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穿成替嫁小炮灰 作者:半月星 文案: 江临一朝穿越,穿成书中的悲惨小炮灰。 小炮灰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但凡京中有点姿色的男人,就没有不被他勾搭过的。 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众人唾弃的存在。 只有穿成小炮灰的江临才知道小炮灰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小炮灰爹不疼,娘早死,继母苛待。 家里还有两个继弟和一个“人美心善”的女主妹妹。 第一个继弟抢了他的太子伴读之位,第二个继弟抢走他国子监荫生的资格;最后又被女主妹妹设计嫁给一个命不久矣的男人冲喜。 任谁看来,江临拿的都是死亡剧本。 但江临手握空间,他怕谁? 于是—— 江临抢在女主面前立下大功,成功从两个继弟手里夺回侯府世子之位。 江临成功解决饥荒,名动天下封侯进爵好不风光。 至于江临嫁的那个将死之人,不仅腿好了毒解了,还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将军。 腹黑闷骚将军攻X嘴能逼逼手能打受 PS:一篇打脸爽文,正文比文案好看! 内容标签: 随身空间 穿越时空 宅斗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临,卫云昭 ┃ 配角:江锦月,太子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空间在手,老攻我有 立意:弘扬正义,坚持初心,在逆境中走出坦途! =========== 第1章 “大哥哥,你不是最喜欢勾引男人吗,那妹妹就成全你。” “你就好好的代替妹妹去给卫云昭那个将死之人冲喜吧,等他死了,你就下去给他陪葬!” 混沌之中,江临听到了一个极尽温柔又恶毒至极的声音,让他背脊泛凉意。 他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话,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 等江临再睁眼时,对上的是一张皱巴巴的老脸。 “醒了?” “醒了就好,既然是冲喜,那这洞房花烛夜该做的事就不能少,但将军现在昏迷不醒,你就自个儿坐上去动吧。” 老妇人说着,放了一本书在江临手中,然后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着江临道:“安阳侯府说是你强行替换了自家妹妹嫁过来的,既然你对将军有意,那就用心些,外面随时都有人,要帮忙你喊一声就成。” 说完,没给江临任何开口的机会,就径直到门口开门走了出去,虽说将房门关上了,但江临总觉得她会透过纸糊的窗偷看这屋里的一切。 这场景让江临觉得有些熟悉,还有那个好似出现在梦里的名字,卫云昭,也让他有种熟悉感。 他先看了看老妇人放在他手上的那本书,封面上没文字,但翻开第一页,斗大的四个字就出现在了江临眼前,繁体版的—— 他不认识…… 只见上面画了两个人,上身衣衫半遮半掩,但关键位置那露的相当明显。 江临:“……” 你们古代人尺度都玩儿这么大吗? 从方才老妇人的穿着打扮,还有他自己这一身女款大红喜服,以及这满屋子古色古香的装饰,江临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是穿越了。 书的尺度大到江临没敢再看,他撑起身子看向了跟他一同躺在床上的男人。 在看到男人脸的那一瞬间,江临脑海中涌出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记忆告诉他,他不止是穿越了,还是穿书了。 那是江临在末世来临之前看过的一本书,名叫《盛世帝宠》,时间太久,江临已忘了很多剧情,只隐约记得是本女主拿了天道亲女儿和团宠文女主剧本人设,遇神杀神,佛挡杀佛,利用自己金手指成功助男主登基,两人一同携手成为千古帝后的爽文。 他现在穿的这个身体便是小说女主同父异母的大哥,安阳侯府的嫡长子,跟他同名,也叫江临。 原身亲娘早死,安阳侯转头另娶,继室生下两子一女,女主就是那一女,江锦月。 先前他恍若在睡梦中听到的那两句话就是江锦月说的,皇帝原本是赐婚江锦月冲喜,但堂堂女主怎么可能嫁一个马上就要死的炮灰,于是就到了献祭原身这个炮灰的时候了。 听刚才那老妇人的意思,安阳侯府还给他安了个强抢妹妹婚事的罪名,还想等卫云昭死后让他也一起陪葬,算盘真是打的响亮。 江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有颗小红痣,江临顿时安心了许多。 不过很快眼神一冷,他江临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安阳侯府要他死,他偏不死,不仅如此,他还要看看一个推着自己哥哥去送死的恶毒女主要如何扶持男主成为什么千古帝后。 过了一会儿,江临才敛去眼中情绪,继续打量面前这个名叫卫云昭的男人,见他面色灰白,唇上也毫无血色,整个人瘦的骨头突出,仿佛就剩一张皮了。 不过轮廓依稀还能看出俊朗,若是不出事也不是个炮灰,想来定是这盛京城中无数闺中娇娥倾心相许的对象。 江临有些唏嘘,卫家从大越建国之始便为大越驻守边关,世代武将,卫家军之名传遍大越,是大越人人皆知的护国之军。 只可惜,去岁秋天,敌军进犯大越西北边境,卫云昭与其父卫肃奉命出征,卫肃战死沙场,卫云昭双腿被废,还身中剧毒,归京三月有余,太医大夫束手无策。 卫云昭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这才有人提议用冲喜之法试试,然后才有了原身被迫替嫁一事。 江临在手腕的小红痣上点了下,然后手中就多了半碗水,江临端着碗将水喂给卫云昭。 卫云昭虽然是昏迷状态,但水是能喝的进去的,似乎能感觉到这碗水带来的生机,卫云昭喝的还很急。 能喂进去就好,喂进去了就有活路。 他不仅要自己活着,还要卫云昭也一并好好活着。 江临手上那颗红痣是一个空间,末世开始没多久,江临就有了这个空间,跟其他能大量储物能压缩位移的空间系异能不同,江临这个空间含有大量灵气,里面可以种植物养动物,而且成熟时间只需要二十四小时。 他空间里还有口灵泉,里面的灵泉水能强身健体,也能治病解毒,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能给续上一段时间的命。 喂完卫云昭,江临自己也喝了半碗水,又拿了个苹果出来垫肚子。原身是被打晕后送上花轿的,而将军府这边,卫云昭昏迷不醒,将军府也没想大办,原身就直接被送入了洞房,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 啃完苹果,江临又摸了个梨子,吃完后把核放回空间,江临下床去漱口洗手,然后就准备躺着睡觉了。 然而屋外的人许是半天没听到屋里有他们想听的动静,老妇人直接推门进来,质问江临,“你还在磨蹭什么,怎么还不同将军洞房?耽误了冲喜及时,你担的起后果吗?” 刚躺了一半的江临:“……” 江临又坐了起来,眼睛看看卫云昭又看看老妇人,指着卫云昭同老妇人说,“你确定你们将军这能站的起来?” 而且让他强行对一个将死之人这样那样,是不是过于禽兽了? 老妇人很不满江临这话,“将军只是昏迷不醒,又不是不中用,怎么就起不来。我先前不是给你留了避火图吗,你就照着上面学,那可是管家差人去寻的男子避火图,专门给你准备的。” 江临:……谢谢? 但并不需要! 见江临还不动,老妇人直奔床这边来,“避火图呢,你拿出来,既然你不会我就留下来教你,今儿无论如何你都得同将军洞房!” 眼看着老妇人就要搜他身了,江临连忙叫了停,“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你在将军府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这个将军夫人说话,这些账我们都可以后面慢慢算。” “我现在就告诉你一点,如果你想让你们将军活不过今晚,那我就听你的,马上洞房。”江临说着,开始伸手解衣服。 就是他以前没穿过这玩意儿,解起来有些麻烦。 而老妇人听到江临的话,沉着脸问他,“你什么意思?” 江临摸了一会儿可算把腰带给解下来了,手一摊,“意思就是,我明儿就要当鳏夫了,所以我想在当鳏夫之前快活下。” 江临从枕头下把那本避火图拿出来翻了翻,“姿势真不少,要不我挨个跟你们将军试一下?” “对了,你们将军有什么心仪的姿势吗,我先试他喜欢的。” 老妇人这会儿可不管什么避火图什么姿势了,只一心要江临说明白,为什么今晚同房后明天将军就要出事。 江临看她,微微一笑,“那你该想想是谁说冲喜就一定要洞房的,尤其还是在被冲喜的人中毒受伤昏迷不醒的情况下。” 避火图放在旁边,江临继续脱衣服,待脱到只剩里衣后,老妇人一把抢走了避火图,“既然不能同房,那你就安分点,若将军出了事,你也活不了。” 老妇人警告完江临,火速拿着避火图出了门,生怕晚一步江临就真要开对将军这样那样了。 江临拉过被子挨着卫云昭躺下,觉得这将军府的人也挺有意思的,冲喜就要圆房,还是跟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也不知是信了谁的鬼话。 而且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他这个冲喜的人,不过想想也是,原主名声可不好。 现在才二月,天还很冷,江临裹紧了被子,准备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但他忘记了一件事。 …… 次日,江临被敲门声唤醒,他睁开了眼。 然后……他发现自己黑了! 整个人,从头到脚,浑身上下,全部都是黑色的! 江临下意识在身上搓了搓,压根没费力就搓出了一颗济公同款伸腿瞪眼丸。 江临又看了看床里面比他还黑的卫云昭,心情有些复杂。 他显然忘了这具身体有多虚,还敢半碗水灌下去就睡觉。 “少夫人,少夫人,你醒了吗,该起身去给老夫人敬茶了。”在江临恍惚的时候,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临将床两边的帘子放下来,然后才出声,“让人送两桶水进来,我要沐浴。” 江临自己是能进空间里洗的,但他得先把卫云昭给洗干净,要不然待会儿让人看到卫云昭这个样,卫云昭可能会先他一步成为鳏夫。 “少夫人,时间不早了,要不等敬完茶之后再回来沐浴吧,”听到江临的话,门外的人有些犹豫。 “先送水!如果老夫人怪罪我自己担着,”江临语气放强硬了些。 然后外面就没声了,江临稍等了会儿就看到房门打开,有人提水进来洗澡用的木桶里倒水。 待倒好后,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站在屏风后同江临开口,“少夫人,水好了,可要人伺候?” 这一身黑江临哪敢让人看到,他让退出去,再把房门关上。 江临自个儿进了空间,洗了个战斗澡就立马出来了。 然后咬牙切齿的将卫云昭搬到浴桶里,把人给脱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已修改~ 第2章 足足用了两大桶水,江临才将卫云昭洗干净。 待他叫丫鬟进来换床单被子,他成功从她们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更多的是迷茫,显然她们实在是想不到,将军跟夫人洞房,为什么会洞出这么多黑色的脏东西来? 不仅脏了人还脏了床,瞧那两桶被抬出去的黑水,简直没眼看。 总不能是叶嬷嬷给的那避火图引起的? 但丫鬟们也不敢问,只能听吩咐换被子铺床。等床重新铺好后,江临又咬牙切齿的把卫云昭给抱回了床上,然后才去翻卫云昭的衣柜。 丫鬟们进来铺床时,江临也见到了安阳侯府给他安排的陪嫁,一个名唤常安的小厮。除此之外还给了两箱子嫁妆,各装了一套被褥。 简而言之,安阳侯府连件衣服都没给他。 混的实在太惨了,所以他只能找找卫云昭有没有适合他穿的衣服。 因为沐浴加衣服耽误了不少时间,江临穿着一件卫云昭旧衣服出房门时外头太阳都已高高挂起,他对一直在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道:“走吧,你们前面带路。” 两个丫鬟看了看江临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江临空荡荡的手,“少夫人,您就这样空着手过去吗?”其中一个丫鬟问。 另一个在旁边补充,“少夫人第一次拜见将军府的人,当准备些见面礼的。” 江临看过不少小说,这还是知道的。 江临举起手摩挲着衣袖,只是安阳侯府连一身衣裳都没给他,更别说什么见面礼了。 江临张嘴就来,“许是我爹和我继母看不上将军府吧,所以就没给准备。” 两个丫鬟俱是一惊,显然没想到江临会这么说。 江临不管她们什么想法,大步往前出了院子,安阳侯府既然敢做,那他就没什么不敢说的,反正他现在光脚不怕穿鞋的。 …… 敬茶的地方在卫老夫人院里,江临来的迟,卫家其他人早已在屋里坐着等他了。 丫鬟一打帘,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聚集在他身上。 江临视线在屋内掠过,卫家阴盛阳衰,一屋子只见着两三男丁,其中一个还是个人没椅子高的小孩儿。 “哟,可算舍得来了,安阳侯府的嫡长子可真真是个金贵人,竟叫这一屋的长辈等了你一个早上。” 江临刚一进门,便听了这么句阴阳怪气的话。 江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见是一个打扮富贵的妇人,约莫三十出头。她旁边坐一个男人,就是这屋里唯一的成年男丁。 江临一看就知道这说话的妇人是卫家五房卫安的夫人了。 原身即便同卫家没什么来往,但对卫家的情况也是知道一些的。 卫老夫人一共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早早出嫁,都嫁去了外地。五个儿子中,二三四这三个儿子年轻时就死在了战场,只留下家中女眷,连个后都没有。 卫云昭父亲卫肃是长子,在卫云昭长大之前,整个将军府全靠他支撑。 至于卫安,他是老太太小儿子,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卫老夫人怕自己幺儿也跟他几个哥哥一样会死在战场上,所以从小就养在自己身边,纵容溺爱,生生把人给养废了。 如今年过三十,文不成武不就,还是靠着卫家的军功混了个闲差。但卫安的心都在吃喝玩乐上,压根没想过认真当差,只知晓每日问老太太要银子去胡混。 卫安还是个花心的,卫家五房中就他一个妾室通房一大堆,全靠老夫人花银子养着。 但不知道似乎什么缘故,卫安虽然女人多,但没子嗣缘,仅得了两个姑娘,还都是正妻小周氏生的。 小周氏便是卫老夫人的侄女,仗着有卫老夫人撑腰,在卫家威风的很,就连嘲讽江临这事也不甘落后。 江临可以从卫家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判断,他们大多是不喜欢的。 江临大概能猜到为什么,一是因为原主名声不好,二则是,他是个男人。 江临没理会小周氏的话,径直走到卫老夫人跟前,捧了茶跪下向她敬茶。 卫老夫人冷着一张脸,没接茶水的意思,“安阳侯府真是好本事,御赐的婚说换人就换人。” 江临低头举着茶,没接这话,其实他也好奇安阳侯府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以安阳侯府嫡长子的身份嫁进来,还没被卫家找麻烦。 “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又有多浪荡不堪,但你现在既入了卫家的门,便是卫家媳妇,往后就好好的守卫家规矩,否则,定家法处置!” 江临闻言,慢慢抬头,正好同卫老夫人满眼冷厉的视线对上。 江临抬了抬手,语气柔和,态度恭顺,“请祖母喝茶,”全然没一点被训斥后的不满。 卫老夫人话明显还没完,但被江临这么一刺,她要再说就会显的她小气了。 卫老夫人带着不满接了江临的茶,让身边伺候的人递了一个盒子给江临,这是送他的见面礼。 跟着江临来的丫鬟自觉上前接了,江临恭敬同卫老夫人道谢。 同时也看清了递盒子的妇人长相,正是昨晚让他跟卫云昭圆房的老妇人,难怪昨晚对他那个态度,感情是卫老夫人身边的人。 昨晚的事向来也是得了授意的。 江临淡淡看了她一眼后,走到卫夫人跟前给她跪拜奉茶。 卫夫人是卫云昭亲娘,儿媳从女人换成了男人,很可能以后还会影响到儿子子嗣,一想到这些卫夫人就对江临喜欢不起来。可到底是自己儿媳,她也没太不给面子,只交待江临几句让他好好照顾卫云昭,便喝了茶。 喝完茶同样给了江临见面礼,丫鬟收了江临就道谢,接着去给二房的许氏敬茶。 屋内的氛围有些奇怪,尤其是投在江临身上的目光,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每个人似乎都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又没开口。 二三四这三房只剩下女眷,跟江临这个男儿媳也没什么话说,都是简单祝福几句就喝茶给礼物。 等走到五房面前时,小周氏冷嗤一声,“安宁侯府真是好教养,从没见过哪家新媳妇头一回拜见长辈只拿不回的,难不成这就是你们打的好主意,故意要从我们将军府捞一笔?” 小周氏那叫一个不屑,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她自觉自己已经够抠了,但今儿却是让她涨了见识。 小周氏开了头,憋了许久的卫老夫人也哼了一声,“这是来我卫家拜访,准备收了东西就回你安阳侯府去?” 卫夫人显然也是不赞同的,但到底是自家儿媳,所以憋着没开口。 其他人反应也大致相同,只是对江临的不喜又多了几分。 江临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慢慢红了眼,他三两步走到卫夫人跟前,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娘!” 卫夫人给他吓了一跳,而其他人显然也没想到说两句江临一个大男人就哭了。 江临委屈又可怜的抓住卫夫人的手,“娘,我知道我没给大家准备见面礼不对,但我没办法啊。” 江临让卫夫人看自己穿的衣服,“娘,这衣服你看着眼熟吗?” 卫夫人仔细瞅了瞅,是有些眼熟,但印象不深,还是旁边的丫鬟提醒了她,“夫人,这是将军以前穿过的衣服。” 江临身量比卫云昭矮半个头,也没卫云昭结实,穿的衣服是卫云昭十五六岁时穿的,在他身上挺合身,一开始卫家人还真没看出来。 被丫鬟一提醒,卫夫人连忙问江临,“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穿昭儿的旧衣服?” 这就给江临递话了,“娘,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了亲娘,我爹娶了继室,后娘给他生了好几个孩子,他只喜欢他们不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嫁入将军府了,将军是大越的功臣,我崇拜他,但从没想过要嫁给将军,我知道自个儿名声不好,会给将军添上污名的,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我知道我爹不喜欢我,但我实在没想到他会因为不喜欢我就把我丢给将军府,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我昨日出嫁安阳侯府没给我任何陪嫁,就连衣裳都没给一身,我这才……” “娘,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爹会因为不喜欢我从而迁怒将军府,是我对不起将军府,”江临带着哭腔说话,眼泪要落不落的就挂在眼眶里,一张白净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怎么看怎么惹人疼。 出嫁连一身穿的衣服都不给,哪会想到准备什么见面礼。 “岂有此理!” 江临这边刚说完,卫家领悟到那个意思,卫老夫人最先发作,手一巴掌拍在旁边桌子上,茶杯盖跳了跳,发出响声。 卫老夫人满脸怒容,“安阳侯府欺人太甚,竟如此不将我卫家放在眼里。” 卫老夫人杵着手中拐杖,直接起了身,“好个安阳侯府,我今日若不讨个说法,他还真当我卫家没人了不成!” 卫老夫人这一动,其他人纷纷站出来劝,就算要讨说法,也不是这么直冲冲的去,需要从长计议。 小周氏走到卫老夫人跟前,“娘,这安阳侯府是不像话,但这江临可也是安阳侯府的人,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小周氏压低声音,“姑母,咱们可小心些别找了他的道,咱们将军府现在不比以前了。” “姑母,先把事查清楚,到时候咱们不仅讨说法,最好是把这个江临给送回去,姑母,咱们卫家可不能出什么男媳妇,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已修改~ 第3章 查江临嫁妆这事简单,昨日将军府的人都看到了,就那么点东西跟着轿子一起抬进门的。但昨天进门时天都差不多黑了,虽说看到了,但也没太在意,因为他们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进门的人从安阳侯府小姐变成少爷这事给吸走了。 卫老夫人昨儿还气的连摔了好几个茶杯说安阳侯府没将卫家放在眼里。 老大没了,老太太虽然喜欢小儿子,可也知道卫安是个什么德行,卫家要让他当家,要不了几个月就能让他嚯嚯完。 再下一代子嗣本就稀薄,也就大房得了两个儿子,一个卫云昭,一个卫云祺,卫云祺才堪堪五岁,顶不了事。所以卫云昭现在是整个卫家的指望。 卫家人本就因为卫云昭一直不醒的事着急上火,安阳侯府还在这时摆他们一道,卫老夫人能不气嘛。 但卫云昭不醒,卫家就少了倚仗,加上宫里传了话来,就算娶个男媳妇进门,这口气卫家都得生咽了。 倒没想,安阳侯府自己把把柄给送上门了,将军府抬了那么多聘礼出去,结果安阳侯府送来的嫁妆就两床被褥,这是把卫家的脸生生往地上踩,卫老夫人一听小周氏的话心中就有了盘算。 她看一眼江临,“你可想回安阳侯府?” “你与昭儿同为男子,本就于理不合,听你方才的话你也非自愿嫁过来的,你若愿回安阳侯府,我便厚着老脸替你去说上一说。” 卫老夫人不想要江临这个男孙媳,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就想打江临的主意,以他不愿嫁为借口把人给退了。 江临一听就听出来了,但他又不傻,安阳侯府换人已是违背了圣旨,虽然江临还不知安阳侯府用的什么法子让皇帝不追究。但卫家要敢去退人的话,那就是藐视圣威,皇帝可不会容忍他们一而再的挑衅,本就很飘摇的卫家很可能提前彻底飘摇了。 至于江临,他也一样讨不着好,安阳侯府可不稀罕他回去。 “不可!” 江临还没回答,卫夫人李氏就先开了口,“娘,这样不妥,若是触怒了皇上,我们卫家……” 李氏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大嫂,什么妥不妥的,这事是安阳侯府有错在先,明明那圣旨上说的是他们家女儿嫁过来,好好的女儿换成了不受宠的儿子,我们还不能说什么了?” “而且换人这事我们开始也没说什么,都忍了,可你看看安阳侯府给的嫁妆,全然没将我们卫家放在眼里,难道我们也要一声不吭的忍了。大嫂,你也不怕这一忍到时候旁人就直接跑到你头上拉屎撒尿啊。” 小周氏在卫家最不喜的就是这个大嫂了,觉得她太软弱,瞻前顾后的。可没办法,谁让自己男人不成器,整个卫家都得靠着大房过日子。小周氏就算不喜欢李氏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但这事上小周氏就不想让了,卫云昭娶什么女人都成,就是不能娶个不能生的男人,更何况……小周氏给了江临一个不屑的眼神,她还另有打算呢。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然后谁也没说服谁。 江临趁机表了个态,“祖母,娘,我愿意留在卫家好好照顾将军,嫁妆的事等回门那日我回安阳侯府要个说法,就祖母愿不愿意听我说几句。” 当家的还是卫老夫人,也只有她出去说话别人才最给脸,尤其是宫里那位。 江临很清楚他嫁到卫家就没有回去继续当安阳侯府嫡长子的可能,女主不会答应,他那个继母和两个弟弟更不会答应,所以还不如把卫家给盘活了。 卫家有卫云昭,他也不愿一个为国为民征战沙场的武将死在权谋的算计之下。 话是悄悄跟卫老夫人说的,卫老夫人没答应但也没拒绝,而是让江临继续敬茶收礼。 跟卫云昭同辈的一共四个,卫云昭一双弟妹,妹妹卫云葭,十二三岁,是个美人坯子,应该是习过武,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弟弟卫云祺,李氏的幼子,才五岁,小模样软萌软萌的。 另外就是五房的两个姑娘了,卫云雪和卫云宛,一个跟卫云葭一样大,另一个比卫云祺稍大点,七八岁的样子,长相都不错,对江临也不像她们爹娘那般抵触。 敬完茶,准确点说应该是收完礼,江临就带着两个抱了一堆东西的丫鬟走了。 卫老夫人这会儿倒没说留他下来立规矩了,显然是在琢磨江临跟她说的话。而卫夫人就更不会了,江临毕竟是个男人,多有不便。 她们两这个态度,其他人更不会说什么,只有小周氏阴阳怪气的讽了他几句,江临全当耳旁风完全没放在心上。 …… 将军府挺大,两个丫鬟一个叫白芨一个叫白薇,边走边给江临介绍哪儿是哪儿,好让江临熟悉。 没走一会儿,江临发现后面跟了个小尾巴,他回头看时,小尾巴还想藏,不过被江临一把给捞起来抱着了,“小家伙,你怎么跟过来了,还一个人?” 小尾巴正是卫云祺,也不知是怎么甩掉伺候的丫鬟小厮跟来的。他有些好奇的看着江临,被抱着也没挣扎,小声说:“我想去看大哥。” 卫云祺还小,江临抱着觉得他软软的,圆乎乎的小脸配上小奶音,感觉都能把人给萌化了。 看到前面有个亭子,江临就抱着卫云祺到亭子里坐下,让两个丫鬟把东西放石桌上,又吩咐白芨去叫伺候卫云祺的人。他一个人跑出来,其他人指不定怎么担心呢。 而且卫家人是不信他的,让卫云祺跟着他卫家人也不放心,不如直接把伺候卫云祺的人叫来,卫云祺去哪儿他们就跟着一起。 白芨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丫鬟,还有个一看到卫云祺比丫鬟都跑得快的卫云葭。一冲上亭子就把卫云祺给抱回了自己怀里,摸着他脑袋问,“小弟你没事吧?” 卫云葭显然很想问卫云祺江临有没有对他做什么,但江临人在这儿,她又觉得太直白了不好,所以只抱着卫云祺好好打量了一番。 江临并不在意卫云葭的态度,卫家现在这个情况,对他温柔和善见一面就当自己人才有问题。 卫云葭在,江临就直接让他们跟着一起去昭云苑看卫云昭了。 回去时江临发现房间门口多了个像侍卫打扮的人,抱着剑笔直的站在门边。 卫云葭领着卫云祺过去跟侍卫搭话,“荀七大哥。” 被称为荀七的男人同卫云葭和卫云祺见礼,也没忘了江临,称的少夫人。 卫云葭:“荀七大哥,我大哥今日怎么样了,喝药了吗?” 荀七:“将军今日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药喂的很顺,相信过不了多久将军就能醒来。” 不管这话是真还是假,卫云葭姐弟两听了都很高兴,欢欢喜喜进门去看卫云昭了。 江临折腾了一早上都还没吃东西,饿的慌,就让白薇去厨房给他拿点吃的来,自个儿靠在门边跟荀七搭上了话。 “你们是日夜都有人守着你家将军吗?” 荀七犹豫了一瞬才答,“是。” 江临:“那昨晚呢,在外面守着的人是你吗?” 荀七:“是。” 江临:“所以你昨晚都看到了什么?” 荀七面露迟疑,但还是很快回了话,“昨晚叶嬷嬷给了少夫人避火图,让少夫人同将军圆房,少夫人起初没答应。后来少夫人想强睡将军,叶嬷嬷没答应,所以少夫人昨晚没能快活。”荀七做了总结。 江临:“……” 就挺精辟吧。 还切准了要害。 江临想了想说,“那你应该感谢我,要不然你们将军今儿应该在跟阎王许久了。” 荀七也不知是不是被江临这话给说服了,还真老老实实说了句,“多谢少夫人。” 少夫人在心中叹气,老实的有些过分了。 好在白薇拿了早饭回来,替江临赶走了尴尬。 卫云祺和卫云葭都没用饭,白薇将他们姐弟两的份一起带了来,三人就在房间里用早饭。 卫家姐弟食不言,江临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所以这顿饭吃的格外沉默。 吃完后卫云葭也没要走的意思,反而问起了江临早上给卫云昭洗澡的事。 “昨晚,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黑泥?”洗脏了两大桶水,还把床单被子都弄脏了,这事着实古怪,丫鬟们自然是不敢隐瞒的,卫云葭一进门就知晓了。 江临对卫云葭招手,让她靠近点,卫云葭带着疑惑伸过了脑袋,江临小声:“你想你大哥活着还是想他死?” 这问题还用问,卫云葭顿时瞪大了眼,面带怒气。 江临:“黑泥以后还会有,如果你想你大哥活下来的话就好好保守这个秘密,不能传到任何不该知道的人耳朵里。” 卫云葭:“我凭什么信你?” 江临笑了下,“就凭你的荀七大哥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已修改~ 第4章 “诶,你们听说了吗,安阳侯府那个,出嫁了。” 樊花楼,盛京最大的酒楼,每日客似云来,是盛京百姓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但不是说这樊花楼的饭菜有多好吃酒又多好喝,而是因为他们喜欢从这儿传出去的八卦。 每日不知有多少消息传入樊花楼,又有多少消息从樊花楼传出去,若闲来无事在樊花楼门口蹲上一会儿,回去后准能拉着邻居聊上个大半天不重样的闲话。 而今日,樊花楼一营业,八卦主题就定下来了,说的都是安阳侯府那位嫡长子。 有人起头,立马就有人接话,“这有谁不知,如今整个盛京人人都知道安阳侯府那位喜欢勾引男人的嫡长子代替继出的妹妹嫁给了卫将军冲喜。” “那祸害嫁了人是好事,至少往后能消停些不会到处勾引男人,就是可惜卫将军,为我大越退敌守边关,鞠躬尽瘁,如今身受重伤却要娶一个声名狼藉的男人,可惜,实在是可惜啊。” “一个冲喜的男人而已,等卫将军醒了,将人休了再娶便是,更别说那安阳侯府的本就不是自己愿嫁的。” 接话的人显然不知还有这一层,连忙好奇问,“怎么说?” “听说那安阳侯府的是被打晕后强行绑上花轿的,那人不是从小就死了娘,爹娶了继室嘛,这继室不喜他,既不想自己女儿嫁给卫将军又不想留个嫡长子在府里碍眼,跟她两个儿子争世子的位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人给嫁出去了。听说,一点嫁妆都没给,让那嫡长子在将军府丢死人了。” “还不止嫁妆,听说连件儿衣服都没给,可见那继室也是个心肠歹毒之人。” …… 安阳侯府 “查到消息从哪儿传出来的吗?” 樊花楼的热门消息,盛京百姓都知道了,安阳侯府自然也知道了。 安阳侯府夫人赵秋如冷着脸坐在椅子上询问跟前的丫鬟,地上还有茶杯碎片,显然刚动过气。 丫鬟小心的答,“是从将军府传出来的。” “将军府?”赵秋如扬声,“是江临那个小贱种传的?” 丫鬟摇头,“起先是将军府的下人笑话大少爷在给卫家人敬茶时只收礼不回的事,后面传着传着不知怎么就传到夫人身上了。” “蠢货!这摆明了就是那小贱种的诡计,好端端的,将军府的下人怎么会到外面说那小贱种的不是,那小贱种的目的就是让人往我身上引,摆明了就是要针对安阳侯府!”赵秋如一瞪眼,厉声训斥丫鬟。 “我看你才是蠢货!”赵秋如话音刚落,门外一个声音猛然响起。 赵秋如抬眼看去,是安阳侯下朝回来了。 “侯爷……”赵秋如起身迎了上去。 安阳侯却没给赵秋如好脸色,“谁让你动嫁妆的?你知不知道今日上朝,同僚都是如何问本侯的?” “问安阳侯府换儿子去冲喜,是不是就是为了克扣嫁妆私吞将军府送来的彩礼,还问安阳侯府是不是连件衣服都穿不起了,让出嫁的儿子去捡别人的旧衣服穿。本侯的脸都让你这蠢妇丢尽了。” 安阳侯如此不留脸面的话让赵秋如脸色变的难堪起来,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换成了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侯爷,你就是这么想妾身的吗?” 赵秋如只比安阳侯小几岁,但赵秋如这张脸养的好,年过三十依然娇俏,还因为做了多年妇人,风姿更胜,很能迷住安阳侯的眼。 安阳侯最吃赵秋如这套,见她这样,态度顿时软和了不少,“你说你,做什么不好,非得把嫁妆扣了,这丢的都是安阳侯府的脸面,你自个儿去外面听听,那些人是怎么议论我们侯府的?” “那嫁妆本是给月儿准备的,妾身想着临儿是男子,便是出嫁也不能跟女子一概而论,如此这般太折辱他了,这才省了些,可妾身并非没给嫁妆啊。” 安阳侯:“你当真给了嫁妆?” “侯爷这是不信妾身吗,妾身为侯爷生儿育女,为侯府主持中馈这么多年,侯爷就因为一份嫁妆的事便不信妾身了吗?”赵秋如边说边用帕子捂住了眼,哭了。 这一哭安阳侯心彻底软了,连忙把人搂进怀里,“没有不信你,我怎么会不信你呢,只是外面那些话不好听,这才问问。” 哄好了人,但事还要解决,将军府那边态度明晃晃的摆着,他们就是故意让下人传出去的,而且传的都是实话,要是不把事给处理了,安宁侯府只怕要让人笑话很长一段时间。 最主要的还是宫里,让江临替嫁本就是违背圣旨,虽然找了由头,但若让皇上知道他们对江临这个态度,只怕是要不高兴的。 “那个混账东西,从前在侯府就整天惹是生非丢尽了本侯的脸,如今嫁出去还不消停,本侯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安阳侯跟赵秋如想解决的法子,越想越气,不仅对江临不满,甚至怨上了江临早逝的娘。 “也怪本侯当年中了那女人的美人计,才造下今日的孽,幸亏她死的早,否则整个安阳侯府都得叫她耽误了。” 赵秋如听着安阳侯的气话,越听越心中越高兴,面上却温柔大度劝安阳侯府别气,“侯爷别这么说,姐姐好歹也为侯爷诞下了孩子,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侯爷,我们还是说说怎么断了外面那些流言,咱们安阳侯府可不能白受这番污蔑……” “爹,娘亲。” 赵秋如话还没说完,门口便进来一人,是个年轻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脸明媚娇艳,说一句天姿国色也不为过。 女子款款而来,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闺秀的仪态,让人一见便会不由自主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难以移开,来人正是安阳侯府唯一的嫡女——江锦月。 “月儿,”赵秋如唤了一声,连忙抓过女儿的手,瞧着一日比一日出色的女儿,无比满意。 “爹,娘亲,月儿也听了外面的传言,爹娘不必着急,明日便是大哥哥回门的日子,是真是假待大哥哥回来一问便知,有些事不管我们如何解释,都抵不过大哥哥亲口一句话有用。” “侯府于大哥哥有生养之恩,月儿相信大哥哥是绝不会让旁人污蔑侯府的。” 赵秋如立马懂了女儿的意思,赞同点头,“侯爷,月儿说的对,等临儿明日回门,让他解释一番,传言自然就没了。” 安阳侯信赵秋如给了嫁妆一事,觉得江临搞这一出完全是无理取闹,自然不反对,“那就等明日再说吧。” …… 将军府 江临又在给卫云昭洗澡。 卫将军连着两日早上醒来都浑身黑泥,所以也连着洗了两天澡。 黑泥怎么来的没人知道,但洗澡这事被大夫知道了,如今天尚冷,大夫就不让太早给洗,交待了一定要等太阳出来后再给洗。 江临是觉得什么时候洗都没关系,卫云昭喝了他的灵泉水这两日已看着好多了,但伺候卫云昭的丫鬟和荀七都把大夫的话奉若圣旨,坚决不让江临早上起来就洗。 江临还想,既然你们非要太阳出来才让洗,那你们就自己给他洗好了。 但丫鬟们一个个都得了吩咐,送完水就跑了,唯一坚守门口没走的荀七倒帮了把手,负责把卫云昭从床上移到浴桶里,然后就退出去,从外面紧闭了房门。 被迫又一次把卫将军给看光的江临:“……” 也就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个男人在江临眼中已经不清白了。 江临戳了戳卫云昭残存的胸肌,“卫将军,我为你牺牲这么大,醒来后记得好好报答我知道吗?” 江临又摸摸卫云昭同样残存的腹肌,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躺了三个月腹肌都还能看的出来,真不知道怎么练的。 而他现在这具身体,活脱脱一个小弱受,江临习惯了末世时那种强壮的体格,对此很是怨念。 等把卫云昭洗干净了,江临费劲儿的把人搬出来放在椅子上给他穿衣服,这姿势就很容易看到某必不可少的男人尊严部位,江临先是嫌弃的啧了一声,然后还是没忍住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身体弱就算了,连男人的尊严都比不过,伤害实在太大了。 江临甚至在想他穿的对象为什么不是卫云昭呢,这样他就能拥有像卫云昭这样的尊严! 衣服穿好,卫云昭唤来荀七把卫云昭送回床上去,江临自己往后面厨房去,他在厨房里拿了几个果子还拿了点蔬菜,在路上没人时候全换成了空间里的东西。 等回了昭云苑就开始就果子和蔬菜捣腾果汁,卫云昭昏迷期间全靠药养着,已经好久没吃过其他东西了,也正是因为没进食,加上体内毒素扩散,所以他才要撑不住了。 江临就打算先弄点果汁给他喝,再弄点加灵泉水煮的牛奶,给他增加些营养。 要不然到时候即便卫云昭醒了,也得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养好,但江临觉得不会有人给卫云昭那么长时间养身体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已修改完毕~ 第5章 喂完果汁的江临被卫夫人唤去看明日的回门礼,并知晓了外面的传言。 卫老夫人速度还挺快,从昨儿到现在也就一天功夫,盛京都传遍了。 但卫夫人显然不想理什么传言,将回门礼单子递给江临看,“虽说安阳侯府不要脸面,但我卫家却是要的,你看看这单子上是否要加什么,我让管家添置。” 东西不少,江临没细看,因为他一根毛都不想给安阳侯府。 “娘,回门礼不用了,明日多帮我备几辆马车,我去取嫁妆。”江临将单子折好还给卫夫人。 “你当真要回去要嫁妆?”卫夫人眉头微皱,似乎不太赞同江临这样做。 江临点头,“对,麻烦娘把当初卫家送的彩礼单子给我一份,”嫁妆彩礼一样都不能少。 卫夫人犹豫了下,让丫鬟去取了单子给江临,然后道:“也别闹太过了,那毕竟是你家你父亲。” 江临能感觉出卫夫人还有话没说出口,他大致能猜到是什么,但江临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冲着卫夫人乖巧一笑,“娘放心,那可是我亲爹,我怎么舍得,”放过他呢? …… 回门不必太早,能赶回去吃午饭就成。 将军府距离安阳侯府并不远,马车两盏茶的功夫就能到。江临盛装打扮一番后出门上了马车,然后带着一个马车队出发了。 六辆马车一字排开,还挺有阵仗,成功吸引了街上百姓注意。 有胆大的就问车夫这是谁家的马车,这么多辆。 得了吩咐的车夫道:“威远将军府的马车,送将军夫人回门呢。” 这将军夫人百姓熟啊,这两日都在说他。 “走走走,跟上去瞧瞧,”有人嗅到八卦的味道,立马呼朋唤友。 车队后面跟了许多百姓,而马车也似乎在等他们一般,一路跟过去竟没掉队。 到了安阳侯府门外,百姓不太敢靠太近,就远远看着。将军府的马车除了最前方那一辆,其他都停在了两边,坚决突出中心位。 一身大红嫁衣的江临在众人瞩目中下了马车。 嫁衣是他出嫁当日穿的女款,为江锦月定做的,穿在江临身上有些小,一看就不合身。 穿着红嫁衣回门,这种事盛京百姓显然也是头一回见,顿时议论纷纷。 安阳侯府大门关着,并不知外面的动静,江临就让常安去叩门。 待大门开时,江临上了台阶,对着大门遥遥一拜,“不孝儿三朝回门,恳请父亲和夫人赐衣一件。” 江临扬高了声音,后头看热闹的百姓也听得清楚。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这…这传言竟是真的,安阳侯府竟连件衣服都没给就把人嫁出去了?” “堂堂侯府,送儿子出嫁竟连件衣服都不给,也太寒酸了。” “你们看到了吗,那江临身上穿的嫁衣是女人的嫁衣,他可是个男人,让他穿女人嫁衣出嫁,这不就是为了故意羞辱他吗。” “肯定是嫌这江临平日里勾引男人丢了安阳侯府的脸,故意的呗,这爹娘也真是狠心。” “爹很不狠心不好说,但那当继母的娘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怎么会克扣嫁妆,还连件衣服都不给。” 这头百姓聊的热火朝天,安阳侯府里头赵秋如和安阳侯也得了消息。 知道今日是江临回门的日子,安阳侯下了朝早早就回了府,但故意没让人开门,就想难为难为江临,但谁想到江临竟直接在门口就闹开了。 “这个逆子,畜生,混账东西,他竟敢!”安阳侯被江临这一出气得手发抖。 “来人,去,把那孽障给本侯带进来,本侯今儿就倒要看看他想闹什么,他要敢闹,本侯就陪他闹!” 安阳侯在屋里转圈,时不时就哼一声表示很生气。 而在一旁坐着的赵秋如脸色也难看的很,她原本已打算好了,按女儿说的,等江临那小贱种今日回门,就逼着他澄清外头的传言都是谣言,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赵秋如想的好,她可不是一点没给嫁妆,只是给的不多而已。反正江临只要今了安阳侯府的门,要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还不是她这个夫人说了算。 可那小贱种竟在门口就开始发难,赵秋如揪着手中的帕子,恨不能将其撕碎。 又一次得了消息的江锦月匆忙赶来,唤了安阳侯一声便站到了赵秋如身旁,赵秋如抓住她的手,“月儿,那小贱…你大哥,”脱口而出的小贱种在看到安阳侯的身影时,赵秋如快速改了口。 “他竟丝毫不顾侯府脸面,直接在门口就闹开了,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好?” 这事同样出乎江锦月的意料,在她眼中江临从来就不是个聪明人,往后不仅不能帮衬她,还会一直给她拖后腿。侯府不需要这样的嫡长子合,她更不需要这样的哥哥,要不然她也不会随意舍弃他让他去给一个明知会死的人冲喜。 江锦月皱着眉似乎是在思索应对的法子,实则是在脑海中同系统交流。 前不久,江锦月突然被一个自称是明君辅佐系统的东西绑定了,系统告诉她,只要是她选择辅佐的人,不论对象是谁,都能在系统的帮助下让其登上皇位,最后成为天下明主,她则会成为皇后,跟皇帝一起名流千古。 江锦月本就心悦太子,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辅佐太子。可没想到刚选定人,宫里就赐了圣旨,让她去给卫云昭那个将死之人冲喜。 江锦月不愿,于是按照系统教的法子找到太子,让太子出面解决了此事,江临就以他侯府嫡长子的身份嫁入将军府冲喜,皇上也未怪罪侯府,甚至还称赞了太子。 此事让江锦月开始信任系统,也因此她自己想不出这次要如何解决江临,第一反应就是找系统。 系统:[宿主可以攻击对方的软肋,经系统检测,江临最在乎他生母的牌位,以及有三分之一可能他喜欢太子。] 江锦月立马唤来贴身丫鬟,在她耳旁嘀咕几句,丫鬟重重点头,立马转身出了门。 接着江锦月又吩咐下人去取江临生母的牌位,随后才对赵秋如道:“娘不必担心,女儿自有法子解决此事,当务之急还是先将人请进门。” 就在这时,安阳侯叫去抓江临进来的人回来了,但并没有见到江临的身影。 安阳侯没看到人,心头怒气蹭蹭往上冒,“那个孽畜人呢?难道他还要本侯亲自去请他才肯进门不成?” 下人道:“侯爷,大少爷说,他不敢穿一身不合身的女子嫁衣入门,怕辱没了安阳侯府的门楣,对不起江家列祖列宗,大少爷请侯爷开恩,从府里给他拿件衣服穿。” 下人没说的是,大少爷在外头都哭了,那模样看起来可怜的很,大少爷那一声声祈求,听的像侯府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般,他们听的都怪心虚的。 还有外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这会儿全指着侯府骂夫人这个后娘狠毒来着。 “混账东西,装,到这会儿了还敢装像,本侯就不信侯府给的嫁妆里当真连一件衣服都找不出来,去,告诉他,就是光着也马上给本侯滚进门,否则本侯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安阳侯生气,赵秋如却是担心,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江临那小贱种今日是有备而来,这事怕不会善了。 赵秋如尽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劝安阳侯府不要动气,江临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难免有些任性,等人进了门,再好好跟他说就是,免得气坏了自己身体。 她这一说,安阳侯就跟点燃了引线的炮仗似的,瞬间砰砰砰的炸了,“不懂事的孩子,他都二十了还是个孩子,他是不是到死都是个孩子,他……” 吼的正起劲儿时,安阳侯瞥到一个大红色裹的像熊一样的东西进来了,后面跟着那两个他派出去请江临的下人。 大红色的熊径直走到他跟前向他行礼,“不孝子江临见过父亲。” 人走近后安阳侯也看到了江临的脸,他眉头一皱,“你裹成这幅样子做什么,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看到那红色被褥,赵秋如心头一跳,有股不祥的预感,立马抢在江临前面开口,“侯爷,既然临儿进门了,那咱们就坐下慢慢说,今儿可是临儿三朝回门的日子,不兴动怒的。” 同时赵秋如还引导者江临往江锦月身旁的丫鬟哪儿看。 江临压根没理她,看着安阳侯道:“父亲不是说能在嫁妆里找出衣服来吗,儿子今日回门正好把嫁妆也带上了,在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嫁妆箱子,从里面找出了两床被褥。虽然不是衣服,但我想着把自己裹厚实点也不算辱没门楣了,想来祖宗不会怪罪,所以才是身打扮。” 江临说着松手,将被褥一扔,“父亲不喜欢我这么穿,我不就要这被褥了。” 安阳侯眉头皱的更紧了,眼中泛着冷光,似要把江临看穿一般,“你说嫁妆只有这两床被褥?” 第6章 安阳侯的话问的赵秋如心慌,她伸手去够安阳侯的胳膊,“侯爷,妾身……” 赵秋如话没说完,江临先有了动作,他不答安阳侯的话,径直走到了江锦月跟前,盯着她身后丫鬟手中捧的灵牌。 江临一脸好奇的开口,“我娘的灵牌怎么会在妹妹丫鬟手中,是侯府供奉牌位的地方又添新牌,位置不够放了?” 只有死了人才会添新牌位,江临这话明显是在诅咒侯府的人。 “大哥哥,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狠毒的话,侯府的人都是大哥哥的亲人,大哥哥你为何要诅咒他们?” 江临跟没听到江锦月这白莲花似的发言,视线在灵牌和安阳侯身上来回扫视,“这侯府如今也只有父亲能挤走我娘的牌位了,难道是父亲你……” 江临一秒变悲痛脸,“爹,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不跟儿子说呢,要不是今日回门,我可能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爹啊!” “闭嘴!孽障你说什么混账话,哪有人先立牌位再死的。不对,你个混账东西敢诅咒你老子!”反应过来的安阳侯立马就要人请家法抽江临。 江临无辜脸,“原来不是要增加父亲你的牌位啊,那妹妹将我娘的灵牌拿到这儿来做什么,难道是妹妹想用这灵牌威胁我这个大哥,是不是只要我不按妹妹说的做,妹妹就要当场砸碎它?” 江锦月对上江临含笑的目光,心微微一跳,连忙要开口,江临却摆摆手,一副我什么都看透了并不想听你狡辩的模样,转身对还在生气的安阳侯府郑重一拜,“我知道爹不喜欢我,侯府容不下我,所以将我送去冲喜,可我实在没想到,侯府竟连一块牌位都容不下去了。” 江临将视线转到安阳侯身上,对他郑重一拜,“既如此,那就劳烦父亲将我和我娘的名字从族谱中划掉吧。” “从此儿不再是安阳侯府的人,我娘也跟安阳侯府再无任何瓜葛。” “逆子!”安阳侯气的脸通红,咬牙切齿的看着江临,生了当场抽死他的心。 他都没再等什么家法,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朝江临脑袋砸去,“我让你说混账话,我今儿打死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我抽死你我,”扔完茶杯,安阳侯举着手三两步走到了江临跟前,就要打他。 江临不躲不闪,茶杯从额角飞过留下了红印,看着安阳侯的巴掌,江临抬起下巴仰头让安阳侯打,“那正好,父亲既然怕划去族谱上的名字会遭人议论,那就劳父亲打死我吧,总归这安阳侯府如今就剩我一个外人了。” 江临慢慢闭上眼,静候安阳侯的动作。 安阳侯带着满腔怒火的巴掌在看到江临眼角落下的泪时,突然就打不下去了。 心中也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是他儿子。 巴掌缓缓落下,被他攥成了拳头,安阳侯冷哼一声,到底没动手。 反是瞪了江锦月一眼,“好好的,你把你母亲的牌位拿来做什么,这是能随便动的东西吗,不像话。” 江锦月愣了,她是侯府唯一的嫡女,从小受宠,压根没挨什么重话,她爹现在竟然因为江临的几句话就训斥了她? “还不快把姐姐的灵牌捧回去供奉好,胆大包天的丫头,连灵牌都敢动,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赵秋如见安阳侯因为灵牌的事怪江锦月,连忙上前打圆场,把拿灵牌的事往丫鬟身上推,想就此糊弄过去。 “侯爷,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然先用饭,有什么话等用过午饭后再说也不迟。”赵秋如知道这会儿安阳侯因为江临的话心软了,再继续说下去,吃亏的是她。更何况现在外头还有看热闹的百姓,她怕江临又出去乱吼一通,把事闹的更大。 外头那些百姓是江临的倚仗,吃过午饭估计人也散得差不多了,而侯爷那点心软应该也没了,到时她才好开口。 安阳侯这会儿心情也挺复杂,也不想训江临了,就顺着赵秋如的话,“那就摆饭,先用午饭。” 江临没拒绝,吃饱了才好接着闹,他可不会让门外的马车空着回去。 这顿饭就安阳侯,赵秋如,江临和江锦月四个人一起吃。江锦月两个哥哥一个跟在三皇子身边,经常不在家。一个在国子监念书,一旬才能回来一次。 至于其他姨娘庶子庶女是没资格在这种时候跟他们一起吃饭的。 江临吃饭的时候速度很快,狼吞虎咽的,跟八百年没吃饱过一样,看得安阳侯眉头直皱。 愣是没忍住开了口,“吃没吃相,谁饿着你了不成?” 江临一边夹菜一边回,“收了一堆礼一样没回,太丢人,不敢多吃,怕人说安阳侯府的儿子连口饱饭都没吃过,你脸上不好看。” 江临喝了两天灵泉水,还偷摸吃了好些空间里的果子,饭量稍稍见涨,又要表演给安阳侯看,可不得卖力。 他一提,安阳侯想起还有见面礼这茬儿,嫁妆有多少他都不问了,就那裹进来的两床被褥还在院子里摆着呢。 安阳侯府顿时没了胃口。 赵秋如同样没了胃口,她冷冷的看着江临,没想到江临吃个饭都不消停,处处找事。 江临还补刀,“爹,卫家人让我问问你,你和夫人是不是看不上将军府啊?” 安阳侯拿着筷子的手开始抖,脸上也说不清楚是生气还是其他什么表情,又红又黑,总之很难看。 “啪”一声,安阳侯将筷子重重按在了桌子上,目光直视赵秋如,“你就是这样管家,这般当娘的,你到底给了多少嫁妆?” 江临扒完碗中最后一口饭,舒服的往后一靠,开启看戏模式。 一切跟计划完全不一样,赵秋如心中对江临恨的不行,手却已经拿起了帕子开始捂脸哭。 “侯爷,妾身,妾身不知啊,虽说妾身有私心减少了一些,可绝不会做出丢侯府脸面的事,妾身实在不知事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呜呜呜……” 听到这哭声,江临忍不住拆她台,“你这哭戏不太行啊,你还是把帕子拿下来直接哭吧,男人要见了眼泪才会心软,你这样干嚎效果会打折扣的。” 正集中精神表演的赵秋如:“……” 以及这会儿确实没像平时心软得那么快的安阳侯:“……” 安阳侯狠狠瞪江临一眼,“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 江临无辜摊手,对赵秋如道:“那你继续,不打扰你了。” 赵秋如恨不得撕烂江临的嘴,恨意太浓,的确不太能哭的出来。 就在她努力想要衔接上继续呜呜呜的时候,管家突然来报,“侯爷,太子殿下来了。” “快请,”安阳侯连忙招呼下人收拾碗筷,饭不吃了,要招待太子。 至于是哭还是干嚎的赵秋如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 跟安阳侯同样积极的还有江锦月,江临没错过她在听到太子来时脸上露出的笑意,江临猜,太子应该就是江锦月请来的。 江临跟着起身,他正好缺个见证人。 于是江临赶在江锦月前面杵在了太子面前,冲他眨眼,微笑,“殿下,你来了,是知道我今日回门特意来看我吗?” 太子也是原身勾引对象之一,还是他众多勾引对象中唯一动过半颗心的人,只不过后面太子开始跟江锦月搅和,原身就把那半颗心给及时收回了。 太子看着穿着女子嫁衣的江临愣了愣,江临这张脸也是极好看的,穿着女子嫁衣一点都不违和,太子甚至觉得比他之前见江临还更好看了。 本就晚了江临一步的江锦月看到太子目光在江临身上停驻,心头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就连眼神也冷了几分。 不过收敛的也快,同太子俯身行礼,然后娇滴滴唤,“殿下。” 声音都能柔出水来了,脸上挂着浅笑,眼中含情脉脉。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江临友情为这场景配上了文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太子这会儿可不敢承认他有意江锦月,于是清了清嗓子说起自己的来意,“孤听闻今日侯府门外突然来了许多百姓,特来问问是出了何事。” 理由是编的,听着就很假,百姓是来看热闹的,人又没闹事,哪值得一个太子亲自走一趟。 但总不能说是江锦月让人请他来帮忙镇压江临的。 “殿下,你果然是为我来的,嘤嘤嘤,虽然我不喜欢殿下,但我知道你心中是有我的,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妨碍殿下你为我做主。” 江临伸手一指赵秋如,“殿下,就是她,这个狠心的后娘,她吞了我娘的嫁妆,还吞了将军府的聘礼,那么多东西,她就只给了我两床被褥。” “殿下,你堂堂大越国太子,应该知道碰上这样的事怎么做吧?” 殿下的脸黑成了锅底,旁边的安阳侯跟他同款色号。 “闭嘴!”安阳侯开始呵斥江临。 “不闭,你们心虚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们让我去替嫁,打的就是嫁妆和聘礼的主意,我都问过了,皇上不怪罪侯府换人冲喜都是殿下的功劳。太子殿下,我娘那么大一笔嫁妆,殿下也想要对吗?” 江临就没打算好好要嫁妆,因为他知道那样什么都要不来。 第7章 江临三言两语把太子扯到嫁妆这事上,太子即便心里真有这样想法他也不可能承认,堂堂太子,盯上了别人家的嫁妆,就算计人让其去冲喜。这样的话要是传了出去,他这个太子的脸就真不要了。 太子黑着脸,看着据说心悦他,只要他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劝听话,但实则对他丝毫没有尊敬之意的江临,心里不得劲儿的很。 “江临,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将孤当成了什么人?”太子厉声反驳。 江临闻言,笑容瞬间灿烂了,“我就知道殿下不是这样的人,那真是太好了,殿下也会为我主持公道,让我拿回属于我娘的嫁妆对吧?” 江临眨眨眼,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太子。 太子微微一愣,许是因为激动,江临脸也有些红,模样乖巧好看,又笑的勾人,太子又突然觉得江临是心悦他的。 “孤既然来了,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太子几乎是下意识应了江临的话。 不过一说完他就后悔了,他今日是来镇压江临别找安阳侯府麻烦的,怎么反倒为江临主持起公道来了? 太子正后悔着,安阳侯府突然出声了,“殿下,这是安阳侯府的家事,殿下这般怕是不妥。” 安阳侯即便不满赵秋如的行为丢了安阳侯府的脸,也对江临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愧疚,但江临亲娘的嫁妆他却是不想给出去的,那么大一笔啊。 而太子也觉得是有些不妥,但他一向不喜欢有人跟他反着来,太子视线转到安阳侯身上正要说话,却瞥见江锦月用祈求的目光朝他摇头。 太子本就对江锦月有几分好感,再加上美人这样求他,又想到方才江锦月对他爱慕眼神,太子这心一下就软了。 他清清嗓子,改了口,“侯爷说的对,这是侯府家事,孤的确不好插手。” 而后又厉声点江临的名,“江临,你如今既已是将军府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将军府,你可切莫再抹黑将军府,卫家为大越立下汗马功劳,若你敢堕了卫家名声,孤定不轻饶。” 真是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太子说完,就发现江临冲他摇头,脸上尽是失望。 江临定定的看着太子,“殿下如今还只是太子便已把出尔反尔当成了家常便饭,若殿下将来登基,怕是这天下要大乱。” “殿下既然不肯主持这个公道,江临自然不强求,一会儿就烦请殿下当真不要插手安阳侯府的家事了。” 江临话一出口,太子顿时脸色铁青。 “江临,你好大的胆子!” “江临不敢,请太子责罚,”江临干脆利落的认罪,而脸上的失望却越发明显。 生生把太子给噎住了,弄的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还有改口的事,太子这会儿彻底被架在中间,这会儿不知是改回来,还是不改,怎么做都应了江临那出尔反尔的话。 江临不管他了,直接问安阳侯,“父亲,嫁妆的事你不说点什么吗?” 听着江临一口一个嫁妆,安阳侯那点小愧疚已彻底消散不见了,“你一个男人要什么嫁妆,丢人现眼。” “你既没衣服穿,那将你留在侯府的衣服全带走就是,至于给将军府的见面礼,先前已备好了,你一并带回去,除此之外本侯还会给你一千两银子做花用,嫁妆的事便休要再提了。” 安阳侯这话江临并不意外,财帛动人心,堂堂侯爷不也得使银子,安阳侯这些年过的这么潇洒,靠的可不是安阳侯府的家业,而是‘江临’亲娘云婉烟的丰厚嫁妆。 云婉烟出身江南望族,千娇百宠的姑娘被当年到江南游玩的俏书生迷了眼,俏书生则被美人的美色勾了魂,两人不顾长辈反对死活要在一起,两年后,以云婉烟身死而悲剧收场。 安阳侯转眼就娶了当年的礼部侍郎如今的礼部尚书之女赵秋如进门,赵家虽有权,但论及钱财,十个赵家也抵不过一个云家。 而赵秋如进安阳侯府未必没有盯上云婉烟嫁妆的意思。 “所以父亲打算私吞了你亡妻的嫁妆?”江临直接问。 “闭嘴,什么私吞,你娘虽然留下了嫁妆,可你这些年也没少花用,已不剩多少了,本侯再给你加一千两银子便是。”若被人知晓他想扣留亡妻嫁妆,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安阳侯也算明白过来了,这小畜生今日就是冲着嫁妆回来的,外头那些传言就是他提前布置的局。 “用我娘的嫁妆养我啊,是不是还用她的嫁妆养着整个侯府啊,父亲,你是不是太没用了点,什么都靠我娘的嫁妆,会让人笑话的。” “孽障,你胡说什么!”安阳侯府又让江临给气红了眼。 江临:“是不是胡说,算笔账不就知道了,不过这事得找个能主持公道的人,太子殿下不愿,要不我们上衙门吧。到时再多请些百姓走见证,把我娘的嫁妆单子拿出来,我给说说我这些年花了多少银子,我都记得的。” 安阳侯眉头紧锁,这小畜生一心要把事闹的人尽皆知,只要一想到旁人会怎么议论他,安阳侯就怒火中烧,高举了手掌。 江临反应他比激动,“你打,打死我正好没人再问你要嫁妆,你就能吞的光明正大,保全你堂堂安阳侯的狗屁名声!” “啪”一声,巴掌重重落在了江临脸上。 江临没有什么不可置信,反而脸上多了笑意,“我原本还想着你但凡对我有一丝父子情分,今日这事就好好跟你们说。但你这巴掌既然落下来了,那咱们就只能撕破脸皮了。” “侯爷,只要今日门外那六辆马车是空着的回去的,安阳侯府就会因为嫁妆的事永远被盯在耻辱柱上,百姓只要一想到安阳侯府,就会说,是不是那个为了嫁妆把亡妻和亡妻生的孩子都害死的安阳侯府啊?” 江临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侯爷先看看开胃菜。” 安阳侯一张脸又青又红,一把夺过江临手中的纸,只看一眼就又举起了巴掌。 江临好心补充,“侯爷知道这盛京有多少满街跑的小孩儿吧,不用半日他们就会让所有人都听到这纸上的话。” 上头写着: 安阳侯,卖儿子,吞嫁妆 赵秋如,害前妻,虐继子 狼心狗肺天生一对 江锦月,后娘生,心肠毒,逼哥替嫁不是人 …… 安阳侯举着的手抖了抖,心中生了忌惮,没敢落在江临脸上。 “现在只有你们两口子和江锦月,但迟早我会加上你两个宝贝儿子的。而且这只是个开始,后头的好戏还多着呢,侯爷你信不信往后你只要上街你就能听到百姓说安阳侯府?” 江临向安阳侯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想让江锦月当太子妃,但名声彻底臭了的江锦月太子敢要吗?” 安阳侯猛然瞪大了眼,“逆子,你敢!” 江临浅笑,“我没什么不敢的,侯爷,如今的我一无所有,就是死也会拉你们垫背,如果我过不舒服,安阳侯府谁也别想舒服,我娘的嫁妆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呢?” 江临占据上风,而安阳侯现在就等着江锦月能嫁入东宫当太子妃,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侯府才能稳固,甚至翻身。 安阳侯张了张嘴,话在嘴边停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牙切齿的说了一个字,“给!” 说完就背过身去了,可能是怕江临看到他脸上肉痛的表情。 江临轻笑了声,补了一刀,“如果一开始就把给卫家的见面礼给了,再随便扔几件衣服给我,何至于此呢。” “侯爷!”安阳侯一说给,赵秋如就忍不住了,上前拉安阳侯衣袖,“侯爷,不能给啊,那么多的嫁妆……” “住嘴,你还有脸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安阳侯打断赵秋如的话,江临说的对,如果一开始就不克扣嫁妆,今日他压根就找不到闹腾的由头。 “蠢妇!”安阳侯越想越气,顾不上还有其他人,直接骂赵秋如了。 “夫人这么着急做什么,那是我娘的嫁妆,又不是夫人您的。哦,我看到了,夫人手上带的镯子是从我娘嫁妆里拿的吧,真好看。” “可夫人你带着安心吗,就不怕我娘半夜来找你?”江临用阴测测的眼神看着她,咧嘴一笑,“找你下去给她作伴咧。” 赵秋如不知是心虚还怎么,被江临给了下一跳,惊呼着往退了好几步。 江临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他道:“我知道你们都动过我娘的嫁妆,侯爷你到底是我娘的夫君,你动的东西就不用还了。但其他人不行,我娘的东西绝不给后娘和她生的东西用。动了银子就把银子还回去,拿了东西就把东西给我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少一样都不行,否则我们就衙门见!” 继室动先夫人嫁妆,上衙门也是能讨个公道的。 “哦,对了,将军府的聘礼记得一并还回去,你们摆人家一道还想收聘礼,太不要脸了。” “当然,不还也可以,你们把江锦月嫁过去好了,反正将军纳个妾也没人会说闲话。” 江锦月一听立马摇头,“不要,我不做妾。” 从太子来后江锦月几乎没怎么开口,一是她不想在太子面前跟江临起争执,那样太子眼中的她会很难看。二则是她发现江临压根不喜欢太子,灵牌也威胁不了江临,这跟系统说的完全不一样。她在让系统找原因想新的法子。 “聘礼还回去!”安阳侯发了话。 赵秋如又想反对,但在安阳侯警告的眼神中闭上了嘴。 江临灿然一笑,招呼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常安,“去,把人叫进来,搬嫁妆抬聘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9 17:52:38~2020-09-20 20:5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咳咳咳、梦回唐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聘礼才抬到侯府没多久,动的并不多,江临只让人记了数,没说一定要还回去,反正这聘礼单子是要拿回去给卫家人看的,只要安阳侯不觉得丢人,他尽可以不给,卫家也不会追着他要。 但嫁妆的问题就大了,江临觉得他要是再来晚点,云婉烟留下的嫁妆应该就被搬空了。 云家的产业几乎都在江南一带,当年云家给云婉烟准备的嫁妆多是金银玉器,衣服首饰一类的东西,像庄子铺子这些都是云婉烟嫁到盛京后自己添置的,并不多。 几个铺子都还在,被赵秋如握在手中,每年也有不少进账。 而嫁妆里的其他东西,像现银,还有银票一点没剩,衣服只剩下一些过时的,首饰留下的都是次品,像嫁妆单子上写的那几套最贵的头面,江临连跟毛都没看到。 最后动的应该是玉器,所以现在剩的最多。 核对完,江临感叹,“我娘养侯府真是辛苦了。” 东西被动了这么多显然不止出乎江临的意料,安阳侯也是没想到的,所以一张脸阴沉的像马上就要下暴雨般。 江临让人把现有的东西搬走,然后走到赵秋如跟前,“难怪夫人不肯给我衣服,原来是自己都要捡我娘剩下的衣服穿。也是,谁能想到堂堂礼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的女儿竟连衣服都只能偷别人的呢。” “我现在能理解为何在夫人眼中两床被褥就是嫁妆了,当初赵家也是这么给你陪嫁吧?” “江临,你别太过分,赵家不是你能侮辱的!”赵秋如面若寒霜,人设都不想保持了。 江临勾唇,面带嘲讽,“侮辱赵家的不是我,所有人都知道是赵家的女儿窃了我娘的嫁妆,是赵家的女儿看不上将军府,连见面礼也不肯给,赵家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他也不管赵秋和有多想把他扒皮抽筋,好心提醒,“七日为期,自己把你偷的东西送到将军府去,要不然赵家可能会不想认你这个女儿了。” 江临张口窃闭口偷,赵秋如在他嘴里就是个贼。 赵秋如阴鸷的目光死死盯在江临身上,大有将他生吞活剥之意。 江临却全然没看到一般,走到了安阳侯旁边,很是真情实感的开口,“爹,你得好好活着,要不然我就真成侯府的外人了。” “虽然你儿子多,但我可就你一个爹,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语闭,他也没给安阳侯开口的机会,快步出了门去追前面抬着嫁妆的常安一行人。 …… 六辆马车塞的满满当当,江临都只能坐在外面的车辕上。 看热闹散去的百姓在看到车队又出现在街上时,兴奋了,追着问江临侯府给他衣服穿没,江临现在还是那身嫁衣,他们实在看不出来。 江临心情不错,让马车放慢了速度,然后就跟沿路的百姓聊上了。 “给了,把我以前穿的旧衣服都给我了,多亏了我爹,他对我还挺好的。这男人一定得有责任心才行,不管是亡妻还是继室生的孩子,都得一碗水端平,要不然就成后爹了,对吧。” 这话可说到不少人心坎儿里去了,连连点头赞同。 江临还说安阳侯不少好话,却绝口不提赵秋如这个后娘,但百姓好奇啊,尤其是之前跟着去凑过热闹的人,可是看见江临那两箱子嫁妆打开只得了两床被褥的。 “你那继母就真只是了你两床被褥当嫁妆?” 江临闻言,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为难,好一会儿才说,“这可能是赵家的家风吧,兴许当年夫人出嫁时赵家给的嫁妆也是这样,所以才……” 留白最容易引人遐想,百姓已经自顾自讨论起赵秋如跟赵家来了。 不过也有人对卫云昭好奇,便问江临,“将军现在怎么样了,他能醒吗?” 这就让喜欢卫云昭的人不满了,“什么叫能醒吗,卫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有老天爷保佑,一定能醒。” 提到卫云昭,江临脸上就多了两分笑意,点着头道:“对,卫将军一定能醒,等将军醒了,我们再一起来跟大家说话。” 这些百姓忙不迭的应了,还让江临说到做到,也有人当场就开始拜,祈求老天让卫将军早点醒过来。 等马车走到将军府附近时这些百姓才散去,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跟安阳侯府那个名声极差见男人就勾引的纨绔说话了,但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讨人厌? …… 江临还不知道就因为他在街上跟人聊了几句,就有人开始对他改观了。 一回将军府江临就把聘礼的单子给卫夫人送了去,让卫夫人自己安排。嫁妆则是抬到了昭云苑,那就是他以后的养老本儿了。 换了身衣服,江临去看卫云昭。 卫云昭脸上有了血色,气息也比他刚来那晚强,江临估摸着这几日,卫云昭应该就能慢慢转醒。 “将军今日动了下手指,”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江临回头,发现荀七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 “少夫人,将军是不是快醒了?”荀七问道,语气满含期待。 具体的江临也说不准,他只知道灵泉水能解毒,但这毒什么时候能全解他就不知道了。 江临反问荀七,“大夫怎么说?” 荀七沉默了下,突然朝江临跪下了,“少夫人,只要少夫人能让将军醒来,荀七的命便是少夫人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临:“…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跪了,你先起来,我也不要你的命。” “我不是大夫,也不知道怎么解毒治伤,只能尽力照顾好将军,将军能醒那是他命好。” 荀七并不知道江临到底做了什么,他试探过,少夫人不会功夫,更没内力。每日也就给将军喂点水喂点果汁什么的,东西都是从厨房拿的,没什么特别。 正想着,余光中荀七瞧见了枕头下露出的避火图一角,荀七咬咬唇,觉得自己窥透了点什么。 荀七曾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说过,有一种叫双修的功法,两人一起修炼不仅事半功倍,而且还能引毒解毒,不知是不是少夫人在夜深人静时会与将军双修。 荀七越想越觉得可能,要不然怎么每天早上将军都一身黑泥,那黑泥定是少夫人与将军双修时引出来的毒。 荀七再看江临的目光多了两分对神秘的崇拜,双修功法只有传言从未有人真正修炼成过,少夫人定是位高人。 ‘高人’江临挺懵逼的,不明白荀七为什么看他时会出现崇拜的目光,江临好心提醒,“崇拜也没用,我真不会医术。” 荀七忙道:“没关系,少夫人非寻常人,一定能让将军醒来的。少夫人放心为将军解毒,属下会同老夫人禀报,这些日子不再请大夫来诊治了。” 不管是宫里的太医还是在外面请的大夫都不完全可信,今日大夫给将军诊治后说还是老样子,怕是醒不过来了,可荀七还记得大夫上回来还说将军身体有好转,还让少夫人不要一大早就给将军沐浴,不过一日功夫,就变了个说法。 中午荀七给将军喂药时,发现将军的手指动了下,若按大夫所说醒不过来了,将军的手指又怎么会动呢,这明显是要醒的征兆。 荀七便知这大夫不可信了,他不仅扣了大夫留下的药,就连中午那碗都没喂给将军,转身就倒进夜壶了。 与那些人相比,荀七更信这位少夫人,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只要他能让将军醒来,他便是整个卫家的恩人,荀七起身朝江临郑重一拜,然后转身出去了。 江临就更懵逼了,荀七这莫名其妙的崇拜跟信任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总不能荀七看出他是穿越的?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江临就否认了,这两日接触下来,他对荀七的看法已从第一日的老实变成了憨。 荀七的表现让江临为卫云昭也产生了一些担忧,有这样的手下,卫云昭这个将军该不会也是个憨憨吧? 要真是个憨憨的话,这卫家怕是带不动啊。 江临愁的很。 而在江临发愁的时候,安阳侯府却是另一番模样。 被江锦月请来的太子什么都没做成,反而在江临这儿受了一顿气,太子走的时候也没给安阳侯府人好脸色看,觉得这一家人请他来是故意戏耍他的。 就连江锦月追出去同太子解释,太子都没给她机会。 这厢,赵秋如一看太子走了,就立马同安阳侯府哭诉,“侯爷,江临这次明摆着就是来找侯府麻烦的,那些嫁妆既入了侯府自然就是侯府的东西,哪有再给出去的道理。更何况侯府养他十多年花销也不少,他把账算的这般清楚,分明是不把自己当侯府的人。” “侯爷,你看此事要不要再同江临说说,已经用了的东西就算了,或者是算在侯爷头上,他不是说若是侯爷花用的便不用还了。”赵秋如放软了语气想从安阳侯这儿找出路,那么多东西,一样比一样值钱,她实在不想拿出来。 更何况有些送出去的东西,她也拿不回来了。 但安阳侯没遂她的愿,转过身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云婉烟当年有多少嫁妆安阳侯是清楚的,可他没想到才这些年过去,那么多东西竟然竟只剩下点零头了。 侯府用了多少安阳侯大致是有数的,而不见的大头肯定被这女人拿回娘家去了,一想到这,安阳侯心头的火就按耐不住,“蠢妇,你还有脸提,拿着侯府的东西养你娘家,若非今日开库房,本侯还不知整个侯府都要被你搬空了。还想让本侯帮你背挪用亡妻嫁妆的名声,赵氏,你倒脸大的很啊!” “本侯警告你,东西怎么拿回你娘家的就怎么给本侯拿回来,若再敢堕了侯府的名声,你就给本侯滚回你的赵家去!” 安阳侯说完气哼哼一甩袖子走了,留下赵秋如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看不出情绪。 赵秋如站了一会儿,江锦月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江锦月扶着赵秋如去一旁坐下,担忧的问她,“娘,那些东西真要还给江临吗?” 赵秋如凉凉一笑,“还?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还?”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会保持每天晚上九点更新,么么哒~ 第9章 “我敢还,也得看那个小贱种敢不敢要。”想到那些东西的去处,赵秋如眼中闪过厉光,脸上的笑也真切了些许。 不过赵秋如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抓住了江锦月的手,“月儿,你听娘的话,这世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唯有将管家大权和钱财牢牢握在手中才是最好的。” 就像她,嫁入侯府这么多年,为侯爷生儿育女,主持侯府中馈里外操持,日日在他面前装温柔装贤淑,可到头却因为挪了些嫁妆钱财就要送她回娘家。 也亏得她不是那种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人,否则还不定要多伤心呢。 “月儿,你要记得娘的话,这世上只有娘不会害你,”赵秋如认真叮嘱。 江锦月点了点头,她跟赵秋如一向亲,自然听她的话。 “娘,江临跟之前不一样了,”不在人前,江锦月也是直呼江临名字的。 赵秋如也看出江临跟以前不大同,不再像以前那般可以随意拿捏,不过也没什么,这次是她没算到江临敢直接闹,又因为嫁妆的事先给江临递了把柄,所以吃了亏,但这个亏她可不打算就这么忍了。 “没事,有娘在,娘不会让那个小贱人好过的,”赵秋如眼中泛着寒光,江临既然敢跟她作对,那他们就走着瞧! …… 将军府 江临又在给卫云昭洗澡。 江临又一次把卫云昭给扒光了。 江临一边在卫云昭腹部上搓搓搓,一边看了他下面某个部位一眼自说自话,“啧,长这么大有什么用,你要醒不过来就这辈子都用不上,白长了。” 江临正搓的起劲儿,眼看着手就要再往下挪时,他突然被捉住了手。 “下面不用了。” 江临:“!!!” 江临:“???” 江临看着手下面的位置,怒回,“下面从来就没用过!” “呸,不对,我从来就没洗过那个地方!” 为自证清白,江临说的又快又急,但他后知后觉发现抓他手的就是他的洗澡对象。 他刚刚夸了人家大的那个人。 江临缓缓又缓缓的抬头,对上一双幽黑的眼睛,江临辨不出其中情绪,但因为离的近,他看到了对方脸上因为热气而张开的细小毛孔…… 江临勾着脚趾头,觉得连毛孔都透着尴尬。 “嗯……那什么,我真没碰过你那个地方,你信吗?”江临硬着头皮再次自证清白。 卫云昭一时也不知该说是信还是不信,两个人相对无言。 江临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又默默把搓澡用的帕子塞到了卫云昭手上,“要不还是洗完再说吧?” 尴尬的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 江临站起来就往门外跑,生怕晚一秒就会出现更尴尬的情况。 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卫云昭醒的太特么不是时候了! 江临匆匆跑出房间,还把房门给带上了,在外面守着的荀七正要问发生了什么,就听屋里突然传来声音,“荀七,进来!” 荀七顿时一惊,很快喜意涌上心头,他有些紧张的问江临,“少夫人,将军他是不是……” 荀七没说完,江临就点了点头,“醒了,你快进去伺候他穿衣吧。” 荀七高兴,也顾不上想穿衣的事为什么不叫少夫人,立马推门进去了。 *** 江临再见卫云昭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卫云昭洗澡穿衣服,还喝了一碗厨房现熬的热粥。 同时也从荀七口中得知自己多了个男媳妇儿,嫁过来给他冲喜的。 荀七在卫云昭面前极力夸江临,并表示,“太医大夫都不可信,全靠少夫人将军才能醒来,少夫人是个好人。” 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从他爹死的那一刻起卫云昭就知道卫家往后不会太平了,而他能不能活全看命,如今能醒来,卫云昭自然是高兴的。 但他没想到他能醒来是因为那个冲喜男妻。 卫云昭问,“他做了什么?” 荀七挠挠头,“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少夫人大概是因为跟将军你修炼了这种功法。” 荀七说着,从江临的枕头下面摸出了那本避火图递给卫云昭。 打开书看到上面功法内容的卫云昭:“……” 他很想把书直接砸荀七脸上,顺便再问问他脑子是不是喂狗吃了。 荀七还贴心解释,“属下曾在茶馆听说书先生提及有一种名叫双修的功法,属下猜少夫人就是跟将军你进行了双修,这才能让将军醒来。” 避火图到底是砸到了荀七脸上,荀七翻开看了眼‘功法’,然后默默的把避火图塞回了枕头下。 “将军,属下知错。” 卫云昭揉了揉眉心,只所以留荀七在身边伺候是因为他虽然脑子不太好,但功夫是最高的。而且其他人不是留在了边关就是被派去办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就只剩荀七了。 他昏迷几个月醒来,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荀七的憨。 “出去!”卫云昭一指门口。 荀七转身就走,并贴心的把江临唤了进去。 将军醒了,到了好好跟少夫人培养感情的时候了,荀七如是想。 *** 江临进房间时,卫云昭在床上坐着,他虽然人醒了,但腿还是不能动。 江临有些奇怪,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问卫云昭,“你的腿是受伤还是中毒啊,为什么你明明醒了,但腿还不能走?” 卫云昭没说话,江临疑惑的看着他,伸手在他腿上来回戳,“有感觉吗?” 卫云昭又一次捉住了江临的手,没答,而是道:“这几日多谢你照顾我。” 他在打量江临,卫云昭从小在军营长大,十四岁就上了战场,在盛京的时间并不多,对这些富贵公子哥们也不甚了解,他仅知道江临是安阳侯府嫡长子而已,卫云昭今日甚至是头一回见他。 江临听到这话,突然娇羞一笑,“谁让你是我相公是我夫君呢,我既然嫁给了你,这都是我应做的。” 卫云昭直言,“你的事荀七都同我说了,但圣命难为,只怕要委屈你在将军府多住上一段时间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卫云昭活着一日,定会护你周全。” 江临连忙摇头,“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我就知道将军…夫君是个好人,我往后会好好伺候夫君你的,”夫君二字念的小声,还有些娇羞的味道。 含着娇羞味儿的夫君二字听得卫云昭心情有些复杂,不大敢应。 场面依旧有些尴尬,幸好卫老夫人派来人来请江临去说话,两人同时悄悄松了一口气。 “先别告诉其他人我醒了,”江临起身时,卫云昭道。 江临目光在卫云昭的腿上徘徊了一瞬,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 江临领着白芨白薇两个丫鬟到上房时,发现卫家的女眷都在,小周氏站在卫老夫人旁边,用一种愤恨的目光看着他。 江临正要同众人行礼问安,卫老夫人就先板着脸冷冷的质问起江临了,“我且问你,你到侯府取嫁妆时说的可是我卫家指使你回去要嫁妆的?” 卫老夫人面色严肃,隐约还能看出几分极力掩饰的怒气。 江临目光放在了小周氏身上,卫家这一门子寡妇,卫老夫人和二三四房的女眷平时连门都不怎么出,以往外头的走动全靠卫夫人跟小周氏,而卫肃战死后,卫夫人也不怎么出门了,卫家会经常往外面跑的女眷就剩下小周氏一人。 看卫老夫人和小周氏这反应,定然是小周氏在外头听说了什么。 小周氏的确是听说,或者说人就是当着她面故意说的,今日吏部尚书的老娘生辰,小周氏就代表卫家去了。 正巧就碰上了赵秋如跟几个夫人闲聊,因为安阳侯府换人的事小周氏自觉她是跟赵秋如不对付的,所以都没打算理她。结果赵秋如主动拉住她说起嫁妆的事,说希望卫家再通融些日子,当初是府里救急才挪用了江临生母的嫁妆,等她过些日子筹备好再给江临送去,希望卫家不要因为江临没立马拿回嫁妆这事为难他。 话里话外都透着是卫家指使江临回去要嫁妆的意思,那几位同赵秋如一起的夫人看她的眼神当场就变了。 到后面越来越多的妇人凑在一起说这事,小周氏气的连饭都没留下吃,就匆匆跑回来找卫老夫人告状了。 卫老夫人从来都是信小周氏的,更何况她本就不喜江临,还没问就在心里给江临定了罪。 见江临不说话,卫老夫人越发怒了,“江临,我卫家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憎恨要毁我卫家清名!” “我卫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个要让我孙儿断子绝孙的男人进门不说,还是个丧门星,才进门便让我卫家背负骂名,造孽啊,”卫老夫人悲痛叹气。 小周氏捧了茶喂给卫老夫人,然后眼睛瞪着江临,“江临,你到底什么居心,我卫家已经这样了,难道你是要让卫家彻底垮了才甘心不成?” “你那继母说你仰慕云昭主动要嫁过来的,他们拦都拦不住,你就是这般仰慕吗?我卫家可担不起你这份仰慕之情,只求你别再抹黑卫家,让我们过点安生日子就足够了。” 江临听明白了,这是赵秋如还击给他的手段,她一句是卫家人指使江临回去要嫁妆的,就直接把卫家推到了风口,引人闲话议论。 卫家名声被败坏,卫家人自然要找江临算账。卫家也落的个怂恿新媳回娘家索要嫁妆的恶名,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而这话传出去了,即便赵秋如过后解释说只是个误会,但卫家这名声还是损了,甚至旁人还会以为是卫家为了洗白自己,用了手段故意要挟赵秋如澄清的。 江临相信,即便不会有人这么想,赵秋如也会让人如此想的。 第10章 “看来祖母和五婶已经认定我是这般说的了,”江临笑意不达眼底,有些许讽刺。 小周氏横了江临一眼,“认不认定又如何,卫家名声已经被你败坏了,江临,你就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那五婶想要什么说法?”江临配合的问。 “自然是你离开卫家回你的安阳侯府去,再将此事说清楚了,我卫家不曾过问你嫁妆一句,你回去要嫁妆不过是因为继母苛待,贪墨了你亲娘的嫁妆而已。” 小周氏可以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她就是想让江临离开将军府。 “看来五婶也没我想的那么蠢,听出我继母贪墨我亲娘嫁妆这事了,可五婶不仅没有当场反驳维护我几句,反而是跑回来找我麻烦,五婶果真是没将我当将军府的人。” 江临失落的叹口气,“也好,既然卫家这么不欢迎我,那就请卫老夫人进宫请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放我回安阳侯府吧。” “收回什么圣旨,赐婚本就不关你的事,你要走不过是迈迈腿的事,转个身就能走,少扯赐婚的事装相。”小周氏满脸鄙夷的开口。 江临都给她都逗笑了,“五婶当这天下是你的,赐婚你说不算便不算?” “住嘴!”眼见着两人的话逐渐大逆不道,卫老夫人终于开了口。 她瞪了小周氏一眼,“赐婚的事岂容你胡说,你要再敢说话不过脑子,我饶不了你!” 小周氏也不是真蠢,她只是心急想将江临赶走而已,被卫老夫人一呵斥,顿时喃喃不敢说话了。 卫老夫人视线转到江临身上,“老五家的说得对,不论你回安阳侯府如何说的,可我卫家背了污名这事都是因你而起,你得想法子解决了。” 江临点头,“这没问题,但也是请老夫人提醒下有些人,我如今入了将军府,便是你们将军府的人,我与将军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若任由外人污蔑我不肯帮忙说一句话,那往后将军府的污名也只会越来越多,永远都洗不清。” “江临,你什么意思!”江临说完,小周氏立马发作了。 江临与她满眼愤怒的目光对视,“我什么意思五婶是清楚的,希望往后五婶再出门时能把你脑子一并捎带上,别弄丢了。” 话说到这儿,也没必要再留下去了,江临转身就走,全然无视背后小周氏叫嚣的骂声。 …… “大嫂!” 走出一段路,身后有人唤他,江临回头,发现是卫云葭领着卫云祺追了上来。 卫云祺蹬蹬蹬跑来抱江临大腿,“大嫂。” 这小孩儿天然萌,江临被他这么一抱腿,心头火气瞬间消散不少。 卫云葭手要带卫云祺去看他们大哥,便跟江临同行。 走着走着卫云葭突然出声,“去岁我大哥刚被抬回来时,周家来了个姑娘,守在我大哥床前照顾了半个月。有一回几个太医给我大哥诊完脉后凑在一起悄悄说我大哥这辈子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第二日周家那边便以家里母亲身子不适,需女儿回去侍疾将人叫了回去。” “后头董家又来了一位姑娘,同样照顾了半月,见我大哥还是没醒的意思,也收拾东西回去了。” “从那以后就没什么人往将军跑了,外头人人都说我大哥再也醒不过来,入了府的女子就是来守活寡的。卫家满门寡妇,见了就晦气,门外连过路的人都少。” 江临侧头看她,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话行事却超出年龄的成熟。 “所以呢,她们现在赶我走,周家和董家的人就愿意把女儿送来当寡妇了?”江临不客气的问。 周家是老夫人和小周氏的娘家,而董家则是卫夫人的娘家,各有盘算。 “她们信我大哥能醒,”卫云葭低头摸摸卫云祺的脑袋,“荀七大哥同祖母说不请大夫来给大哥诊治了,祖母便猜到是冲喜有效或是你有法子让大哥醒来,便又活络了。” 江临:“看着都不蠢啊,这是脑子有毛病?” 不管是冲喜有效还是他能让卫云昭醒,这都是他的功劳,还没见着人醒就想把他弄走,就不怕他一走卫云昭直接昏死,永远醒不过来了? “不会那么快让你走的,至少要等大哥醒来再说,你让卫家无端遭受骂名,便是有圣旨压着你不能走,大哥也会因此厌弃你。” 江临懂了,只要卫云昭不喜欢他,他这个男妻就可有可无,卫云昭再纳两个妾回来给他生儿育女,他既不碍卫家人的眼,卫云昭又不至于断子绝孙,一举两得。 江临不由笑了,“想的挺好,那就劳妹妹你替我转句话了,告诉她们,我能让卫云昭醒,我也能让卫云昭死。” 死字说的轻飘飘,可卫云葭听着却不寒而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信了江临这是真话。 为了自家大哥的小命,卫云葭连忙补充,“我大哥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对他有恩,他不会对不起你的。祖母她们实际也管不了大哥,等他醒来,卫家做主的人就是他了。” 江临活动了下手腕,“看他表现吧。” 毕竟也是在末世杀过那么多丧尸,还能干出同归于尽这种事的人,江临可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人。 …… 昭云苑 荀七匆匆跑进了房间,“将军,你记得要对少夫人好点,要不然你会很危险。” 卫云昭正靠在床头看信,闻言不解的看向荀七,“出了什么事?” 荀七将卫老夫人和小周氏找江临麻烦以及江临怎么反击又在花园跟卫云葭说了什么话一股脑说给了卫云昭听,荀七补充,“少夫人是高人,还每晚都同将军你睡在一起,他若想杀你,属下也是拦不住的。” 那意思太明显了,要保住小命,全看将军您自己的表现。 “祖母和五婶对江临很不满?”卫云昭跟荀七的关注点不一样。 府上的事荀七都知道,那几位的心思这么明显,荀七同样看出来了,就把周家和董家两位姑娘各来照顾过卫云昭半月的事说了。 “属下觉得这两位都配不上将军你,周家姑娘一来就把自己当当家主母了,不仅整日让昭云苑的丫鬟下人做这做那的,还想管着小姐和小少爷。说是伺候将军,不过是每日丫鬟把药端上来意思意思给将军喂两勺,什么穿衣擦身这种事连手都不沾一下。哪像少夫人,每日亲力亲为的给将军洗澡,又是果汁菜汁煮牛奶的,他自己过的都没照顾将军你这么精细。” “至于那董家姑娘,看着是个性子温柔的,可每天就知道坐在窗口作诗画画,连喂药的事都没沾过手,比周家的还不如。” 荀七一股脑说完,最后总结,“还是少夫人最好。” 卫云昭沉吟半响,“我记得江临来将军府也没几日?” 荀七义正言辞,“都是对比出来的。” 卫云昭不说话了。 而门外也正好响起了江临跟卫云葭说话的声音。 卫云昭把信塞枕头下,盖着被子躺好,继续装昏迷。 卫云葭和卫云祺来看他们大哥,其实也就是在床边看看他脸色,然后再问丫鬟一些情况。 说来卫云昭醒了这事没暴露还得亏了卫云葭,是她叮嘱那些丫鬟别在江临给她大哥洗澡时凑过去,平时江临这个嫂子在时她们也不用进屋,要么就在院子里伺候要么就忙自己的事去。 卫云昭早上醒来那会儿屋内屋外就江临和荀七两人,后头荀七去端粥都是用江临的名义去的,以至于这大半天过去了,也没人发现卫云昭已经醒了。 卫云祺到床边抓着他哥的手说了好些话,催他快点醒来,卫云葭则在谢江临,只从气色看,卫云昭现在的确好了很多。 听到卫云葭的道谢,江临笑了笑,“入了你们卫家的门可不得把你们未来当家人伺候好了,要不然就像今天那样赶我走,那我哭都没地哭去。” 卫云葭可不知道江临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认真同江临解释,“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会对你好的。” 江临继续笑,重复之前说过的话,“那就看他表现吧,”他低头又动了动手腕。 卫云葭和荀七都觉得这是在传达某种信号,于是一个默默在门口为自家将军祈祷,一个在走前同她昏迷的哥哥叮嘱,一定不要做白眼狼,大嫂人很好,醒来后记得对他好点。 送走卫云葭姐弟两,江临坐到床边问床上的人,“你打算什么时候醒?” 卫云昭睁开眼坐起来道:“快了。” 江临起初没太明白这个快了是什么时候,直到第二天一早,荀七在门外说宫里来人了,带了太医来给将军看诊。 江临就知道卫云昭今日得醒了,而且来的这么早,显然是昨日有所察觉,宫里得了消息才会如此安排。 江临默默把自己的腿从卫云昭身上抽回来,假装没看到卫云昭的眼神,起床穿衣服了。 之前卫云昭昏迷,江临跟他躺一张床也没觉得有什么,昨天晚上两个清醒的人一起睡就觉得有些尴尬了,但又不能不一起睡,否则惹人生疑。 本着两个大男人,睡一下也不会少块肉的想法,两人还是同床睡了。 原本是没什么的,但直到昨晚半夜江临才知道自己睡相不好这事,只是抱卫云昭胳膊或把人胸膛当枕头就算了,他还摸人家腹肌,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生生把卫云昭给摸醒了。 卫云昭顺便也把他叫醒了,江临看着自己手放的位置,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了白天他给卫云昭洗澡的画面,也是这个位置,卫云昭醒了。 如此相似的场面,江临脑子也太清醒,下意识来了句,“你这儿还挺敏感哈。” 卫云昭当时什么反应江临不知道,但他自个儿是想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的。 后半夜江临一直没敢睡熟,但醒来时那腿又到卫云昭身上去了。 虽然但是,江临想,总比摸腹肌以及快摸到腹肌以下去了要好…吧? 第11章 公公和太医见到的依旧是面色苍白的卫云昭,太医把完脉后说情况比之前好些了,要试试看扎针。结果刚扎完,卫云昭手指就动了动,公公在旁边惊喊,“动了动了,手指动了。” 太医又连忙让人灌了一碗药下去,又给扎了两针,没一会儿,卫云昭真的睁开了眼。 就是人很虚弱,连话都没说来得及说一句又昏了过去。 但他能睁眼已经是大喜事了,丫鬟们立即跑去给卫家其他人报信,太医给卫云昭开完药也马上跟着那位公公回宫禀报去了。 人都走后,卫云昭就睁了眼,江临坐在床边看他,江临有些不大明白卫云昭这样做的用意,昨天醒了让他瞒着别说,结果今天就暴露了,这一暴露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他醒了。 卫云昭像猜出了江临想法一样,道:“我是中毒,并非重病,冲喜是无用的。” 所以这是为了不牵连他? 该知道卫云昭中毒的人都知道,冲喜不过是面子功夫,谁都知道冲喜对解毒是没用的,但江临嫁入卫家没几天,卫云昭就醒了,显然会引人怀疑,最主要的是后面这些日子将军府没请大夫,卫云昭一直是江临在照顾。 卫家并不是什么不透风的墙,只要一查就能知道,卫云昭这样做显然是不想让自己醒来的事跟江临扯上关系。 虽然江临有些许感动卫云昭为他考虑,但他还是得吐槽,“一扎针你就醒,这么明显的把戏你确定会有人信?” 卫云昭很笃定,“会有人信的,既是太医诊脉,自然不会有错。” 江临打量了他会儿,突然发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中毒也知道中的什么毒对吧?” 卫云昭没答,目光看向门口,“要来人了,你若不想见,便先去外面走走。” 话音才落,荀七便在外头说,“将军,少夫人,老夫人她们来了。” 卫云昭醒了,卫家人自然是要来看的。江临想着卫云昭的话,觉得这可真是个贴心人儿,也不纠结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反正他迟早会知道的。 给装虚弱的卫云昭掖了掖被子,江临便起身出去了。 卫老夫人等人都惦记着卫云昭醒了的事,并不在意江临在不在屋内,一窝蜂的进了门,跑到床前喊卫云昭的名字。 卫云昭这会儿没装昏,但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虚弱,弱到连说话都困难。 卫老夫人和卫夫人同时在床前抹眼泪,连声道:“醒了好,醒了就好。” “你好好养着,娘让厨房给你炖些补身子的汤,我儿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卫云昭睁着眼极力想回应,可太虚弱了,也说不了什么,卫老夫人见人醒了,就看到卫家的希望了,唬了一眼哭啼啼的卫夫人,“就知道哭,昭儿醒了这是好事,哭什么,行了,也别都挤在屋里了,都回去,让昭儿好好养身子,有什么事等他好起来再说。” 其他人走的快,只要卫夫人不舍的抓着卫云昭的手说了好些叮嘱的话,让卫老夫人都不耐烦了才被叫走。 人都离开后,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卫云昭在床上躺了会儿,然后就发现江临从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卫云昭唤了荀七进来,“你可看到江临去哪儿了?” 荀七好心提醒,“将军,你怎能直呼少夫人名字呢,这样一点都不亲近。你看少夫人才离开这会儿你就想人家了,心里肯定是有他的,这称呼是不是也该换了?” 卫云昭:“……” 他很想问憨货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他心里有江临的,还有,什么叫离开这会儿就想他了,他明明是有话要同江临说。 卫云昭一个冷眼过去,荀七乖乖的闭上了嘴,如实禀报,“属下看到夫人好像画了一幅画,然后拿着画带着常安出门了。” 至于画了什么,出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荀七就不知道了。 *** 江临其实就画了一张轮椅设计图,之前洗澡时江临看过卫云昭的腿,发现没受伤,解毒之后应该是能站起来的,但看他现在似乎没有下床的意思,江临觉得他应该是想装残,所以他打算送一张轮椅给卫云昭当礼物。 除了轮椅外,江临还有另一件事要办,这才是他出门的主要原因。 盛京繁华,可越是天子脚下乞丐越多,毕竟比起其他地方,盛京有钱人多,百姓也更富裕一些,他们在盛京当乞丐至少能讨到一口吃的,不至于饿死。 所以找乞丐办事也简单,随便出点银子就能拉来一串人。 江临在订做轮椅的铺子要了好些木板,让铺子的伙计在木板下面钉了一根木棍方便手举。 又借了人家的笔墨在做好的木牌上写字,待常安带着一群乞丐来,江临就让这群乞丐举着木牌往礼部尚书府去。 其实内容很简单,就六个字:赵秋和,还嫁妆。 但字写的大,再加上乞丐们两个一排,二十多人足足站了十多排,前后全举着同样的内容,浩浩荡荡过街,场面还是很壮观的。 盛京的百姓认字多,虽然不知道赵秋如是谁,但还嫁妆他们懂。 百姓好奇啊,于是就跟在乞丐们后面又去瞧热闹了,这一跟就到了礼部尚书府外,乞丐们在门口举着牌子就不动了,然后百姓就都知道赵秋如是礼部尚书府上的人了。 刚巧这礼部尚书家也想赵,这叫赵秋如的不是这家儿子就是女儿。 看热闹的百姓也不走,甚至人越聚越多,就盯着赵家的大门,想看看这赵家人会是个什么反应。 外头突然来这么多人,还有那些乞丐举的牌子,一看事就不小,门房赶紧回禀了管家,管家从门缝里悄悄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赶紧去找当家主母了。 江临带着常安也混在人群中,看着赵家大门打开,一群家丁出来驱赶乞丐。 他们只是来举牌子的,江临之前也说了,如果有人要打他们直接跑就是。 走在最后头的那个乞丐绕开家丁跑到管家身边往他手里塞了个纸条,然后一溜烟的跑走了。 这一出来的快也散的快,没热闹继续看了,百姓们很是遗憾的离开。 江临没动,在人群散去后,站在原处跟赵府的管家对视了一眼,赵家和安阳侯府是姻亲关系,管家自然是认得江临的。 江临不遮不掩,他在告诉赵家人这就是他做的,如果要找麻烦可以直接来找。 *** 盛京的消息一向传得快,二十多个乞丐举牌游街这样的举动从前可没有过,这种稀奇事,知道的都会凑一起谈论番。 江临名声不好,跟他来往的多是纨绔子弟,也没几个是真心跟江临交好的,而这些人还都被江临勾搭过,所以对江临印象非常不好。 至于赵秋如,她这些年倒将自己名声经营的不错,可再不错那也是个继室,正妻看不上继室,继室看不上妾,妾看不上养在外头的,鄙视链从古至今都有。 再加上这回的事是挪用前头正妻嫁妆,不论赵秋如之前名声多好,有这么一出都对她有损。 许多人存了看戏的心情,很想知道这对继母子到底谁能胜一筹,甚至有人为此开了赌局。 *** 安阳侯府 赵秋如得知了江临做的事,连骂了好几声小贱人。 赵秋如:“侯爷回来了吗?” 丫鬟去问了人,很快回来回话,“夫人,回来了,在书房呢。” 赵秋如将手递给丫鬟,被丫鬟扶了起来,“去书房看看。” 消息传到府上来了,安阳侯自然也知道了,“逆子,混账东西,非要把侯府的脸面丢光才甘心不成。来人,去将军府把那小畜生给我叫回来!” 安阳侯愤怒的声音传到了屋外,赵秋如一秒切换楚楚可怜的委屈脸进了门,娇声唤,“侯爷,侯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临儿他…他这次做的实在太过了。” “嫁妆的事明明说好了七日后送到将军府便可,妾身已经在想法子筹了,可这期限还没到,他就如此败坏妾身名声,妾身往后可怎么做人啊。” 采纳上次江临提的建议,赵秋如没再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呜的哭,而是无声的让眼泪流下,走梨花带雨模式,也的确比之前更惹人怜爱。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只要女人肯放下身段,男人也就气那么一会儿,赵秋如早将安阳侯给哄好了。 安阳侯为她抹去眼泪,心疼的揽人入怀,“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叫那逆子回来了,等人回了侯府我就让他给你跪下赔礼道歉,他要是敢不听,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江临可不知道有人已经惦记上他的腿了,正带着常安慢悠悠的回将军府呢, 路上,常安担忧的看着江临,“少爷,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江临挑眉,“怎么,许赵秋如造谣我,还不许我说实话了?” 常安:“可夫人毕竟是您的长辈,而且还是侯府的夫人,别人会说少爷闲话的。” 江临:“那我还是侯府的儿子呢,她一个继室还能比我这个正妻生的高贵了?”至于闲话,说的还少吗,江临一点不怕。 常安挠挠头,“好像也没有。” 江临拍拍他肩,“行了,少担心,你家少爷我自有分寸。赵秋如既然要借卫家的手来对付我,那我就只能去找她爹娘了,养不教父母过,这都是责任啊。” 江临感叹一声,还挺期待后续的,他也很愿意为建设盛京八卦道路添砖加瓦。 回了府,江临才刚进昭云苑,荀七就到了江临跟前,“少夫人,将军想你了,你快进去陪陪他。” 江临:“……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我肯定他不可能想我。” 荀七同样肯定,“怎么不可能,老夫人他们一走将军就问您去哪儿了,我说您出府了,若非将军现在不能走,他肯定就亲自去寻你了。” “我们将军头一回娶妻,没什么经验,对着少夫人您时难免会有些害羞,少夫人放心,往后我会多向您转达将军的心思的。” 江临拒绝了,他怕按荀七这个转述法,迟早有天会被卫云昭打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么么哒~感谢在2020-09-23 20:51:51~2020-09-24 20:3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凉~白白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白白 20瓶;梦回唐朝 10瓶;端砚、长树、夹心团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江临跟卫云昭的感情培养道路略有些坎坷,他这刚进门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跟卫云昭说一句呢,就有人来报,说安阳侯府来人请少夫人速回侯府。 江临一听就知道为什么找他,咕噜咕噜灌下一杯水,同卫云昭道:“我再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我陪你,”卫云昭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安阳侯府不可能无故叫江临回去,若他跟着一起,安阳侯看在将军府的面上也不会太难为江临。 江临如今是他的夫人,他理当护着些。 “你这是怕我回去受欺负了?”江临笑着问。 不等卫云昭开口,江临又摆了摆手,“你现在这么‘虚弱’,还要为了我奔波,万一出点事,你们家人会直接活剥了我的。” 卫云昭已经吩咐荀七去找轮椅了,“虽然虚弱了些,但我还活着,也能让人给点面子的,更何况越虚弱,他们越不敢做什么不是吗?” 江临承认这点,谁也不想背负一个杀朝廷功臣的罪名,那时都用不着卫家人做什么,仇家就能将对方大卸八块。 现在带卫云昭出门,纯属碰瓷。 “成,没问题,那咱们碰瓷去!”既然卫云昭这么说,江临自然爽快答应了。 江临帮着卫云昭换了衣服,让荀七把抱人到轮椅上,他推着轮椅出门。 这轮椅不知从哪儿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旧不说,还破,江临觉得别人看了会觉得将军府穷的连个新轮椅都买不起了,难怪要指使新媳妇回娘家要嫁妆。 江临默默脑补着,并拍拍卫云昭肩膀当安慰,“你先将就几天,等我把嫁妆要回来了,肯定给你打一个豪华升级版的轮椅,让你出去倍儿有面子。” 虽然也不知这面子要来做什么,但卫云昭并没反驳,还道了谢。 因为有卫云昭一起,荀七要保护他,所以驾车的人换成了荀七。 江临刚好也有事让常安去帮他办,作为一个好儿子,回娘家怎么能只有一辆马车悄悄的回呢,那必然得大张旗鼓搞的热热闹闹才能彰显孝心。 马车走的慢,等江临他们到安阳侯府门外时,常安那边也带着江临让他找的人来了。 江临下马车叮嘱常安,“待会儿我让荀七给你报信,如果父亲生气了,你们就在把口号喊起来,一定要让他高兴让他喜笑颜开知道吗?” 常安想到少爷交待自己让喊的那些话,他觉得侯爷是不可能喜笑颜开了,甚至可能当场暴毙。 “少爷,真要这么喊吗?”常安是真怕出事。 江临郑重道:“当然,这可是我的一片孝心,怎么能不让父亲知道呢。好了,你就在外面候着,我们先进去了。” 卫云昭已经坐在了轮椅上,江临推着轮椅进侯府。 门房见了人立马去禀报了,当安阳侯听说卫云昭也来了时,当即眉头紧锁,“他不是刚醒吗,来凑什么热闹。” 赵秋如担忧的开口,“会不会是因为赐婚换人的事来的,侯爷,咱们月儿跟太子情投意合,你可不能……” “夫人放心,”安阳侯安抚的摸摸赵秋如的手,“赐婚的事只要皇上不责罚安阳侯府,旁的人就谁也不能说什么。就是他卫云昭亲自上门也一样。更何况本侯已经嫁了一个儿子给他,冲喜都将他冲醒了,他还想换人不成。” “再说,现在的卫家可不必从前,我安阳侯府还怕他不成?” 安阳侯这边放完大话,下人来报江临和卫云昭已经在前厅候着了,安阳侯这才领着赵秋如前去。 安阳侯一看到江临就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心头冒火,进门就骂:“逆子,你还有脸回来!” 江临正炫耀般的同卫云昭说自己上午做的好事呢,没想到安阳侯一上来就这个态度,他垮下脸顿时不高兴了,“侯爷,你说话讲点理行不,要不是你火急火燎的让人叫我回来,你当我愿意来啊。” 江临那嫌弃的态度成功让安阳侯一张脸黑成了锅底色,偏江临当没看到,问他,“你着急叫我回来是被挪用的嫁妆凑齐了让我来拿的?既然这样,那就先把东西都搬出来吧,单子我随身带着呢,有一样我划一样。” 江临说着,真把嫁妆单子掏了出来。 见江临不仅不认错还敢提嫁妆的事,安阳侯气更不打一处来了,彻底无视卫云昭,三两步走到江临跟前怒目瞪他,“孽障,你还敢提嫁妆,看看你做的好事,侯府和你娘的脸面都叫你丢光了,还不快给你娘跪下道歉,否则我今儿就打断你的狗腿!” 安阳侯还有备而来,手一伸,一旁候着的管家就贴心地递了根棍子给他。 江临一看安阳侯祭出了棍子,他顺势就把轮椅往前一推,让卫云昭挡在自己前面,扬扬下巴,那意思——你打,你往这儿打。 卫云昭很配合,当即咳嗽了两声,虚弱的开口,“咳咳……侯爷…可是对云昭有不满?” 那声音虚的仿佛下一刻人就要归天了一般,安阳侯就算有不满也不敢直说啊。 “自然没有,将军乃我大越有功之臣,本侯怎么会无端对将军不满呢。” 卫云昭又咳两声,“那侯爷为何要当着云昭的面对我夫人喊打喊杀的,不知我夫人犯了何错让侯爷动如此大动肝火?” 提到江临犯错,安阳侯就很有理了,立马道:“将军不知,这混账东西在外头编排他母亲的闲话,丢尽了我侯府脸面,我这是让他给他母亲赔礼呢。” 江临耸耸肩,“那是闲话吗,明明是实话好吧,难道她没吞我娘的嫁妆?” “还有,别母亲娘的,她跟我没关系。” “可七日之期还没到,之前不是说好……”赵秋如委委屈屈插了句话。 江临勾唇笑,“也没说不能提前催债啊。” 安阳侯瞪他,“你那是催债吗,分明是冲着毁你继母名声去的!” 江临爽快承认,“对啊,我就是要毁她名声。侯爷,你还不知道你的好夫人背着你做什么吧?” 安阳侯看了赵秋如一眼,皱眉,“你做了什么?” 赵秋如瞬间红了眼眶,楚楚可怜的摇头,“侯爷,我没有……” 江临露出嫌弃的表情,“嗐,你跟她睡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出她是个什么人,能问出来才有鬼,你儿子我孝顺,我告诉你吧,” “你的好夫人在外头到处跟人说,我回侯府要嫁妆是卫家人唆使的,信誓旦旦的,现在恐怕除了侯爷您外,其他人都知道你夫人做的好事了。” “正巧,今儿卫家人在,我问问夫人,您如何得知是卫家人唆使我回来要嫁妆的,是卫家哪位好心人告诉您的?” 江临这一口一个您的,说的赵秋如逐渐白了脸,“我没这么说过,我只是想让卫五夫人帮忙给临儿带句话,希望再宽限些时日,我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银两……” 江临啧了声,“荀七,回府去把五婶请来,让她与夫人当面对峙,说清楚夫人那日到底是怎么说的。” 赵秋如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 赵秋如这个反应,安阳侯看她的眼神也不大对了,正要询问,卫云昭突然开口:“我也好奇,卫家何时得罪了夫人,让夫人要造谣污蔑我卫家,还请夫人解惑。”说着朝赵秋如一拱手,眼神真诚。 江临火上浇油,“就是啊,一开始不愿给卫家人见面礼,我知道你是看不上卫家,毕竟你有个堂堂二品大员的爹,你有底气看不上卫家。但你这么明显的针对又是为了什么,人哪儿得罪你了,你说出来听听呗。” 赵秋如这会儿脸比卫云昭还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像马上要晕过去一样。 江临也看出来了,这货在安阳侯面前就是个柔弱可怜的小女人,毫无战斗力,主攻背后捅刀子。 江临:“夫人你脸这么白,是因为心虚吗?” 江临:“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柔弱的晕倒了?” 江临:“哎哟,真的晕倒了,直接倒在我爹怀里,选的位置真好。” 江临啪啪鼓起了掌。 “闭嘴!”抱着也不真晕还是假晕在怀里的赵秋如,安阳侯忍无可忍的呵斥江临。 江临对着卫云昭耸耸肩,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卫云昭忍住笑意,接替江临开口,“夫人若真晕了还是赶紧请个大夫来看看的好,就怕是什么重病,晚了就来不及了。” 江临没想到卫云昭开口比自己还狠,竖起大拇指当场给他点了个赞。 看安阳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就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了,安阳侯叫他们两一唱一和的气得脸都青了,偏偏还不能像呵斥江临一样让卫云昭闭嘴,安阳侯不仅气还憋屈。 “行了,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侯爷,夫人,不要忘了,再有两天就是七日之期,若到时候我看不到被挪用的嫁妆,就不只是举牌这么简单了。” 江临也不想再跟他们说没用的废话,推着卫云昭的轮椅要走。 到门口看到荀七时,江临想起他还没让荀七给常安报信呢,江临觉得这花钱请来的人不能白请。 于是回头对安阳侯说:“爹,儿子在门口给你备了一份礼,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出去看看?”他诚心邀请。 但安阳侯不领情,让江临滚,江临听话的推着卫云昭滚到了门口,然后对在外面候着的人喊:“来来来,奏乐,口号喊起来。” 大镲三下砰砰砰,口号齐声,“赵秋如!”砰砰砰,“没教养!” 砰砰砰,“赵秋如!”砰砰砰,“黑心肠!” 砰砰砰,“赵秋如!”砰砰砰,“还嫁妆!” 气势惊人,江临觉得自己的孝心也很感人。 他转头对旁边跟着出来送他们的侯府管家说,“劳你转告你们夫人,别再跟我玩什么花样,不然下回就不是在门口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4 20:35:03~2020-09-25 20:4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百香果蜜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风的你 30瓶;余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夫人!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快,快去请大夫。” “那个小畜生人呢,管家,让那小畜生给我滚回来,本侯今儿要打死这个孽障。” 安阳侯府瞬间乱成一团,哦,这回是真晕了。 江临对在当指挥的常安喊一声,“收工。” 常安一听指令,扔给领头的一袋钱就让他们赶紧走,常安话都还没说完这些人转身就跑了,动作迅速得像逃命一般,那叫一个快。 江临轻笑一声,推着卫云昭到了马车前。 不过看到卫云昭不能自己上马车,就略有些遗憾,“如果将军的腿没问题,这门口再备上两匹马,我们骑上马就跑,肯定更潇洒。” 卫云昭拍拍自己的腿,眼睛看向某处,“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说这话就客套了,而且我相信你会好的,”江临意有所指。 让荀七将卫云昭抱上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马车正赶在安阳侯追出来时动了,不过安阳侯气急败坏的骂声还是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江临掀开帘子伸出脑袋冲安阳侯做了个鬼脸,原本还想喊几句话的,但被卫云昭一手按住头给拉了回来,“这样危险,有什么话可以下次再说。” 江临想到下次再见时可能会出现的场面,不由笑出了声,“我怕下次再见,我可能就要没爹了。” 一时有些得意忘形,江临说完就发现卫云昭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他强行找补,“咳,主要是没爹之前应该是先没继母,所以我才高兴的。” “嗯,”卫云昭点头,像是信了他的说法。 “我跟我继母关系不好,你今天都看到了吧,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老实还我嫁妆的,所以下回见面肯定是继续准备节目孝敬他们。今儿这小场面她都晕了,下回肯定更受不住的。”江临认真解释,一副我真只是针对继母不是想爹死的表情。 “嗯,我看出来了,你很聪明,”卫云昭也很配合,甚至还有夸奖。 跟后宅那些人常用的杀人不见血的手段相比,江临这些法子看着就太简单了,但他光明正大,最主要的是热闹。而多数人都是喜欢热闹的,卫云昭相信赵秋如挪用正妻嫁妆这事一时半会儿过不去,盛京百姓会谈论上好长一段时间。 卫云昭猜测,这或许才是江临真正的意图。 轻轻揭过的事人都忘的快,只有闹大了人人皆知才能印象深刻,这次过后,当会有很多人重新认识江临。 而他,从一开始就在认识一个跟传闻截然不同的江临。 卫云昭觉得也怪有意思的。 没人不喜欢被夸聪明,江临自觉今天干成了两件好事,心情甚好,他笑着同卫云昭道:“你今天跟我出来跑一趟辛苦了,晚上回去我做好吃的给你。” 卫云昭也说好,看起来特别好说话。 这一来一回加上在侯府耽搁的时间,他们回将军府时天也差不多黑了。 一下马车,江临就被堵在将军府门口的卫家人给吓着了,女眷全员出动,就连卫云祺也站在卫云葭旁边。 江临上了台阶,还没开口问这是做什么,最前头的卫老夫人举着手中拐杖就朝江临膝盖敲了下,“跪下!” 江临没提防她突然动手,挨了一下,膝盖生疼。 真有意思,今儿个个都想他跪,他看起来真有那么好欺负吗? 卫云昭被荀七抱下来时刚好看到卫老夫人举着拐杖要打江临第二下,都顾不上‘虚弱’人设,连忙出声制止,“祖母!” “云昭,我的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你才刚醒来,出去乱跑做什么,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娘可怎么好,让卫家怎么办啊。” 卫云昭才在轮椅上坐好,卫夫人就几步跑上前直接抱住了卫云昭的头哭了起来。 “丧门星,我卫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娶了你这么个东西回来,处处丢脸不说,如今还拐着云昭不顾身体为你奔波,狐狸精,你一个男人学这些下作手段,不要脸!” 那边卫夫人对着卫云昭哭,这边卫老夫人杵着拐杖骂江临。 江临愣是被她给气笑了,“老夫人,之前敬你是长辈,也是卫云昭的祖母,所以一直没对你说过什么重话,现在看来是我太给你脸了。” “且不说我是被迫嫁入你们将军府的,就说卫云昭这事,他自愿跟我出门,自愿去见他岳父,我还能拦了他不成。再则,我就算是个狐狸精会勾引人,那也只能怪卫云昭自己定力不行,狐狸精随便跟他说两句话他就乖乖跟着走了。一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一般是成不了大事的。卫云昭这么轻易就被我勾走了,你们卫家距离彻底败落也不远了。” “闭嘴!你这个丧门星,你敢诅咒卫家,你好大的胆子,我今儿非打死你不可,”卫老夫人气呼呼,举着拐杖就要朝江临身上招呼。 “祖母,不可!”江临自己还没什么反应呢,卫云昭倒先着急的吼了起来。 他推开抱着他哭的卫夫人,“娘,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你不用担心。” 接着又荀七赶紧推他上台阶,卫云昭直接挡在了江临跟前,“祖母,咳咳……”卫云昭急的脸都白了,一张口咳嗽声就不断。 卫老夫人动了动拐杖想收回来,卫云昭会错了意以为她还是要打江临,撑着要去抓拐杖,却因为腿使不上力一个偏差翻了轮椅,人一下坐到了地上。 倒下时轮椅更是直接砸在了他腿上,卫云昭哼都没哼一声,只咳个不停,看起来尤为狼狈。 卫老夫人被吓一跳,“昭儿,昭儿你怎么样?” 卫家其他人也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卫云昭情况,卫云昭抬起头似乎想要解释,但因为咳嗽说不出来,心头着急,突然白眼一翻,竟直接昏过去了。 江临在心中叹气,他这丧门星的名这下真坐实了。 卫家也乱成一团,请大夫,熬药,足足折腾到月上中天。 得知卫云昭是因为身体太虚,吹了风又急火攻心才昏过去的,卫老夫人又举着拐杖要找江临算账了。 这回卫云葭挡在了江临面前,她脸色不太好看,“祖母还没明白吗,大哥就是因为祖母要罚大嫂才会急火攻心的,祖母现在又要动手,是想大哥醒来后知道又昏过去吗?” “葭儿,怎么跟你祖母说话呢,”卫夫人在后头呵斥她。 卫云葭没理卫夫人,继续道:“大哥行事一向有分寸,他明知道自己身体虚弱还要坚持出门,定然有自己的用意。你们却问都问不一句就将所有过错推到大嫂身上。祖母,咱们卫家什么时候这么是非不分不讲道理了。” 卫老夫人明显被这话给气着了,举着拐杖的手都在抖,“你!你这是在教训我这个当祖母的?” 卫云葭:“孙女不敢,孙女只是实话实说,相信大哥醒来也会跟我说同样的话的。” 卫云葭:“祖母一定要在大哥昏迷的时候教训他在乎的人吗,祖母就不怕让大哥不高兴,跟他离了心?” 卫云昭承载着如今卫家所有的希望,卫老夫人只要没老糊涂都不会选择跟卫云昭对着干。 “好,好的很,一个两个翅膀硬了,竟敢教训起我这个祖母来了。” 拐杖杵地,卫老夫人气的胸口起伏,“好啊,我管不了这个丧门星,我还管不了你了,既然你这么大本事,那就去祠堂给跪上两天两夜,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能耐!” 卫云葭俯身行礼,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就走。 卫夫人这个时候开始上前帮卫云葭求情。 江临看了眼这群带不动的女人,冷笑,抬步,跟上了前面的卫云葭。 他后面也跟了个小尾巴,江临直接抱着小尾巴跟卫云葭一起去祠堂。 卫家先祖的牌位像金字塔一般,高高一座,卫云葭在蒲团前跪下,小姑娘背脊挺的笔直,不怕也不惧。 江临放下卫云昭,蹲在旁边,同卫云葭说话,“这么喜欢我这个大嫂啊,宁愿罚跪也要帮我说话。” 卫云葭道:“你救了我大哥,是我们卫家的恩人。更何况你还是我大嫂,我是妹妹,理应护着你。” 她很认真,说的不是假话。 江临想,小姑娘还挺感人。 “我可是狐狸精,专门勾引你哥哥这种男人的,你看他早上才醒,下午就愿意跟着我跑回娘家帮我撑腰了,我本事这么大,往后指不定让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呢。” 卫云葭偏头看江临,“你们都成亲了,才不叫勾引。而且你心里有我大哥,就不会去外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了,这是好事。” 江临咧开了嘴,嘴角泛起笑意,他伸手揉揉小姑娘脑袋,“幸好你们卫家还有你是清醒的,否则就靠卫云昭一人,纵然他有三头六臂也救不了这些人。” 卫云葭:“大哥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你,大嫂,你会帮他的对吗?” 要不怎么说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呢,这都会套路他给她大哥做帮手了。 第14章 江临看着悠悠转醒的卫云昭,面露疑惑,“你是真晕?” 卫云昭在将军府大门口的表现让江临反应过来,卫云昭跟他一起出门不仅仅是碰瓷这么简单,他别有目的。 江临不高兴自己被利用,在其他人都走后准备找卫云昭算账的,但卫云昭这副刚醒来的模样就让江临觉得奇怪了,他喂的灵泉水他自己清楚,卫云昭不应该这么虚弱才对。 卫云昭轻轻点头,“我喝了药。” 江临:“早上太医给你喂的那碗药?” “嗯,”卫云昭想撑着坐起来,一使劲儿人就开始咳嗽。 江临给他帮了把手,觉得这事有点玄幻,“你不是早上才醒吗,药怎么下的那么快?” 没等卫云昭开口,江临很快反应过来,“不是今天早上,是之前每次的药都有问题对吗。” 虽然是在问卫云昭,但江临说的很肯定。 卫云昭点了下头,苍白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抱歉,利用了你。” 虽然同情卫云昭被下药的事,但提到这个江临还是有些生气的,他道:“虽说我们刚认识,还没建立起什么信任,但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是我的错,往后不会了,”卫云昭保证,说的很认真。 “再看吧,虽然我能猜到你这样做的缘由,但你不该没经我允许就利用我,这事我记下了。” 坐轮椅出门,无非就是告诉有些人他的腿不能走,对他们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在门口突然咳晕过去,也是在说他虽然醒了,但很虚弱,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无非就是想让盯着他,想他死的人放松警惕,不会着急的马上对他和卫家下毒手。 但江临自觉是个小气又记仇的人,反正他跟卫云昭这笔账记上了,以后再慢慢跟他算。 而在这之前,他还有另一笔账,江临手放在膝盖上,正是之前被卫老夫人敲了一拐杖的位置,他道:“懂我的意思吗?” 卫云昭沉默半响后开口,“卫家不比从前,是该变一变了,我不拦你。” 江临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我从来只尊敬值得尊敬的人,无关年龄,所以这笔账我一定会算的。” “哦,对了,鉴于你利用了我,所以之前说好的晚饭就没了,卫将军,睡觉吧。”江临翻身上了床。 也因为生气,江临这晚生睡觉并没有克制自己,而不克制的后果就是——把自己塞进卫云昭怀里,把卫云昭当抱枕,再拉开人家衣服摸摸摸,总之一晚上没消停。 他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时神清气爽。 而被折腾了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的卫云昭眼底下挂着黑青,整个人看着尤为憔悴,压根不用伪装,一看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相。 还把来给卫云昭扎针的太医给吓到了,江临看他那反应,觉得对方很可能在琢磨用药的量是不是太重了。 江临轻啧了声,觉得这本小说真是恶意满满,好人不见几个,坏人一大堆。 他也懒得看这太医虚伪的样子,跑厨房做早饭去了,他要犒劳自己。 当然,并没有卫云昭的份儿,江临端了四个烧麦去祠堂看卫云葭小姑娘去了。 卫老夫人也真是个狠心的,卫云葭真在祠堂跪了一整夜,晚上连床被子都没给,小姑娘冷的都在发抖。 江临将烧麦递给她,“吃吧,吃饱了好接着跪。” 卫云葭抱着胳膊委委屈屈,“大嫂,你一点都不会安慰人。” 江临勾唇笑,“你大哥可都没有。” 烧麦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跪了一晚上早就饥肠辘辘的小姑娘没能抵住诱惑,拿起往嘴里送了。 “这是什么吃食,真好吃,”小姑娘边吃边夸。 “烧麦,好吃就多吃点,”加了灵泉水做出来的,味道自然没话说。 江临盯着卫云葭冻得发青的嘴唇,“你娘也不管你?还有你身边伺候的人呢,连一床被子都不给你送?” 卫云葭吃烧麦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摇头,“不知道,或许是被谁拘住了,不让来吧。” 小姑娘丧了一瞬,又立马打起了精神,“也不是头一回跪了,我从小就跟着爹爹和大哥习武,底子好,没事的。” “阿嚏!” 就是打脸来的太快,刚说完就一个响亮喷嚏。 卫云葭看江临的眼神就有些尴尬。 江临把她手中的烧麦夺走放回盘子,一把将人拉起来,“傻姑娘,走了。” 江临直接把人带回了昭云苑,然后让白芨白薇伺候她沐浴换衣裳,自己进去找卫云昭。 太医已经走了,卫云昭正在跟荀七说话,似乎在让荀七查什么,具体的江临没听清,他进门时卫云昭正好让荀七出去。 而荀七在路过江临时,视线一直放在江临手中端着的盘子上,还自以为很小声念叨:“我也没吃上少夫人做的早点,都是将军连累了我!” 后面一句,听着尤为怨念。 卫云昭听力好,这话听的清清楚楚,一个冷眼投过去,就差说滚了。 荀七感受到威胁,眷念的最后看了眼盘中的烧麦,火速滚到了门外,并贴心带上了门。 憨货,卫将军又一次后悔,他当时留谁在身边不好,非要留荀七! 而跟卫云昭的懊悔比起来,江临反而觉得荀七这样也不错,能给生活增添很多乐趣。 他在床边坐下,跟卫云昭说话,“我把你妹妹从祠堂带回来了,你那个祖母是不是对她有意见,我听你妹妹说已经不是第一次罚跪祠堂了。” 金字塔一样的牌位,但凡换个胆子小的都能吓出病来,卫云葭现在才十二三,以前只会更小。 卫云昭听的眉头直皱,“我不知道,”他实话实说,“云葭她没提过,府里的下人也没说过。” 他从前常年不在家,许多事都不清楚,卫云葭又是个姑娘家,他身边跟着的都是些糙汉子,卫云昭都不好派人跟在卫云葭身边。 江临拉下脸,“你娘也没说?” 卫夫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卫云昭道:“没听她说过,她性子有些软,虽是长房长媳,但这么多年管家的一直是祖母。” 简而言之就是地位一般,说话没份量。 “我娘她……不太喜欢云葭跟我和爹学功夫,她觉得女子这般太粗俗。” “所以你妹妹其实是个孤儿,”江临嘲讽接话,还很好心的解释了下什么叫孤儿。 “就是没爹没娘。” 这话不好听,卫云昭却没反驳。 卫家哪仅仅是男丁都战死沙场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是从内里就开始不行了。 “还有你弟弟,现在还小,看不出来什么,但若继续让你娘教下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多一个五叔呢?” 江临觉得卫家这个烂摊子实在太烂了,他都开始后悔刚穿来时为什么不直接跑路。 “是我这些年对家里太过疏忽了,”卫云昭浑身都透着懊悔。 这事真要说责任,是算不到卫云昭头上的,不提之前他爹娘尚在,就说在边关打仗这事,一去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交通不便通信不便,家里的事他想管都管不了。 只是如今他爹一走,娘是个不靠谱的,便将所有责任都堆在了他身上。 卫云昭也才二十岁,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活下来,却还被家里这群女人拖后腿,也真是怪可怜的。 江临勾勾手指,“卫云昭,要不你求求我,我帮你这个忙怎么样?” 见着人愁眉苦脸的,江临就生了些同情。 卫云昭郑重朝江临一拜,“卫云昭恳请夫人代我管家,重整卫家上下。” 卫云昭低着的头迟迟没抬起来,语气诚挚,是真在求江临。 他这样反弄的江临有些不自在了,但面上还得端着,江临清清嗓子:“咳…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应了,你让人给你家那群长辈送个口信过去,该交的东西今早交给我。也顺便给她们提个醒,不要跟我唱反调,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动手。” 一手动手,江临就开始活动手腕。 这动作卫云昭见过,他刚醒那日,卫云葭还因为江临做这个定做叮嘱过他好好对江临来着。 卫云昭一时也摸不清楚江临是会功夫还是有什么其他手段,但对江临的话不敢怠慢,当即就唤了荀七进来,让荀七去给他祖母等人传话去了。 荀七前脚去传话,后脚卫老夫人就带着一群人来了。 进门都没问卫云昭一句身体怎么样,就开始指责江临,“狐狸精,你果然是个狐狸精,就知道勾男人的下贱东西,这才多久就把我孙儿的魂儿都给勾了,连管家的事都要交给你。我要请法师做法,烧死你这个狐狸精……” “够了!” 卫云昭脸上泛着寒意,“让江临管家是我的意思,若你们认当这个家主,从今往后就依我意思行事。” “若不愿认,那我便不再管卫家一丝一毫,便任由这个家彻底腐烂下去!” 卫云昭话音落,卫夫人和他几位婶婶连忙喊。 “昭儿,不可!” “云昭……” 而卫老夫人也一副气急的模样,“好,好的很,你为了这个丧门星连祖母都不认了,我卫家竟养出一条白眼狼,当真是好的很啊。” “你要这狐狸精管家,行,从今儿起这家我不管了,就让他管,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第15章 在将军府管家大权转移时,安阳侯府也发生了一段有意思的对话。 被江临‘孝顺’晕的赵秋如不仅晕了,还直接给气病了,足足昏睡一整夜,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真孝顺女儿江锦月贴身照顾,又是擦身又是喂药的,在床边守了大半夜才去睡。 第二天一早醒来,又赶紧去看赵秋如了。 赵秋如躺在床上,嘴里念着江临的名字,眼神阴冷恨不能杀人。 昨日江临在侯府门外搞的事她虽没亲眼看到,但只听那动静就知道,她又要沦为笑柄了,只怕往后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脸出门。 江锦月柔声劝了两句,然后问起了卫云昭,“娘,昨日卫云昭前来是不是因为女儿……他提了什么要求,爹没有答应吧他?” 赵秋如的表情僵了一瞬。 江锦月看她这反应,心头涌上担忧,“娘,他是不是想让女儿嫁过去把江临换回来?我不要,娘你知道我是一定要做太子妃的。” “不是,是卫云昭他没提过你…”赵秋如这话说的有些艰难。 她仔仔细细的回忆过,昨日卫云昭当真从头到尾都没提过江锦月的名字,哪怕是沾边的话都没说过。 这回换江锦月的脸僵了。 虽然如她的愿并不会出现让她嫁入卫家把江临换回来的情况,但江锦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在江锦月看来,只能她不愿嫁卫云昭,卫云昭又有什么资格提都不提她,卫家早已不是从前的卫家了,就连卫云昭自己现在也只是个残废而已。 江锦月强忍着心头的不悦陪赵秋如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匆匆回了房间,召唤系统。 江锦月:“系统你不是说卫云昭永远都醒不过来一定会死吗?为什么他现在醒了,甚至还能出门到处跑!” 系统:[经检测,宿主选定辅佐太子,卫云昭这个人物就必须死亡。因有新角色参与剧情,故事产生偏差,宿主可选择拉拢或解决新角色,让故事走回正轨。] 江锦月:“新角色?”系统有时候说的话奇奇怪怪,江锦月也不完全明白。 系统:[经检测,角色江临未按原定计划参与剧情,人物命运线已发生改变,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 系统弹出字幕:拉拢/解决 江锦月弄明白系统的意思了,是江临没按照系统原本的安排走,所以卫云昭才会醒来,也可以说是江临救了卫云昭。 看着面前的两个选择,江锦月几乎没有犹豫的选了解决。 谁也不能挡她辅佐太子登基,跟太子一起成为千古流芳的帝后,所以卫云昭必须死。而只有解决了江临,才能除掉卫云昭。 江锦月在心头默念,大哥哥,对不住了。 系统:[解决新角色江临的方案已准备完毕,宿主可选其中一种进行操作。] 江锦月浏览着系统给出的解决江临的方案,眼中闪过寒光,她低声道:“我会尽快的。” …… 将军府 卫云昭坐着轮椅在院子里晒太阳,天气渐渐暖和了,院里的花儿也开了不少,春光正好。 唯一不太好的是,面前站了好几个来求情或者说来告状的。 卫老夫人身边的叶嬷嬷领头,“将军,虽说您让少夫人管家,可他也不能不顾尊卑管到老夫人头上啊。” “这普通的管束也就算了,少夫人他实在…实在做的太过了,将军您可千万得管管少夫人,要不然这府里要打乱啊。”叶嬷嬷一脸痛心疾首。 卫云昭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他做了什么?” 叶嬷嬷:“他,他把老夫人院里伺候的丫鬟抽走了一半,说人太多养着浪费。这也就算了,他竟然让老夫人抄佛经,还说什么老夫人上了年纪做不了其他事,就抄抄佛经为将军您祈福。还一定要老夫人搬到祠堂去抄,抄不够数就不让吃饭。” “祠堂那么阴冷的地方,老夫人怎么受得了,还不让吃饭,他一个晚辈,怎么敢!” 叶嬷嬷这会儿的状态是义愤填膺。 相比之下,卫云昭反应就冷淡多了,“是祖母不愿为我抄经祈福吗?” “这……” 卫云昭:“若祖母不愿自是不能强求,等夫人回来,我会同他说的。” 这压根就不是抄经书的事,这明明就是江临做的太过分了,一个当孙媳的竟敢爬到祖母头上作威作福。 叶嬷嬷张了张嘴想解释,可在看到卫云昭明显有些冷淡的眼神后,愣是没敢说出来。 卫云昭:“叶嬷嬷可回去问问祖母是否不愿,问好了再来同我说。” 说完,卫云昭挥挥手,示意叶嬷嬷下去,让她后面的人站出来。 她后面这个是在卫夫人身边伺候的,府里人称方嬷嬷,是卫夫人娘家陪嫁过来,也算是卫云昭的奶娘。 方嬷嬷跟叶嬷嬷的哭诉法一样,而江临让卫夫人做的事也跟卫老夫人差不多,不仅为儿子祈福,还要为亡夫诵经,地点都选在了祠堂。 方嬷嬷道:“夫人从小身子就弱,祠堂那样的地方,可叫夫人怎么受的住。” 卫云昭清楚江临为什么要把地点选在祠堂,他是在替卫云葭出气,小姑娘都能受得了,她们有什么受不住的。 卫云昭态度更冷漠了几分,“奶娘可回去问问母亲是否不愿为父亲诵经,不愿为儿子抄经祈福,儿子绝不强求。” 方嬷嬷在卫云昭的注视下,愣是没敢再开口。 二三四房也来了人,江临没让这几位婶婶抄经,但把她们院里的人给弄走了一半,同时还给布置了种菜的体力活,听着似乎更折磨人了。 这几位婶婶平时都不管府里的事,也不怎么出门,实在闲得很。 卫云昭道:“夫人许是想给几位婶婶找些事做打发时间罢了,若几位婶婶不愿自己动手,就让下人做吧,这个无碍。” 其他院里的都来人了,唯独五房没来,因为江临正在五房的院里‘找茬儿’。 江临动作快,说整顿就整顿,先让管家写了一份府里下人名单,以及所属院落,日常做的活计和他们的工钱多少。江临就从每个院子里抽人,听话老实愿意配合的,就留下听他安排。唱反调想要给江临来个下马威的,直接带着卖身契一起拉出去卖给人伢子,江临谁的面子都没给。 按顺序,挨个院子的人抽走,又给他们主子安排了事做,江临就到了五房这边的院子。 卫安这儿是整个将军府最乱也是人最多的地,他这院里给了名分的姨娘五个,没名分的通房一大堆,就是院里伺候的丫鬟,全跟他有一腿。 江临进五房这边院子时,卫安就在院里跟两个女人闹了起来,一点没因为□□收敛。 原本江临也只打算跟其他几房一样,抽人走,妾室不动。但他仔细一看,发现卫安跟这两个女人选的地儿正好在他两个女儿的房间外,即便不开门不开窗,这院中的声音她们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江临顿时就怒了。 进门后抬起一脚就把卫安给踹出去老远,两个女人都不用江临做其他什么,直接就吓的缩成了一团。 江临扯过地上的衣服扔卫安身上,然后敲门进了两个小姑娘的房间。 卫安显然不是第一次在院里胡闹了,两个小姑娘以前肯定也碰见过,江临也没过多说什么,只叫了白芨白薇领着她们去卫云葭院里,这儿就暂时不用回来了。 接下来,就是跟卫安算账了。 “拿剪刀来,”江临吩咐。 这两日他带着人满将军府的整顿,跟着他的人都挺懂事,江临一个指令他们就立马动了。 剪刀很快拿来,江临指挥人捡起卫安亵裤,两剪刀下去就给剪成了超短裤,然后给卫安穿上。 紧接着,江临伸手指院最中间的那棵树,“绑上去!” 一听这话,卫安彻底忍不住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绑我,我可是卫家五爷。” 江临嫌恶的看了卫安一眼,凉声道:“绑。” 一个字,不容置疑。 几个小厮上前抓着卫安双手双脚将人抬到了树边,卫安一边挣扎一边骂,“狗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了,竟敢对本大爷动手,小心本大爷让你滚出府去。” “狗东西,你们做什么,放我下来,快放本大爷下去,否则本大爷要了你们的狗命!” 许是卫安这一口一个狗东西,他被绑的就高了些,一抬头就能看到他浑身白花花的肉。 “既然你喜欢光着,那就在上面光个够。”江临语气冷淡。 “贱人,江临你这个贱人…呜呜呜…” 江临将卫安的袜子塞在了他嘴里,不知多久没洗,一阵风过,满院子都飘着味儿。 卫安不能开口后,江临目光转向了在院里跟卫安乱搞的两个女人,两个女人抱着衣服遮住胸,用祈求的目光盯着江临。 可江临没怜香惜玉这跟筋儿,淡漠道:“一样,遮住脏眼的位置,绑树上。” 下人立马开始行动,比绑卫安快多了,也贴心的塞上了臭袜子。 等这头绑完了人,小周氏才打着哈欠出现,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这是怎么了…”话没说完,就猛一抬头看到光秃秃被绑在树上的卫安。 小周氏立马换了表情,“谁干的?江临,是不是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长辈,我看你……” 江临直接打断她,“要么听我的,要么就上去陪你的好相公,自己选。” 小周氏的话被堵在嗓子眼儿,生生憋红了脸。 她恨恨的瞪着江临,江临无视她的目光,直说:“从今儿开始,这院里不该留的女人要么全发卖了,要么就你们自己养,选。” 小周氏被江临这命令式的口吻惊了下,但很快心头涌上喜意,她早看这些女人不顺眼了,只是之前赶不走,也不敢忤逆老夫人的意思,这才被迫让她们留下,现在有江临做坏人帮她赶人,她哪有不愿的。 “可是她们都跟了我夫君这么多年,就这么赶走是不是不太好……”小周氏还想扭捏作下态。 可惜江临不是迁就她的人,“那就你们自己养,从今往后,这院里不相干的女人休想再从将军府的账上支走一文钱。” 江临说完转身就走,临走前只留了一句话,“看着树上这三个人,不到明天早上谁都不许放他们下来。” 第16章 小周氏没想到江临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当场就急了。 转头冲着江临背影喊:“站住!” 江临充耳不闻,反而走的更快了些。 小周氏满脸透着不悦,却也怕了江临说的自己掏银子养这一院子女人。 这两日江临做了什么她都清楚,有卫云昭撑腰,连他姑母院里的人都敢动,更何况他们五房本就跟江临不对付。 她信江临说的是真话。 小周氏回头看了眼被脱的只剩下里衣绑在树上的两个妾室,在心头暗骂了一声贱货,然后强忍着不高兴,追上了江临。 “江临,五婶不是这个意思,五婶这都是为你好啊,这些女人都是为了给将军府开枝散叶才进门的,就这么贸贸然赶出去,五婶这是怕别人说你闲话。” 小周氏陪着笑同江临道,也挺能屈能伸。 “那他们是开枝了还是散叶了?”江临停住脚,反问小周氏。 小周氏面露犹豫,“这……” 江临懒得跟她装,“这一院子女人也就五婶你生了两个女儿,这种情况呢,要么就是这些女人因为某些原因一个都不能生,要么就是你男人不行,播不出种。五婶,你说会是哪种原因呢?” 江临目光投在小周氏身上,小周氏被他看的有些虚,明面上江临是在说这些女人不能生或卫安有毛病,可实际却是句句都在暗示她做了手脚。 江临目光落在树上还在挣扎的卫安身上,“既然没用,那还留着做什么,养着过年论斤卖肉?” “不过五婶说的对,她们跟了五叔这么多年,的确不该我这个做晚辈的来赶人,那这事就交给五婶来办吧。毕竟五婶才是这院里的主人,做什么都名正言顺,五婶,我看好你哦。” 说完,江临轻笑一声,大步离开。 待小周氏反应过来,人早走远了。 小周氏气的不行,江临竟然将赶人的事直接推她头上,“贱人!姑母说的没错,这就是个丧门星,卫家迟早要毁在他手里。” 伺候小周氏的贴身丫鬟白芍也很担忧,小心搀扶着小周氏,“夫人,您不会真将这些人都赶走吧?” 白芍如今已二十五了,跟在小周氏身边好些年。一直没许人家,正是因为她卫安也有一腿,卫安和小周氏都许了她过两年就提她为妾。小周氏离不了她,白芍倒不担心自己被赶走,她只怕她成不了妾室,要一辈子当个没名没分的通房。 小周氏带着怒气冷笑一声,“当然要赶,这可是我们将军夫人亲自发的话,他想让我来做坏人,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从五房这边离开,江临没回昭云苑,而是往卫云葭的院子去了。 他到时三个小姑娘正窝在榻上说话,府里就只她们三个姑娘,不用争家产不用抢男人,也没什么嫡庶之分,平日里鲜少闹矛盾,是以关系处的还不错。 江临将人唤到院里来,卫云葭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显然是卫云雪卫云宛两姐妹把事给她说了。 “大嫂,”三个小姑娘乖乖叫人。 卫云葭跟江临熟一些,直接问,“大嫂,五叔那边你都处理好了吗?” 提到卫安时小姑娘有些难以掩饰的厌恶。 江临点头:“他往后不敢在院里胡来了,放心。” 然后又对卫云雪两姐妹说:“你们先暂时在云葭这儿住两天,我让人给你们单独收拾个院子出来,以后就不回五房那边住了。” 两姐妹都很懂事,乖巧道谢。 “虽说我这个身份跟你们说这些事不太合适,但你们娘都不太靠谱,估摸也不会跟你们说。小姑娘要记住了,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多半是有病,剪掉病就好了。”江临食指中指一开一合,做了示范。 三个小姑娘瞪大了眼,连害羞都顾不上,显然是没听过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三双圆溜溜大的大眼睛,一模一样的惊讶表情,江临看着她们的反应,嘴角含笑,真可爱。 江临还对卫云雪两姐妹贴心补充,“比如你们爹那样的。” 卫云雪卫云宛都不敢接这话。 倒是卫云葭转着眼,一副担忧的模样,“大嫂,要是我大哥有别的人了,你是不是也打算剪掉他?” 江临顺手摸了她脑袋一把,“真聪明。” 卫云葭怕怕的,大嫂好狠! 卫云葭默默在心中为他大哥祈祷,争气点,别做让大嫂不高兴的事,要不然大嫂就要拿剪刀了。 江临起身,“好了,以后府里我管家,你们有事就来找我。” 他知道事没那么快消停,毕竟还有个爱子如命的老太太呢。 …… “少夫人回来了,厨房刚送来的鸡汤,将军一定要等少夫人回来了才啃喝,少夫人快坐。” 江临刚一进昭云苑,就听到了荀七的殷切呼唤。 卫云昭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瓦罐冒热气的鸡汤,闻着还挺香。 就是要喝汤的人皱着眉,似乎很嫌弃。 江临顺势在旁边坐下,“怎么,月子汤不好喝吗?” 江临笑着端过碗喂卫云昭,“来来来,将军十月怀胎辛苦了,多喝点补身子,养好了咱们才能要二胎,为你们卫家开枝散叶。” 卫云昭:“……” 卫云昭板起了脸。 江临直接笑出了声,“你这反应也太不可爱了,你看看你现在,腿不能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天三顿这个汤那个汤,跟人做月子有什么区别。” “对吧?”江临还朝荀七扬了扬下巴,寻求赞同。 一心想促进将军和少夫人感情的荀七机敏发言,“是什么汤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人喝什么人喂。” “滚!” 要喝的那个人怒了。 “哈哈哈哈,”江临很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荀七可真是个人才。 “来,将军我喂你,”江临端着碗往前递了递。 而卫云昭的视线放在荀七身上,像是在说,你命没了。 荀七麻溜的退出房间,表示坚决不打扰将军和少夫人谈情说爱。 屋内,江临还在贴心喂汤,“来,大郎喝汤了,喝了你就能好起来了。” “快喝呀,这可是厨房特意为你熬的补身子的汤,大郎你就喝了吧。” 声音娇滴滴,语气充满诱惑,期间还夹杂几声闷声,卫云昭听的头疼。正要张嘴喝时,房门突然被推开,“好你个狐狸精,青天百日的就勾引昭儿做这等下贱事!” 江临和卫云昭同时闻声抬头,见卫老夫人领着一群人气冲冲堵在门口,全员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 江临放下碗,不解的看着卫老夫人,“你孙儿喝碗汤也下贱啊,你们家是不是有点问题?” 卫老夫人险些被江临这话气个倒仰,捏着拐杖使劲儿在地上戳,嘴里不停骂丧门星,狐狸精。 “祖母,”卫云昭面色不愉,“江临是我夫人,是卫家媳妇,同祖母一样的身份,还望祖母慎言。” “好个慎言,我的好孙儿竟然为了一个狐狸精连我这个祖母都不认了,卫家可真是出能耐人,”卫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伤心又失望。 卫云昭叹口气,“孙儿无意忤逆祖母,让祖母不悦是孙儿罪过,请祖母责罚。” “哼,责罚,你如今堂堂卫家家主,我一个老婆子哪敢责罚你,不叫你赶出家门已是谢天谢地了。”卫老夫人开始阴阳怪气模式。 但她的好孙儿没顺她话说,而是问道:“祖母前来可是因为抄佛经一事?” 卫云昭道:“孙儿是晚辈,的确不该劳祖母替我抄经祈福,江临不过是随口说说,祖母可不必放在心上。” 气势汹汹来找麻烦的卫老夫人进门就先被卫云昭给噎住了,虽然她的确不想抄佛经,更不想去祠堂抄,可这话不能当着卫云昭的面说。 卫老夫人僵着脸,忍住满肚子怒气道:“佛经的事暂且不提,江临,我且问你,是不是你让人将你五叔脱光了绑在树上的?” 来了来了,江临掏掏耳朵,就知道是冲着这事来的,他语气温和道:“祖母,你这话不对,人是我让绑的,但脱却是他自己脱的,我还好心给了他一条遮羞的短裤,要不然会脏很多人眼的。” 卫老夫人怒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长辈,你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祖母有没有将你五叔放在眼里!” 江临认真道:“祖母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要是没将祖母你放在眼里,这事我肯定就不管了。都说养不教父母过,五叔几十岁的人了,连自个儿穿衣服都不会,还得两个妾室追着他给他穿,这传出去多丢人啊。” “你看看云祺,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他都知道要穿好了衣服才能出门,可五叔这样的,”江临摇头叹气,“太羞了,这外头的人会骂五叔没娘教的。” “闭嘴,闭嘴!什么不会穿衣服,你明知道你五叔不是……” “祖母!”卫云昭沉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既然祖母知道事实是怎么回事,但凡有点羞耻之心便不会领人前来质问江临。” “不会穿衣服和在院子里白日宣淫,祖母觉得哪个传出去好听?” “若祖母听不进去我的话,那祖母大可去问问五叔的那些同僚,还有几人愿与他共事。再去问问有哪家愿意娶听着亲爹和姨娘房事长大的姑娘!” “祖母,我唤你一声祖母是因为你是卫家孙辈的奶奶,而不是卫安一个人的娘。” 卫云昭冰冷的目光直视卫老夫人,震的卫老夫人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8 20:59:33~2020-09-29 20:4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筝成林、百香果蜜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风的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原小说中卫家人没什么戏份,所以江临也完全没想到卫家还藏了卫老夫人这么大个极品。 当然,卫云昭也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也是个好辩手,怼起人来直戳心窝子。 江临很想给他鼓个掌,赞扬他的优秀。 但人多,主要也怕把这些人气出个好歹来,所以江临忍住了。 可他忍住了,不代表卫老夫人就能忍下这口气,在震惊过后,卫老夫人很快调整好,目光凌厉回视卫云昭,“放肆!卫云昭,你这是在指责我这个做祖母的不是吗?” 她伸手一指江临,“你就为了这么个狐狸精,连我这个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卫家将你养大,你就是这般回报卫家的?” 江临忍不住插了句话,“那要怎么回报,学卫安在院里搞女人吗?” “闭嘴,我卫家的事没你这狐狸精说话的份儿,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脱光了绑树上,我今儿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敢在我卫家撒野!” 卫老夫人带了人来,她一吩咐,叶嬷嬷便开始撸袖子,领着人朝江临来。 只不过没走两步,全都膝盖一软直接跪下了。 然后就听见卫老夫人突然呵斥,“荀七,你在做什么?别忘了你的身份!” 荀七站在门外,恭敬回话,“老夫人,荀七乃将军亲卫,只听将军令。” 虽然卫云昭在屋内什么指示都没有,但在荀七心里,少夫人那是将军的夫人,怎么能让当着将军面欺负少夫人呢,那将军多没面子。 荀七表示,他要为将军争气! 然后卫老夫人又被气到了,连着说了两声好,“看来我这个老婆子是管不动这个家了,一个个都是好样的,你们是想翻天了不成!” 江临好心提醒,“倒不是管不动,是管家权已经移交给我了,你现在没资格。” “你闭嘴!”不知是不是被那句没资格刺激到了,卫老夫人突然爆发,抄起手中的拐杖就直接朝江临砸了过去,嘴也没闲着,“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丧门星,你该死。” 拐杖突然飞来,上次挨了一下的事又浮现在脑海,江临伸手就想接了拐杖直接扔回去。 然后卫云昭动作比他快,一把推开江临,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结结实实挨了一拐杖。 卫云昭却像全然无感一般,捡起拐杖,推着轮椅到了卫老夫人跟前,强压着心头怒火,淡漠道:“祖母是想要闹吗,那你说说想怎么闹,孙儿陪你。” 卫云昭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拐杖,突然一个用力,直接拐杖直接被他掰成了两截。断了的拐杖被随手扔在地上,落地时发出‘啪啪’两声响,竹做的拐杖还在地上弹了几下,一下比一下弱的响声像打在人心尖上,压的在场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卫云昭对上卫老夫人凶狠的目光,开口:“祖母若觉得五叔绑在府里不够丢人,那就移到门外吧,荀七,去将五叔和那两个妾室一并送将军府大门口去。” 他神色严肃,完全不像是在说笑。 荀七响亮一声是,然后转身就走。 卫老夫人闻言身子抖了抖,“你…你当真要置卫家颜面不顾,卫云昭,这这样做对的起卫家列祖列宗吗?” 卫云昭答:“对不起卫家列祖列宗的不是祖母养的好儿子吗,与孙儿何干?” “若祖母真将卫家列祖列宗放在眼里,就好好管着你儿子,百年后见了祖宗也好同他们有个交待。” “白芨白薇,送祖母回去!”卫云昭说完,直接点了丫鬟名,让她们送卫老夫人走。 跟着一起来的其他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卫老夫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江临麻烦来的。可江临不好欺负,最主要的是卫云昭并不站在卫老夫人这边。 卫云昭请卫老夫人走,卫老夫人自然不甘心,不过卫云昭让白芨白薇带着她去大门口看卫安,卫老夫人就被迫老实了。 她在府里再横,也还是怕她最疼爱的儿子被□□着绑在大门口,教所有人都看了去。 *** 人走后,卫云昭还寒着脸,江临倒是松开了口气,“你祖母才真是个能耐人,”拥有凭一己之力拉垮整个卫家的能力。 江临竖起大拇指点赞,厉害。 卫云昭揉揉眉心,有些疲倦,他是真没想到卫老夫人竟不可理喻到这个地步,卫安都这样了还觉得他对。 也难怪能养出卫安这样的儿子。 桌上的月子汤,哦不,鸡汤,已经没什么热气了,江临正想招呼卫云昭来喝,一转眼就看到卫云昭眉心多了一点红。 江临上前,一把抓起卫云昭的手,发现他手果然出血了,是破了皮。 卫云昭自己抹去手上的血,道:“只是小伤,很快就能好。” “不疼?”江临问。 卫云昭看着手上破皮的地方,微微摇头,“习惯了,倒不怎么觉得。” 江临想起他给卫云昭洗澡时在他身上见的那些伤口,前胸后背大大小小,不太能数的清,新旧都有,成了他身体洗不掉也擦不掉的一部分。 这些男人的勋章,是他为保护大越数万万百姓换来的。 江临突然就有些心疼,这样的人从来不该是什么炮灰,他就应该好好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卫云昭见江临抓着他的手出神,便动了动手指,“一点小伤,不碍事,别担心。” 江临回神,松开卫云昭的手,我让丫鬟来给包扎下,这鸡汤冷了,我送去厨房给你热一热再端回来给你喝。” 卫云昭刚要拒绝,江临便端着瓦罐走了,卫云昭从他步伐里感受了急切,他觉得有些怪。 江临动作快,这边丫鬟给卫云昭的手包扎完没多久他就回来了,不仅把鸡汤端回来了,还炒了两个菜,添了米饭。 “尝尝看,”江临将筷子递给卫云昭。 一盘清炒小白菜,一盘回锅肉,颜色好看,香味浓郁,直勾人肚里的馋虫。 卫云昭已猜到这是江临做的了,他道了谢才动筷。 好吃,菜一入口卫云昭脑子里便是只剩下这两个字,明明是最常见的白菜,味道却跟往常吃的完全不一样,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白菜,卫云昭觉得宫里的御厨只怕也做不出这个味儿。 