总?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第3章 Chapter 03   邵斯衍第一次看清他的脸,不由一窒。   这人的相貌,放在娱乐圈里都算得拔尖。   他骨相优越,皮相完美,一双眉毛浓淡适宜,恰到好处,眼窝略凹,显得更加深邃。虽然因为身体原因,皮肤过于苍白,脸颊也过于削瘦,精气神不太好,但却更突出了他盈盈双眸,含情脉脉。   略长的碎发又黑又柔,散在脸周,有几缕因为汗湿黏到腮边颈侧,不显得脏乱,反而更显脆弱无助,引人遐思。   邵斯衍喉头一滚,才压下去的气血又一次翻涌上来。   “帮你?”   还债吗?   “你是吸了毒?还是欠了赌债?”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年纪轻轻不学好,都上他这蹭钱来了。   对着陌生人无所不用其极的讨钱,真好意思。   池珺宴的体温节节攀升,到了他自己都觉得滚烫的地步。   他轻轻摇摇头:“我不要钱。”   他要的,是结合。   可是他说不出口。   对着一个陌生人,贸贸然提出结合,就算是精神力共感力双S级的他,也羞于启齿。   他半天说不出那个词,他的精神触手却先于身体意志,飘飘忽忽地来到邵斯衍身上,轻轻在他大脑附近打转。   又没回答。   邵斯衍却不像刚才被忽略时那般不悦,反而觉得神台一清,原本紧绷的精神轻松了不少。   他甚至有兴致理了理刚才被对方抓乱的衣襟,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想起刚才这人在暗巷里与人拉扯的场景,还有刚才软在自己怀里的情形,邵斯衍眸色转深,如刀刃般锋锐的唇角挑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难不成,是来要他的命?   发现送女人不成,这回改送男人了。   还挺别致。   病成这个样子,做单的间隙还出去打野,这是哪里来的三流杀手。   长得倒勉强能看。   邵斯衍的目光落在对方微抖着的淡色唇瓣上。   干得起了皮,看起来一点都不柔软,却有着别样的性感味道。   池珺宴只觉得身体深处有一团火在烧,越烧越旺,快速消耗着他的生命力。   他猛地一口咬住下唇,不让自己说出羞耻的话。   本就干燥的唇,几乎是瞬间就破皮流血。   殷红的血珠很快洇开,为他苍白的双唇染上艳色,衬在他同样苍白的脸上,分外引人注目。   他紧紧闭起眼,又睁开,同自己体内的困兽做斗争。   如果此时有哨兵Alpha在,就会看见他伸出的寥寥几根精神触手已经完全摆脱了主人的意志,尽数缠在邵斯衍身上,极尽缠绵地旋转摩.挲,流连不去。   池珺宴的状态实在不对劲,邵斯衍再是怀疑他,也不能让人真在自己眼前出什么事。   他坐得离他远了些,忽略掉心底突然升起的一丝烦躁,催促司机开快点。   无论这人是什么人,受谁指使,病成这个样子,根本翻不出花。   看在他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的份上,出于人道主义,把人送进医院,别让人真死在自己面前,也算仁至义尽了。   到达邵家名下的医院时,池珺宴已经烧得快昏过去。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口干烧的空锅,血肉快被汽化,骨髓都要熬干。   才刚经历过大爆.炸的他,迷迷糊糊地想,若是在那时烧死,是不是就不要经历现在的痛楚。   身体内部发紧,全身血液仿佛逆流,耳朵充满了嘈杂的嗡鸣。   他快撑不住了。   医生从未见过烧成这样还意志清醒的病人,紧急地抽血化验,加急出了报告,发现他的指标一切正常,就是营养不良。   医生看了看他空荡的衣服下摆,摇头嘀咕:“现在的明星,真不是人干的,几年了,饭都没吃饱过,胃都熬坏了。”   邵斯衍耳尖听到,给秘书打电话,让查查这人是不是哪家小明星。   也许他猜错了?   啧,现在的小明星,一个个不想着提高业务能力,成天想走歪门斜道,乌烟瘴气。   娱乐圈的风气也该煞煞了。   秘书在电话那头恭敬地问:“他叫什么?”   “叫……”邵斯衍顿住。   叫什么,他没问。   顺手拉住路过的护士,邵斯衍:“里头那个,叫什么?”   护士惊讶了一瞬:“他不是邵总您的朋友吗?刘医生就没向他要医保卡……”   乱拍什么马屁。   邵斯衍挥挥手示意她去忙,走回病床面前准备亲自问,却发现人已经陷入昏迷,医生们正在施救。   邵斯衍:……   他抄起电话:“不用了。”挂断。   刘医生百忙之中抬头,看到大BOSS目光沉沉,心底打了个抖,秉承着医生的本职是救死扶伤,还是尽职尽责地把人请到一旁:“邵总。这位先生除了营养不良,有胃溃疡,身上还有一些……旧伤,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家总公司老板,脑内滚过值班时从护士站有一句没一句听到的八卦,隐晦地劝道:“人的身体比最精妙的仪器还要复杂,不是打伤了治好了就能完好如初的。”   邵斯衍嗯了一声,盯他:“你觉得,是我做的?”   深秋的天气挺凉快,刘医生却想掏手帕擦汗。   他舌头打结,支支吾吾:“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邵斯衍冷笑一声,想到自己的情况,还有病床上那人的情况,也明白被人想错是难免。   他无意解释,只下命令:“治好。”   这人虽然来历不明,目地也不单纯,但刚才他几次靠近对方身边时,那种莫明的轻松感,让他还是起了善意。   反正,他家大业大,也不缺治疗一个路人的医药费。   走出病房门口,他转身,吩咐:“别让他刷自己的卡。”   不留下资料,他也就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从这里出去之后,再想有交集,恐怕就难了。   邵斯衍心情不错。刚走出病区,就觉得心底升起一点烦躁。   他又皱起眉,啧了一声。   他常年处在看什么都觉得烦的情况下,除了偶尔太严重的时候,也不影响他生活。   偏偏今天,他觉得哪哪儿不对劲。   回了家,邵斯衍洗过澡,擦着头发出来,发现手机叮叮连响。   他本来不想理,手机响个没停。   “你最好保证有什么重要的事。”   随手将毛巾丢到一旁,他拿起手机。   庄秘书的消息刷得老长。   他一眼看到最后一条:[邵总,这些都是最近走红的明星资料,请您过目。]   邵斯衍:……这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镯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0-05-29 19:59:17 第4章 Chapter 04   邵斯衍一开始觉得,自已成功,是因为投了个好胎,现在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脑子都不太好使。   他二话没说,拉黑了庄秘书。   庄秘书在手机那端等了好一会儿,没收到回音,迟疑地发了句“都不满意的话,我这还有其他的”过去,显示消息无法发送。   庄秘书:……   他翻了翻自己发过去的资料们,觉得纳闷。   资料挺全的啊,最近走红的女明星就这么几个了。   要是真的有些咖位,没道理邵总不认得。   自家BOSS虽然很少时间花在娱乐上,但是他记忆力超群,见过一眼的都会记住。   如果BOSS没错,那一定是他错了。   如果BOSS错了,参见上一条。   庄秘书勤勤恳恳地收集了一批男明星的物料,准备发送,才想起来自己被拉黑的事实。   他连夜跑出去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给邵斯衍发加好友请求。   邵斯衍头发擦了半干,正打算喝一杯,看到好友请求,没理。   庄秘书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发。   他泪流满面:温特助为什么就辞职了呢?   邵斯衍被他发的消息连续打扰,十分不耐烦,正打算关机了事,电话响起来。   他咬着牙接起来:“你脑子没病吧?”   那边静了片刻,刘医生期期艾艾:“邵总,我要跟您汇报一件事情。”   邵斯衍正烦着,打断他:“什么事?”   “那位你送来的先生,不见了。”   邵斯衍重重揉着眉心:“这事也要跟我说?”   大概是看他这个正主儿走了,自己也落不下什么好处,治了发烧就灰溜溜逃走吧。有什么可跟他汇报的。   他又不是他爹。   刘医生懵了。   “您不是让我们治好他,还不让他花一分钱吗?”   邵斯衍:……   他好像没这么说,但貌似意思差不多。   刘医生:“所以,我觉得,您是不是挺重视他的……”   邵斯衍烦死了:“刘恒,好好儿当你的医生!”别成天跟个三流狗仔似的,老编花边新闻。   挂断,关机。   睡了一觉起来,邵斯衍觉得情绪稍微平稳了些。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药才出门,一开门,门外砸下一个重物,直接倒在他脚上。   “……操。”   谁在他家门口丢……人?   看清后,他瞳仁一缩。   ……   池珺宴后颈砸在一个有些突出的硬物上,腺体被尖角戳痛,直接把他磕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对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似乎正仰躺在地上,而那个邵总,正一脸不耐地盯着他。   他的目光居高临下,透着久居上位者的冷淡和不耐烦。   他却打了个激灵。   这位虽然不是哨兵Alpha,却给他同样的感觉。   后脑磕到的东西动了动,池珺宴闷吭一声,滚到一旁。   这才发觉自己正躺在对方的手工皮鞋上,刚才是他动了动脚趾。   揉制完美的牛皮散发出淡淡味道,混合着对方身上海洋一样辽阔的香气,被成熟男性近在咫尺的体温蒸开,明明不是信息素,却恰到好处地挑起了他本就没有压下的内心渴望。   邵斯衍紧抿着嘴。   这个人是怎么找到他家的?看他发梢湿漉漉的,似乎满是露水,应在门外蹲了有段时间。   他抬脚,想把这人从门口踢出去,关上门,叫安保把人弄走。   池珺宴却顺势抱住了他的脚。   邵斯衍眼中像是酝酿着风暴。他沉声低喝:“放手!”   池珺宴已经半爬了起来,半趴半跪着,上半身都挂在他的长腿上,高订西服被他紧抓出明显的褶皱,好似花了全身的力气,十指像要在他腿上扎出洞来一样,抠得极紧。   邵斯衍尝试着甩了几次,都没把人甩开,反而因为连番动作,将人往房内带了一段距离。   电子门没人拉着,很快自主关闭,并发出了嘀的一声自动反锁的声响。   房内属于深秋清晨独有的凉意还没散去,有种莫明的热意却升了上来。   邵斯衍重重喘了两口气,压着快要暴走的情绪:“我叫你放手!”   池珺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抱上了他的大腿,精神触手已经完全失控,连对方的精神领域都找不到,只一味地在他身上缠绕绵延。   他神志不清地用脸蹭着他胯间,细致的肌肤被西服料子磨红,眼中迸发出久渴旅人终于看到干净水源时的光彩。   不全是欲贪,而是富有生机的誓在必得。   大清早的,大腿被这么抱着蹭,是个佛也忍不住。   邵斯衍躁得想打人。   他一把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他.妈找死!”   池珺宴却已经完全失了理性,只拿直勾勾地眼神去撩他。他眼尾泛红,在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上,衬出几分脆弱意味,极勾人。   “你想,弄死我。”   声音也哑的惊人。   邵斯衍听得眉头微跳,像是被开水烫到手指一样猛地甩开他精巧下巴。   池珺宴的精神触手已经借着二人的紧密接触疯狂生长,在其他人看不见的维度,已经将二人裹成一个半透明的茧子。   邵斯衍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了,像是空气都被瞬间抽走,世界的一切如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他和眼前的人单独隔离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他眼里迅速充血,极粗暴地将人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如同扯落一片自己的血肉。   然后对着那人轻启的淡色唇瓣重重咬了上去……   呼吸,争夺,拉锯。   一切本能的反应,都那么迷幻。   邵斯衍从来不知道这种无聊的原始运动居然是这么的夺人心魄。   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割裂自己和世界的联系。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独立于整个宇宙的存在,自存于一方小天地里。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时间流逝,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种感觉太过神奇,以至于他神清气爽地再度起床,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个荒诞的梦。   嘴里叼着香烟没有点,他随手捡起床边分不清是谁的衬衫,一个卡包掉出来,摊开在地。   他低头一看,姓名:池珺宴。 第5章 Chapter 05   邵斯衍探手将卡包捡起,皱眉眯眼,仔细辨认上面的另一行文字。   看不懂。   什么破玩意儿。   他随手把卡包搁在床头柜上,转头去看。   池珺宴睡得很沉,整个人像只在雪天跋涉了许久,终于一头扎进壁炉旁取暖的小动物一般,蜷缩着躺在枕边。   略长的碎发遮住半张脸,将他本就精巧的脸形修饰得更小巧。   睫毛不算浓密,却很纤长,根根分明的,从上望下去,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侧着身体,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露出小半截上半身。   肩胛骨细瘦伶仃,宛如一只刚刚破茧而成的蝶,鳞翅还湿着,轻轻一捻就折了般脆弱。   空气里还有未散的甜香。邵斯衍仔细分辨了一下,像是提拉米苏。   他有些不确定。   他很容易烦,烦的时候就要吃点甜食,家里专门有一个冰箱存放甜点,一年四季没断过,甜点师天天翻着花样给他送,以保证所有的甜点都是最新鲜的。   但昨天并没有做这个。   邵斯衍今天起来时,因为烦躁,早餐还没吃,现在被甜香勾起食欲,他披衣下床,准备去厨房看看。   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邵斯衍微恼地关上了冰箱门,又打开看了一遍。   怎么会没有?   他的五感同他的记忆力一般出色,很容易就能分辨出空气里的不同气味,和食物里的不同味道。   这让他的人生更加烦躁。   因为,空气里有不好的气味会令他不悦,食物里有不良的味道,也会使他更加烦躁。   难道是前天的?   前天貌似有送。   但是前天的一份甜点,气味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家中常年开着空气净化器,就是为了防止出现类似的情况。   因为杂驳的气味会令他不悦。   冰箱里琳琅满目,全是最新鲜的甜点,无论是色、香、味,还是成分上,都非常高级美味。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随便挑一个出来,也足够满足想吃甜食的心情了。   但邵斯衍就想吃提拉米苏。   现在,就想吃。   而且因为起了食欲而没能得到尽快及时的满足,而更加烦躁了。   他想给人电话,叫他们尽快做好了送来,于是回到房间,却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睁着眼睛,定定看着自己。   邵斯衍压下想吃甜点的情绪,冷笑一声,坐到床边:“醒了?池珺宴?”   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又欲又懒,像根小羽毛刮搔着耳道,池珺宴几乎是瞬间就回想起了刚才的画面,他难耐地嗯了一声。   邵斯衍哪里看不出来他又在想,心里骂他欠.操,点了烟没抽,想让烟草气味驱散一下鼻端莫名其妙的提拉米苏香气。   池珺宴却立即捂住口鼻,一脸难受地皱眉后退:“你别,别抽这个。”   妈的还挺讲究?   邵斯衍想讥讽他,看着他眼眶都被烟雾薰红了,盈盈含泪,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不像是假装的,只得生着闷气把香烟胡乱掐灭在一旁,冷着脸:“没了。”   池珺宴感觉到眼前男人的不稳定,还没打定主意,精神触手就欢快地缠了上去,熟练地在对方的大脑附近环绕、抚摸,像是在梳理哨兵Alpha的精神世界一样。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的精神触手愉快地工作,把邵斯衍盯得皱眉。   啧,刚才还对他心存妄想,现在就盯着他在看别的东西了。   难不成,这人不图钱,也不图利,是拿他当了什么人的替身?   邵斯衍的神情变得很难看,但是心情却宛如被摁下了暂停键,并没有向着更糟糕的地方下划。   他凶不出来,只能冷冷地说:“想什么?”   他的声音成功拉回了池珺宴的注意力。   看着邵斯衍光着的上半身,想到刚才强壮有力到像是要把他揉碎的拥抱,池珺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他的目光迷离着,像是醉了:“……还想要。”   就算是和信息素匹配的哨兵Alpha,只做一次,也不能得到完全的纾解,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人,似乎都没有信息素这种物质。池珺宴反而因为初尝噬.骨滋味,渴求更多的触摸。   身上的情热在稍退之后,又卷涌复来,甚至比起刚才更强烈。   池珺宴的声音又绵又沙,像是一柄醉人的小勾子,配合他情潮未退的清俊容颜,又纯又欲。   房间里的遮光窗帘在邵斯衍刚才出门的时候就拉严实了,整个卧室光线灰蒙。   貌美动情的年轻男子,未着寸缕,趴伏在他的床上,双眼如惊鹿般渴盼着你的垂怜,是个男人都扛不住。   邵斯衍一把抓向他,捏着后颈把人半提到自己面前,眯着眼说:“要什么?”   他声音一压低,有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池珺宴为他蛊惑,舔了舔嘴唇:“要你,操。”   他的大脑被结合热烧得快要坏掉了,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说了句多么发骚的话,借着自己被提起来的姿势,直接往邵斯衍身上贴。   他低喃道:“邵总,我要。”   邵斯衍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等人贴到身上,他不由皱眉:“你又发烧了?”   刚才他的体温还没有这么热的。   邵斯衍自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却也没有摆弄一个高烧患者的奇怪癖好。   他拎着对方后颈的手松了松,想将人先放回床上,叫家庭医生来看看。   总不能让人死在他这儿。   谁知才刚松开些,池珺宴反而贴得更紧,双臂搂上他脖颈,发颤的双唇在他脸颊唇畔逡巡,嘴里还说着胡话,引诱着他:“我没发烧,这只是结合热,只要结合了,就能退了。”   骚的不可思议。从没听说做那事能退烧的。   邵斯衍眉目不动地打过电话,才将八爪章鱼一般缠到他身上的男人掀下去。   池珺宴本来蹭得好好儿的,被人一下子放倒,后颈磨到柔软被面,都像是被电击般的弹了一下。   他横躺在床上,像条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着热气,刚才的动作让被子滑落,全身上下暴露无疑。   邵斯衍看着他胸口的痕迹,点漆般的黑眸微微动了动。 第6章 Chapter 06   邵斯衍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但这并不妨碍他寻求自己的满足感。   眼前人乖巧可怜,任他采撷的模样太诱人,令血气方刚的他无法拒绝。   他俯身,拇指食指捏着池珺宴下巴,低声嘲笑他:“就这么想?”   ……   池珺宴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邵斯衍小心翼翼拨开怀中人后颈处的碎发,察看情况。   池珺宴的后颈似乎很敏感,碰到就反应巨大。   刚才被他咬了一口,整个人像只被章鱼卷入海中的燕鸥,猛地抻直了脖颈,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幽长的低吟。   真是奇怪的敏感带。   邵斯衍看着他雪白后颈处一枚椭圆的牙印出神。   牙印略深,四周都沁出血来,现在已经干涸了,留下一个暗色的血痕。   他轻轻嗅了嗅,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鼻端提拉米苏的气味更加浓郁了。   邵斯衍凑近闻了闻,发现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池珺宴身上透着一股非常纯正高级的提拉米苏香气。   是香水?   邵斯衍知道,现在什么稀奇古怪的香水味道都有。   只是能留香这么久,还这么纯正的异味香水,他还是第一次闻到。   他又深深吸了几口香气。   不难闻。   就是更馋了,啧。   他披衣下床,家庭医生已经在门厅等候多时了,见到东家出来,笑脸相迎:“邵总,您昨天才去的关博士那儿,药没拿上来,刚才我已经帮您拿来了。”   邵斯衍将最上面几个钮扣扣好,又恢复了平时冷淡模样,才皱眉问:“怎么是你?”   刘恒心里打了个哆嗦:“导师年纪大了,将这份工作转交给我了。”   “嗯。”是这样。   邵斯衍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尽管刘恒看起来怂怂的,但是他既然是原家庭医生的得意门生,在专业方面和可度信方面就没有问题。   “你跟我来。”   邵斯衍先开了门,确认池珺宴在床上睡得安稳,被子都有盖好,才放刘恒进去。   刘恒看清床上人的脸,吃了一惊,一面往外掏看诊工具,一面腹诽自家老板真是戏多,明明和此人就是那种关系,昨天还在医院里矢口否认。   贵圈真乱。   邵斯衍神色如常:“看看他,刚才又烧了。”   刘恒只当自己瞎了,看不见池珺宴身上的痕迹。他一边小心翼翼检查,一边拍老板马屁:“邵总对人真关心!”   邵斯衍刚摸出打火机,准备上阳台抽,闻言抬眼瞟了他一眼:“你导师废话可没这么多。”   刘恒噤声,安静干活。   末了,他露出奇怪神色:“据我观察,这位先生并没有上呼吸道感染的症状,如果有其他病变,还要再做进一步检查。”   一般发热,就是呼吸道感染类疾病,或是身体哪里有炎症。   但是他检查过了,都没有。   昨天的□□报告都出过,也显示一切正常。   “而且,现在不烧了。”   刘恒又看了眼温度计,数值在一个正常的区间。   看着东家冷漠的脸,刘恒又说:“不过发热常有反复,还需要再观察。”   这个邵斯衍知道,一般要求是退热后四十八小时不反复,有的甚至需要观察七十二小时。   让刘恒回去,邵斯衍要的提拉米苏也到了。   家里负责送食水的阿姨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自家小东家进食不易,稍微有点不喜欢的味道,就不乐意吃了,难得有主动加菜的时候。每天厨师团都绞尽脑汁地备菜,只求邵总能吃得香些。   她提着点心,进门就满脸欢喜:“先生今天胃口好些了?看来这个关博士有两把刷子。”   他想吃个甜点关关博士什么事?   邵斯衍懒得解释,坐到桌前等吃:“房间别进去。”   阿姨动作麻利,把提拉米苏摆在桌上后,将带来的其他东西也收拾好了,正准备顺手收拾收拾屋子,闻言一顿:“好。”   孩子大了,有秘密了。   身边有人是件好事。   邵斯衍吃了一口,头也没抬,语调不高:“别瞎猜,别乱说。”   阿姨欢喜的表情僵了僵:“知道了,先生。”   看邵斯衍没有其他吩咐,阿姨准备先离开,却被叫住:“会做饭吗?”   做饭?   阿姨迟疑了。   邵家有一整个厨师团在维持邵斯衍的饮食,她的手艺不够看的吧。   邵斯衍像是猜到阿姨在想什么,抬头看她:“不是我吃。煮些稀饭就行,软烂一点。”   原来是给卧室里的那位。阿姨大胆问道:“是肠胃有些不好吗?那我放些大枣,山药。”   走了两步,又倒回来问:“做甜的吧?甜的好入口些。”   邵斯衍哪儿知道池珺宴吃甜吃咸,胡乱应了声:“你看着办吧。”   阿姨去忙活了。   因为邵斯衍闻不了太复杂的气味,所以他这儿的厨房直接在隔壁另买了一栋楼。   邵斯衍又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他抹抹嘴,总觉得味道不够正。   那种勾人的甜香没有了,朗姆的味道也太重,有点冲鼻子。   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十点,按大多数人的想法:一个上午都浪费了。   邵斯衍没有消极怠工,他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   至于房间里那个,他想了想,叫来庄秘书:“重要东西收拾一下。”   池珺宴还病着,他到底睡了人家,这时候赶出去不人道。   他书房里有些重要资料,就得妥善保管。   庄秘书应声去了,没一会儿,邵斯衍帮他带上门:“小点声。”   庄秘书:???   关了书房门,邵斯衍去看了看池珺宴,吃了药还在昏睡。   他又打电话给正忙活的庄秘书:“查一个,叫池珺宴的人。”   随手拍了床头柜的那张卡片发过去。   看着像是其他国家的身份证件,有照片有编号,正面还有个类似国徽的图案。   但是邵斯衍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身份证。   从没听说哪个国家的人民性别有Omega的。   更别提还有一栏,居然是异能。   龙组吗?   这些小孩,放个假证在身上,也不知道图什么。   几岁了啊,中二期还没过。   邵斯衍面无表情地想。 第7章 Chapter 07   池珺宴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扶额闭目,眼前闪着记忆的破碎片段。   自己的脆弱,和对方的有力,在画面中形成了强烈冲击。   他不由长长呻.吟了声。   池珺宴尝试着坐了起来。   身体很酸疼,是肌肉经历过无与伦比的极致紧绷之后,陡然放松下来的疲累。   他缓了好一会儿,发颤的足尖才在地面踩实。   他环顾一眼房间。   这是个男性气质很浓厚的房间,黑白灰色调看着就冷肃,像其主人一样无情。   池珺宴找到浴室,才迈入,电子管家的机械音就响起:“欢迎回家,水温已经调好。”   这倒是和他所在的世界很相近。   池珺宴几乎是瞬间就弄懂了怎么操作。   他看了浴缸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淋浴。   现在的他疲惫不堪,在四周没有人和机器管家的情况下泡浴,很容易出问题。   水流打在身上,凉得他一激灵。   池珺宴摸索着手动调高了温度。   机械音滴了一声:“已记录。”   热水蜿蜒而下,洗去了一身黏腻。   池珺宴舒服地出了口气。   洗了一会儿,他就觉得双腿发软,不太站得住了。   左右看了看,浴室里的装潢和卧室一样,冷肃得没有人情味儿。   没有椅子能坐,甚至连个能供他支撑的扶手都没有。   怕自己再洗下去会被热水薰晕在这里,池珺宴草草洗了两把就关水出来。   他拣起地上的衣服,准备穿上,却发现已经被撕坏了。   邵总真的很狂野。池珺宴精致的小脸染上红晕,默默掏出里面的物品,将破衣放在一旁,准备丢掉。   光着身子出门是不文明的,他只能从邵斯衍的衣柜里找出一件看上去最普通的衬衫穿上。   至于裤子,邵斯衍比他高了差不多有十公分,他的尺寸,他穿不了。   池珺宴慢慢回忆着在校时学到的,如何快速改装尺寸偏大的衣服,手上的动作渐渐熟练,等到穿上裤子的时候,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尺寸其实并不合适,而以为只是宽松一些的款式。   他打理好自己,从卧室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迎上来问候:“您醒了?”   她像是等候多时了,声音听上去温和无害,就是又惊又疑。   池珺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默不作声。   阿姨很快收拾好了情绪,招呼他过去喝粥。   “是先生特地叮嘱我熬的。他还让我等你醒来,问问你需要什么。”   先生?是指邵总吧。   池珺宴有些赧然,低头轻轻应了声:“谢谢。”依言坐下去喝粥。   他刚沐浴过,头发半干,额前黑色碎发柔顺地垂下来,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许多。   皮肤白皙细腻,经过上午的情.事,有着动人的光泽。   过宽的衣着越发衬得他身材纤长,举止得体,看起来十分乖巧俊秀。   阿姨几乎是一瞬间就对他起了好感。   也顾不上自家先生卧室里怎么出来个男孩子了,只要先生身边能近人,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就是件大好事。   阿姨强摁下跟大宅老爷汇报的想法,细心问了池珺宴几个问题,很快就改了口。   “小池,阿姨以后就这么叫你了可以吧?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呀?”   池珺宴倒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观念,若是他一个人吃着东西,阿姨光看着,他才会不安,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倒让他更放松。   只是这个问题……他手一顿,眼皮垂下去,莫明升出几分委屈:“我家没有什么人了。”   阿姨:可怜见的。   池珺宴吃完穿越以来的第一顿饭,只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抚慰,对着一直嘘寒问暖的阿姨,态度也松泛了许多。   尽管这位阿姨看着健谈,实则谨慎,问出了他好多事,却半点没透出邵总的情况。   但是他有眼睛,也有脑子,看得见,也猜得着。   这位邵总,一定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这一点,从他所处的环境就能看出来。   能住得起这样大,这样美的房子,用得起这样的阿姨,哪里会是普通人。   昨晚,他从医院出来,凭着本能寻到这里,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突破重重安保,寻到邵总的住处的。   他的身份看起来非富即贵,那么,是不是有可能帮助他回去?   池珺宴心里打定了主意,对着阿姨的打听,就更配合了。   除了一些确实不能说的,能告诉她的,全都讲了。   阿姨打听过他的情况,只觉得他可怜,也就没注意到他低头委屈的动作下,实则表情冷静眼神理智,根本没被自己的“凄惨身世”真正伤怀。   池珺宴吃过东西,过于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些血色,就连浅色的唇瓣,也染上了淡红。   他有好多事,想跟邵总请求。可一直等到晚上,都没等到人。   邵斯衍因为耽误了半天的工作,赶到公司之后,一直在处理公事。   直到庄秘书顶着一双熊猫眼问他,要不要先回去,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天色,才发现已经入夜。   “这个点了。你回去吧。”   邵斯衍大方放人。   庄秘书却说:“邵总,还有件事还没向您汇报。”   “讲。”   “那位池珺宴先生,全国倒是没有同名的,但是,也查不到他的任何一条资料。我怀疑,这个名字不是他的真名。”   没同名,很可能就是假名了。   说明没人会起这样的名字。   至于查不到任何一条资料,也在情理之中。   邵斯衍吩咐:“继续查。有新发现再告诉我。”   庄秘书应下,又问:“邵总,您现在回去吗?”   自从温特助辞职之后,他就身兼数职,除了工作上的事要尽心,生活方面也要尽力。   邵斯衍点头:“嗯。你安排一下车。”   庄秘书叫了司机准备,又回头来请示邵斯衍,晚餐有没有其他需要。   由于自家老板太挑嘴,邵斯衍几乎没在外面用过餐。邵家的厨师团会每天为他准备所有餐点,算好时间开始制作,以确保他回家就能吃上刚做好的。   邵期衍本来想说照常,想到家里还有个人,改口道:“让他们不必准备了,我今天回……”他顿了顿,语气微沉,“大宅。”   这个男人出现得古怪,表现得更古怪,在不知对方所图之前,还是晾着为好。   今早那些,只是意外。   是一个只要是个功能正常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第8章 Chapter 08   回大宅。   庄秘书听到这话都精神了。   “好的,我马上安排。”   邵斯衍回到邵家大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   车辆驶入的声音惊动了在书房看书的邵父。   他披衣下楼,和刚进门的儿子视线对了个正着。   邵斯衍连招呼都没打,径自走进来。   邵父先笑道:“阿衍,怎么回来不打声招呼?这么晚,吃了没有,爸给你安排。”   “不必了。”   邵斯衍眼神都没给一个,径直往里走。   邵父看儿子不理他,气得血压升高,拍着栏杆骂他:“我是你爸!我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你是翅膀硬了,不把亲爹放在眼里了!真该让大众看看,你是怎么对你亲爹的!还十佳青年……”   邵父的声音被隔绝在厚重的木门后。   邵斯衍看着大宅战战兢兢的厨师们端上来的,泛着油光的食物,只觉得腻味。   他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哪有人敢下去。   领头的厨师殷切询问:“这些都不合胃口?那邵总要吃什么,我们现做。”   “提拉米苏。”   邵斯衍随口说出来,自己都怔了一下。   厨师们为难了,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领头的厨师说:“邵总,咱们这没有材料。要做的话,得下山去买。”   邵斯衍脸色微沉,也知道不能怪他们。   邵父是个咸鲜口,觉得大男人怎么能跟个娘们儿似的,成天爱吃些小甜食?吃甜点不利于培养男孩气质。   “家里也没女人也没小孩儿,西点师就免了吧。”   厨师团就这么配置的。   邵斯衍临时回来,其他菜色倒是应有尽有,就是没能及时补充他爱吃的东西。   尽管说来说去,邵家今后是邵斯衍说了算,但人总得先有今天,才有以后。   他们若是敢违背邵董的指示,恐怕当天就要失业,哪还有机会谈以后呢?   邵斯衍饭也吃不下去了,丢了筷子:“算了。”   他不常为难人的。   领头的厨师却白了脸,身体抖了一下,让人以为他要当场跪在地上谢罪。   他诚惶诚恐:“邵总您别生气,我,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   邵斯衍向后仰了仰,横了他一眼,沉声问:“我说算了,你没听见?”   领头的厨师继续请罪:“没能及时准备是我们的过失,还请邵总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这人,听不懂人话?   邵斯衍眉头拧得死紧,无声看着他,心中本就因为食物不合心意而起的一团火从底下迅速烧上来。   他眼中凝结风暴,冷笑一声:“行,我等着。”   领头的厨师却好似松了口气,赔笑着下去安排了。   邵斯衍看着他们忙成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急于献殷勤,却又永远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愚蠢样子,忽然觉得意兴阑珊。   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回到大宅,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处处都不如意,还不如回公寓跟那个神秘的陌生男人斗智斗勇。   想到池珺宴,邵斯衍觉得嘴有点干。   不得不说,那个男人虽然性子浪荡,手段却是不错的。   比如现在,他就特别回味早上的滋味。   邵斯衍向来是个想要什么,就马上去做的性子。   他站起来,挽着西服,直接往外走:“我回去了。你们别忙了。”   池珺宴直等到午夜时分,才听到电子锁发出的开锁声。   他从卧室出来,一直奉命盯着他的阿姨也从窝在沙发里打盹中醒过来,强打精神上去迎。   邵斯衍看了眼俩人一个睡眼惺忪,一个精神挺好的样子,觉得派个阿姨来盯他,是有点不太够用。   他挥手让阿姨回去休息,阿姨收拾好被她睡乱的沙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池珺宴和邵斯衍两个人。   静得呼吸声都彼此可闻。   邵斯衍相当自在地解掉领带,松开领口。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改变,他整个人的气质就有了极大的不同。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衣着整齐,浑身上下一丝不苟,透着股都市精英的味儿,这么一扯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就通过光鲜外表撕开的口子涌了出来。   池珺宴的结合热时期还没完全过去,看到邵斯衍虬长有力的手指扯开领带和领口的,充满男子气概的动作,还有随后露出的喉结,眼神一飘。若不是他意志力坚定,恐怕现在就该扑上去求欢了。   他用力抠紧了手心,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把主要注意力放在对方微开的领口,有力的手指,还有薄情的双唇上。   “邵总,我有事想请求您。”   邵斯衍回来就是来吃甜点的,闻言也不意外。   他抽出支香烟叼上,想到眼前这人穷讲究,到底没点,只放在鼻端嗅了嗅味道。   “你能给我什么?”   池珺宴卡壳。   他身无分文,突然穿越到了这里,以前学的似乎派不上用场,邵斯衍一看又是有钱有势的那种人上人,他一时还真想不出自己能拿什么能和对方交换的。   邵斯衍讽笑一声,身体向后仰,张开双臂靠在沙发上,状态无比恣意嚣张,声音微沉,听不出情绪:“或者说,你能做到哪一步。”   池珺宴怔了一会儿,突然红了脸。   他视线里已经不能看到其他,只有邵斯衍。   本来已经压下去的燥热又从体内升起,他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腿也软得厉害。   呼吸似乎都变得粗重,每一下胸膛的起伏都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向前走了几步,深一脚浅一脚的,像是踩在棉花上,无法着力。   眼前冷淡凉薄地看着他的男人,像是一块只对他有作用的超级磁石,吸引着他的全副注意力。   脑中似乎出现了幻觉,全是对方清早时皱眉的表情,用力摁住他的手指,还有他强壮有力的胸膛死死抵着他,不让他逃脱的样子。   他走到对方面前,缓缓地,跪了下去。   邵斯衍看着他瞬间红了脸,又霎那红了眼,像只将被宰杀的小兔子一样,仰脖哀求他的怜爱,并没有征服的快.感,相反,有一种烦躁从心口升出来,只想发泄一通。   池珺宴的声音软得有些飘忽,宛如一朵天边将要溜走的云彩,不注意,就抓不住了。   “邵总……”   他喃喃道,将脸凑了过来。 第9章 Chapter 09   邵斯衍冷眼看着他爬上了自己的腿,颤抖着,却熟练地解开了自己的皮带扣,不由冷笑:“演技还需要加强。”   什么演技?池珺宴手一顿,抬眼上望,被他冷若寒冰的目光冻住了动作。   邵斯衍的目光寒如冰刺,让他理智瞬间回笼,手上就再也进行不下去。   邵斯衍看他紧紧咬着下唇不动了,也没催促,慢条斯理地点燃了香烟,俯身一口烟雾喷在他脸上,看着他迅速闭目别过脸捂嘴咳嗽,心里油然而升起了报复性的快.感。   他走到今时今日,已经没有几件事是要让着别人,前几次不当池珺宴的面抽烟,也不过是因为他好修养,不常为难他人。   可是池珺宴解皮带扣的动作明明很熟练,却硬要做出不常做的发抖样子。   他以为自己拙劣的演技能瞒得过谁?   邵斯衍想到眼前这人清晨时生疏发抖,只知攀着他哀哀低吟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傻子。   他怎么会以为像这样经验丰富的人会是头一回。   碰瓷,暗巷里与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怎么看都不像个生手。   邵斯衍觉得自己今天的善心算是浪费了,这会儿就格外不高兴。   他掐着池珺宴下巴,强迫他转过脸来,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隔在二人之间,明明是极近的距离,他却觉得这人让他摸不着,看不透。   “不会抽烟?”   池珺宴精巧的下巴被他掐得生疼,脸上都出红印了,半闭着眼看他,艰难开口:“是不喜欢。”   他以为自己有选择的权利么?   邵斯衍嗤笑着亲上去。   这个吻是一个惩罚,充满浓烈的烟草味,甚至比起清晨时只有赤.祼祼的情.欲时还要不堪。   池珺宴漂亮的五官紧紧皱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去扭动头颅,以期摆脱对方在自己口腔的侵袭。   但被关许久,肌肉力量严重下降,还处在结合热期间的他,根本逃不开邵斯衍的绝对掌控。   慌乱躲避中,池珺宴的精神触手应激了一样缠到邵斯衍身上,疯狂地绕着他打圈。   奇妙地,邵斯衍烦躁到接近发病临界点的情绪慢慢安静下来。   他松开了对池珺宴的制服,甚至用拇指抚了抚他被揉出裂口的浅樱色唇瓣。   “难受?”   池珺宴低了眉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着他的动作,在眼中凝出大大一颗,倏然掉落到邵斯衍手背上,烫得他心一动。   不一味卖乖讨好,也不装腔作势标榜清白。   池珺宴的反应生涩真实,也确实有动人的资本。   果然尼古丁是人类最有用的安慰剂。   只抽了几口,他的心情就明显变好了。   邵斯衍将烧了长长一条烟灰的半截香烟碾灭在侧,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   “继续。”   ……   池珺宴趴在柔软的床上,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像被拆开又重新组装的一样,酸疼不已。   邵斯衍已经离去,空气中满是他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和对方身上男士香水混合的味道。   令他难堪。   他闭了闭眼,脑中一片空白,从内到外的筋疲力尽,倦极累极。   身体疲软到已经无法独立洗澡,池珺宴才慢慢弓起身体,用床头的纸巾轻轻擦着身体。   擦了好久。   三天了。   他看着屋内的大钟,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还有四天左右。   因为出任务前打过药物,他的生殖腔并没有在结合热的前几天打开。   但是明天,结合热期就过半了,他的生殖腔处于随时会打开的状况。   这几天邵斯衍虽然都有戴套,但他也不能掉以轻心,天亮后,该去买点避孕药。   因为有邵斯衍的存在,池珺宴身上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不少,能够在大多数时候保持正常体温。   清晨的曦光照入房间时,池珺宴就醒了。   尽管身体还很疲累,他还是尽快洗漱好,准备出门。   却在门口被人拦住。   不是昨天看着他的阿姨,换了个高壮的男人,应是保镖。   池珺宴请求:“我到附近买个东西就回来。”   保镖拿不准自家BOSS对他是个什么样的自由度,并不敢答应。   池珺宴说:“要不,你联系一下邵总?”   保镖同意了,很快给了答复:“可以,不过我得陪同。”   这能理解。   池珺宴点点头:“那走吧。”   他穿越过来没多久,都在外奔波,对于这个世界的情况,也算有点了解。   这个世界的自由度很高,人民安闲富足,许多人都有车辆代步,看吃穿条件,也都过得不错。   不像他所处的时代,军队是最高管辖机构,所有人类都得在军管之下。   普通Omega是不能一个人上街的,因为危险性太大。   当然,如他这样精神力强大的向导Omega不在禁止单独上街的范围内。   药店很好找,池珺宴走出去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   他脸上有被掐清的痕迹,身边又跟着个高壮的,像是盯犯人的保镖,药店的药剂师有些发怵,把药匆匆拿给池珺宴后,问他要医保卡。   医保卡?   池珺宴顾名思义了一下,大概猜到是什么。他温和摇头:“没有。还能用什么付?”   药剂师:“还可以现金支付。”   现金。   他也没有。   池珺宴看向保镖。   保镖大哥无语了一阵,自掏腰包帮他付了钱。   等池珺宴回到邵斯衍的房子里,保镖大哥向自家BOSS汇报了情况。   邵斯衍:买避孕药?   谁吃?池珺宴吗?   真会玩儿。   身边也有性取向相同的人,就算他没兴趣跟他们玩在一块儿,听也听过不少。   譬如圈子里说“怀孕”是种情趣,意思是要不要弄在里面。但玩情趣玩到真吃避孕药的,他还是头回见。   避孕药里有雌激素和孕激素,就连女人吃了都对身体没好处,更不用说对男人根本就不适配了。   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口服雌激素的。   除非他是药娘。   “知道了。”   撂了电话,邵斯衍继续办公。   等到了晚上回家之后,他看着肌肤好似越发莹亮的池珺宴,短暂地顿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药娘:指通过服用或注射药物(包括但不限于雌性激素、抗雄性激素)等手段(不包括物理疗法如整形),使其生理状态(主要为体貌特征)接近女性的男性或双性别者(如真两性畸形和假两性畸形患者),通常属于跨性别群体。 第10章 Chapter 10   邵斯衍没接触过药娘,只是知道原理,这部分人群是口服或注射相关药物,使自己的体态相貌更接近女性。   他看着池珺宴白皙光洁的皮肤,莫明觉得不舒服。   池珺宴的体毛很淡,皮肤比起一般男生都要细腻不少,肤色偏奶白色,在最激动的时候,会透出一点点粉,摸着舒服,看起来也漂亮。五官俊秀出尘,就算在高.潮时也不低俗,反而有种圣洁的美感。非常合他的口味。   他原本以为,这是对方天生的,还在心里讥嘲过他果真天生适合做这行。却没想到,就连这个都是人造的。   邵斯衍一把攫住他纤秀的脖子,目光嫌弃地在他脸上刮了一下:“你身上,有哪儿是真的?”   池珺宴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一口口水呛在喉咙口,他控制不住地低咳了几声,整个眼尾都咳红了,眼睛里全是泪光,被迫仰头看人的样子我见犹怜。   邵斯衍却没起怜心,反而恶意地又抓紧了点:“让我猜猜,这儿吗?”   他另一只手捏了捏池珺宴高挺的鼻子。   “哦不是。那,是这儿吗?”   邵斯衍一只手掐着他脖子,另一只手作势在他身上寻找“造假”的部分,直到抓住了对方最脆弱的地方,听着他倒抽一口冷气,才带着点恶意笑了笑。   “原来是这儿啊。”   难怪一个男人,这么多水。原来是改造过。   邵斯衍原本兴致缺缺,只是想嘲讽池珺宴一番,想到这一点,呼吸却有些乱了。   池珺宴没明白为什么他一回家就掐着自己脖子,还说了些明显是讥刺他的话。   但这些思考才刚在脑海里升起,没有进入分析阶段,就被掐没了。   他的命门掌控在邵斯衍手中,他让他舒服就舒服,让他难受就难受。   池珺宴的大脑已无法去正常思考,原本能冷静做的信息分析也如同清晨的最后一滴露水般消散在温度骤升的空气里,他在他手里溃不成军,只能逸出最甜腻的声音。   “邵总……不要……”   “不要?”   邵斯衍挑眉,故意多用了几分力,满意地看到他又痛又爽地蹙起了眉,眼神复杂得很,明明抗拒,却又不得不欢迎。   “你的身体,不像不要的样子。”   他的动作热情亲密,嘴里却吐出冰冷伤人的字句。   这不是充满爱意的结合,这是亵玩。   池珺宴感到极为难堪。   他想挣脱,却发现无法挣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下来。   邵斯衍看着他双目紧闭,咬唇流泪的样子,心一软,腾出一只手擦去他脸上泪水,声音都回暖了许多:“不舒服?”   池珺宴没回答。   邵斯衍的动作更轻柔了些,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温柔:“不要哭。”   过了会儿,池珺宴的眼泪还在流,看着没有少的迹象。   邵斯衍又轻了点,带着微叹:“还哭。”   池珺宴也不想哭。   但他控制不住。   结合热期已过半,他全身的激素都被本能唤醒,药物压制已然瓦解,现在的他易孕,敏感,就算风吹落一片树叶,都能让他伤怀。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又不得不接受。   他睁开了眼睛。   比旁人都浅淡的瞳仁被泪水洗过之后,格外清澈,看得邵斯衍都难免动情。   他俯身亲了亲他眼皮:“都哭肿了。”   他的动作带来了角度变化,某个通道悄然打开,引得俩人都是浑身一颤。   池珺宴的眼中难得染上慌乱,他的精神触手在那一瞬间骤然一紧。   邵斯衍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有点疼,却又无比奇妙。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放了慢速和显微,所有的细节在他眼中成像。   他本就比常人敏锐的五感像是一霎那突破了某个临界点,被放大到极致。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身下人,目光仿佛穿透了池珺宴的皮囊,直达灵魂。   他的耳朵里听到的声音骤然清晰了非常多,本来安静的室内竟然有着那么多层次的声响。   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还有彼此身体内部血液急速奔涌的声音。   就连他们的心跳声,都渐渐同步,化为一体。   咚,咚,咚。   ……   邵斯衍从那种玄妙的状态里回过神来时,池珺宴已然昏了过去。   他抚了抚额头,环顾四周。   室内又恢复了往常的安静。   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他的幻觉。   他抹了把脸,暗骂了一声。   邵斯衍洗好澡还没擦干,双手撑着站在盥洗池前,他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变化。   低头自嘲一笑,邵斯衍扯过浴巾围在腰际,去吹头。   他竟然会爽成那个样子,若他还是个中二时期的毛头小子,怕是要以为池珺宴就是他命定之人,和他双修能打通任督二脉。   池珺宴。   这个连名字都是假的的男人,还真的,挺有本事。   邵斯衍的眸色又暗沉下来。   池珺宴醒来的时候,先是茫然地看了看窗户。   窗帘拉着,看不到天色。   他像是被过度使用的发条玩偶,一格一格地扭过头看床头的时钟,眯着眼算了半天,才惊惧地瞪大了眼睛。   强撑着从床头柜里翻出昨天买的避孕药,顾不上打水,抠出来就干咽了下去,被噎出眼泪。   他扶着床头大口吞着口水,好不容易将药片吞服下去了。   还好,就快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一系列动作让他脱力地趴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又积攒起力气。   他坐起身,身后缓缓晕开的凉意令他羞耻难堪。   他想起昨天晚上,他要求邵斯衍做措施的时候,那人冷冰冰地挥开,说:“你不是买了避孕药吗?”   他有解释的,说他只是以防万一,可是那人是怎么说的?   他说:“万一?”   男人嗤笑一声。   “万分之万都没可能。”   “你不就想玩‘生孩子’的游戏吗?今天心情好,我陪你玩儿。”   池珺宴猛然摇摇头,像是要把昨天不堪的回忆通通甩出脑海:不,他不想生孩子! 第11章 Chapter 11   池珺宴在原来的世界时,就是军方的特殊人才。   谁说只有哨兵Alpha才能上前线?   他们向导Omega也有自己擅长的方面。   他们的精神触手在套话,诱导上,是比所有吐真剂都要强大的存在,甚至因为来去无痕,比起直接用吐真剂,更为隐秘且安全。   池珺宴就是军方培养出来的情报收集人才。   在前线,他的美貌和Omega的身份能够极好地降低敌人的防备心,更容易获得更多,更真实的信息。   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柔弱无害的Omega,同时还是觉醒了向导精神力的S级天才。   他利用自己温和美丽的外表,不知迷惑了多少敌国平民和军官,让他们在虚拟的神魂颠倒中交待出真相。   而他,则利用庞大的精神力,让他们对这一切深信不疑。   直到某一天,他翻车了。   那是一个SSS级任务,对方是敌军的高级军官,是一名强大的哨兵Alpha。   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对方最松懈的时候,一击而中,才有机会。   不然,以哨兵Alpha对向导Omega的绝对压制,他有可能会被反诱供。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一向引以为豪的精神攻击竟然失败了。   且失败得非常彻底。   这名哨兵Alpha竟然是五感失调症患者,他的五感,别说像哨兵般敏感了,就连普通人的水平都达不到。   没有五感,池珺宴的精神触手就彻底失去了用武之地,只是一个错愕,就被对方强大的讯问素养捕捉到破绽,而对方也十足聪明,直接通过这一处微小的破绽,彻底撕开了他的所有伪装。   比抵抗S级精神力所建立的屏障更为可怕的,是他们任你自由来去,而你却只能空手而返。   池珺宴被投入了监牢。   他至今还记得那位高级军官冰冷如无机质的眸子,像是机械品一般无情的话语。   “收起你勾引人的那一套!”   池珺宴是个训练有素的情报人员。   这次的挫败给他带来的打击,完全没有身份暴露来得大。   也就是在此时,他才惊觉敌方一直在秘密做什么。   他们在试着剥离Alpha的哨兵特质。   只要所有的Alpha不再具有哨兵的某些可能会成为弱点的特质,却又保留了他们体格强健,战斗力高强的特性,那么他们的军队,将会变成一个毫无知觉,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他迫切地想将这个情报传回后方,却苦无机会。   终于,已方探知了他被囚的消息,派了一个小队前来营救他……   池珺宴被敲门声打断了回忆,他嘶哑着嗓子说:“请进。”   能在这家里敲门的,肯定是邵斯衍派来的。   而他和这个房子的主人有过什么关系,恐怕他们早就知晓,也没什么需要遮掩的。   更何况,他现在连动一动都全身酸疼,实在没有余力去维护虚假的体面。   来人是阿姨,在看到他身无寸缕地坐在床上后,就及时背过身去:“先生,邵总让我给你送饭。我看你还没出来,以为你……”   池珺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状态好一点:“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一会儿我就出来,谢谢你了。”   阿姨匆匆带上门出去了。   池珺宴换洗之后,发现自己仍然没有衣服穿。   好在天气不算热,昨天的那套还能将就对付。   他轻轻迈步出门,阿姨已经调整好了神态,刚才的吃惊和不好意思已然不见踪影。   池珺宴先喝了好大一杯温水,才从蔫劲里缓过来。   每个Omega的结合热都是一场生命的挑战,除了需要大量补充能量,还需要更多的水份。   他刚在热水里沐浴过,奶白色的皮肤上还有未散尽的水气,脸颊还透着被热水蒸腾出的粉红。   原本因为大量缺水而发白发干的嘴唇也恢复了淡淡的樱色,长睫微翘,吃饭的动作很优雅轻巧,阿姨都看得怔了怔。   东家藏的这位娇客,就算是个男生,那也是个绝色。   池珺宴吃过粥,又喝了很多水,多到阿姨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当心水中毒。   池珺宴温声解释:“谢谢,或者,可以给我些营养剂吗?”   说完,他想起来此间和他原来所在的世界并不相同,换了个词。   “就是补充营养的药。”   “药?是药三分毒,只是补充营养,哪里用得着吃药了。”   阿姨有些急。   觉得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把人当回事儿,以为什么问题都能通过吃药来治。   她摇摇头:“要补充营养是吗?也是,这么瘦,是该多吃点好的。”   想到邵斯衍只让她给准备粥,就一阵心疼。   “你等着,包在阿姨身上。”   阿姨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留下池珺宴有些茫然。   营养剂在他们的世界确实是归在药品行列的啊。   怎么,这里不用吃那个,就能补充营养吗?   没等他迷糊多久,门锁一响,他下意识地看去,笑着说:“这么快……”   声音戛然而止,却是邵斯衍回来了。   池珺宴身体蓦地一软。   他才刚被对方那么深入地拥有过,本能支配了他的神经。   他以手支颌,用力撑住桌面,不让自己像具没骨头的软体动物般瘫倒下去,掩饰地笑道:“邵总,回来啦。”   邵斯衍换好皮鞋,抬头看他支着脸看着自己,小脸儿粉粉的,眼睛亮亮的像带着勾子,在心里暗骂:妖精。   他脱去外套,随手搁在门口的衣物架上,一面扯着领带一面走进来,沉声问:“在等我?”   池珺宴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昨晚,他的生殖腔打开了,现在的他,理智全飞到了九霄云外,对于邵斯衍说的话,都会无条件地给出肯定的答复,根本没有脑子去思考他说了什么。   尽管不想承认,邵斯衍还是有些舒畅。   因工作而一直半锁着的眉头舒展开,他走到他面前,食指勾起他下巴,俯下高挺的身躯,饱含暗示地问:“等我干什么?”   池珺宴的全身都在发抖。   “等你干……”   “先生,菜来啦!”   二人全身一顿,不约而同向门口看去。   去而复返的阿姨领着一队人,或端或提着热腾腾的饭菜汤点,僵在原地。 第12章 Chapter 12   池珺宴从被激素支配的状态中猛然清醒过来,顿时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他即刻钻进去。   他想甩开禁锢住自己下巴的手指,一扭脸,身体失去支撑,直接一头裁进邵斯衍怀里。   从厨师团的角度看上去,像是他觉得害羞,所以躲到男友怀里躲人一样。   整个场景都似冒着粉红色泡泡,看得众人不敢直视。   阿姨愣了一会儿,当机立断:“先生您先忙!”就要让人退出去。   邵斯衍一手揽住瘫软在怀中的人,看了他羞得发粉的脖颈一眼,沉声吩咐:“放这吧。”   所有人僵住手脚。   BOSS明显和小情人正在亲密,他们走过去,不太好吧?   但没人敢违背邵斯衍的命令。   所有人将头低得恨不得埋进自己胸口,安静快速地将带来的餐点摆好后,轻快有序地退了出去,最后一个更是小跑起来,像是背后有鬼在追。   室内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邵斯衍看着一桌子汤汤水水,眸色暗沉地捏了捏怀中人的脖颈:“等我?呵。”   分明是想趁着他还没回来,大吃大喝。   光汤就有三道。   “挺补啊。”   池珺宴却已经被他捏得没了脾气。   他的腺体被邵斯衍捏在手里,就如同命门被人掌控。   男人的手掌宽大又温热,还有一点薄茧,摩挲的时候产生的电流几乎要将他的脊髓都抽飞出去。   他闷在邵斯衍怀里,鼻端全是他炙热的男性气息,只觉得灵魂都要飘起来了。   他喃喃:“别弄那儿。”   血早就止住了,牙印还没消干净,显出一圈青紫色,衬得他雪颈更加白腻纤弱。   邵斯衍已经知道,他脖子后边有一小块硬币大小的皮肤比较特别,要凑近了仔细找才会看到,比其他地方都要粉一些。   他一开始以为是拔罐留下的痕迹,后来才发现,这好像是他天生的胎记。   邵斯衍揉了会儿他的脖子,把人揉得完全酥软,只会哼唧些无意义的单音了,才低声说:“吃啊。你不是叫了这一桌子菜吗?”   池珺宴哪里还记得进食,他现在只想被眼前的男人抱着。   他用尽全力去攀男人的蜂腰,以为将对方抱得死紧,实际上却只是虚软无力的靠着,如果不是邵斯衍托着他,怕是马上就要滑到地上去了。   他开口,带着哭腔:“邵总,邵总。”   声音闷在小腹处,传来轻微震动,邵斯衍眸色愈深,将人往上托了托。   “叫什么邵总,你是我秘书吗?”   “叫点好听的。”   “好听的?”   池珺宴无意识地重复了这三个字。   邵斯衍气乐了,一把将人从餐椅上拉起来,搡在餐桌上,强势挤进他两腿间,俯下身,逼得池珺宴只能牢牢搂着他的身体,好不让自己躺到一桌子汤水上。   邵斯衍单手就捞住了他单薄的背:“让你叫点好听的,抖什么机灵呢。再给你一次机会。”   男人的大手隔着薄薄衬衫衣料灼烧着他的皮肤,池珺宴脑子早乱成一堆浆糊,哪里还有余力去思考。   邵斯衍却轻轻放了一下,让他差点倒下去,他只能强迫自己思考。   “……先生?”   邵斯衍:“太公式化。”   家里的阿姨就这么叫他。   池珺宴:“长官?”   邵斯衍有点好奇:“什么?”怎么会叫这个。他在家里看了什么抗日神剧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叫什么。   池珺宴快哭了,他的腰绷得紧紧的,只觉得滚烫的汤水都要沾到后背了。   “哥……”   他被人捞了起来,嘴唇随即被堵上了,吻得密不透风。   唔……   池珺宴还是吃到了阿姨给他熬的爱心汤。   汤本该已经凉了,吃起来却还温热,正好入口。   他好奇地看了看保温套。   在他的那个世界里,已经很少有这么复古的东西存在了。   颜色鲜艳活泼,温暖又柔软。   邵斯衍坐在他旁边。   忙活了大半夜,他也饿得不行。   看了眼神色飘远的池珺宴,他有些不太舒服。   这人,吃他的,住他的,还在想别人。   他放下筷子:“过来。”   池珺宴被惊动,眼睛微微瞪大了,小鹿般看过来。   “喂我。”   池珺宴迟疑了一下,将位置挪近了些。   这么一靠近,他就发现,邵斯衍的眉头紧皱着,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是很累吧。   他拿起公筷,柔声问他:“要吃什么?”   邵斯衍:“你看着安排。”   池珺宴学过布菜,也不含糊,三两下就选好了菜夹进邵斯衍碗里。   邵斯衍却不动:“我说,喂我。”他轻笑,“怎么,不会伺候人?脱衣服不是挺熟练的?”   池珺宴脸上微红,咬咬牙,端起碗,挑了一筷子送到他嘴边。   邵斯衍看着他认真喂自己吃饭,长睫忽而上忽而下,好似一把小刷子,眼睛只在他和菜之间来回,心里好受了不少。   好容易吃完,池珺宴的手有些吃不住力了,一时没端稳,菜汁洒了几滴在裤子上。   他轻呼一声,放了碗抽纸去拭,懊恼的模样就像弄坏了什么贵重物品。   邵斯衍不满他将注意力转移,皱眉道:“弄脏了换一件就是了。”   至于?   池珺宴这才低声说:“我没有其他衣服穿。”   就这一套,还是他拿邵斯衍的衣服改的。   他本来想再改一套,可是手提不起劲。   邵斯衍略怔了怔,才发现确实是这样。这套衣服已经穿了两天,哦不,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三天了。   他没有衣服穿。   邵斯衍脑子里想到他一回家,池珺宴就光着身子迎上来的画面,鼻子有点发热。   他摸了摸,竟然流了鼻血。   池珺宴对于处理这些很有经验,很快就帮他把血止住了。   邵斯衍冷脸:“汤太补了。”   池珺宴猜他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劳累才流的鼻血,对他急于找借口的孩子气的行为有些不理解,还是顺着邵斯衍:“嗯。应该是这样。”   但其实这些菜色都是依着他的身体状况来做的,滋补是滋补,却并非大补之物,特别适合脾胃虚弱,营养不良的人群,是非常温和的食疗方子。 第13章 Chapter 13   池珺宴的结合热在两天后正式结束。   比预计的七天还少了一天。   他摸着自己不再发热的额头,感觉到全身的力量都回来了。   穿上邵斯衍为他准备的新衣服,腰部还是肥了点。   池珺宴差一点有一米八,但他比例好,腰细臀窄腿长,裤腿够长了,裤腰就肥。   好在他手上的劲儿回来了,三两下就将腰部改好,扎在皮带里,也看不出来。   恢复了正常状态的池珺宴面临着两个重大问题。   一是他的结合热过去了,对于那方面的需求顿时消退,如果邵斯衍再向他求欢,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的话,他确实没有当人禁脔的癖好,可不答应?   当初他可是凭着结合热爆发时强大的精神指引才找到这儿来的,在这里,至少在他接触过的人里,都没有精神力,从外人的角度看,就是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死皮赖脸扒上的邵斯衍。   现在问题暂时解决了,拍拍屁股就走,是把堂堂邵总当成了人形按摩仪吗?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二是他的身份问题,急需解决。   这个问题比起上一个问题还要严重点。   不管他和邵斯衍之间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也不论他是否还有机会再回到原来的世界,在这里没有合法的身份,将会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池珺宴觉得,这两件事,极有可能都落在一个人身上。   晚上,邵斯衍回来的时候,发现池珺宴的状态不太对。   这个前几天见了他就求欢,全身软得一碰就出水的小猫,如今梳好了毛,戴上了领结,正襟危坐。   一脸正经的样子,装得还挺像。   邵斯衍想到助理至今没有搜到他的相关资料,猜想这位莫不是觉得,陪他睡了一礼拜,要上正菜了。   他不露声色,仍如前几天归来时那样,解开领带、袖扣,头也不抬:“今天没出去?”   家里除卧室,都安有监控。出门也有保镖跟着。   池珺宴干了什么,他基本都知道。   池珺宴很坦然地开门见山:“邵总,我的身份,你已经查过了吧?”   邵斯衍一扭头,一杯温度刚好的水就在手边。   他接过,仰脖喝了几口,放回对方手里。   池珺宴早已熟知他的归家流程,不慌不忙地搁下水杯,弯腰给他拿拖鞋。   邵斯衍垂眸看着他看似恭谨,实则直挺的背,嘴角讥嘲一勾。   一身松泛地离了玄关,邵斯衍才开口:“嗯。”   池珺宴拿不准他查到的是什么结果。   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是有什么关联吗?要不然,为什么一场大爆炸后,他会被送到这里来,而不是去别的地方,或者直接死在当场。   他想通过邵斯衍的反应来判断,但邵斯衍的反应实在滴水不漏,他没法,只能接着说。   “我猜,什么都查不到。对吗?”   他看着邵斯衍的眼睛。   邵斯衍的眼睛平静无波。   池珺宴有求于人,只能继续摊牌:“我其实……是属于那边的人。”   这几天,他在家中,清醒的时候,看了不少电视。   至于书籍,因为书房是锁死的,他没有贸然进入。   那不成贼了么。   他从电视里发现,此间的科技,并不如他们那个世界的先进,对于异世界,却有几分研究。像他这种情况,叫做“穿越”。电视里有穿越到过去的,也有穿越到未来的,甚至还有穿越到史前的。   令他欣慰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其他世界的态度都非常友好。   文化如此繁荣,必然在现实里有所依凭。   但池珺宴翻遍片库,都找不到和他的世界一样的。   因此,他只能含糊成“那边”。   不属于他们这边的,“那边”。   池珺宴自以为说得足够清楚明白,也在关键上做了含糊处理,是个很能唬人的答案,也为今后他能找机会回去做了铺垫,却不知邵斯衍根本没能get到他的想法。   那边?   邵斯衍的脸色顿时肃冷起来。   或是A势力,或是B公司,总有个能明讲的说法。能够用上“那边”的称呼的,只能是……   池珺宴是那边的人,那难怪他怎么也查不到相关资料了。   比起池珺宴可能是个想攀附权势的特殊职业者,他更倾向于猜测他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送来的小甜点,但不管怎么样,大家你情我愿,给点甜头也不是不可以。   谁知道池珺宴一招供,就出了个大的。   事涉自身安危,邵斯衍不敢轻慢,直接抄起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池珺宴错愕地看着他不继续往前,反后退一步,守着大门,目光淬利地盯着自己。   哪里不对。   他知道此刻不能轻举妄动,缓缓举起双手,掌心向前,做出个自己无害,请别冲动的姿势:“邵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邵斯衍薄唇微启,吐字冷硬:“我劝你别动。”   刚才,他就已经叫了人,现在,安保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   他开门,门口蹿进来数名身强体壮的保镖们,几步奔过去,就要制住池珺宴。   池珺宴又怎么会被他们抓住?   他虽想要安抚住邵斯衍,却并不想坐以待毙,被不知道为什么如临大敌的邵斯衍的人抓起来,又被关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   池珺宴刚刚经过结合热,身体还虚弱着,应付三五个大汉却也并不输阵。   几人硬是近不了身。   保镖们不得已上了道具,在电.击.枪的助攻下,才将池珺宴逼到角落里。   池珺宴腰身一麻,一个踉跄,勉强护住自己不被击倒。   他头发散乱,急急喊出声:“你就不怕引发冲突吗,邵总!”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完,邵斯衍冷冷地说:“抓你就是为了解决冲突。堵上他的嘴!”   池珺宴:!!!   他急得脱口而出:“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穿越来的人吗?”   保镖们:???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邵斯衍开口:“你刚才说,你是‘那边’的?你的‘那边’是指什么地方?”   筋疲力尽的池珺宴有些无力地解释:“其他位面啊。我是从X国家穿越过来的。”   邵斯衍:???   作者有话要说:  鸡同鸭讲 第14章 Chapter 14   穿越来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答案!   邵斯衍觉得自己被愚弄了,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心情突然变得烦躁。   池珺宴只觉得整个房间都肉眼可见地被低气压覆盖。   他的大脑飞速转着,复盘刚才自邵斯衍进门以来的所有细节,以期从中分析问题到底出现在哪。   邵斯衍的声音有几分郁气:“还愣着干什么?”   从刚才起就宛如空气,毫无存在感的保镖重振精神,准备一鼓作气将池珺宴拿下。   邵斯衍只觉得头更疼了,沉声:“行了,都出去。”   这么多人,连一个都打不过。丢人。   保镖们惭愧低头,齐齐肃了手退出去了。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仅有换气系统轻微的机械声响。   邵斯衍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半挑了一边浓眉:“穿越?另一个世界?”   池珺宴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他点点头,想解释些什么,却被邵斯衍的手势止住。   “你今年,几岁了?”   邵斯衍是真的头疼了。   别还是个中二期的未成年吧!   看他骨架也不像啊。   池珺宴:“二十。”   这个问题没什么不能说的,但,问这个干什么?   邵斯衍:“二十。”很好,成年了。   问完这个,他不再多说,重新穿戴好,让池珺宴跟他走。   去哪?   池珺宴想问,忘着眼神复杂的邵斯衍,就没问出口。   算了,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把人交给刘恒,邵斯衍本来想亲眼盯着他做测试,庄秘书的电话却在此时拨进来了。   经过他的多方努力,有了ZF的支持,终于从海量的涉外人员信息里找出了BOSS让他找的人员资料。   “池俊?确定是这个人吗?”   “应该是。只有这个最符合。”   邵斯衍看着庄秘书传来的资料上的照片,久久不语。   照片有些年头了,有点模糊,年纪尚小的少年五官没有池珺宴精致,但庄秘书汇报说,跑了程序,骨头架构是最吻合的一个。   “有百分之90的可能是他。”   其他资料也对得上。   资料里的池俊是一个失去了双亲的华裔青年。   他的祖辈家里人在战乱时不幸罹难,家园被毁,不得不只身一人离开本国,下南洋打工。   之后在外成家生子,到池俊,是第三代。   邵斯衍问:“能确认吗?”   庄秘书:“不能百分百确定。”   池俊的父亲是独子,母亲家也人丁单薄,早年在某次归国探亲的一场车祸里双双死于意外。   池家祖辈名字是改过的,国籍都变了,根本没办法通过寻找国内亲人的DNA测试得出确认结论。   “但我国的天眼系统非常完善,通过骨骼对比,已经能基本确定就是他没错了。”   邵斯衍也没想到当今社会了,想要查个身份还这么麻烦。   到了这个地步了,就差最后一点核对不上。   资料显示,池俊在父母双亡后就被送回了国内唯一的亲戚,他的叔公家。   叔公年纪大,没能带他几年就去世了。   他也从刚上的高中缀学,从家乡失踪,这么多年也没人管,户籍还在,却是因为没有亲人报案,也没有亲人注销。   小失怙恃,缺少教育,难怪长大了还是一副中二的样子。   邵斯衍翻了翻资料,发现他所在的村子发音和刚才所说的XX国一样,嘴角挑了挑:“小屁孩子。”   想像力匮乏到连个国家的名字都编不出来。   邵斯衍放了一半心。   这时门一响,是刘恒出来了。   “怎么回事?”   刘恒摇摇头:“他的思维和精神都很正常,就是有些妄想症的前兆。及时控制住就没事。”   邵斯衍点点头:“需要吃药吗?”   刘恒:“还不需要,就是……”他犹豫了一下,“他似乎被长期关在某个地方过,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有些跟不上。最好是有亲近的人带着他多出去接触一下社会,情况就会慢慢好转的。”   他说着将刚才自己的手机闪了一下消息,池珺宴表现出了吃惊和好奇,然后自己给他展示了一下手机操作,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并且非常迅速就上手操作的事。   上次池珺宴发热时就是刘恒给看的。结合曾经的病历,他摇摇头,有点同情他:“小伙子遭了大罪了。”   邵斯衍默了默。   “我知道了。”   他打开门,安静坐在椅子上等的池珺宴闻声看过来。   脸色经过几日好汤好饭的将养,已经比第一次见面时滋润许多。眼眶也没那么凹陷了,倒显出几分异域的风情来。   他安静地看向邵斯衍,神情里有几分受到打击后的不知所措。   灯光冷白,自上而下打在他身上,将他本就单薄的身躯照得更加苍白透明。   邵斯衍身上的烦躁奇迹般地消了下去:“走了。”   池珺宴乖乖跟他出去,一路没有说话。   上了车,邵斯衍说:“你……”他顿了顿,“你的身份证该补办了。”   他本来想问池珺宴想不想回到原籍继续学业,想到刚才刘恒递给他的表格。   池珺宴连自己家的事情都忘了,居然认为自己从小就是个孤儿,是由福利院养大的,长大后也由政府分配了工作,帮人跑腿。   也不想想,谁给十来岁的孩子安排工作?这不是雇佣童工吗?   刘恒解释过可能是由于亲眼目睹了父母的车祸,侥幸逃生后,产生的PDST,记忆的自我修正,最好不要揭穿他比较好。   于是他生生转了话头。   池珺宴知道他原来想说的不是这个,却没深究,只说:“嗯。我原来的证件……不能用了。”   原来的证件。邵斯衍想到他那张花花绿绿像是外国身份证的假证,有些无奈。   “过两天我安排人给你补办。”   至于名字,既然他给自己都生造出了一个身世,也就一并改了吧。   免得又给刺激出新的毛病。   他是十佳青年,良好市民,这么做是为了祖国的繁荣昌盛。   邵斯衍冷着脸想。   池珺宴今晚受到了穿越以来最大的打击,安安静静地说了声:“谢谢你,邵总。”   作者有话要说:  邵斯衍:小可怜。   池珺宴:??? 第15章 Chapter 15   有了邵斯衍作背书,池珺宴的新证件很快就办了下来。   他看到上面的住址,愣了一下。   “这不是邵总的住址吗?”这个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邵斯衍开会去了,帮着跑腿的是庄秘书。他推推眼镜:“你原来住的房子已经拆了,就先登记了现在的住址——就是邵总让你住的地方。”   池珺宴已经知道,自己所谓的穿越异时空的言论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只存在于文化作品的想像之中。   这是他经验主义了。毕竟,在他原本生活的世界里,各个不同位面之间虽然不能随时自由往来,却也有了些接触。他以自己世界的情况来判断这个世界,是不够准确的。   邵斯衍突然说要给他落实身份证明,应当是查到了他的资料。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另一个世界出生长大的,他的生理构造也和这个世界截然不同。   那么,自己是刚好和这个世界哪个人的身份相符吗?   自己的出现,会不会给对方造成了麻烦。   池珺宴有几分不安。   这些跟庄秘书说不着。他谢过对方,庄秘书就忙工作去了。   有了身份证,自然就得有户口。   池珺宴用邵斯衍给他配的手机,依着户口薄上的户籍地开始查询。   “邵总,池先生的手机有动静,他正在查自己的户籍。”   邵斯衍眼珠动了动,低声吩咐:“不要拦截,让他查。”   自己查到,总比他们这些外人干巴巴地告诉他来得好。   二十岁,也不算小了,总得让他知道自己的情况。   他总不能一辈子这么不明不白的待在自己身边。   邵斯衍想着这些,眉心却渐渐压紧了。   负责这一part的副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冷汗都流了出来,滑到鼻梁上,痒得要命,却不敢擦。   副总战战兢兢:“邵总,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邵斯衍仿佛才回过神来,眉心松动了几分,示意他:“没有。继续。”   副总这才拿了手帕擦干汗滴,喝了口茶水,继续往下讲。   邵斯衍开完会出来,庄秘书帮他理好了刚才所有的材料,正忙着进行下一项工作,却听BOSS问:“他什么反应?”   什么他,哪个他?   庄秘书卡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邵斯衍是在问什么。   他询问过,才回复:“池先生查完资料后,只是坐了一会儿,就去健身房了。”   邵斯衍奇怪:“没出去?”   庄秘书摇摇头:“没有。”   忙完这些,庄秘书小心翼翼地在摞成山的资料里抬眼:“邵总,有件事跟您说一下。”   邵斯衍头也不抬:“讲。”   庄秘书:“温特助刚才过来了。”   邵斯衍笔尖一顿,笔划就粗了些。   他略舒展开的眉头又压实了:“他来干什么?走的时候没交接好?那你们自己去交接。”   庄秘书暗暗叫苦:“温特助说,他只是请假了几天,并没有辞职。”   邵斯衍:“那就辞退。”   庄秘书都懵了:“啊?”   啊什么啊。   邵斯衍终于抬头,凌厉眼风扫过来:“不是辞职,上个星期没来就算旷工。公司规定,无故旷工超过三天,没有不得已的理由就办辞退。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我一遍遍教你?”   又不是出意外了,或是突然得重病了,一个成年职场人,会不知道无故旷工一个星期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吗?   “还请假?假条在哪,我批了吗?”   温煜是邵斯衍的特助,请假直接跟邵斯衍请,不用经过总经办,更不用经过人事部门。   庄秘书给BOSS怼得不敢再问,一鞠躬急急退出去了。   温煜来得不巧,邵斯衍在开一个时间较长的大会,他不敢往里闯,便在总经办接待处等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看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难免想起些事。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他陪在身边,帮着处理一些事务。   然后,再和邵斯衍一起从会议室出来……   他正浮想联翩,庄秘书匆匆走来,手里抱着一大摞资料,几乎看不到路了。   温煜走上前,想要帮忙,却被躲开。   他脸上温煦的笑意僵了一下:“小庄,是我啊。温煜。”   就是你才不能碰。   庄秘书艰难地从资料后方扭过头,打了声招呼:“温煜啊,你坐,你坐,我一会儿就好了。”   他坚持自己将资料都搬进总经办里,细细吩咐了一圈其他秘书、助理们,这才带上门出来。   “来,到这儿来说话。”庄秘书和温煜也是多年的同事了,笑着将人往外引。   温煜随他走到电梯口旁,就停住了脚步。他往回看了眼:“这儿够远了。”   庄秘书也不急,听他继续说。   温煜揣测着:“邵总生我气了吗?要不,我去给他泡杯茶谢罪。”   说着就要往茶水间去,却被庄秘书拦住:“温煜,你别忙活了。我们到楼下去再说。”   楼下?温煜的心咯噔一声。   他强笑:“去楼下干什么?这儿也有茶水间。”   刚才还温和地庄秘书却硬是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人扯进直属电梯,等门关上了,才直说:“温煜,邵总让我带你去十层办手续。”   温煜这会儿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十层是人事部。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邵总要辞退我?啊,是不是你!”   他恍然大悟地指着庄秘书,上下打量了一眼。   庄秘书有高度近视,又有点沙眼,因此常年戴着厚厚的瓶底眼镜,但他们共事多年,哪里没见过对方摘下眼镜的样子?   能在邵斯衍身边当秘书,就不可能长得歪瓜裂枣。庄秘书摘掉显呆气土气的眼镜,也是个五官端正秀气的年轻人。   因为常年待在空调房里,皮肤也挺白挺细的。   他薪水丰厚,穿戴也上档次,收拾收拾,也是挺能看都市小帅哥一枚。   此时庄秘书完全没懂温煜为什么拿着看仇人的目光瞪着自己,却明白他这么做绝没好意。   他正色道:“你无故旷工,违反公司规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逼他别来公司。   温煜根本不信:“邵总怎么可能辞退我!不行,我要见邵总!”   他比庄秘书略高一点,推搡了几下硬是夺过对方的工作卡,又将电梯按上楼。   庄秘书没想到他会动武,猝不及防,人被推到一旁。   他踉跄了一下站稳,扶了扶眼镜,一惯微笑待人的脸都板了起来,却没在电梯里跟他撕打,而是等电梯门开之后,他才按下通知安保来的按钮:“顶层有人闹事,多带几个人来。”   温煜听到,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总裁办公室跑。   他要趁着庄秘书没有搞事之前,找到邵斯衍。   他现在已经十分肯定,一定是庄秘书从中作梗,不让他回来。只要他回到了邵斯衍身边,他就得救了。   邵斯衍的办公室被人猛地推开,他闻声抬头,看到本该去办辞退手续的温煜站在门口喘着气。   他直接按下内线:“有人闯我办公室。”   温煜被梗了一下,刚刚绽放的笑容凝在唇边。   通道里已经传来脚步声,温煜不得不争取时间,大声说:“邵总!我错了,我不该无故不来上班。”   邵斯衍冷斥:“出去!”   温煜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对自己,又惊又疑:“邵总?为什么?”   邵斯衍眼看着人被赶来的安保控制住了,才皱眉道:“什么为什么?”   你不来上班,我解雇你,有问题吗?   说完挥手让人拖他出去。   温煜不死心地死死扒住门框,手指尖都泛白了。   他一惯没干过粗活的手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痛,苦着脸质问道:“邵总,我自问工作一向勤勤恳恳,服侍你也很周到,不过是跟你闹点小脾气,你不来哄我,我也没说什么,主动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邵斯衍又一次从埋首公事中抬起头来,拧眉不悦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温煜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他决心让人死个明白。   “你是来当总裁特助的,可你最近一年来都干了什么?正经工作不去做,成天抢着端茶倒水,整理行装。这是一个特助该干的事吗?”   温煜一头雾水:“可是?”可是邵总不是喜欢他吗?那他做这些,不是男朋友该做的事吗?   邵斯衍看他执迷不悟,朝安保人员挥挥手:“带他下去。”   温煜的声音在通道里回响:“邵总,邵总我错了邵总,看在过去的份儿上,你还能找到比我对你更好的吗?”   邵斯衍头疼,让庄秘书进来:“记得加签一份保密协议。”   脑残恋爱剧看多了吧。   顿了顿,他问:“特助是不是还没招到?”   庄秘书点点头。   邵斯衍叹口气:“你让,让池珺宴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邵斯衍:真正的霸总,进能干涉国际经济,退能打脸绿茶莲花。   庄秘书:海豹鼓掌.gif 第16章 Chapter 16   庄秘书以为自己听错了:“池先生?”   邵斯衍也顿住了。   只是他一直面无表情,别人看不出来。   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开口,却是又重复了一遍:“对。池先生。去办吧。”   庄秘书一头雾水地出去了。   邵斯衍则是凝眸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工作。   池珺宴接到庄秘书的通知时,也有些懵。   “让我,去给邵总当助理?”   “是的,池先生。一会儿司机就会去接你。”   庄秘书安排好车,脸上有一瞬空白。他是少数几个知道池珺宴原名叫池俊,且只有初中毕业学历的人。   因此对邵斯衍的安排百思不得其解。   也因为如此,明明邵斯衍说的是特助,他含糊成了助理。   总裁特助和生活助理讲起来都是助理,在一些并不了解职场的人耳朵里可能并没有什么分别。但其实两个职位的分别非常大。   简单地说,特助的工作职能更倾向于工作方面,是总裁和其他员工之间联系的桥梁,具有相当大的职权。   而生活助理,顾名思义,就是主要在生活方面提供协助的人,相当于高级保姆。   庄秘书不敢违背邵斯衍的命令,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初中生将工作搅得一团糟。   劝诫的话他是不敢说了,好不容易加回邵斯衍的好友,再说不中听的,是想进黑名单待一辈子吗?   庄秘书在第一次见到池珺宴的时候,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家BOSS那天要拉黑他。   人家是要查这位美人的资料啊!结果他给BOSS推了一大堆什么鬼!   不过连邵斯衍都色令智昏,将生活带入工作,也是令他始料未及。   人事问他:“庄秘,邵总的特助还招吗?”   庄秘书犹豫了一下:“先撤下来。”   他在池珺宴面前含糊其辞就算了,真敢糊弄邵斯衍,是嫌命长。   池珺宴到邵氏办公大楼的时候,庄秘书亲自下去接的。   天气渐凉,池珺宴穿了厚一些的外套,却更衬得他身量颀长,腰线优越。   连庄秘书这个大直男,都觉得自家BOSS眼光那是真的好。   就这脸蛋,这身条,比起他推的那几个离了十级美颜就瑕疵必曝的不知好了多少。   霸道总裁要玩和助理的小游戏,庄秘书自然不敢怠慢。亲自领着池珺宴将各部门都走了一趟,直到将人带上顶楼。   “就是这些了。”   池珺宴点点头:“谢谢庄秘。”   庄秘书再次叮嘱他注意事项及员工卡使用方法之后,才敲敲邵斯衍的办公室门。   “进。”   池珺宴随庄秘书走进办公室,埋首公事的人很快抬起头来,眉头随着精神触手环上来很快舒展开。   庄秘书退下去之后,池珺宴有几分尴尬。   结合热期已经过去,他的精神触手却已对邵斯衍产生了眷恋之情。刚才,门才开一条缝的时候,就争先恐后地挤进来,在邵斯衍身上流连不去。   “邵总。”   他轻声说。   邵斯衍刚才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让池珺宴过来。   无论从资料上还是现实中,这个人都不像是一个好的特助人选。   但他的内心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重复浮现他的名字,就像是他天生就该待在自己身边一样。   随着这种感觉从强烈到慢慢消退,他本来想吃过午饭,就让庄秘别安排了。   没想到庄秘书一人分两角,还能从忙碌的工作里亲自把人领到他面前。   一见到池珺宴,邵斯衍原本快低下去的感觉瞬间拉满。   他想,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了。   邵斯衍向后靠了靠,捏了捏眉心。   二人中间还隔着长长的距离,他却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鼻端也传来似有若无的提拉米苏香气。   感觉很舒服。   等等,香气?他睁眼:“过来。”   池珺宴听话走近。   邵斯衍说:“再近一点。”   池珺宴走到办公桌面前。   “手伸出来。”   池珺宴迟疑了一下。   邵斯衍嗤道:“我能吃了你?”   池珺宴不明所以,还是伸出手去。   邵斯衍倾身闻了闻:没有味道。   看来是自己的错觉。这么多天过去,就算是留香再强的香水,也早就冼干净了。   池珺宴只觉得邵斯衍炙热鼻息轻轻喷在手上,他感到轻微的麻痒,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看在邵斯衍眼中,就是他对自己勾了勾手指。   他稍霁的脸色瞬间变差。   再有可怜身世,行差踏错也是不能原谅的。   于是池珺宴接到了第一个任务:整理书柜。   邵斯衍发了任务之后就后悔了。   他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书柜,却不似土大款一般放满了精装硬壳书充门面。他的书柜里是真的有些当用的书籍和一部分并不保密的资料。   但话说出来了,朝令夕改不是他的本性,心想着他再怎么笨,打扫过后原样放回总可以吧。   邵斯衍看了几眼,见他将东西拿下来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也就不再关注。   直到他再次看过去,一眼就发现书柜里的格局变了。而罪魁祸首拿了本书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着。   画面极为美好,邵斯衍却有点不悦。   他皱眉:“你整完了?”   池珺宴闻声抬头,修长的颈部像是只天鹅抬起颈项:“是的,邵总。”   邵斯衍按铃,随便叫了个有空的秘书过来。   “你帮着他,把书柜里的东西再理一遍。”   秘书和池珺宴都有些尴尬,还是依言照做。   随后邵斯衍就发现,他完全想错了。   邵斯衍的本意,是想让更专业的秘书来指导一下池珺宴,不要让他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谁知到了后来,竟然是池珺宴教了秘书更优化的分类方法,并从中找出一份本该在本月归档,却无意遗漏的文件。   邵斯衍看着两张等待着他说什么的面孔,半天憋出一句:“你们以后好好合作,互相学习。”   打发走秘书,邵斯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挺能干啊。”   池珺宴:“还行吧,以前在……这种工作一般不是我负责的。”   邵斯衍:听着你还能做更高级的工作?   他顺着问下去:“那你一般做什么?”   池珺宴:……   往总部传递情报算什么?   “呃……跑腿?”   邵斯衍:算了,是我想太多。   “……哦。”   作者有话要说:  宴宴的信息素是提拉米苏:带我走。   我知道有点俗气,但是真的很适合,捂脸。 第17章 Chapter 17   温煜早上闹的那一场,总部上上下下都传开了。   大BOSS火速空降了一名肤白貌美的新特助,也就一并成了火爆新闻。   员工小群里都在传着这几个消息。   秘书A:[有幸近距离看过新来的小哥哥,皮肤超好!牛奶一样白,眼睛好深,瞳仁颜色好浅,好像外国人]   其他员工纷纷狼叫。   庄秘看了眼跳个不停的群聊记录,一脑门问号:这些女人鬼叫什么?   再往下翻,有人开始发[kswl]   看不懂。   庄秘想到池珺宴和自家BOSS的关系,刚动手指,想警告一下他们不要乱发花痴。   却看到开了话题的秘书A发话,让大家冷静点。   [池小哥应该是受过专业培训的,做事情很有一套,邵总请他来是做事的,大家克制一点。]   庄秘的手指就停住了。   正要关闭群聊天,秘书A又发:[不知道池小哥是哪家高校毕业的,长这么好看,业务能力也强,没理由不出名啊?我回头去问一下学会那边]   庄秘面无表情地关闭窗口。   业务能力强的池小哥,可是初中毕业呢。   池珺宴小露一手,成功震住秘书处,还有邵斯衍。   他很奇怪,一个初中生怎么能通过看一眼文件的简短提示语成功分类。   他整理得很快,期间也没有动过电子设备,不可能是通过查资料或是向人求助,只可能是他看懂了。   时间不早,他压下心头疑惑,准备下班。   池珺宴做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自然跟他一起。   庄秘书从总经办里小跑出来,追上他们,拿着手机,例行公事地询问邵斯衍今晚要吃什么,他好先给厨房那边排菜。   邵斯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事不应该交接给池珺宴吗?”   庄秘书一怔。   对哦。   他是秘书,日常工作里并没有关注总裁生活这一部分。   是温特助辞职,不是,无故旷工之后,他才不得已将这部分工作捡起来的。   每天做秘书和特助的工作已经很累了,还要兼顾邵斯衍的生活,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做的工作比以往一年的强度都大。   庄秘书恍惚了一下,就转而去找池珺宴。   一边和他交接各人的联络方式,一边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到BOSS一行人乘坐的电梯关门下行,他才一拍脑门儿:不对啊!邵总不是不喜欢特助太关注生活,才批评了温煜,才导致了温煜无故旷工,最后被辞退吗?   怎么刚才……哦对。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池珺宴和温煜不一样。   人家是正牌的屋里人。   把生活的事一并担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池珺宴的联系人列表里骤然多了一堆人,一堆事。   他正准备接过庄秘书的接力棒,身边人却淡淡地说:“今天出去吃。”   保镖都忍不住看了邵斯衍一眼。   这位主儿,出了名的不喜欢吃外头的东西,再好的菜品,放在他面前,都有或这或那的问题。   实在是难伺候。   居然会主动提出去外面吃?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邵斯衍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   他自己的毛病自己清楚,无论是米其林餐厅,还是街边的网红小吃点,对于他而言,都是难以忍受。   日常吃的食物,无一不是极为清淡,却又要鲜香开胃,不知折腾过多少厨师团队,才磨合到一个合用的队伍。   但看到池珺宴对外界什么都好奇,刚才操作手机的时候还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就说了。   池珺宴并不懂邵斯衍的良苦用心,只将他当成从前的长官对待,对于他的吩咐并没有多想。   像是邵斯衍这样的社会地位,要出去吃饭,总得事先安排。   可他几乎没有在外吃饭的经验,又哪里知道该去哪?   于是庄秘书接到了新上任的池特助的电话。   “去哪吃饭?”   庄秘书内心震惊。   自家BOSS居然为了哄小情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可一时半会儿的,庄秘书也不知道该向BOSS推荐哪家,一个激动,就将女朋友想跟他去的餐厅名称发过去了。   发完之后就是深深的懊悔。   自已推荐的餐厅,好像配不上BOSS的档次。   正想跟池珺宴说这个不好,换一个,那边却已经发了谢谢,已经出去的消息。   庄秘书捂脸装死。   跟着导航到了地方,邵斯衍默了默。   这是个开在小花园似的别墅里的私房菜馆。   这种私房菜馆,卖的都是小资情调,菜色跟大餐厅完全不能比。   但来都来了,邵斯衍正觉得自己最近状态不错,这一个周的情绪大多控制得挺好的,没有一次失控,也该多接触一下正常的社会,便也没说什么。   他迈步向前,池珺宴慢他半步紧随其后。   初冬的小花园里比较冷清,食客大多都坐里边。   从没有任何花木覆盖的水塘边经过的时候,一股泥腥味冲上来。   邵斯衍才皱了皱眉,就觉得鼻端嗅到一缕清香。   有点饼干的焦香,也有点酒的醉人,更有一种清甜混在里面。   是提拉米苏。   他扭头,寻向香气的来源,就见池珺宴一脸平静地望着他:“邵总?”   池珺宴的日常和购买物品都有记录,从来没有显示他购买了相关物品。这家伙,把香水藏在哪了?   他记得那件被他撕开的衣服里,并没有类似香水的东西。   邵斯衍的目光幽沉,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正将精神触手缠绕在对方身上的池珺宴几乎是瞬间就读懂了他的想法,呼吸一顿,声音放得更柔:“邵总,该进去了,外面冷。”   邵斯衍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是。”   他先转身往里走,池珺宴敛了眉目,等了会儿才跟。   邵斯衍走着走着,却突然回头,拧眉问:“怎么这么慢?”   他正在上台阶,池珺宴不得不抬起头看他。   他紧走几步,到了他跟前。   邵斯衍没说什么,沉默地领着人往里进。   知道邵斯衍要来,二楼空出了一整个场子给他们。   点菜的时候,邵斯衍全程板着脸,似是对所有的菜色都不甚满意的样子。   池珺宴接过了助理的活儿,只能硬着头皮将招牌菜和特色菜都点了一遍。   等菜的途中,池珺宴全程眼观鼻,鼻观心,精神触手也听话地收起来,不越雷池一步。   厨房在楼下,油烟通过排烟管道向上散开。   邵斯衍越来越觉得气味难闻,环境嘈杂,整个餐馆都那么讨厌。 第18章 Chapter 18   池珺宴很快察觉到了邵斯衍的情绪异常。   他犹疑着,不知该不该放出精神触手。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已经确定自己的精神疏导对邵斯衍是有用的。   特别是在二人结合着的时候,甚至能窥见他的精神世界。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体系,完全陌生的地方。   当时他的生殖腔头一回打开,他用了太多精力在身体的感知上,对于精神触手的掌控力直线下降,只依着本能将精神疏导的初级流程走了一遍。   或许还没有一遍。   邵斯衍的动作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刺激,他已经记不清了。   到后来,他昏了过去,精神触手自然就缩了回来。   再之后,他就难以进入到那种玄之又玄的奇妙境界,以至于到现在,他仍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曾经到达过这个世界的人类的精神世界。   毕竟在那之前,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触手缠绕的,是对方的身体。   和任何教学资料里,以及他的实际运用里的哨兵向导之间的交流,都完全不一样。   池珺宴一个犹豫,邵斯衍的烦躁程度已经疾速到达阀值,眼眶因为急速充血,变得血红,整张脸上的表情,也由轻微不耐但尚能控制的冷淡,变成了一点就着的饱含着怒火万丈的肃杀。   池珺宴心下一惊。   他不敢再犹豫,精神触手倏得缠上了那具他熟悉不已的身躯。   邵斯衍只觉得有道透着芬芳的凉意从旁边袭上他的身体,敏锐地投去目光,就见刚才还避开对视,不愿与他同坐的池珺宴正关切又担忧地望着自己。   他在偷看自己。   用那种眼神。   邵斯衍几乎是一刹那,就想要他。   他挥挥手,保镖们点头肃容,齐齐撤下,看住了楼下上来的通道。   周围清肃过后,邵斯衍一把拉住池珺宴的手臂,将人拖进怀里。   夜灯照得他清浅眼眸波光粼粼,如同两口小湖,失去重心的惊慌神色染上他宁静面容。   邵斯衍着迷般抚摸着他的脸颊,声音又低又哑:“吃过饭就回去了,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池珺宴想说没有,不是。   他的精神触手却像有自己的想法,在对方身上极致缠绵地盘绕。   精神接触带来的感官共鸣几乎是瞬间就传达到了他的大脑里,根本不需要动用他S级的共感能力。   池珺宴的眼里几乎是瞬间就起了雾,他微抖着按住了伸向自己衣内的大掌,发出微弱的请求:“邵总,别。”   邵斯衍本不想放过他,可看他小猫一样发红的眼睛企求地望着自己,身体明明起了反应,手却无力地推拒着,莫明觉得心软。   他停住继续探索的手,目光倒有几分宠溺:“算了,放过你。”   池珺宴想从他怀里站起来,却被楼得更紧。   “陪我吃饭,嗯?”   他大掌又热又有力,池珺宴一时挣脱不了,若是他用上格斗技巧,或许可以脱身。   但,脱身之后呢?   他轻轻点了点头:“嗯。”   夜色又深了几分。   不像前几次做完就走。邵斯衍难得温情地将他楼在怀里,拿了汤吹凉了喂他喝。   池珺宴觉得难为情,他微别开脸,声音很轻:“我自己来。”   邵斯衍不发一语,将汤匙又往他嘴边送了送。   池珺宴顿了顿,只能张了口,咽下第一口汤。   鱼汤已经凉透,腥气直冲脑门。   他偏头轻呕了一下。   邵斯衍倒也不过分为难他,只拍拍他脸,调侃一句:“这么快就怀上了?嗯?”声音轻谑。   池珺宴借机离开他的怀抱,坐在一旁。   邵斯衍看他这样,以为他害羞,轻笑一声,让人把鱼撤下去:“换个清淡的来。”   又说他:“烟也不抽,鱼也嫌腥,也不知你这身娇贵劲儿哪养出来的。”   池珺宴见他心情好,敷衍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以前,很爱吃鱼。偶尔熬得狠了,也抽烟。   变成现在这样,自然是有原因的。   池珺宴忽然有些怅然。   他穿到这个世界有七、八天了。   这个世界非常和平,虽然局部地区仍有小冲突不断,但是本国执政者英明强大,人民安居乐业,是个非常让人想安定下来的地方。   邵斯衍人是自负了些,霸道了些,但客观来讲,也不算难伺候。   若是一直留在这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   只是,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得突然,谁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又突然穿越回去。   更何况,他们的开始是一场错误,是他身上突然爆发的结合热,让他就近找了个最强大的男人帮忙度过。   仅此而已。   最重要的是,邵斯衍再强,也不是Alpha,更不是哨兵。   而他,是一名向导Omega。   他在上学的时候学习过,向导Omega若是没有遇到匹配的哨兵Alpha,结合热时,就无法得到满足。   想到这里,池珺宴突然脸热。   普通人的话,邵斯衍确实很有本钱。   邵斯衍见他眼尾的绯色还未褪去,奶白色的皮肤上,忽然涌上一朵晕红,心情大好。俯身在他耳边说:“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池珺宴怎么能坦白,他在想他们之间的那些事。   只能支吾着,想转移话题。   邵斯衍现在心情好,也不深究,依着他转了话题,聊了几句别的。   末了,他吩咐:“多吃点。”   二十郎当,该是男人最血气方刚的时候,每回做完都晕,也太虚了。   池珺宴几乎是秒懂他话中涵义,咳得几乎要流泪。   邵斯衍好心给他拍背,意味深长:“不要急。”   池珺宴大窘,匆匆吃了几口,就搁了筷子。   倒是邵斯衍,就着池珺宴飞红的玉面,难得多吃了点。   吃完之后,邵斯衍也不急着回去,领着一大群人在颇有情调的花园小道里散了会儿步。   等到晚上,上了床,邵斯衍扶着腰软得坐不住,只能无助攀着他宽肩的池珺宴,咬着耳朵嘲笑他:“让你多吃点你不听,你看,才一会儿就受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噫,突然克系。 第19章 Chapter 19   池珺宴刚被狠狠弄过,精神触手七瘫八倒地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根本支不起来。   他现在的感知世界是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精确地分辨外界的信息,只能无助地哼出无意义的音节。   底细查清楚了,邵斯衍也就对他没那么防备,结束后,还抱着他温存了片刻。   大冬天的,抱着个又软又香的人睡觉,确实很舒服。   池珺宴缓过劲来,轻轻动了动:“我想去洗洗。”   刚才他又弄在里面了。   邵斯衍懒得动,摸了摸他略长的短发:“明天让人洗床单就是了。”   长手一伸,从床头柜拿了一包纸巾丢给他:“喏。”就闭上了眼。   池珺宴没抽纸。   身体的难受可以忍,药总不能不吃。   除了上回结合热期时吃的事后药,他还买了短效避孕药。   他看了说明书,得连续服二十一天。   邵斯衍感觉他的无声抗拒,狭长凤眸睁开一条缝:“你不困,是想再来一次?”   池珺宴再累也听得出他的不悦,想了想,解释道:“我想喝水。”   邵斯衍伸手在床边按了几下,机器人管家从角落启动,声音极小地滚到床边。   他闭眼:“自己拿。”   麻烦。   池珺宴不得已,又挣了一下:“邵总。”   邵斯衍彻底烦了,一个翻身摁住他,将他大腿推上来折在胸前:“闭嘴。”   池珺宴不想要了,用力挣了一下,差一点就挣了出去。   却被人从后头捞住脖子。   男人手掌里有烫人的温度,略用了点力就将人捉了回来。   手指按压到颈侧大动脉,池珺宴眼前一黑,满眼冒金星。   他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被动承受着身后男人突然勃发的精神。   他扭过头想开口,嘴里被塞进三根手指,捅得他差点干呕。   “唔……”   邵斯衍意在惩罚他吵到自己睡觉,这一次就没有任何保留,毫不容情的用力。   池珺宴的身体已经累得不行,精神触手却像是斯特哥尔摩似的,很喜欢这种接近于惩罚的行为,欢天喜地地纠缠上去。无形的触手在邵斯衍的脑部穿进穿出,活像进了游乐园的熊孩子。   池珺宴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和□□被无形的分割开了。   明明身体觉得屈辱,精神却得到了满足,异常兴奋。   嘴被堵着发不了声,眼前一片虚无,等到邵斯衍结束,他的眼神已经涣散,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等到天色大亮,邵斯衍习惯性早起,他才得了自由。   池珺宴先补了药,坐在床边就开始搜索:短效避孕药少吃一天会怎么样?   已经洗漱好的邵斯衍手机收到了监控提示,他理着袖口看了一眼,觉得特别荒唐。   弄清楚池珺宴昨天晚上七吵八吵,是为了起来吃避孕药,他就觉得烦躁。   这种游戏,玩一两回是情趣,真拿避孕药当饭吃,是想怎么样?   他喜欢男孩子,可不喜欢不男不女的人妖。   邵斯衍从衣帽间出来,已经穿戴整齐。   他的卧室不是寻常人能进来的,东西也不许打扫的阿姨乱翻。   于是他趁着池珺宴去洗手间,亲自翻了翻床头柜,找到药品,让机器管家丢到垃圾堆里。   一个大男人,乱吃避孕药,对身体也有损伤。   想玩“怀孕”游戏的话,他可以跟他慢慢玩。但药,是不能再让他乱吃了。   吃出问题来怎么办。   邵斯衍也有亲朋是圈内人,自然知道一些圈内的事情。像这样的“药娘”,没有经过医生专业的指导瞎吃药的,吃出病来都是轻的。   他自认为所做无错,也就没和池珺宴说。   直到二人从公司回来,他去洗澡出来,就见池珺宴望着空空如也的床头柜抽屉出神。   床头灯光晕黄柔和,将他深刻轮廓也映得柔美可人。   略长的黑色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修长雪白的后颈,还有一部分脸颊,看起来年纪又小,又有种雌雄莫辨的美貌。   邵斯衍心动了一下,坐到他旁边,替他关上抽屉,调侃他:“怎么,这么不想给我生孩子?”   池珺宴闻言一震,怔怔抬头看他,艰涩道:“你,要跟我,生孩子?”   装什么装。   不过这回演的还挺像的。   邵斯衍伸手揉了揉他后颈——他发现,自己每次揉池珺宴这儿,这人就会乖得像小兔子一样,任他予给予求。   “嗯。”他漫声说着,只觉得刚洗过澡的小兔子甜美可人,很想咬上一口。   池珺宴却觉得他说话没有诚意。   他能感觉,眼前的人此时满脑子都是想着一会儿怎么弄自己,根本不是想要和他共同孕育生命,共度未来的认真。   他有些抗拒:“邵总,你别耍我。”   邵斯衍轻慢地撩起他额角的碎发,手指从他脸颊滑到颈侧,直达锁骨:“这不是你先玩的吗?生孩子什么的。”   看来不说清楚是不行了。   池珺宴抓住他继续往下的手,说:“邵总,之前,我那样,是有原因的。”   邵斯衍笑容突然变大,似乎很高兴,但若熟知他病情的人在场,就会明白,这是他将要发怒的前兆。   他说:“哦?有什么原因,你说说看。”   池珺宴:“邵总,我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   邵斯衍:废话。   池珺宴想用他能听懂的话来解释:“我这个世界的人,有一些特殊,就是会有需要结合的时候。当我们需要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这是我的过失,我向您赔罪。”   邵斯衍:明白。欲.望上头,想男人的时候,就去找男人。   人,都有兽性。   毕竟人类说白了,也是动物。   但他是池珺宴这样的初中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即便他生得再美貌难得,自己和对方之间,也是他想开始就开始,他想结束就结束吧。   “那意思是,你其实不乐意?”   他目光露骨地刮了池珺宴下面一眼。   “你的反应不是这么说的。”   似想到什么,他轻笑一声。   “更何况,你可能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可能还不止一个。”   他们之间,无措施的可不止一次了。   池珺宴觉得头疼。   邵斯衍完全不相信。   他还想再说,邵斯衍温热躯体却已经覆上来,语气颇不耐:“行了,不会怀孕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2 19:54:27~2020-06-23 16:1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花谷医学生 10瓶;唯尘 5瓶;雪小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Chapter 20   人类和人类之间,到底有没有生殖隔离。   一整个白天,池珺宴就在研究这个。   邵斯衍除了一开始看了眼监控软件发来的报告,后面就没再理。   只是借着池珺宴不在身边的时候,叫过庄秘书:“你让刘恒来一趟。”   庄秘书应下后,心下奇怪。   这活,不该是池珺宴干吗?   他才卸任两天不到啊!   庄秘书很快就明白了。原来请刘恒过来,就是给池珺宴看病的。   邵斯衍避开众人,单独跟刘恒说了池珺宴的奇怪处。   “他一直在吃避孕药。”   刘恒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您是说,池先生一直担心自己会怀孕?”   难怪是性别异位症?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跟池先生谈谈。”刘恒顿了顿,鼓起勇气,“那个,邵总。我也有事要跟您谈谈。”   邵斯衍:“你说。”   刘恒吞了吞口水,大胆道:“池先生有妄想症的前兆,应该多接触现实社会,他的症状才有可能减轻。”   邵斯衍不以为然:“我没让他接触社会?”他都给了个工作。   刘恒期期艾艾:“邵总,我是说,你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可能得……”   邵斯衍抬头:“嗯?可能得什么?”   刘恒一抖:“可能得再小心一点。”   他默默在内心流泪。   他本来想讲,可能得暂时分开,不要再做成年人的事了。   至少应该断一段时间。   不然池珺宴会一直担心自己怀孕,然后越来越焦虑,彻底陷入幻觉里去。   但他怂。   他拿着邵斯衍的工资,自然有些话就不能随心所欲的说了。   邵斯衍觉得麻烦:“还要怎么小心?都是男人,又不会怀孕。再说了,你不是检查过了吗?他没病。”   刘恒正谈着病呢,乍然被车轮子碾脸上了,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邵斯衍见他不说话:“还有事?”   刘恒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没了没了。”   老板惹不起,只能去压榨别人了。   刘恒对着池珺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了半天,才说:“池先生,避孕药对男性的生理方面有害的,你如果不想变成女人,最好不要再吃了。”   池珺宴怔住:“吃那个药,会变成女人?”   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不分ABO,也没有异能,一些自称有异能的,其实都是在撒谎,想要骗钱。   跟着邵总出来上了几天班,也逐渐明白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判断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这个世界恐怕还没有到达五级文明,尚未进入星际时代,所以和异世界的交流也就基本为零。   他回去的机会非常渺茫,很可能得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可是吃避孕药为什么会变成女人?   刘恒给他解释了一下药物的成分,还有男变女的激素的问题,最后得出结论。   池珺宴并没有性别异位症,他不想变成女人。   “既然这样,那药你就不要再吃了。”   池珺宴几乎是瞬间就脱口而出:“那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他的内心突然涌上巨大的恐慌。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男人生孩子的先例。   他查到的所谓男性产子的新闻,是因为那名男性是由女性变性过去的,子宫并未切除,所以还具有女性的生育功能。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里的人,根本没有给他这样生理结构的人接生的经验。   在这方面,是一片空白。   太危险了。   他不能怀孕。   至少在没有做到万全准备前,不能。   刘恒怜悯地看着他年轻的脸:“池先生,男性是不会怀孕的。除非……”他若有所思,“你是个双性人。”   “双性人?”这又是什么。   池珺宴又被科普了一番双性人的基本知识,竟然觉得跟自己的情况挺相似。   除了没有女性的外部特征器官以外,像是怀孕,生子,甚至产乳,他都有可能有。   刘恒察言观色,觉得惊奇。   池珺宴不像是双性人啊!   当初邵斯衍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虽然没有拍过片,也没有验过身体,但是抽了血,化验过,他的数据显示了,就是男性。   不过,如果他不是双性人,为什么他对于双性人的资料看得如此入迷?   结合了对方的失踪经历,以及对怀孕的过激反应,刘恒觉得自己可能拼凑出了真相。   “邵总!”他严肃地说,“池先生是不是在失踪的那几年里,被改造过身体,变成了双性人,所以他才那么害怕会怀孕?”   邵斯衍:……   “我是让你去给池珺宴看病的,你怎么反而被他洗脑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听完刘恒解释后,邵斯衍只觉得脑子疼。   他按了按眉心,声音沉沉里透着焦躁:“池珺宴是百分百的男人。他身上没有女性的器官。”   邵斯衍抬手按铃叫人送客:“你是不是想改行去写小说?好好看你的病,别一天到晚联想些没用的。”   刘恒闭嘴了。   邵斯衍被他这么打扰,工作也干不下去了,只觉得烦透了,想要找个渠道发泄一下。   他把池珺宴叫进来:“锁上门。”   池珺宴以为他要跟自己说病,虽然他没病,但是邵斯衍这么尊重他的隐私,他觉得很暖心。   他态度恭顺,走到邵斯衍办公桌前,男人目若鹰隼盯住他,让他升起了危机感。   他停下脚步:“邵总?”   邵斯衍:“脱了。”   池珺宴呆了呆,左右看了眼:“在这?”   邵斯衍烦透了,不愿啰嗦,起身将人一把推倒:“废话真多。”   池珺宴的精神触手先于意识的反应,驾轻就熟地缠绵环绕上他的精神世界,邵斯衍只觉得本来纷乱的大脑慢慢舒服清凉下来。   他看着眼前相貌俊美的青年,本来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眼中躁色退去,只余纯粹的渴念,原本急躁粗鲁的表情也慢慢变得温和稳重起来。   他不轻不重地揉着池珺宴的后颈,嘴里发出满意的喟叹。   “你到底是吃什么长的?”   又香又软。   他心底升起一丝疑惑:池珺宴真的,不是被改造过的双性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3 16:17:31~2020-06-24 16:2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花谷医学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Chapter 21   要知道池珺宴是不是双性人很简单。现在是数据时代,翻一翻过往病历就知道了。   或者根本不必这么麻烦,把人拉去医院检查检查,也就什么都清楚了。   但检查需要配合,邵斯衍也觉得听风就是雨地将人带去查性.器官太荒诞,便没有带他去做进一步的确认,仅是怀疑了一下。   退一万步说,就算池珺宴是个双性人好了,他都没有女性的外部器官,说明他的女性.器官处在一个闭锁状态。   那还怕什么?   池珺宴刚被科普过这个世界的避孕药,吃多了会激素变化,变成女人。吓得他直接打消了一会儿偷偷去补买药品的计划。   在他原来的世界,就连女性Omega也不是只有雌激素的。   如果他是个女性Omega还好,至少在外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彻底变成这个世界的女人也无所谓,反而能够更好地融入社会。   可是,他是个男性Omega。   如果在激素上变成了女性,外形就要有相应的改变。   池珺宴悄悄搜过改变性别的手术,动图令他这样上过前线,和敌方间谍斗智斗勇的军部人员都感到害怕。   要把那玩意儿,切了?   他打了个抖,匆忙关掉页面,却因为手滑,没关成功,反而把声音开了。   邵斯衍疑惑地看过来,正好看到视频里三维动图中手术刀将男性特征切分开的画面。   邵斯衍:……   池珺宴忙解释:“我就是看看。”   邵斯衍:“嗯。”   他看着池珺宴明显夹紧的双腿,相信他只是看看。   这不,被吓着了。   这天过去后,池珺宴倒是再也没有要求吃避孕药,但他仍然忧心忡忡。   因为邵斯衍,根本不做其他措施。   每回他都想坚持自己的态度,坚决要求他做保护,结果每次都没能成功。   不仅如此,到最后,他反而是那个不想结束的人。   池珺宴越来越觉得从前学习的课程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错误。   什么“向导Omega没有遇上合适的哨兵Alpha,结合热时就会无法满足,轻则伤身,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危及生命”?   他和邵斯衍每次都很满足。   邵斯衍有时会比较粗鲁一些,但是意外的,他很喜欢,也很适应。   至于伤身。   他尝试着弹出精神触手。   唔。   比起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由于精神世界大暴走而虚弱得只剩三五根,还又细又软支楞不起来的狼狈,现在的他,精神世界已经成功重建。   所有的精神触手都回来了,还恢复了最强壮的状态,能够随心所欲的动作——除了和邵斯衍在一起的时候。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精神触手对邵斯衍异常依恋,只要待在对方身边,除非自己主动克制,就一定会缠在对方头上。   而他曾在某次结合时感应到的,邵斯衍瑰奇的精神世界,却再未显示到他面前。   为了试验这件事,他对邵斯衍的要求从来没有拒绝。   但好几天过去了,他还是不能成功进入上回看到的那个神秘又富有吸引力的地方。   到底哪个条件不一样?   池珺宴排除了大部分答案后,很无奈地发现,很可能要在他的生殖腔打开时,才有可能再度进入。   而一个成年的向导Omega,结合热的发生频率是,每半年一次。   池珺宴:……   所以,想要再次确定邵斯衍到底是不是一个潜在的哨兵Alpha,还得在他身边待半年?   池珺宴捂住前额,呻.吟了一声。   庄秘书刚好来打水,见状问了句:“怎么了?池助。头疼吗?我办公室有药,要给你拿点吗?”   池珺宴忙放下手,神色恢复如常:“啊,没有。就是有件事不太明白。”   庄秘书有点奇怪:“是什么事?”   如果说,公司里有谁能让庄秘书佩服。以前的温煜算一个,眼前的池珺宴也算一个。   温煜不用说,傻大胆地以为自己正和邵斯衍谈恋爱,结果搞出一系列骚操作,顺利被辞退,还被业内封杀,再也做不得同行业的同等职务,前途堪忧。   他是佩服这年头居然还有这样的傻蛋。   至于池珺宴,就完全是另一个方向的了。   他是公司里少数知道池珺宴底细的人。   一个初中生,来当个生活助理是没什么问题。   只要会伺候人就行。   可池珺宴干的,并不止是生活助理的活儿。   邵斯衍胆大心细,自从上回池珺宴成功整理了他办公室里的书柜后,一些关于文件资料的事也让他去干了。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干得还挺不错。   庄秘书来对接的时候,池珺宴向来是井井有条的。   就算是一些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内容,在得到前辈们的解释说明后,他就很快get到要领,将事情办得有条有理。   他像海绵吸水一样,疯狂吸收知识,不过几天时间,已经基本将安排给他的工作全部吃透,甚至开始学习新的工作内容了。   对于聪明又好学的后辈,办公室向来是很喜欢的。   他们讨厌的,是没有能力,却又占着好位置的关系户。   池珺宴显然不在内。   甚至因为他长相优越,得到了更多的宽待。   池珺宴刚巧有件事还没太弄明白,拿这个当借口顶上去,庄秘书果然没有再说。   他俩一边交谈着工作上的内容,一边从茶水间出来往办公区走。   没走几步,池珺宴就停下来往前看。   正滔滔不绝的庄秘书这才反应过来,邵斯衍正立在过道前方不远处,盯着他们两个。   虽说总部不压榨人,放松泡杯咖啡的时间总会给足的,但被BOSS这么盯着,恐怕没几个拿人工资的会心安理得地休闲。   庄秘书示意了池珺宴一下,快步走过去:“邵总,有什么吩咐?”   邵斯衍凉凉瞥他一眼:“咖啡凉了会发苦。”   BOSS的感觉还是这么敏锐。庄秘书放松了,笑了笑:“这不,跟池助谈工作上的事,都忘了喝。”   他对咖啡微凉后的一点点苦味没有那么在意,端起来就喝了一口:“那我先去工作了。”   邵斯衍嗯了一声,等人走远,转头,池珺宴已经站在自己身边后半步远,半垂了眸,态度恭敬:“邵总。”   邵斯衍想到刚才庄秘书的样子,对比眼前,品出点不同来。   庄秘书拿他工资,给他干活,对他有点害怕,也挺恭敬,除此之外,在共事了这么多年后,还有点类似朋友的情谊在里边。   可是池珺宴,每晚睡在他怀里,缠他比八爪鱼还紧,叫声浪得要命,一下了床,却比自己这个老板,还要无情无欲。   他看着对方乖巧安静,脊背挺得笔直,微垂着头,双脚稳稳地站着,像是站到地老天荒也毫无怨言的模样,没来由的觉得烦躁。   邵斯衍停了会儿,见他半点也没有抬眼看他,也没有张口询问的意思,像是具等他发号施令才做下一个动作的木偶,生硬无趣,心底飘忽升起一个想法。   想弄他。   想在大庭广众狠狠弄他。   想摘掉他礼貌端庄的面具,想让大家都知道,这个乖巧安静,谦逊有礼的青年,其实不过是个千里迢迢送上门来,求人玩弄的下流东西。   装什么装。   邵斯衍身上突然的低气压让池珺宴眉头一跳。   他讶异抬头,却被对方的目光刺得心头发颤。   “邵总?”   邵斯衍半眯着眼,薄唇微动,想要吐出些伤人的话,用来刮下他三寸厚的面皮。   却突然觉得,发热的大脑莫明的清凉舒适,心里那股无名火,也渐渐变小。   邵斯衍:……   他刚才想要说什么来着?   不对,他刚才明明快要发病了。没吃药,是怎么改变状态的?   难不成,是因为看着眼前这个人?   邵斯衍心下暗惊。   池珺宴心中亦是惊骇万分。   他才觉察到邵斯衍的情绪不对,本能令他放出了精神触手,想要替他梳理精神世界。   触手缠上对方大脑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位并不是哨兵Alpha,自己的精神梳理对他毫无作用,谁知还没等他收回精神触手,前段传来的画面令他狠吃一惊。   画面一闪而逝,他又看了一眼那种瑰丽奇异的景像。   他终于成功看到了邵斯衍的精神世界。   仅管只有一霎那,但那确实是没错的。   池珺宴此时急于想知道,自己的精神触手对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类是否也依然有效,于是他分出一部分,去探最近的同事。   不远处秘书台的接待秘书就是个不错的对象。   但很可惜,无论他怎么试探,精神触手就像是直接穿过空气一样,穿过了秘书的大脑。   互相都毫无感觉。   而当他想再试一试的时候,邵斯衍的声音含着薄怒,低声响起:“你又在看什么?”   池珺宴猛然回神,邵斯衍已经将他逼在身体和墙壁之间,压迫感瞬间袭来。   他今天换了香水,随着怒意上涌,体温升高,浓浓的松针香混着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全身高订三件套齐备的他此时就像具完美的冷兵器,锐利而危险。   池珺宴的身高比他矮小半头,气势被压得只能仰头看他。   “我没在……”   “撒谎!”邵斯衍打断他的解释,“你明明在看别人。”   眼前人的状态越加异常,池珺宴哪里还敢分心,全部的精神触手都收回来,在邵斯衍的身上轻柔盘绕。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上了曾在学校里学过的安抚技巧,声音放缓了不少,又低又柔:“我眼前,只能看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第22章 Chapter 22   池珺宴的精神力使用这门功课一直是满分。   要不然也不会被派去前线打听情报。   像他这样的S级向导Omega,哪个国家不是捧在手心里当宝?光他一个人的价值,就能顶普通人十人、百人,除非必要,是不会派出去冒险的。   实在是折损不起。   邵斯衍果然被他稳住,像猛兽紧盯猎物的眼神也慢慢平息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疑惑。   病了这么久,邵斯衍也明白自己发作起来是个什么德性。   虽不是逮谁揍谁,却也差不多,得找个发泄渠道。   以往他在家里,在公司里,有健身房,进去猛击沙袋,搞一通破坏,尽量不伤人。   最近两周,他好像打拳的次数少了。   邵斯衍看着眼前人。   一双明灿如秋水的眸子柔情蜜意地望着自己,清澈的眼瞳里满满地全是自己的倒影。   倾慕之情这么明显,人心都是肉长的,邵斯衍看他这么虔诚,多少有点不想让人失望的心思。   他的声音比自己想像中柔软许多:“只看着我?”   池珺宴自然肯定回答:“是。”   声音轻软得像梦幻,好似轻轻一碰就碎了。   邵斯衍被他蛊惑,情绪进一步平静,垂眸看着他,头缓缓压低。   他高大的身躯完美挡住了秘书台的视角,整个人把池珺宴笼在怀里,二人的唇瓣之间只差一线。   池珺宴却忽然出声提醒:“邵总,那有人的。”   邵斯衍本来旖旎起来的心思顿时绮意全消。   他慢慢站直,气势惊人。   池珺宴只觉得暴君的眼眸里满是杀机。   他感到有点困惑。   凭他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邵斯衍是一个,只要家里有其他人,哪怕是从小看他长大的阿姨,都会穿着齐整的讲究人。   这里是他的工作场所,在工作地点亲密,应该也在他的讲究范围内。   他为什么气成这样?   而且……   池珺宴沮丧地发现,自己的精神触手跟他的连接断开了。   像是一开始那样,只能接触到空气。此刻他的精神触手只能徒劳地在一片虚无中穿进穿出。   他正在努力,手臂冷不丁被一把抓住。   邵斯衍下了点力气,把人拖进最近的一间房间里。   是个小会议室。   因为经常打扫,非常干净。   但有几天没人用了,空气明显有些不好闻。   池珺宴轻轻皱眉。   邵斯衍把他抓疼了,空气也难闻。   “邵总……唔……”   男人身体压下来,凶狠地撕扯着他的嘴唇。   池珺宴的精神触手仿佛失去了效用一般,徒劳地上下飞舞着。   池珺宴仰躺在会议室冷硬的办公桌上,只觉得浑身热一阵冷一阵。   他光着上身,没有任何遮挡,始作俑者却连领带都一丝不苟,仅仅是解开了西服扣子。   暖气尽职尽责地工作着,也只能从门窗的缝隙里透进来一丁点儿,一下子就挥散在冷凉的空气里。   他有点不太好过。   结束后,抱着衣服侧卧了好一会儿,才能从桌上下来。   啪哒。   是液体滴落硬质表面的声响。   池珺宴后知后觉去看,那一滴已经滑过光滑的鞋面,融入到鞋边的地毯里,和刚才打翻的茶水痕迹混在一起。   邵斯衍已经穿戴好——他本来就没有脱掉什么——他握住门把手,很快把门打开,出去了,连句话也没留。   池珺宴在昏暗的室内穿好衣服,闭眼深呼吸了几下,才开门出去。   门外自然已经没有人影。   他又去洗杯子,过了好久,才回到邵斯衍的办公室里。   洗杯子的时候,他想了很久。   自己刚才是哪一步做得不对呢?   明明已经严格按照所学知识,精神触手盘绕的方法也很完美。   若是在学校,导师肯定会把他的精神触手使用时的样子建模,作为标准答案,让广大学弟学妹们学习的。   是他的语气不够柔软?还是他的眼神不够真诚?   邵斯衍和哨兵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五感都极为敏锐。   这让他在从前的处理中,都有一种驾轻就熟的熟悉感。   现在看来,普通人就是普通人,和哨兵Alpha还是很不一样的。   可是他更茫然了。   既然邵斯衍连哨兵Alpha都不是,那他的应对方式应该更为有用才对。   为什么反而会更没效果呢?   毕竟,连高普通人一等的哨兵Alpha都不在话下,他一个普通人不是应该更好对付才是吗?   不对。   池珺宴顿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个令他露出马脚的敌方军官。   那是个被剥离了超强五感的哨兵Alpha,他就完全免疫了他的所有手段。   无论是信息素,还是精神触手。   说起来,邵斯衍应该还没有闻到过他的信息素。   池珺宴没有在办公室找到邵斯衍。   一直待到下班时间,也没再看到他。   他觉得有点不对,问了秘书台,才知道人早就走了。   或许是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又或许,是在他去洗杯子、处理脏污的地毯的时候。   同事问他:“还不走吗?”   池珺宴仓促应道:“啊,等一会儿。”   走去哪?   邵斯衍没说一句话就走了,他能去哪。   池珺宴下到地下停车处,在邵斯衍的专属车位上并没能找到车。   他和邵斯衍住在一起,出入也是跟着他的车来去。   现在邵斯衍走了,车也开走了,他有些茫然地回到办公楼里,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去哪了。   不过池珺宴只是茫然了一下子,在弄清楚对方确实离开,他被落下了之后,就恢复了镇定。   若是想要就此离开,倒是个好机会。   以往邵斯衍看他紧,出入都会有保镖跟着。   但是现在,他自由了。   想要自由的念头,有一瞬间占领了他的大脑总指挥处。   不过只停了一会儿,就被他打消了。   他现在,又能去哪里?   邵斯衍打开房门的时候,阿姨正在里面忙活。   今天是立冬,要吃圆子。   听到开门声,阿姨站起来迎他:“先生。”   邵斯衍不喜欢任何有味道的东西,就连厨房都另买一栋设立,他所居住的地方,是绝对不开伙的。   今天是因为节日,加上团个圆子而已,只是米的粉末,没有太大味道,阿姨才在这里团好了煮,这样新鲜,也不至于因为隔得远,端过来凉了,或者糊了。   圆子没有什么味道。偶尔需要现做现下的食品时,厨师团也会过来操作。这一点倒是没什么让邵斯衍不满的。   他嗯了一声,想起来今天是要吃这个,也没多说什么。   阿姨很快下好了圆子,订好了火候时间,就领着人退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   邵斯衍走进去,房间的空气被蒸气蒸得有些模糊。   他坐下,然后觉得,少了点什么。   “池珺宴呢?”   他开门叫保镖。   保镖愣了一下:“邵总,您离开公司的时候,就一个人。”   哦对。   他想起来了。   他不喜欢池珺宴这种床上床下两副面孔的割裂样子,所以刚才有事出去的时候,就故意没跟他讲。   他眉头紧皱,关门把家里找了一遍。   又开门:“他没回来。”   保镖打了几个电话,汇报道:“说还在公司。”   还在公司?气性挺大。   邵斯衍冷笑一声,关上门,坐回桌前,吃了两口,越吃越觉得不是滋味。   蒸气的味道也太难闻了。   守在门口的保镖看着自家BOSS再度打开门,穿戴齐整,脸色难看:“去公司。”   邵斯衍赶回公司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天上的星星如打翻了一盒珍珠一般,在蓝.丝.绒般的天空上铺开。   他成功在自已办公室里堵到了池珺宴:“为什么不回去?”   池珺宴趴在桌上快睡着了,闻言抬头,眼中水气朦胧的:“你把车开走了,我没有钱,打不了车。”   怪可怜的。   邵斯衍的怒气诡异地下去了一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池珺宴一怔,过了会儿才答:“你有事出去了啊?我不能打扰你。”   他主动低头道:“我下次一定给你打电话。”   声音又软又甜。   邵斯衍顿了顿,自己都没感觉到,他脸上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回去了。”   池珺宴哦了一声,站起身,却因为坐太久,腿发麻,差点没站稳。   邵斯衍一把捞住了他,看着他被压红的脸侧,闻着他身上隐约散发出的香甜气息,哑着嗓说:“你就是想勾引我。”   池珺宴怔了怔,小声说:“没有。”   邵斯衍心猿意马,薄唇在他粉白的耳廓上贴了贴:“我看你就有。”   办公楼里几乎没人了,安静得很。   邵斯衍把人按在落地窗前的时候,冰冷的玻璃和毫无遮掩的恐惧感同时袭卷了池珺宴的身心。   他微微挣扎:“邵总,别在这。”   邵斯衍箍着他下巴让他往外看:“风景是不是很美?”   池珺宴的困意从衣领被解开时就飞得一干二净。   他想要遮住自己,纤腰却被身后的人一拉,为了维持身体平衡,只能双手撑在落地窗玻璃上。   “邵总……”池珺宴无助地唤他。   邵斯衍咬了他耳朵一口:“叫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5 20:51:52~2020-06-27 16: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漫客星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听听听 60瓶;yia 10瓶;41266465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Chapter 23   初冬的气候,即使是在这个临海的南方城市,也是有些凉了。   池珺宴在暖气停掉的地方被剥光了两回,晚饭又没吃,很快就发起烧来。   邵斯衍叫他下车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烧得滚烫。   “又发热了。真是弱。”邵斯衍一个俯身把人打横抱起来,薄唇在他额头贴了贴说。   池珺宴奶白的皮肤都烧红了,邵斯衍却不甚在意。   他把人放到餐椅上,想让他坐好吃饭。   池珺宴却软软地趴在桌上,用滚烫的脸颊去贴冰凉的桌面,仿佛这样才能让他舒服点。   邵斯衍叫他:“吃饭。”   叫了两声,都没应。   邵斯衍看他不时轻轻晃动头颅,嘴里嘟嘟囔囔的样子,失笑道:“不吃饭,想吃什么?”   他语带暗示,池珺宴却因为烧糊涂了,没听出来,只含糊地嗯唔着。   邵斯衍其实也有点饿了,但佳人有邀,他觉得一会儿再吃也行。   他把人扛起来,放到沙发上,俯身下去亲他:“又要吃我?馋猫。”   池珺宴拿手去推他,手心烫得吓人。   邵斯衍就势抓住他手,吻了吻他手心,眼中欲色渐深。   这么白,这么热。   他脱了西服,随手丢到一边,长指挑起池珺宴下巴,俯首与他亲吻。   不正常的热气毫无阻碍地蒸腾上来。   邵斯衍只觉得这个吻热得要化了,特别带劲。   他咕哝着:“结合治发热,你说的。”   他亲得深了些,身下的人却突然一阵剧烈抽搐,拼命后仰别开脸,侧趴着干呕起来。   池珺宴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也就是一点水和胃液,却把邵斯衍恶心得不行。   他把人亲吐了?   邵斯衍猛地放开他,立起身来,看着袖口新沾上的污渍,浓眉深深拧在一起。   等刘恒过来的时间里,邵斯衍换了衣服,洗了个澡,换了衣服。   客厅里有不好的味道,让阿姨过来打扫了,他才捏着鼻子出来。   刘恒很快赶过来。   他刚吃过饭,正好空闲。   检查过后,刘恒说:“邵总,池先生发烧了,应该是因为感冒引起的。”   “感冒发烧?”   邵斯衍像是听天书。   “是的。”刘恒不太了解为什么BOSS反应这么大。   这种天气,换季又加上冬天气温骤冷,着凉感冒发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邵斯衍一肚子疑问,也知道问刘恒问不出来,挥手让他继续诊治,自己坐到一旁。   立冬的圆子汤早凉了。   阿姨打扫过池珺宴吐出来的东西后,将这些撤到隔壁,又给上了一碗新做的。   邵斯衍有一搭没一搭地吃几口,忽然叫人:“太淡了。”   阿姨怔了怔,忽然脸露喜意,连声叫着:“哎,哎,我这就去给添些调味。”   刘恒忙活了半天,池珺宴昏昏沉沉地配合着。   过了好一会儿,刘恒拿了药来,想要叮嘱他吃,看他又闭了眼睛睡了过去,只得硬着头皮来找邵斯衍。   邵斯衍刚吃了一碗有滋味的圆子,发了汗正舒坦着,看刘恒跟做贼一样一步一蹭,不耐烦道:“有事就说。”   刘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跟前,把服药和其他的事项交待了一遍。   邵斯衍没接。   刘恒头疼:“邵总,您这,也没个佣人,池先生已经睡过去了,我这……”   邵斯衍讨厌人多的声音和味道,大宅没人不行,别墅这里一惯的规矩是他在的时候,除非传唤,其他人不得进入。   邵斯衍跟看智障一样:“你让我,伺候他?”怕不是脑子进水。   刘恒都快哭了,又一步一挪地倒回去,准备写个条子放池珺宴身边,等他醒了看到了自然就懂了。   没曾想,邵斯衍吩咐他:“你就在这守着吧。”   刘恒:……“好的,邵总。”   客厅的沙发很大,分别睡两三个人都绰绰有余。   邵斯衍自己回了卧房,陷入沉思:池珺宴和他的开始,就是因为池珺宴说“结舍治发热”。   怎么那时候可以,这时候就不行了?   夜深,外头传来东西落地的当啷声,邵斯衍忙开门去看。   原是池珺宴从昏睡中醒来,口渴想要喝水。   他伸手去够,可能是手滑,也可能是手上力气不够,水杯打翻了。   邵斯衍出来,就看他撑着上半身,要坐起来。   而刘恒,就在一旁的沙发里,睡得像死了一样。   邵斯衍:要你何用!   他也懒得叫人,走过去把另一个杯子打了水递给池珺宴。   池珺宴想接过杯子,手上没劲,虚虚握着,只能让邵斯衍帮他拿着,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谢谢。”   他说话很小声,带着点微哑。   邵斯衍总算有点愧疚。   “刘恒说你着凉感冒。起来吃药。”   吃。   池珺宴听了个囫囵,点点头。   他不说这个字,自己还没感觉到,现在只觉得胃里传来烧灼感,疼。   邵斯衍想到他是怎么着凉的,默默踹了刘恒睡着的沙发一下,对惊醒的人说:“给他拿药。”   刘恒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候在旁边充当大总管,伺候自家主子和他的小金丝雀儿,看邵斯衍二话不说让服药,上前拦了拦。   “邵总,我再看看池先生。”   他看池珺宴的脸,像是没有那么红了,可能退热了。   如果温度降下来了,药就得调整。   果然,经过检查,池珺宴有些药就不必吃了。   “池先生底子好,又年轻,只吃些清热的药就行了。”   又叮嘱他:“别受了寒。”   想了想又摇头。   金丝雀儿受不受寒哪是自己说了算,得看主人照顾得精不精心呐。   邵斯衍刚才一直看他忙活,到这时,才横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现在?”刘恒看了看时钟。   凌晨两点半。   邵斯衍面无表情:“我让你守着他,你呢?既然这么爱睡,回自己家睡去。”   刘恒:敢怒不敢言.jpg   他自己开车来的,一个大男人,也不存在不好回去的说法,收拾收拾就走了。   邵斯衍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你先喝点粥再吃药。”   粥是一直温着的,稍凉一下就很好入口。   邵斯衍把粥端来,放在茶几上,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刚才池珺宴连水杯都端不稳,怎么端粥碗?   现在把刘恒叫回来还来得及吗?   要不,去隔壁栋找安保或是阿姨?   他正犹豫着,池珺宴伸手就把粥碗端起来了,因为不稳,直接把粥给漾出来,才换的地毯又脏了。   “抱歉。”池珺宴其实退热了,只是头还晕着,饿得没力气。   邵斯衍眼急手快把碗托住,免了让整碗粥都喂了地毯的可怕结果。   他看眼前人虚弱的可怜样子,原本烧红的脸现在退成雪白,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化了,到底觉得对不住人家,遂板着脸说:“别动。”   他喂他好了。   就当喂只猫,喂只鸟儿。   他邵斯衍只是没伺候过人,又不是没养过宠物。   能有多少区别?   片刻后,邵斯衍的左手稳稳端着还温热的粥碗,右手却不知要舀多少粥合适地顿在那。   他第一口舀多了,直接从人嘴角流出来,擦了他半天,第二口又舀少了,勺子才撤出来,池珺宴就吃完了。   这是第三口。   喂个人怎么这么麻烦?   他浓眉紧皱,特想撂挑子不干。   但话已经说出来了,他也没有虐待病患的喜好,只得继续。   喂人吃粥也不是什么难事,邵斯衍这么聪明,自然很快就弄清楚了。   没多久,邵斯衍和池珺宴就形成了默契,一个每舀一勺粥,另一个刚好吃完。   热粥养胃,一碗粥下肚,池珺宴本来纠痛的胃袋很快得到了抚慰,他松开了一直捂着胃部的手。   邵斯衍把碗随意搁在桌上,垂目问他:“也是发热,怎么跟上次不一样?”   池珺宴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轻咬了咬下唇,才答:“那次,是结合热。”   结合热?   又听到这个莫明其妙的词。   发热就发热,非得跟结合二字放到一起。   不正经。   邵斯衍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心里却已经认定他又发病了。   人病了,自然不能逼人家工作,第二天,邵斯衍没想叫他起来,一开门,池珺宴却已经收拾好自己,在等他了。   “怎么不多休息会?做事不缺你一个。”   池珺宴嗓子有些粗嘎:“我没问题的。”   邵斯衍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也没强求他留下。   只是安排他做些简单的工作。   邵斯衍去开会了,池珺宴没获得跟随的资格,留在办公室里。   没一会儿,电话响起来,他身为助理,自然而然去接。   “你好。”   温煜在那边一怔,看了看手机:没打错。   “邵总?”   池珺宴清了清嗓子:“邵总在开会,您是哪位?”   温煜这几天想方设法给邵斯衍打电话,好不容易借到个邵氏合作伙伴的手机,才能打通。   没想到正主不在。   可这声音,也不像庄秘。   而邵斯衍的办公室,除了庄秘,也没人能进。   温煜当场就炸了:“你叫什么。你怎么能接这个电话,你知道这是谁的电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7 16:49:05~2020-06-28 20:4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漫客星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小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Chapter 24   池珺宴看了眼来电显示,显示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很中年企业家的名字,这位魏总的资料他也有看过,是一个笑起来很像弥勒佛的和气中年人。   电话里的声音却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好听的。   他猜之中恐怕有故事。   好在一开始,他就开了录音,也不怕对方反咬。   于是他又将电话放到耳边,礼貌地说:“这是邵总的电话。”   温煜在电话那端都快气爆了。   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   问他是谁也不回答,藏头露尾,不是好人!   温煜大概是周围环境不太方便,压着嗓子追问:“你到底是谁!”   告诉他也没什么。   “我是池珺宴。”   温煜挂断了电话。   池珺宴看了眼挂断界面:好奇怪的电话。   等邵斯衍出来,交待完刚才开会定下的事,拿过桌上的手机开始翻看开会期间的通讯记录。   “魏总的电话你接了?”   池珺宴轻声答:“是,响了好久,我怕有急事。”   “嗯。说什么?”   邵斯衍正准备回拨过去。   池珺宴提醒他:“有录音的,邵总听一下?”   录音?   邵斯衍调出来,听了第一句,眉头就拧紧了。   录音不长,等全部听完,邵斯衍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个魏总……”魏总喜欢包养小男孩,圈里都知道。   倒不是说温煜和魏总有什么,到底是从他邵斯衍身边出去的人,为了避嫌,短时间内怕是不敢有人招惹。恐怕是温煜和他包养的小男孩有点交情,这才借机拿到了他的电话。   身边不安分,他作为商业伙伴,友情提醒一下总是可以的。   把皮球踢给对方,邵斯衍看池珺宴低眉顺目的样子,想他大约是不高兴了,心里有些困扰。   他和池珺宴的相交,不过是一场意外,后来知道对方和自己同为精神疾病患者,多少有些病友情,互相慰藉一番。   池珺宴无家可归,而自己略有薄产,为他提供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也没什么问题。   但他若因此而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那还是趁早打消了比较好。   “你想说什么?”   池珺宴一怔,他并没什么想说的。   邵斯衍却将他表情当做是欲言又止,淡淡道:“只要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   至于其他的,还是别想太多。   池珺宴轻声应了,想着邵斯衍能将来历不明的自己收在身边用,还给了他新身份,确实没有亏待他。   最近他通过看书学习以及上网,已经充分了解到了,这个世界在世界线上和他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这个星球缺少了许多星际文明的必备物质,人种也弱小,就算科技飞速发展,恐怕在他有生之年,也无法迈入五级文明。   他大概是回不去了。   那么,暂时待在邵斯衍身边,是个非常优越的选择。   何况他的结合热问题,还得落在对方身上。   想到这里,他的耳尖不由微微发热。   这一切落入邵斯衍眼中,就是他乖巧可人,得到一点保证,就能自己脑补出糖,心中一甜的表现。   小可怜。   邵斯衍决定对他好一点。   于是当天的晚餐,池珺宴就又被带出去了。   邵斯衍戴着口罩,坐到餐厅里,显得十分诡异。   池珺宴知他五感敏锐,当他是Alpha,倒没觉得有哪里不妥。   只是服务生多少会用奇怪的眼神偷看。   等人都退下去后,邵斯衍声调平平:“吃吧。”   池珺宴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那你呢?”   若是庄秘书在,恐怕会很快打圆场,转移话题。   但现在四下无人,保镖都守在外头。   邵斯衍只能自己说:“我不吃。”   池珺宴不愿拂了对方好意,吃了几口,精神触手在对方头上缠好了,取了只新碗,装了一点,送到他唇边:“尝尝?”   邵斯衍凤眸微眯,看向他。   池珺宴眼含鼓励:“你尝尝看,不一样。”   邵斯衍想说,有什么不一样?都一样奇怪。   却发现池珺宴抻得直直的手臂似乎有些颤抖,想他病中未愈,只得轻叹口气,摘下口罩:“就一口。”   池珺宴脸上见喜,喂了他一口。   一勺入口,邵斯衍本来紧紧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   池珺宴察言观色,又给了他一口。   他盛得不多,不过舀了三五下,碗里的食物就吃完了。   池珺宴:“再来点?”   邵斯衍嗯了声。   他觉得真是奇了怪了,什么时候这些重得全是人造调味料的酒家菜也这么可口了?   却看池珺宴笑得一脸满足。   他想起了某种说法,心突然一动。   都说厨师给人做食物的心意,会被食客感受到,食物就会变得更加美味。   他能吃下这儿的食物,恐怕是因为池珺宴喂他时带着满满的心意吧!   原来他这么喜欢自己。   也对,像自己这条件,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温煜不就老是脑补过度?   连一个只是工作上有来往的人都会这么认为,池珺宴和他都睡过这么多次了,肯定对他情根深种。   邵斯衍想到对方还想过跟自己一起生孩子,目光就止不住流露出怜悯。   若他是个女的,给他留个孩子也未尝不可。   可惜他们同为男性,是不可能有后代的。   他若是实在想要孩子,日后二人年纪大了,他可放他去娶妻生子……   邵斯衍想着想着,表情逐渐狰狞。   池珺宴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梳理他的精神世界,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情绪挺好的,突然就变差了。   他的精神触手飞速动作着,手上也没停,忙将碗筷放下,手搭在他小臂上,轻轻捏了捏:“邵总,怎么了?”   邵斯衍感觉自己的精神在反复横跳,一会儿舒服,一会儿不痛快,表情数度变幻不定。   他突然问他:“你现在,还想着生孩子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池珺宴反应了一下:“也不是很想。”   他是真的不想。   邵斯衍却不太相信:“真的不想?”   池珺宴觉得自己的精神触手有失效的风险,情急之下倾身吻住他。   邵斯衍很快反客为主,大掌扣住他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情绪也在这个绵长的深吻中慢慢平复下来。   他慢慢放开池珺宴,青年的身体已经完全挂在自己身上,嘴唇因为刚才的亲吻,变得红润非常,还带着水的光泽,十分诱人。   邵斯衍已经有了反应,顾念着是外头,没有当场把人办了,只督促他快吃。   被这么压迫感的人盯着吃饭,哪里还能吃出滋味?   池珺宴匆匆糊了几口,勉强填饱肚子,就被邵斯衍拉走。   掐着腰把人塞进车后座,丢下一句:“回别墅。”   档板徐徐升起,池珺宴已经被摁在座椅上。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深深陷入座垫。   邵斯衍很凶,却不急切,只把人牢牢扣在怀里,反复亲吻。   池珺宴被他吻得快透不过气,两片嘴唇都麻掉了。   他轻轻说:“邵总,有人的。”   邵斯衍停下来,喘着说:“就你怕羞。”   到底是暂时放过了他。   只是回了自己的地盘后,才刚进门,池珺宴就被狠狠按在门背后,浓烈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他。   事毕。   邵斯衍卧在床上,摸着怀中人细腻光滑的背,声音满是发泄过后的餍足:“孩子的事,你暂时就别想了,总归让你如愿就是。”   池珺宴累得说不出话,也不想弄清邵斯衍为什么今天老是提孩子。   他不是也了解过了吗?男人和男人之间不会怀孕。   而且他和邵斯衍都不能算同一个人种,说不定有生殖隔离。   于是几天后,池珺宴收到了一个小礼物。   “狗?”   邵斯衍单手虚握成拳,拢在唇边掩饰性地干咳了一声:“养个小宠物,有益身心。”   不是都说养孩子就像养了个小宠物?他送他个宠物,让他移移情,别成天犯病。   池珺宴跟眼前的杜宾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有些无语地说:“小,宠物?”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退役军犬,体重约在七十斤左右,一天能吃三斤肉。   “您管这个大家伙,叫小宠物?”   邵斯衍默了默。   他也觉得确实有点大。   “这不是,想着要听话的,长得帅的。”   他觉得那些小型犬,比如博美之类的,跟池珺宴配不上。   气质太浮了,成天嗷嗷叫唤,个子挺小,嗓门挺大,又不顶事,养了干嘛?   刚巧他有个朋友在体制内,说是最近有一批退役的军犬,品相一流,还能听懂各类指令,又因为上了年纪,性格沉稳,不需要太多精力陪遛,当个陪伴犬那是没得说。   行,你说小宠就小宠。   池珺宴低头,试着用部队里的口令和杜宾沟通。   送犬来的工作人员惊奇发现杜宾和这位新主人的朋友很快就混熟了。   办好最后一道手续,工作人员夸赞道:“邵总,您这位朋友,行家啊!”   邵斯衍送走人,对着和狗搞关系的池珺宴,满心疑惑。   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忽略了什么。   比如,池俊失踪的那几年,到底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征集狗名。   征集完毕,将军。2020年6月30日8:00留 第25章 Chapter 25   关于池珺宴失踪的那几年。   邵斯衍开始怀疑是不是被黑煤窑抓去做了苦工,他逃出,或是被解救出来了。   这也很能解释为什么他的身上有伤,以及为什么吃不好,胃坏了。   还能解释为什么他要编一个从其他位面穿越过来的过去。   这些都是他被关,被苛待之后的自我保护机制。   让他不在暗无天日的圈禁中彻底垮掉。   可看到他在院中和狗狗玩耍时的脸,被阳光照出温暖的金色,就连一头略长的碎发,也被映成了带金的栗色,整个人都像发着光一样,又觉得这个猜测不太可能。   长成这样,谁肯让他去黑漆漆的地方干着见不得人的廉价活计?   邵斯衍想着另一种可能,整张脸都黑了。   冷静,邵斯衍。   他对自己说。   他不想觉得这个猜测是正确的,却意外地将细节全合上了。   比如,他手上是没有茧子,也没有磨损的伤口的——若是被关在黑煤窑干粗活,能养出这么漂亮的手吗?   又比如,他的脊背挺拔,肩颈线条流畅优美,没有被压坏的痕迹——若是被关在黑煤窑干粗活,能保持这么笔直的站姿吗?   更别说,他才是个初中生,却对文书整理工作很上手,还……精于宽衣解带。   明知道这样去猜想他人,是一种亵渎,邵斯衍却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合理。   等池珺宴初步和杜宾沟通过,将它交给照顾的专人,回转时,就看到邵斯衍立在门口,面色黑如锅底。   这是怎么了?   池珺宴加快脚步走过去:“邵总?”   别墅门前有台阶,他本就比邵斯衍矮一些,几乎是仰着头望着他。   邵斯衍的眼珠动了动,从凝在某处调转回来,看着眼前,身披金光,照得剔透玲珑的美青年,眸色却是暗沉,没有半分光亮。   池珺宴熟练地将精神触手缠上了他,露出一个安慰意味的微笑:“我们进去再说吧。”   他绕过他,率先进了屋里。   邵斯衍停了一下,才跟上。   因为摸过狗,池珺宴先仔细洗了手脸,准备换衣服,洗手间的门却被邵斯衍堵住了。   他无奈,出言让他相让。   邵斯衍半天不动。   池珺宴感觉到他的情绪虽然不太对,却没有要暴怒的迹象,试探地说:“那邵总帮我拿件干净的衣服来好不好?”   他本意是想让邵斯衍让开通道,他自己去拿。   毕竟邵斯衍在家可是半点活都不沾的——自己喝水,都要他来倒好了送他身边去——是不可能……   谁知邵斯衍嗯了一声,竟然真的去拿了件浅灰色的家居服给他。   池珺宴怔了怔,也没多说什么,接过后说:“邵总,我要换衣服了。你……”   他想让他先避开,现在门都关不上。   邵斯衍却说:“你换。”   池珺宴想着,他们都那么亲密过了,换就换吧。   毕竟在邵斯衍看来,他们同为男性,根本不存在要避嫌的说法。   但多少是有些羞赧,他背过身,解开衬衫扣子,脱掉,放入脏衣篮里,正探身去取架上的家居服,背后一个指头按上来,邵斯衍的声音就在上方:“这是怎么弄的?”   池珺宴的脸遏制不住地透出绯色。   他轻轻挪了个位置,将背部对准墙上挂的镜子,辨认了一下,想了想,说:“不记得了,可能是撞到的。”   邵斯衍从镜头看他,身体线条流畅美妙,腹部有薄薄的腹肌,和他练出来的迥然不同,是瘦出来的。   他追过来,身体和他的距离又拉近了。   “这呢?”   邵斯衍轻轻点了点另一个痕迹。   池珺宴的皮肤很好,整体很光滑白皙,又不是西方人种那种苍白,有一点晕黄的奶白色,在浴室的灯光下极是诱人。   也因为这个缘故,一有点小瑕疵,就格外明显。   池珺宴这回没动,就着这个角度看了看,又说了个理由。   他在撒谎。   邵斯衍离他极近,几乎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近到他身上的热气,他都能感觉到。   他现在有点观察出来了,池珺宴一说谎,就会装害羞。   刚才他是真的害羞,但等自己进了一步,用这样的姿势和他并立,他反而镇定下来了。   耳尖都不红了,恢复了正常的色泽,表情却还是那样。   尽管没有做专业的检查,邵斯衍就是知道,这些伤痕,不是撞的,也不是摔的,就是打出来的。   池珺宴的面部线条在晕黄的灯光里愈加柔和可人,垂下的长睫浓密纤长,自带眼线效果,眼睛里的一点点水光,就越发撩人。   他轻轻吻在他肩头。   唇下的身体轻轻瑟缩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   他又亲了亲他黑色碎发下半掩半露的耳垂,轻呵一声:“小骗子。”   池珺宴只觉得半边脸颈都麻了。   他不说真话,邵斯衍也没再追问,只细细吻他耳廓。   池珺宴手里拿着衣服,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他的耳朵被亲得又湿又热,细小的感觉如同电流一样向他的全身蹿去。   “邵总……”他轻声唤他,想叫他停下来。   邵斯衍却反手将浴室门关上了。   ……   到底是年轻,池珺宴的病好得很快,没几天就连声音都恢复到了平常的清亮。   邵斯衍的情绪却仍然在好与不好之间反复横跳。   今天是复诊的日子,邵斯衍一个人带着保镖出去了,没带他,他就留在家里和杜宾玩。   “将军,过来!”   杜宾不愧曾是军犬,服从性非常好,对池珺宴教他的一些新口令也一学就会。   一人一狗玩了一个下午。   池珺宴回来洗澡,却发现身上起了点红疹子。   一开始是手臂上,后来脖子和脸上也起了。   池珺宴不甚在意,觉得可能是碰到什么脏东西。   有一点痒,还忍得住,他也就没有上药,只穿了宽松透气的衣服,将户内的暖气打高,想说睡一觉就会好。   结果邵斯衍一回来就看到了他脸上的状况,本来舒缓的脸色顿时又暗了。   “怎么回事?”   问的却是旁边的保镖。   保镖汇报了池珺宴今天的行程,垂手肃立。   池珺宴也被他这严肃的态度吓到,温声劝说:“没什么,大概是碰到什么,一时过敏,明天就会好的。”   邵斯衍哪忍得住这样一张脸上长着疹子?很快刘恒就又被宣了来。   刘恒屁滚尿流赶来了,邵斯衍叫他时的那种语气,他以为池珺宴怎么了,见了人之后,才发现大概是过敏导致的皮疹,暗松了口气。   “池先生从前有得过皮炎,或是对什么过敏吗?”   池珺宴回想了一下,很肯定地回答:“没有。”   像他们这样的前线情报人员,当然是身体素质越好越合适。   病歪歪的容易有弱点被人掌握,也容易误事。   不过,他穿越了,可能身体会有所变化,这也说不定。   刘恒查看了皮疹的情况,说:“问题不大,涂点炉甘石就行。”一般两三天就能消除。   打电话让人送药过来,刘恒坐到一旁录入病历。   邵斯衍看了池珺宴一眼,就别开目光。   池珺宴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主动提出,今晚他睡客房。   邵斯衍声音僵硬:“我不是嫌弃你。”   池珺宴温声笑道:“我知道,这不是涂了药,怕沾。”   顿了顿,说:“邵总,我有个请求。可不可以不要把将军送走?”   刘恒看完病后,有说过,可能是狗毛过敏。   邵斯衍还真有这念头,但看池珺宴期盼地望着自己,只说:“那先让他去隔壁。”   刘恒刚好做完了,闻言便说:“隔壁是做饭的地方,如果饭菜里沾上狗毛,他可能依然会过敏。”   邵斯衍比了比另一个方向:“那栋。也是我的。”   刘恒:……   不懂你们有钱人!告辞!   刘恒回去了没一会儿,药送过来了,池珺宴往皮疹上涂了药,整个人更加可怕了。   他的皮肤奶白,皮疹通红,而炉甘石有点粉色。   现在他的脸上,像是雪地里开满了红芯儿的粉花,十分诡异。   他自己涂完都被镜中的样子吓住了。   是挺有碍观瞻,难怪刚才邵斯衍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外貌之于人类,无论什么性别,都算挺重要的,池珺宴还是有点闷闷的。   他将药收好,准备上床,门却被敲响。   邵斯衍?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池珺宴去开门,邵斯衍立在门外,这回目光倒是没有移开,反而重点在他抹药的部分过了一圈。   “我是来问你,要不要喝点牛奶?”   池珺宴无语道:“过敏期间,最好少食牛奶。”况且他平时也没有喝完牛奶才睡的习惯。   邵斯衍哦了一声,二人默默相对了一会儿,他说:“你去睡吧。”   池珺宴应了声好,却没关门,而是将门开大:“那,邵总要不要进来坐坐?”   邵斯衍握着牛奶的手微微紧了紧:“好。”   客房比主卧小一些,装修的风格也略有区别,色调整体比主卧柔和,显然是考虑到了万一客人是女眷的情况。   这个房间邵斯衍不常来,觉得有些陌生,但意外地觉得,这个色调和池珺宴很相配。   他坐下,把牛奶随手搁到桌上,然后就没话讲了。   好在池珺宴不是个难相处的性格,主动给他倒了水:“邵总,喝水。”   邵斯衍忽然找到了话题:“你为什么在家里也叫我邵总?”   作者有话要说:  棠哥:因为他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善意地围笑.jpg)。感谢在2020-06-29 20:39:57~2020-06-30 18:1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lam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Chapter 26   池珺宴怔了怔,脸突然红了,小声说:“可是,叫哥哥的话,好奇怪。”以往都是在他们那个的时候叫的。生活里,他实在说不出口。   邵斯衍觉得自己是禽兽。   就这么一句话,他就起反应了。   在心里刮自己一个耳光,他面无表情:“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他们在人格上是平等的,更何况还有一层不为外人知的亲密关系。在公司以外的地方,非商业场合,再听到“邵总”这种称呼,多少令他觉得有些生硬,不够亲切,不足以表现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至于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邵总觉得,P友太轻浮了,不足以表达。   至于“男朋友”,也不可能,因为虽然池珺宴挺喜欢他的,但是他,只是可怜池珺宴罢了。   所以,叫“老公”好像有点太过头,那么,叫名字就可以了。   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池珺宴在家里也叫他邵总的话,会让他觉得自己在利用职权搞办公室恋情。   他眼含鼓励地看着池珺宴,等待着他叫自己的名字,想像着他清亮又醇和的嗓音叫自己名字时,会有多好听。   池珺宴脸更红了:“那,邵总,您叫什么名字?”   邵斯衍:……   邵斯衍只觉得兜头一盆冷水从天上浇下,将他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淋了个透心凉。   他挣扎着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池珺宴睁着无辜的澄澈眼眸看着他:“对啊。你没有跟我说过,而且,也没人叫过你的名字。”   就连邵总,都是他从其他人嘴里听来的。   邵斯衍只觉得头疼。   他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按按额角,忽然想到,既然如此,那么“池珺宴是敌对方派到他身边有所图谋”的可能性就完全不存在了。   虽然很打击,但是间接洗清了对方的来意,勉强让邵斯衍有所安慰。   难怪庄秘书从商场这条线查不到线索,他动用了其他场面上的人,也毫无所获。   邵斯衍平了平心绪,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你不是看过我签名的文件吗?”   池珺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签名太艺术了,我看不懂。”   邵斯衍又被扎了一刀。   想到他的签名乃名家设计,美观大气,艺术价值高。   只是“看不懂”这个理由太朴素了,他有些无力。   他的名片一张难求,也不会在办公桌上放个名片盒。   周围的人都只称呼他邵总,没人敢喊他名字。   可是,邵斯衍年轻,十几岁就跳读完了博士,二十岁接掌邵家产业,如今将要满二十五,短短人生,辉煌璀璨,无论哪一段,哪一部分拿出来,都是响当当的。   少年时,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成年后,又是叱咤商海的青年才俊。   名满天下。   眼前的俊美青年,居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想到他和对方都负距离了好多次,邵斯衍只觉得喉头有一口陈年老血吐不出来,堵得他心气不顺。   再让他像个小学生一样自我介绍,他实在干不出来。   邵期衍一言不发,黑着脸出去了,池珺宴心跳乱了一拍。   他果然生气了。   也是,像邵斯衍这样强大的人,不能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至少也是在业内外非常有名的人物。   他一开始不知道人家就算了,这段时间以来,居然也没主动问过,实在失礼。   池珺宴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追出去问问。   门外一响,邵斯衍又进来了。   他黑着脸,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名片,不太轻柔地塞进池珺宴手里:“拿着。”   池珺宴低头看的工夫,邵斯衍就又一阵风似地走了。   伤自尊了吧?   池珺宴觉得他有点好笑,又看了看名片。   应该是私人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其他什么头衔都没有。   他笑了笑,好生收好。   池珺宴身上的红疹在第二天就消了,为防万一,刘恒让他跟狗隔离一周。   他只能隔着围栏跟将军说话。   将军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和自己经常一起玩的人要隔着栏杆跟自己互动,不过他是只训练有素的退役军犬,服从性非常好,更何况在原来那栋楼里,他只能在院子里玩,这里却可以进到里面,地盘更大,玩具也更多,也就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的。   池珺宴的皮肤果然好,红疹退去后,刘恒又来复诊了一次,要不是亲眼见过他发作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皮肤起过红疹。   “易感,突发过敏。”刘恒一边录入病历一边笑着摇了摇头,“池先生,你的身体要多注意了,才二十岁,应该是最健康活力的时候。”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语重心长:“你也别怪我啰嗦,我好歹长你十来岁,能算你叔叔辈了。年轻人啊,别以为现在的病都很轻,没什么,好得快,就不爱惜自己,等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知道了。”   他现在一熬夜,就感觉力不从心。   刘恒又说了好多养生经,池珺宴都很乖巧地应了。   他提起包要走,池珺宴送他到门口,飞快小声地说:“刘医生,你能不能说现在就带我去买药?”   刘恒眸光一闪,看了看两边站着的彪形大汉,又看了眼因为过敏被关在房里三天没让走出家门的池珺宴俊美乖顺的脸,心蓦地一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池先生跟我去前头领一下药。你们派个人来跟着就行。”   保镖不敢擅自作决定,请示了邵斯衍后,才由上次跟池珺宴上街的那位陪同,放了池珺宴出来。   天气渐渐凉了,池珺宴前段时间才发过烧,不敢再穿少,帽子围巾大衣皮靴全副武装,跟着刘恒到了前头的药店。   他让保镖等在门口,也不管刘恒说药不在那个柜,直接扑到计生的专柜,将遮住半张脸的围巾略拉下来一点点,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您好,可以给我几支验孕棒吗?”   他生得好,却也实在太年轻了,专柜里的药剂师先礼貌地应了他,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两三个不同价位型号的验孕棒和试纸出来摆在柜台上给他,嘴里却劝道:“小帅哥,你们年轻人,还在上大学吧?意外怀孕对女孩子身体很伤的,要不要带点避孕套?”   池珺宴含糊道:“就是买来看看,不一定的事。”   药剂师大约四十多岁,上了点年纪,哪里不知道这些小年轻说是不确定,不知道,但是八成都有了。   只能叹气,问他要哪个。   “都包起来吧。”   刘恒追过来,看他买了一大袋这些,就觉得头晕。   在外头,他也不好拦,只追在池珺宴身后喋喋不休:“不是,池先生,你清醒一点啊!   “你们不是有将军了吗?”   池珺宴没有办医保,付了现,才转头笑了笑:“刘医生,我们就是玩个情趣。”   刘恒噎住。   你们GAY的事,我一个直男确实不清楚。   这有什么好玩的?   一个验了,然后大叫着“啊老公我怀孕了”,另一个大笑着把这一个抱起来转个圈?   跟电影里拍的那样?   多傻啊!   算了,反正也不伤身,买就买吧。   刘恒打定主意下次再不找借口带他出来了,回头就跟邵总自首。   坦白从宽,以求宽宥。   他配好了药,让保镖好生把人送回去,坐到自己的车上,就给邵斯衍发信息汇报了刚才的事。   邵斯衍在忙,没能及时看到,过了一个多小时后,他才回复:[知道了]   刘恒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他却不知道,邵斯衍在回消息前,也收到了池珺宴的信息,是一张图片,验孕棒上,两条杠清晰可见,醒目非常。   因他先查看了刘恒的信息,知道池珺宴八成是又犯病了,想着这也不难,网上找一个图片,甚至不用,拿个红笔画一下,也能有八成像,就没在意。   他照常下班,因为今天有事,还耽搁了一下,回去得比往常更晚。   邵斯衍进屋的时候,房间很昏暗。   “怎么不开灯?”他把灯打开了,看到池珺宴坐在沙发里,头低着,很安静。   他走过去:“怎么了?”   在红疹发作后的隔离期内,池珺宴只被允许待在家里,免得外头又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他本就敏感的皮肤病复发。   池珺宴一般会在餐桌旁等他吃饭。   或者在新买的电脑上查看资料。   像今天这样气氛低沉的情况,没有出现过。   他想起大概是自己没有回复他关于验孕棒的内容,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拂开他有些长的刘海:“怎么了这是?”   他还想调笑几句,声音却戛然而止。   池珺宴的脸苍白的,双目大而无神地看着他。   仓皇的表情不适合他的脸,他就该温和笑着,或者难耐地咬唇求他。那才是最美的。   邵斯衍的表情也有些不好:“干什么这是?”   玩梗也该有个限度。没完了还?   池珺宴没说话,又低头。   邵斯衍顺着他目光,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把验孕棒,根根两条红杠。 第27章 Chapter 27   邵斯衍先是心里咯噔一声,很快反应过来:他和池珺宴都是男人,又去哪里怀个孩子?   紧接着,他的脸就阴沉下来。   这么近,能看出来红杠不是画上去的。那么,是池珺宴在外头搞的女人怀上了?   算算时间,池珺宴到自己身边也有一个来月。他的保镖能保证这一个多月池珺宴没有和外人亲密接触的机会。可在这之前呢?   邵斯衍松了手,退后几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审视地看着他。   青年的表情因为他的离开而更加凄仓,精巧的头颅往前追了一段才停住。   “邵斯衍。”   他声音都带抖。   藏着不知所措和巨大的恐惧。   邵斯衍沉声:“有事说事。”   池珺宴咬了咬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怀孕了,邵斯衍。有一个多月了。”   邵斯衍下意识地脑补成“我让人怀孕了”,没好气道:“你跟别人怀孕了关我什么事!”   池珺宴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自己,小脸唰地就白了。   “你说,什么?”   邵斯衍半闭了眼皮,用力捏了几下眉心,强迫自己按下立即爆起伤人的冲动,压着脾气,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碰瓷也该有个限度。”   若是女人说出这句话,他直接带人去做羊水穿刺。   是他的,他认了,不是他的,送去吃牢饭。   连个女人都没有,来个男的说这话,是想前列腺挨一针?   池珺宴一下子就绝望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邵斯衍不相信。   “邵斯衍,你不能这么怀疑我。”   邵斯衍的火气已经快压不住了,闻言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如电射般刺向他:“我不管你从前有过什么,和谁。但你想借机攀咬我,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池珺宴委屈得要命,眼中滚着泪,拼命不让它落下来。   “我没有跟过谁,我只跟你有过。”   邵斯衍冷笑,语气像冰锥:“都搞出人命了,还嘴硬!”   池珺宴气得全身发抖:“邵斯衍!你不能这么侮辱我!”   邵斯衍怒极反笑:“呵,我侮辱你什么了?你把别人弄怀孕了,却要我负责?”   他不耐烦地站起来,踱了几步:“是,我知道,圈里有些人包的小男孩,不禁他们找女朋友,甚至还帮他们出钱买房结婚。但这套你别想往我身上使。”   他他妈的还要跟不知跟儿跑来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   脏。   邵斯衍嫌恶的眼神扎得池珺宴整个脊椎骨都凉了。   他也站起来,神情哀伤,却并不显柔弱。   “邵总。”他换回了刚开始的称呼,“我说的是:我怀孕了,是你的。”   邵斯衍顿住,猛地旋身回头,因为力度太大,还差点把脖子扭了:“你说什么?”   池珺宴却已经恢复了冷静的模样,低头将手里的一大把各种价位各种型号的验孕棒一股脑儿丢进垃圾桶,复抬首:“既然你都不相信,我想你也不想要。”   他走到对方面前,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拾好,眼神却仍然透出极度的失望和受伤。   “我会自己找机会把孩子生下来,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他与他擦肩而过,手臂却被牢牢抓住。   邵斯衍的脸上有一阵空白,难以置信和怀疑人生交替在脸上走马灯一样转。   他只知道:“你不能走。”   池珺宴看了看邵斯衍抓住他的部位,讽笑一声:“这是做什么?你不是不相信吗?不是认为是我和别人有的孩子吗?”   邵斯衍黑脸斥他:“不许你这么说!”   池珺宴不服:“不是你先……”   “我说了不许说!”邵斯衍低喝。   池珺宴闭嘴,扭过脸不看他。   邵斯衍就这么扯着他手,给刘恒打了电话。   很晚了,刘恒都要睡了,屁滚尿流被BOSS十万火急Call起来。   邵斯衍:“过来给池珺宴看病。”   刘恒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时间:大半夜的,这样发狗粮合适吗?   可是他过不去啊!   邵斯衍皱眉:“什么叫你来不了?”   刘恒快哭了:“邵总,我在外头进修呢,全封闭式的,前后要一个月,走前跟您汇报过的啊!”   邵斯衍:“……”   他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   学无止境,医学尤甚。   刘恒去外面进修学习,也是得到他的批准的。   邵斯衍按了按眉心。   他一向身体强健,可能一年都没有一次感冒。唯一的问题,是每个月定期去找关博士,刘恒做为他的家庭医生,其实挺闲的。   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刘恒不能被埋没在永远的待命里,除了邵家的私家医院,他该去进修就去进修,该去会诊就去会诊,他是不拦着的。   只是现在,似乎有那么些不方便。   刘恒在电话那头问:“邵总,您是哪里不舒服?”   邵斯衍:“不是我。是池珺宴。”   邵斯衍顿了顿,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梦幻语气说:“他说,他怀孕了。”   刘恒:……   玩不腻啊你们?   明明是两个人的剧情,却非要有他的姓名。   但邵斯衍他得罪不起,只得认命地开始扮演自己的角色。   他提议:“……要不,先去检查一下吧?”   大晚上的,他也不年轻了,天天在医院工作得辛苦,业余时间还要学习深造,实在没这个空闲远程陪他们演戏。   邵斯衍说到这里,手已经下意识地放松了,池珺宴抬了抬手,就摆脱了。   刚巧刘恒在问:“怎么发现的?”   邵斯衍分不出手去抓他,踩开垃圾桶,拍了照片发过去:“验孕棒。”   刘恒看到里面一堆二条杠,吃惊不已。   无论真正怀孕的人是谁,都是件大事,他不敢擅下结论,便向邵斯衍提出,带怀孕的人去血检。   月份尚小,血检最准。   如果是其他病,血检也最直观。   邵斯衍却走远了些,背了池珺宴问:“还有什么其他疾病,会让男性验出有孕?”   刘恒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问:“邵总,会不会是您身边的其他女人?”   邵斯衍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动怒道:“你想死吗?”   刘恒瑟缩了一下,到底隔着物理距离,没被BOSS吓着,他语气凝重:“这些确定是池先生用过的吗?虽然男人怀孕太奇怪,可能性很小,但是我倒是希望他是真的怀孕了。   “因为还有一个病,会让男人也能显出两条杠。不过……”   邵斯衍似乎从刘恒异常严肃的态度里捕捉到了什么危险的信息。   “是什么?”他问。   刘恒又一次确认池珺宴已经不在对方身边,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压低了声音说:“癌症。睾.丸.癌。”   睾.丸,癌?   邵斯衍几乎是瞬间就失语。   顿了顿,他追问:“能确定吗?”   刘恒哪里敢确定?好说歹说,让他带池珺宴去检查。   “不管他是真的怀了,还是有其他病,总要做个检查才知道。”   挂断电话,邵斯衍立在原地,久久不语。   良久,他开始查询有关该病症的早期症状。   资料显示,“该病症的常见症状为渐进的、无痛性的增大(注:来自百度百科)”。   他思忖着:池珺宴的睾.丸,大不大?   下意识地抬眼寻人,却发现人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他伸出手,试着比划了一下。   唔,比他小。   邵斯衍在此时,松了口气。   这说明,他就算是这个病,症状也不是很严重。   这个病一般是恶性的,一旦发作,就会非常厉害。   但好在他及时发现了。   现代社会,医学昌明,就算是癌症,早发现,早治疗,有很大可能能治好。   只是,如果切除那部分,身为男性,多少在心理上有点过不去。   但,就算他真被切除了,又能影响什么呢?   反正也没用。   短短几步,邵斯衍打了无数腹稿,想要一会儿怎么跟池珺宴说明情况,哄他先去做检查——他现在甚至有点庆幸,庆幸池珺宴得了这么个妄想症,让他能够及时发现问题,并及时做出积极行动。   邵斯衍走进卧室,室内空空如也,冬日的寒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同房间里的暖气拉锯。   他沉着脸走到窗边,低头,看到窗台上半个鞋印。   怒意从心底节节攀上来,邵斯衍狠狠砸了下墙壁。   他呼叫保镖:“查清楚,池珺宴去了哪里!”   被人从眼皮子底下跑了,保镖们都发了狠,暗誓要尽快将人找到。   邵斯衍等了两个小时,一无所获,甚至通过查监控,才发现池珺宴是从哪出去的,而离他最近的保镖,像是从未发现不对劲似的。   他支着双手,十指交插,坐在桌前,想到当初池珺宴摸到他门前的时候,也是没有惊动任何人,心里的不对劲感越发强烈。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棠哥连夜大兴土木:   邵总,看,这是阿妈给你盖的新(火)房(葬)子(场),喜欢不喜欢?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学习对我痴缠 10瓶;yia 4瓶;东方飞云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Chapter 28   池珺宴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他发现自己怀孕后,确实茫然无措了一阵。   他想过邵斯衍会不相信,他会努力说服他相信——这件事很简单,只要做了血液检查,就能确定。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邵斯衍非但不相信,还认为他和其他人……他受不了这个屈辱。   于是他逃走了。   邵斯衍的别墅四周的房子都是他名下的产业,住着安保队伍、厨师队伍、家政队伍等等替他工作的人员。   在普通人眼里,这一片或许难以接近,因为只要有生人靠近,就会一定被安保等人员发现。   在池珺宴眼里,却是漏洞百出。   他的精神触手虽然不能直接控制其他人的大脑,制造一些小死角和忽视作用还是可以的。   到底不是军队强度的巡逻模式,很快就偷了个空子混出来了。   寒风刺骨,池珺宴穿着保暖的黑色羽绒服,长度过膝,在冬日的冷夜里也能很好地保暖。   不过他得尽快找到落脚处。   他现在肚子里有了小孩,不能受累受寒。   可才走出去不远,池珺宴就忍不住回头。   池珺宴原本所处的世界里,并没有性别歧视。甚至因为他的精神力是S级,社会看他,比一些Alpha还看重。他也就一直没对自己的性别产生过什么负面的想法。   此刻的他却非常痛恨自己的性别。   为什么向导Omega在孕期会有这种烦人的本能?   在信息素的作用下,怀孕的Omega会非常依恋自己的伴侣。   如果刚好像他这样,觉醒了精神力,是一名能够疏通他人精神世界的向导Omega,和伴侣的联系更紧密,羁绊也会更强烈。   尽管邵斯衍并非哨兵Alpha,他们之间也已经建立了精神联系,甚至因为只有池珺宴单方面的输出,羁绊之于他,会更加浓烈。   至于邵斯衍……池珺宴眸光暗了暗,他或许对于自己的离开,会感到解脱也说不定。   因为他是一个,没有精神力,也没有在自己身上倾注过精神力的,普通人。   池珺宴的心很想离得远远的,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走不动。   他不知道邵斯衍会不会派人来追他,姑且算他会吧,他得尽快离开这里。   池珺宴的身体养了一段时间,比刚穿来时好了不少。   他走了许久的一段路,也只是脚微微发酸而已。   街角有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食物的香气伴着暖意向他涌来。   他饿了。   池珺宴捂了捂肚子,决定冒险进去买点东西吃。   他把帽子和外套都翻过来换了个色重新穿好,围巾遮到鼻梁,换了种步伐,微垂头推门而入。   撞铃声响,店员热情招呼:“欢迎光临!晚上好!”   池珺宴随意点了点头,直接走到收银台旁的关东煮台前,想速战速决。   但天不遂人愿,正当他点好东西,将要付账的时候,身旁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池助?是池特助吧?”   池珺宴不得不微微侧头,看向和女朋友散步来买东西的庄秘书。   他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庄秘书却不以为意,善意地和他打招呼,还介绍自己女朋友给他认识。   他和池珺宴共事过几天,知道他安静,又从邵斯衍那儿得知他过敏了所以好几天没去上班的消息,也不在意他围巾遮了半脸,刘海又长,只露出半遮半掩的一双眼睛。   反而关切地问他:“病好了吗?我看你出来溜达了,应该是好了。”   池珺宴只想快点和对方告别,埋在围巾里应道:“好多了,谢谢关心。”   他拿起自己的一杯,问店员:“多少钱?”   庄秘书的女朋友却已经付好了。   池珺宴顿了顿,礼貌道:“谢谢你们。”   庄秘书又问:“邵总呢?”   池珺宴扯了个谎:“他在后面。”   说着就示意了一下,要离开。   庄秘书哪敢拖着他不放?忙跟他告别。   等庄秘书和女朋友也付了账离店,温煜从货架后转出来,避开庄秘书二人,朝池珺宴离去的方向几步追了上去。   这是一片富人区,往前是大富区,比如邵斯衍,一个富豪占地一大片那种。   外围的小区次一档,也算高级安全,庄秘书就住这附近。   至于温煜,他今天本来是要来堵庄秘书的。   被邵斯衍封杀后,他的日子非常难过。   他的小兄弟因为把手机偷拿给他,被魏总厌弃,直接跟他绝交了。   他现在,和从前一样薪资,体面的工作没有着落,在圈子里名声也难听。   邵斯衍下令行业内封杀的人,哪个公司敢雇?   更次一等的总监,主管等职位,也都不敢要他了。   甚至于昔日巴结他的小伙伴们,生怕惹上一身骚,也都纷纷和他保持距离。   日子过得艰难又屈辱。   其实他若真狠下心,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他心心念念着邵斯衍,又哪里看得上其他的工作?   在邵氏的时候,他干的是位同副总的活计,一人之下,生杀予夺,不知多风光。   更不要说满眼都是极品俊男。   天天跟邵斯衍这种人中龙凤在一起工作,对方工作里的每一帧都能入画。   这种享受,又哪里是其他工作能比的。   他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只不过是太急了。   像他这样温柔小意,又有工作能力的特助,就不信邵斯衍不动心。   不过是他太主动,反失了矜持。   像邵斯衍这样自我意识强大的人,又哪里会想要接受其他人的安排?他该多等等,等对方主动的时候,他再配合的。   打定主意,温煜就想来找庄秘书说说情。   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温煜为了保持形象,常年健身房,体力不是一般的好,跑出去好一段距离,才追上池珺宴。   他看着对方在寒风中穿着羽绒服仍然高挑纤瘦的背影,心里直冒酸水。   刚才在便利店里,他不敢露面,现在看了看,对方比自己高出一截。   两条腿虽然大半被长下摆挡住,从步伐看也比自己要长。   就是走路姿势不行,有点驼背,气质应当是没有他这个名校毕业生来得好。   温煜心里各种滋味,复杂难言。   他死死盯着池珺宴的背部,池珺宴早就警觉了。   只是他借着街边各种反射,看到温煜是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一时摸不清他想干什么,也就暂时没去理会。   温煜观察了一会儿,看他是一个人出来的,想到刚才便利店里说邵总在后面,肯定是在撒谎,大半夜一个人出来散心,弄不好是有矛盾了。   他自觉有些胜算,快走几步追到他身后,伸出手要拍他肩膀。   池珺宴早就防着他,在他手掌还未接触到自己的时候,他就一旋身面对对方。   温煜挥了个寂寞,心中生恼之后,就是暗惊:他怎么提前转身了?   视线上移,就是一呆。   池珺宴刚刚吃完点心,手里还握着半杯热汤,围巾也因为吃东西而拉到下巴以下,大半张脸露了出来。   他眸光细碎温柔,皮肤又白又嫩,嘴唇因为刚吃了热食而红润鲜艳,配上有些长的刘海,整个人活脱脱一个漫撕男形象。   温煜再自负,也不敢说自己生得比对方好。   怔了数秒,心里又妒又恨:真想划烂这张脸!   他的恶意汹涌,池珺宴感受得真切。   他不露声色地退了半步:“有什么事吗?”   温煜又是一惊。   这个声音,和他上次听到的沙哑粗嘎完全不一样。   上回他在池珺宴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之后,有去查过,知道他长得也就一般,学历居然是个初中生,声音还那么难听,还以为邵斯衍真是个正人君子,为了避免办公室恋情,特地找了那样一个各方面都不堪的人来顶他的位置。同时心里也有些恨意:宁愿找那样不堪的人,也不愿留他在身边?   没想到池珺宴本人,竟然是长得这个样子的。   声音还这么好听。   他忽然就觉得对方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对他用那么难听的声音说话,就是想羞辱他吧!   看着眼前就算上大银幕也毫无瑕疵的脸,温煜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有这样的人在邵斯衍身边,他是归位无望了。   池珺宴感受着对方的情绪一忽儿妒忌,一忽儿生气,一忽儿又震惊。   总之没有一个好情绪。   他的警惕性已然拉高,又退了半步,准备走了。   温煜却忽然扑上来,用力拽住他的手臂。   池珺宴手上的热汤荡了出来,浇到虎口上,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温煜却完全不顾他被烫到了,死死抓着他的袖子:“池珺宴?你是池珺宴对不对?你凭什么占了我的位置!快把邵总还给我!”   温煜突然爆发的力量太强,池珺宴一时竟然挣不脱。   他一边用力掰着温煜的手,一边拧紧了秀气的长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温煜却不依不饶:“你别装傻!”   池珺宴突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他急于摆脱温煜,手臂用力一扬,余下的热汤尽数泼到温煜脸上。   趁着对方受伤,捂脸哀嚎,池珺宴转身欲逃,却见不知何时,街道两端都让人堵了。   两大排安保列成人墙,将军如箭射般向他跑来,守在他面前,对着温煜发出警告的低吼。   身披黑色大衣的邵斯衍眉目端肃,从中走出,看向他:“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漫撕男:网络流行词,是指撕破漫画走出来的美男子、帅得像漫画主角的男人。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芬迪卡侬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Chapter 29   夜色中,男人俊美如神祇的身体高大挺拔,静静立在那里,让人遐思他的胸膛是否是一个极为安全可靠的存在。   池珺宴的眼眶几乎是一瞬间就湿润了。   他知道这是激素作用。   本能驱使他投入对方的怀抱,理智却强撑着他,牢牢钉在原地,甚至,还努力地往后退了一点。   邵斯衍的面色更冷,好不容易暂时舒开的眉头又紧紧拧起来,语气里带上了难耐的火气:“池珺宴!”   保镖已经从两旁绕过去,将猝然停止哀嚎的温煜控制住。   夜色冰寒,裹着湿气直往衣领、袖口里钻。   温煜在邵斯衍出现后,连脸上的痛都忘了,他慢慢放下捂着脸的双手,痴痴看着邵斯衍,就要往那冲。   无奈先是被将军阻了阻,而后就被身强体壮的保镖们拦住了。   温煜个子一米七多一些,保镖们个人一米八往上,将他挡得结结实实,不跳起来根本看不到前方。   他刚想出声,就被两个壮汉架起来拖远了。   温煜的尖叫才刚起就戛然而止,显然是被堵了嘴。   这里是大富区的外围,地广人稀,夜里极静,只有各家的安保人员时不时地互相碰个面,低声打着招呼。   碍眼的东西被清走后,邵斯衍的眉头略微放松了些。   看池珺宴还立在原地,将军乖巧蹲在他身侧,一人一狗孤独的身影都怪惹人怜的。   想到他还不知道自己可能得了那种病,一心一意认为自己怀孕了,邵斯衍心里的火气降下去了一截。   人都病成这样了,对他好点吧。   他语气放缓,目光下移:“将军,把你主人带过来。”   将军扭头去看池珺宴,伸出前爪搭在他手臂上按了按。   它如此通人性,池珺宴也禁不住心软。   他轻轻拍了拍将军的头,轻声说:“我不是你的主人了。”   他养不起。   将军立耳动了动,将另一只前爪也搭了上去,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像是在控诉池珺宴为什么不要它了。   池珺宴忍不住叹气。   将军很棒,很听话,最重要的是,跟他从前的身份有联系。   他在和将军互动的过程里,会找到一点过去的影子。   虽然极少,也足以慰藉。   将军看他还不动,立起身,整个身体趴在他身上,伸出舌头要舔他。   “坐下!”   却是邵斯衍走过来了。   他弯腰捡起不情不愿坐得端正的将军的牵引绳,冷淡却不失温柔地对它说:“你主人过敏才好,不要闹他。”   他转头,看着池珺宴。   池珺宴仓促地别开目光,心头懊恼不已。   身体里的小小孩子尚未成型,就已经如此贪恋亲父的气息。   他的精神触手甚至脱开了他的掌控,欢天喜地地缠到对方身上,满足和喜悦毫不掩饰地传递过来。   池珺宴无奈地闭了闭眼。   他这种明明很想要,却故意不要的表情,让邵斯衍本来还不好的情绪由阴转多云。   美貌青年别过脸,微垂头,一脸“我不能这样”的表情,看着惹人怜爱。   夜风凛冽,池珺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邵斯衍啧了声:“穿这么少。”长臂一伸,去牵他手。   “嘶……”池珺宴忍不住轻呼出声。   邵斯衍皱眉:“哪里疼?”   他放轻了力道,小心执起他手,看到虎口处有一点点烫红的痕迹,心里不知为何扬起滔天怒火:“那人弄的?”   他看上去像是自家孩子被人欺负了想要冲出去算账。   池珺宴呆了呆:“不是,是我不小心。”   “你!”邵斯衍看他这样就来气,恨铁不成钢地将人用力拥在怀里,“跟我去车上上药!”   池珺宴心里的弦几乎是一瞬间就松弛下来。   他在对方温暖宽厚的怀抱中紧紧闭了闭眼,将突然涌上来的泪意用力忍了回去。   身体与精神高度统一地想要对方的安抚,他紧紧咬着下唇,自暴自弃地往深里埋了埋。   邵斯衍看着对方像小兽寻求庇护一般直往自己怀抱深处钻,心里最后一点怒意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他抚了抚青年的薄背,带着他上了车。   池珺宴缓了好一阵,都不敢抬头,只能闭眼装休息,以逃避邵斯衍可能的询问。   谁知邵斯衍完全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   动作不甚熟练地给他抹完烫伤膏之后,就这么搂着他坐了一路。   池珺宴就在一片温暖的摇晃中睡着了。   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对方怀里。他手忙脚乱坐稳,却发现窗外并不是邵斯衍的别墅附近:“这是,哪里?”   邵斯衍斟酌了一路,腹稿早已打得熟练,直接了当地告诉他:“医院。”   他看着迅速紧绷的池珺宴,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紧张。   “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先检查一下。”   池珺宴慢慢说道:“你想,做什么?”   邵斯衍按了按眉心:“就是做个检查。”   他说得艰难,又像是瞒着什么事情,池珺宴直觉哪里不对。   他故作镇定:“好。”   等下了车,池珺宴拔腿就跑。   邵斯衍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抓到他一点衣服,被很快挣脱了。   “操!”   医院是邵斯衍的地盘,他倒也不急,下令让人将各大出入口看住,才慢慢领人去追。   池珺宴才跑几步就觉得失策。   这里的地形他完全不熟。   上回来的时候,进来和离开都处在精神不正常的状态,根本没有记住地型。   再加上他经过半晚上的奔波,体力消耗已经很大,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和冰冷的医疗器械相碰的声音又令他浑身不适,逃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是跑不出去的。   除非他能从几楼的那处通风窗跳下去。   他的身体里怀着孩子,做不了这个在他全盛时期也不过是难度中等的动作,只能被人逼到角落里。   池珺宴看着邵斯衍再一次分开人群走出来,眉梢眼角都是一触即燃的火花星,面色难看,却又努力克服着,想要露出一个和气表情的脸,只觉得心一寸寸发凉。   短短相处,邵斯衍是什么样的人,他还算了解一二。   若他对你和气,不过是礼貌的面子情。若他对你生气,才是拿你当朋友了。   但若他对你明明生气,却又装做和蔼,傻子都知道,是要对付你了。   池珺宴下意识地捂住肚腹,语气哀凄:“邵总,我求求你了,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好不好?”   邵斯衍给他这一通操作气得额角青筋直蹦。   他重重按了按额际,深呼吸了几下,才能稳住声音:“就是做个检查。不做别的。”   池珺宴根本不信。   他看了看身后的窗,底下已经守了一堆人,就算他现在跳下去,能不伤到小孩,恐怕也只是落入对方的掌中。   风险太大了,他冒不起。   闭了闭眼,池珺宴只能主动往前几步,被邵斯衍抓住。   “走。”   邵斯衍这回不敢轻易放开他,生怕一松手,他就又逃跑了。   顾及他手上有烫伤,他抓的是池珺宴手腕。   细骨伶仃的,没二两肉,也不知道吃的东西都到哪儿去了。   抽血,开单,化验。   池珺宴被一大群保镖环绕着坐在椅上等着。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天色已经微亮。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几缕,被人墙挡了个结结实实,池珺宴只觉得冷极了,不自觉地向邵斯衍身旁靠了靠。   邵斯衍正在气头上,忍不住出言讽刺:“怎么?现在知道我是为你好了?”   池珺宴小声说:“也许是术前检查呢?”   术前……操!   邵斯衍烦透了,用力捏着他的下巴,凶狠地撞上去。   良久,他才放开。   大拇指轻轻抚着池珺宴被亲红的嘴唇,眼神狠戾地危胁他:“有时真想堵起你这张可恶的嘴!”   池珺宴被亲得全身酥软,强撑着才没有整个人贴到他身上,两片红艳的嘴唇却微微颤动着,分外引人犯罪。   因是医院的老板亲自来的,结果出得极快。   医生看着报告,非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确定没有做错吗?血样还有没有,重做一次!”   自己则拿着报告单亲自送到了邵斯衍等候的办公室里。   “邵总。报告出来了,但是,可能有一点问题,您能出来一下吗?”   果然有问题。   邵斯衍觉得,池珺宴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需要有知情权。便说:“在这儿说。”   医生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池珺宴,实在没瞧出这位身高快一米八的俊美青年哪一点像女人。   乱看什么呢?邵斯衍微微动气,皱眉催促:“说!”   医生被吓了一跳。   他早前得了刘恒的叮嘱,知道邵斯衍大概这几天会带人来做孕检,可刘恒也没说,这怀孕的,会是个男人啊!   他垂着头,再也不敢抬:“邵总,池……先生,确实是怀孕了。”   整个办公室陡然安静了。   邵斯衍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沉默了许久,才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很普通的一句话,压迫感却令医生头上见汗。他顶着压力,又把头低了些许,双手托着报告单往前递:“池先生确实怀孕了。” 第30章 Chapter 30   邵斯衍木然垂眸,看着报告单,目光像是要将薄薄几张纸盯穿。   他看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字迹像是在纸上跳舞,杂乱无章了一阵,组成了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他近乎粗鲁地一把夺去报告单,放在桌上,将被他不小心揉皱的纸缘抚平,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看,仿佛他手中的不是张简单的显示送检人有孕的报告单,而是国家机密似的慎重。   “真的怀孕了?不是其他的病症?”他略略提高声调。   邵斯衍的声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控过。他失去了以往的沉稳与轻微的自上而下的,带着俯视的不耐,有一种如坠五里云雾的迷离恍惚的不真实感。   医生再次回答:“是的,邵总。池先生怀孕了,没有其他的病。”   打发走医生,邵斯衍让保镖们也都出去等着。   他终于脱离了方才的失态,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你怀孕了。是真的。”   池珺宴一直坐在一旁没出声,听到他终于相信,眼里忍了许久的泪水才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来。泪水砸进用料上好的围巾里,很快洇湿了一小片。   邵斯衍蹩脚地安慰他:“不要哭。”   池珺宴以手背拭泪:“我也不想。”   不过是一点点委屈,连从前遇到的危机的皮毛都算不上。   还不都是因为怀孕所以激素不正常。   邵斯衍僵硬地将人拥进怀里,摸着他摘了毛线帽的后脑。   手底的发丝顺滑柔软,隐隐散发着丝丝甜香,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漂亮安静乖巧,还很美味。   邵斯衍的思维不知为何拐上了一个明显错误的方向,他硬将自己拉回来,干咳一声。   “这个孩子……”   他才起了头,池珺宴就从他怀里猛地仰起脸:“邵总,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可不可以,不要……”他想说,不要不要TA。   邵斯衍却黑了脸:“什么不要?要!必须要!”   这是他的孩子。   他邵斯衍的孩子,轮不到其他人说不要。   池珺宴怔了怔,破涕为笑:“你同意把TA留下来了?”   邵斯衍才反应过来对方一直在担心什么。   他想发火,想骂人,可怀里俊秀青年的精巧小脸被泪水洗得清亮可人,惊喜又如愿的笑意令他本就貌美的相貌增色不少,直把他看得心魂一荡,哪里还有半分火气。   再说了,对方现在是个孕……夫,若是发火,他还是个人吗?   摁下不合时宜的欲.望,邵斯衍哄他:“我们再仔细做一下其他检查好不好?”   男人怀孕,前所未闻。   肯定有许多事情和女性怀孕不一样。   池珺宴知道他没有打掉孩子的想法,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随着检查项目一步步进行,他的困意也越来越浓,到最后,几乎是整个人挂在邵斯衍身上,眼皮都快打不开了。   邵斯衍先是牵着他,而后扶着他,最后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来。   清晨的邵氏私人医院,整个高级妇产通道全戒严了,只供他们二人使用。   邵斯衍抱着他走完了最后的检查项目,臭着脸催促医生快点弄。   “孕……夫需要足够的休息和营养,空腹了太久,我孩子有问题你负责得起吗?”   接了刘恒班的医生忙得焦头烂额,嘴里唯唯称是,心里哭嚎为什么刘恒偏偏在这时候外出了,真是好狗运!   等到所有项目结果都出来的时候,邵斯衍已经带着池珺宴先回了别墅那里。   所有的报告通过图片形式传到他的设备上,医生又给邵斯衍通了个长长的电话,此事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望着迷迷糊糊吃过早餐后,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池珺宴,邵斯衍只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切。   时间已经近午,明媚的日光从窗帘缝隙里偷跑进来,在室内留下淡金的光斑。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把窗帘拉得更严实了些,一回身,就见池珺宴已然醒了,正安静地看着自己。   池珺宴长得很好,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生得尤其漂亮。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你觉得,你是世上对他最重要的存在,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   这种深情模式的目光,邵斯衍见得并不少。   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用或这样、或那样的眼神望着他,祈求得到他的垂青与回应。   但没有一双眼睛,像池珺宴这般美得令人心折。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声音是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温柔低婉:“醒了?饿了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昨晚可是在外头奔波了大半个晚上,又在医院里折腾到天亮。   池珺宴摇摇头,声音有种刚睡醒的微哑,特别撩人:“没有。不饿。感觉挺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邵斯衍忙追问。   池珺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挪开一点。”他声音渐小,“我要上厕所,你把被子压住了,我扯不开……”   邵斯衍尴尬地立即站起来。   池珺宴扯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   俩人都亲密了那么多次,互相看过对方不着寸缕的样子,按理说也没什么好害臊的,可池珺宴细白的脸颊还是迅速泛起了红晕。   他低头快速走进卫生间,邵斯衍只能看到他通红的耳朵尖。   知他怕羞,邵斯衍先暂时避出卧室,等人收拾好出来了,才对他说:“既然你怀孕了,有些事,得谈谈。”   池珺宴依言坐到餐桌前,拿起餐具,问:“你今天没去公司?”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去公司?   邵斯衍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你的事情要紧。”   池珺宴心里一甜,微微笑道:“那咱们边说边吃吧。”   邵斯衍顿了顿,答:“好。”   池珺宴怀孕的事,太过惊世骇俗,邵斯衍几乎是瞬间就将医院处理好了。单独给他开辟了一个通道,整条线上的人只为他服务。   到了嘴边,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我让专人负责你的孕期检查,还有今后生产的事。你不用担心消息会泄露出去。   “公司你就暂时别去了,免得……被人看出什么。对孩子……和你,都不好。”   池珺宴乖巧点头。   这个世界里的男人是不会怀孕的,他是特殊的,邵斯衍这么做,也是对他和孩子的保护。   他晓得好歹。   “那我……还可以出门么?”   关在别墅里,安全是有保障了,可他的身心健康,恐怕要打个折扣。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非常需要邵斯衍的陪伴。   他跟过对方上班,知道邵斯衍一旦忙起来,很晚回家,或者临时出差几天不回来,都是常事。   短时间内还好,孩子月份不大,影响小,他还能克制。   再过段时间,等到肚子大起来,自己的激素水平会进一步发生变化,到时候就难说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他是一个Omega,而邵斯衍却是个普通人,他们之间的孩子,会继承他的体质,还是会像邵斯衍,又或者,一人一半?又或者,在今后的人生里,才会分化?   这些问题太复杂,也太深奥,他完全不懂,也无法解决,恐怕还要落在邵斯衍身上。   邵斯衍默了默:“提前准备的话,可以。”   邵氏有许多产业,足够孕夫出去散心用,大不了提前清场。   “你的身体报告已经出来了。我看了,你的身体没有被改造的痕迹。你是天生的。”他说到这顿了顿,用极轻快的速度说出,“能怀孕。”   随后他有些不解地拧眉道:“但是你的性别仍然是男性。你就没想过做手术吗?”   一般像是有双性特征的人,都会在医生建议能够手术的时候,选择切除副性别器官,毕竟带着双□□官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人的身体异常精妙,只能放得下一套成熟的性别器官。   像池珺宴这样外部男性特征非常明显,完全没有女性特征的,当然是早发现早手术。   池珺宴明显呆住了:“什么手术?”   邵斯衍一脸理所当然:“切除副性别器官啊。”   他说完觉得对面过于安静了,意识到有歧义,忙解释:“不是让你现在去做。”   池珺宴白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邵斯衍继续找补:“就是问问,你以前,没想过吗?”   他循循善诱:“如果你想,等孩子生了,可以顺便做了,不用开腹两次。”   医生都和他沟通过了,男性没有产道,肯定得剖腹产的。   池珺宴一口都吃不下去了,他手中的筷子啪哒掉在桌上,有一根还跳到了桌子底下。   他声音带抖:“你要,给我绝育?”   邵斯衍觉得有哪里不对了,解释道:“这怎么是绝育呢?只是切除你的副性别器官而已。你的主性别器官还在呢不是吗?”   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有些震惊道:“你该不会是……”只能自己生,不能让人受孕吧!   邵斯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在侵入他的认知。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书名,小可爱们觉得还行吗?卑微作者蹲。 第31章 Chapter 31   有着男性外观,却没有用,只能用内部的一套女性.器官承担生育功能。   这是什么人?不对,这还是人类吗?   因为主要是查怀孕方面的事,几乎将池珺宴上上下下都查了,单单跳过了男性生殖这部分——只要查明他没有得睾.丸.癌就行,哪个会想到要去查他是不是拥有生育功能呢?   邵斯衍抚额。   他想不通。   无论他想不想得通,事实就是如此。   池珺宴是一个,长成一个男人模样的,女人。   这比双性人还令人费解。   池珺宴被他的惊人言论弄得没了胃口,邵斯衍却还得硬着头皮哄他吃饭。   无论如何,他肚子里的孩子有他的责任——谁让他信誓旦旦“不会怀孕”,随心所欲呢?现在结果出来了,他得担着。   “是我不了解,你别生气了,我不会要你做那个手术的。你吃饭吧好吧?好歹吃几口。”   邵斯衍从没有这么词穷的时候。   他不敢说满腹经纶,念了这么多年书,做了这么多年人,肚子里还是有几滴墨水的。   可看着池珺宴受伤又控诉的眼睛,他是真的一句漂亮话都说不出来。   任何修辞在他真切的伤痛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诡辩和矫饰。   是一场无耻的巧言令色。   他不能将用于商场上的话术,用在眼前的俊美青年身上。   那是一种亵渎。   池珺宴在得到他的保证之后,心情总算是平复了点。   只是到底失了胃口,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碗筷。   邵斯衍觉得他吃得少,却也不敢再劝,只让人把东西收下去。   池珺宴刚睡了一上午,精神还比较充足,邵斯衍也觉得有些事,最好早点定下来比较好。   饭后,二人又换了地方坐着,开小会。   其实说是开会,不如说是邵斯衍就他造成的这一后果做出各种挽救措施。   “孩子是要留下来的,你的身体,我也不会让人动。这个刚才我们达成共识了,对吗?”   池珺宴点点头。   邵斯衍太有钱了,钱是可以化成权力和势力的。他权势惊人,真要把自己摁到手术床上的话,他也没办法。   但他和对方同吃同住了一段时间,也多少明白点邵斯衍的为人。   这个人,承诺是很值钱的,答应的事,都会做到。   他既然说了,会留下孩子,也会尊重他特殊的身体,就不会再干出哪天突然迷晕了他,把他身体里的生殖系统和孩子一锅端了的恶事。   他是相信他的。   邵斯衍似乎是有些艰难,他沉默了很久,才说出第二个事。   “那,孩子出生,是需要准生证,上户口的,你知道吗?”   池珺宴表示知道。   这个事在他原来的世界也差不多。   帝国对于人口的管控一样是非常严格的。   邵斯衍继续说:“其实这个也没什么问题。只要有钱,没什么办不下来的。”   没有准生证,难不成还能把孩子塞回产道,不让你生吗?上户口的时候交罚款就行。   池珺宴明白了。   有钱的是邵斯衍,他没有钱。   “你想让我怎么做?”   他看着沉默的邵斯衍,忽然有些害怕。   他害怕对方说出,要把他生下的孩子送人的主意。   谁知邵斯衍却说:“要不,我们结婚?”   结婚?   池珺宴呆住了。   他想过很多办法,比如邵斯衍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这笔钱足够他生下孩子后,独立生活一段时间,以后就两不相闻了。又或者邵斯衍把他养在身边,他只是和对方有个私生子的情人。   他没想到邵斯衍会提出结婚的要求。   邵斯衍仔细看着他的面部表情,判断着他的情绪:“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不能让TA生出来就没有名份。也不能让TA一辈子背着私生子的污点。结婚,是对你,对孩子最好的办法。”   看池珺宴不反对,他继续说:“咱们协议结婚吧。”   “协议……结婚?”池珺宴没懂。   结婚就是结婚,前面加上“协议”二字,是什么意思?   邵斯衍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了。   可他不硬起心肠,又怎么在这个日渐残酷的社会里立足?   他将律师起草的文件推给他看。   很长,很详细的一份文件。   是在他下定决定和池珺宴结婚后,让律师起草的。   他只定了几个大方向,细节都由律师完善。   刚才趁着池珺宴在洗漱的时候,他匆匆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虽说条件有些苛刻,但对池珺宴的补偿也足。   邵氏是大集团,他的婚姻可以对公司没有帮助,却不能明显的拖后腿。   男太太就会拖后腿。   社会甚至能接受他一生爱工作,独身一辈子,也不会接受他有一个,男太太。   这是社会的苛刻,不是他邵斯衍的。   他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了池珺宴更多了。   比如补偿款,他让律师多加了两个零。   一千万算什么补偿?人家给他生了个活生生的孩子,十亿差不多。   “不能在外透露已婚的事实,不能在外透露婚姻对象是谁……”   池珺宴看得很仔细,关键的点也很快领悟到了。   他虽然不八卦,也知道周围人都是一男一女配成对的多。公众人物如果被曝出同性恋情,会直接断送职业前途。   像邵斯衍这样的年轻富豪,可能会引发公司的股价动荡,对一整个集团的人和与其有利益关系的合作伙伴都会是重大打击。   “孩子出生后三年,如无再次怀孕,协议离婚……”   意思是一个孩子三年婚姻关系。   他抬头看邵斯衍。   邵斯衍忙说:“你放心,我知道生育会影响一个人的身体健康。我以后一定戴套。”   池珺宴放下厚厚一叠协议,慢慢地说:“十亿,买我三年,还供我上大学,解决我的工作问题——如果我不想工作,就送我房子,十亿的利息也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真是。   “挺优渥的条件。”   他说话声音很轻,很好听,邵斯衍却有些不自在。   似乎对方并没有他想的那样欢喜。   他试图引起共鸣:“我们都是男人。你难道就想不明不白的和其他人结婚,下半辈子就此绑定在一起吗?   “再说了,我也不禁你看孩子。”   探视权他还是会给的。   到底是人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他不至于这样不近人情。   “只是不能说自己是他的生父?”   邵斯衍顿时卡壳。   他在对方清澈见底的目光中慢慢别开眼:“一个孩子,总没有两个爸爸。”   除非同性伴侣。   他又不能承认。   池珺宴很久没有说话,久到邵斯衍以为他要拒绝了,却听那管清凌凌的嗓音说:“好,我答应。”   邵斯衍神情一松,正要让他签字,又听他说:“不过我也有几个条件,希望邵总答应我。”   邵斯衍的神情微妙了一瞬:“你说。”   池珺宴:“第一,我孕期会易感易怒,是激素影响,希望邵总不要因为这个对我不耐烦——为了邵家的孩子着想,你得让着我点儿;第二,我希望孩子能六个月断奶,按时间推算,那时是夏季,我刚好能去上学;第三,希望邵总遵守约定,不要在离婚后宣扬出我的身份和这段时间的经历。”   他淡淡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邵斯衍,声音如泉水击石般动听:“能答应吗?”   这叫什么?   邵斯衍在心中狂怒。   他是邵氏的掌权人,他手底下的钱和势力就是个庞然大物,为了给员工们负责,他当然不能曝出哪怕一丁点负.面.新.闻。   他自问条件开得并不苛刻,给钱也很大方,可是池珺宴刚刚说的是什么?   前面两个还容易,最后一条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们两个之间如果分开,舍不得的人会是他邵斯衍吗?   哈!笑话!   当初是谁跨越了千山万水找到他,在他门口蹲了半宿,硬抱他大腿求操的,他池珺宴怕都因为怀了个孕把脑子给孕傻了,全忘了吧!   可是不答应他,又好像显得自己现在就舍不得,会主动违约,痴缠着他的人一样。   “答应你!”邵斯衍黑着脸,声音咬在后槽牙里。   本来还对池珺宴有些怜惜,被他这波反协议给直接葬送了。   让律师加上池珺宴要求的条款,二人正式签下了婚前协议。   邵斯衍本来觉得,隐婚已经对不起人,就在一些其他的地方补偿他一些——比如给他订制一枚看着平常,实则特殊的戒指。   现在看来,恐怕没有这个必要。   池珺宴发现怀孕之后的恐慌与无助,此刻就像清晨的最后一波露水,蒸发得干干净净,消失无踪,什么都没留下。   他现在的气质,又冷又欲,淡红的眼尾衬着他白皙细腻的脸蛋更加貌美无瑕,浅淡的琥珀色眼瞳安静下来看人的样子,仿佛无机质般淡漠无情。   偶尔瞥过来一眼,像是细如牛毛的针扎,但等邵斯衍回望过去,又是一张平静无波的脸蛋。   邵斯衍甚至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在每月两次的看诊里,忍不住吐露了自己的心声:“你说,他是不是在利用我?”   一头长卷发的关博士抬眼看他一眼:“你生气么?”   邵斯衍躺在疹疗床上,状态还算放松。他皱眉想了一会儿:“我应当是生气的。”   关博士的红唇忍不住轻微弯了弯:“嗯。你生气了,那么,想把他怎么样?”   把池珺宴怎么样?这个问题,邵斯衍还真没想过。   