然后他又尝了一筷子肉,味道也很好,只是相比起来还是白菜更胜一筹。从端起碗开始,卫云昭几乎就没停过筷,直到盘子被清光。 鸡汤闻着也比之前更香了些,入口就满满鲜香,卫云昭想起先前江临说这是月子汤,他很诚实的说:“若能顿顿喝到这样的汤,想来许多人宁愿一直做月子。” 江临倒没想到卫云昭还会提起这个,他轻笑,“那可不行,这汤只能给将军你一人喝,毕竟将军还身负着生二胎的重任呢。” 江临说的时候视线还往卫云昭腹部瞥,调侃之意不言而喻。 卫云昭也不生气,反而接道:“那夫人可要努努力,要不然这孩子怕没那么容易来。” 他视线也落在江临腹部以下的位置,充满了打量。 “我记得醒来那日,夫人很是羡慕为夫长的大,这事上为夫帮不上什么忙,”卫云昭意味深长的道,“不过夫人还未及弱冠,想来还长长,夫人也多喝些汤吧,补身。” 江临:“……” 你特么见过吗你就知道还需要长! 江临一把将装鸡汤的碗从卫云昭手里抢过来,“你饭没了,”老子以后再也不给你做饭了,你大你吃自己去! 男人的尊严不容挑衅! 卫云昭被江临气呼呼的模样逗的笑出了声,这还是江临头一回见他这样笑,是真的开心的样子。 低沉的声音勾人,但笑起来的卫云昭更勾人,往日严肃的脸上如染上了春意,挠的人心痒痒。 江临:“……你祖母眼神真不行,明明你才是狐狸精,”江临哼了声,狐狸精也不能说他小,他还是生气的。 卫云昭伸手拉了江临一把,让江临耳朵凑近些,江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配合了,江临听见卫云昭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很大。” 江临这嘴角就控制不住的往上扬,是不是事实不重要,但男人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大呢。 江临就这么简单且没原则的原谅了卫云昭。 当男人能开这种玩笑时,关系就会稍稍升华下,大小事情揭过后,江临提起了嫁妆。 “七日之期已过,安阳侯府还没把嫁妆给我来,所以我又要去孝敬他们了。” 他这几日忙着整顿将军府,没顾得上,安阳侯府也很头铁,全当没这回事。所以他这回打算孝敬个大的,要一次性把嫁妆弄回来,要不然小打小闹的次数多了,安阳侯府可能就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接当一头死猪了。 卫云昭却摇了摇头,“今日宫里来人传了皇上口谕,让我明日进宫一趟,明日你陪我走一遭吧。” 江临眉头轻皱,他不跟太医和宫里的人打交道,倒不知道这事,“你才刚醒没多久,这么快宣你进宫?” 卫云昭道:“因为我手里有那位想要的东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9 20:44:59~2020-09-30 20:4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许、诺言、百香果蜜桃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翌日,江临要和卫云昭一起进宫。 出门时,江临发现卫云昭并没有穿朝服,穿的还是他平常穿的衣服,江临不由问:“这样穿合适吗?” 卫云昭解释:“不是朝会可不必穿朝服,更何况我今日还穿朝服,他会不信。” 江临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他想起卫云昭早上穿好衣服后从柜子里拿了一样东西放在袖口中,“所以今日明面上是宣你进宫,实际是去还东西的。” 卫云昭颔首,让江临推着他出门,马车已在门口候着了。 等上马车后卫云昭才道:“去岁我父亲领了虎符奉命出征,他战死沙场后,我成了主帅,虎符就到了我手中。本该在凯旋归来时交还虎符,但我当时是在昏迷中被抬回来的,性命垂危。我不能主动交还,他也没脸在那种时候强行收回虎符,就一直拖着了。” “他在等你死,”江临道,死了虎符自然回去了。 “或许,”卫云昭反应不大,显然都在意料之中。 武将自古能善终的并没几人,卫家先祖多以战死沙场告终,一生也没享过几天福,可也因为如此,卫家能存百年之久。 一时也说不上是幸还是不幸。 但卫云昭知道,如今这位不信卫家了,所以他只能退。 马车只能走到宫门口,等下了马车后就得江临推着卫云昭往前走,一起跟来的荀七被拦在了外面,说是规矩。江临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规矩,但他能看出忌惮,哪怕现在卫云昭坐着轮椅,他们都不肯让他身边多个会功夫的人。 四周无人,江临就小心问卫云昭,“这是皇宫,全是他的人,你想做什么都难吧,他为什么还要这么防着你。” 跟着卫云昭走重振卫家这条路,相当于新开副本,江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狗急跳墙,”卫云昭给了答案。 想想,卫云昭又补了句,“他老了。” 这点江临懂,老了就怕死,疯狂迷恋权力,就容易神志不清。好多明君都是在晚年时生生把自己作成昏君的。 而老了的帝王会比年轻时更加忌惮武将。 脑子不清醒的帝王,一念之间就能让数百甚至数千数万人丧命,只因为心中那点可笑的猜疑。 而最可笑的这位皇上初登基时号明德,前几年自觉已是个能名垂千古的明君,遂改年号为长德,如今正是长德五年。 江临想起原书的内容,太子登基后没多久就被天下人称一声明君,不仅因为有女主和她的金手指助力,还因为有太子前头的这位亲爹做对比。 坐上皇位的太子可给好几家曾经被冤杀流放的忠臣平过反,赢得了不少称赞。 只是失了顶梁柱的卫家没那个命,从卫云昭死后,作者就没再着墨过卫家。 穿到书中后,就多了几分阴谋论,江临甚至觉得那个让卫云昭死的人真是把这事做的极为漂亮。 卫云昭和他爹都是保家卫国死的,卫家其他人都还活着,并无冤案,卫家之所以不再出现,不过是因为卫家无人可用而已。 一个养废了的卫安,一个年仅五岁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是个问题的卫云祺,一群掀不起风浪的女人,死一个卫云昭这个家就彻底没落了。 江临都想为对方的好谋划点个赞。 江临在想事,卫云昭不欲多说什么,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宣政殿,皇上专门召见臣子议事的地方。 守门的小太监通禀后,立马就传了两人进去。 长德帝在认真批阅奏折,两人进门时他头都没抬一下。 卫云昭要跪下给长德帝行礼,江临就扶他,好不容易从轮椅上下来了,却因为膝盖无法用力,卫云昭一跪地整个人就趴下了。 “臣卫云昭恭请圣安,吾皇万福,”卫云昭额头开始冒汗,几乎是强撑着行的这礼。 听到声儿,这位勤政的皇上才终于抬了头,“哦,云昭来了啊,朕听说你腿还没好呢,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干永福,快把卫卿家扶起来。” 长德帝开口,旁边立马过来一个公公,要扶卫云昭起身。 “谢皇上,”卫云昭叩谢后才伸手让那公公扶他。 江临也帮忙,在另一边扶卫云昭,费了老大劲儿才让卫云昭重新坐回轮椅。 江临一抹额头,觉得自己都要出汗了。 许是看到江临的动作,长德帝的目光便落了他身上,江临察觉到视线,不敢直视天颜,头埋得低低的。 长德帝:“这便是安宁侯的长子吧,朕倒是头一回见,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看看。” 江临似乎有些害怕,迟迟没反应,还是卫云昭拉了拉他的手,小声道了一句别怕,江临才慢慢抬了头。 长德帝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眼神晦暗不明。 长德帝在看江临时,江临也看清了这位皇上的长相。 蓄了胡须,看着五十出头的模样,人很威严,常居高位,气势也足,就是那双眼,不知是看的太多还是算计太多,不够清明,显的有些浑浊。 长德帝似乎对江临很满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嗯,是个标志人儿,这相貌上倒跟卫卿家很登对。朕听太子说,当初是你主动要换了你妹妹去给卫卿家冲喜的,因你心悦卫卿家,可有这么回事?” 江临在心头冷笑,安阳侯府也是真敢说,就原身之前那见一个勾一个的名声,他心悦谁也悦不到卫云昭身上去,两人可连面都没见过。 江临脸上闪过迟疑,不知怎么接这话。 好在长德帝并不在意,他接着道:“朕金口玉言定下的婚事,岂是说换就换的,起初朕可是想治你的罪来着。是太子说,你特意请大师算过生辰八字,又道男子命格阳刚,你去冲喜比你那妹妹更有效,朕念在痴心一片的份儿上这才没追究。” “如今看来朕果然是对的,前头整个太医院的太医看了那么多回都没能把人救醒,你这嫁过去没几日卫卿家就醒了,这事你是大功。你把朕的大将军给唤醒了,朕得赏你,你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皇上看起来很是高兴,笑容满面。 “谢皇上,不过将军能醒来是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明将他治好的,与小民无关,小民不敢冒领功劳,更不敢奢求赏赐。” 这赏赐江临是怕自己有命要没命拿。 为了让卫云昭死快点,连男子命格阳冲喜更有效都信的皇上,若真试探出卫云昭醒跟他有关系,他估计连今晚都活不过去。 这位显见得对他和卫云昭都不信任,从他们进门开始试探就一步接一步。 太监通禀后他们才进的门,结果进来后人当没看到,非要卫云昭狼狈跪地后才假惺惺的说一句不用跪。还安排太监来扶他,试探卫云昭的腿是不是真不能用力,后头指不定还有什么新招术呢。 长德帝却是铁了心要给他扣个功劳,“怎么没有,干永福和太医都同朕说了,若非你有精心照料,卫卿家绝不会醒的这么快。既然你不好意思,那朕就直接赏了朕就赏赐良田百亩,黄金百两,再加几匹新入宫的布料,你觉得怎么样?” 江临除了跪下道谢,什么都不敢多说。 “这还差不多,既如此,往后可要更用心的照料朕的大将军,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朕唯你是问,”长德帝半玩笑半威胁的说道。 江临加大了音量应声:“是,小民一定尽心竭力,绝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长德帝脸上冷意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样,转而跟卫云昭说起了话。 几句过后,卫云昭拿出了虎符,双手奉上,“皇上,臣前来归还虎符。” “臣如今废了双腿,往后再不能领兵出征,臣无颜再当大越朝的将军,更无颜再持此物,请皇上成全。” 干永福从卫云昭手上接过虎符,呈到长德帝面前,长德帝却没接,“卫卿家言重了,你为我大越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是我大越的功臣。朕若因为你的腿受一点伤便如此对待我大越的功臣,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以为朕容不下忠臣良将?” “是臣无能,臣这腿怕是很难再站起来了,边关需要将领镇守,臣不能占着位置什么都不做,那样不仅误国误民,臣也不能接受自己身为将军却不能再上战场,臣恳请皇上成全。” 卫云昭挣扎要下跪。 长德帝盯着卫云昭看了片刻,确定他说的不是假话,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卫卿家一心为我大越,有心了。” “不过朕不能薄待功臣,卫卿家不能再做武将,朕便封你为中书参政知事,这位置如今空着,待你腿好些便来任职,卫卿家觉得可好?” 听着如此体贴的安排,卫云昭自然没有不满意的,他还了虎符没了兵权,从此也不再是武将,盛京中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定不会放过卫家。但他若还是朝廷二品大员,哪怕空有其名没实权,也比什么都没有好。 卫家还得靠所谓的皇上隆恩活着。 卫云昭艰难的跪下谢恩,长德帝叫了起,仅从语气就能听出他是真高兴。 出了宣政殿,两人没敢有任何多的反应,准备打道回府,结果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大宫女模样打扮的人拦了去路。 “卫将军,将军夫人,皇后娘娘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快乐,国庆快乐,么么哒~ 第19章 听到皇后召见,江临并不意外,反有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原身勾搭过太子,又说喜欢太子,不胜烦扰的太子转眼就把原身送去给卫云昭冲喜了,明面上看着问题不大,很多人都会说一声江临活该,谁让他勾三搭四朝秦暮楚水性杨花反正就不是个好东西呢,这种到处勾男人的货色还敢肖想太子,太子没直接除掉他都是仁慈了。 可只有涉及其中的人才知道,太子在撒谎,为了让江临代替江锦月嫁给卫云昭冲喜,他欺君了,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太子虽是嫡子是储君,可长德帝不止他一个儿子,而且太子是嫡非长,大越朝也并非没有废嫡立长的的先例,太子的储君之位并不牢固。 如果在这种时候还闹一出太子为了一个女人犯下欺君之罪,枉顾朝臣死活的好戏,其他皇子绝不会坐以待毙,就算不能直接将太子踩死,但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江临知道,皇后召见他们,是为了敲打。 皇后居长宁宫,位于后宫最中间的位置,名副其实的中宫之位。 距离宣政殿也不远,约走了一刻多钟就到了。 大宫女直接领着两人进门,同皇后禀报,“娘娘,卫将军和他夫人到了。” 江临和卫云昭到时,皇后正倚在榻上假寐,一副慵懒的模样。 但江临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皇后头上的头饰,一套华贵雍容却又不显俗气的红宝石头面,做工精致,样式精巧好看,最主要的是非常衬皇后。 显年轻,又有气势。 看到他们进门,皇后起身时下意识抬手在头上碰了碰,江临推测皇后应该很喜欢这套头面,而且常戴。 “放肆!竟敢对皇后娘娘不敬,还不跪下磕头认罪!” 许是江临的目光在皇后头上停留太久,引起了不满,领他们进门的大宫女出声呵斥。 江临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腿一软瞬间就跪了,“小民参见皇后娘娘,实在是皇后娘娘头上的头面太过吸引人,小民才一时看呆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哦?卫夫人这才嫁了人就开始研究女子头面了,莫非这么快就忘记自己是个男人了?” 说话的还是那个大宫女,阴阳怪气。 “秋夕,大胆,还不退下!” 这不合规矩的行为只换来皇后简单一句训斥,那名唤秋夕的宫女没事人一样往后退了两步,看江临时依旧不屑。 皇后当没看到一样,出言问江临,“你倒是头一个看本宫头面看呆了的人,那你说说,本宫这头面何处吸引你了?” 江临等的就是这话,浅浅一笑,“这头面做的大气又不失精致,不管是做工还是用料都是上等的,很是衬皇后娘娘,小民起先是觉得好看,可多看了几眼后又觉得这头面有些眼熟,所以才……请娘娘恕罪!” 说一半留一半,引人猜测好奇,此乃一种境界。 一听眼熟两个字,皇后脸色果然变了变,她的大宫女秋夕又站了出来,“胡说,此头面乃江南最名的手艺人特制,全天下总共也只这一套,你又如何眼熟?” 江临面露迷茫,“只有一套吗?可我在我娘的嫁妆里也见过啊,跟皇后娘娘头上这套一模一样。就是后面被我那继母偷走卖掉,不知道去哪儿了。” 江临越说皇后这脸色就越黑,江临看着就更茫然了,“娘娘不信吗?我有嫁妆单子的,这套头面名叫彩羽飞鸿,是江南鲁家传人鲁飞双所做,小民保证句句属实,娘娘可以让人去查。” 皇后脸色阴沉,对江临抬手,“起来吧,”皇后明显不想提头面的事,直接转移了话题,“本宫今日唤你们来,主要是想问问卫将军的伤如何了,要何时才能彻底好转?” 因为头面这一出,卫云昭从进门后就被忽视了,他拱手同皇后行礼,“见过娘娘,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的腿怕很难再好了,臣已禀告皇上,臣如今也不再是将军了。” 皇后盯着卫云昭看了一瞬,露出惋惜的神色,又勉励道:“卫大人乃朝廷栋梁,待卫大人腿好那日,皇上定会重新重用卫大人的,卫大人可得快些好起来。” “多谢娘娘,臣会的。” “嗯,本宫也没其他事,你们就先退下吧。”皇后挥了挥手,一副我乏了的模样。 卫云昭行礼告退,江临却一副不太甘心的模,小声嘀咕,“娘娘为什么不信我呢,我娘的嫁妆里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头面,我见过的。” 说是小声,但这殿内安静的很,在场的人其实都能听到。 卫云昭还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说了,江临却犯了倔毛病,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回去就去安阳侯府问,那个女人到底把我娘嫁妆偷偷卖给谁了,她要是不要回来还给我,我就请我外公舅舅他们来盛京,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还怎么猖狂!” 江临说着,匆匆给皇后一行礼,然后推着卫云昭就走,显的很急切。 江临一转身,皇后就彻底冷下了脸。 大宫女秋夕还在旁边煽风,“这个江临也太不识抬举了,竟敢当着娘娘的面说这种话,实在不将娘娘放在眼里。” 皇后起身径直走到铜镜面前,吩咐宫女给她取下头面,又吩咐秋夕:“去问清楚赵氏,这头面到底从何处来的,若真是偷的别人嫁妆,那就还回去吧,本宫丢不起这个脸。” 秋夕愣了下,连忙跟过去,“娘娘,你极喜爱这头面,真要还回去?” 都不用问,秋夕便能猜到江临的话不作假,赵秋如那个女人肯定是偷拿了安阳侯亡妻的嫁妆,然后送给皇后当生辰贺礼的。 娘娘当时一见这头面就甚是喜欢,还赏了赵秋如不少东西,也让赵秋如狠狠出了一番风头。便是皇后都没想到这头面竟是偷挪一个死人嫁妆来的。 皇后这口气到底咽不下去,手一挥,将桌上的东西全摔到了地上,“好个安阳侯府,一个接一个跟本宫作对,还敢将死人用过的东西送给本宫当生辰贺礼,本宫可真是小瞧了这一家子。” 皇后眼神越发冷厉,“秋夕,你去帮本宫办件事。” 秋夕俯身,听皇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秋夕心头一跳,面上却丝毫没显露,“奴婢这就去。” 秋夕捧着皇后刚取下来的头面转身出了门,而皇后想到她吩咐秋夕去办的事,心情也好了许多,皇后轻哼一声,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想拿嫁妆,本宫倒要看看本宫给了,你敢不敢收。” 说到地,她还是更恨江临不识抬举,非要将话说出来。 …… 另一边,江临和卫云昭一直到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后才松了口气,从长宁宫出来一直到宫门口这段路,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主要是不敢,皇上不想他们好,皇后也不想,也不知哪儿就藏个人想偷听他们说话。 马车走出一段路,卫云昭先开口,“皇后今日戴的头面当真是你母亲的遗物?” 江临点头,“对,我小时候见过,那时跟着我母亲陪嫁到安阳侯府的人还在,母亲嫁妆里的每一样东西我都看过。” 赵秋如进门的前几年倚仗不够,胆子也没这么大,云婉烟的嫁妆都由她的陪嫁嬷嬷管着,赵秋如捞不着。 嬷嬷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人,从原身记事开始就经常带他去看他娘的嫁妆,让他一一记住,嫁妆单子也抄了两份,让他自己盯紧些。 后来,赵秋如大儿子进宫当皇子伴读后,赵秋如底气就足了,云家陪嫁到侯府的人系数被她赶走,云婉烟的嫁妆落到了她手里,然后就成了赵秋如‘自己’的嫁妆。 原身对生母嫁妆的关心远不如从安阳侯府那边博取关注,自然不知道那些嫁妆怎么样了。 江临勾着唇笑的有些嘲讽,“难怪七日之期到了也不见有动静,原来是送了大人物,觉得我不敢跟她闹呢。” “可她就没想过,这些大人物愿意陪她丢这个脸吗?” 偷来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今日皇后因为一个头面把敲打他的事都忘了,说明有时候人的脸面可比钱财重要多了。 卫云昭问,“现在就去还是明日再去?” “明天吧,”江临道:“我得回去准备厚礼孝敬他们,”他得仔细琢磨琢磨送什么。 “好,明日我陪你,”卫云昭温和道。 江临笑,眉眼弯弯,“好啊,明日请卫大人看好戏。” 回了卫家,卫云昭要去同卫老夫人等人说事,卫家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再称将军府,只能改成卫府了。 江临不想去看那些嘴脸,就径直回了昭云苑。 刚进院子,江临就看到卫云葭领着卫云祺在亭子里等他们,见江临回来了,卫云葭连忙小跑过来,把一封请柬递给了江临,“清河郡王府的花宴,请了我跟大嫂你去。” 江临将请柬翻看,看到了个让他眼前一亮的名字,蒋柔。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枕头啊,蒋家跟安阳侯府有亲,特意给他送来的请帖,江临一看就知道是江锦月的手笔。 他可真是太高兴了,江临立马唤来常安,“去找人,上回奏乐的人和那些乞丐全都要,明日让他们上清河郡王府去。” 江临又跑进门,在纸上写了一句话,“让他们把这个背的滚瓜烂熟,练出节奏感来,效果好,重赏。” 卫云葭不知江临具体要搞什么事,好奇凑过去看了那纸上的内容一眼,只见上面写着:江锦月,叫你娘出来还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回家,蠢作者提行李箱,上楼梯下楼梯,地铁转动车转公交转大巴,成功拉伤了肌肉…… 所以更的有些晚,大家见谅,明天就正常了,么么哒~ 第20章 那张纸仅仅是个开始,江临提笔刷刷刷又写了好几张,内容诸如:江锦月,你娘不还钱,你一辈子嫁不出去;江临月,你和太子那点破事我们全都知道了,需要我们说出来吗等等。 卫云葭看完,诚心的建议,“大嫂,你要不还是换几句话喊吧,这样的,我怕你会被安阳侯府或东宫的人打死。” 江临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不了,世人被蒙蔽太久,太需要听到这样的真话了。我知权势可怕,但为了天下百姓,我愿意做这个说真话的领头人,我愿意牺牲。” 江临大义凌然。 卫云葭沉默半响,憋出一个字,“哦。” 连加油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临看着小姑娘呆呆的模样有些好笑,“这么不信我啊?” 卫云葭摇头,“不是,就是太危险了,大嫂,安阳侯府如今撘上了东宫,而且赵家有个朝廷二品大员,卫家现在是惹不起他们的。” 赵家的态度从上回举牌子后江临就知道了,赵家没人来找他,也没去过安阳侯府,看着像是要当个中立的两边不沾手。但江临清楚,赵家这是变相在给赵秋如撑腰呢,因为他们私心里觉得江临斗不过赵秋如。 赵家估计也没少从赵秋如手中捞好处,还嫁妆也有他们一份,显然这些人是不想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论阴招,我们当然比不过这些人了,所以我才摆大阵仗,光明正大的来。我告诉所有人我跟安阳侯府跟赵家不对付,一旦我或者卫家出什么事,那铁定是这两家人动的手,自会有人帮我们报仇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可不信江赵两家在朝中没有政敌。 江临捏捏小姑娘头上的小包包,“看在你这么担心我的份儿上,哥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卫云葭躲开江临的手,仰头坚持道:“是大嫂,不是哥哥。” “你饭没了,”江临逗小孩儿,转身就走。 卫云葭开始纠结,是大哥的地位重要还是吃饭重要,上回的烧麦让她念念不忘,最近吃饭都不香。 也就眨眼的功夫吧,卫云葭跟上了江临的步伐,在他背后甜甜的喊:“哥哥~” 地位什么的大哥可以自己挣,但大嫂的饭不常有,错过这顿下回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了。 于是…… 迟回来一会儿的卫云昭就发现自家妹妹跟狗腿子似的屁颠屁颠跟在江临身后,一口一个哥。 卫云葭也看到了卫云昭,欢快的冲江临喊:“哥,嫂子回来了!” 嗓门又大又亮。 “噗嗤!”江临的笑声从屋内传来。 卫云昭:“……” 他视线定在卫云葭身上,仿佛在说,妹妹你没了。 回过神来的卫云葭慌忙给自己找补,“大大大哥,你听我解释,我就是习惯了只有一个哥哥,我喊了大嫂哥哥后脑子里就自动多了一个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卫云葭可怜巴巴。 卫云昭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就又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嫂子!” 小孩儿才到卫云葭腰那么高,脸上还有些迷茫,显然不懂好好的大哥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嫂子。 卫云昭满脸冷漠,视线在姐弟两身上来回扫视,继妹妹没了后,弟弟可能也要没了。 卫云葭没想到脚边还跟着个拖后腿的,这会儿真要哭了。 “大哥,我我我解释你还信吗?” 卫云昭无视了她,并吩咐荀七把人赶出院子,大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信! 江临在小厨房忙,没想到这三兄妹还能给他带来这么一场好戏,乐的眼泪都出来了。 卫云昭就门口看着江临,也不说话,江临从他目光中读出了幽怨,江临努力收敛笑意,待停下后才道:“好了好了,给你做喜欢的菜,就当为我嘲笑你道歉。” “今天的饭菜没有卫云葭和卫云祺的份儿,”卫云昭跟江临谈条件。 饭菜份量都挺多,江临觉得可以给姐弟两悄悄盛一些,也就答应了卫云昭的提议。 这顿饭江临和卫云昭都吃的很满意,四菜一汤,端出来的全吃光了,饭菜味道好,卫云昭也就不跟弟妹计较了,允许他们在院子外面端着碗吃饭。 为了一口吃的,卫云葭大家闺秀的脸也不要了,站着吃就站着吃,她相信她迟早是能进院子坐着吃的。 就非常有志气。 清河郡王府的花宴就定在明日,江临就决定不去安阳侯府,直接到清河郡王府门外搞事了。 吃过午饭后江临领着常安又出了一次门,先去见常安找奏乐团和乞丐们,指挥他们来了一场彩排,然后又去取了轮椅才往回走。 江临推着轮椅进门,一边走一边同常安说:“谁能想到我送卫云昭的第一件礼物竟然一张轮椅呢。” 常安觉得这轮椅好看,推着又轻巧,挺好的,“这可是少爷你亲手画的图纸做出来的,少爷你这么有心,大公子会喜欢的。” 江临也很自信卫云昭一定会喜欢的,所以一见着人就立即让卫云昭上来试,他推着卫云昭在院里转圈圈,还说:“我可是说过要送你一张推出去倍儿有面子的轮椅,是不是做到了?” 这个轮椅比先前的破烂轮椅好看了不知道多少,轮子也比那个高,推着不费力;下面还有放脚地方,不至于一直吊着腿会累。最主要的是,这轮椅上可以装暗器,只要手轻轻一按,暗器就能飞出去。 卫云昭也很喜欢,笑着跟江临道了谢。 江临比他笑的更灿烂,“不客气,你用的好我才高兴,你要记得多让荀七推你出去逛逛,一定要让更多的人看到。” 卫云昭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有事,江临也不隐瞒,说道:“给你做轮椅那家铺子慧眼识珠,觉得这是个好东西,于是我们就谈了一笔生意,为了多赚几个铜板,我就答应了你当代言人。” 江临把卫云昭推到院子最中间,然后让常安把笔墨纸砚都摆到亭子里的石桌上,他过去画画,而卫云昭就是他的参照物。 花了一会儿功夫,江临吹干墨,献宝一般捧去给卫云昭看,“好看吧,盛京百姓看到你这画像肯定会慕名来买轮椅的。” 画的很逼真,脸和周身气韵都与卫云昭本人有七八分像,但卫云昭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上面提的字:前卫将军用了都说好,还有个翘起的大拇指。 卫云昭:“……我能问问我值多少钱吗?” 卫云昭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都坐上轮椅了,还要出卖色相。 江临拍拍他,把画像收起来,让常安去送铺子老板,“这个嘛,就看最后能卖多少了,你放心,我是个实在人,到时候拿了银子会分你一半的。” 觉得反抗大概也没什么用的前卫将军选择接受,“多谢夫人。” 如此识时务的反应让江临很满意,“客气了,都是你靠自己赚的。” …… 次日,江临跟卫云葭去赴宴,他昨晚睡的很晚,一路上哈欠连天的,要不是为了今天这场好戏,他是不会这么早出门的。 他们到时其他人都还没到,江临有意没让马车直接停在郡王府门口,而是领着卫云葭一旁看戏。 他让常安请的人已经到了,一个奏乐的挨一个举牌的乞丐,齐齐整整站在距离清河郡王府十几米外的地方。 奏乐的镲和木板都藏在身后,还没亮出来。 吹着风小等了会儿才终于有马车来了,一位年轻姑娘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脚才刚沾地,镲就开始碰撞了,乞丐门扯着嗓子齐声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年轻姑娘被吓了一跳,正要生气,两边又冒出来几个中年妇人,一人提着一个篮子,对年轻姑娘撒了一把花,花瓣飘落时还有人喊好看,仙女下凡了。 于是那点火就这么消散了。 那年轻姑娘还跟自己的丫鬟说:“这清河郡王府还挺会安排,就是吝啬了些,找了群乞丐。” 话音落,又有马车来了,还是两辆,下来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大越民风开放,姑娘出门并不需要带什么幂篱遮脸。 这三个姑娘受到了跟第一位的同款待遇,可能是仙女下凡的称赞让她们生不起气来,还同清河郡王来外面迎客的下人夸赞起了郡王府的安排。 而清河郡王府的下人也很懵,他们好似没这样的安排,但也说不定是管家安排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知道的并不多。 先来的小姐们都没进门,留在门口看起了热闹,随着越来越多的马车到来,郡王府门口热闹的很。 在这份热闹中,又有一辆马车出现,常安看到后,立即打手势,乞丐们动作迅速,在人下马车时齐刷刷举起了木板,高声喊:“江锦月,叫你娘出来还钱了!” 镲很有节奏的响,口号也在接着喊,一连三遍才换了内容,“重要的事一定要说三遍,江锦月,你娘偷人嫁妆还没还;江锦月,你娘偷人嫁妆还没还;江锦月,你娘偷人嫁妆还没还!” 江锦月脚刚沾地就听到这一句接一句催还钱还嫁妆的话,顿时脸色惨白,整个人如坠冰窖,彻底僵住了。 第21章 “原来江锦月她娘还真挪了人前头亡妻的嫁妆啊,我还以为是说着玩的。” “这种事谁敢说着玩儿,再说,这要是假的,也不敢闹这么大啊,听说都闹腾好几回了。” “看后头没动静,还以为还了呢,没想到……江锦月她娘脸皮不薄啊。” “感情江锦月平时穿的戴的都是从别人嫁妆里投偷来的啊,我就说她怎么一溜打扮全是江南的款式。” “有其母必有其女呗,她娘偷嫁妆的事江锦月还能不知道,不一样心安理得穿戴,所以江锦月跟她娘一样也是个贼。” 江锦月僵硬的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在讨论她,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那些难听的话一句不落的钻入她耳,江锦月猛的捂住头,“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小偷我不是贼,我没有挪江临他娘的嫁妆。”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都是江临,一切都是江临的诡计,”像是为了寻求安慰,江锦月越说声音越大,同时还看到了立在人群中的江临。 江锦月猛的一指江临,“是你,江临,你为什么要害我?” 抵达的马车越来越多,但好戏开场,谁都没进去的意思。 江临被点名,他也满足江锦月的愿望,径直走到了她面前,江锦月眼眶发红,肯定道:“果然是你,江临,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费这么大的心思来害我,我们明明是亲兄妹的不是吗?” 江临笑了,如春意萌芽迷人眼,他轻声反问,“既是亲兄妹,这会儿怎么不叫大哥哥了?” “我记得你送我上花轿那日那一声声大哥哥叫的可甜了,哥哥还想听,要不妹妹再叫两声。” 江锦月脸上的表情从愤怒逐渐转换为惊恐,以及警惕,“江临,你还想做什么?” 江临凑近江锦月耳边,悄声道:“你猜?” 而在江临身后,正对着江锦月的位置,有一块木板子翻转了过来,上面写着一行小字:祝安阳侯府大小姐,孤寡一生。 旁人或许看不到,但江锦月的位置看去却是清清楚楚。 江锦月蓦然瞪大了眼,然后猛的后退几步,“疯子,疯子,江临你这个疯子,你敢诅咒我,你会不得好死,我爹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临也退后几步,有些无辜的摊手,提高音量道:“妹妹,我承认这些人都是我请的,但你也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啊,我就催个债,怎么就成疯子了。”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是害你,正好这儿人多,那就请在场所有人都当个见证人,我问你,你娘是不是偷了我娘的嫁妆?” 江锦月沉默不语,而其他看好戏的人却起哄说他们愿意帮见证人。 江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好,我再问你,我之前是不是就上侯府去要过,还给了你娘七日时间让她筹备银钱归还?” 江锦月还是摇头,“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江临就不认同了,“嗐,这事太子都知道,你咋能不知道呢,当时你可就在现场。” 江锦月红着眼眶,像受尽了这世间的委屈一般,弱小可怜又无助,而江临就是欺负小可怜的恶人。 “可是你娘好像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我至今没收到被她偷走的那些嫁妆。我知道赵家穷,也能理解你娘要补贴娘家人的心思,可用别人的嫁妆去补贴是不是不太合适?” “而且传出去也不大好听,你外公好歹是堂堂朝廷二品大员,靠吃女儿的软饭来养家,他的同僚们会笑话他的。” 江临诚恳道:“把嫁妆还给我吧,那毕竟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听到遗物两个字,站在郡王府门口的各家小姐们又开始议论了起来,甚至有人直接冲江锦月喊:“喂,江锦月,你跟你娘要点脸行吗,连人家娘亲的遗物都想霸占,你们还是不是人。” 江锦月的可怜形象几乎维持不住,“我没有!我没有动什么嫁妆更没动什么遗物,江临,你不能因为讨厌我就这般污蔑我……” 她话还没说完,江临就突然伸手从江锦月头上拔下一枚簪子,他拿着簪子在手中转悠着端详,“怪眼熟的,跟我娘亲嫁妆里的一枚簪子真是一模一样的像,妹妹,这是你在盛京哪家铺子买的,要不带我们去看看呗?” “好啊好啊,正好我们也想买首饰了,江锦月你带我们去看看呗,”爱热闹的小姑娘立马起哄,小跑到江锦月旁边去挽她胳膊。 江锦月想要挣脱挽她胳膊的手,而那姑娘像是早料到江锦月的想法一般,手箍死紧,坚决不松手。 其他人视线也全停驻在她身上,江锦月骑虎难下,支支吾吾道:“不是,这个簪子是我娘…是她请人给我定做的,不是在铺子里买的。” “哦?如果我问是在哪儿定做的,什么时候定做的,你是不是就要说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江锦月,你敢对天发誓这个簪子不是从我娘嫁妆里拿的吗,也不用太狠,只要说这辈子永远都不能嫁心爱之人就行。” “发发发,赶紧发,反正你也没心上人,以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知道会嫁给什么阿猫阿狗呢。只要发誓就能证明你是清白的了,这样才能保全你的名声,多好的事啊。”挽着江锦月胳膊的小姑娘一个劲儿怂恿。 江锦月抬眼对上江临的视线,从他眼中看到了笑意,江锦月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好似江临什么都知道。 江锦月不敢发誓,她摇着头落了眼泪,“大哥哥,我是你妹妹啊,你为什么要这般咄咄逼人,你当真那么恨我吗?” 梨花带雨,哭的惹人心疼。 江临冷嗤一声,“以为说这么多屁话就能否认你和你娘偷人嫁妆的事了吗?江锦月,你问我为什么咄咄逼人,那我就问问你,为什么还有脸哭?你做错了事,以为哭两声就没事了,还是说想哭给哪个过路的男人看,让他们来充当正义使者来谴责我欺负女孩子?” “那你就尽情哭吧,哭大声点,我倒要看看哪个傻逼男人会站出来为你江大小姐出头!” 江临回头,视线扫过后到的那批公子少爷们,他们站在后面看热闹,其中是有好几个挺不岔江临对待江锦月的态度,想要为她说话的,但因为江临一句傻逼男人,成功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甚至还觉得,江临看他们的眼神充斥着我看你们每个人都像傻逼的意思,于是就更没人敢出这个头了…… 现场一时有些沉默,也因此,江锦月的哭声就格外明显,一边哭还不忘一边为自己狡辩,“不是我…我没错…大哥哥为什么要害我……” “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江锦月一个人独自表演时,一个自带气场的声音突然想起。 哭的正伤心的江锦月百忙之中抬了头,看到来人后委屈无限放大,娇滴滴唤了声,“太子殿下。” 欲拒还迎,欲说还休,成功让太皱起眉头,生出了浓浓的不满,“江临,你又在闹什么!” 而看着太子径直走向江锦月的身影,在场人脑中不由自主闪过同一个念头,傻逼男人他出现了。 可能这个念头太强烈,他们看向太子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不过太子没察觉到,他正盯着江临,要他给个说法。 江临能怎么办呢,自然是满足他了,他朝太子行完礼后,就招呼常安,“把刚才的事再演一遍给太子殿下看,记得,气势一定要足。” “不要,”江锦月下意识阻拦,连哭都顾不上了。 那些话绝不能让太子殿下听到,否则……江锦月白着脸,不敢想象太子殿下过后会怎么看她和侯府。 但江临是会听她话的人吗,那显然江锦月没这个面子,于是,镲响了,口号也再次喊了起来,比之前更大声更有气势。 后头来的那些公子哥们都惊呆了,但手又蠢蠢欲动的想要拍巴掌叫一声好,好在理智阻止了他们的手,就是忍的有些难受…… 而当事人江锦月再受刺激,还是当着心上人的面这么丢脸,已经摇摇欲坠快要倒下了。 太子脸色也不大好,显然这样的前因在他意料之外。 江临权当没看到两人的反应,对太子说:“太子殿下,上回您不肯帮忙做见证让侯府还我嫁妆,江锦月她娘实在不要脸,就到现在都没还,我实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的。” 挽着江锦月胳膊的那位姑娘不知何时抽回了手,但人依然站在江锦月旁边,江临说完后又给江临帮腔,“太子殿下,这事也不能怪江大少爷,但凡江锦月和她娘有一点悔意羞耻之心,今日也不会再戴着人嫁妆里的簪子来赴宴,那可是江大少爷母亲的遗物。”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帮他,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江临朝对方微微一笑,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太子,“殿下,我只是想要回我娘的遗物,这样也有错吗?” 但凡今儿太子带了脑子出门,他也不可能说一声有。 第22章 郡王府的人出来解救了太子的脑子,所以江临也不知道太子出门时到底有没有带。 清河郡王府祖上乃是大越开国功臣,不过子孙后代不怎么出息,爵位一削再削,如今就只是个郡王府了。 好在这任郡王凭自己能力谋了差事,再加上个满京皇亲国戚们都沾亲带故的,清河郡王又会做人,日子过的并不差。 这次赏花宴,清河郡王是不想办的,但江锦月往郡王府走了一趟,不知跟他夫人和女儿说了什么,母女两铁了心要办,清河郡王只能答应。 门口的闹剧从开始清河郡王就知道了,按照郡王府跟安阳侯府的姻亲的关系,清河郡王应该出面制止,可这闹起来的双方都是安阳侯府的人,一个大少爷一个大小姐,帮谁都不对。 在清河郡王看来,江锦月虽说比江临受宠,可到底在只是个女儿,是没办法跟儿子比的。当然,以江临现在的身份和他在侯府的地位,清河郡王也不打算帮他。索性就干脆当不知道,由着他们闹,总归翻不了天。 他不仅自己不出面,也不让府里其他人去掺和。 抱着这样的想法,清河郡王跟门外来赴宴的的人一起看了一场好戏,觉得比戏园子唱的还好。 但后面太子来了,清河郡王就不能再当什么都不知道了,赶紧跑出来迎接太子。 虽然发生了一场闹剧,但花宴还得继续,太子被郡王你引进门,不好明目张胆的带江锦月一起,就只能留下她独自面对江临了。 江临笑容温和,但看在江锦月眼里就变成了——看,你还是落在我手里了。 江锦月下意识就想逃,吩咐自己的丫鬟,“回府,我身体不适,今日就不赏花了。” 江锦月着急忙慌要走的模样可不像身体不适的,江临没拦,只跟在她的后面。江锦月上马车时,江临掀开帘子,江锦月只要往外看一眼,就能看到外边正对着她的牌子,上面同样写了一行字。 看到那字上的内容,江锦月下意识揪紧了手帕,张了张嘴反复几次才发出声,“江临,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临道:“嫁妆,我只要嫁妆,江锦月,如果你敢赌,尽可以让你娘像之前那样敷衍我。但我保证,今日你在这些木牌上看到的所有话都会应验。” “拿嫁妆换整个安阳侯府,你猜我能不能做出来?” 江临笑意盈盈,松了帘,然后转身朝卫云葭招手,“走,进去了。” 江锦月不参加花宴,他却是要参加的,江临相信,这花宴上应该还有好戏。 …… 马车中,江锦月在江临走了好一会儿后才回神,手中帕子已经被她揪得皱皱巴巴不能看了。 江锦月冷着脸,一张脸因为愤怒甚至有些扭曲,全然不复平日柔弱娇嫩的大小姐模样。 她质问系统:“你不是说按你的计划,我一定能除掉江临吗,可现在丢尽脸面的是我,江临毫发无损!” 系统:[经检测,宿主的解决计划尚未开始,不存在系统BUG。] 江锦月:“……” 江锦月突然想起她今日安排的好戏份都在郡王府内,而她到现在连郡王府门都迈,就在门口被江临给狠狠摆了一道。 “停车,回清河郡王府,”江锦月眼中闪过狠戾,江临敢让她这般丢人,那她也就没必要再顾及什么兄妹之情了,她要按系统的计划进行,今天就解决了江临! 江锦月语气不太好,丫鬟也不敢多问,只吩咐车夫掉头回去。 …… 郡王府 虽然已经在门口见着面了,但进了府内后男女宾客还是要分开的。卫云葭也有自己的小姐妹,欢欢喜喜跟人走了。 江临这边也不是完全没人搭理,除了一些不屑他的,其他人见了他都会点点头当打招呼。 还有两个之前跟原身一起玩过的纨绔凑了过来,用一种好奇又警惕的目光看着江临。 好一会儿后,其中一个绿衣裳的男人开口问江临,“江临,那什么,你现在都成亲了,应该不会再惦记我们了吧?” 另一个红衣裳的在旁边点头,“如果你不惦记我们,我们还能跟以前一样好。” 然而不等江临开口,绿衣裳男人就摆摆手径直坐到了他左边,“算了,惦记不惦记的也不重要了,你还活着我们就挺高兴的。” 江临:“……”这是什么塑料都不如的兄弟情。 红衣裳男人也坐到了江临右边,拍拍江临肩膀,“其实你也挺不容易的,从小就没了娘,费尽心思也得不到你爹的疼爱;名声又不好,卫家那些人想来也不会喜欢你。” 江临:“……”瞎说什么大实话! 绿衣裳接话,“所以呢,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你之前勾引我们的事我们也就不计较了。” 江临:“……那我谢谢你们?” 江临说完,三人都沉默了一瞬,就怪尴尬的。 江临在心里吐槽作者,勾引了那么多男人不够,还连窝边草都不放过,真不愧是炮灰设定,是早想好了人会死,不会有面临这种尴尬场面的一天吧。 想了想,江临还是睁着眼说了句瞎话,“你们放心,我现在收心了,一心只爱卫云昭,其他人再难入我眼。” 然后他就感觉到身边这两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以后我们还跟你没得病之前一样,我们知道你日子不好过,所以有事尽管开口,我两能帮的肯定帮。” 就非常真情实感。 江临微微一笑,“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江临拉了拉袖子,袖口露出书的一角,“侯府秘闻了解下?” 书翻看的第一页写着:那年江南,杏花微雨,还不是侯爷的他被船上的人间仙子迷了眼,他当时脑中便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娶她! “然后呢?人娶到了吗?”绿衣裳问。 因为江临的行为实在太像兜售禁书的,所以现场又沉默了一会儿,而江临并不想自己昨晚熬夜创作的大作就此流产,于是将书拿了出来,并且翻开第一页,让两人看了第一段。 江临没答,红衣裳开的口,“你没看排头写着,她死于孩子出生那日啊,肯定娶了,而且女子还难产死掉了。” 江临合上书页,“所以你们想看后面吗?” 两人想也没想的点头,一个名副其实的纨绔,那必然是从来不看正经书,一心沉迷这等话本游记的。 江临:“要麻烦你们帮我个忙,”江临让两人凑近些,小声说了几句。 “哟,这不是江临跟他那两个姘头吗,江临你都嫁人了还这么不检点,你就不怕卫云昭休了你啊。” “那不正合他意,休了正好出来勾引男人,这些日子被拘在卫家,只怕早寂寞空虚了。” 江临刚说完悄悄话,三人还没来得及抬头,耳边就响起两道令人厌恶的声音。 江临抬头,看清了来人,徐天明和他的狗腿跟班。 这位也是有来头的,江锦月的忠实舔狗,有个当兵部尚书的爹。盛京着名纨绔,什么腌臜事都干过。 他跟原身不对付的起因是江锦月管原身叫大哥哥,而徐天明觉得原身名声太臭不配做江锦月的哥哥,然后就开始处处找江临的茬儿了。 舔狗的脑回路并不需要太正常,他们只需要默默为女主付出,替女主铲除成功道路上的绊脚石就行,原小说中‘江临’身死,也跟徐天明有莫大的关系。 方才在郡王府门外,徐天明就是那几个蠢蠢欲动想帮江锦月的傻逼男人之一。或许是碍于面子,又或者是因为另一个傻逼男人太子出现的太快,徐天明当时就没站出来。 “放你娘的狗屁,徐天明,你跟你那狗腿子要是不会说人话就把你们的狗嘴闭上,别出来乱吠!” 江临左右两边的人蹭的下就站了起来,绿衣服手指着徐天明骂。 红衣服也一脸不善的看着徐天明等人,显然已做好了随时开骂的准备。 徐天明吊儿郎当一笑,“这么大火气,果然是叫我说中了,你们几个以前成天混在一起,是早在床上滚过了吧,周成望,杜玉翎,江临的滋味是不是很好?” “徐天明,放你大爷的狗屁!”绿衣裳,也就是周成望,是个脾气火爆的,一听徐天明这话,立马撸起袖子要跟他干架。 江临拦住了他,“我来。” 他起身,走到徐天明跟前,“是江锦月出尔反尔又回来了吧?” 江临问:“你当了江锦月这么久的舔狗,她给你尝过她的滋味了吗?” 徐天明涨红了脸,警告道:“锦月小姐是你妹妹,你怎可如此诋毁她名。” 江临笑一声,“所以,我说我自己妹妹,关你屁事。” “徐天明,你听过一句话吗,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所以不管你为江锦月做了什么,你都得不到她,”江临伸长脖子凑近了些,“因为江锦月早就是太子的女人了。” “你放屁!”徐天明被刺激的红了眼,举起拳头就要跟江临动手。 江临单手接住他的拳头,“正好,试试这段时间的成果。” 第23章 江临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直接将徐天明撂倒在地,徐天明坐在地上当场就懵了。 但同时也彻底激怒了他,眼神一狠,徐天明手撑地快速站了起来,就跟江临过上了招。 纨绔归纨绔,徐天明从小也是学过武的,并且还不差,再加上这么多年没少跟其他纨绔子弟干架,还有丰厚的实战经验,一上来就往江临痛处招呼。 从穿过来后江临其实并没有练过,一个是现在这具身体不够强壮,需要调理。二则是,曾经那些招式已熟练到刻在骨子里般,只要出招他就能找回感觉。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喝灵泉水,吃空间里的蔬菜果子,江临觉得也是时候验证下成果了。 徐天明招招下狠手,江临同样没留情,两人你来我往打的很是激烈,同时也看呆了周围其他人。 江临单手扣住徐天明手腕让他不能动弹,另一只手对着徐天明的脸直接一拳过去正面暴击,他动作极快,压根没给徐天明反应的机会,脚又狠狠朝徐天明膝盖一踢,徐天明吃痛,直接膝盖一软,单膝跪下了。 江临低笑一声,把徐天明手扣在了他后脑勺处,然后朝周成望两人喊,“去找根绳子来,我们把他困了。” 说不过还打不过,徐天明已经憋屈的想要直接弄死江临了,没想到江临还要绑他,徐天明赤红着眼怒吼,“江临,你敢!” “你要是敢绑我,你今日休想走出郡王府的大门,”然后朝他的那群的跟班喊:“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江临这个贱人拉开。” 狗腿跟班还没动手,江临膝盖就在徐天明背上的狠狠一压,徐天明猝不及防,另一条腿没撑住也跪了。 “你信不信我能在他们动手之前直废了你。” 江临声音温和,“听说你们徐家别的没有,就儿子多,你说你爹愿意为了你跟安阳侯府和卫家作对吗?” “徐天明,你们徐家的庶子都大有出息,你猜徐家没了嫡子后会怎么样?” 徐天明脸上的表情从暴怒逐渐转变成惊恐,“江临,你想做什么!” 周成望的随从拿了绳子来,江临三两下将徐天明双手捆在背后,他微微一笑,回答徐天明的问题,“你猜?”绳子留出长长一段捏在江临手中,只要他用了拖,能直接把徐天明当狗溜,当然,江临没打算这么做,他只舞了舞绳子,让徐天明看而已。 徐天明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极度难看,咬牙切齿的警告江临,“江临,你别太过分,你要是敢侮辱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江临松手,绳子从他手中滑落,“我从来没打算侮辱谁,也不想跟你有过节扯上任何关系,是你自己一心要当江锦月的舔狗要为她出头来招惹我。徐天明,我牵不牵这个绳子没什么,但你,就是江锦月手里的一条狗。” “她会一直利用你,直到你……毫无价值为止。” 周成望几步走到江临旁边,看着徐天明嫌弃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铁了心要做江锦月身边的一条狗,他乐意就让他做呗,反正后果是他自己担。” 徐天明:“我呸!你不过就是因为没勾搭上我,嫉妒我倾慕锦月姑娘才会跟我作对,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我就算得不到锦月姑娘也绝不会看上你这种水性杨花的东西,你痴心妄想!” 他这刚表态,周成望就撞了下江临,“看到了吗,人家不领情。” 然后他直接踹了徐天明一脚,“勾搭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江临勾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丑样。” 江临微微叹气,“我还是太善良了。” 江临捡起绳子,拖着就走,徐天明毫无反抗之力,江临脸连站起来的机会都不给他,生生拖出好长一段路,徐天明破口大骂,“江临,你这个贱人,你快放开我,否则我一定弄死,快放开我!” 江临充耳不闻,走的更快了些,到了一个池塘边江临才停下,甩手就两巴掌打在徐天明脸上,“嘴太脏了,给你洗洗。” “你敢!”徐天明睁大眼,瞳孔瑟缩,充满惧意。 江临将人拉起来站着,面对池塘,脚一抬,直接将人踹下了池塘,“嘴洗干净了就放你上来,要么你就一直待在下面吧。” 徐天明会水,但手被绑着不能动,一下水就慌了,脚在水下扑腾,嘴上依旧在骂江临。 其他人是跟着江临一路过来的,徐天明那几个狗腿跟班在路上没敢阻止江临,现在看江临把人丢到池塘里是真急了。几个人分批,一半去找人来捞徐天明起来,一半凑到江临跟前让他把人拉起来,绳子还在江临手中。 徐天明嘴里骂江临的话变成了喊救命,江临动了动绳子,把人提了起来,但很快又把他扔了下去,“你可以继续骂,我会在这儿陪着你的。” 而徐天明每次要开口时,江临都会把他拉起来,再扔下去,反复几次,徐天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你倾慕的锦月姑娘怎么还没来救你,你猜她能在你被淹死之前出来为你说句话吗?”江临晃着绳子,一派悠闲。 周成望和杜玉翎蹲在江临帮忙,两人笑着对徐天明说,“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了,你的锦月姑娘如果知道她的狗腿子为了替她出头连命都快没了,肯定会来的。” 江锦月的确来了,不止她一人,而是浩浩荡荡一大群,太子也在其中。 一到池塘边看到徐天明在水中狼狈的模样,就冲过来朝江临的喊,“江临,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着我来就是,何必要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然后又对水中的徐天明喊,“天明哥哥你不要怕,我马上就让人来救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声音温柔,目光关切,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周成望接话,“你当然不能让他有事,要不然你就得嫁到徐家去给他冲喜了,嗯,如果再惨一点,还可能是冥婚,你要过去守一辈子活寡那种。” 杜玉翎在旁边看他,“小望子,你这懂的还挺多。” 周成望一脸自豪,“那是,江临去给卫云昭冲喜时我就特意研究过。” “诶,说到这事,我记得赐婚的圣旨不是让江大小姐你去冲喜吗,怎么突然就换成了江临?” 周成望突然扬高声音,“哦~莫不是为了你的天明哥哥吧?” 杜玉翎帮腔,“哇,那可是用情至深,难怪你天明哥哥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上山下水在所不辞。” 江临想,他的两个好朋友可真棒。 两人一唱一和的话让江锦月成功变了脸色,她慌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跟天明哥哥没关系。” 周成望:“没关系呀,那你这么着急让人捞他起来做什么?” 江锦月委屈道:“是江临讨厌我才故意找天明哥哥麻烦的,是我牵连了他,都是江临的错。” 杜玉翎:“好好的,江临怎么就找徐天明麻烦不找别人麻烦呢?” 周成望:“还不是因为江大小姐跟徐天明感情深厚。” 于是又绕回了原点,其他跟着江锦月一起来的人看她的目光也挺微妙,本来以为在门口看那场戏就差不多了,但没想到进了郡王府后还能看到江锦月的感情戏,今日出这趟门可太值了。 之前在门外帮江临说话的那位姑娘站了出来,一脸恍然大悟,“难怪你之前在门口不肯发誓,原来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啊,为了能嫁给徐天明,你宁愿默认自己是贼。江锦月,没想到你爱徐天明爱的这么深。” 她捧心,“哇,我好感动哦。” 这一句句话是要扣死了江锦月跟徐天明的关系,徐天明这会儿已经被郡王府的下人捞起来了,江临没阻拦,毕竟他的主要目的是吓一吓徐天明。 徐天明虚的很,捞上来后躺在地上说不上话,只有江锦月自己孤立无援的捂着头辩解,“我不是,我没有,我跟徐天明没任何关系,这一切都是江临的阴谋。” 江临点头,“对,都是我的阴谋,是我隔空招魂让徐天明来找我麻烦的,又是我隔空把你招来救你天明哥哥的,也是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揭开了你跟徐天明的私相授受的事,坏了你们的好事,全都是我的错。” 江临举起手,“我认。” 江锦月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临,“江临,你当真要逼死我才甘心吗,我是你妹妹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因为你勾引天明哥哥不成,所以你就要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在我身上吗?” “啧,我还是低估了女人,”周成望手搭上江临肩膀,感叹发言。 毕竟是女主角嘛,总得有点反应才是,江临并不意外。 他朝着人群的方向指了指,放低声音,“我勾没勾过徐天明我心里清楚,但你真正的情郎脸色不太好,你说他信你跟徐天明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江锦月猛然回头去看太子。 江临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妹妹,以前徐天明来侯府找你时,你每次都是单独见他,你能跟我们说说你两在房里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太子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本文会在10月08日开V,V当天万更,么么哒~感谢在2020-10-05 20:54:59~2020-10-06 20:2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hmylove 5瓶;花开半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太子从一出身就是普天之下数一数二身份尊贵的人,自然不可能容忍倾慕自己的女人还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更何况他跟江锦月本就还处在暧昧期间,只要太子愿意,他随时想换就能换,而江锦月就完全只能追着跑了。 看着太子离开,江锦月真急了,连忙提着裙摆去追,“太子殿下,殿下,你听我解释,我跟徐天明真的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江临胡说的,是江临污蔑我想要毁我名声。” “你要是行的正坐的端,那你怕什么污蔑。再说你要是跟徐天明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那你倒是说啊,你们孤男寡女的在房间里到底做了什么?”江临持续火上浇油。 两个好朋友跟着起哄,“对啊,你说啊,说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还有,你追着太子殿下跑什么,你天明哥哥还在这儿躺着呢,你快回来看看他,人家可都是为了你才这么惨的。” “莫不是有了太子殿下就看不上你的天明哥哥了,哇,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好狠的心。” 江锦月忙着追太子解释,顾不上身后这些话,但其他人听的清楚,周围看热闹的不知谁先笑出了声,反正今日江锦月这脸是丢光了,只怕这段时间都只能窝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江临走到徐天明面前,问他,“感觉还好吗?” 强烈的恨意使得徐天明脸都扭曲了,他恶狠狠盯着江临,“江临,你等着,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我要你生不如死!” “哦,”江临反应淡淡。 “看来你对江锦月的爱还抵不过对我的恨啊,难怪江锦月会看都不看你一眼就跟太子跑了,你真惨。”嘴上说着惨,语气却丝毫没同情的意思。 徐天明咬牙切齿:“江临,我们走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临摊手,很是无辜,“好吧,我也会让人给徐家带话的。” 徐天明刚要质问江临又想做什么,江临已经被周成望给拉走了。 即便今日好戏一出接一出,但赏花宴还没真正开始,周成望是要带江临一起去见清河郡王以及郡王妃的。 一般这种宴会的前戏是才子佳人们进行才艺表演,也称打脸环节,一般表现为有人给女主挖坑,然后女主机智应对,接着名扬盛京,开始入这个那个男人的眼。 不过今日,江锦月的脸已经丢尽了,打脸不可能,顶多就稍微能为自己挽回点名声。 也因此,江锦月第一个提出了表演,要弹琴。 周成望两人在江临旁边叹气,“不得不说,她脸皮够厚的,都这样了还不走。” 杜玉翎也道:“若之前不进门就直接回去,说不定还能好看些。” 江临:“所以,都这么丢人了她还不肯走,是图什么呢?” 周成望和杜玉翎同时看向江临,面露惊讶,“不是吧,她还有后招?” 江临看着面前的酒杯淡淡一笑,“不是后招,是她的计划压根还没开始。” 男女宾客各坐一方,用半帘隔开,主人家和太子坐主位,对着表演的正中央。 江锦月领着丫鬟走出来,朝着太子和清河郡王夫妇躬行礼,然后坐到位置上开始拨弄琴弦。 江锦月眼眶还红着,但人是美的,弹琴时眼波流转,频频看向太子,只是太子反应平淡,甚至看都没怎么看江锦月。 江临端起酒杯晃了晃,用袖子遮挡着一饮而尽,“看来这是还没把人哄好啊。” 周成望:“人可是太子,哪有那么好哄,诶,你一个人喝什么酒,来来,碰一个。” 周成望指挥后面伺候的下人斟酒,江临也没拒绝,端起酒杯跟两人各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这回并没遮挡。 三人对那些姑娘小姐们表演的弹琴跳舞没兴趣,一心沉迷喝酒说小话,一杯接一杯的,没多久就上头了。 而这时才艺展示已经从弹琴跳舞进行到了吟诗作对,江临隐隐听见有人唤他名字,他顺着声音看去,眼神迷蒙。 叫他的是清河郡王妃,她冲着江临温和一笑,说道:“你与锦月同出侯府,又是兄妹,想必也是才学过人,今日作诗不如由你来开头如何?” 江临起身,因为就喝多了,身子还晃了晃,江临盯着清河郡王妃吃吃的笑了起来,“这盛京竟还有不知道我江临是个纨绔的人,真是稀奇,太稀奇了。” 江临自个儿乐的不行,转头拿过丫鬟手中的酒壶,自己斟了一杯仰头喝了个干净,嘴里念叨着真稀奇,就一屁股坐下趴在桌上没了动静。 清河郡王妃也闹了个红脸,看着又气又尴尬。 在场其他人在心头发笑,江临什么名声,清河郡王妃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会儿故意点他名让他作诗,摆明了就是想看江临的笑话。 偏江临现在是个喝多了的醉鬼,说话不给人留脸面,说完还倒头就睡,独留清河郡王妃丢人。 最后还是清荷郡王自己起头作了一首诗,才将这事儿给圆过去了。 前半场结束,众人开始转场到院里赏花,一般也没几个是真心来看花的,不是来结交人就是想着来攀高枝的,总归各有目的。 人群散去后,将剩下江临和周成望还有杜玉翎三个醉鬼,江临趴着在睡觉,另两个举着杯子还在喝,仅余他们两自己带的随从生还在后面站着。 江临闷哼两声,然后揉着眼慢慢转醒,先给自己灌了一杯灵泉水,然后起身叮嘱两人的随从,“守好了你们少爷,记得,要寸步不离,等走时我来接他们。” 眼神清明丝毫不像醉酒之人,两个随从先是愣了下,然后在江临不容置疑的注视下,恭敬应是。 江临拿了酒杯,提了酒壶,醉眼朦胧,跌跌撞撞的朝前走,又是那个醉酒之人了。 前戏过完,一般后半场的陷害主题才是最精彩的,江临曾看过的小说里,十本有八本都是这个套路,江锦月去而复返,显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他想知道江锦月还给他安排了什么好戏。 才刚到门口,江临就跟一个着急忙慌跑来的丫鬟撞上了,丫鬟一看到江临就抓住了他手中提着的酒壶使劲儿晃悠两下,“少夫人,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江临一怔,看清了丫鬟的长相,正是在卫云葭身边伺候的白蔷。 “发生了什么事?”江临忙询问。 白蔷将事情说给江临听,原来卫云葭几个年龄小的小姑娘先前无聊,就玩起了猜拳,输了的就喝茶水吃糕点,卫云葭今日运气不佳,一直在输。待表演结束时她就想去更衣,郡王府的下人在前头给领了路,白蔷跟过去在外面守着,结果等了半响也没见人出来。 白蔷觉得不对头,进去找人,结果茅厕周围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人,就连之前给她们带路的那个丫鬟也不见踪影。 白蔷急道:“我没办法,只能来找少夫人你了,”她抓着江临的袖子大力晃了晃,“少夫人你快清醒清醒,救救小姐吧。” 古代女子失踪,不管最后有没有发生什么,都会影响女子名节,有碍以后婚嫁,若是性子软些承受不住那些不堪的流言,极有可能选择一死了之。 江临眼中迸出寒光,好个江锦月。 江临转身往回走,步伐急切的进门,然后从酒壶中倒出两杯从空间装的灵泉水一人一杯灌给了周成望两人,“醒醒,快点。” 脑子还没转过弯的两人疑惑看着江临,江临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抓住两人肩膀道:“我妹妹不见了,需要你们帮我在府内找找人。” 周成望脑子还有些糊,“江锦月?你找她做什么,她丢了不是正好。” 江临解释:“不是江锦月,是卫家妹妹,卫云葭,小姑娘才十二三岁,我怕会出事。” 一听这话,周成望顿时清醒不少,“娘的,肯定是江锦月那个黑心女人干的,我们现在就去找人,今儿就是把的郡王府翻过来也一定把卫家妹妹给找回来!” 杜玉翎也在旁边点头,两人相互扶着快步出了门。 江临把两人的随从留下来单独吩咐,“你们分开去郡王府前后门守着,不许放任何一个人出门,如果有敢闹的,直接动手,出了事算我的。” 接着,江临看向白蔷,“你去找清河郡王,替我转告一句话给他,如果今日卫云葭在郡王府出了一点事,他就等着卫云昭提刀上门灭他全家吧!” 几人点头就跑,江临也出了门,酒杯和酒壶依旧拿在手中,他走的很快,脚步却不大稳,踉踉跄跄。 江临找到江锦月时,她正与太子在郡王府另一处池塘边说话,周围还有不少人,全都在试图跟太子搭话。 江临走近,听到江锦月在同太子提议,“殿下,先前来时我看郡王府后头有个小院也摆满了花,开的正好,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江临顺着江锦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一排排屋檐,的确是个小院,还是有人住的小院。 也是这时,一个端着糕点朝这边走的小丫鬟脚被什么绊了下,身子连着往前蹿,在接近江临时,小丫鬟猛的伸出手,推了他一把。 江临清晰的听见那小丫鬟口中念着:“你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V章应该是8号0点更新,如果赶不及就是明天早上九点,么么哒~感谢在2020-10-06 20:26:18~2020-10-07 20:0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风的你 20瓶;不知道叫啥 10瓶;花开半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江临稳稳立在池塘边, 距离下边的池塘仅一步距离,只要稍稍再往前一点,他就肯定会掉入池塘。 推他的丫鬟趴在了地上, 许是没听到落水声,悄悄抬头窥视,与江临含笑的眼神对个正着。 丫鬟露出惊愕的表情,显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江临走回丫鬟跟前,俯身看她,“是不是很意外我为什么没掉进水里?” 丫鬟看向江临手中的酒壶,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江临又问,“是不是很奇怪, 我明明喝了酒,却没醉, 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丫鬟很想点头, 明明她亲眼看到江临把那一壶酒都喝下肚的, 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但她不敢,她往后缩了缩身子, 看起来一副很怕的模样,“对不起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不小心摔了才会撞到公子, 我知错,求公子饶命。” 江临伸手捏住她下巴,脸上笑意加深,“是个聪明的, 反应也快,可惜,我都听到了。” “你想让我死,或者说你主子想让我死对吗?”江临收紧力道,捏的丫鬟脸开始变形。 丫鬟慌乱摇头,“我没有,我不敢,求求公子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她故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引起什么人注意。 江临抬眼,就看到一群原本要往小院子去的人闻声纷纷回头,其中以江锦月的反应最快,转过身就朝江临喊:“大哥哥,你又在做什么,你现在连丫鬟都要下手了吗?” 池塘是圆形,江临在的位置正好在江锦月一群人后面,他们要去小院子是从前方直接过去,与江临在的方向正好相反,如果不回头,是看不到后面发生的事的。 但早有预谋的事,又怎么可能不回头呢。 江临朝江锦月招手,“你来,过来我告诉你我在做什么。” 语气平平,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反让江锦月觉得不安。 太子拉了一把江锦月,把人护在身后,皱着眉看江临,“江临,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你今日闹的事还不够吗丢人现眼!” 江临嗤笑,“太子殿下倒不丢人,就是瞎的厉害,白长了一对珠子。” 太子带着怒气大步朝江临走来,“你放肆!” 江临不理他,从酒壶中倒了杯酒,当着众人的面让丫鬟喝,丫鬟闭紧嘴巴,一个劲儿摇头。 “一杯酒而已,就这么让你害怕?你放心,只要你喝了这杯酒,再自个儿跳下池塘,我就不追究你了。” 丫鬟还是摇头,满脸抗拒,眼神中甚至能看出恐惧。 “这么不愿意啊,为什么呢?难道是知道些什么?”江临追问。 江锦月又站了出来,“江临,你何必这么难为一个小丫鬟,你心怎么这么狠!” 这话刺激到江临了,他将手中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摔,猛的蹿到江锦月跟前,抬手就掐住了江锦月脖子,“那也比不过你!” “江临,你做什么,还不快放了你妹妹,”太子上手要拉江临。 江临偏头,双眼染上红晕,眼中尽是狠戾,“滚!” 丝毫不给太子面子。 江锦月挣扎着,用手拍打江临,艰难的质问,“江…江临,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临提着酒壶直接往江锦月嘴里灌酒,“你说我要做什么,你不是想要我命吗,那我们就看看到底谁要谁的命。” 江锦月挣扎的更起劲儿,闭着嘴说什么都不肯喝酒。 “喝呀,这就怕了,不是你自己下的药吗,什么效果你最清楚,但肯定要不了命,这都不敢喝吗?” 江锦月还是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江临你快放开我。” 太子也吩咐人,“来人,快把江临拉开!” 江临一个冷眼过去,“试试,我只要是稍一用力就能你捏断江锦月的脖子,我们看谁的动作更快。” 太子叫来的人踌躇不前,太子冷声道:“江临,你好大的胆子,你今儿要是敢伤了锦月,小心孤摘了你的脑袋!” 江临回看太子,“你趁早抠了你脑门下的那两珠子,少出来丢人。” “你!”太子气急,伸手一指,“拉开他,他若敢反抗,就地处决。” 刚说完,江锦月就惨叫一声,几乎可以看到江临掐着江锦月脖子的手青筋暴起,太子的人再次驻足。 江临看着连出气都困难的江锦月,放柔了语气,“给我酒里下药,让丫鬟来推我下水,要我的命,真不愧是江大小姐。” “我知道你会说不是你做的,我也没证据能证明是你做的,放心,我不跟你讲证据,我只会以牙还牙。” 江临说着,脸上已经带了明显的杀意,手上用的劲儿更大,已经掐的江锦月要翻白眼了,“江锦月,你要对付我没问题,但你敢对卫云葭下手,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今日卫云葭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就要你偿命。” 在场的人都被江临身上爆发出来的狠戾惊到了,丝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而他们也全然没想到,江锦月跟江临的博弈中竟还掺杂了个卫云葭。 人群中不知谁开口说了句,“卫家那位小姐才十二三岁吧?” 江临松了掐住江锦月脖子的手,改为捏她肩膀,冷冷道:“是啊,十二三岁,可有的畜生连个孩子都要算计。” 手上一个用劲儿,江锦月胳膊直接被他卸了,江锦月在咳嗽中还抽出时间惨叫了一声。 江临将人一推,江锦月跌坐在地上,“这是你算计我的代价,你最好祈祷云葭没任何事,否则我会让你从此都做个废人。” 接着,江临视线在其他人身上扫过,“江锦月刚才要带你们去看花对吧,那就走吧,过去看。” 众人有些摸不清江临到底想做什么,但刚才江临表现出来的狠劲儿告诉他们,这是个不好招惹的。 江临就跟赶鸭子一般把一群人往那个小院子赶,完全无视了在后面咳嗽惨叫的江锦月以及要留下来照顾她的太子。 进了小院子,最先入眼的不是院里摆的那些话,而是后面那一间间关着门的屋子,只要不是实在太傻的,大约都能猜到会发生什么事,毕竟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有人落后几步问江临,“卫家小姐年龄还小,你这样大张旗鼓的闹,就不怕她真出了事有损她名声吗,她毕竟是个姑娘家,会受不住的。” 江临道:“我不说,江锦月会那么好心的帮忙保守秘密吗?” 如果他们藏着掖着,只怕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到时也会流言满天,更不可能给卫云葭活路。 在江临要去挨间推门的时候,清河郡王夫妇也来了,两人脸色都不太好,江临猜应该跟他让白蔷转告的话有关。 清河郡王歉意的走到江临面前,“贤侄,这事……”清河郡王叹口气,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江临让白蔷去开门,自己应付清河郡王,他道:“郡王,带我妹妹走的是府上的人,人也是在府上不见的,我也不说太多,就请郡王自己想想到底谁能指挥你府上的下人。” 清河郡王妃往前两步,面色不善的质问江临,“卫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郡王府故意害人了?” 卫夫人这称呼,明显就是为了折辱江临,开口就不善,江临视线郡王妃身上定了片刻,然后道:“是与不是,郡王妃不是最清楚吗,若不是早有准备,怎么会有今日的花宴以及送到卫家的请帖呢。郡王妃你说对吗?” “找到了,找到了,少夫人快来。”清河郡王妃还没回答,白蔷的声音倒先传了过来。 江临立马跑过去,看到两个姑娘好好的在床上坐着,顿时松了一口气。 陪卫云葭一起的那位姑娘正是之前一直帮江临说话的那位。 卫云葭对着江临叫了声哥哥,然后就红了眼眶,江临示意白蔷过去抱抱她家小姐,自己跟那位姑娘道谢。 “我叫尹菲菲,你们可算来了,那个打晕卫云葭的人在屋里,你们进去看吧。” 江临拱手致谢,“多谢尹小姐,不知尹小姐是怎么与我妹妹碰到一块儿的,能说说吗?” 尹菲菲点头,“当然没问题,你们今日都要谢本小姐,否则事情肯定就闹大了。” 尹菲菲说,她原本也是去更衣的,结果才进去就听到一声响,她下意识看去,就看到一个男人扛着一女子要跑。尹菲菲从那女子身上的衣服认出是卫云葭,就连忙跟了上去,然后就看到那男子把卫云葭扛到了一个房间里,尹菲菲一下就猜到他想做什么了,她在院子里找了块石头,开门就往那男人头上砸,把人给砸晕了。 之后就把卫云葭给叫醒,两人怕那男人醒来她们两打不过,就直接用被子把人裹紧卡在了椅子下,她们两在屋里等着。 尹菲菲道:“原本我们想马上跑出去叫人的,但一想好好的郡王府怎么会出现男人跑到茅厕掳人的,肯定是有人故意算计。闹这种事不就是想毁了卫云葭名声嘛,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大群人来看热闹,我们到时候看谁是领头或提议来这儿的人,肯定谁就是算计卫云葭的人。” 尹菲菲说完就问,“对了,是谁提议让你们来的?” 在场的人下意识想到同一个名字,江锦月。 江临想的却是,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还很勇敢。 男人很快被搬了出来,小姑娘下手重,脑袋被石头砸破了,这会儿也没醒。 江临同清河郡王说:“府上发生这样的事想必郡王也是不愿看到的,这人一看就不是府内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进来的,以及幕后指使是谁,都需要查,我看不如就交给衙门处置吧,卫家要一个结果。” 清河郡王还没应,郡王妃就迫不及待的出声阻拦,“卫小姐毫发无损,一点事都没有,还送什么衙门,我看这事不如就这么算了,不然传出去卫小姐名声也不好听。” “到底是云葭名声不好听还是郡王府的名声不好听呢?”江临直视郡王妃。 清河郡王瞪了眼自家夫人,今日这么多人看着,郡王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本就脸上不好看,倘若还包庇这企图不轨的歹徒,只怕往后清河郡王府难以在盛京立足。 “送!”清河郡王道,“送去衙门审清楚到底是谁指使的,查出来后不论是谁,绝不能轻饶。” 郡王妃的脸当场白了几分。 郡王府的下人正要抬着男人走,突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慢着!” 众人回头,就看到周成望和杜玉翎也抓了个人来,两人一左一右的押着那人胳膊,边往前走周成望边说,“别着急啊,这儿还有个呢。” 等押着人走近了,周成望往男人膝盖一踢,让男人跪下,他道:“在郡王府后门附近抓到的,我们见他鬼鬼祟祟,就想抓来问问,没想到这一问还真问出点东西了。” 周成望又踢了男人一脚,“你自个儿说,要是敢有半句谎话,小心爷割了你的舌头!” 男人眼角和嘴角都有清淤,显然来之前就已经挨过揍了。 男人哆嗦道:“小人…小人是来负责接应的,有人让小人来带一个姑娘走,小人就是拿银子办事,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各位大人饶小人一命吧,”男人砰砰砰磕头。 江临敛眉,“把人送哪儿去?” “送…送城外的天华山去……” 天华山三个字一出,就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那山上可都是土匪,女子若是上了山……” 话没完,后果只要一想就知道,上去了,焉能清白的回来,而且即便清白的回来了,名声也毁了。 可以说这是一环一环的要毁卫云葭名声,更要她是死! 卫云葭挨着白蔷,呆呆的听着这些话,脸上茫然又不可置信,到底是谁那么狠心,要这么害她。 周成望又踹了男人一脚,“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又是怎么混进郡王府的。” 男人却摇着头一个劲儿的说不知道,周成望还要踹他,被杜玉翎给拦住了,“算了,估计是真不知道,毕竟做坏事的人肯定会很谨慎,就一起送到衙门吧。” “反正这事跟郡王府脱不了关系,我们等着衙门的消息就是,”杜玉翎在说这话时,视线在清河郡王跟郡王妃身上扫过,像是在说,如果衙门没给消息,就肯定是郡王府做了什么。 清河郡王脸色铁青,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的,他手一挥让下人将人带走,凛声道:“把人看紧了,若出了什么事,拿你们是问。” 他表明了态度,郡王妃却还想劝一劝,不过清河郡王脸色实在不好看,郡王妃被迫将阻拦的话咽了回去。 …… 这边事了,太子也带着人过来了,就是表情不善,看江临的目光带刺,像要杀人一般。 “江临,你好大的胆子,就因为一场莫须有的闹剧,就敢当众伤人,还敢对孤不敬,你可知罪!” 江临朝太子行礼,“殿下,方才确实是我太着急,说话冲动了些,江临在这儿给殿下赔礼道歉了。” 至于罪,江临是不认的。 太子眼神阴鹜,“江临,你一句赔礼道歉就想将你辱骂孤的事揭过,痴心妄想,辱骂太子,便为藐视皇室,郡王,你说该当何罪?” 清河郡王小心的看了太子一眼,“大不敬,当诛。” “既如此,来人,把江临拉出去给孤砍了,”太子吩咐。 太子身后的人立马上前,把江临抓住了。 卫云葭和周成望几人都要上前阻拦,江临朝他们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说什么,顺从的被押着带走了。 他一句不辩解,太子反而觉得不对劲儿,又把人喊住,“站住,江临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江临摇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要百姓死,百姓自然不敢不从,小民并无遗言。” 说完,江临主动朝外走。 然后太子脸就更阴沉了,无故要臣死的君乃昏君,而随意杀一个百姓的太子,必然也成不了明君。 太子从江临的话中揣摩意思,然后就更想弄死江临了,偏这么多人看着,他若真这么做了,只怕不仅要被传一句心胸狭隘,更会被大皇子二皇子等人捏作把柄,用来对付他。 “江临,孤念在你是初犯的份儿上,这回就不砍你脑袋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孤便罚你为街上乞丐施粥三月,你可认?” 江临转身,“小民认,殿下如此风度实有明君之风,小民多谢殿下。” 太子自然听出江临的弦外之音,他一个太子有明君之风,这是在说他觊觎皇位呢。若让他父皇知道了……太子心头火直往上冒,又想呵斥江临,偏江临低着头行礼,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最后太子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走了。 他走后,其他人才长出一口气,看江临的目光多了几分佩服,从前只知他擅勾引男人声名在外,但没想到胆子也不小,竟敢跟太子对着干。 太子走后,江临也带着卫云葭跟清河郡王告辞了。 他没证据证明是江锦月做的,这府里的人不是被收买就是被主子下了命令,即便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衙门那边更不用寄希望。但今日的事一传言出去,肯定对清河郡王府的名声有影响,往后这家是不能再办什么花宴诗宴了。 而江锦月,若她短期内还敢有脸出门晃,江临决定到时就去给她弄个天下第一厚脸皮的锦旗挂她身上。 江临要走,周成望等人也纷纷提出告辞,其他人也差不多,闹成这样,这花没什么值得赏的了,还不如快点回家,把今日发生的事说给家里人听,这才是真正的好戏连连。 出了门,江临就同周成望两人说,“今日多谢你们了,云葭受了惊吓,我先送她回去,明日我们老地方见。” “好说,那就明日见,快回去吧,”周成望摸摸袖口里的侯府秘闻录,巴不得现在快点回去看书,并不是很想跟江临闲聊。 杜玉翎站在周成望旁边,点着头表态,没什么事的的时候,兄弟并不如话本重要。 江临翻了个白眼,然后领着卫云葭去给尹菲菲道谢,今日如果没她,说不定就真让江锦月的计划得逞了。 尹菲菲大方的表示,“一点小事,不用挂在心上,我先回去了,云葭妹妹若得了空闲可以去家里找我玩,我随时都有时间。” 卫云葭点头,“谢谢菲姐姐,我会去找你的。” 几人各自上自家马车,分开往回走。 …… 江临揉揉小姑娘脑袋,“害怕吧?” 卫云葭点头,还有点不好意思,“怕的,那个人就藏在茅厕里面,我一进去就被打晕了。菲姐姐说她冲进来的时候那个人都要脱我衣服了,要是没有她,我早就……” 卫云葭不敢再说下去,更不敢想象事情真发生了的后果。 “是我连累了你,”江临愧疚道,头一回因为他自己事牵连到了别人,他心头很不好受。 卫云葭赶紧摇头,“这件事不怪哥哥,都是那个女人太坏了,”卫云葭已经知道这些都是江锦月安排的了,提到她,卫云葭很是愤愤不平。 “她肯定是早有预谋,要不然怎么会给我们送请帖,还有那个藏在茅房里的男人,都是早早就安排好的。她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哥哥,这个女人简直比蛇蝎还狠毒。” 江锦月今日的计划不说多完美,但如果江临没空间没有灵泉水的话,十有八九会着道。 酒中下药,等他喝的昏昏沉沉后,让丫鬟假装摔倒推他入水,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落入水中可能压根想不起要扑腾,而当时江锦月还领着人往另一个方向走,等他们听到声音反应过来再去叫人来救他,这个过程要花不少时间,一个中了药又不会水的人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江锦月是要他淹死在那个池塘之中。 至于卫云葭,是江锦月的一石二鸟之计,江临相信,在江锦月的计划中是一定要让卫云昭死的,没了卫云昭的卫家不足为虑,但有卫云昭在的卫家人死了比活着对她更有益。 她有多恨卫云葭说不上,除掉她也只是因为她姓卫,同时还能利用卫云葭出事来对付江临而已。 江临不一定会按她预想那样死在水中,但被江临带出来赴宴的卫云葭如果被人玷污毁了清白名声,甚至丢了性命后,卫家人是绝不会放过江临的。 她可以借卫家之手铲除江临,甚至还能利用江临之死打着为兄复仇的口号反过来对付卫家。 太子是她背后的助力,有了把柄后,再灭卫家就容易多了。 江临想,也许不止一石二鸟,该是一石三鸟才对。 江临顺着卫云葭的话道:“你说的对,江锦月是个坏女人,所以她该付出代价的。” …… 消息传的快,江临他们回卫家时,卫云昭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见着两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很明显吐出了一口气。 他推着轮椅上前盯着两人打量,“没事吧?” 江临摇头,“有惊无险,现在没事了。” “那就好,”他说着,对卫云葭招招手,人过来后学着江临常做的动作,在小姑娘脑袋上揉了两把,“别怕,大哥会保护你的。” 卫云葭重重点头,“大哥,我不怕了。大哥,我能跟你学功夫吗,学真正的功夫。” 以前爹和大哥都教过她一些,但娘不喜欢,每次见到她在院里练功就会训她,还经常罚她,慢慢的,她也就不怎么练了。 可今日的事告诉她,如果她功夫好点,再警惕点,就不会的轻易被人打晕任人摆布了。 卫云昭:“乖,你想学,大哥就让荀七教你。” “好,谢谢大哥,我一定会认真学的,”卫云葭一口应下,然后跟两人挥挥手,回自己院子去了。 江临推着卫云昭回昭云苑,问他,“是荀七告诉你的?” 卫云昭微微颔首,“嗯,我让他出去的办点事,在街上听到的。” 其实最先传出来的是江临在郡王府门口说江锦月和赵秋如偷他娘嫁妆的事,然后慢慢的传出的消息越来越多,卫云昭隐约察觉到不对,就让荀七留意着,却没想到江锦月敢下这样的狠手。 江临简单的同卫云昭概括了下今日江锦月的所作所为,然后道:“卫大公子,你有想过如果当初江锦月没让我替嫁,而是自己嫁过来了,你会怎么样?” 卫云昭当真认真思索了片刻,答:“或许现在我坟头已经开始长草了吧。” 江临笑了声,“我觉得是肯定,当然,我们还是想的太美,江锦月大约是宁死也不会嫁给你的。” 卫云昭认同的点头,他也宁死也不想娶。 进了昭云苑,江临先洗漱一番,然后吃了饭,才问起卫云昭跟清河郡王府的恩怨。 按江临的推测,在茅厕内打晕卫云葭,企图对她不轨的人是江锦月安排的,否则江锦月也不会提议去那个小院子,明显就是引着人去捉奸。 后头周成望跟杜玉翎抓的那人是要把卫云葭带到城外去,江锦月这边都捉奸成功了,卫云葭肯定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那个人想要把卫云葭带走显然不容易,江临觉得江锦月应该不会做这种无用的安排。 因为在江锦月看来,当场捉奸,卫云葭这辈子就毁了,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所以江临怀疑后头那人是清河郡王府的人安排的,至于对方是赶在江锦月行动之前把人带走还是行动之后再想办法把人偷走,江临暂时不清楚。 卫云昭回想了好一会儿,也有了眉目,“清河郡王府曾请媒人上门提过亲。” “是两年前的事了,那年打完胜仗我随父亲一起回京,没几日就有媒人上门,说清河郡王府有意将府上大小姐许配给我,询问卫家的意思。” 江临托腮坐在他对面,一副我已经准备好听故事了,你快点讲的模样。 卫云昭无奈摇头,“没等媒人第二次上门来问卫家的答复,我又随父亲出征前往边关去了。我走之前同母亲说让她帮忙回绝了,我常年在外征战,蒋家小姐与我并不合适。” 再后面他回京时,也曾遇上过蒋柔一两回,不过每回都只得了一个厌恶的白眼,卫云昭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没想到以前的事还能在现在生风波。 江临竖起三根手指,“就我现在所知道的,你就差点有三个未婚妻了,卫公子真是艳福不浅呐,”江临嘴角含笑。 卫云昭苦笑,他真是太冤枉了,他连话都没怎么跟这些人说过。 江临见他这般反应,也就不逗弄他了,说道:“我觉得这事儿你得去问问你娘,如果只是简单的回绝不答应,蒋柔应该不会因爱生恨到如此地步,这回的花宴是江锦月在布局,蒋家人纵容甚至参与其中,目的性很强。” 江临又接着问:“你可知蒋柔现在多大了?” 卫云昭:“应该有十七八吧了,当时媒人说与我年岁差的不多。” 两年过去,蒋柔还没成亲,十七八岁在这个时代还未出嫁都能被称一声老姑娘了,今日他也没看到蒋柔,江临觉得这里头的事儿不小。 卫家怕是把她给得罪狠了。 卫云昭:“我会问清楚,两年前家里到底是如何回绝清河郡王府的。” 江临叹口气,真是砍不断的后腿,还得擦前头的屁股。 他折腾这么久,唯一的值得高兴点的就是嫁妆快给他送来了。 江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因为他信赵秋如和赵家肯丢这个脸,但安阳侯不会答应,所以安阳侯肯定会逼着赵秋如还嫁妆。 但为了能更快点拿到嫁妆,江临决定再加点筹码。 他去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再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两株其他人没见过的草药,江临很粗暴的把这两株草药给砸碎,提取了里面的汁。江临用个小瓶子装着,交给了荀七,让他晚上帮忙跑一趟安阳侯府,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在江锦月枕头和衣服上。 荀七非常乐意帮这个忙,他也讨厌死了江锦月那个心肠狠毒的女人,若不是不能直接杀了她,荀七是很想动手的。 “少夫人放心,我保证一滴不漏的倒在那个恶毒女人的身上和脸上!” 江临笑,“那我就等着明日安阳侯府的反应了。” …… “啊!!!” “我的脸!!!” 一大早,安阳侯府就传出一声凄厉又难听的惨叫。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江锦月不可置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一边叫着一边摇头,“不可能,这不是我,”这个满脸脓包的人绝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昨日她被江临掐脖子伤了喉咙,一夜过去顶多就是能说话了,但嗓子沙哑又难听,说话时喉咙还隐隐作痛。 但江锦月顾不上这些,声音再难听也比不上脸毁容重要。 伺候的丫鬟连声唤她,“小姐,小姐,你别担心,已经去请大夫去了,很快就能好的。” 丫鬟抓住她企图去挠脸的手,“小姐,千万别挠,会留疤的。” “痒,好痒,”江锦月又烦又躁,心头还火大的很,脸上因为满脸脓包看不出表情,但是一双眼赤红仿佛藏着火,随时都可能喷发出来。 江锦月捏紧拳头,恶狠狠道:“是江临,肯定是江临那个贱人要害我。” 她推了离她最近的丫鬟一把,“快去卫家,去把江临那个贱人给我叫回来,是他对我的脸做了手脚,他一定知道怎么解,快去!” 昨天江临只是让她的手脱臼,回来请大夫接回来,再修养修养就好了。 江锦月昨日听大夫说完就知道江临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江临说了要让她当一辈子残废,他一定会再对她下手的。 江锦月看着镜中的自己,笃定的不能再笃定,这一定是江临的手笔,他在报复她,报复她昨日对他和卫云葭下手的事。 江锦月吼完,见丫鬟没动,甩手就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上,“贱婢,我使唤不动你了吗?” 丫鬟明显愣了下,然后慌忙跪下求饶,“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去请人。” 丫鬟说完要起身,江锦月却押着她不让她动,“你这张脸倒挺好的看,”江锦月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让人恐惧的笑容,“如果不能把那个贱人请来,就小心你这张脸。” 江锦月手指在丫鬟脸蛋上划过,再用指甲戳了戳,“破了,就不好看了。” 丫鬟下意识往后缩,心生恐惧,小姐完全像变了个人一般,脾气比以前大,心肠还狠。 丫鬟连连保证,“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将人请来的,请不来我就在卫家门口守着,小姐,我这就去了。” 丫鬟手忙假乱的爬起来,仓皇往外跑,还在门口撞了赵秋如一下,赵秋如不悦道:“走路不长眼的东西,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丫鬟立马又跪下,“是小姐让奴婢到卫家去请大少爷回来,小姐的脸长了东西,她说大少爷能解。” 赵秋如正是听到江锦月那一升惨叫才着急过来的,闻言她也顾不上丫鬟了,走进门询问江锦月,“我的乖女儿,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锦月听到声音转头朝门口看去,那长满脓包的脸把赵秋如给唬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上前,但又有些怕,倒是江锦月委屈的朝她冲过来,一把抱住赵秋如,直接哭了起来,“娘,我毁容了,娘,我不想毁容,我不想变成这个鬼样子,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赵秋如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拍了拍江锦月的背,“别担心,娘会帮你想办法的,娘让人去请大夫,一定会让你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的。” 赵秋如抱着江锦月安抚了好一会儿,又听了她一番一定是江临动的手脚的说法,脸上不大好看。 昨日清河郡王府门口发生的事,已传的整个盛京都知道了,她和女儿的脸丢尽了不说,连赵家都受到了影响。 昨日天都黑了还派了婆子来传话,让她一定要把这事处理好,若外头再传赵家是贼吃女儿软饭这样的话,他们就要翻脸了。 还有侯爷,女儿昨天受了那样的委屈,他看都没来看一眼,只狠狠对她发了一番火,警告她马上把嫁妆送到卫家去,否则就滚出安阳侯府。 人人都在逼她,现在女儿的脸还变成了这个样子,赵秋如除了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外,同样觉得委屈,可没人听她的委屈。 她刚安抚好江锦月,便听她道:“娘,把那些东西还给江临吧,昨日太子殿下已经对我不满了,若江临再闹起来,我怕殿下会……” “不行,”赵秋如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谁也别想让我还嫁妆。” “娘,”江锦月不高兴,“现在已经闹成这样了,你再不还嫁妆,你以后怎么出门见人,你让女儿以后怎么出门见人啊,更别说我现在脸这个样子,万一真只有江临能解呢,娘你想我顶着这样一张脸过一辈子吗?” “那女儿还嫁不嫁人了,太子殿下更不会看上女儿,娘你当真这么狠心对女儿吗?” 这张脸实在没法看,赵秋如看着江锦月锁骨的位置,有同样的红色脓包,她手一用力,将她衣服拉下来,人都险些晕过去。 而江锦月也看到了,她胳膊上的脓包比脸上还大,因为之前注意力都在脸上,身上不痛不痒的,所以没注意到身上也有,江锦月这回是彻底崩溃了,大声哭喊起来,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赵秋如张了张嘴想安慰女儿,却半响没能发出声,江临真是好狠的手段,这是要彻底毁了她女儿啊。 不知过了多久,嗓子本就还伤着的江锦月都哭不出声了,赵秋如在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闭上眼,妥协的开口,“还,我把嫁妆全都还给那个小贱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留言有小红包赠送,么么哒~ 第26章 “少爷, 侯府的人送嫁妆来了。” 一大早,常安就欢快的冲进昭云苑,拍着门唤江临。 江临和卫云昭还没起床, 卫云昭要养身子,每日早睡晚起的,在床上待的时间比较长。江临受了他影响,也开始每日都赖床了。 原本还有些困的江临在听清楚常安在外面喊的话时,当即表演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随手套了件衣服在身上, 江临穿上鞋子跑去开门, 然后对上了常安那张异常兴奋的脸。 “少爷少爷,好多的嫁妆, 长长一排全抬过来了,我让他们放在前院了, 等少爷您去清点。” 江临心头也高兴, 这嫁妆他从穿过来后就一直在要, 可算见着成果了。 不过面上却端着,还敲了敲常安脑袋, “先去前面盯着,我换身衣服用过早饭就去。” “好勒,”常安高兴的应一声,然后颠颠儿的跑了。 江临关上门,回床边去跟卫云昭分享好消息, 他在卫云昭面前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喜悦,“从今儿起我应该就能跻身有钱人行列了吧?” 卫云昭配合的点头,“肯定能。” “嘿嘿,”江临笑两声, 然后搓搓手去找衣服。 “虽然我觉得赵秋如那个女人肯定不会那么老实,但东西应该也能回一大半,”像送给皇后的那套头面,赵秋如估计是没那个面子拿回来的,江临也只能道一声可惜。 “去看看就知道了,”卫云昭道,也撑着身子下床。 因为着急去清点嫁妆,所以早饭吃的匆忙,随便几口下肚江临就推着卫云昭往前院去了。 但没想到有人比他们积极多了,老远江临就听到小周氏尖锐的声音,“哎哟,这么多东西啊,云家真不愧是江南大户,陪嫁多得都能把整个卫家给买下来了。” “瞧瞧这珠宝,这翡翠,还有这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都要让人挑花眼了。” “这金钗可真好看,白雪,快给我插头上瞧瞧,听说都是江南有名的匠人制作的,好些就只一件,可都是稀罕东西。” 在小周氏兴奋的让丫鬟把金钗往她头上插的时候,江临推着卫云昭出现在了门口。 小周氏可能是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先愣了下,然后自己将金钗往头发里一怼,笑着上前同江临两人打招呼,她热情的拉着江临给他介绍,“侄媳妇,这边都是金银珠宝,这几个箱子呢都是衣服首饰,还有这儿,全是上好的摆件,什么玉如意花瓶,全都有。侄媳妇,你外家可真有钱。”小周氏满脸堆笑,连称呼都换成了侄媳妇。 江临扯了扯嘴角,“这送嫁妆的人也没进门多久,五婶连哪一箱装了什么东西都清楚了,可真快。” 江临这话意有所指,但小周氏就跟没听出来一般,“哪有,五婶这是帮你盯着,怕你吃亏呢,这么多东西,你说要是没个长辈看着怎么行?” “的确如此,这么多东西,还得挪到院里专门请人看着才行。 ” 小周氏连忙点头,“那可不,五婶这都是为你好。” “嗯,那要不挪到五婶院里请五婶帮我看着可好?” 小周氏头点的更快了,“好好好,五婶一定帮你看牢了,谁都不许动。” 她说完,就见江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周氏也总算反应过来江临这是在给她挖坑讽刺惦记别人嫁妆呢。 小周氏当即冷哼一声,离江临远了几步,“不识好人心,活该被骗嫁妆。” 江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伸手问侯府的人要单子。 嫁妆是侯府管家领人送来的,他上前几步给江临行了礼,没先给单子,而是递上了一封信,“大少爷,夫人吩咐,请你在验收嫁妆之前先看看这封信,她说你得同意了她提的要求,这嫁妆才能给你。”态度还有些傲,递信时宛如是在施舍。 江临嗤笑一声,“嫁妆进了门,我还能让你们再抬走?” 管家道:“夫人吩咐,她自知手段不如你,但她毕竟是你长辈,要做些什么也是容易的,请大少爷三思。” “好啊,那就让她思够了再来找我吧,反正现在着急的不是我对吗?”江临摊手,一脸无所谓。 甚至还想推着卫云昭离开。 管家急了,忙上前拦在江临跟前,“大少爷,有话好说,您先点嫁妆,然后再看信也行,”这态度一下就转了个弯。 江临看着管家双手捧到他面前的单子,只觉得好笑,侯府管家都开始在一个少爷面前逞能耐了,赵秋如真厉害。 江临接了单子,又拿出自己这份嫁妆单,领着常安白芨白薇等人亲自点。江临主要看的是东西,赵秋如送这些年没少从嫁妆里拿东西送人,倒卖,有些出去了就很难再拿回来,江临想知道她是拿什么来替补的。 跟记忆中有差异的,江临一样一样选了出来,等点完,少了三套最贵重的头面,选出十几样次品,银票也还差五万两。 江临看向管家,“信拿来吧。” 管家连忙奉上,江临接过展开,内容挺长,前头说的是那几套没送来的头面去向,一套献给了皇后,就是江临之前见过的那套;一套献给了苏贵妃,赵秋如大儿子就是在给苏贵妃生的四皇子当伴读。 苏贵妃二子一女,长子乃二皇子,是太子争皇位的强劲对手之一,次子就是四皇子了,跟太子差两三岁,不仅能帮扶亲哥,自己想上位也是有机会的。 剩下那一女是大公主,儿子多了长德帝就开始想女儿,所以这位公主一出生就深受长德帝喜爱,小小年纪就给了福辉这样的封号,也是如今大越唯一有封号的公主。 苏贵妃一脉势头猛,属皇位热门人选。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同属热门人选,江临笑笑,儿子当伴读,女儿配太子,两边下注,赵秋如也不怕劈叉。 最后剩下的那套,被赵秋如送给娘家侄女当嫁妆了,据说人随夫君上任去了外地暂时回不来,所以暂时拿不到,等人回来后她再还。 解释完三套头面去向后,就开始求江临给江锦月解药了,还大谈什么兄妹情,血缘关系,看的江临心头泛恶心。 至于那些替换的次品和少了的五万两银票却绝口不提。 江临在直接撕了信,对震惊中的管家说:“回去告诉你们夫人,我不信她说辞,让她把第三套头面还来,要么她就等着江锦月以后戴时,我直接削了江锦月的头。” 江临指指地上被他选出来的次品,“这些东西带回去,我只要原本的嫁妆,明日,连同头面和少的五万两银票一起送来,我给江锦月解药。” 江锦月那张脸自从长满脓包后,连着请了好几个大夫,外头也开始有她毁容的传言,却没一个大夫能让她的脸有所好转。 根据常安从以前在侯府关系好的下人哪儿打探来的消息,不仅没用,江锦月的脸都开始烂了。 原本还打算慢悠悠收拾嫁妆的赵秋如看情形不不对,立马急了,着急忙慌的回了娘家一趟,然后又大肆采买,这不,隔日就把嫁妆送到卫家来了。 管家很是为难,劝说道:“大少爷,您这是何必呢,小姐是您的妹妹,若是让侯爷知道了您为了一点嫁妆连自己亲妹妹都算计,侯爷会不高兴的。” 江临凝视管家片刻,笑了,“江锦月的脸烂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安阳候高不高兴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管家:“可大少爷你刚才说让明日带着东西来取解药,”管家的想法很简单,大夫都治不了,江临却有解药,不正说明是他给大小姐下的毒吗? 江临:“你可以不来取,解药我能有,自然也能没有。” 江临伸手一指门口,“送客!” 管家脸抖了抖,顿时明白江临是什么意思了,想要解药,就不能说毒是他下的。 管家想到来之前夫人的吩咐,有些不甘心,试图挣扎,“大少爷从前不是最喜侯爷夸您,您何必跟夫人还有大小姐闹的么僵呢,若大少爷退一步,夫人定会在侯爷面前为大少爷美言。届时侯爷肯定会也对大少爷您另眼相看,心生满意的。” 江临眼神透出冷漠,“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侯爷,我江临从出嫁那日就已经没爹了。” “所以,你也可以滚了,”江临再指门口,比前头多了几分凌厉。 常安非常有眼色的站出来送客,管家意外江临的反应,又懊恼自己没完成夫人交待的事,最后带着满心不甘出了卫府。 侯府的人前脚刚走,小周氏就出声了,“侄媳妇啊,这侯府一个下人都敢这么跟你说话,看来你在侯府也过的不怎么样嘛。” 江临回:“要是过的好,又怎么会嫁到卫家来,五婶你说对吗?” 小周氏拉下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卫家?” 江临但笑不语。 小周氏更气了,立马把话头转向卫云昭,“云昭,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他这么瞧不起卫家,你还不快管教管教他。” 卫云昭抬眼,“五婶,卫家有什么能让瞧得起的地方吗?” “我……卫家可是大越的功臣,这么多年征战沙场,为大越立下汗马功劳,出了那么多名将,哪一样不让人高看一眼。”小周氏说的挺自豪。 卫云昭一盆冷水浇下,“五婶,那是从前,不是现在。” “现在的卫家什么都不是。” 他理智又冷静,还清醒的让人心疼。 小周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半天也没发出声。 卫云昭开了口,江临就没再跟小周氏搭话,吩咐常安等人把东西抬去昭云苑。 “慢着!” 结果才刚搬了一个箱子,外头就传来一道声音。 江临看向门口,见卫老夫人领着卫家女眷来了。 “啧,”果真财帛动人心啊,前头他跟卫云葭去赴宴,出了那样的事也没见人来问一句,今儿嫁妆抬上门,倒来的齐全。 卫老夫人进门就问江临,“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置?” “啊?”江临有一瞬迷惑,“嫁妆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收起来慢慢用了。” 卫老夫人道:“卫家现在不比从前,如今你既已入了卫家,又主持中馈,当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临还真听明白了,“老夫人让我拿嫁妆出来养你们。” 江临手指戳卫云昭肩膀,“你家什么时候有的这规矩,你娘和你几位婶婶的嫁妆都用光了吗?” 卫云昭面无表情,“我也不知,还请祖母严明。” 卫老夫人冷哼一声,“从前府中的事都是我在管,家里的开销也一直是从我嫁妆里在出,如今既然换了人管事,自然该他出。” 卫云昭皱眉,面色不愉,“我记得祖父的俸禄,父亲和几位叔叔的俸禄,还有我的俸禄以及朝廷的赏赐都是直接给到家里的。卫家在盛京有几家铺子,城外也有庄子,这些收入加在一起足以养活家里人,甚至还有余钱。不知家里是过的多富贵的日子,需要动到祖母的嫁妆呢?” 江临当即点常安的名,让他去但请府里的账房来一趟,记得把以前账簿也都带上。 卫老夫人被卫云昭当众驳面子,拉长着脸,很不高兴,“怎么,你这是要审我?觉得是我贪墨了府里的花用?” “孙儿不敢,待账房来后查查账便知去向了,祖母不必着急。”卫云昭道。 卫老夫人:“够了!如今你只信这丧门星的话,眼中哪还有我这个祖母,你既铁了心要维护他,我再说什么又有何意,他既然舍不得他这点嫁妆,大不了勒紧腰带过日子就是,没人会勉强他。” 说的冠冕堂皇,而且说完就想走。 江临抢先挡在了门口,“老夫人何必着急呢,老夫人一心为卫家着想,连自己嫁妆都挪用的差不多了,我们怎么也要知道银子花在什么地方,受了多大益处,如此才好感谢老夫人。” 他笑盈盈,目光聚集在卫老夫人身上,卫老夫人觉得自己像被看穿了一般,不敢与江临对视。 账房很快来了,账簿也带了过来,江临让卫云昭看,上头一笔一笔支出记的清楚,但每隔几日就有卫安的名字在上面,每次少则一两,多则几百两,甚至还有上千的数额。 从账面来看,卫安一个人的花用可抵得上府内其他人加在一起的花用。 江临简单数了下上头卫安的名字,看向卫老夫人,脸上笑意更深,“老夫人儿子养的真好。”儿子两字,江临咬的很重。 那嫁妆是给了谁用的,再明显不过。 江临一让人去请账房,卫老夫人就知道事要遭,她瞪着江临,心头怒骂,果真是丧门星,搅家精。 她也后悔,当初就该跟账房打个招呼,有些账不用一笔一笔记那么清楚。 卫老夫人在表达对江临的不满时,卫云昭说话了,“祖母是想让江临一个做侄儿媳妇的,拿嫁妆去养夫家的叔叔?” “祖母,五叔是有多大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返程,码字时间不太多,明天会更些。 上一章红包已发,么么哒~ 第27章 “放肆!老五是你长辈, 你这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卫云昭说中卫老夫人心中所想,卫老夫人恼羞成怒,转而对卫云昭摆起了脸色。 “长辈, ”卫云昭似乎觉得这两个字有些好笑,“但凡你们有点做长辈的样,今日也不该出现在这儿,惦记孙媳的嫁妆!” “祖母,便是你把自己的嫁妆全掏空了花在五叔身上我也绝无二话,但你想让江临掏钱养五叔, 就未免想太多了。” 卫老夫人一僵, 显得不太自然。 江临心头有了些猜测。 卫老夫人说不过卫云昭,冷厉的目光聚集在江临身上, “怎么?你一个不能下蛋的男人,入了卫家的门丝毫给云昭帮不上忙, 是打算在府里白吃白住了?” 江临笑笑, “看来老夫人今日是非要我拿出点东西了, 也行,先前赵秋如看不上你们卫家, 连见面礼都没给准备,现在我有钱了,就给你们补上吧。” 收了些什么礼江临都记得,按照他收的那些礼的价值,江临挑了差不多价位的东西, 挨个回了。 然后同卫老夫人说:“老夫人放心,我不白吃白住,我还帮卫云昭管着家呢。” “对了,老夫人, 你佛经抄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拿出来看看,我还等着您抄写的佛经为夫君祈福,祈祷他这腿能早日好起来呢。” 卫老夫人听到江临对卫云昭的称呼,眉头直跳,“不要脸,狐狸精。” 江临一点不生气,反冲卫云昭灿然一笑,“只要夫君喜欢,要不要脸又如何?” 这充满挑衅的话,气得卫老夫人手都抖了,指着江临破口大骂,“扫把星,狐媚子,我卫家是作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东西进门,老天爷不开眼啊。” 江临:“因为卫家有老夫人你啊,呵呵。” 卫老夫人举起了拐杖,“你!你,贱……” 卫云昭打断她,“祖母,适可而止,礼也拿了,祖母达成所愿,便回去抄佛经吧,孙儿等着祖母的佛经。” 接着,卫云昭看着卫夫人道:“母亲,劳您扶祖母回去歇息吧。” 卫夫人有些怕这样不苟言笑的儿子,应了声,跟丫鬟一起搀扶着卫老夫人走了。 一群人离开,余下小周氏,在江临吩咐人搬嫁妆时拦住了他,“那什么…侄媳妇,你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江临盯着她多看了两眼,反应过来,摊开手掌伸到小周氏面前,“是忘了,多亏五婶提醒,五婶,把你头上的金钗还给我吧。” 小周氏脸色一僵,“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都给了母亲还有几位嫂嫂礼物,那我的呢,我们五房的呢?” 江临这情绪一时还有些复杂,主要是不知道该说小周氏脸皮厚还是没有自知之明,他笑了下,“五婶忘了吗,当初老夫人,母亲还有其他几位婶婶都是给了我见面礼的,到五婶这儿除了一顿奚落和想赶我离开卫家,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这人心肠好,做不到把那些话都还给五婶,所以也没其他什么能给五婶的了。” 小周氏:“好你个江临,没想到你是个心胸这么狭隘的人,我算是看透你了。” 冷哼一声,小周氏抬脚就往外走,“不给就不给,有你求我们五房的时候。” “五婶慢着,”小周氏刚走了两步,便被江临叫住。 小周氏心头一喜,连忙回头,“怎么,后悔了?” 江临抬手拔下了小周氏头上的金钗,“是五婶忘记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五婶现在可以走了。” 小周氏气的直跺脚,狠狠瞪了江临一眼,又放了两句狠话,见江临完全不搭理她,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跑了一趟,一点东西没捞着,还受了一肚子气,小周氏觉得她姑母说的太对了,江临就是个丧门星,搅家精,卫家迟早让他搅和散了。 江临可不管小周氏在想什么,等东西搬完,才推着卫云昭回了昭云苑,然后把常安跟荀七叫来,吩咐两人,“你们出去打听下卫安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就去……青楼问问,打听到了就顺着查下去。” “是,”两人应了声,转身去办事了。 “你五叔除了好色,没什么本事外,应该没其他毛病了吧?”江临问卫云昭。 卫云昭:“以前没有,”现在就不确定了。 卫安在府里一般只会在三个地能看到人影,一是找账房先生要银子,二是在卫老夫人面前装乖卖巧,哭诉要银子,三就是在五房跟他的妾室通房们玩耍了。 在其他地方是看不到他的。 至于他在外面做些什么,卫家这些女眷都是不知道的,可能他唯一的分寸就是没让麻烦直接找上门。 但这次,卫老夫人来找江临要嫁妆,卫云昭知道肯定跟卫安有关。 卫云昭道:“等荀七他们回来便知道了。” 手上现在能用的人少,而他的动向也被别人盯着,卫云昭暂时分不出心去关注卫安,他只希望卫安脑子没完全丢,别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 卫家这头在查卫安,安阳侯那边,赵秋如听了管家带回去的话,气的当场脱口怒骂江临,“这个贱人,我迟早有一天要收拾了他!” 而江锦月听完管家的话,直接抱着赵秋如哭了,“娘,娘,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嫁妆送去,江临就会把解药拿给女儿的吗?” 江锦月又有些埋怨,“娘,不是说好了把嫁妆还给江临,那么多东西你都给了,怎么偏偏要贪那几万两银票和一些不值钱的花瓶字画呢,娘,你就这么不想女儿好吗?” 本就在气头上的赵秋如,又听到江锦月这样一番抱怨的话,顿时火更大了,抬起手就想甩江锦月一巴掌,不过在看到那张红肿生脓的脸,没能打下去。 “我不想你好,我满心筹谋,我为了把那些送出去的东西拿回来在娘家低声下气,我把自己嫁妆全掏了出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我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我做这么多到头来就只换了一句不想女儿好,江锦月,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巴掌没打下去,心头的火却没那么容易散掉,赵秋如一把将江锦月推到门口,指着外面,“既然你觉得我这个娘心里没你,也伺候不好你这个高贵的千金大小姐,那你就走,自个儿去找个愿意伺候你的娘!” 赵秋如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对她发的,江锦月顿时就急了,反手抱住赵秋如胳膊,“娘,对不起,娘,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我就是太急了,我怕我一辈子都只能顶着这样一张连见人都不敢的脸的丑脸,娘,我只是害怕啊。” 从脸长脓包那天起江锦月就开始害怕,她问过系统,系统表示它只是辅佐明君登基的系统,除了出谋划策外没有其他功能,帮不了她。请来的大夫一个个摇头,都束手无策,她就真怕了,就连晚上睡觉都是噩梦连连。 梦到自己一出门就被人扔烂鸡蛋烂菜叶子骂她丑八怪,梦到太子因为嫌弃她这张脸,娶了别人做太子妃,梦身边围着她的人一个个离去,她什么都没有了。 江锦月一边说着自己的噩梦,一边大哭求赵秋如原谅,“娘,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娘一心为我好,娘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眼泪落在她红肿的脸上,像脓包出了水一般,看的让人恶心又害怕,但到底让赵秋如心软了些。 她挥开江锦月的手,坐回椅子,冷声道:“要不是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也不至于受这么多气。” “你以为我不知道江临会因为嫁妆对不上数继续找麻烦吗,我难道不想把东西银子凑齐把解药给你换回来,可我也得能凑啊。这么多年,你们三兄妹要吃要喝,一笔笔花销你们都当是哪儿来的,我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凑那么多银钱。” 江锦月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轻轻擦了擦脸,坐到赵秋如旁边,“可是娘你不是已经把放在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拿走了吗,还上赵家也拿离开那么多来,这样还不够?” 赵秋如眼中露出嫉妒又愤怒的神色,“因为云婉烟那个贱人的嫁妆太多,这些年我送人,又卖了许多东西,好些找不回来了,就只能买次品充当。可江临那个小贱人竟把东西全挑了出来,那十几样全得花银子重新买。” 可她哪里来的银子,否则也不会连银票也少了五万两。 东西多,江锦月是知道的,她娘把她的衣服首饰还有摆件什么都拿走后,她房间几乎空了一大半,甚至她娘给她存的嫁妆都动了。 江锦月也恨透了江临,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被人骂人小偷,不会丢脸,更不会毁容。还有那些好看的衣服首饰,也全都该是她的,都是江临,都是江临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江锦月眼中迸发出恨意,“娘放心,有一天我一定会解决了江临的,把所有他从我们这儿抢走的东西都拿回来。” 赵秋如:“你放心,娘也不会放过他的。” 母女两这会儿目标想法出奇一致。 “可是娘,现在没银子不够怎么办?”江锦月伸手想摸自己的脸,凑近了又不敢碰,委屈的想哭,“娘,我的脸不能再等了,万一时间长了,连药都没用呢,或者是脸上留疤,那女儿就全完了。” “娘,你快帮女儿想想办法吧,”江锦月哀求道。 能有什么办法,她自己的嫁妆都用了不少,足足五万两银票,还有那些摆件,都要花不少银子。 赵秋如皱着眉凝视江锦月片刻,“月儿,不如你请太子殿下帮帮忙可好?” 江锦月想也不想的摇头,“不行,娘,女儿现在这样怎么敢见殿下,绝对不行。” “娘,不如我们去求求外婆吧,外婆肯定有银子,她还有嫁妆呢。这些年娘也没少补贴赵家,现在侯府有难,他们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赵秋如有些为难,她昨日回赵家要那些送去赵家的东西,没少被两个嫂嫂阴阳怪气的讽刺,就是哥哥们对她也多有不满,说她没用,到手的东西都守不住,让人拿了去。 而母亲,虽没说她,但母亲肯定也是失望的,还让她把事处理好了,别再跟赵家扯上关系。 赵秋如如今也看明白了,不论是娘家还是侯爷,都一样,问她要东西要银子的时候谁不说她一句好,可她有难处了,谁也不肯帮她,都只会埋怨她没用,都逼她,威胁她。 所以谁也靠不住。 赵秋如手抓住椅背,“娘去问你爹要,江临是他儿子,事是他儿子闹出来的,他有责任,若他不肯拿银子,那就别怪我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了。” 赵秋如说的平静,可江锦月听着却有些害怕,她小心的唤,“娘,你要做什么?” 赵秋如拉过江锦月的手拍了拍,“放心,娘有分寸,娘还等着你嫁给太子,让娘做一品诰命夫人呢,娘不会乱来的。” 江锦月半信半疑,不过嫁给太子这话对她有莫大的吸引力,她重重点头,“娘放心,女儿一定会嫁给太子的!” …… 在安阳侯府把剩下的嫁妆送来之前,荀七和常安两人打听到了卫安最近在外面做的事,狎妓。 也不能说是最近,因为卫安一直都没老实过,只是因为江临管家,还让小周氏把他院里的那些女人给安排走了,卫安回府后觉得女人太少,而且还都是睡厌烦了的,在外头就更加放肆了。 卫安在一家名叫水月阁的青楼有好几个相好的,其中一个名叫暖心的女子趁卫安院里的人被小周氏撵走时,钻了个空子,让卫安花大价钱给她赎了个身。 因为江临将他光溜溜的绑在树上过,卫安是有些怕江临的,所以没敢把人往府里带,就养在了外面。 结果刚赎身,暖心就有了身孕,还一口咬定是卫安的,让卫安纳她进门。 常安道:“那个暖心是个真有心思的,一直跟五爷说自己怀的是个男孩,她给五爷生了儿子五爷就有后了,以后再不会有人笑五爷没人他养老送终这样的话。” “她不仅跟五爷说,就连水月阁的其他姑娘全都知道了,甚至还同她住处附近的人说。”故意弄的人人皆知。 江临问:“卫安什么反应?” 话是荀七接的,他道:“动心了,回府找过老夫人,老夫人不答应,说让先生下来,如果是儿子,自然会带回府中养的。” 只是暖心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她一定要现在就进府,还威胁卫安,说他不答应就去衙门高卫安狎妓。 本朝官员狎妓犯法,但这种事朝廷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事是没人管的。但如果人告到衙门去了,衙门就不能坐视不管。卫安官职本就不高,他又是个没能耐的,如果暖心告上衙门,他那官职肯定保不住了。 卫安被威胁同样不肯,一番闹腾后,变成了卫安花银子养着暖心,整日吃好穿好买这买那的,大笔大笔银子支出。因为江临管家,卫安在账房先生哪儿拿不到银子,就全问卫老夫人要的。 可卫老夫人供了卫安这么多年,她那点嫁妆早被掏空了,偏卫安是她命根子,在她面前一哭她就心软了。掏不出东西的卫老夫人就想起江临为要嫁妆闹的沸沸扬扬的事。 也知道江临生母留下的嫁妆不少,所以侯府的人一把嫁妆送来,卫老夫人就叫上一众儿媳来找江临,企图从他这儿捞一笔。 只是江临不答应,卫云昭还站在了江临这边,卫老夫人嫁妆没拿到,还闹了个没脸。 听完荀七和常安打听回来的消息,卫云昭面色微沉,“可查到这个叫暖心的还跟什么人接触过?” 荀七:“接触的人很多,以前在水月阁时接的客也是什么人都有,看不出来是谁有问题。” 但能确定的是肯定有问题。 卫云昭吩咐荀七:“去查清楚,整个水月阁都查。” 荀七领了命走了,常安也说再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屋里只剩下江临和卫云昭两人。 江临托着下巴手叩桌子,一边跟卫云昭说话,“你说,孩子是卫安的吗?” 卫云昭道:“是不是都一样,卫安是他们套里的人,只不知到底是冲什么来的。” 江临手闲,反手在卫云昭脸上戳了下,“最好的呢就只是想骗些银子而已,如果是这样,那入套的肯定不止卫安一人。差的就是冲你来的,毕竟如今卫家也就只有你值得人惦记了。” 卫云昭抓住江临的手指,不让他乱动,“所以得查清楚了,五叔不做这个官也好,免得受他牵连。” 他那点俸禄家里从来是连影子都没看到过的。 “先等荀七查清楚那暖心是什么人,再把这事解决了,到时还得辛苦你跑一趟。” 卫云昭说完,半响没听到江临接话,问他,“怎么了?” 奖励目光放在卫云昭抓住自己手指的手,江临手指带动卫云昭的手晃了晃,“你占我便宜。” 卫云昭有些慌乱,噌的下缩回了手。 江临就看着他笑,“哟,还会害羞,明明你上回还说我大呢,你可没害羞。” 经过上回你饭没了的威胁,卫云昭已经很懂江临在意什么了,他道:“我实话实说,所以不害羞。” “啧啧啧,”江临斜眼看他,“卫公子,你很有前途啊。” 卫云昭闷声,“嗯,多谢夫人夸奖。” 没有预想中真正害羞的反应,江临有些许失望。 继续跟卫云昭说正事,“如果卫安真被人告上了衙门,你准备怎么办?” 卫云昭:“该如何当如何,官员狎妓有罪,但不至于要命。” 江临提醒他,“可你还有位爱子如命的祖母,她会让你管的,如果你不管,她很可能会自己求到宫里面去。” 卫云昭:“她没那么大的面子。” 江临持相反意见,“我觉得你低估一个母亲为了保儿子能做的事,当然,我是希望她能理智点的。” 但江临也没想到,这话会在不久后一语成谶。 …… 江临在第二天收到了安阳侯府送来的银票以及那套头面,那十几样次品赵秋如实在买不到同样的东西,就折算成银票了,所以一共给了八万银票。 江临收了银票,然后仔细看那套头面,说是头面,其实是喜冠,是云婉烟出嫁时戴的,比赵秋如献给皇后的那套还要精致。金色冠子,流苏,大红宝石,大有一种谁戴谁就是最美新娘的范儿。 所以江临不信赵秋如能舍得把这样的好东西送人,她必然是留下了,不是留给自己的就是留给江锦月的。 江临拿着冠子在卫云昭面前晃了晃,“好看吧。” 卫云昭欣赏的点头,“好看,而且价值不菲。” “当然,要不然怎么会私藏呢,嗯,不过现在东西送来了,也说明在赵秋如心中还是女儿更重要。” 江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就是可惜,她女儿注定会是个白眼狼。” 说完这话,江临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一旁候着的管家,“你们心心念念的解药,回去告诉江锦月和赵秋如,最好安分点,如果坏事做多了,那就不是烂脸这么简单了。” “她还会口舌生疮,全身溃烂。” 管家听到这话身子抖了下,低声应了一声是。 同时还给江临留了一句话,“大少爷,夫人说侯爷这回很生气,对大少爷很是失望。” 江临冷漠脸,“哦,关我屁事。” 管家往外走的脚踉跄了下。 江临觉得好笑,都这样了,还想让安阳侯来左右他,真正的亲爹可做不出这种让儿子替换女儿去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的事,所以不管在他这儿还是在原身哪儿,从出嫁那一刻起,安阳侯就死了。 冠子放回匣内,江临交给卫云昭抱着,推他回昭云苑。 结果还没出门,门房就来报舌,说宫里来了,自称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来给江临送赏赐。 来的人正是上回他们见过的大宫女秋夕,秋夕笑容温柔的同江临道:“皇后娘娘上回见卫夫人聪明又懂事,甚是喜爱,皇后娘娘想让卫夫人往后有空闲便时常入宫陪娘娘说说话,今日还特命奴婢送来一些赏赐。” 秋夕一招手,后面端着托盘的小太监揭开了盖在上面的红布,江临一眼看去就认出这是上回皇后带在头上的红宝石头面,只跟上次相比,这头面上的宝石更加红艳,如同泣血。 作者有话要说:  从11号开始更新调整为每天晚上九点钟哦,我们努力不熬夜! 第28章 红如血的头面透着诡异, 江临面上也露出惊讶。 秋夕示意小太监端着托盘上前让江临看个清楚,同时言道:“皇后娘娘乃天下最最心善之人,又爱成人之美, 上回卫夫人进宫时说你生母也套一样的头面,卫夫人看着又对这头面甚是喜爱,所以娘娘便将这头面赏赐给夫人,以慰夫人思母之情。” “卫夫人可还满意娘娘这份赏赐?” 秋夕目光落在江临身上,等着他答话。 江临心头有些好笑,拿了别人的东西, 物归原主时还要说一句赏赐, 更不忘给自己艹个善良人设,真不愧是目前的宫斗一把手。 还有这宫女, 张口闭口卫夫人,是真觉得一个称呼就能把他当女人了吗? 江临假笑脸, “秋夕姑姑这话严重了, 娘娘赏赐, 江临何来不满一说。”就算有,他会说出来吗? “既如此, 那卫夫人还不快跪下谢恩接赏赐,”秋夕敛了刚来时装出来的那点温和,端起架子,变成了高傲。 江临问:“是跪秋夕姑姑吗?” 秋夕不悦,“自然是跪皇后娘娘!” 江临颔首, 表示明白了,“那就是秋夕姑姑代皇后娘娘受这一跪。” 江临说着,膝盖一弯就要跪下,秋夕琢磨着江临这话不大对, 这不是在说她能代表皇后娘娘了吗? 秋夕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下,江临跪的方向便成了门。 不过膝盖刚一沾地,江临就立马起身了,用指责的语气质问秋夕:“姑姑为何要让开,若无人受礼,我方才那一跪便跪的是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后娘娘有意取而代之想自己当皇上呢,姑姑这是要陷皇后娘娘于大逆不道的境地吗?” 跪天能说成是跪老天爷跪神仙,也能说成是跪天子,江临明显指的后者,甚至有些牵强。 但这种帽子也不是不能扣。 秋夕被说的脸色一白,这种事可大可小,若落下话柄让人拿来说事,不说影响多大,至少是让皇上不喜的。 秋夕见江临一副我为你着想的关切目光,心头暗恨,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心机深沉。 “卫夫人慎言,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皇上最清楚不过。好了,娘娘的话我也带到了,卫夫人快些接了赏赐,我也好回宫复命。”秋夕板着脸冷声道。 江临欲言又止,不过到底没说什么,接了托盘又道了声谢。 秋夕带着人转身就走,步履飞快,跟逃似的。 …… 人一走,江临就把托盘放到了一边,又招呼白芨白薇端水给他洗手。 卫云昭摇摇头,推着轮椅过去仔细打量这头面,“皇后娘娘应该没那么蠢,让人把毒下在托盘上。” 卫云昭从轮椅装暗器位置摸一根银针在宝石上探了下,并未变色。 江临看到他动作,凑了过来,“没毒?”怎么可能。 卫云昭道:“那就是比毒更可怕的东西,”宝石如此红艳,甚至还透着森森凉气,不可能没问题。 “蛊虫啊?”江临转着圈的盯着头面看,他记得原书中是出现过这玩意儿的。 卫云昭拉了他下,“别凑太近,若真是蛊虫,还是小心为上。” 苗疆蛊虫让中原人闻之变色,且一个不慎便会中招,谁也不知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江临目光瞥到手腕上的红痣,笑了声,“是人是鬼,试试不就知道了。” 江临转身出门,没多久就提着一个水壶跑了回来,他让卫云昭提着水壶,自己把托盘到院里,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放着。接着,就用那壶不知加了什么的水对着整套头面浇了下去。 刚开始还没动静,稍等了会儿,江临就看到一群密密麻麻只有蚂蚁大小的虫子落在了托盘里。 全部蠕动着企图往外爬,江临没忍住,当场脱口而出一个草字。 白芨白薇吓的惨叫着躲开老远,卫云昭也面色凝重,“装起来,不能让它们跑出来。” “装什么装,必须弄死,谁知道这玩意儿起什么用,”江临被蠕动的虫子刺激的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江临把常安叫来,让他在院里生了火,江临想直接把这些虫子烧死。 虫子还小,动的也慢,连着托盘一起烧了就是,唯一可惜的是这套头面。 江临觉得皇后就是在报复他上次说这头面是赵秋如偷了他娘嫁妆然后拿去送人的,皇后大约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还有种我得不到你们谁也别想得到的心思,要直接毁了这套头面。 毕竟弄了这么恶心的虫子在里面谁还敢戴。 草,江临越想越觉得皇后险恶,他甚至猜到以后再见面时,皇后肯定会问起这套头面再次恶心他。 江临很想把头面一起扔进火里烧了,被推着轮椅过来的卫云昭给拦住了,“这头面颜色红的不对劲,先留着,让人查查是否还有其他问题。” 同时,卫云昭还用不知哪儿来的竹筒装了几只小虫子。 江临:“……你这是什么爱好?” 卫云昭:“我让人去问问这是什么蛊。” 江临肯定道:“反正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火已经燃起来了,江临用两根木棍戳着托盘一起端到火上方,头面虽然要留着,但江临想先在火上烤烤,驱邪。 然而虫子还没烤死,头面先燃起了蓝火。 江临的心顿时又沉了几分,这头面是彻底不能要了,江临松了木棍,让整个托盘一起坠入火中。 结果他才刚松手,卫云昭就喊他,“夫人,把头面捞起来,有用。” 江临一边用木棍挑起头面一边嫌弃道:“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想戴啊?” 虫子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血红的头面被幽蓝的光包围,渗人的很。 江临将头面扔在地上,转眼去看卫云昭,卫云昭视线聚集在头面上,江临走过去,“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鬼火,”卫云昭吐出两个字,他曾在战场上见过。 埋葬着无数英灵的地方。 而能让这头面燃起鬼火,也足已说明这头面去过什么地方。 江临摊手,“所以,皇后不仅想让我死,她连我下葬的地方都给选好了。” “真不愧是母仪天下,最最心善的人。” 卫云昭摇头,“不是你,是我。” 头面被卫云昭收了起来,而虫子连着柴火一起烧成灰埋在了卫家花园里当了养料。 …… 皇宫长宁殿 秋夕回来回话,“娘娘,都办妥了,那东西是江临亲手接的。” 皇后侧躺在软塌上捧着本闲书在看,淡淡的应了声,“他看出问题了吗?” 秋夕想了想江临的反应,回道的:“应当没有。” 秋夕有些好奇,“江临不过是个爹不疼又没娘的蠢材罢了,娘娘为何要费这么大心思去对付他,还将那么珍贵的东西都用在了他身上。” 皇后伸手让秋夕扶她起身,她轻笑一声,“谁说本宫是为他准备的?” 皇后:“本宫赏他的不过一套头面而已。” 秋夕想到今日见着的卫云昭,顿时明白过来,“娘娘是为了卫云昭。” 皇后被秋夕扶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太子年幼心软,本宫这个做母亲的多少得帮衬些,有些人注定是不该活在这世上的。” “本宫心善,不过是早日送他下去与他父亲重续父子情罢了。” 秋夕还有些担忧,“娘娘,可若是让人发现了……” 皇后猛然打断她,“那与本宫有何关系!” 秋夕立马躬身,“是。” 那虫子的厉害秋夕再清楚不过,只要一沾上就休想活命,想卫云昭死的人那么多,谁会想到跟她们有关系。 今日江临那一番跪天言论秋夕也没同皇后说,总归是个要死之人,姑且就让他再苟活几日吧。 …… 因为虫子的影响,江临夜里睡的不太好,蠕动的虫子一直在脑海徘徊,比丧尸还可怕,下意识去抱卫云昭想寻求点安全感。 不过手伸过去却扑了空,江临立马睁了眼。 一看,卫云昭平时睡觉的位置空着,人不见了。 江临刚想唤人,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屋内还有亮光,他翻身掀开帘子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卫云昭正坐在桌子边上,面前摆着白日装虫子的那个竹筒,他盯着竹筒在看什么。 江临很快反应过来声音就是那几只虫子弄出来的,他顿时没了睡意,起身朝卫云昭走去。 “醒了,”卫云昭打招呼。 江临嗯了声,借着烛光看清了竹筒内虫子的情况,然后想吐…… 江临跑去开了门,在门口干呕。 荀七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神情略复杂的看着江临,“少夫人,你这是有了吗?” “可你是个男人啊,男人也能怀孕生子吗?” “还是说是将军太厉害?” 江临:“……” 他只恨自己怎么不是真吐,不然他就直接吐荀七一身。 江临捂着胸口倒回来,在床头的小桌上摸出一个钱袋扔给荀七,“明儿要是得空,去找个大夫看看脑子。” 江临说完,砰一声关了门。 荀七掂了掂钱袋,觉得还挺重,于是小声嘀咕,“该去看大夫的难道不应该是少夫人吗?” 耳朵还挺好使的江临:“……”他后悔给那袋银子了! 正在江临犹豫要不要去把银子要回来的时候,卫云昭朝江临招手,“过来。” 经过一次冲击,江临再看那虫子镇定了许多,“什么情况,你大半夜没事起来喂虫子玩?” 卫云昭:“突然想起一件往事,所以起来验证下猜测,如今看来我猜对了。” 卫云昭指着竹筒中的虫子,“这虫名唤血骨虫,入人体,食人血,最后血尽人亡。” 江临问,“那与骨有什么关系?” “人死,虫却未死,下葬后血骨虫出不来,便开始以人肉为生,直到只余白骨。这诸多的血骨虫便会开始自相残杀,决出最后的蛊王。蛊王被封在棺椁之中,若无人开棺取蛊王出来,蛊王便会长眠不醒。若有人开棺取出蛊王,滴血唤醒后就有子嗣万千,如我们白日看的场面。以血为始,以骨为终,所以称血骨虫。” 不得不说,子嗣万千真是个非常贴切的形容。 与此同时,江临也想起点东西,原书快结尾时,皇后便是下了这血骨虫要了六皇子越恒的命。 越恒,书中最大反派,比起他和卫云昭这样的炮灰,越恒后期戏份众多,但整个就是一悲惨人物,认贼作母,被欺骗被利用,就连女主接近他也是别有目的。最后在距离皇位一步之遥时,女主以命相逼,越恒心软放弃登基让位给太子,最后惨死皇后手中。 这血骨虫在书中只出现过两次,一次用在了越恒生母身上,一次用在了越恒身上,两次要了两条人命。 烛光昏黄,江临眼中透着晦暗不明的光,“所以,卫云昭,你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值得皇后用这样的东西来对付你。” 甚至还提前了这么久。 卫云昭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该问是他们藏了什么秘密,要费尽心思置我于死地。” 江临:“难道不是杀人灭口?” 卫云昭:“二者并无差别,”都是要他死。 江临摊手,“好吧,你打算怎么办?” 卫云昭没答这话,只盯着竹筒看,江临映着烛光看清了他脸上的冷厉。 …… 翌日,天下起了小雨,江临窝在书房写他的侯府秘闻录。 赏花宴第二日,江临跟周成望杜玉翎两人又见了一面,看完上半册的两人觉得江临这话本大有可为。 两人表示,整个大越敢这么写亲爹的也就江临一人,敢这么把侯府那些不要脸的阴私写出来当话本给人读的还是只有江临一人。他们当场就决定花钱找人先印个几百本,然后以十两银子一本的价格悄悄兜售给那些富家公子们。 而江临只需要把后续写出来就行。 江临丝毫不觉得这银子赚的亏心,并积极表示,他还可以把里面江锦月的戏份给挑出来另写一本,书名就叫《黑心女主上位记》。 周成望和杜玉翎也不喜欢江锦月,就觉得这位大小姐太假了,喜欢装腔作势,那自然是没意见的。 于是,江临一有时间就会开启自己的话本大业,不过今日才提笔写了几行字,荀七就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将军,少夫人,出事了。” 卫云昭也在书房看书,听到荀七的话,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卫云昭询问,“何事?” “是五爷,他在赌坊赌输了没有银子给,赌坊的人要断他一条腿。” 荀七这两日一直在跟踪卫安和那个叫暖心的青楼女子,他发现暖心每日都要回水月阁,还与长在街头混迹的地痞很亲密,一点都不像要进卫家跟卫安好好过日子的样。 荀七还没来得及查清暖心跟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勾当,就先发现卫安从青楼出来后都会去赌坊。朝廷允许开赌坊,但不允许官员去赌坊,卫安这是两样都沾了。 今日一早荀七就跟踪卫安出了门,一路跟到赌坊,见着卫安一把接一把的输红了眼。他提出要赊账时,赌坊来了个庄头说跟他玩儿把大的,卫安赢了,赌坊把他前头输出去的银子全还给他,而如果他输了,就留下一条腿。 一心想翻身的卫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五爷输了后就反应过来有诈想跑,然后被赌坊的人扣住了。而且赌坊的人让人送了封信来卫家,我在门口遇见带了回来。” 荀七把信递给卫云昭看。 江临也站到了卫云昭身边,见信上写着:十万两换腿。 卫云昭把信还给荀七,“给祖母送去,该说的话说清楚了,让她自己筹银子吧。” 荀七:“将军,老夫人肯定拿不出这么多,我这信一送过去她马上就要来找将军你了。” “那你告诉她,卫安不是我儿子,我不心疼。” 荀七拿着信走了。 江临把椅子拖到卫云昭旁边,托腮看他,“卫云昭,你好惨。” 卫云昭神色淡淡,“也是好事,至少往后卫家会安宁许多。” 江临:“所以你已经想好断卫安哪条腿了?” 卫云昭反问:“为什么只是一条?” “你祖母听到会恨死你的,不过这是谁的手笔呢?” 卫家女眷不出门,卫云昭现在也是个家里宅,不成器的卫安就是最好的下手对象,又是青楼又是赌坊的,明显是借卫安来对付卫家。 谁的手笔,想他死的人不少,而想拉拢他的人同样不少,卫云昭也不清楚是谁的手笔,“不管是谁,都会知道的。” 卫老夫人还是找来了,拄着拐杖冒雨到了昭云苑,见到卫云昭就是,“云昭,你一定要救救你五叔,你就这么一个叔叔了,你不能坐视不管,就当……就当祖母求你了。” 卫云昭面无表情,“祖母是想说,你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对吗?” 卫老夫人坚持要把卫安跟卫云昭扯上关系,“那是你叔叔,更是你父亲的亲弟弟,难道你就忍心看他出事?” “祖母,他为何会出事?”卫云昭定定的看着卫老夫人。 “是有人害他,是有人看不惯我们卫家好,你五叔是不成器,可他从没做过什么荒唐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找他麻烦,他心思纯粹,不小心着了道才会这样,云昭你……” “噗~” 听到心思纯粹四个字,江临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有动静,就成功吸引了火力,卫老夫人怒目而视,拐杖一指江临,“是他,都是他这个丧门星,从他一进门卫家就开始不顺,这个灾星,都是他害了你五叔。” “云昭,你听祖母的,你快休了他,只要休了他,就什么事都没了。” 江临戳卫云昭肩膀,“听到你祖母的话了吗,休书,快点给我,本少爷正好去过潇洒日子。” 卫云昭无奈,把江临的手抓到掌心握着,不让他捣乱。 “祖母,这话你说出来自己信吗?儿子是你自己养的,他会做什么事,荒不荒唐你最清楚。是卫家如今不再有名震大越的将军,没了帝王恩宠,从前那些你觉不荒唐的事如今也成了荒唐,看来祖母到如今还没明白,卫家没人了。” “护不住你那不成器的儿子。” 卫老夫人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就知道,你是被这个狐狸精迷了眼,连自己的亲叔叔都不管了,好,既然你不认老五这个叔叔,那从今往后你也就别再叫我祖母!” 卫老夫人拄着拐杖怒气冲冲而去,隐约还能听见她咒骂江临的声音。 江临觉得自己可太无辜了,然后对卫云昭说:“这老太太当家这么多年你们卫家还没倒,说明你们家男人是真会打仗。” 从前的卫家皇上看重,朝臣不会随意招,卫老夫人再不会当家养儿子,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如今,便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谁都能踩上一脚。 荀七进了门,“将军,我按你的吩咐同老夫人说了,她当场就骂少夫人不是东西,将军,老夫人如今太糊涂了。” 那可不,这话别说江临,卫云昭也是赞同的。 他道:“你还去赌坊盯着,有什么变故马上回来禀报。” 江临也把常安叫来,让他去盯着暖心,这是个关键人物,也可以确定那家赌坊和水月阁肯定有关系。 江临回头看看自己还没完的话本,觉得第三本可以《论极品娘如何养成废物儿子》,想来也是能赚的。 卫云昭一直没松开江临的手,他看着门外逐渐下大的雨,“陪我说说话吧。” 情绪低落,江临还品出点伤感。 他晃晃手,“卫云昭,你又占我便宜。” 卫云昭松开他,然后把自己手递到江临面前,“那你占回来。” 想想,他补充道:“或者你想摸别的地方也可以。” 江临一不小心就想的有点多,目光落在他双腿之间…往上点的位置,耳朵微微泛红,“别的地方是哪儿啊?” 卫云昭:“只要你想,我都可以。” 江临:“……”摸腹肌应该不会被和谐…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卡,写了两天,翻来覆去的改,最后决定还是用这个版本了。 谢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么么哒~ 以后还是每天定时九点更新,如果更不了会提前请假。 感谢在2020-10-09 22:33:36~2020-10-11 20:5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低绿枝 20个;易雪孤城 3个;28587681、喜欢恐怖小说的胆小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z 10瓶;金蓝色 6瓶;花开半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临儿, 你好惨!”日常被江临用来怜惜卫云昭的话,现在被周成望和杜玉翎两人用在了他身上。 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卫安狎妓还搞大了女人肚子, 在赌坊赌输了要被赌坊的人砍一条腿的事一夜之间传遍盛京大小官员家中,自觉兄弟情深的两人上门来慰问江临。 周成望:“家门不幸。” 杜玉翎:“遇人不淑。” 江临:“……书读成这样,以前没少挨揍吧?” 周成望摇头又叹气,“临儿,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呢?” 江临:“……”好的,都是学渣, 他懂了。 周成望还补充, “你瞧瞧自己写那话本子,是个认字的人都能看懂, ”周成望觉得那压根不是挨揍的事,那得往死里揍。 “好了, 不说这个了, ”杜玉翎切断这个话题, 问江临,“事闹成这样,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江临伸手指后头在跟荀七说话的卫云昭,“听他的。” 他说完,就对上两双戏谑的眼,周成望挤眉弄眼,“临儿, 你如今这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唯夫命是从了啊。” 江临给了他个白眼,“这是卫家的事,他现在是卫家当家人, 自然听他的。虽然我是挺想让卫安在外头自生自灭,但卫家那位老夫人会找我麻烦的,”江临也不想天天面对极品。 杜玉翎还是靠谱点,“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地方,你就让人给门房递个话。” 然后,下一句,“对了,你话本子写的怎么样了,买了上回的全都在等下回,你别影响我们赚银子。” 江临:“……”这短暂的兄弟情谊,不要也罢! 江临恼羞成怒,将两人推到门口赶走了。 回身时正好与卫云昭的视线对上,他听卫云昭说,“夫人看起来很高兴,”用的是肯定句。 江临也不否认,他道:“有人惦记的感觉很好,”哪怕短暂也不怎么靠谱。 “夫人高兴就好,”卫云昭说着,然后朝江临伸出手,“那夫人可愿意陪我去赌坊走一趟。” 江临脱口而出,“你求我啊。” “嗯,求你,”卫云昭语气含笑,江临甚至还听出了几分宠溺。 于是他得出结论,“卫公子,你心情也不错。” 卫云昭推着轮椅到了江临跟前,“走吧,现在不出门,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江临刚要伸手去推轮椅,余光瞥见院子门口出现的影子,对卫云昭叹息,“已经晚了。” 卫老夫人几乎是跑着进来的,嘴里还一边在喊,“云昭,云昭,好孩子,快去救救你五叔,你不去他就要没命了。” 走近了,卫老夫人喘两口气又继续说,“就当是祖母求你了,祖母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你不能不管你五叔啊。” 可能是担心儿子,晚上没睡好,卫老夫人看着比昨日多了几分憔悴,也稍多了那么点求人的样。 “老夫人昨天不是还硬气的说从此以后不再认卫云昭了吗,今儿怎么又来了,”江临想到昨日卫云昭情绪低落的模样,就一点面子都不想给这老太太了。 卫老夫人眼一横,几乎是下意识要瞪江临甚至骂他的,不过想到救儿子的事还要江临帮忙,她生生忍住了。 “翠香,”卫老夫人唤了声,她旁边的叶嬷嬷就往前站了两步,手里捧着一样用帕子包着的东西。 叶嬷嬷抖着手将帕子揭开,江临和卫云昭便看清楚了帕子上的东西,一根新鲜的脚趾头,血迹未干,将帕子都染红了。 卫老夫人一看那脚趾头当场就哭了,抖着手掏出一封信递给卫云昭,“云昭,那是你五叔的脚趾头啊,他们想要你五叔的命,祖母求你救救你五叔吧。” 卫云昭拆了信,上头写着:十五万银两条腿。 这是一夜过后涨价也涨腿了。 卫云昭给卫老夫人指路,“赌坊杀人,祖母可去衙门状告他们,会有人给你儿子偿命的。” 他还将信撕了,“人死了,有没有腿都起不来,所以没必要白花这十五万两,祖母可以为自己省点嫁妆。” 卫老夫人脸一变,指着卫云昭,大约是想骂他没良心,可她有所求,于是半天才憋出一句,“云昭,那是你亲叔叔,你怎么忍心。” 卫云昭盯着卫老夫人的眼,“忍不忍心不都是祖母你做的决定吗,还是祖母当我不知道你昨日都做了些什么?” 卫老夫人霎时白了脸,她显然没想到卫云昭能这么快就得了消息,她忙解释,“云昭,你听祖母解释,祖母不是……” 卫云昭直接打断她,“不是什么?不是有意的?还是其他人不是你生的,所以断条腿少根胳膊不重要,只要你儿子没事就成?” “祖母真是让孙儿刮目相看!” 江临还有些糊涂,他觉得他漏掉了一个环节,卫云昭这会儿显然没功夫给他解惑,于是江临把目光转到一旁当门神的荀七身上。 荀七偶尔脑子上线就挺有眼色,立马凑到江临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老夫人拿不出十万两银子,就派人去跟赌坊的人商量能不能换其他方式把卫安赎回来,赌坊的人不答应,老夫人就提出了换人代替卫安受罚。从少夫人您到府上的几位夫人小姐都点过名,其中还包括小公子。” 江临听明白了,用其他的人腿换卫安的腿。 “哦,卫安没了,”江临凉凉道。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不知卫云昭跟卫老夫人说了什么,卫老夫人求到了江临身上,“江临,云昭媳妇,祖母请你帮帮忙,你借祖母十五万两银子先把你五叔赎回来可行。” “你入了卫家,祖母从没求过你什么,这回就当祖母求你了,你跟了云昭,老五便是你的叔叔,你就帮帮忙吧,祖母知道你嫁妆多,有银子的。” 江临:“……” 他对卫云昭道:“对不起,我还是低估了你祖母的脸皮。” 卫云昭盯冷眼看着他祖母,大约有跟江临同样的想法。 “卫老夫人,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正经叫我名字,你今儿要不喊这一声,我还以为你一直觉得我叫丧门星狐狸精呢~”江临冲卫老夫人甜甜笑。 卫老夫人脸上转出来的温和出现了裂缝,但还是道:“之前是祖母不对,祖母给你赔不是了,只要你肯借银子赎回你五叔,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绝无二话。” 江临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哪敢要老夫人的命让您赔不是呢,我这什么都没做您就能拿我的腿去换您儿子的腿了,我要真有什么想法,我怕明年这时候我坟头草八尺高啊。” 江临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夫人,就冲你之前对的态度,我那嫁妆就是烂屋里了也不会拿一文钱去赎你儿子的,老夫人快请回去自己凑银子吧,谁知道下次送来的会不会就是一只脚呢?” 江临一拒绝,卫老夫人就装不下去,怨毒的目光投在江临身上,“我儿子这样都是你这丧门星害的,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你这个丧门星偿命!” 江临叹气,一副很无奈的模样,“其实我刚才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拿些银子出来,毕竟我是个这么善良的人,可老夫人你变脸太快了,你还想要我的命,所以银子这回是真没有了。” “老夫人,别说三长两短,你儿子就是被切成四块五块的,那都是你这当娘的害的,谁让你这么恶毒想我死呢?” 江临笑的人畜无害,就是说出来的话让卫老夫人险些承受不住,人往后栽,差点当场表演个晕倒。 “老夫人,你可千万别晕,你还不知道吧,你儿子狎妓在赌场豪赌的事整个盛京的官员都知道了,很可能连皇上都知道了,老夫人你还得想想把你儿子赎出来后,要怎么应付朝廷的处置。毕竟官员狎妓混赌场,是违背大越律法的。” 卫老夫人这回没承受住,眼一翻白眼真晕了。 身边伺候的人乱做一团,手忙脚乱的把人往回抬,又连声喊着赶紧去请大夫。 江临冲卫云昭无辜眨眼,“怎么办,你祖母醒来又要说不孝,要骂我了。” 卫云昭抿唇淡笑,点点江临鼻尖,“嗯,我护着你。” 江临啧了声,推着他往外走,“就你这腿都站不出来的,我能打两个。” 卫云昭显的相当好说话,“那换你护我好了。” “护什么护,你当我是荀七吗?” “你比荀七聪明。” 两人一路斗着嘴出了门,被牵连进去的荀七觉得自己为将军哄少夫人开心,牺牲太多了。 …… “下注了下注了,押大还是小?” “开大,大,大,大!” “小,小,小,开小!” 赌坊内俨然比繁华的盛京街上还要热闹几分,人满为患,往里头走还要跟人打挤。 江临干脆在门口停下,问卫云昭,“进去赌还是见他们老板?” 卫云昭扔给门口的打手一块碎银子,道:“去告诉你老板,有人要见他,你知道我是谁。” 打手叼着一根草,目光打量着卫云昭,然后摇摇头道了一声可惜,转身走了。 两人并没有等多久,先前那个打手就回来,领着两人上楼。 江临没背卫云昭,他直接连人带轮椅一起提了起来,就这么提着往楼上走。 不说打手是什么反应吧,就是卫云昭也心绪复杂,一时愣是不知说什么好。 等上了楼,他们见着了个一身黑袍,戴着面具的男子,男子显然见到了卫云昭上楼的方式的,于是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卫夫人乃真豪杰。” 江临将卫云昭推到男子对面,然后冲他拱手抱拳,“过奖,你这样的,我应该也能打。” 卫云昭发觉他夫人今日走的是已做好准备随时都能动手的路子。 男子低笑两声,声音还挺好听。 江临便道;“你这脸不能见人,声音倒不错,老天爷还是厚待你的。” 男子笑声更明显,“江大少爷可真是有个意思的人,从前怎么没发现呢。” 然后他又对卫云昭道:“卫公子,你夫人可是夸我声音好听,卫公可吃醋了?”明显的挑拨离间。 卫云昭反应淡淡,“没关系,他也夸过阿黄声音响亮又悦耳。” 黑袍男子一顿,“不知这阿黄是?” 就连江临自个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阿黄。 卫云昭:“是府里养的狗崽子。” “噗~”这就是在骂黑袍男子跟狗崽子一样了,江临不慎笑出了声,并成功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 江临忙摆手,“别管我,你们继续。” 黑袍男子被卫云昭骂,也没生气,而是问卫云昭,“卫公子今日找上门是为了赎你那位五叔回家?” 卫云昭摇头,“不,我是来跟你赌的。” “哦,不知卫公子想赌什么?” 卫云昭:“都行,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赢了,你断卫安两条腿。” 淡漠平静,轻飘飘说出了一句听着残忍又让人意想不到的话。 黑袍男子只意外了一瞬,然后定声道:“卫公子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打胜仗的将军,有魄力,这事我应了。” 他手伸向旁边的桌子,“请!” 一局定输赢,就赌大小。 江临是很想卫云昭赢的,加上男子没提卫云昭输了的条件,江临便撸起了袖子主动提议,“要不我来?” 原身是个会赌的,而且很擅赌,加上江临如今耳朵灵敏听力好,如果他上的话,赢面很大。 卫云昭拒绝了,“我来就好。” 