他沉默了一会儿,郁卒道:“我还没想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换了封面~ 第32章 Chapter 32   邵斯衍坐起来,理好衣服,准备走了。   他向关博士道别:“那么,下次见。”   “啊,请等一下。”关博士叫住他,将刚才拿在手上不时做记录的资料夹放下,才转身微笑道,“如果可以,下次可以带那位池先生来吗?”   “带他来?”邵斯衍狐疑。   关博士点点头:“对,因为从你的叙述里发现,池先生似乎也正受着一些问题的困扰。”   三十多岁的女性,笑起来自有种自信的优雅大方:“你也知道,我刚回国,还没有什么名气,邵总要是有朋友想找人聊天,我随时欢迎。”   邵斯衍想到池珺宴的那个中二病,觉得确实需要治疗。   但现在不行。   他怀着孕。   “再说吧。”   他含糊道。   关博士从他的脸上读到了拒绝,也不以为意,就要送他出去。   邵斯衍的脚步停了停,奇怪地问:“药单,还没给我。”   关博士微笑不变:“最近可以停药了。不过,每月两次的聊天还是要来。”   邵斯衍:“可以停药了?”   关博士含笑颔首:“是啊,你最近的情绪改善了很多。自己没有发现吗?”   邵斯衍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送人走后,关博士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过道里,回到办公室中,将资料夹拿起来,叹道:“啊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和小可怜的狗血剧情。”   她红唇轻翘:“不过我喜欢。”   又欣赏了一下邵总的爱情故事,她将资料封存在最安全隐秘的地方。   可惜了,若她是个小说家,将邵总的故事写出来,一定比五十度灰还精彩。   不过她有她的职业操守,这些故事只能,也只会在资料夹里吃灰。   ……   邵斯衍结束了本次的心理治疗,神态平常地坐到车里,发语音消息给负责照顾池珺宴的阿姨:“今天怎么样?”   阿姨那边先回了两个字:稍等。   然后似是找了个安静的所在,给他回复:“胃口还不错,多吃了一只鸡蛋。”   邵斯衍:“嗯。”   车再平稳也会轻微摇晃,说话比打字方便些。   自池珺宴和他提出反向协议之后,他们之间就陷入了冷战。   其实是邵斯衍单方面对他冷战。   至于池珺宴,有事跟他说的时候,还像前一段时间那样,没事人似的开口,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怒火值正在节节升高。   他在生气呢,他就不懂得服个软吗?   他为什么让律师起草给十亿啊?试问这世界上有哪个人像他这样大方。他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善意的?   简直不可救药。   池珺宴不来哄他不先低头,直接抬邵斯衍架在高处下不来了。   他气得连话都不和他说。   若是回去,便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是:今天怎么样?   意在问他孩子怎么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好。   第二句是:我去书房了。   尽管刘恒说了,亲父最好陪在孕夫身边,给人安心,也给孩子安心。   但他不愿意的事,也没人强迫得了他。   池珺宴也就这么扛着,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若是在外头,他就直接和阿姨联系。   反正,孕早期,反应还没有出来的时候,池珺宴的所有表现都和平常没有不同。   这几天,邵斯衍将二人的签证都准备好,准备出国结婚。   他要买婚戒,直接让造型团队准备了两个男款的素圈。   一个,是他的号码。   另一个,造型师提出,要给池珺宴量一量。   被他止住:“随便拿个小两号的就行。”   反正池珺宴比他个子小,只要不拿比他圈号大的就行。   造型师哪敢违背?听话地选了小两号的。   一号也不敢多,一号也不敢少。   在这种情况下,二人的结婚之旅也称不上多愉快。   将所有证件准备好的那天,邵斯衍调开了所有工作,派人去接池珺宴。   庄秘书身为心腹,自然知道自家BOSS这次出国是去结婚,闻言怔了怔:“那您呢?”   邵斯衍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我先去机场。”   从公司回别墅再到机场,需要绕城半周,他直接去更方便。   庄秘书哪会不知道他俩有点问题。但老板的情感生活,不是他能置喙的。   邵斯衍和司机先走了,庄秘书亲自去别墅接池珺宴。   他不好意思地给自家老板找补:“邵总还有一点公事没有忙完,一会儿做完了直接过去。”   池珺宴笑了笑。   庄秘书觉得这个青年笑起来很好看,还有一种你不必解释了,我都明白的了然。   他不敢多看,生怕自己拙劣的演技扛不住对方澄澈的双眸。   一路安静。   庄秘书一开始还生怕池珺宴问些什么,没想到对方只是上车前说了声劳烦,就一直安静地坐在后座,没过一会儿甚至轻轻闭上了双眼假寐。   前段时间还是同事,现在人家摇身一变成为老板娘(男),若说庄秘书心里没嘀咕过是不可能的。   只是看这架势,也不知道池珺宴突然飞上枝头是幸或是不幸。   庄秘书将人一路送到贵宾室,跟早就在此等候的邵斯衍汇合后,他就功成身退了。   邵斯衍是商界名人,身边的保镖本就多,出国已经一切从简,却也带了八个人。   池珺宴因为有了他的孩子,他往对方身旁安排的人也是只多不少。   一行人浩浩荡荡,目标甚大。   好在他用的是私人飞机,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庄秘书走后,二人之间直接没了对话。   加上二人身后各站着身形高大的保镖们,各执一方,猛一看,还以为两位大佬有仇。   邵斯衍还在生气。   到这时候了,池珺宴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刚才还对着庄秘书有说有笑,微笑道别,等人走了,他居然就坐在那儿,连个笑容都不露给他。   拽什么呢?   他以为自己很特别吗?   愿意给他邵斯衍生小孩的女人,不说一千个了,五百个总是有的。   真以为自己肚子里揣的不知是男是女的是有多金贵。   好不容易到了他们的私人航线时间,几人被请上飞机。   邵斯衍想着,池珺宴上回坐飞机的时候,是回国,而且当时他年岁尚小,坐的又是客机,恐怕对专机不太熟悉。   正准备等他来问的时候,他好好教他一下,就见池珺宴几乎是不用他人协助地自己坐好了,甚至还翻出了一旁隐秘的小柜子,对镜将自己的头发散开,整理了一下,半靠在椅背上。   怎么会这么熟练?   他正皱眉审视坐在那里等候的池珺宴,却见对方轻轻皱眉,伸出拇指揉了揉太阳穴。   邵斯衍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能按穴位。你没听课吗?”   池珺宴的手顿了顿,改用手掌轻轻按了按。   邵斯衍整个背都挺直了:“你该不会感冒了吧?”   说完,他干咳了一声,解释:“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关心我的孩子。”   池珺宴抬头看他,声音很轻:“这几天没睡好,有点头疼。”   没睡好?   邵斯衍想讥讽他,是不是得睡上金玉做的床才能睡好,却见他目光坦荡地望着自己,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他虎着脸:“为什么睡不好?”   池珺宴软软答:“因为你没陪我睡。”   邵斯衍:……   邵斯衍深呼吸了三次,粗声粗气:“为什么昨天不说?为什么前几天不说?”   池珺宴善解人意地说:“你最近为了咱们结婚的事,不是都把工作往前调了吗?我看你太忙了,也不好晚上闹你——你白天这么忙,晚上再休息不好怎么办?”   邵斯衍:……   他暗自咬牙。   都是做戏!   这个池珺宴,惯会做戏。   就装得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好让他心软。   呵,他以为这样就能将他提出反向协议的错弥补了吗?   他冷冷开口:“从今天起,你跟我睡一个床。”   保镖们纷纷不忍直视地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左顾右盼的左顾右盼。   池珺宴微笑说:“好。”   飞机驶入平流层后,邵斯衍本想问他,这么坐着闷不闷,要不要站起来活动一下,又或者,如果他好言求自己,说不定还能带他进驾驶室看看新鲜。   可池珺宴就这么睡着了。   他安静又宁和地靠在那里,略长的短发有几缕已经能垂到肩膀,将他没戴围巾的脖子遮了一半。   邵斯衍望着那一截雪颈,不由想起了自己咬下去时的美妙触感。   柔软有弹性,细腻又光滑。   他的目光在池珺宴脖子上来来去去转了几圈,见他确实没有清醒的迹象,也许是期待落空引起的不悦,他又不高兴了。   若非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收到其他人给他的一些明示暗示,他都要以为池珺宴接近他并怀上他的孩子是一项阴谋。   而池珺宴如今云淡风清的态度就是他任务完成,所以无需再装的证明。   他坐在一旁,不敢发现太大动静吵醒熟睡中的孕夫,脸色一忽儿猜疑,一忽儿愤怒,跟夏天的天气预报似的,变化多端。   保镖们也不敢发出太大动静,以免被看着就像是发病的BOSS给逮到小辫子。   邵斯衍就在池珺宴身旁,这让他好好地睡了一觉。   前几天他不想理人,是因为邵斯衍在确认他怀孕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花钱买。   买他的时间,买他的婚姻,买他的人,买他的孩子。   如果不考虑后果,他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个自大的男人打消这个欺负人的提议。   可一个人活在世上,就会有顾虑。   在他没找到回去的方法,或是独立对抗邵氏的怒火之前,暂时答应对方的要求,也未尝不可。   领了结婚证之后,十个亿就会到账。   等到孩子出生半年,他就能进入高等学府。   是,他现在是没有能力拿回孩子的抚养权,可以后,不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婚戒注意一下,是个坑2333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小晓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Chapter 33   邵斯衍和池珺宴的结婚手续办得很简单。   到了公证处,双方签字,交换婚戒,拍了个合影就是全部流程。   他带了律师来,在二人婚姻关系达成后,那份价值十个亿的合同也正式生效。   然后,按照当地的流程,二人需要交换婚戒,并拍一张合照。   婚戒邵斯衍准备了——这一切都是邵斯衍着人安排的——池珺宴也是头一回才看到。   是两个同款,但是大小不一样的素圈。   公证员知道他们是来自神秘的东方,明白在那边两个同性的婚姻是不可能存在的,因此也没有觉得他们明明穿着华贵,却用了这么简单的婚戒有什么奇怪的。   邵斯衍先拣了那枚小的要给池珺宴戴上,结果戒圈卡在指节处就再也推不进去了。   邵斯衍:……   公证员:……   所有人:……   池珺宴都顿了顿,才轻轻抽回手,取出大一些的那只戒指给邵斯衍戴上。   这回没出什么意外,严丝合缝,并没有大一点,也没有小一点。   人家夫夫二人都没怎么样,公证员抱着“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的态度,叫过安排好的摄像师,拍了张二人秀婚戒的结婚照,就算完事。   出了结婚的地方,池珺宴生怕婚戒弄丢,将其换了个手指戴着——放在小指上倒是刚好。   邵斯衍则是直接摘下了戒指,放回首饰盒里。   看着二人迥然不同的动作,律师和保镖们都装成看不见他们之间的暗潮。   律师公事公办地将婚前财产协议和婚后财产公约等事情跟二人阐述明白。   “……就是这样了,邵总,池先生。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咨询我。”   邵斯衍的时间有限,当然不会在此地逗留,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回到国内,还在车里,邵斯衍就接到了邵父的电话。   他懒得接,挂断。   电话又来。   他烦不胜烦,按了接听,却没有发声。   邵父的咆哮声响得全车人都听见。   “十个亿!一声不吭花了十个亿!你买什么?出个国为祖国买文物了吗?”   邵斯衍的十个亿走的是私账,按理说不会被邵父知道,不过这么大笔的支出,经手的人员不知他家具体情况,漏了几句口风给老头也不奇怪。   邵斯衍懒得跟他废话,将抽远的手机拉近:“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邵父气得都快心梗了。   儿子大了,不服管了,他以往不怎么说话,无非是因为这个儿子除了不搭理自己这个亲爹,其他样样出色。   邵氏在他执掌之后,短短三年,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剔除不良资产,以更矫健,更轻松的姿势进入新一轮的成长。   他是很满意的。   但这不是他开始败家的理由。   “你才管了公司几年?能攒下多少身家?钱花哪了?听说转了个私人账户?”别给人骗了吧!   邵斯衍脸色非常不好,一腔火气不敢撒在池珺宴这个孕夫身上,邵父撞上来倒是恰恰好。   他冷笑一声:“我的事,就不劳您老费心了。”   挂断,关机,一气呵成。   池珺宴安静地坐在一旁,仿佛没听见。   邵斯衍却要撩一撩他:“池珺宴,你是机器人么?”这么无动于衷的?   池珺宴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意有所指,邵斯衍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怒火和欲.火一起。   偏生还不好发。   他摸了摸下唇,只觉得渴。   脑中回荡着孕期课程的各种注意事项,邵斯衍不得不硬是把邪火压下去。   到了别墅那,邵斯衍和池珺宴先后下车,正要进屋,就听不远处有车辆迅速靠近,两道大车灯唰地一下就到眼前。   保镖们如临大敌,藏在西服下的肌肉都鼓了起来。   邵斯衍却瞥了眼对方车牌,吩咐:“你们先进去。”   走到门口,池珺宴才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长相和邵斯衍有几分相像的年长男性冲下车,站到邵斯衍面前。   是他的父亲吧。   “池先生?”   保镖紧张地提醒。   池珺宴回神,温和道:“进去吧。”   他进了房门,外头被保镖们围得水泄不通,想来就算邵总的父亲想做什么,暂时也冲不进来。   池珺宴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才在阿姨的招呼下去洗漱。   等他一身清爽地出来,简单的行李已经被阿姨收拾妥当,桌上也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   “池先生,先来吃饭吧。”   一天之内坐飞机打了个来回,池珺宴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空着肚子对孩子不好,他点点头,坐到餐桌前,问了声:“邵总呢?”   阿姨笑着说:“邵总和邵董——就是邵总的父亲,还有些话要说,您先吃。一会儿他回来了,再单给他做。”   池珺宴拿起了筷子,心思却飞到了别墅外头。   他刚才泡了一下热水,少说也过去半个小时了,什么事情要说这么久?   看邵董来的架势,父子二人说是聊天,不如说是吵架吧。   别墅隔音很好,外头又空着那么大片的院子,父子俩说的什么,按理说,别墅内的人是听不见的。   但池珺宴有作弊神器。   他随意吃着东西,精神触手却已经荡了出去,缠到邵斯衍身上。   这也是他怀孕之后才发现的秘密。   似乎在怀孕期间,二人的联系更紧密了不少。   比如像这样只是隔着不太远的距离,他能通过精神触手缠绕对方身上,而获得一小段时间的通感。   邵父暴跳如雷:“刚才进去的人是谁!”   邵斯衍把保镖都支进去了,将别墅里外围得铁桶一般,防他跟防贼似的,叫他老脸往哪儿搁!   邵斯衍也不含糊,大方地说:“我老婆。”   邵父怔了一会儿,怒不可遏:“什么叫你老婆?你什么意思!”   他本来打听了,儿子的十个亿,像是给了某个人。   这是给哪个野狐狸精迷了心窍!   一想到儿子居然色令智昏,一出手就给人十个亿的包养费用,邵父就觉得血压升高,头嗡嗡地疼。   邵斯衍淡淡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的合法配偶。”   邵父都呆住了。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什么叫合法配偶?你,你结婚了?”   看着眼前身姿不再挺拔的中年人,邵斯衍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脸上带笑,笑意不及眼底:“对。我,结婚了。不祝福我吗?父亲。”   “混账,混账,混账!”邵父气得全身发抖,突然伸出手掌,猛地向他挥来。   邵斯衍轻松架住,轻轻一扭,痛呼的人变成了邵父。   他的手被扭得生疼,整个人姿势奇怪地勾着,嘴上却不放松:“松手,我叫你松手,啊!疼死了!我是你亲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邵斯衍丝毫不在意大门前的大声争吵是否会被他人听见,不慌不忙地说:“亲爹?呵!”   手上又使了点劲。   邵父叫得更大声了。   邵斯衍的脸上再没有一丝表情:“阿姨对我都比你对我有人情味。”   邵父气得七窍生烟:“你怎么能拿亲爹跟阿姨比?还不是你老子我花钱雇的!不孝子!都说女似父,子肖母,你果然跟你那个疯妈一样!啊——!”   强烈的情绪波动,引起突然的震荡,将池珺宴的精神触手直接从邵斯衍的精神世界里弹了出来。   他捂着额头闷吭一声。   阿姨忙凑上去问:“怎么了?头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池珺宴怀孕的事,瞒外不瞒内,亲近的几人都签了保密协议。   他缓了缓,慢慢放下手,轻声说:“没事,可能坐太久飞机了。”   阿姨心疼地望着他苍白的俊俏脸蛋,有话却不敢说。   结婚行程是邵斯衍安排的,他拿的主意,其他人都不好说什么。   再说了,池珺宴身怀有孕,早点回来,可能比在外逗留好。   倒时差,顺气候,还要习惯当地的水土,若是出了个万一,岂不是遗憾。   偏他现在连按摩都不能做,阿姨只得拿了个暖宝宝外头包了条毛巾给他做热敷。   那天晚上,邵斯衍回来得很晚。   池珺宴都收拾好,熄灯上床,准备睡觉了,他才从外面进来。   阿姨早就回去了,整个别墅里只亮着过道的夜灯,光线照得人影绰绰。   他外套也没脱,直接打开了卧室门,寒气似乎从他身上的每一处散出来。   池珺宴半坐起身,望向门口的高大人影,温声道:“邵总,您能先把外衣脱掉吗?”   邵斯衍顿了顿,把外衣围巾等直接丢到门口,摸黑去了浴室。   池珺宴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水声。   等到他迷迷糊糊睡去了,身边才微微一陷,一具温热的身躯钻了进来。   池珺宴觉得自己被人抱住了,有一道呼吸一直在他脖颈肩窝上游移,搅得他一直提着警惕——颈后可是他的腺体所在。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分出精神触手去帮他梳理。   抱着新晋的结婚对象,邵斯衍本来满心的纠结。   一方面,很想在这具温软的身体里发泄情绪,一方面,又不愿在这种特殊时刻伤到他肚子里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不管不顾了,却不知为什么,嗅着怀中人身上散发的甜香,他慢慢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泥头1128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Chapter 34   池珺宴醒来的时候,邵斯衍已经没在床上了。   他昨晚费了大半晚的精力,用来梳理对方的精神世界,困得眼都睁不开。   还想再睡,肚子却饿了,怀着孕呢,哪能挨这个,只耽搁了一会儿没能及时进食,整个人就慌得难受。   他迷迷糊糊走进卫生间,上完了厕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旁边还有人。   池珺宴有几分吓到,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邵斯衍正拿着剃须刀,一脸不知该说什么地望着他。   池珺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Omega的体毛通常较淡,大多是没有胡子的,偶尔有几位美髯公,也会精心修剪成漂亮小巧的形状。   他的体毛就属于淡的那类,自从怀孕之后,更是薄得几乎看不见了,半个月也不见得要修一回。   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他曾系统学习过的生理知识告诉他,再过不久,他的皮肤会比现在还要光滑细腻。   和这个世界的女子怀孕后反而会伤害自身不同,身为Omega,怀孕期间几乎是天天变美。   有资料显示,这大概是基于群体的保护。   因为孕期出轨是一把每个Omega都无法承受的尖刀。   于是在演化过程中,Omega就将此刻入了基因本能,让他们在孕期越变越美,不因月份增长而皮肤变差,激素紊乱,甚至身体肥胖。   有这样的外部条件辅助,再加上信息素和精神触手的多方契合,AO的婚配能够基本趋于平稳安定。   邵斯衍有些不自在:“你醒了。”   以往他们同处一室的时候,如果需要用到厕所,一定会等另一个先出来。   邵斯衍还没有经历过两个人都在卫生间忙活的状态。   这感觉有点奇怪,他一时弄不明白,只能打了个礼貌的招呼,而后背过身去,继续对镜剃须。   池珺宴全身的细胞才苏醒,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清冽宜人。   他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觉得不太合适,不符合他们之间的新关系。   于是他说:“嗯,老公。”声音还有点刚醒的酥哑。   邵斯衍:“……嘶!”   他刮破脸了。   人脸毛细血管丰富,很快一道血水在脸上冲出一条鲜红痕迹。   邵斯衍面无表情地按住伤口。   而罪魁祸首池珺宴在丢了一个深水.炸.弹之后,已经退了出去。   邵斯衍:……   他忿忿地处理好伤口,继续剃须。   等他处理好突发事件后出来,池珺宴已经在另一个洗手间洗漱好,精神奕奕地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了。   他大快朵颐,眼睛晶亮有神,完全没了刚才迷糊的样子。   在看到他脸上的伤痕后,池珺宴轻轻啊了一声,关切地问:“邵总,脸上,是怎么弄的?”   邵斯衍的第一反应却是:“你怎么叫我邵总?”   池珺宴顿了一下,小声解释:“我不叫你邵总,要叫什么?”   刚才还叫他老公,现在就来装傻?   邵斯衍恨得牙痒。   他百分百肯定,眼前看似乖巧的人,绝对是故意在跟自己作对。   他也没什么顾忌,直接说:“你刚才可不是这么叫的。要我提醒你一下吗?在卫生间里。”   池珺宴却玉面飞红,偷偷瞟了眼在一旁给邵斯衍布菜的阿姨一眼,轻声说:“那是在私下的时候,旁边没别人。你不是说,不能主动暴露我们的关系吗?我要是习惯了在有人的时候也那么叫你,到时候叫顺口了,说漏嘴了怎么办?在没人的时候,你喜欢听的话,我还会那样叫你的。”   池珺宴有理有据,邵斯衍无法反驳。   他凤眸冷睨,冷声道:“什么叫我喜欢听?我当然不喜欢听!”腻死了。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小娇妻设定吗,还“老公”?他没当场吐出来是他涵养好!   池珺宴哦了声,脸上红晕消退,垂下头:“那好吧,我以后就不那么叫了。”   样子有点委屈。   就连阿姨都略带不赞同地看着邵斯衍。   邵斯衍:……   有理说不清。   邵斯衍堂堂一个霸总,结婚的头一天早上,硬生生被池珺宴气得内伤。   他板着脸去了公司。   时隔一天而已,下属们纷纷被精力莫明出奇好的BOSS给虐身虐心,忙得陀螺一样,都要飞起来了。   有同事拉着庄秘书打听:“庄秘,邵总到底怎么了?咱们上季度的业绩不是挺好的吗?”用得着这么使唤人吗?   “都快过年了,只咱们内部抓这么紧,别的跟不上也没辙啊。”   这个时候多少公司工厂都停了。   庄秘书是知道内情的,不敢跟大家说这是因为BOSS结婚导致的,只能含糊地安慰着大家,告诉他们有付出才有收获。   “总之,邵总不会亏待大家。”   打发走了叫苦连天的同事,庄秘书走进了总裁办公室,试探地问:“邵总,今天回哪?”   按理说,昨天邵斯衍刚飞出国办了结婚证,今天应当回老宅和家长亲戚们吃饭的。   邵斯衍却奇怪地问:“回璟湾。怎么,老头找你了?”   昨天打没挨够?还要点个上.门.服.务?   庄秘书品出味儿,忙撇清:“没有,就是一般像遇到大事,值得纪念的事,我女朋友都会叫我安排一些惊喜节目。比如去有名的餐厅吃顿饭什么的。”   邵斯衍觉得更莫明了:“比得过我的厨师团?”   庄秘书:……   这刀扎的。   打工太难了。   庄秘书铩羽,出去了。   邵斯衍却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但道理是庄秘书和他对象的,跟他邵斯衍,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他和池珺宴,不过是为了突如其来降临的孩子合法出生而组成的临时夫夫,不需要什么仪式感。   但他不去找仪式感,仪式感却来找他。   邵斯衍一回去,差点被别墅里铺天盖地的红喜字给戳瞎了双眼。   他立在门口良久,才寒声问:“这是什么?”   阿姨满脸喜气,理所当然地说:“婚礼啊!”   邵斯衍:……   他面无表情,甚至还倒退了半步。   阿姨却像是没看到他一脸的抗拒一般,伸手自然地接过他的包,替他脱下外套挂好。一边做这些,一边嘴里解释道:“虽说领了证就是合法关系了,但咱们国家自古以来,结婚仪式都是要大肆操办的。”   阿姨顿了顿,有些可惜地说:“先生和小池的情况特殊,不方便大操大办,咱们就自己热闹热闹。”   邵斯衍的脸都绿了。   阿姨是他雇的人,站的是他的立场。   这么一搞,池珺宴岂不是认为自己深爱其人,而他所有对池珺宴不耐烦的表现,都是表里不一的装样?   阿姨一片好心,邵斯衍也不想就这件小事对她怎么样,只能压着脾气,揉着额角说:“不需要。都撤下去。”   阿姨又劝:“先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说句托大的话,我拿先生当后辈子侄看待。你的婚姻有些与众不同,不能公布,可阿姨看着心疼!”   邵斯衍压了又压,说:“好了,想来你们刚才也庆祝过了,先撤下去吧。”   阿姨却道:“哪有先吃,都等你回来呢!”   邵斯衍脾气有些压不住了。   自池珺宴查出有孕之后,为了孩子着想,他就没再和他上过床。   大概是年轻男性总是血气方刚,气血旺盛,没了那种发泄方法之后,他的心里总是不得劲儿,久未翻涌的烦躁之意,如今接二连三的翻覆上来,闹得他头疼眼热,心烦气躁。   他倒也用了其他的法子——没开荤之前,不是都那样过来了吗?   但不知是不是已经对快活似神仙的感觉食髓知味,如今,光是击打沙袋的纯体力运动,已经无法完全宣泄他的负.面.情绪。   就像现在,阿姨明明是为了他好,做的事其实也不过分,他却觉得对方的嘴嘚吧嘚吧的讨人厌烦,恨不得直接拿个什么物事堵上才好。   他烦躁地往里走了几步,满室红艳艳的双喜字刺得他目痛。   红衣,双喜,鞭炮。   所有有关于中氏婚礼的意像在他眼前交替、重叠。   他闭了闭眼,轻轻甩了甩头,想要把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甩出他的脑海。   耳旁却传来阿姨兴高采烈的声音:“我连床单都给换成大红色的了。先生,有些仪式还是要办的,到底是新婚!”   够了。   邵斯衍睁开眼,幻象暂时从眼前消失,触目的却是比刚才面积更大的,铺天盖地的红色喜床,他的全身突然绷得极紧。   池珺宴刚从厨房那边过来——他刚才过去看菜色了——他的早孕反应已经出来了,对于菜色有着一天三变的要求,一会儿想吃这个,等厨师做出来,又换了主意。   这是激素变化导致的,不是他矫情。   于是最近的一日三餐,都是他亲自过去点了食材让人做,有的时候直接就在那边用了。   今天晚上,是他知道阿姨想让他和邵斯衍在宅子里吃个新婚饭,这才只在那儿垫了垫肚子,没吃饱就过来了。   一进门,他就觉得邵斯衍不对。   对方的精神世界现在异常活跃,不正常的活跃度让他的精神世界随时濒临崩溃。   他赶紧将精神触手放出去梳理,对阿姨说:“照邵总说的做吧。”   阿姨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地蔫儿了,默默将今天布置上的东西都撤了回去。   其他人都出去了,房间内又只有池珺宴和邵斯衍两个人。   他慢慢梳理着对方的精神世界,轻声叫他:“好了,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邵斯衍凤眸斜睨,慢条斯理地说:“大操大办?在床上,就方便了。” 第35章 Chapter 35   漫天红影中,邵斯衍嗅到一丝好闻的甜香,他的眼前忽然幻像全消,世界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池珺宴站在离他有些距离的门厅处,眼波如水地望着他。   他忽然觉得饿,又有点渴。   邵斯衍没觉得自己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任谁工作了一整天,回到家里,感到饿和渴都是正常的,毕竟是人体的基本需求。   刚刚才看过这儿布置成红色喜房的庸俗样子,邵斯衍此时最不想见他,硬是别过脸,没理会他,就进去了。   池珺宴却追了几步:“邵总!”   邵斯衍的精神状态很乱,需要及时梳理。   他可以远程操控,但是负担太大,他还怀着孩子呢。   邵斯衍果然停下来。   他猛地回头,双眼泛红,一字一顿:“闭嘴!”   池珺宴被他状态吓住,没敢继续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拐进了书房。   这么放任不行。   池珺宴想了想,翻到庄秘书的电话,向他求助。   庄秘书今天没有约会,听到消息连忙赶来了,说是要亲自带邵总去诊所。   池珺宴觉得奇怪:“诊所?不去邵家的医院吗?”   庄秘书含糊道:“邵总这是老毛病了,小问题,去诊所就能解决。”   邵斯衍有心理疾病这件事,瞒得很死,也就几个心腹和近亲知道。池珺宴虽说和邵斯衍结了婚,但邵总没发话,他不敢乱讲。   庄秘书在门口苦劝了近一个小时,邵斯衍才肯开门。   他倒也不太为难人,拿了外套,就跟他出去。   池珺宴想跟,却被庄秘书止住:“小池,你看这天也晚了,你不方便,还是别去了,有我跟着邵总呢,你就放心吧。”   看着保镖们将邵斯衍保护得好好的,簇拥着他上了车,池珺宴也只能暂时退回屋内。   房间内冷冷清清的,池珺宴呆立了一会儿,才想起晚饭没有吃。   他挂心着邵斯衍,胡乱把自己喂饱了,想着邵斯衍还饿着肚子,他又发着病,又不爱吃外头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人都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的,再强壮的人,不按时吃饭,也容易生病。   更何况,他现在牵肠挂肚的,也不知道是激素作用,还是肚腹里的孩子对亲父的眷恋难以割舍。   想了想,他把阿姨叫了过来,打理了一个保温桶,让一个保镖送过去。   阿姨担忧地望着门外,车子很快开走了。   池珺宴有心问问阿姨,又想着刚才庄秘书都不肯跟自己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   阿姨知道他是个好孩子,看他这么担心,也有心透些消息给他。   “先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小的时候,家里出了点事情,他的心情就经常的不太好。情绪有的时候好,有的时候坏。但他本性是个好人。刚才没有吓着你吧?”   遭遇某事后,情绪有时好有时坏。   池珺宴暗暗记下,准备暗中查询,嘴上谢过了阿姨,才把人放走了。   邵斯衍那天晚上很晚才回来,歇在了书房,没进卧室。   一连几天,池珺宴都没见着他,他心里有些焦急,还有些空落落的。   孩子在他肚子里快速生长,加上他早孕反应开始出来了,他非常需要邵斯衍的陪伴和安慰。   有天早上,他特地早早起来,终于在邵斯衍出门前堵住了他。   “邵总,今天我跟你去公司吧。”   邵斯衍其实情绪早就安抚下来了,只是这次的发作,让他又勾起了心底一些往事,对待池珺宴的态度,就有些刻意变冷。   他面无表情地拒绝:“不行。”   池珺宴难受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自忖是个坚强的人,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如此心如刀绞的时候。   他红着眼睛看着他,声音又轻又柔:“可我很需要你。”   邵斯衍的表情不为所动,想从他身旁绕过去,却被他一把抱住手臂。   软香的身躯覆上来,说话里都带着淡淡的酒香,馥郁迷人:“老公。”   又来这招!他才不吃这一套!   邵斯衍抽了抽胳膊,没抽动,一用力,身形比他单薄许多的池珺宴几乎要被他挥得飞出去。   那一瞬间,邵斯衍爆发了超强的运动神经,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对方差点跌倒的身体,一下子就把人搂怀里了。   对孩子的保护欲瞬间飙升,邵斯衍低吼道:“你就不能小心点!”   池珺宴这回是真被吓住了,被人吼了才找回神,两行清泪唰地流下来,扑在他怀里哭得抽抽噎噎。   邵斯衍没想到是这个反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继续训人也不是,推开人也不是。   都显得他特别冷血无情。   池珺宴一半是被吓哭的,一半是觉得黏人的自己太讨厌气哭的。   哭了半天,也不见邵斯衍来哄自己,更是哭的快背过气去。   邵斯衍最烦人哭,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儿的抽着疼。   他只得放缓了语气,笨拙地哄他:“不要哭了。我给你买新游戏机。”   跟哄孩子似的。   池珺宴嗯了一声,啜泣着问他:“老公,你能不能亲亲我。”   邵斯衍旷了许久,听到这话,差点飙血。   他尴尬地想将人推开点,不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不对劲,却发现对方身上也有哪里不对劲。   邵斯衍往下一看:……   得。现在是出不去了。   他只能示意对方,表示自己要先去处理一下,对方也得去处理一下。   他想得挺好,俩人分开处理好自己的个人问题,这样池珺宴就不会再拦住自己了。   谁知池珺宴红着脸问他:“要不要一起?”   艹。   邵斯衍艰难道:“还没三个月。”   池珺宴脸更红了:“那,可以用别的办法。”   精虫上脑的时候,男人是没有脑子的。   二人一起处理了意外之后,池珺宴的激素水平也变回正常。   他几乎都不敢抬脸看邵斯衍。   刚才的他都做了什么?哭着求他,真是够了。   而邵斯衍糊里糊涂就被人骗去互帮互助了之后,看池珺宴又顺眼了不少。   别人不自在了,他反而自在了。   掌下的腰肢仍然细软,肚子还看不出来。   既然他这么黏着自己,刚才也挺舒服,小小要求,答应他也未尝不可。   “去换衣服。”   他催促。   “不是要跟老公去上班?”   池珺宴捂着脸跑了。   邵斯衍又觉得他可爱起来。   池助又回来上班了,庄秘书先来看他:“你身体吃得消吗?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们讲。”   因为早孕反应,池珺宴清瘦了一些,正好符合他病后初愈的形象。   他谢过了大家的好意,倒是乖觉,一直跟邵斯衍待在一起。   中午吃饭,怕他反应大,在人前现了眼,邵斯衍让人将午餐送到办公室里来。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着,有些僵硬的关系渐渐缓合不少。   吃过饭,正是一个人最懒怠的时候。   池珺宴是孕夫,需要休息,邵斯衍想让他进去套间里躺躺,他却不肯。   “我想待在你旁边。”   孕反应太大了,他难受的很,刚才的午餐,也只勉强吃了半饱,让他一个人待着,一会儿吐出来怎么办。   邵斯衍习惯性地皱眉:“听话。”   池珺宴直接拉过他手抚在肚子上:“宝宝舍不得你。”   池珺宴的小腹绵软细瘦,邵斯衍实在扛不住。   他觉得对方简直像精分了一样。   一会儿对他冷淡,一会儿又对他黏糊。   要不,下回去关博士那边的时候,把人带过去聊聊?   还是说,怀了孕就这样,事事儿的。   办公室里暖气开得足,就算是池珺宴这个孕夫,穿得也不多。   隔着薄薄的羊绒衫,邵斯衍能很清晰地摸到他腰身的轮廓。   手感太好了,他忍不住多摸了几把。   池珺宴的精神触手努力工作着,痴缠着对方,声音也像长了勾子一样,缠绵惹人怜:“好不好嘛,老公~”   这谁顶得住。   邵斯衍一个勾手,就把人拉自己怀里来了,薄唇才贴到一起,门被猛地推开,邵父不顾秘书处的阻拦,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嘴里还大声喊着:“我进我儿子的办公室,你算什么东西!”   邵斯衍被打断好事,猛地分开,池珺宴却还被他扣在怀中膝上。   办公室有点大,邵父往里冲了好一段路,才看清儿子正在干什么,惊得当场高血压发作,几人手忙脚乱喂了药,让老人家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里不适合孕夫再待,邵斯衍安排人,要把池珺宴先送回去。   邵父缓过劲之后,气得七窍生烟。他从沙发上蹦起来,像条不甘心搁浅的大鱼,大发雷霆:“你至于吗?”   他指着被保镖们簇拥着往外走的池珺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男人?啊?你都会玩儿男人了!”   邵父气得全身发抖:“你不是背着我结婚了吗?还以为你多少长大点了,成熟了,知道疼人了。也不求你为公司谋多少利益了,找个你喜欢的姑娘结婚,哪怕是个普通人家,我也就认了。”   他痛心疾首:“可你还开始玩男人了!你对得起你新婚的老婆吗?”   他去查过了,邵斯衍确实结婚了,对方却不是圈内哪家商业名流,显然是个普通人家。   他找上门,是想找儿子算账的:有这样不顾公司利益的老板吗?   谁知道,还撞上儿子玩男人。   他这条老命,本就被儿子偷偷结婚给气死了半条,现在另外半条,也岌岌可危,快保不住了。   “我当然对得起。”   邵斯衍从刚才起脸色就变得很平静,像是这个发了病,又撒泼的男人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似的。   他嘴角扬起一个报复意味的讽笑:“他就是我的新婚妻子。” 第36章 Chapter 36   邵父呆住了。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却是个非常可怕的信息。   他指着儿子,你你你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你是要气死我吗!”   他满脸通红,要不是手撑在桌子上,恐怕会再次倒下去。   把亲爹气成这个样子,邵斯衍却没有半点愧疚。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老板椅上,静静看着邵父发飙。   他本来挺拔的身躯已经微微躬起,原本高大的身型在自己面前也不再伟岸,虽说还挂着公司董事长的名头,也不过是退位的太上皇,手中没有实权。   他有什么自信在羽翼已丰的儿子面前拍桌板?   就凭他是他亲爹?   真是笑话。   邵斯衍淡淡道:“说完了吗?我很忙,有事找我的助理——找小庄说。”   他改了口。   邵父没听出区别来,喘着粗气,瞪得铜铃般大的眼睛:“我是你亲爹,亲爹找儿子说话,还要找你的员工通传?你当的是皇帝吗?啊?”   他痛心疾首。   邵父见儿子无动于衷,气不打一处来,就想扬手,邵斯衍的目光蓦地淬利,生生把邵父的动作扎在原地。   他语调冷淡又疏离,还透着厌恶:“当我是什么?不听话就挨揍?”   他讽笑一声:“呵,你是想把我也打跑?哦,不对。”   邵斯衍故意做出发愁的古怪表情:“你打不过我。跑的不知道是谁。”   邵父气得浑身发抖,看着坐在那里,仍然显得高大、强壮,并不好欺负的儿子,只觉得上回被扭伤的胳膊隐隐发痛。   他脸上抽搐着,慢慢放下手。   这个儿子,已经不是他能够轻易挥开的小孩。   他早已成长为成熟的大人。   不是他能够随意使唤支配甚至打骂的弱者。   邵父恶狠狠地说:“儿子打老子,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不孝子!”   邵斯衍不打算听他翻来覆去,毫无新意的骂街,按内线叫保安来请人。   他是不怕邵父找麻烦,也不怕他对自己怎么样——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彻底脱离了邵父的掌控,如今更是震慑得邵父连想动他的心思都不敢起。   这个无用的男人享受着祖父的余荫,一路顺风顺水,人到中年,也就在儿子身上吃过亏。   上一次,他让邵父失去了婚姻。   这一次,他让邵父失去了期盼。   但邵斯衍心里半点成就感都没有。   得来的都是他应得的,却要通过算计,争取才得到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能算成功。   池珺宴被匆匆带离总裁办公室后,一直在附近的一间办公室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保镖才接到消息,说他可以回去了。   经过邵父的打搅,二人之间的暧昧缠绵荡然无存,稍微靠近一些,池珺宴都要担心地看看门口,生怕再有人闯进来。   邵斯衍也失了亲密的兴趣,俩人安安分分地待到了下班时分。   回去的车上,邵斯衍看池珺宴一直没开口问自己,心里有些不悦。   邵父明显不满意他,他就没有半点紧张吗?   池珺宴就坐在他身旁,自然很快就接收到了邵斯衍疑惑不满的情绪。   他有几分不解:邵斯衍在不满什么?   难道是因为刚才他回办公室的时候,没有坐到他腿上去?   毕竟他匆匆离开前,是坐在那儿的。   夫夫关系和谐有益孩子生长发育。   池珺宴想了想,起身坐到邵斯衍怀里,双手勾着他脖颈,看他凤眸微微睁大瞪着自己,心道:怎么还不满意?   又亲了亲他。   邵斯衍完全没明白为什么池珺宴突然就坐他怀里了,还亲他。   他冷着脸,声音有几分难耐的哑:“做什么?”   池珺宴觉得他明知故问。   不是他想吗?   “没什么。”   没意思。   他要下去了,腰身却被扣牢,热吻密密压下来,直亲得他晕头转向。   无力地趴在邵斯衍怀里喘气,他觉得被顶得难受,小声哼哼:“放我下去。”   邵斯衍紧紧搂着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按下冲动:“等会儿。”   池珺宴感受到他勃发的欲.望,哪里还敢乱动,连喘气都小小心心,生怕把他惹毛了。   不过,他感觉到,邵斯衍的情绪倒是平复了很多,不像刚才那样不高兴。   于是,在确认自己暂时安全后,他侧头亲了亲他有些胡茬的下巴。   邵斯衍揉着他后颈,沉声在他耳边威胁道:“别乱撩!”   池珺宴觉得冤枉。   说是亲,其实他不过是把嘴唇贴到对方下巴上碰了碰而已,怎么就“乱撩”了?   不过,邵斯衍的情绪保持好,对池珺宴和肚子里的胎儿都有利,他只能委屈地认下这项诽谤:“哦。”   邵斯衍揉了他好一会儿,才放人下去。   池珺宴忙不迭爬下来,到一旁坐好。   邵斯衍看他迫不及待从自己怀里逃开的样子,心里蒙上一层荫翳,凤眸斜睨他:“主动坐到我身上来的是你,逃什么?”   池珺宴无语。   在办公室的时候,难不成是他主动的?不是邵斯衍把他拖到他腿上的吗?   邵斯衍看他这表情,半挑眉道:“怎么,难不成还是我说错了?”   明明是池珺宴主动地求抱,不然他把自己的手拉过去摸他肚子做什么?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池珺宴先败下阵来。   “这样安全点,坐车呢。”   邵斯衍的脾气,说不准的。   他还是不要惹对方生气比较好。   邵斯衍想说池珺宴骗人,敷衍,不过想到正在行驶中的车辆上做些什么出格的确实不太好,也就暂时放过了他。   进了别墅门,阿姨已经将今晚的晚餐摆好——他们和司机一直有对接的,向来都是安排得分毫不差——见了主人回来,阿姨就行了礼,退了出去,将这一方空间留给小两口,一会儿等他们吃好了,再来收拾。   一般一个小时内,这里就会叫人了,阿姨就先回去吃饭,等她那边吃完了,这里正好叫她来,收拾好,今天就能收工。   谁知今天左等右等,都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叫人。   阿姨发愁:“再是有保温桌面,到底是冬天,菜凉了不好的,怎么先生他们还没吃完呢?”   厨师团们也不太明白。   司机和他们一起吃的饭,闻言干咳一声:“老板刚结婚呢,让他们多处处。”   阿姨却急了:“宝宝还没满三个月呢,处什么呀!”   她起身就要往那边去,被司机叫住:“邵总很懂得分寸的,我看他们也就是玩玩小情趣,比如喂饭什么的,不会真的闹出事情来,你现在过去,不是找不自在吗?再等一会儿。”   阿姨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不行,我得去看着。”   邵斯衍再是少年天才,执掌大公司,到底是个才二十五不到的年轻人。   更何况,邵斯衍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他在学业和事业上是天才,恋爱可是一回也没谈过。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还迅速怀孕的事,已经让她惊掉下巴。   看邵斯衍不管池珺宴是男人,马上安排结婚的样子,他至少对孩子是很看重的,她可不能让他在其他事情上犯了什么糊涂,做下错事。   阿姨心里是这么想的,到了邵斯衍那栋小楼面前,又有些发怯。   真要是打扰了邵斯衍的好事,他的病……   就有些踟蹰,不知该不该按铃。   她正犹豫呢,门主动开了,邵斯衍辩不清表情立在门口:“进来。”   阿姨心里咯噔一声,以为自己的事被对方看穿了。   她硬着头皮进了屋,小心扫了眼,发现他衣着整齐,内心微松。   垂头走到餐桌前,看到池珺宴还在吃饭,悬着的心就全放下了。   她快步走过去,说:“小池啊,菜会不会太凉了?要不我再让厨师给你重做吧。”   池珺宴脸上微红,嘴唇也红艳艳地,像是用力吸吮过什么,仔细看,还有些微肿。   他婉拒道:“不用了,还很热,而且我快吃好了。谢谢姨。”   邵斯衍听着他们左一个小池,又一个姨的,心道这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池珺宴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很乖巧,阿姨看得满脸笑,不住劝他这个多吃些,那个多吃些。   邵斯衍进了书房一趟出来,看池珺宴还在吃,不由皱眉:“怎么吃了这么久?”   阿姨不赞同地看着他。   “小池怀着孩子呢,多吃些也是应该的。”   池珺宴却明白邵斯衍并非指责他吃得多,忙说:“我吃好了。”   等阿姨把东西收走,邵斯衍还是那张看着就严肃生气的脸孔。   池珺宴小声抗议道:“我吃这么慢,还不都是因为你?”   非要搂着他亲,亲得他嘴唇皮都破了,有点疼,吃东西自然就慢。   邵斯衍看他将唇上的细小伤口指给自己看,一脸控诉的模样,心里发痒。他大拇指轻轻抚过池珺宴微肿的红唇,哑声说:“谁让你不分场合的撩我。”   办公室里,车上。   哪个不是池珺宴主动的。   他都憋了这么久了,池珺宴受点小小的苦头也是应该。   总不能只有他捱着。 第37章 Chapter 37   到底是谁在乱撩啊?   池珺宴忿忿别开脸,却没说什么。   跟邵斯衍争辩这些,赢了也没有意义。   他气嘟嘟的样子有点可爱,邵斯衍也没对他甩开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悦情绪,甚至在他如丝缎般光滑的脸颊亲了一记,十分之不要脸。   池珺宴虎着脸去洗澡了,邵斯衍轻抚了抚唇,感受到残留的细腻触感,觉得心里痒得厉害。   以前没做过的时候,天天忙于学业或是工作,也不觉得有什么,一朝开了禁,才不过个把月,他就想成这样。   这一点儿也不像自律的自己。   邵斯衍脸上的笑意减淡,去了书房。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这让他想到自己发病时候的可怖形状。   让他没有把握。   坐在椅子上,邵斯衍敛眸想了好一会儿,觉得总是认为池珺宴身上有股甜香的自己,是不是得了新的病症。   他觉得,他需要看看。   关博士在不是定期诊疗的时候,抽出时间接待了他。   “邵先生。请坐。”   她有几分好奇。   邵斯衍的病症在她看来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甚至正在好转,除了上次因为被其父亲当面刺激了,有些反复外,总体来说,是在变好的。怎么好好儿的,又突然来找自己了?   邵斯衍皱眉道:“关博士,我有一件事,在邵家旗下的医院没有得到答案,或许你能给我解惑。就是,有没有一种幻觉,是觉得一个人身上很……香。”   “很香?”关博士重复着关键词,想了想,问,“是只有特定的人吗?”   邵斯衍回答得很爽快:“是,只有一个人。”   关博士继续问:“是什么样的香味,可以跟我形容一下吗?”   这个问题,邵斯衍停了停,才说:“是一种甜品的香味。”   关博士追问:“是某种或是某几种甜品的香味,还是你也不确定,只是觉得是甜香?”   邵斯衍这回顿住了,关博士等了有点久,他才低声说:“是提拉米苏的味道。”   关博士明白了。   身为邵斯衍的心理医生,自然知道提拉米苏之于邵斯衍的意义。   她了然地点点头:“那个人,和邵先生您,是什么关系呢?”   邵斯衍这回回答得毫无滞涩:“就是池珺宴,我的合法配偶。”   顿了顿,又补充:“某些国家合法。”   在本国,他们的婚姻状态是不被承认的。   关博士脸上挂着亲切的,令人信任的微笑,点点头说:“是池先生啊。”   难怪这位会跟人家结婚。   邵斯衍却像是陷入一某个很难理解的状态,皱眉道:“我们……婚前,做过体检,”   关博士腹诽:战术停顿。这个“婚前体检”,说法不实。   但她没打断,而是用眼神鼓励对方,继续往下讲。   邵斯衍:“他一切正常,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就是,我总觉得他身上有提拉米苏的香味。”   他顿了顿:“我问过邵氏医院的医生,人类会有一定的体味,大多数都是不好闻的味道,像是体香,只有是长期服用药物才会达成。女性不是有这样的药品吗?”   比如吃了会减轻体味,甚至□□带香的玫瑰精油胶囊之类的。   关博士点头表示确实有。   邵斯衍:“可是没有听说,有什么药物,会让人散发出提拉米苏味道的吧。”   这就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   “而且我问过医生,也问过其他人,他们都闻不到,只有我闻得到。”   邵斯衍的眉头微微松开,脸上浮现出一点不解和不耐:“我是不是又多了一项幻想病症?”   关博士却不这么认为。   “没这么绝对。有些味道在不同人的感受里,会呈现不一样的味道。”   比如鼻炎患者,大多数气味,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刺激,是会让他们无限打喷嚏,涕泪横流,感到不舒服的味道。   “甚至有些香味,在有些人闻起来,会是臭的。”   关博士说话声音很温和,让人很舒服。   “人体是一台很精妙的仪器,一些特殊情况,也不能说是没有。还需要进一步更细致,更深层的研究。”   像邵斯衍这种情况,除了细致地去分析他的嗅觉和池珺宴身上体味的关系外,其实还有一种解释。   关博士敛眸:比如一个人,极为喜欢另一个人,那么那个的体味,在这个人闻起来,就会是无上的诱惑。   毕竟情人眼中出西施。   一些本来觉得不能接受的小毛病,若出现在喜欢的人身上,都会变得可爱。   邵斯衍从池珺宴身上闻到了提拉米苏的味道,很可能就是由于感情的作用——毕竟刚才她说的什么嗅觉感觉不同,可能性更小。   只是感情的事,最好由当事人之间互相发现,不该由她这个外人多嘴。   建议邵斯衍从研究自己嗅觉和池珺宴体味的关系上下工夫,关博士就结束了今天的谈话,把人送走了。对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她微叹了口气。   助理过来听到,问她:“关博士,这位的病不是有在好转吗?”为什么叹气?   关博士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这样一位人物,也要来我这看诊。”   助理很是赞同,点头应道:“嗯。这位可是上财经版的大人物,没想到心里也这么苦。”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觉得还是普通人的日子比较好过。   关博士心道:谁说不是呢?   ……   邵斯衍听了关博士的建议,心内稍定。   毕竟人体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敢说完全了解,完全掌握所有的钥匙。   只是,若真是这样,岂不是说他天生受池珺宴吸引?   邵斯衍的脸板了起来。   这怎么行?他不能拥有一个男太太。他们的婚姻,也不过是有时限的协议婚姻,不出意外的话,将在三年后和平结束。   想到这里,邵斯衍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烦躁。   他扯了扯领带,觉得车内逼仄狭小的很。   他吩咐司机:“先别回别墅。”   司机应了声:“好的,邵总。去哪?”   邵斯衍目光划过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牌,想着自己有段时间没去喝酒了,他现在情绪稳定,却又不想回去面对池珺宴这块吸引他的美味小蛋糕,正是时候去放松喝一杯。   “去‘赤月’。”   赤月,是邵氏旗下的一家高级夜总会。   邵斯衍一年最多去两回。   一次是年中,一次是年终。   露个面逡巡一下产业,督促人把报表交上来,就完事了。   正经地去喝酒,还是头一回。   司机虽然有些惊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准备拨打电话给璟湾别墅那边时,被邵斯衍止住:“别说我去哪里,就说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司机更是心惊。   这语气,看着不太对啊。   他打完了电话,有些忐忑地问:“邵总,你还好吧?”   也不怪他问,邵斯衍从关博士那边出来,哪次不是脸色如常,有所好转的,怎么这次去完了,出来却想跑去喝酒。   一个已婚成年男人,家里人还有身孕,一个人出去喝酒,喝的是闷酒,还是艳酒,都不对劲。   邵斯衍凤眸一扬,眼含威胁地凝住他:“闭嘴。”   司机:……   BOSS太凶了!QAQ   邵斯衍闭眸小憩了一会儿,车子就停下了。   他开门下车,丢下一句:“自己去吃饭。”带着保镖往里走。   他龙章凤姿,又领着保镖,一行人走过去时,守着电梯的服务生躬鞠得比往常都低,声音也比平时真诚地问了声好,等抬起头来,才辩认出这张气势惊人的俊脸是自家顶头老板邵斯衍,又忙着拨内线给堂内的经理,告知此事。   等邵斯衍乘电梯上去的时候,经理已经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将人引进去。   “邵总,不知您来,都没个准备。邵总这是来……?”经理询问地看向他。   邵斯衍觉得他烦,一脸堆着曲意奉承的笑,难看的要死。   他皱眉道:“弄个干净的房间。”   邵斯衍一踏入这里,就觉得烦闷指数又往上飙了三颗星。   赤月到底是高级会所,环境十分优雅幽静,对大部分人来说,是听不到什么嘈杂的声音的。   对邵斯衍这个五感敏感的人来讲,却是哪哪儿都不对。   他有点觉得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不是正确。   想喝酒,在哪儿不是喝?他房子那么多,随便挑一处去,又安静又舒服。   但来都来了,再让他从这儿出去,再坐个几十分钟的车才能喝上酒,不是他的作风。   经理不敢多言,尽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房间,将人请进去:“邵总是一个人,还是一会儿有朋友要来?”   邵斯衍点了一瓶酒,挥挥手让人下去。   话那么多,吵死了。   经理被赶,也不恼,满脸赔笑地退出来,半点没觉得自己受委屈。   一转身,差点撞上人,他忙道歉:“抱歉,您没事吧?”   那人其实没被他撞到,含笑说了声:“没事。”问他,“刚才进去的,是邵总吗?”   经理笑了笑,没应:“戚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戚音笑着将腮畔的碎发挽到耳后:“既然邵总在这,我去打个招呼。” 第38章 Chapter 38   经理有些迟疑:“这……”   邵斯衍明显心情不好,一个人喝闷酒,也懒得见人的样子,可眼前的人,又不好得罪,经理一时两难。   外表温和柔美的戚音却很强势地往前走:“邵总和我从小就认识,不会怪罪你的。”   经理不好硬拦,只能提高声音提醒:“戚小姐,不要让我们难做!”   戚音有些恼。   邵家和戚家有业务往来,邵斯衍和他哥哥算得上商业伙伴,跟她更是曾就读于同一个学校。   两家多有往来,经理却防她像防贼似的。   她是那种随随便便往男人身上扑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吗?   邵斯衍嘴叼,不喜应酬,几乎不在外头吃饭消遣,难得被她看到了,不趁此叙叙旧情都对不想这个从天而降的机会。   上等人的圈子,不见得比其他地方干净多少。   像邵斯衍这样洁身自好到这种程度的男人,她不找机会,难不成馅饼会落到她头上吗?   机会,都是要争取的。   他们在外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里头邵斯衍听着早就不耐烦了,遣了人出来看,见是戚家小姐,保镖回去汇报了之后,邵斯衍轻抿了口酒:“让她出……算了,让她进来。”   戚音得了通行令,轻蔑地瞟了刚才死命拦着她的经理一眼,直把人冷汗都看出来。   她也不为难这个小人物——邵斯衍让她近身,其他人自然会惩戒这个看不懂上位者眼色的走狗,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她款款走入包房,看到邵斯衍的侧影,不由心头狂跳。   男人英俊高挺的鼻梁被顶灯打亮,轮廓无可挑剔,气质清冷又霸气,看得她脸热。   她一步三摇地往前走了几步,本在自斟自饮的邵斯衍忽然扭过头来,锋锐薄唇轻启:“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戚音闻言一怔,随即笑靥如花应道:“是古家的嫉妒。”   嫉妒。难怪难闻。   “太臭。”   戚音美艳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什、什么?”   邵斯衍皱眉:“你也不老,这么近了,听不清?”   又是嫌她臭,又是说她老,戚音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知道邵斯衍难搞,这样的优质男,有点奇怪的脾气,看在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也不是不能忍。   她耐着性子,艰难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说:“邵学长的话我听清了,只是这样说话,似乎有损您的绅士品格。”   邵斯衍不解:“不用叫学长。”他顿了顿,在戚音觉得自己和对方应该拉近距离,有个其他更亲近的称呼时,说,“虽说我比你高两届,但我比你还小几岁。”   戚音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她有些幽怨难堪:“邵、邵总,你说话太不客气了!”   他们两家还是有着密切业务关系的,怎么这样讲她?   邵斯衍奇怪道:“我对一些太浓烈的气味反感的事,你不知道吗?你哥有事找我之前,都会把身上洗干净。”   他想着,戚音到底是女孩子,女孩子爱化妆,爱香水,爱美,也不能让人来找他之前先卸个妆——那样太过分了。   于是他示意保镖给她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看座。   “有什么事,就坐那儿说吧。”   戚音气得脸色铁青。   戚家和邵家好歹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不说平起平坐吧,邵斯衍怎么能这么不尊重她?   身边保镖环绕,让她一个娇滴滴的豪门千金跟个小丫头似的坐在下首,还离这么远,这是好好说话的态度吗?   如若不是邵家势大,她早就……   邵斯衍看她半天不坐,也不说话,早就烦了。   他本来就是出来自己喝闷酒的,根本不想见其他人,更不用说来的人是他并不熟悉的戚音。   他只不过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认识的人太少,所以才对突然近身的池珺宴觉得香。   既然他能接受池珺宴的接近,甚至喜欢他的味道,是不是代表着他的毛病正在好转,也能接受别人,也能觉得别人味道不臭?   结果戚音才靠近一些,他就闻到她身上呛人的香水味。   当然,依戚音的经济条件和品位,她用的香水肯定很高档,不会呛人,也不会刺鼻。   他觉得臭,是他的个人体感问题,不能怪戚音。   可他也没有委屈自己,强忍着不适气味的道理。   直接了当地停止这个错误的试验,是他能做的最好的处理方式——免得他忍耐半天,还让人家女孩子误会。   于是他对戚音说:“你既然没话要说,只是打个招呼的话,可以走了。”   他现在的心情更不好了。   戚音看他脸色明显变坏,知道今天再也不能更进一步。   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今天所受的羞辱实在太伤脸面。   她到底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家世也算和邵斯衍相当,却连人家的身都近不了,还被嫌味道难闻。任谁遇到这种事,不翻脸都算有涵养。   只是,都到人面前了,不继续努力一把,她实在不甘心。   邵斯衍见她也不出去,问道:“还有事?”   戚音咬咬牙:“邵总,难得在这里遇到你,我总得敬你一杯,免得回去了,我哥要说我不会做人。”   喝一杯。邵斯衍并不反对。   反正他本来就是来喝酒的。   戚音得到肯首,喜出望外,主动说:“我去选酒。”   邵斯衍也没拦她,任她去了。   等她再度进来,邵斯衍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味道淡了许多,定睛一看,见她衣服换了一套,脸上的妆容似乎也淡了不少。   戚音一个年轻女性,能做到这一步,确实挺难为她的。   到底是有合作关系的伙伴,邵斯衍对她也不像刚才那样紧紧皱着眉忍耐着,他浓眉微舒,接受了她的敬酒。   戚音喝了一杯,脸上泛起红晕,觉得自己刚才咬牙卸妆淋浴换衣的举动是做对了。   若是真能抓到邵斯衍这样的男人,让她一辈子不化妆都没问题。   她又走近了些,自觉能与他更近一步,声调柔媚道:“邵总~”   邵斯衍却又一次紧紧皱起了眉。   戚音在来之前,已经喝了一些酒——要不然也不敢壮着胆子非要往邵斯衍眼前凑。她刚才喝的酒好几种,专门为邵斯衍点的酒又是另一种,所以她的嘴里有许多种酒的味道,和唾液起了反应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实在不能说宜人。   邵斯衍往后仰了仰:“你可以走了。”   他嫌弃的样子写在脸上,站得比刚才近的戚音看得分明,如同被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   她再是能忍,也得是站在真能在邵斯衍面前与众不同的前提下。现在希望落了空,她又气又羞,一扭头就跑出去了。   邵斯衍顿了顿,亲自给戚家的话事人,也就是戚音的哥哥发了条信息,告诉对方,刚才戚音来向自己敬了杯酒,然后就跑了的事情。   那边很快回了话过来,是条语音,男声有些抱歉地道歉,说自家妹妹打扰到他的清静,让他不要介意。   邵斯衍哪会介意?不管戚音抱着什么目的前来,到底让他得出了某个结论。   因此他回复的时候,也就没多说什么。   那边看到他不似平常冷冰冰的语调,心里却活泛开了。   戚母刚好在旁,看到儿子沉思,提着心问:“音音没事吧?”   戚沛忙说:“没事。妈,你觉得邵家的邵斯衍怎么样?”   ……   邵斯衍经此一事,觉得自己的问题怕是短时间内没办法解决,情绪更低了几分。   他主意大,保镖们不敢劝,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只觉得心惊肉跳的。   邵斯衍才刚结婚,家里人还怀着身子,他跑出来喝闷酒,还不拒绝其他女人的靠近——虽说最后把女人气跑了吧,但若是遇上个他看对眼的呢?   只是到底他是主子,保镖们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二,没人敢真提。   后头的酒,邵斯衍也喝不下去了。   自己似乎真的只觉得池珺宴香软可人,其他人都面目可憎,就觉得心里怪怪的。   有点酸,又有点涨,还有点空落落的。   他莫不是又病了。   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邵斯衍感受得够了,他并不喜欢。   一仰脖将瓶中酒液全部灌入喉咙,邵斯衍一抹唇,眼中闪过狠意。   他邵斯衍,绝不再做情绪的奴隶。   一个不行,他就再试。   天底下这么多人,总不至于只有池珺宴一个人能入他法眼吧!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要一辈子绑在那个古怪的会生孩子的男人身上吗?   戚音不行,或许是因为她是女人。   于是邵斯衍勾勾手指,叫过最近的一个保镖:“你,过来一下。”   那保镖不明所以,靠近了几步:“邵总?”   邵斯衍不喜过重的味道,他的保镖们都保持着良好的卫生习惯,也不在上工时间吃太重口味的东西,就这样,平时还要离着他一些距离,才勉强被他所接受。   然后保镖们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邵斯衍把人又叫近了些,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耸鼻子,一脸嫌弃把人推开了:难闻。   天地良心,他们身上可不臭!   ……   戚沛依着妹妹的指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邵斯衍似乎喝多了,在发酒疯。   他不断地叫人到他身前给他闻,然后就满脸嫌弃地骂人臭。   就连他这个合作伙伴也不例外。   邵斯衍似乎跟他打交道多一些,亲自揪着他的领口把人半提起来凑近了闻了闻。   “一点也不香,走开。”   戚沛被搡得倒退几步,几乎是逃出门去给父母打电话:“爸、妈,刚才的提议,就算了吧!”邵斯衍真是太可怕了! 第39章 Chapter 39   邵斯衍回到别墅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池珺宴早已睡着。   他看着对方在被子里熟睡的身形,心情沉郁。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晚上闻了太多难闻味道,仅仅是站在卧室门口,他就能感觉到有源源不绝的甜香味从池珺宴身上向他飘来。   像是有一只温软的小手,在轻抚着他紧绷的神经,诱惑他更进一步。   他知道,只要自己再往前迈,就能将这块散发着诱人甜香的小蛋糕拥在怀里,尽情享用他的甜蜜。   但他不想这样。   生生改变行进方向,去了书房,邵斯衍歇得并不安稳。   也许是缺什么就想要什么,身边并没有躺着那具温热甜美身躯的夜晚,他的鼻端,却仿佛全是提拉米苏的香气。   半梦半醒间,邵斯衍觉得自己回到了大宅。   那时他年岁尚小,母亲还在。   母亲是个全职太太,日常爱好就是往返美容院和珠宝行。   她长相出挑,出身不高,婚事却异常顺利,没有豪门与平民百姓结婚时的种种波折。   是祖父力排众议,支持了对美色痴迷的儿子,也就是邵斯衍的父亲的请求。   邵斯衍的父亲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邵家祖父似乎是透支了儿女们的聪明劲儿,活着长大的三女一子,竟没一个有他一半出息。   随着邵家三姐妹的外嫁,邵父身为幼子,板上钉钉是继承人。   但这位继承人,不堪大用。   年纪轻轻,就沉迷美色,被从小镇来的美人给迷了心魄,一心一意要娶人家进门。   邵家祖父培养了儿女这么久,怎么不知道这个儿子就是个绣花枕头,外面光鲜,内里一包草。   若是依着股东们的意思,给儿子找个厉害的妻家,说不定等他百年之后,邵氏的家产,就都改了姓,他们两父子,也不见得有好下场。   索性趁自己还不老,给儿子定下了普通人家的姑娘,他能压得住几年。   再过几年,等孙子生下来了,他好生培养,总还有个机会。   好在儿子儿媳争气,进门就生了个孙子,邵家祖父看着甩手掌柜儿子,还有只会花钱扮美的儿媳,主动提出将孙子带到身边养。   “你们年轻夫妻,哪懂得带孩子?阿衍放我这带着,你们也好有二人世界,最好再给邵家生几个孩子。”   老人要带孙子,邵父求之不得。   邵母有些犹豫,到底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出来的宝贝疙瘩,哪能一丝感情都没有呢?但在幼儿难带的实际困难前,也点了头。   实在是生了孩子之后,她就没睡过一个整觉,人都不好看了。   邵家祖父一边盯着公司,一边还要看着孩子,整个人的精神如同蜡烛两头烧,很快就亏萎。   终在邵斯衍十几岁时,撒手人寰。   邵斯衍回了家,却发现自己格格不入起来。   他的父母倒没有在送走他后多生孩子,分薄宠爱,而是完全不知如何当父母。   说是一家三口,倒像是三个孩子。   再加上邵家祖父过世后,遗嘱公于人前,竟将偌大的家业,绕过邵父,直接给了邵斯衍。   邵父当了几十年太子,一朝成为太上皇,哪里肯干!   他到底曾是太子,公司里也有不少早就投靠他的人,当下和刚归家的儿子展开了一场争斗。   邵母就成为了其中的牺牲品。   邵父早年前声色犬马,娶了邵母这样的美人后没多久就故态复萌。   邵母再美,也是人到中年,哪有年轻姑娘水灵鲜嫩。   邵母也不是完全愚蠢。   她知道,若是儿子当家,她仍然是个每天买买买的太后,出去了,人家对她也尊敬。   可若是让邵父夺了权,她这个当家太太的位置,可不一定稳。   她的儿子,也极有可能会被废掉。   邵母明里支持丈夫,暗地里却站了儿子。她又不是个精明的,很快就被邵父发现了。   邵父于是开始打她。   早在邵父撕破脸要和邵斯衍争继承权的时候,邵斯衍就搬出了大宅。   等他发现,已经事发好几回了。   他不齿父亲的所做所为,联合律师,先给母亲脱了身。   过程艰难,总算结局美好。   他将伤痕累累的母亲接来,对她孺慕地说:“妈,以后咱们俩一起住,我会照顾好你的。”   邵母却在绝望中变了态。   看着相貌酷似前夫的儿子,邵母在微笑中送上了一盘提拉米苏。   “你小的时候,不是喜欢吃这个吗?你爸总说,男孩子不要吃甜食,会有损男性气概。现在他跟我们不在一起的,你以后都可以吃了。”   邵斯衍美滋滋吃了一口之后,眉头皱得死紧:“妈,你放的糖和朗姆都太多了,有点苦。”蛋糕的味道特别冲。   邵母却不答,她笑容诡异,不断催促:“吃啊,怎么不吃了呢?”   腹中传上来的绞痛令邵斯衍惊愕又不可置信。   他手中的银叉松脱掉落,痛苦地捂着肚子叫她:“妈,你放了什么?”   邵母却从地上将沾了灰的银叉拣起来,叉了好大一块蛋糕往他嘴边送。   她的神情逐渐疯狂,眼里迸发着惊人亮度的神采,热切得像是要把所有看到的东西都烧掉。   “吃啊,吃了它,妈妈带你走!不要留在邵家,邵家是吃人的魔窟!”   十来岁的少年在地上翻滚躲避着亲妈的谋杀,耳边充斥着女人疯狂的利叫:“不,你也姓邵,你也是魔鬼,你爸爸是大魔鬼,你是小魔鬼!”   直到被屏退的保镖们死命冲进来,才将被喂了灭鼠药的邵斯衍从已经疯了的亲妈手中救出。   睡梦中的邵斯衍极为不安,浓眉紧皱,全身僵直。   他被梦魇所困,一直在重演当年的场景,却又一直醒不过来。   池珺宴半夜被一阵心悸惊醒,本来以为是怀着孩子的原因,却没想到感应了一下,动静在隔壁。   他想也没想,直接冲进了自己一直没有进过的书房,看到邵斯衍在床上发出痛苦地呻.吟,精神触手一瞬全出,将人先包住了,再分出一小缕,去梳理他的精神世界。   邵斯衍陷于梦境,对外界的防备低,他很快就闯了进去。   有一些片段的画面急速闪过脑海,池珺宴完全没有时间细看,他一心一意地梳理着,直到邵斯衍停止肌肉颤动,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平复下来,才蓦地松了口气。   他几乎无力地跌坐在床边,觉得脚冷得厉害,才发现自己刚才出来得太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正想回去,手却被人拖住了。   一回头,邵斯衍已然睁开眼睛。此时男人凤目微睨,充满了危险。   池珺宴背后的汗毛一瞬间起立,直觉令他想逃开,本能却令他停下来。   他解释:“我听到了一些声音,不是故意偷跑进来的。”   他的书房,他向来不进。   尽管他们已经在国外领证了,是合法配偶。   池珺宴说到这里时,心情不由低落,他垂着眼睫,微颤的睫毛泄露了主人的情绪。   邵斯衍手里扣着人,心思却还在梦境里没能抽回。   想到梦境的后来,他的鼻端过甜、过薰、微苦的,加料的提拉米苏的味道,慢慢转化成清甜可口的气味。那些想杀他的女人,八卦的路人,怜悯的医生,统统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池珺宴清俊的脸庞,还有他美妙的身体,那滋味,他尝过,就忘不掉。   邵斯衍慢慢回神,声音淡漠:“没怪你这个。”   池珺宴若真对他图谋不轨,也当在他不在书房的时候来。没理由在他这里,还潜进来。这不是找人发现吗?   池珺宴将手抽了抽,站起来:“那我回去了。”   邵斯衍看到他没穿鞋子,皱眉低斥:“怎么光着脚?着凉了怎么办,快上来!”   将人拉进被窝搂着,嗅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和梦境里一样迷人的芬芳,邵斯衍本来低郁的心情逐渐好转。   他半阖了眼将人往怀里又搂紧了点。   就算是毒药,他也不想放这个人走。   池珺宴站了有点久,脚很凉,不敢靠他太近,被他强硬地夹在双腿之间暖着。   池珺宴整个人从头红到了脚。   他轻轻挣了挣:“邵总,你夹太紧了。”   邵斯衍的声音又低又哑:“说什么骚话?你夹我的时候才紧。”   池珺宴羞得说不出话:“你,你怎么?”   邵斯衍轻轻往前送胯,将自己早就被唤醒的,勃发的精神示意给怀中人知道。   “我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你不仅夹得紧,水还多。”   他在他后颈处浓深吸了一口,喟叹道:“还很香。”香甜得,他想要咬上一口。   池珺宴却僵了僵,小心翼翼地回头问:“你……闻得到我身上的味道?”   邵斯衍本就狭长的凤眸眯了眯,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追问:“你身上的味道?你一直都知道?”   池珺宴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信息素,他能和邵斯衍的精神世界产生联系,也说不清是不是因为和他有了亲密关系的原因。   但是,邵斯衍说,他很香。   他早在第一次逸出信息素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身上的味道,是一种类似甜品的味道。有点奶香,也有果香,还有点酒香。   在他们的那个世界,同时拥有这些原材料的甜品也不是没有,只是,都没有一种,和他身上的味道相似。   “邵总你闻到的,是什么味道?”   邵斯衍敛眸,似是思索了一下,说:“可能是你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要讲一下攻的病因,会比较丧,过了就好了。小可爱们不要抛弃我呀,我很甜! 第40章 Chapter 40   沐浴露的味道。   池珺宴隐含期盼的眼神慢慢暗下去,有几分低落地应了声:“哦。”   邵斯衍可以确定,池珺宴身上的香味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闻得到。   难道,是因为他们有过亲密关系?   想到这里,他的凤眸有几份幽深。   如果,池珺宴那天晚上遇到的不是他,是其他的人,会不会他此生都无法闻到他身上甜美的香味。   而这个香味,会被别人所拥有。   他的手不由发紧,箍得池珺宴生疼。   他不耐地动了动:“邵总,你抱得我好痛。”   邵斯衍赶紧放松了点,问过他只是皮肤上略有点疼,孩子没有事,就开始问他:“你不是说,只两个人的时候,叫我老公?怎么不叫了?”   池珺宴低头说:“可是,你不喜欢。”   他的脚已经暖了些,有点麻麻的。他被夹得难受,不由动了动,想把脚从对方的双.腿.间抽.出来。   却被邵斯衍误会成他想逃,把人翻了个面,让他面朝自己,搂在怀中。   他在池珺宴额上印下一吻,哑声说:“现在允许你叫。”   池珺宴看他这样,眼睛暗了暗,低低叫了句:“老公。”   邵斯衍正心情激荡,哪里有精力与时间去仔细分辨池珺宴眼中的情绪,只觉得怀中人叫得他心都酥化了,声音又软又甜,格外好听。   他凑近他耳畔,亲了又亲,心中意动,哑声诱哄着他:“来,帮老公一个忙。”   池珺宴到底没能帮成这个忙,最后又被翻过去,邵斯衍从背后把他抱得死紧,一直低声唤他:“宴宴。”   背对着邵斯衍的池珺宴紧紧抿着唇,眼神却没有半点亲密时该有的痴迷缠绵。   他半阖着双眸,全身被箍得牢牢的,他的心思却不在这儿。   邵斯衍只在自己有需要的时候,才让他叫老公。   这和他曾经幻想的美满婚姻生活不一样。   池珺宴再是一个独挡一面的前线人员,对于婚后的生活也曾有过幻想的。   他觉得自己是个自立自强的Omega,还是一名觉醒了S级精神力的向导,就算是婚后,也能在合适的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   也许,他会找到一个比较合拍的哨兵Alpha,一起在军部各自努力;也许,战争胜利,他退役了,找一个普通的Alpha,过着三点一线的平凡日子。   两个人,再生几个孩子,平平淡淡的幸福,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他没想到,他的孩子来得突如其来,他的婚姻更是莫明其妙。   他的能力和学历,因为穿越的原因,在这个世界全面作废,根本没有机构或是个人能承认。   他成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困兽。   所有的支点,都落在了身后这个男人身上。   可这个男人,却只将他当作生育孩子和发泄欲.望的工具。   池珺宴思想纷乱。   他知道,自己这是激素作祟,加上半夜没睡,用了太多精神力去梳理邵斯衍的精神世界,有些亏空导致的暂时性情绪低落。   这些问题也好解决,只要他忍过这段时间,等孩子生下来,断了奶,他就能去上学,重新获得社会身份。   但是激素作用,通常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   他现在就是好难过,好难过。   难过得想要哭出来。   邵斯衍草草擦了一下,觉得怀里的人状态有点不对。   他捏着对方的下巴把脸转过来,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眶,还有眼中蓄含的泪水。   他有些不悦,池珺宴却哼哼唧唧地说:“腿疼。”   邵斯衍质问的话吞了回去,倾身去看他腿:“哪儿疼?”   池珺宴噙着眼泪,将腿打开了点。   邵斯衍刚才就把他的睡裤脱掉了,现在只觉得脑中充血。   伤处有被磨红的痕迹,配合着他红着眼尾含着泪咬着唇的模样,诱人又绮丽。   他才碰到,池珺宴就疼得颤了一下,还倒抽了口凉气。   邵斯衍觉得心里有点堵堵的难受,翻下床找到药油,动作极轻地上了药,用掌心的热力化开,慢慢按摩。   他将唇贴到池珺宴耳边,沉声问:“还疼吗?”   他的胸口里,有不明的强烈情绪在翻涌,如浪如潮,又酸又涨。   他觉得自己奇怪极了。   池珺宴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了几颗下来,抽抽噎噎道:“还疼……”   邵斯衍听闻,将人钳得更紧,低哑一笑:“是老公不好,老公太用力了,下回老公轻点。”   又亲又摸,安慰了好一会儿,池珺宴才不哭了。   他折腾了半夜,困得不行,这会儿上下眼皮直打架,却还记得得回卧室去睡。   邵斯衍看他可怜,把人放开了,起身,虽然不着寸缕,却无比自在。   他慢条斯理地披上睡袍,暖气充足的室内,他结实的胸膛露出一片,利落线条充满了浓浓的男性荷尔蒙。   他一把抱起池珺宴,感受怀中人惊慌失措地搂住他的脖颈,低笑着说:“你好生把孩子生下来,将来……”   将来什么,他没有说,只意味深长地看着怀中人。   池珺宴还在满床找睡裤,两条腿还光祼着,被忽然抱离温暖的被窝,不由自主地靠向热源,直往邵斯衍怀里钻。   听到他这句话,也没空深究他到底要说什么,只别扭又害羞地说:“放我下来,我还没穿裤子。”   邵斯衍大手一扯,随便扒了条毯子盖到池珺宴身上,把人放回了卧室的床上——书房的床有点小,被子也薄,他一个人睡时还好,若是让池珺宴在那边睡着了,恐怕要着凉。   池珺宴惊呼一声,被他塞进了卧室的大床上。   大床凉了半宿,他又没穿裤子,本能地往邵斯衍怀里一缩,脸颊都贴到他光祼的半片胸膛上。   邵斯衍看他扒着自己不放手的样子,心情愉悦地低低笑了几声。   他俯首亲了亲池珺宴额头,哑声说:“别这样抱着老公,再等几天的。”他声音愈低,有着说不清的情感与诱哄,“再等几天,老公满足你。”   再等几天,怀孕就满三个月,到时候胎坐稳了,就能暂时解解禁。   虽说不能尽兴,但轻一点,也能解馋。   池珺宴被他这话说得,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他一咕噜转身向另一边,不让邵斯衍看到他的脸。   邵斯衍却在一瞬间瞥见他红得像天边的朝霞俊颜。   他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又笑了几声,只觉得他的小孕夫无比可爱娇嫩,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吞吃入腹。   无奈暂时不方便,只能翘着重剑,去浴室自主解决了一发。   邵斯衍进了浴室,池珺宴才从被窝中探出头来,看他确实不在眼前,忙下床翻了条干净的裤子穿上。   至于昨晚穿的睡裤,他也不敢去拿。   还是阿姨来了,才从书房里的小床上翻到。   阿姨怔了怔,叹了口气,把衣服拿去送洗了,才回到别墅这边,语重心长地劝池珺宴:“孩子还小,有什么事,多等等。如果是先生要求的,你就哭,说肚子疼,他肯定就不敢了。”   池珺宴眼都睁大:“啊?”您到底站哪边?   阿姨一脸恨铁不成钢:“我虽然是先生雇的人,可也拿你当自家孩子疼。你现在双身子呢,最是要保重的时候,先生如果胡闹,你得拿出点手段。”   池珺宴被灌了一耳朵一哭二闹,两只眼睛都晕成蚊香圈。   他哪里听过这些后宅招术,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邵斯衍今天回来得又特别早,他觉得没脸看对方。   一看到邵斯衍的脸,他就想到自己早上装哭——开始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听了阿姨的讲课,他才发现自己多么无师自通——实在觉得丢人,不好意思见他。   邵斯衍看小孕夫躲闪的模样,想到今天早上可能真的把他吓着了,有点开心,又有点想逗他,故意在吃饭的时候给他夹菜,时不时帮他挽头发,甚至在餐桌下偷摸他大腿一下。   看着池珺宴坐立难安,玉面绯红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得不行。   眼看着又要把人逗弄哭了,看着他红着眼圈儿,像只可怜的小兔子,邵斯衍大发善心地放过了他。   “好了,快吃吧。瞧你瘦的。”   其实池珺宴并不瘦。   他只是脸小,皮肤又紧致,看着瘦削。其实身上骨肉匀亭,比例漂亮,瘦不露骨,丰不垂腴,摸着舒服,抱着刚好。   邵斯衍不知想到了哪里,眸色幽深地盯着池珺宴看,看他被热汤薰红的,艳艳的小嘴,一动一动地吃着东西,他的喉头不由滚了滚。   这尤物,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看他孤单,才降下个人来陪他。   想到对方肚子里怀着自己的骨血,不久之后,家中就要有新生命诞生,他有了枕边人,又有了亲生儿女,枕边人如此貌美可人,那不知是儿是女的孩子必定也可爱活泼,邵斯衍的唇边就浮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男太太见不得人也没关系。   为了他,他能一辈子不和女人结婚。   邵斯衍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唇边笑意愈深了些许。 第41章 Chapter 41   自打那天邵斯衍做了个测试之后,对池珺宴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不同。   他比往常更准时回家,一些原本抓在手中不放的权利,也敢下放了。   邵氏在经历过温煜和池珺宴两任不太专业的总裁特助后,终于迎来了一位真正能担当大任的员工。   庄秘书终于能卸下一大半身上的重担,对着新来的特助姐姐,真情实感地说:“谢谢你能来。”   特助姐姐一脸莫明:“不客气。”   邵斯衍那儿来了个精明干练的女特助的事,辗转传到了温煜的耳朵里,气得他咬牙切齿。   温煜此刻惨极了。   自上回被邵斯衍的保镖们直接拿住了之后,他的日子就突然不好过了。   他原本以为,被邵氏开除,又签了同行业保密协议,进不去同类公司,拿不到同档薪水的时候,已经是他的人生谷底。   当时,他连高额房租都要付不起了,才会走投无路想去堵庄秘书,结果……想到那天的遭遇,湿煜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这哆嗦一打,就没停下来。   实在是太冷了。   那天之后,温煜被邵斯衍直接明令封杀,直接连夜被送出市区,让他爱回老家回老家,爱去哪打工去哪打工,反正别待在邵斯衍面前。   碍眼。   他心里又是痛又是恨,却半点也没有办法。   谁让他自己心思不纯跑去跟踪人,还被邵斯衍逮了个正着。   此时的他,老家也不愿意回,只在周边城市待着,想着再回到经济最发达的地方过活。   他高不成低不就,一直在吃老本。   他在有收入的时候花销本来就大,名牌一件接一件的撑门面,华而不实的东西多,却不适合过日子。   没几天,租住的小屋被人偷了,名牌包和手表等物都被人洗了个一干二净。   就连厚实的鹅绒外套,也没给他留。   他只能哆嗦着在屋里硬扛南方冬天的化学伤害,只觉得自己凄惨无比。   温煜没想过,若非他到底没对池珺宴做些什么过分的,现在恐怕就不仅仅是这样而已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位置被人顶了,就算他回不去,也该是被一个处处比他强的人打败的。   他对这些男盗女娼的事熟悉得很,那天晚上的情景只在心里一过,就能明白,那个叫池珺宴的,和邵斯衍是真有点什么。   池珺宴虽说是个初中生,但长得真的比他强,他有苦水也只能自己咽。   可为什么没多久又换了个女人?   邵斯衍你没有心!   正在他愁得要死的时候,有人,给他指了条明路。   “你不是在邵斯衍身边待了五年吗?他公司的事,你知道得不少吧?”   出卖老东家?   别说他签了那劳什子保密协议了,就算没签那玩意儿,温煜也不可能干。   他是喜欢邵斯衍,又不是想让他破产。   当下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不行不行。我不干。”   来人也不生气,细细跟他解释:“不是竞争对手。是他亲爹,邵海,邵董。”   温煜觉得奇怪:“什么意思?”   来人如此这般一解释,温煜的心里先是翻江倒海了一番。   他脑子嗡嗡地,只翻来覆去将来人说的,邵斯衍找了个男性伴侣的消息滚了又滚。   他说:“真的?”   来人保证:“当然是真的。要不要给邵董打个电话?”他往外掏手机。   温煜脑子麻麻地跟邵海通过了电话,定了定心神。   想着难怪邵斯衍寻了个女人来接班。   原来是他真喜欢男人,还跟男人同居了,把金丝雀儿养在家里不用他工作,好吃好喝养着,总得有人干活。   再找个男的,恐怕养着的那个要喝醋,所以寻了个女人替班。   逻辑通了,温煜痛了。   大概自己也是因为挡了池珺宴的路,才被开了。   因为他太急,也太自信,觉得邵斯衍大概是同道中人,自已貌美,他不会拒绝。谁知道踢了个铁板。   他好恨!   温煜脸上表情逐渐狰狞。   来人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点,心想着这怕不是个神经病吧?看着要发疯的样子,别带累了自个儿。   眼看着温煜只低头想事情,满脸阴骛,不说话。来人有些发怵,刚开口说今天先谈到这,考虑好了再联系,温煜就咬牙应了。   “行。我干!”   保密协议里,也没将邵海排除在外。   邵海还挂着邵氏董事长的名头,多少在公司里还有些影响力。   他和邵斯衍不管再怎么不合,都是一家人。   他也不算违约。   更重要的是,邵海说,能将他调回邵氏。   “虽说暂时不能往邵总跟前放——你的封.杀.令是他亲口下的,这么挑衅他不好——可也比你现在好多了吧?”   来人轻蔑地看了眼环境,笑了笑,推给他一张卡:“这是车马费,你整点行头,好见人。过两天,会有车来接你。”   走私家车渠道,就不会被邵斯衍的人监控到。   都是邵家的势力,哪能互相之间没有卧底?   温煜就这么悄然回到了A市,没能引起各方注意。   同一时间,邵斯衍终于等来了医生的准话。   “和女性怀孕一样,满了三个月之后,胎儿稳定了不少。”   刘恒一结束学习,就屁滚尿流地赶了回来,一回来就被这个重磅消息给砸得怀疑人生。   男人怀孕,我滴乖乖隆滴咚!   这要是报上去当课题,今年诺贝尔就是他了吧!   当然,只能想想,还是偷偷想的那种,不能被BOSS发现。   刘恒毫不怀疑,若是被邵斯衍知道了他的真实想法,先一步被送上实验室里的解剖床的会是他,而不是池珺宴。   不能得诺贝尔也没事,这么个项目就落他头上了,简直是天降大饼!   他都想去给将邵家这份工作留给自己的导师当孙子。   当什么徒弟?当孙子不香吗!   邵斯衍显然也很重视这件事,反复询问了池珺宴的状况后,避开众人,问刘恒:“那能做.爱么?”   “噗——!”刚坐下喝口水的刘恒喷了一地。   这么直接的吗?   他震惊脸:“能的吧,就是要轻一点。”   他将拍好的彩超图拿给邵斯衍看。   “池先生的这里,有一个产道。”   他指着其中一个并不明显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应该类似于女性的宫.颈的作用,不知道你们过夫妻,呃,夫、夫?生活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   “这里常年是闭锁的,只有强大的外力才会冲开。只要不冲开这里,对胎儿就是安全的。”   刘恒语带兴奋:“甚至我们认为,这个地方可以让池先生实现顺产!”   邵斯衍盯着他:“什么?”   刘恒秒怂,耷拉着眉毛,语气也弱了不少:“当然,一切以池先生的生命安危为准。”   邵斯衍事无俱细地问了一遍,才从刘恒的办公室出来。   池珺宴已经看过所有报告单,知道孩子很健康,也就没多问什么。   邵斯衍却跟着他回了别墅。   他觉得有些意外。   以往邵斯衍都是让他回去,他自己要去忙工作的。   等到他洗过澡出来,发现他也已经洗过了坐在床边,脸就红了。   邵斯衍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胎才坐稳呢,你……”   那人却长臂一伸,把他搂到怀里,高挺的鼻梁凑到他还沾着水气的锁骨深嗅了一口令他舒服的清甜香味,长长吐了口气,满足道:“宴宴,你好香。”   池珺宴的肚子略有一点显怀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让人看,邵斯衍却很轻地撩他衣服下摆,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眸微抬了看他,内里的渴盼令他心悸。   “给老公看看。”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反正自己的全身上下,还有哪里对方没有看过。   池珺宴软着手嗯了一声。   邵斯衍的头就埋他衣服里去了。   过了好久,池珺宴才从他带来的悸动中缓过神来。   “几点了?”他哑声。   邵斯衍却无比餍足,懒懒道:“不知道。”   池珺宴觉得有点腿软,偏生肚子里又饿了,支着手从床上坐起来,将垂了肩的头发拨到后头去,左右看了眼,越过邵斯衍,伸手去够衣服。   邵斯衍就近看着他靠近的胸部,忽然发现,他的某个部位似乎也长大了点,当下发了声:“咦?”   池珺宴将衣服穿上,问他:“怎么?”   邵斯衍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我怎么觉得你的胸好像大了点?”   池珺宴一怔,低头看了看:“没有。”   他会产乳,不过是要等孩子生出来之后——至少也要等月份再大一点。   哪有现在就有反应的?他又不是女性。   邵斯衍也觉得自己看错了。   池珺宴的肌肉虽薄,却也是男人该有的结构,只是一点点的区别,可能是因为怀孕后吃胖了呢?   他随口回答:“可能是我看错了。”   刚才池珺宴趴低了身体,他又在下面,视角上也会跟平时看着有点区别。   孕夫都起了,邵斯衍也没有再赖着的必要。   他跟在身后,神态是前段时间没有的懒散放松。   精神触手刚和他紧密接触的池珺宴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自己也被带得舒服了点。   前段时间邵斯衍的情绪变化大,负.面.信.息多,他又处在最难受的怀孕前期,身心的压力都不是一般的大。   难得邵斯衍的情绪好了许多,池珺宴也没前期那么紧绷,轻松了些。   俩人正享受着难得平静的时光,一通电话却打破了氛围:“邵总,最近看中的那块地皮出了问题。”   邵斯衍披衣出去了,池珺宴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发了会儿呆,也振作起来,拿起了五三。 第42章 Chapter 42   邵氏是一个大集团,旗下有许多子公司。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子公司之间,自然有竞争。   当邵斯衍知道这块地皮是由自已人截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   特助姐姐脸上不好:“是我的失误。”   邵斯衍不紧不慢地说:“不怪你。”   在温煜还担着特助位的时候,岗位责任就只担了一半。   邵斯衍当初刚刚夺位,又是想让老人看到自己的能力,又是怕邵父的人在其中捣鬼,加上他自己的病情越来越重,对其他人不信任,也急需找点事给自己做,分散些注意力,因此手里抓权不放,没让本该担任特助岗位职的温煜将责任全担下来——他也担不住。   这才让人起了闲心,还能去胡想其他不搭边的事。   一晃五年,他都没能真正地放权。   细数的话,他的过错多一点。   导致了温煜被解雇后,庄秘书接不住,新来的特助姐姐成天忙着处理新接下来的工作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从前留下来的隐患也就是问题爆发出来了才知道。   这些是历史问题,邵斯衍不会全怪到新来的雇员身上。   但特助姐姐可憋不下这口气。   温煜真正经手的事情不多,那块地皮算是其中一项非常重要的项目。总公司的项目,却被子公司截了胡,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庄秘书在她一入职时,就跟她科普过了集团内部各大体系的较量仍在暗潮涌动,邵父皇太子即位之心不死的事实,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敢跳出来叫板,真是狗胆包天。   邵斯衍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这事是邵父的手笔,且,其中定有温煜参与。   他都烦了。   开除了,也封.杀了,还能让他翻出花儿来,这个温煜也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太上皇想复朝怎么办?   把他干下去,让他连太上皇都没得当。   邵斯衍冷淡地吩咐完一圈事,一看时间有点晚了,回去吃饭来不及,叫人备了送过来,就想起家里的小孕夫。   昨晚上弄了一回,他挺舒服,想到那个香软的小东西,邵斯衍被亲爹拖后腿气得冒烟的脑子都冷静愉悦了不少。   等饭送来还有一段时间,邵斯衍松了松领带,神态放松地仰在椅背上给池珺宴打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   “老公。”   池珺宴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种别样的磁性。   邵斯衍挺受用,微翘着嘴角问他:“吃饭没有?老公今天事情忙,没办法回去。”   池珺宴嗯了一声:“吃过了,你呢?”   俩人说了一通没营养的废话,邵斯衍听出他声音有几分困意,才放过了他。   池珺宴早吃饱了,也休息过了,正奋笔疾书地刷题。   他一边和邵斯衍打电话,一边面无表情地做化学,那分裂的模样,让来整理房间的阿姨都有点发怯。   等他挂完电话,松松脖子的时候,阿姨端了水果过去关心他:“小池,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接电话的时候都争分夺秒的池珺宴,这回倒是接受了阿姨的好意,视线暂时离开题目,对她友好一笑,吃了几口水果。   他向来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只是和邵斯衍聊电话而已,说的又是不过大脑的内容,根本不影响他做题。   但吃水果就不一样了,不仔细些,容易把练习册和试卷弄脏。   学习的事是很神圣很庄严的,吃东西也是很放松很享受的,这两件事都得单独做,才对得起。   至于一接起来就叫老公——反正他的手机也没几个人能打得进来,除了邵斯衍,其他寥寥可数的联系人多是他打电话出去。   阿姨有些心疼他:“小池,你歇会儿再看吧?”   她倒是知道邵斯衍给这位只有初中毕业的小先生弄了个学籍,准备参加高考,只是这会不会太赶了点?   满打满算,孩子也要今年夏天才能生下来,他要想参加高考,怎么也得明年去。再说了,怀着孕,最是不能劳心劳神的,这么刻苦做什么。   池珺宴却只是笑笑,没真把阿姨的话听进去。   他自小上的是军校,所处世界的情况又和这里不太一样,什么都要一一改过,基本等于重塑一次知识体系。   在怀孕初期,他已经翻完了小学和初中祼本,难度都不大,高中知识,却是需要他费心攻克一下。   主要是一些化学物质和他认知里的不一样,所以比较辛苦。   要知道,在一张白纸上作画容易,若是要在成品画作上改图,就比较难了。   “没事,我不累。”   学习新知识,对他而言,是一件非常有兴趣的事。   每当解出一个问题,心里的成就感和喜悦,是其他物质所不能比拟的。   特别是他的题特别多样且新鲜。   背靠着财大气粗的邵氏,什么学习资料不能找来?   池珺宴每天都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不知多幸福。   他心里高兴,也就对邵斯衍投桃报李,在各种层面上都无比温存——孩子都给他怀了,还矫情其他的干什么?   在结婚协议引起的那场长期冷战后,二人关系终于和缓。   彻底扳倒邵父并不困难,留着他在那个高位上杵着,也不过是邵斯衍为了维护自家面子。   可当老子的做了初一,也就别怪他这个做儿子的做十五。   老东西里子都不肯给他,他还给留面子?当他是圣父吗?   至于温煜,邵斯衍还是送他进了监狱。   听说他在被捕后十分惊恐又后悔,一直求着见他一面。   邵斯衍正跟池珺宴温存,听了这消息就烦,皱眉道:“不见。以后这种事,就不要报到我这里来了。”   有胆犯罪,没胆承担。   算他当初看错人。   温煜是外人,能送去吃牢饭,邵父到底是家人,还是亲爹,真要送进去,实在不好看。   更何况整件事他一直坐在幕后,动手的另有其人,真要算,连个教唆都算不上,何必为了把老子送进去,惹自己一身腥。   邵斯衍只是完全下掉了邵父在集团里的职务,将他真正地荣养了起来。   势力被清了个一干二净,太上皇的位置也保不住了,除了还住在金碧辉煌的大宅内,吃穿用度一应不缺,在权柄上堪比一朝贬为庶人,邵父又怎会心甘?   他跳脚,他怒骂,却拿儿子毫无办法。   邵斯衍这回学乖了,就连大宅里的人,都全换了一套。   他倒不搓磨人,请的厨师、花匠,擅长的风格都是邵父喜欢的,可拿的,就全是他邵斯衍的工资,对着邵父,那是对着雇主的亲戚,不是对雇主的态度。   这其中区别可就大了。   邵父只觉得处处掣肘,哪里都不方便。   偏偏保镖也全换上了儿子的人,他想冲出门去都不能够。   眼睁睁地看着一座漂亮宽阔的大宅,转眼就成了金子打造的牢笼,他差点气晕过去,就没再醒过来。   邵父到底是折腾了大半辈子的纨绔,生命力可不是一般顽强。   只无能狂怒了没几天,就来同儿子哀求。   “阿衍,父子哪有隔夜仇呢?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在打了十八通电话,终于打通之后,邵父也不敢再鬼吼鬼叫,低声下气得连他自己都心酸得快流眼泪了。   除了对自己亲爹,他还没这么卑微过。   可他现在,对自己儿子这样。   真是难过。   邵父痛得心在滴血,说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和软。   “阿衍,我是你爸爸啊,你不能把我关着。我,我还没看你娶媳妇,没给你带孙子呢!”   他灵光一现,想到了这个理由,自觉十分有理,说话也越发有胆气,一直佝偻的身子,都慢慢站直了。   “你这么忙,若是有了孩子,我来帮你带啊!咱们家不都是爷爷带孙子嘛!”   邵斯衍原本将手机公放放在一旁,听他爹求饶,听到这件事情,他冷笑一声,关了公放,拿起手机,声音冷淡里透着毫无感情的漠然:“孙子?”   邵父听到他终于回应了,激动得连忙点头,反应过来对面看不到,直说:“对对对,孙子我来带!”   只要能出这个牢笼,让他干什么都行!   邵斯衍讽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个男太太?”   在邵父看不到的别墅书房内,邵斯衍容色皆冷,眸光像是要凝出寒冰一般。   “有你这样打老婆的无用父亲,还有疯得连孩子都想杀的妈,这样的基因,有什么值得传下去的价值么?”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声音放低,如同九幽地狱里的阎罗般冷酷无情:“我找男人结婚,就是直接杜绝了生孩子的可能。”   他咬牙切齿:“我不会,让自己有产生后代的机会!”   邵父在电话那端听得手脚冰凉,差点拿不住薄薄的手机,他哆嗦着说:“你不想有孩子?你、你想让我绝后?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邵斯衍却不再应他歇斯底里的嘶吼,冷笑一声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一回身,就看池珺宴手里端着果盘,静静立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 第43章 Chapter 43   邵斯衍脸上闪过一瞬不自然:“我……”   池珺宴脸上笑容不变,一边慢慢走进来,放下果盘,一边替他解释道:“我知道,你只是跟邵老先生斗气。”   邵斯衍松了口气,忙塞了一块水果到他嘴里:“你明白就好。”   他忽然有些不敢看他的大肚子,只瞟了一眼,视线就忙移开。   邵斯衍理了理池珺宴腮边掉落的发丝,问他:“怎么不剪头发?”   池珺宴明白他在转移话题,顺着他意思说:“等天气热了去剪。”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自己耸起的肚皮,失笑道,“可能得麻烦人上家里来。”   他围好了坐着,理发师来剪,应当看不出来。   若是出去,总会露馅的。   邵斯衍答应道:“当然,会安排好的。”   池珺宴笑着退了出去。   不知为什么,邵斯衍只觉得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但他观察了几天,发现池珺宴仍然如同往常一样,情绪和行动看起来都似乎和以前相同,就慢慢放了心。   越和池珺宴相处,邵斯衍就越觉得他很难以捉摸。   他似乎对物质要求不高,往往都是等到换季了确实没有衣服穿了,才会提出购物的要求。   至于其他奢侈品,更是完全没有需求。   给他拨的十个亿,他也没怎么打理,只随手买了几样理财产品,其他的都放在账户里吃利息。   也不能说吃利息有什么不对,只是,那是十个亿,不是五万十万,做点什么不好?   不过邵斯衍现在觉得,这样也行。在自己去做事的时候,池珺宴就健身,学习;自己回来时,不管他手上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放下,出来迎他。   对比他对物欲并不强烈的要求,邵斯衍琢磨着味儿,对他越发温和。   小孕夫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当初立反协议,应当也是赌气。   等到孩子生了,他就会告诉他:他不准备和他离婚。   到时,小东西一定会很高兴的。   只是孕期忌讳大喜大悲,邵斯衍觉得,自己还是多憋一段时间再告诉他。   今天他晚了些回来,是去取了一个礼物。   一个给池珺宴的礼物。   “看看,喜不喜欢。”   他示意池珺宴打开礼物盒子。   池珺宴脸上微讶:“是什么?”   手上很轻快地拆开了。   看到一只手表静静躺在盒内。   “这是……”池珺宴很快看了眼邵斯衍,目光落到他手腕上。   邵斯衍抬起手,帮他把里头的表取出来,给他套上:“跟我这支一样,是特订的,全球就两支。咱们一人一支。高兴么?”   他替他把表戴好,端详了一下:“挺合适。”   池珺宴垂眸:“谢谢。”   他睫毛纤长,卷翘的程度恰到好处,看起来没有混血感,反有种东方人特有的娇羞。   邵斯衍特别喜欢看他垂眸的那一下,感觉两排睫毛就像两把古典折扇,轻轻扫在自己心上。   大掌捞过对方腰肢,却发现距离并没有拉近多少。   他往下看了眼,肚皮成了挡住他们之间距离的阻碍。   邵斯衍:……   他侧跨一步,换了个方向把人抱在怀中,亲了亲那把撩动他心的小扇子。   池珺宴安静地任他亲着抱着,好一会儿,才轻推了他一把:“我饿了。”   孕夫肚子饿,可是近半年多来家里的首要大事。   邵斯衍也不敢再拉着人温存,忙放了他去吃东西。   池珺宴却不慌不忙地将手表卸下,像是知道邵斯衍要问,他将手表放好后,抬头微笑:“在家里戴着手酸,出去再戴。”   可能是怀孕的作用,他的笑容越发温婉,这么一说,邵斯衍哪里还管他根本没怎么出去,出去了也是清场,没有外人看见,只觉得心尖一酥:他要在外面才跟我戴情侣款。   哪还有什么不好,不答应。   邵斯衍脸上含笑着去叫人准备吃的,池珺宴笑意却淡了不少。   他扶着肚子,把手表收好。   邵斯衍就像个不知情为何物的愣头青,觉得自己做了不妥当,不对的事,给个礼物安抚就好。   礼物挺贵重,也算用心,若是一般人,说不定也就没事了。   池珺宴的心里却过不去。   他和邵斯衍的开始就是场错误。   他们之间的联系看似紧密,实则比起陌生人也就强那么一丁点儿。   若不是有了孩子,他早就离这里远远的,二人恐怕难再有交集。   他低头轻抚着高耸的肚皮,孩子似乎感受到他的思绪,在里头轻轻动了一下。   池珺宴柔声笑着,低喃道:“宝宝。”   邵斯衍安排好一切回来,就看到如斯画面。   天气渐渐热了,太阳还未落山,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洒进来,丝丝缕缕,温暖又美好。   美得如诗如画的俊颜被晕出金红色,神色静谧又宁和,一切都那么恰如其分。   他立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都不忍出声打扰。   还是池珺宴自己发现了他,慢慢走出来:“去吃饭吧。”   邵斯衍上前几步扶住他。   池珺宴现在月份大了,行动上有些限制,还没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但邵斯衍主动了,他也没拒绝,将手放到对方手里。   邵斯衍捏了捏他手。   池珺宴只觉得心间一颤。   算了算时间,他怀孕六个多月了。   半年一次的结合热要到了。   心不在焉地吃过饭,等阿姨将东西收走,池珺宴散了步回来,拉着邵斯衍不放。   邵斯衍觉得有点奇怪。   以往这个时候,池珺宴都会去看看片子放松一下,他则去健身房,然后他在帮他洗澡。   “怎么了?”   池珺宴已经开始反应了,他咽了咽唾沫,克制着自己不要因为身边人的低音炮就软了脚,慢慢说:“老公。我好像,又开始了。”   邵斯衍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搭在自己手上的温度给惊住了。   “你的手好烫!”   他有点慌张。   刘恒千叮咛万嘱咐,说池珺宴的情况非常特殊,最好是整个孕期都不要生病,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治,怎么用药。   邵斯衍很快把他带到房间里,让他先坐着,他去拿东西,准备送他上医院。   池珺宴却拖着他不让走:“老公,我不是生病。”   邵斯衍沉了脸:“听话!”就要抽手出去,池珺宴却整个人挂到他身上。   他大着肚子,邵斯衍又不敢用力甩,生怕伤到了他,只能拖着他,神色焦急道:“宴宴,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得赶紧去看医生。”   怀里的人双手已经爬到他脖子上搂住下压,小孕夫媚眼如丝,身如春水地缠上来:“老公,我要。”   邵斯衍虽然开了戒,也只是浅尝辄止,哪里敢放肆,被他这么一搅,自己的性致也上来了。   他略用了些力,想将扒在自己身上的人撕下去,浓眉紧皱:“宴宴,别闹。”   池珺宴难受得直哼哼:“我没闹。”   邵斯衍却不听他的,硬是拖着人去了医院。   因发过一次结合热,伴侣又在身边,还怀着孕,池珺宴这次的忍耐力明显没有上回强,在车上的时候就直往邵斯衍怀里钻。   弄得他心浮气躁,却又不敢拿他怎么样。   直到他紧张地把人带去做了一系列检查,刘恒把脸皱成个苦瓜,将检查结果一一摆给他看:“小池没问题啊,他很健康,孩子也很健康。”   邵斯衍不信:“都烧成那样了!还说胡话!你跟我说他没病?”   刘恒灵光一现,将邵斯衍第一次送池珺宴来的检查报告找出来比对,发现比起上回,池珺宴的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将养,反而更健康了。   刘恒:……   邵斯衍急了:“是不是还有项目没做?”   刘恒愁眉苦脸:“有些不适合怀孕的人做。”比如拍X光片等这些有辐射,会影响孕体的。   邵斯衍听他解释了,也没敢让他硬开检查单,只是干着急。   池珺宴身边的护士却慌慌张张地跑来说:“刘医生,你快来,池先生好像破水了!”   破水!   这个词像根针一样,直接扎在刘恒和邵斯衍的心房,两个男人嗖地一下飞跑出去,差点把小护士给挤倒在地。   邵斯衍跑得快,他冲到专门的病房里,就看到池珺宴难受地在床上哼哼。   他往被子里一探,果然床上湿了一小片,心顿时就凉了。   老话都说,七活八不活,池珺宴肚子里的小孩还没到七个月呢,六个多月就破了水,能活吗?   刘恒看他手上湿湿的站在那,也没敢嫌他碍事,只让护士去取试纸:“你先测测是羊水还是别的。”   别咋咋呼呼的吓人。   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人家丢的是工作,他恐怕丢的就是命。   好在邵斯衍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能挡着人家,赶紧往前几步,立在床头,握着池珺宴伸过来的手,安慰他:“宴宴,你别怕,现在医学很发达,只要能生下来,就能养活,你别怕!”   池珺宴脸通红的,又是气又是羞地摇头:“不是,我没生病。孩子也没问题。”   邵斯衍以为他烧糊涂了在自我安慰,顺着他的话说:“对对对,你没病,孩子也很好。”   一边飞了眼刀给刘恒催他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i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Chapter 44   刘恒面对邵斯衍时总是怂了吧唧,在能力范围内时,就换了副面孔。   他非常镇定地指挥着,操作着,然后看着检查报告陷入沉思。   “主要成分:水、吡啶、鲛鲨烯……没有肌酐和胎脂这些,这……”(摘自百度百科)   刘恒瞳孔地震。   这,这是分泌液,不是羊水。   而监听胎心的装置也显示,胎儿很健康,孕夫也很健康,没有生产前的宫缩。   结合所有报道结果,刨除所有错误答案,剩下的一个最不可能的,就是真相。   他将人都遣出去,才将邵斯衍召到一旁,低声说:“邵总,池先生确实不是破水。”   邵斯衍急得控制不住声音大小,厉声喝道:“不是破水哪里来的那么多水!”   刘恒只觉得他在开车,而且他有证据。   于是他将报告单指给他看:“这些水不是羊水,是池先生的……那个水。”   他将那个水的成份表和羊水的成分表双手举在胸前,让他对比着看。   邵斯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完之后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意思?”   刘恒知道他刚才看似镇定,其实脑子根本没往这儿转。   他解释了一下。   邵斯衍其实明白了。   只是没敢信。   怀孕的伴侣疑似破水,完了医生告诉他:你爱人不是破水,流的是那个水。   换谁谁也不信啊!   但事实就是这样,由不得他不信。   邵斯衍只觉得荒诞。   这个世界不正常,还是他耳朵不正常?   池珺宴竟然真的只是因为想和他那个,所以流的那么多水?   刘恒已经把报告单从胸前举到脸前了。他从两张纸中间的缝隙里偷瞧邵斯衍:“邵总,您看,是我这给拨个房间呢,还是您带池先生回去?”   邵家的私人医院,自然有漂亮的休养房。   看着也跟高级公寓不差什么。   但是医院就是医院,许多人有忌讳,他也不敢作主,只能让BOSS自己拿主意。   邵斯衍黑着脸:“今天的事,不许记录!”就把池珺宴一把抱起来走出去了。   他倒不是忌讳,只是不想在这里做亲密的事。   刘恒看人走了,把刚才参与的几个人叫到一起,挨个儿发了红包,下了道封口令。   几人看了金额,都眼前一亮,吩吩表示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刘恒打发人走了,自己看着几张报告单好一会儿,才做了销毁工作。   他琢磨着:这看着,怎么那么像是动物们的发.情.期呢?   深陷结合热折磨的池珺宴都快憋不住了,被邵斯衍抱出去的路上,就忍不住往他身上扑。   好在天气还算凉爽,邵斯衍拿了盖毯把人一罩,板着脸把人抱上车,路上也没人敢细看。   关好车门,邵斯衍忙把盖毯扯开,生怕怀中人呼吸不畅。才刚拿掉,温热的唇舌就缠上来,从他喉结一路往上亲。   他喉头滚动,艰难道:“乖,先回去。”   池珺宴却已经等不急了,他把邵斯衍的手往下拉,让他抱着自己,急喘着说:“我忍不住了,老公。”   邵斯衍的弦瞬间绷断。   ……   ……   孕期的结合热,比平时都更强烈一些。   才被抱下车,放上床,池珺宴的下一波情潮就来了。   邵斯衍几乎被拖在卧室,头天直接就没有下床的机会。   三天过后,他都觉得自己双腿发虚。   趁着池珺宴睡着的工夫,他躲到阳台抽了支烟。   为防孕夫及胎儿吸二手、三手烟,邵斯衍已经许久不抽了,还将办公室的也禁了,平时连吸烟区都不去,就怕沾上不好的味道。   他现在只想抽一支提提神,定定心。   他娶的,到底是个能生孩子的奇怪男人,还个……能生孩子还有发.情设定的奇怪男人?   好吧,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和他的生理构造不同的男人。   别的不说,光这种突然发.情的奇怪生理现象,就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   邵斯衍大脑放空地抽完了烟,抓紧时间吃了顿饭。   头一天时,他吃的还是阿姨给做的,平常的饭食。   过了两天之后,他就开始要求做营养餐了。   他耗损得大,如果再不多补充点高能量、高蛋白,他怕会死在床上。   到时候,竞争对手可就开心了,不知会怎么编排他。   他那个王八蛋老爹,说不定还会开个party庆祝一下。   为了防止这种可怕的猜想变为现实,他得把一切可能性掐死在摇篮里。   邵斯衍咬了一口,皱眉道:“淡了。”   他每天流那么多汗,吃这么淡怎么受得了,哪还有力气?   阿姨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将做好的另一份味道更重更浓郁的菜品给他换上:“试试这个?”   邵斯衍尝了一口,觉得还行,接连吃了好几口,直到大半下了肚,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最近就按这个味道做。”   阿姨忙记下。   她又问:“小池呢?他还在睡吗?”   阿姨有些担心。   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池珺宴一步都没出房门,吃饭也没按个正点,都是她做好了送过来,邵斯衍另找时间伺候着他吃的。   虽说邵斯衍的口味慢慢恢复正常了是件好事,可是池珺宴一直没出卧室这件事,总让她心里不安,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邵斯衍一僵,故作镇定,淡淡道:“他没事,就是累了,在睡觉。”   他吃好了,吩咐阿姨:“还跟上回一样,我晚点再叫你来收拾。”   说完看着阿姨,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阿姨心里揣着事,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邵斯衍等门关好了,才起身进卧室,看着又难耐地在床上翻滚的池珺宴,无力地叹了口气:“你要不要,趁现在还清醒,先吃点?”   池珺宴强压着自己内心的野兽,哑声说:“先喝水。”   是得先喝水。   邵斯衍打了个响指,管家机器人尽职尽责地过去送水。   池珺宴连喝了两大杯,才缓过劲。   他润了润喉咙,声音比刚才好点:“床单又脏了……”   邵斯衍把人架到一旁,让他先自己吃着,任命地去拆床单、被套等等,然后一股脑儿抱走。   池珺宴叫住他:“又要扔掉吗?”   邵斯衍脸色不自然:“嗯。”难不成要洗吗?那不是都知道他们干了那什么什么事?   池珺宴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可是,扔了好浪费的。”   一套也得几千块。   邵斯衍盯着他,目光里竟然有几分控诉。   池珺宴说话声越来越小:“唔……你想扔就扔吧……只是拣到的人不是也会知道我们那个那个了嘛。”   邵斯衍脸黑了。   他粗声粗气:“我让人运到海边去扔!”   池珺宴:……   气味那么浓,当谁不知道吗?用得着这样装瞎?   但东西是邵斯衍的,他不敢多讲了,委屈地哦了一声,埋头吃饭。   邵斯衍看着他微勾的后颈,想到他躺在怀里这套床品上的样子,突然生恼。   要是把小孕夫睡过的床单就这么扔出去,若被别人碰了……   邵斯衍的脸黑如锅底。   洗,必须洗,就算是扔,也得洗了再扔!   邵斯衍气势汹汹地去洗床单,过了好一会儿回来,看到他吃好了,还坐在餐桌前面,问他:“怎么不躺床上去?”   池珺宴尴尬地说:“不太舒服。”   小神态有点委屈,勾人得紧。   邵斯衍尽管双腿发虚,仍然起了反应。   他凑近了:“我看看。”   ……   ……   俩人在餐桌上胡来了一通,池珺宴才湿淋淋地被邵斯衍抱到浴室里。   他神志有几分不清醒,问他:“几天了啊?”   邵斯衍忙着开花洒,没听清:“什么几?”   池珺宴:“结合热啊,几天了?”   邵斯衍调好了水温,帮他冲洗,好一会儿才答:“五天了。”   他怕人着凉,很快把人冲干净了,拿了大浴巾一包,把人带出来。   池珺宴哦了一声,有几分呆。   邵斯衍忙活了一阵,好容易把人弄干爽了,垂眸看他:“你……都知道?”   池珺宴:“嗯?”   邵斯衍探究地看他:“你的身体,还有现在这种情况,你是不是,都知道?”   池珺宴静了静:“嗯。都知道。”   邵斯衍看他有几分委屈,觉得不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让他死在那场爆炸里,又为什么,要穿到这种奇怪的世界里来。不过是结合热么,却被押着做了一整套体检,还,还让人验他的水。   池珺宴眼里瞬间就蓄满了泪,微哽着嗓子:“我,我不知道。”   邵斯衍看他抚着高耸的肚皮,再有疑问,也不敢强来,只能说:“你别激动,我就是问问。”他叹了口气,“咱们是这样的关系,你总得给我交个底,不然下回你再这样……或是有其他的症状,我还是会送你上医院。”   池珺宴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没控制住,滴了下来,掉在邵斯衍的手背上,烫得他心一颤。   池珺宴很想把实话全都说出来。但他只能拣能说的讲:“除了能生孩子,和有结合热外,就没有了。”   邵斯衍这回终于get到了什么叫“结合热”。   他问:“这个‘结合热’,是随机的还是规律的?”   池珺宴有些羞:“半年一次。”   邵斯衍:…… 第45章 Chapter 45   半年一次,好像也不是很频繁,多泡泡健身房,还是能应付得来的。   邵斯衍正了正神色,淡淡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   随后,池珺宴又羞羞地说:“这回还有两天。”   邵斯衍喉结滚了滚,认命地打电话叫人买外用避孕用品。   消耗太大,存货早用光了。   池珺宴怀着身子,倒是没有再怀上的可能,不过安.全.套重要的是保证使用者的安全。   ……   ……   暗无天日的七天很快过去了。   开始的时候是在傍晚,结束的时候天也才擦黑。   邵斯衍走出房门,有种日夜颠倒的错觉。   庄秘书守在门口,将今天的报表递过来——这几天他一直都这么做的。   邵斯衍却没接:“走,上车。”   庄秘书:“……去哪?”   邵斯衍:“去公司。”   他太想念公司了。   谁说的远程办公好?拖出去击毙。   他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办公,没多会儿,池珺宴那边又想了。   小孕夫在清醒的时候不太缠人,能忍就忍着,只是眼神忍不住,直勾勾地望着他。   这谁能忍心?   太折磨人,还是上公司好点。   以为交完差就能回家抱女朋友的庄秘书:……   行叭。   谁让邵斯衍是老板,他是雇员呢。   还能辞职咋滴?   邵斯衍出去了,池珺宴才从卧室里出来。   房间里的味道已经散差不多了,他看到床还是脸红心跳的。   刚才不出来,是不愿直面邵斯衍的脸。   太难为情了。   这一周以来,他几乎都没有穿齐整的一天,每天和邵斯衍腻在床上,挺着肚子求欢,想起来脸都要热爆炸,实在不想在结合热结束的时候再面对他。   天气渐渐转热,池珺宴怀着孩子比旁人又更怕热些,只穿着个衬衫。   阿姨来收拾东西,看到他在,关心地多看了几眼,然后老脸一红把目光移开了。   池珺宴脖子上还有痕迹,一看就是邵斯衍留下的。   他整个脸上也满是春情,看样子这几天俩人过得挺不错。   阿姨实在没想到,池珺宴肚子都这么大了,俩人还玩这么疯。   不过看样子,这疯劲儿暂时告一段落了,她也就不多嘴说什么,只把二人的餐标又往上提了提。   邵斯衍没在公司通宵,办完了事就回了别墅。   池珺宴已经睡下,他从背后抱住他,轻轻摸了摸肚皮。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味,熟悉的人,让邵斯衍很容易地想起了前几天的旖旎情形。   小孕夫这样缠人,也就只有他满足得了。   换个别人,还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恐怕在头天就能跪下。   黑暗中,邵斯衍眯了眯眼,暗道:小东西,咱们就互相祸害吧。   时间过得很快,出了六个月,又做了次畸形筛查,没多久,就进入了第七个月份。   刘恒那边已经全部准备起来了。   “怀孕七个月之后,就得随时准备好。”他没敢说有可能早产,怕触人霉头,只含糊提了一句,不过意思是传达到了,“家里也得备一些。”   万一在家里发动了,也得有东西应付。   邵斯衍哪里知道生孩子要准备什么?只让刘恒开张条子,采购好了找他报账。   刘恒照着女性怀孕待产包给准备了三份。医院、别墅、还有一份,他让邵斯衍带到办公室去。   邵斯衍:???   “放我公司?”   放他公司干什么。   刘恒笑着解释:“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邵斯衍:……   反正东西也不多,放着就放着。   他把待产包提到办公室的时候,总有人看见。   总经办的人瞥见了,明面上不敢说话,小群里却已经炸了。   [BOSS提的那些,是我知道的那个什么包吗?]   [待产包,我确定。我嫂子前段时间生孩子就用的这个。]   有人垂死挣扎:[可能是邵总的亲戚朋友需要用呢?]   这句话没什么底气,很快就被人反驳下去。   随后邵斯衍就发现,自己几天没来,总经办的女孩子们非但没有发飘,反而一个个做事更谨慎了。   他挺满意这种沉稳的工作氛围,着重夸了一下特助姐姐。   果然还是女人做事细心有重点。   特助姐姐心情复杂地收了笔奖金,回头跟小姐妹们吐槽:[BOSS今天心情特别好]   亲戚生孩子他心情好什么?当然是因为他自己的孩子,才会这么表现。   从来没听说邵斯衍身边有人,这就直接奔生娃去了,进度太快,让女孩子们有些应接不暇。   其中有几个还怀揣大梦的年轻妹子更是直接梦碎。   [不过,也没听说BOSS有妻子,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结婚不是应该大张旗鼓的吗?]   像是那谁和那谁谁,哪个大富豪结个婚不是满城发通稿。   毕竟,这个层面的婚姻,可不是普男普女们的合作育儿,是真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从交往开始,就会有人跟着报道——名门富豪的流量,可不比明星们少多少,像邵家这样的人家,不知有多少人盯着。   [看来是真爱]   大肆宣传的多是联姻。   若是邵斯衍想娶个家世不显的真爱进门,一直瞒着大家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了,谁说要生孩子了就是结婚了?   现在社会这么开放,未婚产子也是寻常。   邵斯衍这样的人,还用看大家的眼色活着吗?   几人也就是内部小群讨论了一下,出了群,在公司里都不怎么讨论的。   邵氏不好进,总经办更是不知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来。   女孩子们能到这里工作,无论从能力还是人品,都是过得去的,没人自找不痛快。   入夏之后,池珺宴的行动变得笨拙起来。   前段时间,他还仗着肚子小,天气冷穿得多看不出来,经常跟着邵斯衍去办公室。   后来就完全不敢去了,偶尔出行也是前呼后拥着,等清场了再全程围挡了走。   随着孕期进入后期,他的情绪也变得更稳定。   只是每天晚上难以入睡,非得邵斯衍抱着,他的精神触手也得缠在人家身上,才勉强能睡熟。   他的其他表现越来越正常,骨子里的依赖却越来越深。   反是邵斯衍,被他弄得每晚都睡不好。   漂亮的小孕夫就这么躺在自己怀中,时不时往他身上摸一把,不动心的不是男人。偏他最是不能轻举妄动,最多拿唇贴贴,还不敢深吻,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铸成大错。   刘恒可是说过,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做激烈运动,若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他都没把握能把人救好。   毕竟池珺宴的生理结构太过特殊,谁也不敢打包票。   邵斯衍就这么在憋到爆炸边缘的某天晚上,突然被小孕夫摇醒。   “老公。我见红了。”   还在半夜,邵斯衍昨晚睡得晚,迷迷糊糊地听到见红俩字,差点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他狭长的凤眸忽然就睁大了:“你要生了?”   池珺宴却按住马上要起床的他:“你别急,离真正发动还早。我就是先告诉你一声。”   邵斯衍哪里还能睡得下去,直接从床上爬起来,反手随便扯了件衣服穿上,一边扣扣子一边说:“你别紧张,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池珺宴咕哝着:“我不紧张啊。倒是你。”   邵斯衍已经在套裤子了,闻言抽空回了句:“我怎么了?”   池珺宴顿了顿:“你扣子扣错了。”   邵斯衍低头看了看,确实扣错了。   他一脸窘然,一时竟然不知是该先把裤子套上,还是先将钮扣解开重新扣好。   池珺宴慢慢走去上了个厕所,把内裤换掉,细细贴上护垫,又倒到床上。   邵斯衍看他这副心大的样子就觉得头皮发炸。   他把衣服穿好,对镜又检查了一遍,也不敢叫他,打了电话让保镖们起来干活,又让阿姨准备好待产的东西装好车,这才进来,轻轻拍了拍池珺宴的手臂:“宴宴,我们得去医院。”   池珺宴困的要命,摆摆手:“我要睡觉。”   邵斯衍没办法,只能把人抱起来。   池珺宴现在怀着足月的孩子,因为平时勤于健身,肌肉紧实,肚子比一般足月孕妇小一大圈,邵斯衍却抱得极辛苦。   他怕压着孩子,出个什么问题。   只不过将人从卧室弄到车上,短短距离,他额上已然见汗。   司机回去了,是一个保镖开的车。   一启动就被邵斯衍敲了椅背:“开慢点!”   保镖被锤得一缩脖子,连声应是。   车里很宽敞,身边又有邵斯衍,池珺宴继续睡,直睡到医院,才被动静弄醒。   他睁眼看了看,就又闭眼睡去。   刘恒看着心大的池珺宴,还有满脸紧张的邵斯衍,实在不敢吐槽自家老板太紧张,只能夸他做得很好很及时,然后提议让他先去休息休息。   邵斯衍却不同意:“不准备产房吗?”   刘恒无语了一会儿:“池先生离生产还早呢。”   邵斯衍就被科普了一脸头胎的生产过程。   他仍然板着脸:“你说的都是通常情况,宴宴连性别都不一样,能照着通常情况来?”   刘恒给堵了一下,也不敢生气,只能赔小心道:“我会在这守着的。”   说到底,他心里也没底。   池珺宴毕竟和孕妇不一样,现在看着正常,没准下一秒就有突发状况呢,这也说不定的。   刘恒和邵斯衍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池珺宴睡觉,看了俩小时。   邵斯衍目光炯炯,刘恒却扛不住了,直打呵欠。   在刘恒又打了一次呵欠后,收获了大BOSS邵斯衍的一记眼刀:“你吵到宴宴睡觉了。”   刘恒一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侦探的弟子 4瓶;高考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Chapter 46(已补全)   池珺宴直睡到天色大亮才自然醒。   宫缩开始了。   他刷牙洗脸后,淡定地让人准备糖水给他喝,就要关洗手间门。   邵斯衍挡住:“门开着,我好看着你。”   池珺宴发窘:“可是我要上厕所。”   邵斯衍一脸紧张:“就是上厕所才要看着。”   新闻里产前上厕所结果把孩子生出来的也不少。他可不想冒险。   池珺宴同他僵持了一下,最后达成协议:关门,但是不上锁,虚掩着,邵斯衍没听到动静也不准进去。   这个条件还行,邵斯衍同意,他带上门,想着大不了过几分钟里面没动静他就直接推门进去。   总之不能让池珺宴一个人待太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池珺宴把换气开到最大,在坐下去前,又叫邵斯衍走远点。   邵斯衍无法,往后退了两步,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   “就到这里,不然我听不见你的动静。要不就把门开着,我站远点也行。”   池珺宴:……那还不如让他死了呢。   他没再多说,赶紧上厕所。   但他越着急就越上不出来。   明明在别墅里的时候,他有时睡迷糊了,还能在邵斯衍面前上厕所的。   邵斯衍听里头没声音,心不由一提,上前一步:“你没事吧?”   池珺宴刚酝酿出点感觉,又被他吓回去了。   最后,邵斯衍在他快要哭的表情下败北,终于强忍着没出声,让池珺宴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才得以顺利上好。   从里头出来,池珺宴觉得上个厕所比上战场还累。   毕竟上战场的时候不需要羞耻心。   他又喝了糖水,吃了早饭,才在刘恒的安排下去做产前最后的体检。   一切正常。   邵斯衍看他走动自如,担心地问刘恒:“孩子没事吗?宴宴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守着池珺宴睡觉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就在各种搜孩子快要出生时期的新闻,结果被新闻里的那些耸人听闻的言论吓得不轻。   刘恒低着头,不敢去看BOSS的眼睛。   他最好尽量减少现在的存在感,不然等孩子出来了,邵斯衍忆起他见过他惊慌失措,一惊一乍的样子,恐怕要平了医院灭口。   “没事,检查结果很正常。说明小池养得很好。他这么健康,一会儿生起来也会很顺利的。”   刘恒偷瞄了一眼,觉得邵斯衍实在不像平时的他。   他继续埋头,不多说一句话。   话说为什么头胎就产得慢呢?他可太难熬了。   一切真的很顺利。等做完了一轮检查,池珺宴的产程才进入了新的阶段。   他有点难受了,但还受得住。   邵斯衍问刘恒:“准备手术了吗?”   刘恒说:“一直准备着。”   邵斯衍放了点心。   刘恒的准备没用上。   池珺宴非常顺利地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刘恒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密切记录一切数据,并把他们列为机密素材研究。   池珺宴自己选的,水中生产。   邵斯衍被要求一起坐进去,从后头抱着他,没一会儿,孩子就从产道滑出来了。   池珺宴身上贴满了监控各种数据的仪器,是护士把孩子从水里捞出来。   护士提着脚给邵斯衍和池珺宴看:“是个男孩子。”   池珺宴似松了口气般往后仰,声音有点发虚:“我当爸爸了。”   邵斯衍正在兴头上,没觉得池珺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池珺宴是男性,说自己是孩子的爸爸很正常——难不成说自己是妈妈吗?   护士们兵分两路,一边处理孩子,一边来处理池珺宴的产道。   “咦?”护士发出惊讶的呼声。   邵斯衍心一提:“怎么?”   护士犹豫了一下。   邵斯衍就要冲到前面去看。   护士忙拦了拦:“没事!”   许多男士并不能接受生产过程,也不能直视生产的地方,一般并非必要,他们都会挡一下,免得给人留下什么阴影。   邵斯衍看不见,更急了,他伸手去拂:“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他看到本该有血的伤处并没有太大的口子。   护士刚刚消过毒,那处除了有一些消毒药的颜色,有些肿外,竟然没有太大的损伤。   护士头回见到这么顺利的产程,所以才惊讶出声。   邵斯衍看他没事,只呆了呆,就被护士请到一旁。   等一切处理好了,邵斯衍看了看刚出生的儿子,又看了看静静躺着的池珺宴,只觉得心里蓦地一软。   他觉得心里有点发酸发涨,他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皱眉忍了忍,把这种感觉压了压,才说:“宴宴,孩子很健康,你辛苦了。”   池珺宴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只伸手去够放到一旁的孩子。   他感觉不到孩子身上的信息素。   他想确认一下,到底是随了邵斯衍,是个普通人,还是有其他的问题。   看他这么要紧孩子,邵斯衍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帮他把小床推到旁边,小声说:“这样看得清楚点。”   池珺宴手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用背部轻触了触宝宝的小手。   没有感觉。   没有回应。   是个普通人啊。   池珺宴有点点失望,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真的只是自己一个人。马上又高兴起来。   至少孩子不用吃他吃过的苦了。   邵斯衍看他表情变幻,有些不解:“怎么了?”   刚才不是挺高兴的吗?怎么好像现在又不太喜欢了。   池珺宴敷衍道:“没有,我只是想到我的父母。”   邵斯衍:啊,这样。   池珺宴的“身世”他早就查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他身世可怜。   只是,他现在想起来的,是他自己杜撰的那个身世吧?   父母双亡,把他放在福利院。   邵斯衍:……这有什么好想的?能想出什么?恐怕得是自己的幻想。   他眼中透着怜惜。   池珺宴到现在还在以自创的幻想为自己的记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他跟在自己身边,还有了跟孩子的孩子,自己不会亏待他。   幻想症什么的,只是篡改记忆而已,又不影响现实生活,他若走不出来,就这样吧。   池珺宴的月子是在邵家的医院做的。   他可能是世上男身产子第一人,刘恒每天精力充沛地记录着各项数据,若非池珺宴坚持回去,恐怕要他坐个双月子。   邵斯衍这一个月也几乎都泡在这里。   他在隔壁开了个房间办工,生怕电子设备的辐射伤到了他的宝贝儿子。   等到一月期满,池珺宴说什么也不肯在这里待了,几人才回了别墅。   一安顿好,邵斯衍就钻到卧房里,双目炯炯:“宴宴,给我看看。”   池珺宴恼得双颊通红,别过身子:“你出去!”   邵斯衍哪会轻易放过他?换了个方向:“宴宴。”   他声音恳切,表情渴盼,寻常女子被这么一望,哪里还会拒绝他的要求,偏池珺宴硬是扛住了,还叫他走。   邵斯衍都快憋疯了。   孩子出生后没多久,池珺宴就让护士把孩子抱到他身边,大家都以为只是想近距离看看孩子,谁知他竟然让人打热水来,投了干净的毛巾,绞干了,掀起衣服下摆,擦干净胸口,开始给孩子哺乳。   哺乳?   男人哺乳真是闻所未闻。   虽说服用药物当药娘,胸部会开始沁乳,但最多就是一点点,也不能作为喂食婴儿的食物,池珺宴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别说刘恒,就连邵斯衍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霸总都呆若木鸡。   刘恒取了点样品,发现和女性分泌的乳汁成分没什么不同,就没再多做研究。   邵斯衍却不仅想这些。   池珺宴的乳汁不多,涨奶时也不过一只草莓般大,孩子吸吮几下就吸干净了,一天也只能喂两三次的。   但是小孩却像是吃得极饱。   邵斯衍生怕孩子不够吃,想要添加奶粉,被刘恒拦住。   “孩子很健康,也没有挨饿的情况,添了奶粉,要是不吃母,呃,父乳了,你让小池怎么办?”   邵斯衍这才打消了主意。   此时他迫切地想看看池珺宴的一对乳。   想得不行,心里痒得很。   可池珺宴连看都不让他看。   在医院住的那一个月里,除非哺乳时,他连衣服都不在他面前掀开了。   邵斯衍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池珺宴不让他看,他就越想看。   想得抓心挠肝。   因为生产的原因,池珺宴身上的味道都夹了股奶香,比起从前的甜香更诱人。   亲吻或是吸吮皮肤,都是解心中的瘾,现在他的瘾又多了一条。   想要尝一口。   想要真真切切地尝一口带着他身上甜香味的乳汁。   池珺宴双手抵着他胸膛,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就那么些,你一口都吸干净了,拿什么喂宝宝。”   你一口都吸干净了。   邵斯衍听到这句,整个人都控制不住了。   他埋头,隔着衣服去叼。   夏天,穿得单薄,他很快就找到了。   嘴唇上有饱满微硬的触感,他一口含住。   到底顾念着孩子,没敢用力吸,只嘟囔着说:“你怎么这么香。”   池珺宴又羞又气,偏抱着他的男人手劲奇大,怎么也推不开,只能忍着气骂他:“你是狗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已经过半。 第47章 Chapter 47   只要让他得偿所愿,当条狗也行。   邵斯衍不敢再放肆,只过了把瘾,就移开了唇。   他把头埋在池珺宴胸口,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是狗,那你是什么?”   池珺宴给他的无赖行为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跟狗在一起的,只有另一条狗。   又或者,狗喜欢吃那什么。   他一时没控制住,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你走开!”   邵斯衍给他打懵了。   他顿了顿,抬头,眼中像淬了寒冰般冷。   池珺宴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打了邵斯衍的头,心里一慌,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红着眼睛推他。   邵斯衍看他羞愤欲死的表情,眼中的寒意尽去,反而有些愧疚。   他由着池珺宴推开自己,虚虚环住他:“宴宴,我只是……想那样做。”不是把他当成女人。   也不是在轻贱他。   池珺宴却像是懒得与他争辩这些,只别过脸不理会。   邵斯衍心中愧意更深。   经过一年左右的相处,他知道池珺宴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自己强行去做他不愿意的事,他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真的气。   只是他实在太心痒了,有点控制不住。   他刚才已经得了手,再看池珺宴面上的委屈,就有些讪讪的,觉得自己混账。   不过,若让他再选一次,他还会这么做。   那滋味,尝过了才懂。   当天晚上,池珺宴没让他进门。   借口累了,天一黑就把门关了。   为防孩子晚上吵着要找他,倒是没反锁,邵斯衍却也不好硬闯进去。   才刚做了讨他嫌的事,这会儿再凑上去,非但讨不了好,还会增大二人的隔阂。   邵斯衍得了儿子,自然就配齐了一套育儿人员。   他这栋别墅位置极好,闹中取静,方便上班,却住不开这么多人。   更何况,他虽然口味略改了改,能吃下平常人适应的浓淡,其他方面还是没有改变,仍然讨厌明显的声响。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照顾孩子的人员另一套房子住。   邵斯衍倒也不是安排不起,只是这样一来,要么孩子随着育儿人员,另居他处,要么等到晚上,育儿人员回去,孩子得他们来带着。   孩子是池珺宴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自然不愿长期分隔。   邵斯衍请的团队再专业,再合意,也不是分开他和孩子的理由。   前几晚都是池珺宴看着,今天孩子却落到了邵斯衍手里。   他和怀中的宝宝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决定阳奉阴违一次。   邵斯衍悄悄叫来育儿团队,让他们把孩子接到旁边的一栋楼里照顾,自己则在池珺宴的门前徘徊了会儿,决定去睡书房。   他此时若是进去,池珺宴不就知道自己没带孩子吗?   在独自睡觉和被池珺宴发现之间,他的选择还是很明智的。   谁知才躺下不久,育儿嫂那边打来求助电话,说宝宝闹着不肯睡觉,一直哭。   电话里的声音透着焦急:“再这么哭下去,嗓子都哭坏了。”   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只会哭。   渴了哭,饿了也哭,拉了撒了都哭。   育儿团队肯定不会让孩子渴了饿了,或是拉撒了没能及时处理,一定把能做的都做的,仍然没有改善,才会去找其他的原因。   得去看看医生,是为什么哭的。   邵斯衍几乎是马上就从床上起来。   才刚打开书房的门,池珺宴像是有感应一般,也从卧室里出来了。   邵斯衍手机还放在耳边,见状僵在原地。   “你怎么……”   池珺宴衣着整齐,静静看他:“孩子呢?”   邵斯衍只觉得没脸见他,低头收了线:“说是在哭呢。”   A市夏日的夜晚,也没比白天凉快多少。   外头闷得没有一丝风。   邵斯衍和池珺宴沉默地走着,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却让邵斯衍觉得十分漫长难熬。   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孩子丢给育儿团队,自己却舒舒服服地睡大头觉。   结果大头觉没睡舒服,还把老婆得罪了,真是亏大发。   到底是自己理亏,邵斯衍没敢多说什么,只想着一会儿亲自送孩子去看病后,池珺宴能别太怪自己。   谁知,才一进门,孩子的哭声就止住了。   育儿嫂急得满脸是汗,想着今天是她头一天在晚上带小公子,结果就把孩子带进医院,这个责任,她可担不起。   邵斯衍为了让池珺宴消气,抢先一步把孩子抱到手里哄:“我来我来,别累着你。”   池珺宴就着他手看了眼已经不哭的宝宝,看起来没有大碍,反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像是要睡觉的样子,就没坚持上手抢。   说来奇怪,邵斯衍一抱住孩子,才走几步,刚才还哭闹不止的宝宝就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池珺宴一眼:“要不,不去医院了?”   孩子不会伪装,是病是健康,真的是一目了然。   现在看来,宝宝哭闹,不过是闹睡。   也许跟他第一回 离开夫夫的居所,跟育儿团队过夜有关。   池珺宴看宝宝转眼就睡得香甜,默了默:“嗯。”   邵斯衍心中大石落地,把孩子抱回他们所住的地方后,主动提出今晚他来守着。   池珺宴微挑的眼睛睨他一眼,没说什么,回房去了。   邵斯衍这才松了口气。   有了今晚的经历,邵斯衍不敢再在孩子的问题上出纰漏。   接下去的一大段时间内,为了池珺宴晚上能够更好地休息,每到夜晚,孩子的事几乎是邵斯衍全包了。   这也就导致了他身上的幽怨感日渐增多。   幽怨感是针对自己不能抱老婆的,并不是针对孩子的。   但池珺宴却提了意见。   “你对着孩子,能不能多笑笑?”   板着脸的邵斯衍:……   池珺宴轻声细语:“小孩最是敏感了,你对他多笑,他就对你多笑。”   刚学过知识,一月龄的婴儿还不会笑的邵斯衍继续:……   池珺宴叹气:“不如晚上还是我来照顾吧。”   邵斯衍马上反对:“不行!白天你要照顾宝宝已经很辛苦了,晚上怎么能还让你来!”   池珺宴不语,只看着他。   邵斯衍一下子就气短。   把育儿团队一杆子支到隔壁楼去住的是他。   说起来,他怎么就这么多毛病呢?   一点吵都受不得。   邵斯衍颇有些自责。   他微垂着头,表情有些委屈。   池珺宴看在眼里,怕他一时想得左了,反对孩子不利,只能暗叹一声,伸出精神触手帮他梳理,嘴里也安慰他道:“你听觉敏感,不是错误,反而是你的优势。不必为了这件事觉得难过。”   邵斯衍只觉得自己听着池珺宴温声劝慰之后,心情越来越舒服坦然,原本开始波动的情绪也逐渐趋于稳定。   他看着池珺宴。   生产过后的青年依旧俊美,孕产期被喂出的一点肉并没使他发肿发胖,反让他轮廓更加圆润柔和,看上去比刚认识那会儿更加温柔可人。   他不由心中一动。   池珺宴的精神触手正连接着他的,邵斯衍几乎是一念动,他就知道了。   并不想再被眼前的人莫明其妙拖到床上的池珺宴转瞬间就抽出了精神触手,借口要去上厕所,遁了。   邵斯衍也不好追上去。   刚回来那会儿,他的半强迫,让池珺宴生了好大的气。   再说了,就算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才刚生产过,也不能……左右吃不到的,他还是忍着点,不惹池珺宴生气。   