并没有什么剑拔弩张,两人各持一个装了五枚骰子的竹筒摇一摇,然后揭开看彼此点数大小就行。 然后就跟安排好的一样,卫云昭摇出了五个六,黑袍男子四个六一个五,恰恰就少那么一点。 江临看着黑袍男子,“没想到你也这么想要卫安的腿,”江临现在已明白卫云昭想要断卫安的到底是哪两腿了。 江临啧两声,感叹,“你爱好真特别。” 黑袍男子,“一个卫安换卫公子欠我一个人情,不亏。” 卫云昭没反驳这话,告诉黑袍男子让他断了卫安的□□和一条腿。 黑袍男子:“……”还是有些高估了你们的叔侄情分。 他也明白江临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见没其他事,江临便把卫云昭推到楼梯口,再次连人带轮椅提起把人提下了楼。 黑袍男子目送两人离去,面具下的嘴唇微微勾起,他觉得这事会比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出了赌坊,卫云昭没上马车,让江临推着他在街上走走。 江临说:“我没想到你能狠下心亲自前来让人废了卫安。” 卫云昭道:“我在战场上杀过的人也许比你见过的活人还多,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心善心软之人,”否则早已不知死多少回了。 “那不一样……” 卫云昭说,“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你死我活而已,如果放任卫安继续蹦跶,卫家迟早会受他牵连,百年经营毁于一旦。” “也是,”江临一想,毕竟卫安就是对付卫家的突破口。 “那你祖母哪儿你打算怎么交待?” 卫云昭给江临指了方向,“左边,用不着我,自会有人给她交待的。” 江临也不着急,反正很快就有答案的,不过他看卫云昭给他指的方向,“你去西市做什么?” 西市是盛京人最多的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声什么人都有,也是东西最齐全生意最好做的地方,因为在这儿人什么都能买到。 卫云昭没回答,但指挥着江临把他推到一个卖小狗崽的摊子上,然后选了一黄一白两只狗崽。 卫云昭对着黄色那只小狗崽唤了一声阿黄。 江临:“???” 卫云昭解释,“人不能言而无信,既说了府上有只叫阿黄的狗崽,便不能撒谎。” 江临:“……”言而无信是这么用的吗? 还有,先撒谎后面圆回去了就不算撒谎了? 江临:“……所以我回去之后还要夸夸它声音响亮又悦耳吗?” 卫云昭:“应当的。” 卫云昭又摸了摸另白色那只小狗崽,说道:“这只叫小白,声音清脆又好听。” 江临:“……好的,记住了。” 有机会他想介绍这两只小狗崽跟赌坊老板认识下,他直觉对方应该更喜欢小白一些,谁让他们声音都好听呢~ 回府时,他们路过了那家做轮椅的铺子,门外挂着卫云昭等身高的画像,进进出出人挺多,一看生意就不错。江临还看到好些人会给五文钱去摸下卫云昭的画像。 江临便道:“如果以后我们没钱了,我就把你推到街上让他们摸真人,一个人起码收三十文。” 卫云昭顿了片刻,问道:“那劳夫人算下,我全身上下都被你摸过了,我该收你多少银子。” 江临哼笑,“卫云昭,你可能没搞明白一件事,我是你救命恩人。” “所以夫人是要我以身相许?” 江临:“那倒也用不着,只要让我随便摸就成。” 卫云昭:“可以,夫人喜欢便好。”卫公子一如既往的好说话。 倒让江临觉得自己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流氓,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愧疚之心就是了。 …… 江临和卫云昭回府没多久,卫安就被人送回来了,就放在卫家大门口,血淋淋的,看着半死不活的样子。 刚从昏迷中醒来没多久的卫老夫人得知宝贝儿子回来了,立马杵着拐杖去门口接人,然后一看卫安那个惨样,险些又晕过去。 卫安虚弱的唤了声娘,“儿子…儿子腿没了,也不是…男人了。” 跟卫老夫人一起来的小周氏顿时惊叫起来,“你说什么?你说你不是男人了?” 卫安不知是身上痛的还是心里痛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眼眶红肿,甚是凄惨。 再一听小周氏喊出来的话,顿时嚎啕大哭,凄厉的唤了一声又一声娘。 江临和卫云昭也在,不过离的没多近,江临听到卫安喊娘,摇摇头,“几十岁的人了还没断奶。” 卫老夫人也蹲下抱着卫安,一口一个我的儿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而小周氏跟他们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她一直推卫安,“你刚才说的是真话假话?你当真不是男人了?” 卫安只顾着哭,喊自己疼,完全不搭理她,小周氏不满,伸手去扯卫安裤子,“你脱下来我看看,你要不是个男人了,老娘还跟你过个什劲儿。” 卫安的腿是被生生敲碎的,废了,但还能感觉到痛,小周氏一动他,卫安就惨叫,“痛,好痛,你这个毒妇,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夫,毒妇你好狠的心。” 卫老夫人疼儿子,连忙让人把小周氏拉着走,“你要做什么,这可是你男人,你没看到他痛吗?” 江临又在后头吐槽,“这要真在乎卫安死活,早应该抬屋里然后请大夫去了吧,而不是在大门口跟杀猪一样嚎。” 除了卫云昭外,其他人是没谁听到江临这话的,而门口,小周氏和卫老夫人还有卫安已经吵起来了。 吵架主题是卫安已经不是男人了,小周氏一脸嫌弃不想跟他过了。 然后卫安母子就骂小周氏恶毒,小周氏也是个干脆的,狠狠呸了卫安一口,带着丫鬟直接朝外面走了。 剩下的还是母子两抱头痛哭的戏。 在卫老夫人终于想起要把卫安弄进屋躺着请大夫时,外头呼啦啦来了一群衙差,领头的衙差举着手谕道:“奉府尹大人命,卫安身为朝廷官员,枉顾律令,公然狎妓出入赌坊,现要将其抓回衙门待审,无关人等速速退开,若有违令者,一同带走收押。” 痛哭的两人都懵了,衙差说完就要来拉卫安,卫安挥舞着手挣扎,嘴里连声喊娘。 卫老夫人自然不肯让人将她宝贝儿子带走,起身拦人,“你们做什么?这儿可是卫家,堂堂将军府,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在将军府门口抓人。” 领头的衙差笑了声,“卫老夫人还在做美梦呢,卫家可早不是什么将军府了。一把年龄还拎不清,你若再敢阻拦就将你一起带走。” 他说着就朝卫老夫人伸手,卫老夫人吓了一跳,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来老夫人也是怕的,既然怕就别妨碍公务,带走!” 卫安挣扎被带走,卫老夫人反应过来要去追人,是她身边的叶嬷嬷拦住了她,“老夫人,您冷静点,您可不能被一起抓进去,要不然谁去救五爷呢,老夫人,这府里上下就只有您一个人是惦记着五爷的。” 卫老夫人立马应了声,“翠香你说的对,我得去救安儿,我就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了,我得去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1 20:57:13~2020-10-12 20:4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邪请大大爆更 6瓶;34771075 3瓶;花开半夏、夜云璟、墙头猫、风间无月 2瓶;煜?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祖母不是只剩一个儿子, 而是只有一个儿子。” 在卫老夫人杵着拐杖进门时,卫云昭让江临先推他离开,然后给卫老夫人留下了一句话。 卫老夫人脚下一个踉跄, 险些摔倒。 看着卫云昭和江临离去的背影,卫老夫人开始抹泪, 同叶嬷嬷诉苦,“翠香,云昭他好狠的心啊, 他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竟一点都不肯都帮他五叔了。” “翠香, 这卫家是要毁在那狐狸精手中了。” 卫老夫人想着儿子, 想着卫家的未来, 卫老夫人伤心呐。 叶嬷嬷扶着她, 温声劝,“夫人别难过了,既然大公子靠不住, 咱们就还是赶紧想想法子救五爷出来, 五爷伤着呢, 要是在牢里被用个刑什么的,这人怕是扛不住。” 被叶嬷嬷一提醒,卫老夫人顿时顾不上伤感了, 连忙回自己的上房, “走, 回去伺候我换身衣服,我们往周家走一趟,我娘家有人,他们会管安儿的。” “诶, 老夫人您慢点,”叶嬷嬷应了声,扶着人往前走。 两人的对话也很快传到了昭云苑,江临跟卫云昭一人抱着一只小狗崽撸着玩儿,江临问卫云昭,“周家会答应吗?” “周家没那个能耐,”卫云昭直接道。 周家本就靠的是卫家才起来的,根基不深,而且没出什么能耐人,所以才会打着接连把女儿往卫家嫁的主意。 卫老夫人在周家就剩两个致仕的哥哥,如今真正管事的是她侄子,跟卫老夫人这个姑姑还不如跟小周氏亲。 周家是些什么人其实早显露出来了,卫老夫人能牺牲其他人去换她儿子,小周氏能在知道卫安不能人道后转身就回娘家,这都是周家养出来的。 所以周家人会怎么对待求上门的卫老夫人,结果显而易见。 江临挠挠阿黄下巴,撸的小狗崽直呼噜,“那就再等等。” …… 自从有心人将卫安的事传出去后,盯着赌坊和卫家的人就多了起来,所以卫安被废了这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周家人在小周氏回家告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似乎已经猜到会有人求上门一般,周家现在的当家人周尚程直接吩咐下人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 这话才刚吩咐下去,下人来禀,小姑奶奶回来了。 周尚程询问,“门可关上了?” 下人摇头,“还没来得及。” 周尚程,“那就请进来吧,然后把门关了。” 小周氏跑的快,一路上又难过又气,嘴里骂着卫安不成器,脸色难看的很。 进了家门,小周氏直接来见周尚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大哥,我不想跟卫安那个废物过了,我要和离!” 周尚程冷冷看她一眼,颇具威严,“这不是你当初推亲姐妹下水自己求来的吗,现在才后悔,晚了。” 小周氏刚入卫家是过的舒服又风光的,那时卫老将军还在,卫肃也是大将军,边关战事吃紧,朝廷用的着卫家。那会儿在盛京有名有姓,没几个不长眼的会来得罪卫家人。 哪怕小周氏嫁的是个不成器的卫家子,可在外头一样有人捧她,因为都知道卫安是卫老夫人的心头宝,而她是卫老夫人的娘家侄女。 后头不比从前,可小周氏也能忍,但现在卫安都不是个男人了,她说什么都不想忍了。 小周氏道:“大哥,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妹妹守活寡吗?我还年轻,我不要!” 周尚程皱眉,冷着脸,“你和离了能嫁什么好人家,我告诉你,只要卫云昭还活着,和离的事你就别想。别说和离,就是卫安死了,你彻底当个寡妇你也得给我在卫家守着。” 小周氏有些不可置信,“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你亲妹妹,你要让我守活寡?” “还有那个卫云昭,他现在就是个双腿不能走的废人,他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以为卫家还是从前的卫家,能继续提携周家吗?” 到底是兄妹,周尚程打的什么主意,小周氏心里头门清。 “闭嘴,你若敢在卫云昭面前说这种话引他记恨的话,我饶不了你。” 小周氏一点都不明白她大哥为什么对一个残废这么看重,但她不敢反驳周尚程这番警告。 周尚程见小周氏稍微老实了些,才问她,“卫安人呢,大夫怎么说?” 小周氏撇嘴,“我哪儿知道的,我才不管他。” 周尚程板起脸质问,“你做了什么?” 小周氏:“我没做什么啊,我就确认他不是男人后就回来了。” 周尚程几乎已经能想象到自家妹妹是在什么情况下离开卫家的,他怒上心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小周氏很委屈,“我不也生气嘛,你说卫安那没用的东西,连自己命根子都保不住,我还留下做什么。” 周尚程正要训斥小周氏,下人又来报,“老爷,老姑奶奶来了,在外头叫门,可要开门吗?” 卫老夫人坐马车来的,比小周氏走路要快不少,两人也就没差多会儿功夫。 周尚程防的就是她,当即道:“不开,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开门。” 下人退下去后,周尚程对小周氏道;“你先在家里住个几天,等这事了了再回去,我想法子让卫安亲自来接你。” 小周氏不情不愿的应了,然后转身去找自己亲娘诉苦了。 而周家门外,卫老夫人跟叶嬷嬷还在不停叫门,这跟周老夫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本以为娘家会高高兴兴来迎接她进门,等她提出让侄儿帮忙求情把安儿从衙门放出来时,侄儿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她也想过周家人会不愿意或帮不上什么忙,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否定了。 毕竟以前许多事,压根不用她上门,只要遣个下人来周家说一声,他们就会给她办的妥妥当当的。 现在连门都进不去这样的情况是她完全没想到的,或者说在她心里压根就没考虑到会有这种可能。 拍了好一会儿门,手累了,嗓子也唤哑了,周家的人却跟完全没听到一般,一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老夫人,回马车上歇会儿吧,兴许是没听到或者正在忙,我们晚点再来。” 叶嬷嬷伸手去扶她,被卫老夫人给甩开了手。 这不过找的借口而已,大户人家的门自有门房守着,怎么可能没听到或者在忙,只是主子吩咐了不给开门而已。 “叫,给我继续叫门,今儿一定叫到开门为止,我就不信这门还打算一整日都不开了!” 不仅让叶嬷嬷叫,还让车夫和小丫鬟一起叫,铁了心要进门。 叶嬷嬷担忧的劝,“老夫人,这样怕不太好,这要让过路的人见到了是要看笑话的,若因此惹了周大人他们不高兴,老夫人就不好开口求他们帮忙救五爷了。” 一说到卫安,卫老夫人就冷静了不少,她不满的瞪了眼门,“那就先回马车上歇会儿,我在马车里等着开门!”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要宵禁了,不得不回卫府,周家这大门也没开过。 卫老夫人说回去时,满身疲惫,但更多的是心头的火。 她一路都在骂,“白眼狼,一群白狼眼,从前老头子在的时候他们哪个在我面前不是低眉顺眼的,这才多久,我回娘家竟连门都进不去了,真是可笑至极。” “不开门是吧,我也不是非求他周家不可,这事我记住了,等往后有他周家求到我头上的时候,到时候且看!” 叶嬷嬷一直没说话,任由卫老夫人骂,这心头有气肯定是发泄出来更好,不然容易郁结于心。 至于那些到现在还拎不清的话,她知道说了也没用,更何况她也并不想提醒。 哪怕一身疲倦,可为了宝贝儿子,卫老夫人干劲儿十足,一点也看不出白日还被气晕过。 进了卫家大门,她也没消停,直奔昭云苑想找卫云昭想法子把卫安救回来。 不过在院门口被卫云葭领人拦住了,卫老夫人对这个孙女本就没多喜欢,这会儿又挡她路,她直接没给好脸色,“滚开!” 卫云葭不动,她领来的人还把门口给堵得严严实实的,绝不给卫老夫人一丝钻进去的机会。 卫云葭看着卫老夫人说,“祖母这是刚从周家回来吧,祖母从前提到周家十句有八句在夸的,还想把你娘家侄孙女嫁给大哥,那么好的周家肯定会帮祖母把你最疼爱的儿子救出来的。”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祖母就别去打扰大哥和嫂子歇息了,反正大哥也没那个能耐把五叔从衙门捞出来,祖母你说对吗?” 卫云葭的话直往卫老夫人心口上戳,卫老夫人气的呼吸急促,怒瞪着卫云葭,“你给我滚开,我是你祖母,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晚辈说话。” 卫老夫人说着就伸手去扒拉卫云葭,卫云葭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既轮不到晚辈说话,那祖母来找大哥做什么,他也是晚辈,在祖母面前连说话资格都没有,祖母你就放过大哥吧。” “闭嘴!”卫老夫人提高音量吩咐身边的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拉开!” 叶嬷嬷刚伸手,卫云葭就笑了起来,“祖母,你猜我和五叔在大哥心里谁的份量更重?” “当然是你五叔!”卫老夫人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过一说完她就明白过来了,这个家唯一让卫云昭看不上眼的就是五房,不止是现在,从前老头子和老大还在时卫云昭就不喜欢卫安这个五叔。 卫云葭提醒,“祖母,求人该求人的样子,没谁欠你的。卫安只在你心里是个宝,在其他人眼里他什么都不是。祖母,如果你妄想拿整个卫家去换你儿子,我劝你趁早熄了这份心思,否则你会后悔的。” “胡说八道,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你要是再敢乱说我撕烂你的嘴,”卫老夫人虽然嘴上嚎的凶,却也被卫云葭一席话刺激的心头乱糟糟的,也不惦记进昭云苑了,直接转身走了。 看着人走远,确定不会打道回府,卫云葭才领着白蔷回自己院子。 路上白蔷问,“小姐,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去跟大公子和少夫人说说话。” 卫云葭摇头,“时候不早了,不合适,我来也只是想给祖母提个醒而已。” 白蔷却觉得这趟是白来的,老夫人肯定听不进去,他们这些在府里伺候的丫鬟再清楚不过老夫人对五爷有多疼爱,要不是老夫人纵容,五爷哪会落的这般下场。 …… 昭云苑 听着外头没动静了,江临才关了房门,然后坐到卫云昭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你说,你祖母下一步会去求谁呢?” “不过周家比我想象的还要狠啊,竟连门都不让你祖母进。” 卫云昭不予评价,也并不觉得意外。 这显然才是个开始,卫安被衙门带走的第二日,卫老夫人又去了周家敲门,依旧没能进去。 下午她换了一家,求到了董家头上,也就是卫夫人的娘家,董家那边倒是客气,只不过把人领进门的同时就让人给卫夫人送了信,让卫夫人回娘家把她婆婆领回去。 至于帮卫安的事,董家人只字未提。 除了董家,卫老夫人又接连跑了好几家,不是儿媳娘家就是曾经的闺中密友,或是后头交好的人家,无一例外,谁都没应这个声。 态度好的,客客气气回绝了;那些从前在卫老夫人这儿受过气不得不忍着的,就是好一番冷嘲热讽,直把卫老夫人浑身发抖。 而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卫安这事在百姓中也传开了,听完卫安是个什么人又做了哪些事后,许多人都会道一句活该。有些崇拜卫家那些将军的还会狠骂卫安几句,尤其听说卫安如今这样都是被他娘给娇惯出来的,那骂起卫老夫人就更是不客气了。 刚一回府,就接到了朝廷处罚卫安的消息,屡犯朝廷律例,削去官职贬为庶民且终身不可再入仕,外加八十大板,明日午时在盛京府衙门口当众行刑。 卫老夫人念着八十大板,当场就晕了过去。 卫安刚被敲断了腿,又被去了势,这种情况下再挨八十大板,能不能活下来就很难说了。 好在卫老夫人惦记着儿子,也没晕多久,大夫才进门人就自己先醒了,一掀被子就要下床。 “翠香,翠香快伺候我穿衣,我要去见云昭,我去求他帮帮他五叔,安儿不能挨这八十大板,那会要了他命的。” 叶嬷嬷把衣服给卫老夫人穿好了,然后才说,“老夫人,大公子和少夫人出门了,据说一早就不在府上了。” “去哪儿了?去找,快让人去把他们叫回来,”卫老夫人抓住叶嬷嬷,语气急切还很慌乱。 叶嬷嬷为难的摇头,“这……大公子也没说去哪儿了,我问过她院里的人了,都说不知道,得晚上才能回来。” “不行,不能等晚上,来不及了,怎么办,现在可怎么办?”卫老夫人紧紧抓住叶嬷嬷的手,直接急哭出来了。 她也开始后悔,若是她对江临好点,江临会不会看在云昭的面上帮帮他五叔。又或者她再对安儿好些,多管着他在外头的事不让他去什么青楼赌坊,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事了。 府里那么多丫鬟,他看上哪个想要哪个都成,想赌就在府里跟下人赌,就不会落人把柄了。 卫老夫人就跟无头苍蝇似的,急得只会哭和问怎么办。 叶嬷嬷贴心劝着,又帮着出主意,“老夫人再想想还有什么人能帮忙的,那些从前跟老爷一块打过仗的将军,又或者是宫里的娘娘们?” “娘娘…对,还有宫里的娘娘们。”卫老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的往前几步到一个柜子前,拿贴身带着的钥匙开了锁,从一层又一层的盒子里取出了一块令牌。 “还好有翠香你提醒,要不然我都忘了还能进宫求皇后娘娘,”她将令牌揣到怀中,然后吩咐叶嬷嬷,“翠香,快让人备马车,我们进宫去,我的安儿有救了。” 叶嬷嬷目光在卫老夫人身上停顿了片刻,然后才应了声出门。 马车从卫府门口离开,一路往皇宫方向去。 而马车刚走,江临便推着卫云昭从另一边出现了,看着远去的马车,江临道:“可算等到这一步了,”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是个预言家,卫老夫人还真能为了儿子求到宫里去。 “所以,那个令牌是什么?”江临问卫云昭。 卫云昭最近让荀七盯着卫老夫人的一举一动,也就知道卫老夫人还掏出了个压箱底的令牌。 卫云昭解释:“从前祖父还时先皇赐给祖母的,可以不用通传进宫宫里的娘娘们说话。恩宠太过,祖父也怕祖母生事,便拘着不怎么让她去,我以为这块令牌早还回去了。” 若不是今日被卫老夫人拿出来,卫云昭都差点忘了有这回事。 “那进宫肯定没问题了,就看宫里哪位娘娘敢插手这事了,希望她别第一个去求皇后。” 但如果先去求其他人没结果然后再去求皇后,会更可怕。 卫云昭让江临推他进门,江临戳他,“你就不担心她连累你,连累整个卫家?” 卫云昭:“已经连累了,好在卫安罪不至死,而要名的皇上皇后也不会因为一个心系儿子的年老妇人诛卫家九族。” 只要能活着,便也不太可怕。 有了令牌,进宫很顺畅,卫老夫人直奔长宁殿求见皇后。 皇后对卫老夫人能直接找到宫里求见她也很惊讶,还是秋夕同她说了原委后才知道这人怎么进来的。 皇后把玩着手指,笑了笑,“那就请进来吧,这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本宫就不客气了。” 卫老夫人进门后颤颤巍巍跪下行礼,皇后一问缘由,她就开始哭了,看着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臣妇求皇后娘娘救我儿一命吧,臣妇几个儿子皆为大越战死沙场,如今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您就看在他们为大越立下汗马功劳的份儿上,救救他们如今唯一活着的兄弟吧。” “官儿不做了,庶民就庶民,只求娘娘开恩下道旨让府尹大人减了那八十大板就好,臣妇求娘娘了。” 皇后嫌弃的看了眼卫老夫人,心头骂了一句蠢货。 然后露出为难的表情,“老夫人,不是本宫不愿帮你这个忙,而是后宫不得干政,您儿子乃朝廷官员,如何处置自有朝廷律法管着,这事本宫也插不了手。” 卫老夫人又开始磕头祈求,好不伤心。 皇后似乎也被她这一番慈母心肠打动,犹豫了下才道:“这事本宫帮不上忙,可你们卫家自己却是能运作的,你那孙儿如今是皇上封的朝廷二品大员,只要他进宫求求皇上,想来皇上看在卫家过去为朝廷做的贡献的份儿上,会网开一面的。” “这事本宫也听说了,这些日子都是老夫人在奔走,这卫安也是卫云昭的叔叔,他就忍心这般看着长辈吃苦受罚不闻不问吗,这着实就有些不孝了。” 卫老夫人是没听出皇后这话是在给卫云昭扣帽子,她心头跟皇后想的一样,卫云昭就是不孝。 但好在没蠢到当场附和这话,还是恳求皇后帮忙,因为她指使不动卫云昭。 皇后跟卫老夫人打了半天太极,最后给了个准话,如果卫云昭愿拿他那个二品官换,她就保卫安一命。 卫云昭身上那个二品官没了,那卫家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这点卫老夫人清楚,再则她做不了卫云昭的主,所以没敢应这话。 然后皇后就表示她帮不了这个忙,卫老夫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长宁殿。 不过她也没放弃,转身就往其他娘娘宫里去了。 皇后都不敢答应的事,其他人怎么可能答应,更何况还是前朝的事,她们又不傻。 最后熬到天黑,卫老夫人虚得都站不住了也没人应她,是一路哭着带着无限悔意出宫的。 还被收走了令牌,往后再不能持令牌随意进出后宫了。 一回去,卫老夫人就发起了高烧,梦里一直在说胡话,不是在求人救卫安就是说安儿别死,生生折腾了一夜。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会就这么倒下时,第二天一早她自个儿就醒了,然后去找卫云昭,求卫云昭答应皇后的条件,辞官,换卫安免了那八十大板。 卫云昭望了她一会儿,看的卫老夫人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心虚,卫云昭才张口,“好,既然祖母要牺牲整个卫家救你的儿子,我也成全你。” “不过祖母记住了,从今日起,卫家与你,与卫安,再无关系。” 卫老夫人张着嘴,好半响才发出声,“好,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有母子两的结局啦~然后开启事业线~~ 第31章 卫云昭在宫门口一直等到朝臣们散朝出宫才进宫去。 出宫的大臣都看到了他, 他们知道卫安闹的事,也知道卫老夫人到处求人救儿子,昨日甚至求到了宫里。今儿又在宫门口看到卫云昭, 除了稀奇外,也在好奇他进宫的目的。 有些以前跟卫家相熟的就站在门口同卫云昭简单寒暄了几句, 然后得知卫云昭是进宫求皇上开恩的。 卫安到底占了个长辈的身份,这也不好劝卫云昭别那不成器的,只能摇摇头借口告辞了, 至于帮忙说话求情什么的,是没人有这想法的, 毕竟卫家这情况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 能离远点最好离远点。 江临一路推着卫云昭到了宣政殿, 太监通禀后两人就被宣进去了。 行过礼, 长德帝先问了卫云昭的腿,然后才问起卫云昭的来意。 卫云昭再次跪下,“臣是来请辞的。” 卫云昭言, “臣这腿一直不见好转, 不知何时才能上任, 中书参知政事乃朝廷要职,不能一直空着等臣,臣也愧不敢当, 还请皇上应允。” 长德帝盯着卫云昭的腿看了会儿, 似乎很遗憾, “卫卿家这腿当真站不起来了?” 卫云昭沉痛答;“臣也不知,只是现在确实没什么知觉。” “那行吧,”长德帝说,“卫卿家既如此为朝廷着想, 朕就允了。不过朕也不能让你当庶民,卫卿家你自己选个官儿,你这腿是为朝廷伤的,劳苦功高,只要你提,朕就答应你。” 卫云昭同长德帝一番客套,然后报出了工部屯田司郎中一职。 六部之中工部一向不显眼,更何况还只是个五品郎中,长德帝无有不应的,还专门给卫云昭写了一道圣旨。 从头到尾,谁也没提起卫安。 出了宣政殿,卫云昭却没着急走,而是贿赂门外守着的小太监,让帮忙传个话,“劳烦转告皇后娘娘,卫云昭如今已不再是参知政事,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忘了昨日承诺给我家祖母的话,多谢。” 话说完,便让江临推着他走了。 小太监目送他们离去,转过身就进了宣政殿,把卫云昭找他办的事一字不漏转到了长德帝耳中。 长德帝听完笑了两声,“在宣政殿门口贿赂朕的人给他传话,干永福,你说这卫云昭打的什么主意?” 干永福想了想道:“看着像做了件傻事,又像救叔心切,”可明显两样都跟卫云昭不沾边,就让人觉得怪异了。 “他若真傻,也就不会到现在还活着,朕倒希望他是个傻子,”除起来才不觉得棘手。 干永福:“如今他只是个废人,成不了事,皇上又何须一个废人烦忧。” 长德帝点了点他,“就你会哄朕开心,好了,既然是皇后许的诺,那就话递过去,皇后这手伸的未免太长,是该让她吃吃教训了。” 干永福恭顺应声,“是,奴才这就安排。” 这头话往长宁殿递,而江临和卫云昭已经出宫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江临就盯着卫云昭看,目光灼热,饶是卫云昭一贯冷脸都有些扛不住。 他刚想开口,江临手就伸到他胸口摸了两把,“卫云昭,我觉得我太小看你了,你这心肝儿肯定上好的纯黑色。” “你信不信这话一传到皇后耳朵里,她立马就会问候你祖宗十八代,卫云昭,你比我还会得罪人,”江临说着,还颇有点自愧不如的意思。 皇后一个后宫之人,拿官职跟朝臣做交易,长德帝就是再大度也忍不了皇后的手伸这么长,更何况他本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不过皇后这种连血骨虫都能弄出来的恶毒女人,能气死她最好。 卫云昭道:“皇后身份尊贵,她提出来的交易,做臣子的哪敢不从。” 这是还要给皇后扣一个仗势欺人的帽子。 江临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诚心给卫云昭点赞。 他又问,“卫云昭,你为什么要选屯田司郎中这个官?” 卫云昭只回了江临简短一句话,“我的人要回来了,”便不肯再透露。 …… 马车没直接回卫府,而是去了府衙门口,午时已到,皇后那儿还没消息传出来,府尹亲自盯着衙差行刑,一板接一板打的相当结实。卫安被押着大声惨叫,卫老夫人被挡在人群中又哭又叫,周围却满是看热闹道活该的百姓。 终于,在打到第六十大板的时候,宫里来人了,皇后下旨,念在卫家先人于大越有功的份儿上,免了卫安剩下的板子。 但此时卫安母子,一个痛晕一个哭晕,谁也没听到这二品官职换来的救命之恩。 待人群散去,卫云昭才让荀七把卫老夫人和卫安都搬上了马车带回府。 江临看着两人惨兮兮的模样,嘲讽一笑,“你看,那么横,到头来连捡尸也还得靠你。” 卫云昭补充:“请大夫也靠我。” 江临怪想夸他挺有自知之明的。 好在请大夫这事有下人跑腿,不用卫公子亲自去。 他们两在自己院里用午饭时得知了大夫给卫安诊断的结果,因为板子打太过结实,大夫诊治后说,不仅原本断了的那条腿没救了,另一条腿也废了。 简而言之就是,卫安还活着,但下面三条腿都没用了,彻底成了个废人。 而卫老夫人的情况他们是在晚上才知道的,卫云葭过来报的信,“大哥,哥哥,祖母瘫了。” 卫云昭和江临同时皱眉,卫老夫人那高烧一夜第二天都能趴起来救儿子的强壮体魄,再怎么也不至于一晕倒就直接瘫了。 过于突然,引人怀疑。 “去看看,”卫云昭出声,一群人往上房去。 他们到时,卫夫人这几个儿媳妇都到了,在屋里站着,脸上也看不出什么难过的神情,显然卫老夫人为了卫安这一通通的折腾,已经磨灭了这几个儿媳妇心中对她的那点情分。 只有床边的叶嬷嬷看起来哭得很真情实感,一直在唤老夫人。 卫老夫人躺在床上瞪大了眼,想说话却发不出声,而身体其他的部位完全不能动弹,瘫的很彻底。 “大夫怎么说?”卫云昭问。 叶嬷嬷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道:“大夫说老夫人这是气急攻心外加伤心过度造成的,老夫人这些日子每日在外奔波劳累,又连着晕了好几次,大夫说这是受了刺激。” 卫云昭敏锐的捕捉到刺激两个字,“所以祖母一醒,叶嬷嬷你就告诉她她儿子成了个废人对吗?” 卫老夫人显然能听见他们说话,努力张嘴眨眼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还能看见她眼中明晃晃的恨意以及不甘。 叶嬷嬷也注意到了卫老夫人的反应,猛的一下扑到床边对着卫老夫人大声哭喊了起来,“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老夫人。我…我也没想到老夫人反应会这么大,老夫人她醒来就问五爷怎么样了,我也不想瞒着老夫人,老夫人,是我对不起你啊。” 哭了一会儿,叶嬷嬷又连忙同卫云昭保证,“大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伺候老夫人的,大夫说老夫人只要将养好了,兴许就能好起来。老夫人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会尽心尽力伺候老夫人的。” 卫云昭深深看了叶嬷嬷一眼,半响才说,“既如此,那祖母就劳烦叶嬷嬷照看了。” 说完,他转过身对他娘和几位婶婶说,“时候不早了,母亲和几位婶婶都回屋去休息吧,祖母这儿有人看着,不必担心。” 几位婶婶走的很快,只有卫夫人看着卫云昭欲言又止,但犹豫半响也没把话说出口,情绪低沉的带着人走了。 江临推着卫云昭,跟卫云葭也出了房间,刚走出没几步,卫云昭就厉声道:“荀七,盯紧她!”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叶嬷嬷。 “大哥是怀疑祖母突然瘫痪是跟叶嬷嬷有关系吗、” 小姑娘知道的不多,但江临和卫云昭却清楚,叶翠香之前就表现的不对劲儿了。 “现在还不确定,先盯着看看,回去睡觉吧,查出来了大哥让人去告诉你。” 卫云葭乖巧点头,带着人回自己院子了。 卫云昭和江临两人却没着急回昭云苑,两人在院里赏起了月。 月亮又大又圆,“跟个饼似的,”江临如此评价。 “饿了?”卫云昭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江临嘟囔,“也不是,就是有点馋。” “现在你五叔废了,你祖母瘫了,我做好吃的庆祝是不是不大好?” 卫云昭轻笑,“想吃就吃,”卫安的下场他算计得来的,卫老夫人的瘫痪虽不在意料之中,但卫云昭心头清楚,他并不难过。 没必要遮掩。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是满足你了,”赏月不如吃,江临毫无情趣的想。 快步把卫云昭推回昭云苑后,江临就一头钻入了厨房,从空间里弄出好多菜,他要弄个铁板烧! 江临调理放的足,菜也是空间里拿的,炒时那叫一个香,院里守夜的几个丫鬟全跑到厨房门口眼巴巴盯着。 江临今儿心情是真不错,做好后就分了她们一半,另一半他跟卫云昭吃。 正吃的开心时,荀七回来了,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们,满是控诉,其间还夹杂了点可怜。 好在他没忘记了正事,快速道:“叶嬷嬷在跟老夫人说话。” 江临一听,立马推着卫云昭往上房去。 他们到时,正好听到卫老夫人说话,“翠香你为什么要害我,这些年我待你亲如姐妹,从没将你当下人对待,你为什么要害我,你好狠的心。” 江临和卫云昭对视一眼,觉得这两人之间的事应该不小。 “亲如姐妹,哈哈哈哈,这简直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周喜蓉,你还记得那个死在卫安床上叫小兰的丫鬟吗?” “那个才十四岁就被卫安拖到床上生生折磨死的小兰,她是我的女儿。” 叶嬷嬷的语气逐渐疯狂起来,“周喜蓉,是你养的好儿子,是卫安那个畜生害死了我女儿,是你们母子害死了她!” 卫老夫人显然很意外,声音里也带着些惧意,“怎么会,小兰怎么会是你女儿?” “你当然很意外,因为你知道你们周家做的那些龌龊事,你觉得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对吗?所以,周喜蓉,我怎么会让你知道小兰是我的女儿。” “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卫安那个畜生看上了小兰的美貌要强迫她,小兰不从他就让强行绑了她,然后折磨生生折磨死了她。那个时候她才十四岁,她才十四岁啊!” 卫老夫人努力为自己辩驳:“我……翠香,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兰是你的女儿,要是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安儿……” “闭嘴!” 叶翠香一声冷呵,“知道是我女儿就不会让卫安下手了吗?不,你不会的,当年你那畜生儿子害死了人,你怕事情泄露出去,连夜让人把小兰的尸体抛到井里说是不小心失足落井淹死的,你还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处置了。你甚至怕别人从小兰的尸体上看出什么不对,直接让人一把火将小兰给烧了。” “周喜蓉,你恶毒到连个全尸都不给小兰留,我活生生的女儿,就这么生被你们母子两糟蹋的尸骨全无,我要让你和那个畜生给她偿命!” 屋里发出一声响,像什么东西被打翻了,叶翠香嘴里连声喊着拿命来,以及卫老夫人虚弱的不要声。 卫云昭给了荀七一个眼神,荀七猛的抬脚一踹将门踹开了,江临赶紧推着卫云昭进了门,一进去就看到叶翠香正用力的掐着卫老夫人脖子。 叶翠香见他们进门似乎一点都不慌乱,冷笑两声,“来的正好,我要你们看着我是怎么为我女儿报仇的,毒妇,你去死吧!” 叶翠香面目狰狞,手上用尽了全力,不能挣扎的卫老夫人都开始翻白眼了。 “荀七!”卫云昭唤了声。 荀七连忙上前点了叶翠香的穴道,让卫老夫人留了一口气。 她咳嗽的间隙还不忘吩咐卫云昭,“云昭,她…她要杀了我,你快……快除掉她……” 卫云昭没理她,对眼神能杀人的叶翠香说:“若你说的是真的,明日我会让人送你和卫安还有老夫人一起去衙门,衙门会为你主持公道,”卫云昭示意荀七解了她的穴道。 叶翠香满脸警惕,“你说真的?” 卫云昭:“你只能信我,我不会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 “不要…云昭,你不能…安儿是你叔叔……” 卫云昭好意提醒,“老夫人这么快就忘了,二品官换您儿子一条命,从此你们与卫家的再无瓜葛,我卫家容不了沾无辜人命的畜生!” 卫老夫人要反驳,不过太急,一张嘴咳嗽溢出,怎么都停不下来。 叶翠香看到她的样子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你和那个畜生都会遭报应,你们会不得好死。” 卫云昭让荀七把其他被叶翠香调走的丫鬟唤回来照顾卫老夫人,又将叶翠香单独关一间屋子,卫云昭对叶翠香说:“若你真的有心,就亲眼看着杀人凶手伏法。” 叶翠香在关门时明显怔愣了下。 “回去了,”卫云昭道。 江临却没动,而是朝关叶翠香的屋子跑去,“你等等,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她。” 江临进了门,看到叶翠香神情悲切的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江临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问:“叶嬷嬷,你能告诉我当初新婚之夜你让我强行与卫云昭行房这件事是谁的主意吗?” 从那时江临便觉得这人有问题。 叶翠香转头,冲江临笑了下,“少夫人,若我能死在卫安后头,我便告诉你。” 江临:“……那你努力活着。” 回昭云苑后铁板烧都快凉了,江临想起荀七幽怨的目光,就在重新加热的时候也帮荀七做了一份,毕竟今晚的事荀七立功了。 而且怕生变故,他还得盯着人不能歇息。 江临一边忙着一边想,自己可真好,人美心又善。 等吃饱喝足,躺上床,江临才有功夫跟卫云昭感叹,“你们卫家可真是藏龙卧虎,我对不起卫安更对不起老夫人,我实在太低估他们了。” 从卫老夫人的反应可以判断,叶翠香说的是真话,若不是今日亲耳听到,卫云昭完全没想到卫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江临翻了个身,面对着卫云昭,语气严肃的说:“卫云昭,我不希望卫安再活着了,也许不止一个小兰,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他碰过那么多姑娘,我不信每个都是愿意的,他不配再活着。” 黑暗中,卫云昭声音泛着寒意,他说,“衙门会秉公处理的,卫安如今只是个庶人。” 一命还一命。 这晚的夜似乎格外漫长,好些人都在等天亮,等太阳升起。 江临早上一起床就去找叶翠香了,然后带着他去衙门报案。 卫云昭则吩咐人将卫安抬到门口,等衙差来接,他跟着衙差一起把卫安送到了衙门。 卫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身上痛的厉害,又得知自己从此都是个废人了,一路上都在骂人,谁都骂,连为帮他埋尸的亲娘也没放过。 衙门当堂,叶翠香把当年的事原原本本说给府尹大人听,卫安显然没想到自己当年作的孽会跟叶翠香有关,更没想到那么多年以前的事还会被翻出来,但比起当死人,卫安是宁愿当废人的。 卫安大声骂叶翠香胡说八道,一个下人胆敢冤枉主家,坚决不承认自己干过这样的事,还让府尹带人去问,卫家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叫小兰的人。 卫安相信他娘,当年的事一定处理的很干净,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结果叶翠香不仅有当年那件事的人证,还把她给卫老夫人下药把她毒瘫毒哑,甚至昨晚还想杀她被卫云昭等人拦住的事全都说了,让府尹大人传卫老夫人当堂对峙。 卫安就开始对卫云昭又骂又求他念在叔侄情分上不要信一个下人胡说八道。 卫老夫人很快被抬来,堂上哭声骂声一片,当年的事说的一清二楚。 叶翠香是周家给周喜蓉准备的陪嫁,但周家女儿陪嫁的惯例都是先灌了绝嗣汤才让出门。叶翠香当年只是个二等丫鬟,加上卫家不兴纳妾通房那一套,叶翠香就悄悄跟府里一个家丁生了感情。 后头叶翠香求到周喜蓉头上,周喜蓉见用不上她固宠也就答应了。但没想到的是喝了绝嗣汤的叶翠香竟然怀上了,她信不过周喜蓉怕她动手脚,把这事瞒了下来,结果没过多久她男人得病去了,叶翠香就借奔丧回男人家把孩子生了下来。 后头小兰长大来找她,她趁卫家招下人时把人给弄进了府里,哪想到刚进门没多久就让卫安那畜生给盯上了,再然后就遭了毒手。 小兰不是奴籍,轮不到主人随意打杀,卫安和周喜蓉母子两一个杀人一个焚尸谁都逃不了。 而卫云昭从头到尾都只有一句话,“请府尹大人依律秉公办案。” 惊堂木响,府尹厉声道:“来人,先将嫌犯卫安与叶氏都收押监牢,待事情查清楚再行定罪。卫周氏因患疾,就先抬回去,随时听侯传唤。” 出衙门时,卫老夫人还在求卫云昭,让他找府尹通融。 卫云昭就看着她,“老夫人,一切不都如你的愿,我用参知政事换了你儿子的命,现在你又让我拿什么去找府尹大人通融?” 卫老夫人话哽在喉头,好似一瞬间有什么被彻底摧毁掉,再也拾不起来了。 江临推着卫云昭远去,再没看她一眼。 三日后,案子查清,证据确凿,卫安也已招供画押,卫安因杀人罪判处斩刑,秋后行刑。 卫老夫人周喜蓉替其子掩盖杀人事实,还帮其焚尸,判牢狱五载,不可容情。 叶翠香故意下毒谋害周喜蓉,念其是为女复仇心切,判牢狱五载,不可容情。 卫家又成了整个盛京的闲谈,不过相比卫安母子,朝中官员们更多关注的还是卫云昭,能将亲祖母亲叔叔送去衙门问罪的人,必不会是什良善之辈,得防。 卫家朝中没人,后宅也无人出门走动,鲜少有消息能传入卫家,自然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想法。 不过卫云昭两人也自有事忙,是夜,卫家多了两个人,一对双生兄妹,两人从头黑到脚,单膝跪在卫云昭面前说,“将军,幸不辱命,东西已取回!” …… 与此同时,江锦月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系统:[宿主,能让你扬名,增加嫁入东宫筹码的粮种已出现,地址已经发送给宿主,请宿主务必将粮种拿到手!] 第32章 江临手里捏了把稻子, 神情有些微恍惚,他问:“卫云昭,这便是你选屯田司郎中这个官位的原因吗?” 卫云昭那一对龙凤胎手下给卫云昭行完礼后就掏出了一个钱袋子递给卫云昭过目, 然后卫云昭就从钱袋子里摸出了一把稻子…… 龙凤胎手下说大头已经放在了城外的庄子上,钱袋子里的稻子是带回来给卫云昭过目的。 因为时候太晚, 卫云昭也没多问两人什么,见人身上没伤,就打发他们下去休息了。 但他自己却看着钱袋子里的稻子毫无睡意。 江临也是没有的, 主要是太过好奇。 卫云昭同他解释,“这是宣城稻, 宣城与大越相隔了数千里, 要乘船出海才能到。” 江临猜测这个宣城稻就是他曾经听过的占城稻, 占城稻耐旱, 早熟,而且适应性强,热带或沿海地区一年可种两季, 在这个亩产不高的时代, 一年两季稻, 可大大提高稻谷产量。 “你为何让人去寻这宣城稻?” 卫云昭轻轻摇头,声音有些恍然,“不是我, 是我祖父和父亲让人去寻的, 我只是让人去取回来。” “因为边关的将士吃不饱, 浴血沙场的将士吃不饱饭,说来是不是有些可笑?” 一点都不可笑,因为自古以来克扣军饷,用边关将士的命当玩弄权谋的战术, 就是那些当权的傻逼最常玩的手段。 江临知道,一个熟读兵书的将军比他更清楚这些事。 “所以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去寻良种,想多种出粮食让将士们都吃饱?” 卫云昭:“朝廷可以狠下心不管,将领却不能不管那些跟我们一同出生入死的将士。军饷要的多了,他们便会问百姓征粮,百姓本就只能勉强糊口。再从他们口中抢粮过意不去,况且把百姓逼急了,天下也会乱,平乱的会是我们这些用百姓口粮养出来的人。” 但若非碰上灾年,整个大越其实是不缺粮的,只是堆在了某些人的粮仓中,他们兴许宁愿那些粮食烂掉发霉,也不愿拿出来养一群在保家卫国的人。因为他们觉得那些人会对他们造成巨大的威胁,随时都可能夺走原本属于他们的权势。 碰上心系百姓心系将士的明君,情况会好些,碰上昏君,多数是官逼民反的结局。可贪官远比昏君多,这种事从不是一人能左右的。 这时候就不得不对袁爷爷道一声谢了! 亩产千斤的稻谷让他们吃饱了饭! 江临上手捏卫云昭的脸,好心安慰他,“虽然听起来是很惨,但你们在想办法自救,而且现在不是已经把种子带回来了嘛,你们卫家的将军都很好,真的。” 卫云昭脸被捏的有点疼,他默默把江临的手推开,说道:“明日你陪我出城去庄子一趟吧,我这个屯田司郎中也该上任了。” 江临答应的飞快,“没问题!” “那现在睡觉,明儿早点起来。” …… 早起是早起了,但没走成。 虽然卫家现在朝中没人,但江临还两个好兄弟啊,这两人为了给江临送消息,一大早就在卫府门口等着了,还把去开门的门房给吓了一跳。 周成望吃着从江临盘里抢来的鸡蛋饼,一边笑眯眯的同江临道:“这回皇后和太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丢了参知政事的位置,还惹了皇上不高兴,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后娘娘拿人命做筹码跟朝臣要官位了。” “参知政事这位置定人了?谁的人?”江临问。 周成望道:“皇上让我爹拟了三个人选,他点了个二皇子一派的,我爹说今日早朝就会公布。” 然后他又惋惜的看了卫云昭一眼,小声跟江临嘀咕,“你们也是,用一个二品官去换卫安那种畜生的命,脑子没毛病吧?你也不看看这满京城多少皇亲国戚,什么一品二品大员更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就你们卫家现在这五品小官,是个人都能扒你们一层皮。” “你侯府那个继母可时时刻刻盯着你,想把之前吃的亏全都找回来,你现在这么惨,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周成望还挺担心。 江临摇头,不是不想留,“是因为守不住,你以为皇后为何敢提让卫云昭拿官位去换卫安命这种话,不过是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清楚,那位置落谁手里都不可能真给卫云昭。” 江临逐渐发现,不论是长德帝还是皇后对卫云昭都有种无端忌惮,还存着一定要弄死他的想法,他不清楚是卫云昭本身的原因还是因为小说设定他就是个炮灰角色而导致的影响。 他们现在的处境就是实实在在的求,活着。 周成望神情复杂的拍拍江临,权当安慰了。 杜玉翎看到江临从旁边食盒里端吃的出来,就问,“你们这是打算出门?” “嗯啊,”江临回头指卫云昭,“我们屯田司郎中要上任了,到城外庄子去种地去。” 周成望脱口而出,“你也就认识地吧。” 侯府大少爷,金堆银砌的长大,还种地,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江临受到了浓厚的鄙视,他为自己辩驳,“我还认识田。” 杜玉翎:“……” 自觉稳重成熟的他没跟这两人一起闹,而是去问卫云昭能不能让他们也跟着去庄子上玩。 卫云昭道:“只要二位不嫌去了庄子无聊,自然可以。” 于是事儿就这么定了,闲来无事的两位少爷要跟着去凑热闹。 也是巧,马车走到城门口的时候碰上了同样要出城的江锦月。 “小姐,是周家和卫家的马车,看样子也是要出城。”丫鬟掀开帘子探头认出了后面的两辆马车。 “卫家…江临,”江锦月立马想起之前系统说江临是新角色,会破坏她的计划挡她的路,江锦月急了,连忙催车夫,“快点,驾快点,不能让后面的马车追上,甩开他们。” 车夫不知道小姐是怎么了,不过主子吩咐,做下人的自然是照办。 后头周成望看到突然加快的马车,来劲儿了,他指挥车夫,“快快快,追上去,跟紧点,我倒要看看这马车里是谁,着急忙慌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 江临跟卫云昭一辆马车,不知前头已经玩起来了追车,就见周成望他们那辆马车一眨眼就没影了,还跟卫云昭感叹,“没想到出城后马车竟还能跑这么快。” 驾车的荀七听到这话,连忙问,“少夫人,那速度可要快些?” 江临:“那就追上去吧,别跟他们差太远,他们不识路。” 三辆马车接连在盛京城外的管道上飞驰而过,扬了一地尘。 怎么都甩不掉后面的马车,江锦月越来越急,她在脑中询问系统,“系统,江临是不是也是冲着粮种去的?” 系统:[经检测,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与宿主目的相同。] 江锦月恨意浮上脸,她这次绝不会再让江临坏她的好事,若江临敢拦她的路,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江锦月再次催促车夫,“快些,再驾快些!” 车夫提醒,“小姐,不能再快了,否则会出事的。” 江锦月一心只想赶在江临他们前面到庄子把粮种拿到手,车夫的话压根听不进去,只一个劲儿催促。 车夫没办法,只能再加快速度,马鞭抽的啪啪作响。 周成望看前头马车又快了些,也想催车夫再快点,被杜玉翎给拦住了,“看样子跟我们去的是一个地方,会碰上的,速度太快容易出事,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行吧,不过跑的再快小爷也一定会逮到他们的,”周成望捏了捏拳头。 “你怎么对安阳侯府的人反应这么大,”杜玉翎有些不大明白。 “当然是因为他们欺负江临了,这一家子除了江临没一个好东西,我还能喜欢他们不成?”他从小性子就直,反正喜欢谁不喜欢谁,向来摆的明明白白。 “难不成你还觉得他们是好的?”周成望反问。 杜玉翎摇头,“我只是觉得不喜便不来往就是,又何必去招惹。” 周成望翘着腿坐没坐相,“我可不是招惹,我就是想看看热闹,”周成望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跟杜玉翎说话,“我怀疑那马车上的是江锦月,她这是出来跟谁偷情呢。” 杜玉翎顿时瞪大了眼,没想到他还挺能想。 “江锦月喜欢太子,一心想嫁入东宫做太子妃,不可能做这种自毁名声的事,”杜玉翎否定。 “那可难说,你别忘了还有个徐天明,江锦月可比江临会勾男人多了,人勾来的对她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哪像我们临儿那么没用,没一个真心喜欢他的。” 杜玉翎:“……” 一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在夸谁…… 杜玉翎思索着如何接话,就感觉马车突然停了, “诶,马车怎么停了啊?”周成望反应更快,直接掀开帘子去问车夫了,不过车夫没回,周成望自己就先哈哈哈大笑着跳下了车。 他还招呼杜玉翎,“快快快,快下来看好戏,哈哈哈哈,可笑死小爷了。” 杜玉翎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栽到路边田里的马车,以及从马车里摔出来满身泥的江锦月。 周成望已经笑成了傻子,“江临他们怎么还不来,人都要爬起来了。” 杜玉翎问:“你是不是很想冲过去把江锦月就按在田里不让她起来?” “你提醒了我,要是江临在她爬起来之前还没到,我就过去把她按田里,等临儿到了看江锦月这惨样。” 杜玉翎:“……” 他默默闭上了嘴,怕提醒太多,一会儿会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江临和卫云昭也是赶的巧,看到了一幅美人出泥图,江锦月沾了一身泥水艰难的从田里走到了田坎上。 江锦月见江临等人全在路边看着她,投过来的眼神都能杀人。 江锦月冷冷道:“今日的账我记住了,江临,我不会放过你的!” 然后就被丫鬟搀扶着往庄子的方向去了。 江临盯着江锦月的背影,问旁边的卫云昭,“她是不是有病,自己摔田里都能怪我头上?” 卫云昭的回答是,“既如此,那就是无须理会。” 但很快他们又在庄子住处的大门口遇上了,江锦月跟她的丫鬟一直在拍门,“有没有人啊,开开门,快点开门啊。”看着很是急切的样子。 江临几人就在后头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江临才出声,“喂,主人在这儿呢。” 江锦月回头对上江临的视线,“这是卫家的宅子?” “不可能,”江锦月下意识否认,怎么会是卫家的宅子。系统明明说粮种就放在这宅子里,难道是又被江临先一步给抢走了? 江锦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江临,你休想骗我,这次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那是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放完话,江锦月转身过身继续拍门。 江临摇摇头,觉得江锦月病的更严重了。 “荀七,开门,”卫云昭吩咐。 荀七拿钥匙将门打开,江临等人排着队从江锦月身边路过,就这么走了进去。 江锦月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 她在心里疯狂呼唤系统,“为什么为什么,系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卫家的宅子,为什么我的粮种会在卫家的宅子里?”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粮种是角色卫云昭派人取回来的,放在卫家的宅子里并不奇怪。系统让宿主获取种子并没有限制宿主使用手段,请宿主将粮种在被种下之前拿到手。] 江锦月听完系统的话都快崩溃了,她没想到这种子竟是要从卫云昭手里抢的。 江锦月不甘心,“凭什么!系统你不是说我才是女主角吗,为什么江临和卫云昭什么事都能赶在我前面,他们凭什么?” 系统:[所以系统要求宿主一定要拉拢或铲除这两人,是宿主自己没有完成系统任务导致被动,系统不承担相关责任。] 江锦月攥紧了拳头,“是我太心软了,我不会再放过他们了,这次的粮种我一定要拿到!” 江锦月从她亲大哥哪里得知,皇后娘娘已经在给太子殿下相看太子妃了,如果她拿不到粮种,筹码不够,按她前头被江临败坏了的名声,皇后娘娘是不会选她的。 江锦月咬牙,抹了一把脸上是泥水,对丫鬟道:“走,我们先回去!” 周成望从门缝看到江锦月带着丫鬟走了,有些失望,“这么快就走了啊,我还以为她要搞什么幺蛾子呢,临儿,你说江锦月怎么会突然跑到这儿来,看着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江临大月猜到江锦月是来找什么的,稻种,卫云昭的人从宣城带回来的宣城稻种。 原书中江锦月正是献上了宣城稻的种子,才挤掉了原本的太子妃人选,成功入主东宫。 “在找嫁给太子的法子呢,”江临拉了周成望一把,没跟他细说。 周成望很快被宅子的布置给吸引了注意力,边走边打量,“诶,荀七,这宅子没人住吗?” 荀七回道:“有人的,不过都在后院,而且公子有吩咐,敲门的一律不开,我们自己人都有钥匙,用不着敲门。” “难怪刚才江锦月拍了那么久的门都没人理她。” 卫云昭让荀七招呼周成望和杜玉翎两人,自己领了江临去看宣城稻的稻种。 总共五麻袋,有三百来斤,苗育好了能种个四五百亩的样子。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育苗?” “我猜江锦月今天就是冲着这宣城稻种来的,她很快会再来的。” 卫云昭说道:“已经让人整好地了,今日就能撒种子。” “那就今日,撒完我们再回去,”江临拍板,他就不信种子沾上粪了,江锦月还能让人重新捡起来。 卫云昭去找人,江临负责把种子搬到外面去,在搬的时候他悄悄从空间里换了一批种子出来,亩产千斤那种。 庄上的管事姓杨,杨管事把所有俑户召集到一块,给下了命令,不管忙多晚今天一定要把这三百多斤稻种给育好,明日可给他们放一天假歇息。 俑户们高兴的很,干起活儿来那叫一个卖力。 连带着被抓苦力被迫干活的周成望杜玉翎两人都多了两份干劲。 江临没一起,他去池塘里抓了不少鱼,打算中午做个全鱼宴犒劳下自己两位好兄弟。 而卫云昭跟江临说了声他要离开一趟,人就没影了,直到下午天快黑时才回来。 江临也没问他去哪儿了,只道可惜没吃上中午的全鱼宴。 “那不知晚上可还能尝到夫人的手艺?”卫云昭浅笑着问。 江临情真意切的表示,“晚上梦里什么都有,能的。” “少夫人,真的一点都不剩了吗,汤也行,我可以泡饭吃,”荀七出声,积极为自己争取剩饭剩菜,他不想在梦里吃。 卫云昭:“……”丢人! 江临直接笑出了声,给他指路,“你可以去厨房看看。” 然后荀七麻溜丢下他主子,一个闪身就没了影。 “在这方面你就不如荀七了,你连剩下汤都没得喝。” 江临说的是实话,他中午虽然做了不少,但周成望两人折服于他的手艺,一顿下来真就只剩了点汤,因为没人洗碗,所以还没来得及倒。 卫云昭大概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手下抢剩汤泡饭,很好吃,也挺饱,就是心绪有些复杂。 也因为这剩汤泡饭,荀七看他每一眼的目光都很幽怨,“你这是什么眼神,活像你家公子抢了你媳妇一样,”周成望给了一个精准的形容。 荀七别开眼,不想再提伤心事。 周成望也不在意,转过来跟江临说话,“你们今晚不回城?” 江临摇头,“不回了,你们回去到卫家帮我们跟家里人说声,我们明天一早回去。” “因为江锦月?”杜玉翎皱着眉问。 江临点头,“这宅子里有江锦月想要东西的,她白天没拿到不会甘心的,我们先在这儿守一晚。” 杜玉翎心底有了些猜测,不过并没多说什么,拉着周成望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进城了。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寂静无声的黑夜被利刃划破,不请而来的客人成功惊动了养在宅子里的两条大黑狗。 江临推着卫云昭出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黑衣人被两条黑影追的满院子跑,出于害怕,连自个儿会轻功这事都给忘了。 来的人不少,两枚暗器从房顶飞来解救了被狗追的两人。 江临出声吩咐,“杨管事,把狗带回屋子,别伤着了它们。” 杨管事立马出现在了院里,一手抱一条,麻溜带着狗子进了屋,房门关得紧紧的。 这宅子住的人并不多,但十有八九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虽说功夫不如这些黑衣人,但也不像寻常百姓那般好对付。 荀七已经跟好几个黑衣人交上了手,卫云昭让他不必留活口,所以院子里很快躺了尸体。 江临他们这边也来了人,只是还没靠太近就死在卫云昭的暗器下,偶尔有靠近的也被江临直接给打断了腿,总归没一个讨着好。 待院里这些人都解决了时,屋里的粮食也少了两袋,意味着今晚剩下的时间可以睡个好觉了。 次日一早,江临交待好杨管事怎么照看那些撒下的稻种后,就跟卫云昭一起回了城。 他原本还想去安阳侯府看看江锦月笑话的,毕竟派了那么多人,最后抢回去两袋子麦种,应该会气哭吧。 但江临在看江锦月笑话之前,先听到了关于自己的闲话。 “你说江锦月昨天一回城就到处跟人说是我把她马车逼进田里,故意要摔死她的?” 卫云葭面色沉重点头,“昨日我去了菲姐姐家找她玩,她丫鬟回禀时我听的一清二楚。” 江临:“……” “江锦月她是昨天摔下去的时候脑子让马给踩了吧,这么离谱的谎话都编的出来。” 不仅谎话能编的出来,还有人愿意为这谎话替江锦月出头来了。 “少夫人,不好了,有人提了泔水在卫府门外到处泼,点名让少夫人您出去挨打。”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卡文,写的比较慢,暂时不能加更啦,我抽个小奖吧,么么哒~ 第33章 来报信儿的是白芨, 江临听完脸都黑了,蹭的下站起来,“认得是哪个傻子吗?” 白芨摇头, “没到我们府上来过。” 江临哼一声,“管他是哪个傻逼, 还敢让我出去挨打,揍不死他,给我拿根棍子来, ”江临摊开了手。 一旁刚从厨房过来的白薇把自己拿的擀面杖放在了江临掌心。 江临:“……” 白薇:“……少夫人,您看行吗?” 江临抓着擀面杖的一头晃了晃, “……行!” 卫云昭见江临的计划里没有他, 自己动手推着轮椅要江临一起出去, 不过门都没能出就被江临吩咐白芨白薇几个丫鬟将他看好了, “没我的命令,你们都在府里好好待着,不许跑出去瞧热闹。” “是, 少夫人!”白芨白薇响亮应声, 然后推着轮椅把卫云昭推到桌边, 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警防偷跑。 卫云昭:“……” 江临冲卫云昭微微一笑,“夫君乖啦, 等我回来。” 然后便拎着擀面杖雄赳赳气昂昂走到了卫家大门口, 差点被迎面而来一桶泔水泼个正着, 江临当场就怒了,祭出擀面杖直飞向泼泔水那人的脑门。 力道不小,人当场被砸到坐地,额头留下一片红。 门房很有眼色的去帮江临把擀面杖捡回来擦干净送回了他手里, 江临捏着擀面杖与领头的那人对视,“徐天明,看来上次的教训你没记住,今儿是想我把你放泔水桶里泡着吗?” 徐天明瞪着眼正要开口却被人扒拉到了后面,另一个摇着扇子的白衣男子站到了徐天明前头,“今儿要找你麻烦的不是他,是我。” 一身白衣,纸扇轻摇,嘴角勾着似邪魅似放荡的笑容,可谓是装的一手好逼。 江临问:“你谁?” 白衣男子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 “江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不记得我了,当初你下贱的找上本少爷要自荐枕席,是本少爷看不上你这种水性杨花的货色拒绝了你,你竟敢忘了本少爷?” 江临翻了个白眼,“我连太子都没自荐枕席过,还能看得上你这种货色,你是比太子强咋地?” 江临也想起了这人是谁,皇后娘家侄儿,曹家嫡幼子曹俊才。 原身看在他出身不错的份儿上也是勾搭过的,但自荐枕席肯定没有,毕竟原身压根就没想过跟一个男人真发生点什么。 “你放屁!你就是自荐过,我身边的人全都能作证,”曹俊才气恼江临不认账,把身边下人给推了出来,定要跟江临争个输赢。 江临敷衍道:“行行行,知道你比太子强,我承认,行了吧?” 曹俊才反应过来江临这话不对劲儿,正要骂人,被江临直接给截断了,“泔水是你让人泼的吧?也是你喊我出来挨打的对吧?” “江临,你怎么这么恶毒,你谋害锦月姑娘不成,竟还毁了她的容貌,你可知容貌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你还是不是人?”徐天明又站出来找存在感,语气愤怒。 江临没想到还有毁容这一出,他走上前一擀面杖就敲在了徐天明脑门上,“你爹好歹是个大官,到底是怎么生出你这种没脑子的玩意儿的。” “我连你都能单手按水里,更何况江锦月一个连跑都跑不动的女人,我要害死她我还能给她回家污蔑我的机会?还有,就她那张脸毁不毁容有区别吗,不都一样丑。” 徐天明大声呵斥,“你闭嘴,我不许你诋毁锦月姑娘,锦月姑娘貌若天仙,她……” 江临当场给他来了一段表演,“我呸!” 徐天明话被梗在喉头,涨红了脸。 而一旁的曹俊才觉得自己被徐天明抢了风头,他今儿可是带着家里的吩咐来的,他把徐天明推走,对江临说,“江临,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男人,你毁了锦月的容貌,我今儿就要你好看。” 曹俊才振臂一挥,“上,给我打死他,为锦月被毁的容貌报仇。” 曹俊才带了不少人来,他一喊,这些人拿着棍子全朝江临涌了上来。 “少夫人,要帮忙吗?”后头传来一个声音。 江临回头却没看到人,他猜应该是龙凤胎兄妹,两人藏在了暗处。 江临道:“用不着。” 家丁人多,但抵不过实力选悬殊,擀面杖快被江临舞成了双节棍,一棍一个,脚再重重一踹,没一会儿人就全部倒地了。 擀面杖拍着手,江临看向曹俊才和徐天明两人,微微一笑,“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曹俊才瞬间就怂了,一下蹿到徐天明后面躲着,小声跟徐天明说,“来之前你也没说他这么能打啊,早知道就叫几个高手来了。” 徐天明:“……我说过了。” 曹俊才反驳,“你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 徐天明:“我说了我打不过他。” 曹俊才反应过来,“意思是你是高手,连高手都打不过他对吧?” 徐天明不想说话了。 两人哔哔的内容一字不漏的传到了江临耳朵里,江临忍不住骂傻子。 “你们两谁先来?” 曹俊才一边躲着在徐天明后面一边朝江临放狠话,“江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要是敢动我,你死定了!” “我警告你,我姑姑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我表哥,你要伤了我小心被诛九族。” “哦,”江临冷漠脸,“不动你们也行,把你让人在我家门口倒的泔水舔干净了我就放你们走。” 徐天明愤怒脸,“江临,你别欺人太甚!” 江临笑,“我欺人太甚,你们泼泔水让我出来挨打就不欺人太甚了,既然你们要为江锦月出头,那就让她看到你们到底为她牺牲多大,这样她心里才会记着你们的好,才会倾慕你们,让你们如愿啊。” 徐天明:“江临,你这种恶毒的人不配提锦月姑娘的名字,今儿找上你只是给你个警告,你若再敢对锦月姑娘做什么,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就算是你侯府长子又如何,我一样敢动你。” “真叫你牛逼完了,跟我提以后,你先想想你今儿能不能平安从我手下回去吧。”江临拿着擀面杖就往徐天明身上抽。 徐天明吃痛还手,没几下就被江临给镇压了,江临目光凌厉泛着凉意,“徐天明,不提以前在侯府的事,这是你第二次为了江锦月找我麻烦,我希望没有第三次,否则我会直接废了你。” 江临将徐天明踹倒,力道大,徐天明落地上半响没能爬起来。 江略过他走向了曹俊才,江临伸手一指周围被泼了一地的泔水,还有卫家大门上的脏污痕迹,“这些都是你让人做的吧,因为曹家是皇后娘家,连皇上都要唤你祖父一声岳父大人,所以敢这么肆意猖狂到处欺负人吗?” “卫家现在五品小官是惹不起你们堂堂国舅家,所以我不打你,既然你爹娘没管好你,我就带你去找你祖父,让他管你,皇上的岳父大人,应该是讲理的。” 江临手一拎曹俊才脖子把人转了方向,“走!” 曹俊才张牙舞爪的挣扎,“江临你敢,你要是敢动我,我爹娘不会放过你的,要是你现在放我走,再自己去把那些泔水舔干净,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江临没理他,推着人大步往前,曹俊才带来的家丁见主子被抓,忍着痛起身将江临和曹俊才两人围在了中间。而由于忌惮江临,也没谁冲上来拯救他们主子,就这么围着跟江临一起走。 中途还帮江临指了下往曹府去的路。 曹俊才也从一开始的怒骂威胁到后头逐渐服软让江临放了他,还让江临跟他提条件,不过江临一律当没听到。 到曹府门口时后头已经跟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有了前头针对江锦月和赵秋如的喊话经验,江临这回轻车熟路,直接出银子现场雇百姓替他喊。 于是,曹家门外响起震耳的喊声:“曹国舅,出来领你孙子了!” 就这么一句话,每喊一遍停顿两息再接着喊,江临的目的是喊到曹国舅亲自出来接人为止。 曹家是真正的高门大户,别说寻常人,便是朝廷官员也不什么人都资格进的,门房在看到江临拎着他们家小少爷出现在门口时就立马去报信了。 信儿刚传到曹俊才他娘曹夫人耳里,外头就响起了让曹家老爷子出去领孙子的话,院里也听的一清二楚。 曹夫人当即沉下了脸,怒问:“是谁敢如此猖狂,敢在我曹家门口撒野,把人乱棍打走,若敢反抗,直接扭送去衙门,府尹自会秉公处理!” 门房道:“来的那位是安阳侯府的大少爷。” 曹夫人眉头一皱,“大少爷,嫁去卫家那个江临?” 曹夫人顿时想起自己吩咐儿子去做的事了,她没想到江临竟这么大胆子闹到曹家门口来,曹夫人问起身边的丫鬟,“老爷可回来了?” 丫鬟出去问了人回来禀报,“回来了,在书房跟老太爷说话呢。” “让人去书房门口守着,他们出来了就说我已经去处理外头的事了,无须他们出面。” “是。” 曹夫人领了一群人到了曹府大门口,曹俊才一看他娘出来了,激动的都快哭了,“娘,你快救我,江临他欺负我,他还打我,娘……” 曹夫人横了眼这没出息的儿子,同江临视线对上,“卫夫人这是何意?” 看来这些人是都把他当卫云昭夫人看了。 江临回头冲他雇佣的百姓道:“曹国舅没出来,诸位不要停。”江临又摸了一锭银子出来。 银子作用很显著,催曹国舅出来领孙子的声音比刚才还更响亮了些,江临对曹夫人笑,“夫人可听清楚我的意思了,若没有可以再听一会儿,总归国舅现在也还没出来。” 曹夫人没想到江临当着她的面竟还敢让人喊,这是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曹夫人压抑这心底的怒气,让身边人去扶曹俊,又温和地看着江临道:“卫夫人,这事闹太大,脸皮撕破就不太好看了,不如随我进府,我们坐下慢慢谈?” 江临拎着曹俊才跟拎了一坨石头似的,连衣角都没让曹夫人安排的人碰着。 江临:“这我可不敢,您儿子可口口声声说自己姑母是皇后,表哥是太子,我要是敢动他会被诛九族的,也不知我进了门还能不能出得来,所以有什么话还是就在外头说吧,我怕死呢。” 曹夫人脸上的温和险些维持不住,心头暗骂儿子不争气,在外头说这种话无疑就是给人落话柄。更别说最近皇上正对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不满。 曹夫人自己朝江临走了过来,“卫夫人这是什么话,我曹家满门清正又岂会做这等勾当。卫夫人与我儿年龄相仿,许是年轻人不懂轻重闹了误会,说开便好了。”曹夫人伸手要把自己儿子从江临手中拉过来。 江临改拎为掐,还对曹夫人抬手示她用点力。 曹俊才哼哼唧唧的喊疼,曹夫人被迫松了手。 “曹夫人说是误会,看来曹夫人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说曹俊才哪有那么大胆子,原来是背后有曹夫人支持啊。” “曹夫人不是要说开吗,那就对着后头的百姓说清楚,是您指使您儿子到卫家门口泼泔水的,说清楚了,再往曹家门口泼同样多的泔水,这误会就解除了。” “泼泔水?”曹夫人惊了,意外了。 显然对她儿子的手段不够了解。 曹俊对上他娘锋利的目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就是想给江临一点教训,原本想泼夜香的,可那个实在太臭了,所以就换成了泔水。” 曹夫人生出了把这蠢儿子扔进泔水桶里泡泡的想法。 “曹夫人,敢问你们曹家是打算迎江锦月进门了吗?”江临换了个话题。 “自然没有,不知卫夫人这话从何说起?”事情曹夫人都清楚了,蠢儿子没把事办好,不仅落了把柄在人手里,现在连自个儿都被人扣在手里了。 “曹俊才要替江锦月讨公道,既然不是即将入门的儿媳妇,那曹俊才是江锦月养的一条狗吗,人爹娘都还没出来说什么,他倒吠的积极。” 曹夫人冷下了脸,“卫夫人慎言,我曹家的人还轮不到你来侮辱。卫夫人闹这么大一出不就是想让我儿给你赔礼道歉,我应了,卫家门口的污秽我会派人去清理,另会有重金奉上,当给卫家的补偿了。” 曹夫人吩咐丫鬟去取银子。 “曹家果真与众不同,你儿子做错了事我上门讨个公道倒成了我无理取闹,怎么,是觉得现在卫家没人在朝为官好欺负,可以随意拿捏是吧。曹夫人,你儿子在卫家门口说的话可不少,我若再往大了闹,你们曹家怕是承不住这个后果。” 曹夫人心头一震,连忙质问曹俊才,“你还说了什么?” 曹俊才茫然摇头,“没了啊,就刚才江临说的那些。” 但江临却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让曹夫人心生忌惮。 “你说,你要什么?”曹夫人终于有了点谈条件该有的态度。 江临松开了曹俊才,压低声音,“曹夫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论是卫家还是我江临都跟你们曹家无怨无仇,我不管你们曹家在密谋着什么大事,这都跟我没关系。但你儿子不长眼跑来得罪了我,这笔账我就记了下。往后你们曹家要再找我或者卫家的麻烦,曹俊才说过的话会一字不漏传到皇上耳中的。” “我夫君,就是卫云昭,既能在千军万马中活下来,就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拿捏的,别说他现在还是朝廷的官,他就是个庶民,你们想要动他,也得掂量掂量你们能不能在他手里活下来。” “最后,”江临突然提高了音量,像是在说给谁听一般,“劳曹夫人替我转告您公公一句话,儿子儿媳教养不好孙子,希望他老人家能亲自教养,否则卫安跟他娘就是曹俊才和他娘的下场!” 江临说完,拍拍曹俊才的肩膀,留了一句好之为之,然后转身去给喊话的百姓结工钱,接着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昂首挺胸走了。 这事看着就是江临来胡闹一通,花银子雇人喊话,结果人曹国舅人面都没露,一个曹夫人就把江临给打发了,江临没捞着一点好,完全就像个笑话。 可只有当事人清楚,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 最近皇上本就疏远了皇后和太子对二皇子宠爱有加,在这个档口,曹家身为皇后的娘家人还闹出一通仗势欺人,欺的是朝廷官员,起因是为给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出头,这样的事传到皇上耳中他又怎么想呢? 天子脚下,曹家一个子孙就敢仗着有皇后有太子撑腰如此猖獗行事,到底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这回皇上对皇后和太子的疏远期限怕还得延长些。 而被出头的江锦月,大约离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妃之位又更远一步了。 江临走后曹家的下人就来驱赶看热闹的百姓,曹夫人也开始数落曹俊才,“蠢东西,我让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行事了吗,你长本事了啊,还敢带人跑到卫家门口泼泔水,你嫌事闹的不够大是不是?” 曹夫人揪住了曹俊才的耳朵,拎着人要进门教训。 目光在触及到门口站着的那两人时,曹夫人自己心头也开始发虚,好在给她留了脸面,没当着下人的面给她不堪。 等进了书房,曹老爷曹文山冷哼一声,质问曹夫人,“你指使那不成器的东西去干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去掺和旁人的事,我早告诉过你少管闲事少管闲事,你何时才能把话听进耳朵里?” 曹夫人小声为自己辩解,“我这还不是为了霜儿,曹家出了一个皇后,就不能再有第二个太子妃,可霜儿难道连个侧妃都不能做吗?” “娘娘传出话来,说太子殿下对江家那姑娘有些意思,意图让她当侧妃,娘娘听说这姑娘名声不好,就让我想想法子断了太子殿下的念想……” 曹文山板着脸,“那也不该干这样的蠢事,你无缘无故让俊才去给人出头,你打的什么主意,难不成还想让俊才把人姑娘娶进门?” “江锦月到底是侯府嫡女,虽说是继室生的,可身份也不差,能配的上我们才儿,怎么就不能娶进门了,”曹夫人反驳。 曹文山叫她这话气的在屋里直打转,“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说娶就娶,你当安阳侯府的人是死的吗?” 曹夫人:“娶个女人进门还不容易,江锦月名声本就不好,我儿肯娶她已经是给她脸面了。” “你,你,你简直!”曹文山一时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曹老爷子出声打断了夫妻礼两对话,“行了,江家的女儿不用惦记,我曹家不要这种孙媳。文山媳妇你也记住了,我曹家的姑娘不做妾,哪怕是太子侧妃也一样,霜儿的婚事往后由她祖母相看,你也不用插手了。” 老爷子哪怕已经致仕,可满身威严并没褪去,他一开口,便是曹文山也不敢反驳,曹夫人更只能诺诺应是。 “江家那小子的话我听见了,你们若不想曹家步卫家的后尘,往后俊才就跟在我身边吧。” 曹文山忙道:“父亲,我曹家子孙众多,有出息的也不少,绝不会步卫家后尘的,”曹文山不喜这种贬低自家的话。 曹老爷子冷笑看着这掂不清的儿子,“卫家鼎盛时,就连老夫我见了卫家老将军都要点头露笑虚让三分,你们算什么东西。” 哪怕心里还是不认同,曹文山到底不敢反驳老爷子,乖乖闭嘴不敢再说话了。 曹俊才在卫家逞的能也转换成了一顿板子外加跪一夜祠堂。 而怂恿儿子的曹夫人同样被曹家老夫人给教训了一顿,罚抄一月佛经,这事在曹家看来也就结了。 …… 结不结真正说了算的当事人江临在离了曹家后没走多远就见着了熟人。 他加快步伐走过去,问在路边候着的卫云昭,“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在家里待着吗?” 卫云昭朝江临伸出手,“来接你。” 江临听着这话有点高兴,于是搭上卫云昭的手,然后把他抱了起来。 卫云昭:“……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 江临欢快摇头,“没事没事,那些人哪能打的过我呀。”他把卫云昭抱上了马车。 “现在我们去哪儿,回去吗?”江临问。 “你想去哪儿?” 江临:“我想趁热去捶江锦月那个不要脸的蠢货,她还造谣我让她毁容了,我就让她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毁容,再也治不好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昭临CP的甜蜜互动短暂到就像今天的章节名。 作者感情废物,发糖像抠糖,我忏悔!感谢在2020-10-15 20:54:37~2020-10-16 18:4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喜欢恐怖小说的胆小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半夏 2瓶;煜?尼、许、诺言、萃萃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安阳侯府 江锦月正在跟系统发脾气, 花大价钱请的杀手,还死了那么多,好不容带回来两袋粮种, 江锦月正高兴呢,结果系统出现冷冰冰的说, 粮种应该是稻种而不是麦种,而且种子已经被撒下育苗了。 江锦月当场就炸了。 “粮种粮种,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是稻种, 你说了,事情会弄成现在这样吗?” “你真的是来帮我的, 而不是江临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什么事都能让他抢先一步, 你到底有什么用!” 系统:[新角色出现不可控, 会改变原剧情走向, 宿主需要更积极配合系统安排才可能会取得成功,只一味埋怨是没用的。] 系统:[宿主也不必太过气馁,目前剧情进度尚未过半, 宿主还有很多机会, 请宿主调整好心态, 未免因小失大。] 江锦月冷笑,“呵呵,因小失大, 我如今连太子都快失去了, 我成了不太子妃, 我听你的还有什么用?” 系统:[若宿主产生抗拒心理,不配合系统安排,宿主会考虑另择良主,请宿主不要任性。] 江锦月闭上眼, 心头有一股气让她很想跟系统放狠话,说爱选谁选谁,她不伺候了。 可脑海中却有一个念头一直在提醒她,系统曾许诺给她的美好未来,她会与太子一同君临天下,成为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两个人,受万人敬仰,千古流芳。 她舍不得这样的美好前景。 江锦月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那你说现在怎办,稻种已经种下,再捡起来也没用了。” 系统提醒:[宿主,稻种若能为你所用,留着自然是好的,若不能,这稻种便成了他人筹码,于宿主不利,请宿主尽快做出决定。] “放心,”江锦月面色阴沉,“我不会让这样的东西成为江临筹码的,但我要当太子妃,你先帮我想个能让皇后娘娘意属我的法子。”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说是回来看您。”江锦月还没从系统那儿得到答复,外头丫鬟先敲响了门。 江锦月现在对江临格外敏,几乎是下意识回,“他来做什么,又想从我手里抢走什么?” 丫鬟道:“大少爷听闻小姐您被他故意逼下田,又毁了容貌,来看看您。” 提到毁容,江锦月手抚上脸,有些心虚,昨日她一身泥水回来,赵秋如问她出什么事了,江锦月就想起系统提醒过她可以不择手段除掉江临,于是她便把一切都推到了江临身上。 还跟母亲商量了尽快把消息传出去,她要所有人知道江临是个自己亲妹妹都害的恶毒之人。原本是没毁容这一出的,是因为她毫发无伤的回来了,母亲觉得说江临将她马车逼进田里要摔死她这话信的人怕不多,所以才又加了个毁容。 母亲原本是让她在自己脸上划一道伤痕的,这样才能让人深信不疑,可江锦月不敢,她也怕划伤后脸上就真的留疤毁容了,所以这会儿脸完好无缺一点痕迹都没有。 但不能让江临知道她没毁容,江临心机深沉,肯定会闹的人尽皆知,那她前头撒的谎就又要成笑柄了。 “进来,先给我上妆,”江锦月开了门让丫鬟进门,她这个丫鬟点妆手艺上乘,在脸做些手脚能以假乱真。 在见到江锦月之前,江临已经先同安阳侯赵秋如交过锋了,安阳侯是完全不知真相的,江临一进门就骂他心狠恶毒,一次又一次害自己的妹妹。 显然,上回江锦月脸生脓包的事也算在了江临头上,虽然那确实是他做的。 但这回江临连江锦月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就往他头上扣杀人毁容的帽子,江临肯定是不会认的,于是当场就跟安阳侯辩论了一回,把安阳侯府损的都后悔长了个脑子…哦,不是,是差点当场表演被不孝子气死。 赵秋如在旁边嘤嘤嘤柔柔弱弱的添油加醋,使得江临在安阳侯心中已经属于十恶不赦无可挽救的分类了。 “你非要这么想那我就只能证明给你看我的恶毒了,要是一会儿见着江锦月发现她脸上没伤,我就让她真毁容这辈子都没脸出去见人。” 江锦月领着丫鬟到门外时刚好听见了江临这话,她脚瞬间就迈不动步了。 江锦月伸手在脸上化伤痕位置的边上摸了摸,她怕江临会看出来,江锦月转身就往回走,她知道江临说到就能做到,与其让江临对她下手,那不如她自己来,江锦月飞快改了主意。 江锦月再次出现时,脸上多了一道血迹未干的伤痕。 伤口不深也不长,就是看江临的眼神恨不得弄死他祖宗十八代一般。 江锦月就委屈的扑进赵秋如怀里哭了起来,“娘,我的脸好疼,大哥哥好狠的心,妹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母女两打了一番眼神官司,赵秋如自然知道女儿脸上这伤痕是真的了,于是怒气冲冲的质问江临,“月儿脸上的伤痕你看清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秋如说完也开始抹泪,“侯爷,妾身自问嫁入侯府这些年尽心尽力的照顾大少爷,从未亏待过他,如今却换来大少爷的处处针对,他先毁月儿名声,后又毁她容貌,他这是要生生逼死我们母子才甘心吗?” 母女两抱头哭的那叫一个伤心,非常有卫安跟卫老夫人那点味儿。 安阳侯自然也看到了女儿脸上的伤痕,再被赵秋如一挑唆,心头怒火丛生,甩手就要打江临巴掌。 “侯爷!”卫云昭立马出声阻止。 江临自个儿也闪的快,没叫他得逞。 “侯爷,你脖子这东西真只是个摆设吗,你看不出来江锦月脸上那伤是刚划的?那么点小口子,昨天受的伤今天还在冒血,她这伤估计是这辈子都好不了。” “虽然我也不想认你这个爹,但做人是要讲道理的,总不能江锦月说你是坨狗屎你都毫不犹豫的点头。按江锦月跟赵秋如恨不得弄死我的程度,你就没想过如果我真做了什么,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吗?” “侯爷,对簿公堂才是我们之间的正确打开方式,你说对吗?” 安阳侯有些许动摇,可更多的还是不信,他正要开口,被卫云昭抢了先,卫云昭道:“侯爷,且不说江小姐一个女子孤身出城是去做什么,我们昨日出城还有周杜两位少爷陪同一起,侯爷若信不过我二人,大可让人走一趟请周杜两位少爷前来作证。” 一听卫云昭提让人作证,江锦月立马反驳并抹黑,“谁不知道周成望杜玉翎两人从小就跟江临狼狈为奸,自然站江临那边。” 江临直接去拉江锦月,“那还是去衙门吧,也别在这儿唧唧歪歪我怎么伤的你,咱们直接请府尹大人将此事查个清楚。” 赵秋如紧紧护着女儿,情绪激动,声音尖锐的朝江临喊,“月儿已经毁容了你还不满意吗,你还想做什么,你真的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对啊,”江临点头,“你们不是到处说我要害死江锦月,我就成全她呗。” “逆子,她是你妹妹!”安阳侯怒吼。 “我也是她哥哥呀,怎么,许你女儿到处说我要害她,不许我真动手?侯爷,你这一碗水端不平容易出事的,你看看卫安跟他娘的下场就知道了。” 卫安跟他娘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安阳侯果然被转移了点注意力,看向赵秋如母女,“你们在外头都传了些什么?还有,一个姑娘家出城做什么?” 江临替她们回答:“还能做什么,出门去找男人呗,一个徐天明不够还来了曹俊才,侯爷您再等等,说不定曹家就有人上门提亲了。” “曹家?好好的怎么又跟曹家扯上关系了?”安阳侯是真一无所知,一脸懵逼。 江临:“……你可长点心吧。” 他看安阳侯这样,话都不想跟他说了,估计赵秋如哪天把家给他搬空了,他还得问句什么时候的事。 好在还有卫云昭,他贴心的为安阳侯解释了曹俊才徐天明一早带人到卫家门口干的好事,“曹徐两位公子如此关心锦月妹妹,所以我们猜测侯府应当是好事将近了。” 安阳侯听明白了,这哪是什么好事将近,这分明是要一女侍二夫啊。 就这名声传出去,有几户好人家敢娶这样的姑娘进门,更别肖想什么太子妃了。 安阳侯目光落在江锦月身上,“锦月,你说实话,你与那曹家徐家二人到底是何关系,他们为何要为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出头?” 江锦月慌乱摇头,“爹爹,女儿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女儿根本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爹爹,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难道爹爹就因为外人几句挑拨便要怀疑女儿?” 江锦月哭的委屈,脸上伤口的血一直没擦,一眼看去还挺显眼,安阳侯心头又开始动摇,正想说话,就见江临扯了扯他衣袖。 江临指指自己,“侯爷,我是我娘跟别人生的野种吗?” 话一出安阳侯炸了,“胡说八道,不孝子,连自己亲娘都敢编排,我抽死你这个逆子!” 江临挡住他举起的手,“你别激动,我没问题,那就是侯夫人偷人生的江锦月了,要不然我跟卫云昭怎么就成了外人,侯爷你说对吧?” 安阳侯用力把自己的巴掌往江临脸上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混账玩意儿,你乱说什么,小心老子撕烂你的嘴。” 江临无辜脸,“你女儿自己说的外人,还你心头跟她想的一样,想跟我断绝关系?” “什么断绝关系,逆子,你竟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我今儿非得抽死你不可,”安阳侯转着圈的在屋里找抽人的东西。 江临拉着他,“你这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是我这么想吗,明明是江锦月这么说的,你跟我生什么气,你问她去啊,为什么我跟卫云昭就成了外人?” 安阳侯看江锦月,江锦月抽抽噎噎解释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 “是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吧,”江临补刀。 “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月儿,你如实回答爹,你跟曹徐两家的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安阳侯强行把话题又给转了回来。 江锦月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爹爹,你相信女儿。” 赵秋如也给她帮腔,“侯爷,月儿从昨日回来后就再没出过门了,外头发生了什么她当真不知道,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江临给出主意,“叫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说我跟周成望杜玉翎狼狈为奸不可信,总不能曹俊才也站我这边吧?” 安阳侯还真生了这样的想法,刚要叫人去曹家询问,就被赵秋如给拦了,“侯爷,这会影响到月儿名声,这事还是少些人知道更好。” 江临心想,那可不能如你愿了,满大街的人这会儿都知道了。 安阳侯就又动摇了,甚至还开始和稀泥,“行了,没做就没做,这事到此为止,你们是亲兄妹,动不动就闹像什么话。” “你跟卫将……云昭留下来吃顿饭再回去。”他说完就吩咐下人备饭,打定主意不再提这事了。 江临应了,并且吃的还很高兴。 吃完,江临提了个条件,要单独跟江锦月说几句话把矛盾级解开,安阳侯当然一口答应。 然后江临就把江锦月领走了,安阳侯还帮他拦了企图跟上去的赵秋如和丫鬟。 “江临你要做什么,你快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一出门江临就直接拎起了江锦月走,江锦月奋力挣扎一点不配合。 江临冷声道:“我说过了,你们在外头传了什么谣,我就做什么,江锦月,既然你那么想我害死你,我自然是要成全你,”江临加快步伐,直奔侯府后厨。 江锦月明显被江临这话给吓到了,挣扎的更厉害,沿路还让侯府下人去给她娘报信,说江临要害她。 才吃过午饭,剩饭剩菜也刚倒进泔水桶,江临将厨房的人赶出去后,好心的帮江锦月关上了门。 江临道:“如果你不大吵大闹,看到你狼狈样的人就会少很多,如果你把人都招来了,那安阳侯府大小姐喜欢吃泔水这事今日定会传遍盛京!” 话音落,江临直接押着江锦月的脑袋摁进了泔水桶,“你能找男人给你出头往卫家门口泼泔水,我就能把你摁桶里让你吃个够,江锦月你记住了,你对我对卫家做了什么,我全都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甚至加倍。” 江临提着江锦月的脑袋按下去又拉起来按下去又拉起来,动作反复,江锦月挥舞着手,“江…江临……” 字没说几个字,鼻子泔水倒喷出不少,看着怪恶心的。 江临嫌弃的又把她摁了下去,“还有外头那些传言,你怎么传出去的就怎么给我收回去,若明天我听不到你认错的话,我就先把你送徐天明床上让他糟蹋了,再把你送曹俊才床上去,江锦月,我说到做到。” 江临没动怒,语气很温和,可听得江锦月遍体生寒。 江临把江锦月拉起来直接扔在了地上,江大小姐从头到脸再到身上全都沾满了油污,从未有过的狼狈。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约就是——美人出油图吧。 江锦月躺在地上,满是恨意的看着江临,“为什么……江临,你为什么要处处跟我作对,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了。” “你心里是真没点逼数啊,江锦月,这仇很早之前就结上了,不止你,还有你娘,你两个哥哥,账我会慢慢跟你们算的。” 江临手在江锦月伤口的位置点了下,“你该庆幸曹俊才在卫家门口泼的不是夜香,否则,你会更惨的。以及,我毁你容的事不用澄清了,因为这是真的。” 江临用帕子擦干净了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江锦月,“江锦月,你的脸永远也不会好了。” 他推门离开,光照进后厨,江锦月躺在地上,脑子里一直在回荡江临的话,然后像疯了一样捂着脸大叫了起来。 江临回了前院,去接还在跟安阳侯说话的卫云昭。 赵秋如一看江临出现,立马上前问他,“月儿呢,你月儿做了什么?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江临面带微笑,“这是侯府,我能做什么呢,至于人,肯定是在府上,夫人不如自己去找找?” 赵秋如狠狠看了江临一眼,“如果月儿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我便等着瞧夫人的手段。” 两人分开,江临走向卫云昭,推他轮椅,“走了,我们回去了。” 安阳侯跟卫云昭聊的还不错,他是挺欣赏卫云昭这个年轻人的,看卫云昭的腿不能走还有些遗憾,这腿若是没事,卫云昭应当会接替他爹大将军的位置,江临嫁给了他,卫家也是侯府一大助力啊。 “侯爷,告辞!”卫云昭拱手。 江临把人推到门口,又跑回来跟安阳侯说了句话,“侯爷若不想侯府毁在那母女两手上,就自个儿多上点心,你要能成器点,我觉得有个爹也不错。” 说完他就推着卫云昭跑,安阳侯在后面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让谁成器点,你回来看我不打死你,不孝玩意儿,成天侯爷侯爷,我是你爹!” 江临跑的快,没听到安阳侯想当他爹这话。 而且出了侯府就把卫云昭抱上马车,让荀七快点赶马车走,他怕赵秋如追上来找他麻烦。 卫云昭见江临着急忙慌但又忍不住偷乐的模样,有些好笑,伸手替他擦去脸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油污,“做了什么?这么高兴。” “嘿嘿,”江临乐着把自己的杰作分享给卫云昭听,末了还补充,“其实我很想把那一桶泔水倒她身上的,但我觉得下人打扫起来肯定很麻烦,所以就没动。我是不是很体贴?” 询问的模样像在邀功,怪可爱的,卫云昭想。 “对,你很体贴,”卫云昭更体贴的夸了他。 “不过以后要更提防江锦月跟她娘了,肯定会变着花样来报复我们的。” 卫云昭配合他,“嗯,那我们小心些。” 两人说着闲话回了卫府,门口泼的泔水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管家来说曹家也派了人过来帮忙一起清理,还送了不少东西来说是给曹小少爷的鲁莽行径赔礼的。 “曹家人的怕我们府上不收,就直接放在了门口,公子和少夫人都不在府上,我便做主给搬进了前院,大公子,可要给退回去?”管家询问。 卫云昭:“不必,记上账,存入库房吧。” “是,”管家应声,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先前门口来了个挺着肚子的妇人,说叫什么暖心的,怀的是五爷的孩子,要进府里来。我没让,把人打发走了,大公子,您看这事?” “下回人再来就让她来见少夫人。” “是,”管家事说完,退下了。 江临推卫云昭回昭云苑,“暖心找上门,看来是她背后的主子要有动作了,常安应该也回来了,等会儿问问他。” 刚进院子,常安就凑到了江临身边,神神秘秘的说:“少爷,你绝对猜不到那暖心背后的主子是谁?” 江临:“二皇子啊?” 常安:“!!!” 常安:“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他满脸震惊,满眼不可置信,他可是蹲了那么多天才蹲到的线索,少爷怎么张口就能说出来呢? 江临敲他脑袋,“傻子,参知政事这个位置最后落到二皇子的人手中,那他不是卫安这事的主谋也脱不了干系,跟太子的争皇位的人就那么多,不难猜。” 常安很受伤,控诉的看了他家少爷一眼,跑去旁边自闭了。 江临笑弯了眼,“卫云昭,我猜的对吗?” 卫云昭夸,“夫人真聪明。” 江临手指戳他肩膀,“我可比不了你,卫云昭,从你去赌坊找他断卫安腿时你就知道他是谁了吧,你才是好盘算。” 卫云昭道:“无可奈何罢了,权势,身份,都是好东西,有了,才能守住某些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江临:风往左边吹,爹往左边倒~ 江锦月:风往右边吹,爹往右边倒~ 风往中间吹,爹摇啊摇,嘿,不倒翁。 第35章 江临正在问常安这些日子蹲暖心这个青楼女子蹲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暖心是卫安出事的引子, 不过江临和卫家人都还没跟她打过交道,江临对她最大的好奇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卫安的。 “所以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打听到了吗?”江临问常安。 常安:“少爷, 那孩子十有八九不是卫五爷的,这暖心她挺着肚子还在屋里做皮肉生意, 每日都有人上门。” 常安细说了自己看到的和打听到的事,暖心不是个安分人,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门到外头寻男人带回住处去, 常安起初以为那些人是跟暖心一伙的,是假借皮肉生意打掩护在密谋着别的事, 他还偷溜进去看过, 看得真切还差点瞎了眼。 他也仔细观察过, 跟暖心回住处的人都不相同, 就是见谁对她有意思就把人勾回去,不像提前约好的。 最可疑的反而是她每隔三日就会去水月阁一趟,每次都是在给她送饭的老婆子来后, 常安跟踪过那老婆子, 但跟丢了, 所以也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 “所以你这些日子就只顾着听暖心跟男人上床了?” “少爷,我都这么苦了,你还取笑我, ”常安气的跺脚。 江临连忙安抚他, “好好好, 我不说这个了,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暖心主子是二皇子的。” “这事说来巧,我昨日跟踪暖心出门,以为她又要去水月阁呢, 结果没想到去了一家酒楼,还进了雅间。我进不去就在酒楼外面溜达等她出来,等了许久才等到人出来,暖心出来时捂着脸像挨了打,奔水月阁去了。我想着我去水月阁也打听不出来什么,不如在门口蹲雅间的人出来,没成想还真让我蹲着了!” 常安激动起来,“那人虽然戴了面具看不清长相,但我认出了他腰间挂的一块玉佩,那是苏贵妃给二皇子和四皇子去寺庙求的,是一对,从前四皇子来侯府时我见过,就记住了。” 江临:“所以,你就凭借一块玉佩就确定暖心的主子是二皇子了?” 常安点头,“据说那玉佩二皇子从不离身,肯定是他,少爷,我聪明吧?”常安仰头邀功。 像个傻子,江临心想。 他甚至在想他问卫云昭自己贴不体贴时是不是也是这幅傻样。 不过江临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谁傻他都不可能傻! 就是如此的自信。 江临敷衍回答,“嗯,很聪明,”傻子。 被夸了的常安笑的更傻了,他接着道:“今天那个老婆子给暖心送完饭后她就朝卫家来了,我猜肯定是二皇子让她来的,所以就先回府等少爷你们了。” 常安说完,江临目光转向卫云昭,“这事你怎么看?” 卫云昭看向常安,“常安,你可还能认出那些被暖心带回住处去的男人?” 常安连忙点头,“大公子,我记得,我怕是暖心同伙,每个人的长相都记得可牢了。” 卫云昭:“那好,你跟荀七去一趟赌坊,看能不能在赌坊里找到那些人。” 常安有点不大明白,“大公子,这些人跟赌坊也有关系吗?” 卫云昭目光深沉,“如果能找到,便有关系了,去吧。” “诶,”常安应了声,叫上荀七两人快步出了门。 江临把卫云昭轮椅转了个圈,跟他面对面坐着,“你怀疑赌坊才是真正目的,敛财?” 卫云昭轻轻摇头,“还不清楚,也许不止敛财,等他们回来便知晓了。” 不止敛财,那就是还有更大的事,而且与二皇子有关系。 江临正要问卫云昭怎么看二皇子这个人,管家来了。 “大公子,少夫人,周家来人了,说是要见两位小姐。” 哦,还有个小周氏,这位自从知道卫安命根子没了后就直接回娘家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五房现在就剩下两个小姑娘,小周氏自己不回来,卫家这边也没人去接她,就这么僵着了。估计是得知暖心找上门的消息,急了,派人回来试探卫家的态度呢。 卫云昭道:“既然想见那就见吧。” 周家来人前脚见了人,后脚卫云宛姐妹两几就来昭云苑了。 看着两踌躇的小姑娘,卫云昭开口,“有话直说,一家人不必拘束。” 他不认卫安,但对两小姑娘没意见。 卫云宛咬咬牙,“大哥,周家来人说让我们来找大哥安排人去周家接母亲回来。” “嗯,”卫云昭询问,“你们姐妹两的意思呢?” 姐妹两相互看了眼,然后说:“我们都听大哥的。” 卫云昭,“周家的人走了吗?” “还在院里等着。” “那就告诉她,若想回来,当初怎么走的就怎么回来,若不想,我可代卫安写和离书,从此与卫家再不相干。” 两姐妹都很平静,没看出什么难过的情绪,江临让白芨白薇送她们回院子,还着重叮嘱,别让外人欺负了家里人。 听到江临的吩咐,卫云宛还回头感激的看了江临一眼,显见周家来的不是什么善茬儿。 江临冷笑,“一个两个都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不必动怒,一个不长眼的下人而已,当初好走,如今却未必好回了,”卫云昭开口,小周氏再想进卫家的门也得看卫家让不让她进。 江临:“我让云葭多去跟两个小姑娘说说话,免得她们多想。” 卫云昭应了声,江临便推着他去找卫云葭了。 …… 而另一边的周家,小周氏还在焦急等待卫家这边的消息。 派去卫家传话的人是小周氏亲娘身边的嬷嬷,姓胡。 胡嬷嬷一进门,小周氏就着急的迎了上来,“怎么样,卫家来人了吗,派的谁来?” 胡嬷嬷脸色不大好看,她对卫云宛两姐妹耳提面命,甚至还带上了威胁,让她们一定要说服卫云昭派人来周家接人,结果这两小丫头片子回来说,怎么走的就怎么回去,还问要不要和离书。 她当时就气的不行,刚要出口训斥这两没用的丫头片子时,卫家那丫鬟先把她给损了一顿,说她一把年纪不懂尊卑还不知怎么做人,还想跟着她一起到周家来告状,幸好她跑的快,要不然她回了周家只怕得挨好一顿罚。 胡嬷嬷阴沉着脸把卫家的意思给转达了,还开始煽风点火,“两位小姐在府里看着受宠得狠,卫家不答应派人接姑奶奶回去,我想让两位小姐再去说说情,这都还没张口呢就被府上的两个小丫头好一顿训,一点没给周家脸面,更别说将姑奶奶放在眼里了。” 小周氏也一脸不愉,“两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真是白养了她们,亏我还对她们那么好。” 小周氏骂完又去问周尚程,“大哥,那现在怎么办,卫家又不来人。” 周尚程板着脸冷冷的说,“既然不来接,那你就自己回去,”他一指门口,“现在就走!” 小周氏立马拒绝,“我不,我才不要自己回去,大哥你当初说过一定会想法子让卫家人来接我回去的,我不管,卫家不来人我就不走。” “那就滚!” 周尚程突然大吼一声,屋里人全部怔住了,显然没想到周尚程会突然发火。 小周氏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或者说整个周家最近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不仅因为纵子行凶的卫老夫人出自周家,更因为叶翠香在公堂说周家给陪嫁丫鬟灌绝嗣汤这事。 再加一个因为知道夫君没了命根子当场抛下人回娘家的小周氏,现在外头人人都说周家人心狠手辣无情寡意。 周家有两个到了年龄的姑娘,一个已经定亲了,一个尚在相看,结果这事一出,定亲的要退婚;相看的,直接被男方家里一口回绝了,说无意与周家结亲。 影响还不止如此,就连周尚程朝中的那些同僚都开始疏远他,说周家一脉相承,怕被周尚程背后捅刀子,他们这种人一旦出事不是掉脑袋就是灭满门的大事,他们可不敢赌。 闹的周尚程跟瘟神似的,人见他就躲,周尚程如今在外头逢人赔笑,一回家就阴沉冷脸,府里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周尚程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日卫老夫人求上门时他不该做的那么绝对,若当日帮忙把卫安从牢里捞出来,也许就不会有后头的事了,周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人见人惧。 可后悔也来不及了,周尚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补救,他是绝不会让妹妹和离的,还要让她尽快回到卫家去,要告诉所有人周家女儿不尽是卫老夫人那样的,那是例外,毕竟谁家不出一两个家门不幸的子女。 小周氏自从知道卫安被判了秋后处斩后,就满心盼着和离,卫安人都死了,她姑母在牢里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小周氏相信她说和离,卫云昭肯定不会反对,拿到和离书后,再等上个半年她另寻个好人家嫁出去,她是绝对不会留在卫家给卫安守寡的。 小周氏想的挺好,可没想到叶翠香在公堂上说的话会对周家影响这么大,两个侄女的婚事黄了,嫂子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侄女也整日对她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小周氏在周家的日子一下艰难起来。 加上她哥铁了心不答应她和离,还让她选要么回卫家要么就滚,小周氏还在跟她哥闹呢,就听说卫安养在外头的那个青楼女子暖心挺着肚子找上卫家了。 不说周家人,小周氏自己都急了,所以才忙不迭打发去卫家,想让卫家派人来接她回去。 只可惜他们都忘记了,小周氏在卫云昭心中根本没什么份量,卫云昭能再让她进门就不错了,还派人卫家逞威风,也不知哪儿来的脸。 小周氏直接被周尚程连人带丫鬟给撵出了周家,周尚程只给她留了一句话,“若进不了卫家大门,从此我周家便没你这个女儿,你好自为之!” 小周氏不敢置信的看着紧紧闭上的大门,跑过去拍门,“开门,快开门放我进去,我不要就这么回卫家,我要等卫家人来接我,你们休想赶我走!” “开门,快开门,大哥,我是你亲妹妹啊,你真这么狠心吗?娘,娘,你看看女儿,女儿不想回去,你帮女儿跟大哥说说情好不好?” 同卫老夫人那日一样,无论她怎么拍门怎么喊,这门都没打开。 小周氏心生绝望,眼中泛起恨意,“那些人说的对,周家人无情无义,你们对自家女儿都这么狠心,难怪别人怕被你们算计,你们活该!” “大哥,你这么对我,你就不怕我像叶翠香一样把你们周家的肮脏事都捅出去吗,我看你们周家到时还有什么颜面在盛京立足。” 大门猛然打开,周尚程满脸阴鹜出现在小周氏面前,“我不会让你有命开口的,你最好记住了,周家好了你才能好,若周家不好,便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念兄妹之情。” 大门再次关上,小周氏被周尚程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久久没回神。 …… 小周氏领着丫鬟出现在卫家大门外时,天已经黑了,卫家闭了大门,任凭小周氏在外头怎么敲门也只得门房一句,天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连开门看看外面是谁都没有。 但小周氏和她丫鬟在门外的事江临他们还是知道了,这会儿江临正领着同辈的小姑娘们还有卫云祺在院里包饺子,原本他是想吃火锅的,不过没合适的锅子,便改成了饺子。 江临怕小周氏这个不负责的亲娘影响两个小姑娘的心情,就干脆把人聚在一起,让她们感受兄弟姐妹情,知道这家里她们还有其他亲人。 结果小姑娘没事,反而是卫云祺蔫哒哒的,叫了人后就一句话都不说了,宛如一个自闭症小孩儿。 卫云昭说不用管门外的小周氏,江临包完饺子让三个小姑娘去厨房煮,他自个儿抱着卫云祺跟他说话,“小宝贝儿,快跟哥哥说说,怎么不高兴了?” 江临有些日子没见卫云祺了,不知是不是受了卫安出事的影响,卫夫人看小孩儿看得很紧,以前还能见着人在院里玩,后头府里就快跟没这个人似的,除了卫夫人,就连卫云葭想见弟弟一面都难。 今儿还是卫云昭去要人,卫夫人才肯放的,还一直叮嘱早些放他回去,又让卫云祺乖,这也别动那也别玩,像在养瓷娃娃。 江临刚来卫家时就经常抱他,卫云祺还记得,他依恋的伸手抱住江临脖子,小声唤,“哥哥。” 江临捏捏他小脸蛋,“都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卫云祺点头,“吃了,娘喂的。” 江临:“??我记得你会自己吃饭。” 卫云祺说,“娘要喂,她高兴。” “你娘怕不是有病。” 没想卫云祺还真点了点头,“娘病了,娘在喝药。” 江临觉得这事儿不大对,他冲卫云昭招手,“你过来,跟你说事。” 卫云昭自己推着轮椅过来,“怎么了?” 江临点点卫云祺,“小宝贝儿说你娘病了,在喝药。” 听到小宝贝儿这个称呼,卫云昭微微皱眉,“你唤云祺弟弟或名字都好,叫宝贝儿不合适。” “嘿,”江临抬眼,“吃醋了?或者是你想让我这么叫你?” 江临目光在卫云昭扫视片刻,“你这块头顶多就是个大宝贝儿,小宝贝儿是真不合适,别跟你弟抢。” 卫云昭想说是身份不合,不过江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云祺说你娘还喂他吃饭,喂了才高兴,她最近把人看的很紧,这其中肯定有事,明儿你请个大夫给你娘瞧瞧吧。” 卫夫人这眼看着就是要往下一个卫老夫人发展,江临是绝对要阻止的,卫云祺这样的小可爱可不能毁在她手里。 江临改了称呼,卫云昭便也不再提,他点头道:“晚些让人去说声,今晚云祺就在昭云苑住下,明日请了大夫要没事再送他回去。” “他过了年就六岁,该上学了吧?”江临又为小孩儿读书的事操起了心。 两个大男人,抱着小孩儿聊起了如何正确养孩子的事,还挺起劲儿。 因为都头一遭,两人还时不时问下卫云祺的意见,小孩儿从小被养在家里,连门都很少出,接触最多的就是府里的女眷,被问的也很茫然,瘦弱的小脸上写满了迷茫。 好在,煮好的饺子解救了他,从江临腿上跳下去,迫不及待的跑去椅子上坐着等吃了。 饺子是江临调的馅儿,菜是从空间拿的,味道那自然是没话说。包的多,除了他们吃,白芨白薇这些丫鬟们也都分到了,也不讲究,就端个碗在院里吃,边吃边说笑,好不热闹。 江临还有意逗小姑娘小孩儿们开心,又是说笑话又是玩游戏的,吃个饺子都快吃出花儿来了。 然而卫夫人就跟掐着点开了天眼似的,筷子刚放下,她就出现了,要接卫云祺走。 她似乎很着急,一来就将卫云祺抱在了怀里,搂得紧紧的,卫云祺在她怀里挣扎,整个人似乎都要喘不过气了。 江临见情况不对,想把卫云祺抱过来,结果才刚伸出手,卫夫人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嘴里还发出警告的呼声,人又将卫云祺搂的更紧了些,嘴里还不停念,“祺儿,祺儿,娘的好孩子,你别离开娘,娘会守着你的,娘会保护好你,谁都别想从娘手上把你抢走。” 她说抢时警惕的看着江临,显然把他当做要跟她抢儿子的人了。 “娘,你快放了小弟,他快喘过不来气了,”卫云葭也跑来劝,她娘这会儿明显不对劲儿。 她一开口,卫夫人立马转移了注意力,“你也休想,你们谁都别想抢走我的祺儿,你们谁敢动他,我就跟你们拼命!” “怀九!”卫云昭对着空中喊了声。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点晕了卫夫人,把卫云祺给解救了下来。 江临赶紧抱着小孩儿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姐姐都在,你娘只是情绪有些激动,不是想伤害你,没事的。” 江临他们吓了一跳,小孩儿自己反而很淡定,深吸几口气,然后拍拍江临反过来安慰他,“哥哥,我没事的,娘最近经常这样抱我,她只是生病了,我知道。” 人没吓着就好,让人白芨白薇把卫夫人扶到屋里躺着,江临问卫云祺他娘这样多久了。 卫云祺道:“娘从庙里回来就这样了,”但具体是什么时候他就记不得了。 卫云昭目光转向了跟卫夫人一起来的丫鬟和嬷嬷。 嬷嬷是卫夫人的奶娘,姓孙,府上都唤她孙嬷嬷。 丫鬟名叫白术,也是原先从董家带来的人,名字是到卫家后才改的。 孙嬷嬷左顾右盼,明显心虚的说,“夫人没什么事,就是太久不见小公子,心里想念了。” 白术反应就直接得多,膝盖一弯就对卫云昭跪下了,“大公子,求求你,救救夫人吧,再这样下去夫人会出事的,求大公子给夫人请个大夫吧。” 卫云昭没开口,江临先不明白了,他现在管家,但并没克扣各房什么,更没限制过她们自由什么的,请个大夫还得跪下求,“既然生病了,为什么先前不请大夫,是谁不让的?” 白术正要说话,孙嬷嬷突然弯腰捂住了她的嘴,“闭嘴,你是想害死夫人和小公子吗?” 白术挣扎着摇头,使劲儿扒开孙嬷嬷的手,“孙嬷嬷,再不请大夫,才是真的会害死夫人和小公子,你没看到刚才夫人都让小公子喘不过气来了吗?” “夫人只是一时激动,只要小公子一直在她眼前就不会有事,你若乱说……” “闭嘴!”江临冷冷打断了孙嬷嬷的话,“不想说就去一边当你的哑巴,拖下去。” 怀九又从空中飞下来,把孙嬷嬷直接给拎走了。 江临对白术道:“现在可以说是谁不许请大夫了。” 白术犹豫片刻开了口,“是…是清河郡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7 23:08:06~2020-10-18 20:5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喜欢恐怖小说的胆小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墙头猫、花开半夏 2瓶;梦、煜?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何时清河郡王府也到了能一手遮天, 让人连大夫都不敢请的地步?”江临满心疑惑。 白术解释,“是清河郡王府的人给盛京医馆的大夫们都传了话,不许来卫府出诊, 否则就让他们的医馆在盛京开不下去。” 卫云昭询问白术, “云祺说母亲在喝药,既请不来大夫又从何处抓的药喝?” “是…是董家帮忙抓的。”白术低着头, 小声道。 看来这事董家也有掺和其中。 卫云昭严肃道:“你把事情前因后果仔细说来, 一处不许漏, 更不许隐瞒。” 事情就发生在卫老夫人去董家求人帮忙救卫安之后, 卫夫人去董家接人那天,她大嫂约她第二日一块到城外寺庙烧香, 卫夫人想着近来家里诸事不顺便应了, 第二日便领着孙嬷嬷和白术跟董家嫂子一起去了寺庙。 可没想到在庙里竟然碰到了清河郡王妃和她女儿蒋柔,因为卫家拒亲一事, 两方是闹了不愉快的。卫家现在不如意,卫夫人就想避开两人,可对方不依不饶非要围着卫夫人说话。 说是说话, 实则是冷嘲热讽, 清河郡王妃还道卫家这是造的杀孽太多, 报应来了。 “那蒋小姐不知对夫人说了什么话, 夫人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下午喝茶时还摔碎茶杯划伤了手。董大夫人为此还带夫人去求庙里的安神香,结果也没什么用。夫人晚上点着香入睡,刚开始还好,到后半宿就噩梦连连,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到处找小公子。” “等天亮了, 我就去请大夫,结果那些大夫推三阻四都不肯来,好不容易才从他们口中问出竟是清河郡王府打过招呼,大夫们都说他们只是普通百姓,要养家糊口,更不能不顾医馆其他人的性命,有心无力,让我们府上另请高明。” 这事怎么听都有问题,江临道:“自己请不来大夫,所以你们就找董家人帮忙抓药了?” 白术摇头,“药是这两日我们看夫人情况越发不对劲儿,才去请董家帮忙抓的。” “起初……” 卫夫人只在夜里做噩梦,要见卫云祺,只要将人抱过来让卫夫人看看说几句话她就能继续睡过去,白日全然看不出异样。请不来大夫,卫夫人就不让再去请,也不让跟家里其他人说,靠安神香睡前半宿,到后半宿就去卫云祺屋里守着。 但寺庙赠的安神香不多,很快就用完了,晚上不点香卫夫人睡不着,这一没觉睡,症状便越发严重,连白日都不让卫云祺离开她的视线,还时常觉得有人会同她抢儿子,会害死卫云祺。 卫夫人也意识到自己怕是真病了,就让孙嬷嬷往董家走了一趟,回来时就带着董家帮忙抓的药。只是那药时有用时没用,反反复复的。 “我也劝过夫人让夫人告诉大公子和少夫人,你们一定能想到法子给夫人请大夫的。可我一提,夫人反应就很大,说什么绝不许告诉大公子,还让孙嬷嬷训斥我,让我把嘴闭紧实了,要是敢偷偷告诉大公子,就打断我的腿!” 白术给卫云昭磕了两个头,带着哭腔道:“大公子,夫人是您母亲,您别不管她,求您想想法子给夫人请个大夫吧。” 看着怪忠心的,江临扶了她一把,“你先起来。” 大夫自然要请,但江临觉得要先搞清楚卫夫人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病了却死活不肯告诉卫云昭的原因。 江临问:“你可知两年前卫夫人拒绝清河郡王府求亲一事到底发生过什么?” 白术摇头,“我不清楚,我虽一直跟在夫人身边伺候,可有时候许多事夫人都只肯同孙嬷嬷说,不许我知道。” 事儿跟清河郡王府有关,江临始终觉得这源头还是因为前两年拒亲的事,白术知道的不多,说了半天他们也还是不知道蒋柔到底跟卫夫人说了什么,才会让卫夫人有这么大反应。 卫夫人没醒,江临就唤了声怀九,让他把孙嬷嬷给带回来。 孙嬷嬷是被怀九从直接从上面扔到地上的,一把老骨头砸在地上发出啪一声响,孙嬷嬷哎哟一声,半天没能爬起来。 怀九飞到一旁的树上蹲着,解释,“她不老实,我吓唬吓唬她。” 怀九这个行事风格深得江临心,他琢磨着回头跟卫云昭说说,看能不能把怀九给他。 白术去扶孙嬷嬷一把,被这么摔了下孙嬷嬷自然是不满的,可对上江临卫云昭二人的视线,她埋怨的话没敢出口。 “把你知道的事说出来,”卫云昭吩咐孙嬷嬷,语气不容置疑。 “大公子,”孙嬷嬷刚开口,就在卫云昭冰冷的视线中消了声,她老实点头,“是,我都说。” “蒋家小姐曾落水受过寒,大夫说她子嗣艰难怕是不能有孕,夫人得知此事后告诉了董家,董大夫人生了心思,想让大公子娶了蒋家小姐后再娶一董家女为平妻,还让夫人以蒋家小姐无法有孕一事去跟清河郡王府谈条件,清河郡王府不肯,便拒了这门亲事。” “后头,蒋小姐无法有孕一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郡王府以为是夫人传的,这些年对夫人多有不善。前些日子在寺庙偶然遇见,蒋小姐便对夫人说了些话,夫人因此生了心魔,晚上睡不好,这才病了。” 卫云昭直视孙嬷嬷,“当真是偶然遇见吗?” 孙嬷嬷不敢接话,董家一直掺和其中,任谁都能明白这事没那么巧。 “所以,卫夫人不肯让卫云昭知道她病了,也是因为董家?”江临接过话茬问。 孙嬷嬷犹豫点头,“夫人是怕大公子对她心生埋怨,也因此对董家不满,这才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肯说。” 江临不信,“你先前提到,让卫云昭知道了这事才是真的会害死卫夫人和卫云祺,卫云昭埋怨卫夫人,对董家不满可不会要自己亲娘亲弟弟的命,孙氏,你还不老实!” 江临忽然提高音量厉声呵斥,孙嬷嬷被他吓得一个哆嗦。 “少…少夫人,”孙嬷嬷猛然膝盖一弯直接跪下了,“您就别问了,老奴真的不能说啊,会害死夫人和小公子的。” “我看你也有病吧,”江临皱眉,“什么玩意儿不能说,蒋柔再能耐还能跑到卫家来杀人吗?” 这话也不知戳中了孙嬷嬷那个点,她还直接的哭了起来。 江临跟卫云昭对视一眼,他道:“不会又是蛊虫吧,蒋柔跟皇后有一腿?” 江临说出蛊虫时,孙嬷嬷身子明显抖了下,江临确定自己猜对了。 “什么蛊?”卫云昭问。 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孙嬷嬷也只能都说了,“夫人中的是毒,毒被下在了安神香里。小公子中的是子母蛊,他身上是子蛊,母蛊被蒋小姐种在了自己身上,蒋小姐说夫人毁了她,她要让夫人后半辈子不得安宁,若夫人不按她的吩咐办事,她便自尽带着小公子一起死。” 卫云昭接着问,“蛊是什么时候下的,是谁下的?” 孙嬷嬷吞吞吐吐,“是…是董家…不,是我,是老奴下的,大公子,老奴该死,老奴害了夫人害了小公子,老奴愿以死谢罪。”孙嬷嬷跪趴在地上悲戚痛哭。 江临了然,“看来是董家那位大夫人了,去寺庙,求什么安神香都是早预谋好的。当年传蒋柔无法有孕的事应该也是董家人做的吧,蒋柔名声被毁,所以到现在还没许人家,她也因此恨上了卫夫人,卫家失势,蒋柔便开始报复了。我好奇的是,蒋柔又或者说清河郡王府给董家许了什么好处,让董家那位大夫人不惜动手谋害自己小姑子,以及一个才五岁的孩子呢?” “而董家,又给你许诺了什么,或者用什么在威胁你,让你与他们狼狈为奸背叛自己主子,甚至还要替他们顶罪?” 孙嬷嬷只哭,不再说话,问蒋柔在寺庙跟卫夫人到底说了什么她也不答,江临就让怀九把人拎走看好,别死了。 这回孙嬷嬷一点没挣扎反抗。 江临把卫云祺放卫云昭腿上,“我去看看你娘醒了没,孙嬷嬷不肯说,就从她嘴里套。” 没等江临进门,白薇就先推门出来喊,“少夫人,夫人醒了。” 江临:“醒了就好,叫出来吧,正好问清楚,是她娘家重要还是儿子的命重要。” 卫夫人这一觉醒来,人清醒了不少。 出门后淡淡看了江临一眼,就直奔卫云昭而去,对他说,“时候不早了,我带云祺回去歇息了,明儿还得早起念书呢。” 她伸手来抱卫云祺时卫云昭没让,卫云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母亲不打算跟儿子说点什么吗?” 卫夫人脸上闪过慌乱,“说…说什么?” “子母蛊,安神香,董家,清河郡王府,母亲任选,说什么都行。” 卫夫人瞬间白了脸,身子往后颤了颤,“你们已经知道了吗?” 她苦笑两声,“我清楚,是瞒不住的,只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能瞒多久是多久,你想瞒到什么时候?你发病勒死云祺那天?”卫云昭看卫夫人的眼神透着冷漠。 卫夫人像被这话击垮了一般,突然捂脸哭了起来。 江临走回卫云昭身边,伸出了三根手指,“三个女人,都哭了。” 江临并不给卫夫人留情面,他直言道:“除了会哭,卫夫人你会些什么,维护娘家?还是发疯勒死儿子?” 卫夫人痛苦的摇头,“我不想的,我不想这么做的,我对不起云祺,我只是想保护他,没想过要伤害他。” “蛊虫都已经中到他身体里了,还不叫伤害,卫夫人,看来在你心中,还是你娘家要比亲生儿子更胜一筹。” 卫夫人哭的更伤心了,但被卫云昭无情呵止了,他道:“你不在乎自己死活要替董家背罪我不拦你,倘若你心中还对云祺有一丝母子情分,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我要知道清河郡王府还有董家,以及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卫云祺从卫云昭腿上跳下,过去抱了抱卫夫人的腿,唤了一声,“娘。” 卫夫人蹲下一把抱住卫云祺,撕心裂肺的哭。 哭了好一会儿,终于肯说话了。 前头的拒亲恩怨还有寺庙偶遇的事差不多都清楚了,蒋柔在寺庙跟她说的话就是把卫云祺被中了子母蛊一事告诉了她。 那安神香里被下了毒这事她清楚,因为那是蒋柔吩咐她大嫂办的,让她每晚必须点着香入睡,卫夫人即使知道那香有问题她也不敢不听,因为她怕蒋柔伤害自己以此来伤害卫云祺。 至于董家为什么要听蒋柔的吩咐,因为卫夫人大哥,董大老爷想升官,而这官能不能升则捏在清河郡王手中。董大老爷如今从四品,已经好多年没动过位置了。 董家书香门第,会读书,但不会做官,家里最高也就出过一个从三品,是以董家门第一直不高。董大老爷现在升到正四品,做出点政绩再走走关系,又能往上升一升,到致仕时皇上恩典,还能再上一层,是如今董家全部的指望。 所以董家选择了牺牲女儿,牺牲才五岁的外孙。 从卫夫人的隐瞒和担忧来看,她选择了接受和配合。 卫夫人哭着跟卫云祺说对不起,小孩儿以为他娘又病了,可温柔的安慰她,看得江临恨不得把这女人提起来摔两摔。 而卫云昭盯着卫夫人良久,他说了一句话,“父亲在世时曾对我说,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娶周董两家的人进门,父亲他没说错。” “我曾以为母亲只是软弱了些,到底书香门第出身,不习惯我们这武将家的打打杀杀生离死别也情有可原,如今看来是我低估了母亲。” 卫云昭点了白芨白薇,让她们送卫夫人回去,“往后云祺跟在我身边,我亲自带他。” 卫夫人抱着卫云祺不肯撒手,白芨白薇拉她时她又发作了,觉得有人要跟她抢卫云祺,要杀她儿子。 江临先一步把卫云祺抱了过来,看卫夫人的眼神只有厌恶,没有怜悯,又是一个拎不清的。 卫夫人被强行带走,江临吩咐了牢了她,别让她乱跑,以免出事。 卫夫人走后,江临让卫云宛两姐妹也先回去,只留下了卫云葭。 卫云葭过来抱住卫云祺,红了眼,又跟他道歉,“云祺对不起,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没发现娘不对。” 她自责的拿拳头捶地,“我应该再细心些的,我要是早些发现也不会……” “放心,会没事的。也怪不着你,我跟你大哥两个大人都没察觉到,一个小姑娘哪能想到这背后的事。况且白术还说你娘白日看着正常,只有晚上才不对劲儿,你又不跟她住一块,她们有意瞒着,自然不会让你知道。” 江临把人拉起来,揉揉她脑袋,“有我和你大哥在呢,会好的,回去歇息吧。” 卫云葭点了点头,“那我明日再来。” 江临也长叹一口气,这一茬儿接一茬儿的,真是没消停。 卫云昭把怀九兄妹两叫了出来,江临则抱着卫云祺进屋给他喂水喝,他心想,幸好他还有金手指,否则就这些人一连串的阴谋,他怕真扛不住。 喂完水,江临也不知那蛊虫什么时候能出来,而且也不敢肯定一定能把中进身体里的蛊虫给逼出来,蛊和毒到底有些不一样。 江临开始哄小孩儿,“云祺宝贝儿,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如果发现有虫子你身体里爬出来也不要怕,拿东西包好,交给我或你大哥,是有坏人在你身体里放了东西让你生病了,虫子爬出来你病就好了,明白吗?” 卫云祺乖巧点头,然后问江临,“是舅母让我生病的吗?” 之前问孙嬷嬷话时小孩儿一直在场,听到了。 “我都不知道舅母是什么时候让我生病的,我也没见过舅母来家里。” 江临玩着他头上扎的小揪揪,“许是在你睡着的时候,哥哥明天问下管家董家大夫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时候不早了,卫云祺哭困的哈欠连天的,江临让人送了热水来,把卫云祺洗干净放在了刚搬进他和卫云昭房间的软塌上。今晚出了事,又不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入睡,江临怕他晚上会害怕,就让小孩儿跟他们睡一个房间,方便照顾。 等江临自己躺床上时已是深夜了,他伸手戳卫云昭脸,“卫云昭,我为你们家处理这么多破事,你就是以身相许都不够还我的。” 卫云昭问,“那夫人还想我如何偿还呢?” 江临戳脸的手逐渐往下,“我能摸摸你腹肌吗?我有些睡不着,想摸摸它助眠行吗?”江临眨眨眼,也不管黑暗中卫云昭能不能看到。 江临似乎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气,然后自己的手被放进了卫云昭的衣服内。 他心跳立马加速,有些激动! 江临手来回动了动,又羡慕又感叹,“你说你一天动都不动一下,怎么还有腹肌呢?” 想他,一天到晚没消停过的动,都能单手拎人了,腹肌愣是没见着影。 “兴许是命?”卫云昭胡说八道。 命不大好的江临:“……”他默默闭上眼,睡觉! 他要在梦里把卫云昭的腹肌给摸平! 腹肌平没平江临不知道,但第二天一早他被捧着一条虫子瞪着乖萌大眼的卫云祺吓了一跳是真。 卫云祺见他醒了,还伸手把虫子往前怼了怼,可可爱爱的说,“哥哥你昨天说的是这个虫子吗?我抓住它了,”并且还放在手帕上来送给哥哥们了。 虫子还活生生的在动,江临下意识就往床里边挤,整个人直接贴在了卫云昭身上。 就感觉到了某些尴尬,江临又把自己往外挪了挪,掀开被子去看,“你这该站起来地方不站,不该的倒挺得厉害。” 卫云昭一时也不知自己该是什么反应,他神色复杂的提醒江临,“你昨晚摸了我腹部一晚上,造成这样的结果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江临掀开被子挪出了自己的腿,“该起床了。” 卫云昭:“……” 这种尴尬的时刻当然溜为上策,江临下床穿好衣服,脸都没洗就抱着卫云祺出去问他蛊虫是什么时候爬出来的。 卫云祺自己也不清楚,反正早上醒来就在手边了,“哥哥,我身上好脏啊,黑黑的,也是因为生病吗?” “对,”江临毫不犹豫的点头,“那些黑黑的东西就是病,你现在已经好了。” 蛊虫被江临装了起来,是不是子母蛊不确定,但留着反击下蒋柔是可以的。 拒亲的事卫夫人有错,董家也有错,但卫云祺没错,迁怒一个无辜的孩子,蒋柔在江临心里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吃早饭的时候,卫云昭总算出来了,面色平静,还自如的跟江临说起了蛊虫的事,一点也不窘迫。 江临觉得不好玩,于是晨起的尴尬就这么过去了,谁都没再提。 江临道:“既然盛京的普通大夫请不来,那咱们就去请太医,贴告示花重金请游医,清河郡王府这么厉害,肯定能想好法子应对的。” 卫云昭不反对,清河郡王府敢这么做也因为董家愿意支持,觉得有董家在,卫夫人不敢闹腾。 可卫夫人在乎董家,卫云昭和江临却是不在乎的,传蒋柔无法有孕的事也不是卫夫人做的,卫家不会替董家背这灾。 “一会儿把孙嬷嬷送回母亲院里,我再问她们一些话,没问题了我便进宫一趟,找皇上求个恩典,想来皇上会答应的。” “好,”江临点头,他挠挠下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卫云昭看他,正要问什么事,管家就来了,“大公子,少夫人,五夫人昨晚在门外睡了一夜,今儿天一亮就在敲门,要放她们进来吗?” 管家这一说,江临立马想起他忘记什么事了,感情把小周氏给忘在了门外。 卫云昭道:“我随你过去看看,正好有话跟她说。” 江临起身给他推轮椅,好奇道:“你想跟她说什么?” 卫云昭:“问她是想留卫家当半辈子的寡妇还是想另觅良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微博看到一个博主说听小说,然后我就在晋江打开自己的文,第一句没听完我脚趾就扣出了一栋大别墅! 那个场面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第37章 小周氏在卫家当了近二十年媳妇, 也就看了卫家二三四房几个嫂子是怎么过的这近二十年寡妇日子。 一年到头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从不打扮自己,整日板着一张苦瓜脸, 像谁都欠了她们似的, 院里比尼姑庵还清净,小周氏觉得这不是寡妇, 这就是具死了心的尸骨。 要她过这样的日子, 想都别想。 她还为此庆幸过, 幸好卫安是个不成器的不用上战场, 没出息也没什么,反正卫家其他有出息的人也不能不管他们。只要卫安活着, 她就不会过这种死人日子。 但小周氏怎么也没想到, 卫安有一天就会死在他的不成器上。 卫云昭和江临出现在大门口时,小周氏还想找他们发脾气, 说一说昨晚将她关在门外不让进的事。 后头的丫鬟拉拉小周氏衣摆冲小周氏摇头,示意她别说气话,她们现在无处可去, 若再把大公子给得罪了, 只怕真要像乞丐一样露宿街头了。 小周氏满心不愿, 却也只能憋着, “云昭这是来接五婶吗, 何必费这心思,开了门五婶会自己进去的。” 小周氏说着脚就往门里迈,还关切问起家里事,“最近大家都还好吧,云昭你这腿好些没,太医怎么说, 什么时候能站起来啊?” 小周氏一只脚刚落在门内,门房就杵在了她面前,冷冰冰道:“没大公子吩咐谁也不许进来,五夫人在外面候着吧。” “大胆,你一个下人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是我不在这些日子你们都没规矩了是吧,好啊,我今儿就要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分尊卑的下贱东西!” 小周氏最近受了太多委屈,见一个门房也敢这么跟她说话,顿时就炸了,举起手就要打人。 门房一点不吃这套,只摆了请她出去的姿势,“五夫人请出去,听大公子吩咐。” 卫云昭视线转到小周氏身上,淡淡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怎地,小周氏总觉得这一眼充满威慑,举起的巴掌愣是没打下去。 她讪讪的收回手冲卫云昭笑,“云昭啊,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能等五婶进门后再说,在这大门口像什么样,别人看了会说闲话的。” 门房直接提起小周氏的脚把她给送了出去,小周氏狠狠瞪眼,到底没敢再迈进门。 卫云昭也终于开了口,“周氏,我且问你,当真愿意从今往后一辈子留在卫家当寡妇,吃斋念佛,恪守妇道?” 小周氏下意识就想说不要,但她忍住了,“云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五叔不成器,过不了多久也要被处斩了,可既嫁给了他,便生是卫家的人,死是卫家的鬼,自然是要一辈子留在卫家的。” 这话小周氏说的自己都心虚,自然是没人信她的。 卫云昭又道:“话我只说一次,你若想走,我会代替卫安写和离书给你,从此与卫家再不相关。若不走,今日你进了这卫家大门,往后便再难出。你想清楚了,便可进来。” 小周氏看着卫家敞开的大门,门槛儿就眼前,只要轻轻抬脚就能进去,这回没人拦她。可小周氏却觉脚若重千斤,怎么都抬不起来。 这地方她住了十多年,是她的家,再熟悉不过。可现在这地方却像牢笼,她进去就要在牢笼里过一辈子。 不,她不想! 小周氏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觉得这大门像深渊,会把她吸进去,然后永远埋在谷底,从此再也见不天,只剩无尽的黑暗。 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小周氏本能抗拒,“我…我不进,我还年轻,我不要当寡妇。” 丫鬟在后头提醒她,“夫人,别想了,快些进去吧。” 小周氏拍开丫鬟伸过来的手,问卫云昭,“我要是拿了和离书,我那些嫁妆是不是也能带走?” 卫云昭手指轻扣轮椅,“当然,那是你的东西。” “和离,我要和离书!”小周氏很快做了决定。 她嫁过来时卫家门户高,周家为了不丢自家的脸面给她陪嫁的嫁妆也不少,这些年都是卫老夫人在贴嫁妆养卫安,她的嫁妆一点都没动过。只要有这些嫁妆在,哪怕周家不给她安排不要她了,她也能找个男人过好日子。 小周氏想的好,恨不得卫云昭现在就把和离书给她。 丫鬟兢兢业业在后头提醒她,“夫人你别这样,老爷和老夫人他们知道了要生气的。” 小周氏冷哼一声,“既然他们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反正周家名声已经坏了,多一个和离的女儿也差不到哪儿去。” 卫云昭算是给她脸的,一直说的是和离,而不是休书。 愿意给她和离书的卫云昭这会儿在小周氏心中可比周家人好多了。 小周氏应了,卫云昭便让管家取了笔墨纸张来,当场写了和离书给小周氏,上头盖了卫家的家主印。 小周氏也拿簪子划破手指在上头按了印,一式两份,由管家送去衙门过个明路,这和离书便生效了。 卫云昭让小周氏进了门,去收拾自己的嫁妆,也只允许带她的嫁妆走。 小周氏拿着嫁妆单子,看着一箱一箱从库里抬出来的东西,脸上布满笑意,越发觉得自己做的对,有了这么大一笔嫁妆,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这活寡谁爱守谁守去。 小周氏点嫁妆时,先前跟着她的那个丫鬟已经跑回卫家去报信了。 小周氏顾不上她,她很快被另一个丫鬟白芍缠上了。 小周氏跑回娘家时身边带的是另一个丫鬟,白芍就被留在了府里。她当时得知小周氏跑回娘家去了还挺高兴,想着小周氏这样做肯定会惹怒老夫人还是五爷,她的机会便来了,她好好伺候五爷,兴许五爷就答应提她为妾室了。 白芍倒不怎么在意卫安能不能人道,她只相当主子,想当过被人伺候的好日子,再也不想被人呼来喝去伺候人的丫鬟了。 可哪想到卫安身上还背了人命案,最后落得个秋后处斩的下场。白芍算盘落空,她才开始着急了。 好不容易等到小周氏回来,没想到她竟是回来和离的,白芍就更急了,求着小周氏带她一起走,她留在卫家也是个当丫鬟的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头了,还不如跟着小周氏,兴许能好过点。 白芍存的什么心思,小周氏最清楚不过,小周氏笑她,“还不死心呢,果真是下贱货色。” 白芍被骂还得憋着认了,“求夫人看在奴婢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就带奴婢一起走吧,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夫人,绝不敢生其他心思。” 小周氏抬手就给了白芍一巴掌,“贱货,叫什么夫人,我已经跟卫安那死东西和离了,从此跟卫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芍慌忙改了口,还自己扇了自己两巴掌企图让小周氏高兴。 小周氏果然高兴了,把她拉了起来,“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儿上,我勉强带上你吧,不过贱婢你要再敢生不该有的心思,我饶不了你!” 白芍一听高兴了,连忙朝小周氏道谢,还指天发誓的保证。 江临在外头看得啧啧称奇,“给人当小妾吸引力有这么大吗?还是我太苛待下人了,她宁愿被周氏作践也不肯继续留在卫家。” 卫云昭道:“个人选的路,也自担后果,不足为奇。” 也不知是怕卫云昭反悔还是想迫不及待的离开,小周氏嫁妆点的很快,管家还没将和离书送回来嫁妆就已经点好了。 江临见她闲着,便问了一句,“不去跟两个小姑娘道个别?” 小周氏瞬间沉下脸,“两个白眼狼,没用的东西。反正是卫安的种,你们肯定会养,跟我可没关系。” “是吗?”江临勾了勾嘴角,“那你可记住今日的话了。” 江临明明在笑,可小周氏愣是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她梗着脖子大声道:“记住就记住,两个赔钱货,说的谁稀罕似的。” 江临手一指门,“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赶紧滚!” 小周氏哼一声,“谁稀罕这破地方,”然后吩咐人抬东西,自个儿扬着下巴高傲的走了。 “回去!”小周氏没走两步江临就一声怒呵,他伸手指着旁边的下人,道;“他们是卫家的下人,而你,现在跟卫家毫无关系,没资格使唤。” 小周氏从周家带来的陪嫁都是丫鬟,有些前头就被她打发了,现在就剩下白芍和一个老嬷嬷以及回周家报信那个。 江临一开口小周氏顿时愣住了,下人不给她搬,这么多东西难道还要她自己来? “江临,你别太过分,云昭还在,这卫家也轮不到你做主。” 小周氏凶完江临,立马换上笑脸跟卫云昭说好话,“云昭啊,我好歹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婶婶,难道连最后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吗?” 卫云昭道:“已经不是了。” “而且,卫家现在是夫人在管,府中大小事一切听他吩咐。” 卫云昭完全没给她脸的意思,小周氏愤恨的看了两人一眼,开始指挥白芍和老嬷嬷搬东西。 之前看到这么多嫁妆时有多高兴,现在搬嫁妆时心里就有多苦。 偏两人都想跟着小周氏走,不敢不听。 实木箱子本就沉,更别说还装了东西,嬷嬷年龄大了没什么力气,白芍也没干过重活同样没力气,抬一口箱子出去半天没见回来,小周氏出去看,见两人跟蜗牛似的在挪,照这个速度,怕是搬到明天这些嫁妆也搬不完。 而路上卫家的下人全当没看到这两人一样,没一个上去帮把手的。 小周氏倒去帮了,还险些砸了自己的脚。 她愤恨的看着江临,坚持最初的想法,这就是个搅家精,卫家迟早被他搅和散了,不过卫家现在已经家不像家散的差不多了,这搅家精进门可还不到半年。 小周氏最终妥了协,提出花银子雇卫家下人帮她搬,江临立马爽快答应,“好啊,一百两银子一个人,要多少人你自己定。” 小周氏一瞪眼张口就要骂人,江临伸出食指对她晃了晃,“你骂我一句就涨一百两,你尽管骂。” 小周氏狠狠跺脚,骂人的话全咽回了肚里,就是看江临的眼神要吃人。 江临不痛不痒,先收了银两才让给她干活。 小周氏抠抠搜搜要选了四个看着就身强力壮的,嘴里少不了抱怨,只是没敢骂江临。 嫁妆搬到一半时管家回来了,带着两份衙门盖印的和离书。 同时,周家的人也来了,周尚程亲自来的,后面跟了好几辆马车,一看就是来拉嫁妆的。 周尚程让门房通禀要见卫云昭,卫云昭让门房回了话,嫁妆会送到门外,一样不少,搬走就是,不用等他点头。 周尚程让卫云昭这毫不给面子的话险些气了个倒仰,“好个卫云昭,今日之事我周家记住了,他日最好别求到我周家头上,否则,我要你好看。” 周尚程语气不善,面色也不善,但没人理他,他也只能吩咐人装嫁妆。 这头小周氏还不知道自己嫁妆要尽数被运回周家了,东西搬完,她对江临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走了。 然后出门看到从她面前跑走的马车时就愣了,“我的嫁妆呢?谁动了我的嫁妆?” 去周家报信的丫鬟还在门口等她,小周氏一问她便答了,“是老爷带人来搬走的。” “啪!”小周氏甩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丫鬟脸上,“贱人,谁让你回去通风报信的,好大的胆子!” 小周氏还觉得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力道极大,丫鬟的脸当场便肿了。 小周氏目光阴冷的捏住丫鬟下巴,“若是我拿不回来嫁妆,我要你这贱人的命。” 她说完将丫鬟狠狠推倒在地,然后跑着去追周家马车了。 丫鬟捂着跌坐在地上,满眼无措,但小周氏和白芍等人谁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 小周氏走后,江临和卫云昭去告诉了卫云宛姐妹这个消息。 小周氏选和离要带嫁妆走的事两姐妹已经知道了,并不意外,从前娘就不怎么喜欢她们,觉得她们是没用的丫头片子,如今会丢下她们,是早就能想到的。 江临挨个摸头,“没事,还有我们呢,她不要你们,你们好好活给她看,会有她后悔的那天。” 姐妹两点了点头,乖乖跟着嬷嬷去学女红去了。 小周氏的事解决了,卫云昭和江临也不能闲,卫云昭让怀九把孙嬷嬷带到了卫夫人院里,他过去问了她们一些话,然后便要进宫去。 江临这回没跟他一起,她怕卫夫人又发病会做出伤害卫云祺的事,就在院里守着他,给小孩儿讲故事。 而卫云昭走后没多久,卫夫人果然来了,一上来就给江临玩了个大,直接朝他跪下了,“江少爷,我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卫家,也饶了董家吧,我们经不住你折腾了。” 卫夫人满脸悲戚,看江临的眼神满是哀求,江临险些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他把卫云祺放下来,让丫鬟把人送到卫云葭那边去玩,卫云祺懵懂的扬起脸,“哥哥,娘为什么跪下了?” 江临温声解释,“没站稳摔倒了,你大哥给她请大夫去了,我先跟你娘说说话,一会儿就接你回来。” 小孩儿也没那么好骗,但他选择相信江临,走到卫夫人面前摸了摸他娘的脸,“那娘等大哥回来,大夫给你看了病你就能好了。” 卫夫人应了声,没敢多说话,怕自己当场哭出来。 卫云祺被带走后,江临就让卫夫人起来,“没其他人,用不着装相,有话直说。” 卫夫人没动,反而给江临磕了个头,“就当我求你,求求你走吧,回侯府也好,去哪儿都成,求你离开卫家,你走了,卫家才能跟原来一样,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江临给她逗笑了,“感情你琢磨一晚上,一点没反思自己错在哪儿,尽想着要怎么把我弄走了。” “怎么?觉得我是灾星,害了你们卫家?” 卫夫人道:“自从你进了卫家,家里连连出事,一刻也没消停过。从前从来没这些事的。” 江临:“从前你男人也没死呢,你是被香熏烂了脑子吧。” “不是这样的,这些事都是你引起的,云昭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我们明明都看到希望了,可你引诱他,让他对家人不管不顾,无情无义,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若是没有你,母亲和老五都不会出事,清河郡王府也不会害我还害云祺,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艹!” 江临没忍住爆了粗口。 “卫夫人,我会如你的愿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董家完了。” “别说升官,就连现在的位置都别想保住!” 卫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临,“你,你为什么会这么狠毒?” 江临冷笑,“因为你得罪我了,董家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相信我,卫云昭会站在我这边的。” 江临一甩衣袖起身,把龙凤胎的妹妹唤了出来,让她把卫夫人跟孙嬷嬷扔出了院子。 妹妹是个冰美人,真冷若冰霜,眼神还格外犀利,像随时随地都能杀人一般。 就是被名字毁了,叫怀十。 又像坏事又像怀胎十月,配不上那张脸和她的高冷气质。 怀十扔完人回来冲江临一拱手表示自己任务完成了,然后没影了,完全没跟江临唠两句话的意思。 江临摊手,好吧。 江临把管家叫来,吩咐他安排把卫家前后门都给看好了,没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去,他要防着卫夫人和那个孙嬷嬷给董家报信的可能。 就卫夫人那脑子,也不是做不出来这事。 …… 另一边,卫云昭求皇上恩典让太医给他娘看病的事也很顺利,卫云昭没直接点出是清河郡王府动的手脚,但他都求到长德帝面前了,长德帝让人查缘由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长德帝点了头,卫云昭便带着太医出了宫。 他人前脚走,后脚长德帝就让人去查卫家到底出何事了。 而卫云昭进宫这事还被另一方人注意到了,那便是皇后。 皇后听着宫人禀报卫云昭进宫了,看着神色如常,似乎比以前还稍胖了点,一点都不像有病或中了血骨虫的样子。 皇后的不悦瞬间展现在了脸上,把秋夕叫到跟前,“你那日当真将头面交到了江临手中?” 秋夕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她连忙道:“娘娘,奴婢发誓,千真万确,那头面的的确确是江临接的,当日与奴婢一同前去卫家的人都能作证。” 皇后当然知道秋夕说的是真的,当日一同前去的小太监也早已经同她回过话,皇后倒没多怀疑秋夕办事不利,她只是觉得卫云昭没中招这事不对,或者说没如她意。 那血骨虫极易寻机会进人身体,只要用手碰到那头面就会遭殃,那头面是江临亲娘遗物,又是被后娘偷拿送出去的,她就不信江临见到亲娘遗物,还是如此珍贵的东西会连碰都不碰一下就直接让人收起来。 即便江临不碰,还有收东西的丫鬟也总会碰到,只要一人被那血骨虫沾上,朝夕相处的人一个也逃不过。 秋夕见皇后不高兴,急忙献策,“娘娘,那卫云昭带了太医出宫,想来定是卫家谁病重,宫外的大夫治不了才进宫求皇上让太医去诊治,也许就是那江临中了蛊呢,只是还没传给卫云昭而已,等太医诊治完,娘娘将人招来一问,便能知道这卫家是出什么事了。” 皇后不知在想什么,半响才点了头,“那等人回了太医院,就去唤来问清楚吧。” 但皇后要的不止如此,不尽快除掉卫云昭她不安心,她对秋夕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秋夕,你再去帮本宫办件事。” 秋夕听完皇后的吩咐,心头微颤,小心劝说,“娘娘,若让人发现了……” 皇后一个眼神过去,秋夕立马闭了嘴,“是,奴婢知道了。” 即便发现了又如何,只要不是皇上真的想处置皇后娘娘,这后宫多的是替罪羊。 卫云昭进宫带了个太医出宫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清河郡王府,清河郡王妃一听到消息就焦躁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询问一旁冷淡仿佛全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的女儿,“柔儿,怎么办,卫家竟然把这种小事闹到皇上跟前去了,皇上一定会彻查此事的,到时候清河郡王府可怎么办?” “你爹也还不知道这事,他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柔儿你快想想法子,到底怎么办才好啊?” 蒋柔一脸淡漠,“放心,掀不起风浪,更何况不是还有董家嘛,将所有事都推到董家身上不就成了。” 第38章 消息传的快, 卫云昭领着太医还没进卫家的门,董家那边便知道了。 这一知道,担忧的, 愁眉苦脸的, 骂骂咧咧的,反应不一, 但归总起来就是对卫云昭把事闹到皇上面前去不满, 对卫夫人董氏同样不满。 董大夫人长了一张刻薄脸, 这会儿脸拉的更长, 阴阳怪气的说,“董家生她养她, 竟连这点小事都不肯给娘家办, 我看啊,小妹心头根本就没有董家, 心里只装着儿子呢。” 董大老爷也板着脸对自己妹妹心生怨气,他最近同清河郡王走的近,又积极表现, 清河郡王已经有意要举荐他给升官了, 这关头卫家竟敢闹事拖他后腿, 他当然不满。 儿子和女儿, 董老夫人和老爷子自然都是偏儿子的, 更何况这还关系整个董家的门第未来。 董老爷子对董老夫人道:“你往卫家走一趟,让她把卫云昭给管好,别出来坏事。卫家已经不成了,只有娘家好了才能拉她一把,不至于被人欺负作践,让她听话些。” “诶, 那老大媳妇跟我一道,现在就去。” 婆媳两匆匆忙忙出了门往卫家去。 董家这想法卫云昭和江临都还不知道,若知道了,江临肯定会笑着告诉他们,这哪叫闹事,这顶多就是个开始。 他真正要闹起来,董家这些人谁都别想好! 卫云昭领着太医回了府,但卫夫人却不配合,说什么不肯让太医看诊,一口咬定自己没病,看来是打定主意要配合娘家搞事了。 江临站在卫云昭身旁,小声说了今日他走后卫夫人来找他时说的话。 卫云昭让人江临推他进了门,停在床边,隔帘看着床上的卫夫人,“母亲是想要休书还是要和离?” 他语出惊人,卫夫人蹭的坐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卫云昭道:“母亲心在董家,父亲已故,卫家也没什么值得母亲留恋的,儿子觉得不如放母亲自由的好。” “母亲放心,儿子现在是卫家家主,不论是休书还是和离书都能写,上午刚给周氏写过,母亲应当知道的。” 卫夫人掀开帘子下了床,满脸不可置信,眼神呆滞,她慢步走到卫云昭跟前,“你要赶我走?” “云昭,我是你娘啊,”她手一指江临,“你竟听信这个灾星的话,要赶我这个亲娘走?” “原来母亲还知道你是我娘,儿子以为母亲只知自己是董家女儿呢。”卫云昭脸上挂着一丝嘲讽。 卫夫人对上卫云昭冰冷全无感情的视线,突然有些慌,“不是…云昭你听娘解释,娘不是为了董家,娘都是为了卫家好啊。” 卫夫人慌乱道:“等大哥,就是你大舅舅升了官,他肯定会提携卫家的,到时候云昭你就不会再是一个五品小官,等你官做大了,卫家就能重新起来了,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云祺还只是个孩子,娘也舍不得让他承受这些,还有娘自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娘也不好受,娘可娘没办法,现在卫家落难,只有董家肯帮卫家了,娘想让你们都过好日子,哪怕再难受娘也甘愿。” “云昭,娘都是为你好,你听娘的话,别再掺和这事了好不好?” 原来这里头还有如此大义,牺牲自己和五岁儿子换取全家好,那可真是太伟大了。 江临在卫云昭耳边小声吐槽,“你娘被董家洗脑洗得够彻底的啊,这种屁话都信。” 卫云昭虽是头一回听洗脑二字,但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合适的形容。 卫云昭笑笑,“倒是我误会母亲了,原来母亲都是为我好。” 卫夫人听卫云昭这么说,像是看到了希望,连连点头,目光慈爱,“唉,昭儿你明白娘的苦心就好,你和云祺都是娘生的,娘怎么会害你们呢。” 卫云昭点头,“母亲说大舅舅有意提携卫家,可我怎么记得当初祖母找上董家帮忙求情时还是母亲您去把人接回来的。董家既有提携卫家的心思,怎么会连点小忙都不肯帮呢?” 卫夫人皱眉,开始解释,“那是因为你五叔他不成器,你大舅舅觉得让他吃点苦头更好,这才没答应。” “母亲所谓的吃点苦头是秋后处斩的苦头吗?” “那儿子可是有些怕大舅舅的提携了,儿子怕这一提携儿子会当场毙命!” 他语气加重,身上气势摄人,卫夫人吓得一抖,霎时脸就白了几分。 卫云昭也无意与她再闲扯,直接道:“太医来了,母亲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由不得你选择。除非你想儿子把董家做的事闹的人尽皆知。” 董家是软肋,为了娘家,卫夫人自然是看了诊。 太医说中的毒并不复杂,就是会扰乱人神志,让人产生幻觉,发现的早,解了毒就行。若是再晚些,只怕人会得疯病,最后不治身亡。 听到会死,卫夫人明显也怕了,嘴里喃喃念,“怎么会?大嫂说是普通的毒药,不会有事的,只要熬一熬就能过去,怎么会,不可能,我不信……” 太医开了药,江临交给了白芨去熬药,往后吃药的事由白芨白薇盯着卫夫人喝,如果不配合就直接灌,这种自己作死的人配不上同情。 太医走之前还给卫云昭也把了脉,还是老样子,余毒未清,脉象有些虚,腿也动不了,太医给卫云昭也留了药,然后就回宫复命去了。 这边太医刚走,后脚管家就说董家来了。 江临嗤笑,“真积极,可见有多心虚。” 卫夫人也听到了,又从床上下来,吩咐管家,“快,快去把人请进来。” 管家没动,在等卫云昭的意思。 卫云昭道:“夫人病了,不见客。” 管家应了话转身就走,卫夫人急了,“云昭,来的是你外婆和大舅母啊,都是长辈,你怎么能把人拒之门外。” 卫云昭反问,“那我应该怎么做?找人将她们绑起来送衙门,以谋害五岁稚童的名义?” “母亲若觉得儿子太过宽容,儿子也能依照母亲的意思去办,”卫云昭说着就要唤人。 卫夫人上前抓住卫云昭的手冲他摇头,“不要,昭儿不要,她们不是有意的,都是郡王府的人逼她们的,不是她们的错。” 卫云昭推开卫夫人的手,“儿子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儿子会慢慢跟他们算的。” 说完,便让江临推他离开,留下卫夫人失魂落魄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卫夫人心里清楚,卫云昭口中的他们必然包括董家人,因为那个灾星说过他会找董家麻烦的,云昭已经被他蛊惑了。 …… 卫家大门外,董老夫人和董大夫人显然没想到卫家会连门都不让她们进。 董大夫人上回来,都没通禀就直接进去了,这才多久,竟到了通禀后都不让进的地步了。 董大夫人又开始阴阳怪气损人,门房挺直身板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当什么都没听到。 管家说了,要是活儿干好了,少夫人一高兴就会赏钱给他们,少夫人如今可不缺钱。 