孩子满了一个月,上户口的事情早就该办了。   只是邵斯衍还没想好,孩子应该叫什么,所以一直拖着。   池珺宴倒是不急。   反正不管孩子叫什么,日后他若争取到了抚养权,还是要改的。   现在嘛,且让邵斯衍操这份心就好。   邵斯衍想了半天,想了个“扬”字。   “本义挺好的,叫起来也好听。”   扬有高举,向上升,和称赞之义,确实是个好字。   池珺宴没有意见:“你觉得好就好。”   他的柔和顺从令邵斯衍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很快孩子的户口就下来了。   邵斯衍如同刚长毛的公鸡似的,对这个孩子爱若珍宝,在户口敲定后没几天,就做了几个重大决定。   将名下的一部分股份和不动产,转给还未满双月的邵扬。   他这般动作,知道的人自然就多了。   很快,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邵氏的掌权人邵斯衍,有了个儿子。   如同一滴水掉入油锅,知情人们顿时哗然。   邵父身为邵斯衍的亲生父亲,知道的时候竟然已经晚了一段时间。   还是在下人们闲聊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   他先是愣住,而后大怒。   邵斯衍喜欢男人,还多次因为这个问题挑衅他,声称自己不要生孩子,不要后代。   但邵家偌大的产业,总要有人去继承管理。   这个叫邵扬的孩子,能是从哪来的?   当然只能是领养的!   想到祖上的家产就要落到一个外血人手里,邵父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邵父住院的事报到邵斯衍那儿,也不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有病看病,把人看严一点,别闹出事来就行。”   邵父到底是邵斯衍的亲爹,他没那么恶毒,非得让他死。   有病就治,他出钱。   反正整间医院都是邵家的,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锦锦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Chapter 48   邵父有高血压,上次晕倒也是因为这个病症。   这次醒来之后,他躺在病床上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得跟儿子争取争取。   别的事,他都能依,就这件事,他死也不会同意的。   反正儿子都把他软禁起来了,也不能对他更差了——他还能真杀了自己亲爹不成?   邵斯衍接到邵父想见自己的请求时,正忙着带孩子。   虽然家里有许多佣人,更是配齐了一整个育儿团队,但是奇怪的,孩子非常依赖他,只要他不在场,单凭佣人是无法很好地控制住宝宝的情绪。   当然,池珺宴在也是可以的。   只是,他喂养孩子已经很辛苦,邵斯衍不想他再做其他琐事。   怕累着他。   眼下正是池珺宴睡午觉的时间,邵斯衍匆匆从公司赶回别墅,只为了守在孩子身边一小时,让池珺宴能好好休息。   “忙着呢。”   邵斯衍头也不抬地看宝宝。   下属劝道:“邵总,邵老先生的身体不太好……”   检查结果出来了。   邵父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他又高血压,如果被太强烈的情绪冲击,或许会发生更严重的后果。   邵斯衍早弄明白了自家亲爹是为了什么进的医院,冷笑道:“一天到晚的,净想些有的没的。”   下属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说话。   气死亲爹的名声总归不好听。邵斯衍冷着脸,说:“知道了。”   他没说不去,就是去的意思,下属松了口气退下了。   孩子还小,不能带出门,邵斯衍也不想带孩子去见老头。   没道理邵父误会孙子不是亲生的晕倒,他就巴巴带上才几个月的儿子去安慰。   上赶着不是买卖。   孩子是不是他的,都由不得邵父说不。   邵父见了儿子,尽管身体还很难受,还是强打起精神笑着招呼他:“阿衍,你来啦。”   邵斯衍应了声:“嗯。”   邵父知道儿子就是这德性,再说如今父子地位颠倒,没指望他对自己有多热情。   他笑着:“怎么不把孙子带来我看看?”   邵斯衍淡淡道:“你不是不认他吗?”   邵父知道这件事之后,在大宅发了通脾气,才发病住院的。   他有些尴尬,讪讪道:“那,比起养孙,总是亲孙好嘛。”   邵斯衍没接话。   邵父只能继续说:“阿衍,你,你证也和人领了,孩子也和人养了,怎么也算对得起人家了。不如……”   邵斯衍凤眸一翻,看着他。   邵父喉头一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不如找个老婆,生个亲孙?”   他解释:“你和他在国外领的证,国内是不承认的。就算你在国内结婚,也不算重婚。”   他都想好了。   邵斯衍现在找男人,还领养了孩子,就是在做他迟来的叛逆期报复。   是在表达对他们家庭的不满,是在争取他这个父亲的注意。   邵母已经被关在疗养院好多年了,眼看着没有出来的希望,邵斯衍的亲情要求,可不就落在自己身上?   别看儿子现在看着冷硬不近人情,其实做的事情,又有哪件不是在和他反抗?   被软禁了这么一段时间,邵父也没闲着,一开始反抗,后来发现反抗无用,也积极寻求帮助。   后来才在老友的提点下想到了这一茬。   他忽然如同醍醐灌顶。   原来儿子是在要爸爸!   什么是维护亲情的办法呢?从父母和睦这一条是行不通了。   妻子是因为想杀儿子被送进疗养院,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好转,他也不好把个疯女人接出来——他自己不要命吗?   但是家庭的温暖,也还是可以另外创造的嘛。   他都想好了,等邵斯衍和同等家庭的千金联了姻,有了孩子,妻家的事,就由他顾着。   至于邵斯衍还喜欢那个在国外领了证的男人,就让他两头跑好了。   反正结婚系统不互通呢,两头大,两个家,肯定能把儿子伺候得满满当当的。   而等到亲孙出生,自己帮着儿子稳着妻族时,他就能明白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了。   邵斯衍看了邵父一会儿,忽然轻笑一声。   他薄唇微勾,很快放平,站起身来,吩咐左右:“好好照顾我爸。”   语气平淡无一丝起伏,如同在说“抱歉,借过一下”。   邵父呆了呆,慌得从床上坐直了,要下去追儿子。   “阿衍?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都跟老友说好了,老友虽没有女儿,老友的妻家却有个娘家侄女,年轻貌美,家世也算相配。   美人当然是多多益善的,他就不信,儿子会不动心。   这么多年了,邵斯衍身边捕风捉影的也来来去去过不少人,上回那个温什么的,不就是被他厌弃了?   既然有老人出去,自然得有新人补位。   男人嘛,大家都懂。   邵斯衍却不再理会邵父的叫唤,示意保镖拦住他,别让他下床,伤了打点滴的手,就出门了。   其实这趟来,邵斯衍本来是想告诉邵父,孩子的真相。   不管他信或不信,孩子是自己亲生的事情,也没什么好不能告诉人。   谁知道邵父开口闭口,就是要他和女人结婚,再生一个亲儿子“继承皇位”。   他家倒是有“皇位”要继承,可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得到这个位置的。   至少,他对邵父提的什么老友的娘家内侄女,没有分毫兴趣。   孩子他不是没有。   不过邵父有句话说得在理。   孩子么,一个可能太少——现在孩子还小,谁知道长大了是好是坏?更何况,社会环境复杂,你也不能保证这一个孩子就能从小养到大,一路顺风顺水地继承了邵家。   多生几个孩子,不过是多交几笔罚款,邵家出得起。   想到这里,邵斯衍心头一热。   孩子出了百日有段时间了,池珺宴的那处伤口本就轻,该是养好了吧?   他也知道,接着怀孕对身体不好,这次他一定老老实实的戴套。   谁知等他回到家里,却被告知池珺宴上课去了。   邵斯衍懵了:“上什么课?”   “高考复读班。”   邵斯衍:???   其实复读班早在八月份,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开班了。   只是当时池珺宴不方便去。   眼下虽还在哺乳期,但是背奶妈妈不也是这么上班的吗?   邵斯衍的一腔兴致如同被冷水泼凉。   他不耐烦地皱眉:“上那干嘛?”   有他在,还要去参加高考?   当然,留学是不可能留学的,除非他将工作重心转到国外,否则池珺宴必须待在国内,与他和孩子在一起。   这话下属不敢应。   邵斯衍烦躁地挥挥手,让人自去忙,自己则拿了报告看。   待看到池珺宴居然早在孩子还未出生时就办好了这一切,眉头已夹得很紧。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二人的协议。   邵斯衍的记忆力很好,很快就回忆起了这部份内容。   只是他没想到,池珺宴会这么紧张,赶在孩子出生前就把事情安排好了,还在哺乳期就跑去上学。   他原本以为,至少要等三年协议期过后,他才会思考这回事。   而到那时候,以他的计划,池珺宴应该已经彻底融入了邵家,掌管着公司的一部分权利,不方便也不适合再去全日制的学校上课。   当然,必要的学习他会安排,但是池珺宴现在的表现,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就不趁这三年好好的抓住自己吗?   就凭他无父无母无背景的条件,就算是考上了名牌大学,出来还不是个普通人,能有邵家的总裁太太的社会地位高吗?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池珺宴但凡有点脑子,就该知道怎么做对他更好、更有利。   他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但他不想去确定。   等到池珺宴回来,看到本该比自己晚到家的邵斯衍端坐在那,眼中有一些意外,却很快染上了笑意。   他快步走来:“老公,你今天怎么提早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池珺宴脸上的笑意太真实,晃了邵斯衍的眼。   他一时有些恍惚,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池珺宴对他这么好,也和他生了孩子,当然会想着最好跟他过一辈子了。   毕竟他家可是真有皇位要继承。   邵氏那么大的公司呢,不比他离了邵家跑出去给不知道哪个黑暗资本家996拼个死活来得好吗?   就算他有自己给的十亿,不需要去打工,想自己创业,这社会上黑暗的人多了去了,就凭他一个貌美孤男,真等哪天被人算计了,都来不及哭的。   他随意应了声,问他:“你怎么上复读班去了?”   池珺宴却说:“老公,你等我一会儿,我这,涨得难受。”   他说着扭身进了洗手间,先将胸口擦干净了,抱着宝宝喂奶。   等这一套做完,洗好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邵斯衍心里的火气早消磨没了。   孩子吃完睡着了,池珺宴把邵斯衍拉到另一个房间,整个人趴在他胸口撒娇:“你十几岁的时候都是博士学位了,我都二十多了还是个初中生。等以后扬扬长大了,同学要是笑话他怎么办?”   邵斯衍被他这一波操作秀得身心一荡,当下搂住他亲了一口,佯做威胁道:“谁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听听听 8瓶;雪小晓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Chapter 49   半年时间很快过去,池珺宴给邵扬断了奶。   邵扬哭了一天就欢快地叼奶瓶了,邵斯衍却有些怅然若失。   有乳香的老婆多好抱啊。   但他不敢表露出来。   总经办就有不少女性员工,其中也不乏结婚生孩的,他们的哺乳生活还算好的,邵氏条件好,有专门的母婴室,还有专门的育儿嫂,帮着员工在工作的时候,照顾他们还不能去上幼儿园的宝宝们。   就算是这样,哺乳期的妇女在工作时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便。   池珺宴还是个男人,就更不方便了,早些断奶也好。   就算奶粉不如母乳,他们邵家,还怕不能供应孩子充足的营养吗?   只是,自从断奶之后,池珺宴和孩子之间就似乎生疏起来。他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学习里。   这让邵斯衍有些不满。   “宴宴,你这么聪明,随便考考,也能考上一本线。只要你上了线,我就能操作你进想去的学校,何必这么努力。”   若换成其他同样家世的子弟,邵斯衍是绝对说不出这种劝人不向上的话的。   池珺宴却不是靠实力吃饭的,他家也没有皇位要继承,更何况,最近他也观察出来了,池珺宴的身体构造由于和普通男性不同,和男性相比,他的力量要稍微不足些,整体肌肉也没有男性结实强大。   更不用说,他还有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半年一回的结合热。   邵斯衍很难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男性来对待。   不自觉地会对他照顾一些。   天气渐热,池珺宴也觉得天天跑学校,不能和孩子待在一起有些难受,轻轻点头:“那要不我和学校请个长假,快考试前再过去拿准考证就好。”   邵斯衍见他肯听话,心中愉悦,想着自己和孩子肯定还是对方心中的第一顺位,轻笑道:“行,这事交给助理去办就好,有事需要你本人出面的,会通知你的。”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池珺宴就在家里复习。   他其实前段时间坚持去学校,不过是想多融入这个世界,多和当下的年轻人接触,充分了解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和习惯。   眼下,他正好到了一个关键时期,也就顺水推舟,留在家里。   这一次的结合热过得很顺利。   邵斯衍提前做了准备,避孕措施也做得很完备——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才半岁多,实在不忍心让池珺宴再怀一个。   俩人也不止一次度过结合热,一切都很熟悉。   全部结束之后,邵斯衍只觉得生产过的池珺宴更加撩人,那处虽经生产,却依旧弹性十足,关键时刻吸着他不放。   “小馋猫。”   他笑着说他。   池珺宴确认避孕措施完备,也更放得开,相比第一次初遇的陌生,和第二次孕期的小心,他几乎是才完全放开了全部本能,极尽痴缠。   他的精神触手也因此和邵斯衍联接得更加紧密。   他也头一次真正完全地窥探到了邵斯衍的精神世界。   那是一个他完全没有接触过,没有看到过的世界。和所有教科书上的示意图都不一样,和所有教材里的三维立体架构都不相同。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瑰奇的世界。   他如同一块在知识海洋里吸取全新养分的海绵,在邵斯衍的精神世界里穿梭来去,看到不一样的地方,就会去尝试着接触一下,对比不同,吸取新知识。   对邵斯衍来说,这场结合来得酣畅淋漓,极尽舒适。   他甚至觉得在其中不短的时间里,他隐隐突破了一层屏障,看到了世界的另一个层面。   他觉得自己和池珺宴联系得更加紧密了,他们之间,似乎有种不明的物质相连。   结合池珺宴床上的表现来看,邵斯衍觉得,这就是他对自己的爱。   邵斯衍抱着巨大美好的幻想,直到某天,池珺宴告诉他,自己要搬出去住。   邵斯衍猝不及防,怔了几秒:“搬出去?去哪?”   池珺宴:“学校规定,大一大二必须住校。”   规定是给普通民众的。   对于邵家的人,特权是可以修改规定的。   邵斯衍:“我不同意。”   池珺宴要住校,那他和孩子怎么办?   无论是周末回来,还是干脆月末、学期末才回来,他都不能接受。   池珺宴并没有着急,只微微笑着说:“老公,我想去。”   邵斯衍眼睛有一瞬间发直,然后说:“好。”   等到池珺宴出了门,他才有点回过味来。刚才的自己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   邵斯衍黑着脸,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冲出去把人押回来   他可以这么做,他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同意的话,是他自己说的,甚至连司机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色令智昏,将池珺宴轻轻放过了?   想到过不了几天,池珺宴就会回来,他内心才好受了一点。   坐在车上的池珺宴则是暗暗松了口气,在司机友好表示他可以休息一会儿,到了再叫他的时候,笑着点点头,真的阖上双眼。   他刚才冒了次险。   用他的精神力对邵斯衍展开了一次迷惑性.行为,让邵斯衍做出了他想要的决定。   这个世界的精神世界到底和他原来的世界不一样,若非他和邵斯衍的联系十分紧密,恐怕还用不出来效果。   他拼了一次,效果非常好,副作用也十分巨大。   此时他的额角突突跳着,太阳穴那边一阵阵儿的发涨,难受得很。   闭目休息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司机轻声提醒他:“池先生,到了。”   池珺宴报的是同城的大学。   A市本地就有几所不错的大学,不仅在国内享有盛誉,更在世界上都颇有美名。   他知道,真要报了出市区的学校,仅凭他现在能发挥出的精神力,想要控制邵斯衍是不可能的。   他们亲密了这么久,他才算真正融入了对方的精神世界,才能对他施展一些,初级层面的精神力。   再高深的,他用不出来。   就算用出来了,也没有效用。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只是一周回去一次,不耽误。   池珺宴成为新生的头一天,就被刷上了校园BBS。   论坛:今年的新生颜值太高了吧?   镇楼图就是池珺宴。   底下回复很多,大多是老生,也有一部分摸过来的新生。   化学系的学生们最为兴奋,因为曝出来这位颜值逆天的新生正是他们系的学弟。   化学系是A大的王牌专业,每年报A大的学生里,以这个专业的人数和质量为最多,也是常事。   往年也不是没有颜值出众的,只是像池珺宴这样,可以原地出道的长相,几十年来也仅此一位。   [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有人知道吗?]   很快,接待的学长学姐们出来回复:[这题我会答,刚好我接待的他。叫池珺宴,名字也好听]   池珺宴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在报道处待了一会儿,就荣登今年新生颜值王的宝座。   他在学长的带领下进了宿舍,宿舍里已经有一位同学在了。   他和家里人正忙着整理东西。   在池珺宴进门的时候,他正拿过手机查看什么信息。   听到门外响动,他抬头一望,就是一怔。   手机里的照片忽然变为真人,一时有点懵。   美貌的人总是会得到许多优待。   新同学和同学的家长看池珺宴生得文文弱弱,身边还没有家人陪同,都不由自主地对他释放了最大的善意。   “你是叫池珺宴吧?我看你没带被褥,要不要帮你领一份?”   池珺宴却笑着摇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带了的。”   带了?   同学疑惑地看着他仅有的一只行李箱。   最多放几件衣服吧?被子哪儿放得下。   池珺宴像变戏法儿一样,把行李箱里的真空压缩袋拿出来,打开,一床干净轻软的薄被就铺好了。   A市就算冬天也很炎热,被褥薄些也是常事,同学就没再多问。   很快,一个宿舍四个人都到齐了。   新生入学,最开始的自我介绍之后,就是比高考分数。   等到池珺宴报出来,大家都静了静。   只比今年的魁首少一分。   虽说在民众眼中,不是状元,就是其他不重要的人,但在同届的学子们眼里,池珺宴已经是一个封神的存在。   就一个比他高的,在座众人都没他强。   更别说了,这么多人里,又有哪个比他生得好?   家长们都回去之后,只有年轻人们的宿舍里气氛就活泼起来。   最年长的老大直接排好了值日表,然后建议大家出去搓一顿。   “咱们先交两百块钱当舍费吧,大家看怎么样?”   这没什么,几人很快就同意了,齐齐给舍长大人的微信里转了二百块钱。   池珺宴却顿了一下:“微信怎么转账?”   舍友:……   舍友:???   有没有搞错,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微信转账?这是生活在哪个时代的原始人!   在舍友们手把手的教导下,池珺宴才明白怎么操作。   同学甲嘴快,吐槽道:“不是吧小池,你微信不绑卡,出门怎么付钱啊?”   这年头,没有这个,几乎寸步难行了吧?就连他家楼下卖菜的农民阿姨,也都微信收款了。   池珺宴静静地说:“我刚从山里出来。还不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宴宴跑路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130395 23瓶;123 5瓶;waw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Chapter 50(已补全)   山里出来的……   舍友们面面相觑。   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最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有时家世不如旁人,都会独自难过许久。池珺宴却大大方方将来历讲出来,尴尬的反倒是他们了。   池珺宴面色不变地微微一笑。   他现在用的是池俊的履历,迟早大家会知道他是个初中才读完就没上学的山村少年,孩子们的恶意残忍又天真,别到时候他们来问自己,自己却因不了解细节惹出更大的问题,那还不如自己先说了省事。   池珺宴能明显感觉到,知道了他的来历之后,舍友们对他淡淡的嫉妒心就消了不少。   倒也不是说舍友们心肠多坏,只是人心就是如此复杂,会不自觉地与他人攀比。   只要还存在心里,没有做出具体的伤人举动,只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指责的。   舍友乙觉得不太对劲:“那你这箱子……”   他也认得些时尚品牌,池珺宴身上穿的没有明显LOGO,箱子却能看出是个大牌子,价钱不便宜。   池珺宴淡定道:“有人资助我。”他主动说,“邵氏,有听说过吗?”   舍友们一脸恍然大悟,纷纷附和:“邵氏集团啊!听说过,听说过。”   还有舍友表示,将来的目标就是考进去工作。   “工作好,能锻炼人,听说福利也挺好。”   还问池珺宴,日后是不是也要进去工作。   被资助的贫困大学生毕业后选择进入帮扶他的企业工作,是很正常的操作。   池珺宴笑笑:“到时候看看。”   舍长想说,如果他不方便,舍费可以不交。   池珺宴却已经转过去了:“没事,我交了,你收一下。”   几人看他确实不像特别困难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一起出门吃饭,顺便买点其他生活用品。   年轻人们的友情来得很快,在下楼的路上,几人很快同隔壁宿舍的同学也熟悉了。   大家都是一个班的,被分到相邻宿舍,互相也有个照应。   舍长和隔壁舍长勾肩搭背聊游戏,等到楼下,发现彼此都是要去吃饭,便招呼大家一起。池珺宴不紧不慢地跟在人群中后方,摆出倾听的姿态,不时地露出微笑,给予反应,很安静。   等到了食堂,小年轻们都熟悉起来,互相称兄道弟。   池珺宴因为生理构造的原因,和初识的大家多少有些距离感。   但他生得太好了,太犯规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对方,认真倾听的样子又乖又有礼貌,大家也对他生不起气。   有的人天生活泼,有的人天生安静。   性格是有许多种的。   等买了东西,又回到宿舍,池珺宴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为什么坚持去上复读班,也是想提早体验一下和众多男性一起生活的感受。   不过,大学生活和复读时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复读时他是走读,只有上学的时候和同学们在一起,有男生有女生。   最关键的是,复读的气氛和大学完全不一样。大家都在专注自身,头悬梁,锥刺股地忙着学习,憋着一口气想要上大学,很少不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的。   他和班上的同学都没怎么说过话,最多就是跟座位相近的几个聊过几句,一到放学他就回别墅了,许多人的名字他都不知道。   现在要与那么多男性同吃同住,难度大了不止一倍。   池珺宴稍作休息,又和新同学一起去班级,一会儿,他们要开会。   主题班会主要是老师讲,学生们听,讲了一些事。   池珺宴听得很认真。   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过学,多听一些总没有坏处。   等到散会,金乌西垂,舍友们正准备招呼一起去吃饭,池珺宴接到了邵斯衍的电话。   和新同学们说好有点事要处理,让他们略等等,池珺宴走到一旁无人处,才将听筒再放到耳边:“请说。”   邵斯衍被他晾得没脾气,恨声道:“为什么不让司机跟着你?”甚至没让送进学校,在离校园有段距离的路口,就坚持下了车,自己走的。   池珺宴看着满地金黄落叶,淡笑道:“因为我听话。”   邵斯衍不解:“什么?”   池珺宴目光贪婪地看着自由美丽的校园,嘴里仍然淡淡的:“你说的,不能向外人透露已婚的事实。”他微顿,解释道,“你的司机可没少上媒体。”   还有车牌。   全是铁证。   邵斯衍噎住。   他头一回尝到了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他颇有些气急败坏,咬牙怒斥:“你!”   池珺宴却说:“先这样,我舍友还等我一起去食堂。挂了。”   邵斯衍:“喂!喂?”操!   池珺宴挂断电话,紧走几步赶上大部队,舍友随口问:“避着人接电话,不会是女朋友吧?”   少年人最是春心萌动,大家都挤眉弄眼。   池珺宴微笑着:“不是,我没有女朋友。就是……一个家人。”他孩子的另一个爸爸,说是家人也没问题。   哦,家里人打电话来,可以理解。   “哎我有点想我妈了。”   现在的孩子大多独生子女,有的头一回参加集体住宿。分开大半天,最初的新鲜劲和自由感过去后,都开始伤感。   这一点上,池珺宴比他们好些。   他从小就习惯了集体生活。   只不过性别上有待商榷。   A市是一座位于南方的美丽都会,A大作为百年名校,各方面条件都很好。   池珺宴所在的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还有单独的浴室。   这给了他很充足的安全感。   只要卫浴是单独使用的,其他方面也就无需担心。   头天晚上,池珺宴还是有些难以入睡。   不知是否他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的关系,其他男性身上的荷尔蒙味道,他也能模糊感知。   和信息素不同,作用却有点类似。   好在舍友们都是愣头青,早读书的也才十七岁,还没成年,和邵斯衍比起来,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不足为虑。   兴奋感过去之后,池珺宴才迷迷糊糊睡去。   很奇怪,他竟然完全没有想起邵扬。   也许是因为他相信,邵斯衍会把孩子照顾好,完全不用他操心。   池珺宴沉沉睡去的时候,邵斯衍正在别墅里大发雷霆。   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两只上臂不时因为极度气愤而挥舞着,摆动着,嘴里时不时飙出一两句话,声音却是压着的。   阿姨捅了捅育儿嫂的胳膊,同她咬耳朵:“你说,先生像不像一只动物?”   育儿嫂嘴上不敢讲,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赞同。   阿姨更敢说些:“好像只袋鼠。”   阿姨和育儿嫂手上都空空。   因为孩子只要邵斯衍抱。   他在阿姨的帮助下戴上背带,把邵扬放在里面,带着他满屋子转悠。   一周一的邵扬其实会走路了,只是想让爸爸抱,想被他抱在怀里,看看高处的景,和小小的他看的世界不一样。   邵斯衍挥舞手臂表达愤怒的样子,被他误会是在逗自己玩,他也挥舞着自己的小藕臂,嘴里“BaBa”地叫个没停,时不时发出咯咯地笑声。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爸爸比那个爸爸好玩多了。   池爸爸的表情永远是美丽动人的,他常常望着他发呆。   邵爸爸的表情就丰富多了。   虽然时常是板着脸的,但是像现在这样,姿态丰富的样子,可是生动得很。   更别说,他嘴里还时不时地迸出一些词句。   邵斯衍低吼:“池珺宴!”   邵扬挥手:“BaBa!”   邵斯衍怒叫:“池珺宴!”   邵扬踢腿:“BaBa!”   爸爸在叫爸爸!   他可开心了。   邵斯衍无能狂怒了一阵子之后,邵扬终于被他转晕了,大大的眼睛慢慢闭起来,小嘴打了个呵欠。   育儿嫂见机忙上前接过,哄孩子睡觉去了。   她没阿姨待得久,看着邵斯衍用一种极其狰狞的表情喊着池珺宴的模样胆战心惊,生怕邵扬被邵斯衍给传染疯了。   育儿嫂低眉顺眼地下去了,阿姨才敢说几句真心话:“先生,你想小池就去找他嘛。”   对着话都说不清楚的儿子喊池珺宴的名字,哪个知道你想他想到心痛哦?   邵斯衍断喝:“谁说我想他?我才没想他!我是在,批评他!对,批评!”   阿姨:……行叭。你高兴就好。   邵斯衍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阿姨安抚他:“小池确实有些不像话,都出门一天了你看!”   邵斯衍顿时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蔫下来。   是啊,池珺宴才出门一天。   他强迫自己要冷静。   保镖们如临大敌,等阿姨收拾完东西离开,保镖队长字斟句酌地问:“邵总,要不,您和我们过两招?”   邵斯衍目光猛地扎向他:“干什么?想打架?”   保镖队长头皮发麻:“您这不是,心情不好,兄弟们就想着,要不打打拳,发泄发泄?”以往不都是这样吗?只不过邵斯衍和他们过招,他们不敢还手罢了,只是护着自己不被真打坏。   邵斯衍闻言,嘴角露出一个冷酷至极的笑意:“谁说我心情不好?我现在心情好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台风正面袭击我市,凌晨就被风吹醒了   感谢读者们的关心,啾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泥头112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Chapter 51   邵扬到底是由Omega生下来的,虽说主要遗传了符合本世界设定的邵斯衍的基因,但是身体里还是有一些独属于Omega的属性。   幼年时期非常需要亲父的陪伴。   而由于他的生物基因偏遗传邵斯衍多一些,不像池珺宴那个世界的孩子,对怀他生他的那位反不如对邵斯衍亲近依赖。   这也导致了邵斯衍有孩子的消息迅速从传闻变为实锤。   本以为孩子小时候黏大人,长大点会好,谁知道这个属性并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改变。   在孩子慢慢长大,有了自主表达之后,邵斯衍就开始过着不得不带着儿子上班的日子。   对比起一身轻松在A大上学的池珺宴,邵斯衍就觉得自己像是丈夫进京作官,自己留在家中照料小孩婆母的糟糠。   他一时气冲脑门,有想过不管不顾,先把人抓回来,管他外人怎么看,怎么想。   但一看到邵扬明亮的双眸,他就冷静了。   他的名声不要紧,孩子还小,不能曝光。   他只能费尽心机,避开众人,将池珺宴约出来。   秋季早晨的海风轻吹,池珺宴起来晨跑时,看到了那辆熟悉车牌的车。   他慢跑到车前,车窗摇下,邵斯衍抱着尚在睡梦中的邵扬,一张俊颜宛如怨夫,向来神采飞扬的凤眸死死盯着他,小声低喝:“我不来找你,你都不会回家看看孩子吗?”   池珺宴怕人看见,干脆打开车门坐进去。   他关上车窗,转头先摸了摸邵扬柔软的发顶,声音温和:“哪有开学两天就回家的。周末会回去的。”   邵斯衍咬牙:“你都不想孩子和,我吗?”   池珺宴诧异地望着他:“没有啊,我每天都和你们视频啊。”   他还翻聊天记录给邵斯衍看。   气得他眼睛发晕。   他是这意思吗?   池珺宴看着脸色明显不好的邵斯衍,有些迟疑道:“我才离开了两天,你想我了?”   “谁想你!”   邵斯衍矢口否认。   他咬牙切齿:“我是在提醒你,身为人父的本分和责任!”   池珺宴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有道理,这样,你明天早上也这个时间带扬扬过来。”   邵斯衍:???   邵斯衍:!!!   男人,你是不是飘了!   池珺宴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在军训,这半个月,晚上是不能请假外出的。”他对邵斯衍笑笑,伸手摸了把他英俊帅气的脸颊,精神触手倏然缠上对方的精神世界,声音也放缓放低,“你也是扬扬的爸爸,最近几天,就辛苦你一下咯。老公~”   池珺宴下车回学校好一会儿了。邵斯衍还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   车里到底没有床上睡得舒服,怀中的邵扬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有些难受地翻了个身,将还沉浸在刚才奇妙感觉的邵斯衍惊醒。   哄了孩子看了日出,邵斯衍望着海面上冉冉升起的初阳无语凝噎。   他不是来抓池珺宴回去的吗?怎么变成他每天带孩子来看他?还得在这个鸡都没起的清晨时分,在荒得只有环卫工人和少数晨练者的海边?   邵氏总部的总经办内,姑娘们的八卦一条接一条的刷着。   庄秘偶尔瞟一眼,就是99+,他不得不在群里发了条:[专注工作,少聊有的没的]   群里暂时安静了,另一个没有他的小群里,消息却在持续增加着。   [早上我都看到了,邵总来得特别早,脸色很难看呢]   [刚才给太子爷送早餐的时候听了一句,太子在叫爸爸]   [这有什么稀奇的?儿子叫老子爸爸不是很正常吗?太子明显是邵总的亲儿子呀,你看他们俩长得多像]   [奇怪就奇怪在这了,太子在问邵总要爸爸]   [哇哦.gif]   [……]   [楼上姐妹没见过,是哪位的小号?]   秘书A:[是庄秘的小号,已踢]   庄秘书看着“您已被管理员请出群”的消息提示,只觉得万分头痛。   身为少数知道真相的心腹,庄秘书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其他人可以在小群无责任八卦,反正都是猜的,也不会出去乱讲,他明知真相却不能说。   憋得难受。   协助育儿嫂把太子安顿好,庄秘决定埋头工作。   人只要忙起来,就没功夫想些乱七八糟的。   他觉得邵斯衍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整个上午,几人忙得连轴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庄秘书看着邵斯衍明显越来越没有怒意的表情,觉得此法凑效。   正窃喜今天算是过关,门外秘书A来找他。   他猫着腰从旁边绕过去:“什么事?邵总这里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邵斯衍正在和国外的合作者开视频会议。   因为是多国合作,所以挑了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点,这里已经是吃过晚饭的时间。   秘书A也小声讲:“育儿嫂刚才过来了,说太子爷吵着要爸爸抱。”   庄秘一拍脑门。   是了,工作太密也不行。   邵斯衍若是忙起来,倒是可以暂时放下生活上的烦恼,可孩子不行。   他有气无力道:“哄不住吗?”   秘书A一脸不忍:“哭得可惨了。”   小孩子都睡得早。邵扬到了睡觉时间,却没有那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又气又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育儿嫂怕他哭得昏厥,不敢耽搁,哪怕邵总正在开重要的会议,还是寻过来了。   庄秘只将门开了一条缝,无奈儿子的哭声嘹亮,清晰地传到邵斯衍耳中。   会议正进行到最关键的部分,他想集中精神,专注工作,对于外界的事暂时不想理会,无奈哭声直往他天灵盖里钻,听得他头疼胸口也疼,只得暂时叫停了会议,扬手让庄秘书把人放进来。   孩子抱进来后,扑进父亲的怀里,哭声就小了许多。   邵斯衍轻拍着儿子小小软软的背部,低声哄了他几句,扭头对国外的合作伙伴说:“继续。”   一直死咬着不松口的那边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和他谈了几句:“这是您儿子?多大了?”之类的闲话。   左右都被人看见了,也是自己允许曝光的,邵斯衍简单作答后,就听对方一阵杠铃般的大笑:“邵先生,这笔生意,就按你说的来吧。”   邵斯衍顿了顿,他有些意外,却不想此事再变卦,很快敲定了合作意外,让下属去列细则:“多谢史密斯先生的大方。”   对面却说:“要谢就谢你的儿子吧。他让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   邵斯衍意外地轻轻挑眉。   既然合作意外达成,大方向也敲定,视频会议提前结束。   他揉了揉睡梦中还一抽一噎的儿子,恍惚觉得有哪里不对。   邵斯衍的这份跨国合同谈了有段时间了,对方一直端着老牌资本主义的傲慢,总是提出一些刁钻的条件。   邵斯衍自然不肯让步。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同意了。   邵斯衍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疑惑地自语:“难道真是因为你?”   怎么可能。   生意场上连父子都不管用。   想到刚才对方说的“我有一个孙子,也这么大,这么可爱”,邵斯衍脸黑了:这是在占他便宜,要当他爸爸!   他冷笑:很好。想当他爸爸,就让他尝尝自己对付爸爸的手段。   以为当他邵斯衍的爸爸,是一件多么赚的事吗?   看看邵父。   邵父如丧考妣。   尽管他已无考妣可丧。   他听说邵斯衍极为庞爱那个养的孩子,都能中断会议哄他。   眼看着近几年,是不会听他的话,娶妻生子了。   虽说男人能悔,邵斯衍如今不过堪堪二十五,就算再蹉跎十年,想要回归正道,也完全来得及。   可十年后,他都多大了?   他如今五十多了,身体不太好,再过十年,说不定病得重了,或是干脆没了。   到那时,邵斯衍再娶妻生子,他又能看得见吗?能看几眼?   就算他能借着儿子大婚的借口出去,还能抓住几分权力,还能掌握住什么?   邵父很忧愁。   唯一令他还感到欣慰的,大概就是邵斯衍自己也觉得男太太的存在有损名誉,没有公开出柜。   但这点名誉,对于一个并不想娶女人,也不想生育亲生儿子的男人来讲,又有什么用。   不过鸡肋。   “那个男狐狸精。”   邵父在病床上喃喃。   男狐狸精池珺宴正在晨跑。   他的体力正在逐渐恢复。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从后面赶上来,叫他:“池珺宴?你也这么早起来跑步。”   是高他一届的学长。   池珺宴点点头,笑着打招呼。   学长说:“我还以为你不爱健身的。”   他看着池珺宴白皙的肌肤,因为运动而微微泛红,晶莹的汗水在初升阳光的照射下颗颗剔透,衬在他如同粉玉的身上,犹如一颗颗宝珠,只觉得心口一阵燥热。   他靠得有点太近了,荷尔蒙随着热气蒸出来,池珺宴往边上让了点。   学长没再靠近,而是垂眸看了眼他的手指。   池珺宴一进学校,就因为脸出了名。身为同系师兄,多少都知道点:这位风云学弟是个贫困的山村少年。   学长几次见他,他身上的穿戴看起来都很普通,款式不像是大热的牌子,也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标签,但是都很合身,搭配也衬,可见虽然经济条件差了些,品位还不错。   刚才他已经小试探过了,池珺宴的性取向和他一样。   重点是,他的左手小指戴着一枚不起眼的素圈。   他是单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啾啾、倒霉界代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Chapter 52(已补全)   邵斯衍完全不知道,因为他从前的失误,给其他人造成了什么样的误会。   此时的他带着孩子,满心烦躁。   邵扬刚走稳,正是四处探险的年纪,每天迈着小短腿在家里到处走,到处翻,只要他翻得到的地方,无论藏得多深,东西全被他掏出来玩过一遍,包括邵斯衍的意大利手工皮鞋。   邵斯衍看着鞋里面汪着一泡不明液体,默默退后几步,面无表情地吩咐:“拿去扔了。”   大家都以为太子爷今天就算不吃一顿竹笋炒肉丝,也得被训斥一番。   谁料邵斯衍一把抱起收拾干净的儿子,半句重话都没说,而是看着他叹气:“皮的跟猴子似的。”   他望着邵扬如同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脸,叹道:若是个女儿,会不会好些?   邵斯衍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飘忽。   婚前协议,对了,那份协议!   他眼前一亮。   身为一个掌握资本和话语权的强势男人,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下后路。   在制订协议的时候,尽管当时他并没有继续和池珺宴生育更多孩子的想法,还是留下了相关约定。   邵扬在手,三年之内,他不会和对方离婚。   同样的,对方也不能和他离婚。   而若他们之间再有孩子,又是一个三年。   三年三年又三年,一个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三年?   电光石火间,邵斯衍找到了不动用武力就能成功绑住池珺宴的法子。   他抱着儿子掂了掂,似笑非笑低语:“扬扬,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好不好?”   当然,他并不会在最近就采取行动,那样太卑鄙。   他邵斯衍,想要什么得不到?   强迫他人的事太没品,他做不来。   他要池珺宴,心甘情愿地投入他的怀抱,再为他诞育下一个孩子,更多孩子。   不能辜负祖辈对他的期望。   祖父为他起了这个名字,也是希望他不要只生一个孩子。   他父亲有不少同胞,却没有一个能顶门立户。   许多孩子尚且如此,一个孩子成材的几率就更虚无缥缈。   他有如今的局面,是他努力,也是他祖父倾力相教。   他性子冷,还有躁郁症,想来在教子上,比不过祖父温柔细心。万一将唯一的孩子教成邵父那样无能,邵家的家业,又将传给谁。   心里是这么想的,在下次去见人时,邵斯衍便没带儿子。   邵扬现在大一点了,睡熟了之后不轻易起夜,等他回去接他,完全来得及。   虽说车里总归不太方便,也有些施展不开,但邵斯衍觉得,只要想办的事办成了,也不必在乎在哪办,怎么办。   但事情没办成。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见了池珺宴,一开始聊得还挺好,后来就晕晕乎乎地听了他的话,只抱了抱亲了亲,就把人放跑了。   等邵斯衍回过神来,眼前连人影都不见,只留给他一点淡淡的余香。   唇上犹温,似乎还留着柔软触感,人却跑没了。   邵斯衍气急败坏,狠狠一砸方向盘。   这么早,就没叫司机,今天是他自己开车出来。   邵斯衍在没发病的时候,是个很自律、自制的人。简单发泄过后,他就不再做出暴力举动。只在心里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听池珺宴的话了?   池珺宴从豪车上下来的时候,被学长看见。   学长自从知道池珺宴有晨跑的习惯后,就一起想约他一起。   无奈池珺宴军训,为了在晨间出操前出来跑步,起得特别早,他已经有公司实习了,晚间又有各种活动,实在起不来,每次来的时候,池珺宴都快回去了。   但只有短暂的相处,也是好的。   谁知道今天就被他看到这一幕。   他跑到他身边,想问他:那车上是什么人?你和对方是什么关系?   池珺宴却脸含微笑从他身边对向跑过,只挥手跟他嗨了一声,权当打招呼。   学长停在原地,看了看池珺宴迅速跑走的背影,又看了看还停在那的豪车,到底没敢上前去问。   他不敢问,邵斯衍却看到了他。   他看到池珺宴跑走了好一会儿,这个年轻男生还立在原地,望着池珺宴离去的方向。   邵斯衍脸色放了下来。   他也没上前去问。   池珺宴明显对对方不感兴趣的样子,当然也可能是他在外头作戏。   他是池珺宴的合法配偶,他怕什么。   什么都不怕的邵斯衍掏出手机,叫人查了下池珺宴在学校的交友情况。   等报告的过程并不长,很快收到,他一目十行看完。   池珺宴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学校刚开学,军训尚未结束,正是给大家好好交友,互相认识的时候。   报告里只说池珺宴和同宿舍的人比较熟悉,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其他的像是社团之类的,他一个也没参加,至于学生会,更是还轮不上。   报告里都配了照片,那位望着背影一脸神往的男生也在列。   “晨练时经常偶遇的,学长……吗?”   尽管报告显示二人并无过密来往,这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不快,仍让邵斯衍的眉间染上不悦。   同舍的男生他反倒不太担心。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宿舍里的某个男生,居然会有那样惊人的生理结构。   在个人安全和隐私保护上,他相信池珺宴不会比他想像的做得更差。   但这个学长就不同了,明显对池珺宴有其他心思。   关键是,池珺宴虽然没有接受,貌似也没拒绝。   至于刚才为什么不和人家继续聊,大概是因为自己就在这。   邵斯衍看着报告上的寥寥几字,只觉得自己的火气来得莫明其妙。   别人就算真追求池珺宴,也不是他自己招的。   况且池珺宴也没搭理人家啊。   但他就是心气不顺。   心里面闷闷的难受,细品似乎有点酸。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和关博士聊过之后,邵斯衍更加茫然。   “这不是病?”   他觉得太奇怪了。   他吃得清淡,觉得声响吵闹,都是病呢。怎么心里堵,还发酸,不甘心,总想做点什么就不是病了?   这么不这都不能算病,他觉得病理学应该改写。   关博士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其实,要说是病症,也没有什么不对。”   等人走后,关博士和助理感叹。   “病名为爱么。”   邵斯衍觉得关博士飘了。   或者是她水平根本就不行。   明明他这么不正常,居然说不是病。   这怎么可能呢?   邵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想换个心理医生。   这事是庄秘去办的。特助姐姐忙到飞起,邵斯衍也不想再多让一个人知道他有病,病成什么样,都找谁看的。   其实像他这样的情况,应该安排个生活助理,打理他这方面的事务。   只是他就是不喜欢有人跟在身边,生活方面,在家里都是阿姨帮着做,在公司,从前是由温煜和庄秘分工合作的,现在就只剩庄秘。   庄秘为难道:“邵总,要不,换个临市的?”   邵斯衍默了默:“都看过了?”   庄秘点头。   邵斯衍:……   “算了。下次再说。”   要他跑几个城市看诊,他能在路上烦死。   “小庄。”他把人叫住,将自己的问题复述了一遍,“关博士却说我没病,我还能再信任她吗?”   患者和心理医生互相不信任的话,就无法继续往下治疗。   庄秘书明白的。   只是他听完邵斯衍想换医生的理由后,也露出了与关博士如出一辙的,一言难尽的表情。   邵斯衍觉得奇怪,他感到有一种别人都懂,而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发生了。   他语气不快,逼问:“说!”   庄秘书憋了半天,实在不好意思说破,只同他讲了一件小事。   “虽说是我和女友之间的小事,不过我想,以邵总您的聪明头脑,应该能很快想明白的。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说完他就不顾邵斯衍还没放话让他走,硬扛着溜了。   邵斯衍正在回味,也没顾上拦他。   确实挺多事要做的。   他将庄秘书押在旁边讲了这么久的闲话,也该放人出去干活。   邵斯衍确实很聪明,庄秘书门还没带上,他就品出不同来了。   当下脸就黑如锅底:“小庄,你的意思是……”   他本意是想将人喊回来,告诉他:你这个没有心理学知识的人,不要乱误导我。   谁知他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庄秘书走得更快,几乎是逃出了他的办公室。   听到巨大关门声的邵斯衍:……   庄秘书向来稳重,办事妥帖,从来没有甩门的经历,这样的完美记录却破在了今天。   被关在总裁办公室里的邵斯衍脸色忽变数变,比起把庄秘书召回来教训,他的内心有一种巨大的不安定,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   结合所有人的表现和暗示,他的那些情绪,竟然真的不是一种疾病。   他并没有增加新的病症。   他所有的反应,都归结于一点:他吃醋了。   这个意识令邵斯衍格外排斥。   他,怎么可能,去吃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甚至和池珺宴都没有进一步关系的人的醋。   邵斯衍对这个认知的排斥太过强烈,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默认了一个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130395 22瓶;紫墨青 20瓶;我爱学习可可爱爱、侦探的弟子 10瓶;雪小晓 5瓶;玉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Chapter 53   军训结束了。池珺宴交到了不少朋友。   虽说因为身体构造原因,他和动不动就勾肩搭背的大家还有些隐隐的隔阂,但他生得漂亮,性子也沉静,同学们也没把这当什么大毛病。   这一代人还是独生子女,大家都对保留一定的个人空间有着高度认同,也很能尊重不同的个性。   池珺宴只是不喜欢和人太过亲近,根本算不上毛病,比起什么公主病、王子病,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天气渐渐凉快,池珺宴也将晨跑换成了游泳。   身为一个Omega,他从来没有在公开的游泳池里下过水。   在他原来的世界,A与O是不能在对方面前暴露身体的,但这里可以。   他望着温水泳池里身着各色泳装,大大方方的男男女女,做足了心理准备,解开浴巾,活动好手脚,下水游泳。   这个世界对池珺宴而言,只在一开始有些冲击,这种无论男女或是变性人,都能大方共处的自由环境,只要习惯了,就会觉得无比舒适。   他还挺喜欢,挺适应的。   如果不是邵斯衍天天带着孩子来找他,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的生理构造和男性不同。   这里的气氛实在比他原来的世界好太多。   没有战争,世界和平。   人们友善又互相尊重。   是他曾梦想的生活。   除了因为自己的生理构造与众不同,而有些不便外,可以说是桃花源。   他游完几圈,扒着泳池边休息的时候,想着,是不是在他原来的世界里,战争结束之后,他们也会有如此平和富足的生活?   他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没注意身边靠近了一个人。   直到他的肩臂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才回过神。   学长带着“终于找到你”的笑意就在他身旁,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应。”   池珺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里是泳池,来这的学生都穿得很少,但在各游各的情况下,其实也不太难接受。   但学长离他实在是太近了,而且,刚才,对方拍了自己。   池珺宴不动声色地微微往一旁浮了浮,微笑答道:“没什么。”   池珺宴总是把天聊死,学长却不知气馁为何物,他也追过来了点。   他上身前倾,促狭地挤挤眼:“想女朋友?”   对方步步紧逼,却又给他留下恰到好处的空间,只是将上身前倾后,又站直了回去,池珺宴实在不好再退,那样落了痕迹,就太失礼了。   他摇摇头:“没有女朋友。”   学长有些躁。   池珺宴不跑步了,好不容易打听到他跑这游泳,他才克服困难跟过来,就看到他细白的皮肤在水里如同宝石一样晶莹发光,身材一如他想像的那样完美瘦削,实在没忍住,上手拍了一把,触感比想像中还要好。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任人逃掉,今天,说什么也要有所进展。   “那是男朋友?”   池珺宴微讶。   他也不是刚穿来那时候了,现在社会对于LGBT群体的包容度还算比较高,特别是年轻人群体,私下也很有些人并不瞒着,甚至交谈的时候,都极自然地,能说出口。   就像现在,眼前的人敢明目张胆地问他有没有男朋友。   这在他们那个世界,不啻于问一个Alpha,“你的伴侣是不是也是Alpha”。   池珺宴顿了顿,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报出邵斯衍,大概就能够劝退眼前的青年,可惜,他有协议在身。   “学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着就要上到岸上去。   学长换了个位置,拦住他。   “池珺宴,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他瞥瞥池珺宴扒在旁边的手指。   “直男才不会这么戴戒指。”   哪个刚上大学的男的会戴这些?   最多脖子上挂块玉,手上带个串,还都是家里长辈给求平安的。   过段时间,或许会有喜欢时尚的男生们,会变得不太一样,池珺宴手上的素圈,还真的挺不一般。   他见过这个款式,牌子挺大,不便宜。   绝对不是随便买来搭配衣服,或是装B的。   一定是有意义的。   池珺宴有些错愕。   他完全没想到,一个被买小了的戒指而已,为什么对方会想这么深,这么多?   他的表情,却被学长理解为“猜中了”。   “我也不怕告诉你,虽然我一开始只是被你的长相吸引,但是我不是那种玩玩就算的,我认真的,咱们处处试试?”   池珺宴慢慢地说:“玩玩,就算?”   学长像是摸到了他的脉门,展现了一个真诚的笑意:“我是认真的。”   池珺宴没料到看起来真诚又青春的学长原来对他竟然抱着玩玩的想法——尽管他刚才解释了,他并没有那么想过,但若没起过那样的念头,为什么会主动提出来?   好比犯了错事的人,在被询问后的第一反应,往往是“不是我干的”,是一个道理。   原本还有些疏离的客套,顿时化作冷淡,池珺宴收了脸上的笑意,直接了当道:“不。”   学长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池珺宴一脚蹬离他身侧,从另一边上了岸。   学长回过神,看着他漂亮的身条,实在不想就此放弃。他不甘地追上去,一路追到了淋浴室,又追到更衣室。   大学的更衣室没那么讲究,是一个大通间。   池珺宴身体结构到底与众不同,若是有隔间,他还能自如,大通间的时候,和大多为了避开尴尬所以以背示人的男性不同,他一般是面向大家,快速换好。   学长一追过来,他又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图,就不能自如地换衣了。   他用浴巾裹着身上擦,嘴上应付着。   学长有些恼,却又不解:“小池,你也是个新时代的年轻人,怎么思想还这么封建?”   “圈里的人,哪个不是看对眼了就先发生关系,至于最后在不在一起,反正男人跟男人又不会怀孕,咱们又不是女人,在乎那个干嘛?”   池珺宴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他俊脸板起来,眼神犀利,竟有几分邵斯衍的样子。   “请你让开,我要换衣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学长也不想就这么放过眼前的一块肥肉。他伸出手臂,想要把人咚在柜旁,进一步说服。   手才伸出去,就被人格开,一个穿着整齐的男人挡在他面前,薄唇轻吐:“滚!”   学长的手臂被敲得生疼,他想要发火,却眼尖地发现对方的衣着都很高档,光是那只腕表,他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出来。   他到底是半进入社会了,知道有些时候能刚,有些时候就只能认怂。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灰溜溜地捂着手跑了。   邵斯衍生气地扭头看向身后:“你不是挺能打?”   身体还没养好的时候,连他的保镖团都拿不下,怎么刚才不出手。   池珺宴还呆着,闻言下意识地拉紧了浴巾,红着脸说:“你怎么来了?”   A大虽说不禁外人,但也仅限于开放的广场,和食堂。   像是宿舍楼,还有各种专业设施,是只供本校人员进出的。   邵斯衍磨牙:“我不能来?”   刚才那个王八羔子离池珺宴也就不到一米的距离。他再不来,俩人都贴上了!还是没穿衣服的!   池珺宴别过脸,轻声说:“什么事咱们出去再说,你先让我换一下衣服。”   邵斯衍想说: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我没看过?孩子都给我生了,用得着这个时候害羞?   念在这里到底是他要上学的地方,接下来还要待几年的,也不想太为难他,狠狠瞪了一眼,出去了。   池珺宴换好衣服出来,左右一望,一眼就看到邵斯衍。   二十多不到三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由青涩向成熟的转变时期。他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般立在那里,在晨光里漂亮得不像话。   他往那走了几步,邵斯衍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在池珺宴的微微凝眉中,将手里拈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塞回烟盒里。   他刚才烦得要死,想抽几口,想着池珺宴不喜欢,就一直没点。   池珺宴的神色果然和缓了些:“回去还要抱扬扬,能不抽尽量不抽。”   孩子会吸到衣服上的三手烟,对身体也是很不利的。   邵斯衍没好气道:“知道。”要你交待?孩子不是我的?   池珺宴解释:“跑步太冷了,学校有温水游泳池,就来晨泳。”   邵斯衍确实是在他常跑步的海边没堵着人,才寻到这儿来的。   至于他为什么能这么精确的知道自己在哪,池珺宴没必要问。他的手机上,肯定有相应装置。如邵斯衍这样的人,不可能真放他天高任鸟飞,是一定要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的。   他也能理解。   毕竟他早已习惯在严密监控中生活。   邵斯衍又很有分寸。   很有分寸的邵斯衍冷脸道:“那家伙怎么还缠着你?”   池珺宴对于他知道学长的事并不感到意外,只说:“我拒绝了,他不信。”   邵斯衍其实也明白,别人死缠烂打,不是池珺宴能控制的。   他还想再说什么,池珺宴不紧不慢地问:“你知道的,总有些人不愿意相信拒绝就是拒绝。”   他望着邵斯衍,清凌凌的目光在晨曦里显得格外清澈:“还有,你刚才把人赶跑,肯定会问我你是谁。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   邵斯衍一哽。   这一刻,记忆力良好的二人心中同时浮现协议内容的某一条:不得在他人面前暴露和对方的婚姻关系。否则视为违约,自动解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小晓 2瓶;玉玖、chcudh/d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Chapter 54   其实这种协议,真要闹到法庭上,法庭也是不予支持的。   问题在于,他们没必要闹到法庭之上,就能自动解除了。毕竟国与国之间的婚姻系统并未打通,真要从本国法律论起,他们俩目前为止都是未婚青年。   池珺宴若是不在乎孩子,可以随时离开他。   扎心了。   邵斯衍看着眼中毫无半分情谊,只余一片温和的池珺宴,只觉得现在的他实在陌生。   他不由想起了池珺宴刚来的时候,眼中透着惊慌,对他有着最原始的渴盼,像是在林中,从未见过生人的小鹿。   但是现在,那些柔软的,无害的,能够轻易掌控的,都不见了。   池珺宴身上再也找不到那种,和社会格格不入的脱节感。   他和其他生活得很快乐自如的当代大学生一样,正在享受自己的青春。   而把孩子,留给了他带。   邵斯衍狐疑:这么久了,他就不想孩子?   军训过后没几天就是中秋节,学校放了一天,加上国庆的假期,凑了个八天长假。   邵斯衍是来问他,这几天有什么安排的。   “我要带扬扬出门玩。你也一起去。”   邵扬虽小,也是人小鬼大。一岁多,正是精神和好奇心都旺盛的时候,什么都要看,什么都要尝。   邵家不兴把孩子关家里的养法,小小年纪,就带着到处去,只要保证安全,让孩子多看,多体验,总是好的。   邵斯衍也不藏着掖着,从他带着孩子上班起,几乎就已经召告天下:邵家有太子爷了。   邵斯衍国内未婚的事,也不是没人查到,就有擅钻营的,想要挖出孩子的“生母”。可邵扬是池珺宴这个男人生出来的,又上哪里挖得出“生母”?于是外人都当邵斯衍是为了保着邵家的产业,在国外找了个代孕。   有一段时间,国内对邵家产业的反对声挺大的,都是女性权益群体。   邵斯衍倒也不怵这个,请人代孕他没做过,日久天长的,大家会知道。   只是他不想让大众认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是买卖出来的商品,总得想个办法,让大家明白。   按理说,这时爆出绯闻,就是最好的洗白方法,专跑豪门的记者自然会给他们编写出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甚至是前女友,也可以。   还没有记者们编不出的故事,圆不成的谎话。   邵斯衍却没这么做。   他连邵父提的,真的找个富家千金,强强合并的面上婚姻都不愿意缔结,又怎么会放这种更没有事实依据的□□?   现在的社会发展得很快,他只是来学校走了几趟,也明白了在年轻人眼里,同性婚姻其实并不算什么,甚至在更年少的群体里,是被推崇,被羡慕的。   那么他和池珺宴的关系,是不是终有一天,也会平平常常地被世人所接受。   池珺宴应下来。   他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A市活动,没去过其他地方。   有出去玩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   至于邵斯衍为什么要带着自己,他不太深想,左右不过是那几个理由,他不能为着一些莫明其妙的自尊,就放弃了和邵扬的亲子时间。   早上的时间很紧,邵斯衍说好事,就回去了。   池珺宴的头发还半干着,就到了教室。   同学问他:“你一大早就洗澡啊?”不怕冷吗?   池珺宴解释了一下去游泳,同学更砸舌了。   “精力真好!”   他一笑。   鲜花上有露水会更加美丽,如池珺宴这样的美人,身上犹带水气,就越发迷人。   特别是再加上游泳后运动的气息,年轻男孩的青春之美蓬勃而出。   附近的女孩子们见了他的笑容,都不免多看几眼,更有甚者,直接脸红了。   有个女生迷迷糊糊地想着:池珺宴明明看着安静乖巧,不知怎么,却给人一种很性感的感觉。真是奇怪。   像是这个年纪的男女生,青春的有,活泼的有,安静的也有,但是性感的,却是绝少。   大多数学生们还都刚刚从严格管理的,模糊性别的中学中走出来,对于自己的性别魅力还没有很好的认识,就连看其他人,也不能很好地看出来。   池珺宴就从中突了出来。   他早年经历丰富,又有了丈夫儿子,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   但他的不一样,又和已经为人母的辅导员的慈祥不同。   他有一种暗藏的性感,只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不露痕迹。   荷尔蒙勃发的少年人们,也只有隐隐几个略开了窍的才能感知一二,其他人,却是在他刻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伪装之下,什么也感受不出。   隔了一个月再见到儿子,池珺宴都觉得有点陌生了。   一岁多的小孩,虽说不像月子娃似的,一天一个样,变化仍然是很大的。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三岁前的小孩来说,就会有明显的变化。   邵扬同池珺宴去上学时已经进步很多。   好在小孩都留恋曾孕育他的人,加上池珺宴好生用精神触手安抚,很快就又混熟了。   邵斯衍将订好的行程同池珺宴大致说过,又嫌邵扬碍事。   池珺宴住在学校一个月,他也就素了一个月。   好容易人回来了,又被孩子缠住,他们明天就要出发,哪里能有时间浪费?   他轻皱眉,让阿姨把邵扬带下去睡。   邵斯衍想得挺美,池珺宴也不像反对的样子,谁知二人才分别洗过澡,育儿嫂抱着孩子一脸歉意地过来,说是邵扬找爸爸。   池珺宴还没动,邵扬就一头扑到了邵斯衍怀里,哭唧唧地哼哼了几声,闭上眼。   邵斯衍一头黑线。   他真是白养了这混小子!   这么没有眼力见儿!   前一个月他陪得还不够吗?连上班都要跟。   池珺宴看他们父子相处得不错,倒没有吃醋,只轻手轻脚地将床铺理好,示意他抱孩子上床上睡。   至于他……   “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我去客房。”   邵斯衍:……   现在把孩子塞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第二天起来,邵斯衍脸色还臭臭的。   池珺宴问他:“扬扬一直跟你睡?”   邵斯衍硬硬地嗯了一声,颇有几分幽怨地看着他:“算起来,他跟我睡的时间比跟你睡的还要多。”   池珺宴扬起微笑:“说明你是个好爸爸。”   邵斯衍:……   邵斯衍无语半晌,不甘心地问道:“你就没想到点别的?”   怎么好像他理所应当样的。   池珺宴却像是不解地反问:“我能想到什么别的?”   邵斯衍继续:“你也是扬扬的爸爸。”   池珺宴却了然一笑,让邵斯衍一哽,好像他做错了什么。   邵斯衍自己没觉得,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压低了的,就是不想让邵扬听见。   他还是觉得孩子有两个爸爸,出生于同性家庭,是件不能给外人知道的事。   池珺宴淡淡应了句:“扬扬姓邵的。”   邵斯衍半句话说不出来了。   他要孩子,池珺宴给他孩子。   他要孩子只叫一个人爸爸,池珺宴也依了。   可他心里不痛快。   “那你也不能这么冷淡。”他觉得这话重了,找补道,“你看他找我不找你。”   池珺宴奇怪:“扬扬也挺喜欢我的啊。”   没等邵斯衍再说出什么来,池珺宴就用一句话堵上了他的嘴。   “而且咱们不是约好的吗?一年半之后就开始慢慢淡出他的视线,等到他三岁能进幼儿园了,我就能正式脱离他的生活,让他不要背负着两个爸爸的同性家庭的包袱。”   这不都是邵斯衍说的吗?   邵斯衍气得要死。   他现在想法有变不行吗?还不许人改主意了?   池珺宴犹疑地望着他:“你不会想反悔吧?”   邵斯衍冷哼一声:“你想多了!你这样挺好,扬扬不会太黏着你,到时候走得也顺利点,不会伤害到孩子。”   池珺宴这才像松了口气般坐好,系好安全带。   邵斯衍已经快要被自己气炸。   他为什么总是忍不住要和池珺宴顶嘴?   他就不能顺着对方的意,往下讲吗?   池珺宴是怎么样一个软乎的性子,他还不知道吗?   要是说句好听话,再把人往怀里一带,帮他系个安全带,这人一定面红耳赤,自己说什么就听什么了,哪里会落到这份上。   他望了望逗孩子的池珺宴,心里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等冷静下来之后,只觉得刚才内心活动丰富的自己像个傻叉。   他这样的钻石王子,还有扬扬这样可爱聪明的宝宝,该是他池珺宴哭着喊着求着他留下,而不是由他来说“咱们继续在一起”这样的话。   池珺宴若真的心里没他,没孩子,哪里会对自己这么听话,让他来就来。   他表情阴晴不定,显然情绪正在剧烈变化。池珺宴本来不想管,想到邵扬还要依靠他过活,只得在心中暗叹着,伸出精神触手与他梳理。   经过长期的梳理,邵斯衍的精神世界已经比初见时的混乱荒芜好得太多。   这一个月来,二人虽说没有天天在一块儿,早上来见他时,池珺宴也是有进行初步打理的,倒是没有什么大毛病。   他梳理了一会儿,邵斯衍觉得心情慢慢变好,心神一松,也就睡着了。   池珺宴看着男人舒展开的眉目,看得出了神,直到邵扬扯了把他的衣服,才回过神来。   “扬扬,爸爸累了,让他睡觉哦。”   他将从邵斯衍身上的精神触手撤回来,放到邵扬身上。   邵扬是个普通人,按理说是没有他能进入的精神世界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生的,又或者和邵斯衍的特殊精神世界有关联,总之,池珺宴还是很顺利地帮邵扬梳理好了情绪。   看着睡着的一大一小,池珺宴淡淡一笑,也轻轻闭上眼睛假寐。   邵斯衍却睡得极不安稳。   他做了个梦,梦里很黑,前方有一大片火场,不时有爆破声传来,十分骇人。就在这样可怕的场景里,有一个熟悉的背影不停往前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追在后面,等到追得近了,他才认出来,这是池珺宴的后背。   他在梦里叫他:“宴宴,前面危险,不要去!”   池珺宴却没理他。   他在梦里伸出手,手里却抱着孩子,只能单手扛住邵扬,伸出一只手去够他。   “宴宴!回来!”   可池珺宴,却只是回头冲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着决心与释然,然后毅然决然地往火场里去了。   邵斯衍从梦里惊醒过来,就看到二人中间的位置空了,池珺宴也睁开了眼,问他:“你怎么了?”好像被什么惊到了。   邵斯衍先问:“扬扬呢?”   池珺宴比了比后面:“去喝奶了。”   小孩饿得快,现在还要几小时喂一次奶。   邵斯衍找到小孩,也就不担心他,转而一把抓住了池珺宴,心里的不安才略下去了点。   池珺宴觉得他实在有点不对劲,柔声又问他:“怎么了?”   邵斯衍顿了顿,觉得一个梦也没什么好讲的,娘们儿唧唧的,于是悻悻道:“没事。”   池珺宴又替他梳理一遍,大概猜到他可能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不过,既然他没有说出来,也就说明没什么要紧。毕竟,人一生要做许多乱七八糟的梦,大多数都是记不住的,一醒来就会忘掉。   邵扬被抱回他们这边,看邵斯衍醒了,就缠着他玩。   他刚吃饱,精神正足,缠得他都没时间想那个奇怪的梦。   等邵斯衍忙完一通孩子,早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飞机落地,是一个下着雪的国度。   邵扬早被穿上了保暖的衣服,像只甜蜜的小熊,可爱得不得了。   小家伙扬着两只小短手,对着窗外的景色惊奇地叫着。   他说的是英文,可爱得像个小天使。   颜值如此出众的一家三口到了滑雪场,很快吸引了工作人员的注意。   邵扬人虽小,却也要进场子玩一下。   邵斯衍亲自带着他,让他在一小块雪坡里滑了几十趟,高兴得满脸通红。   怕孩子生病,让育儿嫂带进去了。   邵斯衍腾出手来,转头看池珺宴一个人穿好了装备,心中生疑。   池珺宴的资料他可全都有,像他这样生活在热带的贫困生,会游泳并不稀奇,可怎么会对滑雪装备也很熟悉的样子? 第55章 Chapter 55   没等邵斯衍想明白,池珺宴就已经走过来:“你好了吗?”   他围得很严实,就连嘴都被竖领挡了大半,邵斯衍只能从他的语气里判断出他挺高兴的。   跑步也高兴,游泳也高兴,现在来滑雪,也高兴。这家伙,倒是爱运动。   邵斯衍最后整理了一下:“好了。走。”   当先上了雪道。   池珺宴在身后说:“比赛吗?”   邵斯衍轻呵一声:“比。”   二人打了手势,几乎是同时出发。   邵斯衍是个全能贵公子,像是滑雪这样的项目,自然是拿手得很。   理当头一次上雪道的池珺宴却也紧紧咬在他身后不远处,前方的人一个不察,随时就能超越。   邵斯衍最后以数秒之差险胜。   护目镜下,他的眼神淬利深邃:“滑得不错,有学过?”   他已经是运动员水准,池珺宴就算是偶尔滑过,也不可能这个水准。   池珺宴像是完全不知道他身上已经暴露了多少破绽,笑应:“对。”   邵斯衍等了等,没下文。   他微哂,觉得自己真是犯傻,竟然指望一个诈骗犯能主动坦白。   二人坐缆车上去,蓝天在上,雪山在下,人们都变得渺小。   四周皆是冰冷的空气,邵斯衍深吸了一口,凉意直达肺腑。   池珺宴把领口微微打开了点,露出淡红色的唇瓣,像两瓣樱花。   他笑着,唇角上翘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雪一样白的下巴精巧完美:“邵总,谢谢你请我来滑雪。”   以他现在的身家倒是支付得起,只是他要主攻学业,没闲心玩。   邵斯衍扯了扯嘴角,他显然也想到了:“你也不是玩不起。”   池珺宴笑容依旧:“是,可也是托您的福。”   邵斯衍嘴角往下压了压。   说得好像他是个拿钱买人子宫的老不要脸。   池珺宴像是没觉察到他的不悦,继续聊:“扬扬被你养得很好。”   