门房不搭话,董大夫人和董老夫人自持身份,也拉不下脸来求门房再进去通禀说一声,只能满心愤恨不甘的走了。 一上马车,董大夫人就骂开了,“一个五品小官也敢这么横,我呸,迟早连这五品小官也要给弄没了,什么玩意儿。” 董老夫人没附和这话,只催车夫快些驾车回去,卫家不让进,话也递不进去,怕是真要出事。 说是清河郡王府吩咐的,可郡王府不认,那些事全是老大媳妇动的手,万一郡王府要把事往他们头上推,董老夫人都不敢想这后果。 董大夫人一路骂个不消停,董老夫人听的有些烦,拉长脸呵斥,“闭嘴,也怨你,谁让你当到处多嘴把郡王府给得罪了,否则哪来现在这么多事。” 董大夫人撇嘴,“我就跟人闲唠,谁知道就传的都知道了呢,再说,现在也没人在外头说蒋柔生了孩子的事,那都过去了。” 董老夫人哼了声,“要不是把事给推到了明芳头上,现在遭殃的就是董家,遭殃的就是你儿子!” 董老夫人狠狠点她两下,“都是你这张嘴啊,还不消停,你要是再敢咧嘴乱说惹了事,小心我打烂你这臭嘴。” 董大夫人不敢再说什么,闷头当起了哑巴。 一回府,董老夫人就把全家叫上开始的商量对策了,一要防郡王府把事都推到他们头上,二要防卫家把事闹大。 董家最担心的就是卫家把事闹大,尤其还牵扯到了下蛊,皇上最讨厌巫蛊之术,这要闹起来怕是整个董家都要完了。 董大老爷开始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种蛊,还是个孩子,卫云昭又疼他那个弟弟,这回怕是不能善了。”说完还埋怨的看了董大夫人一眼。 董大夫人也不高兴了,“出了事就怪我了,当初你们可是都点了头的,要不是为了你的官位,我会做这种事吗?那孩子乖乖巧巧的,我还不忍心呢。”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还是想法子稳住卫家要紧。”董老爷子出声制止。 “爹,我们连卫云昭面都见不着,这事不好办呐。” 董老爷子起身,“我去见他,我就不信我这个当外公的亲自去见他了,他还敢不让我进门!” 董大老爷提出跟着一起去,董家那刚回来的马车又开始往卫家去了。 …… 而另一头的清河郡王府也不平静,因为清河郡王被皇上宣进宫去了。 郡王妃急了,一个劲儿埋怨蒋柔不该做这些事,尤其不该威胁满盛京的大夫,这无疑是在挑衅天威。 蒋柔依旧冷着脸没多大反应,“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即便皇上召他进宫了也问不出什么。蛊虫是董家人种的,警告大夫不许去卫家看诊是下人去办的,郡王府顶多就是个御下不严之罪,如今皇上要用父亲办差,不会恼了郡王府的。” 蒋柔嘴上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张张嘴就可以所有把事都推到别人身上将她自己摘个干净,但心头也在打鼓,就怕皇上细查此事,还要追究。 “可你父亲回来也会生气,上次算计卫家人的事你父亲已经警告过我了,这回又是卫家,你父亲肯定……” “那又怎样!”郡王妃话没说完就被蒋柔厉声打断了,“若非卫家,我会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吗,会被满盛京的人笑话我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吗?” “我就算报复卫家,那也是卫家先害的我!” 蒋柔情绪一下激动起来,郡王妃叹了口气,安抚的拍拍女儿,“可你明明已经知道那些话不是卫夫人传的。” 蒋柔冷笑一声,“知道又怎么样,反正董家说卫董氏传的,她自己也不反驳,要怪就怪她有个好娘家,一心害她。” “柔儿,娘知道你这两年不好过,也吃苦了,是娘无能,当年没保护好你。不过娘还是劝你,这次过后就收手吧,我总觉得这卫家有些邪乎,不是好对付的。” 蒋柔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心疼的女人,也软了几分,“当年的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瞎了眼,没看出那贱人的狼子野心。至于卫家,我只是不甘心。” “卫云昭若当年不拒绝我,卫家绝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而现在他更是宁愿娶一个男人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凭什么?我蒋柔除了无法有孕外,哪点配不上他卫云昭,他宁肯要一个男人也不要我。我痴痴的等了他两年,就等来这么个结果,母亲,你让我怎么放的下。” 郡王妃道:“男人也不是卫云昭自己想娶的,是皇上赐婚,卫云昭也不敢拒,要是早知你还没对他死心,当初赐婚时我该让你爹去给求求皇上给你们赐婚的。” 蒋柔心头一颤,她不敢应这话,因为她心虚。 她是喜欢卫云昭,可喜欢的也没那么深,而且她喜欢的是活着的卫云昭,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若她真的有心,不用别人说,她自己就会主动提了。 可她没有,她心里清楚是为什么。 但蒋柔也不会说出来,现在卫云昭醒了,虽然腿不能行,可你蒋柔觉得他会站起来,以后也会前途无量。她只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卫云昭负了她,她痴候卫云昭两年,至今未嫁。 她要卫云昭愧疚于她,她还想卫云昭娶她。 蒋柔道:“母亲,现在也不迟,等这事过去,我会让卫云昭休了江临,心甘情愿上门求娶我的。” 看着女儿自信满满的脸庞,郡王妃也不知再说些什么,但心头却有股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事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母女两等了好半天,清河郡王才从宫里回来。 郡王妃迎了上去,“郡王回来了,皇上召你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郡王妃话没说完便被郡王推到了旁边,他直奔蒋柔而去,走近就一巴掌落在了蒋柔脸上,“孽女,你想死也别拖整个郡王府给你陪葬,你不配!” 这一巴掌下去,屋里的人都愣了,清河郡王满面怒,双眼赤红,像要喷火一样。 蒋柔手小心放到脸上,呆愣的看清河郡王,“父亲,你打我?” “我不止打你,我还要继续打你,混账东西,胆大包天,是不是再借你几个胆子你就敢造反了!” 清河郡王又举起了巴掌,要落下时郡王妃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郡王,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柔儿是个姑娘家,你怎能打她。” 清河郡王甩开郡王妃的手,怒道:“她要是个儿子,这会儿我们全家就该在地下团聚了。” “你不是想知道皇上召我进宫做什么吗,那我就告诉你,皇上问我皇位要不要让给我坐!” 一句话震得郡王妃身形不稳,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郡王妃喃喃摇头,“怎么会?不可能的,我们从没存这样的心思,就只是交待几个大夫不让去卫家而已,绝对没有半点别的心思啊。” 清河郡王冷笑,“怎么?你还想存别的心思?天子脚下,仗势欺人,一手遮天你还嫌不够吗?” “太子,大皇子,二皇子,甚至连皇后都不敢做这样的事,郡王府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去威胁大夫不让给人诊治,你跟我说说,郡王府算什么?” 郡王妃只哭着摇头,不敢再说话。 蒋柔从那一巴掌中回神,把郡王妃拉到了自己身后,对清河郡王道:“父亲,所有事都是我做的,跟母亲没关系,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皇上要追究,女儿也愿一人承担,不给郡王府添麻烦。” 清河郡王指了指门口,“那现在就去卫家认错,赔礼道歉,我不管你做什么,你让卫家的人原谅了你,这事就算过去了,如若不然……” 清河郡王话没说完,但蒋柔大约能猜到,如若不然等皇上追究起来了,便不是赔礼道歉就能算了的。 “父亲可否告知女儿,皇上还说了些什么?”蒋柔没动,看着清河郡王询问。 “皇上说,卫家满门忠烈,有人忘了,他没忘。” 蒋柔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皇上这是要给卫家撑腰啊,“可是,皇上怎么会?” 蒋柔想不明白,若皇上有心维护卫家,又怎么会把一个男人赐婚给卫云昭呢? 可很快她又泛起喜意,皇上还在乎卫家,那就越说明卫云昭前途光明,将来必然位极人臣,如果她嫁给了卫云昭… “女儿梳妆后便去卫家赔礼道歉,父亲放心,女儿定会让卫家原谅女儿的冒失的。” 蒋柔说完便带着丫鬟回自己院里打扮去了。 清河郡王叹气,他能不知女儿是什么心思,可真正难测的是帝王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过一念之间,卫家不是良配,也不敢配。 郡王妃也听到了那句话,蒋柔走后她问清河郡王,“老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君心难测,卫家还是离远些好,你好好管教柔儿,尽快给她寻个人家把亲事定下来,差些也行,卫云昭就别肖想了。” 清河郡王无意与王妃多说,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 卫家今日甚是繁忙,事儿一茬儿接一茬儿,来的人也是。 当卫云昭听说董老爷子和董大老爷来了时,还有些许意外,他上回见这两人还是两年前。 “既然都亲自上门了,再不让进该说我不敬长辈了,那就请进来吧,”卫云昭吩咐管家。 江临打了个哈欠,推着他去前院见客,“今儿可真够忙的,我们还什么都没做,董家就自个儿心虚到一拨又一拨上门了。” 卫云昭回头看他,“累了?” 江临摇头,“就是有些困,还有些烦,不想看这些人的嘴脸。” 从卫夫人的表现,江临几乎猜到着一家子都是些什么德行的人了。 “既然不想看,那就不看,”卫云昭握了握江临的手,“一会儿你不用开口,交给我就行,我尽快打发他们走。” “嗯,人一走立马关门谢客,谁来都不见了,”江临又打了个哈欠。 董家父子已经在厅里坐着喝茶了,两人霸占了主位,宛如自家,见到卫云昭来了,两人更摆足了长辈的架子,端正坐好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等着卫云昭给他们问好。 江临很不爽,哈欠也不打了,指着董大老爷的位置,“推你过去吗?” 卫云昭可是卫家家主,在自己家,只要不想谦虚,完全可以坐主位。 卫云昭摇头,“算了。” 他语气平平的唤了人,“外公,大舅舅,不知二位今日上门是?” 这态度自然是让两人不满的,没有尊敬,更不亲热。 “怎么?这许久没见,你是要连自己的外公舅舅都不认了?”董大老爷拉着脸质问。 卫云昭笑道:“的确是许久没见了,若今日二位不上门,云昭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外家,外公和舅舅尚在。” 卫肃还在时,两家来往多,或者说董家人跑的很勤。卫云昭从荀七哪儿得知,他父亲出殡时董大老爷来过,上了一炷香便走了。然后就是叫了个女儿过来照顾了他些时日,除此之外就是之前董大夫人上门给卫云祺种蛊那回。 期间再无别的往来,卫家最难的时候没来问过一句,他中毒不醒时董家也什么都未曾送过,像是彻底跟卫家划清了关系不再往来一般。 卫云昭并不强求,对方既不想往来他不会主动贴上去,但董家最不该做的是利用算计卫云祺一个五岁的小孩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 这些人在他心中远比不过一个卫云祺,他不会也不想给他们留什么脸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0 20:41:41~2020-10-21 19:3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煜?尼、瓶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放肆!”董老爷子重重一拍桌子, 桌上茶杯抖了抖,他怒目瞪卫云昭,“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 卫云昭将轮椅转了方向, 抬手伸向门口, “若外公不愿听,便请回吧。” 董老爷子被卫云昭截然不在意态度瞬间气红了脸, “好, 你好的很!” 卫云昭回道:“若没某些人做的手脚, 卫家的确好的很。” 他直言, “二位是为什么而来我心里清楚,我也不跟二位打马虎眼了, 你们董家女儿愿为董家怎么生怎么死皆时是她自愿, 我管不着。但动了我卫家人,这账我是一定会算的。” 卫云昭声音突然凌厉起来, “对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下蛊,好一个书香门第,董家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董老爷子怒吼, “那是你亲娘, 你竟如此狠心。” 卫云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我倒希望不是。” 听说爹和大哥来了的卫夫人匆匆赶来, 才到门口便听到了卫云昭这话, 她脚下一个踉跄,手扶着门框,险些撑不住。 眼泪湿了眼眶,她满心都是儿子不认她了,不认她这个亲娘了。 她来,江临和卫云昭都发现了, 不过都当没看见,反正来了也糟心。 董大老爷也看到了人,起身走到门口将卫夫人拉进来,指着卫云昭道:“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不敬长辈,不认亲娘,还要对外家下手,可真是好的很。” 卫夫人还在难过之中,听了董大老爷话中对卫云昭如此不满,也急了,“大哥,昭儿不是意思,他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又被江临这个灾星给蛊惑了,大哥,你别生昭儿的气……” “滚!” 卫夫人话没说完,卫云昭突然一声暴呵,目光森冷,面色不善,抓着轮椅的手背青筋暴起,可见他压抑着多大的怒火。 “滚回你的董家去,我卫家养不出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现在就给我滚!” 卫云昭这一发怒,震慑了屋内所有人,包括江临。 这是他头一回卫云昭发这么大的火,或者说是第一次见他发火。 江临直接帮卫云昭上了手,一把拽过卫夫人推到门外,“你跟周喜蓉比差远了,至少她不吃亲儿子,而你,是个连亲儿子都不放过的畜生,滚吧!” 江临又回去,推卫云昭离开,同时吩咐管家,“赶出去,没我的命令从今往后再不许这些姓董的人踏进大门一步,若敢强闯者,直接送衙门。” 他话一出,董老爷子连连拍桌子说反了天了,董大老怒斥卫云昭不孝,竟连亲娘都要赶。 而卫夫人则是懵了,卫云昭路过她身旁时看了她一眼,眼中只有无尽的冷漠,卫夫人顿时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恨她,她的亲儿子恨她。 管家动作很快,董家三人被狼狈赶出大门,然后将门一关,任由外头如何怒骂敲门都当没听到。 管家是卫家家生子,从小就在卫家长大,也看着这个家里是如何从鼎盛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他叹着气摇头,“妇人乱事啊。” 但凡是个脑子清醒的,也做不出为了娘家哥哥一个官位就害自己亲儿子的,被大公子赶出家门,管家也只想说一个字,该! 大门外的董家三人显然没想到卫家下人办事这么利落,不留余地,更一点不顾忌他们身份。 而现在的发展之前预想的也完全不同,不仅没能劝说卫云昭别把事闹大,反而还把董家留在卫家唯一能说上话的人一起给带了出来。 卫夫人觉得太不真切,她被儿子赶出了家门? 手拍着门,卫夫人一边悲戚痛哭一边喊,“开门,快开门,我是卫家的人,你们不能赶我走。” “云昭,我是你娘啊,你不能赶娘走,你快让人开门。” “开门啊,放我进去,云昭,娘知道错了,你别赶娘走……” 卫夫人逐渐泣不成声,滑坐在了门口。 董家父子看她这样,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嫌弃,董大老爷把人拉起来,“哭哭哭,就知道哭,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你有什么用,我董家怎么就养你了你这没用的废物。” 卫夫人听到自家大哥的话,更不敢置信了,“大…大哥?” 管不住卫云昭,说不上话的妹妹在董大老爷心中就没了作用,他手一松,直接又把人给扔了回去,“既然你这么能哭,那就一直在这儿哭到卫云昭出来,我就不信他还能真不管你。” 董大老爷没带卫夫人一起走的意思,转身扶着亲爹上了马车,父子两无情到眼神都没多给她一个,马车便飞速离去。 卫夫人爬起来想去追马车,在后头撕心裂肺的喊父亲喊大哥,但马车没停,谁也没应她一声。 卫夫人无助跌坐回去,哭得更伤心了。 也是巧,这一幕被打着赔礼道歉名义前来卫家的蒋柔看了个彻底,马车刚到路口时,丫鬟看见卫家门口好像有人起争执便告诉了蒋柔,蒋柔当即决定下马车,让车夫把马车赶走,她领着丫鬟躲在石狮子后面偷看。 董家父子是如何对卫夫人的蒋柔看得一清二楚,董家父子无情,卫夫人蠢笨如猪,蒋柔心中一个都看不上,觉得卫云昭把这蠢女人赶出家门再好不过,她可不想以后进门了还要伺候这种蠢货。 不过等了半天,她见卫夫人一直在门口哭,也没走的意思,就急了。这会儿她去敲门,门开了卫夫人肯定也要跟着一起进去的,可如果不敲,那不是今天就见不到卫云昭了。 她今天来,一是想把事推到董家身上让卫云昭不跟郡王府计较,二也想见见卫云昭,她已经有两年没见过卫云昭了。 蒋柔推推丫鬟,“你去,想法子把那个蠢女人给引开,我去敲门。” 卫夫人都哭得不成样子了,丫鬟为难,“怎么引啊?” “直接拖走就是,拖远点随便扔哪儿都行,反正这附近没人,也不知道是你干的。” 丫鬟有些怕,“可是小姐,万一出事了……” 蒋柔不耐烦,直接将丫鬟推出去,“能出什么事,谁能看上一个老女人不成,赶紧的。” 丫鬟再不情愿也只能去了。 在丫鬟去拖拽卫夫人的时候,江临他们收到了消息,因为很想知道董家父子是怎么对一心为娘家的孝顺女儿的,所以怀九被安排去盯梢了。 然后就有幸目睹了蒋柔指使丫鬟强行拖拉卫夫人的一幕,回来跟江临二人禀报了。 “今儿是消停不了是吧。”又来了个蒋柔。 江临也挺好奇,“不是我说,她得多厚的脸皮才好意思上门啊。” “人拉走了吗?”已经恢复平静的卫云昭问。 怀九:“应该还没有,小丫鬟力气不大。” 江临手一挥,“那就将门打开,咱们看场好戏。” 怀九飞走了,江临也推着卫云昭往门口去,显然已经忘记自己之前说的谁来都不给开门这事了。 卫家大门打开时,蒋柔的丫鬟刚费力把卫夫人拖下台阶,嘴里还说着让卫夫人配合点的话。 卫夫人边哭边挣扎着问她要做什么,卫夫人也认出这丫鬟是蒋柔身边的人,上回在寺庙时就见过。 “你们郡王府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你们害了我儿子还不够,现在还要对我下手吗,快放开我,你们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云昭不会放过你们的!” 蒋柔没露面,丫鬟任卫夫人说什么都不接话,只一心想把人拖走。 也是这时,怀九像影子一样一闪而过,紧接着蒋柔就被扔到了江临两人面前。 大小姐身娇肉贵,这一摔自然疼的很,但更重要的是卫云昭看到了她被人扔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蒋柔咬牙忍疼站了起来,然后向卫云昭微微俯身,“卫公子。” 卫云昭没太给大小姐面子,直接问,“蒋小姐的丫鬟是要带我母亲去哪儿啊?卫某倒不知道清河郡王府何时做起了拐卖妇孺的买卖。” 蒋柔连忙解释,“卫公子误会了,我只是看夫人哭的这么伤心,便让丫鬟过去安慰安慰夫人,绝没其他意思。” 蒋柔又连忙唤自己丫鬟又把卫夫人给扶回来,心头却懊恼丫鬟动作太慢,闹出动静让卫云昭察觉了。 “是吗?”卫云昭嘴角微翘,似乎心情不错,也信了蒋柔这话。 蒋柔见他笑,脸颊慢慢染上红晕,微微低头羞怯的看了卫云昭一眼,“自然是的,卫公子,我怎么会害夫人呢。” “嗯,那蒋小姐今日前来是来为家弟解蛊还是为家母解安神香之毒呢?” 蒋柔蓦地抬眼,“卫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江临替卫云昭接话,“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你做的那些破事儿我们全都知道了,你也别跟这儿装什么小女儿娇羞模样,看着怪恶心人的。” “哦,对了,听说你要自杀啊,那你什么时候死,我们好提前准备香烛去给你上坟送行。” 蒋柔轻咬贝齿,“江临!” “诶,”江临立马应了,“怎么,没选好日子吗?没关系的,反正都是死,早死早超生,不如你就在这儿给我们表演下呗。” 蒋柔眼泛恨意,但又看到旁边的卫云昭在,咬着唇一下红了眼眶,娇滴滴问,“卫公子,这便是你们卫府的待客之道吗?” 卫云昭冷淡道:“待客的确不会如此,但待有仇之人已算客气。” 有仇,听到这两个字,蒋柔心下一沉,“卫公子这话是何意?” 江临让蒋柔这模样弄的有些不耐烦,“你是傻逼吗,何意何意,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逼数吗,还有脸问何意,是子母蛊把你脑子吃空了吧。” “我说你怎么有脸上门的,感情脖子上顶那玩意儿是个空心。蒋柔,皇上最恨巫蛊之术了,你该想想要怎么才能保住你们清河郡王府,而不是跑到卫家大门口来发骚勾引我男人。” 蒋柔被江临又吓又损,这回是真哭了。 她狠狠瞪了江临一眼,提着裙子转身想走。 江临在后头说,“都送上门来了,哪有那么容易让你走,来人,把她给我抓了!” 管家一直领着人在后面等着呢,少夫人一发话立马就带上冲上去把蒋柔和她丫鬟给抓了。 江临又让人去把子母蛊的蛊虫取了出来,他要测试下母蛊到底是不是种在蒋柔身上的,毕竟这人一点都不可信。 母蛊对子蛊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一放出来就会自动寻找母蛊,闻到了味儿,这虫子蠕动得飞快,然后奔向蒋柔……身后的丫鬟。 江临冷笑一声,就知道不是个老实的。 用一个丫鬟的命来换卫云祺的命,估计蒋柔觉得划算极了。 到这会儿也没装的必要了,蒋柔看到蛊虫跑向身后丫鬟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江临,就算有巫蛊之术又如何,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清河郡王府吗,江临,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江临也笑,“那可难说,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自食恶果。” 江临上前几步将子蛊收回竹筒,然后让人把蒋柔放了,“蒋小姐,今晚有个好梦。” 明明他是笑着说的,但蒋柔却觉得寒意森森,背后发凉,但她又怕了江临,她来时没带人,江临说抓她就抓她,万一江临真不管不顾对她做点什么,那才是后悔都晚了。 于是蒋柔带着丫鬟忙不迭的跑了。 门口便只剩下个哭肿了眼,满脸祈求看着卫云昭的卫夫人。 但卫云昭并不想理她,对江临道:“走吧,回去了。” 他们转身,卫夫人连忙扑过来拦路,“云昭,娘错了,娘知道错了,你别赶娘走好不好?” 卫云昭和江临同时看她,都有些稀奇。 前头劝,骂,都没用,就这么会儿功夫就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卫云昭问。 “娘不该一心为娘家,更不该让你弟弟受罪,昭儿,娘真的知道错了,娘以后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行吗?”卫夫人紧紧抓住卫云昭的手,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卫云昭点头,“行,我会去衙门状告董家人和清河郡王府,你领着孙嬷嬷去作证吧。” “衙门……”卫夫人念着这两个字,又生出了些许犹豫,“昭儿,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娘以后听你的,娘再也不出门,不去董家了行吗?” 卫云昭挥开她的手,到底还是失望了,“既如此,还是回你的董家去吧,此处庙小,容不下董家姑奶奶这尊大佛。” 轮椅推过门槛,管家机灵招呼人关门,将卫夫人拦在了门外。 卫夫人拍着门喊知道错了,也喊她愿意去衙门当证人,让卫云昭开门放她进去。 江临想,这大约就是所谓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吧,这不,一被关在门外就愿意了。 只可惜,现在没人愿意给她开门了。 到这时,卫家大门今日才是真正落了锁。 回昭云苑的路上,卫云昭突然抓了下江临的手,“你方才跟蒋柔说,不要勾引你的男人?” “那不然呢,你还想把我摸过的腹肌给别人摸?”江临理所当然,“卫云昭,你现在最能吸引我的就剩下腹肌了。” “也只有腹肌吧?”卫云昭无奈叹气,还有点自暴自弃。 江临伸手捏他脸,“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你脸也还行,我不嫌弃。” 卫云昭选择沉默,嫌弃也没法换张脸,至于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卫云昭想,总归人就在府上,跑不了。 两人一致略过这事不再提,回昭云苑吃晚饭,这一天,连口气都没让人歇过,也没太多心思想别的。 有人好眠,自然有人彻夜难眠。 因为赔礼道歉不成反把人得罪的更狠了,蒋柔回府后又狠狠挨了顿骂,清河郡王直接禁了她的足,未来一个月不许出门,并打算明日亲自到卫家登门道歉。 蒋柔对被禁足这事并不在意,她爹娘都疼她,只要事一过,她很快就能出去了。 蒋柔担心的是江临会对她做些什么,就像让江锦月毁容那样,蒋柔得了消息,江锦月自己往脸上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仅没结痂,还每日都流血,红艳艳的,看着可渗人了。 江临的话有些吓到她了,蒋柔夜里都不敢睡,就怕会做噩梦。 而噩梦也确实来了,只是跟预想的不太一样。 熬到半夜,蒋柔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刚睡着,就觉得身上有些痒,她下意识伸手抓,然后开始越来越痒,浑身都痒,蒋柔在睡梦中也抓的越来越重,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翌日清晨,她被丫鬟一声惊叫吓醒。 蒋柔有起床气,早上如果被吵醒会大发雷霆,她皱着眉醒来,“吼什么吼,蠢笨东西,想死吗?” 丫鬟眼神惊恐,手指着蒋柔的脸,“小…小姐,你的脸……” 蒋柔不悦的看着丫鬟,“脸什么脸,谁准你打扰本小姐睡觉的,还不快滚。” 蒋柔训完丫鬟,又躺了回去,还伸手抓了抓脸。 丫鬟也终于回神,连忙上前制止她,“小姐,不能再抓了,你的脸……烂了。” 然后便是蒋柔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惊动了整个郡王府的人,与江锦月脸上长脓包那回如出一辙,只不过蒋柔的脸是被自己给抓烂的。 不止脸,手臂,身上全都一样,都是她自己抓出来的指甲印,又像一道道血痕,看着让人心惊。 郡王妃听到女儿的惨叫声跑来看,一看蒋柔的模样,人直接当场吓晕过去了。 清河郡王也来了,皱着眉让人把郡王妃扶回去,问蒋柔身边的丫鬟,“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小姐的脸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丫鬟跪了一地,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今日见小姐醒的比平日晚,就去床边看了看,这才发现小姐把自己给抓毁容了。 “是江临,是江临那个贱人做的,他怕我跟他抢卫云昭,”蒋柔自己开了口,咬牙切齿,满是恨意。 清河郡王不明白怎么又跟江临扯上了关系,上次宴会的事清河郡王就觉得这江临不是个好相与的,更不能招惹,郡王府就因为出了那事,现在好些官员家的女眷都不与郡王府往来了。 “你又如何招惹上江临的,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跟他起冲突,闹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清河郡王看着女儿那张脸也很烦躁。 “是他怕我抢走卫云昭,所以要毁了我的脸,这个狠毒的贱人,我不会放过他的,”蒋柔继续说。 “行了,先请大夫来看看你那脸吧,若留了疤,有你哭的,”清荷郡王吩咐人去请大夫,看着女儿是又气又无奈。 蒋柔小心抚上脸颊,“不会留疤的,外面的大夫看不好,不是还有宫里的太医,有太医在肯定不会留疤的。” “你还有脸提!”说起太医,清河郡王的火又上来了,“我现在哪有脸去求皇上让太医来给你诊治,就算宫外的大夫治不好,也是你活该!” 然而事情并没那么简单,郡王府去请大夫的下人回来禀报,“郡王,大夫…大夫不来。” “出了什么事?” 下人道:“说是奉皇上的旨意,往后都不许来郡王府出诊,也不让抓药给咱们府上的人。” 清河郡王脚往后退了两步,苦笑,“皇上这是降罪了啊。” 而听到请不来大夫的蒋柔才是真的疯了,东西乱摔一气,大吼大叫,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清河郡王看着她闹也没制止,“如今可尝到作孽的苦果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清河郡王甩袖离去,蒋柔蹲在地上痛哭起来,郡王府也因此乱成一团。 盯着清河郡王府的怀十带着消息回了卫家,告知江临和卫云昭二人。 “天助我也?”江临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太巧了。” 卫云昭心中清楚,“他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挑衅皇权的,清河郡王是个聪明人,可惜有了个好女儿。” 江临夸他,“你也是聪明人,你看,当年你不就拒绝了她,要不然…”卫家如今那个场面可真是难以想象啊。 卫云昭道:“夫人多虑了,如果没有夫人,我醒不来,那场面也轮不到我想象。” 江临一瞬间觉得自己功德无量,卫云昭以身相许果然是不够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江临:还是得摸腹肌~ 第40章 在门外被关了一夜的卫夫人, 病了。 死守卫家门口,一点回董家的意思都没有,晚上吹了些风, 便着凉了。 江临觉得这人轴的很, 送走大夫后,江临单独去看卫夫人, 看着虚弱到有气无力的卫夫人, 江临问, “董姑奶奶这是要继续守着卫家为你们董家争取机会?” “灾星, ”卫夫人虚弱的吐出两个字,两只眼死死盯着江临。 江临语气嘲讽, “比不了董姑奶奶, 至少我不吃里扒外,您说对吗?” 卫夫人喘着粗气, “灾星,滚出卫家,我不会让你得逞, 让你毁了卫家的。” “你这脑子的确让人不敢恭维, 所以到现在你依旧觉得是我的错, 而不是你自己为帮娘家想要毁了卫家。董姑奶奶, 你说卫云昭回来后听到你这番话, 会不会又让人把你赶出去啊?” 江临轻笑,“在大门外过夜的滋味好受吗?而这个时候你一心为的董家人又在什么地方呢?” “大概享受着高床软枕如花美眷在骂某些人是没用的废物吧。” 江临问,董姑奶奶,你知道某些没用的废物是谁吗? 卫夫人躺在床上越发无力,都不瞪江临了,昨日的事历历在目, 她没那么快忘,也忘不掉。 大哥说她是没用的废物,连自己儿子都管不好,他们丢下她无情离去,任凭她怎么喊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她也才知道她满心为的娘家人是这么看她的。 卫夫人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泛了泪,“我是没用的废物,我什么都做不好,儿子跟我离了心,娘家人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卫夫人伸手捶着床。 江临接话,“我也觉得怪没意义的,可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费尽心思换来的吗?” “你现在敢见云祺吗,你敢见他吗?”江临这话问的很轻,却是彻底击溃了卫夫人,她放声痛哭,撕心裂肺。 江临依旧生不出怜悯,他说,“最后一次机会,董家和卫家,你选哪个?” 卫夫人只顾着哭,不答。 江临就喊了人进来,直接把卫夫人拽下床,连带她从董家带来的丫鬟嬷嬷一起往外面赶。 孙嬷嬷一言不发,只有白术一直在求夫人清醒点,为了董家不值得。 眼看着人就要被拉到大门口了,卫夫人终于有了反应,她挣脱丫鬟的手,对江临吼,“卫家,我选卫家!不管你们是让我上堂做证还是说什么我都愿意,我不离开,别赶我走。” 江临挥手让人把卫夫人带回去,“那就记住了你今日的话,如若不然便不止赶出卫家这么简单,你会跟小周氏一样,从此与卫家再无任何关系。” 卫夫人霎时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江临安排了人来看管卫夫人的院子,没他命令,整个院子的人谁都不许随意进出,若有不听的,直接发卖。 搞定了卫夫人,江临单独见了孙嬷嬷,孙嬷嬷倒比卫夫人要淡定许多,江临开口,“是无后顾之忧还是有恃无恐?” “可董家连自己亲女儿都说舍弃就舍弃,更何况几个下人,你当真确定他们还活着吗,将来会过的很好吗?” 江临说话一向诛心,孙嬷嬷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不过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她道:“少夫人就想跟老奴说这些吗,若是说完了,那老奴就先回去忙了。” 江临挥挥手示意她走,“去吧,待我让人找到你儿子尸骨了就让人给你送来,到底也在卫家伺候了这么多年,当给你赏赐了。” 孙嬷嬷抬了抬脚,半响一步也没动,她张着嘴想说话,但同样没发出声。 在江临转身要走时,孙嬷嬷跪下了,跪在地上磕头,“求少夫人救命!” 江临依旧往外走,并未停顿。 孙嬷嬷头磕的更响了,“老奴说,老奴什么都说,只求少夫人能救我儿一命。” 话是从喉头哭出来的,似走投无路的绝望。 “那就说吧,”江临道,但还是没转身。 “大夫人说,待董家事成,便彻底除掉夫人和小公子,怕夫人不懂事,在外头乱说漏了馅儿。” 这世上向来只有死人最能守住秘密,董家也如此想。 然而董家要的并不止如此,“老爷子吩咐,收买府上下人,将此物下在大公子的药中。” 孙嬷嬷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纸包着的,白色粉末。 “为什么?”江临问,董家为何还想除卫云昭。 “皇后娘娘在为太子殿下选妃了,董家有女,”按董家的地位,太子妃是不够格的,但侧妃或是良妾却能想一想。将来太子登基,便是宫里的娘娘。 “老爷子知晓皇后娘娘不喜大公子,也知太子殿下有意除掉大公子,”所以想亲自安排人除掉外孙,卖东宫一个好。 卫家,或者说卫云昭,在许多人眼中都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江临转过身,眼神很冷,“还有吗?” “没…没了,老爷子说女眷不足为惧,别太赶尽杀绝。” “呵,”江临笑了,“董老爷子真仁慈,既如此,那就给她们董家留个姑娘好了。” 江临这话听得孙嬷嬷背脊发寒,下意识一个哆嗦,“少…少夫人,老奴知道的就这么多,求少夫人救老奴儿子一命。” 江临道:“那你记得好好活着,否则你儿子救出来要没娘了,只怕也不太好过。” 江临说完,大步离去。 他回了昭云苑,教卫云祺认字,同时等卫云昭回来。 今早开门时,那位暖心姑娘又来了,不过依旧没能进门,卫云昭让暖心领她去见她主子了。 估计对方也有这意,暖心只犹豫了一瞬就把卫云昭带走了,因为去查赌坊事件的荀七和常安还没回来,便是怀九跟着一起,江临留在府上请人给卫夫人诊脉抓药。 卫云昭被暖心带到了一家酒楼外,暖心言说她主子就在楼上,卫云昭直接进去便是。 酒楼早上并不开门待客,掌柜亲自带路,将人领进了酒楼后院。 怀九推着轮椅在后头说,“还挺体贴,”都不用让费力把公子搬上楼。 而卫云昭显然也想到了上回江临把他连人带轮椅一起提上楼的事,他想,也许不是体贴,只是对方不想再看一次连人带轮椅一起被提的场面吧。 屋内已是茶香袅袅,显然主人已静候多时。 还是同样的黑袍,同样的面具,卫云昭拱手行礼,“见过二皇子。” 一杯茶放在了卫云昭面前,对方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卫大人如此聪慧,既已看破又何须点破,便当我是个赌坊老板不好吗?” 卫云昭目光触及二皇子腰间挂着的白玉,言道:“既无须点破,那二皇子又为何让我家小厮见着这玉佩?” 二皇子微微摇头,“跟聪慧之人说话轻松,可太过聪慧了也不好,卫大人似乎到今日还没明白这个道理。” 卫云昭明白二皇子所指为何,便是太过聪慧,太会打仗,卫家才到了如今这地步。 “二皇子过誉了,云昭不敢当。” 他改为询问,“不知二皇子今日请云昭来所谓何事?” “嗯?”二皇子端起茶杯嗅茶香,“不是卫大人你来见本殿的吗?” “哦,也算是本殿找你,本殿就想问问卫大人欠本殿的那份人情打算何时还?” 卫云昭:“看来二皇子知道了些什么,既如此,那云昭便开口问二皇子借几个可用之人了,否则云昭怕这份人情守不住。” 二皇子似乎很感兴趣,“卫云昭,你告诉本殿,何为宣城稻,又有何优势值得本殿冒险助你?” 二皇子知道的比卫云昭想象的还多,竟连宣城稻这个名都知道了,卫云昭没解释,只答,“因为太子殿下也想要,或者说他想毁,如此,殿下可还觉得是冒险?” 二皇子朗声笑了起来,“卫云昭啊卫云昭,你果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足不出户也能算得如此清楚,本殿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对你除之而后快了。” 卫云昭道:“殿下,这稻种下地那天晚上,我城外的庄子上死了很多人,乃是安阳侯府小姐江锦月派去抢夺粮种的杀手,江家小姐想做太子妃这事也当是人尽皆知了吧。我猜她应当是想抢了粮种献给太子,太子再献给皇上,如此利国利民之物,皇上知道后会如何,想来二皇子比我更清楚。” “但她来晚了,种子下地,抢不成,不能成为己方筹码,毁掉便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太子知道了。太子想要立功,又怕我借这稻种趁机翻身,故而又想毁又想留。二皇子,这并不难猜不是吗?” 是不难,最难的是找宣城稻,再把这隔着几千里远的稻种跨海取回来。 卫家人太有心了,若不能让其为之所用,除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二皇子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不过并不着急,毕竟太子还在呢。 “你要多少人?”二皇子不再试探,直接谈合作。 “十人便好,守到殿下顺利献上宣城稻为止,还请殿下多多费心。” 二皇子起身,扇子点点卫云昭的腿,“卫云昭,你助了本殿下,本殿自不会让你吃亏。” “那云昭便多谢殿下了,”卫云昭拱手。 出了酒楼,卫云昭并未着急回府,而是让怀九推他去找了几个小吃摊子,每个摊子都买了些吃食,拎着吃食才让怀九推他回去。 “公子,这是回去讨好人呢,从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有心,”怀九啧啧称奇。 卫云昭道:“从前我未成亲。” 怀九咂摸着他这意思,如今成亲了,自然得用心点,一时心绪还有些复杂。 他又道:“难怪公子从前拒了那么多有意嫁你的姑娘家,感情你是有断袖之癖。” 是不是断袖之癖卫云昭自己也不清楚,他从未对谁动过心,唯有江临不一样,他想着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卫云昭还有些愁,他总觉得江临只觊觎他身子,对他好像并无意,也不知是好啊还是不好。 唯一能自我安慰的是,好歹还有身子给他觊觎,时间长了说不定江临也能看上他人。 卫公子有些许卑微。 他警告怀九,“不许在少夫人面前胡说!” 怀九有些敷衍的应声,“是~” 他心想,少夫人又不是个傻子,肯定能看出来,还用他说啊。 回了卫家,卫云昭便将买的一堆吃食都放到了江临面前,“尝尝看,我以前回盛京时去吃过,味道还不错。” 弟弟也顺带被分了一些,小孩儿人自个儿捧着一块糕点乖巧的吃,一点没讨哥哥嫌。 穿过来后江临还真没怎么吃过外头的小吃,他还挺新奇,挨个吃挨个点评。 最后总结,“你还挺会吃,味道都不错。” 卫云昭浅笑,“可还喜欢?” 江临点头,“喜欢,下回你带我一起去,多买点,咱们现在不差钱。” 脸上笑意浓了几分,卫云昭说,“好。” 吃饱好说正事,江临当着卫云昭的面把董家人都给骂了一顿,“我这见识天天涨,实在太低估人心了,为了什么所谓的门第前程,女儿的命不要了,外孙的命不要了,留个外孙女还要彰显仁慈,不赶尽杀绝,呵呵。” “你爹当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娶了这种人家的女儿。” 卫云昭解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父和父亲常年在外,婚事是祖母定下的,母亲当年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看着也是良配。” 若他爹还在,卫家不曾没落,如今也一样会是良配。 说白了就是势利眼,卫家没落,不能再给董家带来好处,利用方式也就变成了要外孙的命来讨好新主子。 “所以,董家那边你要怎么做?” 卫云昭定定看了江临两眼,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这事还得请夫人帮个忙。” 江临晃手,“你怎么动不动就占我便宜。” “不能牵吗,夫人刚才还夸我买的吃食味道好,”卫云昭面露委屈。 江临反驳,“吃人嘴短,拿人明明是手软,你不能拿吃食说事儿。” 卫云昭手指点上江临唇,他压低嗓音,“所以夫人是在提醒我应该直接亲你,而不是牵手对吗?” 故意用来诱惑人的声音自是极好听的,听的人耳朵痒痒,心也有些痒,江临觉得,明明卫云昭才更有当狐狸精的潜质。 他凶巴巴拍开卫云昭的手,“我是你想亲就能亲的人吗?卫云昭你记住了,你才是我想摸就能摸的人,我是你债主,至于其他的,等你还完债再说吧。” 他晃晃手指,“现在的你,老实点!” 卫云昭宠溺点头说好,态度十分配合。 闹完,两人再说回正事,江临问卫云昭请他帮什么忙。 “劳夫人帮忙写个话本子,这回不再悄悄售卖,咱们自己出银子印成本,放在各书铺里卖。” 话本子这东西不仅纨绔子弟大家闺秀们喜欢,盛京百姓更是热衷,而且盛京读书人多,江临写的话本子通俗易懂,相信只要看完全本他们便知道写的是谁。 并不用额外做什么,这种连女儿外孙都害的人家,名声会彻底臭了,董大老爷升官无望,清河郡王也不见得能让他保住现在的官职,卫云昭想让董家彻底远离盛京。 这盛京从来易走难回,对注重门第的董家来说,这无疑比要他们谁的人命更难接受。 卫云昭说:“他们越想要什么,我便毁什么,董家的账得拉长了慢慢算。” 江临:“卫云昭,他们肯定后悔死没直接要你命了。” “嗯,我值得,”这种算计上,卫云昭并不自谦。 江临扯他脸,“这皮还挺厚,能纳鞋底了吧?” 卫云昭也不拦着江临对他动手动脚,转而跟他说起今日见二皇子的情况。 “我们至今还不知江锦月是如何得知宣城稻的,还能那么及时的赶去要粮种,有些古怪。” 江临倒是知道江锦月有个金手指系统,消息应该是系统提示的,只不过这话他暂时不能跟卫云昭说,江临想了想说,“你还有会功夫能用的人吗,最好是会医术的姑娘,江锦月如今的最需要这样的人,我们安排个到她身边去,总能探出点什么来。” 最好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样也不至于太被动,每次都只能等江锦月搞事了再去收拾她。 卫云昭动着手指想了片刻,“过些日子吧,我把人召回来,山穷水尽时才能更好趁虚而入。” “你这手底下人不少啊,”江临挺好奇,“所以你当初是怎么落到差点再也醒不过来的田地的。” 王卫云昭脸色逐渐沉了下去,像是在生气,搞得江临有点懵,小小声问,“不能说吗?不说也行,你别生气就是了。” “不是生你的气,”卫云昭解释,“有些事现在还不好说,再等等,等我查清楚了,我再告诉你。” 江临迟疑,“是…跟你父亲有关吗?” 卫肃死的太快,也太仓促,包括卫云昭受伤中毒,就像作者的一笔带过,埋了太多谜团疑惑。 “嗯,”卫云昭又摸上了江临的手,攥的很紧,江临有点疼,不过这回没说卫云昭占他便宜。 “再等等我。”卫云昭道。 “好。”江临答。 宣城稻有二皇子派人守着,他们暂时可以不用分心去管,现在还是先把清河郡王府以及董家的账算清了。 …… 下午时,清河郡王亲自登门了,带着厚礼,说是来赔罪的。 皇上禁止大夫去清河郡王府,他暂时也没那个脸去宫里求皇上开恩,所以卫家成了突破口。 加上,即便蒋柔没毁容,他也是要来卫家道歉的。 这位来了,卫云昭自然是要见的,毕竟身份摆在这儿,再加上这位郡王不是个糊涂人。 双方见面简单寒暄过后,清河郡王就直接说明了来意,“小女无知不懂事,又做了些糊涂事,今日登门是求卫大人谅解的。” 清河郡王先拿出了一个小瓷瓶,“这乃卫夫人所中之毒的解药,服下便能好。至于卫小公子身上的蛊虫,我听闻已经取出来了,此乃小女之过,郡王府愿补偿小公子。” 清河郡王让下人把他备的礼抬了上来,说一半给卫夫人,一半给卫云祺。 清河郡王还道:“卫小公子快到入学的年纪了吧,不知卫大人可否给小公子找好了老师,倘若没有,卫大人不妨将小公子送去我蒋家族学念书,我蒋家族学在盛京也有几分名气,想来卫大人是听过的。” 世家们族学盛行,亦培养出无数有才有能有德的世家子弟,朝中官员至少一般是从族学出来的。 蒋家族学已有许多年,是盛京有名的族学之一,早年在里面念书的人都姓将,后头蒋家不如从前,这族学也对外开放了,但同样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清河郡王主动提出让卫云祺去蒋家族学念书,其实是很大的诱惑。 但卫云昭并不放心,他直言,“郡王好意云昭心领了,但云昭信不过蒋小姐,小弟已受过蛊虫之害,我不会再让他冒第二次险。” 将人送到蒋柔眼皮子底下任由对方拿捏,再大的诱惑也不可能。 这事是郡王府理亏,清河郡王也有些尴尬,只能跟卫云昭保证他会让人保护好卫云祺,绝不给任何人朝他下手的机会,并激道:“卫大人,令弟虽小,可到底是男儿,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实非有志男儿能为。” 江临在卫云昭后头接了话,“怕蛇也比送上门让蛇咬好,怕蛇不丢人,但主动送命是真的蠢。” 清河郡王被噎了下,脸色有些不好看。 江临见他不说话,便又道;“郡王只说道歉,那不知这犯错之人要如何处置呢,”江临拿出竹筒,“以及这郡王府送给我们的蛊虫,又该如何处置呢?” 清河郡王想到蒋柔那一脸被抓痕,没有大夫看,只怕好了也会留疤,毁容对女子来说,打击何其大,清河郡王很想问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但到底没开口。 一是不知蒋柔浑身泛痒是不是真乃江临所为,清河郡王问过丫鬟,昨日没见任何人对蒋柔做什么,江临更是碰都没碰过蒋柔。 二则是,蒋柔是拿卫云祺的命威胁过卫家的声,毁容比起人命,孰轻孰重,清河郡王是清楚的。 至于蛊虫,清河郡王提出让江临把蛊虫交给他,他来处置,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临拿着竹筒走到清河郡王面前,“郡王,我帮你说个惩罚吧,这虫子的母蛊在蒋小姐身边的丫鬟身上,对蒋小姐忠心耿耿定不会做什么,那不如将这子蛊种在蒋小姐身上如何?” 江临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想让她知道自己身体里住着一只虫子,体会下一个五岁孩童身体里住着虫子的感受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问问大家,我的文案真的很玛丽苏惨不忍睹吗,收藏它纹丝不动,开始自我反省中…… 第41章 往女儿身上种蛊这事情河郡王怎么可能会答应, 且不说这蛊虫的危险,便是让人知晓女儿身上有蛊虫,清河郡王府就彻底完蛋了。 郡王府的小姐体内有蛊虫和郡王府的丫鬟体内有蛊虫, 后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郡王觉得这件事就是几句赔礼道歉便可以算了吗?”江临伸手指抬进来的那些礼, “卫家暂时还没落魄到送点礼就能随便打发了的地步。” 卫云昭推着轮椅到了江临旁边,给他撑腰, “东西, 请郡王带回去, 郡王只需给我卫家一个交待就行。” 清河郡王这会儿已经不觉得江临是个不能招惹的麻烦精了, 他觉得这人就是根搅屎棍,让人又烦又厌。 清河郡王看着卫云昭道:“卫大人, 将某乃诚心上门致歉, 蒋柔那丫头被宠坏了,行事鲁莽冲动, 又加之心悦卫大人,所以才做下这等事,烦请卫大人看在她是为情所困的份儿上, 饶过小女这一次。” 清河郡王俯身拱手, “卫大人放心, 我回去一定会好好管教她, 尽快将她许配人, 绝不叫她再生事端。” 清河郡王一个郡王,比卫云昭这个五品小官不知高出多少阶,还冲卫云昭俯身行礼,完全是一腔慈父之心,为那没脑子的女儿。 江临道:“郡王该让蒋小姐看看,她父亲在外头都为她做了些什么。” “当然, 这其中郡王自己不会教女儿,也是有责任的,”所以有些感叹,但并不同情。 清河郡王不理江临,只等卫云昭开口。 在清河郡王的注视下,卫云昭询问出声:“郡王说要将蒋小姐许配人家,此话可当真?” “自然,”清河郡王答的毫不犹豫。 卫云昭:“那云昭想请郡王将蒋小姐许配给董家,只此一求,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卫家与郡王府再无任何恩怨,郡王可应?” 这次的事,还有以前的流言,董家在其中掺和了什么,清河郡王如今都清楚了。 可也正因为清楚,他才觉得卫云昭比江临还狠,蒋柔若入了董家,才是一辈子都毁了,董家人还不定要怎么磋磨她呢。 蛊虫在身虽说风险大,但那蛊虫是能取出来的,也能藏严实了不叫任何人知晓。 清河郡王沉着脸,问卫云昭,“你们如此逼我女儿上绝路,便不怕我对卫家出手吗?卫大人可别忘了,如今你只是个五品官,我要动你,易如反掌。” 卫云昭神色淡淡,“那郡王尽管试试,看这回皇上会禁什么人入郡王府。” 那一条专给清河郡王府的禁医令便是卫云昭如今的底气,没有人能在天子脚下针对同一个人做第二次手脚,除非是,不想活了。 卫云昭并不逼他,“郡王的诚心云昭知道了,至于云昭的提议并不要郡王现在答复,郡王不妨回去问问蒋小姐的意见再做定夺。” 卫云昭唤了管家来送客,清河郡王送来的礼物一样没收,卫云昭说,卫家只想讨个说法,仅此而已。 清河郡王也算是带着诚心而来最后含着怒气而归了。 一进门,郡王妃便殷切走过来询问,“怎么样了,卫家可答应这事算了?” 清河郡王没说话,郡王妃先看到了往府里搬的一个又一个箱子,她问,“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去给卫家送礼的吗,怎么又抬回来了?” 清河郡王叫她问的烦了,更不高兴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问你的好女儿去!” 清河郡王甩袖就走,话没多说,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郡王妃这个时候哪还猜不到是卫家不答应和解,连忙就去找女儿。 蒋柔不知道江临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从昨晚到现在,身上依旧痒得不行,想抓又不敢抓,处于狂躁状态,一上午就把屋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但凡有谁来劝的,每个丫鬟都被她动手打过。 郡王妃在外面拍着门唤蒋柔出来,蒋柔绷着满是血痕的脸把门开了,这会儿对自己亲娘语气也不太善,“什么事,大夫请来了?还是江临那个贱人把解药给送来了?” 她这么一问,郡王妃到嘴边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了。 但蒋柔一看她反应就知道了,她冷笑,“呵,有什么用,堂堂郡王亲自去给一个五品官赔礼道歉,人也照样不将他放在眼里。” 蒋柔‘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从地上捡起一块铜镜碎片,看着脸上的伤痕,心头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江临,死! 手慢慢攥紧了碎片,掌心被划破,血指缝中溢出,一滴滴落在地上。 郡王妃在外面拍着门唤蒋柔出去,还保证一定会请来大夫给她治伤的,郡王妃拍了好一会儿门蒋柔都没理她,郡王妃无助得自己在门外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打开了,蒋柔换了一身衣服,头上带着帷帽,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郡王妃赶紧去拉她,“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想去哪儿?” 她哭道:“柔儿,娘给你想办法,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蒋柔拍拍她娘的手,温声道:“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去趟安阳侯府,江锦月不是也毁容了吗,我去看看她。” 一听是去安阳侯府,郡王妃就放心了,“那娘陪你一起去。” “娘,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我正好有些话要跟锦月说,会晚些回来。” 蒋柔说着就唤上丫鬟走了,郡王妃在后头盯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 这些人又想密谋什么,江临和卫云昭是不知道的,没人上门,卫家也清净的很,江临就窝到书房去写起了卫云昭要的话本。 因为忙,《侯府秘闻录》写完下回就没再继续了,而先前说的单独给江锦月写一本,江临也没动,这位作精女主的故事线肯定还长着,江临准备多攒点故事一起写。 卫云昭要的《名利与亲情的抉择》比较急,江临就先给他写了。 卫云昭也在书房看书,陪着江临,顺便帮他研磨,倒也不觉枯燥。 两人在书房消耗了半晌时间,晚上江临又拉着家里的小姑娘小男子汉一块做饭吃,在院里玩,一直闹到夜深才各自回房睡觉。 一夜好眠。 然后第二天一早醒来,又出事了。 城外庄子的杨管事来了,脸上还带着伤,一见两人就跪下了,“大公子,少夫人,出事了!” “稻种全都被毁了,庄子上的人也死了好些。” 江临和卫云昭瞬间沉下脸,卫云昭让杨管事细细把事说来听,同时又吩咐管家备马车,要去庄子看看。 杨管事道:“前两日我们就看到有不认识的人在庄子周围转悠,我知道大公子这稻种贵重,所以就安排了人日夜在田边值守,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昨晚,一群乞丐突然冒出来涌入田里,打伤俑户后就把稻种全给踩毁了。等他要带人过去帮忙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拦住了他们,这次来的要比上回来的黑衣人功夫要高多了,他们这些人虽说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可到底比不了专门训练出来的杀手,没多会儿功夫,人就损了一半。 “庄子上的俑户呢,如何了,可有死人?”卫云昭问。 杨管事:“死了两个,还伤了好几个,是被那些乞丐给活活打死的,伤的人我今儿一早就安排人送他们进城看大夫了。” “嗯,死了的按老规矩发抚恤银,一会儿去问账房支银子。将人好好安葬,种子先不用管了。” “是,”杨管事应了声,又道:“大公子,这些人有备而来,会不会跟上回那群黑衣人是一伙的?” “十有八九,”卫云昭目光很凉,“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杨管事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卫云昭也没解释,打发他去领银子,回去好好养伤,庄子上的事他自会处置。 杨管事一走,江临和卫云昭几乎是同时开口,“我要出去一趟。”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同时开口。 江临:“我去找城内的乞丐。” 卫云昭:“我去见二皇子。” 行吧,江临推着卫云昭出门,叫怀九好好保护人,自己背着手找乞丐去了。 说不上多熟,但之前到底从江临手里拿过银子,他们还是认江临的,江临很快就问到了领头的下落,被带去见了人。 也没什么寒暄客套,江临开门见山直接问,“昨晚你们可有人去城外一处庄子闹事,还打死了人?” 领头的乞丐是个中年男子,名叫王三,王三比其他人要壮实许多,看着也很精明,江临问完话,他目光也扫向了周围,“谁昨天出过城,自己站出来,别让老子来逮人,否则小心你们的狗腿!” 乞丐也有乞丐的规矩,他们这些人的命是不值钱的,若还敢闹事杀人,上头一句话下来,这满盛京的乞丐都遭殃。 “是一群,”江临再次开口,“不是一两个。” 周围乞丐连连摇头,“我们昨儿都在城内,没出去过。” “这城好出不好进,出去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进来,要不到吃的不就饿死在外头了,我们才没那么傻。”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昨日都在哪儿要饭,全表示没出过城。 王三对江临道:“他们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撒谎,是不是认错人了?” 江临说:“庄子的管事说是乞丐,这盛京城内可还有不在你管束之内的乞丐,他们不仅伤了人命,毁的东西更重要,这事闹大了皇上也会震怒。会对你们有很大的影响,我希望你不要瞒我。” 王三皱眉,撩了撩他那脏兮兮的头发,“是还有一群我管不了的人,不过并不是乞丐,而装成乞丐的地痞。领头的人叫方霸,手底下有二三十个人,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只偶尔才会乞讨,多数时候都在找小摊子麻烦,强收铜板说是保护费。” 江临脸色不大好看,“这是盛京,天子脚下,他们如此胆大?还有,街头每日都有寻街的衙差,他们不管?” 王三道:“有人报案就管,不报就不管,王三这群人太滑头不好抓,谁若是敢报案,损失的就不是几个铜板,是全家都要遭殃,尤其是家里有姑娘的,摆摊的都怕。” “以前他们干过这些事?”江临眼神逐渐危险。 王三是看不惯方霸这群人行径的,他巴掌一拍地,“个娘老子的,那就是群畜生,足足祸害了好几条人命。结果衙门那些没用的废物东西找不着证据,案子就不了了之,那群畜生现在还在逍遥。” 王三还有些懊恼,“也是老子没能耐,要不然早弄死那群畜生玩意儿了。” 江临想,也许不是没证据,而是上头有人。 江临问,“像方霸这样的人很好打听消息或是监视人吧?” “那可是我们的强项,这盛京所谓的包打听,还不是从我们这儿买的消息,”说起这个,王三还是有几分自豪的。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方霸一行人收保护费,也许消息还能来的更快,毕竟的手段强硬。 江临掏出一锭银子给王三,“带我去找方霸。” 王三接了银子满脸欣喜,不过听到去找方霸就有些犹豫了,“小公子,你这细皮嫩肉的,你去了就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那畜生可是连男人都喜欢糟蹋的。” “无妨,他要敢动我,卫云昭会把他大卸八块的。” 王三听到卫云昭这三个字,脸色变了脸,不过脸太黑,看着不甚明显。 王三蹭的下起身,“看在卫将军的份儿上,老子就跟你走一趟。”王三还吩咐再去叫人回来,一幅要去打群架的姿态。 江临拦了他,“我以为你早该知道我身份的。”毕竟之前可是请过他手下人干活的。 王三挠头没说话,显然,他敬重卫云昭,却看不上江临侯府大少爷。 “你知道,方霸也知道,尤其他昨晚还可能做了亏心事。” 王三就领了两个人,带着江临去找方霸了。 方霸住的很偏,走了好一会儿路才到,王三指着院子同江临道:“他手下的人平常都住这儿,这会儿还早,方霸应该还没出门。” 王三也没敲门,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院里只有三五个人,穿着灰扑扑打满补丁的衣服,或蹲或站的在啃馒头,一看到王三就围了过来。 “哟,王三儿,稀客啊,带这么两个小喽啰就敢来我们的地盘,来挨揍的吧?” 有人看到了王三后面江临,伸过手要来摸江临的脸,“王三儿,看不出来啊,竟收了这么个好看的小白脸在身边,这是给我们老大送孝敬来……啊!!” 话没说完,一声惨叫先响起。 伸过来的手还没碰到江临,江临便是动了,抓住这人送过来的手,反手一掰,直接从手腕处给折断了。 江临又抬脚,直接一脚把人踹出去老远。 其他还在看好戏的几个人顿时严肃起来,警惕的看着江临,“你是什么人,敢来我们霸爷的地盘撒野?” 然后又有人问王三,“王三,你不想混了是吧,敢带人上门来找茬儿,你信不信我们霸爷出手能直接要了你的狗命!” 江临直接得多,一句话没说,直接动脚,一脚一个全踹倒在了地。 冷眼扫过这些人,江临径直朝里走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方霸还在床上躺着,左拥右抱,各一个只穿了肚兜的年轻女子。 江临回头问王三,“有刀吗?” 王三显然也没想到江临这么能打,江临一问他要刀,他就觉得江临这是想直接把方霸砍了。 杀人到底是大事,哪怕方霸是个畜生,死有余辜,王三劝说,“要不还是先问清楚了,万一不是方霸安排的人呢。” 江临笑,“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打算杀他,只是想阉了他而已,有刀吗?” 听到江临一句轻飘飘的想阉了他,王三几人顿时□□一凉,有点疼。 他没刀,但一同来的一个小乞丐身上有一把小匕首,不知从哪儿捡来的,锈得不成样子了。 江临盯着这满是铁锈的匕首,觉得这小乞丐比他还残忍些,至少他想的是一刀下去干脆利落,而这小乞丐可能是想让方霸生生疼死。 他们进门动静不小,方霸的手下捂着痛处爬起来走到门口就听到江临要阉了他们老大,而床上被惊醒的两个□□姑娘更是吓得在床角缩成一团。 方霸这个当事人醒的最晚,他睁开眼的时候,江临已经拿着匕首走到床边了。 方霸一惊,“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 方霸手下在门口喊,“老大,他他他,他要阉了你。” 方霸几乎是下意思伸手捂住了裆。 江临勾唇,抛起匕首换了个姿势握,而后又快又狠的将匕首插在了方霸两腿之间,与他手捂着的地方只差分毫。 那匕首声了锈依旧穿透了被子裤子,问问扎在床上,可见江临力气多大。 两个姑娘尖叫四起,吓得仓皇从床上窜下逃走,衣服都没顾上穿。 方霸自己也生生出了一身冷汗,额头汗珠密密麻麻。 江临没抽走匕首,双手环胸,自报家门,“我叫江临,以前是安阳侯府大少爷,现在是卫云昭的男人。” 方霸喘着粗气,小心看了江临一眼,“你…想做什么?” “阉了你,”江临回答他。 方霸不信,“我们无冤无仇。” 江临伸手指了指椅子,王三很有眼见力的给他搬了过来,还拿自己的脏衣服在上面擦了擦才让江临坐。 江临:“……”也可以不用这么殷勤。 他有点坐不下去了。 但装的时候逼格一定要够,江临还是坐了,并靠椅背翘起了二郎腿。 他道:“昨晚,我城外的庄子出事了,还死了人,你说这算有仇吗?” 方霸眼神闪了闪立马否认,“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江少爷,虽说你身份尊贵,但也不能胡乱冤枉人。” “我方霸在盛京混迹多年,向来是敢作敢当,什么庄子出事还死人的,我一概不知。” 也是这时,一个乞丐打扮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娘希匹的,大哥,城门口那些守城的狗东西不让的弟兄们进城,我费了好大劲儿才……” 人走到门口,江临突然动手拔起扎在床上的匕首,直接朝门口飞了过去,擦着进门那人的耳鬓扎在了他身后的门框上。 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匕首飞出去,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就连人也因为惊吓,腿一软当场跪地。 谁又能想到这打脸来的这么快又这么巧呢? 江临回头,看床上的方霸,“你看,这作证的人不就来了吗?” 江临贴心发问,“方霸,你脸它疼不疼啊?” 方霸看着被吓跪了的手下,狠狠骂了句蠢货,一点不长脑子,更没长眼,就回来的这么巧,又刚好让江临听见了这些话。 方霸还想跟江临打哈哈,江临冷冷看了他一眼,“方霸,你主子这回护不住你了,除非他想给你陪葬!” 方霸心头一跳,江临这话听着不像玩笑。 他努力保持镇定,“江少爷说笑了,我方霸在盛京混的也是有名有姓的,你出去打听打听,这盛京普通百姓有几个敢得罪我的,什么人能当我方霸的主子?” 江临让王三把匕首给他取了回来,拿在手里把玩,“你主子给的任务是毁了田里的种子吧,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闹出人命来,因为我——会追究的。” “方霸,你和你手下犯的事,你主子也兜不住,我现在弄死了你,你主子反而会感谢我。” 江临拿匕首拍拍方霸的脸,“但我知道,你怕死,你手下这群人都怕,你们不会死的,所以就等着你主子的人来灭口吧。” “想必,你主子现在已经知道我来找你的事了。” 江临起身往外走,王三带的小乞丐跑出去看了眼,被吓的退回了房间,“娘诶,房顶上有人。” 王三一听,也探出个脑袋看,发现房顶上不仅有人,还持弓,像是这屋里的人只要踏出去一步就要立即把他们射死一样。 “江,江少爷,现在可咋办,咱们出不去了。” 江临站在门口,往房顶上扫了一眼,对方蒙着面,眼神犀利。 “他不会对我们出手的,走吧,”江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往院里走。 王三几人忐忑的跟在他身后,但直到出了大门,对方的箭都没落下,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王三带的两个乞丐崇拜的看着江临,王三也没差,他问:“江少爷,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对我们下手?” 江临指指自己,“准确的说,应该是不会对我动手。” “因为,他们主子没那个自信在弄死我之后还能马上弄死卫云昭,否则……” 这些藏在底下的肮脏全都会浮于表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么么哒,这张留评送小红包~ 我打算下周把文名改成《这是篇爽文》哈哈哈哈 第42章 王三积极又殷勤的拍马屁, “卫将军对江少爷真是一往情深,感人肺腑。” 江临看他一眼,“成语学的不错。” 王三憨笑两声, “那是,这可是天子脚下,遍地读书人, 咱们行乞的也不能丢盛京乞丐的脸不是。” 王三对方霸还挺好奇, 他觉得他认识方霸这么久,还不如江临这个头回见的了解。王三走在江临旁边,陪着笑跟江临打听,“江少爷,你说方霸后头有人,是不是盛京那些当官的?” 王三感叹, “方霸可真是个能耐人, 一个地痞还能找当官的撑腰, 哪像我们这么没用,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江临停住脚, 仔细打量着王三, 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 他道:“王三,你猜这话我信吗?” “啊?”王三憨憨挠头,“这有什么不信的?”他一脸不解。 江临笑笑, “这世上人千千万, 但大多普通, 真正能掌权或领头的,都有其过人之处,”江临点点脑子, “要么这儿聪明,要么就是会投胎,你看你像那种?” 王三觉得自己哪种都算不上。 他不认,江临也不多说,只让王三盯着方霸那群人就成,“别让他们离开盛京,有这个意图就到卫家去找我,”江临又扔了一锭银子给王三。 王三欢喜的在银锭子上啃了个牙印,然后问:“江少爷,之前房顶上那人是来杀方霸的,他还能活吗?” “能,”江临答的很肯定,像方霸这样的人的若没点逃生本领,也混不成现在这样。 王三当即就让他两个跟班乞丐回去叫人了,王三则把江临送到了卫府门口。 他走时,回头看了眼卫家大门口,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只是无人察觉。 江临回府时,卫云昭还没回来,但家里来客了,周成望和杜玉翎。 管家知道这两人是江临好友,便请了他们进门在前厅坐着。 周成望二人又是来给江临送消息的,这回很重要,江临一进门就被两人拉到椅子上坐着,周成望一脸严肃,“临儿,你又摊上事了。” 杜玉翎推了他下,“别胡说,”对江临道:“不是你,是卫家。” 江临很懵逼,“卫家都这样了,还能摊上事,他们想挖卫家祖坟?” “太子选妃这事你知道吧?”周成望问。 江临点头,“知道,但这跟卫家有什么关系?” 杜玉翎接过话,“宫里传出消息,不仅要给太子选妃,还要侧妃良妾一起选了,从朝中一品到五品,凡年满十三的适龄未婚女子都要去参选。” “还有还有,不止太子,皇上也要选妃充实后宫,”周成望挤开杜玉翎,积极补充。 “其实主要是给皇上选妃,太子侧妃良妾都是顺带的。” 江临:“……”还充实,肾不亏吗? 他在心里暗骂,十三岁,老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充死他得了。 杜玉翎忧心忡忡,“你们卫家有两位姑娘都到年龄了吧。” 若是其他人还好,偏偏是太子,两边有仇,就怕太子故意选卫家姑娘,然后折腾人。 卫云宛和卫云葭姿色都不错,即便没仇,仅从长相来看,被老色鬼选上的可能性也很大。更别说还都别有心思。 江临让两人坐,“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周成望知道,他爹是宠臣,消息一向灵通,“说是皇后娘娘提议的,皇上今日还问了我爹的意见,听着很心动的样子。” 江临好奇,“他不是要做明君吗?一把年纪了还选小姑娘进宫,也不怕哪天死在床上。而且这事很多大臣应该都会反对,这年龄也太小了些。”要做明君的人,就连后宫之事也不能让人诟病。 周成望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据说,皇上这几日临幸了两个十三四的小姑娘,觉得滋味正好,所以动心了。” 妈的老畜生! 江临的厌恶明晃晃摆在了脸上。 杜玉翎也不高兴,他家也有适龄的妹妹,十三岁,太小了。 哪怕把年龄定在十五,也不会让人这么不满。 “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周成望托腮咂着嘴,“皇上临幸宫女也不稀奇,可从未听说临幸过年岁这么小的,一来就是两个,还让皇上生出了味儿,哪有那么巧的事。” 江临和杜玉翎对视一眼,知道周成望说中点了。 杜玉翎问江临:“虽说现在还没下圣旨,但皇上既然在问朝臣意思了,想来八九不离十,你打算如何应对?” 周成望跟着点头,“对对对,选谁家的姑娘都成,但你们卫家的去了肯定要吃亏。” 周成望说着还四处张望,“你家那位呢,平常你们不都跟赖皮虫似的黏在一起吗,今儿怎么没见着人。” 江临翻了个白眼,“什么叫赖皮虫,不会形容就少说话。” 杜玉翎这会儿展现了自己的学识,纠正道:“那叫如胶似漆。” 江临:“……”总觉得还是很怪。 “不是还没下圣旨,那就让这圣旨下不下来好了。”江临转回正题。 “出事了?”杜玉翎问。 周成望也好奇的看他。 江临道:“你们在庄子上辛苦撒下的种子被毁了,还死了人。” 两人俱是一惊,“谁干的?” 江临轻轻吐出两个字,周成望和杜玉翎都冷了脸。 周成望大骂,“王八蛋!” 从当时江锦月想抢种子的态度就可以看出那是好东西,就这么被毁了,想想都气。 “不能挽救了吗,重新翻翻地,说不定还能长出来,”杜玉翎出主意。 江临摇头,“不急,既是送上门的把柄,毁的越彻底事才越严重,”江临不知把选妃年龄降到十三岁这主意是谁出的,但他都要谢谢那人。 既然不想让他们安生,那就谁都别安生好了。 江临没再多说什么,他让周成望两人留下吃了饭才走,钻进书房赶了一会儿话本子,在两人走时把写好的内容给了他们,让先把板子刻出来,这是要大肆售卖的。 账先一笔一笔的算,董家排在前面。 …… 卫云昭回来的有些晚,到家时天都黑了,身上还沾了泥。 江临自然的从怀九手中接过轮椅,推他进屋,“出城去了?” 卫云昭点头,“带二皇子去庄子上走了一趟,稻种毁的很彻底,救不回来了,二皇子很生气。” “哦,”江临吩咐人送热水来,让卫云昭先洗个澡,他说,“还有一个你也会时很生气的消息告诉你。” “老色鬼盯上了小姑娘,要选妃,五品以上官员家中满十三的适龄姑娘都要去,咱们家有两个,”江临竖起两根手指。 卫云昭果然瞬间沉了脸,“哪来的消息。” 江临道:“我好兄弟周成望他爹说的,老鬼色今天问他爹意见了。” 卫云昭脸黑如锅底,江临猜测,他心里造反的想法估计都有了。 “不过呢也不用着急,我今儿抓住了某些人的把柄,我不会让选妃这事成的,老色鬼不行,他儿子更别想。” 江临把方霸一群人做的事跟卫云昭说了,“若我没猜错的话,方霸主子就是那位了,你找个时间给二皇子漏点消息,这事很快就会闹起来的,”毕竟二皇子比他们还想弄死那人。 “好,”卫云昭点头,“今日辛苦你了。” 江临倒没觉得辛苦,就是想到这些人做的事,心头直犯恶心。 “等所有事情查清楚后,我一定要阉了方霸那群畜生,”至于宫里那位老色鬼,他也会送上大礼的。 “嗯,我让怀九去查,若属实,就一个都不放过,”卫云昭声音很冷。 江临坐到卫云昭对面,撑着脸看他,“你呢,就跟二皇子一起去了趟庄子?” “还有,不是说他已经答应安排人去守着稻种了吗,怎么没动静。” 卫云昭道:“还报了官,我让杨管事将死了的俑户尸首抬去衙门了。” “二皇子那儿晚了一步,,说安排的人今天去,没想到那边先动了手。” “也许是有人提醒,”江临猜测,要不然不会那么准,刚好就在前一晚动手。 那就是江锦月了,两人脑中几乎是同时冒出这个名字的。 “二皇子说,他会让皇上知道这事,我要让怀九坏十离开了。” 江临:“再跑一趟去拿种子回来吗,那要花很长时间。” 花的时间越长,稻种被毁这事便越严重,若是再来点灾害,有百姓因饥荒丧命,太子这储君之位怕很难坐稳了。 虽说这样对他们很有利,但江临清楚,卫云昭并不想这样,卫家寻稻种的初心是让边关的将士吃饱饭,而不是拿来当筹码对付谁。 虽说这东西一出现就避不开成为筹码的可能。 没落的卫家,同样得舍了以前的‘清高’,要靠稻种翻身。 卫云昭颔首,“若快些,明年便能回来,今年无灾,边关也不用打仗,这一年应当无事。” 江临察觉到他不高兴,主动把手伸过去,“给你占会儿便宜。” 卫云昭格外好哄,江临手一伸到面前,他就低头笑了,他握住江临的手道,“那一会儿补偿你,”卫云昭凑近江临耳边低声说,“给你摸。”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朵上,江临耳朵尖悄悄红了,他另一只戳卫云昭脸,“是摸腹肌,要说清楚,”不然会被和谐的。 “嗯,摸腹肌,”卫云昭带着江临的手放在了自己腹部,蹭了蹭。 隔着衣服手感也很好,江临在心头想。 而卫云昭也想,以后抓手的机会能多不少了。 四目相对,双方眼中都是小满足。 然后江临就跟卫云昭说了件事,“稻种我留了一半,怀九和怀十可以不用出海再去取了。” 倒不是有什么先见之明,只是换了另一半更好的稻种出去,但现在却不能把空间里亩产千斤的现代稻种拿出来了。 卫云昭有点意外,但又不太意外,他摇摇头,“他们还是得走,这次应当会有人跟他们一起走。” 江临明白了,老色鬼肯定不会放过这个传播他明君名声的机会,稻种到时会是皇上派人寻回来的,为了大越的百姓。 稻种还有,也已经相当于没有了。 稻种被毁,损人不利己,对他们影响也颇深,卫云昭想靠稻种搏一搏官位也难了。 江临就生气了,他眯起双眼,眼神危险,“那这笔账我们就好好算!” 卫云昭握江临的手略紧了些,无声的赞同。 …… 之后的两日,江临都在书房奋笔疾话本,他不仅要搞董家,还要借蛊虫之事给皇后一个警告,他在话本里暗示蛊虫出自宫中,虽不点名,但谁心虚谁知道。 两个好兄弟也给力,江临写好本子就让人给周成望他们送去,那边就立马刻印。 待二皇子参太子的消息传出时,《名利与亲情的抉择》写出来的内容都已经刻印好了。 周成望觉得这名字太过含蓄,还给改了,现在叫《董府杀亲录》,直白得都不用看内容就知道写的什么了。 江临没反对,本来就是要搞董家的,他就没想过遮掩。 板子刻印好,印起来就快多了,江临还顺便从周成望哪儿知道二皇子狠参太子一本,把他这些年在京城豢养地痞为他打听消息,纵容地痞在盛京横行霸道草菅人命的事全抖了出来。 方霸等人做的恶事太多,手上还沾着人命,一查就能查出一堆事,加上有卫云昭递过去的消息,二皇子就尽数给扣在了太子头上,至于太子是真不知假不知都无所谓,反正方霸是他手下人。 不仅太子,盛京府尹也被牵连了进来,这次最不济二皇子也能捞一个盛京府尹的位置给自己人。看着这不能管那不敢管的,可到底是盛京,有个府尹在,底下的消息就灵通的得多,就像太子能养出方霸这群人给他收集消息一样,可以说盛京很多官员在外头的一言一行都尽在太子掌握之中。 握的把柄多了,不是□□也得是,否则损的是他们自己。 二皇子查到方霸等人的日常行径后,乐了好一会儿,笑太子蠢到把自己往死路上逼,这次就算踩不死他也能叫太子狠狠脱层皮。 江临手在周成望肩上拍了拍,“小望子,你有没有想过跟你爹合伙做个生意啊?” 周成望有些懵,“啥生意,”还咋地扯到生意上了。 江临道:“盛京包打听,你爹就跟长在宫里的顺风耳似的,什么消息都能第一时间知道,然后你再转个手卖给别人,保你发大财。” 周成望伸出手在江临和杜玉翎面前游走了一圈,“掏银子,”并且夸江临,“临儿,你太聪明了,你简直是个奇才,你们两先把银子结下,自己人,不收太多,每回十两就成。” 而周成望给他们两透露的消息,没十回也有□□回了,周成望觉得自己可太喜欢江临了,他一开口自己立马就能赚二百两。 江临:“……”不得不承认,搬起来的石头落在了自己脚上。 怪疼的。 江临揽着周成望,意图跟联络下兄弟情,但还没开口就被周成望推开了,他义正言辞道:“你现在有夫之夫,怎么能随便跟别的男子拉拉扯扯呢,临儿,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检点了。” “卫云昭看着还行,你别辜负了他。” 江临:“……” 他从来不知道检点这个词是这么用的,他自闭了。 偏偏学问差不多的杜玉翎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还特意站得离江临远了两步,并补充道:“临儿,小望子说的对,你到底嫁人了,我们得避嫌,下回你跟我们见面还是把卫云昭也给带上吧,免得他多想,生出误会就不好了。” 江临:“……我谢谢你们如此为我着想!” 他这个心情复杂到难以形容,这是什么感人肺腑的兄弟情! 以至于江临带着消息回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蔫儿的。 卫云昭也头一回见他这反应,担忧的推着轮椅上前询问,“怎么了,可是出事了?” 江临坐下,捧脸很认真的跟卫云昭说,“卫云昭,我兄弟没了。” 卫云昭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江临嘴角扬起阴笑,“从此只有姐妹,”他摸出了那把从小乞丐手里拿来就没还回去的生锈匕首,“我决定阉了他们。” 卫云昭:“……” 卫云昭:“……” 他心情起起落落,也怪难受的。 卫云昭迟疑问出声,“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临把即将从兄弟变成姐妹的周杜两人说话的事一股脑倒给卫云昭听。 卫云昭听完反而松了一口气,并趁机抓住了江临的手,认真道:“你不是女子,我亦从未将你当女子看待过。” “若心中有喜爱之人,自会知道何为分寸,进退得体,无须刻意去避这种无端的嫌。” 江临目光灼灼,“若没有喜爱之人呢?” 卫云昭手指动了动,他道:“会有的,但我信夫人从未与人做过出格之事。” 江临点头,很满意这话,反正他是从没做过,他轻轻笑了起来,在心里悄悄说了句话:卫云昭,被你喜欢上的人应当很幸福。 卫云昭把江临那把生锈的匕首收走了,然后推着轮椅去卫家放兵器的屋子取了一把一看就很锋利的匕首递给江临,“这个好使些,快。” 一刀就能解决问题。 既是朋友,还是少受些罪吧。 各回各家的周杜两人顿时觉得裆里发凉,好似有杀意。 江临看着闪着寒光的利刃,觉得还是不要得罪卫云昭的好,这人就是个芝麻汤圆。 …… 江临这情绪来的快,被卫云昭一安慰去得也很快,他就把二皇子参太子的事同卫云昭说了,“这回两人是要明着对上了。” “嗯,那宫里快来人了,”卫云昭道,二皇子要参太子,不可能不将稻种被毁之事拿出来做文章。 江临问,“你寻到这种良种没献上去,而是自己先种了,老色鬼会不会怪罪你?” 卫云昭点点自己,“我现在任工部屯田司郎中,主管农事。这种海外回来的稻种是好是坏谁也不知,若贸然上报,最后发现与传言不符,岂不是落得个欺君之罪。” 江临了然点头,“所以先自己种出来看看成果,然后才上报,未免空欢喜一场。” “正是,”卫云昭应和。 两人这头刚说完,管家就来报说宫里来人了,请卫云昭进宫。 卫云昭应了声,让管家去前头招呼人,自己和江临换衣服。 等出去见到人才发现竟是干永福,这位皇上身边的大总管亲自来的。 干永福面带笑意,对卫云昭两人温和可亲,还主动说了皇上召见卫云昭是什么事。 说完还小小埋怨了声,“卫大人能寻到这种于国于民有益的好物,为何不先上报呢,皇上若知道了定会封赏卫将军,还会派专人看护良种,也不至于会出事。” 干永福这意思明显就是长德帝的意思,江临心头冷笑,感情你儿子不争气把东西毁了,你还得怪人家没保护好。 这么能耐,怎么不先把儿子栓好了,别放出来乱吠。 当然,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来,卫云昭用说给江临的那套说辞应付了干永福,这之后干永福便没再出过声。 进了宣政殿,老套路的下跪行礼,而且是每次都得卫云昭艰难跪下后,长德帝才会说让他不必多礼,这假惺惺的模样让江临在心里快把白眼翻上天了。 待起了身,才发现二皇子跟太子都在,江临也终于看清了二皇子的长相。 比太子好看些,但多了两分邪性,很适合演反派,就是这不够端庄的长相,很不利于他争皇位。 在察觉到江临打量的目光时,二皇子扬了扬唇角,笑的时候倒多了些许明媚。 长德帝这回没走寒暄问候的路子,而是直接提起了宣城稻,让卫云昭把这宣城稻的优势说一说,看值不值得再派人出海取种子回来。 等卫云昭说完,长德帝便问,“卫卿家是从何处得知这宣城稻的,又是何时派人去寻这等良种的呢?” 一个擅长玩弄权谋的帝王,关心的永远是朝臣为何不在他掌控范围内,而不是高兴良种能为大越带来多少好处。 真正寻宣城稻的原因自是不可说的,大越的军队自有朝廷负责,卫家只是将领,领俸禄带兵打仗的那种,若操心太多别的事,在有些人看来便是生了反心。 就只能扯到为国为民的大义上,卫云昭言:“臣在岭南领兵时听当地彝族百姓提起过这种宣城稻,那年大越旱灾,臣便想着若大越有了这种不怕旱的稻种,百姓便不会再受饥荒之苦,所以才生了心思。” “只是好几年过去都没能寻到,臣原本也已经放弃了,然而就在前些日子,臣曾经派去宣城的人回来了两个,还带回了稻种,臣欣喜不已,可又怕这稻种不如传言所说,这才未向皇上禀告,而是先下种,想等结出稻穗再禀告,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卫云昭再次艰难跪地,长德帝目光凝聚在他身上看了许久,才朗笑出声,“卫卿家如此为大越着想,忠心可嘉,朕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4 19:15:50~2020-10-25 20:5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悲揭叶、不知道叫啥 10瓶;小鱼吃大鱼 5瓶;煜?尼、moty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长德帝刚说完不会怪罪卫云昭, 转个身就开始问,“你庄子那稻种可是太子派人给你毁了的?” “老二说是太子让人去毁的,正巧今儿他两都在, 你既是苦主,那你来说说,这稻种当真是太子让人毁的吗?” 消息是卫云昭递给二皇子的, 二皇子告了太子的状, 现在两个人都在,长德帝这是直接把卫云昭放在火上烤,逼他站边。 可不管站那边都是得罪人,说是太子让人毁的,不仅太子记仇,长德帝肯定也会不高兴, 毕竟这可是他立的太子, 这无疑是在质疑他这个皇上的决定。 若说不是, 那就明晃晃的把二皇子给得罪了,这位也不见得是个好相与的, 手段不会比太子差。最主要的是, 这事证据确凿, 卫云昭还有不顾人命讨好太子的嫌疑。 约莫就是要他里外不是人。 卫云昭垂眸拱手,“皇上,臣不知。” “稻种被毁后, 臣便让庄子的管事抬着百姓尸首去盛京府衙报了官, 府尹至今未断案, 臣不知乞丐从何而来,杀手是何人所派。臣亦不知为何有人要毁稻种,到底是别有居心还是心存异心, 不想我大越好。” 卫云昭这话一出,二皇子就接过话茬,懒懒看了太子一眼,问他,“为兄也想问问,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为何要毁了这等利国利民的好物,难道太子殿下当真存了别的心思,不想让我大越百姓吃口饱饭?” 太子青着脸,狠狠瞪了二皇子一样,拱手朝长德帝道:“父皇明鉴,儿子身为储君,一心为我大越,绝不可能有异心。” 太子最近日子很不好过,自从江锦月让人送信给他说卫云昭得了一良种,这良种不仅抗旱,还可配合早稻一年种两季,如此一来粮食产量大大增加,百姓也不会因缺粮饿肚子了。太子一听就知道这良种能让卫云昭翻身,立马就派人去卫云昭城外庄子附近盯着了。 太子原本想的是使些手段让庄子变成他的,如此一来,这良种自然也是他的了,届时献上良种,父皇定会大力称赞他,这亦是他的功绩,如此一来,谁也不能撼动他储君之位。 不过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江锦月又让人给他送信,让他尽快毁了良种,因为卫云昭跟老二搭上了,卫云昭意欲把良种的功劳让给二皇子。 太子一听就急了,当即安排人连夜去毁种子,他也想好了,卫云昭若是敢闹,那就正好给他扣个通敌谋反的罪名,一举将他和卫家全部除掉。 可没想到那些乞丐下手不知轻重,竟弄出了人命,还让江临找上了门,太子不得不派人去灭口,要来个死无对证,结果人没能除掉,还让老二把方霸那群人以前做的事查了出来,到父皇面前狠狠参了他一本。 如今不仅朝臣对他有意见,就是父皇也没给过他好脸,老二更是步步紧逼,太子时常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直接派人除掉老二。 同时,他也后悔不该听江锦月的话去动这什么稻种,还不如直接上报给父皇,这样反能将卫云昭和老二一军。 太子现在也发现了,只要跟江锦月沾上关系就没好事,这个女人克他。 若说之前他还存了几分让江锦月做太子侧妃的心思,如今是全然没有了,他恨不得江锦月有多远滚多远,还是个已经毁了容的丑女人,他一点也不稀罕。 没人知道太子心里在想什么,知道了肯定有人笑死,有人要呕死。 几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长德帝自然清楚,那也是他允许的,不过太子这回确实让他失望了。 有些事做便做了,屁股却没擦干净,白送那么大一把柄出去。 长德帝深深看了太子一眼,“卫卿家,倘若此事当真是太子做的,你说朕该如此处置他呢?”眼神停在太子身上,话却是问卫云昭的。 卫云昭恭敬道:“太子乃储君,臣不敢妄议。”他并不接茬儿。 “可若朕非要你说呢?”长德帝语气有些冷。 卫云昭答:“按律处置,律法云: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若真是太子殿下指使人毁稻种,草菅人命,太子殿下便需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就是公事公办的在回皇上的话。 太子在后头气歪了脸,若不是长德帝在,估计当场就想揍卫云昭了。 而长德帝看到太子的反应,摇摇头,屁股擦不干净还沉不住气。 “既如此,那此事朕便交给卫卿家你来彻查如何?” 艹,狗皇帝! 江临在心头怒骂,这老色鬼是一定要让太子跟卫云昭对上了,二皇子等着扒太子的皮,若让卫云昭接手查案,二皇子肯定逼卫云昭对太子下狠手,而不会坐以待毙的太子只怕今晚就得派人来杀卫云昭。 “臣不敢,臣官职低微,无力胜任。”卫云昭拒绝。 二皇子又出来帮腔,“是啊父皇,卫大人现在就是个五品小小官,哪能查一国储君,父皇不如将此事交给儿臣来办,儿臣一定尽心竭力还太子一个清白。” 弄不死他。 长德帝眼神不善,看着很不高兴,但还是应了二皇子的话。 太子又急了,上前就要为自己求情,不过长德帝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只吩咐卫云昭把那两去过宣城的人送到户部,由户部安排人与他二人再去宣城走一遭,重取稻种回来。 卫云昭早已猜到会如此,恭敬应了。 而后跟二皇子一同退了出去。 太子留在里面,有话要单独跟长德帝说。 出了宣政殿,二皇子笑意挂上脸,走到卫云昭身旁怕拍他肩,“卫云昭,本殿不会亏待你的。” 二皇子说完,大步离去,仅从背影就能看出他心情很好。 卫云昭对江临道:“我们也走吧。” 江临推着轮椅往宫门口的方向去,走了几步后江临突然回头,他看到了一个小姑娘领着宫女太监出现在了宣政殿门口,看着约莫十三四的样子,长相乖巧可人。江临还未打量的更彻底,人已经被请进了宣政殿。 江临收回眼,推着卫云昭继续往前走,“这应该就是其中一个了,娇嫩白软的小姑娘,带着几分懵懂稚气,可以被完全掌控,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难怪,突然变态了。” “只是哪户正经人家养出来的姑娘,会这么小就知道伺候人呢?” 江临心中疑惑越发强烈,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这些,而求的又是什么。 卫云昭没答,他也不知道,如今唯一好的消息是,太子沾了事儿,自顾不暇,暂时应该不会选妃了。 回府后,卫云昭就让怀九怀十去户部了,卫云昭叮嘱他们,“活着回来就好。” 两人抱拳应是,转过身走了。 目送两人离去,卫云昭的目光在门口停驻了许久。 江临见他不动,就搬了椅子坐他旁边,按了按他的腿,“卫云昭,你有想过自己称帝吗?” 像唠家常一样,问着大逆不道的话。 卫云昭摇头,顺势就将江临的手按在自己腿上,不让缩回去,“没有,我能领兵打仗,但当不好皇帝。” 江临抽不回手,就用手指抠卫云昭掌心挠他痒痒,“可我觉得你能,你心怀天下,心怀百姓,你是将军的时候会想着将士吃不饱饭,如果做了皇帝,你就会想天下百姓能不能吃饱饭,你会想办法改变,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卫云昭不正经的反问,“可当皇帝就要有三宫六院了,你愿意吗?” 江临摸出了卫云昭送他的匕首,“那你想试试它快不快吗?” 卫云昭笑出声,松开江临的手,张开手臂,“夫人,给我抱一抱好不好。”他很期待。 江临觉得卫云昭这是占他便宜的新表现,但他答应了。 卫云昭到底也没说他为什么当不了一个好皇帝。 …… “掌柜的,还有《董府杀亲录》吗?给我来五本!” 一书生模样打扮的年轻男子冲入一家书铺,将银子往柜上一排,一张口就要买五本,显得格外豪气。 掌柜拨弄算盘,都没看来人一眼,只淡淡说了句,“没了,明日请早。” 年轻书生顿时哀嚎一声,“怎么又没了,你们到底想不想卖书,我都快把整个盛京的书铺跑遍了,竟连一本都没买到。” 掌柜似乎已习以为常,给书生指了指蹲在门外不远的小乞丐,“多花点银子请个小乞儿,让他们先给你们占个位,否则明日你一样买不到。” 那小乞儿面前没摆碗,而是摆了一张张的字条,上头写了数字,书生猜测应是前头那些人花银子请他代占位置留下的字条。 书生拿回自己的银子跟外头的小乞儿做交易去了,他想买五本,但小乞儿怎么都只肯帮排一本,还说只剩最后一本,后头再来人连代占位置的机会都没了。 年轻书生虽不太满意,但还是付了代买一本的银两,拿了字条,约好明日来取书的时间才离开。 临走时嘴里还嘀咕,“这写书之人也不知怎么想的,有银子不赚,弄个什么每日限购,真是个傻子。” 而与书生有同样想法的人可不少。 这本《董府杀亲录》好似一夜之间火遍了整个盛京,人人皆知,不论是酒楼茶馆还是街头某个角落,总有人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谈论这书上的内容,然后一起大骂董家人不是东西。 不止普通百姓,书院的学生,各高门大户家的女眷们,全都知晓这书,都在看。许多小姐们是哭着让丫鬟去买第二册 的。 结果没买到,限购了。 也因为限购,搞得那些没买到书的人越发渴求了,也因此越传越广泛,但凡提起这书,就没有不知道的。 书卖的这般火热,被写进书中的人自然也知晓了。 董家人从这本《董府杀亲录》开卖的第一日就知道了消息,并且还干过把书铺所有放出来的书都买光,从百姓手中花高价把书买回来的事。 甚至还花银子找了几个地痞去找书铺麻烦不让卖这书,但因为方霸等人做的事,盛京府尹如今战战兢兢等着上头处置呢,可不敢再让什么地痞乞丐闹事,人一出现在书铺门口就被衙差给抓入大牢关着了。 据说府尹还走了一趟董家警告他们不要再搞这种小动作,若让皇上知道才是真完了。 于是董家阻止《董府杀亲录》这书流传的行为因此失败,只能每日在家里想办法,咒骂写书的人。 但咒骂没用,从这书出来他们就知道,董家大势已去。 这书写的浅显易懂,只要识字的人便能看明白,内容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极有吸引力,最主要的是书中的云家人太惨,董家人和他们要讨好的新主子太狠,让人看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扒了董家人的皮。 百姓不知道这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还好些,可知道董家的盛京官员和他们家中女眷却能从中猜出些什么,董家就是董家,云家则是卫家。 所以董家人意图害死自己亲女儿,更意图除掉卫云昭这个外孙。 虎毒尚且不食子,董家人如此行径,往后还有哪户人家敢于他家往来的。 董家升官早已无望,清河郡王是不可能在女儿都被毁还提拔董大老爷,这书一出,董家在盛京也再无立足之地。 这日,周成望和杜玉翎又来了卫家,周成望先强行收了江临十两银子,然后才慢悠悠告诉他,“清河郡王领头参了董家人一本,还把蒋柔做的事也一并推到了董家头上,说女儿完全是受了董家人蒙骗,还要把女儿送到庵里清修几年来弥补对你们卫家造成的伤害。” “皇上当场就贬了董家那位的官,给了个六品通判,打发出京了。” 周成望说着有点惋惜,“临儿,你干嘛搞什么限购,这董家人一出京,话本子就不好卖了。” 董家结局已是必然,但这还不够,江临勾唇微微一笑,“谁说不好卖了,而且谁说只能卖话本子了?” 江临手指点着桌子,“我要将话本排戏,董家人走到哪儿便唱到哪儿,我还要让盛京的戏园子时不时就唱一出《董府杀亲录》让盛京百姓一直记着董家人的可恶。” 江临说完,又抽过两张写满字的纸放在两人面前,“我们是好兄弟吗?” 不等二人说话,江临又摸出了一把匕首,“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只能做姐妹了,”语气略有些遗憾。 这匕首的来历以及原本是打算用来做什么的周成望两人已经知道了,周成望惊得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临,“你对自己也要下这么狠的手吗?” 周成望摇着头,“太可怕了,”并且好心提醒江临,“很疼的。” 江临:“……这你都知道了,小望子,你该不会是经历过吧?” 周成望下意识捂裆,“谁经历过了,我才没有!” 杜玉翎看着两人闹腾,无奈的摇头,看起了纸上的内容,其实就是江临写的怎么把话本排成戏,然后演给人看,江临想交给他们两来办,反正两人都很闲。 杜玉翎觉得挺有意思,说道:“我没问题。” 周成望才是跟杜玉翎穿一条裤子真如胶似漆的人,他都没看上面写了什么,就大声道:“那我也没问题。” 江临说:“赚了银子你们随便分我点就成,剩下都是你两的。”江临是有信心一定会赚的。 杜玉翎很认真,“也可以多分你点,但你能不能不要再想着跟我们做姐妹了?”他并不想要太多姐妹,更不想成为别人的姐妹。 江临手顺势就摸上了匕首,“我考虑考虑,”但这匕首段时间是不打算离身了。 杜玉翎看了两眼匕首,叠好纸,拉上周成望走了,并决定最近少来见江临,他不想时常有裆下发凉的感觉。 难受,还怕。 江临目送两人离去,有些无聊,卫云昭今日又出门去见二皇子了,他们想搞清楚,到底是谁把那么小的姑娘送给老色鬼的,所以还是找上了二皇子,让他查一查。 因为有所求,二皇子就顺势给卫云昭找了不少事,让他帮忙说服之前被太子威胁过的一些官员反水,这两日都是早出晚归的。 江临就忙着给《董府杀亲录》造势,没跟他一起。 现在火候差不多了,一闲下来就有些无聊,也好像是从卫云昭醒来两人就天天待一块,这冷不丁回头没看到人,就有些不习惯。 但这无聊并未持续多久,卫云昭就回来了,脸色还不好看。 江临从下人手中接过轮椅,摸摸他脸,“怎么了,又出事了?” 江临推着卫云昭进了书房,关上门给卫云昭倒了杯水,卫云昭喝完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二皇子查到了。” 江临立即坐到了他对面,表情严肃的等他说。 卫云昭:“是江锦月给皇后出的主意。” “她知道皇后恨我,一心想除掉我,所以就让人给皇后递了信,想要在皇上选妃时让皇上选云葭,同时将云宛纳入东宫做良妾。那两个让皇上尝鲜的女子也是江锦月牵线,皇后派人带入宫中的。” “二皇子还说,皇上最近有些食髓知味,对太子更恼了些,直接将太子禁足了。因为太子惹事出麻烦事,不得不延后选妃时间。皇后也忙着为太子开脱想要除掉方霸等人,没时间去给皇上寻新人入宫,也因此让皇上有些不满。” 江临生生听笑了,满眼嘲讽,“所以皇后算到她会因为这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还有江锦月,毁容了还贼心不死要出来祸害人,“毁容对她还太轻了,看来我应该找个机会至直接让她当哑巴,最好连手也断了,再也不能从她口传出任何坏心思。” 江临以为毁容了,江锦月至少会安分点,他果然还是低估了这个恶毒女主。 卫家两位小姑娘入宫,一个在皇后眼皮子底下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是尸体一具。另一个入了东宫,江锦月这么积极出主意肯定是想讨好皇后自己也入东宫,于是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了,结局定不会比宫里那个好到哪儿去。 江临攥紧了拳头。 卫云昭也冷着脸,“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何处处针对卫家,针对你我,更是连云葭云宛都不放过。” 因为这是一本书,你我在里面都只是早死的炮灰,而现在好好活着的他们挡了江锦月当太子妃当皇后的路,所以要费尽心思除掉他们。 这话,江临没办法说给卫云昭听。 起初卫云昭还以为这是皇后又或者是长德帝想出来要针对卫家的法子,但怎么也没想到这样恶毒的心思竟出自江锦月。 卫云昭取了纸笔,写了一封信,又叫来了管家,让他将信送出去。 管家走后,卫云昭才说,“我让初八提前回盛京。” 初八显然是个人名,这对比起来就显的荀七怀九这样的名字要正常许多。 江临挺好奇,“你这些手下的名到底谁取的?” 卫云昭说,“是他们自己的姓,按来的先后排序。” 江临:“哦,”冷漠脸,连取名这步骤都直接省了。 卫云昭说等初八回来后就安排他去江锦月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但江临想到了一个问题,江锦月有系统提醒,肯定能检测到初八是卫云昭的手下,只怕不太成。他之前提议往江锦月身边放人的时把这事给忘了。 江临隐去系统,只说江锦月有特殊手段判断别人身份,“那初八会不会很危险?” 卫云昭摇头,还笑了下,心情比刚回来时好点,他说:“初八的本事会让江锦月明知道他是我的人也一样离不开,不必担心。” 江临倒对这个初八好奇起来了。 然而初八还没回来,坏消息倒先来了,二皇子和周成望几乎是同时送了信来,皇上要大肆选妃,只要十三到十六期间适龄女子,还要尽快送入宫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感觉比较平淡,还是发红包吧,大家留言啊,么么哒~ 顺便求一波营养液~ 第44章 跟之前只找几个朝臣商量询问意见不同, 这回是直接在早朝上宣布的,他就是在下达旨意,告诉所有人他要选妃。 反对的人自然很多, 要求入宫女子年岁太小,但凡有点良知的也不会愿意让自家年龄那么小的姑娘去伺候一个老男人,皇上又如何, 他到底老了。 相比之下, 很多人宁愿把筹码押在太子和几位皇子身上。 只可惜,这次反对没用,长德帝早朝过后就直接让人拟了圣旨,下发至各地。 卫家 江临和卫云昭面对坐着,两人一样的冷脸,还有满眼的厌恶。 江临先开的口, “他有问题, 很大问题。” 堂堂皇帝, 怎么也不至于尝了两个年岁小的小姑娘滋味就要大肆选妃,长德帝这个表现更像是一种渴求, 对妙龄少女的渴求。 “太急了, 二皇子被太子的事绊住了脚, 分不出太多心去查这件事,我们也没人能插手宫里的事,找不出他出问题的缘由。” 而且二皇子也不一定会尽心帮他们查这事, 毕竟这对二皇子来说并没什么损失, 他甚至还可以趁机往长德帝枕边塞人。 疑团未解, 这里面好像多出了一双手在搅风搅雨,江临在脑海里搜索着剧情,没找到一点跟这一出有关的内容, 原书中根本就没这一出。 “卫云昭,你对其他几个皇子有了解吗?” 原身是全然不了解的,因为赵秋如一直在避免他跟任何一位皇子接触,而起因是因为她的大儿子江镇抢了原身入宫给四皇子当伴读的机会,赵秋如怕江临进了宫会影响到江镇。 原身之前也就接触过太子和四皇子,两人都是他的勾引对象,只不过太子对厌恶至极,而四皇子在听了江镇说他的坏话后,对原身同样嫌恶,所以原身很快放弃这两个目标转到其他人身上了。 而像其他的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是一个都不了解,在原书中,也因为江锦月有系统帮忙,万事顺利,除了后头爆发的大反派六皇子,其他几位皇子根本没什么戏份,不是在当太子绊脚石的时候被除掉了就是在太子登基后被打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永远不许回盛京,因此下线。 卫云昭微微摇头,“我从开始领兵后就鲜少在盛京,与几位皇子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也不甚了解,只知大皇子越戈喜武也擅武,一心想当个将军,现在还在驻守边关,已有三年不曾回盛京了。” “二皇子是个笑面狐狸,与他而接触越久越清楚这位不好惹,手段很辣,睚眦必报。但这次的事应该跟他没关系。” “四皇子跟二皇子一母同胞,似有些骄纵,但也有些能耐,算二皇子的好帮手合,只听说他行事不羁,不重规矩,很得皇上喜爱。这件事不确定跟他有没有关系,仅从表面来看,他现在还是位一心助兄长的好弟弟。” “五皇子出身不高,一向低调,为人也沉默寡言,以前有人说过,几位皇子谁登基都可能,唯独五皇子没有机会。” “至于六皇子……”卫云昭顿了顿,“年少时我曾撞见过他在宫里被宫女欺负,他虽是皇后所出,但因从小体弱多病,一直被娇养在宫里,鲜少有消息传出,甚至许多人都不知皇后还生了个六皇子。六皇子似乎也没动机。” 表面看,似乎除了一向张扬的二皇子和太子外,其他人都很老实,连争夺皇位的心思都没有,更没胆子对他们亲爹下手做些什么了。 可从来,会叫的狗不咬人,二皇子目标明确,要对付的就是太子。而太子就更不可能了,毕竟有他娘在,后宫的事压根不用插手。 绕了一圈,反倒变成皇后最有动机也最有可能了。毕竟让长德帝对两个小姑娘上瘾从而选更多年岁小的女子进宫本就在她和江锦月的计划之中。 可长德帝被影响太深,迟早会出事的,等他清醒过来,皇后和太子就彻底完了,皇后应该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所以是谁呢?”江临眼中透出几分迷茫,又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了对付皇后和太子吗? 这个问题只怕要等那些小姑娘进宫,等长德帝多临幸几个出问题了才会找到答案。 “毁容有用吗?”想不明白长德帝到底怎么了,便只能先想法子避免被选上。 卫云昭轻轻摇头,“皇后不会答应的,从一开始皇后和江锦月的目的就是云葭云宛两个小姑娘,哪怕再丑皇后也会想法子让她们留下。” 现在定亲也来不及了,这圣旨一下,盛京只怕好多适龄的姑娘都会在这几日内定亲下聘,卫家之前压根就没相看过合适的人家,也不可能给这两姑娘随便找个夫家。 “看来只有一个法子了,”江临眼中闪过寒光。 但到底是什么法子江临并没说。 衙门的人来比想象中还快,另个衙差拿着手令到了卫家大门口,让卫家三日之内将适龄未婚女子送去衙门登记造册,若敢瞒报谎报便是欺君之罪,诛九族。 管家接了手令,卫云葭卫云宛两姐妹都知道了,一气白了脸一个红了眼。 卫云葭咬着牙冲卫云昭道:“大哥,你随便给我许个人家吧,我不想入宫,也不想嫁给太子。” 她哪怕就是嫁给一个种田种地的,也绝不去那种吃人的地方。 卫云宛跟着点头,“大哥,我也是,我不挑,大哥以前的手下也行。” 江临挨个摸脑袋,“没事,不用担心,有我们在呢,不会让你们入宫的。” 卫云葭抱住江临胳膊,满满的依赖,“嫂子,我们安安分分的谁也没招惹,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狠心,非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可很多时候并非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害你了。 因为总有人觉得你抢了属于他的东西,挡了她的路。 江临柔声安慰了一会儿两个小姑娘,还让卫云祺去逗两个姐姐开心,将人打发走了,他才对卫云昭说,“我要做一件事,如果被发现了,可能我们就都没命了。” “那样的话,你欠我的就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卫云昭扣住了他的手,十指交缠,他说,“好。” …… 选妃圣旨下后的第二日,盛京出现了一件怪事,街上满到处都是蚂蚁,这些蚂蚁到处乱爬,沾到行人身上,爬到摆出来的食物上,或者是落在水井里,几乎随处可见。 而最可怕的是,这些蚂蚁会爬到一些柱子上,自己拼成了字,认出那是什么字的百姓吓了一大跳,当场就有人喊这是触怒上天,上天降下警示了。 大街上的蚂蚁还不是最多的,更多的蚂蚁都聚集在了朝臣入宫必须经过的一个路口,满满当当的蚂蚁爬来爬去组成了硕大两个字——昏君! 去上早朝的朝臣看到这般景象,每个人都是心惊肉跳的。 守门的侍卫见后脸上更是毫无血色,惊慌失措的去找上官禀告去了。 大臣们进宫的路也被这群蚂蚁截断,谁若敢靠近了蚂蚁立马就会往人身上爬,有的蚂蚁甚至还咬人。 大臣们小声议论,跟百姓一眼,他们亦觉得这是天罚,否则怎么一夜之间出现这么多蚂蚁,甚至还堆出了昏君这两个字。 偏偏在这之前皇上还做了一件让很多人都不满的事,便越发让他们觉得这是上天降下的警示了。 宫内 已穿戴妥当要去上朝的长德帝听说了蚂蚁拦路的诡事后,瞬间黑了脸,而在知道那蚂蚁还拼出了昏君二字后,就开始冒杀气,厉声道:“查,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大臣们不能进宫,自然无法上早朝,长德帝也领着人去了宫门口,然后亲眼见到了蚁字昏君的景象。 蚂蚁另一头的朝臣跪下行礼,不待长德帝唤他们起,便有人说起了这蚂蚁出现是上天警示,请皇上收回选妃圣旨。 有人领头,马上又响起三三两两附议的声音,长德帝一张脸黑如锅底都要滴水了。 长德帝一甩袖,没理这些求他收回圣旨的朝臣,冷哼一声回宫了。 干永福很眼见力的吩咐的人去请太医验一验那地上是不是撒了什么药粉,又吩咐侍卫在太医验完后将这些蚂蚁处理掉,一只都不能漏。 长德帝胸口血液翻涌,周身充斥着浓厚的不悦气息,既气那背后搞小把戏的人,也气那群没眼见力说什么上天警示的朝臣。 他当了几十年皇帝,一心为大越,大越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天下百姓谁不赞他一声明君,他做出如此功绩,上天竟会因为他要往后宫多选几个女人而降下警示,真是天大笑话。 回了寝宫,长德帝冷声唤出暗卫,“去查,给朕查清楚到底是谁搞的把戏,查到之后格杀勿论!” 暗卫来去无踪,很快消失。 可长德帝心中的怒火还是没消下去,一双眼都逐渐染上了红色。 偏很快有暗卫出现禀报,不止宫门口出现了蚂蚁,盛京街上也全都是,现在满京百姓都在议论皇上为君不仁,惹怒上苍降下警示,今日的蚂蚁只是个开始,很快还会有其他的,若皇上还思悔改,整个大越都将灭亡。 流言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但已然人尽皆知。 长德帝听后暴怒,踹翻了桌子,“蠢货,一群蠢货,抓,给朕把这些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的蠢货全都抓起来直接砍了,朕乃明君,上天绝不可能降下警示,绝不可能!” 长德帝气急了,血气冲顶,自己也受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觉得头晕目眩。 干永福觉得不对,连忙上前扶稳长德帝,又吩咐人去请太医。 他劝道:“皇上,您别气,都是些小把戏,等查清楚是谁做的,将人拖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气大伤神,为这点小事不值得。” 干永福又给长德帝按着头部,“奴才觉得这多半是那些家里有适龄女子又不肯让她们入宫的,所以才想出这种法子来阻挠,如此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长德帝闭上眼,慢慢静了下来,问干永福,“朕为这天下殚精竭虑,连这皇宫都没出过几回,朕不过想要临幸几个年轻女子,这也有错吗?” “朕为这天下做了这么多事,就因为要几个年轻女子入宫侍奉朕,就成了昏君?” 干永福自然连声说不是,“入宫伺候皇上那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天大的喜事,皇上高兴,她们也高兴,两厢情愿的事,怎么会有错。” 这话听得长德帝心头舒服了不少,然后就想起夜里小姑娘那软弱无力的身子了,心头发痒,长德帝点点干永福,“去,把人给朕叫过来。” 叫什么人干永福自然是清楚的,自从那两位受宠后,皇上便再没召见过其他娘娘,甚至连到她们宫里坐都很少。 干永福问,“皇上,是要苏美人还是李美人?” 长德帝想了想,“都叫来吧,朕累了,叫她们陪朕放松放松。” “是,”干永福忙不迭应了,催着小太监去请人,自己是没敢走的。 在那两位美人来前,太医先到了,把完脉后太医脸色有些不好,干永福心中一咯噔,走到太医身旁小声问,“院判,可是皇上的身子……” 长德帝最不喜太医说他身体有毛病,他一向不爱听这些,因此把原本五日请一次的平安脉都给改成了十日,除非有哪儿不舒服了,才会让人去请太医。 长德帝也抬了抬眼皮,直接命令,“说。” 院判斟酌开口,“皇上近日房事过于频繁,致使有些亏空,需得静心修养,少行房事。若长此以往,后头只怕……还请皇上近日不要临幸各位娘娘,先修养些时日。”院判隐去可能会让他掉脑袋的话,低下头恭敬道:“臣开一副养身的药,请皇上先吃上两日,臣再来请脉。” 听到不让行房,还要喝药,长德帝当即表现出不悦,冷着脸让院判滚了。 院判退下时,小太监正好领着苏美人李美人进寝宫,院判偷偷看了两眼,明白皇上是亏空在谁身上了。 院判前脚走,后脚寝宫内就响起了娇吟声,干永福一众人也很快退到了门外,显然,长德帝一点没将院判的话听进去。 这边□□温香软玉,但旁人却是因那蚂蚁爬出来的昏君二字忧心了。 尤其是在听说长德帝刚叫了那两位美人去寝宫后,还生气了。 长宁宫 皇后阴沉着脸怒骂,“两个小贱蹄子,不要脸的贱人!” 皇后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带进宫用来给皇上尝鲜的女人能把皇上勾得魂儿都没了。她忙着给太子善后,不让二皇子和苏贵妃那个贱人抓到太子太多把柄对付他,就没顾上那两贱蹄子,倒让她们钻了空子,不知使了什么计,勾得皇上都离不开人了。 秋夕端了茶水安抚皇后,“娘娘,她们的命可握在娘娘您手中呢,皇上也就图一时新鲜,等新人进了宫皇上自想不起她们了。” 皇后冷哼一声,见那两贱蹄子连着被临幸,她心里不好受的很,虽说皇上老了,但那到底也是她男人,见着自己男人整日睡别的女人,任哪个女人也不会高兴。 若非为了能除掉卫家人,她才不会听江锦月的建议,原本只是想给太子选侧妃良妾时顺便挑些人进宫,只要把卫家那两丫头弄到她眼皮底下看着就成了,哪想到,皇上竟不顾太子大肆给自己选起妃了。 偏如今事闹大,只怕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她这个皇后提议的选妃,届时会有许多朝臣对她不满。 形势本就对太子不利,若因为她这个选妃提议得罪了更多人,怕是太子这储君之位都要动摇。 “卫家,让人去给本宫查卫家,一定是卫云昭不想让他两个妹妹入宫搞出来的,哼,卫云昭既敢如此大胆,那本宫便正好除掉他!”皇后几乎是完不做他想,就把认定事是卫云昭做的。 秋夕叫来人把皇后的话吩咐下去,然后又回身来劝皇后,“娘娘何须担忧,主意是安阳侯府那位出的,有人要怨,自也是怨她,与娘娘您何干?” 皇后闻言,满意的笑了笑,“你说的对,秋夕,那就把消息传出去的吧。” “哦,对了,她今年多大了?” 秋夕:“十五了,也是要上报名字进宫参选的。” “嗯,”皇后喝口茶,慢条斯理道:“本宫知道她心悦太子,可这样的人本宫不放心放在太子身边,秋夕,你说她放在哪儿更合适呢?” “后宫,”秋夕几乎是脱口而出说了答案。 皇后笑意温柔,“是啊,太子乃至孝之人,又如何会跟自己父皇抢女人呢。” 皇后起了个身,手搭着秋夕往外走,“这事儿得谢谢她自己,若不是她出的好主意,本宫还真怕太子想铁了心要让她入东宫呢。” 皇后笑了起来,听得出来是真高兴。 …… 皇上下旨选妃这事对盛京很多适龄女子来说都是一场灾难,而在知晓蚂蚁在街上组成昏君这两个字时,好多不愿入宫的女子心头都是欢喜的,甚至会在心里悄悄企盼这真是上天的警示,而不是有人故意玩的把戏,能让皇上打消选妃的念头。 不过还没欢喜多久,就有禁卫军挨家盘查问话,甚至开始抓人了。 于是这欢喜就变成了害怕,生怕自家的人被抓进大牢关起来,盛京也因为这些禁卫军出现在街上乱成一团,百姓纷纷跑回家闭门不出,同样怕被无端牵连。 卫家这边,禁卫军是最先上门的,也不知是不是有人特意吩咐,觉得卫家最可疑。 进门就先搜查了一番,还故意恐吓家里女眷让她们交待清楚,但卫夫人等人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自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卫云葭卫云宛几个小姑娘也被叫出来问话了,她们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懵懂,还被吓着了。 卫云昭和江临被留在了最后,领头的禁军视线一直在江临身上徘徊,江临直接摆脸色不高兴了,“眼珠子不想要了,想本少爷给你抠了?” 对方脸一沉,警告道:“江少爷,你最好什么都没做,否则,别说你只是侯府少爷,你便是其他身份更尊贵的人,一样逃不了。” “哦,那你有本事把本少爷抓了啊,”江临眼神轻蔑,全然没将人放在眼里。 对方一挥手就要让人上前抓他,“你以为我不敢吗,皇上有令,若有嫌疑,格杀勿论!” 有嫌弃就杀,果然是狗皇帝,江临在心头怒骂。 江临往前走了两步,直接戳上领头禁军胸膛,“所以你想杀我,那你动手试试。” 卫云昭拉了江临一把,凶他,“别胡闹。” 卫云昭抬手,笑道:“大人见谅,我家夫人在侯府的当惯大少爷了,脾气不太好。你们若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便是。” 但对方没问他,只冷冷看了江临一眼,然后带着人走了,全然无视卫云昭,一点面子没给。 人一走,江临就笑他,“虎落平阳被犬欺,卫云昭,你好惨。” 卫云昭只道:“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而已,推我回去吧。” “哦,”江临懒懒的应了声,似乎并不愿意动这个手,还把丫鬟招过来。 就从门口到他们自己院里这一段路,江临伸手在卫云昭脸上戳了好几下,戳完就跑,似乎是在欺负卫云昭腿不能动不能找他报仇一般。 而卫云昭好脾气的什么都没说,看起来对江临格外纵容。 等进了院子,江临进屋换了身衣裳,揣上钱袋子就要出门,“我去找周成望他们,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本少爷,走了,”临走也没忘勾一下卫云昭下巴。 卫云昭也只有些无奈,叮嘱江临小心些,但江临头都没回。 两人似乎并不怎么亲近。 江临也如他所说,出门去找自己好兄弟玩了,一直到天黑才回来,还喝了酒,醉醺醺的。 这人醉了,别的事不干,非要脱卫云昭衣服在他身上乱摸,还强逼着跟伺候他洗澡,一口一个美人的叫。 好不容易洗完了,江临爬上床,拍拍床对卫云昭道:“快上来。” 卫云昭似乎不太愿意,没动,江临立马眯起眼表示不满,“卫云昭,你装什么假清高,你现在也就这幅身子能让本少爷看得上了,你还不快上来伺候本少爷,伺候得好了,本少爷一高兴说不定就在我爹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给你升个官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几分钟,不好意思,么么哒~ 感谢在2020-10-26 20:34:21~2020-10-27 21:0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果茶x 33瓶;漂流瓶0615、不知道叫啥 10瓶;motyl、煜?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盛京街上第二日是满街蚱蜢到处跳, 依旧有蚱蜢堆成的昏君字样。 第三日换成了虫子,软软无骨的虫子大片大片的,看的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凉, 这一日的虫子多到不仅组成了昏君字样,还在旁边多了个亡字,正对着宫门口。 第一日可以说是有人装神弄鬼玩的把戏, 但到第二日还有蚱蜢出现, 就已经有许多人相信是真的触怒上天,降下警示了。 等第三日还多了一个亡字,寓意着昏君亡国,这下百姓怕了,朝臣更怕,齐齐跪在宫门口求皇上收回圣旨, 不要再选妃了。 太医验过, 地上没有药粉, 也无毒,也没有什么其他能招虫子的东西, 就算有, 那也得有人出来撒药粉或者倒蜂蜜糖水之类能引子蚂蚁虫子的东西才行。可后头两日禁军整夜值守, 还有暗卫在暗中盯着,别说人影,就连鬼影都没见着一个。 蚱蜢虫子就像凭空出现, 慢慢的蠕动着自己堆成了字, 这难道不是上天的警示是什么? 这几日禁卫军抓了很多人关入大牢, 几乎只要家里有适龄女子要参选官职不高的人都抓了,即便是卫云昭这种腿脚不便的都被带走了。 可还是没能阻止这些东西出现。 长德帝这两日听了许多暗卫传回来的消息,他跟皇后一样, 最怀疑的就是卫云昭动的手脚,于是让暗卫盯着卫家人的一举一动,然后得知,卫云昭和江临只在人前装恩爱,人后江临对卫云昭就极为不屑,只馋卫云昭的身子。 卫云昭被禁军的人带走,江临当着禁军的面差点跟人打起来,但卫云昭前脚被带走,后脚他就拿着银子出门玩去了,全然不在意卫云昭会如何。 而除了江临外,卫家其他人压根连门都没出过,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做什么。 长德帝不信卫家人,但信自己暗卫打听回来的消息,当得知那些蚱蜢虫子不是卫家人的手笔后,长德帝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天罚的念头在他脑中徘徊,不过很快就被长德帝否定了,他坚决不认,他没有做错。 长德帝只冷冷吩咐暗卫,“查,继续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幕后之人给朕找出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长德帝发了一番火,心绪难平,急需有人与他玩耍开解,于是苏美人李美人又□□进了皇上寝宫,直到快天黑才离开。 三日不曾早朝的皇上日日与美人嬉闹,外头还有上天的昏君亡国警示,不少朝中老臣再也坐不住了,联合起来,要进宫谏言。 美人白天帮他泄了火,长德帝心情还不错,见着跪了一地的老臣也没发火,但在听到他们的来意后,长德帝几乎是瞬间冷脸,“放肆!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我大越亡国,朕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皇上,那是上天警示,还请皇上迷途知返,不要辜负上天,否则为时晚矣,”一位胡子发白,跪都有些跪不稳当的大臣悲戚开口。 其他人跟着附和,“请皇上迷途知返!” 然后又有人道:“皇上,今年先是被毁了粮种,皇上又沉迷两个女子无心朝政,此乃我大越之劫,若过不去这劫,大越危矣。” 这话是劝诫,但同时也是提醒,长德帝在气朝臣说他有错,气他们诅咒大越会亡国,但其他大臣却听出了这话里的其他意思。 这几日先有传言说给皇上献那两名年轻女子是安阳侯府大小姐江锦月给皇后出的主意,皇后又向皇上建议选妃,储君毁粮种,皇后献女人,这母子两是别有居心,想要谋反啊。 在场也有不少人是站在太子那边的,细想这话顿时浑身冷汗,悄悄看一眼还在生气的长德帝,若等这位回过神来,那皇后和太子…… 他们几乎不敢想皇上是要废后还是废储君,但哪一样对太子登基都是巨大的打击。 只是也没人站出来反驳这话,因为怕当场就把长德帝给点醒了。 长德帝觉得这些大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想听他们废话,生着气走了。而朝臣们也各有心思,少了来时的那份齐心。 似乎变成了人人自危的局面,百姓怕预言成真,真的亡国,会生战乱。朝臣也怕亡国,失去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太子这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是毁个稻种,却接二被牵连。皇后更是没想到,她特意只让人放出江锦月出主意的消息,依旧没能将自己摘干净。 那些马上就要被选入宫的适龄女子,那些被关在大牢中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的人,全都在害怕。 而这一切都掌握一个人手中,就看他是一意孤行,还是哪天突然清醒,还这乱糟糟的局面一个清明。 …… “你不担心吗?”周成望胳膊肘拐了江临下,问他。 卫云昭被抓走后,江临跟个没事人似的出来找他们喝酒听戏,看得周成望都替卫云昭不值,江临这表现看起来太没良心了,而卫云昭在他心中就成了小可怜。 江临拿着酒坛,眯着眼笑,“他被关起来不是正好,我也用不着天天跟他装恩爱样,能出来找你们喝酒找乐子了,多好啊。” 周成望表情一言难尽,“这都成亲了,怎么还是一副水性杨花的德行,改不过来呢。” “之前还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语气满是失望。 杜玉翎白了他一眼,问,“你是个傻子吗?” 周成望不高兴了,伸手掐他,“杜玉翎,给你个机会,收回刚才那句话,否则我掐死你!” 杜玉翎拍开他手,“以前卫云昭什么时候限制他出门了,再说,他要真想出来,卫云昭也不一定能拦住他,明明就是他觊觎卫云昭美色非要粘着人家才不肯出来的,现在卫云昭被关进大牢,他见不着人,才想起了我们这两个糟糠兄弟,你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人吗?” 江临:“……” 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谢谢你中肯的评价还是该夸你也没比周成望好到哪儿去。 以及,没想到糟糠还能跟兄弟搭配一起使用,真是好才华。 偏偏周成望这个真傻子还信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也是,卫云昭确实长的好看。” 他还很好奇,“你们说他在边关那么多年,风吹日晒的,怎么还这么好看呢?”周成望摸着自己的脸,实在想不明白,他一个从小长在盛京的贵公子竟比不过卫云昭。 江临想了想说,“可能从生下来他就这么好看吧,”赢在了起跑线上。 “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当真不管卫云昭了?”等周成望搅和完了,杜玉翎才问江临。 江临晃晃脑袋,“再等等,抓进去的都是朝廷官员,没证据之前不会让他们吃多少苦头的。” 杜玉翎多了几分认真,直呼江临名字,“江临,你在等什么?” 江临答,“等一个契机,很快了。” …… 七月十四,中元节 夜里,临幸完两位美人的长德帝突然昏迷了,一夜过去都还未醒来。 江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提着饭菜要去牢了看卫云昭,就在门口撞见了来给他送信的周成望。 江临顺势上了他的马车,“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周成望摇头,“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爹只说皇上昏迷了,似乎跟那两个美人有点关系,皇后要以谋害皇上的罪名处死那两个美人呢。” 长德帝跟大臣们展开了一场拉锯战,他想选妃,但因为盛京最近接连出事,大臣们都不答应,谁也不肯妥协,还因此耽误了朝政,加上民间传言纷纷,长德帝被迫妥协,把选妃日期延后,并把年龄改为了十五至十八岁。 新圣旨一下,盛京街上再没出现过大批的蚂蚁虫子,越发证明之前出的事是因上天不满他选妃而给出的警示,长德帝也因此更加不悦,具体表现为他越发宠爱那两个年龄小的美人,虽说没到君王不早朝的地步,却开始懒政了。 也是对朝臣反对他选妃的抗议。 被关进大牢的官员也没放出来,长德帝坚信是有人从中作梗,与什么上天警示无关,谁劝都没用,这事也就这么拖着了。 然后便拖到了现在,已近半月时间。 江临从食盒里摸出一根肉干嚼着吃,他笑了笑,“皇后当然想她们死,因为人是她献上去的,若皇上真因这两个美人出事,她也逃不了。” 但皇后杀不了那两小姑娘,因为不同意的人太多了。 这可是针对皇后太子的顶好把柄。 周成望盯着江临在吃的肉干,不满道:“你就是这么对给你送消息的恩人的吗?” 江临摸了一根肉干给他,肉干一入口,周成望就开始贪心了,“一根不够,最少十根,否则以后我都不给你送消息了。” 江临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做什么梦,这是我给卫云昭做的。” 周成望哼了声,“看在卫云昭是你男人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他抢了,不过你得想个法子把他弄出来,要不然……” 周成望凑近江临耳边压低声音,“皇上驾崩,太子登基后他肯定会马上砍了卫云昭的。” “放心,还没到时候,”江临说的很肯定,老色鬼没那么快死,虽然很多人都想他早点死。 到大牢附近时,江临提着食盒下了马车,叮嘱周成望,“这些日子少出门,也不用给我送信了,待风头过去再见。” 江临朝他挥挥手,提着食盒进了大牢。 起初这大牢看管很严,是不允许家眷探望送吃食的,但后头不知具体要关多久,毕竟都是朝廷官员,又不会真全杀了,所以管的也松些,允许隔两日来送顿饭,但也仅限于送饭,说几句话,不能多待。 江临既要跟卫云昭装人前恩爱,这面子功夫自然是要做到位的,所以每次都他自己来,而且带的吃食能香得附近几个牢房的人对卫云昭怨念不已。 卫云昭在牢里待的挺好,跟关在周围的几人都熟识了,一天称兄道弟的。 江临头一回去给他送饭,得了好几声弟妹的称呼,也因此,他给卫云昭做的东西,这些人一口都没吃上。 “弟妹来了啊,今儿又给云兄弟送什么好吃的了,这盖儿还没开我就闻着香了。”偏这些人一点没意识到自己错哪儿了,依旧一口一个弟妹叫得殷勤。 江少爷带着敷衍的假笑一路走过去,进了卫云昭牢房,真心问候他,“怎么样?” 卫云昭道:“不必风吹日晒,比在军营好,”每日还有人陪着说话,也不觉得无聊。 “觉得好就继续在这儿待着吧,坏消息,睡完美人昏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暂时应该不会放你们出去了。” 江临没点名,但卫云昭知道他说的是谁,他轻轻点头,“家里就劳夫人多多照看了,不必担心我。” 江临是真没担心,毕竟这牢里关着这么多人,没哪个傻子敢来这里面搞刺杀,而且以现在的局势,这些人急的是怎么把自己身上的烂摊子收拾好,而不是除掉卫云昭。 江临把吃食给他摆好,“那我过两日再来看你,走了。” 出了牢房,江临走着回卫家,没了蚱蜢虫子的街上依旧热闹,老色鬼晕倒对于江临来说也是个好消息,而且他猜到了一点背后推手的眉目。 这件事要结束了。 …… 江临再收到宫里消息时又过了三日,消息是个大美人儿送来的,大美人儿美则美矣,就是个头比江临还高,喉结明显,一开口就是糙老爷们儿声。 江临听完这美人说话的第一反应是,把这人送给老色鬼,他肯定得当场萎了吧。 嗯,不用送也不中用了,大美人儿进门张口第一句就是,“宫里又多了个太监。” 江临觉得,那真是极好的形容。 “初八?”江临试探的开口。这人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卫家,到院里丫鬟也不拦人,江临对他身份有了些猜测。 “夫人不愧是夫人,一眼就能认出我老初,怪不得将军这么稀罕夫人你。” 一个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娇艳美人操着一口东北大碴子老爷们儿音说话,这个场面,真是心情复杂,难以言喻,难以形容,难以平复! 卫云昭跟他说,初八有能让江锦月明知他是卫云昭手下也不得不用他的本事,江临原以为是什么超凡医术,现在看来,他错的太离谱了。 初八的本事明明是张口就能吓死江锦月。 江临指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还知道宫里的消息?” 初八道:“老初我收到将军的信就回来了,还去牢里见了将军一面,将军让老初去宫里探听消息,便没来拜见夫人,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夫人连忙摆手,他不怪罪,完全不怪罪。 “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初八说:“那两小丫头身上被中了蛊,狗皇帝也被人下了毒,是冲着太子和皇后去的,不过具体是谁我没查到,对方很小心。我只知道,那人主要目的是利用那两个小丫头掏空狗皇帝,让他从此变太监。” 而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 “现在宫里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江临问。 “狗皇帝一醒来就让人抓了那两个小丫头要审问她们,然后把皇后禁了足,还说要废后。另外就是发落了几个太医,骂他们没用,其他人暂时没见着什么动静。” 江临猜,应该是所有人都看明白这是有人针对太子跟皇后下的棋,所以谁都不掺和,明哲保身。 初八向江临请示,“夫人,要不要把狗皇帝不行了这事传出去,尽快气死他?” 江临相信,等老色鬼知晓天下百姓都知道了他不能人道,从此以后就跟太监没区别一样后,被气死的可能性不小,但不能,至少这个消息不能让人知道是从卫家传出去的。 还有,现在老色鬼死了,登基的人不是太子就是二皇子,这两人会对卫家下手的可能性太大了,在没找他们理想中的下一任皇帝之前,江临还不想让老色鬼死。 “不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先休息,等明日有任务交给你。” 初八觉得他一点都不累,他问,“夫人,那我能去找几位小姐玩儿吗,我好久没见云葭小姐了。” 江临从他眼中看出了兴奋,但不明白这兴奋从何而来,江临点了点头,他陪着一起去。 等到了卫云葭院子,三个小姑娘在跟着嬷嬷学做女红,看到江临来了,都高高兴兴喊人。 但在看到江临身后的初八时,眼神那叫一个亮,卫云葭手中东西一丢,就朝初八奔去,兴奋大喊,“初八,你回来了!” 卫云宛要矜持些,但一双眼亮晶晶的。 只有云雪小姑娘反应比较平淡,大约是跟初八不熟。 卫云葭朝两姐妹招手,“云宛云雪快来,初八要教我们化最新的妆容,是他从别处学来的,盛京还没会化。” 卫云葭让丫鬟把她的胭脂水粉全搬到旁边的亭子里,三个小姑娘一人一个石凳子坐好,期待又乖巧的看着初八。 至于江临这个什么哥哥嫂子的,已经彻底被忽视了。 江临:“……”女人有些天性那真是拦都拦不住,不分年龄。 江临探口气,让白芨白薇留下把人看好,自己回昭云苑了。 这一刻,他是无比想念卫云昭的。 好消息似乎也喜欢一起来,江临刚走回昭云苑,管家就高兴的跑来,“夫人,夫人,好事情,大公子能回来了,夫人你快去接大公子,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江临心头一喜,忍住了拔腿就往外跑的冲动,跟着管家快步往大门口走,江临问他,“哪儿来的消息,怎么突然就放人了?” 管家道:“公子腿脚不便,得要人去接,所以衙差特意送了信来。” “那我去接,”一到门口江临就上了马车,有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感。 等到地方了,江临才发现马车不少,显然各家都有人来接,至于那什么卫云昭腿脚不便特意给卫府送信这种话,完全就是骗鬼的,江临觉得管家肯定给了那送信的衙差不少赏银。 卫云昭正在跟自己的狱友们告别,江临靠在马车窗边看了一会儿,等卫云昭自己推着轮椅过来了,江临才跳下去接他,“依依不舍,要不再回去住几天?” 卫云昭无奈一笑,“是不是不高兴了,还是想我了?” 江临把他人抱上马车,回答的很诚实,“是想你了,”江临嫌弃的把卫云昭放在自己最远的角落,“十几日没洗漱过,回去肯定能搓出三层泥。” 卫云昭抬袖自己闻了闻,然后叹息了一声,觉得江临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难闻吧,”江临笑嘻嘻,“回去我伺候你洗澡,肯定给你洗干净了。” 本该是件很高兴的事,如果江临没有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身体某个部位的话。 江临说完,又露出惋惜的神色,“我还挺怀念那两晚被人盯着的日子,卫云昭,你让我摸了好久。” 卫云昭提醒他,“只是摸了腹部,”并没有摸其他地方。 江临点头,“嗯嗯嗯,我知道的,我一会儿也只摸你腹肌。” 卫云昭不想说话了,分别这么多日,江临对他的想念依旧是馋他的身子。 江临像没察觉到一般,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 卫云昭回府,第一件事自然是沐浴,连着换了好几桶水,才终于洗干净,香香白白。 等穿戴好,江临突然伸手抱了抱他,“卫云昭,我确实很想你,我好像习惯了你时时都在我身边,我一回头就能看到你的日子。” 也就这么一句话,江临就松开卫云昭推他出去吃饭了。 顺便把卫云昭的得利手下初八唤了回来,初八身子窈窕,步伐款款走到卫云昭旁边,俯身行礼,然后语出惊人,“见过将军!” 卫云昭:“……”一口饭就梗在喉头不上不下。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习惯初八这作态。 江临还很恶趣味的让初八给卫云昭夹菜,纤纤玉手夹着卫云昭爱吃的菜送到了他碗中,配上一句粗声粗气的“将军,吃!” 卫云昭一时很想把自己给饿死。 他头疼的放下碗筷,指了指门,“我吃完这顿饭之前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初八作美人落泪状,“将军,你嫌弃人家。” 卫云昭忍无可忍,“滚!” 江临拍着桌疯狂大笑,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初八:老初乃世上最美的女子~感谢在2020-10-27 21:08:24~2020-10-28 19:5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来独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回唐朝 4瓶;moty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时隔半月, 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江临给了卫云昭一个惊喜,他说:“卫云昭, 我想了解下初八。” 卫云昭:“……”自闭了。 江临:“我就是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违和的。” 闭嘴大美人儿,张嘴变魔鬼。 “你睡在我的床上,却频频提起别的男人, ”卫公子不高兴了。 江临笑两声, 伸手勾住卫云昭脖子,“没关系,我心在你身上,我就只是好奇。” 一句话,卫云昭就妥协了,轻叹一声同江临说起了初八的过往。 初八生于青楼, 也长在青楼, 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 也被当做女人养大,将他亲娘还有一群干娘们化妆打扮, 各种女子作态学了个十成十, 唯独十多岁时, 这声音一下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还怎么都回不去。 据初八亲娘说,是随了他爹, 原本都不知道初八亲爹是谁, 就因为这一口粗嗓子, 初八娘想起来了。 后来初八年岁渐长,不适合再留在青楼,被他一群娘给赶出了家门。 卫云昭:“初八习惯做女子装扮, 又长的好,离家没多久就被一群泼皮盯上了,要抓了他卖到青楼去,我刚巧路过,便救下了他,之后他便跟着我了。” 江临听完嫌弃道:“你这讲故事的水平实在不咋地,丝毫勾不起人了解后续。” 卫云昭淡淡应了一声,“嗯,睡觉了。” 他抓着江临的手不让他收回,直接闭上了眼。 江临开始怀疑他是故意说的得这么平淡,降低他好奇心的,江临啧了声,卫公子的属性应该是装在醋碗里的芝麻汤圆。 江临也如他愿,没再继续追问,两人握着手沉沉睡了一夜。 …… 卫云昭回家了,这对卫家来说是大事,昨天已让丫鬟给各个院子送过信,但今天一早卫云葭三姐妹还有二三四房的几位婶婶都来了,话不多,就是来看看他是否平安,有没有受伤之类的,问完就回去了。 等她们离开后,管家也来了,对卫云昭道:“大公子,夫人说想见见您,她有事跟您商量。” 卫云昭点点头,让江临陪他一起去。 老色鬼将董家贬出盛京,意要董家所有人全部跟着离京,因此,董家还为这事闹了一场分家。 董老爷子有两个儿子,董大老爷入朝为官,董二老爷在书院当先生,也颇有些名望。 但因《董府杀亲录》这书一出,董家名声跌落谷底,书院不知什么时候就冒出了董家人连自己亲女儿亲外孙都不放过,会不会哪天看他们这些学生不顺眼就起杀心杀了他们的说法。 学生闹起来,书院也是要给个交待的,于是董二老爷这教书先生的就当不成了。因董二老爷自称全然不知大房和老两口的密谋,他完全是被牵连,他要董大老爷出面澄清这事跟他完全没关系,再想法子让他重回书院当先生,否则就分家。 董大老爷自身难保,过往的知己好友全都对他避之不及,哪能帮的上忙。 于是董二老爷就坚决要分家,绝不离开盛京,他还有媳妇娘家帮衬,等这事风头过去,再回书院也成,但离了盛京再回来就难了,他是说什么都不肯走的。 两边都不是善茬儿,这一闹还抖出好多不堪的事,生生让人看了笑话。 家是分了,董家大房领着全家人还有老两口前几日就出京去上任了,二房没走,最近一直在走动,还想回书院。 还往卫家递过帖子,江临都让管家以卫云昭还关在牢里,府中没主事人给回绝了,江临猜,应该是卫夫人知道董二老爷往卫家递帖子的事了。 江临见着人,发现卫夫人比他上回来看她时又瘦了些,脸色很憔悴。 在看到卫云昭时卫夫人眼睛一亮,立马起身迎了过来,“云昭,昭儿,你总算回来了,你回来了娘就放心了。” 卫云昭点点头,“我没事,劳母亲担心了。” 他语气很淡,对着卫夫人很是疏离客套。 卫夫人察觉到了,一下就红了眼眶,“昭儿,你这是不认娘了吗?” “没有,你是我母亲,我不会不认你,”只是有些事发生了,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 卫夫人当即哭出了声,“昭儿,我知道你怨娘,是娘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娘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恨娘好不好?”卫夫人上前抓住卫云昭的手,满是祈求。 卫云昭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没抽动,卫夫人抓的很紧,卫云昭只好道:“我不恨你,只要你过得去自己心里那一关就好,今日让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卫夫人哭的更伤心了,大约是觉得已经跟儿子生疏到没事他都不会来看她这个亲娘了。 卫云昭并没劝,任由她哭,等哭够了,卫夫人才露出我有事要求你的表情,不过她正要开口,旁边的孙嬷嬷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别说。 卫夫人很是犹豫,卫云昭给了她机会,“有什么话直说吧。” “昭儿,我想……见见你二舅。” “夫人!” 卫云昭还没什么反应,孙嬷嬷先喊了一声,语气满满不赞同。 卫云昭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唤人进来,吩咐道:“将夫人送回董家,孙嬷嬷也跟着一起吧。” 卫夫人急了,连忙又要去抓卫云昭的手,“昭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见见他,跟他说几句话,我不会帮他做什么的,你相信娘。” “我信你,所以你可以回董家多跟他说几句话,晚些回来也行,我不会让人把你关在门外的。” 卫云昭说完,让江临推他离开,出了门依稀还能听到孙嬷嬷跟卫夫人说话的声音,“夫人,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提这事吗,二老爷要见你为的是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卫夫人带着哭腔回答,“我知道,我不会帮他向云昭求情的,我只是想见见二哥,刚他说几句话,嬷嬷,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心里好苦。” 江临推着卫云昭渐行渐远,江临道:“也许你娘只是真想见见人说几句话而已。” 卫云昭接了话,“可董家人要的不止如此,她在董家人眼中唯一的用处就是她是我的亲娘,企图利用这层关系让我帮他们完成所求。” 所以生在这样的人家是悲哀,而自己还拎不清就更悲哀了。 卫夫人还是被送入了董家,丫鬟们跟着一起去,但没多久就回来了,据说也是哭着回来的,一回来就跟孙嬷嬷放了狠话,说就当自己娘家没人,再不会跟董家有任何往来了。 江临和卫云昭收到消息,都只笑了笑,只要卫夫人能安分老实不作妖,她可以一直做卫夫人,卫家会养着她,也仅此而已。 但江临让孙嬷嬷见了他儿子一面,是他找王三一众乞丐帮忙把人寻到的,董家人将孙嬷嬷儿子关在了一处破烂宅子里,隔两日送一顿饭,吊着命不让死。 孙嬷嬷跟儿子抱头痛哭,从儿子口中知道董家人所作所为后,孙嬷嬷无比庆幸她选择了听江临的话,见完儿子回去就给江临磕了三个响头,表示她和儿子一辈子效忠少夫人,效忠卫家。 孙嬷嬷儿子叫汪洋,已经有十六了,江临身边可用之人太少,常安一走连个跑腿的都没有,便答应收了汪洋做小厮。 不过这人之前是董家的,不能直接放在身边用,需得让人教教规矩。初八主动站出来揽了这个任务。 于是——汪洋看大美人儿看直了眼,张着嘴就差喊仙女了,然后初八一开口,汪洋就瞬间见鬼,被吓得跌坐地,好半响都没能回神。 江临感叹,初八可真是个大杀器,杀人不见血那种。 江临期待的说,“我们早点让初八去见江锦月吧,”他甚至还想让初八去勾引勾引太子,等脱裤子上床的时候,初八再来一句——殿下,我比你大! 估计太子这辈子就得跟他亲爹一样,没用了。 卫云昭看江临一脸坏笑,问他,“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事?” 江临就把自己的想法跟卫云昭说了,卫云昭脸上的表情就……挺复杂的。 他道:“以前初八曾装过哑女,被敌军首领捡了回去,然后当天晚上我们攻下了敌营,首领从头到尾没露过面。” 初八回来后兴奋的讲述了他的英勇事迹,与江临想用来对付太子的法子如出一辙。 江临笑的更高兴了,“难怪我对初八那么好奇,原来如此,我们简直是知己!” “那我们不管江锦月了,还是让初八去找太子吧,”江临觉得用初八监视江锦月,太大材小用了,江锦月这种黑心女主,他也可以对付的! 卫云昭配合他说,“好。” …… 卫家突然收到了安阳侯府递来的帖子,让江临和卫云昭回侯府一趟。 没了周成望这个专业送信的,卫家的消息来源速度就慢了很多,并不知道朝堂又发生了什么事,安阳侯请他们回侯府的目的是什么。 江临怕又被找麻烦,在去侯府的路上拐弯往周家跑了一趟。 最近都被叮嘱不让出门的周成望正愁憋的慌,江临一问,他就一咕噜全倒出来了。 先说的第一句是,“临儿,你们侯府降爵了,往后你就只是个伯爷长子了。” 江临大概知晓安阳侯,不对,应该是安阳伯让回去的原因了。 “具体点,皇后和太子怎么样了,以及江锦月,她有事没?” 周成望笑了笑,看起来特别高兴,“临儿,江锦月这辈子可能最后悔的事就是欺负你,欺负卫家了。” 事情还要从长德帝处置皇后母子说起,长德帝醒从太医口中得知他身体亏空,从此都于床事有碍,当场就要砍了太医,后头被劝冷静后,就让人抓了那两个美人审问,以及将皇后禁足。 两个美人不管怎么审都说是听命于皇后,说是被下了蛊,不得不服从皇后的安排,甚至还供出了皇后长宁宫内一处用来养蛊的地方。 禁军也确实按两个美人所说在长宁宫内搜到了蛊虫,经太医鉴定,都是用来控制人或蛊惑人心的类型。 两个美人把所有事都推到皇后身上后,就直接畏罪自尽了。 长德帝盛怒,质问皇后,但皇后坚决不认她对皇上下毒,给两个美人下蛊胁迫她们的事。 送美人进宫的主意是江锦月出的,美人也是江锦月找的,她不过是安排这两人去伺候皇上而已。至于所谓在长宁宫内搜出来的蛊虫,皇后同样不认,并且理由充分,她堂堂皇后,六宫之主,要威胁人给她办事有的是手段,不屑用蛊虫来威胁人。 而且她知道皇上最讨厌巫蛊之术,她就算真的要养蛊也绝不会蠢到在宫中养,这无疑就是给人送把柄,皇后一口咬定是有人栽赃她。 人死无法对峙,证据不足,又有朝臣替皇后开脱,哪怕长德帝心中恨不得直接废后将其打入冷宫,最后也只是禁了皇后一年的足,并削了她掌管六宫之权,分权给两位贵妃,长德帝算彻底厌弃这位皇后了。 太子这边,长德帝原本打算对太子毁稻种纵容手下草菅人命这事轻拿轻放,所以之前一直拖着都没处置他,但因为皇后献女人闹出来的事牵连了太子,长德帝不仅禁足了太子,还给太子安排了几个老师,说他不配为储君,先重学规矩重新读书,直到几位老师都说能出师了他才能离开东宫。 这母子两短时间内算是废了,若禁足期间再犯点事,便再也无法翻身了。 除了这母子两,摆在明面上还牵扯其中的就只剩江锦月了,她提议献人的事不仅得罪了长德帝皇后太子这一家三口,还让整个盛京的达官显贵都恨透了她。 就因为江锦月献人出主意让选妃,害有适龄女子的人家提心吊胆不说,还配了许多并不怎么满意的婚事,很可能就是害了人姑娘一生,不愿让女儿进宫的多数都是疼爱女儿的,能不恨江锦月吗? 包括长德帝,也认为罪魁祸首是江锦月,不论后头有多少人参与其中,但只要没有江锦月献人这一出便不会有后来的事,所以一切都怪她。 大臣们不好针对江锦月,就可劲儿逮着安阳侯府参,长德帝也不好直接处死一个女子,所以他选择了给江锦月赐婚。 周成望说:“现在还没定赐给谁,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就是了。而侯府降爵这事,圣旨已经下了。听说四皇子把江镇退了回去,不让他继续做跟班了。你那个二弟江行在书院也不好过,一直被同窗针对,照这样下去,即便书院不将他除名,他自己也待不下去。” “整个伯府现在看起来,临儿,你反倒是过得最好的。” 周成望疯狂朝江临眨眼,暗示他对卫云昭好点,还凑过去跟他说小话,“可千万别让卫云昭休了你,要不然你以后日子可难过了。” 江临很想问,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给周成望一种不听话就要被卫云昭休了的错觉,江临翻了个白眼,没接这话。 倒是卫云昭问了一句,“所以至今还是没查到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吗?” 周成望摇头,“我爹说这背后肯定还有人,但一点线索都没有,查不到是谁做的,暂时就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嘛,也不用怕,这人能动第一次手,肯定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狐狸尾巴迟早要露出来的。” 问到想知道的信息了,江临跟就周成望告别,推着卫云昭走了,两人继续往安阳伯府去。 也是巧,他们到的时候侯府的门匾正被换下来,挂上了安阳伯府的门匾。 安阳侯背着手站在一旁,看起来很惆怅,明显的神情低落。 见到江临和卫云昭出现,也只是淡淡的点头,“进去吧,我有话跟你们说。” 府内很安静,下人低头做自己的事,不敢说话,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安阳伯直接带他们去了书房,进门后就是一声长叹,他问江临,“事情你应该都听说了吧?” 江临点头,“来的路上我去问过周成望,你叫我回来做什么?”江临直奔主题,也不跟他客套。 江临生疏的态度有点刺激到安阳伯了,他问:“你如今连一声爹都不愿唤我了吗?” 江临闻言直接笑了,“你叫回来不会是为了叙什么父子情深的吧,伯,我们这个关系破裂很久,是回不去的。” 安阳伯震了震,目光哀伤,他道:“是爹对不起你。” 这声对不起来的太晚,他不需要,原身也听不到了,所以没用。 “有话直说吧,我们也不闲,”江临神情淡漠。 安阳伯说:“皇上想让你妹妹进宫。” 江临当场鼓起了掌,“那可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进宫,我到时候来送送她。” 安阳伯显然对江临这个反应是不满的,他提醒,“她才十五岁,进了宫便要守一辈子活寡……” 话没说完就直接被江临打断了,他指指卫云昭,问安阳伯,“那你知道他两个妹妹才多大吗?刚刚十三,你的好女儿就想把她们送入宫给畜生糟蹋!” “慎言!”安阳伯冷呵一声,板起脸,“祸从口出,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江临直接回了他个白眼,“别跟我说江锦月有多可怜有多惨的话,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她想害人,如今便是报应。” “还是你觉得安阳侯府变成伯府不够,得拿整个江家的人命去帮她填后面的窟窿你们才满意才高兴?” 安阳伯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从小宠大的女儿,到底是心疼的。 可要牵连整个江家那是绝无可能的。 “我不想让她入宫也是不想江家从此都只是个伯府,临儿,爹也是有苦衷的。” 江临:“……就她这名声,你还指望她能嫁谁,最主要的是,她犯的可是大罪,你又觉得谁家还敢娶她?” “我知道……”安阳伯眉头紧锁,“如今的处置已是对侯府开恩了。” 江临反问,“所以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如果是其他人犯错牵连了江锦月,那她是无辜的,你怎么维护她我绝无二话,可如今是她自作孽是她活该,难不成你以为你这伯府还能抗两次旨不成?” 不是不知足,是不甘心,太子妃的位置没了,二儿子也被四皇子遣回府不能再跟在四皇子身边了,两条路都被堵死,安阳伯还想用江锦月的婚事来搏一搏。 卫云昭突然插了一句话,“其实进宫也未必不是好事,若成了皇上的宠妃,伯府也能再变成侯府。太医院能人众多,皇上会想办法治好自己的。” “伯爷可以想想,若是毫无希望,帝王盛怒,太子皇后以及江家,一个都逃不了,如今已是极好的结局,还请伯三思,不要试图违抗圣意。” 安阳伯陷入了沉思,许久都没说话。 江临也不急,坐下来跟卫云昭一起喝茶。 待安阳伯回神要说话时,江临先问了一句,“我想知道你叫我回来是想怎么安排江锦月,或者说你有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地方?” 安阳伯视线落在卫云昭身上,没隐瞒这事,他道:“我听人说云昭与二皇子走的很近,便想让云昭引荐你妹妹与二皇子认识。”太子失势,二皇子如今局面大好,是最有可能登上帝位之人。 原本让江镇做四皇子伴读就是想搭二皇子这条线,安阳伯如今依旧不想放弃。 江临嗤笑一声,“那你完全可以死心了,二皇子看不上江锦月这样的蠢货,尤其是太子落到现在这地步都是江锦月的功劳,二皇子是脑子有坑才会娶江锦月。” 当然,不会娶归不会娶,二皇子心头肯定是感谢江锦月的。 安阳伯又叹一口气,妥协般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尊从圣意了。” 江临目光落在门外的偷听的人影上,“我早说过,坏事做多了迟早会遭报应的,江锦月,你说对吗?” 安阳伯听到江锦月的名字,猛然看向门的方向,他走过去开了门,江锦月果站在门外,气得满脸通红。 安阳伯一开门,江锦月就直接抱住了他,哭道:“爹,女儿不想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修改了,谢谢大家的捉虫~ 感谢在2020-10-28 19:54:51~2020-10-29 20:4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来独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8瓶;素玖酒 5瓶;无缘无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江锦月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 毁了容,还要入宫伺候一个不能人道的老男人,与系统给她设想的与太子一同君临天下万古流芳, 截然不同。 一切都是因为江临,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新角色,毁了她原本该有的一切。 江锦月下巴抵着安阳伯肩膀, 却悄悄抬眼死死的盯着江临, 眼神阴冷宛如毒蛇,像随时都能扑上去一口咬断江临脖子一般。 安阳伯轻拍了江锦月两下,安慰她,“月儿,皇上乃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你能去伺候他也是福分。” 江锦月一听这话就被刺激到了, 她松开安阳伯使劲儿摇头, “我不要, 爹,您不是最疼女儿了吗, 您知道女儿心悦太子, 怎么能让女儿入宫伺候皇上呢。” 她又伸手攥紧了安阳伯的衣袖, “爹爹,您相信女儿,女儿有办法能让太子登基的, 到时候女儿就是皇后, 安阳伯府一定能重新变成侯府的, 爹爹,女儿求您,别让女儿入宫好吗?” 她哭的很伤心, 眼泪滑落脸颊,没毁容的那半边脸依旧是梨花带雨的模样。 “行了,不必说了,你大哥说的对,你这是自作自受,若没你一开始那些坏心思,哪有后头的事。太子已经不成了,你就老老实实进宫吧,把皇上伺候好了也是一条出路。” “不要,我不要进宫,爹,我是您的女儿,我才十五岁啊,爹爹,你真的忍心吗?”江锦月哭的越发大声。 十五岁这三个字着实刺激到了江临,他敛眸,上前直接揪住了江锦月衣领,“那你知道被你送入宫的两个姑娘多大吗?她们才十三,就已经死了。江锦月,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加狠毒的人吗?” “更何况这不就是你想要的,都是嫁入皇家,嫁给皇上总比嫁给一个永远都翻不了身的太子要好,不是吗?” 江临脸上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江锦月却觉得他比恶鬼还可怕,眼中透出惊恐,疯狂挣扎着,“我不是,我没有,她们不是我害死的,我一开始没想让她们死的。” 江临道:“你当然没想让她们死,因为你盯上的是卫家人,可惜,没能让你如愿,而且你的报应还来了。” “江锦月,你不是一直想对付我对付卫云昭吗,进宫当宠妃是你唯一能对付我们的机会了,不然你以为还有谁愿意娶你。” “不进宫,我不要进宫……” 她话没说完,人就被江临狠狠的丢在了地上,“不进宫那就只剩下一条路,死!” 江临看向安阳伯,“如果你想拿整个伯府给她陪葬的话,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彻底跟你断绝关系。当然,看在你是我娘男人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收尸,也只给你一个人收尸。” 安阳伯看着在地上哭的江锦月,又看看门外领着二儿子匆匆赶来的赵秋如,安阳伯对跌坐在地上的江锦月道:“府里经不住折腾了,爹要为这伯府上下几百口人命着想,不能再纵容你任性了。” 安阳伯吩咐人,“来人,将小姐带回房间,没我的命令一步也不许踏出房门,除了送饭的下人谁也不许去见她,违者,自己滚出伯府。” 走近的赵秋如和江镇刚好听到这话,他们清楚安阳伯这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赵秋如腿一软,连着往后退了几步,若非有丫鬟扶着,只怕已经跌在地上了。 江镇也是满脸不可置信,进门就跪在了安阳伯面前,“爹,妹妹还这么小,不能让她进宫啊。” 安阳伯也没叫他起,只问,“四皇子不要你了,你可想好往后要怎么办?” 江镇脸色一下就垮了,因为被妹妹牵连被四皇子遣回府,江镇心头也是怨的,可月儿到底是他亲妹妹,从小宠着长大,他不能眼睁睁看她入火坑。 赵秋如也哭着跪到了安阳伯脚边,“老爷,月儿不能入宫啊,老爷,妾身求您想想法子,她是我们女儿,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啊。” 江临和卫云昭成了局外人,不着急走,两人就坐着喝茶看戏,就想看看他们能闹到什么时候,又闹什么样。 但江临没想到,这火还是波及到了她,安阳伯意见坚定,坚决要送江锦月入宫,母子两人苦求无果后,赵秋如跪到了江临面前,“临儿,大少爷,我求求你,你帮帮月儿好不好,你们是亲兄妹,是血亲,只要你帮她这一回,往后我对你言听计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要我的命也行。” 没想到还有这么母女情深的一幕,江临喝完手中的茶,饶有兴致的看着赵秋如,问她,“那你想我怎么帮她呢?” 赵秋如显然早有盘算,“求大少爷与卫大人和离,让这桩错了的婚事回归本位。” 赵秋如还很为江临着想的说,“大少爷是男人,皇上不好男色,不会让大少爷顶替月儿进宫的,求大少爷帮帮月儿吧。” 就且不说那老色鬼不会是按你设想走的人,就说卫云昭这边,也得他能看上江锦月啊。 江临用脚踢踢卫云昭,“你的事儿,你自己说。” 卫云昭看看自己的腿,也挺意外他都这样了还能被惦记上。 卫云昭笑了笑,“夫人,我们不提当初贵府李代桃僵的替嫁之事,就说我费尽心机一定要让你女儿入宫,你会是什么反应?” 赵秋如瞬间瞪大了眼。 “看夫人反应,应当是想起您女儿做过什么了,我两个妹妹才十三岁,比江小姐还小两岁。我卫家是绝不会让这种蛇蝎心肠之人进门的,夫人还是另寻他法吧。” 赵秋如慌忙解释,“月儿那是一时糊涂,我保证她以后再不会做这样的事,月儿已经后悔了。” “你保证啊,”卫云昭拖长了调子,若有所思,然后问,“用你偷伯爷亡妻嫁妆的手段保证吗?” 赵秋如整个人都僵住了,卫云昭这是全然不给面子。 卫云昭不再理她,遥遥朝安阳伯一拱手,“伯爷,伯府敢抗旨承担这欺君之罪,我卫云昭一个小小五品官却是不敢拿全府上百口人命冒险的,伯夫人所求,我卫云昭不敢应,更不会应。” 安阳伯哪里不清楚,不过也是心存侥幸罢了。 至于赵秋如的打算,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换婚这么简单,江临一回府就到她开始使手段的时候了,既能给他编造一个倾慕卫云昭,主动替嫁冲喜的说法,未必他就不能喜欢皇上,主动进宫去服侍了。 今天给江临下的跪,来日定会十倍百倍讨回来,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安阳伯上前把赵秋如拉起来,怒呵一声,“丢人现眼!”哪有继母给孩子下跪的。 然后推了赵秋如一般,吩咐赵秋如的丫鬟,“带夫人回去休息,少打不该打的主意。” 赵秋如自是不甘心离开,但安阳伯没给她和江锦月机会,直接让人带走了,只留下江镇。 江镇是不愿跟江临打交道的,仇也深,从前他给四皇子做伴读时没少在江临面前洋洋得意的嘲讽他,如今局势一变,成了要求江临仁慈来助伯府度过这一劫,江镇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 但安阳伯不让江镇走,显然另有打算,他跟卫云昭客套了会儿,就开始说自己的请求,他想让卫云昭帮忙把江镇塞到军营里去。 卫云昭虽然已不是将军,从出事后更是没跟武将那边的人有过来往,但安阳伯知道,武将最重情义,只要卫云昭想,他在武将中依有极高的份量,他开口塞个人入军营并不是难事。 当然,安阳伯要的不是入军营当个普通小兵,而是当某个将军的亲卫或者是不用朝廷封赏没有品级的小官,这样能少吃些苦。 安阳伯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他不好安排这种事,便只能请卫云昭帮忙了。 安阳伯一说完,江临就站了起来,惊讶道:“哇,原来安阳伯府还能有这么多事求到我们头上的啊,我都惊呆了。” 卫云昭在后头看着江临夸张的反应,低低笑出了声,说实话,他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有用,从他受伤中毒开始,已有许久没这种感觉了。 安阳伯怒瞪江临,“你少搅和,我在跟云昭说正事。” 江临过来拍拍安阳伯肩膀,“放心吧,他不会答应的,想想你女儿要对他两个妹妹做什么,卫云昭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可能答应。” 安阳伯怒声呵斥,“江临!我这么做都是为伯府,为了整个江家,若安阳伯府没了,你又能好到哪去。” 江临:“可一个只在用的上我才能想起我的家,没了不是更好吗?我已经落魄成这个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伯爷你说是不是?” 安阳伯胸口上下起伏,被气的,“你就这般怨我,宁愿没了也不愿伯府好?” 江临摊手,“我以为我很早之前就表明了态度,我也以为你从让我代替江锦月出嫁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将我当儿子了。如今再谈什么父子情,你不觉得虚伪吗?” 江临推着安阳伯转了个身,让他面对江镇,“看清楚,这才是你儿子,你跟赵秋如那个女人亲生的好儿子,当初为了让他替代去给四皇子当伴读,你们做过什么,都忘了吗?” 原身年幼的时候落过水,被救起来后连着高烧几日,险些没扛过去,也因为这一场落水,四皇子的伴读人选就变成了江镇。 等原身好了后才知道这事。赵秋如还说原身险些害了全家,若不是江镇顶替原身入宫,只怕皇上和苏贵妃早怪罪下来了。 原身年龄不大,但清楚记得是有人推他下水的,至于是谁安排的,为什么要推他下水,再明显不过。 而且江镇在原身面前炫耀自己是皇子伴读时也没少露馅儿,赵秋如提前得知苏贵妃有意让江临当四皇子伴读,所以才有了原身落水和江镇顶替的事,安阳伯或许毫不知情,也或许知道但假装不知道。但不管如何,原身跟赵秋如等人的仇没那么轻易化解。 他既占了原身的身体,自然是要替他好好算这笔账的。 面对面的父子两脸色都不好看,江镇明显是心虚的,而安阳伯则是愤怒加心虚,有些事他当时不知道,但不代表过后也不知道,他对江临这个长子不够关心,到底也是亏欠的。 江临将两人反应看在眼中,冷笑一声,“我一向惊叹你们家的脸皮,然后我发现你们每次都能给我惊喜,一再刷新你们在我心中的脸皮厚度。” 江镇哼一声,“你可别忘了,你也是江家的人,口口声声说伯府对你不好,可如今伯府有难,你明明能帮却不愿意帮,你又好到哪儿去了。” 说完,他拉了安阳伯一把,“爹,你没必要为了我跟这种小人说好话,他不配!更何况卫云昭现在一个五品小官,他能做什么安排,求他们我还不如自己去军营。”江镇看江临和卫云昭两人的目光都极为不屑。 “哦,那你赶紧去,”江临指着门口催促。 安阳伯狠狠瞪了江镇一眼,警告的看着他,“混账东西,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回去。” 江镇也挺有脾气,直接转身就走了。 江临站到安阳伯面前冲他做鬼脸,“你儿子不领你情啊,你看,你喜欢的儿子女儿没一个成器的,偏偏是你不喜欢的儿子到头来成了你都要求的人,伯爷,你后悔那么对他吗?” 安阳伯脸色不好看,既气江临要把话挑明了说,还不肯帮忙,也怨赵秋如这个继夫人没能好好照顾江临,以至于让他生了如此的怨念,明明是一家人倒成了仇人。 江临过去推卫云昭,“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看到你们落难我很高兴,尤其是江锦月,希望她越来越惨,祝福送到,我们也该回去了。” 越过安阳伯,江临推着卫云昭出了门。 “等等!” 不过没走几步,又被安阳伯叫住了,江临回头,听安阳伯说,“临儿,爹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行,没问题,”江临很爽快,把卫云昭放在门外,然后进门将门关上,对安阳伯道:“说吧。” “临儿,若此次家里能过这一劫,爹便上奏请封你为世子,爹老了,江家迟早是要交给你继承的。” 安阳伯面上透着疲倦,眼里多了几分沧桑,但江临并没被感动到,他问,“所以你的条件是让帮安阳伯府度过这一劫?” 江临开门,转身就走,“不好意思,不稀罕。” 出去后,他推着卫云昭走的飞快,生怕被安阳伯又给喊住了。 安阳伯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久久没回神,一时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家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江临从前虽喜欢胡闹,可到底是听这个爹的话,也是在乎他这个爹的,如今却连一声爹都不愿意喊了。 安阳伯很失落,但没人在乎。 江临和卫云昭坐上马车回家,而安阳伯府中,江锦月也在给自己谋划新的出路。 江锦月:“系统,现在怎么办,我不要入宫,我不要去伺候皇上,他那么老,还不能人道,我不要。”江锦月捂着头疯狂摇,坚决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系统声音一如既往没有感情:[系统提示过宿主,不要更换入宫人选,宿主不听劝告导致如今局面大改,宿主需承担自己一意孤行带来的后果。] 江锦月反驳:“我没有不听,我都按你说的去对付江临和卫云昭,想尽办法除掉他们了,那明明是个很好的机会,他们绝不会让卫家那两个姑娘进宫的,只要他们敢抗旨他们就死定了,怎么会出这么多变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好不凄惨。 系统:[结局已达成,若没有特大机缘,宿主所选定辅佐之人已无登基成为明君的可能。系统现提供两种解决方案,一是系统与宿主解绑,系统会重新挑选他人完成任务,任由宿主自生自灭;二是宿主能在短时间内赢得关键人物喜爱,在其帮助下宿主可改变必须入宫的现状。] “第二种,我选第二种,”江锦月毫不犹豫的做了选择,她绝对不要自生自灭。 系统:[本文关键人物明日会出现在城外寒山寺,请宿主前往寒山寺攻略关键人物,系统为宿主的攻略助力两个关键词,血海深仇,体弱多病,请宿主不要再辜负系统给出的最后机会。] 江锦月重重点头,眼中迸发强烈的希冀,“我不会的,我一定不要入宫,我是要当太子妃将来要当皇后母仪天下的人,”绝不可能进宫伺候一个老男人。 江锦月还让系统提供对方更详细一点的身份,系统却没答应,系统有一定的局限性,只能提供对所绑定宿主有益或部分有害的信息。系统需要宿主全身心信任,能毫不犹豫的完成系统所下达的任务,从而系统提供的信息也会越详细越精准。 上次江锦月没按系统要求选择入宫人选,江锦月也因此失去了在事件过程中获取一些关键信息来扭转局面的机会,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这一回若还是不能扭转入宫当长德帝妃子结局,便从此失去系统帮助,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江锦月信心满满,但在转过身看到镜子中自己脸上一直不曾愈合的伤痕后,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她许久没出门也没见过外人了,府里下人不敢在她面前提她毁容的事,江锦月自己也在刻意遗忘她毁容的事实,也险些真的要忘了,却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她名声臭了,才情也并不出众,至少这盛京名声在外的才女人选中并未有她的名字,最能看的便是这张脸,而如今这张脸也毁了。 江锦月抖着手抚上自己的脸,她轻声问系统,“我这样,真的能让那个人喜欢上我吗?” 系统:[事在人为,宿主需要攻略关键人物并非肤浅只看外貌的人,宿主需用真心打动他。] “我会的!”江锦月被系统鼓励,很快又重建了信心,只不过心中却是恨透了让她毁容让她名声尽毁的江临。 她眼中闪过怨毒,她一定不会江临好过,哪怕死她也一定会拖上江临一起。 …… 江临并不知有人想拉他一起陪葬的事,他跟卫云昭在回府的路上去取了一样东西。 那一套皇后加了蛊送回来给他们的头面,因为在火中烧过,有些地方被烧黑烧坏了,卫云昭很早之前就送到一位大师那里去修补,今日路过铺子就正好去取。 大师手艺不差,修补好的头面看着跟原来的并没什么区别,江临捧着端详了会儿,问卫云昭,“这东西里面住过虫子,你为什么一定要留着。” 卫云昭道:“明日是皇后的寿辰,若未出事,我原打算送皇后一份礼的。” 江临指指头面,“把这个又给她送回去?” 卫云昭点头,“皇后应该很早就生疑了,她将血骨虫种在这头面中,我们却什么事都没有,我原计划在她生辰当日托人将这头面带入宫的,告诉她我们已经知道她做了什么,更掌握了她的把柄,让她心生忌惮。如今看来是送不成了。” “哦,”江临也有些遗憾,这头面送回皇后手机里肯定能吓她一跳,现在皇后被禁足,寿辰肯定是不会过了。 “没关系,”卫云昭摸摸头面,“还有机会。” 他抓皇后的把柄不仅是想让皇后收敛,更是想从她口中问一些事,卫云昭倒希望皇后能好好的活着,活到他能当面问话那天。 江临点头,“那回去好好收起来,下回再送。” 不过说到皇后寿辰,江临也想起了一个人,他挠挠下巴,“卫云昭,明日我们去城外寺庙烧香吧,感谢老天爷保佑我们这次平安历劫。” 卫云昭显然是不信这个说法的,他问,“去城外哪家寺庙烧香?” 江临答:“寒山寺。” 六皇子越恒! 卫云昭脑中瞬间冒出这个名字,他记得每年皇后寿辰,六皇子都会出宫去寒山寺替皇后祈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9 20:42:27~2020-10-30 20:4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5瓶;如风的你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六皇子越恒是原书中的大反派, 但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可怜。 他做了半部小说的隐形人,一直到原小说后半部分长德帝病重,太子登基在望时才频频出来搅局。 也可以说是复仇。 人人都知六皇子体弱多病, 皇后对其细心呵护宠爱有加,六皇子成年后都还恳请长德帝让他住在宫中,以便她这个做娘的照顾, 母子情深感人肺腑。 可谁又知道皇后不过是在提防六皇子知道真相, 怕他报复罢了。 当年,皇后与一宫妃先后有孕,只不过皇后那孩子来的不那么正,用了些手段,又在怀孕期间受惊过度,导致胎死腹中。 即便被太医告知孩子有问题, 皇后依然心存侥幸要将孩子生下来, 而结果自然是生了个死胎, 甚至未发育完整。这样的胎儿向来被视为不祥存在,更何况还是皇后生下来的, 消息一旦泄露, 不仅她自己的后位保不住, 就连曹家也会受到牵连。 皇后是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好在她早有准备,皇后假装难产, 然后派人给另一位有孕的宫妃丽嫔也就是六皇子越恒的生母下药, 使其早产。 早产下来的孩子理所当然被皇后用死婴调换, 丽嫔因生下不祥婴孩引起长德帝盛怒,废了嫔位并打入冷宫,丽嫔娘家也受了牵连, 自此没落。 长德帝从头到尾也没听一句丽嫔的解释。 丽嫔是听到过孩子哭声的,她相信自己绝不会生下一个死胎,在冷宫之中丽嫔也在想法子求见长德帝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想把孩子給抱回来。 皇后难产,她却突然早产,那时的丽嫔就意识到皇后肯定在其中做了手脚。然而皇后掌管六宫,要对付一个被关在冷宫之中废妃,再轻而易举不过,更何况她本就想要丽嫔死,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血骨虫被用在了丽嫔身上,没多久丽嫔便血尽而亡,甚至还因为发现得晚,丽嫔下葬时血骨虫已在啃噬她的肉了。 除掉丽嫔后,皇后又将当年所有知情人都灭了口,用难产来掩盖六皇子早产体弱一事,并将六皇子拘在长宁宫,鲜少让他出门。 六皇子便跟个隐形人一般,但外头传言却都是皇后娘娘如何如何宠爱这个儿子。 只不过这世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一定能藏住的秘密,关在冷宫里的不止丽嫔一人,还有另一位先皇在位时就被贬到冷宫的妃子,那妃子已上了年龄,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自没人注意到她。 丽嫔从中蛊后就意识到不对,便以血为书写下了整件事自己所有的猜测,请老宫妃帮她保管,希望有朝一日能交到六皇子手中,或者一位清正廉明的大臣手中,将真相公诸于世,让所有人都看到明白皇后是个多么恶毒的人。 丽嫔和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死了,证据却永远留在了冷宫中,无人知晓。 书中并未详细写六皇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但江临猜测时间应该很早,若太晚,六皇子压根没时间培养自己的势力,去筹备那些针对皇后太子的事。 而这次让长德帝不能人道,将所有事都推到皇后头上的行为也很像六皇子的手笔,只要他藏的足够好,不让人察觉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就他前面跟皇后一块儿立的母慈子孝人设,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越恒一年到头能有两次出宫的机会,一是长德帝生辰,二是皇后生辰,皆是去寒山寺二人祈福,仅靠着这么点机会就能在宫外培养出大批杀手和私兵,这位六皇子的心智绝非寻常人能比。 只不过因为剧情需要,六皇子爱上了江锦月这个女主,并在距离登上帝位只有一步之遥时,被江锦月以自己性命威胁,越恒为了江锦月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 他的心软造就了自己的悲惨结局,与生母丽嫔一样,同死于皇后手中,死于血骨虫。 卫云昭看了江临一会儿,然后问,“你一直在怀疑六皇子?” 江临道:“是挺怀疑的,而且我还怀疑江锦月会去找六皇子,江锦月不想入宫,现在找个人娶了她是最好的法子,老色鬼要名,他就是心里恨不得直接把人砍了也做不出抢有夫之妇的行为。” 卫云昭再问,“那为何是六皇子?” 因为作者这么写的啊,江临在心里默默答。 江临:“也不一定是六皇子,我们要做的是提前断了江锦月找上六皇子勾引他的机会。江锦月时间不多了,大皇子不在盛京,二皇子和四皇子铁定是不会要她的,剩下能选的就只有五皇子六皇子了,五皇子在自己府邸足不出户,六皇子明日却要去寒山寺为皇后祈福,你觉得江锦月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不会,”卫云昭肯定道,换做是他也不会。 江临一拍手,“这不就得了,断了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好,都听夫人的。”卫云昭表示自己无条件赞同。 江临觉得他识趣,于是允许他占据下自己的便宜,给卫云昭摸了摸小手。 …… 第二日,两人早早出门去寒山寺逮六皇子。 也是巧,在爬□□的时候碰上了,六皇子一行人就在他们前面点,脸上毫无血色,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瘦得风一吹就能倒,走几步就停下喘气咳两声,看得那叫一个揪心。 偏都这样了,他还是坚持要自己走上去,说祈福讲究心诚则灵,这孝心真是感天动地。 江临提着卫云昭的轮椅跟在后头,觉得奥斯卡不给这位六皇子颁个最佳演技奖,实在对不起人。 卫云昭和江临的组合也挺招人眼,六皇子那边有人认出了卫云昭,卫云昭给六皇子行过礼后被六皇子邀请了一路同行。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六皇子在最前面走,江临连人带轮椅提着卫云昭跟在后面,六皇子停下歇息咳嗽的时候,江临也把卫云昭放下休息,六皇子这个心里没点数的人,还时不时回头冲卫云昭笑一下,成功把卫云昭给笑自闭了。 后头直到走完所有台阶,一句话都没说过,而江临也憋笑憋了一路,这‘病秧子’嘲笑‘瘸子’的场面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笑。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六皇子要进去烧香见主持,卫云昭坚决不跟六皇子一路了,强行让江临推他去求签。 江临笑道:“这又是何必呢,反正一会儿也是要见的。” 卫云昭自暴自弃,“一会儿的事一会儿再说。” 他后悔先让初八上来了,至少初八在还能背他,绝不会像江临这么恶趣味的非要连人带轮椅一起提,脸面什么的真是彻底丢光了。 江临敷衍的安抚他,“好吧好吧,不生气了,回去的时候我一定不提你了,我用背的。” 卫云昭:“……”也不知怎么,就更后悔了。 两人去求签,求的姻缘,解签的大师目光在两人身上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后说了句,“挺好的。” 江临:“???”这怎么跟电视里看的不一样。 解签是这么解的吗? 卫云昭倒挺淡定,还跟江临解释,“寒山寺求姻缘最灵,大师说话从不作假。” “哦,那他一般都说什么话?” 卫云昭:“就刚才那句。” 江临:“……”那可真是太灵了。 简直无力吐槽。 江临推着卫云昭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大师心情好,在他们走了几步路后还给赠送了一句,“隔世姻缘,万般际会,施主且珍惜,阿弥陀佛。” 江临听懂了,他回头看,大师一脸慈悲,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江临觉得有些邪乎,但一想自己都能穿书了,这种大师能看透些什么,好像也不奇怪。 江临笑了笑,“多谢大师。” 等走远了,卫云昭才道:“不是不信,怎么又信了?” 江临理直气壮,“给了香火钱的,怎么能不信。” 卫云昭低低笑出声,丢面子的事过去,这会儿心情好了许多。 但江临是个魔鬼,他推着轮椅往前走,对卫云昭说,“走,我们去找六皇子吧。” 卫云昭:“……”夫人,我真的想生气了! 六皇子挺忙,上完香后又跟着方丈念了一会儿经,接着论禅,一直到用过午膳才得闲。 江临估摸着江锦月估计也快到了,直接把卫云昭轮椅一推,定在了六皇子正对面,他则坐在卫云昭旁边给两人斟茶,“六皇子,我们来聊聊天啊。” 也不知是早上上山时的行为取悦了他还是怎么,六皇子很好说话的答应了,“好,不知江少爷想与本殿说什么呢。” 江临晃晃脑袋,“也没什么,就是好奇,你这么一直咳嗽累不累啊?” 他目光真诚,好像真只是在问这个问题,虽然江临确实也只想知道这个答案。= 六皇子捂着嘴又咳了两声,语气略带虚弱的说,“还好,已经习惯了。” 小可怜柔弱但好看,非常惹人怜爱。 他还补充:“况且这是为母后祈福,只要佛祖能感受到我的诚心,累一点又能算什么呢?” 江临点头,感受到你恨不得弄死皇后的诚心吗? 虽然但是,母慈子孝的人设很稳当。 江临配合他,“六皇子这么有心,一定能感动上苍的。” 六皇子小可怜露出了笑容,“借江少爷吉言了。” “今日也是巧,还碰上了二位。” 江临假笑,心想,一点都不巧,就专门来堵你的。 江临玩着头发开口,“也许一会儿还有更巧的,六皇子不妨多留会儿,等等送上门的美人?” 话音才落,不远处就响起了女子的惊呼声,引得江临几人齐齐转头看。 只从背影江临就的可以判定,那个在悬崖边摇摇欲坠要滚不滚的人就是江锦月。 如同在风中摇曳的小白菜,丫鬟在一旁喊着小姐,就是不伸手去拉她一把,画面略诡异。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寒山寺香火并不怎么旺盛,许多人这会儿已经下山回城了,这附近能看到的便只有江临他们这一桌和六皇子带来的侍卫随从。 江锦月应该是确定了六皇子的身份然后才来的这一出,就等着六皇子过去英雄救美呢。 六皇子只淡淡看了江锦月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问江临,“这便是江少爷说的好戏?” 江临心情复杂的叹口气,也没想到江锦月会这么蠢,一来就采取这种法子吸引六皇子主意。 “这算个开始吧,”江临解释。 “那本殿下倒很期待后续,”六皇子笑了笑,苍白的脸有了一丝血色。 他们这边把江锦月当好戏看,谁都没上前问一句的意思,江锦月晃了一会儿也不晃了,被丫鬟扶着进大殿烧了香,又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江临他们这边。 江临有些激动的抓了抓卫云昭胳膊,小声说,“来了来了,她碰瓷来了。” 卫云昭被他抓的有些疼,但忍住了没吭声。 江锦月走的很慢,一步步靠近了六皇子旁边的一朵花,她低头轻嗅,轻敛眉目,是有几分淡雅之意。 但在转身时脚却不小心踩到了一颗小石子,然后娇呼一声朝着六皇子扑了过来。 惊慌失措,吓的小脸都白了。 可惜了,六皇子也是个不解风情的,在美人即将入怀的时候,起身让开了。 若不是江锦月自己反应快往地上跌,她脑袋就要磕到石凳子上了。 江锦月落在地上时候也是满脸不可置信,显然没想到这位关键人物如此没有风度,不扶她一把就算了,还刻意避开自己。 六皇子朝江临二人拱手,“江少爷,卫大人,时候不早,本殿也该回宫了,后会有期。” 六皇子说完,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领着人走了,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给过江锦月。 江锦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去追六皇子,“小女江锦月见过六皇子,小女有些话想同六皇子说,不知六皇子可否……” 她话没说完,走在最后的侍卫替六皇子回了她一句,“不可。” 江锦月:“……”愣住了。 但她依然没放弃,继续追着喊人。 六皇子身子不好,其实走的不快,下山也依旧是走走停停咳一会儿,江锦月是能追上他的,但侍卫护的紧,把江锦月挡的严严实实,绝不让她靠近六皇子一步,所以江锦月喊了半天,又不能明说自己是来勾引人希望六皇子能喜欢上她的,等于白喊,还让人生厌。 六皇子眉头都皱了起来,小声说了句,“聒噪。” 身旁小心伺候的嬷嬷便看了后头的侍卫一眼,侍卫懂了,捂住江锦月的嘴把人架回了台阶之上,并警告道:“这位姑娘,不管你是何人,若再敢靠近六皇子,便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侍卫说完离开,留江锦月满脸不甘的跺脚。 一直等着后续好戏的江临对江锦月挥了挥手,“这么快就被送回来了,看来你不行啊江锦月。” 这如同挑衅一般的话成功转移了江锦月的注意力,江锦月转过身气冲冲朝江临走去,“果然又是你,江临你这个贱人总是坏我好事,你不得好死!” 江临指指江锦月背后的大殿,“佛门之地,你心思如此恶毒,佛祖不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贱人!”江锦月恶狠狠的骂,“你为何要处处同我作对?” 江临起身,以身高优势压制江锦月,“那你为何处处针对我针对卫家?” “因为你们挡了我的路!” “因为你们都该死!江临你这个贱人和卫云昭这个废物全部都该死!” 江锦月满脸冷厉,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惜,你无法除掉我们,但你,很快就要进宫了,江锦月,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江临突然动了手,直接掐上江锦月脖子,“你除不掉我们,但我却能随时要了你的命。” 江临直接将江锦月拽到了悬崖边,“你不是喜欢摇吗,我就让你在这儿摇个够,也许你真的要掉下去那一刻,六皇子说不定就心软回来救你了。” 江临伸手,房顶上的初八就扔下来一捆麻绳,江临直接捆了江锦月,一手握着绳子一手将她重重往前一推,江锦月吓的当即惨叫一声,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 绳子捆的很紧,人也没落下去,江临在另一头拉着她,但只要一松手,人就能掉下去。 那下头有多深没人知道,但这么掉下去,不死也残。 江临席地而坐,拽着绳子忽上忽下拉着,江锦月惨叫连连,当然也没忘让江临放了她,“江临,你在佛门之地杀人,你会遭报应的,老天爷会惩罚你的。” 江临道:“没关系,就算有报应也会在你后面,毕竟是你先起的杀心。” 江临又把绳子往下放了些,耳边便只剩下江锦月的惨叫声了。 江锦月的丫鬟喊了半天小姐,也试图拉过绳子,但发现都没用后就来找江临求情了。 “大少爷,求您开恩,饶了小姐吧,会出人命的,小姐是您的亲妹妹,您不能这么狠心啊。” 江临开恩的把江锦月拉上来一点,江锦月逮着空就骂江临骂卫云昭,满口贱人贱货的,可不像什么大家闺秀。 江临对丫鬟道:“听到了吧,我可没这么脏的妹妹。” 丫鬟心中也觉得小姐这么骂人不像样,但她不敢说,只能继续求江临。 江临就跟丫鬟聊天,“你们今儿出来这一趟挺不容易的吧,六皇子都要走了才到。” 丫鬟老实点头,一点都不敢隐瞒,把江锦月今日艰难出逃的事全同江临说了。 江锦月被禁足,院里丫鬟小厮守的严严实实的,全都不许她出去。江锦月早早起床打扮,但许久没能踏出房门一步,江锦月把院里的下人都骂了一通。 江锦月试过翻窗,试过用自杀威胁人,试过装病,统统没用。 最后能跑出来是因为她放了一把火,趁人去救火,然后带着她这个丫鬟跑出府的,就连坐到山脚的马车也不是伯府的,是她们另租的。 江锦月是真的不折手段在争取这最后一次机会,毕竟能放火烧自己闺房的行为还真没几个人能做的出来。 江锦月抱着只许成功不能失败的想法来的,若是不能按系统说的成功攻略六皇子,她不仅要被送入宫,便连自己家都回不去了。 只可惜,还是碰到了江临。 事实上,除了与六皇子说那几句话外,江临真没做其他什么事来阻止江锦月,之所以不像原书中那么顺利不过是江锦月前头种下了因,现在在尝苦果罢了。 没有送人入宫那一出就不会有老色鬼变太监,老色鬼不会想让江锦月入宫,而江锦月也不会被安阳伯关起来,不被关就能顺利出门,早早来寺庙等六皇子声,不会像今天这样匆忙,只能用一劣质手段来吸引六皇子的主意。 不过是一步错,步步错的必然结局。 当江锦月嗓子都快哭哑了时,江临把她拉了上来,面对江锦月怨毒目光,江临耸耸肩,“江锦月,如果你一开始选择做个好人,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啊啊啊啊啊,贱人,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江锦月大叫着往江临面前冲,但被丫鬟拉住了。 “小姐,你冷静点,小姐,你别忘了你今日出来的目的。” 丫鬟一劝,江锦月反而泄气般的坐到了地上,绝望的摇头,“来不及了,我没有机会了,我现在只剩下进宫这一条路了。” 像被抽走了魂,整个人呆呆木木的。 丫鬟也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江临白了江锦月一眼,“你谁也怪不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 卫云昭推着轮椅过来,对江临伸出手,“走吧,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江临过去将卫云昭推到台阶处,然后将他背了起来,单手托着人,另一只手提着轮椅。 轮椅很大,有些挡视线,江临走的很慢,卫云昭也挺不忍心,正要跟江临说还是他坐轮椅里提着下去吧,后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小姐,不要,救命啊!!” 江锦月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江临,你以为我今天是冲着六皇子来的吗,既然我没死在你手里,那我就要和你卫云昭这个残废今天把命交待在这儿。” “你们都去死吧!” 伴随着江锦月的怒吼声,卫云昭回头看到江锦月将她那个丫鬟推下台阶直直朝他们撞来。 而江临也看到前方转角的位置出现了好几个蒙面拎刀的黑衣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30 20:45:13~2020-10-31 20:3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忘羡 19瓶;漂流瓶0615 6瓶;绿萝、抱拳了老铁 5瓶;煜?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公子!” 房顶上的初八看到这一幕, 急急从房顶飞身落地,冲下来要去抓那丫鬟。 江锦月却突然一把药粉撒了出来,企图拦住初八, 初八也没提防江锦月还有后招,快速闪身躲开,虽没中招, 但也失了去抓丫鬟的时机。 显然包括丫鬟在内, 谁都没想到江锦月会突然来这一出。 丫鬟一栽头直挺挺往下冲,眼见着就要撞到江临二人了。 江临将轮椅往旁边的林子里一扔,背着卫云昭闪身要躲,而前头的蒙面黑衣人却不给江临机会,飞身朝他攻来。 丫鬟的死活根本不在考虑之内,他们只想要江临二人的命。 卫云昭对江临道:“放下我, 他们伤不了我。”他虽然腿不能动但手上功夫却没丢。 江临倒是想, 但压根找不到机会, 台阶下方的刀竖着就等他们自己撞上去,朝江临攻来的黑衣人更是直击要害, 江临背着人有些吃力, 很快手臂就被划了一道口子, 痛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卫云昭手撑着江临肩膀飞身避开闷头撞下来的丫鬟,同时将人往旁边一提溜扔进了林子, 是死是活就看命了。 见他们避开了丫鬟, 其他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 直取两人性命。 “住手!你们谁敢再动一下,我就要了这女贱人的命!” 顶上传来一个粗狂男声,几个黑衣人条件反射地去看, 却发现是个妖艳美人挟持了江锦月。 几个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似乎觉得这附近还藏了人,对着林子喊:“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 “这儿呢,是你们初爷在叫你们,你们是这小娘们雇来的吧,还想不想要她的狗命了,”初八出声为自己正名。 美人身糙汉声,是有些吓人的,几个黑衣人目光呆滞,估计被遮挡的脸上一定布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个反应更激烈,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就掉进了林子。 也足以证明了初八的杀伤力。 就连江锦月也没逃过,“你…你怎么会?你是个男人?” 初八哼了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娘们啊,”初八匕首往江锦月脖子逼近了些,“退下,除非你们想让这小娘们死!” 不行,不能放过这两人,她今天一定要让这两人死在这儿。 江锦月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吩咐黑衣人,“杀了他们,不用管我,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不敢动我。” 黑衣人得了命令,再次围攻上江临和卫云昭两人,而初八这边也被江锦月激怒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不男不女了。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不敢动你,”初八一甩手就给了江锦月一巴掌,打得江锦月脑袋嗡嗡响。 “我不会让你死,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小娘们。” 初八直接动手扒起了江锦月的衣服,边脱还边嫌弃她长得小,“就你这搓衣板身子还想当太子妃,想勾引六皇子,你哪儿来的自信,就这庙里的和尚都看不上你。” 外头这么大动静,庙里的和尚一个都没出现,不是有人动了手脚便是得了吩咐不参与这事,不过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初八将光溜溜的江锦月捆了起来,然后问她,“小娘们,你说我就这么将你扔下去如何?” 江锦月从初八剥她衣服时就开始大喊大叫哭了,再一听初八的话顿时挣扎得更厉害,“我是安阳伯府的大小姐,你要是敢动我,我爹饶不了你的。” “你这不男不女的怪物快放开我,否则等我的人杀了江临那个贱人和你那个废物将军后一定会来除掉你的!” 初八笑了笑,“还有心情骂人,看来你这女人一点都不知羞耻,不过你可以好好看看,到底是谁除掉谁。” 初八将人拖到了台阶处,让她看下头江临和卫云昭夫夫两是如何对付她找的那些人的。 卫云昭不让江临出手,只负责支撑他,当他的脚就行。 因为江临被伤,卫云昭生气了,周身杀气四溢,从千军万马的战场上活下来的将军绝不是几个杀手可比拟的,卫云昭徒手接刃,一把将人拉近就这么拧断了人脖子。 他夺过了被他拧断脖子那人的刀,直接飞刀戳入其中一人胸口。 出了两次手,便要了两条人命,震慑得其他人不敢再上前。 但卫云并没有想放过他们,目光森冷,被他盯上的人便是下一个亡命之人,没多久便只剩下了两个黑衣人,举着刀指着他们,脚却在一步步往后退。 顶上的初八按着江锦月脑袋,“看到了吗,你的人要死光了,小娘们,很快就轮到你了。” 两个黑衣人压根没逃的机会,眨眼间被卫云昭取走了性命。 卫云昭吩咐初八,“将人带下来。” “来了,”初八一应声,就拖着江锦月下去,跟被她推下去的那个丫鬟不同,她是横着滚下去的。 江锦月不想死,一路抬着头惨叫着到了江临他们跟前,白花花的□□已被磕了好些痕迹。 江临有些嫌弃地避开眼,“初八,你好歹给她留点遮挡物,我不想看她,太脏了。” 初八闻言笑了声,“嘿,没想到夫人还害羞啊,那夫人等等,老初上去捞捞这小娘们的衣服。” 这一路台阶滚下来,江锦月浑身都痛,但即便这样也还有力气骂江临。 江临把卫云昭背起来,“我们还是先去找轮椅吧,顺便看看那丫鬟死了没,我现在不想看到这个女人,怕脏了我的眼。” 卫云昭说:“好,尽快回府,你受伤了。” 伤口还有点深,一直在流血。 这也是江临从穿越后第一次受伤,卫云昭不提还好,一提他就觉得痛了,恨不得在江锦月身上砍个十刀八刀的。 “上次我说过,江锦月如果再敢做这些不自量力的蠢事,我就让她永远也不能把坏心思传达出去,这回,我要兑现承诺了。” 他要让江锦月变成哑巴,还要废了她的双手,她不是喜欢骂别人废物吗,那就让她自己也成为一个废物好了。 “嗯,不过不用着急,等她入了宫再说,”入了宫,让恨她的人亲手折磨她,让江锦月活在绝望中,慢慢地变成一个废物。 到了山脚,江临二人才发现六皇子竟没走,不仅没走,马车旁边还躺了两个人,一个是被卫云昭扔下去的丫鬟,另一个则是自己摔下去的黑衣人。 江临见人都在,便问六皇子,“可有看到我们的轮椅?” 六皇子:“……你难道不应该说点别的。” 江临:“要是看到了,能麻烦六皇子让人帮我们搬出来下吗,没轮椅不太方便。” 六皇子又沉默了,沉默过后还是吩咐侍卫去林子里帮忙找轮椅了。 江临就先将卫云昭放在了马车坐着,继续跟六皇子搭话,“殿下知晓江锦月有其他计划?” 六皇子摇头,“起先也不知,是后面察觉到林子中藏了人,不是冲着本殿来的,便只能是你二人了。” 六皇子轻笑,“江少爷说的不错,之前是开场,后头才是真正的好戏。” 江临:“……”他是没想过这好戏还需要自己出演。 等初八将穿了一点遮羞布的江锦月拖下来时,六皇子的侍卫也帮忙把卫云昭的轮椅给找出来了。 花高价做的轮椅还挺耐摔,没什么大问题。 江临把卫云昭抱到轮椅上坐着,那边六皇子正在打量江锦月身上的伤痕,最后给出了评价,“兄友妹恭,血缘至亲。” 江临点头认同,跟母慈子孝一样的。 并问他,“殿下,那庙里的和尚可否是殿下打过招呼?” 六皇子摇头,“约莫是大师能掐会算,知道趋避福祸吧。” 简而言之就是跟他没关系,庙里的人也不想掺和他们的兄妹斗争。 “原来如此,那不知六皇子能否帮忙做个证?” 六皇子视线在江临和江锦月身上来回徘徊,初八这回贴心的把江锦月嘴给堵住了,江锦月只能靠摇头来表达自己各方面的不认同。 “本殿一年仅能出宫两回,今年头一回就碰上了这等事,能让本殿作证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也弥足珍贵,江少爷又或者是卫大人,你们又凭什么让本殿给你们作证呢?” 这就是谈条件了,江临想想,走到六皇子耳边低语几句,六皇子眼中闪过寒芒,冷冷盯着江临,他道:“本殿要你的命比江锦月要容易多了。” “我知道,但不怕,拥有了共同秘密后我们才能成为一条船上的人不是吗?” 江临还说,“殿下,哪怕是如今这种局面,殿下想要复仇同样不易,多两个帮手不好吗?” 江临等着六皇子的答复,余光瞥到面目狰狞的江锦月,又想起了一件事,“殿下,她应该也知道一些殿下的秘密,但她心悦太子。” 六皇子视线挪到江锦月身上,微微勾起唇角,“成交,你要本殿帮你做什么证?” “很简单的,就说江锦月雇人绑架并糟蹋自己,然后企图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一为陷害我,二为不进宫。我们与六皇子路过正好撞见,于是出手相救。” 江临过去踢踢没死的那个黑衣人,“这是我们留的活口,用以证明我们没说假话。” “嗯,还有这个丫鬟,”丫鬟的脸被树枝划伤,已经晕过去了。 江临想,从江锦月将这个丫鬟推出去送死那一刻,这丫鬟心中对江锦月就只剩下恨了。 “本殿应了,不过江临,拥有共同秘密成不了一条船上的人,本殿要你们的忠心。” 江临看向卫云昭,他忠不忠没用,江临知道六皇子看上的是卫云昭。 卫云昭却只说,“云昭欠殿下一个人情,来日必会奉还。” 六皇子审视了卫云昭半响,“本殿想起了你欠二皇兄的那个人情,本殿倒有些期待起来。” 如今的朝堂可以说是二皇子一家独大,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但这里面六皇子自己是有很大功劳的,就是这位做好事不留名,没几个人知晓罢了。 交易达成,初八和六皇子的侍卫们去把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扛回来,准备运回城内去报官。 江临唤醒了丫鬟,丫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江临的要求,安阳伯府她肯定回不去了,江锦月是一定会除掉她的,还不如跟大少爷合作,另寻一条生路。 对那个没死的黑衣人江临就没那么客气了,对方也不是死士,并不想死,一番威逼利诱后江临还给他喂了点东西成功让黑衣人屈服了。 至于江锦月,江临没管她,她肯定不会认,但有什么关系,他们这儿还有个皇子当证人呢。 江临只对她说,“你会进宫的,相信我,你会在宫里过得很好,很好。” “唔唔唔……”江锦月奋力挣扎着,眼睛瞪得大大的,透着明显的惊惧。 马车很快进城,一路直奔盛京府衙,府尹换了人,二皇子一派的,新官上任,也正好想做点事。 听江临讲完事情经过,六皇子帮腔作证,丫鬟哭哭啼啼哭诉了一番江锦月为能出门栽赃江临,连放火烧自己闺房出逃的事都得出来,着实让新府尹有些震惊。 至于黑衣人,则是直接被关押了,府尹之后会单独询问。 安阳伯府着火,虽没烧多狠,但顶上冒出来的烟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只是不知道是为何着火,但相信等明日,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江锦月做了什么。 在府里气江锦月气了大半天的安阳侯也被召唤到了府衙,听府尹说完整件事的经过,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还是江临过去扶了他一把,然后小声送了他两个字,“活该。” 安阳伯气得抖手,张口就想骂江临。 好在知道场合不对,生生忍住了。 府尹请安阳伯来,就是为了确认伯府着火的事是不是江锦月做的,这事到底有损江锦月名声,也对伯府不利,安阳伯也只说了个失手打翻蜡烛,并非有意放火。 一口否认也不现实,安阳伯就怕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过后再提,那就是打他的脸了,他并不想丢这个人。 等都问完了,府尹才让江锦月开口,江锦月就哭着摇头否认,说自己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江临冤枉她的,让安阳伯信她。 “既是冤枉,那你为何会带着丫鬟出城,还采取失手打翻蜡烛趁下人救火时趁乱跑去伯府这样的出门方式,你可如实招来,本官从不听信片面之词,倘若你真是冤枉,本官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江锦月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说她是去勾引六皇子的,更不能说她安排了杀手去杀江临二人的。 若只是普通的上香,又怎么会采取这种方式出门呢,仅从出门这点来看她就是别有目。 她一开始敢这么做,想的就是绝不会让江临二人活下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只要成功,没了这两块绊脚石,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现在失败了,江锦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哭着摇头说不是,她什么都没做,她是冤枉的。 江临显然也是料到她不敢说自己的真正目的,所以逼她承认她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戏来栽赃陷害江临,她还有明显的动机。 江锦月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被府尹下令关入大牢了,安阳伯想拦都拦不住。 不过也没那么快定案,府尹还要派人查,六皇子也言明说若还需他出堂作证,他也会禀明皇上出宫的。 退堂后,江临几人一同出了府衙,六皇子回宫,安阳伯却叫住了江临问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临:“发生了什么,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安阳伯明显不信,“我了解你妹妹,她绝不可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哪怕是要陷害你也不会。” 江临称赞,“那你可真了解她,但你显然忘了,她毁容这事儿就是自己干的。” 安阳伯皱着眉,“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是想帮江锦月翻案?”江临勾唇,“不可能的,除非你能说服六皇子站到江锦月那边去。” 江临推着卫云昭跟他错身而过,给他留了句话,“我早说过,江锦月有本事让整个安阳伯府陪葬。” 江临抱着卫云昭上了马车,马车在安阳伯眼前扬长而去。 安阳伯看着马离开,竟生出些无措来,就好像一个眨眼的功夫,竟又生出来事端。 他明明已经让人把江锦月关起来了,又还是让她跑了出去。 这一刻他是认同江临的,这个女儿太会生事了,一步步的,都快要把这个家逼上绝路了。 安阳伯也是真生了心思,决心不再保这个女儿了,他保不住。 …… 江临彻底将自己跟安阳伯府划开来,也懒得去管安阳伯怎么想的。 他们没回府,而是去了家医馆,给江临包扎伤口。 大夫说伤口有毒,不过江临身子骨强壮,影响倒不大,吃了药就能好。 毒没发作完全是灵泉水的功劳,江临只喝了一点压制毒性,他这伤还不能好那么快,毕竟也是证据。 回去的路上卫云昭还在叮嘱江临,“往后再碰上这样的事,不必顾忌我,我能自保,便是伤了也不怕疼,夫人只需保护好自己便好。” 江临横了他一眼,“你可真不会说话,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你还想再来一回,脑子没坏吧?” 卫云昭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错话了,绝没下次,要谁敢再伤害我们,我们就诅咒他。” “这还差不多,”江临往卫云昭那边靠了靠,头枕着他肩膀,在心头骂江锦月傻逼。 这会儿没危险了,江临就泄了气,整个人都蔫蔫儿的。 卫云昭小声同他说话,“夫人真好。” 江临眨眼表示认同,这还用说吗,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卫云昭让江临换了个姿势,头枕到自己腿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夫人,我可以趁机占你便宜吗?” 江临又眨眨眼,想了想把他自己手递给卫云昭,意思是答应了。 但卫云昭要的并不止这个,他抓住江临的手,却低头吻了吻他眉心,松香覆盖了江临的鼻子,江临想,味道真好闻。 “夫人可喜欢?”卫云昭低声问。 你夫人没尝着味儿,江临在心头答。 他指指唇,“这儿试试。” 卫云昭显然是震惊的,他觉得跨越有点大,但又是高兴的,夫人馋的不只是他身子了。 卫云昭如了江临的愿,轻轻含住了他的唇,卫公子也没什么经验,不得章法又想亲久一些,江临最后尝着的味儿是嘴有些麻。 江临:“……”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卫云昭:夫人的嘴真软,还想再亲亲。 在他意图行动的时候,外头响起了初八的大嗓门,“公子,少夫人,到家门口了。” 初八实在非常有败坏所有氛围的潜质,卫云昭眉头一跳,想打人。 江临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从卫云昭腿上起来,先下了马车,然后再抱卫云昭下去,他对卫云昭说了句,“我尝着味儿了。” 然后就推着人进门。 管家一直在门口候着,显然是在等他们回来,不等询问,管家就先说了,“大公子,少夫人,荀七他们回来了。” “受了伤,有些重。” 江临加快了脚步推卫云昭回昭云苑。 卫云昭问管家话,“可请了大夫,人醒着吗?” 管家:“请了,大夫已经包扎上过药了,常安醒着,荀七还在昏睡,大夫说他中了毒,好在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能解。” 卫云昭点头,“知道了,熬药的事得你亲自盯着,不许出错。” “是,”管家领命走了。 之前只派这两人去赌坊看看,没想到一去就去了这么久,还带着伤回来,足以推断赌坊之事绝不简单。 又或者说二皇子的密谋远超乎他们想象。 进屋时常安正在喝药,白芨白薇在旁边看着。 常安高兴的叫了江临一声,“少爷。” 但很快又露出可怜兮兮要哭了的表情,“常安险些以为要见不到少爷了。” 江临过去摸摸他头,“不会的,你看你已经回来了,没事了。” 常安点头,把药喝完碗递给白芨,抱着被子还是哭了,又伤心又怕,显然经历不少。 常安很小就跟在江临身边,江临是个纨绔,但不会做些什么让自己有性命之危的事,常安这个小厮自然也没经历过大风浪。而这回原本只以为是去赌坊跑一圈认认人,哪想到竟然一去这么久才会,还险些丢了命。 等常安哭够了,白芨又端了汤来给他喝,然后他才开始跟江临两人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常安:“那些跟暖心做过皮肉生意的男人我在赌坊见着了七七八八,只有最开始有几个人没找到,我们打听到这些人都是被暖心推荐到这赌坊来的,暖心说有法子能让他们狠赚一笔。刚开始进去都是赚了的,开始两天稳赢不输,接着是赢多输少,然后便开始一直输。有些人收手不赌了,却经常碰见有人喊他们去赌,即便是在家里不出门都有人找上来。” 再后头,赌瘾染上,根本不需用人喊,每日不赌几把就浑身难受,哪怕输的倾家荡产卖儿卖女也要去赌。 “我们本来确认了人都在赌坊就想回来复命的,但那天从赌坊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一个刚把家当输完的男人失魂落魄的回家,荀七说跟上去看看,结果有人比我们动作还快,一进巷子就将那人打晕用麻袋套走了。我和荀七就一直跟着,然后发现他们用这样的法子抓了好多人!” 常安语气很吃惊,但实在是他看到的场面也很吃惊,这些人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全用麻绳捆着,堵了嘴不许说话,就连他没在赌坊见到剩下那几个跟暖心做过皮肉生意的人也在。 荀七原本是让常安回来报信的,但那院里有高手在,常安不会功夫,压根没走出去就被抓了,然后被一起捆着在了屋子里。 常安被抓,荀七也没离开,就一直在附近守着,守了三天,那屋里的人都快被饿死了,人才被送到城外。 距离盛京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采石场,他们这些人就是被送来当苦工采石的,白日做苦力,晚上却被当士兵一样训练,整个采石场足有上千人,皆是如此。 在采石场是吃了不少苦头,但常安也打听到很多消息,整个采石场所有的人都是因为嫖或赌,弄得没了银子,家破人亡后才被人绑进来的,有盛京的,也有其他地方的,最早进来的到现在差不多已有一年时间了。 那些守他们的监军过一段时间就会带一批人走,走了的人再也没回来过,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有人悄悄透露过,说是被哪个上官看上,进军营去了,进了军营就不用做采石这种苦力活了,许多人都想被带走。 也有人吃不了苦想逃走,但很快就会被抓回来,下场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砍掉脑袋,用以震慑剩下的人,谨防他们再逃跑。 打听到想要的消息,荀七就想带常安离开,但他会功夫还好,常安不会功夫很容易被发现,采石场附近有好几个高手盯着,轻易找不到机会。 因为时间拖太长,荀七怕将军担心,就想搏一搏,最后还是被发现了,荀七就一路带着常安往与盛京相反的方向逃,怕被发现身份给卫家带来麻烦。 许是采石场的秘密太过重要,截杀他们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荀七受了好几次伤,最后一回险些丢了性命,是突然有人出现帮了他们一把,最后还将他们送到了盛京附近,他们才能找到机会回来。 常安挽起袖子给江临看,上头有很多鞭痕,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少爷,他们打我,那些人好凶,还将人活活打死过。” 不仅身上有伤,人也瘦了很多,显然这段时间吃也没吃好。 江临摸摸他脑袋,“没事了,好好养伤,想吃什么就跟白芨白薇说,给你做。” 常安点头,“谢谢少爷。” 两人从常安屋里出来,又去看了荀七,初八在这边守着呢,看起来很生气,“个王八犊子,竟敢这么对我老初的兄弟,老初一定要锤死这狗东西。” 粗声粗气的话,特别有江湖义气。 卫云昭看了他一眼,“小声点,别把荀七吵醒了,让他好好休息。” 初八用帕子娇俏的捂住了嘴,诱人又好看,如果不开口的话。 江临大约理解了卫云昭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习惯初八说话跟长相截然不同的反差,因为真的很可惜,也太破坏气氛了。 卫云昭上前检查了下荀七的伤口,见虽然重但没伤着筋骨才放下心,江临就倒了杯水让卫云昭喂给荀七喝,水里有东西卫云昭早猜到了,他无声对江临说了声谢,什么都没问,把水喂给了荀七。 卫云昭让初八好好守着荀七,等人醒了就唤他们。 初八把胸膛拍得砰砰作响,答应了,岔开腿站在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就很一言难尽。 两人回了房,面对面坐下,面色都有些凝重。 江临先说,“我知道二皇子不简单,是个狠人,但他比我想的还要可怕些。” 不仅要钱还要人,逮着一只羊薅得特别彻底。 而这些人还有很大的共同点,妻离子散又或者家破人亡,就算他们失踪了也没人会去寻。 也有人会去报官去找人,可只要找不到,而且不是大数量,也不会有人察觉不对。 这样的法子不止用在盛京,其他地方只怕丢的人更多,再给小地方的官员施加些压力,估计人被掏空了,地方官也不会去找。 二皇子只怕靠这法子弄了不少人,再给他些时间,足够组成一支能威慑到朝廷的军队。 对,二皇子这样的做法,江临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在养私兵。 接着他又很快想到另一点,“卫云昭,二皇子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盯上了卫家盯上了你,他想拉你入伙,让你他帮训私兵?” 卫云昭是上过战场的将军,并常年在军营,自有一套练兵的法子,练出来的兵只怕也非寻常人能比。 最主要的是卫云昭擅指挥,如果二皇子真的想造反,用手下的人以一敌多,也很需要一个有谋略的将军。 卫云昭摇头,“还不清楚,或许之前二皇子有造反的想法,但现在他可能会想将太子取而代之,他也有机会。” 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人知道他训私兵意图谋反的话,二皇子的下场会太子惨很多。 其实现在最危险的是,不能让人发现荀七和常安是卫家人,否则二皇子定会对他们下死手。 不是像皇后那边用点蛊虫什么的,二皇子手段会直接很多。 卫云昭道:“等荀七好些了,就让他带常安先离开盛京,到别处去待一段时日,待盛京风波过去再回来。” 这个风波过去,大概得龙椅上换个人坐或二皇死了后,才能过去。 江临点点头,没什么意见,“不过常安说是有人帮忙,他们才能活着回来,除了我们还有谁也在调查二皇子?” 江临问完,脑子里已下意识闪过六皇子的名字,不过并不肯定,这位的仇主要集中在皇后和太子身上,他恨长德帝都比恨二皇子多,没道理会调查他。 除非,“你说六皇子意属皇位吗?” 卫云昭给出的答案是,“有些事只有成了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后才能做,而他是皇子,意属皇位也正常。” 江临想的却是,六皇子要为自己生母正名,要还她清白,所以想当皇上。 这一家子反正没一个是善茬儿就是了。 两人商量好,江临就吩咐了院里所有人,要他们守口如瓶,常安和荀七的消息一点都不许泄露出去。 最大的问题就是二皇子那边的人认出了荀七和常安,到那时他们怎么狡辩都没用了。 在这之前只能尽力掩饰,走一步看一步了。 …… 荀七底子好,药效加上江临的灵泉水,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荀七知道的事跟常安差不多,不过他还探查到二皇子跟其中两个武将走的很近,采石场被带走的人就被送到了这两个武将手下,成了朝廷养的兵。 江临听完真想感叹他聪明,朝廷帮他养兵,养将领,最后用这些人反杀他亲爹,可是太会谋算了。 他亲爹知道后估计能气死吧。 卫云昭跟荀七说了等他伤好后就离开盛京的事,荀七自然没意见,若不是怕牵连卫家,当初他也不会引着那些人远离盛京。 对方知道荀七伤的不轻,还中了毒,他们就算要在各处城门口排查也是冲着有伤之人去的,江临的金手指让他占了大便宜,能加快荀七伤好的速度。 他不仅给荀七常安两人喝了灵泉水,又做了不少好吃的给两人,导致荀七很后悔答应离开盛京的事,看卫云昭的目光就很怨念。 卫云昭:“……” 有一个不能让他正常吃饭的初八就够了,还有个随时随地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看着他的荀七,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而江临是备受尊敬的少夫人,待遇跟卫云昭是截然不同的,也就刺激的卫云昭更难受了。 相比卫家这欢快氛围,安阳伯府却是乌云罩顶。 昨天早上江锦月烧了闺房跑出府,就把安阳伯跟赵秋如气的不行,晚上又出了江锦月自导自演绑架然后嫁祸给江临的事,还闹上了衙门,江临那边还有个六皇子作证,赵秋如一听就知道事情大发了,当场急晕了过去。 这消息压根拦不住,今儿一早就散了出去,安阳伯去上朝时可得了好些人问候,其中还有些知道皇上有意让江锦月入宫这件事的,过来笑安阳伯府胆子真大,又要抗旨。 安阳伯有苦说不出,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丧气。 早朝结束,他就被长德帝留下说话了,自从被太医确诊无法再行房事之后,长德帝便越发阴郁,极容易发怒,安阳伯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长德帝问他是不是想被诛九族了。 安阳伯吓的腿都软了,连忙说不敢,还保证女儿是完璧之身,没出事。 长德帝便给了安阳伯一句话,三日之内必将江锦月送入宫,否则后果自负。 长德帝是从六皇子口中知晓这事的,六皇子一回宫就向长德帝禀报了,长德帝原本是生气的,想直接下令处江锦月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但六皇子在说完整件事的经过后,又感慨似的说了句话,他说,没想到江锦月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竟喜欢玩这种花样,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床上无法满足女人,长德帝心头怒火丛生,这股子火还不好发泄,六皇子这话恰好就戳中了长德帝心中某个点,像江锦月这种下贱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该好好教训她,她喜玩花样,那他就陪她玩个够。 就这么一句话便坚定了长德帝一定要让江锦月入宫的心,甚至迫不及待起来。 安阳伯自然不敢抗旨,所以回府就跟赵秋如还有江镇说了,他和江镇去府衙领人,赵秋如在府里筹备,明日就将人送入宫中,绝不许再拖延。 若说之前献人的事还可以说江锦月年纪小不懂事,可这回又怎么解释呢,明明府里就因为她的任性胡闹受了牵连,前头的事都还没过去,她就又敢闹出新的麻烦了,若再放纵她,整个伯府都要毁在她手中。 这个妹妹实在太不懂事,江镇对她那点兄妹之情也被她闹的出来的事给磨的差不多了,所以安阳伯一说,他就立马同意了。 赵秋如倒想反对,但她反对没用,最主要的是她疼女儿,可更舍不得自己的命,舍不得全家人一起被女儿拖累死。 走投无路,所以只能牺牲女儿了。 可以说,江锦月又下了一步差棋,并且再也无法挽回。 大牢中 江锦月蹲在地上抹眼泪,想不明白那么完美的计划为什么还是失败了,那是她临时跟系统兑换的任务,不去攻略六皇子,而是除掉江临和卫云昭两人。 系统答应他,如果把这两个变故铲除,系统可以另外为她安排机会,剧情还能按原来的走,她依旧能当上太子妃,当上皇后。 除了她一个人谁都不知道的计划,也按她所想没生出任何变故,却还是让江临那个贱人和卫云昭那个废物逃脱了,甚至还反咬她一口。 江锦月崩溃的思索着法子企图改变这个结果,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系统:[经检测,宿主未完成系统安排的最后一次任务,宿主已被家人彻底放弃,无法再达成明君辅佐目标。现系统开始自主剥离,剥离启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个更,大肥章,么么哒~ 第50章 江锦月听到系统的话后愣住了, 放弃?剥离? 是爹娘都不管她了吗? 系统也不要她要去绑定别人了吗? 系统并没有回答她,只用无情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提示,[剥离进度1%2%……7%……50%] 江锦月猛然反应过来, 疯狂摇头,“不要,不要剥离, 系统你不要离开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杀掉江临那个贱人的。” [剥离进度60%……75%…] “系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江锦月边说边哭,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甚至用力敲打自己的脑袋, 却丝毫阻止不了系统剥离。 [剥离进度85%…90%……99%100%] 系统:[系统剥离完成, 将重新寻找下一任宿主, 系统祝福前宿主好运。] 紧接着一阵嗡嗡响声,然后便再没了动静。 江锦月瞪大了眼, “系统, 系统?系统你去哪儿了, 你别离开我,你留下来再帮帮我好不好?” 江锦月起了个身,满牢房乱窜地开始寻找系统, 时而大喊时而崩溃痛哭, 在旁人看来就像个疯子般。 狱卒在她牢房外来来回回走了几次, 江锦月却连看都没一眼,狱卒摇摇头,过去跟同伴说, “这些大家小姐就是不行,这才住一晚上就疯了。” “谁说不是呢,就这胆子还敢让人嫁妆绑架糟蹋她,这要真对她做点什么,估计当场就自尽了。” 两个狱卒正说着江锦月呢,牢头便领着两个人进来了。 正是来接江锦月的安阳伯和江镇,父子两进来后也看到了江锦月的疯样,安阳伯当场冷下了脸,吩咐江镇,“去把你妹妹带出来,丢人的东西。” 江镇也没想到江锦月就在牢里待了一晚上就变成了这幅样子,让牢头开了门,江镇进去抓住江锦月的手就往外走,江锦月却不肯,嘴里念着什么细桶挣脱了江镇的手又跑了回去。 江镇的不悦全写在了脸上,“闹够了吗?你自己做了丢人现眼的事,还有脸在这儿发疯,全家人都因此受到了牵连,你还想怎样,是非要全家人都给你陪葬才高兴吗?” 江镇声音越说越大,还抓住江锦月打了她一巴掌,江锦月摸上被打的脸,呆呆愣愣的,“大哥?” 江镇正要开口说话,江锦月却猛地扑过来抱住他,“大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是不是,你们没有不要我是不是?”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放弃我不会不管我的,”江锦月放声大哭,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镇被她哭得有些无措,还是外头安阳伯催他把人带出来,江镇才得了解脱。 安阳伯心里有气,从将人带出牢房再带上马车,一句话都没跟江锦月说过。 江锦月沉浸在家人没放弃她的喜悦中,思索着如何能把系统召唤回来,她保证,她下次再计划除掉江临和卫云昭时绝不会失手了。 回了伯府,赵秋如又抱她狠哭了一场,江锦月对赵秋如足够信任,不能跟其他人说的事却是能告诉她的,当赵秋如知道女儿是去杀江临和卫云昭失败被反咬一口时,赵秋如便面色阴沉,咬着牙对女儿说,“月儿放心,你安心进宫伺候皇上,江临那个贱人那儿有娘在,娘一定替你除掉他!” “进宫?进什么宫?”江锦月捕捉到了赵秋如话里的重点。 提到这个,赵秋如就更恨江临和卫云昭这两人了,她冷冷道:“都是这两个下贱东西给你扣了罪名,皇上今日留了你爹说话,三日之内一定要将你送入宫,否则咱们全家都要……” 赵秋如话没说完就被江锦月一把推开,江锦月满脸抗拒,“我不要,我宁死也不要进宫,你们谁都别想逼我!” 赵秋如上前去抓她的手,又被江锦月甩开,赵秋如也要哭了,“月儿,娘也没办法,那是皇上下的圣旨,你若不进宫咱们全家人都活不了,你舍得让家里人都给你陪葬吗?” “全家,江临也是江家人,他也要死,陪葬正好,他不让我好过,他也休想活!”江锦月面目狰狞,恶狠狠地说道。 赵秋如不敢置信的看着江锦月,喃喃开口,“月儿,你…你是疯了吗?” “你连爹娘的死活也不顾了?” 江锦月视线落在赵秋如身上,凄凉一笑,“是你们先放弃我的不是吗?难怪系统说我被彻底放弃了,我早知道你们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我在你们眼中就是个换取荣华富贵的工具而已。” “你们想送我一个人去受罪然后换你们所有人都过好日子,你们休想!” “月儿!你在胡说什么,”赵秋如摇摇头,实在不敢相信江锦月竟是这么想他们的。 她痛心道:“娘为你谋划,为你跪下求江临那个贱人,到头来竟只换了一句自私自利?” “好,你可真是娘的好女儿,既然你如此说,那你的事往后我不管了,你便是死在宫里,我也不会再过问一句!” 赵秋如失望透顶,深深看了江锦月一眼,转身离开。 她走到门口时,江锦月猛然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腰,脑袋靠在她背上哭出了声,赵秋如任由她哭了好一会儿才心软,转过身将人抱在怀里,说她命苦。 命苦的江锦月越哭越伤心,门外院里在忙碌的下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们对这位大小姐的看法跟从前已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大小姐像个脑子不好的疯子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打人,甚至还做出各种大逆不道的事,他们都盼着她能早点入宫,免得牵连整个伯府,也害了他们的命。 江锦月是不知道自己已如此不受欢迎,哭了一场后就累了,被赵秋如哄着睡着了。 江镇从外头进来,递了个小瓷瓶给赵秋如,“母亲把这软筋散给妹妹服下吧,若再生事端,我们都逃不了。这本就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端,也该由她来承担后果。” 赵秋如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小瓷瓶接了过来,“好,娘知道了,我会叫人看好她的。” 软筋散兑了水,一点一点喂给了江锦月。 睡梦中的江锦月毫不知晓,只本能地吞咽着喂到嘴里的水。 …… 只是将人送入宫,而非正常出嫁,安阳伯府并未大肆布置,而是在江锦月自己住的小院内选了一间没被烧毁的空房添了些红色,又将江锦月打扮好,安阳伯和赵秋如叮嘱了她几句,就从屋里将人扶到门外准备好的小轿上,抬入宫中。 江锦月从头到尾动都没说话,也没反抗挣扎,反而有些怪异。 等骄子走了,安阳伯才问赵秋如,“你可是给她下了药?” 赵秋如也不隐瞒,“是镇儿寻的软筋散,怕今日又出变故让月儿偷偷跑了,我便喂了她些。量不大,等晚上见着皇上应该就好了。” 赵秋如想的是,女儿在府里虽有些蛮横,可到了皇上面前必是不敢张狂的,那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只要她成了皇上的人,自然也就老实了。 赵秋如跟安阳伯打听,“老爷,你说皇上还能好吗?” 赵秋如是盼着他好的,女儿这么年轻又貌美,定能得皇上喜爱,成了宠妃,她不仅自己在宫里好过,也还能拂照娘家。 若非皇上年纪大了些,实则入宫要比嫁给太子好得多。 毕竟谁也不知太子能不能当上皇帝,现在还被幽禁东宫,何时能出来也无人知晓。 安阳伯叹气,“不好说,不过天下能人众多,皇上有心,定能寻到神医的。” “那就好,”赵秋如点点头,觉得安心了许多。 送人这事是悄悄送的,若非专门盯着安阳伯府动静的,还真不知道这事。 江临和卫云昭没让人盯安阳伯府,但江临把汪洋安排到府衙附近守着了,于是得知安阳伯跟江镇一起把江锦月接走了的事。安阳伯没那个权利直接让府尹放人,就算有他现在也不敢,能顺利将人接走,显然是江锦月有别的用处。 江锦月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送入宫了,也或者说是老色鬼在催安阳伯尽快把人送进宫。 “要让初八进宫吗?”江临问。 一开始叫初八回来就是为了监视江锦月的,但后头事情跟原先的预想完全不一样,初八回来后也就去宫里打探了回消息,压根就没靠近过江锦月。 至于江临先前说让初八去勾引太子然后把他吓萎这事也用不着了,太子如今被困东宫,最着急对付他的是二皇子,他们只要坐观结果就好。 “进,”卫云昭开了口,“一盯江锦月,二我需要他从皇后那里探听些消息。” “那他这个声音?”太明显了,哪怕强行中性都说不过去,这嗓门一听就是个老爷们。 卫云昭深吸一口气,让人把初八叫了进来,对初八道:“好好说两句话给少夫人听听。” 初八懂了,微微俯身给江临行礼,“小八见过少夫人,少夫人安好。” 江临:“……” 他捂住了心脏,张着嘴半天没能回神。 这特么都快媚出水了,这娇滴滴又勾引人的话是初八说的? “不是,他……”江临指指初八,“他真的不是女人吗?” 哪怕江临在末世之前听过许多伪声,但真的没谁像初八这样浑然天成的。 整个人形象跟声音,极配,是个连声音都让人觉得美艳的女人。 江临很想问一句——女人,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 初八见江临这般反应,还故意往前凑了凑,问他,“夫人,小八的声音好听吗?你可还满意?” 媚得人骨头都软了,但江临条件反射的把初八推远了些,并躲到了卫云昭的轮椅后面。 他搓搓自己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觉得太可怕了。 尤其是脑子里还有一个自称老初的声音在轰炸,简直要命。 一句女声一句本音交替地说,大概就能让人体会到冰火两重天的极致快感吧。 江临拉拉卫云昭胳膊,“你们打仗的时候真没考虑过把初八放出去吗?” 这种杀器怎么可以私藏! 卫云昭微微扶额,看江临这反应就知道了,这便是他一开始不让初八用女声说话的原因。 卫云昭对初八挥挥手,“下去吧。” 初八转过身就走了,但走到门口时又回了头,一副涣然欲泣的模样,他道:“公子对人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此无情,负心汉!” 他跺跺脚,娇羞地哼了声,走了。 江临说,“还是让他进宫吧,我们承受不住。” 卫云昭疲倦地点头,“我让他明日一早就想法子进宫。” 江临坐回凳子,拍拍胸口询问卫云昭,“你手下其他人你能提前给我介绍下吗,还有没有初八这样的,我先锻炼下自己的承受能力。” 卫云昭摇头,“没了,”一个就足够了。 江临松了口气,“那还好,我现在觉得你当初把荀七留在身边是个挺正确的选择,虽然憨了些,但不会太刺激。” 江临在受刺激过后,对初八就更好奇了,下午就主动跑去找初八跟他学伪声了。 卫云昭:“……” 就心累。 伪声还没入门,师父第二日就不见人了,江临很惋惜。 更惋惜的是卫云葭三姐妹,眼巴巴地在大门口盯了好久,盯完了又来昭云苑看卫云昭,目光跟荀七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辙的幽怨。 一瞬间让卫云昭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毫无地位! 于是他决定出城,带江临去城外的庄子。 还是上次那个,稻种被毁得差不多,但杨管事和庄子上的俑户都很上心,还是尽力拯救了一些种子,重新育苗插秧,如今都快抽穗了。 虽说不多,就种了两块田,但等秋收也是能看到成果的。 江临还特意吩咐杨管事,在收割之前去检查下稻穗,如果有结得特别多的,就单独留出来明年做种子,那才是真正的良种。 卫云昭让江临推着他在庄子周围转了一圈,江临见他一直皱着眉,便问他,“你在愁什么?” 卫云昭道:“我在想如何教百姓耕种,多产些粮食,宣城稻不知何时才能带回来,不能完全寄希望于宣城稻上。” “那简单,出本农书呗,教百姓怎么施肥怎么育种,你看这水稻的田里还能种些鱼啊泥鳅之类的,也能卖些钱,也就增产了嘛。” 江临说的随意,卫云昭却严肃起来,拉着江临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临是专门找人了解过种田种地的,他当时想着末世总有结束的那一天,日子会回到原来的模样,他有个空间这个优势,种出来的东西肯定能赚钱,为了以后着想,他问过好些会种地的农民,也去搜刮过农书,现在空间里都还有。 就是不好拿出来,江临只能捡适合这个时代的耕作方式跟卫云昭说。 卫云昭听得很认真,还让江临推他回宅子,让江临一边说他一边用笔记下来。 江临发现一说到这种于民有益的事卫云昭就会很认真地对待,他有一颗盼着天下百姓好的心。 就是不想当皇帝,真是奇怪。 两人直到快天黑时才回城,临走之前江临给了几棵种子给杨管事,让他试着种,能活就活,不能便算了,当没这个缘分。 江临空间里的作物很多,高产粮食,什么土豆玉米红薯全都都有,随便拿一样出来都能让天下大变,但他不敢明着拿,因为结果很可能是对天下人有益了,他和卫家的人下地了。 长德帝那老鬼色是容不下他们的,一个真实存在的宣城稻都能惹他怀疑,其他还不知在哪儿能找到的东西,无疑就是把脑袋往他刀下送。 …… 江锦月入宫了,府衙那边自然不用查案子了,暂时没其他事,难得清静两日,江临被杜玉翎和周成望两人叫去看他们排的戏。 这两人有事做,还挺有干劲儿,戏已经排好了,叫江临来看他满不满意。 大越的戏曲并不发达,戏园子留的都是老顾客,唱的戏也都是唱过几十遍的,吸引不了新客人。 原身以前也来,就是听不了几句就觉得没意思了。 周成望和杜玉翎更是常客,这戏完全是按他们自己喜好来排的,江临跟着看了一遍,觉得还行,就是背景太单调,老感觉在看同一幕。 还有这唱腔咿咿呀呀的,很多词听不清楚,并具有一定的催眠效果。 江临给提了建议,改成说词,就像正常对话,生气吵架,把情绪带进去,就是演戏。 唱腔也不全丢,安排在恰当关键的位置,反而更让人惊艳。 戏班的人以前也没试过这种的,有人能行,有人却接受不了,江临这意见一提,就相当于全部重头再来了。 好在这两位爷给的钱多,也没人抱怨,而且他们心里清楚,这戏要是成了,他们铁定能出名。 江临还贡献了几幅背景图,让杜玉翎去找画师把他画的小图放大,做成幕布一层层地挂在后面,到要换场景时就把前头的幕布抽走,剩下的就是下一幕的背景图,直到抽完,这戏便结束了。 没有特效,场地又不能动,就只能用笨办法了。 但效果是好的,江临第二回 来的时候明显比第一次觉得好了许多,也不觉得出戏,再熟练些就能正式开场上新戏了。 在这之前,江临还帮他们做了个营销。 有些日子没听到什么趣事的盛京百姓发现,盛京城内又掀起了一股《董府杀亲录》风,酒楼茶馆的说书人又说起了这书,各书铺又卖起了这书,这回还送东西,有的是戏园子的票,有的则是一个小人,细看就跟书中某个人物长得差不多。 这书里的人物有讨厌有喜欢的,谁也不想拿到自己讨厌的人物小像,偏偏书铺给的小人是用小盒子装了随机拿的,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全看运气。 盛京很快掀起了一波买书换小人热潮,《董府杀亲录》排成戏很快就要开唱了,也趁机蹭了一波热度,引起了许多百姓的好奇心。 江临忙忙碌碌在外头跑了好几日,在戏开唱当天拿了几张票回府,准备晚上带卫云昭他们一起去看戏,结果进门时发现府里安静得不像话,还有股明显的肃杀之气。 江临心生警惕,仔细观察着四周,很快捕捉到房顶上有人,并且还持了弓。 这一幕跟当初去见方霸出来时有些相像,方霸后头落入二皇子手中再没了消息,而江临现在却不确定这房顶的人到底要杀谁。 对方瞄准了他,却迟迟没动手,江临等了一会儿,道:“有事直说,别威胁我。” 话音刚落下,前厅的门开了,出来一个人对江临做了个请的手势,“江少爷,我家主子有请。” 进了卫家的门,还能这么摆谱的人真不多,而最近会找上卫家的人就更少了,江临心中有了猜测。 等进门时,江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二皇子。 卫云昭坐着轮椅正对着二皇子,三个小姑娘和卫云祺都在。 江临给自己倒了个杯茶水喝完了才去给二皇子行礼,“见过二皇子,二皇子稀客啊,不知怎么今日有空来卫家了?” 江临把三个小姑娘和卫云祺推到门口,“出去玩吧,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听。” 卫云葭和卫云宛都懂事了,她们是被二皇子的手下强行带过来的,知道肯定是出了事,二皇子这是要找卫家人的麻烦,江临就这么让他们离开怕是不太行。 姐妹两担忧的看着他,“大嫂……” 江临笑笑,“没事,回去看书学女工都行,不怕。” 将人推出去,江临就将门给关上了。 二皇子要的就不是这些小孩儿,他是冲着他和卫云昭来的,所以二皇子并未让人阻止江临。 江临又过去把卫云昭推到一边,自己在他旁边坐下,问卫云昭,“你们说到哪儿了?” 卫云昭道:“二皇子刚到,还未言明所为何事。” 江临便直接问,“不知道二皇子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呢?” 二皇子点点桌子,“来问你们要两个人。” “当然,也许是整个卫家上百口人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1 19:58:46~2020-11-02 20:2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知道叫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20瓶;绿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江临听完二皇子的话, 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手指缓慢挪动,指指卫云昭又指指自己, 小声问,“二皇子你看上了我们两口子?” 江临挠头,“你这有点强人所难啊, 我们这身份也着实没办法当二皇子的宠妃妾室什么的, 要不你还是换个条件吧。” 二皇子冷冷看了江临一眼,“少在这儿装疯卖傻,江临,卫云昭,你们知道本殿说的是什么人。” 这一刻,两人演技都是极好的, 视线交汇, 同款迷茫, 又同时对二皇子说,“还请殿下明示。” 二皇子将茶杯盖子扔到桌上, 冷笑, “要本殿明示是吗, 肖扬,去把刚出去那几个小孩儿,嗯, 就最小那个吧, 提到门口杀了, 当本殿给他们的明示。” 卫云昭身上的气息变得冷厉,“殿下何必为难几个孩子,殿下要找什么人大可直说, 云昭若知道定会告知殿下的。” 二皇子又唤了一声肖扬,肖扬转身就往外走,江临起身拦他,“二皇子是想学太子殿下草菅人命,甚至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二皇子不开口,肖扬要去执行命令,就直接跟江临动起了手。 看二皇子这态度,江临就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了,他冷声道:“你先出的手,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临变换招式,招招直取要害,他身上带着明显的杀意,不加掩饰的表示就是要解决肖扬。 二皇子却一点都不着急,喝着茶看起了好戏。 肖扬功夫很好,跟江临之前碰到的那些杀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最主要的是这人手上见过很多血,每次出手必是杀招,比之前那些杀手更狠戾,动作也更果决。 交了几次手,江临拿出了全部注意力,这人今日不除必是一大隐患,哪怕最后不能杀了手,江临也要这人忌惮自己。 肖扬持剑,江临徒手,你来我往竟打成了平手,喝茶看戏的二皇子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对江临的身上有了新认识。 不过他并不担心肖扬,而是看着卫云昭道:“本殿可不记得安阳伯有个功夫这么好的儿子,卫云昭,你如实招来,他到底是何人!” 卫云昭拱手,“殿下说笑了,夫人并不会功夫,他只会一些自保的小把戏而已。殿下若不信可细看,臣夫人出招并无章法。” 是看不出学的什么功夫,可却逐渐把肖扬逼得露出了败相。 当江临用匕首抵着肖扬脖子时,二皇子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对肖扬一声冷呵,“没用的东西,还不回来!” 肖扬想走,江临却不想放人,他道:“殿下,我说过了,大人的事不要让小孩儿掺和进来,若殿下执意要拿卫家其他人的命来威胁我们,那今日就只能大家一起葬身于此了。” 二皇子一拍桌子,怒目,“你敢威胁本殿下,江临你好大的胆子!” “江临不敢,江临也不过是想要一条活路而已,但如果都被堵死了,也就只能选择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这样的蠢办法了。” 卫云昭适时开口,让江临放人,然后对二皇子说,“殿下,卫家如今已走入绝境,也就剩下这府上的人命值点钱了,远不能与殿下的宏图霸业相比拟,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卫家。” 肖扬脖子被江临的匕首划出了一道血痕,二皇子看着只觉格外刺眼,原本十拿九稳的事却因为肖扬这样顶尖高手没打过一个纨绔而变了味儿,这让他很生气。 二皇子满脸阴沉的起身,“卫云昭,你最好把你那两个人藏紧实了,若让本殿找到,本殿要的就不一定是卫家人的命了。” 二皇子撂下话,大步出了门。 江临跟着把人送到了门口,“殿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我们不知道,却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现在我们还不知二皇子在找什么人,但也许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江临拱手,遥遥一拜,“多谢二皇子上门送把柄,卫家收下了。” 二皇子的脸色更难看了,却也因江临的话生出了些许迟疑,待出门上了回府的马车,二皇子便问起肖扬跟江临交手的事,“你当真不是他对手?” 肖扬恭敬答,“他出手看似毫无章法,却很难寻到破绽,也看不透是哪家的功法,殿下,这人不简单。” 二皇子没好气的说,“简单都能打赢你,你就真成废物了。” 肖扬羞愧低头,“属下无能。” 二皇子抬手制止他,“也是本殿没料到,以前听说江临会几招,本殿也只以为是针对普通人算有点身手,却没想到还能胜过你。” 肖扬就更羞愧了,“殿下,肖扬会好好练武提升功力的。” 习武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肖扬再有心也不能短时间提升多少,更何况除了江临,还有个卫云昭呢,这人虽腿不能动,却也不能那么好对付的。 二皇子又想起走时江临说的那番话,他问肖扬,“你确定打听到的消息没出错,那二人皆是卫家人?” 肖扬道:“属下肯定,消息绝不会有错,其中一人是卫云昭身边的侍卫,另一人是江临从安阳伯府带过来的小厮,那小厮殿下还见过。” 二皇子见的人太多,一时也没想起来,但他信肖扬的话,他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江临这是在提醒本殿下,还有其他人也知晓采石场之事了。肖扬,立刻命人去查清楚,还有何人知晓。” “是,”肖扬领命,“殿下,那采石场那边?” “老实的就将人带走,剩下的,既然没用,那就毁了吧。”他张张嘴,轻而易举要了许多人命。 …… 二皇子走后,他的人也跟着撤走了,几个小姑娘领着卫云祺出来找江临他们,有些被吓着了。 二皇子这番行径跟强盗进门也没什么区别。 江临和卫云昭挨个安慰人,江临把自己带回来的票拿出来,对他们说,“晚上一起去看。” 全家人都有,卫夫人,还有二三四房的婶婶江临都给她们拿了,他便把任务给几个小孩儿,让他们跑腿去问她们去不去。 卫云葭见哥哥大嫂还有心情去看戏,便也没那么担心,领着卫云祺跟卫云宛两姐妹打赌,一人跑两房,看谁先说动人。 几个小孩儿闹了起来,江临看着他们高高兴兴的样子,轻轻笑了。 跟刚穿来时无牵无挂,觉得来去随意的想法不同,现在多了些软肋。 而他,也愿意守护自己的软肋。 “去吧,”江临说了声,含笑看他们跑开。 待只剩他和卫云昭两人时,氛围便没那么轻松了。 荀七和常安已经离开盛京了,去的地方是卫云昭安排的,江临都不知道,卫云昭也叮嘱了不必给盛京来信,怕被盯上查到他们落脚之地。 虽说人不在盛京,但二皇子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还会一直盯着卫家。 “二皇子一家独大的局面不好,他会越发嚣张,”而这种嚣张会助长他用人命玩弄权术的行为。 闯入朝臣家中,说要杀人就杀人,这等行为连长德帝都做不出来,而他还只是个皇子。 “尤其对我们不利,”江临接话,“他要隐藏他的秘密,我们就是他的眼中钉,哪怕今日走了,但后面也一定会想办法除掉我们的。” “嗯,所以要想个法子,”卫云昭目光深沉,似乎在想着什么。 江临也在琢磨,“要是能把大皇子叫回来就好了,论功,大皇子打仗驻守边关的功劳可比二皇子要高,而且大皇子是武将,手中握着兵权,他回来,二皇子定会忌惮。” 这位大皇子的存在感比六皇子还薄弱,六皇子在原书中到底是反派,后期做了很多事,而大皇子就一直是个皇子,只在长德帝死的时候回来过,然后又走了。 只不过太子那人不是个好鸟,大皇子态度摆的这么明白,最后也没逃脱。 江临说完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大皇子只怕回来也不是二皇子的对手,还可能无辜送命,还是不要把人牵连进来了。 他在这儿摇头的时候,卫云昭抓住了他的手,“有法子了。” 江临连忙问,“什么法子?” 卫云昭却没答,目光落在江临柔软还有些红润的唇上,“夫人这些日子整日外出,我好似许久没见你了。” 他还有点小委屈。 江临懂了,他很主动,弯腰亲了上去,还顺便咬了卫云昭一下。 卫云昭:“……”跟计划中的完全不一样。 江临伸手勾起卫云昭下巴,跟个流氓似的打量人,另一只手刮刮他鼻子,“小模样长的还挺好看,给的爷香一口。” 卫云昭主动闭上了眼,非常自觉。 江临笑着又亲了亲他,觉得这人太好满足了。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江临一亲完人就问卫云昭想的什么法子,连点回味余韵的时间都不给人留。 卫云昭很无奈,委屈也并没消散,但又想着夫人是自己的,一定要宠,所以老实说了自己的法子。 “明日,你随我去见一些人吧。” “什么人?” 卫云昭道:“太子的人。” 哪怕太子现在被禁足东宫,但朝中还是有忠于他的人,都盼着太子能早日解禁呢。 二皇子是个聪明人,会明白他的用意的。 “好,”江临没意见。 然后推着卫云昭回房换衣服,难得全家出去玩,就玩高兴尽兴些,到宵禁了再回来。 《董府杀亲录》这戏今晚开唱,江临相信这一定会很热闹的一晚。 卫家几位夫人许久没出过门了,其实都不用劝她们就迫不及待想出去走走。只有卫夫人那边没应,董家对卫家做了什么,那是卫夫人的心头痛,现在两边势同水火再也不能和好,卫夫人更是难过。 她虽不像之前那样一心为了董家,但也不能接受江临把这事搬到明面上,让董家声名尽毁。 她还试图劝卫云葭和卫云祺也不要去,被孙嬷嬷给拦住了,董家可是对卫云祺下过蛊的,凭什么还要求卫云祺认董家这个外家。 于是这晚除了卫夫人外,卫家其他主子全出门了。 出门前,江临叮嘱了管家一定要守好家里,任何人都不许随意进出,他怕出门玩一趟,回来就后院起火了。 …… 戏园子外已经是人挤人,得有票才能进,而这票跟以前不一样,不是进门时买,而是在买书时店家送的,需得等三日后,才能在门口给钱进,所以许多没票的就来看个热闹。 江临他们一大群人进去还是挺惹人眼的,不过进去后才发现里头的人也都是一家子一家进的。 跑堂的小二认识江临,领着他们到了给准备好位置,正好在周杜两家人旁边。 家里当家人没来,但周成望和杜玉翎两人的娘都来了,还有些他们的兄弟姐妹,满满当当也坐了好些人。 原身这两位夫人熟,江临自然也她们熟了,凑一块就聊了起来,江临也把二三四房几位婶婶介绍给了她们,她们三人不常出门,对许多事都不知道。而周杜两位夫人不仅知道的多,还特别有表达欲,就成了两个人说三个人说,还每每都能给出惊叹惊讶意外的反应,让两位夫人很是满足。 长辈聊上了,小家伙这边都不用他说什么,同龄的小孩儿姑娘自己就能说一块去。 就连卫云昭都没闲着,跟周成望杜玉翎兄长说起了话,江临反倒成了无所事事的那个,他便跟卫云昭说了声,去后头找人了。 戏台子后面是块空地,人多东西也多。 江临在人群中找到了周成望两人,他们正催着人搬东西,看到江临来了,周成望瞬间一喜,“临儿,你可算来了,你不来我们都没主心骨。” 他真有些紧张,“我们头一回干这样的事,要是演砸了,那就丢死脸了。” “不会砸的,放心,前头我都看过了很好,而且今儿来的都是些熟人,砸了也会给你面子不到处乱说的,不怕。” 周成望一点都没被安慰到,觉得江临忒不会说话了。 江临笑,“一定能成的,满堂喝彩,然后你们就能甩掉纨绔子弟这帽子了。” 周成望还挺傲娇,“说的我稀罕似的,当纨绔多好,想做什么做什么,就算出格了也就被训一句不成器,我宁愿做纨绔。” 江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就像坏人做一件好事,别人会说他有良心,而好人一不小心做了一件坏事,先前所有积累的好名声都会毁于一旦,迎来数不清谩骂指责。 所以好人太累,做个纨绔确实挺好的。 在后插科打诨说了会儿就到开场的时间了,江临他们也回到了前面去坐着等看戏。 衣服还有后头的布景都是花了心思的,开场用唱曲吊了人胃口,然后才正式开演。董家人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的商量起了怎么对付云家,阴毒很辣的心思全被展现了出来,看得下头人有一种,他们就是在看真正的董家人是如何商议对付云家这事的感觉。 普通的对话说词加上好听的唱曲儿,这新颖的形式可引得下头看戏的的人连眼都舍不得眨。 也如江临所说,真的满堂喝彩。 到演完后,还有许多人舍不得走,想要再看一遍。 这些反应也表明了这戏是成功的,从今晚开始,盛京将迎来一个戏曲高峰,银子不会少赚,董家这名声这辈子都别想洗白了。 看完戏,卫家人高高兴兴回家去了,第二天还睡了个懒觉。 等江临起来后知道董二老爷找上门来了,他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董二老爷要见卫云昭,卫云昭直接让管家回绝了,这门亲他不想认自然没来往的必要。 管家按卫云昭的吩咐去回话了,董二老爷在门口气得破口大骂卫家不是东西,故意败坏他们董家人名声。 管家听了一会儿,觉得他差不多骂够了才说,“董二老爷请回吧,董家名声如何大家心里自有杆秤,名声是怎么坏的大家也都清楚,二老爷便别无理取闹了。” 董二老爷被管家给气得险些一头栽下台阶,等他带着满肚子怒气要跟管家算账时,管家直接让人把门关了。 董二老爷气得更狠了,就可惜没人理他。 带着怒气而来,又带着更多的气回去,据说回去就病了。 江临他们暂时还不知盛京又要有关于卫家的新传言,他推着卫云昭去拜访人去了。 最先去的就是曹家。 自从皇后和太子都被禁足后,曹家行事就低调多了,连曹俊才都被拘在书院读书,不敢去外头胡闹了。 曹家猛然听到卫云昭携江临上门拜访,第一反应就是江临又找茬儿来了。 曹夫人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见,让他们走!” 曹老爷多问了一句,“可有说是来做什么的?” 门房道:“没有,就说来拜访老爷您的。” 曹夫人:“拜访,拜什么访,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曹老爷这眨眼间就成了鸡,他凶了曹夫人一眼,“不会说话就少说,丢人。” 接着又对门房道;“去请人到前厅坐,我一会儿就过去。” 门房领命走了,曹夫人不高兴的问曹老爷,“你见他们做什么,上回江临闹的那一通我让人笑话了好久,谁知道这回又是什么幺蛾子。” 曹老爷摆脸色,“你还有脸提,要不是你让才儿去给江家那丫头出头,哪会生出事端,得亏你没让人去江家提亲,跟皇上抢女人,嫌我曹家还不够出风头吗?” 曹夫人嘟囔,“那时谁知道皇上也对她有意呢,江锦月可一直喜欢的是太子。” 曹夫人觉得江锦月这女人就真是个笑话,喜欢的是儿子,最后却跟了老子,这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像她那么不要脸的。 曹老爷也是看不上江锦月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跟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能是什么好女人,这样的人谁家娶进门都是祸害。 他看了眼曹夫人,径直出门去见卫云昭二人了。 卫云昭说上门拜访就真只是拜访,闲扯了半天没一句要紧话,把曹老爷也给弄迷糊了,猜不透他的来意。 也就在曹老爷不耐烦让他直说时,卫云昭提出告辞走了,曹老爷脸都青了,很不高兴的哼一声让人送他出门,并决定往后再不让这人进门。 而这天经历过同样的事的还有好几户人家,都把卫云昭列为往后不许进门的名单中了。 盯着卫云昭动向的人便很快察觉到,他今日拜访的这些人都是太子一派的,二皇子一听完消息就摔了手中的笔,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卫云昭的名字。 “好样的,竟敢跟本殿打马虎眼,威胁上本殿了。” “真以为本殿心生忌惮就不敢动他了吗?”二皇子眼神极冷,寒光一片。 肖扬上前两步询问,“殿下,可要属下带人前去?” 虽然对付江临和卫云昭有些麻烦,可卫家其他人都手无缚鸡之力,除掉她们再容易不过。 也或者放一把火,将整个卫家付之一炬,卫云昭那个残废也不一定能跑出来。 二皇子沉吟片刻,吩咐肖扬,“给点教训,让他们知道本殿不是他们能随意威胁的人,若是识相的就尽快将人交出来,否则,本殿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 “是!” …… 天气渐渐转凉入了秋,江临和卫云昭回家后没多久,天就下起了雨,还越下越大,到半夜时竟打了雷。 伴随着雷声一起的还有一声惊天巨响,这一声巨响在夜里惊醒了许多人。 惊雷降下,盛京城外一处山林竟冒起了火光。 江临披着衣服推卫云昭到门外看,看着冒火光的方向,江临心头生起一股不祥预感,“那是荀七他们说的采石场方向对吗?” 闪电划破夜空,又一声惊雷落下,响声震得人下意识一颤。 卫云昭眼中泛着寒光,盯着冒火光的方向许久才说了一句,“他在灭口。” 善后,灭口,掩盖自己屯私兵的罪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2 20:20:25~2020-11-03 20:3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11个;独来独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风的你 10瓶;zoe0978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周成望又来给江临送消息了。 一边啃着江临做的包子, 一边神秘兮兮的问,“临儿,你们知道前两日打雷劈到城外一处林子的事吧?” 江临点头, 示意他接着说。 周成望:“那是个采石场,朝廷派人去查了, 是雷劈到树引发的火灾,那雷也太厉害了, 不仅劈了好多树, 还把整个采石场所有人都劈死了, 好几百口人呢。” 周成望又是唏嘘又是感慨。 江临转头看他, “所以朝廷已经下结论了, 确认全都是打雷造成的?” 周成望:“那不然呢,那天晚上那么大的响声,整个盛京百姓都听到了, 这还能有……错?” 周成望说着发现江临脸色不对,包子也不啃了, 张大嘴, “真的有问题?” 江临哼笑一声, 面容嘲讽,“是炸的, 雷劈不死几百人。” “你怎么知道?”周成望下意识问。 “因为我去看过,亲眼所见。”江临语气有些沉。 大雨,惊雷, 采石场附近林子冒了许久的火光, 他和卫云昭后半夜没睡,一直盯着那个方向。 天色将明时,雨小了, 江临乔装打扮了下便赶最早一批出了城直奔采石场,看到了满地爆炸过后的痕迹。 也许别人认不出来,但江临绝不会认错,他到时已经有人在清扫了,周围还有高手盯梢,若不是借助空间,他根本进不去。 江临数过尸体,足足四百零一具,衣着打扮皆是普通人。 他还看到有人焚尸灭迹减少死亡人数的数量,更巧的是,来勘察现场的也是二皇子的人。 一场早有预谋的灭口行为,甚至连后路都安排好了,最后会全归咎于天灾,是这些人时运不济。 江临佩服二皇子的谋算,更惊于他的狠心,这样的人若做了天下之主,必然也是嗜杀残暴的暴君,天下百姓只怕会时刻活在恐慌之中,将民不聊生。 江临看完全现场后也只剩一个想法,二皇子,必须死! 周成望追问江临知不知道是谁做的,江临没说,只对周成望道:“如果你信我,那就回去说服你爹,他支持谁都成,但一定不要支持二皇子。” 江临神色有些严肃,周成望在这种事上也不傻,这一猜就猜到那采石场的事跟二皇子有关。 他捂住嘴,震惊的瞳孔放大,“不会吧,二皇子他……” 江临给他手里塞了两个包子,“老实跟杜玉翎两人搞你们的戏去,回头我给你们写新本子,其他的事少掺和。” 周成望被江临强行赶走了,直到上了马车整个人都没回神。 而一到家,周成望就捧着包子满院子乱喊去找他爹了,周父从书房推门出来,一脸威严,“过来!” 周成望赶紧蹿到他跟前,然后被周父拿走了手上的包子,周父也不嫌弃,拿着就吃,还训周成望,“就为了给我送两个包子,就满院子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这包子味道不错,哪儿买的,怎么就只买两个,”周父说着就要唤管家安排人去给他买包子。 周成望看着已经快被周父吃完的包子,有点想哭。 但他忍住了,并阻拦了周父让人去买包子,“这是江临给我的,外头买不到,他亲手做的。” 周成望伸出两根手指,“我总共也才吃两个,这两……” 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周父威严的脸上多出两分满意,“不错,是个孝顺的,还知道给爹带两个回来。” 话没说完就被他爹打断了,为了一句孝顺,周成望把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 推着他爹进书房,关上门悄咪咪把江临让他转告的话说给了周父听。 “爹,虽说我们以前是不争气,但现在都好多了,临儿嫁入卫家后更是跟变了个人似的,我觉得他这话能信。” 皇子年龄大了,就开始夺嫡争位,也到了朝臣站队的时候。 周家并未站队,因为他们自家在宫里还有位娘娘,不过入宫晚,诞下的皇子还是个孩童,争位的事暂时轮不到他。 但周家也以此为借口保持中立,只忠长德帝,还没卷入纷争。 周父想的比周成望要深远得多,一个采石场炸死这么多人,那就是明显的灭口,而为什么灭口,这里头的水就太深了。 周父严肃地叮嘱周成望,“这事儿从今天起你就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说,知道吗?” 周成望点头,“爹,我没那么傻,放心吧。” 周父板起脸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溜圈,周成望见没他什么事了,就准备开溜,不过刚开门就被叫住了,周父取了一锭银子递给他,“你去卫家看看还有剩的包子没,再买几个回来。” 周成望:“……” 他心情复杂的接过了银子,并更复杂的又往卫家跑了一趟。 直到他都开口问江临买包子了,周成望还是很恍惚,他爹,那么大一个官,竟能做出让他跑朋友家来买包子的事。 说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江临倒不奇怪,用空间里的食材做出来的吃食味道本就好,吃了会惦记那是再正常不过。 包子是没了,只要他做的东西,从来就没剩的,江临快手给摊了一碟子鸡蛋饼,让周成望带回去给他爹,至于银子,江临肯定是收了的。 江临甚至觉得自己以后可以做做卖吃食的生意,肯定有大笔银子进账。 周成望走后,杜玉翎也跑了一趟,给了些跟周成望不一样的消息,“二皇子可能要对你们下手,这些日子你们小心些。” 江临很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二皇子要对他们下手这个事江临不意外,他只好奇杜玉翎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说来也巧,杜玉翎是恰好听到的。 最近《董府杀亲录》这戏场场满座,戏园子生意火爆,杜玉翎也每日在那边盯着,就怕出事。 但他一大少爷,也没人让他做事,只时不时看一眼,所以闲得很。 一闲,就喜欢跟附近的住户或者来听戏的人唠嗑说闲话。他今天去得早,听戏的人没来几个,他无聊地在戏园子附近的巷子里瞎转悠,听了个墙角跟。 这一听就听到有人在商量对卫家放火给点教训的事,杜玉翎便急急忙忙坐马车来给江临送信了。 江临听完若有所思,杜玉翎以为他不信,还有些着急。 江临摇头解释,“不是不信,而是觉得二皇子真要对付我们绝不会让人知道,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是故意让你听到的。” 这个杜玉翎也不敢肯定,但还是道:“不管怎么说都要小心为上,万一是真的就麻烦了。” 江临点头,“嗯,我知道,同时为了感谢你,中午你留下来吃饭吧。” “你做吗?”杜玉翎期待地问。 “对,我做,”江临越发觉得自己当厨子很有前景。 虽然不确定杜玉翎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但江临和卫云昭还是将府里重新做了一番布置,卫云昭也出去了一趟,带了好几个人回来,这些人多为独臂,要么就是跛脚,从身上的气息可以判定皆为行伍出身,江临猜他们应该是卫云昭曾经的旧部。 卫家不缺这点养人的钱,加上他们上过战场,功夫比寻常人好,卫家又缺能看家护院的人,江临自然没意见。卫家进人这事,盯着卫家动向的二皇子自然知道了,他轻蔑一笑,“既然准备好了,那本殿就不客气了,肖扬,安排下去尽快行动。” “是,”肖扬厉声应道。 …… 大理寺少卿之女尹菲菲十六岁生辰,宴请了卫家三位小姑娘一同前去。 自从上回清河郡王府那事过后,卫云葭便同尹菲菲成了闺中密友,两个小姑娘过段时日就会去对方家里做客,江临他们没管过小姑娘交朋友这事,一直都是卫云葭自己在招待人。 来的次数多了,便跟卫云宛卫云雪两姐妹也熟了,是以这次生辰便将三姐妹全请了去。 三姐妹一人带一个丫鬟,江临另外还安排了两个护卫,叮嘱把人寸步不离的看紧了,绝不许出上次清河郡王府那样的事。 虽说尹家人不会针对三个小姑娘,但其他人却难说,多提防总不会有错。 把人送上马车后,江临就回去找卫云昭,卫云昭正在书房整理江临之前说给他农耕养殖之法,他准备写成书,然后呈上去,卫云昭的说法是一年要到头了,他这个屯田司郎中总得做点事。 江临凑过去趴在他背上问,“秋收在即,你得去工部忙了吧?” “嗯,要忙上一段时日,等计完数造册后就会闲了。” 屯田司郎中五品官,手底下还有人干活,加上卫云昭只是个挂名,几乎都没把他当回事,他也只需在秋收后工部做好自己的事就成。 秋收后不仅卫云昭要忙,江临也想起了另一件事,“卫安也要处斩了。” 卫云昭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愣了下神,因为太久没听到,都快想不起来了。 “嗯,到时候叫个下人去观刑便是,你我不必去。” 卫老夫人和卫安被关在牢了这些时日,这母子两是让人带过口信让卫云昭去牢里看他们的,也想让卫云昭找关系把他们放出来。 起初卫云昭都让人回绝了,后头管家都没报到卫云昭这边来,是以他们许久没关注过这两人了。 “我想的不是这事,”江临道:“叶嬷嬷可还欠我一个答案呢。” 江临还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指使叶嬷嬷让她逼自己在新婚之夜跟卫云昭行房的。 卫云昭回头,“等卫安被砍头后,我们去见见她。” 江临正要应好,突然听到外头一声喊,“着火了!” 江临三两步跑到门口打开门,见后厨的方向在冒烟。 江临回头对卫云昭说,“你就在屋里别动,我过去看看,保护好自己。” “好,”卫云昭应了声,也停笔整理起了面前的东西。 府上的下人已提着水桶去打水救火了。 但厨房的火势却越来越猛,怎么都浇不灭一般。 而且有股油烟味,江临面色凝重,确认不是意外,而是有备而来。 江临叫来管家吩咐让他想法子将后厨和其他屋子隔开,后厨那一片毁就毁了,减少其他损失。 吩咐完管家,江临又安排丫鬟去通知卫夫人等人,让她们先到院子里待着,等火灭了后再回屋。 接着,江临跑去找卫云祺,他想把小孩儿抱到卫云昭身边,让卫云昭看着。 刚进院子,江临就看到一个黑影朝卫云祺住的屋子蹿了进去,江临迅速跟了上去。 卫云祺的屋子并没人,江临前不久给他找了个先生,每日由汪洋陪着去跟老先生上课,江临专门给他在昭云苑后头的小院划了块地方。 江临进门后便直接将房门给关上了,对方正在屋里找人,见江临关门也顿了下,但很快拔剑朝江临攻来。 江临语气很冷,“进了这个门,今日就别想离开。” 江临躲开黑衣人的攻势,开始反击,他对黑衣人抱了必杀之心,下手极狠。 这个黑衣人并不是肖扬那样的高手,并未支撑多久,便命损江临匕首之下,江临拎着他尸体扔到了院子里。 他站在院中对着房顶喊,“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生气了,让他准备好承受我生气的后果!” 房顶上并未有任何动静,但江临肯定他这话有人能听到。 全府下人出动,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后厨那一排屋子烧了个干净,好在没人员伤亡。 一个跛脚汉子拿了几根烧过的木柴来找江临,他是卫云昭前头带回来的人,名叫丁大头。 丁大头将木柴递给江临,“少夫人,这木柴上抹过油,我刚才问过后厨的人,说是正在烧火时不小心溅了火星子到柴堆上,这火一下就烧了起来,还扑不灭,那柴火是今早新买的。” 江临接过柴火看了片刻,“知道了,你以后后厨采买这块你来盯着。” “是,”丁大头得了吩咐,拿着柴火走了。 江临去后头的院子找卫云祺,没见到人就喊了两声。 “少夫人,少夫人,我们在这儿,”汪洋的声音从一块石头后传来。 江临正要过去,就见汪洋抱着卫云祺跟先生一块从石头后面出来了。 汪洋把卫云祺放下后,卫云祺就哒哒的朝江临跑来,一把抱住他的腿高兴地喊,“哥哥。” 江临将人抱起来摸摸小脑袋,“吓到了吗?” 卫云祺摇头,“没有,汪洋哥哥带我和先生藏在了石头后面,没人发现我们。” “乖,”江临冲他笑笑,又夸了汪洋几句机灵,汪洋挠头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卫云祺没被吓到,江临就让他跟先生继续学习去了。 卫云昭不知何时推着轮椅到了江临身后,问他,“可有受伤?” “没有,那人功夫一般不是我的对手。” “□□纵火,入室杀人又或者是抢人,这位可真厉害。” 卫云昭没应江临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得厉害,江临连忙问他,“怎么了?” “快,去尹家,把云葭她们接回来。”卫云昭自己推着轮椅要回前院。 江临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先跑去叫人备马车了。 二皇子选在今日动手,甚至还要让人来劫卫云祺显然是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而真正的目标十有八九是去尹家做客的三姐妹。 马车备好,江临对卫云昭道:“我去,你留在府里,如果还有人敢来就得你护着他们了。” 江临匆匆上了马车赶往尹家,尹家外一片平静,江临敲了门,说明来意,想提前接家里几位姑娘回去,尹家人通情达理自不会拦着,但问题出在——人少了一个。 卫云雪不见了,连她丫鬟都一块不见了。 江临问卫云葭,“云雪没跟你们姐妹两一起吗?” 丫鬟白蔷替卫云葭开的口,“先前一直都是在一块的,就在少夫人来的前一刻云雪小姐说要去更衣,白茶便陪她一起去了。” 白蔷疑惑道,“去了有一会儿了,也该回来了啊。” 一旁作陪的你尹家管家立马唤了人让去寻,江临心头预感很不好,觉得大约是晚了一步。 他又问,“今日可有碰见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认识的人?” 卫云宛踌躇片刻才道:“刚来在门口下马车时,云雪说她看到娘了,可我和云葭都没看到,还以为是云雪看错了。” 卫云葭跟着点头,她的确没看到。 小周氏,江临在心头念着,果然是冲着这边来的。 尹家下人将府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将人找到,问过门房也并未有人进出,这就奇怪了。 江临问尹家管家,“劳烦管家帮忙禀报一声,我想见见尹大人。” 人在府上丢了,若找不出来,尹家就会变成下一个清河郡王府,管家知道轻重,自然不会拒绝,连忙在前头给江临带路。 江临拜托尹菲菲帮忙照顾好两个妹妹,这才跟管家去见人。 大理寺少卿名唤尹暨,不到四十便已是三品大员,只要他自己不犯事不站错队,未来定是前途无量。 尹暨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他没想到竟有人敢在他府上动手,见了面便同江临赔礼,“此事乃我府上之过,江少爷放心,我定让尽快寻到那个小姑娘。” 江临谢过人,然后道:“尹大人,我想同你说点事。” 管家很识趣地关上门退了出去,还在外面守着,谨防有人来偷听。 江临也有意压低了声音,“尹大人,今日之事我知道是何人所为,江临想请尹大人帮个忙。” 尹暨疑惑,“何事?” “想请尹大人重查盛京城外雷劈采石场一事,还几百枉死百姓一个公道。” 尹暨既能在这个年龄就坐上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一听枉死二字便知其中有猫腻。 尹暨坐下,对江临道:“你且把你知道的细细说来,若真是枉死,本官定会向皇上禀明,重查此案。” 许是觉得雷劈死这么多人不吉利,这事已经结案,死就死了,怪也只能怪老天爷不长眼,几百条人命,压根没起什么水花。 二皇子屯私兵这事江临没说,但人是被炸死,还有焚尸减少死亡人数这些事江临全说了,江临道:“尹大人查案多年,可派人去采石场一探便知江临说的是真是假。” 尹暨没应也没拒绝,而是问,“因为知道了采石场的秘密,所以有人要针对卫家,那小姑娘是用来要挟你们的?” 江临答:“正是,不止如此,卫家今日着火,家里也进了人企图带走另一个小孩儿,卫云昭察觉不对,所以我才会前来接家里几个小姑娘提前回去。” 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尹暨开口,“无人进出,人必然还在府上,放心,今日找不出人,尹家不会放人走。” 尹暨将管家唤了进来,让他带全府下人搜,挨间屋子的找,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务必将人找到。 江临再次同尹暨道谢,“尹大人费心了,尹大人也放心,采石场一事我们定不会牵连尹家,尹大人只需再等两日便能找到上书请旨的机会。” 他说了不会放过二皇子,那就绝不会放过。 这人把柄比太子还多,到处都是窟窿,随便捅哪个都能让他漏气。 尹暨还是没应江临的话,他并不全信江临的话,是真是假他需要自己判断。 …… 尹家这一找人从中午直接找到了傍晚,真的就差将地砖翻开看了,最后人是在尹家老夫人的佛堂里找到的。 谁也没想到小周氏一个女人能将一个已经成人的丫鬟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一块扛到尹老夫人的佛堂中,还不被任何人察觉。 管家来禀报时,江临察觉到尹暨脸色很不好,不过尹家的家事他不好管,去看卫云雪去了。 卫云雪和丫鬟都是被打晕的,后脑勺很大一个包,脖子上还有掐过的痕迹,醒来后还有些怕人。 江临去给这些被耽误了半天的各家小姐们赔礼,然后才带着三姐妹回府,当然,小周氏也一并被带了回去。 小周氏有些狼狈,人也憔悴,显然离开卫家后并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 不等江临开口问她,小周氏自己就先诉起了苦,“我也不想的,我都是被逼的,云雪是我亲生的,我怎么舍得害她呢。” 江临看看小姑娘脖子上被手掐出来的红痕,冷笑,“是后悔没直接掐死她吧。” “怎么,周家没给你找个好男人,还让你出来做这种事,嫌你在家吃太多,所以想了这个法子让你来送死?” 江临这话也不知戳中了小周氏心头哪个点,小周氏眼眶一红,直接哭了,哭着跟江临说,“我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马上就要打脸了!感谢在2020-11-03 20:36:35~2020-11-04 20:3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小周氏从卫家拿了和离书就幻想带着嫁妆嫁个让自己满意的好男人, 可嫁妆却被周尚程先一步给带走了。 小周氏追着回周家要自己的嫁妆,只得了一句劈头盖脸的怒骂,全家人都在指责她和离, 指责她坏了周家的名声。 嫁妆拿不到,小周氏身上也没银子, 只能憋屈的在周家住下,她不是没闹过, 而每次闹了之后便是日子越过越差, 别说她爹娘哥嫂不将她当回事, 便是府上的下人也轻看她。 小周氏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开始为自己物色能嫁的人, 但在这件事上周家人显然比她还要积极, 小周氏自己还没相看好,周家人都开始收人家彩礼了。 周家给小周氏定的人家是盛京相邻州府的富商,年逾六十, 娶小周氏去做填房,周家不仅不用给她准备嫁妆, 富商还倒给他们一大笔银子。 周家并不富, 所以看中的就是这富商家底丰厚, 小周氏嫁过去,富商每年都能孝敬周家不少银钱。嫁一个已经没什么用处的女儿换这么多钱财, 除了小周氏,周家其他人无有不答应的。 小周氏得知后犹如晴天霹雳,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再富又如何, 都六十多了,谁知道什么就会死,她嫁过去还是当寡妇的命。 小周氏还悄悄托人打听过, 说那富商娶过好几个继室,没一个活过两年,都是被他生生折磨死的。小周氏越听越害怕,用自己的命威胁周家人,说如果他们一定要逼她嫁给富商的话,她就自尽然后让人去衙门状告周家为钱财逼死亲女儿。 周家名声已经坏了,这消息传出去是一定有人信的,周家很怕像董家一样被贬出盛京,也不敢再逼小周氏了。 只是对小周氏更加苛刻,拿她当下人使唤,小周氏也是娇养长大的,哪能吃这种苦,就在她忍不了想要逃出周家时,周尚程让她做一件事,说只要成了就让小周氏嫁给自己想嫁的人,嫁妆也全部给她。 小周氏自然一口答应,当得知是绑架自己女儿来威胁卫家时,小周氏是犹豫过的,不过也就一小会儿,她想的是反正只是绑架,又不是要卫云雪的命,反正卫家人会来救她的。而她如果不答应才是真的会死,所以小周氏在周尚程的安排下入了尹家当丫鬟。 计划其实很顺利,唯一的变故是江临来的太快,没能给小周氏把人送出尹家的机会,哪怕藏的那么严实也被找出来了。 如今落到江临手里,小周氏知道自己完了,江临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也后悔,如果当初没和离没离开卫家,也许会过得更好。小周氏听说了前些日子江临跟卫云昭带卫家那几个寡妇去戏园子听戏的事,她心中羡慕得紧。 而她在自己家却吃了那么多苦,小周氏越想越伤心,直接放声大哭起来,嘴里直喊后悔。 江临冷眼看她,捂住了卫云雪耳朵,又让卫云雪自己捂住眼睛,不听不看小周氏的丑态,哪怕她哭得再惨,江临也只会说活该二字。 小周氏嚎哭了半天,江临都没搭理她,后头自己受不了停了,改为跟江临求情,“我知道错了,我也是被逼的,江临,你就看在我曾经是你五婶的份儿上饶了我这次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以后就是自己死也绝不会再害亲云雪云宛两姐妹了,江临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求你了。” “放心,我会放了你的,毕竟我不会为杀你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毁了自己,我会送你到府衙,至于府衙的人会不会放过你,就不是我说了算的。” “哦,对了,”江临好心提醒,“盛京现在的府尹跟你大哥背后的主子是同一人,兴许你大哥会去求他主子开恩把你放了呢,毕竟你们是亲兄妹不是吗?” 小周氏眼中燃起希望,不过只是一瞬,她很快就泄了气,和离后这些日子,小周氏已经看清了周家人的嘴脸。 大哥可以为了对周家有益的事牺牲她,绝不可能为了她牺牲周家什么,他不会救治她的。 江临看到小周氏的反应笑了笑,“看,这才是周家人,你们没有任何不同,你能为了自己害亲女儿,你大哥也能为了他自己牺牲亲妹妹,不愧是一家人。” 小周氏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绝望,但江临并没放过她,“甚至会为了守护秘密直接派人在牢里除掉你,我猜你没几日好活了。” 小周氏瞳孔放大厉声反驳,“不可能,不会的,他不会杀我的!” 江临碰了碰卫云雪脖子上的红痕,问她,“疼吗?” 自然是疼的,小姑娘本就娇嫩,都被掐出痕迹了,怎么可能不疼。 江临指着红痕让小周氏看,“这也是你的女儿,你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更何况一个妹妹而已。” 小周氏的不可置信变成了惊恐,她瞒不过自己,知道江临说的是事实,她进了牢房会死的。 小周氏猛的伸出手,慌乱地去抓江临,“我不要,我不想死,江临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只要你帮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甚至举起了手对天发誓。 江临嘲讽一笑,应了,“可以,但只有一个法子能让你活下来,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小周氏说配合,问江临什么法子,江临没说。 马车停在卫家门口,卫云昭坐着轮椅一直在门口等着,江临抱着卫云雪朝他走去,“虽然晚了一步,还好人找到了,没让带走。” 小周氏为了活命,老实的跟了下来,江临指指她,“这位不知用什么手段潜入尹家装成丫鬟下的手。” 卫云昭不知在门口待了多久,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凉意,他看一眼小周氏,小周氏便觉浑身发寒,想要为自己辩解的话到了嘴边愣是没能说出来。 卫云昭把卫云雪接过去放在他腿上抱着,又问了卫云葭卫云宛两姐妹,确认没事才让她们回去休息。 他和江临接下来自然是要审小周氏的。 小周氏为了活命自然不敢有所隐瞒,虽然她知道的也不多,只看过周尚程经常在书房跟一个黑衣蒙面人相见。 卫云昭冷声开口,“说有用的,知道的太少保不住你自己。” 小周氏苦着脸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才说,“有,有一回我听到他们说什么邓州,还有兵,有上万人,好像是想让周尚程去邓州当官来着,我当时在门外打扫,也没听太清楚,就知道这些。” 江临和卫云昭对视一眼,心头有了猜测。 小周氏说完这个又哭着求他们保她的命,江临唤来管家,让管家把小周氏送到府衙,将她今日在尹家做的事说清楚,希望府尹能秉公处理。 江临也给小周氏留了一句话,“如果有人要对你下手,那你就跟对方说‘邓州’,也许能保你一命。” 他是不在乎小周氏死活的,这种连亲女儿都下杀手的在他眼中就是个畜生,而畜生该死。 小周氏挣扎不肯去衙门,但显然也没什么用,直接被强行拖走了。 江临推卫云昭回昭云苑,路上卫云昭跟江临说,“周家和杜家那两位少爷听说府上失火都来找过你,我告诉他们你去尹家了,他们便说明日再来。” “嗯,”两位好兄弟有心了,不过江临觉得自己接下来都不得闲。 回了昭云苑江临去厨房做饭了,今日出了这么多事,给几个小孩儿做点好吃的压压惊。 卫云昭陪着他,给他烧火,两人顺势说起了二皇子今日的意图。 江临:“从今日那有预谋的柴火来看,二皇子确实早有预谋要放火给我们点教训,杜玉翎那日应该没听错。” 卫云葭三姐妹去尹家参加尹菲菲生辰宴也在二皇子计划中,让他们顾得了这头顾不上那头,所以派来劫卫云祺的人功夫并不高,就是来送死的。 尹家应该也有什么事,否则小周氏混不进去当丫鬟,更不可能将人藏在尹老夫人的佛堂内。 “不过也不算没好处,至少二皇子这次把尹少卿给得罪了。”尹暨是纯臣,只忠皇上,二皇子得罪他可没什么好处。 尤其是他还犯了那么多事。 卫云昭有不同的看法,“也许,是在拉拢尹家,只是尹暨还不知他的打算。” 卫云昭这个想法在吃饭的时候得到了证实,卫云葭说,“菲菲姐说她家里人想让她嫁给四皇子,当皇子妃。” “是全家人都这么想吗?”江临问,如果是,那可还有点糟糕。 卫云葭摇头,“不是,她说她爹爹还不知道,菲菲姐不想当什么皇子妃,她想当个女提刑,跟她爹爹一样查案,还说过完生辰就去跟尹大人说。” 如此便很好解释为何尹家那边有人配合了。 江临:“二皇子这局布的很广啊,野心也大过头,要将这满朝文武的官员都给笼络了。” 卫云昭道:“自掘坟墓,那位是不会允许的。” 朝中没有其他皇子跟他抗衡,二皇子便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了。 “所以呢,咱们就正好给他添一把火,让他烧起来。”放在卫家的火没给卫家造成多少损失,但烧在二皇子身上的就不一定了。 江临勾起唇角,轻轻笑了。 …… “诶,你们说听说了,盛京城外那采石场闹鬼了。” “闹鬼,怎么会闹鬼?” “就是前不久被雷劈了的采石场?” “正是,一道雷劈死了几百人,怕是死得不甘心,冤魂作祟,不就回来闹了。” “那不能吧,这雷劈不是老天爷的意思吗,老天爷要你死还能喊冤?” “若真是老天爷的意思那自然不能喊冤,可若不是呢?” 盛京很快有了传言,采石场闹鬼是冤魂作祟,若不能伸冤怕会变成厉鬼,危及整个盛京甚至大越。 传言越来越广,甚至好多人还说晚上睡觉时听到有人在耳边喊冤,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事闹上了朝堂,去勘察现场的官员信誓旦旦地说就是被雷劈死的,绝不存在什么冤情,定是有人散播谣言,意图对大越不利。 但也有人认为一道雷劈死这么多人实在说不过去,要求重查此案,还将大理寺给推了出来,认为此事事关重大,应交由大理寺重新核查。 这传言不只是闹鬼一说,还有另一种,那就是一道雷劈死这么多人,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因皇上为君昏庸。先前那些蚂蚁虫子是警示,可皇上没改,惹怒老天爷了。 长德帝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昏庸的,之前糊涂都会生气,更何况现在是清醒的,他宁愿信冤魂作祟,是有人对那采石场动了什么手脚。 长德帝下令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去重新彻查。 而大理寺少卿尹暨站出来禀报了另一件事,“启禀皇上,臣有事要奏。” 长德帝看他一眼,“准奏。” 尹暨道:“臣近日收到了的几份诉状,状告盛京府尹赵世川罔顾人命,不受理案件,并令衙役殴打百姓。” 尹暨拿出了诉状,干永福下来接过呈在了长德帝跟前。 长德帝翻了翻,诉状字迹不同,但所说之事大同小异,皆是去府衙报案,府衙不受理反让衙差将他们打出去一事。而所报案件皆为家人失踪,遍寻不找,所以才到衙门报案。 长德帝看完诉状,脸冷了下来,“宣赵世川。” 二皇子在下头暗叫不好,不论是重新查采石场还是赵世川办事不利都对他有影响,二皇子暗瞪了尹暨一眼,多管闲事。 尹暨退回位列,端端正正站着。 长德帝不高兴,满朝文武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而心虚的人更是直冒冷汗。 等了好一会儿,赵世川才到,来的路上一点消息没收到,但心头却有股不祥的预感。等叩行大礼过后,长德帝就直接将那些诉状扔到了他面前。 赵世川捡起来看,顿时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些刁民竟能告御状。 赵世川忙为自己辩解,“禀皇上,这都是些胡搅蛮缠的刁民,臣命人查过他们家中并未有什么人失踪,这些人却口口声声说有人不见了,严重妨碍臣办其他案子,臣这才不得已让衙役将其驱赶,请皇上明查。” 长德帝点了尹暨的名,尹暨再次站出来,“皇上,臣在接到诉状后也查过,这些百姓所说属实,他们家中的确有人失踪,臣也亲眼所见一百姓去衙门报案被衙差打出来,臣记得那打人衙差长相,也可唤被打百姓当堂对峙。” 尹暨既敢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甚至是皇上的面说出这种话,自然没人怀疑他说的话有假。 大臣们落在赵世川身上的视线或失望或得意,还有很多看好戏的。 二皇子也狠狠瞪了赵世川一眼,在心里骂他蠢货,这才刚坐上盛京府尹的位置就敢如此行事,没用的东西。 二皇子在心头想,哪怕是装样子把事应下来拖着不查也比直接将人赶走,如此蠢货,实在不堪大用。 二皇子都要站出来大义灭‘亲’主动参赵世川了,赵世川却突然开口为自己辩白,“皇上,臣冤枉,臣的确命人查过,这些人家中并无人失踪,也绝对没吩咐过衙差动手打人,请皇上明鉴。” 赵世川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府尹之位的,这些时日也是兢兢业业在当个好府尹,人来衙门告状他不可能不闻不问就将人打出去。 派出去查这事的衙役回来说这些人家中无人失踪,问了街坊邻居全都没有,但这些人一口咬定自己家里有人不见了,所以他才会让衙役将人赶出去给点小教训。 赵世川玩了个心眼儿,他只说教训,没说让打人,只求将这一关糊弄过去。 也有二皇子一派的站出来帮赵世川说话,说他上任时间短,除非是不想在朝为官了,否则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而大理寺的官员则站在尹暨这边,认为尹暨更不可能说假话,那些诉状便是证据。 双方各执一词,差点吵起来了。 干永福长德帝不高兴了,轻轻嗓子喊:“肃静。” 大臣们瞬间闭嘴,尹暨再次开口,“皇上,可否容许臣问赵大人几个问题?” 长德帝准了。 尹暨看着赵世川道:“赵大人,你可否是让衙役去查这些人家近期是否有人失踪过?” 赵世川点头,“正是,衙役说并无一户人家有人失踪。” 尹暨朝长德帝行礼,“皇上,那此事说来不是赵大人之责了,臣查过,这些失踪之人最早已是一年前,而且这几户人家都有一共同之处,为了躲避曾经好赌的家人搬过家。这些人失踪追责当追前任盛京府尹。” “而突然冒出来要报案的失踪百姓也是故意被人引出来的,是希望朝廷能查一查这些失踪之人到底去了何处。先前采石场一事处理太过仓促,甚至都未通知百姓领尸首,也未查过这些人从何而来,臣如今怀疑采石场那些死去的百姓也许跟这几桩失踪案有关,臣恳请皇上将此事一并交由大理寺彻查!” 随着尹暨一句句出口,二皇子的心逐渐沉到了谷底,他分不清尹暨是在针对他还是真的只想查一个案子。 可只要大理寺接手这案子,必然会将他牵连进来。 二皇子自己不好出来阻拦这事,只能暗示站在他这边的朝臣站出来反驳。 有大臣这些人全都安葬,若再开棺验尸是对死者不敬一事当借口,但很快就被采石场闹鬼一事给堵了回去。 有大臣以这事乃有人故意在背后挑事为由,要求先把挑事之人揪出来再议其他事,也被人给堵回去了,查挑事之人与查采石场一案并不冲突,无须过后再议。 二皇子一派的人是绞尽脑汁想法子阻拦,可外头传言纷纷,加上几百条人命太多,先前的草率结案也是把柄,不查给不了交待。 长德帝很清楚这些站出来阻拦的都是谁的人,他懒得听废话,直接把二皇子点了出来,问,“老二,此事你怎么看,是查还是不查?” 二皇子心头自然是不想查的,可如果他说不查便越发证明他心中有鬼,二皇子不得不装作大义凛然为民着想的样子开口,“儿臣认为该查,且一定要彻查清楚,还那些无辜百姓一个公道。” 长德帝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好,那就依老二的意思,查,这事给朕彻查到底,若谁敢从中作梗,朕许大理寺可直接抓人,不论是谁。” 长德帝视线扫过众人,朝臣集体低头应是,当起了鹌鹑。 退朝后,长德帝将二皇子留了下来,“老二,你如实告诉朕,这采石场一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二皇子慌忙跪下,“父皇明鉴,此事与儿臣并无关系。” “是吗?”长德帝显然不信。 二皇子硬着头皮继续保证,说得信誓旦旦,就差赌咒发誓了。 长德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起身吧,不是最好,朕便信你这一回,老二,你可不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是,”二皇子应得掷地有声,可心头却在发颤,若被大理寺的人查出来了,届时他只怕比太子还惨,父皇对他绝不会是禁足这么简单。 二皇子一出宣政殿便满脸阴沉,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 事被突然捅出来,二皇子已猜到是何人所为,他咬牙切齿地念着江临和卫云昭的名字,一出宫便带着肖扬前往卫家。 肖扬询问,“殿下,可还要多带些人去,属下一人怕是很难将卫家人全部灭口。” 二皇子回头看他,冷笑一声,“灭口,本殿现在是去求他们别将本殿下给灭口了!” 肖扬呆住了,“怎么会……” “这两人本事可大得很,本殿下不过给了他们一些小小的教训,他们就想要本殿下的命,本殿下可真是太小看他们了。” 二皇子攥紧拳头,眼神狠戾如同淬了毒。 他当然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两人除掉,可却更怕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暴露出来,到那时才是真全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4 20:32:14~2020-11-05 20:5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ones、陌鸢 10瓶;花开半夏、墙头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且不说二皇子要去卫家做什么, 就说长德帝这边,二皇子一走,他便问起了干永福, “干永福,你说此事到底跟老二有没有关系?” 这乃大事, 干永福可不敢随便开口,他笑笑, “奴才不知, 不过奴才觉得二皇子贵为皇子, 也不屑去做这种事。” 长德帝意味深长的说, “朕也希望这事跟他没关系, 老二这心太大了,野心也长的太快。” 干永福不敢接话,好在长德帝也没多说, 坐下批阅奏折。 到了午时,午膳送来之前, 长德帝要先喝一碗药, 一喝药长德帝心情便不好, 会想到自己还不能临幸宫妃的痛处,而每每这时便需要带一个人来让他发泄一番心中的怒气, 这个人名唤月奴。 正是入宫没多久的江锦月,而长德帝喝药后要发泄怒火这习惯也是从江锦月入宫后才养成的。 不止喝药,只要长德帝不高兴了, 江锦月便要承受他的怒火, 长德帝逐渐在凌虐江锦月的过程中找到了乐趣,也满足了不能人道给他带来的落差,所以除了某些时候, 江锦月在宫中的日子还是不错的,也算得上是个宠妃了。 可惜江锦月并不想做这样的宠妃,每日打扮的光鲜亮丽,可知道她自己清楚,她被长德帝虐待时她生不如死,常常恨不得一脑袋磕死在地上。 但她又心存幻想,觉得等长德帝死了她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她甚至想过用什么法子直接弄死长德帝,然后让太子登基,如果等太子知道她帮了他多大的忙,自己一样能成为太子的人,只要成了太子的人,她便有法子能当上皇后,能母仪天下。 江锦月对这件事执念之深,简直要疯魔了。 进宫吃了这么多的苦,江锦月唯一庆幸的便是通过一个宫女跟太子联系上了,太子叮嘱她要保护好自己,等她出来,江锦月深信太子心中有她,觉得再苦都能忍。 被长德帝传唤过来,进门后江锦月便自觉脱了衣服,露出满身鞭痕的身子,雪白的肌肤配上红艳艳的鞭痕,更让人生出了凌虐的快感。 长德帝让干永福取过鞭子狠狠在江锦月身上抽了几鞭子,才一口将药饮尽。 但这并未结束,长德帝用过午膳后还要再跟江锦月说说话,换着法子的折磨她一会儿江锦月才能回去。 待好不容易熬到长德帝放过她,江锦月离开时连路都走不稳,需要左右各一个宫女搀扶才行。 再回她的芳月殿这一路上总能看到很多宫妃,人人都带着一张假脸过来跟她寒暄说话,就是不让她回寝宫休息。 这也是江锦月每日觉得很难熬的时候,偏偏又不能得罪这些人,长德帝虽给她赏赐了很多东西,看着荣宠无限,可她的位分就是个美人,长德帝甚至称呼她为月奴,这些宫妃哪一个都比她位分高,要动她再容易不过,江锦月只能忍。 她愿意为了太子忍,但同时也在后悔,甚至是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后悔当初没胆子大点,跟太子先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就是太子的人,不会强行抢入宫了。也后悔没听她娘的,当初找个人嫁了。甚至后悔,当初让江临顶替她嫁给卫云昭,哪怕卫云昭是个没用的残废,嫁给他也比入了这吃人的深宫好。 矛盾又复杂。 待好不容易回了芳月殿,江锦月趴在床上让宫女给她上药。 便是这上药也是有讲究的,身上的伤痕不能发炎生脓,但也不能完全好,必须留着红痕,因为长德帝说这样好看,好在有个宫女竟会些医术,让她免去了很多惩罚。 江锦月问正在给她上药的小八,“今日东宫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小八一边轻轻给江锦月上药,一边温声道:“没呢,许是不方便。美人为太子殿下吃了这么多苦,殿下知道一定会很感动,殿下不会忘了美人的。” 江锦月听到这种心中欢喜,她道的:“我知道太子心里一直有我,只盼太子殿下能早些解了禁足才好,我好想见见他。” 小八:“会有那一日的,不过美人见太子殿下不方便,何不想法子去见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在禁足当中,都说人走茶凉,皇后娘娘被禁足,又丢了掌管六宫之权,现在长宁宫冷清的很。若美人能讨得了皇后娘娘欢心,日后行事必是事半功倍,皇后娘娘也会在太子殿下面前替美人说话的。” 江锦月觉得很有道理,她对小八也很信任,便对小八道:“我不方便出门,那小八你帮我打听打听,若找着合适的机会我就去看看皇后娘娘。” “是,”小八一口应下,给江锦月身上的伤擦完药,还给她脸上也擦了些,江锦月总觉得她脸上的疤淡了不少,更盼着等太子解禁后她的脸就好了。 却全然不知她的满心期盼全被人看在了眼里。 …… 卫家 二皇子带着肖扬到了卫家大门口却没能进门,因为江临和卫云昭都不在府上,剩下的都是女眷,二皇子进了门无人能招待。 二皇子脸臭的很,肖扬抱着剑问管家这两人去哪儿了,管家便往菜市的方向指了指,“今日是我们家五爷行刑之日,大公子带少夫人为五爷去收尸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也到了卫安被处斩的日子,卫云昭和江临原本是不打算去观刑的,但这不刚好撞上尹暨请旨重查采石场一案的时间,两人估算着二皇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便用卫安当借口提前出门了。 菜市是去了,尸也收了,却没直接回府,而是往府衙大牢跑了一趟,去见叶嬷嬷,江临想知道真相。 但进了牢房才知道,叶嬷嬷前不久不知吃了什么,直接成了哑巴。 叶嬷嬷张着嘴半天没发出声儿,手上不停跟江临比划,确认卫安是真的已经被处斩人头落地了。 江临胡乱的点点头,很失望,看来这答案问不到了。 叶嬷嬷得知卫安死了,那叫一个高兴,高兴得都哭了,喜极而泣。 但下一刻她却猛的跑向墙直接撞了上去,江临和卫云昭都惊了,连忙出声阻止她。显然没用,她抱了必死的决心,那一撞就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安详闭上眼朝江临他们笑了下,张嘴说了两个字,江临却没看清。 听到江临二人喊声的狱卒赶了过来,一见人撞墙自尽了又连忙去通知牢头,江临和卫云昭二人被留下来问话。实则江临他们见到人压根没说几句话,人又是自尽的,算不到二人头上,只交待完他们跟叶嬷嬷都说了些什么就被放走了。 一眨眼的功夫,人又没了,江临一时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唏嘘。 出了牢房,江临问卫云昭,“你说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是谁指使的叶嬷嬷呢?” 卫云昭也好奇,“为何独独对此事这般执着?” 江临也说不出来,他就是想知道而已,也或者那是他穿越后的第一道坎儿? 卫云昭安慰他,“既是有人指使,便迟早会有知道的那天。” 卫云昭指指前方,“那边有些小摊,我们去买些吃食回去,这几日辛苦你了。” 最近江临和卫云昭都很忙,会功夫能办事的人全都不在身边,很多事都要他们亲力亲为,而卫云昭坐着个轮椅行动不便不说,目标还很明显,所以跑腿受累的是江临,卫云昭则负责收集线索再整理资料,再找人将传言散播出去。 两人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事挑起来,就等朝廷介入彻查采石场一案,好将二皇子给拉下来,几百条人命,二皇子没那么容易把自己摘出来,更何况还有屯私兵的事,等老色鬼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别说维护,估计最想除掉二皇子的人就是他了。 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些,江临便推着卫云昭去逛小摊子了。 两人买了一堆吃食才打道回府,然后在门口碰见了脸色阴沉想杀人的二皇子。 二皇子被管家拦着没让进门却一直没离开,拉下脸面就在门外等着了。 再见江临下马车时捧了一堆吃食,二皇子这脸就更阴沉了,阴阳怪气的开口,“听说二位是去给长辈收尸了,收尸还顺便买这么多吃食,二位可真是孝顺。” 江临把吃食给了门房,让门房给拿回昭云苑,又将卫云昭抱下马车,然后才回二皇子的话,“嗐,卫安的三条腿还是二皇子您让废的呢,都这么熟了咱还装什么相。” 二皇子闻言笑了,“你倒是提醒了本殿下,卫安这腿可是卫云昭求着本殿下废的,你们说若这事传出去会如何?” 江临摊手,“这不还没传出去,我们也不知道会如何,如果二皇子有意帮我们宣传下不孝名声的话,我们也是感谢您的。” 二皇子瞪着江临,“牙尖嘴利,本殿下倒是小看你了。” 江临心想,你这从来也没高看过我不是。 他们要进门,二皇子在门外等了这么半天肯定是有事要说,自然也跟着一起进了。 二皇子皇子气派十足,进门后就直接开口警告江临二人,“你们最好把嘴闭严实点,若敢泄露丝毫不该泄露的消息,本殿便不只是给个警告,而是要卫家彻底葬身火海,一个都逃不了。” 卫云昭恭敬发问,“下官愚钝,还请二皇子明示什么是不该泄露的消息。” 二皇子手指着卫云昭,“卫云昭,少在本殿面前装傻,你们清楚本殿所说何事。” “是,”卫云昭应了。 但二皇子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敷衍,心中又气又憋屈,“卫云昭,本殿下真后悔没早些除掉你。” 杀意明晃晃摆在了脸上。 卫云昭恭声道谢,“下官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哼,别跟本殿下玩这一套,”二皇子走到卫云昭跟前,脚踢了他腿一下,卫云昭纹丝未动,二皇子眼神轻蔑,“太医很久没来府上了吧,看来果真只能一辈子当个废物了。” 二皇子弯腰凑近卫云昭,“知道太多不好,本殿今日给你的警告也是在给你留活路,便是你将所有的事都捅出去了,本殿下一样能要你的命。” “卫云昭,想要你死的可不止本殿下一人,”二皇子又在卫云昭腿上踹了下,比先前还用力,“好自为之。” 二皇子说完,转身就走,肖扬紧随其后。 待人走远,江临才蹲在卫云昭面前给揉了揉腿,“疼吗?” 卫云昭轻轻摇头,“不疼,”踹一脚而已,哪比得上战场上的刀剑无眼,那样的疼都习惯了,这一脚算什么。 江临在二皇子踹过的位置狠狠按了下,卫云昭没提防,下意识嘶了一声。 江临乐了,“我就知道你这腿有问题,卫云昭,你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卫云昭也不隐瞒,“不能是现在,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如果现在站起来了,他便什么都做不成了。 “好吧,”江临卷起卫云昭裤腿,上面已有了於痕,二皇子这一脚是真狠。 江临对着於痕吹了口气,很不满二皇子,“我以为他今日来至少该有点求人的态度,还敢动脚,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了吗?” 不止江临这么想,跟在二皇子身后回府的肖扬也是这么想的,“殿下不是说来求卫云昭别泄露不该泄露的消息吗,怎么还动起脚了?”他满脸不解。 二皇子哼一声,“本殿下堂堂皇子,难道还要对他一个五品官低声下气不成,本殿能亲自上门已是给他脸面,若他还不识趣,用不着本殿出手,便会有人直接要了他的命。” 肖扬见二皇子往皇宫的方向看了眼,瞬间明白了,“您是说皇上?” 二皇子笑,“本殿再有错也是皇子,若父皇察觉到本殿的意图,他动我理所当然,可旁人越过他要将本殿拉下来,岂非是不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本殿的好父皇可最容不下有人挑战他的皇权了。” 更何况先前那两个美人的事,他父皇最怀疑的便是卫家。 这卫家哪怕只剩一个残废了,依然是他父皇的心头大患。 二皇子道:“若他二人识趣点就此收手尚能留一条贱命苟延残喘,否则……” 否则如何二皇子没说,但否则之后定是要命的惨状。 肖扬听完二皇子的话,还是很担心,“可殿下,若卫云昭不肯收手,便是死也要将殿下拖下水呢?” 这便是二皇子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所以他今日才会来卫家走这一遭。 几百条人命,屯私兵意图谋反,这一桩桩的罪名扣下来,谁也保不住他,卫云昭是没命了,但他也废了。 然而好事成双祸也从来不单行,回府后,管家告诉二皇子,“周尚程周大人求见殿下,小人已让周大人在前厅候着了。” “嗯,”二皇子背着手朝前厅走去,这周家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不过除了周尚程外都是些只会拖后腿的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二皇子想到尹暨今日在朝堂处处针对赵世川要彻查失踪案和采石场案,心里便清楚这是周家上回做的事得罪尹暨了。 进了门,周尚程连忙过来行礼,二皇子现在并不想看到他,一脚把人踹到在地才越过他坐到了主位,“若是来认罪的就可以滚了,本殿不留废物。” 周尚程自然知道二皇子是在气什么,连忙跪好,“殿下,下官今日来是有要事禀报。” 二皇子淡淡看了他一眼,“说。” “殿下,下官派去牢房的人没敢动手,他说小妹察觉到他的意图,同他说了两个字,邓…邓州。” 邓州才是二皇子藏的最深的秘密,哪怕有人告他屯私兵想要谋逆,只要没证据一样不能奈他如何,但如果证据被出来了,那后果……周尚程简直不敢想象。 二皇子一听邓州,整个人也炸了,而肖扬的剑已经抵在了周尚程脖子上。 二皇子要杀人的眼神落在周尚程身上,“她怎么会知道邓州,周尚程你好大的胆子!” 虽早已料到要承受二皇子的怒火,可真来了周尚程还是怕的厉害,“殿下,下官…下官绝没对任何人提起过邓州的事,下官怀疑她是从卫家得知的,那日她在尹家行事失败,是被江临先带回卫家问过话才送入府衙的。” 二皇子抬手就将茶杯砸到了周尚程脑门上,“满口胡言,你当本殿是蠢货任你敷衍吗,卫家跟你那妹妹是什么关系你能不清楚,卫云昭和江临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又怎么可能会保住她的命。” “周尚程,你告诉本殿,你是活腻歪了吗?” 周尚程连忙求饶,并赌咒发誓自己绝没对任何人说过邓州的事,消息不可能是他这儿泄漏出去的。 周尚程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可越是这样,二皇子便越心惊,如果卫云昭二人还知道了他的人马养在了邓州,这二人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二皇子有些后悔今日踹卫云昭那两脚。 他吩咐肖扬,“立马赶去邓州,将人全部转移走,绝不要留下任何线索。” 肖扬收回剑一抱拳,转身便不见了身影。 而周尚程又挨了二皇子一脚,二皇子道:“你记住了,若此事没影响本殿便留你一条狗命,如若不然,你们周家九族之内无一活口。”还不用他动手。 “是,是……”周尚程战战兢兢应话,“下官马上让人除掉我那妹妹封口,家里也会仔细盘查,绝不会再让任何人知道邓州之事。” “滚!” 周尚程麻溜的滚走了,二皇子却是头疼的扶额,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 小周氏死在了牢里,据说上吊自尽而亡。 至于为什么要自尽,一是愧疚于对自己女儿下手,二则是觉得牢里太苦,不想一直过这样的苦日子。 小周氏意图绑架杀害女儿的罪其实不重,不仅因为没成,还因为她是卫云雪的亲娘。 这跟现代不一样,子女杀父母便是大不孝大罪,可父母对子女做点什么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若真出了人命也不用抵命,最重的也只是流放。 只不过卫家不肯让府尹把小周氏的罪名判的太轻,小周氏就一直被关在了牢里,若周家没人来保小周氏,她要么就在牢里蹲上几年要么就被就近流放,总归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府衙和小周氏都在等周家的人,周家的确来人了,一来就要了小周氏的命。 又是一次灭口,但也证明了邓州真的有事。 江临看着头顶上飞过的鸽子,问卫云昭,“邓州那边应该有消息了吧?” 从小周氏口中得知邓州可能是二皇子屯兵之地,卫云昭便安排了人去邓州找二皇子屯私兵的线索,现在已经有好几日了。 天上的那只鸽子盘旋一圈后落在了卫家鸽房中,被白薇捧了过来。 卫云昭取了鸽子脚下的信,将鸽子递给白薇让她好生照顾。 信的内容很简短,说已找到证据,正在回盛京的路上。 江临摸着下巴算时间,“二皇子的人应该已经赶往邓州去转移人马了,等证据回来,人早不在邓州了,得想个法子让二皇子的人马不得不留在邓州才行。” 卫云昭道:“我让人给初八传个信,初八应该已经跟太子和皇后搭上线了,这两位想翻身也想二皇子死,他们出手,最合适不过。” 利用二皇子对付太子,太子被禁足失势,在二皇子气焰嚣张时又给太子递二皇子的把柄,让太子反过来对付二皇子,江临碰碰卫云昭胳膊,“这是你早就想好的吗?” 卫云昭摇头,“我确实有意利用二皇子对付太子,但让太子反将二皇子一军并不在意料之内,起初我并不知二皇子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但你一直对他心存警惕对吗?”江临道,不过也不怪卫云昭,谁让二皇子自己一出场就不像个好人呢。 二皇子与卫云昭的合作关系,始于算计也终于算计。 卫云昭答,“因为我不信越家任何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留评送个小红包,祝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哒~ 感谢在2020-11-05 20:55:13~2020-11-06 20:5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桃 6瓶;夹心团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干永福靠近长德帝, 小声禀道:“皇上,东宫那边来人说是太子殿下想见皇上一面,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同皇上说。” “太子?”长德帝放下手中的笔, 微微皱眉,“他在东宫禁足,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朕?” 太子被禁足之后的表现是让长德帝满意的,他给太子安排的几个老师无不夸赞太子学习认真, 太子自己也安安分分待在东宫没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长德帝还想着, 他要是早这样, 也不会生出那么多幺蛾子。 干永福试探地说, “兴许是思念皇上,想见见您了。” 这么多皇子中长德帝对太子是不同的,太子是他立的储君, 也是他费最多心思教导过的孩子,长德帝对太子的偏宠喜爱绝非其他皇子能比拟, 如今干永福这么一提, 长德帝还真生了心思。 他起身, “既如此,那朕就去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要同朕说。” 东宫 太子拿着一封信正在院里走来走去, 为见长德帝,太子今日课都没上,直接请几位老师先回去了。 太子既高兴能借这信做由头能让他见到父皇, 能让父皇想起自己这个儿子还在东宫禁足。但又担心信上的内容, 若真如上头所说,这老二怕是要反啊。 走了好一会儿才有宫人来报,“殿下, 皇上驾到。” 门外也正好响起干永福喊皇上驾到的声音,太子疾步走到门口撩起衣摆下跪,“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长德帝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太子,发现太子瘦了,不过看着却比以前更有神,想来被禁足这些日子是真下了苦工的。 长德帝抬手,“起来吧。” 他被迎进了屋,待宫女奉上茶后,长德帝就问太子,“听说你有要事见朕?” 太子神色一凛,取出放在袖口的信递到了干永福手中,干永福呈给长德帝。 长德帝打开信,越看脸色越阴沉,最后狠狠拍在桌上,怒斥一声,“放肆!” 太子吓得直接跪下了,长德帝质问他,“这是你让人去查的?” 太子急忙道:“父皇,并非是儿臣所为,这信是有人送到东宫的,被宫人捡到送到儿臣手中,儿臣看完信便觉得事情不妙,这才让人禀明父皇,请父皇前来的。” “你是说这信是凭空落在这东宫里的?”长德帝眼神犀利,充满怀疑。 太子:“是,儿臣所说句句属实,东宫内的所有人儿臣皆已盘问过,无一人知道这信从何而来。” “父皇,儿臣也不知这信上的内容是真是假,若是假的还好,倘若是真的,”太子脸色白了几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太子一拱手,“儿臣请求父皇尽快彻查此事,以防万一。” 长德帝看了太子一眼,眼神晦暗不明,“若是假的呢?” 太子答,“那便是有人故意挑拨儿臣与二哥针锋相对,更要将这幕后之人揪出来重惩,儿臣也会向二哥道歉。” 过了好半响,长德帝才开口,“查!” “多谢父皇,”太子叩首。 