邵斯衍没忍住:“你什么意思?”一副托付身后事的样子。   池珺宴却乐:“没有呀,就是夸夸你。”   邵斯衍觉得,这人不会聊天,就不要聊好了。用他那张漂亮的嘴,说出这么讨人嫌的话,真是讨厌。   他一把扯过他的领子,低头压上去。   下来的时候,俩人的嘴唇都是红红的。   池珺宴觉得嘴有点发麻,还有点刺痛。   他去摸自己的包,先拿出湿巾擦了擦,邵斯衍看到都要气死了,上前抓住他胳膊:“你就这么急?”   休息室里的人瞬间退了出去。   池珺宴发怔:“啊?”   他没着急啊。   邵斯衍又嫉又恨地看着他微张的艳红小嘴里,淡粉的小舌头因为说话动了动,心口一热。   他想也不想就吻了上去。   这一个吻比起缆车上的更深,也更久。   分开的时候,池珺宴已经腿软地倚在邵斯衍怀里,他茫然抬眼,揽着他的男人黑瞳幽沉,垂眸看他。   目光并不火热,却有力得像要将他看穿。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疼的。   他的唇被邵斯衍咬破了。   邵斯衍大拇指抚过他微破的唇角,小小的口子微微渗血。   池珺宴搞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又发疯,唯一的可能是他的双相可能又发作了。   他认命地伸出精神触手,准备给他做梳理。   触手才刚接触到对方的精神世界,却感受到了一股排斥的力量,他悚然一惊。   邵斯衍轻呵一声,就着这个姿势逼近他,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池珺宴矢口否认:“我没……”   但他错愕的表情泄露了一切。   邵斯衍双手使力,把他搂得极紧:“让我猜猜,你刚才用的,是催眠?是这么说么?”   他没有嗅到不正常的气味,不像是迷.幻.药。   那就只有催眠术了。   邵斯衍刚才觉得眼前一花,像是所有东西都柔焦了,像梦里一样虚幻不真实。他马上咬了咬舌头,保持清醒。果然,池珺宴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这个表情他只在池珺宴刚到他身边的时候见过几次。   他很欣赏这份惊慌失措。   池珺宴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邵斯衍居然能抵抗得住他的精神触手。   是他长期的精神梳理所以引发的变异吗?还是他们长期的亲密关系让他适应了?   他说不出话。   精神力算是他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唯一的区别,也是他最大的倚仗。他才刚刚开始利用这项能力,并且初见成效。   但他今天踢到铁板了,还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他能作用的人身上。   如果,如果连邵斯衍都对他的精神力免疫,那他也不过是个生理结构异于常人的怪物。   池珺宴的脸色很难看,邵斯衍敏锐地觉得有哪里不对。   怀中人的样子不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惊讶与恼羞成怒,倒像是对人生信念失去希望的面如死灰。   他心里一乱,还在孜孜不倦攻克精神世界的触手趁乱而入。   池珺宴的思绪混乱,这次触手的进入并不温和,甚至因为他下意识地起了防备之心,触手像条软鞭一样抽进邵斯衍的精神世界。   邵斯衍只觉得脑中一痛,闷吭一声,单手扶住额头,另一只手还紧紧扣在池珺宴的后腰上。   池珺宴被他的痛呼唤醒,忙调整心情,放松触手。   刚才还坚韧强健的触手瞬间柔软下来,像是丝带一样,软软摇摇地拖曳出来,抚平刚才抽过的伤处。   邵斯衍只觉得头脑发麻,像是有一条柔软的小舌舔过他的天灵盖。   冲动来得猝不及防又汹涌澎湃,等到他回过神来,俩人已经滚在地上不知多久。   池珺宴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无垢无害,纯净柔软。   邵斯衍赤红的双目慢慢恢复理智,他冷声说:“是你招惹我的。”   手下的动作却很轻,把池珺宴衣服整理好,抱他起来。   池珺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次倏忽竟然引来了这样的结果。   他趴在邵斯衍怀里,身体不受控制地打颤。   邵斯衍把人放到浴室,抄起花洒:“不早了,我们洗洗就回去。”扬扬还在等着。   池珺宴却问:“刚才,安全措施做了吗?”他开口了才知道自己声音多哑。   邵斯衍给他洗澡的动作一顿,不顾自己的衣服会被淋湿,整个人压迫过来,让池珺宴瞬间噤声。   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邵斯衍说:“我很讨厌?”   池珺宴无力闭眼:“没有。”他只是有点自大,还算不上惹人讨厌。   “是吗?吻你,你擦嘴,抱你,你又怕怀孕。”邵斯衍又凑进了点,热水溅到他身上,湿了小半衣襟。   他的身形如此高大,阴影把池珺宴面前的光都挡住了。   “早就想问你,是不是,找好下家了?”   邵斯衍看着湿淋淋的池珺宴,觉得他又可爱,又可恶。   “你不要找什么下家,全A市我说了算。出了A市,我也排得上前十,他们都比我老,也没我长得好。”   他又拿起花洒,帮他冲洗,水流顺着光滑的皮肤溜下去。   邵斯衍垂眸,认真帮他清洗着身体,声音愈低:“你找他们,不如继续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池珺宴咬着下唇不发一声。   他的脸色苍白了,又被热水薰红。   邵斯衍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每一个字都在侮辱他的人格。   他的精神触手像是建立起了堡垒,固守不出。   在没有弄清楚问题之前,他不敢再贸然出手。   所以他也无法窥伺邵斯衍的精神世界,只能通过表面感知去猜他的心思。   邵斯衍说话很低,声音也不大。   他的目光落在池珺宴的身上,各个沾到的地方,目光冰冷的,像是没有任何温度。   他的手不轻不重,刚才把他身上洗干净时,动作不情.色,并不趁着洗澡的机会抚摸他——不过,他似乎也并不需要借着什么来对他怎么样,因为他已经对他怎么样了,而且看样子,他还会继续对他怎么样。   “你要是再怀孕,再给你十个亿怎么样?”   “男女都一个价。”   池珺宴气得发昏。   他把他当什么?   在他认为,他们能够和平一点相处的时候,他居然还把他当成初来乍到,毫无根基,不得不靠出卖自身来求现世安稳的孤儿。   池珺宴确实昏了过去。   经历了两轮不同的运动,早上吃的早就消化干净了,体力透支,又空着胃洗澡,加上被邵斯衍给气的,昏过去也不奇怪。   池珺宴醒来的时候,自己在酒店,医生已经来看过,说不碍事,就是饿着了,吃饱了,注意休息就好。   邵扬来看过他一回,邵斯衍借口他需要休息,把所有人打发出去。   他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池珺宴的脸,轻轻将他黑色碎发刮到旁边,声音又低又磁:“考虑得怎么样?跟我在一起吧。”   池珺宴现在懒得跟他生气,怕自己还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命就没了。   他终于看向他,想要反驳他不要做梦了,三年后离婚的协议难不成是他写的吗?   眼神接触到那一刻,池珺宴停了停。   比起自己的浅如琥珀,邵斯衍的瞳仁很黑,邵扬就像极了他,一双大眼睛,像是两丸黑葡萄,水灵又有神。   邵斯衍眼型是凤眸,不笑时看人,睥睨天下,笑时看人,媚态横生。   不知是否这个缘故,他并不常笑,都以冷脸示人。   此时他就是这样的表情,端着一张三无的脸,说着世上最薄情的话。   池珺宴没有精神触手作弊,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恳求。   邵斯衍,在求自己,跟他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听听听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Chapter 56   一定是他感觉错了。   拒绝的话就这么堵在喉咙口,再也吐不出来。   池珺宴闭目不理他。   这个邵斯衍,坐拥资产无数,多少人要不到,多少孩子生不出来,怎么偏偏就逮着他一个人往死里欺负。   他才不信。   经过刚才的情.事,他的精神触手现在软趴趴的,支不起来,他也不想支起来。   支起来干什么?再找一次干(gàn)吗?   池珺宴的人和他的精神触一起罢工了。   邵斯衍看他不理自己,也不恼。   他觉得自己的病可能是好了,要不然,就凭池珺宴不理他的态度,他能把人直接送上天。   摸了摸池珺宴的额头,没有发热,邵斯衍放了心。   刚才他有点失控,做得狠了,又没有充分润滑,他怕他受伤。   还好,池珺宴天赋异秉,不惧他的偶尔粗暴。   池珺宴感觉到男人的大手在自己额上放了放,替他理好被角,冷声说:“睡一觉也好,等你醒了,我再来问你。”   邵斯衍出去了,池珺宴气乎乎地想:这还威胁上了?还要不要人睡觉?   一想到睡醒就又要面临灵魂拷问,池珺宴都能气醒。   无奈他确实累着了,没气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傍晚,池珺宴是被重物压醒的。   邵扬在他床上玩,拿他的身体当成障碍物,手里拿着奥特曼从一边翻到另一边打怪兽,又翻回来。   怪兽自然是邵斯衍。   这个游戏他怎么也玩不腻。   儿子在身上玩耍,池珺宴心里柔软,却仍然感到一阵无力。   邵斯衍是故意的吧?把孩子放进来弄醒他,就为了再问一遍那个没有营养的问题。   两种情绪交织在一处,池珺宴的表情并不太好,他淡淡地笑着,和邵扬玩了一下,把小家伙赶下床:“我要去洗脸了。”   洗了手脸,精神平定了许多,池珺宴觉得有孩子在旁边也不是没好处。   这不,邵斯衍就没敢在孩子面前聊这些有的没的。   托邵扬的福,池珺宴并没有在一醒来就被追问。   一家三口温馨地用了晚饭,又陪了会儿小孩,八点多,邵扬要洗澡睡觉,被育儿嫂抱走。   池珺宴看到保镖们全退了出去,将门关上,心想:来了。   邵斯衍却开了瓶红酒,替他斟上:“喝点吗?”   这里很冷,房间里虽然有暖气,但是冷是一种氛围,特别是看着落地大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时,喝点酒还是挺好的。   池珺宴没有拒绝。   二人碰杯。   池珺宴抿了一口,等着他的下文。   邵斯衍却没说话,而是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手表。   池珺宴:他在等什么?   很快他知道了答案,邵斯衍叫了份甜点。   是一份小蛋糕,四周围着圈手指饼干,闻起来香甜诱人。   池珺宴知道他爱吃这个。   邵斯衍亲手分了他一块,未语先笑:“你吃这个倒是合适。”   池珺宴对甜食不太感冒,连年争战也不允许他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闻言露出个疑惑的眼神:?   邵斯衍心情很不错:“小蛋糕吃小蛋糕。”   因室内有红酒香气,池珺宴刚才没有感觉出来,经过池珺宴的提醒,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的信息素和提拉米苏竟是一样的。   池珺宴看着手中的蛋糕发怔。   自己的信息素竟然在异世界找到了相似的味道,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也是挺有缘份的。   不管他穿越过来有没有这个原因,池珺宴对眼前的小蛋糕无端地多了几分喜欢。   邵斯衍看他发了会儿呆,然后细细品味的样子,只觉得万分可爱。   “是不是很美味?”   池珺宴:……   他觉得邵斯衍在开车,而且他有证据。   邵斯衍也并不需要他回答,他旧事重提:“你跟着我,也能陪在孩子身边,何乐而不为?”   池珺宴眸光闪了闪。   是啊,孩子。   他原来还想着,现在他拼不过邵斯衍,日后再想办法将邵扬的抚养权争取回来。   但是经过他的观察,这在现在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甚至再给他几十年时间,也不太可能。   且不说他能不能在几十年间身家地位和邵斯衍平起平坐,甚至于超过他,假设他可以,他和邵斯衍都是男人,如果要争取到孩子,按本国的法律,是看孩子从谁的肚子里出来。   那么,他就得暴露自己能生孩子的事实。   到时候别说孩子了,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成问题。   他惹真豁出去,也逃得掉,邵扬怎么办?   他可能一辈子要生活在他人的非议当中,他舍不得。   最重要的是,再过几十年的,邵扬也不需要监护人了。   邵扬是他生的,他又不是不喜欢孩子的人,能留在他身边当然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   但……   池珺宴轻轻地说:“不。”   邵斯衍的表情冷下来,池珺宴分不清,是他的脸更冷,还是外头的雪更冷。   他似乎是生气了,紧紧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   池珺宴把小勺子放回碟子里,垂头想了想,抬眼:“我用什么身份待在你身边?生活助理?还是什么?”   他和邵斯衍非亲非故,要合理合法地留在他身边,得有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身份。   同性伴侣?邵斯衍第一个就要跳出来反对。   为了邵氏,也为了他的名声,他不惜动用十个亿的流动资金,买他一个听话闭嘴,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那么,留给他的身份并不多,无非是“邵氏雇员”,还有“邵家佣人”两样。   这两个身份,他一个都不想要。   邵斯衍不解:“这重要吗?我们都有孩子了,那事也很和谐,你待在我身边不比离开舒服。”   池珺宴和他有个孩子,能陪在孩子身边,不好吗?至于钱,他又没少给。   像是被池珺宴无动于衷的目光刺到,邵斯衍口不择言道:“你宁可找别人也不考虑我?”   池珺宴都气乐了:“什么别人?哪有别人!”   邵斯衍更不理解:“你既然没有别人,为什么不跟我、跟扬扬在一起。”   池珺宴没等到他想要的那句话,失望地起身:“我去看看扬扬。”   这是个很明显的不想和他继续往下聊的信号,邵斯衍也站起来,拉住他手臂:“不许去!”   他语气生硬,手劲也失了控,池珺宴被抓得很痛,皱眉“啊”了一声。   邵斯衍望着他被抓痛的手臂张张嘴,眼神纷乱了一阵,像是要说些什么,张口却还是一句:“不许去见扬扬。”   池珺宴只觉得难以理解。   他愤愤甩开邵斯衍的手,控诉道:“邵斯衍,你不能这样!”   他樱花花瓣一样的双唇轻轻颤抖着,像是在忍耐着巨大的愤怒。   “你不能因为我不跟你在一起,就不让我看扬扬!”   邵斯衍薄唇抿成一条线,他压了又压,才森然道:“为什么不能?邵扬是我的儿子,你若是不同意待在我身边,就别再见他!”   池珺宴觉得他不可理喻,同他翻旧账:“协议上说得好好的,你不能……”   “我能。”邵斯衍打断他,眼睛像是两团火一样盯着他,好似钉子一样把池珺宴钉在原地,“你知道我能。”   他有财有势,为什么不能。   更不用说那份协议本就奇异,就算池珺宴真不惧后果,把所有事捅到法庭上,他也没胜算。   法律,从来不倾向于弱者。   邵斯衍一字一顿地说:“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留下来,还是,走。”   他沉着脸,红着眼眶,表情像是从前每次要发病时一样吓人。   池珺宴气得说不出话,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   若是有他们世界的人在这里,一定会看到,邵斯衍的精神世界如同世上最坚固的堡垒,筑起城墙,而池珺宴所有的精神触手都蓄势待发。   他们对峙了一会儿,池珺宴败于血缘人性,先弱软下来:“邵斯衍,你不能这样,扬扬是我生的,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把他生下来。他已经姓了邵,你总得让我见他。”   邵斯衍只觉得现在的自己难受极了,像是有人拿着把锈了的锯子,在他心中拉扯,每一下都带出血肉碎块。   他不知这种感觉是什么,和他从前发病时的所有感觉都不一样。   他现在头也不痛,耳朵也不嗡鸣,鼻端也没有刺鼻难闻的气味。   邵斯衍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清醒极了,脑子非常清楚,听觉也正常,没有奇怪的杂音。   他闻到了蛋糕的香气,红酒的香气,还有池珺宴身上隐隐散发的香气。   这份香味原本和提拉米苏非常相似,几乎一模一样,现在这份香气除了这些,还多了点诱人的味道。   他想要这个人。   但是这个人,不想要他。   作者有话要说:  邵总:老婆不要我,哭唧唧.jpg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玉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Chapter 57   然而邵斯衍没能等到他要的答案。   在难捱的沉默里,助理硬着头皮闯进来:“邵总,有加急电话。”   邵斯衍盯了他好一会儿,才从汗如雨下的助理手中接过电话。   他凤眸一扫,发现是疗养院打来的,眉峰止不住一跳。   那边的医生说,邵母自从今年正月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现在突发疾病,经查需要立即开刀,他们疗养院并不具备开刀资质,必须转院治疗。   这个消息令邵斯衍眼中蕴藏着的风暴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潭水般的沉静无波。   原计划还有两天的旅行被迫取消。   一行人开开心心出去,各怀心事地回来。   池珺宴本欲在机场就与邵斯衍父子分道扬镳,独自回学校。   此时邵斯衍状态不对,他暗叹一声,柔声说:“你有事去忙吧,我送扬扬回去。”   邵斯衍却扫他一眼:“扬扬跟着我。”   池珺宴噎住,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还太小,跟你……”他本想说孩子太小,又才长途跋涉回来,这个时候赶去医院不合适,至少得回家洗漱休息了,养足精神再去。   但邵斯衍根本不听他说完,用力扯住他手臂,将他塞进车里,关上车门:“我说了,扬扬跟着我。”   他吩咐司机:“锁门,开车,送他去学校。”   池珺宴着急地拍了拍车门,大喊着:“邵斯衍!”他觉得邵斯衍状态太不对了,他很担心。   无奈车子已经驶离,他只能一边求司机停车,一边着急地往后看。   司机吃的是邵家饭,自然不敢违抗东家的命令,可池珺宴他也不好得罪,只得好声好气地劝道:“池先生,你就先回学校嘛,有什么事,到了学校再讲。”   池珺宴见他真的不停,逼急了,便使出精神触手,想要控制住司机。   可惜他的精神触手仍然只对邵斯衍和邵扬略有成效,其他人的精神世界,就像是和他不在一个维度,根本看不到,感受不到,更接触不到。   池珺宴急得不行。   邵斯衍的状态太不对劲了,他连精神壁垒都无师自通地组建成功,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有效的疏导,一定会出大事。   更令他担心的是邵扬的安危。邵斯衍是大人,可能还能撑一会儿,邵扬却是个不足三岁的婴儿,稍有不慎就会大事。   他尝试了几次都毫无效果,反而因为短时间过度使用精神力而头脑发痛,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池珺宴猛掐了把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间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司机完全没料到他居然使出这招,听着后座上的貌美青年焦急地报警,说自己被绑架,深秋的凉爽早晨,司机的脑门都沁出汗珠。   他又气又急,却又不能拿池珺宴怎么办,只得依言靠边,让他下了车。   池珺宴下车之后,匆匆和那边说了句打错了,就往回狂奔。   邵斯衍坐了另一辆车。   两个保镖给主家让出位置,自去打车。   邵扬很困,趴在育儿嫂怀里睡觉。   育儿嫂昨天忙了一整天,大半夜又被拉起来紧急出发,也困得不行。   邵扬发育得很好,身子挺沉,她抱了许久,有些抱不住了,不时将孩子往上掂。   邵斯衍看孩子都快被掂醒了,伸手:“给我。”   育儿嫂只犹豫了一瞬,就把孩子放到他怀里。   邵斯衍身强体壮,手臂有力得很。育儿嫂抱着显吃力的孩子,放在他手里,就像放进一片羽毛一样,没有让他有半分变化。   邵扬刚才就快醒了,换了个臂弯,更宽阔,更有力,还有令他舒心的味道,小嘴巴一撅,又睡沉了。   邵斯衍怀里抱着孩子,压抑的情绪停了停,没有继续往下坠。   他看着怀里相貌酷似自己的孩子,从中找出几分池珺宴的影儿来,顿时心间一疼。   他无暇去想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车子一个急刹。   邵扬在邵斯衍的怀里只轻轻晃动了一下小脑袋,吧唧了一下小嘴巴,继续睡得跟小粉猪一样。   邵斯衍抬眼,看到池珺宴从前方跑来,绕到车门处,拍着窗,大声叫他的名字:“邵斯衍!”   这一幕似曾相识,邵斯衍的神情恍惚了一瞬,更加冰冷。   “开车。”他按下和驾驶位的通话键。   隔板前的司机硬着头皮把车启动,心想那位把池珺宴放出来的同事恐怕要倒霉。   池珺宴猝不及防被车带了一下,差距摔倒在地。他没在原地耽搁多久,而是迅速奔回原来那辆车,直接坐到副驾驶位上:“去医院。”   司机瑟缩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他从这位漂亮青年的脸上,读到了和东家邵斯衍一样的霸道。   反正他已经违规了一回,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真违背了这位的意志,在邵斯衍面前依然讨不了好。   池珺宴手里有钱,他不如就改弦得彻底点吧。   司机发了狠,一脚油门追了上去。   邵斯衍坐在车上,抱着孩子,面无表情。   育儿嫂心里已经尖叫过两轮了。   她默默缩了缩肩,大气也不敢出,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带了邵扬一年多,自然知道东家两位男士是什么关系,同性伴侣闹起别扭来,动静可比一男一女大多了,她可不敢卷进去。   好在邵斯衍根本不在意她,半点没把眼风往她身上瞄,让她感觉好受了些。   邵扬却在此时醒来。他睡眼惺忪地张望:“爸爸?”   育儿嫂知道,他不是在叫邵斯衍,因为小少爷的眼睛看着车后面。   邵斯衍像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然而这座火山遇上香香软软的宝宝,纵有再多岩浆,也不会喷发。   他甚至露出了笑容,哄着孩子说:“我们去看奶奶。”   奶奶是什么,邵扬知道的。   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他懵懂地看着父亲,小脸凑过去,吧唧一声亲在他板着的脸上。   火山的震动顿时停住了,往外喷的黑烟也慢慢小了下去。   邵斯衍抱着人参娃娃一样的儿子,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真可爱。   到了医院,邵斯衍直接抱着孩子下了车,育儿嫂跟在后面小碎步地跑,鼓足勇气才声细如蚊地说:“邵总,把扬扬给我吧。”   这一路可长呢。   邵总付了钱的,她总不能让主家累着,她在旁边闲着吧?   邵斯衍看了看跑得气喘吁吁的育儿嫂,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不用。”   育儿嫂闭嘴了,安静如鸡地跟在后面,像个小丫鬟。   邵斯衍带着保镖和育儿嫂,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医院,得到消息的医生赶忙围上来。   刘恒被拥到最前面:“邵总,您来啦?”   他看眼邵斯衍怀中的小孩,含糊道:“不如我们先上去再说。”   邵斯衍叫过育儿嫂,把邵扬交给她:“让他自己走,他能走。”   育儿嫂不敢擅专,牵着邵扬的手。   邵斯衍往前走了几步,刘恒低低汇报了邵母的状况。   “……太太身体已经很不好,手术有一定的失败机率,就是这样了。”   邵斯衍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等到了病房外面,他脚步顿了顿,让邵扬上前来,牵着他进去。   看着病床上的邵母,邵斯衍的记忆瞬间就回到了少年时期。   那时候的邵母还年轻貌美,体面富贵,哪像现在,如同一截快枯死的木头,了无生气。   他看着她的脸,已经没有半点疯狂妖异的样子,倒像是一具塑胶人偶,没了表情,没了活力。   邵母的手术不好做,手术失败,就会死。就算手术成功,也活不了几年。   邵扬经不过长时间的沉默,忍不住扯了扯邵斯衍的手指:“爸爸?”   邵斯衍回过神,指着病床上的邵母对他说:“这是奶奶。”   育儿嫂跟在身后不远处,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邵母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好看,乍一看到,说不定都会被吓一跳。   好在邵扬胆子大,并不害怕她的样子,而是好奇地看了眼,问邵斯衍:“奶奶?起?”   邵斯衍回答:“奶奶生病了,起不来,只能躺着。”   邵扬似懂非懂,把手里玩具丢到床上:“奶奶!玩!”   邵斯衍心中的坚冰都为此化开,他俯身抱起儿子,让他从上方更好地看。   邵扬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伸伸腿要下地。   邵斯衍把他放下来,吩咐育儿嫂:“带扬扬出去。”   等人都走空,邵斯衍将病房门关上,他也不坐,就立在床头,看着形容枯槁的母亲,眸色晦暗。   不管外界对邵母长居疗养院有多少猜测,邵斯衍从没希望她死。   邵斯衍从病房出来,就看到池珺宴正和邵扬在一起。   池珺宴听到动静抬头,看着邵斯衍迈开长腿走过来,面色如常,有些赧然。   他刚才太小题大作了。   邵斯衍摸摸儿子柔软的发顶,让人先把他送回去。   池珺宴又看着他和医生商量邵母的治疗方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他出来。   他忙站起身迎上去:“邵总。”   邵斯衍却没理会他,径自往外走。   他把大部分保镖都抽掉去护送儿子了,身旁只跟着两名。他们无声护卫在后,隔绝开了想要凑上来的池珺宴。   池珺宴跟着走了几步就不得不停下,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逐渐远去,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躁郁症一般指双相障碍。即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   感谢在2020-09-17 16:34:42~2020-09-18 13:4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倒霉界代表 12瓶;玉玖、chcudh/d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Chapter 58   邵斯衍没有回家,他去了公司,连着工作到半夜。   邵扬晚上没见父亲,哭闹着要见他,育儿嫂联系保镖队长,被告知邵总在工作。   她焦急道:“扬扬哭得不行,要不,我带扬扬过去?”   孩子是不能这么哭闹的,再哭下去,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好。带了邵扬这么久,育儿嫂也很喜欢这个漂亮可爱的男孩儿,实在不忍心见他难受。   邵扬被送到公司,邵斯衍还穿着那身从飞机上下来的衣服,眼眶熬得通红,听到保镖通报了两次,才有反应。   他抬头,哦了一声,又埋头工作。   保镖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放人。   邵斯衍的脸很冷,态度专注,一道道指令从他这里发出去,像是台完全不知疲倦的机器。   庄秘书被保镖call起来,他匆匆忙忙地穿衣服,问保镖:“邵总现在什么情况?你说具体一点!”   保镖队长隐约知道邵斯衍似乎有些心理问题,他绞尽脑汁:“他没换衣服,也没理扬扬,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理孩子。庄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先不要让扬扬进去!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他断挂电话,飞快踩进女友放好的皮鞋里,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启动车子的时候,庄秘书给关博士打了电话,将邵斯衍现在的状态告诉她。   关博士还没睡,闻言立即严肃起来:“你能把人带过来吗?我马上去诊所。”   庄秘书先开车到了邵氏总部办公大楼,甩上车门往上跑的时候,等电梯的时候想了想,又给池珺宴打电话。   电话铃声近在咫尺,庄秘书一愣。   池珺宴从旁边转出来,脸色颓败:“他不让我上去。”直达电梯没有卡刷不进。   庄秘书大胆提议:“没事,你跟我上去!”   电梯里,庄秘书大致同池珺宴说了下邵斯衍现在的状态:“他可能抑郁了。”   池珺宴恍然:原来如此。   他想到邵斯衍从病房里出来后,孤寂的背影,心尖一酸,低声道:“他今天,去看他妈妈。”   庄秘书点点头:“我知道了。”说罢笑了声。   那笑声很讥诮,和他以往的乖顺和气不同,池珺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庄秘书却没再做出其他举动。   二人到了邵斯衍办公室门口,保镖队长见他来了,松了口气,看到池珺宴也在,踟蹰道:“池先生也要进去吗?”   他敢叫庄秘书来,是因为从前就是这么处理的,庄秘书的忠诚也能保障。但池珺宴?   如果他没记错,俩人回来前还在吵架。邵斯衍现在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正常,再把池珺宴放进去,要是打起来怎么办?   他倒不怕池珺宴把邵斯衍怎么了,邵斯衍的身体很好,格斗技也是专业级的,他是怕邵斯衍现在发着病,没留手把池珺宴打出个好歹,不好收场。   庄秘书也犹豫了一下。   池珺宴乖巧地说:“那我在外面等,有事你随时叫我。”   这行,庄秘书点点头,推门进去了。   池珺宴从迅速关上的门缝里看到邵斯衍正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工作,办公室没开灯,电脑的冷光印在他面上,又冷又孤单。   门关上了,不知道庄秘书在里面和他说些什么,池珺宴只觉得度秒如年。   他先是站在一旁,后来忍不住左右走了几步。   保镖队长看他真心为邵斯衍担心,眉目松动了几分。   里面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撞上了书架,之后是一阵哗啦啦东西掉地的声音。   池珺宴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全身紧绷,如同矫健的豹子一般,穿过保镖的封锁线,闯了进去。   庄秘书踉跄着扶着肩膀站起来,尴尬地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口里却说:“我没事。”   池珺宴迅速判断了办公室内的局面,闪过追上来要把他请出去的保镖的手,几步奔到邵斯衍身边,紧抓住他双臂,牢牢看住他:“邵斯衍,看着我,放松。”   邵斯衍的双眼没有焦距,他的思维像是沉浸在另一个时空,并不在这具躯体内。   保镖投鼠忌器,不敢去拉扯池珺宴,只能先把庄秘书扶到一旁坐下,再把地面整理干净。   池珺宴沉声命令:“看着我,邵斯衍!”   他的精神触手飞速动作着,想从邵斯衍坚固的精神壁垒里找到突破口。   邵斯衍刚才推开想带他去看病的庄秘书,人还想往外走,被池珺宴死死拖住。   池珺宴细瘦的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紧紧扣着他,让他连一步都走不动。   他下意识地去挣,想要脱开桎梏,却只是把池珺宴也带着往前挪了一步。   池珺宴已经整个人抱住他,仰头吻上去:“邵斯衍,相信我。”   庄秘书和保镖大气也不敢喘。   邵斯衍的唇很冰,牙关咬得死紧,下颌的咬肌都绷出线条。   池珺宴见这招都没用了,心都惊了一半。   他放缓声音,绞尽脑汁想着办法,嘴上说了好多话,说得口都干了,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提议:“你没吃饭吧?我们去吃提拉米苏好不好?”   庄秘书低声吩咐保镖:“去准备!”   提拉米苏。   邵斯衍极黑的眼珠动了动,低头看向池珺宴。   有反应!   池珺宴心下暗喜,声音更加柔和:“你不是爱吃吗?我们吃个够好不好?”   这话却不知戳到了他哪个点,邵斯衍又抬头,拖着池珺宴往前迈了一步。   哪儿错了?   池珺宴脑子飞速转动着,只得改口:“那我们就吃一个。”   邵斯衍停下了。   很多不要,只要一个?什么意思?   池珺宴满脸茫然。   他穿越到这儿来,又是和邵斯衍周旋,又是怀孕又是生子,还要高考,实在对甜品没有了解。   庄秘书不愧是邵斯衍得力的左膀右臂,忍着痛走到邵斯衍看不到的另一边,低声告诉池珺宴:“本来提拉米苏只是邵总最喜欢吃的甜品之一,后来因为邵总的母亲,他可能有点PTSD。”   说了跟没说一样,池珺宴还是不明所以。   眼看邵斯衍就要把池珺宴拖出办公室去了,庄秘书咬咬牙,只能继续坦白:“邵总的母亲精神出了问题,在亲手做的提拉米苏里下了灭鼠药,当时邵总……差点人就没了。”   池珺宴恍然大悟。难怪邵母被送进疗养院。   但是,“只要一个”又有什么寓意?   这个庄秘书也不太知道,对他摇摇头。   池珺宴只能眼睁睁地被他拖了出去。   池珺宴只比邵斯衍矮几公分,努力一点也跟得上,他死死拖住他的一边胳膊,不管他走得多快都紧紧跟在他身边,直到被他拉到车上。   邵斯衍:“开车。”   庄秘书肩膀伤了,不能开,只能示意保镖们去开。   他低声吩咐了,让他们把邵总送到关博士的诊所,眼看着车辆远去,才提着心去处理伤处。   车辆行进了十分钟,邵斯衍眼珠一动:“路不对。”   池珺宴示意保镖把档板升起来,然后哄他:“路对的,我们走另一条路。”   邵斯衍看了看他,池珺宴却觉得只是一道冷光在身上过了一下。   邵斯衍哪里会被他骗到?突然坐直身体:“不对,我不去那里。”   池珺宴也不知道庄秘书要他送邵斯衍去哪里,但猜也知道应该是去看病。   他用尽全身力气摁住邵斯衍,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邵斯衍,就去一下,一下就好。”   邵斯衍一把掀开他,就要去拉车门。   危险!电光石火间,池珺宴扑到他身前,将所有精神触手凝成针尖大的一股,狠狠刺入邵斯衍的精神壁垒。   邵斯衍的动作突然顿住,整个人软在椅上。   池珺宴被他压住,后脑一痛,眼前出现了模糊混乱的画面。   等他缓过劲,双手扶着邵斯衍宽厚的肩头,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把人推开。   邵斯衍到底只是个没有精神力存在的世界的普通人,他所拥有的精神壁垒,本身是建立在他的精神不正常,外加和拥有强大精神力的池珺宴长期灵肉交融的结果。   能建立起壁垒,是他下意识地自保。   但他并不能意识到精神世界的存在,也不会灵活运用,所以被池珺宴暴力攻破后,会直接力竭昏倒。   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池珺宴扣着他肩头的手松开,轻轻抚上他脸颊。   昏迷中的邵斯衍也极不安稳,一双长而浓的眉毛紧紧锁着,像是在经历噩梦。   池珺宴用精神触手慢慢梳理着他的精神世界,触手每在邵斯衍的精神世界里过一次,邵斯衍的眉头就松一点。   他心里细细密密的疼。   壁垒攻破瞬间,他看到了邵斯衍的回忆。   包括那个被下了灭鼠药的提拉米苏。   他看着回忆里的少年邵斯衍,一次次地吃下它,一次次地口吐鲜血,痛得在地上打滚,嘴里却叫着“妈妈,为什么”。   池珺宴抱住了邵斯衍。 第59章 Chapter 59   关博士打开车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怔了怔,轻声问:“邵总睡着了吗?”   池珺宴答:“被我弄昏了。”   关博士:……厉害。   保镖帮着池珺宴把昏睡过去的邵斯衍背进诊所。   大晚上的,关博士也没叫护士来,光她一个女人搞不定这些的。   因没有护士,关博士也就客串了一下护士。   她查看了一下邵斯衍的状况,给他推了针葡萄糖。   池珺宴帮着把袖口捋上去,问道:“他没吃饭?”   不然推什么葡萄糖。   关博士点点头:“应该是。”   保镖也应:“好像是。”   池珺宴皱眉:“好像?”这叫什么回答。   保镖抱歉道:“我们只负责邵总的安全的,像吃饭喝水这些……一般是不归我们管。”   主家不吃饭,他们保镖能干什么。   池珺宴面色一沉:“知道了。”   他看这里还有一会儿,起身到门外给庄秘书打电话。   庄秘书初步处理好伤处之后,护送邵扬回去。   “扬扬哭累了睡着了,就是还一抽一抽的。”   庄秘书和女友正在议婚,对小孩特别憧憬,邵扬又生得聪明可爱,他看着也心疼。   池珺宴心里也一揪,他眨眨眼,声音又软几分:“麻烦你了。”   庄秘书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邵总又没有生活助理,家里也没设管家,他虽只是个秘书,这么多年也处出点朋友情,多做点没什么。   池珺宴回去的时候,葡萄糖已经推好了。   关博士给邵斯衍针孔贴上棉球,去收拾东西。   房间里很安静,保镖站在一旁不说话,池珺宴刚才打电话的声音多多少少漏了些在她耳朵里。   邵斯衍有孩子,这事她知道。   当时她以为是邵总终于看清自己的真心,和家世普通的灰姑娘在一起,生的孩子。   可他刚才和一个男的抱在一起。   关博士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得出来,他二人的关系非常亲密。   “不好意思,邵总睡着,我还不知道您是?”   池珺宴与她互通了姓名后,关博士暗惊:原来不是“燕燕”,是“宴宴”,还是个男性。   那那个孩子……   她是留过洋的,自然知道在国外,有不少同性伴侣也会养育小孩。   有些国家,同性伴侣收.养孩子是合法的,甚至有些国家,还允许他们用代孕的方式诞育孩子。   关博士擅长察言观色,她见池珺宴神思不属,情绪低落,心里大胆地猜测,这二人因为孩子,有了矛盾。   身为邵斯衍的主治医生,她自然从患者口中听过孩子是他亲生的的事,那就肯定不是眼前这位名叫池珺宴的男性的孩子了。   毕竟世界上还没有双雄生育的科学水平。   她内心暗叹:原来如此。   邵斯衍很快就醒来了。   他看着胳膊上的棉球:“这是什么?”   保镖跟他解释了,并说关博士和池先生尚在门外:“我去叫他们?”   邵斯衍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池珺宴和关博士一前一后进了诊室。   邵斯衍的表情已经如常,睡了那么一会儿,眼睛就不红了。   关博士觉得他真是天赋异秉,果然成功人士都是天生的短睡眠者,只眯了会儿,电力就满格。   因有他人在场,关博士只说他许久未吃饭,所以血糖低昏倒的事。   “就给你推了针葡萄糖。”   说着递上用药记录。   邵斯衍一眼扫过,微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就叫保镖,准备离开。   “我不准备来这里的。”   关博士当然知道,是庄秘书把他支过来的。   邵斯衍要走,她也不好硬拦,和他聊了几句,就说:“那要不邵总在这再等等,我和这位池先生去刷一下卡。”   邵斯衍明知她在拖延,却没阻止。   关博士问池珺宴:“庄秘书怎么没来?”   她不熟悉池珺宴,不敢和他多说。   池珺宴:“他受伤了。”   关博士关心道:“怎么回事?”   池珺宴大致将办公室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问关博士:“他现在不想看医生,可是这样总不是办法。”   有病就得治啊。   关博士面带微笑:“我看邵总状态还可以。”心下却是一沉。   邵斯衍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刚才她推针的时候问了保镖,保镖说的一些细节让她确定了邵斯衍的病情。   他抑郁了,很严重。   他现在并不承认自己有病,却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他常常听不到别人说的话,甚至感受不到他人的存在。   再不采取措施,他会迅速恶化,等到了他对外界的反应都消失了,也就基本上难挽回了。   只是池珺宴和邵斯衍的关系,是她从前判断错误,在以往的治疗之中有些差异,导致现有些事做出了不正确的引导。   不过,既然池珺宴刚才打电话问孩子的事,想来他们的关系还没恶化到因为孩子就闹分手的地步。   “烦请池先生略坐坐,我再和邵总说几句话。”   关博士将保镖也支开,对邵斯衍说:“邵总,池先生,是不是宴宴?”   邵斯衍对这个名字是有反应的,很快回答了:“嗯。”   “那扬扬是邵总和……?”   邵斯衍:“嗯。”   关博士:果然啊,邵扬是邵总和其他人的孩子。   关博士:“那邵总准备拿池先生怎么办呢?我看池先生对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邵斯衍脸色又沉下来:“我不会同意的。”   他绝对不允许池珺宴带着他的孩子远走高飞。   关博士点头。   不管邵扬是邵斯衍收.养回来的,还是用他的精.子在外孕育出来的,孩子还小,是无辜的,自然不能随便把他送走。   那就只有牺牲池先生了。   唉。   关博士嗑到CP的同时,就被宣布他们BE,心里也有点难过。   邵斯衍不想和关博士聊太多私事,起身告辞。   关博士把人送出去,悄悄将早就包好的药片塞给池珺宴:“用法都写在纸条上了。”   邵总,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希望池先生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对你仁慈些。   邵斯衍病了,病得不轻。   池珺宴想着这样放任他工作下去不是办法,庄秘书也这么觉得。   “若是被人看出来……”他没往下讲。   邵斯衍少年天才,年纪轻轻就执掌邵氏这具庞然大物,偏偏他的父母又那么不靠谱,甚至还差点成了敌人的帮手。   他们跟着邵总多年,是他的亲信,于公于私,邵斯衍的地位都不能被撼动。   池珺宴想了想:“不如我去吧。”   他才大一,课程并不紧,兼职生活助理还是可以的。   这样外有庄秘书,内有池助理,怎么也把他四周围严实了。   他手上有药,更别说他还有精神触手这个作弊利器,能够把邵斯衍的不妥尽量压制在最低线以下。   也只能这样了。庄秘书想。   虽然很累,但是能帮到邵斯衍,池珺宴忙碌得很情愿。   邵斯衍一开始很排斥他在,他也不气馁,就在办公室外面整了个工位,天天守在他门口。   邵斯衍某次出来看见他,气着问庄秘:“他怎么还在?”   庄秘书打着哈哈,池珺宴却没被他吓跑,反而迎上来:“邵总,不关庄秘的事,是我硬要留在这里。”   邵斯衍冷冷盯着他,庄秘书和保镖们感觉到自家BOSS气势节节攀升,纷纷低了头不敢多说一句。   池珺宴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顶着他的全部情绪外放,镇定自若地微笑:“我有正式聘任书的,也没犯错误。邵总想解雇我的话,咱们法庭见?”   庄秘书汗都要滴下来了:太挑衅了吧!   邵斯衍却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冷笑一声:“爱待就待,不许偷懒!”   吩咐人丢了一堆工作给他。   庄秘书私下找池珺宴,说要帮他分担。池珺宴在埋头工作中抽空抬头一笑:“没关系的。我做得来。”   他向来在军部是情报人员,处理起大公司的往来,也游刃有余。   庄秘书咂舌于他的工作能力,其他员工也升起钦佩之心。   毕竟这个位置的上一任都蹲大狱了,池珺宴玩忽职守了一年多,不仅没事人一样回来了,还敢在邵斯衍的情绪线上跳舞,是个狠人。   池珺宴一边忙着上学,一边忙着工作,还要见缝插针地用精神触手给邵斯衍梳理精神世界,忙得不可开交。   其间他又见了关博士两次,将药物都精准投喂给邵斯衍。   在所有人密不透风的努力和保护之下,邵斯衍的情况终于趋于稳定,几人都重重吐了口气。   一个大集团的老总,怎么能一直被拦着不见人,也是时候放邵斯衍出去露露面,安稳人心了。   时近年关,邵斯衍大手笔,斥巨资请总部所有员工还有一些商业伙伴参加邮轮旅行。   寒假早就放了,池珺宴最近都一心扑在邵斯衍这边,他现在是正式员工,自然也要去。   邵斯衍看他兴致勃勃地收拾行李,跟他说:“我想了很久,你既然要离开,也不差最后几个月了。下了邮轮,你走,我不拦你。”   池珺宴的手僵在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停更几天,写完大结局再放。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小晓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Chapter 60   邵家出资办邮轮旅行,来的都是自己人,气氛十分融洽美好。便有个别不对付,有过摩擦的,在这次浪漫的豪华行程里,也能消弭一二。   池珺宴直到被阿姨打包上了船,才反应过来:邵斯衍要和他分开。   他心内一阵闷痛。   他们之间,有夫夫之实,甚至有了夫夫之名,分开却连“离婚”都不需要办理。   除非他们都变成登记国国度的人,否则,直到死亡,他们都是彼此毫无关联的未婚人士。   今天是上邮轮的第一个晚上,会举行盛大的晚宴。   他依着阿姨的安排,穿上一身白色的礼服去参加。   宴会大厅里人潮涌动,商业伙伴们谈笑风生,促进合作,优秀员工们感激兴奋,交流感情。一些人带来的孩子们,穿着漂亮的小西服小裙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打闹玩笑,即使偶尔撞到他人,也不会受到多大的责罚。   多么热闹的人间。   但热闹是他们的,池珺宴孤身一人倚在角落,连站直的力气都不想出。   邵斯衍甚至都不把他安排在一个房间,而是在隔壁。   来之前他去敲过门,里面没有应答,他不知对方去哪里了,只能先来宴会大厅等候——他总是要来这的。   邵斯衍出现得较晚,他身着一身黑色礼服,风度翩翩地上台致词。   简单讲了几句,说完就下台。   才下来,就被商业伙伴围住。   他的病情已经基本得到控制,这次邮轮之行,也是得到关博士同意的。   “出去转转,会对病情比较好。”   邵斯衍耐心应付了几句,便对大家道声失陪。   他并不讨厌与人打交道,就是觉得心里闷得慌。   邵斯衍脱身出去,单手松开领结,任它挂在颈上。   他听到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回头,却是一怔。   池珺宴今天的礼服是和他身上的一个系列的不同颜色,有些细节用了相同的元素,单看不觉得,放在一起,就说不出的和谐。   他声音冷硬:“怎么不在里面玩?”   邵斯衍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开,目光也很轻。   池珺宴心里一揪,轻声答:“我不太会喝酒,就出来透透气。”   甲板上也有不少想要透气、抽烟,或者俩人亲密说话的人,角落的他们并不突兀。   邵斯衍转头看向海面。   池珺宴又等了一会儿,见他完全没有回头与自己说话的打算,内心充满失望。   他的精神触手蠢蠢欲动了许久,想要缠上眼前这具熟悉无比的身躯,被他死死压住。   他在心里问自己,离开不是他一起想要的吗?现在邵斯衍好不容易松口,自己就不能再拖自己后腿。   自邵斯衍提出邮轮之行后二人正式按协议分开的建议后,他的精神触手已经许久没有沾到对方身上了。   至于半年一次的结合热……既然邵斯衍可以,那么别人一样也可以。他可以再找过。   只要做好避孕措施,就不会再度陷入上次的窘境。   池珺宴思潮万千,就像从未平静过的海面。   月光如碎星般洒下来,镀在邵斯衍高挺的鼻梁上。   他的眸光发暗发沉,直直看着下方,就是不抬眼看自己。   池珺宴收拾好心情,故作轻快问道:“是还有六天就下船吗?”   邮轮之行是七天。   今天上午上的船,近午时分驶离港口,今晚是第一个夜晚,才有大型宴会。   最后一天,将要返港时,也会有一个大型宴会。   其他的小宴会,邵斯衍就不负责组织。   这些都在邀请函里说清楚的。邵斯衍却还是回答了。   他的声音很淡,在海风里有些冷然。   寒冬的洋面极冷,其他出来透气聊天的人们都待不久,三三两两来来去去,倒显得一直杵在这儿的他们奇怪起来。   邵斯衍看着池珺宴的鼻头被迅速冻红,眼睛都都被冻出泪花,立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才下好的决定都动摇。   他狠心不去看他,摸出一支烟作势要点,偏头咬着说话:“我要抽支烟,你进去吧。”   孩子出生后,池珺宴仍然不喜烟味。   池珺宴听明白这是想支开自己,眼中掠过失望,还是告辞离去了。   他没有回到宴会现场,而是提前回了房间,之后的几天,他几乎都没有出来。   邵斯衍几次三番在过道里走动时,都不自觉地看向隔壁房间的门。   然而住在一墙之隔的他们,在接下来的几□□程中,再也没有遇见。   邵斯衍明了对方是真的准备履行协议,现在是想避开自己,不想在离别之前和自己走得太近,以免真离别时尴尬伤怀。   理智知道这样是对他对自己都好的举措,心里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难过了。   他只是病了,又不是失忆,自然明白在前段时间里,池珺宴是怎么一人兼数职,又上学,又上班,还要给他当贴身护士的照顾着的。   他心不在焉地陪着邵扬,还有半年就能上幼儿园的邵扬早就进了育儿机构,两周半的他已经非常聪明,又一次问问题得不到应有的回答后,气呼呼地站起来,两只小肉掌用力拍在邵斯衍双颊。   啪地一声,格外清脆。   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育儿嫂都快晕过去了。   少爷打了先生,就算是闹着玩的,可那是先生的脸!先生的脸,还从来没人打过。   大家都怕邵斯衍会失手打伤孩子,保镖们甚至都要上前来了,邵斯衍却只是怔了怔,伸手把邵扬抱到腿上坐好,温声向他道歉:“对不起,扬扬,爸爸刚才走神了,没听清你说了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   邵扬是个很大气的孩子,他觉得自己不能要求这个傻大个爸爸太多。   毕竟这个傻大个爸爸在自己更小的时候,也是经常脑子不清醒,经常在家里愤怒大叫另一个爸爸的名字。   看在自己比他聪明的份上,他决定不和人家计较。   父子俩像是从来没有过迟滞一样,沟通自如,只把旁边伺候的人吓了个半死。   保镖头子觉得自己的肌肉都有点酸了。因为一直在准备冲,却一直没冲出去。   池珺宴确实在避开邵斯衍。   但是陪孩子是他不会停止的行动。   这几天,他都和邵斯衍岔开时间。   邵扬又高兴,又不高兴。   他高兴的是,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白天或是晚上,最少都有一个爸爸陪着他。   不高兴的是,只有一个人陪,显得不是那么热闹。   邵扬从小见惯大场面,他健康活泼,精力充沛,他对好玩的概念很简单:人多热闹。   邮轮之行他十分高兴,早上上甲板喂海鸥,下午在儿童区玩玩具,晚上回舱房听故事,每天安排得满当。   邵扬多扒拉了邵斯衍一会儿,池珺宴来时,就遇上了。   池珺宴躲了几天,已经整理好情绪,至少面儿上看不大出来。   邵斯衍却在他和孩子玩的时候,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   几天不见,不知是不是在船舱里闷的,池珺宴的皮肤比上学时白了很多。   他上学时又是军训,又是跑步,又是游泳,原本奶白色的皮肤都晒得有些蜜色了,十分漂亮。   他白也好看,不白也美。   邵斯衍这么想。   池珺宴的精神力强大,自然清楚邵斯衍在看自己。   他忍着那有若实质的目光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回头,邵斯衍又适时调开,他咬咬唇,只能丧气地转回去。   就算抓到又怎么样?他和邵扬在一块儿,他能管得了邵斯衍不看儿子?   别回头自作多情,那才下不来台。   最后几天了,就别节外生枝了,现在这样,对他们都好。   房内暖气充足,池珺宴微垂了头,露出一大片后颈来。   他原本盖到颈后的头发在上学前就被清理掉,不再蓄了。   不知是不是血统问题,池珺宴的发色都比常人浅一号,有点偏栗色。   栗色很温柔,让明晰的发脚也显得线条柔和不少,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邵斯衍看着他脖颈处那个不甚明显的粉色印记,只觉得像是雪地里升出了一轮粉色的小月亮,很想伸手摸上一摸。   他纯黑的瞳色沉幽,想着自己若是将手覆上那轮粉月,他会露出享受的,任人采撷的表情,目光的热度就开始上升。   那道时不时黏在身上的目光越来越灼热,池珺宴的精神触手已经有几条不受控制地舞动起来,想要缠到目光主人的身上,索求更多的抚慰。   他有些踉跄地站起来,略带狼狈地告别邵扬,提前结束了今日的亲子时间。   邵斯衍看他走时不敢看自己,耳朵尖都透着深深的粉色,喉头滚了滚,还是没说出让他留下的话。   再留下来,也不知自己会想做什么。   二人相处这么久,没有感情,也有点别的。   他不能让最本能的欲.望战胜理智,破坏自己在对方心中好不容易挽回的一点良好形象。   “宴宴……”邵斯衍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泄了精。   他沉默地换了内裤。   今天,是邮轮之行的最后一天。   等到今天的通宵晚宴结束,明日一早,他们就将返航。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本来想开大章把故事完结,结果忘自己申了榜,捂脸,咱们就,小章慢慢完结吧!   感谢在2020-09-19 15:41:33~2020-09-28 10:3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听听听、漫客星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听听听、yi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Chapter 61   宴会大厅一如既往的热闹,宾客如云,衣香鬓影。   池珺宴这次直接没参加。   最后一夜了,是时候做出决定。   邵斯衍打开房门,看到他连礼服都没有换,只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外罩一件大衣,因为是临出门时披上的,敞着怀。   他想也不想,双手拢紧他衣领,皱眉道:“怎么穿这么少。”   等反应过来,邵斯衍手一僵,慢慢松开,却撑着门不让他进:“明天就到港了,怎么不去玩?”   池珺宴一把握住他来不及收回的手,紧紧攥着:“邵斯衍。”   邵斯衍心头微震,却没把人挥开。   他深深看着眼前的人。   池珺宴想问,这么久了,他对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还没出口,邵斯衍就先说:“你不用担心,我说到做到。”   池珺宴那句话就堵在了嗓子眼。   邵斯衍看他有些急,却又强忍着的眼神,生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就又把人拖到床上。   池珺宴为他做的够多了,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把人前程毁掉。   他终于把手抽.出来,声音很淡:“还有事吗。”   池珺宴空空的手终于垂下。他摇摇头,没说话。   邵斯衍将门关了半扇,停下来看他。   池珺宴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走。   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轻握成拳,紧了紧,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没有回房间,而去了宴会上。   池珺宴穿得和参与宴会的人格格不入,但他来的时候,宴会已然进入高.潮时分,大家都在玩乐,他的进入并没有获得其他人诧异的目光。   他拿了杯酒,一口喝干。   冰凉的酒液入了胃,才温温地烧上来。   酒的度数不高,他想起来,自己没有吃晚饭。   养了许久才好些的胃受不起冰凉酒液的刺激,开始隐隐作痛。   池珺宴抱着胃部靠在一边的墙上,眼里一片空茫。   庄秘书发现了他,带着年前领了结婚证,尚未办婚礼的妻子挤过来和他打招呼。   池珺宴的状态明眼人都看出有什么不对,庄秘书猜测与邵斯衍有关,不敢问,他妻子却是个热心的好人。   “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我看你一直按着胃,是胃疼吗?”   庄秘书这才紧张起来:“你胃疼吗?”   这位就算和邵斯衍分开了,那也是将来太子爷的生父之一,他有必要维护他的周全。   池珺宴轻轻扯扯嘴角:“谢谢,有一点。”   庄秘书就要去叫人,池珺宴不想兴师动众,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我回房间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别麻烦人家。”   宴会上什么都有,庄秘书的妻子让他们在这等等,去取了牛奶和点心给他,让他吃点垫垫。   庄秘书要打电话给邵斯衍,被池珺宴止住,他谢过二人的好意,接了东西,想走,庄秘书却拦住他,让他至少吃点再走。   他们除了是雇主的结婚对象和员工的关系外,还有几分同事情谊。   池珺宴不是拗不过他,只是他此时懒得与他人争些什么,依言吃了三口点心,牛奶也打开喝了几口。   “可以了吧?我觉得我好多了,你真不要过度担心。”   庄秘书及妻子眼看着池珺宴吃了东西后,脸上迅速有了几分血色,站得更直,不再捂着胃部了,这才不太放心地放他出去。   庄秘书的妻子只当池珺宴是男友公司的同事,刚才那番也算尽了心,转过眼就把此事抛开了。   庄秘书却是知道池珺宴和邵斯衍之间内情的人,想了好一会儿,才给自家BOSS去了个信息,告诉他池珺宴疑似没吃晚饭,引发胃疼。   邵斯衍收到信息后一会儿,才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庄秘书不明白他们夫夫俩都在搞什么,不过,想也知道离婚对于他们,并非半点影响都没有。   他妻子见他神不守舍,暗问他在想什么。   庄秘书脱口而出:“在想离婚。”   妻子:……   庄秘书一时失言,又不能同妻子坦白池珺宴和邵斯衍的关系,只能绞尽脑汁,苦苦哀求:“我真不是想和你离婚,我们才刚结婚呢!……不是结婚久了就能想的意思!”   池珺宴是在甲板上被邵斯衍找到的。   今晚起了大雾,外头又湿又冷,能见度还低,连星空都看不到,邵斯衍也不明白他出来干什么。   他脸色有些难看地叫他进去。   “你是想把自己折腾……吗?”   池珺宴当然不想自虐。   他只是在想事情,所以暂时忘了吃饭。   他乖巧低头进去了,邵斯衍看他手里的东西都吃得七七八八,原谅了他刚才吹冷风的举动。   “晚上尽量不要上去,不安全。”   池珺宴低低嗯了一声。   “邵斯衍。”他叫住他。   邵斯衍停住脚步,却没回头。   “邵斯衍,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想法。”   池珺宴望着他。男人站在光的暗面,只能看到他半张侧脸,轮廓清晰得像石雕一样。   “去滑雪的时候,还让我跟你在一q……”   “我改主意了。”邵斯衍打断他,“我改主意了,宴……池珺宴。你离开,对你,对我,对扬扬,都好。”   池珺宴想说:我不好!   邵斯衍却没有再和他说下去的想法,快步离开。   池珺宴咬牙追上去,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他一直在等,邵斯衍却从未说出口的答案。   邵斯衍并没有奔跑,池珺宴很快追上了他,指尖将要够到他时,船身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池珺宴和邵斯衍都被震得一个踉跄,互相扶住才勉强站稳。   俩人才支起身体,船身又震动起来。   池珺宴脸色难看地看向视野不清的前方,他只觉得前面的一片雾气笼罩着的黑暗里,藏着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邵斯衍的表情也不太好。   他很快接到电话。   “船舶失控了!”   船舶刚才起就出故障了,一直微微偏离航道。   船员们却大多在参与晚宴,值班的船员觉得偏一点不要紧,“反正差不多”。   结果正好与一艘未开灯的船相撞。   刚才的剧烈震动,就是两船相撞的动静。   旁听了邵斯衍电话的池珺宴瞳孔一缩:“撞船了?”   这是大事。邵斯衍身为包船的雇主,最好在第一时间和主控室取得联系,并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池珺宴紧跟着他,俩人在船身的剧烈摇晃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主控室。   船长先一步赶来,满头是汗:“对方船不大,我们船体有损伤。具体的等报告。”   邵斯衍听了一圈汇报,让全船的人暂时待在原地,听候指挥。   一回头,看到池珺宴,头疼道:“你怎么过来了?刚才的话听到了吧?快回去。”   池珺宴却没管他的劝告,拨开他上前,问了船长和大副等人几个问题,又扫了眼仪表盘,脸色有些不好。   邵斯衍在他身后,几次想劝他快点回去听指挥,又想在他人面前得维护他的自尊,便一直没说话。   在船长看来,就是池珺宴是邵斯衍跟在身后撑腰的人。   池珺宴漂亮得跟明星似的,架不住他背后站着一脸严肃的邵斯衍啊,他就实话实说了。   池珺宴的眉头越拧越紧,果断道:“让所有人回房间换方便逃生的衣服,穿好救生衣!”   船长怪叫起来:“你在说什么呀!我们船这么大,怎么可能被个小船就撞沉!”   几个水手和其他赶到主控室的老总也不甚赞同地望着他。   邵斯衍其实也怀疑情况真有池珺宴说的那么严重吗,但他仍然默默地立在他身后:“听他的。”   出钱的可是邵斯衍,大BOSS发话,船长只能听从。   池珺宴见广播发出去了,才拨开众人,准备下去看看。   邵斯衍这回不顺着他了,跟他走到前方无人处,伸手拉住他胳膊,皱眉道:“你又要干什么?”   准备逃生虽说听着不吉利,到底是为了人们的生命安全好,他让人照做,别人也只有夸他好,少有说他多此一举的。   毕竟在宝贵的生命面前,怎么多此一举都不为过。   可是下去看机器就过分了吧?池珺宴一个刚上大学的年轻人,懂船舶知识吗?   池珺宴这时也顾不上隐藏什么了,他坦言相告:“我在军部飞机也开过,船也不陌生,你让我去看看,我好心里有数。”   邵斯衍眉头越拧越紧:“你在说什么?什么军部?你什么时候当过兵?”   我国义务兵也没有招十来岁小孩儿的,文艺兵倒是有。   池珺宴若是文艺兵,也不懂这些。   池珺宴没时间和他解释,他反手握住他手,拉着他往前走:“你跟我去看看就是了!”   邵斯衍感受着掌心熟悉又陌生的触感,一个晃神,就被他拉着走了好长一段。   有邵斯衍刷脸,池珺宴很快查看过,他脸绷得紧紧的,扯着邵斯衍几乎是用飞的奔出来:“叫人弃船!上救生艇!否则就来不及了!”   他们乘坐的邮轮巨大,若是沉船,会产生强大的吸力,如果没有在水面尚算平静的时候离船远点,就算那时弃了船,也会被漩涡带进去!   邵斯衍心内一紧。他知道池珺宴有秘密,此时也不宜问太多。人命关天,他只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我去主控室!”   刚才的接触中他就看出来,这位船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肯弃船逃生的。   若是耽搁到真出了事,就再难挽回了。   他跑了几步,回头问:“你不跟我一起?”   池珺宴摇摇头,边往另一个方向跑边说:“我去帮着疏散!”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已经捂好脸。 第62章 Chapter 62   池珺宴跑回去的时候,有许多人已经惊慌失措开始乱跑。   已有几名船员,以及一些胆大镇定的志愿者们在疏散人群。   邵氏的商业伙伴多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和他们的孩子,员工也多是老员工,年轻人比较少,孩子还多,整体人员体质都偏弱。   他眉心狠狠一跳,一个箭步冲上前,捞起被人带倒在地的小孩,塞回她父母手上:“抱着走!”   危急时刻,最显素质,这些受过良好上等教育的人们,也不见得比大字不识的人好多少。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自己走?场面这么混乱,有序的撤离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他们的安全。   池珺宴看到好些人甚至连救生衣都没有穿,或只是草草套住。   “人都出来了吗?”   他问一个船员,船员忙得焦头烂额:“应该吧!”   池珺宴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问也问不出个好歹。   广播里还在播报,给他们指引,池珺宴立在出口处,帮着几个人把救生衣扎好,又叫人去给还未穿救生衣的人拿救生衣穿。   他自己也接了一件穿好,逆着人群就往里面冲。   尽管不在原来的世界,但是人民子弟兵的信念仍然深深根植在他的脑海中。   遇到这种时刻,他就是要向前冲的。   房间里果然有一些宾客还未出来,他们带了价值连城的珠宝和华服,不想就这么丢弃在这里,正在紧紧张张地收拾。   池珺宴看得额角青筋直跳,快准狠地夺过收拾到一半的箱子,猛地拉上拉链,塞到男人怀里,把人转个身推着往外走。   那富商敌不过他的速度和力量,不甘心地扭过头喊:“我老婆还有一套首饰没收拾!”   有船员也跑进来查看是否有未出去的人,听到这话粗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首饰!快点出去!”   池珺宴又查了几处,确定房间里的人都出来了,这才和收尾的船员们一起往回赶。   船身颠簸倾斜,好在几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在摇晃中仍然跑得飞快。   才跑出舱房,就听有人尖声大叫:“你干什么!”   池珺宴猛地看向尖叫发生处,看到一个穿着厨师服,却没穿救生衣的人被几个船员七手八脚摁到地上。   人群里有人惊慌地大喊:“他放了好几个救生艇走,他想害死我们!”   池珺宴狠狠一咬牙:怎么回事?   邵斯衍也上了甲板,他走过去,那个被摁得贴在甲板上的人猛地抬起头来,邵斯衍停住脚步:“温煜?”   温煜狼狈不堪,笑容疯狂病态:“哈哈哈哈,邵斯衍,你想不到吧?你要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邵斯衍寒声道:“愚不可及。”   除非把所有救生艇都放完,不然他们总会有生机。   A市附近的海域比较温暖,就算是冬天,也有十度出头,大多数健康的成年人,都能在这样的温度里生存六个小时以上。   即便是剩余的救生艇只够体力更弱的妇女儿童乘坐,他们也能挺过这段时间,成功等到救援。   温煜犯的是经济罪,被判处三下以下有期徒刑。他出来之后,背着这样的案底,其他人又想拍邵斯衍的马屁,自然是找不到和从前一样的工作。   温煜往监狱走一遭,也不像以前那么高不成低不就,他对邵斯衍是真的恨到了骨子里,千万百计地想找他麻烦。   可是邵斯衍出入皆是重重安保,出入的场所也是防守严密,特别是温煜这样在他的安保公司里挂了名的人物,身处同一条街都有可能会被发现,根本无法接近。   天赐良机,邵斯衍要包船出海。   温煜到底是经过高等教育的,对于酒水一道还算有些心得,就托人找了邮轮厨房的工作,混了进来。   事情已然发生,此时再追究温煜是怎么混进来的无济于事。   邵斯衍往下看了眼,被放走的救生艇在浓雾中很快不见踪影。   他很快发号施令:“妇女儿童,还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先上救生艇。”   有人来请邵斯衍先上去,他拒绝了:“让她们先上,我年轻,我最后。”   众人见邵斯衍都殿后,心中稍安,刚才因温煜偷放救生艇带来的恐慌顿消。   随着人员有序登船,邵斯衍很快发现问题。   因是酬谢合作伙伴,和奖励优秀员工,带了父母孩子来的人不少,有些更是举家上了船。   老人、妇女、儿童的占比比他想像中的要大。   在送抱着邵扬的育儿嫂上救生艇的时候,邵斯衍一把拖过在一旁忙碌的池珺宴的手臂,低声说:“你跟扬扬一起。”   池珺宴不肯:“我也是年轻人,我跟你一起。”   邵斯衍的眸中看不出喜怒:“我是最后的,很可能没有救生艇上。你……你不一样,你跟扬扬走,我也放心点。”   在邵斯衍的观念中,池珺宴内里是个女人,他的体力虽比一般妇女强些,但绝对不能把他当成糙汉子看待。   池珺宴被他拖到旁边,他却抢先一步将后面的一个女人推上去。救生艇满了。   “你!”邵斯衍手下用劲,看着艇被放下去,眼中像是要冒出火来。   人声嘈杂,他凑到池珺宴耳边:“你不要命了吗!下一个上去!”   池珺宴将头微偏,二人的唇差点碰到一起,邵斯衍悚然退后,池珺宴趁机脱身跑远:“你别说了,我说了,我跟你一起!”   邵斯衍心中激荡。   池珺宴说,跟他一起,这是不是……   船员把捆得严严实实的温煜押过来:“邵总,这个人怎么处置?”   邵斯衍冷道:“等下绑在最后一个救生艇后面,拖着走。”   温煜大叫:“邵斯衍你不是人!”   冬天让他泡在冰水里,是要他的命!   邵斯衍懒得理他,快步去帮助其他人逃生。   船沉得比池珺宴预计得快。   到了最后关头,所有救生艇都放下去了,除了船员,还有几名宾客没有着落。   好在邵斯衍先前做好准备,余下的都是年轻男士。   他让大家最后一次检查好身上的救生衣,准备弃船。   等大家都下了水,池珺宴听到一声惊呼:“有孩子落水了!”   他勉力抬头看去,绑着温煜的那个救生艇翻了,上面的孩子和妇女落了水。   池珺宴分不清是不是温煜捣的鬼——他没时间去研究这些。   附近的几个救生艇上,看到翻艇过程的妇人们和孩子们尖叫哭喊着,声音响彻夜空,池珺宴一个猛子扎到水中,潜游下去救落水的孩子。   邵斯衍原本和他差不多位置跳下来,一抬首发现人不见了,他心没来由地一慌。   想开口叫人,一张嘴,汹涌的海水就泼进他嘴里,又苦又涩。   保镖很快寻到他,他对保镖说:“看到池珺宴了吗?”   有个保镖后面跳下来的,艰难张口道:“好像,去救人了。”   邵斯衍心一紧,沉着脸说:“你们,分几个兄弟,去把温煜抓住!再分几个人,去帮着救人!”   他带了几十个保镖,此时大多围在他周围,温煜动不了他,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有了船员和保镖们的加入,等池珺宴把一个孩子救上来的时候,所有落水的妇女儿童都得到了救援。   有一个妇女呛了水,有些不清醒,一名船员做了紧急措施后,她徐徐看了看其他人,颤抖地坐起来:“我女儿呢?我女儿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点了点人数,竟然真的少了一个。   庄秘书的妻子也在这最后一艘救生艇里,她抹抹脸上的水,四下一望,看到推着救生艇的丈夫,急道:“小庄,你问问邵总,能不能让保镖大哥们再找找?柚柚不见了!”   女人的孩子今年才两岁,叫柚柚,像颗小柚子一样可爱,庄秘书的妻子认得她们。   庄秘书刚才也参与了救援,整个人有些脱力,他点点头,却不知要向哪边传话。   他们这艘救生艇上的人都落了水,所有电子产品全都泡汤不能使用,只能靠物理方式传话,但现在他们和其他人漂散了,找不到方向。   有个才上小学的男孩弱弱地说:“我会学吹哨子,可以吗?”   庄秘书眼前一亮:“可以可以!”   男孩嘬唇一吹,就是一串清亮的哨音。   哨音尖锐,在洋面上能传开很远,很快,就有人听到动静,向他们这边靠近。   庄秘书定睛一看,居然是邵斯衍亲自过来了。   他身边常年带几十号个人,就算落了水,训练有素的保镖们也并没有游散。   邵斯衍听庄秘书说完,保镖没等他下令,就分了人去找。   邵斯衍这才问:“你看到池珺宴了吗?”   庄秘书一呆:“好像没有?”他刚才顾着救人,后来又看到妻子安全,心神松散,确实没注意这些。   有一个女人弱弱地说:“是说池助理吗?他下去找柚柚了,还没上来。”她是邵氏的员工,见过池珺宴。   邵斯衍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你说什么?他潜水了,还没上来?”   庄秘书心中大呼糟糕,一把拉住就要下潜的邵斯衍:“邵总!你冷静点!”   邵斯衍几乎要一拳挥到他脸上,强烈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黑着脸:“放开,我要去找他!”   庄秘书也顾不上抱着救生艇边缘了,他死死抱住邵斯衍不让他走,一口水一口劝:“邵总,池先生水性很好,刚才还救了其他人,你相信他,他一定会回来,如果在你去找他的时候,他回来了,不就错过了吗?”   庄秘书好不容易吼完这段话,看清邵斯衍的脸色后,整颗心都凉了。   邵斯衍一根一根地抠掉他的手指,冷淡而坚定地说:“我要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上辈子可能是个刀子精吧。 第63章 Chapter 63   庄秘书手早就冻僵了,被邵斯衍硬生生掰开,才感觉到有点疼。   此时他们都漂在海上,都在尽最大努力离沉船处远一些,免得被邮轮全部沉没时产生的巨大吸力搅进危险区。   雾气漂在洋面上,像一大团纱衣,罩得人看不清远处。   邵斯衍刚要扎进水下,就听不远处有喧哗声:“孩子找到了!”   他心一宽,庄秘书也真正松了口气。   他刚要劝自家老板:你看,池助这不就回来了吗?   邵斯衍已经撇下他,用力朝人声处游去。   一个保镖抱着孩子向这边游,后面跟着几个一同出去找孩子的人。   柚柚身上套着救生衣,大得像个棉花团子,小手小脚像是撑不起来,整个人都要掉出去,状态却还好,还有力气哭。   