没有所谓的思父,只有告哥哥造反的消息,与长德帝来时所想完全不一样,所以到走时长德帝也没给过太子好脸色。 等一回去,长德帝就下了一道密令,邓州封城,任何人都不许离开邓州。 除此之外还让人查近日与东宫有过接触的人,找出送信之人。 待一连串的命令下去,长德帝头疼地扶额,“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干永福上前给长德帝按头放松,“皇上,可要让人唤月奴来?” 皇上不高兴了,折磨折磨月奴便能消气。 而这回提到她,长德帝就更不高兴了,“朕可记得她心悦的是太子,去,让人重点查查芳月殿,她可不是什么安分人。” “是,”干永福连忙应声,心里道了一声可惜,这位美人若真还与太子有牵连,怕也只有香消玉殒的命了。 而除开太子收到的这封不知来源的信外,二皇子在朝堂上也屡屡被提及。 先是尹暨禀了采石场一案,说那几百人无一人是被雷劈死的,皆是先中毒然后生生被炸死的,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尹暨还没说完,“臣还查到,采石场死亡人数远不止先前所报的二百多人,臣在采石场附近发现了焚尸的痕迹,根据大理寺与一众仵作推测,足有上百人的尸体被焚烧了。” 也就是说真正的死亡人数有三百多甚至四百人。 长德帝当场就将刑部尚书给点了出来,上回之事交给了刑部去办,就办出这么个结果。 刑部尚书战战兢兢出列,跪在地上冷汗直冒,“臣…臣有罪。” “有罪?你是有罪,朕看你就是明知故犯!”长德帝大怒。 吓得满朝文武都跟着一齐跪下求他息怒了。 长德帝冷冷扫过众人,“息怒,你们叫朕怎么息怒,几百条人命,就被你们用一句雷劈给敷衍过去了,你们让朕怎么跟天下百姓交待,天下百姓又如何看朕!” 众大臣又是一阵齐声,“臣有罪。” “有罪有罪,你们当然有罪,一群领着朝廷俸禄的酒囊饭袋!” 怒火上头的长德帝骂了好一阵,是真被气着了。 然而大理寺这边还有要禀报的,尹暨道:“皇上,大理寺查到,采石场所有被炸死之人并非流放的牢犯也非雇佣,这些人全是失踪者。” 尹暨呈了一份奏折,“臣查询到盛京近两年来失踪男丁有近两千人,这些人皆因赌和嫖闹得家破人亡人财尽失,最后无端失踪不知去向。” “而盛京城外这采石场并非朝廷应允所开设,这采石场乃私人所有,采石场主人与盛京一有名的赌坊为同一老板。” 尹暨没说出来是谁,却写在了折子上,大理寺擅查案,尤擅查大案难案,自有一些搜集线索的渠道,要查到赌坊幕后之人是二皇子也不算太难。更何况还有江临卫云昭二人不断给他提供信息,尹暨已将整件事掌握得七七八八。 却也说尹暨选了个好时候上折子,长德帝刚在东宫看完那封二皇子吞私兵意图谋反的信,转头这边就把私兵从何而来给说清楚了,原本只信五分,如今却已信了八成。 长德帝看完折子连说了两声好,吩咐尹暨,“给朕查,查个一清二楚,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长德帝说这话时视线落在了二皇子身上,眼神凌厉刺得二皇子越发心虚。 散朝后,长德帝并未留二皇子说话,二皇子也没出宫,而是去后宫见了自己母妃苏贵妃。 苏贵妃长相明艳,即便年过四十,依旧风韵犹存,是个美人儿。 听二皇子说完朝堂的事,苏贵妃眼神冷了下来,盯着二皇子,缓缓吐出两个字,“蠢货!” 二皇子不敢反驳,只道:“还请母妃帮帮儿臣,照尹暨这么查下去,邓州之事迟早会败露,届时儿臣,母妃还有四弟便全完了。” 苏贵妃:“一个大理寺少卿便将你逼成这样,还当什么皇帝,真是白费本宫的心思。” 不过嫌弃归嫌弃,却不能真的不管,苏贵妃问二皇子,“上回你不是同尹家提过,让尹暨的闺女给老四当皇子妃,尹家如何说?” 二皇子让人暗示过尹家其他人,没直接同尹暨提,尹家其他人倒有这心思,可尹暨父女两却不肯答应,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尹家没应,”二皇子道。 苏贵妃深吸一口气,又想骂二皇子没用了,但忍住了,怕越骂越傻。 “行了,尹家交给本宫来想法子,你自个儿去将你那些烂摊子收拾干净,别再给人送把柄了。” “多谢母妃,儿臣告退。” 二皇子退下后,另一年轻男子从帘后走了出来,这都差不多入冬了,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在扇,走到苏贵妃面前,“母妃是要儿臣出手吗?” 这人正是苏贵妃的另一个儿子,四皇子。 苏贵妃看了眼他手中的扇子,觉得这个儿子也没聪明到哪儿去,“去,让人盯紧了尹家,尤其是尹暨女儿何时出门,出门去做什么,都给本宫查清楚了。” 然后指指面前愚蠢的儿子,“回去把你那破扇子换了,再练练功夫,就是耍花架子你也给本宫耍好看了,记住了吗?” 四皇子勾起嘴角,露出个风流邪魅的笑容,“儿臣懂了,要去英雄救美,还要让美人对儿臣一见倾心。” “回去吧,”苏贵妃挥挥手,赶人。 四皇子摇着扇子退了出去,与二皇的焦头烂额不同,他心情还不错。 不错到身后的随从都在问他为什么。 四皇子意味不明地笑笑,“本殿下很快就要娶到美人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随从却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只是四皇子却不肯说了。 这皇家的血缘亲情向来薄弱,哪怕一母同胞也是如此。 …… 卫家,卫云昭和江临正在看杨管事从庄子上运来的稻子。 宣城稻只堪堪两月便能收了,而另一种稻子却晚了好些时日,只不过产量比宣城稻足足高出两倍,庄子上的人看到这个产量,人人都高兴得不行。 收割完晒干了,杨管事便立马让人送到卫家来了。 俑户们尽心,肥也给的足,那两块田愣是收了两百多斤宣城稻,以及四百多斤的不知名稻子,就连江临都意外的很。 江临让人取了些稻子去磨成米,要尝尝味儿,同时问卫云昭,“你打算怎么办?” 卫云昭道;“我想将这些稻子送到边关,边关干旱又寒冷,是种宣城稻最合适的地方。” 江临点点他从空间取出来的种子种出来的稻子,“那这个呢,你打算上报吗?” “报!”卫云昭说,“我该挪一挪位置了。” 他当屯田司郎中为的就是将宣城稻种出来,然后再禀报长德帝推广出去,现在宣城稻已有着落,长德帝也派人去取更多的良种回来,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你想去哪儿?”江临问。 “兵部,”卫云昭吐出两个字,他道:“他们应该很快就要用到我了。” 如果二皇子在邓州屯私兵的事败露,他未必不会狗急跳墙直接反了,而这个时候是需要有人指挥迎战退敌的,卫云昭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这些留在盛京的将领,没一个比他更擅长打仗。 江临坐在口袋上,定定的看着卫云昭,“你在下很大一盘棋。” 卫云昭并不否认,“对,”所以要小心谨慎,更要步步谋划。 “夫人可是觉得我心机太重,不喜欢?” 卫云昭很在乎江临的看法,看江临的目光有些渴求。 江临起身,顺势捏了捏卫云昭的脸,“那你会将这些心机算计用在我身上吗?” “当然不会,”卫云昭答得又快又肯定。 江临笑,“那不就得了。” 他伸手抱住卫云昭脖子,坐到了他腿上,这是两人最近养成的习惯,比以往亲近了许多。 “如果你用在我身上,你就这辈子都找不到我了。” “我信,”卫云昭说,还提了个条件,“夫人,我想亲亲你。” 江临低头,心想,最近亲的还少了吗,亲就是了,非得说出来。 他比卫云昭主动,直接堵住了他的嘴,两人在小小的天地间,追逐嬉闹,唇齿交缠,直到——喘不过气了。 江临头靠在卫云昭肩膀上,跟他分享感受,“舒服是怪舒服的,就是每次过后都缺氧。” 卫云昭捧起江临的脸,“那就多练练,也许亲多了就好了。” 江临觉得真是好有道理哦。 “那要不再试试?” 卫云昭自然不可能说不好。 于是打着看稻子的名义两人在屋里练习接吻,最后是外头的杨管事等不了了,敲门把两人唤出去的。 杨管事进门后就发现大公子和少夫人这嘴都红彤彤的,就连耳朵也泛红,像在屋内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但很识趣地没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卫云昭说了这两种稻子的安排,江临又悄悄去将上回藏在空间里的宣城稻种给取了出来,让杨管事安排着一同送往边关,那里有同卫家的将军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将士,有他们守护过的百姓和无边旷野好景。 杨管事将粮食运走后,江临对卫云昭说,“以后你带我去边关看看吧。” 卫云昭握紧了他的手,“好。” …… 次日的早朝,工部尚书奏了一件事,与卫云昭有关系。 大臣们已经很久没有在朝堂上听到过卫这个姓了。 工部尚书说的是能亩产近千斤的稻种,在卫家的庄子上种了出来,一并呈上的还有一本农书,也由卫云昭编纂。 不仅有种地种田之法,还有如何提高产量,如何一田多用,一地多种之法。这农书是前头呈上来的,工部尚书早看完了,看完才觉得惊讶,卫云昭一个武将竟如此通晓农事,若早早让他做了农官,这大越百姓就真不缺粮食吃了。 长德帝翻了翻农书,心头同样诧异,可他看着上头卫云昭的署名,还真高兴不起来。 这卫家就跟那野草似的,不斩草除根就永远烧不尽,竟在农事上都能找着让他翻身的机会。 长德帝又看了看工部尚书折子上写的亩产近千斤的稻种,觉得这卫云昭着实不识趣,明明说稻种全部毁了,现在却又说种出来了,分明是要抢在他这个皇上前头让百姓赞他一声好。 长德帝把折子和农书都放到一旁,“此事朕已知晓,卫卿家有功,朕会召他进宫详谈这农书推广一事。” 干永福很有眼见力地问其他人还有没有事要奏,没有就要退朝了。 这些朝臣谁不是人精,自然能猜到长德帝在想什么,都很识趣没再开口。 长德帝冷着脸散了朝,一回寝宫就让人把江锦月叫了过来。 长德帝狠狠一通发泄后,捏住了江锦月下巴,“朕记得当初朕是要将你赐给卫云昭的,后来你撺掇太子编了个由头,让你那哥哥代嫁了。如今卫云昭不仅没死,朕甚至还要给他升官了,后悔吗?” 江锦月是震惊的,明晃晃摆在了脸上。 长德帝捏她下巴的手增了几分力道,“若非你当初贪心想做朕的儿媳,如今你也不至于受这般苦,也许就是你那个被你送去替嫁的哥哥代替你了。” 这一句话成功激发了江锦月的恨意,也是她藏在心底深处的念头。 当初母亲让江临跟卫云昭和离,让卫云昭娶她时,母亲便存在了让江临代替她进宫的心思。 可卫云昭没答应。 江锦月不屑卫云昭是个残废,却不满卫云昭一个残废竟看不上她,如今长德帝再提这事,江锦月立时涌起了无限恨意,她恨不得把自己入宫来所遭受的苦楚十倍百倍加注在江临身上。 江锦月的反应逗笑了长德帝,“真可惜,一切都晚了,你没做成朕的儿媳,反倒成了朕的女人。” 长德帝松开江锦月,“放心,朕心头是喜欢你的,等朕百年之后也会带着你,让你给朕陪葬。” 江锦月眼中的恨意瞬间转为惊恐声,但她却不敢摇头求饶说不要。 刚被送入宫的那一晚,江锦月就是一边哭一边喊不要的,然而她喊了多少声不要,就被长德帝用盐水浸过的鞭子抽了多少鞭,她喊得越大声,长德帝便越高兴。 也是那时她才明白,这不是在府里,没人会纵容她,也不会有人心疼她了。 后来江锦月学乖了,不过心中是什么想法,都只在脸上和眼神中表现出来,因为长德帝喜欢看她害怕却不敢开口的样子,她能少吃一些苦。 长德帝也的确很满意江锦月的反应,然后问她,“你想说什么?” “是不是想让你那个哥哥进宫陪你?” 心中对江临的恨意让她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皇上,臣妾的哥哥男生女相,长得比臣妾还好看,而且卫云昭在乎他。” 不说长相,便是卫云昭在乎江临这点,便足够激起长德帝心中肆虐的快感,若抢了卫云昭的人日日折辱,偏偏卫云昭还无可奈何,别说长德帝如何想,就是江锦月都觉得世上再没比这更畅快的事了。 长德帝也的确心动了,他见过江临,虽不是江锦月说的男生女相,但的确长得好看,长德帝不喜男子,可如果是卫云昭的人那便不一样了。 若捉了江临进宫囚禁,还让卫云昭知道他喜欢的人日日在宫中受辱,长德帝闭上眼想象卫云昭那愤怒又无可奈何的反应,直接大笑出了声。 就是名声不好听啊,长德帝想。 “皇上,若是让江临假死呢,告诉所有人江临死了,然后悄悄将他带入宫,只将消息放给卫云昭一人,这样旁人不知,自然也不会说皇上不是了。” 听到江锦月献的主意,长德帝才反应过来他把心头想的话说出了声。 长德帝对江锦月出的这个主意很满意,蹲下摸摸她脸,“月奴今儿表现很好,那朕就赏赐你一种新玩儿法吧。” 长德帝自从有了凌虐江锦月这个爱好后,宫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就多了一种事,专做虐待人的刑具,得要人痛,但又不能伤得太重,更不能让人死了,这些人在宫中多年,见识过的阴私多不胜数,是最适合做刑具的人。 刑具也完都用在了江锦月身上,长德帝口中的新玩儿法是一根带刺的鞭子,一鞭下去江锦月便惨叫出声,长德帝完全不顾及她,一下接一下打的格外用力。 待江锦月被抬出长德帝寝宫时,她恍惚听见了一句,“主意是好主意,可朕不喜欢蛇蝎心肠的女人。” 等回去休养了一番后,江锦月反应过来长德帝是什么意思,但那又如何,只要长德帝能把江临弄到宫里来遭受她所遭受的罪,喜不喜欢又怎样,她从来就没稀罕过长德帝喜欢她。 江锦月觉得这是件喜事,把最信任的小八叫了来,分享给她听。 小八面上附和说着恭喜美人的话,心中却恨不得当场提刀将江锦月这个贱女人和那个狗皇帝给砍了,什么玩意儿,还敢惦记他们少夫人,要让少夫人知道了,能把这两狗东西脑袋揪下来当马球打! 江锦月兴冲冲说着自己得意之举,全然不知小八心中在想什么,更不知小八打算做什么。 就是觉得今天上药时比之前疼太多了,江锦月每次问小八,小八都说是新鞭子伤的太重,疼是正常的,江锦月也只能一边嚎叫一边忍了。 …… 小八信送的快,江临很快就知道了长德帝和江锦月的谋算,江临给恶心的不行。 他狠狠念着江锦月的名字,“还以为她入了宫会安分点,”江临转过头跟卫云昭说,“我进宫一趟。” 有空间在,江锦月要进宫并不难,卫云昭猜到他身上藏了秘密,现在两人亲近,江临也不安怕自己会暴露。 卫云昭没反对,只问江临,“能否带我一起?” 江临摇了摇头,空间只能他自己进,无法带人进去。 卫云昭便不再说什么,只叮嘱他早去早回。 江临这次出门,除了卫云昭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而他去做了什么也无人知晓,众人只知没两日宫里就传出了皇上最宠爱的新美人变成了哑巴,皇上彻查整个芳月殿也没查出任何问题。 然后又过了两日,长德帝因为邓州传来的消息而怒火中烧,在鞭打江锦月时竟将她的手打断了,再也接不上那种。 长德帝不知被吓的还是被各种事气的,竟病倒了,还很严重。 长德帝上了年龄,还病倒了,这一下,所有人都开始乱了。 二皇子的人赶到邓州去后才知道早有人来探查过他的私兵,同时还取走了不少他养私兵的证据,而在安排人转移的时候,邓州突然封城,甚至还封了路,让他们前不能前后不能后,被迫困在了邓州。 这些私兵是不能放他们单独转移的,这些人来路不正,更非自愿来当二皇子私兵的,若没人管着,定要生大乱子。 二皇子收到邓州传回来的消息,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差不多完了,采石场那几百条人命跟屯私兵比算什么,这才是真正要命的存在。 二皇子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这突然间他父皇竟然病了,简直是峰回路转。 他到了苏贵妃寝宫,再叫上自己弟弟,母子三人开始商议起了对策。 苏贵妃原本想安排四皇子跟尹暨之女尹菲菲来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让尹菲菲喜欢上四皇子,只要她成了四皇子妃,尹家便是上了二皇子的船,除非他不要女儿了,否则再怎样都要对二皇子留一线。 结果尹菲菲这姑娘也在家呆的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愣是没让苏贵妃找着机会,四皇子回去练的武也白练了。 二皇子对苏贵妃和四皇子提议,“已经到了这步田地,等他醒来我们更逃不掉,还不如干脆,”二皇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目露凶光。 苏贵妃摇头,“不合适,太子没废,只要他是太子一日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朝中大臣不会支持你。” 二皇子不屑,“明不正言不顺又如何,这天下从来都是谁能坐上那个位置谁说了算,反正要除了老的,这小的一并解决了就是。” 四皇子也赞同,“母妃,二哥手上有人,只要能将人马带到盛京,任他几个太子都不在话下。” 如今这局面确实对他们不利,与其就这么等着任人鱼肉不如先下手为强,苏贵妃也有些犹豫,但没答应,只道:“再等两日看看,本宫让人探清楚了是真病还是装的,再动手也不迟。” 二皇子面露喜色,“是,那就劳母妃费心了,儿臣先想法子把调到盛京附近来,届时才好行动。” 二皇子这边是觉得机会来了,但随着长德帝病重到逐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朝臣们就觉得这事大发了,也不知是谁先领的头,弄出来个妖女复仇的说法。 因为长德帝是在将江锦月手打断后才病倒的,江锦月这个妖女心有不甘,便给皇上下了咒,要他偿命,所以太医怎么都治不好,皇上甚至越病越重。 这说法一出,至少一半人觉得有道理,都要求处死江锦月这个妖女,只要她死了,咒自然可解,皇上便会好起来。 也因为长德帝病倒,皇后这个真正的六宫之主被太子一派的人集体要求提前解除禁足,先主理六宫之事,至于过后,等皇上醒来是继续禁足还是解禁一切听皇上吩咐。 几个贵妃的管宫之权就这么回到了皇后手中,而朝臣们提议处决江锦月这个妖女时,皇后自然顺应群臣之意,毕竟在她心中她和太子被禁足失势全都是江锦月这个女人害的。 皇后可不会因为在禁足中江锦月让人送了点东西去示好便忘了江锦月所做过的事。 江锦月却不知有那么多人都在盼着她死,她从变成哑巴后后就处于一种癫狂状态中,眼神无时无刻不充满愤恨,说不了话,就可劲儿的砸东西,芳月殿内的摆件连着换了好几批。 江锦月心中一直怀疑是江临对她下的手,因为入宫后她只在给长德帝提过一次建议让他把江临弄进宫,江锦月怀疑是江临得知了消息来报复她,将她给毒成了哑巴。 江锦月甚至怀疑江临是不是跟她之前一样有系统,时刻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否则怎么这么巧,她刚说完那番话没几日自己就变成了哑巴。 江锦月在狠狠发了几天火后,企图把江临给她下毒的事告诉长德帝,可没想到长德帝一鞭子抽歪,竟直接将她手给打断了。 嘴不能说,手不能写,正好是江临之前诅咒她的,江锦月便真的疯了。 皇后浩浩荡荡领着一群人来时,江锦月正躺在床上无声的哭,眼睛死死盯着床顶,想杀人。 被打断的那只手被白布包着,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着被子,指尖充血都变了色。 皇后冷声吩咐人,“去,把那妖女给本宫拉起来,妖女胆敢给皇上下咒,本宫今日便除了这妖女,为皇上解咒!” 江锦月反应很激烈,宫女们一靠近床边她就疯狂挥手阻拦她们的动作,不让任何触碰她。 好几个宫女,一时半会儿竟连江锦月的身都没近。 皇后不满的把宫女唤回来,又派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前去,江锦月在这些嬷嬷面前自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很快就被拖过来跪在了皇后跟前。 皇后厌恶的看了江锦月一眼,开口,“掌嘴,先让说清楚给皇上下的什么咒,又要如何解咒。” 皇后明知江锦月成了哑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还要掌嘴让她开口,分明就是找了个借口折磨江锦月而已。 嬷嬷们虽然清楚,可没人敢反驳皇后,举起巴掌一下下打在江锦月脸上,直到江锦月整张脸都肿了起来,皇后才一副刚恢复记忆的模样,“本宫忘了,你现在是个哑巴,开不了口。” “既如此,那就用写的吧,趁还有一只手老实把解咒之法写出来,如若不然你这另一只手怕也要保不住。” 一个嬷嬷有意讨好皇后,道:“娘娘,奴婢听说这人死前要是四肢不全,这死后投胎也投不了整胎,下辈子怕还是有残缺。” 这话让在场好些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江锦月更是缩着脖子浑身发抖。 她这会儿已经意识到了,皇后根本不喜欢她,甚至恨死了她,要不然绝不会这般对她。 江锦月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皇后,摇了摇头,可皇后全当没看到,让人取了纸笔来逼着江锦月写。 江锦月无法挣扎,也全然不知写什么,墨糊了纸,半天也没留下一个字,皇后便给扣上了不配合的罪名。 皇后问她,“江锦月,你可知本宫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江锦月摇头,希冀的看着皇后。 皇后勾唇笑了,“朝中的诸位大臣一同上折,让本宫除掉你这个给皇上下咒的妖女,你配合点,本宫今日还能饶你一命,要不然,今日便是你命陨之日。” 江锦月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她反应过来,起身就要往外跑,可皇后带了这么多人来,怎么可能会给她跑的机会。 直接让宫女将一杯早就准备好的毒酒强行灌入了她嘴里,接着又让人将白绫搭上房梁,将江锦月吊了上去,不给她任何活命的机会。 皇后看着江锦月蹬腿挣扎,露出满意的神色,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芳月殿所有宫人尽数被带走,只剩下一个徒劳挣扎的江锦月。 就在江锦月快要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白绫突然断了,江锦月重重落在地上,手指动弹两下,然后没了声息。 殿内火盆烧得正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烧着烧着,火盆突然溅出火星子,飞向垫了布的桌子。 皇后前脚回了长宁宫,后脚就得知芳月殿着火了。 皇后皱眉,觉得这事有太巧,也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过没等皇后想明白,秋夕便来报,“娘娘,曹大人来了。” “兄长,他来做什么?”皇后起身,“快请兄长进来。” 曹大人进门后匆忙行礼,然后就让皇后屏退左右,皇后让身边的人都退下,然后才问,“兄长是有什么要紧话同本宫说?” “娘娘,要出事了,”曹大人压低声音,“我的人打听到二皇子有意谋反!” 皇后笑了,“兄长,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老二的人马都在邓州,这事就连皇上都知道。” “什么邓州,他的人就在盛京城外!” 听到这话皇后才变了脸色,“怎么回事,皇上不是已经让人封城又封路了吗,他的人马怎么到了盛京城外?” “消息还没传回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只要皇上一……”曹大人比了个手势,“二皇子便会立马带兵打入皇宫,娘娘还是早做准备。” 皇后和太子最没优势的便是兵权这块,皇后急了,“这个时候,本宫能调动的也只有禁卫军了。” “可娘娘焉知禁卫军不是二皇子的人?皇上重病不醒,这禁卫军迟早是要易主的,倘若二皇子真的谋反成功,这些禁卫军以后就是要护卫他的人,谁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提前投诚。” 尤其是禁卫军统领跟太子关系并不和睦,太子曾经可是寻过禁卫军统领把柄威胁过他的人。 “那…”皇后焦急的转了两圈,“那城外大营的大军呢,本宫记得生城外大营有好几万人,本宫这便下旨调兵。” 曹大人叹气,“城外大营的人马只有虎符能调动,你是皇后也不行,况且就算有了人马,还得有人指挥布局,要不然一样是团散沙。” 皇后听出他话里有话,道:“兄长有话何不直说,我们兄妹之间何也要打这种哑谜了?” “只怕我说了你不爱听,娘娘,若二皇子真要谋反,您得去求个人。” 武将,能用上求这个字的人可就太少了,皇后冷脸,“兄长是想说卫云昭吧,他也配让本宫去求他!” “娘娘,只要殿下未登基,他就必须有手握兵权的武将支持,胜算才能更大,也更让人忌惮。哪怕是登基了,只要边关还有仗要打,一样离不开武将。” “娘娘当初不该做的那么果决,直接断了自己的后路。” 皇后很不满这话,“果决?是本宫果决还是他卫家不识抬举,但凡卫肃那块硬骨头愿听本宫的吩咐,卫家也绝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至于卫云昭,兄长也太高看他了,一个残废,他能做什么,让人推着轮椅去指挥那群兵痞?有人愿意听吗?” 曹大人想说话,被皇后抢了先,“兄长,老二意图造反的事本宫知道了,宫里的防卫本宫会让人重新部署的,你不必太过担心,老二才多少人马,本宫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皇后不听劝,曹大人无奈又生气,“既如此,那你就别后悔。” 皇后高傲的扬起下巴,“本宫绝不后悔,更不可能去求那个残废!”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个万字大肥章,请给我花花!感谢在2020-11-06 20:53:44~2020-11-07 20:5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子不翩翩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按之前的下咒说法, 只要江锦月这个妖女死了,长德帝就能醒来。可现在江锦月都被一把火给烧成焦尸了,长德帝却丝毫不见好转, 依旧只吊着一口气。 而最奇怪的也是这点,长德帝一直就这一口气, 不见好转,也没咽气, 让人又气又着急。 二皇子屡次想要进长德帝寝宫见人, 都被拦住了, 不止他, 是所有皇子都被拦住了, 是朝中大臣商议出来的结果,因为他们怕这些皇子前脚进去后脚长德帝命就没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情况反而变得僵持, 只是有人不愿再继续僵持下去了。 盛京城宁静的夜晚,被一声声撞门的声响打破, 城门处的守城驻军吹响了敌袭的号角, 点燃了烽火。 仅一门之隔, 城外是连天的喊杀声,气势如虹, 来势汹汹,以最快的速度攻上了城墙并打开了城门,然后一路疾驰奔皇宫而去。 说已经知晓并会部署防御的皇后也在睡梦中被惊醒, 并带有几分不可置信, “他怎么敢!” 在皇后看来,只要长德帝还一口气在,二皇子便一日不敢反, 却没想他这么不管不顾,直接闯宫了。 皇后让秋夕伺候她穿上衣服,同时吩咐人,“快,让人去锦绣宫将苏贵妃那个贱人拿下!” 皇后提前让人监视了锦绣宫提防苏贵妃逃跑,昨晚临睡前还确认过人在寝宫,抓了苏贵妃便能用她威胁二皇子束手就擒。 皇后接着又让人去寻禁卫军统领,让他率禁卫军迎敌;命人去宫外通知各家大臣,让他们带领府中兵丁一同前来抵御二皇子。 “还有太子,快,去将太子请来长宁宫,老二一进宫肯定会冲着太子去,赶紧去请太子。” 二皇子打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即便有提前部署,可还是让她很慌乱。 皇后竭力维持着镇定,直到派去锦绣宫抓人的宫人回来说,“娘娘,苏贵妃她…她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镇定被撕开裂缝,“废物,昨晚不是说人还在宫里吗,怎么现在就不见了,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 皇后骂完,怒目指着门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人,要是不将那个贱人找到,本宫就要了你们的狗命!” 一众宫人侍卫忙不迭的退了出去,满宫乱跑去找人。 外头的喊杀声似乎也越来越近,皇后站在长宁宫门口,心里更加焦灼,“去接太子的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秋夕安慰皇后,“娘娘您别着急,东宫自有守卫,殿下身边也有很多高手,哪怕叛军攻入了东宫也轻易伤不到太子的。您一急,就什么都乱了,如今都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皇后攥着拳念,“对,本宫不能急,本宫还得守着皇宫,绝不能叫老二得逞。” 来回走了两圈,皇后冷静了不少,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对秋夕道:“去,把老六叫来。” “娘娘?”秋夕不解。 皇后没答,只让秋夕去。 外头动静如此大,越恒自是早就醒了,听到秋夕前来唤他也不奇怪,他清楚,迟早的事。 越恒跟着秋夕见到了皇后,他咳嗽了两声才向皇后问安,皇后抓住他的手,“好孩子,母后有件事要拜托你,你能帮帮母后吗?” 母慈子孝的人设还没塌,越恒自然说愿意。 然后就听皇后道:“那你现在就去东宫,去把你太子哥哥接回来,你记得,他是我们全部的希望,一定不能让他出事知道吗?” 越恒佯装不懂,“母后,儿臣并不会功夫,身子也弱,去了反会成太子哥哥的负担,母后为何让儿臣去接人。” “因为老二要杀他,”皇后语气凶狠,“本宫要你去保护太子,保护他明白吗,就是你死了也绝不能让太子出事,太子没了,本宫所有的希望就没了!” 越恒笑了,“儿臣懂了,母后是要儿臣代替太子殿下去送死,可是母后,儿臣也是您的儿子,您忍心吗?” 皇后压根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猛地推了越恒一把,“让你去你就去,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休想活下来。” 维持了这么多年的母慈子孝,这会儿几句话就彻底毁了。 越恒不动,他说,“母后,太子殿下没了,您还有儿臣呢,儿臣就是您的希望,儿臣会保护好您的。” 皇后眼中的情绪变成了惊讶,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警惕,“你,你想做什么?” 越恒摊手,“儿臣没做什么啊,也没想做什么,哦,不对,儿臣不想被母后推出去给太子当替死鬼。” “这些年儿臣在长宁宫当了这么多年的隐形人,母后不会连儿臣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吧?”越恒含笑看着皇后。 皇后却觉得越恒那眼神让她害怕,她张了张嘴,很想问越恒是不是都知道了,可到底没问出口,如果彻底撕破脸皮,越恒肯定会选择成为老二的帮手,来对付她和太子。 她不敢赌。 皇后有些无力地开口,“你既不愿,母后自然不会勉强你,可你也别忘了,你跟太子一母同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若出了事,你以为自己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越恒道:“只要不是被母后亲手推出去送死,儿臣就算被叛军杀了,也不会心存怨念的。” “对了,母后您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来了,儿臣就先告退了,”越恒伸手一指身后,然后迈步越过皇后走了。 皇后抬眼去看,发现太子果然到了,不过衣服脸上都染了血,被人扶着,显然是受伤了。 太子一出现,皇后瞬间将越恒抛在脑后,疾步走到了太子跟前,太子虚弱地唤了声母后,“叛军攻进了东宫,老二还安排了杀手,儿臣的人拼死抵抗才护着儿臣逃了出来。” 除了两个搀扶太子的侍卫,后头还跟着四五个人,皇后喃喃地问,“就只剩下这点人了?” “是,就连儿臣也险些……”太子抬起手臂给皇后看,他手臂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太医,秋夕,命人赶紧去请太医!”一看太子手臂上的口子,皇后就红了眼。 太子道:“母后,您先别管我了,快给禁卫军统领下令,让他务必守好父皇的寝宫,要是父皇出事,儿臣和母后才是彻底完了。” 太子让自己的人扶他进长宁宫,不让皇后跟着。 太子受伤对皇后带来的影响很大,她决定铤而走险,让禁卫军统领将所有人都调到长宁宫外,保护他和太子。 至于长德帝,只要二皇子敢下手,就必然要背负弑父的罪名,就算二皇子侥幸登基,也难以服众。而她和太子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禁卫军统领却不肯听皇后这个命令,言道,他们是皇上的人,保护好皇上才是他们的首要职责,而皇后娘娘和太子可另寻他人庇护。 二皇子铁了心要在今晚一举拿下皇宫,手下人也被蛊惑这是他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所以一路上人见人就杀,不仅是禁卫军还是宫女太监都死伤不少。 局势对他们相当不利,禁卫军统领直接告诉皇后,若没援军,他们今晚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皇后膝盖一软,直往后倒去,还是秋夕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娘娘,您别着急,还有法子的,一定有法子。” 禁卫军统领也给皇后出主意,“不如娘娘让人去请国舅爷帮帮忙,兴许他能有法子。” 国舅爷,皇后脑中下意识闪过卫云昭的名字,前几日兄长让她去求卫云昭来当指挥的将领,她是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说绝不会去求那个残废? 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后悔,皇后凄然一笑,没想到这后悔来得这么快。 她是皇后,卫云昭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她要卫云昭做什么,一道旨意吩咐下去便是,压根用不上求,但她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现在再请卫云昭出手,便真的是要用求了。 皇后抓紧了秋夕的胳膊,力道很大,秋夕疼得脸都变了,却还得忍着不敢说。 “去,马上让人请兄长进宫,就说本宫有事相求,若能…若是能将卫云昭一并带进宫,就…就更好了。” 禁卫军统领听到卫云昭的名字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喜意,对皇后道:“娘娘,若能请得卫大人做指挥,我们胜算就大多了,卫大人最擅奇袭,以少胜多更不在话下。” 皇后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到头来还是要去求卫云昭。 而被皇后惦记的卫云昭此刻正在盛京城外的大营中,与驻守大营的将领们商议带兵围剿叛军一事。 大营中的几万人马除了长德帝和持虎符之人外,其他人无权调动,皇后也打过这些人的主意,但没成,所以还是选择了让禁卫军守皇宫。 叛军围宫,他们亦不敢擅自出兵去阻拦,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把叛军给围剿了保护好了皇宫他们有功,可朝廷那些文臣最喜欢秋后算账,到时铁定参他们一本私自出兵,要重罚他们这些人,武将在文臣手里吃的亏多了,自然也长了记性。 但同时他们也担心,叛军败北,皇上醒来后,那些文臣又要参他们不出兵帮忙围剿叛军,什么不敬皇上或跟叛军一伙之类的,反正这些人就长了一张嘴,什么话都能让他们说了。 卫云昭出现在大营外求见时,大营中几位将领顿时感觉有了主心骨似的,赶紧把人请了进来。 这大营领头的将军名唤章蒙,曾经乃是卫云昭父亲卫肃的手下,属于自己人范畴。 章蒙几人让卫云昭帮他们出个主意,到底要不要出兵。 卫云昭看着挂在营帐中墙上的边境图,目光深沉,他说,“出,只不过得等人来请我们出。” 章蒙不解,“什么意思?这咋地还能有圣旨不成?” 卫云昭说,“圣旨没有,但懿旨会有的,除非咱们的皇后娘娘想陪皇上殉情。” “那不可能,”章蒙一摆手,“皇后什么德行我们还不清楚,她一心盼着儿子登基想当皇太后呢,怎么舍得死。” 所以懿旨一定会有的。 懿旨不仅有,还是皇后兄长曹大人亲自开口让皇后写的。 曹大人比皇后有先见之明,二皇子一开始攻城他就让儿子去宫里找皇后让她下旨让卫云昭率城外大营的人马阻拦叛军,然后自己则去卫家找卫云昭。不过到了卫家才知道卫云昭并不在府里,昨日去了城外庄子,并未回来。 曹大人只能回家等懿旨,懿旨没等到,倒先等来了皇后的人,让他想法子退敌,还要把卫云昭带入宫。 曹大人看着这传话的侍卫,“皇后娘娘还说了什么?” 侍卫想了半天才说,“皇后娘娘很着急,希望大人能快点。” 曹大人一口气险些没上得来,派了这么个憨货来,“其他的呢,皇后娘娘手谕?懿旨?有吗?” “什么都没有,让本官做什么,本官能调动城外大营的那几万人马吗?” 侍卫不知怎么接话,好半响才道:“那小人现在就回宫问皇后娘娘要懿旨?” 曹大人没好气的挥挥手,“滚滚滚,指望不上你。” 这个妹妹也是个没脑子的,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叫人是你想叫就能叫的吗? 曹大人还是去找了他爹,问老人家拿了一块令牌,“也怪我,前几日没能再多劝她几句,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 曹国舅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先去城外寻人,过了这个难关再说后事。” 曹国舅带着令牌出现在城外大营时,宫里情况已经十分危急,禁卫军人数折损大半,堪堪够守住长德帝的寝宫。 皇后和太子为了保命,也进了长德帝寝宫,而后宫其他妃子们就遭殃了,全被二皇子的人抓了起来,虽没马上要了她们的命,可谁都知道,只要二皇子事成,她们一个都活不成。 在长宁宫内没找到皇后和太子,二皇子并不意外,“仔细找找,太子和皇后不在,但本殿那个六弟肯定是在的,那母子二人可不会带他一起走。” 二皇子一挥手,又一队人涌了进去,不过将长宁宫搜遍了,也没见到六皇子的踪迹。 二皇子听了手下汇报,笑了声,加大音量对着长宁宫喊,“六弟,二哥就先给你点时间让你找地方藏,你可千万要藏好了,别让二哥找到你,否则啊,就别怪二哥心狠了。” 二皇子一勒马,转身,“接下来该去看看本殿的好父皇了。” 二皇子这一路势如破竹,眼看着胜利就在前方,手下人也是气势高涨,很快就杀到了长德帝寝宫外。 外头的喊杀声让皇后心惊肉跳,“怎么这么快就打到这边来了,禁卫军呢,那么多禁卫军都拦不住老二吗?” 秋夕在旁边劝,“娘娘,别着急,已经让人给曹大人送信了,曹大人一定会想法子来救娘娘和殿下的。” 皇后抓紧了秋夕的手,“对,还有兄长,兄长一定会带人来救我们的,他肯定去找卫云昭去了,卫云昭会打仗,功夫也高,只要他来了,肯定能除掉老二。” 秋夕看着皇后又怕又期待的样子,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曹大人明明都进宫劝过了,却一点没听进去,生生拖成了如今的局面。 不止皇后着急害怕,这寝宫内除了只剩一口气毫无知觉的长德帝外,其他人全都一样,盼着禁卫军能守久一点,盼着援军能快些来。 太子还在试图把长德帝的暗卫唤出来,让他们出去杀了二皇子,不过没人理他,暗卫一个都没献身。 就这么担惊受怕的听着外面的刀剑碰撞声,也不知到底听了多久,有人开始推门了,宫女太监们吓得缩成一团,皇后也开始腿软,嘴里问着怎么办。 不过门只被撞了几下,外头就传来禁卫军统领的声音,“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援军来了。” 一听援军来了,皇后刚要松口气,禁卫军统领又说话了,“还请娘娘下懿旨准许卫大人领兵击退叛军。” 卫云昭,还是卫云昭,皇后盼着他来,又恨他恨得牙痒痒,忍着满心不悦开口,“传本宫口谕,命卫云昭即刻率大军诛杀叛军,不得有误!” 禁卫军统领迟疑道;“娘娘,曹大人说请皇后娘娘下懿旨,如果没有懿旨,卫大人与几位将军不敢与叛军交手,还请娘娘尽快。” 皇后张嘴就想骂卫云昭不识抬举,秋夕拉了拉她,“娘娘,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有什么事皆可等叛军的事结束后再说。” 皇后压下心底的怒火,让秋夕给她研磨,写下了命卫云昭率兵击退叛军的懿旨,盖上凤印交到了禁卫军统领手中。 皇后道:“在拿到本宫懿旨前,卫云昭就私自领兵入宫,这笔账本宫过后再慢慢跟他算。” 她堂堂皇后被逼到如此境地,受胁迫下懿旨,这些她都记住了! 却全然忘了卫云昭是为了救她的命。 有卫云昭领着城外大营的大军出现,二皇子彻底没了胜算,卫云昭并未让人对二皇子动手,这是皇子,除了那位,谁都没资格动他。 天光泛白,叛乱结束,卫云昭被江临从马上抱下来换上了轮椅,他道:“走吧,回家了。” 接下来的事不该他们管,也懒得管。 但卫云昭也实在没想到,因为有他,让叛乱结束得如此之快也成了别人恨他的理由,甚至打算给他扣上一个私通叛贼的罪名。 当曹大人听到皇后如此说时,几乎觉得自己妹妹是疯了。 “娘娘!”曹大人不可置信的脸上带了几分明显的怒气,“若是卫云昭真私通叛贼,你和太子殿下早已成为他的刀下亡魂,压根没机会在此处说要定他的罪了。” 皇后对自己兄长维护卫云昭的行为很不满,“兄长,你别忘了,我是你亲妹妹,卫云昭不过是个外人,你竟然替他说话。” 曹大人板起脸,一脸严肃道:“正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才不忍心看你一步步走上歧路,你如此是非不分,你泯灭忠臣,你让其他大臣如何看待你?” “娘娘可别忘了,昨晚你下过旨让大臣们带家中兵丁来护卫皇宫,可最后有几人来了呢?” 说起这个皇后就更来气了,怒骂,“一群不识抬举的东西,本宫迟早会让他们后悔的。” 曹大人反问,“你拿什么让他们后悔?便是太子殿下登基也一样离不开这些朝臣,难不成你还想将满朝文武的大臣都给杀了,让皇上一个人处理所有政务?” “大臣不是宫里的奴才,由不得皇后娘娘随意捏扁揉圆!” 皇后不说话了,但脸上的表情却写着不服,曹大人放软语气,“娘娘,你是我妹妹,我不会害你。你记住了,现在大局未定,不到你肆意栽赃有功之臣的时候,娘娘对卫家再恨之入骨,也得等时机到了才能动手。” 皇后:“可本宫咽不下这口气,卫云昭他一个残废凭什么,还敢威胁本宫下懿旨,本宫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曹大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懿旨是我让人要的,大军也是我拿令牌让命他们入宫的,娘娘要怪就怪我吧,待皇上醒来,臣自会去请罪。” “兄长,你竟然,你为了维护卫云昭竟然说出这种话?”皇后惊了,受伤的看着曹大人。 “维护卫云昭?”曹大人笑了声,脸上尽是失望,“我要是为了维护卫云昭,今日就不会进宫劝你。” 他说完这话甩袖就走,是真真正正被皇后的倔脾气没脑子给气着了。 曹大人去见了太子,先问了太医一番太子的伤势,然后才跟他说起如今的局势,最后转到了皇后身上,“殿下,卫家是娘娘的心结,她一向欲除之而后快,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臣劝不动她,还请殿下多多费心,不要让皇后娘娘因为任性而毁了如此大好的局势。” 太子知道皇后恨卫家,几次三番恨不得让卫云昭死,可皇后跟卫家的恩怨他并不清楚,他开口,“舅舅,母后和卫家到底有何恩怨,舅舅能告诉孤吗?” 曹大人没答,只说,“朝堂上的事不要再让娘娘插手,殿下谨记。” 曹大人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太子心中疑团更甚,卫家到底是如何得罪了他母后,能让母后如此恨之入骨。 …… 叛乱结束,大臣们又冒了出来,商议着国不可一日无君,想让太子监国。 众人刚达成一致,当天下午,长德帝就转醒了,叫人称奇的同时又让他们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一场试探皇子们的阴谋。 试探二皇子会不会造反,试探太子和其他皇子们会怎么做。 众人在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但许多人却偷偷松了一口气,在这些人眼里长德帝活着是比太子监国对他们更有力的。 长德帝这病来的快也去得快,短短几天时间就全好了,只是太医们一直没找出病因,最后是齐齐摇着头回太医院的。 长德帝醒后便知道皇后处理了江锦月,还把芳月殿给烧了,把江锦月烧成一具焦尸给他解咒的事。 也知道二皇子造反失败,苏贵妃和四皇子不知所踪,禁卫军死伤无数,仅剩下寥寥几百人。更知道这次平乱卫云昭立了大功。 长德帝对这一切都未生气,反应平淡,在好后第一件事便是到天牢去见自己的二儿子。 二皇子被抓,身边爪牙尽被杀,他逃走无望,只能束手就擒。 长德帝问他,“后悔吗?” 二皇子道:“当然后悔,我该在第一次对卫云昭起杀意时就除掉他,否则今日也不会成为阶下囚。” 长德帝赞同,“你说的对,是该早些除掉他。” “父皇,儿臣有一疑惑还望父皇解答。” 长德帝点头,“你说。” 二皇子:“卫家忠心可鉴,能征善战,又为大越立下汗马功劳,父皇为何一心想要除掉卫家,儿臣始终不得其解。” 长德帝不答反问,“那你当初为何想要除掉卫云昭?” “太聪明了,儿臣觉得他是个威胁,事实证明儿臣的预感是对的,我最终败在了他手中。” 长德帝拍拍他,“老二,你不是不明白,只是没想到朕堂堂一个皇帝竟也会惧怕臣子。” “卫家聪明人太多,朕不得不防,可朕还得找由头,暗中使法子除掉他们,不能明着来,否则天下人会说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会影响朕的名声。” “聪明?”二皇子轻声念着这两个字,笑了,“可卫肃还是死了不是吗?” “对,他死了,老二,可你败在了他儿子手上,那只是个双腿不能行的残废,你说卫家人值不值得朕忌惮?”长德帝问。 二皇子沉默了,他是输给了卫云昭,也觉得这人是威胁,可从不觉得卫云昭会聪明得令一个皇帝忌惮。 长德帝也静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有时候朕也不知怎么回事,朕一听到卫云昭这三个字,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要他死!” “久而久之,也快成朕的心魔了。” 二皇子听完,苦笑,“儿臣的死期也到了吧,”否则怎么能听到父皇的肺腑之言。 长德帝起了身,“老二,朕问你,你是宁愿做一个安逸闲散的王爷还是夺位失败命丧黄泉呢?” 二皇子说,“儿臣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他跟着起身,“儿臣恭送父皇。” 长德帝出了牢房,走了几步后,二皇子听见他说,“你母妃和老四,朕会饶他们一命的。” 二皇子拱手,“儿臣多谢父皇。” …… 二皇子死了,处以斩刑。 速度很快,长德帝病好后没两日便亲自下了令。 随之一同而来的是封卫云昭为兵部右侍郎的圣旨,因为立下大功,直接连跳四级,从正五品升到正三品。卫家,卫云昭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盛京这些官员的视野中。 而对卫家来说,改变最大的是有人上门提亲了。 卫云昭和江临一起坐在前厅听着媒婆对一个他们并不认识的更连听都没怎么听过的那家公子夸夸而谈,说对方多好多么优秀,对他们卫家多满意,云葭嫁过去后能过上多好的日子怎么怎么地。 让江临满脸茫然,甚至脑壳还有点炸。 “停停停,”江临叫停媒婆,“这位宋媒人是吧,那什么,我们家姑娘才十三岁,不急,还早着呢,暂时无意跟谁家接亲,您请回吧,请回吧。” 宋媒人一听江临这个意思,刚才满脸兴奋的脸垮了下来,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少夫人,你是男人,不知道这姑娘的亲事要趁早,这越早才越能找到好人家,晚了就只能选人家挑剩的,选不到什么好的了。” “不是我宋媒婆吹,整个盛京有几个不知道我宋媒婆的,我宋媒婆做成的媒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桩,这谁家不说我一声好啊。” “这任家公子是要财要貌有貌,这卫大小姐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再说了,只是先订亲,也没说立马就成亲。少夫人,要不这事还是听听卫大人的意思,这到底是卫家的事,您说是吧?” 嘿,江临愣是让这媒婆给气乐了。 他起身,走到媒婆面前,指着自己问她,“你叫我什么?” 媒婆答,“少夫人啊。” “那你知道少夫人是什么身份吧,宋媒人,”江临咬重了宋媒人三个字。 宋媒婆这一下就有些怵江临,“知道,知道的,少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姑娘家的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大小姐的父亲虽不在了,但卫夫人还在,我就是想说要不问问卫夫人再…再做决定。”媒婆越说声音越小,甚至还低下了头。 江临就坐在她对面,二郎腿一跷,“哦,那你可能没打听好,这卫家我做主,就连他也得听我说的,”江临伸手指了指卫云昭。 卫云昭绷着脸点了点头,对江临的话表示赞同。 江临笑,“宋媒人,现在明白了吧?” 宋媒婆讪讪点头,不敢不明白。 江临又拍拍手,“管家,把府里的下人都带来,有点事。” 卫家下人很快出现,训练有素的自己排了队,整整齐齐,个个昂首挺胸,绝不给少夫人丢脸。 江临指了指宋媒婆,“这位宋媒人说这盛京就没几个不认识她的,你们都看看,挨个说话。” 江临好心的帮宋媒婆转了个身,让她面对卫家的下人们。 拍在第一位的,仔细打量了宋媒婆一会儿,然后高声道:“不认识!” 然后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一个,说的全是不认识,宋媒婆一张脸臊的通红,觉得卫家这些人是在羞辱她。 然而这并未结束,下人们走后,江临继续问宋媒婆,“你说那位公子家里有钱啊,那有江南云家有钱吗?” 云家之富,都快富可敌国了,那是寻常有钱人家能比拟的吗? 宋媒婆摇头。 江临很满意,然后把卫云昭推到宋媒婆跟前让她仔细看,看完了才问,“你说的那位公子,有他好看吗?” 卫云昭这样貌在整个盛京数一数二的俊俏,那更不是寻常长的好看的人能比的。 宋媒婆再次摇头。 江临便接着问,“那你说的那位公子官居几品,未来有什么规划?可能保证此生只有我妹妹一人,无通房间无妾室?” 宋媒婆就只剩下摇头了。 江临指了指门,对宋媒婆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知道你们媒婆做媒事多要吹些牛,可把牛吹上天就不好了,你看你,明明我卫家几十个下人都没见过没听过你宋媒婆的大名,你怎么能说盛京没几个不知道你的呢。这样不好。” “还有啊,有钱比不过我这个当嫂子的,长相比不过人家亲哥。一没官职二没规划,还想纳妾收通房,我们是得多恨这小姑娘,才会答应把她嫁到这样的人家。” “不过不管如何,也辛苦宋媒人跑一趟了,管家,好好把人宋媒人送出去。” 管家应声而来,引着人走,到门口时还塞了个钱袋子给宋媒人,“媒人辛苦了。” 一说完,就直接让人把大门给关上了。 把人给弄走了,江临还是生气,连骂了好几声傻逼,“什么玩意儿,十三岁的姑娘都惦记,禽兽,畜生,老子阉了他!” 卫云昭把人拉过来安慰他,“好了好了,别气了,对方无功名在身上,显然是冲着我来的,我刚升官,是想抢在人前头扒上卫家呢。” “那也不行!”江临还是很气,“冲你来就冲你来,惦记我们家姑娘做什么。” 江临觉得自己实在太生气了,必须要去打打人才行,转头就把管家唤来,让他安排人去打听宋媒婆口中说的那人。 “定不只这一人,只怕接下来,还会有很多媒人上门,”卫家看着是要重新起来了,可真正精明的人都知道他不得圣心,这三品官长德帝能给,也能废,不过都是上头那位一句话的事,为一个卫云昭得罪皇帝,太不值得。 可官职更低,或者那些家中无人做官,但又想入仕的,就会想这种法子企图跟他攀上关系,从而获利。 卫家三个姑娘,最小那个可能暂时还好,但大的两个肯定是遭人惦记的。 甚至还有另一种可能,卫云昭晃了晃江临,“夫人,也许还有人想给为夫送人,你说这么好?” 江临微微一笑,“这多简单,将那姑娘扒光了绑在门外,谁送的就在那姑娘身上写上那人的名字,来多少咱们写多少,看谁更丢人呗。” 卫云昭:“……我以为夫人至少会吃吃醋,”卫公子在线卑微。 江临捏起卫云昭下巴,视线在他脸上扫视,“虽然也有可能,但我这人吧,一向喜欢谁惹麻烦谁搞定,你连肉偿都不够还我的了,还想让我吃醋,你怎么想的那么美呢。” 卫云昭伸手抱住江临,小声说,“肉也没偿过,你怎么知道不够呢?” 江临实话实说,“就你现在这装双腿残废的模样,我觉得你可能干不过我。” 卫云昭期待的说,“那我想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干不干得过呢,是吧? 江临松开他下巴,举起了拳头,“试试吗?” 卫云昭:“……”并不是想试这个。 同时也证明卫公子想肉偿的计划失败了。 …… 有人上门提亲这事,江临跟卫云葭说了,把三个小姑娘叫到一起,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们,不许太早成亲,也不必担心有人逼她们成亲,若有意中人,人没什么问题的,他和卫云昭就会支持。 如果不想成亲,有她们大哥在也能养一辈子。 江临语重心长,“一辈子的大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可千万别被几句花言巧语就哄走了,也不太信什么英雄救美,真正的英雄救美可不会图美人以身相许,明白吗?” 三个小姑娘也很认真,齐齐点头,“明白,我们都听嫂子的!” “嗯,最近出门也多带些人,虽说好人多,但抵不过总有些心术不正喜欢玩下三滥手段的,小心些。如果真碰上有人做什么,就给我狠狠的揍,有事你们大哥担着。” 三个小姑娘笑出声,觉得大哥真惨,但她们一定会听嫂子的话的。 事情也如卫云昭所料,接连几日,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也真有给卫云昭送小妾的,还说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江临一个男人无法给卫家传宗接代,所以送个女人来,免得卫云昭绝后。 江临的做法也是简单粗暴,让人把送人的和美人一并扒光了,然后在美人身上写送人者名字绑在了门口,又雇了几个乞丐,就在附近入口的巷子处喊,谁谁谁给卫大人送小妾被扒光了,大家快来看啊。 闹得卫家门口很热闹,来提亲的媒婆都不敢进门。 还因为这事,卫云昭在朝堂上让人参了,说他做了有辱朝廷命官脸面的事,往皇上惩治他。 卫云昭依旧没去上朝,坐个轮椅上朝不雅,所以免了,只每日散朝后去兵部报道做该做的事就行。 这些大臣,一群男人,哪个家里不是三妻四妾通房一大堆的,都觉得卫云昭这样做太过了,人好心给你送女人来,要么就直接收下,不收打发了就是,何必把事情闹的这么难堪。 所以很多人都赞同要对卫云昭小惩大诫。 然后卫云昭连引子都还没看到的半年俸禄就被罚没了。 江临前脚刚打完人回来,后脚就听说了这‘好消息’,他觉得他很有必要进行下夫人外交了。 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个肥章,么么哒~感谢在2020-11-07 20:54:46~2020-11-08 20:5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白兔是黑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otyl 4瓶;花开半夏 2瓶;未来可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临儿, 不对,应该是卫夫人,你这一天天可真够忙的啊, 刚打完人回来你就要搞夫人外交,临儿, 你连人夫人都不想过吗?” 周成望用一种丧心病狂的的眼神看着江临,连连摇头。 江临打的人就是那位托宋媒婆上门提亲的任公子, 全名叫任登高, 不打听不知道, 一让人打听完, 江临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任登高, 这货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名字了。 任家是商户出身,但一直盼着能读书入仕改换门庭,到任登高父亲这辈时生意做的越发大了, 任父膝下七八个女儿,就得了任登高这一个儿子。任父就铁了心让儿子读书去考科举当官, 也因此将任登高养成了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 好景不长, 任登高刚成人任父就因病身故, 任家也因此散了。任登高身为任家唯一的男丁倒继承了不少家业,至少吃一辈子是不愁的。而任登高自己也发了狠心要考科举, 但他着实不是那块料,一而再再而三落榜,年复一年, 岁数大了不说, 还养出了一身坏毛病。 任登高还是个心气高的,看不上普通人家的姑娘,也看不上商户女, 一定要娶官家女儿,官小了不行,至少得四品以上。 任登高娘溺爱他,那是什么都依着儿子,到处打听有没有哪户官家女儿愿意嫁给任登高的。可四品官了,家里的姑娘入宫当妃子,嫁什么侯府伯府公子都行,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落魄商户人家。 于是科举不成,娶妻也没成,但任登高房里的通房妾室却一大堆,还有了几个孩子。 卫家没落时,任登高一样看不上,可卫云昭这一朝越四级成了三品官,一下就让任登高给盯上了。盘算着娶了卫云昭亲妹妹,卫云昭肯定会提携他,哪还用考科举,卫云昭随便说几句话就能给他安排个官儿做。 这美梦做的好,任登高成功说服了他娘,然后就上门提亲了,给了宋媒婆不少银子,让宋媒婆可劲儿夸他,务必让卫家答应了这门亲事。 派去打听的人还说,宋媒婆没把事办好,任登高又把给她的银子全收回去了。 坐吃空山,任登高还喜在外头摆阔,家底已经被败得差不多了,他不仅指望卫云昭提携他,还妄想着卫家给卫云葭准备的嫁妆。 江临后头去看了眼,两脚虚浮,两眼发黑,完全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江临觉得自己忍无可忍,强行叫上两个好兄弟,去套任登高麻袋狠揍了他一顿,这种畜生还敢肖想他家姑娘,打死都算轻的。 打完人回来,就发现卫云昭又让人欺负了,江临觉得自己是操碎了一颗心。 这些人觉得卫云昭丢了朝廷命官的脸面,他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丢脸,而这脸丢的还不能说,只能自己憋屈死。 江临很不满周成望的反应,“怎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吃亏过?” 那说实话,是真没有,周成望摇头,“行吧,你又想做什么?” 江临笑,“也没什么,就是想再写一本话本,顺便再请伯母帮忙办几个宴会。” 周成望嘀咕道:“这大冬天的,办宴会赏什么,赏雪?赏梅?” “诶,对了,这话本的名字就叫《寒梅弄》,”江临给周成望和杜玉翎安排任务,“你们两家一家至少一场啊,放心,这寒梅弄也让你们排戏,我亲自给你们排,保证让你们赚得满盘钵。” 自从有了事做后,两人在家里挨的骂都少了,时不时还往家里拿银子,家里人是怎么看他们怎么顺眼。 一听江临这话他们就知道,今年这个年能好过了。 杜玉翎点头,“没问题,不过呢我有个条件。” 江临:“什么条件?” 杜玉翎道:“你得做点好吃让我带回家去哄我娘,她一高兴,就什么都好办了。” 周成望连忙举手,“我也要,临儿你多做点,我让我娘给你办两场,把这满盛京的官家夫人都请来,弄个大场面。” “没问题,”江临一口答应,“宴会当时的吃食也由卫家包了。” 那就更没问题了,周成望两人对宴会是充满了期待。 …… 一入冬,边境就得增加防御,谨防敌军入大越境内抢夺百姓的粮食,或者趁机攻打大越。 卫云昭这个右侍郎虽不用上朝,但每日的事也不少,往往早上出门,大下午才能回来。 卫云昭在外头忙,江临在家也没闲着,每天都呆在书房琢磨他的新话本,为了能让话本达到他预想的效果,江临可用心了。 差不多磨了十天时间才写出来。 江临伸着懒腰从书房出来时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还飘起了雪,这是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他正要伸手感受下这古代完全没被污染过的雪,便看到荀七推着卫云昭回来了。 二皇子死了,荀七和常安两人也不用继续在外面躲着,被卫云昭叫了回来。常安还是跟着江临,负责给他跑腿办事。而荀七则负责保护卫云昭,给他推轮椅。 荀七相当有眼力劲儿,一看见江临在檐下站着,就丢下卫云昭自己闪没影了,反正少夫人会来接公子的。 江临快步走到卫云昭跟前,“下雪了。” 卫云昭自然的握住了江临的手,“那我陪夫人一起赏雪。” 天都黑了,雪落下来也看不太清,江临实在不觉得这雪有什么可赏的。 他单手将卫云昭推到檐下,“等积雪了再来赏,到时候咱们在雪地里吃火锅啊。” 锅子早打好了,不过最近都忙,还没一起吃过。 “好,”卫云昭捏捏江临的掌心,“话本写完了吗?” 江临就顺势将他推到了书房,拿给他看,“仔细看,看完后告诉我感想。” 这次的话本有两个女主,一个嫁给了爱情,一个嫁给了权势,名利。爱情白头偕老,一生恩爱。一个看着窗外绽放的寒梅,死在了寒冬里。 嫁给爱情的女子名叫莺儿,与同村的一个小秀才一块长大,两小无猜,莺儿在秀才考功名失利,双亲病故,最苦最难的时候嫁给了她,莺儿说愿意陪着吃所有的苦。秀才说,他会爱莺儿一生,让莺儿享荣华富贵,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在莺儿的照顾和陪伴下,秀才拼了命的读书,然后步步高中,成了状元。状元被人榜下捉亲,也被朝中大官相中想让他当自己女婿,更让偷偷溜出宫的公主对他一见倾心。但状元说,他已有家室。 状元官越做越大,开始有人巴结他,给他送小妾,开始有丫鬟爬他的床,还有同僚邀他一起逛青楼。状元拒了同僚,并不再来往。他将别人送来的小妾和爬床的丫鬟扒光绑在了门外,他对所有人说,他已有家室,并此生只发妻一人。 死在寒冬的那个女子叫柳如梅,她生在寒梅绽开的时日,也在寒梅绽开的时候认识了一男孩,他们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但柳如梅被迫嫁了他人,因为权势和名利。婚后过的也并不幸福,起初男人还会嘴上说爱她,但慢慢的就只剩下了折磨,房里的人一年比一年多,她为他操持家业,管着中馈,却得不到一句好。他纵容小妾爬到她头上,她宠妾灭妻,时常让她滚回娘家。 她病了,小妾盼着她早死好上位,男人想着娶个什么样的妾室。 那年寒梅绽放之前,柳如梅认识了莺儿,知道原来日子还可以这样过,原来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会处处为她着想。 她也见到了那个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人,他说他一直在等她。 然后她死在了寒梅绽放的那日,她心中想,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纳妾的男人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卫云昭很快看完了,也明白了江临要表达的重点,就是最后一句,纳妾的男人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两个女人,嫁给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过完了截然不同的一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临问他感想,卫云昭说,“我不会纳妾的。” 江临揪他,“没让你说这个,再说了,你想纳妾也得看人能不能活着进门。当然,还有另一种选择,你和她一起被我扒光了绑在门外。” 卫云昭竖起三根手指,“我卫云昭对天发誓,此生绝不会有妾室通房,我心中只有夫人一人。”他急切的表忠心。 江临敷衍的把他手压下来,“信你信你,我们还是来说话本吧。” 卫云昭道:“挺好的,”尤其是最后那刻意至极的点睛之笔。 虽然江临主要写的是两个男人对自己妻子的态度,但对两个女子的变化也着墨不少。 莺儿并非是一个一成不变的村姑,她在读书识字,学着怎么做一个举人夫人状元夫人,一个官家夫人。她刚入京时被京这些夫人们嫌弃排斥,但她却凭借自己的善良用心,一步步融入了夫人们的圈子,成了状元的贤内助,所以状元爱她,一往情深。 柳如梅嫁了人,也断了对青梅竹马的感情,试着去喜欢自己的夫君,帮他把家管的仅仅有条,给他当助力,却因为男人风流花心,让柳如梅半生不幸,落得个早亡的结局。 听到卫云昭的夸奖,江临羞涩低头,补充道:“我就是想告诉她们,你很好,但你可能会遇到人渣。” “而我们遇到人渣了,肯定不能像柳如梅那般郁郁而终,我们对待人渣的正确方式应该是……”江临提笔在最后一张纸的末尾写下了四个字——下本书见。 卫云昭:“……这件事还有后续吗?” 江临,“那当然,这些人要找你麻烦肯定不止找这一回,所以我们要做好长期应战的准备!” 既然要长期性搞夫人外交,那怎么也得顺便赚点银子吧,总不能做免费情感咨询师。 但谁也没想到江临这情感咨询师是这样做的…… “那他肯定是不爱你!” 江临被几个年轻的妇人围在了中间,说出了前头那句掷地有声,让人心头直跳的话。 *** 今日周家办了一场赏雪宴,几乎盛京王公贵族大小官员家的女眷都到场了。 周家安排的周到又细致,进门入座便有热茶和糕点奉上,茶的味道不说,这糕点但凡端上来了就没有谁剩的,若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好些人都想再来一盘,吃到撑。 糕点吃完,周夫人又说只赏雪太过单调,就先听一场说书。 既然来参加宴会,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周夫人的,说书便开场了。起初也没人意识到这说的内容有什么问题,但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 尤其是最后那句,纳妾的男人一定不是个好东西,那简直是说到了在场许多人心坎上。 也听哭了好些人。 没哪个女人喜欢自己的夫君纳妾,除非是真的毫不在意对方。 但男人向来花心,偏爱三妻四妾,这都算好的。宠妾灭妻,将休妻挂在嘴边的不在少数,就跟柳如梅嫁的那人一般,着实不是个东西。 她们一边抹泪一边忍不住想,长此以往下去,她们是不是也会跟那柳如梅一样,蹉跎半生,郁郁而终。 听完说书,周夫人就让她们到院里去赏雪赏景,但听完这出《寒梅弄》,有心思爱多想的哪有什么心情去赏雪,都坐在原处没动弹。 而江临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拎着一个小铜锣走到这些妇人中间,笑眯眯的问,“各位姐姐妹妹们,情感咨询了解下?” 来的都是女眷,江临一个男人堂而皇之的出现,还引起了一阵尖叫。江临微笑着安抚,“别激动别激动,我也是嫁人的,跟大家都一样,放心,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周夫人也出来帮江临说话,并点明那糕点便是他做的,吃人嘴短并还想再吃,这下这些夫人们就不叫了,反而问起了江临什么叫情感咨询。 接下来就是江临的主场了,一通忽悠过后就开始打听人家里消息,也不问别的,就问有没有纳妾有没有通房,还有成亲前做过什么承诺之类的。 然后便有了那句让人心肝儿颤的发言。 这才只是个开始,因为之后他对每一个找他咨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江临疯狂给她们灌输——如果男人爱你,就跟《寒梅弄》中的状元一样,拒绝一切诱惑,一心一意只爱你一人,会兑现自己所有的承诺。 不是你不好,而是这个男人不行。 你看你这么辛苦为这个付出,换来了什么?你做这些事除了把自己累着了又能换来什么?你夫君有跟你说过一句夫人辛苦了吗?他没有,他只会在晚上钻进别人被窝里跟其他女人浓情蜜意,而你独守空房。 这样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临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引得好些妇人跟着点头,觉得江临可太懂她们了。 江临接着说,“你们看,大家都是好姐妹,这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咱们女人聪明能干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还能对付不了几个臭男人?” 江临说完立即就有人附和,“没错,我受够我家那老东西了,我跟了她这么多年,竟然为了一个小妾吼我,还想让那狐媚子插手管家的事,哼,既然他这么能耐,那这家我就不管了,我看他那狐媚子能给他管成什么样。” 江临积极出主意,“这位夫人放心,我保管不出七天就能让你夫君给你赔礼道歉,要是不成你上卫家找我麻烦去。” 夫人亲切的抓住了江临的手,张口便是,“江妹妹,啊,不对,是江家弟弟,我心里有数。” 江妹妹:……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模糊了性别,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呢。 这场赏雪宴在江临看来办得相当成功,他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外交能力结交了在场大半夫人,并成功把她们拉入了爱情保卫战的群聊小组中。 第一位选择撂挑子不伺候的是御史张大人家的夫人,她回家后就跟张大人大吵一架,把管家权让给张大人最喜欢的那位小妾,自己回娘家住去了。 张大人一点没危机意识,觉得母老虎回娘家了,他乐得自在。 结果转天就发现同僚看他的眼神不对,回府后心爱的小妾又来告状,说自己指挥不动府里的下人,张大人为哄小心肝,那是狠狠警告了一番府中的下人。 然后次日去上朝,发现同僚们看他的眼神更不对了,好些人走过来看他两眼,欲言又止。搞得张大人心头发慌,总觉得自己犯事了。 他找了一个跟他关系最好的同僚询问,对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然后语重心长的说,“老张啊,你是御史,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凡事太过就不好了。” 张大人一脸蒙圈,“不是,我做什么了,你倒是说给我听啊。” 对方道,“快些去把你夫人接回来吧,现在满朝文武大半人都知道你宠妾灭妻,怕是已经有人在写参你的折子了。” 张大人愣了,懵了,想不明白这事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 同僚拍拍他肩,“小妾再怎么样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为了一个妾跟妻闹成这样,就是不识大局了。” 同僚走了,张大人满脸不可置信的回了府,正巧又撞上小妾为了内宅的事来烦他,于是张大人怒了。 怒斥小妾,收回管家权,然后赶紧去夫人娘家接人。 却没想这回夫人也是真生气了,岳父岳母对他好一番嘲讽,他还只能憋着,真从未有过的憋屈,却不知自己夫人在后边看着,心头那叫一个畅快。 人是没接回去的,因为岳父岳母说把姑娘嫁给他不是任他随意作践的,张大人丧气而归,心头就对小妾更气更怨了。 而参他的折子也被递了上去,他被长德帝狠狠一番痛斥,张大人开始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 回家后他收到了一封夫人让下人给他送来的信,信中忆当年,再道不知何时这份感情就发生了变化,夫君房里的人越收越多,心中有了别人,他们便再也回不去了。 成功勾起了张大人心中的愧疚感,又跑去接人了。 这回倒是把人接回来了,却签了一份看的他满眼冒星星的协议,什么以后要每天对夫人说辛苦了,说为夫爱你,不准凶夫人,不准再让小妾爬到她头上,若做不到,后果很严重。 具体是什么后果没说,但张大人签完字后就有股不祥的预感,觉得可能是真摊上事了。 虽说本性难移,这男人要不是个东西那肯定一辈子都不是个东西,但张夫人这一通折腾,再回去后觉得比以前畅快了许多。 张大人在将自己夫人接回来后,又得了一番同僚们的问候,都知道他要做好男人了,有人跟他说恭喜,有人觉得他及时改正很好,张大人后知后觉的上了贼船,这往后他要再敢闹点什么事,这些同僚还不知怎么看他。 还有那些等着参他的人,只怕会时刻盯紧了他,张大人觉得头顶绷了根弦,余生也有些艰难。 因为张家这事的结果,江临在各家夫人心中的地位那是水涨船高,能下狠心想要改一改现状的都找上了江临让他帮忙出主意。 江临也不是盲目出主意,而是提前做了全面打听,然后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对症下药。 很快,这些大人们就发现有哪里似乎不大对,比如以前一直围着他转的夫人开始对他爱答不理;比如爱跟小妾争风吃醋的夫人开始写起了信,脸上整日挂着笑脸;比如忙着管家操心这操心那的夫人突然爱出门了,整天见不着人影。 再比如,又一本新书活遍了整个盛京,同时流传出了两句话——‘纳妾的男人一定不是好东西’以及‘那他肯定是不爱你’! 在家中的待遇下跌好几个层次不说,还时不时要遭受冷眼,一不高兴说几句就会被拉出来跟那些不纳妾疼夫人的男子做对比,他们很快领悟到什么叫苦不堪言。 而造成这一切的当事人正在跟他那位不纳妾的好夫君炫耀,“我这夫人外交是不是很成功?” 都快要搅得满城风雨了,自然是成功的,卫云昭夸赞了他,并提议,“夫人,要不我们今年去江南过年吧,去云家看看。” 江临不解,“怎么突然想到去江南?” 卫云昭道:“我怕等那些大人们回过神,会集体找上门要将夫人给生吞活剥了。” “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夫人,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8 20:52:09~2020-11-09 21:0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忘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压根没等到过年的时候, 卫家就被人堵了,一群人,全是朝廷官员, 将卫家大门堵的严严实实的,让把江临交出去。 卫家的下人们已经开始抄棍棒,打算要拼死保护他们少夫人了。 江临自己是一点都不急,“担心什么, 你们少夫人我还有那么多的好姐妹呢, 她们会来救我的。” 江临让常安从后门出去, 去给他的好姐妹们报信,让她们赶来美救英雄。 常安是没想明白,他家少爷到底是怎么就靠一张嘴忽悠了那么多人,这些夫人们看着聪明又不好惹,怎么就偏偏跟他家少爷做上好姐妹了? 常安带着浓浓的疑惑问了出来,江临坐在摇椅上晃悠, 听到常安的话笑了, 他道:“你家少爷我可不是随便忽悠, 你没看我给每家出的主意都不一样吗?” 江临伸出两根手指,“一要了解她们的需求, 二则是清楚她们的底线。事情不难, 但要把握好度, 她们心里认可了,大家就是好姐妹了。” 说完, 江临推了推常安, “快去啊,再不去外头那些大人们就要砸门了,难不成你还真想让他们进来把你家少爷我生吞活剥了啊。” 常安当然不想, 忙不迭的跑了,边跑还边喊,“少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人来救你的。” 愣是让人生出了一种江临即将成为别人刀下亡魂的错觉。 常安走后,管家来请示江临,“少夫人,可要让人去唤大公子回来?” 江临连忙摆手,“别,不用了,他回来肯定会被这群人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的,”那就太惨了。 江临想着自己就只有卫云昭一个夫君,也不忍心啊。 他不仅不打算叫卫云昭回来,还让管家派人去告诉卫云昭,晚些再回来,不要打扰他的好姐们拯救他。 事实证明江临这夫人外交搞的确实不错,他的好姐妹们心中也有他,常安还没上门请,她们就先自己察觉到不对,坐马车赶到了卫家。 因为最近苦不堪言的日子,诸位大人们也不知怎么,竟有些惧内了,尤其是那几个在家被夫人拧过耳朵的,下意识就耳朵疼腿还有些软。 也不知以前的小家碧玉,温柔婉约的夫人怎么突然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那叫一个彪悍。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两个的想找茬儿是吧?” 这群女人一下马车就开始叉腰,并进行无差别攻击,压根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什么品级。 反正人都凑到卫家门口来找江临麻烦了,那就是个在家里没能硬气过夫人的男人而已。 “三妻四妾让你娶了,狐狸精被窝让你钻了,你那破家老娘也不管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还敢跑来找江妹…江弟弟的麻烦,你那脸皮能搁边关筑城墙了吧!” “这才几天,你们就受不了,可我们姐妹哪个过的不苦,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们谁说过一句心疼啊,你们已经够不是东西了,怎么,还想当个更不是东西的货色,一点好日子都不肯让我们过?” “我呸!什么玩意儿,一看就没反省过自己错哪儿了。成啊,你们今儿谁敢动江家弟弟一下,我们姐妹就打断他的腿!” 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一群朝中要臣愣是被这气势被震慑到了。 比他们在门口喊江临出来的气势强得多。 女人彪悍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以至于他们都不太敢认领自己的夫人。 门内,江临再次感叹,不愧是他的好姐妹,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必须好好表扬一番。 江临让管家开了门,他走出去,站在门口冲在场的大臣们拱手行了个礼,然后笑容甜甜的朝后头的女眷们挥手,“姐姐们,小弟我准备了些点心,不如进来坐一坐喝杯茶啊。” 点心那是诱人的,继周家那次赏雪宴后,杜家又办了一次赏梅宴,赏梅宴上她们吃了一顿午饭,也是江临带着卫家丫鬟做的,吃得她们可满意了。 这会儿一听有点心,瞬间喜笑颜开,男人什么的哪有点心重要,于是刚才骂的正起劲儿的各位夫人直接抛下这群男人,跟着江临进门了。 留下诸位大人面面相觑,并意识到,他们在自己夫人心中还不如一盘点心重要? 不知是谁,仰天悲伤痛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话得到了赞同,可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把人给休了吧?这丢人不说,他们这些人娶的妻自家门户也不低,可不是想休就能休的。 心里似乎更苦了。 不仅没能找成江临麻烦,还多挨了一顿骂,最后不得不离开了卫家门口,寒风中的背影,有些萧瑟。 卫家里面却是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江临不仅准备了点心,还做了热奶茶给这些夫人们喝,新鲜,味道也好,引得这些人连连夸赞江临。 还有人羡慕起了卫云昭,说江临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嫁给卫云昭了呢,这要是他自己娶妻,那嫁给他的人不知多幸福。 江临便顺着话题说起了让她们好好教导儿子的事,让她们将儿子教成一个专一深情的好男人,只有天底下不纳妾的好男人多了,自家姑娘才能过好日子不是。 在场好几位夫人家里都有未出阁的姑娘,一听江临这话就动心了。 还有人想让江临跟自家儿子认识下,好好教教他们那不成器的儿子。 江临谦虚的笑笑,没敢应这话,万一就是原身曾勾搭过的男人怎么办,会翻车的。 等他这些好姐妹们吃好喝好后,江临还让她们各带一份点心回去,“回去后看看你们家那位的态度,如果软和知道错了,那这点心就给他吃。要是一回去就冲你们发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点心就是喂狗了也绝不能给他们吃。” 有人接江临的话,“这种不知好歹的男人,我可舍不得把这么好吃的糕点给他们吃,喂狗嘛就更舍不得了,我自己吃。” 其他人都点头附和,跟江临道过谢走了。 有同路的就坐的是一辆马车,在马车上就说起了这段时间的事,“从嫁人后我从没像这段时日这般快活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不用像以前一样围着男人转围着孩子转,操碎了心。” “可不是,”另一人接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心里畅快,就连我这气色都好多了。” “江家弟弟说的对,这女人就得为自己活一回,才知道什么叫舒坦,什么叫真正的过日子。” 江临如今在她们心中的地位,那是远超过了家里那不是东西的男人,越跟人说起江临越觉得他好。 当然了,也不是全部人都喜欢他,都愿意让江临掺和他们夫妻感情的事,比如清河郡王妃。 周夫人的赏雪宴也是给她发了帖子的,虽然清河郡王已不如之前得盛宠,可也还是郡王,郡王妃这身份摆在这儿,周夫人也是要给面子的。 清河郡王妃开始还夸过周夫人安排的妥当,糕点好吃,说的书也不错。可等她知道周夫人办这赏雪宴实际是为了介绍江临给一众夫人们认识时,就跟吃了苍蝇似的,难受的不行。 清河郡王妃一直等着看江临的笑话,在知道张夫人听了江临的话跟她夫君闹上了别扭后,还骂过张夫人蠢货。自己男人被皇上斥责,往后再想往上升怕是都难了,影响男人升迁的女人肯定转头就要被休弃。 可哪想到,不仅人没被休,张大人还转了性,这夫妻二人又恩爱了起来,朝中大臣也对张大人另眼想看,跟清河郡王妃所料想的完全不一样。 后面还有更多蠢货听了江临的话,闹得家宅不宁,当清河郡王妃听说朝臣大臣跑去卫家找江临要说法时,心头那叫一个高兴,这回江临不被生啃了也得被扒层皮。清河郡王妃等着看好戏,看江临的惨状,但没想到那群蠢女人又跑去给江临解围去了。 反而变成了大臣们丧气而归,江临屁事没有,清河郡王妃对这个结果气得险些将牙都给咬碎了。 她在屋里转着圈,觉得这样不行,绝不能任由江临再嚣张下去,否则满盛京的官家夫人都要叫他给蛊惑了。 她想了半天,然后想到一个好主意,赶紧去找了清河郡王,“王爷,今日卫家门口的事你可听说了?” 那么多大臣堵在卫家门口,这可不是小事,清河郡王自然知道。 清河郡王看她,“怎么,你也想学她们跟本郡王闹?” 清河郡王只曾经有过一个妾室,但那妾室在谋害蒋柔后就被郡王妃给弄死了。自那以后清河郡王就没再纳过妾,通房倒是有,还都是郡王妃自己塞的。 这事郡王妃不占理,闹也闹不起来,最主要的是,她压根没想过闹。 “不,妾身是想让夫君去参卫云昭一本,他夫人搅得盛京满城风雨,还教唆女子公然反抗男人,此乃大罪。虽不是卫云昭做的,但他有管教不严之责,皇上本就对卫云昭不满,兴许他才到手的右侍郎就飞了呢?” 比如郡王妃越说越兴奋的语气,清河郡王反应就平淡多了,甚至还有些冷漠,“本郡王还以为你长进了,没想到越发蠢了。” 自觉出了好主意的郡王妃冷不丁被骂,当即懵了,“夫君你……” 清河郡王起身,“你闹的还不够吗,你看看如今的郡王府成什么样了,你还要去招惹那煞星,是嫌本郡王这个郡王当的太稳当了吗?” “闹?你说我这是闹?”听到这番话的郡王妃也炸了,“你忘了我们的柔儿还在里吃斋念佛当尼姑了吗?这一切都是卫家那两个贱人害的。” “闭嘴!”清河郡王怒斥,“若不是你纵着她做下那种不堪之事,又怎会走到如此地步。” 清河郡王失望道:“我当你已经反省知道错了,没成想你竟还惦记着找卫家麻烦,真是不知所谓,不可理喻。” 说完,清河郡王愤怒甩袖而去。 清河郡王妃不甘的冲着他喊,“我再不可理喻也比你这种不顾女儿无情无义之人要好,你不肯为柔儿出头那我就自己来,我就不信我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卫家。” 清河郡王听到这话了,心头怒火更盛,直接唤来管家,“派人守住夫人的院子,没本王吩咐不许她踏出院子一步,更不许与任何外人往来。” 管家领命而去,被罚禁足的清河郡王妃反应尤为激烈,一点都不配合,管家不得不让丫鬟强行将人关进了屋里。虽说郡王妃也是主子,可这府上到底是郡王说了算,郡王说了不许,那便是不许。 被关起来的清河郡王妃也不安分,在屋里乱砸乱骂一通,甚至还闹起了绝食,清河郡王都没理她。 郡王妃看不清局势觉得江临得罪了人,还搅得满城风雨,可他越是这样胡来,反而越不会有事。 江临得罪的人越多,卫云昭这个右侍郎就越举步维艰,朝臣个个对他有意见,如此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场面。这个时候去参卫家,不仅讨不了好,反会被怒斥心胸狭隘比不得妇人。 卫家在走什么棋,清河郡王自认不是完全明白,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那位最先被江临教唆成功的张夫人,她夫君张大人乃御史,也正是之前参过卫云昭辱了朝廷命官脸面的人,江临要给卫云昭出气,第一个就盯上了他。 江临这人记仇又睚眦必报,他若这时去参卫云昭一本,只怕江临转过身就会唆使那群官夫人来针对他们清河郡王府。郡王府惹了圣怒现在都无法请大夫治病,再得罪一群夫人,那日子才是真不用过了。 江临只要没祸害他头上,这等闲事清河郡王就没打算掺和。 在书房静坐半响,清河郡王叫来管家,叮嘱他,“夫人那边盯紧些,别出岔子,另外告诉她,别因为她意气用事,让柔儿一辈子留在庙中,届时悔之已晚矣。” …… 除了清荷郡王妃想趁机找江临麻烦外,还有人同样没闲着。 大清早的,卫云昭都还没出门去兵部,卫家却突然来了几个衙役,说有人状告江临,府尹让他去衙门问话。 说起这盛京府尹,现在这位是今年的第三任了,造反的事由二皇子一人担了责没把其他人牵扯进来。但长德帝却借着采石场那几百条人命的事罢黜贬职了好些人。 前盛京府尹赵世川首当其冲,所以如今的盛京府尹又换人了,但不是正式的,是由尹暨暂代府尹一职,也算是对他查采石场一案的奖赏。 虽然尹暨本人可能并不想要这奖赏就是了。 江临自己也有点懵,问卫云昭,“总不能是那些大人们想不开,跑府尹告我去了吧?” 卫云昭摇头,“应该不是他们,这些人如果告你会直接递折子给皇上,而不是去府衙。” “那是什么事,我最近没犯事啊?” 卫云昭闻言笑了笑,“夫人这话听起来很有自知之明,最近两字用的很好。” 江临推着他往大门口去,“嗐,这也不是有前科,谨慎起见才这么说的。” 等见了人,听到对方说的事后,江临觉得他还是不够谨慎,他该用这两天来做区分的。 告他的人竟然是任登高,江临心想,他就是把任登高腿给打折了,这一个月多过去也该好得差不多了。 现在才告他,是不是太迟了些。 但不管怎样,江临都得往府衙走一趟,卫云昭问他,“要我陪你吗?” 江临摇头,“不用,你去忙你的吧,我到府衙把话说清楚了就自己回来。” 江临还是很轻松的,他和周成望杜玉翎三人对任登高是下了狠手,但下手的位置很讲究,任登高就是疼死了,大夫也不会说他伤的多重。 而且时间这么长,就算有痕迹也消得差不多了。 等到了府衙,江临看到了任登高,只看了一眼,他转身就走,并表示,“碰瓷,严重碰瓷,这事跟我没关系!” 尹暨让人将他拦了回来,惊堂木重重一拍,“江临,任登高状告你殴打他,将人重伤至如此模样,你可有话说?” 江临朝尹暨拱手,“大人,我说他这一身伤跟我完全没关系你信吗?” 任登高看着很惨,很惨很惨,身体被捆成了蚕蛹,脸肿的像猪头,没一块好肉。甚至让江临生出了好奇,到底是谁比他更恨这货,下了如此重手。 “可任登高说你昨晚带人在他家附近将他打成这般模样,甚至还有家人邻居作证,你如何解释?” 江临指了指任登高,不可置信道:“他都这样了,还能开口吗?” 尹暨:“……” “是下人代他说的。” “哦,”江临冷漠脸,“我没有,昨晚忙着跟我家夫君亲亲我我我呢,哪有时间去打这种玩意儿,他不配!” 尹暨咳了一声,“咳,好好说话。” 江临摊手,满脸无辜。 尹暨询问,“你昨晚在府中,有何人能给你作证?” 江临答,“卫家全府人都可以作证。” 江临一说完,任登高就疯狂眨眼朝他家小厮暗示,小厮便开口反驳江临的话,“你是主子,卫家的下人都要听你的,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不能作为人证。” 江临乐了,“怎么,你们任家的下人能作证我打了任登高,我卫家的下人就不能给我作证我人没出门了,你说话之前过过脑成吗?” 小厮愣了下,然后梗着脖子道:“我,我家少爷还有邻居能作证。” “哦,那把邻居叫来呗,咱们当场对峙。” 尹暨办案多年,有些事他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江临态度坦荡,丝毫不惧,看着的确不像是动手之人。 而任家这边,任登高不能说话,小厮代为开口,仅从辩驳上来说很难占据上风。 江临说完,尹暨便当场宣布带证人,卫家这边也一样叫人去传唤了。 任家所谓的邻居一进门就指着江临道,“是他是他,就是他,昨天晚上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他带了好几个人来打任少爷。” 待这些人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后,尹暨拍下惊堂木,“肃静,你等确信此人便是殴打任登高之人?” 邻居们齐齐说是。 尹暨:“那好,本官问你们,是昨晚几时看见的,你们一块告诉本官。” 这一说就出了差错,有人说天黑了,有说天刚黑,还有人说没黑,等出口后发现不对,又着急忙慌的改口,就没统一过。 “第二个问题,任家的小厮来答,既说是昨晚,不管天黑没黑,时候都已不早了,你家少爷为何这个时辰还在门外溜达,让江临寻着打他的机会。” 既是在巷子里动的手那就不可能是江临带人将任登高强行从家里带出来的,若能进得了门,那定会直接在家里动手。 小厮支支吾吾道:“我家少爷昨晚在书院留得久了些,回去时天就晚了,刚巧叫江少爷给撞上了。” 尹暨,“你家少爷挨打的地方离任家并不远,为何不回去请人来帮忙,叫江临生生给他打成了这样?” 小厮,“我…我当时害怕,没,没反应过来。” 尹暨深深看了小厮一眼,然后道:“来人,将任登高身上的白布拆了,请大夫来验伤。” 任登高下意识摇头,小厮也连忙阻拦,“不能拆,大人,我家少爷伤的太重,大夫说得这样绑一段时间才能好。” 江临听到小厮这话直接笑了,“你们请的那大夫跟你家少爷有仇吧?” 尹暨也道:“绑上几日,是要叫你家少爷让屎尿活活憋死吗?” 任登高整个人脖子以下捆的严丝合缝的,连动都不能动弹,这样绑几日,没事都得出事。 而任登高本人和小厮显然都没想到这点,蒙圈了。 衙役得了吩咐,然后就开始拆蝉蛹,小厮不敢阻拦,任登高挣扎无用。拆完发现,除了脸像猪头,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这下都不用审就知道是诬告了。 江临一看这情形,连忙就反告任登高一状,让尹暨给他做主。 尹暨重新坐下,开始审任登高,“还不快从实招来,为何要诬告江临殴打你?” 尹暨还扫了一眼来给任登高作证的邻居们,“还有尔等,可知做伪证一样是要吃板子的。” 这群人顿时慌了,全部跪下求饶,说都是收了任家的好处才来作证的。 既已经犯错,尹暨直接吩咐衙役将人带下去每人十板子,当是收好处作伪证的好处。 至于任登高这边,这人本来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尹暨稍一威胁他就马上招了。 “是…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大人明鉴,学生也是不得已而位置而为之,学生无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9 21:01:29~2020-11-10 20:4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独来独往、谨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otyl、弥翵饕 5瓶;未来可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任登高说是有人指使他诬告江临找江临麻烦, 但却说不出是谁指使的,也或者是他不敢说对方的名字,江临从他脸上看到了惧意。 江临心中顿时闪过了很多人, 皇后,太子,赵秋如,还有那个什么清河郡王妃以及最近刚得罪的大臣们, 只要是他结过怨的, 江临都觉得有可能。 主要除了两个好兄弟和新认识的一群好姐妹外, 其他人好像或多或少都跟他有点恩怨,江临觉得自己人缘实在不好。 从任登高这儿没问出来,尹暨便问江临有没有什么头绪,江临很诚实的摇头,“我仇人太多了,我觉得每个都有可能, 但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尹暨:“……” 他也是头一回听人如此坦荡的说自己仇人太多。 尹暨深吸一口气, 对江临道:“你先回去吧, 任登高这边本官会将他收押,等审出幕后指使者了再通知你。” 江临点头, 然后让尹暨出来, 跟他说了句悄悄话, “其实我真的揍过任登高,不过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他觊觎我妹子, 他活该!” 尹暨打量着江临, 看着是改邪归正了,可纨绔本性难怪,遇事就动手。 尹暨挥挥手, “走吧,本官会让他说幕后指使的,”尹大人还是觉得他无法理解纨绔子弟的行事风格。 如果江临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告诉他,当纨绔子弟特别爽,动手都不需要找理由,只要觉得不高兴了就能动手,格外爽! 江临带着卫家来给他作证的下人离开府衙,一出大门江临就吩咐常安,“你去打听打听任登高最近在做什么。” 常安问,“少爷,你不去查是谁指使他的吗?” 江临摇头,“不用,对方选了任登高这么个蠢货来我污蔑我,就说明不足为惧,而且以尹大人的手段,很快我们就会知道幕后指使是谁的,不必自己费力去查了。” 常安表示明白了,“那少爷我这就去打听任登高了,”常安说完就跑走。 江临回了府才发现卫云昭竟没出门,一直在等他回来,江临走过去,“这么不放心我啊。” 卫云昭见他有心思说笑,便猜到没什么大问题了,便顺着他的话说,“夫人为我和卫家结了太多仇,为夫无以为报,就只能在门口当当望夫石,盼着夫人能早些回来。” “望夫石,”江临笑了,戳戳卫云昭腿,“你先站起来再说吧。” “站起来了可有什么好处?”卫云昭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江临。 江临将轮椅转了个方向,“好处就是你可以不用再坐这玩意儿了,上下台阶时也不会出现被我连人带轮椅一块提的场面。” 江临手戳上卫云昭脸颊,“满意吗?” 并不满意的卫公子抓住了江临在他脸上作乱的手,亲了亲他指尖。 温热的气息打在手指上,加上柔软的触感,让江临觉得整个人发麻,他几乎是下意识收了自己的手并悄悄红了耳朵。 而卫云昭正含笑看着他,他说,“我似乎找到夫人的软肋了。” 江临小声嘟囔,“哪有人的软肋是手指的。” 卫云昭说,“别人我不知,但我夫人的是。” 虽然理论知识涉猎了不少,但没跟人谈情说爱过,缺乏实战经验,所以江临一时竟还有些害羞。 想想又觉得不能输,凭什么卫云昭一个古人比他还会撩。 于是江临凶巴巴的问卫云昭,“你的软肋呢?” 卫云昭嘴角噙着笑,眉眼温柔,“我的软肋自然是夫人你。” 江临继续凶巴巴,“软什么软,我比你全身上下都硬!” “是是是,”卫云昭宠溺的点头,“夫人说什么都对。” “时候不早了,为夫该去兵部了,今日应当会晚些回来。” 卫云昭有正事要办,江临也不好缠着他继续追问,卫云昭显然看出了江临的心思,他自己推着轮椅往前走一截路,然后回头冲江临招手,“你附耳过来。” 江临凑过去,便听卫云昭小声在他耳边说,“等晚上再告诉你我的软肋是什么,”说完就轻轻在江临耳朵上亲了下。 像触电般,酥酥麻麻,江临耳朵瞬间爆红。 他又听见卫云昭低低的笑声,以及,“原来耳朵也是夫人的软肋。” “也许夫人全身都软软的,”卫云昭语气充满了向往。 江临这回脸也红了,跟煮熟的虾似的,当然,他也恼羞成怒了,将轮椅推到门口,然后连人带轮椅一起提到了台阶下,“哼!” 占尽优势的卫云昭说,“夫人脸红好看,生气也可爱。” 江临在心中默默吐槽,再说下去你夫人可能就要因为熟透而没了。 好在卫云昭也怕太过真把人惹生气了,让荀七驾车走了。 卫云昭走后,江临还吹了好一会儿风才平静下来,觉得自己太争气,竟让一个古人给撩成这样。 江临自我反省,觉得他就应该把卫云昭抱起来放自己腿上,然后狠狠的亲他,再将人摸个遍,这还能找不出他的软肋? 不过晚上还有机会,他得好好准备准备,晚上一定要把卫云昭‘嚣张’的气焰给压下去。 江临立志,晚上一定要将卫云昭亲的浑身发软! 他满怀壮志,雄赳赳气昂昂往昭云苑走,但没走出几步,就被飞奔而来的杜玉翎给抓住了,“江临,快跟我走,去打死那王八羔子去。” 杜玉翎看着很生气,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江临抽回手,跟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问,“出什么事了?” “江镇那王八羔子想娶我妹妹,”杜玉翎几乎是吼出来的,眼都气红了。 “我要记得没错的话,你就只有一个妹妹未出阁了吧,就比云葭大几个月来着。” “就是我小妹,那畜生竟敢玩阴招,我弄不死他!” 两人上了马车,江临发现周成望也在,就让杜玉翎别太激动,仔细把事情说说。 杜玉翎心中怒火旺盛,一提到江镇的名字就顾着骂他了,江临半天也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周成望实在看不下去了,抓住杜玉翎的手让他自己堵住自己的嘴,“我来说,事情是这样的。” 杜玉翎的妹妹叫杜莹莹,家中幼女,从小被娇养着长大,天真可爱还有些不谙世事。杜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太早嫁人,但因为她受宠,长的也不错,所以惦记杜莹莹的人却不少。 杜家拒了不少上门提亲的,但哪想到竟有人敢玩阴的。 杜莹莹前些日子跟杜母去城外寺庙上香,竟碰上了贼人企图对她行不轨之事,然后江镇从天而降救了她,英雄救美。 杜莹莹回去后也没跟家里人说,反倒是背着家人跟江镇通上了书信,对江镇生了情愫。 周成望道:“今儿你那后娘上周家提亲,杜家妹子羞得满脸通红,一口就答应了。” “杜家妹子的反应让小翎子他爹娘觉得不对,没答应,但也没一口拒绝,只说姑娘小,要再看看。” 杜玉翎补充,“等人走后,在我爹娘的逼问下,小妹才把当日在寺庙江镇救她的事说了,书信往来这事她不肯开口,最后还是从丫鬟口中问出来的。我们一听就觉得有问题,哪有那么巧,去寺庙就碰上贼人,贼人刚要做点什么江镇就出现了。” “还有这上门提亲,肯定是他们安阳伯府早就安排好的。” 论及地位身份,安阳伯还真比不了杜家,杜家可是出过几任帝师的,杜家老爷子教过长德帝,而杜玉翎父亲教过太子,有帝师这名头在,其他人都得对杜家敬三分。 安阳伯府因为出了个江锦月,一再受牵连,江锦月被皇后处死后,长德帝就彻底冷落了安阳伯,不论是那两口子谁的主意,但肯定都是冲着联姻,想获帝宠,让安阳伯受重用的。 还有江镇,这人文不成武不就,之前还给四皇子做过伴读,现在四皇子和苏贵妃都不知所踪,江镇没少被叫去审问知不知道四皇子的下落,日子也挺难过。 如果再不为自己寻出路,估计这辈子他都只能当个安阳伯府一事无成的二少爷了。 杜家是个很好的选择,除此之外,江临觉得这事跟他应该也有些关系,江临跟杜玉翎关系好,安阳伯府大概想着,就算杜家看在江临的份儿上,也会对江镇多一份拂照。又或者是觉得玩这种阴招事情败露后,有江临的面子在,也不会太过追究。 江临想了会儿,摸摸自己的脸问两人,“我的面子有那么大吗?” 周成望给了他一个白眼,“脸是不小,但面子这玩意儿你有过吗?” 杜玉翎别过头,没眼看,也不想做任何评价。 江临叹气,“唉,但江镇母子肯定觉得我有。” “你要点脸,现在说正事呢,等到了安阳伯府,你负责去把人带出来,我们找个小巷子揍他,”周成望举着拳头,“揍不死他。” 杜玉翎激情怒骂,“王八犊子,畜生,敢玩儿阴的,我弄死他!” 江临突然有了点联想,“你们知道我今早才被叫去衙门问过话吗?” 两人还真不知道,齐声道:“怎么回事?” 江临道:“就一个多月前我们殴打过的那个任登高,今天自己造假,说我昨天晚上又打了他,告到衙门去了。” “之前我还在说对方找了任登高这么个蠢货来污蔑我,现在我觉得也许不是污蔑,而是警告。” “警告我们别动江镇,否则就得衙门见,或者朝堂上见。”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个午间小甜饼,作者真的努力了! 第60章 周成望二人显然没想到还有这茬儿, 他问,“难道这事就算了?” 杜玉翎坚决否定,“不可能, 想都别想,我是绝不会让那个畜生娶我妹妹的。” 江临拍拍他,“别激动别激动,放心, 我绝不会让咱妹妹跟那种人扯上关系的。这事的源头在你妹妹身上, 只要你们一家人都不同意这门亲事, 江镇还能来抢亲不成?” 他要真敢这样做,那打死他都不能说杜家有错。 江临让马车改道,“去杜家,我见见你妹妹,跟她说会儿话。” 自从好姐妹多了,江临觉得自个儿已经变成妇女之友了, 跟小姑娘谈心这种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到了杜家, 杜玉翎爹娘都在生气, 而杜莹莹在哭,显然是刚挨过骂。 小姑娘从小连句重话都没听过, 猛然挨一顿狠骂, 又不让她嫁给心上人, 一时半会儿怕接受不了。 江临上前跟杜家两位长辈说,“伯父伯母, 让我跟莹莹妹妹说会儿话吧, 妹妹哭的这么可怜,二位也别训她了。” 杜父看着江临,略带怀疑, 江临拿出杀手锏,“我带莹莹妹妹去卫家,给她做好吃的。” 托杜玉翎的福,杜家的人也没少吃江临做的东西,味道自然不用说,一提吃的,嘴里就不争气的分泌口水,馋了。 杜母忙道:“别去卫家了,就在府里做吧,后厨什么都有。”做好了他们也能沾光吃点。 杜母的话得到了杜家人一致赞同,离得近他们才能多吃点不是。 江临哪能猜不到他们在想什么,他笑笑,“伯母,卫家也有几个小姑娘,我带莹莹妹妹去跟她们说说话,她们年龄差不多,能说到一块儿去。” 杜莹莹也是想跟江临走的,刚挨了骂,又伤心又难过,暂时不想看到爹娘。 话说到这份儿上,杜母也不好再留人,但笑意温柔,充满了暗示。 江临表示懂,“伯父伯母,等莹莹妹妹回家时,我让她给你们带些吃食回来。” “诶,好,那就辛苦你了。” 江临带着小姑娘回卫家,都没让杜玉翎他们跟着,也没坐马车,他带着小姑娘慢慢走回去。 这时代大户人家的女子大多被养在深闺,能出门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每回出门都跟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一般,格外欢快。 杜莹莹对什么都好奇,她身上没带银子,眼巴巴的看着江临,但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他要。 江临拿了一两银子给她,“我们来比赛如何,我们各拿一两银子,然后看谁买的东西多。” 杜莹莹还没跟人打过这样的赌,一听立马就答应了。 她买的时候江临就在后面看着,并不靠近,等买完了,江临才上前去买同样的东西,跟摊主讲价。一路下去,杜莹莹那一两银子很快花完,但江临却一直在买,等将银子花完时,他手中的东西已经快提不下了。 江临见杜莹莹噘着嘴,笑着问,“这就不高兴了?” 小姑娘老实点头,“江临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她看着江临买的那一堆东西,满眼羡慕。 江临道:“因为哥哥我见过世面。” “走吧,回去再慢慢跟你说。” 江临带着人回了卫家,然后把家里的小姑娘们全唤了出来,他买的那一堆东西都给她们分了。 杜莹莹有些尴尬,因为她没想这么多,买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她窘迫又无措的看向江临,希望江临能帮帮她。 江临问,“莹莹,你平常去各家走动时,要送的礼都是你娘给你准备好的吧?” 杜莹莹点头,“嗯,”她只需要带着丫鬟去就行了。 按杜莹莹的身份,也用不着她巴结人,一般都别人往她跟前凑,上赶着跟她说话,所以小姑娘什么都不用操心。 “那等你嫁人了,你娘不在身边,这些人情往来要送的礼,你打算怎么安排呢?” 杜莹莹很茫然,“可我不会那么快嫁人,娘说等我满了十四岁生辰便开始教我怎么管家。” “可你不是喜欢江镇,想嫁给他吗?” 旁边卫云葭几个小姑娘听到江临这话,都吃惊的看着杜莹莹,显然没想到她竟然喜欢江镇。 提到江镇,杜莹莹还是有些害羞的,“我,我就是想先跟他定亲,没想那么快嫁给他。” “如果你江镇哥哥要马上跟你成亲,你要不答应,他就去娶别人了,你当如何?” 杜莹莹几乎是下意识反驳江临的话,“不会的,江镇哥哥喜欢我,他不会逼我做这种选择的,他说过会等我长大。” 江临叹气,这小姑娘也太不谙世事不懂人心了些。 他让卫云葭她们陪着杜莹莹,自己去做吃的。 临走时,江临给卫云葭使了个眼色,让卫云葭好好劝劝这小姑娘。 虽说孩子董事太早不好,但养的太过天真就更不好了。 江临在厨房忙了一会儿,做了两道小点心,端出来的时候发现杜莹莹又哭了。 江临用眼神询问卫云葭,卫云葭道:“就给莹莹姐姐说了下《侯府秘闻录》,她听不得这么悲惨的故事,就哭了。”卫云葭也很无辜。 江临懂了,《后附秘闻录》中他写了云婉烟跟安阳伯相遇相识到云婉烟早死的过程,杜莹莹这样单纯的小姑娘听了肯定难受。 江临把糕点放她面前,“吃吧,刚做好的。” 人也好哄,在她捧着糕点吃得小仓鼠似的时,江临便问她,“有没有觉得这个故事其实很耳熟,像不像你个和江镇。” 杜莹莹不敢接话,她想说不像,可仔细想想不过是一见钟情的方式不太一样。 江临道:“你见过的男子太少,江镇大约也是头一个在费心思哄你的人,你动了心也正常。我不劝你忘了他,只要别那么快答应他,你可以告诉江镇,只要他能坚持一年风雨无阻每日给你写信给你送你东西,并且不让任何人知道,一年期满后你就答应他,如何?” 杜莹莹问,“为何要如此啊,一年好长的。” 江临,“不,一年太短,如果他真的爱你,哪怕十年他也能坚持,你不信江临哥哥吗?” 杜莹莹看看江临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糕点,没敢说不信。 “好了,一会儿留下来吃晚饭,吃了再送你回家,你先跟云葭她们说说话。” 晚上卫云昭回来,江临跟他说了杜莹莹和江镇的事,卫云昭看法跟江临相同,觉得很可能是赵秋如指使任登高让其污蔑江临的。 赵秋如心爱的女儿死了,虽然是皇后处死的,可赵秋如不会把账算在皇后头上,她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江临害的,之所以那么久没动静,显然是在酝酿什么大招。 江临从知道皇后要对江锦月下手时,他就在等赵秋如发招,现在有动静了,江临还有种该来还是来了的感觉。 甚至松了一口气,他对卫云昭道:“我就怕她毫无动静,那样的话不是她脑子坏掉了,就是她可能憋着要跟我同归于尽的招,就太可怕了。” 卫云昭失笑,看了眼正窝在榻上看江临新话本的几个小姑娘,问他,“这回你打算怎么办?” 江临露出个坏坏的笑容,“江镇对小姑娘到底有几分喜爱难说,但想借势是肯定的,江镇都送上门来了,不好好折腾他下,那多对不起人。” 卫云昭提醒他,“江镇可是儿子,若将他折腾狠了,赵秋如兴许真会做出跟你同归于尽的事。” 江临摇头,“不会的,因为她还有另一个儿子,而且我会很快让她没心思落在江镇身上的。” 具体怎么做江临没说,他招呼小姑娘们过来吃饭。 杜莹莹跟卫云葭她们相处了一下午,这会儿已经完全不伤心了,而且在美食面前,江镇算什么玩意儿,完全吸引不了人,小姑娘吃的可欢快,甚至还想明天继续来做客。 江临没答应,在送小姑娘回去的时候就让她写信给江镇,把那个一年之约告诉他,并诱惑道:“如果你听哥哥的话,我就每月给你做一顿好吃的,要吗?” 马车上放了两个食盒,装的是给杜家人的菜,香味儿在马车内飘荡,哪怕走之前已经吃的很饱了,但现在闻到味儿依旧馋的很。 杜莹莹几乎是没犹豫的点了头,“好,那下次我也还要吃今天这么多。” “没问题!” 江临把人送到,又跟杜家人说了会儿话,把自己那计划也说了,反正就是可劲儿折腾江镇一年。 杜玉翎立马道:“一年,我看他一个月也坚持不了,他那满肚花花肠子能是个什么好货色。” “所以,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就成。” 食盒留下,江临说完话就自己先回去了。 他还惦记卫云昭白天说的软肋呢。 江临急急忙忙赶回去,发现卫云昭已经沐浴完了,他过去戳卫云昭脸,“你是在逃避吗?” “为夫倒是很想与夫人一起鸳鸯戏水,可浴桶太小,有些施展不开。” 卫云昭指指后面沐浴的地方,“热水已给夫人备好了,夫人放心,我已吩咐管家让他找人定制一个大浴桶,届时定能满足夫人的心愿。” 江临想想自己早上立下的壮志,温和一笑,“好,我这就去,那夫君先去床上等着,我很快便来。” 等江临洗好,并没有想象中的画面——卫云昭拍拍床说,快来睡。 而是先听了常安汇报他打听到的任登高最近的动向。 常安提起这个任登高是一脸嫌弃,“少爷,你肯定想不到这人最近都在做什么,他整日流连青楼啊!” 江临还真不意外,毕竟任登高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纵欲过度的气息,这种人逛青楼可太正常了。 “然后呢,除了逛青楼还做了什么?” 常安摇头,“没了,就只逛青楼,连书院都不去了。” “据说是楼里一个新来的花魁给迷住了眼,我偷偷去看了眼那花魁,好看是好看,但整个人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常安觉得这个任登高是他打听过的人当中最好打听的了,每日出门假装去书院,然后转个弯儿就跑到青楼去了。 “不是,”江临觉得这事不太对,“任登高白日去青楼,这哪家青楼白日还做生意?” “是哦,”被江临一提醒,常安也反应过来了,“那我明日再去看看,我今儿也确实是白天进去的。” 江临,“嗯,你再仔细注意下去青楼的都是些什么人,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冲着花魁去的。” 常安忙点头,“好,那我明日再仔细打听下。” 常安出门后,江临坐在桌前沉思,怎么又是青楼,江临直觉这青楼里藏着事儿。 “夫人,”没等江临仔细琢磨,江临突然听到卫云昭唤他。 江临抬眼看去,发现卫云昭不知何时上了床,正掀着被子对他招手,“夫人快来。” 想象中的画面有了,什么青楼什么任登高瞬间被江临抛诸脑后,他起身朝床走去,“来了。” 江临脱了衣服上床,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卫云昭,“你快说。” 卫云昭说,“不若夫人自己找找,这样的秘密自己发现不是更有意义。” 江临一想也是,他先凑过去亲了亲卫云昭耳朵,还故意对着吹两口热气,但卫云昭没什么反应。 江临又盯上了他脖子,“你说我要是在你这儿留下点印子,明日你那些同僚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卫云昭想了想道:“大约会说我家中的小野猫太野了。” 江临才不想当什么小野猫,他扒开卫云昭衣服,在他锁骨的位置啃了一口,能清晰感觉到卫云昭呼吸急促了些。 江临笑了,指着被自己啃过的位置道,“这儿算一处。” “好,”卫云昭认了。 接着,江临直接将卫云昭衣服解开,手指一寸一寸的从脖子往下游移,仔细观察着卫云昭的反应。 他在腹部的位置停留了很久,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偷偷练过,腹肌比之前更明显,手感也更好了。 江临起了坏心眼儿,亲在了卫云昭腹部的位置,或许是激动或许是意外,卫云昭挺了下腰,下意识想逃。 江临直接起身而上把卫云昭给压在了身下不让他动,手指在他结实的腹肌上画圈圈,“所以这儿是不是也算?” “算,”卫云昭声音很小,带着几分隐忍。 江临却跟没察觉似的,他说,“白天我就想好了,我要将你亲到浑身发软,所以你躺好了,我要开动了。” 卫云昭又回了一声好,心中想,夫人似乎比以前更馋他的身子了。 第61章 大概是找软肋有些累人, 两人第二天起得都有些迟。 江临起来就从管家口中得知,尹暨派人给他送了信,说任登高已经招了, 说是安阳伯府派人指使的他。 而安阳伯府用来威胁任登高的事便是让书院将他除名, 任登高读书本就不用心,科举多年考不中, 再加上最近更是流连青楼连书院都不去了, 书院对他很是不满, 本就有要将他除名的意思。安阳伯府再递句话过去, 那任登高这书铁定没法读了。 任登高虽说沉迷青楼花魁, 但他还盼着能中举人当大官呢, 书院肯定是要去的,他想的是把青楼花魁给赎回家了再去书院,安阳伯府横插一脚轻飘飘几句话就将他威胁到了。 任登高上回挨打并没看到是谁动的手,还是安阳伯府的人跟他说是江临跟动的手, 并为了针对江临还只说了他一人的名字。传话的人让他想个法子, 不管做什么,只要能到衙门状告江临打他就行。任登高上回挨打回去痛了好久, 对打他的人恨之入骨,如今知道是江临做的,任登高自己也生了报复的心思,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假装重伤的戏码。 为了逼真,任登高脸上都是真伤, 是他让自家小厮打的,但还是没料到的尹暨会直接让拆开了白布验伤,一下就暴露了。 任登高要报复江临没报复成,但安阳伯府给江临的警告目的却达到了。 江临听完管家转述的话, 心想果然不出意料,就不知是赵秋如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安阳伯也默许了。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孝顺儿子,亲爹和后娘他都不会放过的。 吃过早饭,卫云昭依旧去兵部,江临则为他亲爹安阳伯挑生辰贺礼去了。 他敲开了青楼白日紧闭大门,让老鸨将楼里长得最好看,温柔乖巧的姑娘们叫出来。 老鸨见银子眼开,自然江临说什么是什么,叫了七八个符合江临要求的姑娘出来。 江临问了她们想不想从楼里出去,愿不愿意给人当妾,最后愿意的只有两个,江临让她们展示了下才艺,选了其中一个叫苏乔的姑娘,将人带走了。 这姑娘名字好听,人看着也是温柔婉约款的,不像是盛京人。 江临也没太想了解人,只跟她谈事,“如果你愿意当妾,那就当一辈子妾室,有人保你衣食无忧。如果不愿意这么过一辈子,等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回家。” “苏乔一切听江少爷吩咐。” 江临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你认识我,说吧,你的目的。” 苏乔突然跪在了江临面前,“苏乔想求一个不可能的公道,江少爷放心,苏乔愿为江少爷做任何事。” 苏乔对上江临的视线,眼神坚定。 “起来吧,”江临没看出什么,但人却是不太敢用,他有点心疼他的银子了。 江临摆摆手,“算了,就当本少爷我日行一善,你走吧。” 江临将卖身契塞苏乔手里,转过身,打算另找一家青楼重新买人。 苏乔从后面追了上去,“江少爷,苏乔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江少爷信我。” “那就把你目的说清楚,”江临回头,目光直直盯着她。 苏乔取下脖子上带的玉佩给他,“江少爷将这玉佩带回去给将军看,将军会告诉您的,苏乔明日辰时还在此处等您。” 话说完,人就转身走了。 搞得江临有点懵,他觉得他不管做什么,好像都能出事。 好像是有那么点灾星体质? 江临拿着玉佩边看边往回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将玉佩收了起来,打算等卫云昭下午回来时问问他。 然后又想起这个苏乔对卫云昭的称呼,将军,除了他刚穿来那会儿,后头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卫云昭了,这个苏乔,只怕身上藏了不小的秘密。 下午,卫云昭一回来,江临就迫不及待地将玉佩拿给他看了。 卫云昭看到玉佩有些激动,问江临是在哪儿拿到玉佩的,江临便给他解释,“我不是去给我那伯爷爹选生辰礼嘛,就打算去青楼给他挑个好看的妾,这玉佩就是那个我从青楼买出来的姑娘给的,她说你看了这玉佩就懂了,对了,那姑娘名叫苏乔。” 卫云昭将玉佩攥的有些紧,江临看到他手背青筋凸起,还有点紧张,“怎么了?故人?” 卫云昭看向远处,目光深沉,“也许是故人之女,我有负苏将军之托。” “苏将军名唤苏源,是我父亲的部下,他跟我父亲一起死在了边境,我找到他们时,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他给了我一块玉佩让我可以的话替他照看照看家人,这玉佩是苏家人的信物。他还告诉我,我爹不是战死。” 不等江临询问,卫云昭便主动跟江临解释,说起了旧事。 卫云昭让荀七将玉佩取来做对比,两枚玉佩一模一样。 父亲去世,他领兵退完敌便中了毒,许多事都安排得仓促,等他醒来时,已是几月之后。许多真相和线索都被人故意掩埋了。 苏家人也…… 卫云昭一直让人在查,但直到现在都是猜测多,证据少,没有证据,他想复仇,为父亲为那些跟他父亲一起无辜枉死的人求一个公道,便遥遥无期。 江临想,难怪苏乔说她想求一个不可能的公道。 但江临有个疑问,“这个苏乔怎么知道你认识玉佩,难不成苏将军跟她说过?” 卫云昭也不清楚,只能猜测道,“你们可是约好了明日见面,明日我同你一起去吧,我曾见过她一面,能认出来。” 江临点头,“如果她真是苏将军的后人,我便让人将她送回江南吧,虽然不知是怎么流落到青楼的,但走到这一步,定也是无奈之举。” 一个将军的女儿,沦落风尘,还不知多难受。 “嗯,”卫云昭点点头,“是我没能履行对苏将军的承诺,照顾好她。” 江临安慰他,“你都自身难保,这事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心狠手辣,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狗东西。” 至于狗东西具体是谁暂时还不清楚,但不管是谁,这么骂肯定是没错的。 有江临打岔,卫云昭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嗯,明日我们去见见她。” 除了苏乔这事外,常安那边也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少爷,我今日去看了,去那青楼的都是些年轻人,很多书生,个个都迷花魁迷得跟丢了魂儿似的,我今日又见着那花魁了,她觉得她好生怪异,浑身上下透些邪气,还很像一个人。” 常安压低了声音,“像死去的大小姐。” 常安口中的大小姐说的是江锦月。 常安接着道:“但她的手是好的,两只手都是,我特意看过。” “少爷,这世上会有两个长得很相似的人吗?” 江锦月,江临念着这个名字,对常安点点头,“有,会有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少见。” 江锦月那手断了是肯定的,再接上的可能几乎没有,做假手也不太现实,但这个女人又跟江锦月很相似,对方会有什么目的呢? 江临不觉得是冲着他和卫云昭来的,就算江锦月恨他们,但真正要她命的可是皇后,不先找皇后报仇,而是先找他们麻烦,有些本末倒置。 “也许,跟安阳伯府的动机一样,是警示。”卫云昭发表自己的看法。 卫云昭说道:“一个已死之人再次出现在人前,谁会害怕?” 那自然是心中有鬼,之前害过人的会害怕。 反正江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后,这白日开门的青楼,吸引了那么多书生,这事迟早要闹大,只要有认识江锦月的人看出来了,话自会传到皇后耳中。 江临道,“我们当初让初八晚些离开就好了,兴许就能知道她是真死还是假死。” “芳月殿那场火烧的巧合又蹊跷,但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她死没死,有人拿她做文章是肯定的。” 常安在旁边挠头,“少爷,那我明日还要继续盯着吗?” 江临道:“不用进去了,远远盯着就行。” “诶,好勒,那我先退下了。” 常安走后,江临二人继续讨论江锦月的事,“你说,赵秋如有可能知道江锦月还活着吗?” 卫云昭也不确定,分析道:“当时那样的情况,她不可能是自己逃出去的,定有人在背后帮她,能不能跟赵秋如相认得看现在背后人的意思。” “而当时能在那种情况下将她救走的人并不多,也许我猜到是谁了。” 江临觉得自己也猜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脱口而出,“六皇子!” 六皇子越恒跟皇后有血海深仇,将江锦月救出,然后利用江锦月对付皇后太子,也并非不可能。 卫云昭虽不知道六皇子跟皇后之间具体有什么恩怨,但他能看出六皇子不是个心思纯粹的,并非什么善茬儿。 而江临知道真相,就越想越觉得可能。 两人边说边往床上转移,江临晃晃脑袋,“算了,懒得想了,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定论的。” “嗯,睡觉吧。”卫云昭抓住了江临的手,但嘴上说着睡觉,却没闭眼。 江临看着他笑,“怎么,又让我把你亲得浑身发软吗?” 卫云昭翻身将江临压在身上,他低声道:“不,今晚换我来亲夫人。” 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无数次,食髓知味。 次日清晨,卫云昭已经起身了,江临躺在床上盯床顶,他觉得自己有点软,起不来。 明明他跟卫云昭也没做多过分的事,枕头下那避火图都还没掏出来呢,他怎么就软了呢? 江临恍惚中带着不可置信。 他翻个身看向在穿衣服的卫云昭,“你昨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软吗?” 江临自觉他不比卫云昭弱。 虽然是询问,但眼神死死地盯着,威胁意味十足,卫云昭很懂,他轻笑了声,“软,比夫人还软。” 江临:“……”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坐起来,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这样不行,太虚了,得补补。”避火图都没用上就开始软了,那要是用上了,怕是要下不来床。 江临不想让自己丢人。 “我决定了,从今儿起,我们吃好点。” 江临翻身下床,准备自己去做早饭,灵泉水也要多喝些,这样才能让身体更强壮。 卫云昭忍着笑,觉得夫人着实可爱。 江临也就在床上软了那么一会儿,等吃完早饭就开始活蹦乱跳了,推着卫云昭去见苏乔。 路上还路过了那家白日做生意的青楼,只不过今儿却没开门,江临不由对卫云昭说,“你这腿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啊,想让你陪我去青楼逛逛都不成。” 卫云昭看向旁边的青楼,恰好目光触及到二楼的一扇窗户,窗户后有人在偷看他们,从身上判断是一名女子。卫云昭并未深究,很快收回目光,与江临说笑,“不知夫人是看中哪家的小娇娘了,还要让为夫作陪。” 江临乐,“可别说,昨儿去的那家就不错,老鸨给我叫出来的那几位姑娘,个个都好看,能歌善舞多才多艺。” 青楼的姑娘从来不止做皮肉生意,若没点拿得出手的本事,只靠做皮肉生意,在楼里也待不了几年。 去看看美人唱曲儿跳舞也是极好的。 走出一段路,江临才问卫云昭,“刚才楼上有人?” 卫云昭点头,“回头我让荀七探一探那间屋是不是就是那个貌似江锦月的花魁住处。” 江临道:“可以肯定的是,哪怕不是江锦月,这个花魁也跟她有莫大的关系,否则她不会盯着我们。” 江临回头看那家已经看不见的青楼,他担心这里会成为下一个水月阁。 二皇子的水月阁先敛财后要人命,实打实一虎狼之地。如果这家青楼也要走同样路子的话,那便不能任由其发展了。 …… 到了昨日的地方,江临远远便看见苏乔朝他们招手,苏乔并未靠近,而是示意二人跟着她走。 江临先问过卫云昭,“是她吗?” 卫云昭点头,“她有话对我们说,跟上去吧。” 两人跟着苏乔进了一处略有些偏的小院子,院中只有苏乔和一个眼睛不大好的老妇人。 江临二人一进门,苏乔便冲卫云昭跪下了,“苏源之女苏乔见过将军,少夫人。” 老妇人行动有些迟缓,慢吞吞的也跟着跪了下来,卫云昭赶紧让二人起身,江临也上前扶那老妇人。 老妇人谢过江临后便对苏乔道:“姑娘,你请将军和少夫人去屋里坐着说话,老婆子去给你们泡茶。” 她说完便杵着拐杖走了。 江临推着卫云昭跟在苏乔后面进了屋,这小院有些破旧,屋里的陈设也简单。 进门后卫云昭询问苏乔,“苏小姐是何时来的盛京,又缘何进了青楼?” “往事有些长,容我慢慢同二位说。” 苏源死在战场,起初苏家所有人都以为是战死的,却不想很快就听到了卫云昭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苏家原本还打算派家中的人来探望卫云昭,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却不想,“一场大火,一夜之间让整个苏家付之一炬。” 苏乔的声音有些凉,还透着悲伤,“大火烧起来之前,苏家先是经历了投毒,然后是屠杀,当时家中的几十口人无一幸存。我母亲,大哥大嫂,一双弟妹,还有全府所有的下人,都被那场火烧成了灰烬,连尸骨都没能留下。” “唯有我和丫鬟秋冬以及奶娘,因去探望外祖母,逃过一劫。” 苏乔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攥得手指发白,整个人都绷得很紧,“可那些人也没打算放过,甚至连我外祖母和舅舅他们全都没放过。” 苏家被一场大火覆灭,她次日就收到了消息,一封宣告苏家人如何惨死的信被射到了她外祖家门口。苏乔领着人仓皇失措地要回去看,却在门口就被要杀她的人拦住了。舅舅让她带着丫鬟和奶娘先跑,让她上盛京找卫将军,一定要为苏家和卢家报仇讨个公道。 她走了,卢家也受她牵连,无一人幸存,包括她舅舅才几岁的孩子。 对她的追杀也并未结束,苏乔跟着父亲学了些功夫,丫鬟秋冬也会点拳脚,她们磕磕盼盼地逃,秋冬为替她引开那些追杀的人,死了。奶娘替她挡毒,眼睛彻底瞎了。 “我以前也不知从江南到盛京竟这么远,我们走了快一年,我带着奶娘当过乞丐,也入过匪窝,最后我把自己卖给了一个人伢子,人伢子将我和奶娘带到了盛京。好在我长得不错,以前也算个大家小姐,会弹琴唱曲儿,在青楼卖了个好价钱,求妈妈也给了奶娘一个安身之地。” “后来我赚了银子,便置办了这间小院,让奶娘住进来了,运气也不错,被少夫人买了下来。” 卫云昭张张嘴,想问她到了盛京为何不来寻他,可到底没说出口,他愧疚地开口,“是我有负苏将军嘱托,未能替他照顾好苏小姐。”还有死去的苏家人以及无辜被牵连的卢家人。 他身上又多了上百条的人命。 苏乔听卫云昭这么说,反而笑了,“若将军是在盛京加官进爵,吃喝享乐,故意对苏家不闻不问,我也许真的会怪将军。我来盛京也有些时日了,知道卫家在盛京步履维艰过的是什么日子。况且将军让人去江南寻过人,我都知道,只是当时一直有人盯着我,并不敢相认。” “将军,苏乔并不怪罪将军,只希望能尽绵薄之力,求有朝一日的真相大白,替我死去的家人求一座坟。” 苏家人尸骨无存,卢家人暴尸荒野,连一处能让她祭拜的空坟都没有,他们不该如此的。 卫云昭张了张嘴,良久才说了一个字,“好。” 江临拍拍卫云昭肩安慰他,“会有那日的,我陪着你。” 卫云昭抓住了江临的手,攥的很紧。 苏乔这个身份,再让她去当安阳伯的小妾就不合适了,她不想回江南,卫云昭和江临就让她先这小院住着,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再来寻她。 苏乔却不答应,她道:“少夫人不必如此为我着想,我已不是清白之身,并不怕什么。我也了解一些少夫人跟安阳伯夫人的恩怨,我想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少夫人便让我去吧。” 江临摇头,“这是我跟赵秋如的事,不该把你牵连进去,而且贞洁没那么重要,你是个好姑娘,老男人配不上你。” 苏乔被他逗笑了,“少夫人真会宽慰人,其实我也觉得贞洁没那么重要,若我爹娘还活着,他们也一定不会嫌弃我的。只不过我依旧觉得我是最合适的,更何况我还是少夫人花银子赎出来的,不能白白浪费了少夫人你的银子。” “那不一样,”江临赶紧推着卫云昭走,“你好好待着,人我会另选的,你等着帮我们办大事吧。” 待走出去老远,江临才松了一口气,这还是头一回他有些怕一个姑娘,可见太善解人意也不是什么好事。 卫云昭自从听完苏乔说了苏家的事后,情绪就一直不太高,江临有些担心他,“要不今日告假,就不去兵部了?” “要去的,”卫云昭道,“边关怕是要起战事了。” 江临心头一跳,马上要过年了这个时候起战事,这年不好过,仗也不好打,尤其入冬后时不时就下雪,行军和粮草都难。 内忧外患。 江临瞬间比卫云昭更忧心了,他怕真起了战事,会有人提议让卫云昭领兵出征,太子和皇后绝不会放过这么个针对卫云昭的好机会的。 在盛京不好对付人,如果让卫云昭上了战场,如他父亲一样战死沙场,就方便多了。 卫云昭可以去打仗,但不能是现在。 江临推他回去,将人交给荀七,让荀七好好保护人,又叮嘱卫云昭,“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先回来跟我商量,不要一个人做决定,知道吗?” 他嗓子有些哑,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担心。 卫云昭摸摸他头,说了一声好。 然而边关的消息还未传来,盛京又出了另一件事。 那日他又去青楼给他的伯爷爹选小妾,带着人回来时路过那家青楼,见着里面乱成一团有人打了起来,而打着打着就有人被从门里扔了出来,人落在地上,当场吐血而亡。 江临看到那人的手在地上磕了下,从手腕处直接断了,与初八跟他描述过的长德帝打断江锦月手的断法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需要点灵泉水,坐久了腰痛,肾亏嘤……感谢在2020-11-11 19:41:09~2020-11-12 20:0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来独往、抱拳了老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半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书生在青楼打架斗殴, 还死了两个人,这事将尹暨这个盛京代府尹都给招来了。 而在将青楼里涉事的一干人等都收押之后,尹暨先入了一趟宫。 尹暨入宫同长德帝禀报, 今日出事那家青楼有一花魁, 相貌同芳月殿已逝的那位美人极像,唯有一双手完好无缺对不上。但今日在青楼被殴打致死的那两名书生却都断了手, 尹暨描述了下那两名书生手的断法。 那手与当日长德帝打断江锦月手的断法一模一样。 长德帝心头吃惊, 他可以肯定, 他醒来后得到的消息时江锦月已被皇后处死了。 皇后先给人灌了毒酒, 接着又赐了白绫将其吊着, 外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江锦月绝无生还的可能。 “大火…”长德帝很快便想到不对之处,只怕就是这场大火生了变故。 “此刻人在何处?”长德帝问尹暨。 尹暨道:“一切祸事皆因争夺这花魁而起,臣便将她一起关在了府衙的大牢中,皇上可要提审这花魁?” 长德帝拒绝了, “不必, 你即刻去查封那青楼,再审清楚那花魁的幕后指使是谁, 朕允你越级抓人,不论是谁,你可明白?” 长德帝眯起眼,目光很危险,“朕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何人能在朕的皇宫中来去自如, 连朕的妃子都敢碰。” “是,”尹暨一拱手,“臣这就去办。” 尹暨退下,长德帝也因此被扰乱了心绪。 这一年之内他病了两次, 一回中毒,第二回 更是到现在都不知是何原因,让他身体差了许多。 他怀疑过很多人,后宫的宫妃他都让暗卫查过,但结果却是这些人都有颗蠢蠢欲动的心却并未那么大胆子真做什么,而朝臣也差不多,便让长德帝越发想知道到底是何人一次接一次地戏耍他。 对,长德帝将他这两次生病之事归为戏耍,因为在长德帝看来,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对他下手,绝对有直接杀他的能力,而对方却没下死手,这不是戏耍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长德帝唤干永福,吩咐道:“你替朕去府衙大牢走一趟,看看那个花魁,是不是月奴。” “是,奴才这就去,皇上,若是月美人,可要将人带回来?” 从生病醒来后,长德帝未招过任何后妃,也未寻找新的替代品来发泄怒火,干永福一提要将人带回来,倒让他生出了些念想。 “不急,先认认人,若当真是她,朕的妃子除了回宫还能去哪儿?” “是,”干永福应声,恭敬退下。 尹暨进宫同长德帝禀报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后耳朵里,皇后一听江锦月还活着,当下大惊,“那个贱人还活着?” 不等人答,皇后便自己否认了,“不可能,本宫亲眼看她喝下的毒药,那可剧毒,只要喝下便必死无疑,绝无生还的可能。” 秋夕道:“娘娘,这确实是那边传来的消息没错,不过奴婢觉得应该只是个相似之人,那江锦月是个哑巴,手又断了,怎能做花魁。” 皇后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秋夕,你说当初芳月殿那把火烧得那么巧,江锦月那贱人是不是真的没死?” 秋夕也不知,只疑惑,“可宫里有谁会救她呢?”江锦月这在宫中可没一个交好的人。 “是啊,会是谁?”皇后轻声念着,然后突然看向秋夕,“去,将太子请来,本宫有话同他说。” 二皇子造反后,太子理所当然被解了禁足,皇后也重揽后宫大权,母子两过上了同之前二皇子一般一家独大的好日子,满意得很。 母子两现在最大的期盼是长德帝能早点死,太子好登基。 皇后又生了给太子选妃的心思,经过上回的事,她也学聪明了,打算只选一个太子妃,其他的后妃等太子登基后再选,那时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成。 而且,卫家那两个丫头也长大了,只要卫云昭和江临一死,两个无人护着的小姑娘,进了后宫这吃人的地方,压根不用她做什么,自会有人收拾她们。 没错,皇后到现在依旧惦记着要毁了卫云葭卫云宛两姐妹,虽说江锦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出的这恶毒主意却是让皇后满意的。 “见过母后,母后唤儿臣来有事?” 太子进门,问安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沉思,皇后让太子坐下,表情严肃,“皇儿,母后问你,你可曾救过江锦月那个贱人?” 太子不太高兴,“母后怎么突然提起她,晦气,”太子满脸嫌弃。 皇后将从长德帝那边打听到的消息说给了太子听,太子听完眉头直皱,“这女人果真是个祸害,竟这样都不死,母后当初应该直接砍了她头才是,一了百了。” 皇后也后悔,她应该再赐江锦月一把匕首,让江锦月死透了,现在也不会再出来作妖了。 只是太子这个态度,让皇后有些意外,她记得太子是喜欢江锦月的,皇后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太子不屑地哼了声,“母后,这女人就是个扫把星,儿臣起初是觉得她不错,可后来发现但凡跟她沾上关系,儿臣便事事不顺,儿臣是一点都不想再跟这扫把星沾上任何关系了。” 太子琢磨着皇后的意思,“母后,您该不会以为是儿臣将她暗中救下来的吧?” 皇后道:“母后是这么想过,不过听皇儿一说,母后便放心了。” “只是不是你,那又能是谁呢?”皇后不解的问。 “管他是谁,人都抓到了,凭借尹暨的手段还能审不出来。母后,这扫把星的事我们还是少沾惹,免得又倒霉。” 皇后倒想不沾惹,可如果那花魁真是江锦月,对方定是要找她复仇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本宫这就命人去查那花魁的身份,倘若真是江锦月,这人绝不能留。” 太子全然不在乎江锦月的死活,便随皇后去了,只让她行事小心,别让父皇发现了。 说完事太子要走,不过没走几步又倒了回来,指指长宁宫的后方,“母后,他最近可还老实?” 从二皇子叛乱那回,皇后跟越恒撕破脸皮,自是装不回从前的母慈子孝,越恒不来给她问安,她也不会主动去见越恒,陌生得很。 “提那小贱种做什么,有本宫在,还能让他掀起什么风浪,你安心,本宫不会让他威胁到你的。若真有那一天,便是他的死期。” 当年的事太子清楚,更清楚他跟老六之间有不共戴天的血仇,老六若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对他和母后手下留情,太子对这个弟弟也是时刻存了警惕的。 “是,儿臣知道,不过母后还是多派些人将他盯紧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让父皇或是朝臣知道了当年的事,我们母子……” 后果皇后是清楚的,“本宫会再多派些人盯着他的。” 太子一走,皇后便让秋夕安排人去查那花魁,接着又以伺候的名义给越恒那边拨了十几个人过去,皆是机灵又忠心的。 而越恒得知皇后又安排了十几个人来伺候他,并不意外,只对身边的大宫女说,“来的人越多,便越说明她害怕了,这是好事。” 越恒目光看向门外,淡淡道:“只要他们对本殿送的大礼满意就好。” …… 消息不知是何人放的,很快满大街的人都知道那家新开的青楼出了人命,里头那花魁跟皇上的宠妃长得一模一样,百姓议论纷纷。 江临前头让常安一直在那青楼附近盯着,回府便从常安口中得知了这些书生打架的原因,竟是为了争夺花魁的初夜。 非是价高者得,而是看谁写的诗能入花魁的眼,能长期流连青楼,被一个花魁迷连书院都不去了的一群人,能有多少学问,作出来的诗狗屁不通,自然入不了花魁的眼。 然后就有人开始作弊,花银子请别人帮忙写诗,这一行为自然引起那些请不起代写之人的不满,先是吵架,吵着吵着都动了肝火,就打起来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打死人,还断了手,把事给闹大了。 虽料到这青楼迟早要出事,但江临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他一时有些搞不明白,对方到底是在针对皇后还是针对长德帝,又或者二者皆有。 还坏了他孝敬亲爹和后娘的好事,这么一闹,刚从楼里买的那姑娘肯定送不出去了。 这回江临不觉得自己是煞星体质了,他觉得他跟青楼犯冲,青楼克他! 晚些时候卫云昭回来,江临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这辈子再也不去青楼了!” 早上的事卫云昭也听说了,他安抚江临,“好,那就不去。” 但话题还是绕不开青楼,两人猜不透这背后的人到底在下什么棋,求的又是什么。 也就在两人心中疑团越来越多,觉得怎么都解不开时,卫家来了一位客人——六皇子越恒。 越恒坐在两人对面,笑盈盈地看着江临二人,“是不是很意外?” 江临点头,那确实够意外的。 卫云昭问,“不知六皇子今日前来找我夫夫二人所谓何事?” 越恒咳两声,“看来不是很欢迎本殿啊,这可不行,本殿是来找你们谋大事的。” 六皇子压低声音,“卫云昭,你可愿助本殿一臂之力,让本殿能造反成功啊。” 这位语出惊人,成功让卫云昭和江临一同变了脸。 但越恒自己却像毫无所觉一般,继续游说,“放心,等事成,本殿要还这天下所有该清白之人的清白,本殿还会为所有无辜枉死者讨一个真正的公道。” 江临从越恒的眼中看到了恨意,甚至阴冷。 越恒并未求一个肯定的答案,更像是来告知他们一声他要做什么,然后让卫云昭自己选择要不要站边。 来的快也去的快,走的甚至不是大门。 他这一来一回,就让江临更加疑惑了,“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跟我们说这些?” 卫云昭想了片刻道:“是警告,让我们不要掺和他的事,或者说不要坏了他的计划。” 江临怒了,他蹭地下站起来,“警告警告,这些人除了知道警告外,还会做什么,一群人全都有病!” “而且谁稀罕掺和他们的事,少给我们找点麻烦我就叫他们祖宗了。” “还造反给他帮忙,帮个屁,谁知道是不是跟他爹一个德性,过后就要搞事,没一个好东西!” 江临气鼓鼓,叉着腰在屋里转着圈地骂人,骂累了就喝一口卫云昭给他倒的水,然后接着骂,等实在累了,才坐下来休息喘气。 但心头依旧很气。 卫云昭把人拉过来坐腿上,亲亲他,“好了,不气了,这些事,所有的事,都会有结束那一天的。” “但这个过程很憋屈啊,”江临不满。 “可我们得忍着,也只能忍着,”卫云昭抱紧了他,“辛苦你了。” “这不关你的事,好吧,虽然就是因为你我才这么憋屈的,所以你得补偿我,”江临头埋在卫云昭颈窝,声音闷闷的。 卫云昭说,“好,谢谢夫人愿意陪我受这么多气。” 江临心想,那可不得好好谢他,要按他自己,无牵无挂的,谁敢让他生气,就他能把谁揍得娘都不认识,就连那狗皇帝老色鬼也一样。 江临同卫云昭抱了一会儿,觉得不太行,这口气还是下不去,“今晚我要出去一趟,反正谁让我不高兴了,我就在谁身上找回来。” 卫云昭戳戳他气鼓鼓的脸颊,答应了,“嗯,要小心,别让人怀疑。” “好,”只要没人知道他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在,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也因为江临生气了,所以这夜总有要难过的。 江临先去了一趟安阳伯府,进了赵秋如房间,他那伯爷爹没在,可能是去睡小妾了。赵秋如睡得并不安生,嘴里一直在念江锦月的名字,是个好娘,江临便凑到她耳边说,“江锦月死了,江锦月死了,坏事做太多被烧成灰了。” 许是听到了这话,赵秋如额头开始冒汗,越发不安,江临继续说,“你也会下去陪她的,你坏事做尽,下辈子投胎只能做畜生,畜生。” “不会的,不会的,我没做坏事……”赵秋如惊叫着坐了起来,把外面守着的丫鬟招了进来。 赵秋如不好跟丫鬟说自己梦到了什么,只喝口了水便将丫鬟打发出去了。 但她翻来覆去的却睡不着了,念着江锦月的名字,同时咒骂江临,还说让江锦月等着,她一定会除掉江临,给她报仇的。 江临冷呵一声,再次重复之前的话,屋内没别人,可声音却一直在耳边萦绕,赵秋如这回被吓得够呛,坐起来到处看连声问是谁什么人。 待丫鬟推门进来时声音便消失了,赵秋如被吓得缩成一团,这回不敢再让丫鬟出去了。 江临也没着急走,等了好一会儿,见丫鬟昏昏欲睡,江临把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铜镜上,笑了。 写下血淋淋的几个大字后,江临吹灭了蜡烛,侧卧着的赵秋如见光没了,立马大叫丫鬟的名字,丫鬟身上没带火种要去别处取,赵秋如催着她快些去,然而丫鬟才刚出门,屋内的蜡烛就亮了,亮在镜子前,映着那血淋淋的八个大字——坏事做尽,不得好死! 赵秋如惊恐的惨叫声响起,震得江临耳朵发麻,他再次动手在铜镜补了四个字——轮为畜道,“江赵氏,这便是你的下场。” 亲眼看到血字出现,又听到屋内响起的‘鬼’声,赵秋如竟生生被吓晕过去了。 待丫鬟寻着尖叫声跑进屋查看时,江临已清干血迹往下一处去了。 他这晚很忙,除了安阳伯府外,还走了一趟皇宫以及一趟府衙的大牢,皇宫没甚特别,就是往六皇子越恒的床上放了点东西,这些人喜欢玩警告,那他也喜欢放点虫子蚂蚁死老鼠之类的,小小爱好,不成敬意。 而府衙大牢这边就有趣了,半夜三更,夜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机。 江临当旁观者看完了全程,花魁功高手狠,十成十不是江锦月。 待江临从牢房离开时,来杀花魁的人全躺了,而那位花魁安静的蹲回墙角睡觉,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江临觉得这一夜真是精彩。 他回府时,发现卫云昭没睡,一直在等他。 江临脱了衣服上床,往他身边蹭,“担心我啊?” 卫云昭抓住江临的手给他暖手,“外头很冷吧。” 江临在空间里没啥感觉,他摇摇头,问卫云昭,“先睡觉还是先听我跟你说我今晚的所见所闻啊。” “睡觉,”卫云昭改为将人搂在怀里,“明日再说。” 只要江临平安回来,他对有些事并不怎么好奇。 “好吧,正好我困了,”江临凑过去亲了卫云昭一口,然后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 次日,江临醒的有些迟,卫云昭已先吃完早饭去兵部了,但他的两个好兄弟来陪他吃早饭了。 周成望见江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好心提醒他,“你跟卫云昭晚上悠着点,别年纪轻轻就把身体搞废了,要不然过不了几年你们就得过和尚日子,那就太惨了。” 周成望一边说一边撇嘴摇头,觉得那样的日子光想想就难受。 杜玉翎也跟着劝,“临儿,卫云昭到底是武将出身,身体比你强壮,你要受不了就直说别硬撑,不要为难自己。” 江临:“……”可真是他的好兄弟,连这种事都开始替他操心了。 江临喝了口粥,对此很不满,“我在你们眼中就这么不中用吗?”还什么把身体搞废,受不了。 “还有,你两黄花大处男,哪儿来的脸说我?” 大越女子一般十六七成亲,男子却要晚上几岁,周成望杜玉翎二人快要及冠了,但都没成亲。 而真正的大户人家并不兴在妻进门之前就给儿子房里塞一堆人,这传出去了,是娶不到好姑娘的。虽说也储备了些理论知识,但也仅是理论。 两人被江临反插一刀,默默转换话题说起了正事。 他两来主要是给江临送好消息的,“你知道昨晚安阳伯府闹鬼的事吗?” 江临心想,那鬼就是他闹的,能不知道吗,但面上丝毫未显,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个闹鬼法?” 周成望嘿嘿笑两声,“你那后娘说半夜有人在她屋里说话,还在镜子上用血写字诅咒她呢,据说人都给吓晕过去了,大半夜请的大夫。” 杜玉翎补充,“还有江镇,据说昨晚也见鬼了,还被鬼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外头守门的下人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更没看到任何人进出,江镇好好的在床上睡觉,结果第二天早上是下人在床底下将他扒拉出来的。” 江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你两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在安阳伯府安排人了,连江镇从床底下醒来这种事都知道。” “你后娘那个,是他们府上下人传出来的,至于江镇这边,是那癞□□自己写在信上的,”杜玉翎对江镇的称呼又换了。 提到江镇他还是生气的,“这不要脸的癞□□竟把这种丢人的事全写在了信上让人送给我小妹,还在信上说他被吓着了,有些害怕,想见我小妹,说只要见到她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呸,什么玩意儿!” 适当的示弱,表明自己需要心爱女子的安慰,不仅能引起对方的注意,还会让她心疼心软,这一心软,可不就得答应他点得寸进尺的事。 江临也得承认,江镇在当渣男这方面是非常有潜质的,可以说不愧是安阳伯的原装亲儿子。 江临问杜玉翎,“那你妹妹去了吗?” 杜玉翎说,“我们怎么可能让她单独见江镇,我就跟她说了一堆江镇不关心自己母亲撞鬼的事,反而来跟你见面,这多不孝,他但凡是个孝顺的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而是写信告诉你说他最近要侍奉生病的娘亲,没时间给你写信了,这样才对。” “我小妹一想觉得有道理,虽说还是惦记着江镇,但也没说去见他了。” 江临放心了,“反正别给他们单独见面的机会,而且接下来可以让你妹妹多给江镇提点要求,折腾折腾他,他撑不了多久。” “我就是这么想的,对了,你后娘半夜撞鬼还病了,你要回去看看她吗?” 江临琢磨了片刻,笑了,“去,当然去,不仅去,还得给她送礼呢,你两帮我一个忙。” 江临让两人凑近些,嘀嘀咕咕说了一阵,等江临说完,周杜二人对他投以崇拜的目光,并表示,“放心,我们肯定会让你如愿以偿多个小娘的。” “去,怎么说话呢,什么小娘,明明是孝顺儿子孝敬亲爹给送了个如花美眷而已,那都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一片孝心。” 周成望二人应和,“是是是,都是你这好儿子的孝心。” 表孝心的江临很快就带上礼物,坐马车往安阳伯府跑了一趟,安阳伯还没回来,他先去光明正大的将赵秋如给气了一顿,然后又替杜玉转告了句癞□□永远别想吃天鹅肉的话,气得江镇险些跟他打起来。 再然后,江临强行在安阳伯府蹭了顿饭,直到安阳伯回来后他才走。 安阳伯回来时身后跟了衣衫褴褛楚楚可怜但很好看的柔弱美人,江临围着两人转了一圈,笑容满面的送上了祝福,“伯爷老树开花,老当益壮,好事好事。” 他也没听安阳伯解释,恭喜完就走了,但江临相信,只要这位姑娘加入了安阳伯府这个大家庭,他们一家人会‘幸福’的在一起过好日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2 20:01:00~2020-11-13 20:0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半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因半夜撞鬼惊吓过度, 安阳伯夫人赵秋如一病不起。 而人老心善的安阳伯在下朝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位卖身葬父的可怜女子,女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被好心的安阳伯带回了家,并在几日后成功上了安阳伯的床加入了安阳伯府这个大家庭。 一病不起的赵秋如得知这事后似乎病得更严重了。 这两位的好大儿江镇也很忙, 每日费尽心思的给杜家小姐写信送礼企图游说杜莹早日答应与他订亲, 然后被杜玉翎几兄弟耍得团团转,半分没讨着好。 江临前头就让常安在安阳伯府附近盯着了, 发现这一家子竟谁也没说去牢里看看那位跟江锦月神似的花魁。 赵秋如是病了不能去, 而另两人却是巴不得江锦月一早就死了芳月殿内, 别再牵连安阳伯府了, 至于牢里那位跟江锦月没有一点关系那才是最好的, 他们可不想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让伯府的日子更难过。 所以看是不可能去看的。 安阳伯以前觉得这个女儿能嫁给太子,当太子妃扶持家里,是个有福的,可后面这一出接一出的事把侯府闹了伯府, 皇上也不再重用他, 这女儿便从福星变成了灾星。 安阳伯就希望她能安分点,不管死没死, 都别再来祸害家里了。 至于江镇,从他拉下脸各种算计讨好杜莹莹便可看出来,他日子不好过。从前跟在四皇子身边做伴读,江镇自觉是高人一等,跟盛京这些公子哥们往来他都占主位, 其他人都得敬着让着他。 可自从他被四皇子退回家中后,这情况就完全变了,起初还没那么明显,直到江锦月被皇后处死, 二皇子又造反失败,形势一下急转,从前那些恭维吹捧他的人,转过身全都开始踩他,嘲讽他,看他的眼神只剩下了不屑。 再加上他没差事,文不成武不就,而曾经不如他的那些人,现在却靠着家里捞了好差事,江镇就更难以接受了。 所以在赵秋如的筹谋安排下,他搭上了杜家那位最受宠的小姐,前头都很顺利,他也让杜莹莹对他生了情愫,却在提亲这块受了挫,杜莹莹过后更是告诉他,让他每日给她写信送礼,坚持一年,一年之后就答应安阳伯府提亲之事。 江镇压根不喜欢杜莹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要不是看中她背后的杜家,他才不稀罕搭理这娇滴滴的小丫头,还要写一年的信,江镇一个月都不想等,当场便怒火中烧地将信撕了个干净。 可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安阳伯府如今的情况,他想娶个家里有权有势又得宠的压根不可能,杜莹莹这是人小好骗,但凡换个懂事有脑子的,都不可能中他的计。江镇每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给杜莹莹写信,然后派身边人到处去搜刮新鲜玩意儿,送去哄杜莹莹。 江镇完全不想等一年那么长的时间,他需要马上借杜家的势给自己弄个好差事,把日子过回以前那样,所以写给杜莹莹的信就越来越急切地表示让她答应订亲。 杜家其他人心知肚明江镇的想法,而杜莹莹也慢慢察觉出不对劲,觉得江镇似乎只想跟她订亲并不喜欢她。杜莹莹虽然单纯,可也知道自己门户高,很多人都在讨好巴结她,江镇就跟那些凑到她跟前玩儿的小门户小姐一样。 这样的想法一生出来,杜莹莹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喜欢江镇了,外加卫家的几位姑娘和尹家小姐经常邀她出去玩,江镇在她心中越发不算什么了。 江镇却是怎么都没想到因为他的急切导致他错失了什么。 待他发现杜莹莹不再每日给他回信时,江镇才慌了。 慌起来去找自己娘商量,而见到赵秋如时他也惊呆了。 “娘,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江镇震惊中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不到十日功夫,赵秋如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虚弱又憔悴地躺在床上,整个人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赵秋如只淡淡看了江镇一眼,什么都没说,就闭上眼假装睡觉。 江镇很快反应过来他娘这是对他不满了,江镇连忙同赵秋如道歉,还解释一堆说自己最近忙才没来看她,又表了一番孝心,甚至抢过丫鬟手里的药亲自来喂赵秋如。 只是赵秋如反应平淡,像完全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江镇无法,只好询问丫鬟他娘怎么这样了,只是受了点惊吓,怎么躺了这么久都不见好,甚至越来越严重。 丫鬟说,不仅是受了惊吓,而是忧思过重,加上伯爷和少爷都不来看她,夫人觉得活着了无生趣,这病就越来越重了。 江镇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来看赵秋如,可他爹,“我爹这些日子都不在母亲房里歇着?” 丫鬟摇头,“伯爷没来过夫人院里,”不是没歇,是压根连人都没来看过,只有那个新进门的狐狸精每日送汤过来,也不知往汤里放了什么,夫人每次看都没看一眼就让人倒了。 江镇前面忙着应付杜莹莹,府里的事只是随便过了一耳,压根没放在心上,完全不知他爹竟被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女人给迷得连自己正妻生病都不来看一眼了。 江镇生气了,他问丫鬟,“我爹人呢,我去找他!” 赵秋如屋里的人是时刻关注安阳伯的去向,也没少去请安阳伯过来,可每回她们刚说完夫人病得如何如何严重,那女人就心口疼,装晕,让安阳伯心疼得不行,哪还顾得上赵秋如这个正妻。 丫鬟指了指那女人住的院子,“伯爷一下朝回来就往那边去了,真是狐媚子成精,就会勾人。” 江镇让丫鬟好好照顾赵秋如,他自己带着怒气快步冲对面的院子去了。 不得不说,江临摸透了他这伯爷爹的爱好,选的那姑娘非常合安阳伯胃口,加上这位姑娘也是真有点本事的,这就将人给迷住了。 江镇闯进来的时候,这二人正在打情骂俏亲嘴呢,安阳伯一口一个小美人,像个十足的老色鬼。 江镇觉得完全没眼看,更想不明白他爹怎么变成这样了,不过没等他说话,被打扰了好事的安阳伯就先训斥起江镇来了。 “这么大个人了连让人通传一声都不会,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还不快滚!”安阳伯训斥江镇的时候还下意识把那姑娘往身后藏,不让江镇看到人。 江镇心中的火烧得更旺了,“爹,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夫人,她病了那么久,你去看过她一眼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安阳伯被自己儿子指着鼻子骂,也生气了,“放肆,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逆子,我做什么难道还要问过你不成,滚出去!” 江镇直接上前去拉安阳伯,“你跟我走,去看看娘,她病得那么重你竟还在这儿跟这狐狸精鬼混,爹,你也想让人参你宠妾灭妻吗?” 听到要被参,安阳伯还是怕的,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江镇对他说话的态度,安阳伯一把甩开江镇的手,“她病了就去请大夫,我去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 “行了,我一会儿就去看她,你少在这儿闹腾,你要真有孝心,也不至于等你娘病重了才知道,出去!” 父子两半斤八两谁也没说服谁,江镇叫安阳伯给气着了,放下话怒气冲冲地离开,“好,你今日若不如看娘,那就休怪我这个儿子的不客气,找人参你了。” “还有这狐狸精,也休想好过!” 安阳伯被江镇这么威胁,自然也生气,狠狠骂了一声逆子。 而温柔的小美人自然立马上来哄他给他顺气了,还温柔地劝他去看赵秋如,安阳伯被小美人几句话就给哄开心了,又觉得小美人善解人意,搂着人亲了好一会儿小嘴儿才道:“还是我的秋水美人乖巧懂事,那我就去看她一眼,马上就回来陪你用午饭。” 秋水羞怯的点了点头,将人推出屋,“伯爷快去吧,伯爷多陪陪夫人,妾身盼着夫人能早些好起来,妾身还想去拜见夫人呢。” 安阳伯瞬间懂了这个意思,抓住柔软的小手,“是该给你个名分了,我去了就跟夫人提一提,你安心。” 秋水心道,我怕你这个时候提,能直接将你那病重的夫人给气死。 又只好劝了一番这没脑子的伯爷,让他晚些再说,并表示自己不在乎什么名分。 名分自然是要的,不过不是现在,毕竟她才进门,根基未稳,不是那位夫人的对手。秋水也很怕自己刺激太过把赵秋如给刺激好了。 那可不行,江少爷交待过,一定要让赵秋如多受些罪才行。 安阳伯前脚走,后脚秋水这边就写了信让人悄悄递出府去,外头常安一直在附近守着呢,拿到信就回去找江临了。 年关将至,江临最近除了关注下安阳伯府和牢里那位花魁的动向外,其他时候都在备年货,指挥人布置府里。 这是他在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年,自然要有仪式感一些。 江临把卫夫人和二三四房的婶婶叫到一块,让她们帮忙布置,还有安排给各家送的年礼。甚至还让她们每一房出一个节目,除夕当晚,全府上下一起乐呵。 江临不摆主子的架子,做的饭菜也时常分给昭云苑的下人们吃,院里上下就没有不喜欢他们少夫人的。虽然如此,但他们也没谁敢对少夫人不敬。 那自然是江临说什么便是什么,卫夫人等人虽有些排斥,但如今府上是他说了算,而且各房都没被亏待,还能经常出门去看戏买东西,比之前惬意多了,她们自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江临闹。 江临将府里的人指挥得团团转,自己也不闲,还跟匆忙跑回来的常安撞了下,常安把信给江临,“秋水姑娘递出来的,少爷你看看。” 江临直接拆了信,秋水写的就是这些日子安阳伯府发生的事,都在江临预料之内。 江临看完就让常安去把信烧了,“安阳伯府那边先不管了,去府衙盯着,问问尹大人那花魁什么时候能审出来。” 十来天过去了,青楼死人案有了结论,两个死去的书生安葬,而动手的人太多,不能全部处斩,改了流放。 书生全被书院除名,并终身不能考科举,流放到北边最冷的地方做五年苦力,按这些书生的体质,估计最后能活下来的并不多,可既动手打死了人,自然要受罚,这无可避免。 虽然这事了结了,但花魁的真实身份却还是个谜,尹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对方不是江锦月,这事江临早就知道了,并不稀奇。 尹暨没审出来的原因是宫里那老色鬼又惦记上人了,他出宫到牢里看过一次,这花魁脸没毁容,身段妖娆,比江锦月更胜一筹,老色鬼都不让尹暨用刑,只让他每天问,这能审出屁来。 江临甚至怀疑,幕后之人弄出这么个花魁,可能就是为了重新吸引长德帝的注意,让这个花魁进宫。 常安听江临的吩咐往府衙跑了一趟,没多久就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对江临说,“少…少爷,不好了,尹大人说皇上派人将那花魁带进宫了,还要对外宣布那就是大小姐,说大小姐没死。” 江临:“……”所以他的猜测就这么成真了? “什么时候的事?”江临问。 常安哭丧着脸,“就今儿,我去府衙的时候尹大人说人刚被带走,少爷,会不会出事啊?” 十八有□□是会的,要不然费尽心思让长德帝把人弄进宫做什么,他拍拍常安,“没事,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咱们安心过年。” 常安一想也是,反正他家少爷也没掺和,出了事也怪不到他们头上,瞬间安心了。 “那我去帮管家跑腿买东西。” 江临点了点头,自己却思索起六皇子到底是怎么弄出一个这么相似的江锦月的。 没错,江临几乎可以肯定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就是六皇子越恒,这位要报仇的对象不止皇后和太子,还有长德帝,因为是长德帝不问青红皂白没听他母妃一句解释就把人送进冷宫的,越恒对长德帝的恨绝不比皇后少。 原书中,长德帝再过一年会病死,越恒是在长德帝死后才开始活跃的,原书并没详细写长德帝为何会突然病死,但江临想这其中少不了越恒的功劳,要不然这位怎么会成为书中的大反派。 如今他利用这位假的江锦月又打算做什么,这也让江临很好奇。 但直到卫云昭回来他都没想明白。 卫云昭回来时发现江临坐在亭子里发呆,手托着脸,很可爱。 他自己推着轮椅到了江临身旁,“夫人在想什么?” 卫云昭把江临唤回神,江临抬头看天色,这才发现时候不早了,“回来了,饿了吗,要不要先吃饭?” “不饿,”卫云昭轻轻摇头,“夫人在为什么事发愁。” “老常打听到色鬼把那个假江锦月给弄宫里去了,我在想六皇子到底是怎么弄出一个这么相似的人来的。” “夫人,为夫这儿有答案,夫人想知道吗?”卫云昭含笑看他。 那当然想,江临立马起身站直了身体,催他,“快说。” 卫云昭指指自己的脸,“为夫想要点小报酬。” 这小把戏,那真是每天都玩,江临低头亲了他一口,“你这么喜欢我亲你啊。” “喜欢的,不止喜欢亲亲,夫人对我做别的事为夫也喜欢。” 江临呵呵两声,“你是惦记着对我做别的事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荀七给你找了本书。” 说是书那都是抬举,并且还让江临长了见识,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枕头那本避火图已经够露骨了,没想到荀七竟找到一本更狠的,最主要的是,画得还挺好看。 “为夫想多学学,”卫云昭谦虚地表示。 江临戳他大腿,“反正你站不起来学了也不会有机会用的,哦,对了,今晚吃羊肉,你多吃点,待会儿好好学。” 江临没说假话,真吃羊肉,而且还是全羊宴,江临还一直催卫云昭多吃点。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完那本好看的避火图后心中就萌生了让卫云昭吃羊肉的想法,并且他决定今晚两人分开睡。 江临恶趣味地想看看卫云昭在床上翻滚的模样。 他这意思明晃晃摆在脸上,卫云昭哪能看不出来,卫云昭无奈的吃着江临夹到碗里的羊肉,“夫人,你真忍心看着为夫一人难受吗?” 江临认真地想想,“也许会不忍心吧,不过没关系,我会强忍着看完的。” 卫云昭点了他下,在心头轻骂小坏蛋,却依旧纵着江临给他夹羊肉。 羊肉效应来的很快,不用像之前一样应付太医诊脉需要时不时喝一碗带毒的药,如今他身体已全好了,正是年轻力壮火力旺的时候,没多久他就觉得身体发热,一颗心蠢蠢欲动。 江临还作死的一直在他面前晃悠问感受,让卫云昭又气又恨,一把将人捉到怀里,“夫人感受下便知为夫是何感受了。” 夫人想要的不是这种感受,他推推卫云昭,“放开我,说好了今儿分开睡。” “那是夫人说的,我没答应,夫人不想摸一摸发热的腹肌吗,也许有不一样的手感,”卫云昭在江临耳边小声诱惑。 然后他可耻地心动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摸一下?” 卫云昭轻笑,带着人上了床,“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章,晚上还有一章,么么哒~ 第64章 江临很快就尝到了自己作孽后的苦果, 第二天一早就发现自己手软,还疼。 江临把自己摊成一块饼,在后悔, 后悔昨天让卫云昭吃那么多羊肉, 更后悔自己为了摸一摸发热的腹肌就轻易上了贼床,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卫云昭把江临的衣服给他拿过来, 在床边问江临, “夫人可要为夫伺候你穿衣洗漱?” 江临偏头, 冷淡的看了眼衣服, 又不满的看了眼卫云昭,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离我远点。” 卫云昭笑着安抚他,“这是迟早的事,夫人提前适应下,不过夫人放心, 为夫以后不会这般孟浪了。” 江临:“……”呵, 他不信。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那要不今晚我替夫人纾解?”卫云昭提议,觉得有来有往也不错。 夫人只想装死, 江临拉过被子盖住了头,但仅仅片刻他就掀开了,因为在被窝里干了坏事,有味道。 江临:羞耻jpg。 江临横了卫云昭一眼,还是翻身起来了。 卫云昭笑笑, 殷勤地把衣服递到江临手上,又拧了帕子递给江临擦脸,甚至在吃早饭时积极给江临夹包子,愣是闹得江临没脾气了。 卫云昭前脚出门, 后脚管家就跑来禀报说门外来了好几辆马车,“少夫人,是江南云家给您送年礼来了。” 一听好几辆马车,江临顿时生了兴趣,赶紧跑到大门口去看,等看到后江临才意识到管家那个好字用得一点都不夸张,马车长长一排,将整条巷子都堵了。 领头的一个中年人看到江临出来,上前行礼,“云莫见过临少爷。” 云莫一指身后的马车道:“这些都是老夫人和家主给临少爷备的年礼,不知要如何安排?” 真不愧是富可敌国的有钱人家,送年礼的排场都堪比人送嫁妆了。 江临吩咐管家安排人将东西搬到屋里,又问云莫,“不知我该如何称呼您?” 云莫道:“小人乃云家一小小管事,临少爷直呼小人名字便是。” “好,云莫,那先让外头的人都进来喝口热茶歇一歇,你们是今天早上才入城的吧,辛苦了。” 腊月下旬以后,盛京的雪就没停过,江临见云莫等人肩头落了雪花,脸也冻得通红,显然不是从城内而来。 云莫笑道:“临少爷聪慧,东西太多,怕遭人惦记,所以没敢进城。虽说云家在江南有些名声,可这到底是盛京,贵人太多,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江临点了点头,道:“往后可先让人给卫家送信,我派人去接。对了,我之前给家里送去的东西可有收到?” “收到了收到了,老夫人和家主都道临少爷有心了,对了,这还有一封家主给您的信。” 因为赵秋如从中作梗,原身跟云家是断了来往的,江临穿来后开始也没想好怎么跟云家恢复往来,还是前些日子见街上有人卖年货了,江临才借此机会准备了几辆马车的年货给云家送去。 不管云家什么态度,但他是借过云家的势的,还有云婉烟的嫁妆也是他占了便宜,这年货就当是他一点心意。 江临想着,如果云家那边有意来往,往后就当亲戚处着,如果云家不搭理,他便把云婉烟的嫁妆慢慢还回去,往后各不相干。但云家一下让人送这么多东西来,还是让江临有些意外。 而且算路程,他送的东西还没到,云家那边的人就出发了,云莫又说已经收到年礼了,只怕是云家提前得了消息。 江临没深究这个,吩咐了下人招待好同云莫一起前来的那些云家下人,自己引着云莫到前厅跟他说起了话。 云家在原书中基本没什么剧情,江临对云家人也不了解,这会儿就同云莫打听起了云家的情况。 江临从云莫口中得知,云家是个大家庭,如今四代同堂,人丁兴旺,家里生意也越做越好,江临有四个舅舅,皆是擅做生意的人,跟同辈表兄弟姐妹们也都很有出息。 说完这些,云莫才道,“其实此次前来云家也有寻求庇护之意,不满临少爷说,云家家财富可敌国,可也正是如此,树大招风,今年已招了两次贼了。” “贼?”江临不解。 “是啊,”云莫叹口气,“一些惦记着云家钱财的贼,明抢暗偷,家主已放话让下面的人收敛,打算近两年不再扩张生意,只守老本,免得遭来灭顶之灾。” 这种事历来就有,钱财本身不是罪,可人心难测。 江临实话说,“卫家现在庇护不了云家,甚至还可能牵连云家。” 听到江临这话,云莫脸上不免有些失望,他拱了拱手,“临少爷不必为难,是福是祸皆是命。” 江临笑笑,“福祸能避,放心,我有法子,”比起赚钱,花钱向来容易得多。 云莫等人要在盛京休整两日,然后采买一些货物便要启程回江南了,江临便让他出发之前来卫家一趟,他有信让云莫带回去。 江临刚才突然想起了一段剧情,大越明面将有一场大灾,他想利用赈灾一事让云家换个身份。 云家来的人多,不好都安排在卫府住下,他们也拘束,江临让管家安排人带他们去住客栈,自己连礼单都没来得及看,就一头扎入书房写他的计划去了。 而那么多装了货物的马车出现在卫家门口,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云家来给江临送年礼这事很快传到了赵家人耳朵里,当初赵秋如用云婉烟的嫁妆补贴赵家,他们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可后头赵秋如把她送到娘家的东西全拿回去给了江临,赵家人可对赵秋如不满得很。 还都埋怨女儿没用,堂堂一个侯夫人还斗不过一个死了娘爹又不疼的贱种,连嫁妆都守不住,赵家不仅对赵秋如不满,也是恨透了江临,觉得江临拿回云婉烟的嫁妆就是抢了他们的钱财。 只不过赵家也还有点脑子,没敢直接找江临麻烦,倒想过暗地里使绊子,但看到每个针对江临的人都没好下场后,也熄了心思。 偏偏这回云家又给江临送了那么多年礼,缺银钱花用的赵家人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赵家人一合计,由赵秋如她娘和两个嫂嫂去安阳伯府找赵秋如,让她给安阳伯吹耳边风,逼江临将这年礼送到安阳伯府去,只要到了伯府,他们赵家怎么也得分一杯羹不是。 可等到了安阳伯府她们才知道赵秋如竟病了快半月了,而且越来越严重,赵母和赵秋如两个嫂子面面相觑,心头有些埋怨赵秋如不争气,吓一吓怎么就病了这么久。 赵母还是心疼女儿一些,听丫鬟说了这些日子的事后,就要去找安阳伯问个清楚,她是长辈,就不信安阳伯还能不给她面子。 赵秋如的两个嫂嫂就在屋里陪她说话,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云家给江临送年礼的事。 赵秋如跟她们打了多年交道,还能不知道这两嫂子是什么货色,她冷笑,“你们是冲着那年礼来吧,我说你们怎么会这么好心来看我。” 赵秋如病了这事虽没知会过赵家人,但她起初撞鬼受惊这事人人皆知,赵家人不可能不知道,也只赵母派了个嬷嬷来问了一句,然后再没来过,也没送过任何东西。这回还三个人一起上门,赵秋如一猜就知道有事。 她把话点得这么明白,她两位嫂子也不觉得尴尬,赵大嫂道:“怎么不是来看你的,你说你也是,都病得这么严重了也不往家里递个信,是不把我们当娘家人吗?” 赵秋如没接这话,递不递话又怎样,这两人还能真心盼她好不成。 赵二嫂接着说赵秋如,两人把赵秋如生病这事全怪在了她身上,赵二嫂还劝,“不就是个买来的狐媚子,男人什么样你还不清楚,也就新鲜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就会腻,你这般在意做什么,你才是伯府的正夫人。” “放宽心,早点好起来,好起来才好收拾那狐媚子,要不然一直这么病怏怏的,她还真当你怕了她。” 赵大嫂,“可不是,要我说,你就是太蠢,你说你好好的儿子不要,非把人嫁出去,结果呢,人把嫁妆带走了,现在云家又送了那么多年礼来。你那宝贝女儿太子妃没当成,还成了个祸害,把好好的侯府折腾这个样子,你说你图什么?” 赵秋如脸色越发冷了,但赵家这两妯娌丝毫没察觉到还在数落赵秋如的不是,觉得她当初不让江临替嫁,如今云家送来的那些东西就全是安阳伯府的,那其中至少有一半是他们赵家的。如今成了别人家的,她们实在不甘心。 “滚出去,现在就给我滚!” 两人说得正起劲儿,赵秋如突然涨红脸怒吼一声,并抄起枕头就朝两人扔,“滚,我不想看到你们,以后也少来伯府,给我滚!” 两人都愣了,没想到赵秋如会突然发疯,赵大嫂接住枕头直接扔了回去,“赵秋如你耍什么疯,我们可是你嫂子,你敢让我们滚?还有,我们哪句话说错话了,要不是你那扫把星女儿逼江临替嫁,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赵秋如咳嗽两声,怒目瞪着两人,“谁准你们说我的月儿的,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在伯府撒野,我不想看到你们,我最后再说一次,给我滚,马上消失在我眼前,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赵秋如,你是想翻天了不成,竟敢骂我们当嫂子的,我可警告你,没有赵家就没有你,少在我们面前猖狂。” “当嫂子的教教你还敢发火,当了这么多年侯夫人也一点没长进,难怪能做出那般蠢事。” 这二人一唱一和地又训起了赵秋如,赵秋如被气得直咳嗽,指挥丫鬟将人赶出去,但赵大嫂二人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走了,自然是又叫又骂,还甩手打了丫鬟耳光,说赵秋如不会教下人。 而安阳伯跟赵母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安阳伯一进门就看到赵大嫂扇丫鬟巴掌,本就对赵母插手伯府事不悦的他,这会儿更不悦了。 直接转头对赵母说,“说我安阳伯府不会教下人,你们赵家倒是好教养,跑到别人家撒野,是把我安阳伯府当什么地方了!” 赵大嫂赵二嫂显然也没想到安阳伯会这个时候出现,刚才打人骂赵秋如时是挺猖狂的,这会儿一下就哑了。 赵母同样尴尬得很,她知道这两个儿媳不是什么善茬儿,但也没想到会在别人家撒泼的时候让抓个正着,这下好了,别说什么嫁妆年礼,就是她训了安阳伯半天让她对女儿体贴些的事也要泡汤了,安阳伯只怕会因为女儿两个嫂子的言行迁怒女儿。 赵母怒瞪两个儿媳一眼,“愣着做什么,你们妹妹在生病,你们还气她,还不快给她赔不是。” 赵母让两个儿媳给赵秋如道歉,想的便是她给面子不计较,这事就过去了。 赵大嫂赵二嫂也不敢顶嘴,老老实实给赵秋如赔了不是,只可惜赵秋如没像赵母想的那样,让这事算了。 她冷冷道:“我可不敢受这礼,母亲和两位嫂嫂还是回去吧,往后也不用来了,女儿死不了,更帮不了你们去抢云家送给江临的年礼,你们想要,自个儿上卫家要去,送客!” 赵秋如说完,直接被子一盖又躺下了,这是谁的面子都不打算给。 “什么年礼?云家给临儿送年礼了?”赵秋如不理人了,但一旁还有个安阳伯,他怎么听这话都觉得不对劲。 赵母三人尴尬得很,讪笑着摇头,“没什么,没什么,都是如儿说的气话,伯爷别放在心上。” 赵母假装抬头看外面的天,“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伯爷有空就多陪陪如儿,她才是你的正妻。” 安阳伯看不来赵大嫂赵二嫂这两人,只敷衍的说赵母说了声岳母慢走,全然没送她们的意思,不过三人也没那个脸,就怕安阳伯继续追问年礼,届时只怕赵家脸面丢尽,还得跟伯府闹翻脸。 一出门上了马车赵母就开始训斥两个儿媳,两人自知闯了祸,低着头老实挨训,一句也不敢还嘴,就是心里埋怨赵秋如不为娘家着想,还让她们丢脸,恨她得很。 她们这边走了,安阳伯却没放下,他不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赵秋如,“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病,你又在闹腾什么,还请你娘家人来给你撑腰,你那娘家是个好的也就算了,可你自己看看,那都是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请来受气的还是你自己。” “你啊,不该花的心思少花点,这病早好了。”安阳侯觉得赵家人赵秋如请来的,他挨了赵母一顿说,又看到赵秋如两个嫂子跟泼妇一样在伯府撒野,这心头憋着火呢。 赵秋如翻了个身背着他一句话都没说,倒是丫鬟替赵秋如辩解了几句,说赵家人不是夫人起来的,是自己来的,找夫人有事。 安阳伯问什么事,“还有那什么云家的年礼又是怎么回事,云家的年礼跟你们赵家有什么关系?” 丫鬟想把事说给安阳伯听,但被赵秋如呵斥一声拦了,安阳伯觉得赵秋如才受了娘家人的气现在又维护娘家,实在分不清好坏,“不知趣,既然你要为你赵家背书,那你就背好了,少把伯府牵扯进去,哼。” 安阳伯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他这一走,赵秋如揪着被子红了眼眶,丫鬟在旁边劝她,“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本不是您的错,何不跟伯爷说清楚了,叫他别误会您。” 赵秋如摇头,没回丫鬟的话,说了有什么用,那是她娘家人,不管怎么解释安阳伯都不会信她,只以为她跟娘家一样,不仅惦记着云婉烟的嫁妆,就连云家人送给江临的年礼都想要,贪心又上不得台面。 赵秋如细细想着,事情缘何就成了如今这局面。 好似就从江临嫁入卫家开始就变得不一样了,赵秋如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没有让江临替嫁,是月儿自己嫁过去的,是不是月儿就不会死了? 想着想着赵秋如的脸就变得阴沉起来,是江临,都是江临那个小贱人抢了月儿的福气,都是江临那个贱人,是他害死了月儿! 赵秋如猛地坐起身,招呼丫鬟,“给我更衣,我要出去走走。” 丫鬟又担忧又欣喜,“夫人,您能起身了吗,外头天冷,要不别出去了?” 赵秋如撑着下床,“不,我得出去,我要让人知道我这个伯夫人还活着,我还要为我的月儿报仇。” 最后一句赵秋如说得很轻,丫鬟没听清,见劝不动赵秋如就开始伺候她穿衣。 外头还在下雪,寒风冷冽,赵秋如站门口看着对面的院子,问身旁的丫鬟,“伯爷带回来的那个狐媚子就住在对面吧。” 丫鬟点头,有些愤愤不平,“是,也不知伯爷怎么想的,非把人安排在夫人对面,让夫人您不高兴。” 赵秋如想的不是这个,她继续问,“你说不是这天下的男人都一样,见了漂亮女人就被勾走魂儿了?” 丫鬟答不上来,而且觉得怎么答赵秋如都会伤心,只劝她别多想,她才是伯府正经的夫人。 赵秋如不难过,脸上反而多了点笑意,“我没多想,我只知道这天下男人都一个德性。” 那卫云昭呢,是不是也能抵挡住诱惑? 江临,你从月儿手中抢走的一切我都会替她抢回来的,我们走着瞧! 第65章 江临在去给云莫等人送行的时候撞见了一件事。 有姑娘对卫云昭投怀送抱。 江临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解救他, 就见卫云昭身手矫捷地移开了轮椅,朝他扑过来的姑娘很不幸地正面着地,磕到了脑门。 然而还没结束。 又有一身材高大粗犷的男子过来拉扯那位姑娘, 姑娘一边哭一边挥手挣扎, 满眼期待地看着卫云昭,让卫云昭救救她。 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百姓, 却没谁敢上前帮那姑娘, 眼看着人就要被大汉给强行拉走了, 人群中有人指着卫云昭喊了一句, “我认识他, 他是卫家那位将军, 功夫可好了。” 然后问,“你功夫这么好,为什么不帮帮这位姑娘,你没看到她这么可怜吗?” 此言一出, 又响起两三个附和的声音, 也有站在前面的百姓好声好气同卫云昭说,“卫将军, 你就帮帮这位可怜的姑娘吧,这大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不知要将这位姑娘带去做什么呢?” “是啊,卫将军,这小姑娘看着也怪可怜的。” 出声的人越来越多, 但卫云昭全都充耳不闻,大汉已强行将那姑娘拉出了人群,姑娘哭得撕心裂肺,人群指责卫云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好像卫云昭不出手救人便是天理不容。 “干什么干什么,谁在闹事?” 正僵持着,有衙差来了,一看那大汉拉扯女子,几个衙差立马冲过来要抓人,大汉见势不对转身就想跑,不过刚转身就被一凌空飞来的人给踹倒在地,衙差们也立即上前按住了那大汉。 “荀七,”卫云昭突然唤了一声,然后手指向人群中的几个人,“一伙的,一起抓了。” 卫云昭才开口,那几个心虚的就挤开人群想跑,荀七直接将人一个拎出来扔在地上,踩着其中一人的胸口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以后再耍这种心眼换个地儿,别这么蠢的选在大街上,丢人。” 荀七说完,重重踢了那人一脚,过去推卫云昭了。 卫云昭从头到尾都没解释过自己为什么没动手,有反应快的明白过来,这几个带头起哄的是跟那大汉一伙的呢。 然后有人问,“既是跟大汉一伙的,怎么出言逼迫卫将军去救那位姑娘呢。” “嗐,这还不简单,那姑娘跟他们也是一伙的呗。估计是哪家青楼的女子,想算计卫将军让他英雄救美,好以身相许嫁给卫将军呗。” 这就很让人不耻了,自觉先前给坏人帮腔对不起卫云昭的一群百姓齐齐把那大汉和姑娘围住骂了起来。 大汉还好,因着这些人一口一个青楼出来的就是不要脸,让那姑娘承受不住,真心实意哭得可伤心了。 即便辩解说自己不是青楼女子也没人信,还有人道,没有哪户人家的良家女子这么不要脸,是将青楼女子这帽子死死扣在了这姑娘身上。 江临在一旁看完这场好戏,冲朝他而来的卫云昭笑,“卫将军,好福气。” 卫云昭目光落在人群处,对江临道:“劳夫人替我查查这是哪家的女子,有何目的?” “不用查,我认识,”江临顺手从荀七手中接过推轮椅的重任,“我送你去兵部,边走边跟你说。” 江临道:“那姑娘是赵家的,以前跟着赵家人到安阳伯府时我见过,至于目的,秋水传来消息,说赵家人惦记起了云家给我送的年礼,你要当街沾了这姑娘一下衣角,你就不得不娶她了,信吗?” 卫云昭信,既然都能做出这种当街投怀送抱的事,那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事说来很简单,就是卫云昭和荀七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听到有人喊抓小偷,荀七见义勇为抓小偷去了。荀七前脚走,后脚就出来一个大汉强行拉扯那姑娘,姑娘使劲儿挣扎,挣扎的力度过大,一下就朝卫云昭扑了过来,但卫云昭没有怜香惜玉地接住她,后头便是江临刚才看见的了。 江临吐槽,“也怪你,一天除了去兵部外就是在家,完全不给人算计你的机会,这不,人被逼得只能在大街上碰瓷你了。” 卫云昭这两点一线的生活过于规律,赵家又不可能主动把姑娘送上门来说给他当妾,就只能用这种蠢招了。 卫云昭诚恳认错,“夫人教训的是,”以后还这样。 这一出闹剧没让两人放在心上,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兵部办公的地方,江临冲卫云昭挥手,让他下午早点回来。 下午卫云昭是回来得挺早,就是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人跟着上门说要道谢。 来的是赵秋如大嫂,赵大夫人,领着她女儿,也就是早上那位姑娘,说因为早上的事来给卫云昭道谢,同时也是赔礼,说给他造成了麻烦。 卫云昭直接让管家带荀七去见她们,钱袋是荀七追回来的,人也是荀七踹的,管家对赵大夫人说,“我家公子说,赔礼便不必了,只要以后不再生这样的事就好。若要道谢,谢荀七就好。” 荀七板着脸,一拱手,一句话没说话,就站在两人面前看着她们。 那位赵姑上午受了不少委屈,眼睛这会儿都还是红的,额头扎了一条白布,眉间映出一点红,看着楚楚可怜,确有几分姿色。 而赵大夫人显然懵了,没想到卫云昭竟这么不给面子,人都不出现,只派一个护卫一个管家就想打发她们? 赵大夫人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笑着问管家,“卫大人不来见我们是不是生气了,若是如此,更要让这丫头当面给卫大人赔不是才行,还请管家再通传一声,好让我们两家将这其中的误会说开。” 管家低头行礼,“大夫人多虑了,我家公子并未生气,也并未早上的事放在心上,大夫人和小姐有心了。” 赵大夫人又说了几句,自觉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但管家跟听不出来似的,就不答应再去通传一声。 最后把人给气走了,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荀七还憨憨地补了一句,“这人真有意思,说是来道谢,可从头到尾也没见跟我说过一个谢字。” 管家跟他一唱一和,“估计是看不上你这身份低微的护卫吧,别放在心上。” 赵大夫人迈门槛时还被勾了下,险些像她女儿早上一样,来个正面着地,还是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来这一趟不仅没见着人,还受了气,跟原定的计划完全不一样,赵大夫人一上马车先骂了几句卫云昭不识抬举,接着又开始训女儿没用。 别的不说,赵姑娘今日见到卫云昭那张俊俏的脸也的确动了芳心,可没想到下午专门登门,卫云昭竟连来看她一眼都不肯,赵姑娘伤心不已,被她娘一骂,这眼泪一颗颗地往下落,那是又委屈又难过。 赵大夫人看她这样又有些不忍,“好了,这次不成下次再想法子,今儿闹这一出,你名声算是毁了,卫云昭要你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你回去就给我闹腾,不管你是绝食还是自尽,可劲儿闹腾知道了吗?” 赵姑娘隐隐猜到她娘想做什么,乖巧点头应了,“我会的。” …… 赵家母子两一走,江临就把常安唤来,“常安,你去问问这两日赵秋如有没有回过赵家,或是让丫鬟送信之类的。” 江临不信这是赵家想出来的主意,他直觉跟赵秋如脱不了干系,毕竟安阳伯府还有个秋水在刺激着她,所以启发了给卫云昭找小妾的灵感。 常安听完吩咐就跑走了,江临抱上卫云昭胳膊,“你说这些人又想要云家给我年礼又想抢我男人,我该怎么对付他们才好呢?” 我男人三个字卫云昭听着格外顺耳,于是积极出主意,“周公子他们不是在排新戏,不如在戏里加上一段?” 排的新戏正是《寒梅弄》,预备过年的时候开演,江临听完一拍手,“好主意,就再给那洁身自好的状元郎加一段戏,这投怀送抱的姑娘一定要姓赵。” “我还要给赵家人送票,让他们全家都来,等戏结束后,再告诉在场所有人,戏里那位赵姑娘是有原型的。不过得先打听打听这位赵姑娘是自愿还是被迫的。”自愿那就不用留情面了,被迫的话,重心就放在赵家人身上。 然而江临很快便发现根本不用打听,人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江临找杜玉翎和周成望两人商量加戏时,周成望小厮就咋咋呼呼跑来告诉他们三,赵家那位姑娘自尽了。 这消息让人有些吃惊,江临问,“死了吗?” 小厮摇头,“没呢,据说刚上吊就被发现了,江少爷,你一定想不到那赵家姑娘为何自尽。” 江临给他搬了个凳子,还倒了杯茶,“来,坐下好好说,”他自己磕着瓜子听八卦。 小厮一乐,就噼里啪啦地把打听来的消息都给说了。 说赵家那位小姐在大街上对卫云昭投怀送抱毁了名声,上门求见卫云昭还不见她,赵姑娘受不住这样的屈辱,加上外头都在骂她,这一时想不开就自尽了。 也不知哪来的传言,说这事都是因卫云昭而起,如果卫云昭不娶赵家姑娘那就是活活害死一条人命,相当于强行将两人拉在一块,要用谣言和人命逼卫云昭不得不娶那赵家姑娘。 小厮说完一口把茶水喝了,“江少爷,这事好些人都知道了,我还听茶楼都有人开始拿这事说书了,这赵家人可真不要脸。” 反正那位赵小姐名声坏了,不如直接让她坏彻底,至少还能嫁入卫家,哪怕是个妾也成。毕竟卫云昭就江临一个不能生的男妻,只要赵家姑娘进门怀上孩子,哪还有江临的位置。 周成望和杜玉翎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江临,“你这日子过的,每天那是惊心动魄啊。” 江临对这两人的文化水平不抱任何期望,所以也懒得纠正。 杜玉翎问他,“你打算怎么办?就任由赵家传这些谣言?” “就是,这离过年还有几日,等这戏上了也晚了,赵家名声不重要,但卫云昭的名声还要的。” 江临手指轻扣桌面,想了片刻,“有些日子没见我好姐妹们了,我打算去找她们唠唠嗑。” 周成望爱凑热闹,立马提出要一起去,杜玉翎因为排戏的事走不开,只能遗憾的看着周成望跟在江临屁股后面颠颠的走了。 江临这边收到了消息,卫云昭那边也接到了同僚的问候。 他进兵部也有段时日了,跟同僚们的关系不远不近,但今日他一出现,这些人就格外热情地对他说恭喜,也有人询问他要娶赵家姑娘的事是不是真的,卫云昭朝外面的荀七使了个眼色,荀七脚轻轻一垫,人便飞走了。 卫云昭从他这些同僚口中得知,外头都在传他好事将近,要纳妾了。 因为江临前头搞的夫人外交,但凡是家里有妾的都挨过收拾,他们知道这事是江临撺掇的,对他和卫云昭这两口子恨得牙痒痒,现在听说卫云昭要纳妾了,一群人等着看江临的好戏,另一群人则凑到卫云昭面前祝贺他来了。 看来赵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卫云昭没说自己要纳妾也没否认,只道;“诸位且过几日再看。” 荀七很快去把那些传言都打听清楚了,回来给卫云昭听,卫云昭听完只嗯了一声,看不出情绪,但荀七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从前两军对战时将军生气,敌军一定会损失惨重,而现在他生气,那惹他生气的人肯定也不会好过。 这一日刚过午时卫云昭就让荀七推他离开了兵部,但也没回府,而是去拜访了几户人家。 首先去的就是安阳伯府,卫云昭是头一回一个人去安阳伯府,安阳伯听到下人通传时也有些意外,让人请他到前厅。 安阳伯问起卫云昭的来意,卫云昭便直接开口询问,“敢问伯爷,您当初可是因为赵家女在大街上对您投怀送抱,回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此要挟,您才不得不娶她的?” 安阳伯近日沉迷他的秋水美人,对外头发生的事没太关注,不明白卫云昭是如此问,卫云昭也没解释,只问他是或不是。 安阳伯答了不是,卫云昭又细问他们在订下亲事之前有没有见过面,安阳伯回想了一会儿,发现还真见过几次,也因着见过几次,才对赵秋如生了心思。 卫云昭问到自己想要的,谢过安阳伯就告辞了。 安阳伯觉得卫云昭突然上门问这事必是有原因的,便吩咐下人赶紧去打听。 卫云昭已领着荀七去拜访下一户人家了,这一下午,卫云昭一共拜访了六户,这些人家的共同点是,皆娶过赵家女儿,而卫云昭每家都问的是同样的问题。 赵家不止如今那一个女儿,嫁在盛京的也不少,有的已经做了祖母,遭卫云昭这么一问,不说家里男人如何想,赵家女自己是先受不住的,卫云昭这是要让所有人都以为,赵家是靠此种法子嫁女的,甚至包括她们这些已出嫁的女儿。 不用卫云昭去找赵家麻烦,赵家这些出嫁女先受不住了,跑回去让家里赶紧收手,免得牵连她们。 赵家这边正打算添油加醋再闹一次自尽呢,哪想到卫云昭竟找上了赵家其他出嫁女的夫家,他们是想让家里这个嫁给卫云昭不错,但没想牵连其他出嫁女,一时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但这只是个开始,因为很快盛京的夫人圈里便有话传出来,宁娶青楼妓也不娶赵家女,宁嫁乞丐也不嫁赵家男。 说赵家女比青楼妓子还不知廉耻,当众投怀送抱,以死逼娶,被这样的人缠上,怕是家宅不宁,一辈子都别想安稳。而赵家男既能让家中女儿做出此种事,那嫁入赵家的姑娘还不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赵家男不可靠,更嫁不得。 这两句话一出,赵家很快被推上风口浪尖,别说闹什么自尽逼娶,赵家这名声一毁,外嫁的姑娘不好过,家中未娶的男丁短时间内娶妻也难了。 赵家当家人当机立断,将毁了名声的那姑娘送去庙里礼佛,等这事过去了再回来。又马上去卫家给卫云昭赔礼道歉,请他们高抬贵手,别再找赵家麻烦了。 赵家已然颜面尽失,如果再继续闹下去,只怕最后要落得跟董家一样远离盛京的结局。 赵家一众人后悔不已,好好的去招惹这两煞星做什么。 然后他们很快想起,不是他们主动要去招惹这二人,而是有人出了主意让他们去的。 女儿名声毁了,人嫁不出去,还得被送到庙里待上几年,赵大夫人心中又气又急,猛地喊出了赵秋如的名字,“是赵秋如,是她出的主意,她是在报复我们,是在报复我们赵家!” 赵大夫人笃定地认为赵秋如是在报复上次她们在安阳伯府跟她吵架的事,赵大夫人怒上心头,袖子一撸,“我要去问个清楚,问问她到底跟赵家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要让整个赵家丢尽脸面,陷入如此境地!”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努力这个月完结! 第66章 赵大夫人气冲冲找上门, 只得了赵秋如一句,“我可没让你蠢到把赵家嫡女送去给卫云昭做妾。” 当然,赵大夫人的女儿落到这步田地, 她心头是高兴的。 而赵家选嫡女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江临是个男人,无法生育, 他们根本没把江临当作威胁, 只觉得赵家女儿进了卫家的门, 做正妻是迟早的事。 做了正妻, 那自然是想如何拿捏江临就如何拿捏, 赵家的女儿都会管家也擅长管家, 就像赵秋如进门几年就敢动云婉烟嫁妆那般,赵大夫人觉得自己女儿也一定能行。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选嫡女,而是选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赵大夫人让赵秋如噎了下, 随即蛮横道:“我不管, 主意是你出的,既然出了事, 那你就要负责。赵家的名声不能毁,你必须得马上想法子扭转此事。还有我女儿,她不能去庙里当尼姑,这些都是你害的,你必须解决。” 赵秋如面带嘲讽, “账可没这么算的,是你们赵家惦记着云婉烟的嫁妆,觊觎云家送给江临的丰厚年礼,所以起了心思。不惜连嫡女都送去做妾, 到头来想把所有事推到我身上,你觉得可能吗?” “若不是你出主意,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赵秋如,你这是报复,你在报复赵家!”赵大夫人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贪婪,只将事推到赵秋如身上。 赵秋如反问,“就算是又如何?”赵家,只会用娘家的名义来压她,需要的时候她就是赵家女儿,不需要了,什么时候将她当过赵家人。 况且,她不是报复,她是在给赵家机会,只要赵家女儿嫁入卫家,他们就能得到想要的钱财,而她,也能如愿看到江临被卫云昭厌弃,再没了如今的风光,江临那个贱人抢走她月儿的一切都会吐出来。 只是没想到赵家一大群人竟这般没用,卫云昭江临二人毫发无损,赵家自己却成了人人厌弃的臭水沟。 赵秋如不欲同赵大夫人多说,只道:“你既有这时间找我麻烦,不如让你那女儿豁出脸皮跑卫家门口一头撞死,如此一来不仅她死得清白,还能洗脱你们赵家的污名,更能让卫家吃不了兜着走背上一条人命。” 听到这话,赵大夫人怒了,伸手就要挠赵秋如,“赵秋如,你还是不是人,你这个贱人,那是你亲侄女你竟要她去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丫鬟拦住了她,没能让她碰到赵秋如,但就这一下也吓到赵秋如了,赵秋如冷下脸,“大嫂,你还敢在伯府撒泼,我看你是忘了上回的教训,你识相点就赶紧走,要不然……” 她这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大夫人给打断了,“要不然怎么样,你还能吃了我不成,赵秋如你横什么横,不就是嫁了个侯爷,不对,现在只是伯爷了。你说我要是将你做的那些好事都告诉安阳伯,他会不会休了你?” 赵秋如瞪眼,“你敢!” 赵大夫人吼道:“我有什么不敢,你都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你被休了,还不是只能回赵家,到那时你以为家里人会怎么看你?” “赵秋如,我早就说过,你是赵家的女儿,要是赵家不好过,你也休想好。” 赵大夫人声音亮嗓门大,中气十足,一句句话震得赵秋如脸色十分难看。 她慢慢靠近赵大夫人,眼中的戾气让赵大夫人心生惧意,赵大夫人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赵秋如,我警告你,我是你大嫂,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你死定了。” 听到死这个字,赵秋如脸上勾出一丝的笑意,“你说得对,如果我被休回去了也不好过,既然我都不好过了,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赵秋如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的,她靠近赵大夫人就伸手狠狠在她脸上挠了下,在赵大夫人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一旁的丫鬟看到都惊呆了,连声喊夫人,赵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拉着她退后了两步,害怕地看着赵秋如,“姑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大夫人可是您嫂子。” 赵秋如的指甲也染了血,她轻轻擦掉,“我可没有一心盼着我不好的嫂子,不是要去告状吗,现在就去,赶紧去,我倒要看看伯爷会不会休了我。” 赵秋如在气势上彻底压住了赵大夫人,让她生了惧意,但赵大夫人在摸到自己脸上的血之后当即大叫一声,疯了似的朝赵秋如扑去,“赵秋如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挠花我的脸,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丫鬟没拦住,赵大夫人跟赵秋如撕扯在了一起,两人谁都不甘示弱,挠脸薅头发扯衣服,嘴是又骂又咬,打得很是疯狂。 去拉架的丫鬟还遭了无妄之灾被打了好几下,到后面都不敢去拉架了。 怕两人会打出事,有丫鬟赶紧跑去唤安阳伯,安阳伯正在他的秋水小美人院里享受美人捏腿服务,听到丫鬟的话顿时满脸不悦,骂了一声泼妇,黑着脸跟丫鬟一块到了赵秋如院里。 赵秋如和赵大夫人还没结束,但两人头发乱糟糟,衣衫不整,脸也被挠花了,看着着实不像样。 安阳伯一看这场面,顿时怒火升腾大吼一声,“住手!” 打得起劲儿的两人见安阳伯来了,都愣了,双双松了手没再继续。 安阳伯走过去询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还打起了,像什么样子!” 安阳伯指着赵秋如鼻子骂,“尤其是你,堂堂伯夫人,如此不顾身份,丢人现眼。” 然后又看了一眼赵大夫人,他不好骂赵大夫人,只道:“怎么,赵家惦记我儿的外家给的年礼还不够,如今还上门打起我夫人来了,是当我安阳伯府好欺负不成?” 赵大夫人同赵秋如打成这样,怒上心头完全不顾后果,直接道:“那伯爷怎么不问问你夫人做了什么好事我才跟她动手的,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我今日连门都不会登。” “她做了什么事我自会管教,轮不到你一个娘家嫂子来插手,来人,把赵大夫人请出去,”外人面前,安阳伯还是给赵秋如留了脸面的。 下人几乎是强行将赵大夫人给拉走的,赵大夫人同安阳伯放话,“你这般维护她,你别可后悔,你就等着这祸害跟她那扫把星女儿一样毁了你这安阳伯府吧。” 赵大夫人还冲赵秋如喊,说她心思恶毒心狠手辣,迟早会遭报应的。 赵大夫人走了,现在气氛就很僵,赵秋如没给安阳伯好脸,但心中却是虚的,她可以为一个女人跟安阳伯闹脾气甩脸子,但出主意去毁江临姻缘这事,安阳伯肯定会认为她心肠歹毒的。 安阳伯点了一个丫鬟,“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句都不准漏,若敢撒谎隐瞒,便将你卖到青楼让你一辈子做个贱妓!” 如此威胁,丫鬟吓得直接跪趴在了地上,支支吾吾道;“奴…奴婢不敢说。” 这就是怕赵秋如了,安阳伯看向赵秋如,“那就你自己来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人追到府里跟你打起来了。” 赵秋如自然是不肯的,她闭上眼,不搭理安阳伯,脸上被赵大夫人挠出了好几道血痕,再加上头发衣服都乱糟糟,这会儿难看得很。 安阳伯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嫌恶,然后重重吼了丫鬟一声,“说,这府上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丫鬟只能被迫将赵秋如给赵家出主意让赵家嫁个女儿到卫家做妾的事以及赵大夫人上门找麻烦这中间所有的事都说了,安阳伯一听,顿时怒火冲顶,双目赤红,快要气炸了。 他过去甩手就给了赵秋如两巴掌,“贱人,毒妇,你竟做出这种事,难怪你大嫂要打你,我看她就该打死你这毒妇才对。” 赵秋如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安阳伯,“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随即凄凉一笑,“我可是你夫人,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就为了几句未成真的戏言,你就想让人打死我?” 安阳伯怒目瞪她,“那是戏言吗,你分明就是想害临儿跟卫云昭离心。我道他前两日为何突然上门问我赵家女是不是都不知廉耻的在大街上对男子投怀送抱,没想到这其中还有你的功劳。” “你也不愧是赵家出来的,一样的不知羞耻,我真后悔娶了你。”安阳伯失望的摇头。 赵秋如同样失望,只觉得嘴里满满的苦涩,“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到头来就只换了你一句后悔。” “伯爷,你连问都没问过我一句为何这么做就给我定了罪,我在你心中真就那么不值得吗?” 安阳伯压根不想问,他心中自有定论,“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冲着嫁妆年礼去的,这些年你贴补娘家还不够,临儿都已经是卫家人了,你们还惦记他的东西,你们赵家人怎就这般不要脸面。” “是,你觉得卫云昭现在是个三品官,江临嫁得好,你就看重他。可除了他呢,你还记得其他人吗,镇儿,辉儿,还要我们死去的苦命女儿,你心里还有他们吗?” “但凡伯爷你心中还记得自己除了江临外,还有三个儿女,我又何至于去做这样的事,伯爷,你这么快就忘了,是你的好儿子江临害死月儿的啊。” 赵秋如眼中闪过狠戾,“我不过是想为月儿报仇而已,更何况,我也只是出了个主意而已。” 安阳伯听她说是江临害死了江锦月,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女人疯了。 “月儿明明是皇后派人处死的,与临儿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清醒点,别什么事都往临儿身上推。” 但赵秋如完全不接受安阳伯这个说法,一口咬定就是江临害死江锦月的,还跟他从头开始算,说江临嫁给卫云昭抢了江锦月的福气…… 安阳伯听完她的言论,气道:“我看你真是疯了!” 然后直接将管家唤来,“既然疯了,那就在屋里好好养病,少出去祸害人。管家,派人将夫人看紧了,不许她踏出院子。” 赵秋如听到自己被禁足,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安阳伯没提休了她,她到底还是怕这个。 安阳伯带着怒气离开院子,然后一头扎入对面秋水的小院,满肚子怒火被秋水温柔地哄了许久才消散。 秋水见他不气了,才趁机问,“伯爷,听夫人的意思,她觉得是大少爷害死了大小姐,那会不会过段时间又继续找大少爷麻烦啊。” 秋水皱着眉,“伯爷,虽说秋水只是伯爷买回来的一个下人,不该妄议主子,但秋水不想伯爷经常为这种事生气,秋水心疼。” 安阳伯一听这话,一颗心软得跟什么似的,抓住秋水小手亲,“还是我的小美人知道心疼我,放心,我不会给她再找临儿麻烦的机会,她若还敢乱来,我便让她滚回她的赵家去。” 赵家名声一落千丈,又贯会推卸责任,在他们看来这些全是赵秋如造成的,若赵秋如被休弃回去,那日子可想而知。 安阳伯现在可不想得罪卫云昭,而且他现在觉得几个儿子当中只有江临是最成器的,安阳伯府要想好,还得靠这个儿子,那他就更不能让赵秋如再继续针对江临了。 安阳伯想着,从他小美人的腿上起身,又去赵秋如院里警告了她一番,甚至吩咐管家多安排些人到门口守着,不许她出去,也不许旁人进,更不许给外面传信。 管家应了声,伯府的人也很快知道,夫人遭了伯爷厌恶,这夫人不比从前了。 然后这天晚上赵秋如又做了噩梦,梦里有人对她说,她的报应来了。 赵秋如睁开眼时又看到了铜镜上的血字,于是,病才刚好的安阳伯夫人又病了,比上回好似还更严重些。 而赵家更是狠的,直接把赵秋如出主意让赵家人坏江临姻缘的事给传了出去,将所有事都推到了赵秋如身上,还道赵大夫人上门要说法被赵秋如狠打了一顿,回去就躺着了,好几日都没能下床。 再联想起曾经赵秋如江临生母嫁妆的往事,赵秋如这恶名是彻底坐实了。 赵家也因为推责推得好,哪怕许多人心里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面上却是好看了点。 赵秋如名声臭了这事没怎么影响到安阳伯府,却是对江镇影响颇深。 杜玉翎把赵秋如害江临想给卫云昭送小妾的事全说给了杜莹莹听,然后又说江镇当初在寺庙突然出现英雄救美其实是故意设计的,都是她娘给他出的主意。想借此让杜莹莹喜欢上江镇,好借杜家的势为他自己谋好处,江镇他娘心肠这么狠毒,江镇身为她儿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杜莹莹本就对江镇没那么喜欢了,再经过自己哥哥的一番洗脑,也开始觉得江镇这人不行。 当然,江临在其中是起了很大作用的,杜玉翎拿江临做的吃食点心说事,说赵秋如如此害江临,如果她嫁给了江镇只怕以后再也吃不到江临做的好吃的了。 于是,杜莹莹就这么跟江镇断了联系,杜家也对江镇放了话,绝不可能将杜莹莹嫁给他。 江镇从看到希望再到被杜家彻底拒之门外变成绝望,这中间这个落差可想而知,心头也怨上了赵秋如,一点都不为儿子着想,明知江临跟杜家关系不错,在他没将杜莹莹娶进门之前去针对江临,生生让这门婚事泡了汤。 不过怨归怨,江镇也没直接跑去指责赵秋如,只在她又病了后让身边的小厮去问了下情况,自己是没去看过人的。 夫君在狐狸精的院里,大儿子看不肯来看她一眼,小儿子许久没回过家,赵秋如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回想着她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什么,也越发想念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 若是月儿还活着多好,可脑子却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她的月儿死了,她的乖女儿早死了。 她现在就是个没人要的病秧子,夫君,儿子,包括娘家人全都对她恨之入骨,全部都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赵秋如有时候也忍不住想,这样活着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可又舍不得,又想着还没给她的月儿报仇,她不能死。 赵秋如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只要一闭眼好像就有人在耳边说她的报应来了,有人催她去死,每每刚闭眼就会被惊醒,屋里的油灯要整晚都点着,一刻都不能熄。 房间里的铜镜也被搬走了,赵秋如害怕看到这些。 伺候的下人觉得夫人越来越不对劲,总说有人要害她,经常一惊一乍,吓得丫鬟们都开始胡思乱想了,每次只有喝过药后才会安静一会儿,折腾得多了,丫鬟们也盼着她能多喝点药,能让她们这些下人有片刻安宁。 而欢欢喜喜过完除夕的江临在初一早上收到了安阳伯府传来的消息,赵秋如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5 12:41:01~2020-11-15 19:4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半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卫家的除夕夜过的很热闹, 全府上下齐动员,边吃边看表演,末了江临还让人在院里点了火, 所有人围成圈开始跳舞, 足足闹到子时过后才歇下。 下人们没过过这样热闹又高兴的年,卫家几位夫人也一样, 一整晚, 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对江临的态度也亲近了不少。 江临这一晚都不知被多少人夸过, 夸得他都有些飘飘然。 到床上跟卫云昭唠嗑的时候还让卫云昭吃醋了, 说这么多人都喜欢他夫人, 很想把他夫人给吃下肚永远绑在身边,江临在他腿上踹了脚,告诉他梦里什么都有,然后摸着人腹肌睡了过去。 按习俗, 初一早上得早起, 江临惦记着带卫云昭去几位婶婶那里要红包,所以一大早就精神十足地起床收拾好了, 结果连房门都还没出,就收到赵秋如疯了的消息。 江临顿时呸了几声,初一一大早就收到这样的消息,太不吉利了,赵秋如果然恨他。 虽然说他挺高兴赵秋如不好, 江临让管家把那送信的人唤进来,“人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疯了?” 江临觉得自己唯一的功劳是半夜去将人吓病,但疯这事儿真不是他干的。 安阳伯府的下人把赵秋如这些日子不正常的表现说了, 然后道:“大夫说是忧思过度,又受了惊吓,夫人承受不住,所以就有些疯癫。” “那她疯了之后有什么表现?”江临接着问。 下人小心的看了江临一眼,“就…就说有人想害她,还说是大少爷您害死了大小姐,她要找您报仇。” 江临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那这事伯爷怎么说?” “伯爷安排了人照顾夫人,不让她出院子,又请了大夫给夫人看诊,只是大夫说夫人这样怕很难好起来了。” 安阳伯也就是让人来知会江临一声,没其他的意思。 江临听完就让安阳伯府的下人回去了,他虽然觉得赵秋如这疯的有点不对劲儿,但这不关他的事,对他来说赵秋如疯了更好。 江临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吃过早饭,就带着全家人一起到戏园子看戏逛街,初一不用去拜年走亲戚,自然是要好好玩一天的。 结果到了初二这天回安阳伯府,江临才意识到,他不把赵秋如疯了的事放在心上还真不行。 他推着卫云昭才进安阳伯府的大门,就突然有人冲出来对他挥舞拳头,“江临,你这个畜生,你害了我娘,我要杀了你!” 江临条件反射地将人一脚踹开,待对方躺在地上了,他才看清这是何人,江辉,赵秋如那位许久未曾见过面的小儿子。 这位,抢了原身国子监荫生的资格,国子监乃大越最好的书院,能在里面念书的,一半人有个好爹,另一半人会读书。 凡四品以上官员,家中有一荫生名额,当爹的直接推荐进去就成。如果家中儿子多,都想进国子监,那就靠自己的本事考进去,考不进去呢就往别的书院去,或者请先生在家教。 对有钱人家来说,念书是容易的,但进国子监代表的是身份,以及家中对你的重视程度,也代表了你在其他官家子弟心中的地位。 原身是个不会读书的,而且最年长,江镇本就抢了他给皇子当伴读的机会,怎么说这国子监荫生名额都是他的。但赵秋如枕边风吹得好,还一个劲儿夸原身会读书,一定能自己考进去,所以生生让当时的安阳侯把那荫生名额留给了江辉。 原身当时可是受了好久的冷嘲热讽,之前围在身边的几个纨绔看他如此不受安阳侯重视,转而巴结江辉去了。也只有周成望杜玉翎两人跟原身是真交情,不仅没嫌弃他,甚至还陪原身去另一家书院念了一段时间的书。 只不过,三人都是学渣,实在念不动,就草草退学继续当起了他们的纨绔。 但国子监荫生名额给了江辉这事给了原身不小打击,他用勾引男人这种事来引起亲爹重视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江辉因为得了这荫生名额,同样没少对原身冷嘲热讽。 当初的安阳侯府,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伤害过原身,江临一直记得。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江辉,脸上泛起凉意,他还没去找这人麻烦呢,对方就自己先送上门来了,不打他一顿真是对不起人家的主动。 江辉没想到江临一脚就把他撂倒了,又想起在国子监听到的那些关于江临功夫很好的传闻,江辉脸臭得不行,爬起又朝江临冲了过去。 江临把卫云昭推到一边,转过身接着江辉的拳头,抓住他手腕一扭,在他身上落了好几拳,接着才一脚踹过去,把江辉踹在地上连起都起不来。 他的小厮过来扶他,结果一碰手腕,江辉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江临你这个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江临走过去,直接将人提了起来,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嘴这么脏,早上吃屎了吧。” 江辉被江临像小鸡仔似的拎着,又气又憋屈,“你放开我,江临你要是敢动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江临提着人就走,“那你可能还没搞清楚情况,以及你在这个家的地位。” 江临让荀七推着卫云昭跟上他,他提着江辉直接去找安阳伯,然后如江辉所愿放开了他,江辉‘砰’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江辉张口想骂江临,江临直接当着安阳伯的面给了他一脚,“如果你学不会老实,我就踢到你老实,不如试试是你的嘴先妥协还是你的身体先承受不住?” 江临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成功把江辉给吓到了,他爬起来站到安阳伯身边告状,安阳伯没像他以为的那样重斥江临,反而瞪了他一眼,“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就知道胡闹,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还惹他生气,还不快给他赔不是!” 江辉惊呆了,完全没想到他爹会这么说。 明明以前不管谁对谁错挨骂的那个人都是江临。 江辉指了指江临道,“爹,是他打我,”他将手伸到安阳伯面前让看,“他还把我手都拧断了。” 安阳伯也看不出来手断没断,板着脸说,“手断了还不让人去请大夫,还在这儿愣着做什么?” 主要江辉除了刚开始嚎了两声,后头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手断了的人。 江辉还想说什么,安阳伯已经唤了管家去请大夫,让江辉回去休息,别惹事了。接着就略过他问起了江临跟卫云昭。 江临冲江辉一笑,看在江辉眼里就成了得意,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又想扑上去跟江临动手。不过才往前冲了两步就被人拉住了后衣领,江辉红着眼回头,看到拉他的人竟然是江镇,就更震惊了。 “哥,你拦我做什么,你不是说是江临这个畜生给娘下药害娘疯了的吗?你别拦我,我现在就要打死他给小妹还有娘报仇!” 江镇脸沉了下去,没想到江辉这么蠢,直接就把他供出来了。 江临双手抱在胸前,面带微笑地看着这场好戏。 安阳伯是直接怒了,大声吼江镇,“你跟你弟弟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你娘疯了是她自己把自己给吓疯的,跟你们大哥有什么关系?” “你还有脸污蔑你大哥,你娘病了那么久你去看过一回,不孝东西,说出来我都替你丢人!” 江辉就更懵了,他抓着江镇的衣袖问,“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临干脆到旁边去坐着了,“那你们一家子先好好算账,我就不掺和了。” 也不知何时起,江镇发现自己对江临生了惧意,不敢正面跟他对上,这会儿被江辉拆穿是他在背后污蔑江临,江镇心虚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害怕,怕江临动手揍他。 江镇为自己辩解,“我没说是大哥害的,是娘觉得是大哥害了……” 话没说完,江辉这个猪队友就直接打断了他,“你撒谎,你明明跟我说小妹是江临害死的,娘也是江临逼疯的,大哥,既然是他做的我们找他算账就是,你怕什么?” 江临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快来找我算账。” “够了!大过年的闹什么闹,”安阳伯出声制止,并对江辉说,“你妹妹是她自己福薄命短被皇后娘娘赐死的,你娘疯了也不关你们大哥的事,都是她自己作孽太多。你要真有心就去给你妹妹上炷香,再多去陪陪娘,少听你二哥胡说八道。” 然后又指向江镇,“还有你,一个大男人耍这种离间兄弟的下作手段,丢人!过完年你就自个儿去军营当小兵,少在家里跟长舌妇一样嚼舌根,没出息。” 安阳伯骂完人,江镇满脸阴沉地应了,然后强行拉着江辉离开,走前兄弟两都狠狠瞪了江临一眼。 江临喝着茶,笑容满面,一个娘生的,这脑子长得果然差不多。 江临没兴趣听安阳伯说话,留下卫云昭应付他,自己跑去找江镇二人了。 他到江镇院子时,江镇正在教训江辉说话过脑子,还跟他分析如今安阳伯府的形势,让他不要这么冲动,“江临是要对付的,但得慢慢来,你先好好念书,等考上功名了,咱们再找他算账不迟。” “原来要慢慢算账啊,我还以为你们现在就想弄死我呢,”江临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并接了话。 江镇两人皆被吓了一跳,待回头看到是江临时,兄弟两露出了同款愤恨的表情。 江临走到两人对面的石凳上在坐下,看着江镇道,“没外人你还装什么,你不就是想试探下我和江辉如今谁在你们爹心中更有地位嘛,可是江镇,你似乎忘了你们兄弟两从前的宠爱都是怎么来的。” “如果没有你们那个疯娘,你两算个屁。当然,我对你孝不孝的没兴趣,我只是来告诉你,少给我扣帽子,要不然我可能会查赵秋如到底是怎么疯的,到那时,你就彻底完了。” 江辉没太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江镇却是瞬间白了脸。 江临起身,勾着唇角微微一笑,“好自为之。”留下这话便走了。 然后江临又去看了赵秋如,赵秋如对他的恨意之深,就是疯了也能认出他来,简直不得了。 江临和卫云昭留在安阳伯府吃了午饭,安阳伯再次提起让江临做伯府世子的事,这回没有条件了,但江临依旧没答应,安阳伯府里尽是些让他看不顺眼的人,当世子不是给自己找膈应,他才不要。 安阳伯看起来很失望,还说这世子之位给他留着,江临什么时候想当了,他就去请旨册封世子,把旁边的江镇江辉两人气得脸色铁青,江辉更恨不得要吃了江临一样。 江临让他随意,吃完就推着卫云昭离开了,临走时还听到江镇在跟安阳伯说他已经嫁人了再当世子不合适,但被安阳伯给骂了。 出了安阳伯府,江临同卫云昭感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换成他要求我了,这就是人。” 势利又虚伪。 上了马车,卫云昭盯着江临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问他,“临儿想当诰命夫人吗?” 江临听到卫云昭的称呼愣了下,卫云昭一直以来都唤他夫人,这样的称呼当真是头一回,江临也不知为何,还有点害羞。 “怎么突然问这个?” 卫云昭道:“我在想我能给你什么,从成亲开始都是夫人在帮我,临儿出身好,也什么都不缺,我能给你的太少了。” 江临托着脸看他,“你现在才意识到啊。” “不过那都是我自愿的,允你以身相许报答,”他将手指放在卫云昭腿上,“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卫云昭恨不得当场就站起来,他试探性地动了动腿。 但最后还是没有起身,他歉疚地看着江临,“夫人再等等我可好,之前欠下的我都会补给夫人。” 江临眼睛转了转,放在卫云昭腿上的手逐渐往上游移,“我觉得我也可以,你觉得呢?” 卫云昭觉得他夫人的想法很危险,但江临盯着他,眼神亮晶晶,似乎充满了期待,让卫云昭拒绝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也好像没什么不可以,“只要是夫人,怎么都好。” 江临抓住卫云昭的手,一个用力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甜甜地说,“夫君你真好,那你要的腿要快点好起来哦。” 卫云昭:“……” 所以可不可以有什么关系,反正腿没好都没用。 卫云昭摸摸自己的脸,他觉得这会儿他应该是满脸沧桑的表情。 他忍不住问江临,“夫人你最爱的其实不是为夫的腹肌,而是腿吧?” 江临摸摸他腿,“那也说不定,”动起来那肯定是很得劲儿的,江临如此想。 两人在马车上探讨了一路在卫云昭站起来之前都不可能完成的行为,卫云昭还被江临摸了个遍,心和身体都很躁动,很想直接提刀入宫就报仇去。 就是现实不太允许。 这个年过得也并不清净,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积雪没过脚,连出门都很困难,江临知道这是个灾年,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 他给云家去了封信,让云家将计划提前,他这边也安排了开始收购粮食,还让卫云昭找了他曾经很多旧部下修建仓库,除了要买粮食外,江临还打算把他空间种的粮食也取出来放在仓库里。 他在末世见过太多为了一口吃的自相残杀反目成仇的场面,他不想在这个时代再见一次,所以想尽尽自己的力。 江临每日早出晚归地忙着,连跟卫云昭相处的时间都只有睡觉那会儿,卫云昭也忙,边关还是起了战事,是在大皇子驻守的北边。派兵增援时太子一派的人也上过书让卫云昭领兵出征,但也有不少人帮卫云昭说话,他到底腿脚不便,那是打仗不是儿戏,不能拿百姓和将士的命开玩笑。 所以领兵出征没让卫云昭去,但却要每日盯着边关传的急报,分析战场情况,跟大皇子隔空商量下战术。 等回过神来,已是暮春时节。 周成望两人邀江临和卫云昭去寒山寺赏桃花,到这时江临才从两人口中知道太子妃人选已经定下了。 但江临听到人选时还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谁?” 周成望对着他大喊一声,“你没听错,就是尹暨之女尹菲菲。” 江临忍不住诽谤,这些人到底是有多想拉拢尹暨,一个两个的都盯着他姑娘。 江临问,“尹家答应了吗?” “太子妃,自然是皇上赐婚,太子那边选定了,哪轮得到尹家答不答应,只等着接旨就成了。” 江临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皇权左右一切的感觉,而且从他在卫云葭那儿听来的消息判断,尹菲菲并不想嫁入皇家,不管是太子还是什么皇子。 周成望补充,“圣旨估摸着就这两日就会下来,尹大人这盛京府尹做得好,我爹说皇上有意让他身兼两职,提拔为三品官。” 周成望指指被江临背着的卫云昭,示意官儿跟他一样大。 难怪,尹暨如今深得长德帝心,太子和皇后只怕看中了这点,所以要让尹菲菲当太子妃。 “我知道你们跟尹家关系不错,但这事你阻拦不了,”杜玉翎见江临一直皱眉,便劝他。 江临知道自己是阻拦不了,但,“就算赐婚了,成亲也不会那么快吧?” “那倒是,怎么着也得筹备个一年半载的。” 江临脸色缓和,甚至还多了两分幸灾乐祸,“那他今年之内娶不到尹家姑娘了,”准确点说,这辈子都没这个可能。 周成望两人不懂江临的意思,问了江临也没说,只自个儿乐,气得周成望举起了拳头要揍他。 江临背着卫云昭跑得飞快,压根没给周成望追上他的机会。 今年天冷,桃花开得也比往年晚,寒山寺后山遍山的桃花开得正盛,江临正想夸这桃林几句,就先看到了林子里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还都认识。 江临让荀七把轮椅拿过来,他将卫云昭放轮椅上坐着,揉了揉眼,“我没看错吧,六皇子跟苏乔?” 卫云昭摇头,“的确是他们,”卫云昭也很意外,这二人是何时认识的,似乎还很亲密的样子。 江临他们的出现也很快引起了六皇子还有苏乔的主意,六皇子捂着嘴咳了两声,直接拉着苏乔过来了。 虽然人到了跟前,但咳嗽一直没停,脸都红了。 江临好心提醒,“六皇子,你这身体不好就别往山上跑了,山高风大的,容易出事儿。” 江临感觉到六皇子瞪了他一眼,他摸摸鼻子,怀疑这位是想草病弱美男的人设。 果不其然,苏乔很担心他,并递上了自己的手帕,还企图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他披上,足以证明这个人设是成功的。 然后江临和卫云昭就看着两人就一个披风推辞来推辞去的,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默默推着卫云昭走了。 没江锦月跟她那狗屁系统搞破坏后,六皇子的眼光可高太多了,苏乔多好一姑娘啊。 江临又忍不住回头看,见终于没再推过去推过来了,两人直接把披风掉了个个儿换着披,竟然还挺甜。 江临戳戳卫云昭,让他转头看,并询问,“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身强体壮压根没穿披风的卫大人,他小心征求江临的意见,“要不我让荀七回去取?” 江临冷淡道:“呵,男人,你没懂我。” 卫云昭再次回头,他看见六皇子折了一支桃插在了苏乔头上,配上那温柔婉约的江南女子正正好。 卫云昭想,他懂的。 他叫来荀七低声吩咐了几句,没让江临听见,然后又江临背他下山,怕江临不答应,还抓着手掐着嗓子唤了一声娇滴滴的夫人。 江临:“……你赢了,我背你下山。” 他两才上山又要下去,被周成望吐槽是不是脑子不好,江临心想,如果等会儿卫云昭不让他满意的话,他大概也会觉得自己脑子不好。 到了山脚,路中间立着两匹骏马,卫云昭让江临松开他,手在江临肩上微微借力便一跃上了马,然后指着旁边的马唤了江临一声,“夫人。” 江临不知他玩什么花招,翻身上马跟在了卫云昭后面,卫云昭骑术很好,便是不用两条腿也依旧稳稳当当,跑的也快。 马儿跑出林子,没多久便入了一片桃林,卫云昭指着桃林道,“夫人是男子,不需折桃当簪,为夫邀你策马扬鞭可好?” 清风拂过,桃花纷飞,落在肩上,落在掌间,江临脸上扬起笑意,应道:“好!” 骏马飞驰过桃林,回首时身后那人眉间笑意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给大家发红包拜早年了~~~ 第68章 策马扬鞭赏够了桃花的江临二人最后是跟周成望六皇子等人一起回城的, 还被周成望吐槽了一番重色轻友。 江临觉得这话完全没毛病,看了周成望半响,回答他, “就姿色问题来说, 你跟卫云昭差了十个杜玉翎。” 被迫对比的杜玉翎很无辜,而周成望差点跳起来打江临。 一路闹着进了城, 江临和卫云昭邀请苏乔到卫家去吃饭, 苏乔知道这是有话问她。 吃晚饭是真的, 有话问也是真的, 吃过饭, 江临便试探着开口, “你和六皇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乔干脆利落的打断了,“我和六皇子不可能。” 语气又快又笃定,像深思熟虑, 练习过千万次一般。 江临有点呆, 也有些吃惊。 卫云昭接过江临的话,接着问, “你们是何时认识的?” “那些人找到我了,”苏乔并未直接答,而是说起了她和六皇子认识的经过。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被发现的,等她察觉到不对,那些人已经追到小院来杀她了, 功夫很高,丝毫没惊动卫云昭安排在附近保护她的人。 就在苏乔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时,六皇子领着人出现救了她,他们也因此相识, 六皇子会每晚从宫里出来见他,也会时常带她出城游玩。 苏乔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喜悦,“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但奶娘让我为自己活一回,让我尝尝情爱的滋味,我便想着,只有短短数月时间也好,我心悦他,也能察觉到他对我动了心。就算最后终成遗憾,但我回想起这段时日,至少是高兴的。” 她说的轻松,但江临和卫云昭听着一点都不开心,只觉这姑娘太让人心疼了。 江临问,“从一开始你们就没隐瞒过彼此的身份?” 苏乔答,“他知道我身份,来救我并不是巧合。也没对我隐瞒过他的身份。” 知道苏乔的身份,也该知道苏乔曾经历过的那些事,如果六皇子明知那些事后还对苏乔动了真心,江临觉得自己倒要高看他一眼了。 他必须得承认,女子不洁在这个时代是让人不耻会要人命的大事,并没多少男人能接受这样的事,尤其一个入过土匪窝进过青楼,另一个还生来就是身份尊贵的皇子。 “若是两情相悦,又为何没可能呢,”江临觉得这姑娘太过理智,背负的东西也太过沉重了。 “既要为自己活,又何不彻底点。” 苏乔笑着摇头,“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不可能的,”苏乔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算,杀父之仇,灭门之仇,天差地别的身份,还有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将军,少夫人,你们不必为我担忧,苏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求的是什么。并且早做好了准备。” 江临一时也不知怎么劝她,他看向卫云昭,希望他说句话。 卫云昭很认真的问苏乔,“你想好了吗?” 苏乔点头,“想好了,也不后悔。” 六皇子注定只是一个她喜欢过的人,仅此而已。 苏乔走的时候天已黑了,卫云昭让荀七送她,被苏乔拒绝了,“他应该在外面等我,无需麻烦荀护卫。” 江临跟着将人送出大门,见苏乔没走几步身边就多了个人影,还听到了咳嗽声,六皇子这病弱美男人设真是屹立不倒。 感情的事,旁人都是外人插不了手,江临回去还跟卫云昭说,觉得苏乔这姑娘真的太可惜。 卫云昭说,“这并非是苏乔一人之事,如果六皇子有心,结果会不一样的,我们且看着就好。” 江临觉得这话也对,也不说苏乔二人的事了,拉着卫云昭要一起去沐浴。 就是卫云昭之前让管家找人打的那个大木桶,虽说最先起心思的是卫云昭,但热衷鸳鸯浴的反而是江临,毕竟又能摸腹肌又能摸大腿,多好。 他馋卫云昭身子的人设也一样稳当。 …… 暮春时节,夜晚的风还有些凉,即便宵禁时间未到,街上的行人也远不如夏日那般多。 越恒与苏乔并肩而行,他试探的想去拉苏乔的手,但不知是有顾忌还是不敢,最后也只轻轻牵住了衣角,反倒是苏乔主动把手放进了越恒微凉的掌心。 “想牵就牵,何须顾忌,”苏乔语调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比许多女子都大胆。 越恒握着她软软的手,坦诚道:“你说的对。” 然后又问,“卫云昭两口子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苏乔诧异的仰头,“殿下为何这般问,”以他们悬殊的身份来说,就算要觉得也该是她配不上越恒。 越恒猜到她在想什么,“他两才跟其他人不一样,尤其是江临,只要你能入他眼,他就会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没有人能配得上你。” 说完又立马补充道:“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苏乔轻轻笑了,“少夫人是很好,不过他们没说过这样的话,只问了我是何时与殿下相识的。” 越恒觉得不可思议,按他了解到的江临,这人怎么都该骂他几句不是东西,让苏乔少跟他来往才是。 不得不说,越恒是个挺有自知之明的人,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看到越恒的反应,苏乔询问,“殿下很在意将军和少夫人对您的看法吗?” “因为你在乎,”越恒如实说,江临二人如何看他无所谓,但如果苏乔在乎,就不一样了。 苏乔点点头,“我在乎,不过他们并不会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殿下,我觉得你好就够了。” 越恒被夸得高兴,连带着走路都有点飘,一路把苏乔送回小院都脸不红气不喘咳都没咳一下。 让跟在后头的暗卫们觉得有些没眼看。 他们主子多睿智一人啊,最终还是栽在了美人身上。 不过又一想,这位苏姑娘可比那个垂死挣扎都想爬主子床的女人好太多了,主子高兴就好。 …… 赐婚尹菲菲为太子妃的圣旨是在第二天下来的,而与之一起的还有另一道圣旨,赐卫云葭为大皇子妃。北边大捷,大皇子领兵御敌有功,卫云昭出谋划策与大皇子隔空布置战术有功,于是将其中一有功之臣的妹妹赐婚给另一有功之臣,一个有了媳妇儿,另一边妹妹嫁了个好夫婿,双方得利。 似乎怎么看都是好事,更何况还是御赐婚事,对卫云葭来说,是无上的荣耀。 这圣旨卫家人不敢不接,却没一个是真高兴的。 来宣旨的人是干永福,他对卫云昭说了声恭喜,然后道:“虽是赐婚,不过皇上念小姐年纪尚小,将就将这晚婚之时定在了卫小姐及笄之后,届时大皇子殿下也该归京了。” 卫云昭拱手,“多谢干公公提醒,您有心了。” “卫大人客气,这是杂家分内之事,那杂家就先告退了。” 卫云昭让管家送干永福离开。 待干永福一走,卫云昭等人脸上的假笑也瞬间变成了阴沉。 江临将门一关,就直接夺过卫云昭手里的圣旨给扔到了地上,“草!这老东西什么意思,让云葭去当大皇子妃?” 越家这几位皇子,严格来说只有已故的二皇子是真正成了亲的。大皇子越戈最年长,却是至今未娶妻。越戈曾有过两个未婚妻,却都在成亲前夕阴差阳错去世。 那时隐约有大皇子克妻的说法传出来,而越戈自己无意皇位又好武,干脆直接请旨去了边关,一去多年,每次回京也是来去匆匆,并未停留多久。 克妻之说因为大皇子人不在盛京又有战功并未对他有多少影响,但长德帝这一赐婚,旧事绝对被重提。 这且不论,最主要的是长德帝这圣旨到底什么意思,他也没对大皇子表现出过不喜,这赐婚总不能是想让大皇子克死卫云葭,至于说是真想让的卫云葭当他儿媳妇那就更不可能了。 江临沉脸,气呼呼的,愣是想不明白这狗皇帝到底做什么。 卫云葭过来劝江临,“嫂子你别生气,大皇子跟大哥一样是武将,其实也挺好的。而且只是赐婚又不是马上成亲,谁也不知这中间会不会出变故,也许这婚事就成不了呢。” 变故是肯定会出的,成亲什么的江临倒不担心,主要是这道圣旨,是在将卫家往风口浪尖推。 “如果我没猜错的的话,是制衡,争权,也是为了让太子下定决心除掉我们。”好一会儿后,卫云昭才开口,语气很冷。 他看向江临等人,“大皇子在边关,不问朝堂之事,二皇子身死,四皇子不知所踪。五皇子闭门不出当闲散王爷,六皇子在宫中做隐形人。其他皇子尚未长大,如今的朝堂太子一家独大,这是在跟长德帝争权。作为皇上,尤其是一个年老而且身体逐渐不好的皇帝来说,最怕有人夺走他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太子觊觎他的龙椅,不停在拉拢他的朝臣,这是很让他不悦的。” “但如今局势就这样,只有他和太子争,太子年轻,朝中那些活成人精的大臣自然要为自己往后和子孙后代着想,就难免把太子放在了长德帝前面。长德帝自己能想到这样的情况持续久了会是什么后果,所以他想再培养另一个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皇子出来。而他依旧是掌控着所有人,要他们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谁才是真正的掌权人。” 只要长德帝不死,太子和其他的皇子谁胜谁负还难说,太子最缺的便是武将支持,就连他相中的尹家也是文官。相反,长德帝想要提拔起来与太子分庭抗礼的大皇子本身就是武将出身,而且还刚打了一场胜仗。 联姻的卫家更是世代武将,卫云昭如今还在兵部,就从兵权来说是死死的压制住了太子。 太子要对付大皇子,必然不会直接从大皇子下手,卫家这个遭长德帝厌恶的存在是最好的下手对象。除掉卫家,不仅能让长德帝高兴,也是砍断了大皇子的一臂,一举两得。 而且,卫云昭相信,大皇子归京的事情绝对会提前,而不是什么等到卫云葭及笄之后。 “所以这就是帝王吗?”江临听完卫云昭的分析,如此问。 “随随便便一个举动都包含着诸多算计,将人命玩弄于鼓掌之间。” 卫云昭点头,“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越享受这种掌控所有人生杀大权的权力,便越不肯放手。” 少时明君老来昏君的存在历朝历代比比皆是,不过都是因为贪心而已。 “没有人能保证在享受过至高无上的权力后还能一直保持清醒,到老也不会昏头做事,我也不能。”卫云昭平静的陈述。 江临,“所以,这是你不愿当皇帝的原因?” “其中之一,更多的是,我觉得我做不好一个皇帝。” 江临撇嘴,“那你就是清醒过头了。” 清醒很好,卫云昭宁愿自己一直这么清醒下去。 他把卫云葭唤到面前来,对小姑娘说,“不用担心,他们不会真让你跟大皇子成亲的,你还小,待退婚后,我们会帮你另寻夫君的。” 卫云昭想想,又补充了句,“当然,你若能自己找到意中人更好。” 卫云葭:“……”前头听着是有些感动,后面这一句,她总觉得她大哥是觉得给她相看找夫君太麻烦了,才会让她自己去找的。 不过念在是亲兄妹的情分上,卫云葭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维持住了这浮于表面的兄妹情深。 让卫云葭带着圣旨回去休息,江临和卫云昭二人又思量起了如何应对太子,他们能猜到长德帝的意思,太子身后那么多人,未必领悟不了。 太子那边不仅领悟了,皇后甚至迫不及待,想立马就动手。 她激动的抓住秋夕的手,“这回是皇上的意思,兄长不能再阻止本宫对卫家下手,秋夕,本宫这回终于要除掉那不识抬举的一家子了,本宫要让卫家人一个不剩。” “就先从老不死的老太婆先开刀好了。” 秋夕笑着对皇后说恭喜,“娘娘终于要如愿以偿了。” 皇后松开秋夕,坐回软塌品起了茶,“本宫等这一天等了很多年了。” 皇后与卫家的恩怨由来已久,也可以说是皇后单方面在针对卫家,觉得卫肃让她不满意,不将其全部除掉,难解心头之恨。 皇后吩咐,“秋夕,这件事你去找人办,本宫要尽快听到那老太婆的死讯。另外,让人去请太子和兄长一块来长宁宫,本宫有话同他们说。” “是,”秋夕微微俯身,然后急步走了。 太子来的快,跟皇后如出一辙的喜悦,“母后,这次我们一定不能失手,这卫家对孤来说就是个祸患。” 皇后让他坐,“你放心,母后会助你的。不止卫家,还有老大,一定不能让他回京知道吗?” 太子不解,“可父皇不是说,大皇兄还有两年才会回京,他又不想当皇帝,对孤没甚威胁。母后,要费力去除他还不如将……”太子指了指长宁宫后面的方向,“除掉,那才是威胁。” 见太子说到越恒,皇后脸上闪过不屑,“什么威胁,不过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而已,前几日跟你父皇说想出宫走走,结果着了凉,回来就病了,连着几日都床都不能下,本宫看呐,也活不了多久了。” 皇后劝太子,“你用不着将他放在心上,他翻不出本宫的手掌心,他若突然死了,你还得装兄弟情深,又浪费你时间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人,就先留他一条贱命吧。” 太子本能觉得越恒对他有很大的威胁,但被皇后这么一劝觉得也挺有道理,便道:“儿臣听母后的。” 皇后很满意,继续游说让太子除掉大皇子,话刚说完,曹大人便来了。 皇后的话曹大人听到了后半段,但他一猜就知道皇后想做什么,见太子的反应,估摸已被说服,曹大人只觉眉心直跳,连行礼都没顾上,便直接质问皇后,“大皇子驻守边关多年,谁不知他无心皇位,你又何至于这般赶尽杀绝。” “还是说你看武将不顺眼,非得将所有武将都铲除了你才高兴?”曹大人板着脸,眼神透着浓浓的不悦。 皇后起身,亦是摆起架子,“兄长,虽说你是本宫的兄长,可尊卑有别,你不向本宫和太子行礼已是不敬,竟还敢训斥本宫,你好大的胆子!” 曹大人没动,只看着皇后,而皇后也在等着曹大人行礼,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太子只好站出来打圆场,先劝皇后,然后再劝曹大人,“舅舅,母后也是为了孤,父皇如此安排就是有意让大皇兄与孤抗衡,如果不除掉大皇兄,那孤又如何登基?” 曹大人道:“殿下,大皇子无意皇位,他不会阻拦你登基,又何必赶尽杀绝。而且朝中能打胜仗的武将本就不多,你们又想除掉卫云昭又想除掉大皇子,往后的边关由谁来守,难道要殿下您御驾亲征不成?” “这……”太子有些犹豫。 不过话没说完就听到皇后一阵冷哼,“怎么了?堂堂大越,英才将才无数,离了这两人难道就要亡国不成?” “兄长,你别忘了,你姓曹,我们才是留着一样血的兄妹,你不帮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却处处替外人说话,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曹大人语气冷淡,“娘娘既觉得我不帮你和殿下,今日又为何让人唤我进宫?” 皇后被噎了下,还能为什么,自然是想让曹家当帮手。 见皇后冷着脸不说话,曹大人也才叹了口气,仔细跟太子分析情况,“殿下,若你是皇上,你愿把江山交到一个残杀手足不近人情的儿子手中吗?” 太子几乎是本能的摇头,他虽然还没当上皇帝,也没孩子,但他清楚,他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孩子手足相残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你所做的事你真当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吗,殿下可想过事情败露的后果?” 曹大人循循善诱,“除了大皇子外,下面还有其他的皇子,殿下难道要将所有手足兄弟都杀了吗?即便最后你登基了,史册也会留下殿下的所作所为。” 太子明显有些动摇,皇后却突然呵斥,“够了!本宫今日请你来不是让你阻拦本宫与太子的大计的,若曹大人不愿帮太子,就请回去吧,本宫往后也不会再麻烦曹家。” “但本宫要除谁,任何人都休想阻拦,否则,本宫也不介意多要一两条无关紧要的人命。” 皇后这话说的极狠,眼中更是布满杀意。 曹大人觉得这个妹妹无药可救,转身就走。 太子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不欢而散,紧跟着上去追曹大人,不过没能追上,只好赶着回来劝皇后,“母后,舅舅也是为了大越的将来着想,您何必同他生气。” “将来?本宫看他不过是对卫家那狐狸精念念不忘而已,真是好大的本事,死了这么多年还不消停,引得你舅舅屡屡维护卫家。” “狐狸精?”太子不解,他并记得卫家除了那几个未长成的小丫头外还有其他女儿。 “一个死人而已,不值得你问,”皇后不想多说,把话题转回了除掉卫云昭和大皇子身上。 太子觉得他舅舅说的有一定道理,就跟皇后商量,还是以卫家为主,“母后,反正大皇兄暂时不回京也威胁不到我们,一切都等除掉卫云昭之后再说。” “父皇如今身体不比从前,也许会在大皇兄回京之前……” 太子话没说完,但皇后明白他的意思,皇后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那就再等等,不过卫云昭,绝不能留。” 提到卫云昭,皇后整个人都变得凌厉起来。 太子道:“儿臣正有此意,”母子两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狠戾。 江临他们也在等皇后母子动手,但对方第一个杀的竟是关在府衙大牢中的卫老夫人,这着实让人江临有些意外。 他问卫云昭,“所以皇后与卫家到底有什么不解之仇,要将卫家人赶尽杀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6 17:47:40~2020-11-17 20:3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拳了老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ma、fafa 5瓶;花开半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原小说中, 太子因为有江锦月金手指的帮忙,登基之路一路通畅,他们想除掉的人也死得很顺利, 便完全没提到过皇后对卫家有如此大的恨意。 现今, 因为多了江临这个变故,皇后太子处处不顺, 整个重心完全放在了针对卫家上, 一心要除掉卫家所有人。 只是这恨意需要有个起因, 江临对此毫无头绪, 他睁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卫云昭。 卫云昭自己推着轮椅往外走, “先去衙门, 等回来再告诉你。” 衙役送来消息,说卫老夫人是被噎死的。 因为吃饭太急,没注意到饭里混入了骨头渣,骨头渣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就这么生生给噎死了。 像卫老夫人这些关在牢里的人吃都是剩菜剩饭或是从别处要来的泔水, 里面混入骨头渣很正常,他们吃饭时狱卒也不会挨个盯着, 也就没看出卫老夫人不对劲儿,待发现时,卫老夫人尸体都凉了。 仵作验尸后得出结论,就是被骨头渣噎死的。 听起来似乎合情又合理。 只是死得巧合了些,之前关在牢里那么久都没事, 赐婚圣旨刚下没两天人就噎死了。 卫云昭说什么都要等回来后再告诉江临,江临又实在好奇得很,只好耐着性子陪他先去衙门了。 他们到时,尹暨也在, 正盯着卫老夫人的尸体在看什么。 卫云昭问他,“尹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尹暨摇头,出了停尸房,“没什么不妥,只是觉得太巧了些。” 尹暨办案多年,从来不信巧合,但凡巧合多的案子必是蓄意为之。 他问卫云昭二人,“此案可要详查?” 尹暨看着有些憔悴,眼睛布满血丝,眼袋下垂,黑眼圈明显,这都是没睡好或者压根没睡的征兆。 也说明赐婚圣旨对他的影响不小。 江临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尹大人,其实我们都知道是谁下的手不是吗?” 尹暨这样的聪明人,自然能猜到长德帝一次下两道赐婚圣旨是何意,猜到这点,自然也就知道是什么人要杀卫老夫人了。 “所以你们打算就此揭过?”尹暨目光在江临身上徘徊。 “不,”江临摇头,“正因如此,这案非查不可,哪怕是让他们少两个左膀右臂也值得,尹大人,您觉得呢?” 尹暨脸上有了些许笑意,“二位放心,我既是盛京府尹,便不会让这府衙大牢内出现无辜枉死者。” 卫老夫人的尸首没被卫云昭二人带回去,留在了府衙让仵作重新验尸,查清卫老夫人的真正死因。 府衙这种地方自然没有秘密可言,消息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江临和卫云昭在查案上帮不了什么忙,就先回去了,一到家江临就缠着卫云昭要他说皇后与卫家的恩怨,他实在好奇,抓心挠肺的难受。 “好,”卫云昭应了声,眼中有些悲伤,“那是很早之前的往事了,是在边关时,父亲告诉我的。” 往事有些长,卫云昭说得很细也很慢。 父亲告诉他,他原本还有个隔房的姑姑,名叫卫萱,比他父亲大两三岁,从小就喜欢习武,一点不像大家闺秀反而像个野小子。不仅经常女扮男装出入军营,还时常纠集一群官家子弟满街乱窜,说要当什么侠义之士。 有一回还真叫她撞上了事,拐子胆大包天,竟然当街抢小孩儿,抢的正是如今太子的亲舅舅,那位曹大人,曹青宏。 当年的曹大人长得皮白肉嫩,富养出来的小公子一看就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很不幸地被拐子给盯上了。 卫萱也同样胆大包天,竟直接跟在了那些拐子后面溜进了拐子藏人的小院,把地形摸清楚后又溜出来跑去报官,给曹家人报信,反正那几个拐子临到死都不知道他们是折在了一个小姑娘手里。 卫萱成了曹家的大恩人,救命之恩一向讲究以身相许,曹卫两家因此订了门亲,也因为这亲事,两家人走得很近,关系融洽。 只是好景不长,卫萱死了。 起因是她与曹家两位姑娘一同出城上香,在路上遭遇匪贼,卫萱为保护两个曹家女,在与匪贼纠缠打斗过程中重伤坠崖,死在了崖下,那年卫萱才十六,正要与曹青宏完婚。 曹家因此心生愧疚,于是提议姻亲不断,将婚事延到曹家女身上,让曹家次女曹静儿同卫肃订亲,依旧结两姓之好。 事儿就出这第二桩婚事上,曹家两位姑娘一个同卫萱一样大,一个就小一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岁,都对能文能武意气风发的卫肃生了好感。 曹家长女曹兰儿仗着自己是长女强行让订亲的人换成了自己,可刚这婚事才刚开始谈,宫里便有消息传来说先皇后意属曹家女为太子妃。 曹兰儿要与卫肃订亲,太子妃人选自然落在了曹静儿头上,但曹兰儿又不愿意了,她从小就争强好胜一定要压曹静儿还有卫萱一头,所以曹兰儿在成亲当日打晕了曹静儿,自己上了花轿,嫁入东宫做了太子妃。 好在圣旨没指定是曹家哪个女儿,所以也算不得是欺君之罪,但曹兰儿在跟卫肃议亲期间另嫁他人,这到底是丑事,曹家怕被牵连不得不将事儿强行压了下去。 曹家又一次欠了卫家的,也有意按之前所说,让曹静儿嫁给卫肃。但这次卫家没答应,卫老夫人更以死相逼绝不许卫肃娶曹家女。 婚事虽算了,但事并未结束,曹兰儿要的是太子妃的身份,她自觉喜欢的还是卫肃,所以要求卫肃暗中跟她来往,并不许娶妻,不仅荒唐,对卫肃更是折辱,卫肃自然不肯。 不仅拒绝了曹兰儿的提议并彻底跟她断绝关系,而且没过多久就跟董家女也就是如今的卫夫人订了亲,曹卫两家也逐渐疏远,不再往来。 求而不得,不听其摆布的卫肃成了曹兰儿心中的一根刺,再加上卫肃之后屡建奇功被老皇帝大加赞赏,更让曹兰儿觉得刺眼并且不甘。 等当年的太子,也就是长德帝登基,曹兰儿诞下皇子,她又找上卫肃,让卫肃请卫云昭祖父上书立曹兰儿之子为太子,卫肃拒绝了她,后面太子之位险些落在二皇子头上,曹兰儿因此对卫肃生了恨意。 好在卫肃长年在外,卫家战功赫赫,她也不敢做什么。 等到太子年岁渐长,各皇子开始拉拢培养自己势力时,曹兰再次找上了卫肃,让卫肃必须支持太子,“就是最后一次领兵出征之前,她威胁父亲,如若不答应,便彻底毁了卫家。” 卫云昭声音越发低沉,“也许是父亲已经预感到了不对,他把那些陈年往事都告诉了我,没过多久,父亲与苏将军领兵退敌时遭到了埋伏,所有人,全军覆没。” 江临伸手在卫云昭胸口摸了几下,帮他驱赶伤痛,“我还真没想到,你爹跟皇后竟还有这样的往事。” 这特么完全是大女主电视剧的套路,唯一不同的是,别的女主都有些无奈是被迫嫁人,备胎男主心甘情愿守护女主。到她这儿调换了下,她积极主动去当了太子妃,然后强行要求男主给她做备胎,但男主不愿意,并且转眼就娶妻生子跟别人好去了。 结局的相同点是,不管备胎他是不是自愿都难逃一死,这死还都跟女主脱不了干系。 “外人只知我姑姑和曹大人订过亲,但姑姑去世多年,时过境迁,应该许多人都忘了,我也未听旁人提及过。父亲当年与曹兰儿议亲的事是两家在商谈,并未正式地定下,所以外人也无从知道,就连曹家幼女曹静儿也因此被嫁去了外地。” 从曹兰儿一心要压妹妹一头这点来看,姐妹两关系就不怎么和谐,曹静儿被抢了两次婚事,偏偏曹兰儿抢了还不要,而她想嫁,卫肃又因曹兰儿的所作所为被伤到了,不肯再娶曹家女。 因此曹静儿对曹兰儿还有曹家心头都生了怨,曹静儿嫁去外地后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再踏足过盛京,甚至让好些人以为曹家就只有皇后这一个女儿。 强行大女主的曹兰儿真是又狠又毒,蛇蝎都比不过她。 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心肠歹毒,难怪能弄出血骨虫那样恶心的东西来。 “真把自己当个货色了,以为所有人都要喜欢她,主动爬了狗皇帝的床,还想让你父亲一直等她,做什么春秋大梦,贱女人,垃圾,气死我了!” 江临越说越暴躁,恨不得把皇后当场给劈成八块去喂狗,不对,狗做错什么了要吃这种烂人的肉。 “啊啊啊,”江临仰天大叫,“不行,等到时候我一定要用她自己养的那什么血骨虫把她啃光,她这种女人死了也不配入棺下葬。” 卫云昭当初听他父亲说这些事时反应也没比江临好哪儿去,本就是她自己有错在先,已欠了卫家一条命,还妄想掌控他父亲,让整个卫家为她和太子卖命,不从就要除掉他们,这样无耻又恶毒的人,他此生也没见着几个。 偏巧,曹兰儿和长德帝皆是这样的人,真不愧是两口子。 卫云昭拉住江临,“这些账,我都会跟她慢慢算的,她欠我们卫家的,我会让她彻彻底底偿还。” 他并不清楚他父亲的死是曹兰儿一人所为还是有其他人参与其中,但他可以肯定,他父亲的死绝对跟曹兰儿脱不了关系,杀父之仇,必要血债血偿! 江临深吸好几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这些事那狗皇帝不知道吧,正巧尹暨不是在查周氏的死因,我们把这些事告诉尹暨,让他多给狗皇帝漏点消息,按狗皇帝那狭隘的心胸,他肯定忍不了皇后是在跟别人议亲时打晕妹妹钻上花轿的。” “哦,对了,她恨你我能理解,毕竟是你爹的儿子,而且跟你爹一样不听她的话,恨你才正常。但她为什么要弄死周氏?” 要灭门也不至于先弄死个无关紧要的人打草惊蛇。 卫云昭,“因为当年她想让周家女嫁给父亲,不同意曹兰儿跟父亲订亲,因此被记恨上的吧。” 周家在曹兰儿可能连屁都算不上,周氏却因为想要把自己娘家侄女嫁给卫肃不满曹兰儿,能不被她恨嘛! 江临道:“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了,”不让曹兰儿嫁入卫家。 卫云昭赞同地点头,“我也这般认为。” 生完气,江临又分析起了曹家和卫家的关系,“你今日不跟我说这些,我是真一点不知你们两家还有这样的渊源,难怪我看着曹大人有几分维护你。” “父亲说他当年与姑姑感情很好,姑姑去世几年后他才娶的妻。不过我无意再与曹家有过多接触,曹兰儿始终是曹家人,更是曹家养出来的。” 是所有人都一样还是只出了曹兰儿这一个异类,卫云昭不清楚,也并不想了解。 “嗯,”江临点头,脑袋靠在卫云昭肩上,“不理就不理,反正从上次才曹家那个曹俊才为江锦月来找我麻烦就可以看得出来,曹家下一辈估计没什么出息了。” 卫云昭伸手在江临脸上摸了摸,“现在知道真相了,不难受了吧。” 江临翻过身直接坐到卫云昭腿上抱住了他,“难受的,不过跟好奇的难受不一样,我就是觉得你父亲太惨太无辜了。” 卫云昭亲亲他,“你也该叫父亲,待事情都解决了,我带你去边关,我们去祭奠他。” 卫肃被卫云昭葬在了边关,他清楚,在父亲心中,比起盛京他更喜欢纯粹的边关。 “好,我们一起去。” …… 跑腿给尹暨传话这事是荀七去办的,这对尹暨来说是个顶好的消息,他直接就放开了手脚开始查。 皇后收到尹暨要彻查卫老夫人真正死因这事时就不高兴,但她清楚,太子妃这事是她和太子算计了尹家,所以她不好直接找尹暨说什么,只能让其他人去暗示尹暨别多事。 可没想到尹暨不仅没收手的意思,竟还开始查起旧事了,皇后顿时就急了,觉得尹暨着实不识抬举。 “去唤尹菲菲入宫,就说本宫想见见她,”尹菲菲已是准太子妃,皇后这个太子亲娘要见她也并不需要找什么理由。 尹家除了尹暨外,其他人对尹菲菲能嫁入皇家是满意并期待的,皇后一让人传话,尹菲菲她娘就拉着人好生打扮了一番才让她出门。 尹菲菲一上马车脸就冷了下来,丫鬟看得担忧,“小姐,您别这样,老爷不是说了,他会想法子解除婚约的。” 尹菲菲摇摇头,烦躁地说,“御赐的婚事,圣旨都下了,除非太子死了,否则哪有那么容易解除的。” 太子死了,若皇后还活着,也会强行让她嫁过去,甚至还可能让她陪葬,尹菲菲从不觉得嫁入皇家有什么好,更不觉得太子与皇后是什么良善之人。 “小姐,婚期还有大半年呢,老爷一定会有法子的。再说了,您觉得以后日子不好过,干嘛不趁着现在好过的时候高兴点,要不然以后回想以前的日子也一样不高兴,那可太惨了。” 尹菲菲被丫鬟给逗笑了,手指戳戳她额头,“就你机灵,不过你说得对,我是该趁着现在还没出嫁多高兴高兴。” 尹菲菲一笑,丫鬟就放心了,“对了,小姐,你知道皇后娘娘为何突然唤您入宫吗?” 尹菲菲大概能猜到跟她爹有关,她道:“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只是个专心备嫁的女儿家,旁的事一概不清楚。” 等入宫见到了皇后,皇后先是亲切地问候了尹菲菲最近在做什么学什么,又表示很喜欢她,希望她能早点与太子成亲,当她的儿媳。 尹菲菲做害羞状态应付了,等皇后客套完就说到了正事,问她知不知道她父亲在做些什么。 尹菲菲茫然摇头,“父亲一向不让家里人过问朝廷公事。”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不知道也没什么,你回去帮本宫带句话给你父亲就好,告诉他,他女儿是准太子妃,让他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这天底下的事并非全都要求个真相。倘若伤到自己人就不好了。” 尹菲菲怯怯地看着皇后,“娘娘,臣女不懂这话的意思。” 皇后不耐的摆手,“你不必懂,只要回去原封不动转告你父亲就好,行了,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皇后的一贯作风,用完就丢,前后态度截然不同。 “是,臣女告退,”尹菲菲恭敬行礼退出了长宁宫。 她走得很快,丫鬟也疾步跟在后面,两人跟屁股后头有狗撵似的,一直到出皇宫上了马车,两人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丫鬟是觉得皇后怪吓人的,而尹菲菲则担心皇后会对她父亲做什么。 尹菲菲想了片刻,然后冷静地对丫鬟说,“我们换下衣服,你穿我衣服直接坐马车回府,我会在半道上下马车去办点事,晚些再回去。” 丫鬟有些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小姐,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吧,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尹菲菲开始解衣服,“没事,我熟路。” 两人快速换了衣服,到大街上最热闹的地段尹菲菲就下了马车,然后在路边的小摊子上买了些吃食,抱着慢慢往前走。 她的目的地是卫家,如今的卫家和尹家是绑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尹菲菲打算先给卫家送个信,不管皇后是对尹家下手还是要断了那些线索,都对他们很不利。 门房见尹菲菲是穿着丫鬟衣服来的,便很有眼见力地禀报管家将人引到了昭云苑。 江临和卫云昭正在看信,一封大皇子让人从边关送来的信,信上写了他无意争皇位,婚事也不是他所求,他会尽力拖住不回盛京,让卫家无需担忧婚事,等两年卫云葭岁数大点了,他自会回盛京解除婚约。 大皇子是武将,也知道常年驻守边关领军打仗有多难,所以对世代皆武将的卫家很是尊崇与佩服,从他信上的言辞便能看出。 相比娶妻,他宁愿多写几封信同卫云昭讨论讨论战术。 江临看完信,还感叹过这位的单纯,他以为自己说不想争太子就会放过他,想的真是太过美好。 有皇后那样的亲娘在,太子怎么可能留一个功高有兵权在手的威胁活着。 “大公子,少夫人,尹小姐来了。”门外突然传来白芨的声音。 江临去开了门,见尹菲菲还是一身丫鬟打扮,忙请她进门,“可是出什么事了?” 尹菲菲道:“皇后今日召我进宫了,”尹菲菲将皇后召她进宫的目的,还有让她转达给她父亲的话都说给了江临二人听。 “我担心她会对我父亲做什么,”尹菲菲保持了一路的镇定,这会儿见到江临两人,脸上的着急才显露出来。 江临给她倒个杯水,“别着急,她不会对你父亲做什么,太子想娶你,正是因为你父亲正得圣眷,若尹大人出了点什么事,他们才是最亏的。” “就算要下手也是从尹家其他人下手,给你父亲一个警告。”但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该如何是好?”他们摸不清皇后要做些什么,也无法提防。 江临背着手在屋里走了几步,然后笑了,“她越怕什么,我们就越将她怕的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她能堵一两人的口,但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江临动动手腕,最近忙,是有很久没写过话本了,正好戏园子那边也很久没上过新戏,他赚的银子都变少了。 江临让尹菲菲先回去,把皇后的话如实告诉她爹,该查的继续查,然后等他这边的消息。 尹菲菲道过谢后,把自己买的吃食往江临面前一推,又急急忙忙回家去了。 江临坐下开始吃尹菲菲买来的吃食,同时跟卫云昭商量,“你说我们找六皇子帮个忙怎么样?” “苏乔可是我们家姑娘,他要拐人,那怎么也得孝敬孝敬我们这两个做兄长的吧。” 卫云昭,“六皇子怕不是很想认我们。” 江临道:“没关系,我们主动点,他不认也得认。” 江临一口将糕点塞到嘴里,起身推着卫云昭就往外走,“去找苏乔妹妹,让她给六皇子吹耳边风。” “行吧,你说了算,”卫云昭满是纵容。 两人坐马车到了苏乔住的小院外,还没下马车就察觉到不对劲,江临吸吸鼻子,“我怎么闻到了血腥味?” 卫云昭神色一凛,“苏乔可能有危险,夫人不用管我,快进去看看。” 江临也不犹豫,直接跳下马车就推门冲了进去,一进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刺激到了。 第70章 江临曾在电视上看到过很多次灭门惨案, 一般是在夜晚,有时是雨天,有时着了火, 满地尸体, 一路从院子躺到了屋里。 而现在,电视剧里的画面就呈现在他眼前, 甚至更刺眼, 院子躺了许多人, 不, 应该是尸体。有是曾经卫云昭手下的老兵, 有街上行乞的乞丐, 也有穿着黑衣的杀手,鲜血流了一地,浓浓的血腥味刺激得江临想吐。 里面还有刀剑碰撞以及女子因为疼痛发出的惨叫声。 江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一脚踹开了关着的房门, 看到了一个身负重伤的暗卫在勉力抵抗几个蒙面黑衣人, 看到一群人围着苏乔,重重在她手臂划下一刀, 恶狠狠的让苏乔把什么东西交出来。 江临的出现引起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那名身负重伤的暗卫对江临喊道:“江少爷,请您救救苏姑娘。” 其他蒙面黑衣人也迅速朝江临围过来,有人喊:“杀了他!” 江临进门,脚一勾将门关上, “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江临比他们更快,主动进攻, 劈手夺了其中一人的刀,反手斩断了那人的腰,一出手便震住了人。 不过也只是片刻,这些人反应很快,齐齐围着江临势要一举将他除掉。 屋子很窄,施展不开什么大动作,江临一刀要一条人命,很快就让对方损失了一半人,使得对方看他的眼神越发警惕。 领头的人发号施令,“去两个人,先将那个女人带走,剩下的,继续杀这个男人,今日必须将他除掉!” 江临举起刀就朝领头那人砍去,“知道吗,反派永远死于话多。” 落刀准,直接对着脸劈的,一刀下去脸就分了家,倒地时还瞪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江临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我说过,你们今儿谁都别想走。” “快,去杀了那个女人。” 有人反应过来江临不好对付,换了个法子,直接要苏乔的命。 江临瞄准了说话的人,秉持着谁开口就杀谁的原则,很快解决了他。 人多,江临也挨了好几下,但他像全然没察觉一般,从气势上一直狠狠压着这群人。 剩下还有七八个人,都对江临产生了惧意,但他们无路可退,相互对视一眼,咬牙齐齐朝江临攻了过来。 “夫人,将门打开。”这时,卫云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没空,自己开!”江临吼了一声,再次与一群人交上了手。 房门被重重撞开,有人似乎看到了希望,开始往外跑,而卫云昭就坐在门口,没让一个人迈出门槛。 夫夫二人联手,一切就快多了,待所有人都解决了后,江临才去看苏乔。 她被绑住了手脚,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被血浸成了红色,身上,手臂,腿,全是伤口,让江临甚至不知怎么去碰她。 额头上浸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苏乔虚弱的朝江临张嘴,“我还好,他们没想要我的命,暂时死不了。” 江临实在不敢动她,只能用刀砍断了绑着她手脚的绳子,但绳子解开,江临才发现苏乔手腕脚腕都有伤,明显是被挑断了手脚筋。 “艹,这群畜生!” 他忍不住骂了句,但也不知怎么安慰苏乔,只能道:“你再忍忍,我去请大夫。” 他和卫云昭出门急,而且也是打算出来走走散心的,所以马车都是江临自己驾车,没让其他人跟来。 卫云昭正守在唯一幸存的那名暗卫身边,那是六皇子安排来保护苏乔的人,一共四个,现在就剩他一人了。 伤得太重,看着也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 江临去外面转了一圈,到厨房里拿了两个碗,从空间取了两碗水端到屋里让苏乔和暗卫喝。 他对卫云昭道:“你在这儿守着,顺便看看外面有没有活着的人,我去请大夫。”这两人都不好挪动,只能请大夫过来了。 “好,去请妙手堂的朱大夫,其他人不便。”卫云昭道。 江临点点头,转身走了。 □□杀了这么多人,这么浓厚的血腥味,附近的住户竟一个人都没出来看看,看着也不大对劲儿,江临觉得回来后有必要好好去查一查。 江临不仅去请了大夫,还顺便去衙门报了个案,死了这么多人是大案,必须得查一查,江临也很想知道这次又会是谁来警告尹暨,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马车再次停在小院外,朱大夫提着药箱下马车跟江临一块进门,饶是来之前他已有心理准备,可见到院中满地的尸体时还是吓了一跳。 卫云昭坐着轮椅,挨个在查探这些人的鼻息,所有人都看遍了,只有两个老兵仅存一息,也微弱得快要消散了。 江临给他们灌了点水,“试试看,你们自己也争气点,挺过来了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两人几乎没什么意识,也没听到江临的话,但人这会儿还有口气,也说明他们是生命力很顽强的人。 朱大夫给暗卫包扎好伤口,又喂他吃了止血丸,然后才去看苏乔,跟江临一样,看到那一身的伤,他一个大夫也不知如何下手。 “这…姑娘,你这怕得脱光了才能包扎,老夫怕是有些不便。”朱大夫为难的说。 苏乔微微点头,“那麻烦大夫先帮我开些止血止疼的药。” 喝了江临端来的水,苏乔感觉好很多,身上也有力气,没那般虚弱了。 只是手脚筋被挑,让她无法动弹,只能坐在床上。 苏乔苦笑,她又害了那么多的人命,罪孽深重,万死也难赎。 朱大夫喂苏乔吃了药丸,又将她手腕脚腕都包扎好,才提着药箱去门外给那两名老兵诊脉治伤。 等这边处理好伤患,尹暨也带了一群衙役来了。衙役都是些普通人,哪见过这等场面,好些人直接吐了。 尹暨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问江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江临摇头,“我来时这些人已经死了,如果我再来得晚点,大概今日一个活口都不会有。” 江临让他去苏乔等人,一个伤得比一个重,别说江临来晚点,就是大夫来晚点,他们也会没命。 “天子脚下,到底是谁这般大胆,竟敢□□屠杀这么多人,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临听到尹暨愤怒的发言,忍不住笑了下,“也许这些杀人者就是王法呢。” 尹暨身子一震,视线猛地落在江临身上,“你怀疑是?”他没敢直接问,手指却朝上指了指。 江临:“我不确定,只是有些猜测,即便不是他本人指使,但幕后的人身份也绝不简单,”否则哪敢白天就动手。 江临提醒尹暨,“尹大人,你没发现这附近太过安静了吗?” 被江临一说,尹暨也发现了不对,这附近可是住了不少人,百姓惯爱看热闹,之前说不敢,现在衙门都来人了还没人跑出来,那就太不对劲儿了。 尹暨立马点了几个衙役,“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去附近看看,家里人都去哪儿了。” 被点到的衙役赶紧跑了出去,剩下的人继续抬尸体,清理院子。 尹暨已经坐下审问苏乔和那名幸存的暗卫了。 苏乔的身份并未做过伪装,她从江南一路到盛京所接触的人并不会去查她身份,尹暨反是第一个问的。 苏乔道:“家父名唤苏源,江南人士。” 苏源,同朝为官,苏源也是有品级叫得上名字的武将,尹暨自然是认识的。 “因苏家全家被灭门,当地官员不肯为我苏家寻找凶手,所以上京告状,不知大人可否帮小女这个忙,再查一查江南苏家被灭门的案子。” 苏乔弯下腰向尹暨行礼,她手脚不能动,也只能弯腰了。 而尹暨却很茫然,“苏家何时被灭了满门?”他竟一点都不知。 江临坐到尹暨对面,“尹大人,你现在知道这个案子有多难查了吗?” 苏源是死了,就跟卫肃一样,都以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名义,可又有几人知道那位埋骨边关的将军,竟连家都让人灭了呢。 就剩一个女儿,如今还被追杀,成了这般惨状。 尹暨转过头看了眼面无表情坐在轮椅上的卫云昭,“所以,原本卫家也该同苏家一样?” 江临鼓掌,“尹大人果真是聪明人,不过也不能说原本,而是正在进行,尹大人忘了死在牢里那位了吗?” 尹暨深吸一口气,觉得这趟浑水可真够浑的。 “这案子没法查,”尹暨很清楚,这背后的势力不是他一个小小盛京府尹所能抗衡的。 “但死这么多人肯定得有个交待,尹大人,盛京这样的地方,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大白天动的手,这种事怎么也得引起重视才对,你说呢?” 一个小小的盛京府尹查不了,但有人能查,“如果没有幕后指使被推出来,那这案子就跟采石场案一样,会冤魂不散,需要用皇子的命祭奠了。” 尹暨心下一惊,“你是要将这事推到那皇后和太子头上,”尹暨觉得江临未免太多大胆。 “尹大人放心,我们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就跟采石场案一样,会查的很顺利。” 杀苏乔的人到底是谁江临不清楚,但能借机扒皇后母子一层皮,也不能不能利用。 尹暨视线落在苏乔身上,见她明明满身伤却连哼都没哼一声,觉得这姑娘也不简单。 他又看了看门外那些尸体,都只是些无辜的普通人而已。 正巧,派去找附近百姓的衙役也回来了,面色沉重,“大人,死了两个,其他都是被打晕的,屋里东西没动过,好像就只冲着人去的。” 尹暨问,“死的那两个是怎么死的?” 衙役道:“被打死的,脑袋挨了下,但用的力太大,就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所以为了方便他们杀人办事,不许周围的百姓出来看热闹或者生事,就直接闯进家中将人全给打晕了。 到能直接把人打死的力道,可见也没将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尹暨的心一沉到底,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去将尸首抬到衙门去,本官要为他们找凶手!” 然后转头对江临道:“你说的对,死了这么多人,兹事体大,本官应禀明皇上,彻查此事。” 尸体被一板车一板车地推到了衙门,需要验过尸之后才能安葬。 但用板车装尸体这样的事太过少见,百姓们也惊呆了,一时间,竟引起一阵慌乱。 六皇子派来的暗卫和那两名老兵因为伤重,都被留在了小院子,尹暨派了衙役在门口守着。 而苏乔是女子,身上的伤必须得找丫鬟上药才行,尹暨准许江临二人将她带回卫家先包扎上药,过后也要回小院等传唤了。 那些杀手是冲着苏乔来的,尹暨还叮嘱江临二人让他们一定要小心,就怕对方不管不顾,直接将他们所有人除掉。 “多谢尹大人,我们会小心的。”卫云昭向尹暨道谢,然后让江临推他出去。 江临自己身上有伤,还得照顾两个不能自己走的,也是辛苦,尹暨看他这样,还安排了个衙差帮忙驾车送他们回去。 被抱上马车时,苏乔突然问了句,“我能不去卫家吗?” 朱大夫瞪眼,不高兴地说,“你这一身的伤若是不好好处理,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苏乔默默闭上了嘴。 朱大夫也得跟着往卫家跑一趟给江临处理身上的伤口。 一路上很沉默,谁都没开口说什么,苏乔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而卫云昭皱着眉,一看就是生气了。 等回了家,又是一番折腾,见江临受了伤,府上的下人都担心得不行,管家还在旁边撺掇卫云昭进宫去请太医。 江临看这些人比他自己还紧张,不由笑了,“我没事,就是些皮外伤,上点药就好了。” 江临把人打发走,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主要是这些人在他还得强撑着不能喊痛,要不然太丢人了。 等人一走,江临就瞬间变脸,痛得龇牙咧嘴的,还伸手捶卫云昭,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把朱大夫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上完药包扎好后就赶紧提着药箱子跑了。 朱大夫走后,卫云昭将人揽到怀中,“是我来晚了,是我不好。” 江临推开他,“你抱得我疼。” 卫云昭:“……” 温情什么的,不存在。 “你还是让我打几下吧,这样更实在。” 卫云昭:“……好。” “打哪儿?”卫云昭诚恳发问。 江临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轮椅上,“打屁股,要不你站起让我打两下?” 卫云昭也是从没这么庆幸过,他现在不能站。 但心情是很复杂的,“夫人何时又多了这样的爱好?”他忍不住问。 “就刚才啊,突然想到的,”江临面带微笑,目光期待。 卫云昭把手伸过去,意图替代自己的屁股,江临也不客气的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好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江临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卫云昭也没傻到不过脑问他疼不疼,只让他多喝水,喝什么水不言而喻。 江临去倒了一杯水,自己灌下去,“别担心,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好,苏乔那边应该也包扎好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推着卫云昭出门的时候江临才想起刚才忘记问朱大夫,苏乔的手脚筋还有没有治了。 他们过去时苏乔那边刚包扎完,朱大夫正在交待白芨白薇要注意些什么,又递了两张药方给她二人,“药多的那张是这位姑娘的,另一副是你们少夫人的,他底子好,喝一副就能好。” 白芨二人应下,江临就正好过去问朱大夫苏乔手脚筋的事,朱大夫叹口气,摇了摇头,“难,老夫医术普通治不了,还得寻医术高明之人才行。” 江临表示明白了,同朱大夫道谢,“多谢朱大夫,今日辛苦了,我让管家安排马车送您回去。” 送走人,江临就推着卫云昭进了房间,苏乔身上伤很多,包扎完人也没躺着,而是坐在椅子上。 见江临二人进门,苏乔笑了笑同二人打招呼,“将军,少夫人。” 江临关心问了她情况,苏乔道:“多谢少夫人,虽然有些痛,但也能忍,只是脚不能走路,要麻烦府上的丫鬟了。” “你有事尽管叫人就行,”这都不是大问题。 他接着问,“你给我们说说今日发生的事吧。” 江临刚说完,卫云昭突然开了口,“苏乔,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卫云昭用的是肯定句,他视线落在江临身上,比往常多了几分凌厉。 苏乔道:“将军,我并非是故意瞒着你们不肯说,而是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了。我爹,那个给我送信的人,还有我奶娘,全都死了。” 卫云昭冷声:“你不说,还会有更多人死,你既已进过卫家,还以为卫家能置身事外吗?” 就算没进,他和江临今日在小院出现过,还是他们救的人,也早已脱不开关系。 苏乔惨淡一笑,“是连累了他们,还要连累将军和少夫人,今日看着奶娘为我挡刀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想过,若当初不执意来盛京,是不是就不会又害死这么多无辜之人了。” 江临插话,“但你已经来了,事也发生了,现在后悔没用,你只能想法子不能让往后不会再有更多的人被牵连进来。” “当然,卫家不算,卫家从未置身事外过。” 苏乔缓缓开了口,“是为一封信,今日那些逼问我的人和以前追杀我的人为的都是一封信,这也是为何其他人都死了,而我还活着的原因。如今这世上只有我一人知道那封信藏在什么地方。” 这满身伤也是证明,他们挑断她的手脚筋让她不能跑不能动,一刀刀划在她身上折磨她,逼她说出那封信的下落,却一直没要她的命。 “我父亲是狗皇帝的人,是他安插在卫将军身边的眼线,”苏乔一语惊人,说出了个让江临和卫云昭都很震惊的消息。 “他这些年一直都跟在狗皇帝汇报卫将军的动向,通过狗皇帝的暗卫,我父亲收到了很多密信。而最后一封密信是让他杀掉卫将军,若完不成,代价便是苏家所有人的性命。” “我不知道父亲是因为于心有愧还是跟在卫将军身边多年,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没选择下手,而是同卫将军和那些将士一块死在了边关。父亲刻印了一份那封本该烧掉的密信让人遣回送回家中,并另写了一封信告诉家里人这些年他所做的事,让家中早做准备提前逃走。” “但…信回来得太晚了,信送回来时苏卢两家便只剩我一人了。” 苏乔自嘲一笑,眼眶有些红,“大约父亲也没想到,不管他做什么选择,那位就从未想过要放过他的家人,信回来的太迟,要苏家人命的人却来得太早。起初,那些人只是想杀我,因为我是苏家人,但我在拿到父亲让人送回来的那封信后他们目的才变了。” “那封让苏源杀了我父亲的信乃是长德帝亲手所写?”卫云昭问。 苏乔点头,“是,父亲在信上是这么说的,以前的密信也是他亲手所写,字迹一对比便能看出。” 卫云昭接着问:“那信在何处?” “边关,”苏乔道,“父亲在信上说,他将信埋在了边关,具体在何处我不清楚,父亲说将军去了一定能寻到。” “刻印的那封信被那些人拿走了,他们拿到信后就将我和奶娘逼下了悬崖,许是后面发现字迹不对,又没在悬崖下寻到我和奶娘的尸体,所以又开始寻找我们,追问密信的下落。” “将军,我来盛京便是想让将军去一趟边关将那封取回来,父亲写给我的信我也没烧,只是藏起来了。若是将两封信一同拿出来,也许我们就能求一个公道。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他们不能白死。” 那么多条人命啊。 堂堂天子,在朝臣身边安排眼线,更写密信让眼线除掉朝廷的有功之臣。如此小人行径,若公诸于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卑鄙不堪,这朝堂上下的朝臣还有几个能真心臣服看得起他。 也难怪会狗急跳墙,明目张胆的在盛京动手。 卫云昭眼中寒意森森,“我不仅要公道要他死,我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位自诩明君的长德帝到底长着一张何等丑陋的嘴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8 20:49:23~2020-11-19 20:5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喜欢恐怖小说的胆小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半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听到卫云昭的话, 江临觉得他可以给这两口子写本传记,这两口子如出一辙的恶心行为必须要广而告之广泛宣传,让天下百姓人尽皆知, 这才是帝后应有的牌面, 配得上他们尊贵的身份。 江临拍拍卫云昭的肩膀,“等到那一日, 我就写话本子, 排戏, 传遍大江南北, 替他们宣扬‘好名声’。” 苏乔提出去取他父亲写的那封信, 卫云昭没应, 今天死了这么多人,长德帝肯定收到了消息,也知道苏乔来了卫家,这个时候去取信, 无疑是自己把命往长德帝手上送。 只要一拿到信, 长德帝肯定会想尽法子除掉他们。 在不要脸面的情况下,他想要人死, 那太容易了。 “对了,你父亲可说过长德帝为何要让他监视我父亲吗?”卫云昭问。 苏乔摇头,“这个不曾提及,但父亲在信中说早些年还好,只是监视动向, 是近些年才会让我父亲做一些事给卫将军找麻烦,或是传一些谣言。” 卫肃从领兵开始,就一直是胜多败少,前些年更不知道从哪儿就传出去了常胜将军的说法,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长德帝便对卫肃心生忌惮。 军中也出过一些传言,说卫肃凶狠暴戾杀人不眨眼,卫云昭也曾听过说书人说卫肃是恶鬼化身,还不仅残暴甚至还吃人,这或许也是长德帝的手段之一吧。 只不过这样的传言不广,他父亲又常年打胜仗,百姓对他多为崇敬爱戴,谣言没起到什么作用。 江临道:“还能是什么原因,怕卫家功高震主呗,从改帝号到一直强调自己是明君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在乎名,所以他绝不能容忍百姓只知道卫家而不知他这个皇帝的行为存在,除掉卫家,问题便解决了。” 江临的猜测不无道理,鸟尽弓藏,帝王自古以来对付武将的手段。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事他做了,仇也结了,我们要做的只是报仇,”江临总结道。 卫云昭点点头,对苏乔说道,“你今晚就在府上休息一晚,明日再送你回小院。” 想来明日尹暨也会在朝堂提及彻查此案了。 江临推着卫云昭离开,两人回了房,江临看他情绪不高,就伸手戳他脸,“我现在受着伤,你可别想着让我一个伤患来安慰你啊。” 卫云昭抬眼,看着江临,很认真地说,“我有些难过,也很意外,我从未想过苏源会是长德帝安排在父亲身边的眼线。” 苏源是他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父亲待他和另一人情同手足,到来头…… 卫云昭长叹一口气,对江临张开手,“夫人,我想抱抱你。” 江临满足了他的要求,刚一碰到,江临就听卫云昭说,“夫人现在都不说我想借机占你便宜了。” 江临闻言,伸手捏住他下巴亲了一口,“现在是谁占谁的便宜你难道不清楚,”江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全身上下都让我摸遍了。” 江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亏。 卫云昭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说,“夫人不愧是夫人,为夫心甘情愿给你…摸。” 江临顺手就在他胸口摸了一把,“你以为不情愿我就不摸了吗,你整个人,浑身上下,全都是我的,”那自然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卫云昭轻轻笑了起来,看着江临道,“有夫人在,我便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江临一脸骄傲,那可不,也不看看他是谁。 卫云昭被如此可爱的夫人逗得直接笑出了声,心情也的确明朗了许多。 时候不早,两人闹了一会儿便去沐浴洗漱了,江临身上的伤口不能沾水,所以他享受了一回夫君的擦身服务,江临觉得怪爽的。 他乐颠颠地上床,跟卫云昭商量起明天要办的事。 今日被杀的老兵是卫云昭这边安排过去的人,乞丐也是他们找去帮忙盯梢的人,怕有谁打苏乔的主意,如果发现有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就去报个信,每日管一顿饱饭。 但江临他们没想到,那些杀手竟连这些乞丐都不放过,全给杀了。 江临道:“我明日带些银子去找王三,让到时候去衙门领尸首,将他们好好安葬了。若还有亲人的,小孩儿就负责养大,长大了的就给找份活计,不至于为生计发愁。” “老兵那边,有家的你就让荀七往他们家里跑一趟,把银子送家里去,要是没有的,我到时候安排常安去给他们收尸安葬,这是我们欠他们的。” 如果不是安排他们去保护苏乔,这些人也不会死。 江临说着,自己反倒不好受起来了,这个看着和平的时代,人命如同草芥,比末世还让江临觉得残忍。 卫云昭正要开口安慰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喊,“谁?” 卫云昭立即撑起身子,“是荀七的声音。” 江临也起身下床,“我去看看,”外头已经响起了打斗声。 江临一开门,就看到荀七在院中同几个黑衣人纠缠在一起,其中一人看到江临出来,立即改了目标朝他攻来。 剑锋闪着寒光,朝他飞来的黑衣人浑身杀意,势必取他性命。 “来的这么快,看来你们主子是真怕。”江临冷声道,迎了上去。 对方并未接江临的话,只想要他的命,攻势凌厉,招招狠毒。 这黑衣人的功夫比白天那些人要高许多,江临身上有伤,应付起来还有吃力,眼见就要被伤到,屋内突然飞出一把匕首从黑衣人脖间飞过,黑衣人抵挡不及,脖子被划伤了。 卫云昭推着轮椅出现在门口,对江临说道:“夫人,你去帮荀七,这人交给我就好。” 江临刚要应好,就见一个身着白衣的蒙面人从天而降,站在了院子中间,对那些几个围着荀七的黑衣人动了手。 荀七有帮手,江临便没过去,跟卫云昭一起联手解决了眼前这个黑衣人,这人明显是领头的,功夫也最高,江临一人有些吃力,但有卫云昭帮忙,应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在江临要夺过黑衣人的剑直接杀了他死时,卫云昭突然出声,“夫人,留活口。” 江临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直接一拳头打在了黑衣人的腮帮子处,左右各一下。 其行为让卫云昭很不解,“夫人这是在泄愤吗?”直接对着脸打。 江临回头,“这些人不是死士吗,我怕他嘴里藏了毒药会自尽,”反正电视剧都这么演的。 “我把他毒药给打出来,”江临说着又想再补两拳。 结果拳头还没落下,黑衣人先扯下面巾吐了一口血,里面还有一颗牙齿。 江临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下手有些重。” 黑衣人冷冷看了江临一眼,眼神想吃人,卫云昭也有些忍俊不禁,让江临把人交给自己,他去给荀七帮忙。 荀七那边有了蒙面的白衣人加入,应付起来就不那么吃力了,江临过去还没加入战场,就已经结束了。 也留了一个活口,其余人全死在了白衣人的剑下。 江临看着对方,比了个六,对方轻轻点头,江临就顺手给他指了苏乔住的屋子,“那儿,去看看她吧。” 越恒道了声谢,朝江临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荀七去叫管家带来抬尸体,这种高手进府,普通的家丁护卫压根应付不了,都在附近围着没上前,这会儿正好收拾残局。 荀七拿绳子把两个活着的黑衣人捆了,问卫云昭,“公子,现在审吗?” 看这两人的样,江临觉得应该审不出什么来。 卫云昭摇头,“不审,绑起来关着就好,让管家明日将那些尸体送到府衙,告诉尹大人,这些都是来杀苏乔的。” 对方既然派了人来,必然会关注卫家的动向,发现尸体人数不对,肯定免不了多想。 卫云昭想等对方着急,急到主动来找他。 江临给荀七搭了把手,提着那个被他打掉牙的黑衣人将人扔进了柴房,并威胁道,“你老实点别想着咬舌自尽,不然你死了我把你牙齿全拔掉,让死无全尸。” 黑衣人:“……” 荀七则惊喜开口,“啊,原来这样也算死无全尸啊,少夫人你真聪明。” 黑衣人冷冷吐出两个字,“傻子,”然后跳着脚主动关了门,将嫌弃表现真是格外明显。 荀七不服气踹门,“傻子怎么了,你连傻子都没打过,丢不丢人!” 江临:“……”江临总觉得这傻子是在骂他。 他赶紧拦住荀七,“好了好了,我们不跟手下败将计较,就让他自以为聪明的在柴房里关着吧,”不要太过暴露己方的智商。 荀七很听话,将柴房门一锁就跟江临走了,边走边问,“少夫人,如果死后拔光牙齿算死无全尸的话,那剃光头发也算了。我总觉得只拔牙齿太便宜他们了,到时候我们把那两人的头发给一起剃了吧,这样比拔光牙齿看着明显多了。” 那直接分尸不是更明显,江临默默吐槽。 但由于这个头是自己开的,他也没好意思说荀七什么,并附和荀七的话,认为确实应该如此。 荀七看起来可高兴了,直夸少夫人聪明少夫人人好心善。 直到回了昭云苑,见卫云昭在门口等着,他才有眼见力地消失了。 走近后,卫云昭问江临有没有碰到伤口,要不要重新上药,江临摇头,“我没事。” 估摸着越恒一会儿会过来找他们说话,两人都直接没进屋,改在亭子里坐着说话,说的自然是狗急跳墙的那位。 “看这架势,不仅要动苏乔,还想把我们也一起除掉,是真的急了,咱们后面还得多提防提防。” 卫云昭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六皇子,“也许,该提防的不是我们。” 苏乔伤得这么重,越恒若真喜欢她,自然不会让这事算了,卫云昭还记得那位神似江锦月的花魁进宫后一直没动静,都到这种地步了,也该有了。 六皇子走进亭子坐下,同江临二人道谢,“多谢两位兄长。” 江临和卫云昭对视一眼,这个称呼很微妙啊。 江临清清嗓子咳了声,“咳,那什么,倒也不必如此,苏乔是自家人,我们自当保护她。”兄长什么的不敢当,也不想当。 卫云昭也不想做这个兄长,只问六皇子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江临在旁边点头,“你之前不是查过苏乔的事嘛,所以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你皇帝爹做了什么?” 越恒摇头,“我只知她是苏家女,也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追杀她的人并非皇后安排的,起初我以为苏将军和卫将军一样,都是被皇后算计死在战场上的。” 事到这个份儿上,越恒也不想再隐瞒,“我最初接近她,是为了借苏家灭门之事对付皇后母子。” “我手下人查到苏卢两家被灭门,还有人一直在追杀苏家唯一幸存的女儿,我怀疑是皇后所为,是她想要杀人灭口,就像皇后一直想要彻底铲除卫家一样。所以在打听到苏乔的下落后,我便故意接近她,获取她的信任,想从她口中套出皇后对下手的证据,用来对付皇后母子。” 卫云昭看着越恒,视线有些冷,“我记得苏乔说过,你和她相识是因为追杀她的人找到她了,你救了她。所以那不是你第一次见她,那些人找到她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刻意安排的对吗?” “不是,”越恒否认,“我虽然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我不会对自己人下手,那些的确是追杀她的人。” “救她那天也确实不是我第一次见她,她到盛京被卖入青楼没多久我便见过她,原本我是想找机会将她赎出来的,没想到被人抢了先,”越恒目光落在江临身上。 江临无辜脸,“这真是巧合,我当时就想随便买个人送给安阳伯当生辰礼来着。” 越恒道:“我知道,从她出来后我就一直让人暗中盯着她,等那些人找到她时我才出现。” 救命之恩,一个可以趁机接近苏乔的好机会。 “她知道我目的不纯,我也从未隐瞒,动心是场意外,”只是这意外比所有目的带来的影响都大,他自嘲一笑,“有时候我都快忘了自己为何接近她。” 这是两个活得都很清醒的人,江临得出结论。 卫云昭打断越恒的话,“感情的事可以往后再说,我想知道杀她的人为何早就发现了,却在今日才动手,而且迫不及待地选择了白天。” 从对方的行为来看,是一定要拿到苏乔手中的密信,如果密信那般重要,绝不可能放任几个月不管。 越恒解释,“我做了些手脚,让他们误以为苏乔已经离开盛京往别处去了,应该是我的人暴露了,加上他们发现有人在暗中保护苏乔,所以他们回过神便要立即杀了她。” 有人暗中保护,就证明苏乔很可能把她身上藏的秘密告诉了别人,所以拿到密信和除掉她都刻不容缓。 江临和卫云昭同时想到那个假江锦月,倒信了越恒的话,他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手段的。 经过说完,现在该说这事要怎么办了,江临和卫云昭的意思就是把事闹大,往皇后身上推。 至于皇后这么做的理由,自然是杀人灭口了,“皇后买通苏源,让苏源杀卫将军,但苏源没做,还留下了皇后让他杀人的证据并送回了江南苏家,所以皇后灭了苏家满门,还一直追杀苏乔企图拿回证据并灭口。” 简单来说就是把长德帝所做的事一点不漏地推到皇后身上,但长德帝是不可能让那密信公开的,所以他要么极力维护皇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么就一起踩皇后一脚,将这帽子狠狠扣在她头上,不给皇后有任何反驳的机会。 事闹大了后,便不能轻易化小,第二种结果是长德帝唯一的选择,现在除不掉长德帝,就先把皇后给弄下来。 越恒表态,“我可以让他自己意识到这件事能往皇后身上推,你们只需将这事闹大就好。但有个问题,一件事用两次,效果就不大了。” 越恒清楚,他们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皇后。 卫云昭沉声道:“所以皇后不能死,不仅不能死,这最后关键那一脚我们得让她亲自踩回去,”长德帝如何将所有罪名都扣在皇后头上的,就让皇后如何将这所有的一切还给长德帝。 江临补充,“如果能在她踩完长德帝后,再爆出皇后也曾身犯无可饶恕的大罪,这样,场面一定会变得更加好看。”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越恒总觉得江临这是在暗示他。 可很快又被越恒否定了,他的身份和他母妃被害的事知之者甚少,而江临和卫云昭绝不可能知道。 “话说殿下,你刚才去见苏乔妹妹的时候,她没有给你甩脸色或者说什么到此为止的话?” 越恒还没琢磨明白江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他又开口了,说完还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一脸八卦 越恒:“如果我说没有,你会很失望吗?” 江临摇头,“恰恰相反,要是有我才会失望。” 越恒不解,江临就给他分析,“你看啊,杀父之仇,你爹不仅杀了她爹,还灭了她全家,又把人给折磨成这样,她还一点都不怪,你觉得是清醒过头还是对你用情太深,所以连这些都可以不在乎了。” 越恒微微皱眉,“可这些事并非我做的,而且,他也是我的仇人。”他很不喜欢江临这样的说法。 “对,事情都跟你无关,但你是苏乔妹妹仇人的儿子,仅凭这点你们之间就已经有了隔阂。或者你可以想想,如果你喜欢的人的父亲杀了一个你很在乎的亲人,你会怎么想?” 从理智上来说,上一辈的错不该牵连到下一辈身上,可人有感情,很多时候感情并不会认可理智。 越恒是聪明人,江临一点拨便很快明白过来,苏乔是喜欢他没错,但从未想过要跟他过一辈子,否则又怎么会不气不怪。 越恒起身就走,直奔苏乔房间而去。 人走了,江临也起身推着卫云昭进屋,卫云昭问江临,“之前不是说不掺和他们的事,怎么今晚又突然要给刘六皇子提醒了?” 江临:“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苏乔手脚筋被废,行动不便,需要有人照顾,还需要人给她找大夫医治,而且她奶娘已经不在了,她在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了,我不想她只为复仇活着,因为复完仇,她便没了希望。” 没了希望的人会怎么样呢? 结果不用想也知道。 江临将卫云昭抱上床,自己上去将人抱得紧紧的,“困了,睡觉。” 卫云昭小心避开江临的伤口,“好,睡觉。” 这一天着实有些累。 …… 次日一早,江临就先将苏乔送到小院那边去,并且叮嘱苏乔,“如果再有人来杀你,你就告诉对方,你一死,那密信就会撒得满大街都是,让他们动手试试。” 昨晚又一次失败,今早那些尸体被送到了府衙,想来会投鼠忌器收敛点了。 六皇子也会派人来保护苏乔,江临倒不太担心她的安危,只把白薇留下来照顾她。 不过他走了几步就又倒了回来,忍不住打听她和六皇子的八卦,“你两昨晚聊得怎么样了?” 苏乔无奈一笑,“少夫人,我就知道你说的。” 江临承认,“对,是我说的,所以谈好没?” 苏乔摇头,露出些许哀伤,“少夫人你说得对,我真在乎他,所以是介意的。那些仇和那么多死在我眼前的人我忘不掉,哪怕他跟我一样恨极了那个狗皇帝,可他到底是狗皇帝的儿子,我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儿。” 江临伸手拍了苏乔脑袋一下,“其实比我想的要好,至少不像上次那样斩钉截铁地说你们两不可能。你往后会知道的,六皇子恨狗皇帝真不比你少。” “而你们之间要如何可以慢慢的想,我只希望你记住,除了报仇,你还有别的事可以做,也还有别的人会守着你,不是只剩你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乔和六皇子两个人后面还是以剧情为主,感情线不怎么会写了。 么么哒,比心~ 第72章 早朝 干永福刚喊完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尹暨便出列奏明了昨日那一出闹得盛京沸沸扬扬,百姓人人恐慌的白日杀人案。 尹暨朗声道:“皇上,贼人胆大包天, 光天化日竟在天子脚下杀死如此多的普通百姓,实在罪恶滔天, 必须严加彻查找出幕后真凶,否则只怕难以服众,让百姓心生不满甚至是恐慌。” 尹暨说完便有人站出来附议, 大白天就敢杀这么多人,不管这背后之人所为何事,但可见对方胆大且目无王法,别说百姓, 就是大臣们也心生畏惧,就怕哪天会动他们头上来。 尹暨提醒长德帝,“皇上,去年采石场冤魂闹鬼一事并未过去多久,倘若不将此事查清给百姓一个交待,只怕百姓会多想。” 至于多想什么,尹暨这话才出口, 太子就意识到这是要针对他。去年二皇子一家独大时害了采石场几百条人命,而现在朝堂上只有他一个皇子,百姓说不定就觉得是他这个太子指使人做的。 而这事跟他毫无关系, 太子绝不可能让这样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太子立马出声附和尹暨的话,“父皇,儿臣以为尹大人此言有理,请父皇下令彻查此事。” 太子一派的人见他说话了, 顿时也松口气,就怕这事是太子指使人去做的,真要查起来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既然不是,那自然紧跟太子的步伐要求彻查。 这些人谁也没注意到长德帝气得脸色铁青,想杀人。 但满朝文武都觉得这事要查,还拿民愤民怨说事,长德帝不得不应。 语气不善地吩咐尹暨,“既然爱卿一心为百姓着想,这人又是在盛京城内死的,算你辖内之事,那此事便交由爱卿彻查吧,朕也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在天子脚下杀人!” 长德帝锐利的目光落在尹暨身上,尹暨身子一震,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整个早朝也只说了这一件事,长德帝一点完尹暨的名让他彻查此事便满脸不悦的说了退朝。不知情的大臣还以为是长德帝在不满那些杀人凶手,而知情的,比如尹暨,则是知道长德帝是在气他煽动朝臣附议彻查此事。 尹暨原本只有五成信幕后指使是长德帝,现在见他的反应,尹暨信了八成,剩下的两成需要用证据说话。 一散朝长德帝就憋着一肚子火回了自己寝宫,当着干永福的面怒骂尹暨不识抬举,“朕本以为他是个能干会看脸色的,现在看来就是个榆木脑袋,朕当初就不该让他去当这个盛京府尹,简直冥顽不灵!” “查,朕让他查,朕就看他能查出什么花儿来,”长德帝气得心口疼,骂了一会儿捂着胸口靠在了椅子歇息。 干永福奉上茶水,然后小声劝说,“皇上何须跟一个不知变通的朝臣见识,奴才看这尹大人就适合做大理寺少卿查些难案重案。这盛京府尹要管的事又多又琐碎,着实不适合他。” 长德帝冷哼一声,“你说朕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个人,枉朕还想提拔重用他,不长眼的东西。” 要干永福说这事尹暨是真冤枉,您也没告诉人真相,他想长眼也没处长去。 当然,干永福心头这样想,实际却是完全跟着长德帝的想法走,净捡长德帝喜欢的话听。 等长德帝气顺了,也觉得尹暨绝查不到他头上来,便开始问干永福,“昨晚派出去的人呢,还没回来?” “这……”干永福小心的看着长德帝,有些不大敢开口。 “这什么这,说!”一看干永福这反应长德帝就知道不是好消息,才压下去的火一下又上来了。 干永福只好如实说了,“今儿一早就叫卫家的下人把尸首送去了衙门,说是昨晚去杀苏家女的。不过人数不对,少了两个,就不知是跑了还是被卫家人抓住了。” “啪!” 长德帝抬手就狠狠拍了下桌子,“卫家,又是卫家,死了一个卫肃还不够,还有个卫云昭,朕果真太仁慈,留了他一条贱命。” 他早该让卫云昭跟他爹一样,在边关就死得透透的,不至于现在还来碍他的眼。 碰上卫家的事,干永福也不敢接话,毕竟这位皇上对卫家的恨意和忌惮从干永福知道起就从未少过。 长德帝自己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不用找信了,去,派人将苏家那女人直接除掉。另外卫家那边,卫云昭不好动,就把他那个弟弟,杀了吧,算朕给他的警告。” 长德帝目光幽幽落在手边的茶杯上,“要怪就怪他们卫家太不识抬举,到了这份儿上都不老实,既要管闲事,那朕就让他们看看这管闲事的下场。” 干永福心头一惊,面上却纹丝未显,“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皇上,那不见的两个人?” 长德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是说尸体都送到衙门去了?” 干永福明白了,不管是逃还是被抓,都当人已经死了,“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干永福躬身退了出去,长德帝这边也起身,走到墙边扭了下一个花瓶,一面墙竟自己开了,里头是间密室。 密室点着油灯,很大,却只摆了一张床,周围的墙上挂满了刑具,算是装饰。那些刑具以前是用在江锦月身上的,但现在却有些不一样。 那位像极了江锦月的花魁被长德帝带回宫后一直没安排住所,长德帝直接将人关在了这密室当中,只有极少数时间能出去放放风走动走动。 长德帝美名其曰怕皇后见她跟江锦月长得太像,会杀了她,可实际上就是想把人关起来折磨,也怕人在宫中到处晃引人说闲话。 长得再像可到底不是江锦月,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青楼妓子而已。 皇上独宠一青楼妓子,心生不满的大有人在,朝臣定回劝谏,长德帝觉得太过麻烦,不想应付,就干脆不给人劝谏说闲话的机会,直接把人关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最初的想法,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现在长德帝觉得他离不开这位美人。长德帝给美人取了个名叫如月,如月最大的本事是她能让长德帝舒服,在不能人道的情况下还能享受到快感。 这些快感便是如月手持墙上那些刑具带来的,长德帝每日都要享受一番。 “美人,想朕了吗?”方才还在生气的长德帝一进密室就换上了笑脸,张开双臂要去抱如月。 如月穿得清凉,身姿妖娆诱人,长德帝越看越满意,搂住人接连亲了好几口。 而美人不仅身姿美,这声音也娇滴滴跟带了钩子似的,勾得人心痒痒,她柔弱无骨的手抚过长德帝脸,娇俏地唤了声,“皇上。” 长德帝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搂着人就想行禽兽之事。 可惜他不站不起来,只能求如月让他舒服,长德帝一把抓住如月的手,“美人,快些,朕想你了。” 如月娇笑,“皇上到底是想奴家还是想墙上那些东西呢?” 长德帝催她去取刑具,“朕想美人拿着那些物件,想得浑身都痒痒。” 如月笑得越发魅惑诱人,看够了长德帝抓心挠肺的期盼样,然后才起身起身去选刑具,她一一浏览过去,“皇上今日想要临幸哪个物件,是这羊皮鞭还是小木棍,奴家看这带刺的小鞭子就不错,要不今儿就翻这小鞭子的牌子如何?” 长德帝自不会说不,一直催促着如月快点。 如月取下鞭子重重一鞭抽在地上,发出啪一声响,长德帝身体一震,生出了期待。 长德帝这新爱好除了他自己和如月外,就连干永福也是瞒着的,因为长德帝很清楚,堂堂帝王要靠这样的方式获取快感,太屈辱太下贱了。 可自从他下面废了后,他觉得自己就没过过一天高兴日子,以前虐打江锦月发泄的是心头的怒火,但现在如月带给他的是身体上舒畅。即便他心里清楚这样不对不该,但却跟上瘾似的,觉得自己离不开如月了。 鞭子落在身上,长德帝发出了舒服的声音,对如月是越看越满意。到结束时更觉浑身畅快,之前的满腔怒火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如月见他这反应,也趁机提出了要求,“皇上,奴家想去御花园逛逛,奴家都好久没出去过了。”如月抱着长德帝胳膊撒娇。 刚享受过,美人又撒娇恳求,即便长德帝不想让如月出去,但也抵不住,最后同意了。 条件是他陪着一起。 如月自然没意见,换了一身漂亮衣裳,欢欢喜喜就跟长德帝一起出了密室。 干永福已经吩咐好人办事的人回来了,见长德帝领着如月出来,便很有眼色的先去御花园清人,皇上不喜有人见到如月美人,所以每回去御花园必是不能有其他人在的。 如月自己也清楚这狗皇帝是在防备她偷跑,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出来也不是为了见那些无关人等的。 在御花园走了一圈,收到想要的消息后,如月便乖巧地催促长德帝回去,她这般懂事,长德帝就更喜欢得紧了。 “朕的美人真是讨人喜,来,我们这就回去,”长德帝牵着如月的手,高高兴兴往回走。 等把如月关进密室,长德帝心情也不错,开始处理奏折办正事了。 然后第一本折子就是大皇子呈上来的,长德帝看着大皇子在折子上写的边关不稳,恐随时会起战乱,所以暂时不能归京,将折子往桌上一扔,“尽是些不识抬举的东西。” “这个老大,朕让他回京跟太子争储君之位,他倒好,宁肯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也不肯回来,他既然要待,就干脆在边关待一辈子,永远都别回来了!” 干永福温声劝道,“皇上,大殿下也是为了守护大越,不让皇上为边境之事操心才不肯归京的,实乃孝心一片,皇上何必动怒。” 长德帝哼一声,“朕动什么怒,朕是嫌他不争气,若是争赢了太子,这天下都是他的,有的是人帮他守,还需要他自己去吃那个苦?” “这…这不正巧说明大殿下无心与兄弟争抢,兄友弟恭也是美事一桩,皇上该高兴才对。” 长德帝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皇位就要有人争才说明是个好东西。可现在,老二死了,老四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死没死。老五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老六是个病秧子不知哪天突然就没了。 其他那些小的更不用指望,他生了这么多儿子,竟没一个能站出来跟太子争皇位,长德帝不得劲儿的很。心里甚至觉得这些人是不是在嫌他没把江山治理好,将来留下的是烂摊子,所以都不肯接手。 当然,他想大皇子回来的原因还是朝中那些老东西,没眼见的全站太子那边去了,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所以老大必须回来。 长德帝眯起眼,吩咐道:“干永福,拟圣旨,让大皇子尽快回京,若敢推辞拖延,朕饶不了他!” “是,”干永福恭敬应声。 这头圣旨才刚写完送出去,太子那边就收到了消息,太子匆匆去长宁宫找皇后。 皇后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本宫早就说过,他不会一直留在边关,也不是个老实的,让你除掉他,你偏不听。” 皇后道:“本宫看人从没走眼过,少学你舅舅那些莫须有的仁慈,你别忘了你是太子,将来的皇上,从来就要杀伐果断,不留余地。否则就是给自己留了祸患。” 比如卫家,皇后一直在后悔。 太子这回听了皇后的话,“母后放心,儿臣会安排,绝不叫大皇兄踏入盛京一步。” “哦,对了,母后,你可听说了今日早朝上的事,就尹暨要彻查的那个白日杀人案,你说到底是谁要动苏乔这么一个弱女子,□□就敢动手。” 皇后淡漠地说,“你想想这普天之下大白天能在盛京杀人的有几个,自然知道是谁做的了,这事你别掺和。” “怎么会?”太子听到皇后这话着实意外,他母后就差直接说这事是他父皇做的了。 皇后嗤笑一声,“没什么不可能的,反正这事你别管,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也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母后,儿臣今日还在朝堂上附和过尹暨的话,请父皇下旨彻查此事。” 皇后有一瞬的不高兴,觉得太子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太没脑子。不过很快她就摇了摇头,“无妨,只要不牵连到你身上就好。” 皇后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尹暨着实是个不长眼的,本宫起先还觉得他大有前途,没想到这般不识趣,我儿,你再物色物色侧妃吧,这尹家靠不住了。” 太子也不满尹暨的态度,觉得他堂堂太子能看上他女儿,那是尹家天大的福分,偏这父女两都还不乐意,着实不给脸。 太子道:“母后放心,儿臣定找两个心甘情愿当侧妃的女子,至于那尹菲菲,就算将来入了东宫也不过是个摆设,儿臣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若不是有赐婚的圣旨,他早就去尹暨退掉那不长眼的女人了。 皇后露出欣慰的表情,夸了太子几句。 太子离开长宁宫之前又问了皇后最近越恒在做什么,太子还是想尽快除掉他,皇后见他这般,安抚道:“放心,一切尽在被本宫掌握之中,他掀不起风浪,再说,除掉他又有何难,这些年他喝的汤药哪一碗没点毒,本宫让人加点量就能要了他的命。你还是先除掉老大,那才是能跟你争皇位的人。” 也是巧,太子刚出长宁宫就碰上了披着狐衾手抱暖炉的越恒,四月天了,早已热了起来,他还这身打扮,果真不像个长命的。越恒常年久病,又极少出门,脸比女子还白,不过病怏怏的毫无血色,一点不好看,太子如是想。 越恒也看到了他,要走过来给他行礼,但太子不知为何,总觉得越恒这病秧子是他的威胁,他也懒得理人,不等越恒走过来就径直走了。 越恒似乎还在背后喊了一声太子殿下,但太子全当没听到。 不过走了一会儿后,太子又鬼使神差地突然回了头,越恒还站在原处看着他,太子对上越恒的目光,竟感觉背脊发寒,他不知怎么形容那目光,但本能觉得有些怕。 太子先是移开了眼,然后又觉得不对,再看向越恒时,就只见着他挥着手对自己笑,跟刚才的感觉截然不同。 太子冷哼一声,没搭理越恒,自己转身快步走了。 