孩子被很快送回救生艇上,她的母亲紧紧抱着她,心肝肉地叫个不停。   邵斯衍找了找,没看到池珺宴:“人呢?”   保镖缓了口气,说:“我刚只看到那孩子,套着救生衣漂在那里,人都快掉出去了,就赶紧拽着他回来了。”   至于池珺宴,他没注意。   问了其他几个保镖,他们说附近都找过了,也没找到。   柚柚的妈妈缓过劲来,一边替孩子把湿衣尽量拧干,一边抬头谢过保镖:“谢谢你!谢谢你把救生衣给柚柚穿!”   话音刚落,所有人脸色骤变。   柚柚没穿救生衣?那她身上的那件是……   冰冷的海水将人全身都泡得麻痹,心跳都缓了。邵斯衍却觉得心跳得飞快,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跳出来。   他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保镖身上的救生衣好好儿的。   宴宴!他的宴宴呢?   庄秘书这回没拦住,眼看着邵斯衍一个猛扎子下到水里,他急得直叫:“邵总,邵总!”   一些离得远些的保镖们不明所以,近处的几名已经追上去了。   庄秘书狠狠一抹脸,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慌。他强作镇定,开始接过邵斯衍指挥的工作。   邵斯衍第一口氧气用尽,不得不浮出海面换气,他大口喘着冰冷的空气,被海水蜇疼的眼眶几乎要睁不开,泛着刺目的血红,在夜色中宛如鬼魅。   庄秘书带着人顺着保镖们亮起的信号灯找到他,严肃又焦急地说:“邵总!咱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找到池助。池助人好,水性也好,一定会没事的!”   他自己也知道这些话说起来多无力多苍白,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就算怎么样,你要为扬扬想想!”   池珺宴现在下落不明,若是他再出事,邵扬还那么小,邵父又是个拎不清的老糊涂,邵家的基业难不成就散了吗?   邵斯衍目若电射,盯向庄秘书:“从今天起你就是副总!若是我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帮着邵扬看好邵氏。”   庄秘书窒了窒,暗自叫苦。   他只是个秘书!不是CEO!   有多大本事干多大事,托孤大臣这事他真干不了啊!   再说了,什么叫“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   难不成池珺宴若真没了,邵斯衍还真陪他去死吗?   庄秘书被这个联想吓得心惊肉跳,他眼皮直颤,分不清是被海水冻的,还是被邵斯衍给吓的。   他的小命似乎在进入邵氏工作起,就有越来越短的趋势。   庄秘书觉得自己可能要当场去世。   邵斯衍这个人疯起来当真是不管不顾,吓人得很。   “邵总!我你还不了解吗?我就是个秘书,真干不了这活儿。邵总,邵总你三思啊!”   简短与庄秘书交待完“后事”,邵斯衍不顾他人劝阻,又是一个猛扎子沉入水中。   这下不用庄秘书解释了,整个艇上艇下的人都明白那位因救人而失踪的池珺宴在他们邵总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庄秘书的妻子胆子大些,她问:“邵总同池助,他们?”   庄秘书丧着脸:“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柚柚的母亲后怕起来,她紧紧搂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声音要哭不哭:“都是我的错!”   庄秘书的妻子:“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他!”   几人的目光如羽箭般,齐唰唰射向被打得鼻青脸肿,捆得结结实实的温煜。   若不是他放走了太多救生艇,今夜变故之下,他们也能每个人干干爽爽地坐在救生艇上,更不会因为他作怪,就被掀下落水。   或许是天才拼到最后,拼的都是体力。邵斯衍的体能从少年起就非常好。   近年来,他觉得自己的体能又强悍许多,以往他发病时与保镖对打,保镖们多是让着他,他才总是赢,而前段时间,在自己发了病,又决定不再纠缠池珺宴,想要放过他时,他与保镖对打,赢得实实在在。   这事,还是他一直没收住手,真把人打伤了的时候,保镖们才不得不承认的。   保镖们:打不过雇主,脸疼。   他几次三番沉下去找人,不知不觉与保镖们拉开了距离。   他游得太快,反应太灵敏,保镖们追不上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邵斯衍心如油煎。   健康的成年男子确实在十度以上的海水里能生存六个小时,但那是极限,以及,是在相对安全平稳的环境下,等待救援的时间。   如果溺了水,别说六小时了,六分钟就很可能再也无法挽回。   肺疼得像是要炸开,邵斯衍却不想上浮换气,他隐隐有所觉,自己这次,就快找到池珺宴了。   池珺宴救回柚柚的时候,体力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   孩子还小,却也有力,两岁大,根本不听他的话,只知道哭闹扑腾,他不得不使劲浑身解数来哄她控制她。   好在他长得好,人又温柔,柚柚很快被他哄住。   池珺宴游着游着,小腿突然剧烈抽筋。   他太久没有经过高强度的训练,又生育过孩子泄了元气,体能不如以往。   眼看着孩子就要被他带回水里,他挣扎着将自己身上的救生衣脱下,给她牢牢系上,托着她奋力往前。   冰冷的海水浸泡着他本就脱力的手脚,他只觉得身上越来越无力,两条腿也越来越不听使唤。   一股暗流向他们卷来,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孩子远远推了出去。   暗流卷着他急速漂远,他想浮出水面,却没有办法,当身体里最后一口空气耗尽时,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邵斯衍成功突破地球人类极限的时候,只觉得灵台空前的清明。   他的眼前似乎有一种异于视觉的画面,无数细小微弱的信号在向他传递信息。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宴宴!   他看不清前方黑沉沉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但他毫不犹豫地向那里潜去。   等他发现是暗流时,已经逃脱不开,他被卷得上下翻滚,胃里翻江倒海,几乎晕厥。   他死死咬紧牙关,强撑着不泄掉最后一口气,不让自己失去知觉。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白衣黑裤的人影。   那道人影手脚都舒展开,像是已然睡去,在洋流的戏弄下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像是一个失去了生机的娃娃被放进了洗衣机滚筒里。   他的脑子像是要烧起来:宴宴!   视野受限,邵斯衍却觉得,那一定是池珺宴。他拼命向那里游,洋流却像是故意和他作对般,几次三番让他们擦身而过,就是不让他们凑到一处。   邵斯衍无声张嘴怒吼:宴宴!   脑子里绷得极紧的一根弦啪地断开。   邵斯衍用力蹬腿,终于捞到了那个安静闭眼昏迷的人。   这里已经是很深的海里,夜晚更没有光亮,但邵斯衍却清楚地看见了他,看清了他的脸。   他完全没去想自己为什么潜泳了这么久还没溺水死亡,只是心慌地抱着他,将唇轻轻凑到他唇上,尝试给他渡气。   唇上传来的触感比自己还要冰冷,牙关紧闭,邵斯衍的眼里是一片兵荒马乱。   宴宴,你为什么不醒来?   宴宴,看看我。   他辗转吮吻着两片柔软的嘴唇,它却不再为自己微微张开,那条灵活的小舌也不再与他嬉戏。   宴宴,我错了,你醒醒!   邵斯衍用力闭了闭眼,眼角沁出一串泪珠,飞速融在海水里,没有人看见。   他紧紧抱着池珺宴,不知被洋流冲了多远多久。   他感受着怀中冰冷得逐渐发僵的人,只觉得左胸口里痛如刀绞。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难受,好难受。   暗流并没有放过这一对刚刚汇合的年轻男人,它用了最大一波力量,将二人向更深,更远的海底冲去。   邵斯衍不允许有人将池珺宴从他怀里夺走,大自然也不行。   他紧紧抱着他,总是高昂的头颅埋在怀中人的肩窝里,无声呐喊。   宴宴,你醒过来呀,我有话要对你说。   宴宴,我喜欢你。等得救,我们就结婚。   你想要上学也行,想要孩子也给你。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醒过来!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和他一起死在这里,也算好结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BE的朋友看到这里就可以了(被打)。 第64章 Chapter 64   池珺宴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四周一片寂静,眼前一片漆黑。   可是死了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死了呢。   难道死后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吗?   漆黑寂静中,有一个光点,倏尔变大,撞进他怀里,他以为自己会很热,或是很痛,但那片光很轻很软,融进了他的身体。   池珺宴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在节节攀升。   他从这片黑暗中脱出身,从鼻腔到胸口都是火烧一样的辣痛。   心口有温热的东西正在扩散,直到全身。   邵斯衍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逆天的好,溺水那么久,他只是有些许难受。   他吐出几口呛进去的海水,就扑到不远处的池珺宴身上。   掌下的身体不像在水中那么冰冷,似乎有些暖意,他欣喜若狂,手指微颤地摸了摸池珺宴的颈脉博。   指下的脉博微微跳动,邵斯衍几欲落泪。   池珺宴睫毛扇了扇,睁开一条线。   邵斯衍帮他控出水,扶他坐起来,搂在怀里。   他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宴宴,别怕啊,我在这。”   池珺宴全身一紧,发出一个气音:“走!”   邵斯衍觉得他现在就走动不合适,想到自己在昏迷前许下心愿——若是池珺宴能醒,他都依着他——还是勉力搀起他:“我们运气挺好,应该是被浪冲上来了。”他左右看着,感觉这里像是个岛。   “找个显眼的地方做记号,救援队很快就会来的。”   池珺宴死死扣住他的手臂:“别说话,快走!”   邵斯衍不明所以,闭上嘴,朝着他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   池珺宴脑子乱糟糟的。   若是邵斯衍能看见,就会发现他所有的精神触手都在战栗。   那不是受伤,也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精神力在濒死时,要么被覆灭,要么升级强化。   池珺宴的精神力在经过两次濒死后又重获生机,早已强大得不同常人。   此时,他的身体仍然虚弱,可他所有的精神触手都抖擞着,在半空中笼出一个完美的防护攻击阵型,张牙舞爪地扭动着。   池珺宴到了就近的一个勉强藏身的地方就走不太动了。   他让邵斯衍把自己放下,坐在那儿喘息。   邵斯衍不敢大声,只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池珺宴深深看他一眼,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   这里不是邵斯衍所在的那个世界了。   空气里充满着精神力大战留下的痕迹,他的精神大网捕捉到不远处还有人类活动的动静。   全是Alpha。   池珺宴猜想自己可能是因为溺水才穿回来,想到自己水里来火里去地在两个世界穿梭了一遭,一时竟觉得有些好笑。   邵斯衍看他不回答,反看着自己笑,心都要化了。   情感令他产生亲吻上去的冲动,他凑上前作势欲吻。   池珺宴却在二人将要贴到一起的时候开口:“有人。”   邵斯衍一惊,刚想抬头,就被池珺宴一掌摁到怀里。   他高大的身材几乎把池珺宴整个人都盖住,憋屈着动也不敢动。   池珺宴凝目了一会儿,用精神力做了个伪装,误导对方离开后,才略松了口气,一偏头,邵斯衍正深深看着他。   他微赧地移开了些,轻声说:“邵总,从现在听,你一切都得听我的。”   邵斯衍本来就打算这么做,并不反对,还非常诚恳地点点头:“我以后都听你的。”   池珺宴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但他现在没法想那么多。   他简单地同邵斯衍解释:“邵总,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邵斯衍轻轻点头。   池珺宴嗤笑一声,才说:“我们现在,就在我原来的世界里。”   邵斯衍原本含笑看着他,见他目光平静地望着自己,脸色慢慢严肃起来。   “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哑得都快说不出话。   池珺宴恢复了一些体力,他示意邵斯衍起身,带着他换了个视野好的位置,打了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往远处看。   邵斯衍不明所以地照做,随后瞳仁一缩。   不远处,有一片邬堡般的建筑,那里有不少人,都穿着他所不知制式的军服,正在来来去去地忙碌。   有一个侦察小队走得离他们较近,邵斯衍甚至连他们头盔上的纹章都看得清。   他博闻强记,但这相纹章和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徽都对不上号。   就在他自我建设,有可能是他们漂落小国家的岛屿,这些人是反政府武装的时候,侦察小队做了个他毕生难忘的操作。   领头的侦察兵什么也没做,就将一条从树上挂下来的蛇抓住。   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绳索,从他的身体里伸出来,如同章鱼的触手般,捆得那条蛇只能在一旁无能狂怒地扭动。但无论蛇怎么挣扎扭动,蛇身都纹丝不动。   他满眼骇然地看向池珺宴,想要求证刚才是不是他看错了,也许这支武装力量开发了什么能隐形的武器。   池珺宴与他心意相通,也做了个类似的动作。   他用精神触手摘下不远处的一朵不知名的山花,递到邵斯衍面前。   邵斯衍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只感觉一阵轻轻的风拂过,白色的,硬币大小的山花轻轻落到他掌心,散发着宜人的花香。   回去的路上,邵斯衍死一般的沉默。   他的世界观正在重建。   他看着在前方开道的池珺宴,从他的行进路线里大体勾勒出他精神力的辐射范围,就更沉默了。   在邵斯衍的世界,池珺宴的精神力无法触到其他物体,就算是他精神力崩溃,如潮水般向外喷浸的时候,都无法对那个世界的人和物产生什么变化。   但在这里,他能用精神力触手做很多事情。   升级后的精神触手跃跃欲试,恨不得到处耀武扬威。   它憋屈了那么久,一朝得到释放,若非池珺宴无比自律,控制性绝佳,怕是要无差别攻击一番,才会消停。   邵斯衍坐着池珺宴收拾出来的石头,吃着池珺宴站在树下,却从树顶上隔空摘下的他没见过的果子,一句话都不想说。   既然池珺宴的世界如此与众不同,那么他身为一个男性外表的人,却能生孩子,也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基本操作。   吃过东西,两人都缓了过来。   池珺宴先给他介绍现在的处境。   “我们在的地方不太好,这里是反政府军和帝国联军的战场后方。”   邵斯衍:“我们在哪边?”   池珺宴微敛眸:“很不幸,我们在反政府军这边。”   他刚才查看过了,他们上岸的地方,应该就是他被捕后关押的地方。   他被关押在地下,并没有听到海浪声,所以一直没能判断出自己身处何方。   他被炸死的时候,基地应该同时被炸毁了,要不他们可能穿过来就进牢房,那得多寸。   邵斯衍一顿:“你是帝国联军那边的?”   他记得,在邮轮上时,池珺宴有说过,他以前是军部的。   难怪,这么一想,他从前一直都没隐瞒自己的来历啊。   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在军部待过,他说的一直都是真话。   “那我问你是不是池俊的时候,你怎么承认了?”   池珺宴:“我化名池俊,奉命潜入反政府军做情报收集工作。”   邵斯衍:……这都能对上。   “我们还能回去吗?再跳一次水?”   池珺宴默了默:“我不知道。”   邵斯衍突然想起:“那你是怎么到我那边去的?”   池珺宴手下意识地一握。   邵斯衍一直认真看着他,知道其中怕是有隐情,他心一疼:“不想说就不用说。”   池珺宴停了好一会儿,才讲:“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被他们抓住了,军部派人来。”   他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把眼睛盖住了,看不到他的眼神。   “我以为他们是来救我的。”   邵斯衍心一紧,哑声道:“别说了。”   池珺宴:“他们把基地炸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爆炸中没有死,反而到了另一个世界。”   邵斯衍想起来,当时池珺宴很虚弱,原来是刚经历过爆炸和背叛这种级别的双重打击。他却以为他在碰瓷……   “是你救了我。”   邵斯衍愧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哪里是他救了他。   他只是不能让人真的死在自己面前,免得被奇怪的人或是组织借题发挥,从他这儿图谋更大的利益。   池珺宴抬眼,云淡风清地一笑:“你不用愧疚,你也不知道的。都过去了。”   邵斯衍觉得喉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   池珺宴是帝国联军的情报人员,暴露后被捕,俘虏过的什么日子可想而知。这已经够惨了,还被己方人员试图灭口。   他那时才多大?不过二十岁,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突然穿越到另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世界,原本引以为豪的特异功能又派不上用场,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他该多害怕,多无助,多疼,自己却……   邵斯衍的目光复杂难言,只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别过脸,闭了闭眼。   他竟然还怀疑池珺宴身上的那些伤是……他不是人。 第65章 Chapter 65   邵斯衍脸露痛苦之色,池珺宴反笑着安抚他:“你怎么了?那些事都过去了,我都不在意了。”   邵斯衍勉强笑道:“是,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在战争时代,安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二人休息了一会儿,池珺宴就扑灭火堆,叫邵斯衍跟他走。   邵斯衍尽量跟上他的节奏,学着他的呼吸频率调整自身,问道:“我们去哪里?回政府军那边吗?”他想着,池珺宴是政府军那方的,上回的事也许只是军内派系倾轧,再怎么样,肯定还是联邦政府好些。   池珺宴却说:“不,我们往对方后面去。”   邵斯衍不解:“为什么?”   敌方总比已方危险吧。   更何况,他还曾被俘。   池珺宴有自己的想法:“我上次被俘,是因为一次任务失败。本来我想不通是为什么,后来我到了你那边,想明白了。”   邵斯衍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愿闻其详。”   池珺宴一边梳理着思路,一边说:“其实Alpha如果没有哨兵特质,对他们没有任何损失,反而是件好事。”   邵斯衍听他科普了一路什么叫Alpha,Omega,还有哨兵和向导,精神力,屏障,等等知识,只觉得新世界的大门都向他敞开了。   他从来不知道,还有人类不以男女分性别,而是看AO信息素的。   邵斯衍艰难地学习着奇特的生物知识,然后抓住了某个点:“信息素,是有不同味道的?”   池珺宴:“对。说起来,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你居然闻得到?”   明明邵斯衍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不是A也不是O的,在他们这里,是普通人。   就像是蚁群里工蚁的存在,没有性别,不需要重视,是社会的最底层,只能从事一些并不重要的机械性的工作。   池珺宴想起来那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没有AO,哨向的分别,却依然创造出了文明和乐的社会。   他们有喜有怒,有悲有欢,有他们的智慧,除了不具备AO、哨向属性,和他们这些有精神力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有血有肉,也有感情,会创造。   如果,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从剥离哨向属性开始,慢慢地变为所有人都是同一个属性,即无属性,会不会也和邵斯衍所在的世界一样?   那样,就不会有哨向之争,亦不会有AO的分化危机。   年轻人不会因为突然觉醒哨兵能力,不得不离开家庭,去到有着专门机械设立屏障,用以保护他们的生命不被过于灵敏的五感拖累,甚至死亡。   而没有像他这样分化出向导精神力的Omega,不必被锁进那座塔里,从此丧失做为人的资格,只能等待分配,将他们赏赐给不同层次的Alpha,成为一个没有自主选择权的资源。   池珺宴:“这是不公平,不人道的。”   邵斯衍深以为然。   随着二人继续前进,邵斯衍越发觉得,自己的无用,以及池珺宴的魅力。   他其实在外表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仍然像从前那样,温和清浅,但他的形象,在他心里逐渐丰满起来。   邵斯衍逐渐明白,池珺宴在他心中,早不再是一个美貌的,低贱的,来历不明的床伴。   他早就是一个牵引他情绪的,他在意的人。   池珺宴:“我觉得,其实反叛军,也不是真的就是对立面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或者,我才错了。”   邵斯衍却不太赞同:“那他们为什么打你?”   如果真如池珺宴想的那样,不是应该优待他,策反他吗?   池珺宴顿了顿:“我手里有他们不少人命。”   虽然并非他亲自动手,但,通过他的情报网,确实有不少敌方军人落入政府军的手中。   至少他还活着。   更讽刺的是,他的死亡,居然是自己人造成的。   邵斯衍对这里情况一点都不熟悉,身在敌后,又不敢贸然接触其他人,全靠池珺宴一个人的解说,还有他大致的观察与推测。   他觉得,这个世界如果真如池珺宴所说的那样,人员是这么构成的,那么继续发展下去,必是灭亡。   像是邵斯衍所处的世界里,男女比例也已经失调到了一定程度。   潜在的危机会一直累加,直到再也盖不住。   无论是AO,还是哨向,都在加剧这个社会的性别失调。   敌方若真的看明白了,想通过暴力分离哨向基因,进一步再协调AO性别比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只是,战争这具绞肉机,会依着他们的想法运转么?   他并不乐观。   邵斯衍忽然想问:“这场战争,是反动武装掀起的么?”   池珺宴愣了一下。   他接到的命令当然是这样。   可他结合了敌军的动向,却又觉得另一个事实也很有可能。   如果真的给他们研究出来剥夺哨向与AO,那么,联邦政府的人民一定会有更多因为各个原因转而投到对方那边去。   人站在顶端久了,想要让他们再下来,是很难的。   邵斯衍见他神情,暗叹了一声,上前一步握住他手,声音放缓:“宴宴,别管了。”   一场战争,不是他一个人能管得了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在本世界已经不存在了的人。   池珺宴怔然看着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突然,他的眼神一利,反手拉着人往一旁急退。   他们刚躲好没一会儿,就有两个大头兵从另一边钻出来。   一个说:“我去,这里的林子太邪门了,咱们往哪走来着?”   另一个说:“我也不知道。”他用力耸了耸鼻子,挫败道,“我先前报名参加了手术,手术太成功了,现在啥也闻不出来。”   池珺宴内心微松,身上却不动分毫。   他怕这两个兵是在诈他们。   前一个笑了声,拍拍他肩:“开始会有点不习惯,后来你就知道好处了。”   邵斯衍也听明白了,这是两个做过分离手术的哨兵。   他的心神也松懈下来。   但邵斯衍不是池珺宴,从小生长在和平年代,根本没有真正意识到战争是多么残酷,他一松懈,就碰到了旁边的草丛。   草丛发出轻轻的哗哗声。   他感觉到紧挨在一起的池珺宴的身体瞬间绷紧了,然后他就被人用力推了出去:“走!”   邵斯衍骇然地听到了两声沉闷的枪响,来不及回头,他也能猜到,那些子弹,应打在刚才他们藏身的地方。   池珺宴一边逃,一边张开精神触手,为他们做掩护。   哨兵能力被剥夺的大头兵果然被他误导,没追多久,就被他引到别处。   有惊无险。   邵斯衍刚想认错,却发现池珺宴的脸苍白得吓人。   他下意识地向他伸出手,刚巧接住了因精神力大量使用而有些虚脱的人。   邵斯衍抱着池珺宴,想要依着他们奔逃的方向寻找一个庇护所,就觉得手心湿得不同寻常。   他心尖一颤,依稀从四周复杂的气味里分辨出一丝不同于青草腥的腥气。   池珺宴中弹了。   邵斯衍的手颤得快抱不住人,他绞尽脑汁回忆起一路上池珺宴和他说过的话,迅速判断出一个适合的方向,用力堵住出血口,不让血腥气引来敌军或是野兽,硬是扛着池珺宴找到了一处废弃的熊洞。   池珺宴并没有完全脱力昏迷。他只是半阖着眼,偶尔指点一两句。   “这里挺好,让我躺下。”   邵斯衍尽力弄出一块平整的地面,扶他躺下。   池珺宴说:“你别看。”末了又说,“算了,你还是看着吧。”   邵斯衍没弄明白,就见池珺宴忽然眼神专注,他身上一直软哒哒的精神触手突然像是被注住了更强大的力量,他的眼前似乎都能隐约看到触手的幻影。   然后,他看到伤口绽开,那颗子弹从里面一点点顶了出来。   整个过程漫长又安静,邵斯衍几乎能听到他血肉轻微的撕裂声。子弹完全脱离池珺宴身体的时候,他才真正脱力。   半昏睡过去前,池珺宴笑了笑:“手还没生。”然后将头一歪。   邵斯衍回忆着在自己世界时学到的急救手段,刚才就将自己的衬衣撕成条,见状连忙将揉好的止血清热的青草药敷在伤口处,再用衬衣条紧紧捆扎起来。   池珺宴睡得很安稳。   邵斯衍几乎一夜没睡地守着他,也防着外头有人或动物闯进来。   他没发热,也没发冷,非常健康。   睡到半夜,池珺宴醒了,竟然还有点病美人的感觉,反观一直未睡的邵斯衍,胡子拉茬,衣服破碎,几乎已经不能看了。   池珺宴轻轻笑道:“你像个野人。”   邵斯衍浓眉紧皱:“你好点没有?”   池珺宴慢慢坐起来,看到身上的简易绷带,伸手就要取,邵斯衍叫道:“哎!”   池珺宴却说:“没关系的。要不,我拆了你看眼,要是不行,再绑起来。”   邵斯衍一时拿不准。   他们连人的构造都不一样。   池珺宴见他没有反对,慢慢拆掉了绷带。   伤口竟然已经结了痂。   邵斯衍不敢相信地凑近了看,尽管有些血液脏污,还有草药渍,伤口却真的已经不再流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第66章 Chapter 66   邵斯衍发怔。   伤口是他包扎的,情态紧急,他没法看得很仔细,只能从眼前已经结痂的伤口处判断,确实是出了不少血,撕裂的伤处显得狰狞可怕。   光线不好,他凑得极近,近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吻上去。他目光凝视得略久了些,热热的鼻息喷在池珺宴腹部,他不由哑声提醒:“看好了吗?”   邵斯衍还在震惊于他的伤处,并没发现他语气中的些微异样,他自嘲道:“感觉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很好的处理好这件事。”   不,如果没有他的话,昨天他可能就不会中弹。   是他拖累了池珺宴。   邵斯衍有些黯然。   池珺宴愣了愣,安慰他:“也不是。有你照顾,会舒服很多。”   他支起身体,坐着缓了缓。   月光透过洞口的枝丫缝隙,漏进点点银斑,落在池珺宴身上。   他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甚至还有些脏污,大部□□体都处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大概轮廓,唯有被月光照射到的地方,白得晃眼。   邵斯衍觉得这样的他极性感。   他不露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别开方向,想要遮掩住身体的变化。   他的动作很小,但山洞里只有他们二人,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池珺宴的目光。   池珺宴只微微凝视,就发现了他行动上的异状,心中微动。   人在紧张刺激的时刻过去后的,终于松懈下来的那段时间里,是最容易引发和人亲近的想法的。他其实,也很想。   池珺宴隐晦地打量了邵斯衍一眼。   他似乎半点没有将身体反应付诸实际的意思,一直在忙前忙后。   他有些失笑。山洞里最多就是一包枯草,大多垫在他的身下了,邵斯衍能有什么好忙?还能整出花儿来?   于是池珺宴故意问他:“你睡哪?”   邵斯衍随意指了指:“这,或者,这儿,也行。”   池珺宴说:“我是问你,刚才,睡在哪。”   他半昏迷过去了,人还是有点意识的,他觉得有具温热的身体,一直在他的旁边,给他取暖。   邵斯衍果然卡壳,过了会儿,轻声说:“你旁边。”   他没睡。   池珺宴难得看到他窘迫的样子,兴了逗弄之心:“你衬衫哪去了?怎么破成这样?”   邵斯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他并不知道绑着他伤处的绷带是什么做的,于是认真解释了一句。   池珺宴手指挑起脏得看不清颜色的布条晃了晃。   月光下,布条长长的绕在池珺宴手指上,邵斯衍觉得他的手指似乎比月光还要皎白。   他不由看晃了眼,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忙低下头。   池珺宴却说话了:“你过来点。”   邵斯衍不敢靠太近,他怕自己禽兽不如。   池珺宴诱惑他:“我冷。”   邵斯衍咬咬牙,主动把人抱在怀里,下半身却离着点距离,想说光线这么暗,只要不碰到,池珺宴就不会发现他起了什么心思。   他的想法没有实现。   池珺宴直接用触手碰了碰他,轻笑着问:“想了?”   邵斯衍满脸尴尬地躲了躲:“你受伤了。”   他们肌肤相亲多时,互相也知道对方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邵斯衍对池珺宴似乎也有那方面的意动,感到有点不解,却不想顺着自己的心意继续往下发展。   池珺宴刚为他负了枪伤呢,他刚刚决定的,不再将他视作私有物,不能不管不顾,只想着自己快活,就引诱他做下那事。   池珺宴温柔又多情,特别是他们早就有过深入接触,以他现在对池珺宴身体的了解,知道只要他撩拨得当,多半不会被拒绝。   但他不能那样做。   邵斯衍:“我不能乘人之危。”   池珺宴用触手缠住他,一个翻身坐上去,笑问:“那我乘人之危好不好?”   邵斯衍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努力压制着情绪:“宴宴,别这样,我经不起考验。”   他嘴上说着拒绝的话,眼睛却贪婪地看着他。   野外的洞穴又黑又乱,池珺宴几乎背对着月光,他只能看到银镀的轮廓。   洞外的月光,银币一样撒了满地。   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月色。   从高峰上轻轻落下,他觉得全身一松,是池珺宴放松了触手。   邵斯衍忙坐起来,把人拥在怀中,担忧地问:“我刚才……这也没有东西,你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他心疼地吻了吻怀中人汗湿的额角,低声相询:“不如,我帮你弄出来?总是好点。”   池珺宴奇异地瞥了他一眼,摊软在他身上享受着他温热宽阔的胸口,像一具自发热大床一样舒服,他挪了挪,找到个更合适的位置,懒懒地跟这呆头鹅科普了他们的生殖系统如何工作才会怀孕。   邵斯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望。   “那就好。”   池珺宴闭着眼睛:“怎么?你不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邵斯衍忙道:“当然!”他想说,孩子是两个人爱的结晶,怎么能用“谁为谁生”来形容?孕体又不是容器。   池珺宴慢条斯理:“哦,那是想让我给别人生孩子。”   这当然更不行了!   邵斯衍想也不想就黑了脸,紧搂着他:“我不许!”   池珺宴的唇角微勾,想说他还是别装了,装也装不像,就听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响在耳畔:“我希望和你生小孩,是因为我喜欢和你生小孩,不是让你‘为了我’勉为其难生小孩。”   在这样的深夜里,邵斯衍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一向遇事不慌的他也难免有几分怆然:“宴宴。你回来了也好,这样你就可以过更熟悉的生活了。”   他摩挲着池珺宴的背,低声说:“我喜欢你,宴宴。”   只是他可能无法再拥有他了。   池珺宴被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情给弄懵了。   他睁开眼,抬起头,却只能看到一点点轮廓。   男人的五官经过几日的折腾,又瘦了几分,更加浓郁深邃。   从他的角度看,他的下颌线条收得极紧,漂亮得像是大理石雕像。   邵斯衍也低头看着他:“我是不是很蠢?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喜欢你。”   池珺宴依旧没有说话,他看着他,似是在等他接下去的话。   邵斯衍捧着他脸,虬长手指正好触在他后颈处的腺体附近,微糙的触感磨砺着他的肌肤,让他想要战栗。   邵斯衍用额头抵住他,重重叹了口气:“宴宴,我爱你。”   他眼中似有几分痛苦,为自己终于看清了真心感到懊恼,为也许不会再有的将来感到恐慌。   池珺宴属于这里,他们的什么信息素吸引,他半点也感觉不到。   至于刚才,不过是紧张之后需要慰藉,就如他也想做那样,并不能说明池珺宴对他也有什么心思。   从前是他孤身一人在一个格格不入的世界里,不得已只能暂时依附于他。   现在格格不入的人变成了他,池珺宴完全可以潇洒离去。   就像他们在上游轮前说好的那样。   池珺宴终于动了,他轻轻地扬起下巴,将唇贴到邵斯衍的唇上。   仿佛是一个信号,邵斯衍一把扣住他后脑,用力地回吻住他。   他吻得异常凶狠又狂热,想要攫取更多芳美的气息。   池珺宴被迫张着嘴承受着他的狂野,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要这个男人。   哪怕他没有信息素,依然能够仅凭一个吻,就能激起他对他最绮丽的幻想。   信息素的甜香在山洞里悄无声息地弥漫开,邵斯衍吻得忘我,直到二人唇都亲麻了,他才稍稍移开。   邵斯衍几乎是立即就明白,池珺宴动情了。   他艰难地放开怀中人:“你的信息素,”他顿了顿,找到一个觉得合适的词,“散出来了。”   池珺宴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我结合热到了。”   结合热。   这个关键词让邵斯衍的心提了起来。   他想到了二人之间的第一次,就是因为池珺宴身上的结合热提前。   邵斯衍吞了吞口水,想说自己并不是Alpha,更不是所谓的哨兵,恐怕是满足不了他。   但又实在说不出让池珺宴去找别人满足的话。   他舍不得,更嫉妒得要命。他喜欢池珺宴,不想让他人染指。   池珺宴靠在他怀里,微喘着吐槽:“你怎么不亲我?”   邵斯衍把人吻住。   什么找别人不找别人的,他现在也不想顾以后了。   如今这片小天地里只有他,以及池珺宴,只有他们两个人。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二人在山洞里胡天胡地了几天之后,理智回笼,这才想起来他们在敌后,不能如此放纵。   池珺宴笑他:“我就算了,你怎么也上头?”他叹了声,“要是在那时被人发现,你的小命可就没有了。”   邵斯衍却说:“死前能看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池珺宴微怔。他万万没想到,会引出他这句话来。他直觉他还藏了一半的话没讲,想要细问,邵斯衍却没往下聊的想法,和他说起了别的事。   原来,在他们胡来的那几天,联邦政府已经打过来,反政府军节节败退,眼下,这里已经从敌后区变成了战线,附近正在交火。   刚才邵斯衍出去找食物的时候,听到政府军似乎准备进行什么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夜月色很美。   让我们学习一个新词:乘人之危。意思是乘坐在他人非常危险的地方。(大雾) 第67章 Chapter 67   “那人只提了‘行动’二字,就没往下讲,我觉得有点不好。”   沉溺于耳鬓厮磨不是池珺宴的作风,闻言他立即直起身,快速理好了自己:“我跟你去看看。”   池珺宴是前联邦政府军人,很快通过联络信号,判断出他们将有一场围剿行动。   战线并不平滑,而是犬牙交错的,也许在这段,一方打进两百里,在另一个地方,另一方打进五百里。   联邦政府这次是得了情报,说反政府武装里有一个军官,代号为军官A的目标,正在附近养伤,身边没带多少人。   战场瞬息万变,军官A待的地方本来是他们的地盘,谁想这几天又被联邦军队打回去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撤离,后方又大乱,正是围剿的好时机。   池珺宴脸色微变。   军官A,正是当初识破他身份的那位,第一个被剥离哨兵特质,却又保留哨兵战斗力的军官。   邵斯衍知道之后,也有些讶然。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池珺宴想了想:“我得去给他报个信。”   他们在敌后也看了不少事情,知道剥离哨兵、向导特质,甚至是剥离Alpha、Omega属性,其实都是对人类的发展有利的。既然如此,如果有机会,他当然不愿意军官A死在联邦军手里。   池珺宴:“他是第一个手术成功的例子,我想,他活着,无论对精神激励还是医学病例,都是件好事。”   邵斯衍深以为然。   军官A是首个成功剥离的人,他活着,是活体标杆,对他们势力有示范带头作用。   邵斯衍拉住他:“是我们。”   他紧紧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微小的表情变动:“宴宴,战场复杂,我不要和你分开。”   池珺宴一笑点头:“好。”   他们一路收集着双方留下的联络暗号,凭着池珺宴的观察,和邵斯衍的判断,二人终于摸到军官A的住所。   他们才靠近,就被军官A的哨兵发现了。   被举着枪押进房间后,军官A是真的惊讶到:“真的是你?”   池珺宴离开不过一两年,军官A的记忆力很好,并没有把他忘掉。   他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在那场爆炸里活着。   “房子都塌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房子塌了之后,他们当然有整理,有打扫,却没有找到尸体,自然也没有活人从他们的包围圈里出去。   池珺宴却活得好好儿的。   军官A的目光一直停在池珺宴身上,邵斯衍极为不悦,他的目光有若实质,刺到军官A的脸上。   军官A本来觉得他是个普通人,以为他是池珺宴带的助手之类,并不太在意,只让人押到一旁——反正他们手里有武器,不怕他怎么。   这时感到他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军官A回眸望去,却惊讶地发现他身上带着浓郁的池珺宴的信息素。   “你们是……?”   池珺宴:“我们结婚了。”   军官A:瞳孔地震.gif   他从来不知道,Omega和普通人能够结合。   就算他们在平时的来往里互生情愫,在Omega结合热发作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分开。   原因很简单,普通人满足不了Omega,而Omega也会不由自主地对Alpha的信息素臣服。   因为Omega的处境越来越难,许多人在性别选择的情况下,都会选择流掉Omega孩子,导致Alpha的数量越来越多,一生找不到Omega伴侣的Alpha也越来越多。   在这样一个A多O少的社会里,一个Omega,还是个貌美的,有军队背景的Omega,甚至还是觉醒了向导异能的Omega,居然会选择和一个普通人结合,而且看样子,他们感情不错,并没有改弦的意思,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军官A心情复杂。   他认真看了看邵斯衍,觉得他外貌气质都不像普通人。   他的身形高大强健,几乎和他不相上下。   难道,他从前是个Alpha?   邵斯衍的普通人身份不似作伪,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曾是个Alpha,因为手术去除了Alpha的特质,现在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军官A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要不然,池珺宴也不会和他在一起而无违和。   军官A正准备邀请邵斯衍及给他做剥离手术的医生一起去他们那边,外头守卫突然发出紧急信号。   原来是联邦军队发现了他们突然开始撤离的情况,提前动手,这就往他们这来了。好在他们的人还未到齐,并未形成合围,留给他们的时间还很宽裕。   军官A受伤在脚上,无法独立行走,他体质特殊,身体沉重,要两个成年男人才能抬得动他。   被亲卫官抬出去前,他厉声吩咐道:“把资料带走,带不走销毁!”   所有人紧张有序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窗外,传来交火的声音。   军官A让池珺宴和邵斯衍先走:“他们要的是我,我不能拖累你们。”   池珺宴和邵斯衍刚要答应,就听一声巨响,热浪翻滚,才刚撤出来的建筑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所有人员和大部分资料几乎都转移了出来,军官A的脸色却仍是变了。   池珺宴这才知道,有份绝密资料,用的是防爆箱装着。   而这份资料,并不在被转移出来的资料中。   “除非是禁弹,不然烧不穿。”   联邦军队这点倒是做得很好,禁弹绝不使用。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是想活捉军官A,及他随身携带的资料。   军官A带的人不多,就连抬着他的士兵,都去和联邦军对线刚枪。   池珺宴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毅然冲进火场。   邵斯衍和他几乎是同时冲了进去。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人翻一边。   就在他们找到那只特殊材质的箱子时,建筑因大火烧穿,产生了二次燃爆,门口坍塌。   在完全坍塌之前,池珺宴和邵斯衍合力将箱子丢了出来。   一道夺目的亮光瞬间覆盖了所有人的视线。   *   三天后,搜救队终于在某个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孤岛上发现了昏迷的池珺宴和邵斯衍二人。   将军头一个冲下去,围着二人不停地嗅闻,尾巴快速摇动。   海水冲去了他们身上的痕迹,没有人看出来他们到过另一个世界。   至此,所有在游轮上落水的人员都被搜救成功。   温煜这回的罪名比上次严重多了。   危害公共安全,且后果严重,十年以上至无期甚至死刑。   邵斯衍恢复神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所有人的安全,以及温煜的下场。   庄秘书一一向他汇报之后,又问他:“邵总,池先生若是出院,该把他送到哪里?”   他们被救的时候,是紧紧抱在一起的。   庄秘书记得上船前邵总的吩咐:等下船之后,直接将池珺宴送至给他购置的房子。   可这架势,二人又经历生死,他们很可能复合啊。   邵斯衍默了默,反问:“他醒了吗?”   庄秘点点头:“醒了,就在隔壁,邵总要去看他吗?”   邵斯衍本来觉得,他会和池珺宴死在一起。   后来又想,池珺宴留在自己的世界也不错。   等亲身经历战火,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更何况池珺宴在那边的处境并不乐观,他能跟着一起穿回来,自然是好事。   只是,池珺宴的去留,不应该由他来决定。   他看了眼庄秘,这几天可把他累得够呛。   太子年幼,太上皇又不靠谱,庄秘一个秘书,能压住众人,可谓心力交瘁。   邵斯衍:“你辛苦了,扬扬也被你太太照顾得很好。”   庄秘书忙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无论出于雇佣关系,还是人类道义,照顾幼儿,搜救邵斯衍和池珺宴,都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义务。   邵斯衍掀被下床,走到隔壁,扬手想要敲门,却又顿住。   庄秘书有点看不懂:BOSS这是想见池先生,还是不想见?   他从未见邵斯衍有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   邵斯衍经历过那个世界,才真正全面地了解了池珺宴的身体。   邵扬是他生的,说到底,他不过只出了点力气,而且,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场意外。   至于在那个世界的一切,那只是某种效应罢了。   任何两个适龄人,在那样的环境下,都会产生和对方相依为命的情结。   他犹豫着,身后有人说话:“咦,邵总?您也来看池先生吗?”   是柚柚的母亲,抱着柚柚。   池珺宴是为了救柚柚落水的,失踪了好几天才被找到,她带着孩子来看望他,也是应有之义。   邵斯衍有几分尴尬,无意识地:“啊。”   柚柚的妈妈很大方地敲开了房门:“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邵斯衍就这么猝不及防与坐在床上的池珺宴目光对上。   二人四目相对,就像磁石的两极一样紧紧互相吸引着,一眨不眨。   柚柚的妈妈背对着邵斯衍,并没有看到他的异状,欣喜地同池珺宴打招呼,说着感谢的话,送上花束,又让柚柚跟他说谢谢。   池珺宴的目光不得不收回来,去和她们说话。   邵斯衍就站在门口,绵密的目光包容地望着他微笑,说话,逗弄孩子。   看了一会儿,他转头对庄秘书说:“把扬扬带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第68章 Chapter 68   柚柚母女很快就走了,邵斯衍牵着邵扬进来。   邵扬这几天过得很混乱,他的爸爸和叔叔都不见了,庄叔叔和阿姨带着他。有人在他面前哭,有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他人虽小,对大人们的情绪却很敏感,他不喜欢他们这样看自己。   庄秘让人把将军调过来陪他,将军是只很神气的杜宾,特别漂亮,他很喜欢跟将军在一块儿玩。可是将军不是爸爸,也不是叔叔。   小家伙一进病房,就扑到池珺宴怀里,甜甜地叫他:“叔叔,你好一点了吗?”   邵扬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庄秘书的太太身边,周围的人一口一个池叔叔,都以为他把池助叫爸爸,是因为他是邵总的生活助理,所以接触孩子多,孩子容易认错。   庄秘书夫妇知道真相,却也只能先瞒着。   邵扬便也慢慢改口,叫池珺宴“叔叔”了。   邵斯衍却在他身后轻声提醒:“扬扬,要叫爸爸。”   邵扬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爸爸?可是,他已经有一个爸爸了呀!   池珺宴心中一动,不露声色地抬眼看他。   邵斯衍眼皮微垂,只专心看着儿子:“他也是你的爸爸。”   邵扬似懂非懂:“像威威有两个爸爸那样吗?”   威威是他的同学,邵斯衍生意场上朋友的孩子,他有一个生父,还有一个教父。   邵斯衍摇摇头:“不是哦。教父不是亲生父亲,但是,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池珺宴微微动容。   邵斯衍,这是要干什么?   邵斯衍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儿子的头,目光温柔。   邵扬不懂,不过既然爸爸这么说了,他也就这么叫:“爸爸?”   这个词一说出口,邵扬觉得,很合适。好像他本来就该这么叫池珺宴似的。   池珺宴被他唤得心软,抱住了这个小肉团子,和他低声说话。   等父子俩说完一轱辘话,再抬头,却发现邵斯衍不知何时离开了病房。   直到探视时间到,育儿嫂进来带走邵扬,他都没有再出现。   池珺宴的脸色慢慢淡了下来。   邵斯衍是什么意思?   庄秘书也不明白自家BOSS是什么意思!   大晚上的,突然把他叫过来,叫他拟了一大堆文书,全是把财产赠予池珺宴的。   关键是,脸上的表情半点都不高兴,倒像是很忧伤。   庄秘书记下所有的工作,鼓足勇气问:“邵总,您这是要做什么?是要公开和池先生的关系吗?”   又是让邵扬叫池珺宴爸爸,又是给钱给股份的。这不是公开真爱,他都不信。   但邵斯衍的表情又不太高兴,他觉得心悬的很。   邵斯衍顿了顿:“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教过我。说因为财势,去欺压自己在意的人,让他满足自己的愿望,那不是爱,而是伤害。”   庄秘书一头雾水:BOSS说这个干什么?他什么时候欺压过池先生了?给钱算吗?十个亿呢。太侮辱人了。   邵斯衍垂眸,浓密睫毛阴影投在脸上,让他脸部轮廓更见清晰深刻。   “宴宴不想跟我在一起。”他查过,池珺宴一直在积极学习法律相关的事情,也和本地的几个律所咨询过打孩子官司的事。   邵斯衍从前不在意这些,是因为就算池珺宴真的做了什么,孩子多半也不会被判给他。   论财势,他比池珺宴强,当初他给出去的十亿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且,并不全是现金,还包括房产等其他。   其中还没有能生财的公司等产业。   这几年,他的资产又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壮大,池珺宴的资产却增长不多。   论性别,他们都是男性,就算DNA鉴定出来,孩子身上有他们两个人的基因,也不过是各占相同胜算,互相一抵,等同于没有优势。   更何况,他不觉得池珺宴会把这件事公诸于众。   双雄生育,这对现在的人类来说还是个天大的难题,池珺宴如果公开他们一起生育了孩子,等待他的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他不能让池珺宴走到这条眼看着是个大坑的绝路上去,他得主动点。   “你再拟一份监护权转让的合约,把孩子给他。”   庄秘书兢兢业业地记着工作,写到这里,笔尖一滑。   他悚然抬头:“邵总?”   邵斯衍像是极倦地往后一靠,挥挥手让他走:“快点,趁我没改变主意。”   池珺宴天天见到邵扬来看他,邵斯衍却是再也没来过。   等到他出院那天,庄秘书带了一大堆人和车来接他。阵仗大得惊人。   池珺宴狐疑地问:“怎么这么多车?”   只是接他出院,不至于吧?   庄秘书有点不敢看他的脸:“车上都是扬扬的东西和保镖。”   池珺宴表情一僵:“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   庄秘书眼一闭,心一横:“邵总说,把城南的别墅群给你,让扬扬搬过去跟你过。”   邵扬马上要上学了,原来他们住的地方在城东,方便邵斯衍上下班,学校却是没有的。   本来也要在邵扬三岁前搬到城南去,提前点去也没有什么。   只不过一起搬过去的人变成了池珺宴。   池珺宴表情淡了点,仍然带着笑意:“哦。”   仅管才说了一个字,庄秘书却觉得心尖一颤。   他怎么觉得,今天的池先生有点吓人?   他怀疑地抬头看了一眼池珺宴。   俊美的青年大病初愈,皮肤比以往都要白晳透明,很有几分脆弱感。   他仍然温和地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庄秘书觉得他的笑容很冷,像是要抓过谁大卸八块那种冻人。   但下一眼看过去,那种感觉又没有了。   庄秘书挠挠头。他应该看错了吧?池先生是一个会生小孩的,会抱小孩的,温柔可亲的年轻人啊。   哪里会有那种要鲨人的表情哦。   庄秘书觉得,自己肯定是这段时间太累了,看人都有错觉了。正好,邵斯衍回归公司,他也可以请几天假,休养休养他的老胳膊老腿。   庄秘书送完人,就回去复命,顺便请假。   邵斯衍听完,问他:“他没说什么?”   庄秘书认真回想了下,摇摇头:“没有。就说了声‘哦’。”   邵斯衍黯然地想:他这是连一句话都不想和我多说了。   池珺宴和邵扬进了新的别墅,发现里面什么都准备得好好的,连阿姨都守在这里,像是和从前住在城东没有什么变化。   孩子被带去和将军玩,他和阿姨说自己要去休息,进了卧室,脸上的表情才松懈下来。   他揉揉额头,觉得邵斯衍有病。   他们之间的开始确实是一场意外,但是后来,邵斯衍也说了喜欢他,爱他的话。   他其实一直没答应和邵斯衍在一起,是因为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只是性缘关系,并无情爱。那他当然不能和他在一起。   既然说了喜欢,为什么又放弃了?   邵斯衍的思路,他看不太懂。   小睡了会儿之后,池珺宴起来,阿姨问他:“先生,你的生日快到了,又新搬家,要不要办个party呀?”   阿姨又说:“这次真是上天保佑,你们都能平安回来,又快过年了,办个宴会,也喜庆一点。”   池珺宴自己倒是无所谓,不过想到邵扬小小年纪,就经受了这样大的变故,也确实有点心动。   “行。”   阿姨笑道:“那先生要不要请些同学来玩?年轻人阳气足,来暖暖宅子,热闹些。”   池珺宴觉得,也可以。   阿姨又问:“那那天我把扬扬带到隔壁去。”   池珺宴却说:“不必了。”   阿姨惊讶,却也没说什么。   国内大学有的会管结婚生子,但池珺宴的婚姻关系不在国内,生子也是上学前发生的事了,没有在校期间大肚子。   更何况,也没有人会把事情往男人生子上面想,最多觉得是他和前女友生的。   虽然邵扬跟着邵斯衍,在不少人前露过面,但是那些人都是邵氏的人,或者是和邵扬平辈论交的公司老总,和池珺宴的同学朋友并不重合,也不怕他们认出什么来。   池珺宴的同学因为寒假回家的多,本地的学生也有不少,等到了那天,还是来了好几个。   他们看到池珺宴的房子,都呆住了。   这么气派的别墅,他们有的人只在电视上见过。   当下有个同学觉得自己带的礼物好拿不出手。   池珺宴却没有半点瞧不起他们的样子,礼貌地接过来,真诚地说谢谢。   那同学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本地一个很红的私房烘焙房做的蛋糕,我不知道你已经准备了大蛋糕了。”   池珺宴却让阿姨把厨房准备的蛋糕推到一旁去,将同学们集资送的大蛋糕放到台子上:“我还没有吃过呢,谢谢你。”   他这么好说话,大家也就自在许多。   这时候,邵扬上完早教回来,看到房子里的布置,还有好多陌生人,也不怵。   他小大人一样走到池珺宴面前,仰头说:“爸爸,我回来了。可以吃蛋糕了吗?”   同学们震惊,等阿姨把孩子带下去洗手洗脸,就有人问:“池珺宴,那个小孩是你家亲戚的小孩吧?我刚才好像听他叫你爸爸,呵呵,我一定是听错了。”   池珺宴大方地应道:“你没听错,他是我的小孩。我在国外结婚了的,那边的结婚年龄是18周,所以是合法的婚生子。”   同学们再次:……   班长比较有眼力见,忙招呼大家去拆蛋糕:“一会儿宝宝要吃的。”   池珺宴笑了笑,顺着他的意转移话题:“这是什么蛋糕啊?”   班长望向订蛋糕的女同学。   女同学强打精神:“是那家卖得最好的提拉米苏哦。不过小朋友可能得少吃点,里面有可可粉,还有朗姆酒。”   班长随口科普:“Tiramisu在意大利原文里的意思是‘带我走’,有记住我,不要忘了我的意思,是个很浪漫的蛋糕呢。”   班长说完就觉得失言,一看大家,果然都很尴尬。   就连自曝结婚有子时面不改色的池珺宴也有几分怔忡。   他想起来,邵斯衍在发病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提拉米苏。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下章结局。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701124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小晓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Chapter 69(大结局)   池珺宴明显有心事,家里又有那么小的孩子,同学们没玩太晚,生日会就散了。   离过年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池珺宴让阿姨不要把屋里的摆设全拆掉,留一些不碍事的,烘托过年气氛,掏出手机发了会儿呆,想了想,发了个只对邵斯衍可见的朋友圈。   配图是今晚和同学们的狂欢场面。   然后,他把手机放到床头,就去洗漱了。   等他洗漱出来,果然,手机上已经有一大堆的未接来电。   他唇角微翘,想着刚才他选的照片里,有一张因为角度问题,他和某个同学好像有点暧昧,邵斯衍这个占有欲这么强的人,肯定不会喜欢,一定会找他问清楚。   等电话再响的时候,他等了几秒,才接起来,漫不经心地说:“刚才去洗澡了。”   邵斯衍在电话那边听得心都提到嗓子眼。   洗澡?为什么这个时候洗澡。   人当然要洗澡,但是,在他发了那样的合照之后,说的去洗澡,就可能不是单纯的洗澡。   邵斯衍没想到他会因为池珺宴的一句话,就心神不宁的。   他咬咬牙,强自镇定地问:“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池珺宴户籍资料是用的池俊的,邵斯衍想当然地就以为他们的其他资料都不一样,生日并非同天。   池珺宴说:“没关系。”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他的生日竟然和池俊是同一天。   邵斯衍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也不知道现在再给他送礼物来不来得及。   池珺宴等了会儿,邵斯衍也没有什么正经事要说,东拉西扯的说闲篇。   他有点烦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邵斯衍却说:“开门。”   池珺宴手紧了紧。   开门?他来了吗?   他说:“稍等。”   他没挂断电话,走到门前,保镖告诉他,邵斯衍来了。   保镖有点犹豫。   他们是以保护邵扬的名义过来的,工资的账走的是邵氏。   可是池珺宴和邵斯衍又像是分开了的样子,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开门放人进来。   池珺宴:“让他进来。”   大冬天的,邵斯衍发际微湿,像是刚跑了许久过来的。   身上还穿着上班时的三件套,外套却是另一个色系的,很不搭,显然是随手披了件衣服就出来了。   池珺宴先让保镖们都撤下去。   邵斯衍才进来就觉得不对了,宴会已经散了很久的样子。   安静的氛围和他刚刚才刷到的照片场景完全不一样。   他为自己猜测池珺宴热闹的夜生活感到抱歉。   池珺宴却没问他这么晚为什么来,而是转身找了个方便的地方坐下,拿毛巾擦头发。   邵斯衍僵在原处,还没因为他没理自己感到尴尬,就自发地上前抄起吹风机:“我来帮你吧。”   说完才觉得不对,小心翼翼:“可以吗?”   池珺宴嗯了一声,半阖起眼。   邵斯衍细心帮他吹到八成干,依依不舍地关掉吹风机。   他想再吹一会儿的。   池珺宴却睁开了眼:“这么晚了,邵总来干什么?扬扬睡了。”   邵斯衍一噎,掏出礼物:“宴宴。生日快乐。”   池珺宴目光落到他手上。   是个盒子,像是首饰。   他眸光闪了闪:“是什么?”   邵斯衍:“手表。”   是个中规中矩的礼物。   池珺宴接了,随手放到一旁,立起身:“谢谢。”   他送客的意思明显,邵斯衍有些狼狈。   他随着池珺宴的目光往门口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地回过头:“宴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找新的对象?”   他们才分开不到一周。   池珺宴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似乎是从办公室直接过来的,脸上还带着工作一天的疲惫感,眼底有一片淡色的青影,下巴上有隐隐的青色。再往下看,他的领带竟然也配错了颜色。刚才他还没瞅见。   邵斯衍看起来过得并不是太舒服。至少心里不太舒服。所以整个人身上全是纰漏。   反观池珺宴,他神态自若,因为刚洗过澡的关系,脸泛红晕,皮肤被滋养得又细了几分。过得很好的样子。   池珺宴舔舔唇:“为什么?”   邵斯衍张张口,却说不出原因。   是啊,为什么?   池珺宴又等了会儿,见他确实没有别的话要说,颇有些失望地说:“时候不早了,下回再来看扬扬,还请早些。”   扬扬,对了,原来是这个。   邵斯衍突然抬头:“我不是来看扬扬的。我是来看你的。”   “来看你是不是过得很好,来看你是不是,有了新的恋情。”   “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宴宴,我只想你和我在一起。”   “宴宴,我说话不算话,我错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没救了,就向天许愿,只要你还能回来,我把孩子给你,自由也给你。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敢不给你。我怕我违背了许下的誓言,就会再次失去你。”   邵斯衍突然走到池珺宴面前,单膝跪地。   他头一次用这种姿势和池珺宴说话,把他都吓了一跳。   邵斯衍用恳求的目光向上望着他:“宴宴,我不想失去你。”   池珺宴嘴唇动了动,轻声说:“但是你把我推开了。”   邵斯衍心中大悔,一把抱住他:“我错了,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邵斯衍把头慢慢埋进他身体:“宴宴,我撒谎了。我大半夜跑过来,是因为我吃醋。你这么好,很多人喜欢,我怕你有了其他人,就会忘了我。我对你不好,还欺负你,还连累你掉海,我有那么多那么多不好,你不喜欢也是正常的。但是我求求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会变得更好的。”   池珺宴迟疑地将手抚到他头上。   久违的精神触手也开始轻轻梳理他的精神世界。   邵斯衍说了一大通,一直没有听到回答,心里慌的一批。   他膝盖跪疼了,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抬头,就看到池珺宴冰冷的脸。   然后他感觉到头脑一清,原本被工作上的事弄得头昏脑涨的感觉慢慢减轻,甚至消失了。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和安全。   池珺宴轻轻叹了声:“你松开。”   邵斯衍不想放。   池珺宴说:“你不是说,你会改的吗?”   邵斯衍只能犹豫着松了手。   池珺宴伸手问他:“戒指呢?”   邵斯衍惊得抬头,完全没明白这是什么走向。   池珺宴向他要戒指,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池珺宴手指勾了勾:“你摆出这种阵势,竟然连戒指都没准备吗?”   他失望地收回手,手却被拉住。   邵斯衍跪得更端正了点,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更小的首饰盒子,打开,略带急切地说:“我一直准备着的!”   池珺宴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穿了件和里面的衣服完全不搭的外套。   他心有点软:“你买了很久?”   邵斯衍不好意思地说:“下船后就买了。”   池珺宴默了默。   邵斯衍深吸一口气:“宴宴,可以和我结婚吗?我们去办意定监护。这样,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你都是我的第一顺位。”   说完,又十分纠结地解释:“这次,量了尺寸。我是诚心的。”   再不会像当初匆匆结婚时那样,随便买一个根本不合的戒指给他,让他被人误会是单身。   池珺宴问他:“那那个誓言?”他回头再抽疯把他推开怎么算。   邵斯衍目光专注:“宴宴,和我结婚,孩子还是你的,自由还是你的,我不算违背啊。”   “你想上学就去上学,想工作就去工作。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约束你的。扬扬也永远是我们的孩子,如果你愿意,我想向外界公开我们的关系。不过,扬扬还小,他就先不要曝光吧?特别是孩子还是你亲自生的事情,最好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邵斯衍不想公开的事,也是池珺宴不想公开的。   他在尽可能地向他靠拢,以他的思想为准,他感觉到了。   于是,清冷俊美的Omega伸出手:“我答应了。”   邵斯衍欣喜若狂,他取出戒指,小心地替他戴上。   戒指大小合适,让他暗松了口气。   池珺宴看着两枚戒指并排戴在手上,也颇有几分感慨。   邵斯衍也看到那枚失败的结婚戒指,尴尬地想请他拿下来。   池珺宴却收回手:“给我了,就是我的。”   邵斯衍噎住:这不是让他见一回,就囧一回吗?   池珺宴下逐客令:“很晚了。”   邵斯衍想站起来,却发现从未跪过这么久的他,不光膝盖疼,双腿也不太受控制。   他苦笑卖惨,向新晋未婚夫伸手:“宴宴,我腿疼。”   池珺宴把人拉起来。   邵斯衍揉着膝盖,看着窗外黑咕隆冬的冬夜,继续卖惨:“外面很冷,大冬天的,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吹冷风回去?”   池珺宴点头:“我忍心啊,你反正坐车,车里有空调。”   邵斯衍噎住。   他换了个角度,整个人靠上去:“但是我不忍心让你一个人睡。”   *   邵斯衍额角青筋爆起,忍得极辛苦,尽可能地温柔以待,生怕像头一回那样,让他难受,完全放开的池珺宴却觉得他根本没挠到点上,愈发难耐。   他一脚踩在邵斯衍胸口,横着眼波斥他:“邵斯衍,你是不是不行?”   是不是不行……   不行……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挑衅。   他握住池珺宴脚踝,往身侧一拉,整个人俯了上去。   夜还很长,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一一实践。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感谢一路走来的小伙伴,比心。   专栏有开几本预收,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之~希望新文还能见到大家。 第70章 番外   邵斯衍即将举办婚礼的消息, 在年后,向业内外传开。   外围的人不知内情,便四处打听:未来的邵太太,是何方神人?竟然能搞定这位工作狂?   于是, 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小道消息, 在人群中蔓延。   其中最火的, 最多人相信的说法,是邵斯衍在游轮失事之后, 看破生死, 决定快点结婚生小孩,免得日后再出意外, 邵家诺大家业落于他人之手。   至于这位邵太太,就是他在游轮失事时共过患难的女士。   这名女士, 聪明能干,在事件中积极配合救援,心有丘壑,是个能担大事的人。   邵氏的游轮之行除了当年的优秀员工,还有不少工作伙伴及其家人,其中不乏名媛淑女, 在家世眼界能力手腕上, 也算和邵斯衍相配。   于是有不少人家的适龄女士, 都被盘点了一番。更有人家还被无数亲朋打听:听说令千金要做邵太太了?   弄得他们烦不胜烦。   邵斯衍的婚礼即使准备公开,也论不到他们碎嘴,众人只能一致强调:到时候就知道了,反正不是他们家。   邵斯衍的婚礼虽是公开的,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只有少数几家靠谱的媒体, 被获准进入拍摄及采访。   消息一公布,民众哗然。   邵斯衍居然找了个男太太!   尽管对同性伴侣的祝福在本国网路已经算得上是政治正确,但在网路以外,民众们私下还是对此事颇有微词。更有甚者甚至口出恶言,将他夫夫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然,这些事,自有其他人去处理。   邵斯衍此时带着池珺宴去办意定监护。   [意定监护这一概念,是2017年10月1日实施的《民法总则》第一次将理论变成现实的。   意定监护是区别于法定监护的一种制度,是指成年人在自己清醒的时候,选择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可以是亲属,也可以不是亲属,书面指定被委托者作为自己失能后的监护人,照顾自己的生活,处置自己的财产、权利等。(注:引用自百度百科)]   邵斯衍在父亲健在的情况下,指定池珺宴做为监护人,是非常冒险的做法。   作为同性婚姻的平替,意定监护在本国推行了几年,却没有得到预期中的效果。   比起以性缘关系缔结的配偶,大多数人更信任自己的父母、子女等血亲。   邵斯衍想和池珺宴做这个,他的律师也是反对的。   是邵斯衍一力坚持,才能成功进行。   晚上,邵斯衍压在池珺宴背后,亲了亲他后颈:“宴宴。”   池珺宴轻抽了口气,轻哼:“不要咬那里。”   邵斯衍没有信息素,他的体息却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他。   他低着头,整张脸埋在邵斯衍强健的手臂上,双手无力地环着他的蜂腰。   邵斯衍没有信息素,若是咬了腺体,却没有相应的信息素注入,他会很难受。   邵斯衍却没管。   他对着那枚雪地里的粉色小月亮,不容质疑地,稳稳地咬了下去。   唾液顺着破口渗入肌肤血肉,池珺宴的目光逐渐失去了焦距。他像一只濒死的鸟一样,垂下头,乖顺地卧在他怀里,似乎连呼吸都快忘了。   “宴宴。”邵斯衍唤他,声音很轻很柔。   池珺宴从涣散的神智中找到理性,视线逐渐对焦。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邵斯衍明明是个没有信息素的普通人,为什么会引发“标记”效果。   邵斯衍轻轻揉着伤口四周的皮肉,沉眸看着他:“其实,信息素的概念很广。只不过表现方式不一样。”   科学表明,几乎所有动物都有信息素的分泌,人类也是一样的。   邵斯衍把人揉到怀中,轻抚他脸颊:“睡吧。”   池珺宴阖眼睡去。   梦里,他又看到了军官A。   军官A逃跑成功,他们终于开展了大规模的剥离行动。   有的人被成功剥离AO属性,有的人被成功剥离哨向属性。也有人被同时剥离这两样属性。   人类分化。   有一部分人单纯地保留了AO属性,有另一部分人单纯保留哨向属性。   另有更大一部分的人们,他们排除了所有属性,成为了人人平等的普通人类。   越来越多的联邦居民知道了他们那边的情况,有人逃过去,也有人开始积极行动,在联邦内部也开始做去除手术。   而和平,即将到来。   *   几年后,池珺宴顺利从A大化学系毕业。他选择了继续进修。并且用他原来世界的知识,为本国军工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邵扬成为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每天都不想上学。   邵斯衍则成功用实力让那些嘴里不干不净的人闭嘴。   他努力发展公司,热心公益,短短数年,资产又增数倍。让所有人跪着叫爸爸。   对此,邵扬小朋友表示非常不屑:“我爸只有我一个儿子,你们想屁吃!”   池珺宴轻敲他,头疼不已:“小孩子不要说脏话。”   *   又几年后,当池珺宴登上领奖台,拿到了化学和生物的两项大奖时,他心潮澎湃,之后,又恢复为平静。   他说:“我到这个世界来,没有白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是降生为人,只有邵斯衍知道,他说的是穿越。   池珺宴已经年过三十,却依然年轻貌美,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像是盛满万千星光。   他似乎总有种对生命的热爱与好奇心,让他永葆年轻。   邵斯衍看着他在台上熠熠生辉,内心百感交集。   池珺宴最后举了举奖杯,说:“愿世界和平!”   这是很标准的结束语,除了邵斯衍,没人能听出他的双关涵义。   颁奖典礼结束后,二人相携回家。   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新文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