只是他依旧不放心越恒,一回东宫就安排人去监视他,“给孤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要禀告给孤,明白吗?” 手下人自是领命。 越恒也很快知道自己的住处又多了两颗钉子,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比他那自大无脑的娘似乎好一点。” 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就是了。 偌大的皇宫,所有人都各有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章,另一章可能会在九点过后才能更。 周末愉快么么哒~ 第73章 宫外也一样很热闹, 江临一早上忙忙碌碌跑了好几个地方,将事情都交待吩咐好后,才得空喘了口气。正打算回府, 王三手下的一个乞丐急匆匆跑来给他报信,说小院又来人了, 看着像是要来杀苏乔的。 江临怒骂了一声,又跑到小院去看苏乔。 好在并未出什么事,六皇子派了人在暗中保护, 白薇也是个机灵的,那些人一出现就让外面的乞丐敲锣打鼓大声喊又有人来杀人了。 本就因为昨日死了那么多人,周围百姓都很恐慌,今日又来, 附近的百姓全乱了,又跑又叫,直接闹到了大街上。然后满街的百姓也慌了,丢下东西就往家跑,没多久一条街的人就全跑光了,摊子被推得东倒西歪,各种吃食摆件撒了一地。 这么一闹, 那些杀手自然不敢再动手。 江临听完这个经过后,也只能骂一句对方蠢,又在白天动手, 还以为跟毫无防备的昨天一样容易吗。 江临直接掏了银子给乞丐,“去,买大鼓大镲,院里还有这巷里都放着,要还敢有人来你们就敲, 管他白天还是晚上。” 只要再有人敢来,就可劲儿地闹,就看对方想要把事闹什么地步,是百姓怨声载道还是民不聊生。 等买回来的大鼓大镲都放置好后,江临才慢悠悠地往回走,路上还碰到了周成望杜玉翎二人,专门来找他的。 周成望打量着江临,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才开口,“我们听说你受伤专程来看你的,可你怎么看也不像受伤的样啊。” 周成望觉得江临这受伤的人比他还精神。 江临挽起袖子给他看包扎过的手臂,“怎么不像受伤了,我这是实打实的伤口,还有好几道呢。” 周成望瞪他,“那你不在家里好好养伤,跑出来乱晃悠什么,嫌自己命大?” 江临叹口气,“没办法,谁叫这么多事都离不开我呢,”看起来无奈又自豪,炫耀得十分明显。 周成望翻了个白眼。 等他两闹完了杜玉翎才接过话茬,问起苏乔的事,“那位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竟引得人派这么多杀手一而再的要杀她?” 江临意味深长地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掌握了一点能让人看清狗东西真面目的小秘密而已。” 至于狗东西是谁,小秘密是什么却是不能说的,江临劝他们两,“最近离我远些,我可能随时都有杀身之祸,你两不会功夫,免得……” “怎么?怕我们被牵连?”周成积极接话。 “不,怕你们太废,拖累了我,”江临实话实说。 然后周成望就开始追着他打,江临受伤什么的,完全被抛在了脑后。 不过闹归闹,两人对江临还是很担心的,周成望嘀咕道:“以前我们还觉得你嫁给卫云昭挺好的,他长得好,人也不错,但现在怎么看都像个麻烦精。临儿,要不你重新考虑下换个男人?你看现在这么能打,又会写话本子赚钱,肯定有的是男人你。” 江临一个刀眼过去,“你就不怕在我改嫁之前你先被卫云昭给弄死了?” 周成望立马捂住了嘴,“我就随便说说,你千万别当真。” 杜玉翎跟着开口,“倒不是别的,主要针对卫家的人多,事也复杂,你继续留在卫家迟早会有危险,我们很担心你。” 道理江临都懂,“谢了,不过我现在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也愿意陪着卫云昭一起扛这些麻烦。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的。” 江临话说到这份儿上,杜玉翎两人也不好再劝,只让他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他们能帮就帮。 江临浅笑,“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说来也巧,正好有个忙要你们帮。” 周成望下意识拉着杜玉翎想跑,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忙,而他两还是主动送上门的。 不过这会儿想跑已经晚了,江临直接将两人提溜上马车,回了卫家。 帮的忙不大,就是容易掉脑袋,江临让他两去传谣,传的是皇后因对卫肃卫将军求而不得最后因爱生恨杀了他的谣。 周成望更想跑了,“小临儿,我不过是劝了你一句抛弃卫云昭去跟别的男人,你就要直接取我狗命吗?” 杜玉翎也觉得这事太大,皇后给皇上戴绿帽,这消息传出去,不知要惊掉多少人下巴,而且皇上皇后一怒,是会要人命的。 江临点点桌子,“可如果不是谣言呢,难道连句实话都不能说了吗?” “不是谣言?”周成望二人更懵了。 江临道:“你们先回去跟家里人说说,长辈应该能想起一些往事,另外再跟那些公子哥们透露点,只要他们好奇回去问家里,旧事重提,待大家都想起来当年有这么一段往事,那便不是谣言了。” “放心,皇后不会有闲心来要你们脑袋的,至于长德帝……就更不会了。” 为何不会,原因江临没说,但周成望二人去却莫名觉得江临这话可信。 待他们离开后,江临也去了书房,准备开始写他的大作——《将后情仇录》。 在写之前江临还很有仪式的点了三根香对天祭拜卫肃,“父亲放心,我绝不抹黑你,只会夸大,所以你要是听到了我在夸你的话,就请多多保佑我们早日为你报仇成功。” 香插在了萝卜上,被江临放在桌子一旁,他看香没断也没熄,就权当卫肃答应了,下笔如有神助,格外起劲儿。 …… 卫云昭今日回来得有些晚,被他那些并不怎么熟的同僚缠住问了许多关于苏乔的事,不论是苏乔的身份还是有人费这么大力杀她,都让他们好奇。 但苏乔的身份并没那么好打听,她不是盛京人,而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也不会随便往外说,这不,就问到卫云昭这儿来了。 卫云昭应付完这些同僚,疲倦地回了家。 结果一回家他就从管家那儿知道了个消息,夫人的两位好兄弟竟有意劝夫人弃他而去,卫云昭顿时就急了。 推着轮椅急匆匆闯入书房,“夫人。” 江临闻声抬头,高兴地说,“你回来了啊,快来,给你看我新写的话本。” 原本想问的话咽回肚里,卫云昭瞬间就安心了,他笑着应了声,“好。” 接过江临已写好的内容,卫云昭认真看了起来,看完还给江临提意见,一个说一个改,合作默契,等改完后天已彻底黑了。 白芨来唤二人吃晚饭,江临便推着卫云昭出去,“你先前进门时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卫云昭如实道:“有的,想让夫人不要离开我。” 江临没评价这句话,而是问道:“那为何又没说。” 卫云昭:“因为没人能强迫夫人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如果哪天你要走,你会坦坦荡荡告诉我,我不该对你有怀疑。” 江临很满意这个答复,“你还挺了解我,也不是没人能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那得看是什么人,以及做什么事。” “从你醒来后,我做了挺多不愿意做的事,但是卫云昭,因为你,我愿意妥协。” 卫云昭说,“谢谢夫人。” 感情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总让人放着更舒坦的日子不过,偏要跟着对方走一条坎坷不平的路,还心甘情愿乐意之至。 江临觉得怪可怕的,可动了心,就舍不得放手了。 所以,也只有陪卫云昭一起将这坎坷路走平了,然后再一起走平坦舒适的大路。 …… 盛京的百姓们逐渐发现了一个规律,但凡盛京出大事后,就总会有一本火遍盛京,让人爱不释手话本子出来。 就比如这两日书铺刚卖的《将后情仇录》那真是火爆到人手一本,不管是走路吃饭还是上茅厕都在看。 街上,茶馆,酒楼各处都有说书先生,说的自也是这《将后情仇录》,听书的百姓一整天都不让他们喘口气的,那是听了一遍又一遍,还一点不嫌腻。 而每次话本子出来,百姓都看热闹看故事,盛京的大小官员们就开始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把话本子上的内容跟实际人物对应上,觉得自己又知道了一个新秘密。 不过这回有些不一样,当他们反应过来这话本上写的是谁后吓得当场就把书给撕了,这还不止,直接让下人端来火盆烧个干净,更禁止家里其他人看和议论。要掉脑袋的东西,看什么看,不要命了。 “爹,烧什么烧,你不是早知道了吗,你忘了我之前还问过你皇后娘娘出嫁前跟卫肃将军订过亲这事是不是真的。” 有儿子好心提醒他的老父亲,老父亲反应过来后觉得事情更完蛋了,这事肯定不止一个人知道,这得掉多少颗脑袋啊。 儿子看他爹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上前拍拍他爹,“爹,别担心,大家都知道了,皇上不会杀人的。再说,这时候杀人不就更证明他心虚,所以你安心哈,没事的。” 老父亲一点也不安,只想当场打死不孝子,“你说你好好的打听这些事做什么,坑爹玩意儿。” 儿子不傻,很快想明白这是被人引导了才会回家打听,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这皇后娘娘要是没跟卫肃将军订过亲,也没给皇上戴过绿帽子,她心虚什么啊?” 别的不说,皇后还真心虚,否则也不至于警告尹暨少管闲事查那些陈年旧事了。 尹暨那头被警告了没将事闹出来,现在却因为一本书,闹得盛京人人皆知,皇后收到消息时整个人怒火冲顶,双眼赤红,恶狠狠叫着江临和卫云昭的名字,“贱人,这两个贱人,煞星,他们就是来克本宫的!来人,快来人,去给我杀了他们,现在马上去给本宫杀了这两个贱人。” “本宫要他们死!” 皇后气得站都站不稳,“秋夕,吩咐下去,不管折多少人,用什么法子,本宫今日一定要看到那两个贱人的脑袋,听到了吗,回答本宫,你听明白了吗?” 秋夕扶着皇后,被她状若疯癫的反应给吓着了,心砰砰直跳,“明白,奴婢明白,奴婢这才让人去办。” 她都不敢劝皇后,只能附和她的话让她自己冷静下来,但皇后一点冷静的意思都没有,她一把将秋夕推开,让她一定现在就去办事。 秋夕哪敢真吩咐人去杀卫云昭二人啊,只能让人赶紧去请太子殿下过来,自己留下慢慢劝皇后。 可惜她一点都劝不动,皇后直接将所有人都赶出屋子,自己在里面砸东西,一边砸一边怒骂江临和卫云昭,动静大到,住在后面的越恒都听到声了,并且好心过来看皇后,还想劝她消气。 秋夕哪敢让这位再掺和进来,这要是皇后娘娘在气头上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六皇子知道了,那才是真正的要翻天了。 “六殿下,您身子不好,还是回去歇着吧,娘娘这儿有奴婢在呢,太子殿下也马上要来了,很快就能劝好的。” 越恒有些失望,“好吧,那就麻烦秋夕姑姑了。” 越恒转身走了,很遗憾没亲眼看到皇后发疯的模样。 不过也没关系,他相信迟早会看到的,这几日他一直在琢磨江临那日说的话,不管江临知不知道他跟皇后之间的恩怨,但那个提议大有可为。 狗咬狗的戏,历来都是精彩的。 太子没多久就来了,问秋夕,“怎么回事,母后怎么了?” 屋内刚好传来响声,是个花瓶重重落地的声音,秋夕为难地看着太子,“殿下,因为街上有人写了一本闲书,娘娘知道后这会儿正生气呢。” “什么书?”太子还不知道这事。 “一本名叫《将后情仇录》的话本子……”秋夕将上面的内容捡着同太子说了。 太子听完依旧很迷糊,“一个话本子,跟母后什么关系,那话本里的皇后写的是她不成,谁敢这么胆大包天议论皇后,孤看他是脑袋不想要了!”太子觉得皇后为一个话本子生气,着实没必要。 却见秋夕点了点头,脸上表情也有些古怪,太子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 秋夕道:“那话本写的正是皇后娘娘和卫肃卫将军的事,”秋夕朝太子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还是真的。” “不可能!”这是太子的第一反应,他母后怎么可能跟卫肃订过亲,还悔亲转而嫁给了他父皇,太子不肯相信。 太子没再给秋夕解释的机会,直接推门进去找皇后了,皇后发泄了一会儿,虽然还气,但多了几分理智,见太子进门,皇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头饰,又端起了架子,“太子怎么来了?” 太子看了眼满地的瓷瓶碎片,还有被推得东倒西歪的架子,想到秋夕说的话,脸色也不太好,直接问皇后,“母后,那话本子上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真是悔亲再嫁给父皇的?” 太子又突然想起皇后之前说卫家有个勾引舅舅的狐狸精,突然就对那书产生了好奇,他想知道母后和舅舅与卫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太子没等皇后回答,转身就走了,走得还很急。 皇后愣了下,把秋夕叫来,问她跟太子都说了些什么,秋夕如实回了。 皇后甩手就是一巴掌过去,“蠢货,谁让你把这种事告诉太子的!” 秋夕慌忙跪下,“娘娘,奴婢知错,奴婢就是想让殿下来劝娘娘您别生气了,奴婢知错,请娘娘责罚。” 皇后冷冷看了她两眼,好半响才道:“起来吧,事已经闹成了这样,太子迟早会知道的,只不过这事不该由你告诉他,刚才那一巴掌就当教训,你记住了。” “是,奴婢铭记于心,不该说的一定不说,”秋夕低下头,恭敬的回答。 冷静下来的皇后有了新的应对法子,让秋夕安排人去收书烧书,若有不从的就直接抓进牢里关着,皇后提醒,“前头那几个下手可以重点,打得看的人怕了,后面自然就老实了。” “至于卫家那边,既然不能杀人,那就放把火直接烧了吧,本宫倒要看看一群死人如何跟本宫作对。” 皇后随手拿起旁边那本《将后情仇录》,撕下其中一页,然后一点点将那一页撕了个粉碎,“敢写这样的东西,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眼神锋利,尽是恶毒狠辣。 “可是娘娘,若这事让皇上……” 秋夕劝说的话还没讲完就被皇后厉声打断了,“本宫是皇后,不过是毁一本不明真相胡编乱造的书而已,本宫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皇上知道又如何,本宫为的可不是自己,也是为了皇上不让天下人嘲笑,他不会怪罪本宫的。” 秋夕不敢再多言,只能应是,赶紧去找人办事。 当江临他们知道皇后派人在街上收书烧书时真一点都不意外,董家人也是这么做的,而结果呢。 原本只当故事看的百姓全都知道那话本中恶毒的董家是真存在的,这次,皇后动手,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甚至会更惨。 江临想,皇后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原本是想说点什么的,但在发文的时候脑子突然就短路,忘记了qaq 第74章 “当!当!当!”锣响三声, 一个衣着普通,看不出身份的男子举着一个锣边走边敲,敲完便喊:“皇后娘娘有令, 所有《将后情仇录》都必须烧毁,请大家配合, 主动将书上交。” “当!当!当!皇后娘娘口谕,《将后情仇录》乃是邪书,事关皇家幸秘不可乱传, 请大家主动配合,将家中邪书上交烧毁。” “当!当!当!皇后娘娘……” 这当当当的锣就这么敲遍了盛京大街小巷,每一句后面都跟着皇后娘娘四个字,于是所有人都知道烧毁话本是皇后娘娘下的命令了。 起初, 一些身穿盔甲手持长刀突然出现在大街上,百姓也不认识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只看这穿着打扮便知道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这些是皇后吩咐秋夕安排出宫办事的禁卫军,也是在二皇子造反后从各处新筛选上来的,对于这些一辈子都只能当个普通小兵的人来说,能被选为禁卫军颇有一步登天的意思。 皇后吩咐他们办点小事,那自然是尽心又尽力。 这一小队禁卫军先是将那些有卖《将后情仇录》这话本书铺给砸了, 然后就在街上抢百姓手中的书,只要见到有人手里拿了《将后情仇录》这书就抢,抢完扔在地上狠踩几脚, 凑得多了,直接当街就将书给烧了。 若是听到有百姓聚在一块讨论这书中内容,更是见人就打,如果有胆大敢反抗的,更是直接往死里打, 打得人半死不活后还会再威胁一番,态度狂妄,行事十分猖獗。一路过来,竟叫百姓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挨打的就是他们。 作用是明显的,百姓被吓到了,也不敢在街上看书谈论了,茶馆酒楼的说书先生们也提前收工回家。唯一不好的就是,其实书并没烧几本,远达不到皇后说的一本不留的要求。 那敲锣之人便是在他们发愁的时候出现的,虽然敢在街上横行霸道抢书打人,但闯入百姓家中搜书这事又不一样了,他们也是不敢的。 敲锣之人一声声皇后娘娘的吩咐可是帮了他们大忙,许多百姓一听是皇后娘娘的吩咐,当真主动将书给拿出来交给他们烧毁了。 这时他们谁也没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直到——第二天,禁卫军们再上街烧书,就听到有人说皇后娘娘让人烧书是心虚了。 说这话的人不少,不管是在街上还是酒楼茶馆都能听到,哪怕版本不同,但意思都一样,皇后娘娘确实跟卫肃将军有过一段,但皇后娘娘贪图权势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所以把卫肃将军给抛弃了。可她心里是有卫肃将军的,当上皇后之后还想悄悄跟卫肃将军再续情缘,卫肃将军不答应,皇后娘娘因爱生恨,就派人把卫肃将军给杀了。 那话本上写的都是真的,皇后烧书就是心虚,怕别人知道她想给皇上戴绿帽子来着。 没人敢讨论长德帝,可皇后让人烧书,还打人砸书铺这样的行为却是引起了很多百姓的不满,自己做错了事仗着身份还要动手,这样的人怎么配当皇后,母仪天下。 就这么一晚的时间,风向就变了,不再讨论话本的内容全说起了皇后。 如果有人敢打人,也不再像昨天那样白白挨打不敢说话,今天是边被打边喊皇后娘娘草菅人命,弄得打人的禁卫军都不敢动手了,就怕真出人命,把事闹得更大发了。 而且还有百姓指着他们骂走狗,从昨日的恐惧到今日如此大胆骂他们走狗,变化这般大,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大喊一声,“糟,我们让那敲锣的王八蛋给耍了!” 领头的禁卫军一下黑了脸,怒道:“搜,把那王八犊子给老子找出来,敢耍禁卫军,抓到人老子要他狗命!” “搜,今儿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把那小子给我找出来。” 禁卫军们分散开来,满街乱蹿的找人,不过百姓已然对他们昨日的行径有些不满,今天就没那么配合了,若是磕了碰了谁,又或者是掀了谁的摊子打掉了什么东西,都是要被拉着讲一会儿理的,大大耽误了他们找人的速度。 江临一早就约了周成望杜玉翎两人在茶馆里喝茶,三人坐在二楼,正好将楼下的情况尽收眼底。 周成望二人用佩服的目光看着江临,周成望夸赞道:“临儿,你干起坏事来真是一把好手,皇后的名声让你这回给毁干净了。” 江临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反问,“她本来名声很好吗?” 跟长德帝一心经营自己明君的人设不一样,皇后在百姓心中是没多少存在感的,以前只觉得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如今一听她还有这样的风流往事,哪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而了解皇后的人更清楚,那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儿,更不是好人。 周成望也属于了解皇后的那一类人,下意识摇头。 江临意味深长的笑笑,“所以啊,这怎么能怪我呢,是她自己本来名声就不好。” “可你这般做,只怕皇后会狗急跳墙,做出极端之事来,”杜玉翎对此很担心,皇后到底是皇后,跟江临之前对付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就算我不这么做,她一样会狗急跳墙,她从来就没想放过我们不是吗?”江临心态可好了,觉得皇后不管做什么他都不意外。 宫外一旦发生了什么大事,便从来不是秘密,因皇后命人打人烧书这事引起了百姓的不满,很快就被人禀告给了长德帝,这次也是江临他们的老熟人,张大人。 张大人身为御史本就有监察之责,皇后如此行径,影响的不止她一人,还有整个皇家,张大人如此正直,怎么可能不告皇后的状。 书的事长德帝知道,皇后跟卫肃那点子旧事长德帝也命人查到了,事实证明那书虽有些夸大,可写的都是事实,长德帝再不愿承认心里也清楚,皇后是企图给他戴绿帽子的。 他心想,他一直想除掉卫肃并非没有原因,这人不仅时刻觊觎着他的江山,便连自己的女人也钟情于他,果真该死。 这会儿他唯一的庆反倒是卫肃是个规矩的,没答应跟皇后重续前缘,真绿了他。 长德帝听完张大人的话,没动怒,也没说怎么处置皇后,反而是问张大人有什么看法,“张卿家,你说此事该当如何呢?” 张大人早有准备,“皇上,臣以为当将旧事查清楚,若那话本所写是假,当将写话本和所有造谣之人抓起来严加处置。” “那若是真的呢?”长德帝再问。 “这……”张大人有些犹豫,“皇上,若是真的,皇后娘娘的行径实在有损皇家颜面,怕是不堪为后了。” 长德帝微微点头,似乎在赞同这话,“那不如这旧事就交给张卿家去查如何?” 张大人有点懵,他就是来告个状,怎么还要查皇后娘娘跟卫肃将军的爱恨情仇呢,这也不该他一个御史去查啊。 见他不接话,长德帝便问,“怎么,张卿家这是不愿意?” 是挺不愿意的,但不敢说,张大人被迫接下了这个任务。 “若无其他事,张卿家就退下吧。” 张大人退下了,长德帝坐着闭目养神,无人敢上前打扰,过了好一会儿,长德帝才唤了一声干永福。 “皇上,”干永福轻步上前。 “你说卫肃真是皇后杀的吗?” “这…奴才不知,”干永福可不敢接这话。 长德帝动动手指,一下又一下的点在自己腿上,“那要是朕说是呢?” 干永福,“皇上说是,那自然就是,皇上都是对的。” 长德帝睁开眼,看着干永福,笑了下,“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学到,这拍马屁的功夫倒精进了不少。” 干永福干笑两声,“奴才说的都是实话,皇上乃天下之主,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 长德帝没搭理干永福这马屁,而是自言自语道:“是该有个交待才对。” 干永福没太懂这话的意思,只隐隐觉得皇后这次怕是要遭。 干永福被打发了出去,长德帝独自一人进了密室,密室内跟往常一样,只有一位美人一张床,和满墙的刑具。 不过长德帝今日却不是来享受的,而是想找他的小美人说说话。 前几日因苏乔的事长德帝满心烦躁,在享受过程中不慎就说漏了嘴,如月听完后便说了几句自己的看法。 说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线索,会被查出来,又不能将这天下人都杀了来堵他们的嘴。所以不如直接将事摊开来说,但英明神武的皇上是绝不会做谋杀忠臣之事的。 如月点到为止,长德帝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他一直在让人关注着尹暨的动向,发现尹暨已经从苏乔那个女人嘴里问出了不少事。尹暨是个死脑筋,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在朝堂上直接说出来,迟早所有人都会知道卫肃和苏源不是战死,是被人密谋杀害的,而杀他们的人还是他这位皇上。 长德帝绝不允许这样事发生。 如月的提议正好戳中长德帝心坎,既然事要败露,那不如找个替罪羊。 至于找谁,长德帝起初还没想好,但皇后的事一出,他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长德帝揽着如月,“美人,朕册封你为皇后可好?” 如月手攀上长德帝脖子,两人挨得极近,“皇上切莫取笑奴家了,奴家何德何能能做皇后,再说不皇上不是已经有皇后娘娘了吗?” 美人吐气如兰,身上的香味钻入长德帝鼻尖,让他着迷,“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让谁当皇后谁就能当,难道还有人敢反对不成?” 至于皇后,一个心在别的男人身上的女人,这种不堪不干净的女人,又如何配得上皇后之位。 长德帝这话没说出来,如月也只能从长德帝的神情来判断,觉得他是有意废后了。 面上却娇笑道:“自然不会有人敢反对,那奴家就等着皇上的好消息了。” 长德帝叫她这么一撩拨,直接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觉得身上的火又烧起来了,看美人的眼神格外灼热。 如月自然懂他的意思,起了身,到墙边取下了两根小木棍,“皇上,奴家今儿伺候皇上玩些新鲜的。” 长德帝自然没意见,玩了个满心畅快才从密室出去。 一出密室,长德帝就吩咐干永福,“那些在街上伤过百姓的禁卫军,都直接处理了吧,对了,记住,要让百姓知道是朕的,任何人都不许随便伤害朕的子民。” “是,奴才明白。” 干永福正要退下,长德帝又叫住了他,“卫家那边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成事?” 干永福忙道:“皇上,派去的人说卫家那边不好进,卫云昭和江临二人总有一个在家,怕失手了会打草惊蛇,后面更难成事。” 长德帝很不满这个回答,“怎么,这么多人,专程训练出来的死士,打不过卫云昭也就算了,竟还鸡蛋一个江临,朕养的都是一群废物吗?” “皇上息怒,”干永福连忙解释,“皇上,这江临以前没看出来,可后头才知道这人深藏不漏,跟他交手的没一个是他对手。” 长德帝给气笑了,“好手段,安阳伯府可真是好手段,原来早就跟卫家搅和在了一起。还敢利用太子来跟朕说什么男人阳气重,冲喜更有效。这可真是有效,是朕小看安阳伯府了。” 干永福替安阳伯府辩解了一句,“安阳伯府也不知,安阳伯后娶的那继室跟江临不对付,当初是想让月奴嫁给太子,所以才起了调换冲喜人选的心思。依奴才看,是那江临一直在藏拙,奴才总觉得这人不简单,背后怕是还有人呐。” 还能有什么人?长德帝想不到,他自认是把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都铲除了。 但江临着实可疑,长德帝道:“找人盯着他,看他到底是藏拙还是背后有人,另外,那小孩儿的事不能再拖,朕不管你们想什么法子,朕只要人死。” 这话说得干永福神浑身一震,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卫家那小孩儿死,要死的就是他们这些办事的了。 干永福连忙应了,转身出去的时候面色也有些凝重,事儿不能再拖了。 …… 长德帝下了圣旨,将那些扰民打人的禁卫军全部革职并每人赏五十军棍,还警告所有人,往后不可再做此等扰民之事,否则严惩不贷。 圣旨一下,百姓欢呼,人人称赞长德帝是好皇上,为民着想,就更觉得皇后配上这么好的皇上了。 也不知谁带的头,还掀起了一波请愿废后的热潮。 当皇后收到这个消息时,瞬间脸色惨白,整个人支撑不住的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倒软塌上,“不可能,这不可能,皇上不可能会废了本宫…” 皇后猛的一下站起来,眼神也变得凌厉,“是江临,是江临和卫云昭那两个贱人搞的鬼,一定是他们。” 皇后自顾自的分析了起来,觉得从卫云昭隔空跟大皇子商议退敌战术开始就是给她设下的圈套。 他们肯定早知她有意让太子娶尹家女,而大皇子二十好几还未娶妻,皇上给太子赐婚自不会忘了大皇子,卫云昭使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将卫云葭赐婚给大皇子。使得她和太子以为皇上是有意把大皇子叫回来跟太子争权,可以趁机除掉大皇子和卫家,而且也知道她和卫家的旧怨,引诱她去除掉周氏那个老太婆。 周氏一死,他二人就串通尹暨彻查周氏的死因,还牵扯出当年她和卫肃差点订亲的事。她警告了尹暨,卫云昭二人见一计不成,又故意弄出个什么苏源之女,利用苏源之女大做文章,写话本宣扬往事引她入局,最后再彻底败坏她的名声。 如今更是煽动百姓,撺掇皇上,让他废后。 皇后满脸狠戾,“好心机好盘算,这二人心肠歹毒,是要置本宫于死地啊。” 秋夕见皇后这个状态不对,连忙唤她,“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看向秋夕,笑了下,“没事,本宫好的很,秋夕,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少年了?” 秋夕道:“从娘娘入宫,奴婢就一直跟在娘娘身边了,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皇后长出一口气,“本宫也当了二十年的皇后了,原以为是能当半辈子皇后,当半辈子太后的,如今看来,怕是空想了。” “娘娘,只是一些无知百姓被煽动说了些蠢话罢了,当不得真,皇上跟娘娘伉俪情深,皇上是绝不会废后的,娘娘您别想太多。” 皇后转过身,目光落在长宁宫外,“秋夕,你算过皇上有多久没来过本宫这长宁宫了?” 秋夕面露迟疑,皇后不提还没意识,真正算下来,快有一年了,从去年娘娘被禁足后皇上没来过长宁宫,更未召见过她。 “可娘娘,皇上不是……”皇上不能人道,宛如太监这种话秋夕不敢明说,只好暗示皇后,“而且皇上没来长宁宫也没去过别处,二皇子造反时,娘娘护驾有功,皇上一直记得的。” 皇后那回得到了不少赏赐,也只有那回。 “是啊,护驾有功,想来都是去年的事了,本宫也有半年多没见过皇上了。” “说来好笑,本宫这回倒要因祸得福,见皇上一面了。”皇后语气哀伤,又夹杂着几分向往,让秋夕不知如何开口再劝。 长德帝是在第二天召见皇后的,是在尹暨在朝堂上了言明卫肃和苏源两位武将并非战死而是谋杀之后,召见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二章 还是会在九点过后,么么哒~ 第75章 尹暨又一次说了件震惊满朝文武的事, 除了极少数人可能早有猜测或知晓内情,大多数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怎么也没想到, 堂堂正二品大将军,竟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被人谋害致死。 还有一个正三品的副将和一小队将士皆是命丧阴谋之下。 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武将那边已经出列要求长德帝还卫肃等人一个公道了, 堂堂大将军不该死得如此糊涂,还有那些守边将士,又何其无辜。 文官做事, 一向讲究动脑和耍嘴皮子,他们最先想的是谁有这本事敢谋害二品大将军,又联合最近发生的事,心中已有了些眉目。 太子一派人自不会开口, 毕竟皇后位置稳当,对太子登基助力才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后出事,太子也危矣,更何况皇上还有意扶持大皇子与太子抗衡,所以皇后就更不能出事了。 而中立者, 或曾经跟卫肃有点交情的,就全开口让长德帝彻查了,这事总要有个交待才行。 早有准备的长德帝自然会给交待, 在退朝后他便召见了皇后。 皇后盛装打扮来的宣政殿,长德帝目光只在皇后身上落了一瞬便很快移开,不觉得惊艳,也没丝毫的感情。 殿内除了长德帝外,还有太子和几位朝中老臣, 尹暨这个查案之人也在。 皇后行完礼后,长德帝赐了座,并让尹暨将卫肃苏源两位武将被谋害一事再说一遍,待尹暨说完,长德帝便问皇后,“皇后,此事你如何看?” 皇后保持着端庄的笑容,“臣妾觉得死得太可惜了,臣妾听说这两位将军的尸首都还在边关,不如皇上下旨将他们棺木抬回盛京,厚葬这二人,以表皇上对忠臣良将的爱护之意。” “对了,臣妾还听说苏家就剩下一个独女了,这女子独身一人存活实属不易,臣妾看皇上不如给那苏家女赐一门婚事如何?臣妾觉得恒儿就不错,苏家女虽说配恒儿身份低了些,可正因如此,才更能显出皇上对苏源将军的厚爱。” 皇后表达了一番惋惜,不仅给自己儿子找了个皇子妃,还将卫肃苏源二人的身后事都给安排好了,却绝口不提卫肃二人的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长德帝凝视了皇后半响,“皇后,你可知卫肃是如何死的?” 皇后起身行礼,“臣妾乃后宫之人,怎会知道一个远在边关打仗的将军是如何死的。” “是吗?朕倒知一些事,不如说给皇后听听。”长德帝抬手,干永福便放了一本奏折到长德帝手中。 长德帝翻开奏折,看着念,“这上头写着皇后对卫肃情根深种,偏那卫肃是个不识趣的,竟不理睬皇后跑到了边关打仗,皇后求而不得因此因爱生恨,一怒之下买通卫肃身边的副将让他除掉卫肃,皇后,可有错?” “哦,还没完,卫肃死后,你又命人杀了副将苏源,在杀死他之前得知苏源竟给苏家送过信,皇后又来了一招杀人灭口,灭掉苏家所有人,甚至连苏源的亲家卢家都没放过。” “可惜苏家出了个命大的,还身藏皇后买通苏源杀人的证据,所以皇后派人一路追杀苏源之女苏乔。苏乔一路历经艰辛从江南到了盛京,只想为父亲和苏卢两家上百口人求一个公道,而皇后你怕苏乔泄露秘密,竟□□指使人要杀她,还枉杀了十几个无辜百姓。” 长德帝看着皇后问,“皇后,这奏折上所写可是真的,你当真因为一己之私残害忠良,更让人杀了苏卢两家上百口人?” 皇后面色丝毫未变,“皇上,若臣妾说,这上面没有一句真话,皇上愿意信臣妾吗?” “是吗,当真一句真话都没有?”长德帝语气隐隐带了威慑。 皇后依旧镇定,“是,臣妾认为没有一句真话。” 长德帝抬手就扔了一本书在皇后面前,“那你再看看这个,你还敢说一句真话都没有,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书自然是《将后情仇录》,就这么砸在了皇后跟前,皇后所维持的镇定在看到这本书后有了一丝裂缝,她知道书是谁写的,上面内容的真假更是再清楚不过,皇后低头不语。 长德帝怒问,“皇后是要朕将曹老爷子和你那外嫁的妹妹一块叫来跟你当面对峙才肯认不成?” 皇后跪下,“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从未与卫肃订过亲,更未有过私情,什么因爱生恨残害忠良更不可能,皇上这是不愿信臣妾吗?” 长德帝怒道:“你也要值得朕信,堂堂皇后,竟想勾引臣子霍乱后宫,身为皇后不守妇道,如此不知羞耻,你让朕如何信你!” 太子见长德帝当着朝臣的面如此骂皇后,有些不能接受,立马站出来帮皇后说话,“父皇,您与母后少年夫妻,相处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母后是什么人吗,母后绝不可能做对不起父皇您的事,还请父皇不要因为一本胡编乱造的市集话本而冤枉了母后,伤了感情。” 长德帝目光落在太子身上,以前不觉得,如今才发现这太子看着有些刺眼。 如若卫肃不识趣,真与皇后勾搭成奸,那太子是不是他的种都难说。可即便没成,长德帝只要想到皇后有给他戴绿帽的想法,就对太子喜欢不起来了。 太子尚不知自己被牵连,还在求长德帝不要怪罪皇后。 “闭嘴,朕没让你开口,是真是假朕自会判断,朕再问一次,皇后,这罪你认还是不认?” 来时,皇后已有了心理准备,以为长德帝会计较她和卫肃险些订亲的事,会因为名声尽毁,长德帝顺应百姓的意思要废后。 可听到长德帝要将卫肃和苏之死也扣在她头上时,皇后才知自己想差了,长德帝对她何止没有感情,这是恨不得要她死啊。 皇后自嘲一笑,什么伉俪情深,不过都是些人骗人的鬼话,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比不过一本话本,比不过几句传言,皇后问,“皇上,您是要臣妾认什么罪,是与卫肃有私情?皇上,臣妾不认,臣妾与卫肃没有私情,这话本便是证据。” 上头可只写了她有心,但没成,没成,自然无罪。 “放肆,事到如今你还狡辩,皇后,卫肃乃大越功臣,为大越立下汗马功劳,你竟敢因为私情对他狠下杀手,你该当何罪。” 皇后又笑了,这会儿直接笑出了声,“原来是要认这罪啊,那臣妾更不认,因为臣妾能买通卫肃身边任何人杀他也绝不可能买通苏源,苏源是谁的人,皇上不是更清楚吗?” 她是有心也有意要杀卫肃,在苏乔这个苏家女出现之前,就连她自己都以为卫肃是死在了她安排的人手中。 而现在,她知道,不是的。 皇后觉得可惜,卫肃怎么就不是她安排的人杀死的呢。 长德帝脸沉了下来,微微眯眼,起了杀意,皇后一点不惧地对上长德帝的视线,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苏源是皇上的人,而皇上,她的好夫君果真是想把杀卫肃的罪名推到她身上。 “皇后,证据确凿,你休想再狡辩,朕今日既传你来,便是要给无辜死去忠良和将士们一个交待。你不光残害忠良,还擅自调动禁卫军殴打百姓草菅人命,如此心狠手辣,不堪为后,更不配掌管六宫母仪天下。众卿家听着,朕今日要废后!” 在场的人,都是朝廷重臣,长德帝的亲信,他们既然站在这儿,便是早猜到长德帝今日要做什么,自不会跟长德帝唱反调。 唯有太子慌忙跪下求长德帝三思,可长德帝怎么可能听,甚至还问太子是不是不想要储君之位一起去陪皇后,太子顿时不敢说什么了。 只有皇后笑了,“皇上这么着急处置臣妾是想堵臣妾的嘴,怕臣妾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吧。” 长德帝冷冷看着皇后,“不如皇后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朕听着。” 长德帝眼中闪着幽光,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大有皇后敢开口,他便当场咬死她的架势。 长德帝还意有所指,“皇后,你立身不正,已然牵连了太子,你还要冥顽不灵一错再错吗?” 太子也下意识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愣了下,是啊,她还有儿子,只要太子还是储君,她就不会有事。 被废后又如何,只要太子登基,她依旧是太后。 而长德帝,皇后淡淡看了长德帝一眼,带了些许轻蔑,早已是个死人,化作了一堆白骨。 皇后闭上眼静默半响,再睁开眼时,她认了错,“臣妾有罪,臣妾对卫肃因爱生恨,遂买通苏源杀了卫肃,又为保全秘密杀了苏源全家。臣妾自知罪孽深重,臣妾愿自请废后,打入冷宫!” 太子慌忙叫了声母后,但多的话却没说出口。 而长德帝脸上多几分满意的神色,又假惺惺地问了在场的几位大臣,这些人自然顺着他的意思,于是长德帝当场便让干永福拟旨,废后,并打入冷宫,终身幽禁。 几位大臣当完见证人就走了,太子也被皇后,不,应该是废后,名唤曹兰儿,曹兰儿将太子赶了出去,她要单独跟长德帝说会儿话。 曹兰儿:“皇上真是好狠的心。” “你犯下滔天大罪,朕只是废后,已是仁慈……” 长德帝话没说完就被曹兰儿打断了,“皇上,如今就只剩你我夫妻二人,真相如何,我们都再清楚不过,又何须再装。” “臣妾真想让外头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都看看,他们尊敬崇拜的皇上实际是个什么样的人,忌惮卫家功高震主,索性就直接杀了当爹的,又想毒死儿子,彻底灭了卫家。如今眼看着要东窗事发,就全推到一个女人身上,皇上不愧是皇上。” 长德帝极度不悦地瞪着曹兰儿,“不敢!曹氏,你最好把你的嘴闭紧了,否则朕有的是法子让你永远闭嘴,你可别忘了冷宫是什么地方,冷宫死过多少人你比朕要清楚得多,有不少可都是你送进去的,你就不怕住进去后她们的冤魂会来找你索命。” 曹兰儿直接将事点明了说这让长德帝很不满,她知道的太多了。 曹兰儿一点都不怕长德帝的威胁,“可那也有皇上您的功劳啊,要不是皇上您下令,那些人又怎么会进冷宫,怎么会死呢。” “臣妾不怕什么冤魂索命,真要索命,皇上也陪着臣妾一起下地狱的,黄泉路上有伴儿,也许臣妾来生还能跟皇上做夫妻,臣妾很是期待。” 可长德帝不愿意,他怒骂,“贱人,恬不知耻,朕当初怎么瞎了眼封了你为皇后。” “皇上不都说了,因为你眼瞎啊,”曹兰儿如今是一点不怕长德帝,话里话外都带着戾气。 长德帝让她给气着了,“滚,你就现在就给朕滚到冷宫去,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朕面前,朕不想再见到你。” 恼羞成怒引得曹兰儿吃吃笑了起来,“臣妾从未见过皇上这么沉不住气的样子,看来亏心事做多了,总归是怕的。” 长德帝眼睛一眯,突然上前两步一把捏着了曹兰儿的脖子,“朕最后一次警告你,把你的嘴闭严实了,否则不管是你,还是太子和曹家,朕一个都不会留。” 曹兰儿推开长德帝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微微俯身,“臣妾遵旨。” 她缓步往外走,端的还是那副母仪天下的姿态,让长德帝更觉得刺眼。 走到门口时,曹兰儿又倒了回来,柔声说,“皇上,臣妾也给皇上留一句话,若臣妾哪天突然死在了冷宫,也是会出事的,皇上您明白臣妾的意思吧?” “臣妾自认是比苏源父女更有些手段的。” 曹兰儿说完这话是真走了,出门后她听见了茶杯落地的声音,她知道,她不会死在冷宫了,曹兰儿扬起笑脸,心里挺高兴。 太子一直在宣政殿外等着,废后的圣旨已下,曹兰儿不必再回长宁宫,而是直接进冷宫,她对太子说,“陪母后走走吧,母后要许久看不到冷宫外的景色了,真是可惜。” 太子自从看完那本《将后情仇录》后就没再来见过皇后,却没想再见竟是废后之时。 太子还是接受不了他母后竟同卫肃有过一段情,明明每次听母后提起卫肃提起卫家人都是恨之入骨的表情。 太子不开口,曹兰儿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其实母后也后悔过,卫肃这人虽不知变通,也不长眼,可他是个好夫君,我当年看着你父皇一个接一个妾纳进东宫时就想着他若是跟卫肃一样只娶一个妻多好。” “可惜,卫肃不是太子,你父皇也不是卫肃,这是母后的遗憾。不过这点遗憾跟能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相比,就完全不算什么了。” “所以,后来母后对卫肃就只想拉拢利用,不过他不识抬举不肯站在母后这边帮你,所以母后就只好除掉他,免得他往后会站到其他皇子那边,挡了我儿的路。” “我儿,你记住了,卫肃和苏源还有那些苏家人都不是本宫杀的,终有一日会真相大白,母后等着你来接我。” “哦,对了,记得多撮合撮合越恒那个贱种和苏乔,一个病秧子下贱种,一个流落青楼的风尘女生,天生一对,绝配。” 冷宫就在眼前,曹兰儿一步步走了进去,满身华贵,仪态万千,仿佛入的不是冷宫,依旧是皇后才有资格住的长宁宫一般。 太子看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他有许多事想不明白。 比如,卫肃不是母后杀的,那真正杀他的是谁? 是他那个人人称赞的父皇吗?母后一次又一次的暗示,太子心间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敢信。 又比如,母后雄心壮志地说要除掉卫家,除掉大皇子,可如今才死了一个对卫家毫无影响的周氏,他母后却被废后先进了冷宫。 这卫家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连堂堂皇后都斗不过? 太子觉得卫家就像一个坎儿,不论是他还是他母后,父皇,所有人都在越这个砍,越过便成了,越不过就要被卫家踩死。 可他不想死,那就只能让卫家消失了。 太子觉得真相大不大白不重要,只要卫云昭死了,这天底下还有谁会追究一两个死人是怎么死的呢。 太子动了动唇,好一会儿才发出声,对身边的太监说,“走吧,回东宫。” 太子走的很快,大步流星,太监跟在后面总觉得太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到底哪儿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 皇后被废的消息很快传出宫,百姓欢天喜地觉得是皇上听到了他们的诉求,对长德帝崇拜和敬爱又多了几分。 卫家也收到了消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丝毫不觉意外。 江临推着卫云昭出门,去看苏乔,他们把初八叫了回来,看能不能治好苏乔的手脚。 寒冷过后,迎来了盛夏,烈日当空,像要把整块大地都烤干一般,江临抬头看了眼天,“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这章有红包,明天会准时九点更,么么哒~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写这句的时候自动带入了还珠格格2333 第76章 夏日炎炎睡不着, 心浮气又燥,当更夫提着锣梆在墙外喊着平安无事三更天了,江临还躺着在院里的亭子中乘凉。 今年的雨水很少, 尤其是入夏以后, 一个多月以来竟滴雨未下, 太阳却一日比日晒得猛, 天也一天比一天热, 热到江临都受不了, 天天晚上跑凉亭过夜。 不过跟平常不一样, 今晚他有些不安宁,总有种要出事的感觉。 江临正摇着扇子,忽然就听墙外的更夫突然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江临当即坐直身体, 想再听得仔细些, 结果没听到更夫的声音,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是在敲卫家的大门, 很用力, 以至于他在院里都能听见。 荀七从房顶飞了下来, “少夫人, 我去前院看看。” 江临走出亭子,“我去, 你去把云祺抱到你们公子床上,你就在院里守着。” 除了值夜的下人外其余都睡了,见江临要去开门,昭云苑的一个小厮便打着灯笼跟在了他后头,还好奇的问江临, “这么晚了,少夫人,你说谁会来敲门啊。” 江临也不清楚,他道:“开门看看就知道了。” 到大门口后,江临提灯笼,小厮取下了门栓,门一开,江临就对上满头大汗无比着急的面孔,对方道:“少夫人,不好了,又有人来杀苏姑娘了。少夫人快去看看吧。” 江临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无动于衷,对方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少夫人?” 江临冷声问,“你是谁?” 对方拉扯了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明显一副乞丐装扮的衣服,“少夫人,我是今日在小院轮值的乞丐,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少夫人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说着便伸手来拉江临。 江临躲开,目光落在对方手里拿的那块石头上,显然刚才是用这石头在砸门,所以声音才会那么大。 江临问:“更夫呢?” 对方显然更不解,“少夫人你在说什么,什么更夫?少夫人,我们快走吧,要是去晚了,苏姑娘会出事的。” “你跑错方向了,”江临伸手指了下右边,“你是从这边跑过来的,所以遇见了更夫。而从小院来的人都会从左边进来,说吧,半夜敲门,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厮在后面一脸崇拜的看着江临,少夫人好厉害,连这人从哪个方向来的都知道。 而江临说完这番话后,对方也不再装乞丐了,露出凶狠的表情,“既然被你识破,那就只能将你除掉了。” 对方双手并用,左手挥出一把白粉,右手那块敲门的石头也直直朝江临脑门砸来。 江临在他动手那一刻也抬脚踹了出去,江临避开了石头,却不小心让药粉进了眼睛。 小厮在后面唤他,而被踹出去的假乞丐一看江临的反应顿时大笑了起来,“他们都说你有多难对付,原来也不过如此,江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对方掏出一把匕首朝江临攻来,江临闭上眼,嘴角泛起冷笑,“我不用眼一样能杀你。” 江临和假乞丐纠缠在了一起,没过两招,小厮就焦急地喊,“少夫人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好大的火。” 江临一听,就知道自己今晚心神不宁果然是有原因的,这个假乞丐想把他引走,放火或者杀人才是这些人真正目的。 江临发了狠,躲过假乞丐的攻击后就反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要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江临手上用力,他直接拧断了假乞丐的脖子。 对方死不瞑目,江临拍拍手,满脸冷漠,“你主子应该告诉过你我不好对付,可惜,你没信。” 江临让小厮叫人提着灯笼到外面看看那个更夫怎么样了,自己喝灵泉水解毒,然后朝着火的方向去。 起火的不是卫家,而是卫家后面的一处小宅子,火大,风一吹就能烧到卫家,正正好是他们住的昭云苑。 江临回昭云苑的时候见荀七正在卫云祺住的房间跟两个蒙面人交手,所以,这又是冲着他们家小孩儿来的。 卫云昭在屋檐下抱着睡眼朦胧的卫云祺,听着管家指挥府里的下人帮忙救火。 也就一会儿功夫,不仅火烧过来了,还有其他几处也开始冒烟,显而易见,对方是要将卫家烧个干净。 江临把常安叫来,让他去街上敲锣,把附近的百姓都叫起来,让帮忙救火,给工钱。 如果不将火扑灭,毁的也不仅仅是卫家,周围这一片的宅子都要遭殃。 江临问卫云昭,“你觉得是一拨人还是两拨人?” 又放火又杀人,还想将他引走,可见准备充分。 最主要的是,对方似乎很确定去开门的人会是他,竟一点都不意外,也说明,有人监视卫家很久了,而他们还没察觉到。 卫云昭也不清楚,只道:“如果是两拨人,那人有点少。” 话音刚落,两个黑衣人就突然从房顶上蹿了下来,目标明确,直奔卫云昭抱着的卫云祺而去。 江临看了卫云昭一眼,“乌鸦嘴!” 嫌弃完人,江临就跟那两个黑衣人动上手了,而这才是个开始,江临每解决两个人很快又会冒出两个来,甚至还有人放冷箭,江临险些中招。 府里那些老兵也出来帮忙了,对方的箭连府里救水的下人都不放过,一连杀了好几个人。 江临喊了一声卫云昭,卫云昭一手护着卫云祺,一边使出了暗器,将房顶射箭的人都给打了下来。 因为不断涌入的黑衣杀手,整个卫家乱成了一团,喊提水灭火的声音,兵器碰撞打斗的声音,还有各个院里夫人丫鬟们喊叫的声音,这注定是不平静一夜。 四更天,火终于熄了,但卫家被烧了一半,附近好几处宅子都遭了殃。 昭云苑内也躺满了尸体,江临提着剑,剑尖在滴血,他杀了很多人,比上一次在小院内杀的还多。江临自己身上也沾满了血,衣服被染红,最开始溅到脸上的血迹都已经干了。 除了他外,还有很多杀手死在了荀七和卫云昭手中,就连卫云葭这个小姑娘为了保护另两个小姑娘,都杀了人。 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不管是不是一伙的,可以确定的是,对方下了血本要他们死。 江临吩咐下人打扫院子,又把卫云葭几个小姑娘接到昭云苑让她们跟卫云昭待一块儿,他自己则去看卫夫人他们。 几位夫人的院里也来了杀手,虽然最后都被府里的老兵围杀了,但也伤了不少人,卫夫人和卫云昭三婶一个受伤一个直接被吓晕了过去,这一晚对方损失惨重,可卫家一样伤得不轻。 卫夫人害怕,一直拉着江临不肯让她走,除了怕的同时还有些埋怨,觉得江临行事太张扬,给卫家惹了麻烦,现在引来了杀身之祸。 卫夫人哭着说,“你有功夫你当然不怕,可我们呢,那些人一刀就能要了我们的命。江临,算我求你了,别再惹事了,我只想好好活着而已。” 江临抽回自己的手,说不上生气,只是觉得狗改不了吃屎,这人同样本性难移。 江临道:“二三四房的几位婶婶都可以说这话,却唯独你不行,也没资格。” “董氏,你记住了,没有我,你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不过你放心,往后我不会再管你的死活,对我来说,少一个会埋怨我的人,更好。” 江临把二三四房的几位婶婶都接去了昭云苑,唯独没接卫夫人。 卫夫人得知消息,放声痛哭,也顺带的大骂了一阵江临是个祸害。 二婶在门外听到卫夫人骂江临,叹了口气,“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明明是卫家拖累了小临。” 四婶接话,“怕是被吓到了吧,只要有人看卫家不顺眼,你就是再安分也一样躲不开,老天不长眼啊。” 江临对此没做评价,反正清醒有脑子的人永远都是清醒的,而拎不清的,一辈子也拎不清。 这一夜,注定无眠,将其他人都安排好后,江临就坐在亭子里发呆,卫云昭在旁边给他包扎。 天将明时,江临说:“卫云昭,我觉得越家人的血都好脏,我想现在就去杀了那狗东西。” 卫云昭替他将袖子拉下来遮住手臂,“嗯,我们问问越恒,如果越家没人能当这个皇帝,我就造反。” 江临转过眼,诧异,“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我不想看你再受伤了,这是第三次了,我都记着。” “这算什么理由,而且还是个马后炮,我都受伤了你才说。”江临才不信。 卫云昭如实说,“因为在他们眼中,人命不值一提。” 他一次比一次更清晰的认识到这个残忍的事实,“今晚他们是冲着云祺来的,一个孩子,我想不明白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竟然兴师动众派了这么多人来杀他。” 江临拍拍他,“因为孩子会长大,长大后会像他们的父兄一样耀眼,让人忌惮。不过最简单的原因是,他死了,你们卫家就绝后了。” 江临戳卫云昭的腿,“毕竟你也不能生。” 卫云昭:“……”无法反驳。 江临起身,推着他走,“天亮了,我们去趟衙门。” 江临吩咐管家安排人把尸体堆到板车上一起送去衙门,不止他和卫云昭,江临还让管家叫上了附近房子被烧的几户人家一起,江临还跟卫云昭吐槽,“尹暨可能烦死我们了,每次去找他都没好事。” 但这事真不能怪他们,如果没人找麻烦,江临觉得自己肯定在高高兴兴地赚银子。 尹暨也的确是不想看到他们的,可没办法,昨晚火那么大,住附近这一块的就没谁不知道昨晚出了事。 所以尹暨连朝都没来得及去上就先到了衙门,但当他看到那一板车又一板车的尸体后,还是惊呆了,就差当场转身让江临他们给运回去。 江临二人还没开口,那些房子被烧的邻居们就围着尹暨让他这个府尹一定要帮忙找出放火的人,要赔他们的房子。 尹暨为了应付这些人,只好让人去帮他告假,今儿这朝是上不成了。 江临并未多说什么,只建议尹暨给长德帝提个醒,坏事做太多,贤名会保不住,别到时候落得跟曹兰儿一样声名尽毁,人人唾骂才好。 以及劝尹暨赶紧辞了这盛京府尹的官,回去当他的大理寺少卿吧,不然迟早要那位爱杀人找事的皇上给折腾死。 尹暨翻了个大白眼,直接让江临滚,江临耸肩,“我这是好心,你还不领情。” 尹暨冷漠地吐出一个字,“滚!” 这夫夫两少来衙门几次他就能多活几年,他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们。 江临听话地推着卫云昭走了,虽然经历了一整晚不愉快的事,但看着同样焦头烂额的尹暨,江临心情稍微好了点。 他推着卫云昭在街上瞎晃悠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两人才打道回府。 路上,卫云昭问江临,“夫人是不是不信我之前说的话?” 江临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话?” “造反,”卫云昭吐出两个字。 江临理解了下,“你是想说我不信你愿意为了我而造反?” 江临想了想说:“也不是不信,从你积极为我挡刀挡箭就能看的出来,你愿意为我奋不顾身做许多事。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你看你冲冠一怒为蓝颜,成了,你就要肩负起治理天下的重担,要为你的数万万子民负责。不成,那些跟着你一块造反的,没一个能讨好,一样会死很多人。” “卫云昭,你做好准备了吗?” 卫云昭没说话,江临又道,“而且我说跟你说是不一样的,我就说说而已,心血来潮。但你说了,你就得去做。虽然一开始我有怂恿你造反的意思,可我后来仔细想过,你当了皇帝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我可能会不要你。” 如果有了其他女人或者男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插进来,他都不能接受。 江临说完就笑了,“嗐,人真复杂,之前想让你当皇帝的是我,现在不想的也是我。” 卫云昭想,他也很复杂,先前坚定说没这个想法的是他,而现在生出这个想法还是他。 江临最后总结,“顺其自然吧,也许再选选,也能选出好苗子,大不了你到时候当个摄政王,咱们选个小孩儿培养,养好就行了。” 两人在大街上商量着要不要当皇帝的事,还以为那皇帝白菜萝卜似的,随随便便就能买到。 荀七跟在两人身后,觉得他家公子和少夫人果真非同寻常,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 大火没能将卫家烧光,想烧死的人也一个没死。 那么多杀手,还捡了有人放火的便宜去杀一个孩子,结果连孩子衣角都没碰着,派去的杀手却一个没回来。 两边收到消息反应后,同款盛怒。 曹兰儿成了废后,住在冷宫,过得并不差,要说最大的变化是,怒上心头想发火没东西能摔,因为屋里没摆件,干干净净就一张床还有一个梳妆台,气得她在长满野草的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然后恶狠狠的咒骂江临和卫云昭二人,完了便是开始谴责秋夕派去的人没用,“让你们将整个卫家都烧了,你们在做什么,是不是以为本宫进了冷宫就敢不听令,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秋夕慌忙摇头,“不是的,是卫家人发现得早,灭火灭得太快,所以才没能烧完。” 曹兰儿依旧骂,“没用的废物,一个都指望不上。” 秋夕请示曹兰儿,“娘娘,那卫家又去报官了,若皇上追究起来?” 曹兰儿冷笑,“追究?本宫在冷宫,一出不去,二见不着外人,关本宫什么事。” 曹兰儿说着,心中倒生出了一个好主意,“放火杀人,还是正三品的朝廷命官,敢这么做的人可不多,既不是本宫,那只能是……” 曹兰儿眼中闪过幽光,让秋夕附耳过来,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去,现在就去办,本宫等着看这场好戏。” 秋夕听到曹兰儿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娘娘,您这样做会出事的。” 曹兰儿满不在乎,“本宫都被废后了,又住着在这冷宫里,还能出什么事,还是你觉得本宫入了冷宫就使唤不动你了?” 秋夕自然说不敢,但还是觉得这样太过大胆,她若去办了,怕会掉脑袋,秋夕打算去东宫问问太子。 而另一边,让干永福安排人去杀卫云祺的长德帝收到了杀手全军覆没的消息,他冷冷地看着干永福,“朕这是养了一群一无是处的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几岁的小孩儿都杀不了,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干永福被吓得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奴才也没想到,那卫江二人竟是这般棘手,如此多的人都除不掉他们,奴才有罪。” 长德帝笑,“你当然有罪,干永福,你是不是忘了朕之前说过什么,朕要你们一定除掉那个小孩儿,否则……”长德帝直接掐着干永福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他不死,你们就得死,那些没用的东西都死了,干永福,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 干永福满眼恐惧,他跟在长德帝身边多年,自然清楚长德帝这是真动了杀心,“皇…皇上饶命,求皇上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干永福丝毫不敢挣扎,只能求饶,长德帝手越来越用力,直到干永福两眼翻白,差点就要咽气了他才松手。 干永福一阵剧咳,跪在地上谢恩。 长德帝问,“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干永福断断续续的答,“奴才…知道,奴…奴才这就去办。” 长德帝摆摆手,“去吧,别让朕失望。” 干永福连滚带爬地出了长德帝寝宫,而长德帝自是去找他的美人去了。 沉浸在温柔乡的长德帝自然不知他那位被打入冷宫的废后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盛京街边的一处茶馆,新进了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子,一进门,几人就聊开了,“都听说了吧?” 有人点头,“听说了,还真是没想到。” “可不,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一人发问,另两人点头附和,脸上表情微妙,只一人莫名其妙,“你们倒是说清楚啊,什么情况,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没想到?” 几人似乎还挺为难,犹豫着不肯说,问话那人立马保证他绝对保守秘密,不会说出去。 “行吧,”领头那人道:“那我就告诉你,据说昨天晚上卫家那一把火是咱们皇上让人放的。” 这可把听的人惊呆了,当场就叫了起来,“怎么可能,咱们皇上好好的怎么会让人放火烧臣子家,这绝不可能。” 他这一嚷嚷,周围的人全看了过来,同桌的人立马起身捂住了他的嘴,“喊什么,还想不想听了?” 那人自然点头,捂着嘴重新坐好,表示自己绝对不喊了,但经过这一出,周围的人自然竖起耳朵在听这几人聊什么。 领头那人接着道:“怎么不可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废后跟卫肃将军有一腿,皇上把皇后都给废了,还能饶过卫家不成,昨晚可不止放火,你们是没看到,今儿早上卫家推到了好几板车的尸体到衙门去。听说都是去杀卫大人的,你们想啊,那么多杀手,要不是个有身份的,上哪儿找那么多杀手去。” 听的人认真点头,“也是,所以说这皇上闹这一出,是为了报复卫家呗。” “可不,咱们这皇上心眼儿也忒小了些,不说这卫肃将军已经死了,就说这事本来也不是卫肃将军的错,他为了躲废后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都跑边关去了,这做得还不够吗?结果废后因爱生恨杀了卫肃将军,皇上还派人杀卫肃将军的儿子,这叫什么事。” 另两人点头,“这卫家也真够倒霉的,碰上这么个小心眼的主。” “可不,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实在可惜又可悲。” “嗐,算了,这些事也就咱们私底下说说,你们可千万别到处传,要不然让那位知道了是要掉脑袋的,你们想想卫家送进衙门的那些杀手,还不知养了多少人呢,想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可太容易了。” 几人对视一眼,全都闭口不言,喝完茶就匆匆走了。 但同一茶馆坐在周围的人是全听见了,如此惊人的消息,自然是要立马分享出去的。 当长德帝收到消息时,盛京有过半的百姓都知道他因不满卫肃跟废后有一往事,杀人放火要除掉卫家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知道说什么,问大家好,爱你们(づ ̄3 ̄)づ╭?~感谢在2020-11-22 23:09:02~2020-11-23 20:5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筝成林 24瓶;木易相逢 20瓶;花开半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干永福还没想好杀卫家那小孩儿的新法子, 就灰溜溜的回来同长德帝禀报宫外发生的事了。 长德帝听完还愣了下,“你再说一遍!” 干永福只好小心翼翼地又重复了一遍,长德帝的脸逐渐拉垮, 手中的笔被他重重拍在桌子上, “真是好大的胆子, 竟连朕的舌根子都敢嚼, 果真是朕太过仁慈, 让这些不知死活的秋后蚂蚱蹦太久了。” 长德帝都没问便认定是卫云昭所为, 直接吩咐干永福, “宣卫云昭进宫,朕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脑袋够朕砍的!” “皇上,奴才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干永福低着头, 比起往常, 谨慎又恭顺了许多。 脖子上的指痕清晰可见,这会儿已变了色, 长德帝施舍一般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朕让你杀卫家那小崽子没成, 你现在还想替卫云昭求情?” 干永福慌忙跪地, “皇上息怒, 奴才是万万不敢的。” 长德帝抬脚踹了他一下,干永福跌了个屁股蹲儿, 然后得了长德帝一句起来的话,“那你想说什么?” 干永福道:“皇上,今日曹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秋夕出过宫。” 干永福一句话就让长德帝转变了自己的怀疑对象,“废后,曹氏, ”长德帝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朕倒是把她给忘了,如今的曹氏可跟朕不是一条心。” “那你去命人查查,到底是废后,还是卫家,朕就想看看到底谁的胆子更大一些。”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打听。” 干永福正要退下,长德帝又开了口,“冷宫该有冷宫的样子,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干永福,这些事不该朕来提醒你。” 语气危险,让干永福觉得上午那种被掐着脖子快要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硬着头皮应声,“是,奴才一定好好整治下头的人,绝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冷宫外有禁卫军看守,进去的主子不能外出,宫女需要去取膳食可以走动,但冷宫的宫女出宫那是绝不允许的。 曹兰儿虽成了废后,可她之前毕竟是皇后,而且还有太子,禁卫军们对曹兰儿这态度也没怎么变。秋夕身为曹兰儿身边的大宫女,之前时常帮曹兰儿出宫办事,跟宫门口的禁卫军都混熟了,她要出宫,一时还真没人觉得哪儿不对。 等干永福找禁卫军统领传达了长德帝意思,这些人才反应过来,曹兰儿已是废后,身份远不如从前,她身边的宫女也没了出宫办事的资格,心思便也活络了起来。 传言一事干永福查得很快,没多久便证实了,就是废后曹氏让秋夕安排的,秋夕直接被带到了长德帝跟前。 长德帝出声,“秋夕,你可知罪?” 秋夕跟在曹兰儿身边多年,对长德帝自然是熟的,但秋夕从没像今日这般怕过长德帝,也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的主子已不是皇后,只是个关在冷宫里的宫妃而已。 皇上兴许不能对娘娘做什么,但要处置她这样的宫女,再不用像以前一样还要顾忌娘娘的脸面。 秋夕一时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认这个罪,她不能背叛娘娘,但皇上问起,必然是已经知道她做的事。从娘娘吩咐她找人传谣时她就知道瞒不过,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而且这件事还涉及到了太子殿下,秋夕怕这是她家娘娘一时冲动想出来的法子,不敢去办,所以悄悄跑了一趟东宫,问过太子殿下的意见。太子殿下不仅没觉得不对,还很积极地让她快点,甚至安排了人给她帮忙,所以谣言才能传得这么顺利。 “大胆!皇上问你话呢,还不快说。” 秋夕半响不说话,干永福便出言训斥。 秋夕砰砰砰地磕头,“奴婢知罪,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了奴婢这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长德帝似乎在欣赏秋夕磕头的样子,直到她脑袋磕破,血从额头流到鼻翼,长德帝才轻描淡写说了声,“起来吧。” 秋夕自然是不敢起的,干永福便在旁边催她,让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一说。 秋夕没扯太子没提废后,只说是她一人的主意,说完又开始磕头。她要表忠心,在这宫内,忠于主子的人或许能有条活路,但不忠之人,不管落到谁手里下场都不会好。 长德帝没心思再看,挥挥手,吩咐干永福,“带出去磕,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就磕死算了。” 一个宫女的命,长德帝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而秋夕闻言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竟当场晕了过去。 干永福嫌弃地看了一眼,连忙唤来人,“拖出去拖出去,不争气的东西。” 长德帝投来视线,不过只淡淡一眼,干永福便觉得背脊发寒,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长德帝觉得着实无趣,心里又气曹氏跟他对着干,长德帝起身,“去冷宫!” 干永福仅从语气判断,知道长德帝在生气,废后怕是要吃些苦头了,不过干永福自顾不暇,也没那个心思去同情旁人。 跟着长德帝一路到了冷宫,曹兰儿正坐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容貌,是个美人,可惜迟暮,皱纹横生,一张脸逐渐苍老不好看,远不如当年。 曹兰儿越看越生气,见着长德帝来了,也只敷衍的叫了声皇上,连礼都不行。 这般态度自然是激怒了本就不悦的长德帝,他走过去,抬脚直接踹倒了梳妆台,并且怒道:“曹氏,朕警告过你老实些!” 梳妆台倒地,台面上摆着胭脂水粉和首饰散落一地,铜镜也掉在了地上,旋转着发出刺耳的响声。 曹兰儿起身,淡然看向长德帝,“皇上今儿怎么有闲心来冷宫散心了,莫不是你关在寝宫的那位美人叫你折磨死了,你又惦记上了臣妾这个废后?” 长德帝背着手,眼中怒意飙升,“你也配!” “曹氏,少在朕面前胡扯,朕只问你,外头那些传言是不是吩咐人去做的?” 曹兰儿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笑了,“皇上不是查清楚了才来找臣妾的吗,既然已经查到了,又何必多此举一问,臣妾认,那就是臣妾让人做的。” 曹兰儿靠近长德帝,手搭在长德帝胸口来回抚摸,“皇上,你先前将所有罪名都推到臣妾身上时就该想过会有今天,况且,只是一个小小的传言而已,对皇上起不了什么影响不是吗?” 长德帝抓住曹兰儿的手狠狠甩开,然后捏住曹兰儿的下巴,“朕也早就警告过你老实点,看来是想要先送几颗曹家的人头进宫陪你,你才能学乖,既如此,那朕就成全你。” 长德帝用的力道很大,曹兰儿觉得自己下巴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她想抽开,长德帝却不松手,曹兰儿只好去拍长德帝的手,不过还没打下去,就被长德帝抓住,然后将她重重一推,直接将人推倒在地。 曹兰儿半趴在地上没动,仰望着长德帝,“皇上以为用曹家人的命就能威胁我吗,你要杀他们尽管杀,最好是一个都别留。” 说到曹家人时,曹兰儿眼中有恨意,看得长德帝都心惊,没想到这个女人狠起来竟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娘家人。 “曹氏,你别忘了,还有太子,你若再敢闹幺蛾子,朕就废了他,一辈子幽禁,让你们母子此生都不能再见!” 曹兰儿并不怕什么一辈子不能相见,她只怕长德帝废了太子,让太子再没有登基当皇帝的可能。 但这会儿,曹兰儿不可能认输,她自己慢慢站了起来,捡起铜镜坐回椅子上举着铜镜看自己的脸,“废了太子,皇上就不怕将来找不到人接手你的江山吗?” 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模糊,曹兰儿又解释了一句,“皇上,当你只剩太子一个儿子时,你还有得选吗?” 长德帝听出了曹兰儿话里暗含的意思,两步上前揪住了她的后衣领,“曹氏,你做了什么?” 曹兰儿勾起唇角笑,“臣妾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帮太子除掉一些威胁了,皇上您猜,您一心盼望的大皇子殿下何时能回京?” 看着长德帝即将爆发的愤怒面容,曹兰儿笑得更开心了,还带着丝丝魅意,“也许就跟卫肃一样,永远都回不回来了吧。” 长德帝揪曹兰儿衣领的手放在了她脖子上,狠狠的,用着力,手背青筋凸起,是要掐死曹兰儿。 曹兰儿快喘不过气,眼睛翻白,连挣扎都要挣扎不动了,长德帝才松开她,将人重重扔在地上。 曹兰捂着脖子咳嗽,咳着咳着就笑了起来,“咳……皇上,你千不该…万不该让臣妾做了你的对手。”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因为你不敢,堂堂大越天子,也有害怕的事,真是可笑,可笑啊哈哈哈哈。” 长德帝憎恶地看着曹兰儿,“疯女人。” 他吐出这三个字,转身就走。 曹兰儿冲着他的背影喊,“对,臣妾是个疯女人,皇上可千万别再来招惹我,否则臣妾也不知道自己发起疯来会做什么。” 长德帝带着怒气而来,又带着满腔怒火而走,只恨自己当年眼瞎,娶了这么个恶毒又疯魔的女人。 一出冷宫长德帝就让干永福去打听皇后是不是派了人到边关去杀大皇子,又让干永福安排一队暗卫去保护大皇子,务必让他顺利回京。 大皇子是长子,长德帝对这个大儿子自是疼爱过的,只不过后来大皇子喜欢打打杀杀,还险些闹出个克妻传言,长德帝才对他态度淡了些。加上那会儿太子争气,又会讨他欢喜,大皇子又主动去参军跑去了边关,长德帝便把对大皇子的宠爱全转移到了太子身上。 但长德帝不这么想,他现在觉得大皇子是让曹氏和太子这母子两故意逼走的,是太子强行抢走了原本他要给老大的宠爱。 长德帝一想起曹兰儿就满心厌恶,想起太子也没好哪儿去,以前的喜欢全变成了憎恶,就这么一会儿自我脑补的功夫,长德帝就生了废太子的心思。 并决定绝不能让皇位落入太子手中。 长德帝继续吩咐干永福,“派人盯紧了太子,不许他跟冷宫那边有任何联系,另外去长宁宫传旨,让老六来见朕。” …… 卫家大晚上来了位客人,严格点来说是个想当卫家姑爷,但成不成很难说的人——六皇子越恒。 越恒大晚上溜出宫,给江临他们送来一个好消息,他要出宫建府了。 大越的皇子出宫建府就意味着能进入朝堂,能培养自己的势力争皇位了。 越恒其实早已经到了出宫建府的年龄,但之前曹兰儿压着没让,一是怕太子多一个对手,另一个则是想将人困在她眼皮子底下飞,方便拿捏。 而现在曹兰儿成了废后,长德帝又被曹兰儿的所作所为气到了,更怕曹兰儿的话成了真,他最后只剩太子一个儿子,皇位不得不传给他。 于是长德帝一边让人去接大皇子回京,一边安排越恒出宫建府,想把他培养起来对抗太子。 许是越恒不被曹氏所喜,长德帝对曹氏和太子的不满并未牵连到越恒身上。 越恒自然是高兴的,出了宫,他见苏乔就方便多了,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每次悄咪咪出宫,待不了多久就得回去,越恒现在就盼着长德帝赐给他的府邸能尽快翻修好,他能搬进去住。 江临和卫云昭听完有点小小的疑惑,江临问他,“你大晚上□□进卫家,就为了跟我们说这个?” 越恒一点没觉得不对,“不然呢,这么大的好消息,本殿自然该亲自来告诉你们才对。” 就更迷惑了。 江临问,“为什么?” 越恒答,“你二人是兄长,我合该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听出来了,是真的很想做卫家姑爷。 不是很当这个兄长的江临,“哦,”冷漠脸。 卫云昭倒是问了点不一样,“殿下有意争皇位?” “没有,”越恒答得可干脆,并给出了理由,“脏。” 江临觉得从越恒对皇位的态度来看,他还是挺看好他和苏乔妹子的。 “皇位迟早是要换人的,那不知六皇子心中可有适合的人选?”卫云昭再问。 越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我不能说,不过你们可以放心,那个位置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就算有人想,我也不会允许。” 大晚上的,看不清越恒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能从他的语气判断,对于能继位的新皇他早有人选,但绝不会长德帝那样的货色。 “既如此,那我们就放心了,也请殿下能说到做到,”卫云昭朝越恒拱手,行了一礼。 越恒起身虚扶了卫云昭一把,笑道:“其实我还以为会造反,当时我曾想过,要是你造反的话本殿就帮你一把,真可以,”越恒语气满满的遗憾。 江临看了六皇子一样,在心头骂曹兰儿跟狗皇帝,看看把这孩子都给逼成什么样了,要把自家的皇位拱手送给别人。 当然,如果曹兰儿和狗皇帝听到越恒这话,估计不气死也得当场吐个血,江临真想说给他们听听。 越恒出宫建府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以后往来要商量什么事也更方便,越恒在宫中安排了不少眼线,宫里的消息也不会断。江临看在苏乔妹妹的面上,打算等越恒搬到他的六皇子府后,做顿饭给他庆贺下。 六皇子跟苏乔一块待的时间长了,自然知道江临做饭好吃,手艺无人能比这事,但他每次来的都不是时候,一次也没吃上,江临这一提,越恒就记在心里了,并转身就走,“本殿这就去告诉苏苏这个好消息。” 江临看着眨眼就消失不见的越恒,感叹道:“六皇子最大的进步大概就是这称呼从苏乔变成了苏苏。” 卫云昭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临儿是在暗示为夫也唤你临临吗?” 江临觉得热,冷漠地起身坐回了石凳上,“不,你叫我江临就好,”这么热的天,江临毫无黏糊劲儿。 卫云昭很失落,觉得这天气阻碍了他跟夫人亲密,自从天热起来后,他们连睡都很少一块睡了,更别说做别的事。 卫云昭深深觉得这样的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唤来荀七,让他往屋里多放几个冰盆,今晚他一定要跟夫人一块睡。 江临全然不知卫云昭心里的想法,他在想原著剧情,算算时间,蝗灾快来了,江临想趁长德帝派杀手铲除卫家人这事的传言还没彻底过去,他想再搞长德帝一把。 说起这个传言,江临也是出了力的,从收到曹兰儿要把杀人放火的事推到长德帝身上后江临就开始编故事,编好了让人伪装成曹兰儿那边找的人出去传谣,要不然就凭曹兰儿安排的那几个人,消息怎么可能扩散得这么快。 而长德帝处理这事也简单,让盛京府衙出银子,补偿了卫家和附近几户房子被烧了的百姓,然后将杀人放火的事推到了二皇子身上。 说那些杀手二皇子曾经的手下,造反失败后逃走的反贼余孽。而他们来刺杀卫云昭则是因为当初二皇子是因为卫云昭领兵打败了二皇子,所以才会导致二皇子造反失败并且被斩首。 这些人是来给他们死去的主子报仇的。 这个解释还算合理,多数人都是信的,把已化作白骨的二皇子里外来回都问候过。 而长德帝则表示他虽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但他自己是好的,绝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给卫家赏赐了许多东西来安抚卫家,表示绝不会因为一些往事来针对卫家。 事虽然轻飘飘地揭过去了,但才发生过,大家都有印象,如果再有大事发生,就很适合二次利用。 “夫人,夫人……” 卫云昭手在江临面前晃了晃,江临想的太入神,卫云昭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听到,“啊,怎么了?” 卫云昭抓着他的手要出亭子,“时候不早,回屋休息了。” “哦,”江临下意识的推着卫云昭进屋。 卫云昭问他,“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江临道:“在想怎么对付狗皇帝来着。” 卫云昭拍拍床,“我觉得这个时候还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东西不太合适。”他冲江临眨眼,充满了暗示。 江临刚想说热,他不要,但还没开口就到床边左右各放了一个冰盆,屋里其他地方也有,一点不热,凉得刚刚好。 江临哪还有不明白的,他凑过去笑卫云昭,“色鬼。” 卫云昭手放在自己腹部的位置,道:“夫人好久没临幸它,它想夫人了。” 江临下意识搓搓手,直接摸了上去,“我也怪想的,”就是天太热,不好发挥。 江临可想念现代的空调了,吹着空调在床上翻滚的滋味,光想想他就觉得自己邪念丛生,很想扑倒卫云昭。 不过现在有冰盆,似乎也还行,江临把卫云昭抱上床上,直接扒开他衣服,“那我先摸摸它。” 卫云昭伸手扣住江临后脑勺,“那我也先亲亲夫人。” 男人吧,不动心思还好,但一旦动了心思,还有条件,就容易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江临说,“我觉得我们可以过段时间就在屋里摆几个冰盆,你懂我的意思吧?” 卫云昭可不能再懂了,他征求江临的意见,“其实我想每天都摆。” 江临拒绝了他,“等你腿好了再说吧。” 其实江临也怪不解的,他翻个身蹭在卫云昭身上亲他,“你说你在外面装就算了,怎么跟我在床上也装,你这身子,浑身上下,有哪儿我没看过没摸过,你什么样我不清楚吗?” 卫云昭被江临亲得有些痒,挺了挺胸,温声道:“我想跟夫人再成一次亲,真正的成亲,拜堂的时候我是站着的。” 江临懂了,仪式感。 他手指在卫云昭胸前玩弄着,“行吧,那就再等等。”语气有些些不满。 卫云昭便笑,“我怎么觉得夫人比我还急了,先前我想要时夫人还不答应。” 江临理直气壮地说,“谁让我馋你身子呢。” 第78章 古人惯爱求神拜佛, 佛道两教传承多年,所以道观寺庙几乎随处可见,像盛京这样的皇城外, 大大小小寺庙道观足有十几家。 盛京城外众多寺庙道观中, 香味最为旺盛的却是一处名叫莲花庵的尼姑庵, 因本朝曾有一位公主在莲花庵带发修行过, 是以前来烧香拜佛的女眷格外多。 也因为莲花庵在皇家挂过名, 盛京中那些犯了错需要静思己过的贵女们也都会被送到莲花庵来, 比如清河郡王府的蒋柔, 也比如赵家的那位姑娘。 还比如长德帝一直让人在找却怎么都没找到的苏贵妃以及四皇子。 也是,苏贵妃是女子就算了,但谁能想到四皇子一个男子也藏身其中,长德帝派出来的人各处都找过, 寺庙和道观明搜暗探, 用了不少法子,却唯独没去过尼姑庵。 相当于, 四皇子和苏贵妃母子就在盛京城外安安稳稳待了大半年时间, 无一人来打扰。 四皇子还在这尼姑庵里成功获取了蒋柔的芳心, 让这位清河郡王府的嫡女满心满眼都是他, 哪怕跟着造反也丝毫不惧。 甚至将明君辅佐人选绑定成了四皇子, 没错,就是江锦月之前的那个明君辅佐系统, 在搜寻很久之后,系统找到了它在这个世界的第二任宿主,蒋柔。 蒋柔心中有仇恨,并有强烈想要改变现状打脸炮灰角色江临和卫云昭的想法,故而被系统选中绑定。 被系统绑定后没多久, 四皇子和苏贵妃便出现在了莲花庵,蒋柔在尼姑庵里过得清苦,不仅一点没思过,反而恨不能直接扒了江临二人的皮。又正好碰上四皇子是个能说会道,会讨人欢喜的,几乎没几天功夫蒋柔就沦陷了。 直接确定了她要帮四皇子造反,登基,陪四皇子一起受万人敬仰,千古流芳。 系统忽悠人还是老一套,但被系统选中的人又都是吃这一套的,所以忽悠起来一点不费劲,只要系统多说几遍,当人上人,什么万古流芳之类的想法就会刻在宿主骨子里,哪怕是疯了都忘不掉。 系统给蒋柔发布的第一个任务杀了江临,系统绑定蒋柔之后便着重标记了两个人,江临和卫云昭,并告诉了蒋柔,这两人活着会对四皇子造反登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对于江临,系统要求直接除掉,因为他是不稳定因素,就连系统也预料不到他会做出什么事,又知道些什么,所以绝对不能留。 对于卫云昭,系统的建议是先拉拢利用,然后再除掉,并表明在利用完卫云昭之后必须除掉他,否则卫云昭会影响到整个大越的命数,致使大越改朝换代。 蒋柔自然是恨不得这两人死的,她原先对卫云昭那点爱意早已转化成了恨,她压根就不想听系统说的什么利用,只想直接让四皇子直接除掉这两人。 二皇子造反之前就派人把苏贵妃和四皇子偷偷送出去了宫,也留了不少人马保护他们,所以四皇子手中是有可用之人的,他原本也打算听蒋柔的话派人去杀卫江二人,不过得知去杀他二人的杀手尸体都是一板车一板车往府衙运的后,四皇子就熄了杀这两人的心思。 他手上就那点人,若折在了这二人身上,他还拿什么造反。 哪怕蒋柔再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江临二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跟系统做交换,换了一个新任务,然后从系统那儿知道了今年有蝗灾会大旱的消息。系统要求四皇子利用蝗灾旱灾的事至少除掉一个会阻碍他登基的皇子,并且获取足够的民意,为以后打下基础。 系统给出的皇子人选有大皇子,太子以及六皇子,四皇子只需除掉三人其中一个便算完成任务,系统会提供下一步计划。 “灾民何时能进城,有多少人?” 蝗虫过境,寸草不留,提前得知会发生蝗灾的四皇子早安排人蹲守在系统给出的几个村子附近,只要蝗虫一来,就立马让受灾的百姓迁到盛京来。四皇子让他手下人说的是,他们是大越的百姓,到了盛京,天子脚下,皇上一定会管他们的。 手下人回道,“此刻已经在进城了,再过两日,应该所有人都能进去,三个村子,来了五六百人,按四皇子您的吩咐,没让他们死,有重病的抬也抬到了城门口。” “好,”四皇子满意的点头,“你们做的不错,好好盯着他们,这可是要助本皇子成大业的人。” “不过这些还不够,太少了,你们继续去寻,都往盛京送。” 手下人道:“殿下,无需属下们再特意去接人,今年干旱本就没什么收成,蝗虫再一过境,颗粒无收,没有吃喝的百姓自己便会往别处跑,来的最多的就是盛京。” 今年这灾,影响广泛,连被称之为粮仓的江南都遭了灾,缺水,田地干到起裂缝,粮食至少减产一半,整个大越这一年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更不知要死多少人。 盛京是皇城,在百姓看来,哪都可能没粮食吃,唯独盛京不会没有,为了活命为了一口吃的,不用任何人安排,他们自会前赴后继地朝盛京而来。 四皇子笑了,“来就好,本殿就怕他们不来。” “既然不用去寻人了,就抓紧时间将粮食运到庵中,等灾民一多,就得用上了。” “是,”手下人领命离去。 四皇子手下刚离开,蒋柔便走了进来,被四皇子一把拉入怀中,蒋柔将头靠在四皇子胸前,“殿下,何必要自己出粮食,让他们去卫家取粮食呗。” 四皇子来了兴趣,让蒋柔仔细说说。 “派人杀江临和卫云昭二人是很难除掉他们,可让这些难民上门要粮呢,殿下可知饿急了的人会做什么?他们会吃人,那么多难民,一拥而上,江临那个贱人再厉害又能挡住多少人?再说,他若敢杀普通百姓,那便是死罪。”温声细语,说出来的话却是再恶毒不过。 “而且一群总归要死的难民,就算不成,也不可惜,殿下你说对吗?” 四皇子听着很心动,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卫江二人既是一定要除,那何不正趁这次机会将灭了他二人,而且就如蒋柔所说,就算不成,死的也是些无知贱民,于他也没什么损失。 四皇子低头在蒋柔脸上亲了一口,“还是本殿的柔儿聪明。” 蒋柔被亲得害羞,娇声唤,“殿下。” 四皇子的手也逐渐不规矩起来,握着蒋柔纤细的腰肢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柔儿放心,待事成,柔儿便是朕的皇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朕会宠柔儿一生一世。” 还未登基,四皇子私下的自称便已经是朕了。 蒋柔又羞又满心期待,盼着这一天能快些到来。 二人大白天在这本该清修的庵堂里翻云覆雨,却谁也没觉得不对。 缠绵过后,便又开始打起了坏主意,蒋柔再对四皇子提议,“殿下,引灾民去卫家的事不如就交给赵丹萍吧,她一直对卫云昭念念不忘,我们就正好给她这个机会,事成那是好事,若不能,赵丹萍也能借救命之恩留在卫云昭身边,给我们当眼线。” 反正是个蠢货,也只配当一颗棋子。 四皇子刮了下蒋柔的鼻子,“可本殿下怎么听说你也心悦过卫云昭,还说非他不嫁?” “殿下,”蒋柔娇嗔一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卫云昭现在就是个残废,哪能比得上殿下,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四皇子也就是随口一说,感情这种小事他才不会放在心上,再则说,蒋柔的身子还是他破的,他自然知道她跟卫云昭没什么。 “好了好了,本殿不提就是,”四皇子安抚的拍了蒋柔两下,然后道:“那引难民去卫家的事便交给柔儿来办好了。” 蒋柔脸上闪过一丝阴狠,“殿下放心,这次,我定要叫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赵丹萍跟蒋柔不一样,她是赵家弃子,从来了莲花庵,赵家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更别说给她送吃穿用具来,赵家就像彻底忘了有她这么个人一般。 赵家人什么样,她不是不清楚,只是以前觉得自己是赵家大房嫡女,总归是不一样的,可直到出事,赵家把所有事都推到她一人身上,赵丹萍才发现哪有什么不一样,以前不过看她有用,能嫁个好人家给赵家带来帮衬罢了。 赵丹萍就是后悔,后悔自己没能再豁出去一点,直接跟卫云昭生米煮成熟饭,彻底成了他的人。如此一来,不仅赵家不会放弃她,她在卫家也能过上好日子。兴许已经怀上孩子挤掉江临成卫云昭正妻了。 赵丹萍虽然知道四皇子和苏贵妃都在庵里,却是不敢去招惹这二人的,一向避而远之,就连蒋柔已经跟四皇子搅和在一起的事她都不知道。 蒋柔也不想让赵丹萍知道,主要怕这个女人会乱说,坏事。 她找上赵丹萍,假客套几句后,开始说起了来意,“丹萍妹妹,你不是一直心悦卫云昭吗,姐姐有个法子能让你嫁入卫云昭,并让卫云昭心甘情愿地接纳,你可愿……” 蒋柔话还没完,赵丹萍就点了头,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太想了,她受不了山上这青灯古佛的尼姑日子。 “我要怎么做?”赵丹萍期待的问。 蒋柔勾起唇角,在心里骂了一声蠢货,然后开始说她的计划,“最近盛京来了许多难民,我收到消息,这些难民无家可归,又没有吃的,怕是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尤其是百姓都知道卫肃将军是好人,这些人会觉得卫云昭是卫肃将军的儿子,肯定不会不管他们,会上卫家讨要吃食钱财。” “这关卫家什么事,百姓有难自然有朝廷赈灾救济,卫公子如今也不容易,哪来的钱财救济这么多人,”赵丹萍听完蒋柔的话很不高兴。 蒋柔道;“卫云昭是没有,但不是还有江临吗,所有人都知道江南云家有多富。云婉烟的嫁妆,云家给江南送的年礼,这些钱财加起来可够养不少了。” 提到江临,赵丹萍就拉下了脸,满是愤恨,如果不是因为江临,她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赵丹萍骂道:“果然是个祸害。” 蒋柔看到她的反应,笑了,也跟着骂,“可不是,但这次过后,这个祸害就会彻底消失了,丹萍妹妹,这得看你是否狠得下心了。” 对付江临,哪有狠不下的心,赵丹萍坐直身体,“蒋家姐姐,你直说便是,我一定不会让卫公子因为江临这个祸害受到任何伤害的。” “那就好,你附耳过来我悄悄跟你说,你这么做……” 蒋柔在赵丹萍耳边嘀咕完,然后道:“妹妹,只要你信姐姐的,姐姐保证,你就是卫云昭名正言顺的夫人,且谁都不能跟你抢。” 赵丹萍有些犹豫,蒋柔顿时拉下脸,“怎么,这还没开始,妹妹就不乐意了?” 赵丹萍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愿意,就是有些舍不得,那么多珠宝钱财,真的就要白给那些难民了吗?” 被赵丹萍一提醒,蒋柔也觉得有些可惜,一群贱民怎么配拿那么多好东西走,蒋柔眼神暗了暗,心中又生了新的想法,“放心,有姐姐在呢,那些难民拿了东西姐姐也会想法子要回来的,到时候再送给你,往后便是你的嫁妆了。” “多谢姐姐,妹妹一定尽心,绝不辜负姐姐的好意,”只要事成,人和钱财便都是她的,赵丹萍喜不胜收。 “既如此,那妹妹就准备准备,这两日便下山进城吧,姐姐在山上等你的好消息。” 赵丹萍起身送蒋柔离开,等人走远,赵丹萍关上门,捧着脸痴痴的笑了起来,还轻声念,“卫公子,你就快是我的了,我也很快就是你的夫人了。” …… “少爷,今儿街上突然出现了好多难民。” 常安出门跑腿帮江临买吃食,发现不对,匆匆跑回来向江临禀报。 江临闻言皱了皱眉,“你仔细说说,都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 江临一问,常安就很有话说了,“少爷,你是真想不到这些家伙有多聪明。怕穿得太破烂城门口的守卫不让进,就全穿着好衣服进的门,还有些人推着板车装的菜和粮食,还挺像进城卖菜卖粮的。结果进了城,这些人就找一个没人的巷子换了一身破烂衣服,然后一大群人凑在一起,在街上开始游荡乞讨。” “我就是看街上突然多了很多不认识的乞丐,觉得不对劲儿,这才去打听,真是不看不问不知道,这一问才晓得竟有好几百人靠这样的方式蒙混过关进了城。” 各地大旱的消息已传到了盛京,这两日也有报蝗灾的,盛京出现难民是迟早的事。但江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好像大灾刚一有苗头,这些人弃家往盛京来了。 但显然不可能,不说百姓一般不会舍得离开故土,一旦走了,房子田地就全没了,那可是几代人祖祖辈辈挣下来的,对百姓来说太重要了,他们肯定是舍不得丢的。 就算真的被逼无奈要背井离乡到别处找活路,那一路过去已是风尘仆仆狼狈不堪,哪还有什么好衣服穿,有粮食蔬菜卖的,更想不出这种进城方式。 太不对劲儿了。 江临正想着,就听常安又说了一句,“要不是我打听得清楚,知道这些人真是难民,否则我都以为他们是被人组织起来要造反的。” 组织?造反?江临一下抓住了关键词,他神色严肃地吩咐常安,“你去账房支点银子再上街一次,去问这些难民,打听清楚是谁让他们来盛京,以及给他们许诺了什么好处。” 常安见江临这个反应,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应了声转身就往外跑,“少爷你放心,我一定把所有事都给问清楚了。” 常安走后,江临自己也出了门,先去了一趟周家,他想跟周父打听下长德帝对这次大灾的看法,赈灾肯定是要赈的,但具体怎么安排,出多少银子,钱粮什么时候能下到地方,都得有个章法和具体时间才行。 江临见了周父先把街上有难民以及自己的猜测说了,“周伯伯,这些难民来得太快,还会遮掩,显然是有组织的,我怀疑是有人要利用这些难民生事。” 周父是个聪明人,江临一说他就能想到这些难民一旦闹起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问江临,“你是想我尽快把这事上报朝廷?” 江临点头,“不仅如此,这个东西也请周伯伯一并呈上去。”江临掏出一本装订好的册子递给周父。 周父接过翻开看了看,见上面画的竟是蝗虫,还写着蝗虫的吃法,周父连翻了几页,发现皆是如何吃蝗虫,竟看得他有点馋。 “这蝗虫当真能吃?”周父问。 江临颔首,“自然,而且可以用来喂鸡鸭,人吃大蝗虫,鸡鸭吃虫卵,只有虫卵少了,才能彻底解决蝗灾,要不然今年整个大越都危险。” “这册子我明日早朝会呈上去,难民的事你们就别管了,那位本就看卫家不顺眼,这要是再给你们扣上一顶利用难民造反的帽子,到时候整个卫家都逃不掉。” “多谢周伯伯,周伯伯放心,我们不会随便掺和的,那册子的事就麻烦周伯伯呈上去了,我就先告辞了。” “好,”周父起身送江临到书房门口,还把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叫了出来,让他送江临出去。 江临没打算回去,他还要再去一趟杜家,周成望一听他要去杜家,立马就说要一块去。 上马车后,江临仔细盯着周成望上下打量,周成望被他看得发毛,小心抱住了自己,“临儿,你不会又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吧,我告诉你,我不会从了你的,就算你强迫我也不成。” 江临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做什么白日梦,我只是在想,你和杜玉翎打算什么时候跟家里坦白。” 周成望神色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地说,“坦…坦什么白,我两又没事。” “呵,”江临轻笑一声,“小望子,你看看你自己那心虚样,说这话的时候脸疼不疼啊。” 江临原本也没想这么多,只是见这两人天天跟穿连裆裤似的搅和在一起,还都没成亲的意思,想打听下他们的未来规划而已,哪成想这么一句话就给诈出来了。 “谁…谁心虚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哪来的心虚。”如果说话不结巴,眼神也不乱瞟应该能多一点点可信度。 江临掰正周成望脑袋,让他直面自己,“怎么,你俩连我都要瞒着?” 周成望几乎一瞬间就败下阵来,整个人都丧丧的,“没想瞒你,就我两…自己都才发现,这不是在一起久了,就那么什么了嘛。” 日久生情,江临表示懂。 “既然之前都没发现,那现在怎么就知道了,”江临生了八卦的心思,拉着周成望让他仔细说说。 提到这事,周成望也不丧了,反而是多了几分不好意思,“杜玉翎他娘要给他相看媳妇来着,我一想他会跟别人的女人成亲,成天腻歪在一起,心里有些不舒服,就想…想明白了啊,”周成望嘴硬的表示就是这么回事。 “哦,”江临很失望,“我还以为会闹你娶了别的女人,从此我们就各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但又自己一个偷偷躲起来喝闷酒藏在被窝里哭的戏码呢,原来都没有啊。” “谁哭了,反正我没哭,”周成望不肯承认。 但这个反应吧,江临怎么看觉得中间还有事,不过他也没继续追着问,而是问起了两人的打算,“你们想好了吗?” 江临不觉得两个男人相爱有错,更不特殊,一切从心就好。 “没有,”周成望瞬间切换到沮丧模式,“怕我爹打断我两的狗腿。” 江临纠正他,“你爹应该只会打断你的狗腿,而杜玉翎那边有他亲爹呢,也许以后卫云昭就有轮伴了,”一起坐轮椅的小伙伴,简称轮伴。 周成望冲江临道:“你是过来人,给我们出出主意呗。” 江临一点不觉得自己是过来人,他这情况不一样,毕竟当初还是被打包送出的,完全不存在打断腿这种情况。 他看着周成望,认真道:“其实没什么主意可出,只要你和小翎子两个人都想清楚,确定是不是就算被打断腿也要跟彼此过后半辈子,想好了,便没什么能阻碍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又把定时时间搞错了…… 感谢在2020-11-24 20:46:43~2020-11-25 20:1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风的你 20瓶;夹心团子 5瓶;花开半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说没想好的周成望等马车一停在杜府门口, 就麻溜的跳下马车,一边喊着杜玉翎的名字一边跑进了杜家大门,熟门熟路宛如自家。 江临就这么被抛在了后面。 江临:“……” 此刻江临的内心想法大概就是——呵,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门房虽然也认识江临,但对他比对周成望客气多了, 还问他找谁,要给他领路,好像他头一回来杜家一样。 江临要找杜玉翎他父亲,杜父这会儿正巧在家, 门房便领着江临去见人。 路上, 江临好奇的跟门房打听,“那周成望呢, 他来杜家不问他找谁不用带路?” 门房笑道:“周少爷来杜府从来都只找一个人,小少爷的院子他去的比我们这些下人多多了, 哪需要我们领路啊。” 所以这人都把杜府混成自己家了还说没想好,江临望天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他信个鬼。 门房把江临领到书房门口便退下了, 江临上前敲门,杜父唤他进去。 杜父正在看一份大越舆图,有好几个地方用笔划了圈,江临看了下地名, 发现全是今年大旱的州府。 杜父转过身看了江临一眼, 还有些意外,“怎么把你领我这儿来了,那臭小子在他自己院子呢。” 江临拱手见礼,“伯父,我就是来找您的, 说点正经事。” 杜父让江临坐,“行,那我就听听你想说什么正事。” 周杜两家不管是长辈还是小辈人都不错,就从原身之前名声那么差,这两家人都没阻止周成望杜玉翎跟原身来往就能看的出来。即便江临已跟从前大不一样,但杜父依旧把他当小辈看,是真没觉得江临找他能有什么正经事。 但江临确实挺正经,他掏出了一份小册子给杜父,“我想请伯父在朝堂上提一提这上面的赈灾之法。” 那也是江临和卫云昭提前商量写下来,现在旱灾蝗灾全面爆发,拿出来正好。 杜父粗略的将册子看完,发现都是些好法子,能用,也用的上,但他知道这并不是江临的目的,他问,“你想要什么?” 江临笑,“跟伯父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我要云家成为皇商,不会因为家财太多被贼人所忌惮。” “伯父或许可以让人去江南打探下,云家这半年来都做过些什么,伯父放心,倾云家半数钱财,这次的灾必能过去。” 杜家满门帝师,只忠当权者,由杜父来提这件事长德帝不会生疑,而且云家是实实在在做了事散了财的,求的也只是自保而已,江临觉得并不过分。 此次旱灾蝗灾一块来,涉及的州府众多,若只靠朝廷赈灾,只怕会伤元气。他方才看舆图,不仅是看受灾的州府,还在想,朝廷的粮食都拿去赈灾了,边关突起战事该怎么办。 但若有商户一同救助,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越不缺粮食,只缺能让灾民吃到肚里的粮。 “我应了,”想了片刻后,杜父道。 江临起身道谢,“多谢伯父,伯父放心,云家成了皇商对只朝廷只有利而无害。” 杜父自然清楚,他说,“这事我会促成的,去找那臭小子玩吧。” 行叭,江临行过礼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听杜父说了句,“你们都长大了。” 有些感慨,也让江临有些疑惑。 他回头看,杜父目光又落在了那份舆图上,没让江临看出什么。 江临摇摇头,没再探究,转身朝杜玉翎住的院子走去。 他到的不太巧,周成望正在和杜玉翎吵架,吵也就算了,偏这两人是抱在一块的,一个比一个吼得大声。 江临推开门的手又默默给他们关上了,他不配站在屋里。 可能是察觉到江临来了,两人吵架的声音没了,门也很快被杜玉翎打开,杜玉翎看了江临一眼,让他进门。 江临有些犹豫,“我进去不会打扰你们吧?” 杜玉翎笑了下,“打扰我们吵架?” 行吧,江临进去了,然后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周成望死死盯着杜玉翎,杜玉翎则看着江临,江临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瞟,“不是,说话啊,玩儿什么干瞪眼的游戏。” “哼!”周成望用一个字开了场。 江临:“哼哼!”然后对杜玉翎做了个请的手势,“该你了。” 杜玉翎:“……” 他选择沉默。 然后周成望就凶他,“哼哼哼你不会吗?” 哼哼哼的那是猪,江临默默在心中想。 再看这两人,他觉得自己应该慈悲为怀,当个合格的老妈子,把这两人的感情问题给搞定了。 江临也不问周成望了,直接问杜玉翎是怎么想的。 杜玉翎说,“我心悦他,又怕耽误了他。” 江临:“嗐,我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啊,你两以后是能成材还是咋地,说耽误?” “连传宗接代都轮不到你两,耽误什么,耽误你们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吗?” 周成望这傻子还傻乎乎的点头,“是哈。” 江临:“……所以你们两刚才吵什么呢。” 周成望解释,“哦,我跟他说要坦白来着,但又怕被我爹打断狗腿。” “他不愿坦白?”江临指了指杜玉翎,并已做好骂渣男的准备了。 “不是,他提议让两个爹换着打,说不是亲生的,下手应该不会太重,可以保住我们的狗腿。我觉得不太行,我怕被他爹打死,他爹连太子都敢打,对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江临:“……” 他向杜玉翎道歉,“对不起,我实在没想到,你也是个人才。” 杜玉翎谦虚的否认了,“都是挨打挨多了总结出来的经验,”他还问江临这个提议可行吗? 江临想,这要换成是他的话,他会直接两个都打死,就为这么个馊主意还能吵起来,太蠢了,并且无药可救。 还留着做什么,丢人现眼吗? 江临想到他从杜父书房出来时杜父说的那句话,他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家里人也许已经看出苗头了呢?” 江临还点了周成望一下,“尤其是你,你爹娘可连给你找媳妇的事都没提过,你就没觉得哪儿不对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一直不想娶妻?”周成望反问,他没觉得哪儿不对啊。 江临深吸一口气,“就你这个脑子,娶妻才是耽误人姑娘。” 他把周成望和杜玉翎的手交叠在一起让他两紧紧握着,说:“就这样吧,我觉得你们凑一起过一辈子挺好的,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周成望警惕的看着江临,“你想当我们爹?” 江临心累的摇头,“不,是当你们的老妈子,反正我的看法就是,想好了你们就早点跟家里坦白,这一关迟早是要过的,光明正大比偷偷摸摸搞在一起要好。” “最惨不过被打断腿,但你们放心,断腿后你们要坐的轮椅我包了,给你们打卫云昭同款。” 周成望觉得江临比杜玉翎还不靠谱,眼中都含泪了,他一指门,“你走吧,短时间内我不想到你了。” 江临从善如流,起身就往外走,并不忘叮嘱,“大家都是好兄弟,需要轮椅的时候找我,随叫随到。” 江临走后,周成望冲杜玉翎眨眼,“要不我们试试你说的那个法子吧,也许可能大概腿不会断呢?” 杜玉翎一点头,“行,就试试看。” 两人破罐子破摔的想,大不了就断腿,反正还要江临给他们准备轮椅,反正还有卫云昭给他们作伴! 下定决心的两人又在另一件事上犹豫了,“那你先还是我先啊?” …… 两个好兄弟搅和在了一起,在不久的将来很快会成为卫云昭的轮伴,江临觉得这种大事有必要跟卫云昭分享下,于是回家前绕道往兵部办公之地跑了一趟,接卫云昭回家。 卫云昭听江临说完周成望二人的事,说道:“夫人,你往后怕很难结交到什么朋友了。” 江临疑惑脸,“怎么说?” “你嫁与我,你两个好兄弟凑成一对,总共就三人,偏都患了断袖之癖,你说这世上还有几人敢让自家孩子与你们相交。” 断袖之癖也就算了,还都没打算要另外娶妻生子,这些世家大户哪能接受自家孩子这般异类。 不仅不会结交,只怕还会排挤他们,就连前头那些跟江临交好的夫人们也会慢慢疏远他。 江临听卫云昭给他分析完,浑不在意的笑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我江临做朋友的,这些人就算想跟我结交,那还得看我愿不愿意搭理他们。” “朋友贵精不贵多,我一辈子能有两三个就足够了,更何况,我还有你。”江临往前伸长脖子,手搭在卫云昭肩上,轻轻笑了。 卫云昭也身上搭上江临的肩,与他对视,“对,你还有我,我也有你。” “哦,对,正事还没跟你说呢,常安打听到盛京城内进了很多难民……”江临几乎是一秒切换话题,把难民的事全跟卫云昭说了。 “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我打算让苏乔来卫家住上一段,让初八出去打听消息去,百姓读书少,见识也不怎么多,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欺骗利用,我们得尽快查明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免得让对方阴谋得逞,真闹出大事。” 卫云昭点头,“我会让初八仔细探查,会做这些事的,算来算去也就那几个人,端看他们的真正目的为何了。” 江临警惕的看着卫云昭,“你可别乌鸦嘴啊,总不能难民都能跟我们扯上关系吧?” 那可就太扯了! 卫云昭也不清楚,只能先等探查结果出来,看看幕后指使到底是谁,才能做判断。 …… 第二天早朝,周父将难民被有心人引入城的事禀告了长德帝,长德帝几乎不做他想,下意识就觉得是卫云昭生了谋逆之心。 不过在长德帝表现出来之前,周父又呈了一本解决蝗灾的册子给长德帝,说册子乃卫云昭男妻江临所编写,让长德帝被迫打消了在朝堂上说出难民跟卫家有关的心思。 毕竟卫家想造反,江临就不可能编写什么治蝗灾的法子。 长德帝看过后,再将册子交由朝臣传阅,法子可不可行得试过才知道,但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所以也没人站出来反对。 江临如今在长德帝心中跟卫云昭一样的待遇,光是听名字就觉得不太舒服,长德帝只语气平淡的说等法子起效,再行奖赏。 随后杜父又提出了利用皇商这个名头寻商贾帮朝廷赈灾一事,最后谁出的钱财人力最多,在这次大灾中起的作用最大,最后便钦定谁家为皇商。朝廷能少出钱粮,这个提议长德帝自事欣然应允,还将这事直接交给了杜父去办。 赈灾之事商议妥当,盛京城门口增加了守卫,城内也多了很多官差巡查。已在城内的难民被寻到集中安置,每日施粥,待灾情过去朝廷便会派人遣他们回家乡。 但这个情况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来到盛京,变得严峻起来。 先是有难民偷东西,接着发展到明抢,伤人,在盛京百姓觉得难民越来越过分的同时,还出了一桩入户抢劫杀人案。 这事一出,就像往油锅里滴了一滴水般,整个锅都炸开了。 一时间,盛京百姓人人自危,闹着要将难民全都赶出城去。 难民自是不肯,自称是大越百姓,是皇上的子民,如果将他们赶出城就是不管他们的死活,就是草菅人命,当今皇上便不圣明,只是个不在乎百姓的昏君。 普通难民,连口吃的都要人施舍,哪敢随便去招惹盛京城内的住户,更别说想出这样的应对之法要强行留在城内了。 法子并不算太高明,但精准掌握了长德帝要贤名的弱点,知道只要这样一闹,长德帝就不会轻易下令赶难民出城了。 但这点小矛盾还不够,借着不满盛京百姓要将难民赶出城的借口,隔日便又有好几户人家遭抢,不仅将屋内钱粮抢劫一空,住户更是全被杀害,无一人生还。 最主要的是,衙门的官差竟抓不到凶手是谁,抢劫者把住户全都杀了,无人看到他们的长相,只知道事难民做的。可难民这么多,往人堆里一混,便很难查了。 最主要的是,难民这么多,总不能全抓入大牢关起来,毕竟大牢也关不了这么多人。 也因此,难民似乎更加有恃无恐了,杀了人不用蹲大牢被砍头,还能抢来粮食钱财,到后面越来越多的人心动了,盛京也越来越乱。 长德帝下令,重兵把守,绝不许任何一难民离开给他们圈的那块地,怕他们吃饱了有力气去抢劫杀人,所以救济粥也由每日两顿改为了一顿,比之前更清汤寡水,只求饿死人就行。 前后这般的差别待遇自是引起了难民的不满。 看着愤愤不平的难民,有人说:“火候到了,就先用卫家的人的血来祭旗吧。” *** 初八费了点功夫,终于查到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些难民。 “四皇子跟蒋柔?” 江临和卫云昭听初八说完幕后指使,都有点懵。 这两人在江临记忆中已经消失有段时间了,他一时还真没想到会是他们,尤其,“蒋柔怎么跟四皇子扯上了关系?” 初八道:“当初四皇子和苏贵妃逃出宫后便躲进了莲花庵,蒋柔也在莲花庵里思过,两人就勾搭上了。” “哦,对了,赵家那位…” 初八话还没说完,荀七就从天而降打断了他的话,“公子,少夫人,外面有很多难民举着火把朝卫家来了。” 管家这时也喘着粗气跑进院子,“大公子,少夫人,门口来了位姑娘说那些难民要来卫家抢东西了,她来时n难民就跟在她后面不远,已经快到大门口了。” 几乎是管家话音落,敲门声,或者说砸门声更准确点,咚咚咚的声音连成一片,大门似乎很快就会被砸开。 管家跺了下脚,“哎呀,那些难民要闯进来了,那么多人,可怎么好。” 江临偏头看了眼后院才被修好的围墙,也庆幸这些难民是在围墙修好后才来的,否则人直接冲进院里,那才是危矣。 “公子,现在该怎么办?”荀七躬身询问。 卫云昭开口,语气微凉,“搭□□,带弓箭上房。” 江临也把管家叫到了一边,让他把府里的下人召集起来,点火,等门开。 卫家的下人全都动了起来,江临推着卫云昭到前院后他们才看到那里还站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就是管家说的那个来报信的姑娘。 江临推着卫云昭一出现,她便焦急的迎了过来,“卫公子,大事不好了,外面这些难民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卫家很有钱,他们是来抢东西的。” 说着便要挤开江临来推卫云昭的轮椅,“卫公子,趁着这些人还没闯进来,你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卫云昭控制住了轮椅,没让对方推动他,冷漠的问了句,“你是谁?为何知道这些难民的来意?” 女人明显有一瞬的受伤,显然没想过卫云昭会连她是谁都不记得。 江临在后面嗤笑一声,好心提醒卫云昭,“就那个在大街上对你投怀送抱要求着给你当小妾的那位,姑娘你姓赵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人正是被蒋柔忽悠而来的赵丹萍,赵丹萍目光恶狠狠落在江临身上,觉得江临这是故意在羞辱她。 “都是你,祸害,丧门星,如果不是你到处炫耀云家给你的那些钱财,卫家又怎会有今日的劫难。如果今日卫家出了什么事,江临你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原来如此,”江临觉得自己大概搞明白了这些难民为什么会冲着卫家来了,他看着赵丹萍笑了下,“关你屁事。” 卫云昭将轮椅转了个圈,正面对着赵丹萍,在赵丹萍充满希冀的目光中冷声吩咐,“荀七,扔出去!” 一道黑影掠过,荀七直接提着赵丹萍上了房顶,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对赵丹萍道:“不高,摔不死。” 说完,手一松,赵丹萍便惨叫着落了下去,一心想闯进卫家的难民显然没提防到会有人从房顶上被扔下来,天黑,即便有火把照亮也远不如白天视线好。 听到声音的难民着急忙慌的要让开,但周围人挤人根本挪不出地,最后人挤倒一片才勉强挪出一块空地,赵丹萍运气也是真差,就那么直挺挺落在空出来的那块地上,一个垫背的都没有。 “房顶上有人,小心他们放冷箭!”在赵丹萍被从房顶扔下后,卫家房顶上那些拿着弓箭的老兵也引起了难民们的注意。 不知谁突然喊了声,害怕的难民们下意识后退,还倒在地上没爬起来的人就遭了殃。 还有举着火把的人跌倒,火点燃了一些人的衣服,难民胡乱叫喊着扑身上的火,场面几乎是瞬间就乱了。 有人努力想维持秩序让他们别乱,但火起烧起来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什么都顾不上,一边惨叫着一边到处窜逃,来势汹汹的难民因一个从房顶上扔下来的女人,瞬间散了一半。 荀七坐在房顶表示,“你们这不太行啊,应该选白天来的。” 也是这时,房门被撞开了,一进门,是由许多柴堆成的火海,江临和卫云昭站在火堆后面,卫家的下人们全也都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江临对进门的难民说,“如果你们是冲着杀人越货来的,那今日大家就只好同归于尽了。” 燃烧的木柴发出去噼里啪啦的响声,像警告,是在告诉他们,只要敢冲过来,大火就会把他们当木柴一样,烧个干净。 人群中有人喊,“大家别怕,掀了火堆,冲过去,只要冲过去杀了他们,这满屋的钱财和粮食就都是我们的了。” 这话充满了诱惑,甚至有人弯腰要掀柴,然而手才刚碰到木柴,房顶射来的箭就穿透了那人掌心,中箭的人捂着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其他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带了些惧意。 这时人群中又有人喊,“你们敢滥杀无辜,当官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乡亲们冲过去,要是不冲过去我们全部都要死,如果冲过去杀了他们,我们就还有一线生机,快冲过去,杀了他们!” 蛊惑的喊声让最前的难民蠢蠢欲动。 “一线生机,还挺有文化,读过书吧,又或者说是你主子教的?” 江临眼睛直勾勾盯着最前面的那排人,“你们尽管冲,看能不能伤我卫家人分毫。” “你敢!我们可都是普通百姓,你要是敢杀我们,小心小命不保!”藏在人群中那位也不忘威胁江临。 江临笑了声,“普通百姓?怎么,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盛京作了多少起案,杀了多少真正的普通百姓吗?我要是杀了你们这些凶手,不仅不会受到任何责罚,皇上还会下圣旨来奖赏我,你们信吗?” “不信的大可以冲上来试试,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荀七从房顶上飞下来,将藏在人群中蛊惑难民的那人揪了出来,然后重新站上房顶,询问卫云昭要怎么处置。 卫云昭手指向火堆,“烧了吧。” 荀七手上一个用力,被他揪住的人就重重砸在了火堆中。 火花四溅,难民们下意识往后退,被扔进火堆的人惨叫着爬起来往人群中冲,人群再次乱了。= 卫云昭的声音适时响起,“你们遭了灾,是可怜之人,但你们不该滥杀无辜,一群杀人凶手,不值得同情。” 他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卫云昭在陈述一个事实,他道:“即便今日你们不来,我也会找上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点,但今天有6500,我超棒! 第80章 这些人仗着有难民身份做掩护, 觉得衙门因为分不清凶手是谁便肆无忌惮,入户抢劫,杀人越货, 老弱妇孺皆不放过,有的下手还极为残忍, 做出这等恶毒狠辣之事,这些人早已不再是什么普通人。 卫云昭说得没错,即便这些人今日不上门来,他们也揪出这些杀人凶手, 交由府衙严办。 卫云昭一开口前展示了他残忍的一面, 将人直接扔进火堆,是在告诉这些难民, 他会杀人,甚至能轻易要了他们的命。 难民们吓得连连往后退, 还有人想趁机逃跑,但初八抱剑站在大门外, 谁想跑, 先问过他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来时人多,凭着一股气势,也凭着之前抢劫杀人从未失败的那点得意,觉得卫家也就那样, 一哄而上就能血洗整个卫家。但现在, 真对上功夫高的,全都怂了吧唧,怕初八一剑刺穿他们胸口,解决了他们。 竟没一个人敢去挑战初八。 荀七将着火之人拎了回来,踩在自己脚下, 目光扫过在场的难民,喊道:“杀过人的自己站出来,若是等爷来拎人,那可就是直接往火堆里扔了。” 跑不掉,前面有火堆,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下人,有人开始怕了,人群中传来慌乱询问怎么办的声音。 但没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杀过人,只有人觉得自己没错,隐匿在人群中哭喊,“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想讨一口吃的而已。” 有人开了头,狡辩的声音便接二连三响起,“是盛京这些人小气,连口吃的都不愿意给,要不然谁会杀他们。” “如果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们的,我们不想死。” “老天爷不公啊,凭什么遭灾的是我们,凭什么要我们死,凭什么!” “贼老天既然不公,不给我们留下活路,那我们就自己想法子闯出来,我们也只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此起彼伏的声音里没有一个觉得自己做错了,都只在埋怨不公,觉得他们也有苦衷。 抱怨还没结束,江临转过头对卫家的一众下人说,“听到了吗,这些都是杀过人的,不知悔改,没有丝毫愧疚。” “今日他们能因所谓的一口吃食而杀人全家,又怎知明日不会因为跟人发生一点口角就当场打死人呢,如果得不到应有的惩罚,久而久之他们就变成一群杀人如麻,彻底泯灭良知的畜生。” “哦,不对,从他们敢入户杀人抢劫开始,便已经没有良知了,就只是一群会喘气的畜生而已。” 江临没压低声音,所以对面的难民们听得很清楚,自然是有人不服的,“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们又怎么会杀人抢劫,你这种从小不愁吃穿的富家子弟懂什么!” “就凭你们今晚会出现在这儿!” 江临声音变得凌厉起来,“来之前没少听人在你们耳边说卫家多有钱吧,只要冲进来,杀了卫家所有人,整个卫家所有的金银珠宝,所有的粮食就全是你们的了。拿着这些钱财,你们这辈子都吃穿不愁,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回去辛辛苦苦地种地,碰上点天灾人祸便颗粒无收对吗?” “而且你们人多,只要一拥而上就是一人一脚踩都能把卫家人给踩死,也因为你们人多,衙门不可能把你们所有人都抓起来砍了,就跟你们之前杀的那些人一样,只要确定不了谁是凶手,你们依旧能逍遥法外。是不是还有人告诉你们皇上不喜卫家,就算卫家人全死了,朝廷也不会追究什么。” 江临说着,突然放缓了语气,“我说的对吗?”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了句,“就算是又怎么样?卫家这么多钱分我们点怎么了,只要你们老实把钱和粮都拿出来,我们也不一定会杀了你们。” 江临闻言笑了,“但我会杀了你们。” 他绕过火堆,走到了难民们跟前,精准揪出了那个反驳他的人,“你不是难民,而且杀过很多人,对吗?” 这人藏在人群中吼得凶,但一被江临单独揪出来,瞬间就怂了,警惕地看着江临,“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杀我,你也跑不了,我们有这么多人,全是人证。” “放心,不杀你,只会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江临改为提这人的腰,然后用力往上一扔,他抬脚,从半空一脚重重劈在这人腰部,到落地,便只听得见这人惨叫着自己腰的声音了。 江临并未就此放过这人,他卸了这人的胳膊,又打断了他的腿,让这人除了惨叫连动一下都成问题。 江临纠正自己刚才的说法,“哦,我不杀人,只会让你们成为废人。” 下人给江临搬了一张椅子来,江临一撩衣摆坐下,翘起腿悠闲地看着面前的难民们,“我知道,你们也是被人蛊惑了才会做错事的,这样吧,你们先说说都是谁出的杀人抢劫的主意,又是谁提议让你们来抢卫家的。兴许我听高兴了,会饶了你们呢。” 声音亲切又温和,跟刚才动脚时判若两人。 有人期待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能做主?” 卫家下人可给面子,当场就呵斥了问话那人,“怎么说话呢,少夫人是主子,整个卫家上上下下都听他的,有什么他不能做主的。” 一听下人的话,人群激动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开始揭露躺在地上被踢断了腰那人的罪行,说每次杀人都有他,每次去抢谁家都是他和谁谁谁安排的,还说这人教他们杀人,游说他们对朝廷不满,又怂恿威胁他们来卫家。 好像所有事都是他一个人做的,而其他人全都是被蛊惑胁迫才做了错事。 等他们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江临,企图让江临放他们走时,江临放下腿起身,“刚才说话的那些人,都抓起来吧,明日一早送衙门。” “骗子!乡亲们,这狗娘养的是在诈咱们,”脑子转得快些的,立马反应过来江临方才让他们指认前头那人是在诈他们,毕竟只有跟那人一块儿去抢过东西杀过人才知道他都做过些什么,他们揭露了那人,无疑也暴露了自己。 这话一出,又引起人群一阵骚动,有人转身就想往外跑,有人问怎么办,而喊出江临在诈他们的那个大汉直接一袖子,面露凶相,“果真当官的都是一群狗东西,没一个说话算话的,你想送我们去见官砍我们脑袋,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 大汉一招手,“乡亲们,被他们抓了就得死,反正都是死,不如跟他们拼了,就算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对,杀了他们说不定我们还有条活路,乡亲们一起上,杀了他们!” 那些被江临诈出来杀过人的难民急了,开始怂恿其他人动手,性子急的已全部朝江临扑了过来,要把他往火堆里推,江临站在原地没动,好心道:“所以说你们就是外来的,没听过我威名,如果卫家人那么好杀,又怎会轮到你们来做炮灰。” 这些人不懂炮灰的意思,江临也没解释,只挨个把敢向他动手的人给踹倒在地。 荀七让房顶上持弓的老兵们放箭,不杀人,只射手臂或者腿,箭落下时,一片哀嚎。 荀七也加入战斗,一拳一个,打倒后,便扔给拿着麻绳的卫家下人,全部都捆了。 捆完人,江临面带微笑地告诉他们,“叫你们来杀人抢劫的人可能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了,那就是——卫家跟盛京府尹关系很好。” “你们当中只要杀过人的,会一个不漏地替那些被你们杀死的无辜百姓偿命!” 前面跑了一批,真正进门的只有百来人,其中沾过人命的估摸有二三十个,剩下那些都是今晚头一次参与这种杀人越货的事,然后踢到了卫家这块铁板。 既然来了,就说明这个心,是潜在罪犯,江临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明日一块儿送衙门,若打板子的衙役忙不过来,我们就自己出人出力。” 听到要送他们去衙门,那些没杀过人的急了,开始哭诉求饶,也是老一套说辞,他们也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杀人,只求一个口吃的。 还可劲儿扯着他们唯一的优势,没杀过人这事说话。 而杀过人的便没那么平和了,用愤恨的目光注视着江临,开始骂他,诅咒他。 不过没骂两句就被旁边的卫家下人两耳刮子抽了过去,“老实点,我们少夫人是你能骂的吗,再敢胡乱咧咧小心撕烂你的嘴。” 有人维护他,江临心情很好,他冲这些被捆的难民道:“来之前有人告诉过你们,我们不能随便杀普通百姓,所以只能束手无策的等着被你们杀对吧,可惜,没能如你们的愿。” 自然也没能如那些真正想让他们死的人的愿。 江临吩咐下人,“把他们嘴一并堵了吧,免得影响大家睡觉。” 管家领人,叮叮咚咚把大门给修好了,然后留部分人看守这些难民,其余人回去睡觉。 乔装打扮进了盛京的四皇子和蒋柔一直在等卫家今晚被灭门的好消息,但等到半夜也只等来了难民被制服的消息。 蒋柔青着脸怒道:“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四皇子也不高兴,“这卫江两人还真是命大,那么多难民都奈何不了他们,”杀起来太棘手了。 蒋柔道:“殿下,这二人必须除掉,他们不死殿下大业难成。” 四皇子看向蒋柔,“那你说,要如何除掉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大家,今天实在有点卡,先更一章,后面一章还在写,么么哒~ 这章有红包~ 第81章 难民被捆后, 江临和卫云昭并没有去睡觉,因为他觉得这件事还没结束,对方肯定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而他,不打算再坐以待毙。 江临让荀七在暗中守着难民, 江临相信这府里还会迎来一批‘客人’的。 然后又将初八叫过来,继续问他四皇子和蒋柔的事,“这二人最近一直都安分地待在莲花庵中?” 初八道:“之前一直都在山上,但巧的是, 他们昨天傍晚时刚好乔装打扮入了盛京城。” 刚刚好就在难民袭击卫家当晚进城,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报信的赵家女,只要用脑子想一想, 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知道人在什么地方吗?”江临问。 初八还真知道,并积极的要给江临带路。 这两黑心肝的东西利用难民来杀卫家的人, 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初八握剑的手蠢蠢欲动想杀人了。 “你先去梳妆打扮下, 扮作江锦月的样子, 你在她身边待了一段时间,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吧?” “记得,少夫人你稍等我片刻,我很快就来, ”初八转过身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初八也的确没让江临久等, 很快就回来了,一身淡粉薄衫,是江锦月最爱的颜色,初八迈着小碎步款款而来,那张脸远看像江锦月, 走近后就更像了,就是脸上那道疤都像极了。 除了身高有点超标…… 江临下意识问,“初八,你会缩骨功吗,江锦月是个矮子,你太高了。” 初八丧着一张脸,“少夫人,你这是在难为我初八,我就是锯掉一条腿也比江锦月高,我就算会缩骨功也缩不成那样啊,” 江临直接笑出了声,觉得初八比骂江锦月矮子的他损多了。 不会缩骨功,也不能真锯腿,江临勉为其难接受了个高个江锦月,要跟初八一起出门。 卫云昭叮嘱江临二人小心,“早些回来,如果对方人多,不必同他们纠缠。” 江临点头,“我知道,那你在府里守着,若有人敢来,不用留活口。” 卫云昭应了声,送他们从后门出去。 四皇子和蒋柔住在一处小院,估摸是怕被人认出来,所以选的地方很偏,江临二人费了些时间才到。 屋内亮光,显然也没睡,江临让初八先去看看有多少人,都在做什么。 初八蹿上房顶,但很快就下来了,落在江临身边使劲儿揉自己的眼睛,“好脏,少夫人,要不我们还是等白天再来吧,太脏了,怕污了少夫人您的眼。” 江临:“四皇子和蒋柔在做那种事?” 初八使劲儿点头,江临借着微弱的亮光,看到了他脸上嫌弃的表情。 他有些好奇,“那怎么没听到叫声啊,难道四皇子床上功夫不行,没把蒋柔伺候爽?” 他想亲眼去看看。 这话音才落,屋内就有声了,是蒋柔在喊殿下,让四皇子快点的声音。 江临表示,“四皇子果然不太行,不愧是狗皇帝亲生的。” 江临推着初八,“走,我们突然闯进去,吓一吓他,让他跟狗皇帝更像一点,”变太监。 初八拦不住江临,只能做了去踹门那人。 屋内二人正叫得欢快,房门被初八一脚踹倒,重重落地,受到惊吓的蒋柔发出凄厉的叫声,慌忙裹住自己整个人都躲在了被子中,而四皇子也成功被吓软了。 江临走进去,笑盈盈的看着浑身僵硬外加不可置信的四皇子,做出评价,“嗐,你果然不行。” 江临掏出了卫云昭送他那把一次也没用过的匕首,递过去,“既然不行,要不就割掉吧,匕首借你。” 并掏出了一本不知从哪儿来的书,翻开将上面的大字展示给四皇子看,上书八个字——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你割完了,我就把这秘籍送你,怎么样?” 四皇子慢吞吞的总算回过了神,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咬牙切齿的叫江临名字,“江临,你好大的胆子!” 江临把书放在四皇子手中,“殿下过奖,论胆子怎么比得过殿下您呢,您说,我要是出去敲锣打鼓喊两声四皇子在此,后果会怎么样?” 四皇子满脸阴沉,“你敢!江临,要是你敢喊,本殿就让你,让卫家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哦,”江临反应平淡,“你不是本来就这般打算的吗?” “不过可能不太行,你如今在我手里,只有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份儿。” 江临将匕首在书中转了几圈,“可我心地善良,做不出这么恶毒的事来,最多替你割掉那孽根,殿下不用太感激我。” 江临一边摇着头感叹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善良的人,一边将匕首掷了出去,落在四皇子两腿之间,位置非常精准。 不知是真伤到了还是被吓的,四皇子发出了惨叫声。 江临上前拔出匕首,“殿下你自己检查下东西还在吗,要是在的话,我再来下,这次给你个痛快。” 四皇子一边惨叫一边骂江临,“江临,你敢动本殿下,本殿下要你不得好死!” “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没劲儿,但我是个好人,所以我打算给你个痛快。” 江临手一动,直接将四皇子从床上拽下地,脚勾过旁边的衣服盖住了四皇子某个部位,江临嫌脏,并不想看。 匕首在指尖转了两圈,然后落在了四皇子手腕上,双手各自一刀。 然后是脚,匕首划断脚筋,江临说,“这算你代替你那狗爹还我苏乔妹子的。” 江临还没停,匕首落在了四皇子头上,帮他剃了个头,“既然住在尼姑庵,那就该守庵里的规矩,光头更好。” 四皇子中途试图反抗,但没成,一是站不起来,二是怕江临握匕首的力道没掌握好,一个不慎就直接划破了他脑袋。 头过后,匕首划过了四皇子的脸,“听说你想当皇帝,但毁容带残疾的人最先就会被剔除在外,所以你的愿望要落空了,”匕首见了血,江临说,“这道疤,永远都不会好。” 匕首一点点往下落到四皇子的脖颈,许是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四皇子的眼神从愤怒狠戾变成了惊恐,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江…江临,你要是敢动本…本殿,父皇不会饶过你的。” 江临唇角微微翘起,“谁又知道是我做的呢,况且,我已经动了。” 江临划破了四皇子的脖子,流血了,但不深,不会要他的命。 “殿下身份尊贵,我不会杀你的,我只会让那些被你利用蛊惑去杀普通百姓的难民们跟你算这笔账。” “他们明日就要被送到衙门,命不久矣,相信他们在知道是谁利用他们后,会好好报答殿下的。” 四皇子瞪大眼睛,似乎又要呵斥江临,江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人给打晕了。 “既然你潜心布置这一切,怎么也要死得其所才对。” 江临说完,目光落在床上,床角鼓着一坨,在发抖。 江临示意初八去掀被子,初八上前几步,故意把脸凑近,被子一掀开,蒋柔便“啊啊啊”地叫出了声。 初八抬起蒋柔的下巴,让她注意到自己这张脸。 “鬼啊!”蒋柔一看到初八那张跟江锦月极其相似的脸,抖得更厉害了,恨不得把自己缩小再缩小,找条缝钻进去。 “柔姐姐,”初八学着江锦月的声音唤了蒋柔一句。 蒋柔挥舞着手驱赶初八,“走开,快走开,你已经死了,你别过来,我没抢你东西,你不要找我,别找我……” 蒋柔脸上的惊恐太过明显,额头挂着大颗大颗的冷汗,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吓死。 江临听清楚了蒋柔的话,他让初八不用继续了,而是自己唤了一声蒋柔的名字。 蒋柔对江临的恐惧并不比对假扮江锦月的初八少,江临猜大概被他刚才折磨四皇子的手段给吓到了。 “这么害怕啊,可我记得你以前胆子挺大的,又是下毒又是种蛊的,怎么半年多没见,就变得这般胆小了?” 江临看着蒋柔,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觉得今晚的蒋柔跟记忆中很不像。 江临问,“是有人或有什么东西告诉你装害怕躲过这一劫吗?” 蒋柔下意识抬头看江临,江临并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吃惊。 江临笑了起来,“看来我没猜错,你脑子里多了个东西,而那个东西原本是跟着江锦月的,所以你说没抢她东西。” “对,你的确没抢,是它主动找上你的吧,蒋柔,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你帮我问问它,为什么一定要想方设法地让人杀我跟卫云昭,要是答案让我满意,我就饶了你。” 江临持着匕首在蒋柔脸蛋上拍了拍,“你知道的,我要杀你轻而易举,而你身份没四皇子尊贵,我不怕你爹的报复哦。” 蒋柔脸上的惊恐慢慢散去,变成了迟疑,她小心地问江临,“你怎么知道我脑子里多了个东西?” 江临表示,“自然是因为我见多识广啊。” “嗯,所以这个交易你做吗,如果你选择不的话,我就只能杀你了哦。” 温柔的语气充满诱惑,但落在脖子上冰冷的刀刃让蒋柔怕得发抖。 她想活,只有一条路可走,“我答应你,我现在就问。”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我们明天再战,我要努力跟你们进行一笔大交易,晚安! 第82章 系统是能听到江临和蒋柔的对话的, 它还具有一定范围的检测功能,虽然不像真人那样感情丰富,但系统对于江临会知道它这件事感到怪异。 当蒋柔第一遍问系统为何要一定要杀江临和卫云昭时, 系统选择沉默,并没回答。 蒋柔很怕江临手中的匕首会直接划破她的喉咙, 让她一命呜呼,所以很着急,直接喊出了声,“我不想死, 系统, 系统你快告诉我,求求你, 告诉我为什么吧。” 没得到系统回应的蒋柔都快哭了。 江临用匕首割断了蒋柔一缕头发,一口气吹到了蒋柔脸上, 江临道:“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我想你们系统绑定宿主是有人数限制的吧, 蒋柔应该是你绑定的第二个人, 你说我把蒋柔杀了,你会直接在她脑子消散还是有机会寻找第三个人再行绑定呢?”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不管你绑定多少人,你要完成的任务永远在针对我, 我很快就会知道你下一任宿主是谁, 我会跟处理蒋柔一样,杀掉她。” “你能绑多少人,我就能杀多少人,直到你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为止。” 江临的听得蒋柔心惊肉跳,好像杀人在江临眼中就跟吃饭一样平常又简单, 他想杀谁就能杀谁,这其中也包括她。 蒋柔越激动着急,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敲打,“系统你说话啊,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江临真的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不想死呜呜……” 蒋柔哭出了声,害怕又无助。 江临的话也让系统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恐惧,它开始检索江临话中的可能性,很快,系统得到了百分百的检索结果,江临会摧毁它。 实际上,它只有两次绑定宿主的机会,它可以放弃第一任宿主寻找更加合适的第二任宿主,但弊端是,如果第二任宿主没有完成任务就死亡,它便会被主系统回收,彻底成为废弃品。 系统产生了犹豫情绪,蒋柔也再次呼唤系统帮帮她,还在心里悄悄跟系统商量,只要这次她活着,她一定能找到机会杀了江临的。 系统清楚,如果江临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更不可能放过它了,所以答案是不能给的,系统经过多重检索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没真正害死过人,所以江临不会直接杀了你,只要你拖延时间活过今晚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宿主,请你坚持住,很快就要天亮了。] 蒋柔下意识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系统的话稍微让她安心了些,在心中跟系统反复确认,“系统,江临真的不会杀我吗?” 系统:[经过数据检测,江临所杀之人皆为要杀他的杀手,未曾出现过滥杀无辜的情况,他只是在威胁宿主,企图让宿主心态崩溃,不得不听他的话。] “好,”蒋柔立马道:“我们不说,我们什么都不说,只要等天亮就好了。” 知道自己不会死,蒋柔整个人松了一口气,然后假装害怕一边哭一边求系统。 但一个人是真害怕还是装出来的,这区别太明显了,而且江临也注意到蒋柔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反应,知道这是系统又出了什么新主意,说服蒋柔了。 江临眼神闪了闪,“我耐心有限,也并不是一定要求个答案。” 江临用匕首拍了拍蒋柔的脸,轻轻一刀划过,如花的脸蛋上便添了几分红艳。 江临柔声问,“是觉得我不会杀你吗?蒋柔,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做过的事了,你让人给云祺种蛊的事我可还记得。以及蛊惑难民滥杀无辜百姓,去找卫家的麻烦,你以为这些账我不会跟你算吗?” 手起刀落,江临用匕首穿透了蒋柔的手,将其钉在了床上。 蒋柔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痛得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我只不杀好人,像你这种烂透了的,凭什么觉得会饶了你,”江临嘴上说着,手拔起匕首飞快又落下一刀,扎在了蒋柔腿上。 蒋柔痛得只知惨叫,完全做不出其他反应。 系统在脑海中也感受到了江临的杀意,它意识到江临知道的事比它想象的要多,虽然蒋柔没直接杀过人,但她出的主意害死了不少人,江临把这笔账算在了蒋柔头上。 江临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对系统说的,“你觉得你这位宿主还能承受几下?” 眼看着匕首要再次落下,蒋柔本能地摇头,“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 蒋柔心里一边喊着痛一边求系统,“系统,我求你,你告诉我答案好不好,我要死了,江临不是随便说说,他是真的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不想死。” 蒋柔觉得自己不该听系统的话,江临连四皇子都敢废了,又怎么可能不会对她动手。 江临并没理会蒋柔的求饶,匕首穿透了她另一只手的掌心,鲜血流出,染红了被子,蒋柔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没求江临也没再求系统。 系统察觉到危机,为了保住它最后的宿主也为了保住它自己,它选择了妥协,让蒋柔复述它的话给江临。 “系…系统说,是炮灰准则,剧情要求…要求炮灰一定要死…否则剧情无法正确进行……” 从蒋柔断断续续的转述中,江临知道了系统一定要除掉他和卫云昭的原因,只因为他们是原书中设定好的炮灰,如果他们活着,会让整本书的剧情和主角人物命运产生极大变化。 系统要让主角坚定不移地走原书剧情,完成规定任务,就必须铲除其他会带来变故的角色。不仅是系统要杀他们,是原书中所有可能会站在他们对立面的重要角色都会想杀了他们,比如长德帝,曹兰儿,赵秋如等等,都觉得他们非死不可。 而对立面角色也极容易对他们产生厌恶憎恨等情绪,情绪还会逐步累积递增,到最后演变成杀死他们。 这是书中世界对他们满满的恶意,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在针对他们,想他们死的原因。 垃圾剧情,江临眼中泛起凉意。 “如果系统不能的完成任务,会是什么结果?” 蒋柔转述:“会崩坏,整个世界会彻底被炮灰占据,所有站在炮灰对立面的角色都会死亡。”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江临对这个结果是相当满意,那他真是非胜不可了。 江临指了下自己,“我们这些炮灰没做过什么坏事,但你们所谓的主角却是害了一条又一条人命,所以我很好奇,这样的主角有什么必要存在,难道炮灰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系统表示,这是原书设定,它一切只按剧情走,只需达成目的就好,只要主角成功,小说世界会自动为主角的行为创作出合理背景。 简而言之就是,只要主角成功,不管以前是杀人放火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事都是对的。 难怪,江临突然就想明白为什么曹兰儿用了两次血骨虫害死过两条人命,但没一个人觉得她不对。 越恒是反派角色,因为他针对主角团下过手,所以理所当然地该死,而曹兰儿杀丽妃换子这种恶事也会被淡化抹去,无人追究。 作为看过小说的人,江临也发现他在看小说时和穿到书中后,面对同样的事是截然不同两种心态。 所谓的主角光环可真是强大又厉害,江临觉得自己是长见识了。 “那可能这些垃圾主角残害无辜的行为让老天爷也看不过眼,所以有了我。” 得到想要的答案,江临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竹筒,他拿着竹筒对蒋柔晃了晃,“子母蛊,还记得吗?你之前让人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种过。” 竹筒里一大一小两只蛊虫,江临将大蛊虫种在了四皇子身上,小蛊虫则放在了蒋柔掌心的伤口处,“我是好人,所以好心的让你和四皇子就算死也死在一块,亡命鸳鸯,黄泉路上也有伴儿。” 蛊虫喜血,小蛊虫一动一动的很快就顺着蒋柔掌心的伤口钻入了她的身体。 “看在系统说出答案的份儿上,我就不杀你了,等真正应该杀你的人动手吧。” 蒋柔激动地摇头,抖着在流血的手企图将蛊虫给抠出来,但又怎么可能呢。 江临打晕了她,擦干净匕首,带着初八打道回府。 初八一肚子疑问,少夫人跟蒋柔说的那什么系统他一点也没听明白,他走在江临旁边,屡屡偏头看他,试图引起江临的注意。 江临主动开口,“初八,是不是很好奇……” 江临话都没说完,初八就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好奇,可太好奇了。 江临把话给补完,“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刚才我们在院里那么久,一个四皇子的手下都没见到?” 初八:“……” 初八控诉而幽怨的看着江临,少夫人这是故意在调他的胃口! 江临全当什么都没看到,自顾自地解释,“因为那些人都去卫家了啊。” “家里也有一场好戏,如果我们走快点,兴许还能赶上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三千字,我从早上十点写到了现在,卡死我了,蠢作者要一个抱抱~ 第83章 卫家的确有另一场好戏, 在得知难民们被轻易制服后,蒋柔便怂恿四皇子把手下人派来杀难民。 难民是来抢卫家被杀的,只要有一个人死了, 那便是卫家杀的人。按蒋柔的说法,就算这些难民是来抢劫卫家的又如何, 他们不过是走投无路的普通百姓,卫云昭身为朝廷命官理应体恤百姓,把家里粮食拿出来救济这些百姓,而不是杀了他们。 只要卫家杀了人, 都不用他们再做什么, 便有人会借题发挥要治卫云昭的罪,若是来个以命偿命那是再好不过, 便是不能,恨卫家入骨的长德帝也绝对不会让卫云昭好过。 反正死的是难民, 出事的是卫家,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损失。 四皇子也觉得卫家应该不会安排太多人来看守一群难民, 他带在身边的手下功夫都不错, 派他们去杀几个难民不是难事,于是便听了蒋柔的话,将人全派出去了。 这些人会轻功,从不同方向蹿上卫家房顶, 等寻到难民才落地, 刚准备动手,突然整个院子就亮了起来,卫家下人举着火把将他们包围了,还有人持弓对准了他们。 卫云昭坐着轮椅在屋檐下朗声开口,“夫人说, 不用留活口。” 不问是谁来做什么,卫云昭一声令下,卫家这边的人就动手了。 这些黑衣人也被卫家这一出瓮中捉鳖打了个措手不及,想跑来不及也跑不掉,只能迎战。 可卫家的占尽优势,压根没费什么力就把人解决了,真正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也顺便让那些被捆的难民们见识了下,卫家真正杀起人来是什么场面。 不管来时这些难民是什么想法,但在看到这一幕后,心中就只剩下后悔了,有胆小的更是当众被吓尿了。 江临和初八回来时,别说尾巴,连尾气都没赶上,尸体都清理出去了,卫家只剩下宁静。 以及一直在屋檐下等江临回来的卫云昭。 江临一看就乐了,拍拍初八,“知道我先前为什么不告诉你我跟蒋柔在说什么吗?” “这么重要的事,自然得最先让你家公子知道,我可是个好男人。” 好男人蹦跶着去找他家夫君了,先弯腰抱了卫云昭一下,然后就推着轮椅往昭云苑方向去,“走走走,回去睡觉。” 卫云昭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江临给推走了。 而初八,理所当然被无情地忘在了脑后,初八甚至怀疑,他家公子都看到他是跟少夫人一块回来的。 荀七适时从天而降,安慰初八,“没事,你在府里多待些日子就习惯了,公子和少夫人就是这么恩爱,看得人艳羡。” 他这语气不是艳羡,而是自豪。 让初八忍不住看了他两眼,又看了他两眼。 荀七下意识抱紧了自己,“那什么…初八,你是喜欢上我了吗,那个…我…” 初八翻了个白眼,无视荀七这一听脑子就不好的话,只问,“大公子知道你在提起他和少夫人恩爱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吾家有儿已长成的语气吗?” 初八表示,“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心提醒你下,免得哪天公子就把你给打死了。” 初八说完就走,而荀七,站在原地愣住了,他…竟是这般大的够胆,妄想给公子当爹了? 荀七这复杂矛盾又不敢置信的心情没人知道,恩爱的两口子进了房间,吩咐下人送来热水,两人要一块沐浴。 江临心情很好,不仅是狠狠收拾了四皇子跟蒋柔两人,最主要的是,系统说以后那些站在他们对面想杀了他们的人都会死。 江临觉得他的太平日子指日可待。 系统的事初八听到了,江临便不打算再瞒着卫云昭,他跟卫云昭坐到一边,伸手将人从上摸到下,还拍了拍卫云昭结实有力的大腿,“卫云昭,我跟你说个秘密。” 卫云昭目光落在江临放在他大腿上的手上,小声问,“你想要了?” 在水中肌肤相触的感觉跟在床上感觉有些不一样,似乎更敏感了,卫云昭不提还好,一说就还真有那么点想法。 但! 他克制住了自己,手从大腿一路摸到小腿,“正经点,我是要跟你说正事的。” 卫云昭视线追逐江临的手,他心道,如果夫人的手能老实点,他就信这话了。 当然,如果夫人的嘴跟手一样诚实,他也信。 但江临是真要说正事,他的开场白是这样的——卫云昭你信天神下凡吗? 江临表示——我就是那个下凡来历劫的天神。 卫云昭配合地问,“历情劫吗?” “难怪夫人最近有些情急,是想将我吃干抹净好回天上交差吗?” 他敞开怀抱,“夫人来吧,不要耽误了你回天界报道的时间。” 江临生气拍他,“你怎么比我还不正经。” 卫云昭失笑,心想,你也知道自己不正经啊。 “好吧好吧,这回真说正事了,卫云昭,其实我不是江临,应该说我不是你知道的那个江临。” 故事有点长,江临从末世之前说起,末世来得突然,好好的一个真太平盛世一下变成了人间地狱,只剩四处窜逃想要活命的人和吃人丧尸。 他是幸运那一拨,不仅没变丧尸还拥有了一个空间。 江临最初也是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是空间里的灵泉水和食材改变了他的体质,他为了活下去,跟一些军人学了不少功夫,在杀丧尸的过程中积累经验,他在末世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最后还是死了,跟一个高等级丧尸王同归于尽。 “我醒来那晚,你就躺在我床边,就那个叶菊香,叶嬷嬷,她让我强行睡了你。” 江临义正言辞的表示,“但我并没有趁人之危!” 卫云昭点头,“嗯,”就是洗澡的时候把他看光了,还说他很大,他都记得。 “然后你们这个世界呢,其实是一个小说世界,小说就是我写的那些话本子,你只是作者笔下的一个炮灰。在原小说中,‘江临’也被替嫁过来了,但他不喜欢你,更不愿意替嫁,他大闹一顿回去了,没多久你便彻底睡死过去,再也没醒来,你们卫家无人入朝为官,也没落没什么戏份。” “而我这个身体,也就是原来的江临,也被人害死了,这个世界的主角是江锦月和太子……” 江临巴拉巴拉把江锦月在系统的帮助下达成的那些丰功伟绩都说了,最后总结太子和江锦月过的很好,而‘江临’跟‘卫云昭’死得很早。 “但现在,因为我,你心爱能干又聪明善良的夫人穿到了这个世界,就所有事都不一样了,我们现在活得很好,等我们搞死原书中所谓的主角们,还能活的更好。” 卫云昭大致听明白了,也从江临口中知道那个系统选的新宿主是蒋柔,蒋柔选择了辅佐四皇子登基,所以这两人也加入了想杀死他们的大队伍中。 卫云昭觉得有些神奇,这世上竟有这等奇事,若夫人不主动说起,他是绝想不到。 他知道夫人身怀秘密,却没曾想竟是这般天方夜谭的秘密。 卫云昭还在消化,江临已经挽住他胳膊蹭了蹭,“所以你懂我为什么说你以身相许都不够偿还我的恩情了吧。” 卫云昭点头,“懂的,我会多许几次,直到夫人觉得满意为止。” 他反手把江临搂入了怀中,“夫人让我做什么都好,只是别突然就不见了,我怕我不知道怎么去别的世界,会寻不到你。” 江临一点没感动到,并觉得卫云昭这样不行,“别的穿越故事中,女主或者男主突然穿回去了,他们另一半就要死要活想尽各种办法去找人,一定要在另一个时空找到人并成功在一起,这事才算完。” 江临激情教育,“你怎么能说怕找不到我呢,你得有一颗,不管你家夫人是上天下海穿越重生你都一定要找到他的心才对,要不然你就是爱我爱得不够深,懂了吗?” 卫云昭在江临灼热的目光注视下,郑重点头,“懂了,我会陪夫人一生一世,不,应该是生生世世,夫人在哪儿我便在哪儿,夫人若不见了,我便会倾尽所有寻到你,告诉你,我找到你了。” “这才对,”江临满意点头,“这样,我多给你讲几个穿越故事吧,你记下里面穿越方式,也许哪天就用上了呢。” 卫云昭无条件说好,在江临清清嗓子要开讲的时候,卫云昭突然转过他脸吻住了他唇,他问,“夫人,你是不是有些紧张?” 或者担忧,害怕。 江临不答,他有一种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 卫云昭又亲了亲他,“你是我夫人,是我认定的夫人,所以我不在乎你从何而来,也不在乎你知道什么,身怀什么异能,我只知道你是我夫人,仅此而已。” 他捧着江临的脸揉了一把,“比起这个什么穿越,我倒更喜欢夫人最开始那个天神下凡的说法,你是来历情劫的,你就是馋我身子,想睡我。” 江临被宽慰得很好,他说:“虽说这是主要原因,但我也还是有点喜欢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天,江临的肚子突然大了起来,有人问他肚子里装的是什么。 江临拍拍肚子说:异能 这便是身怀异能这个‘成语’的由来! 还有一章,可能会点。 第84章 “人送进去了吗?” “送进去了, 跟最凶神恶煞的那几个关在一间牢房。” 第二天早上,卫家下人集体出动,牵着被麻绳捆起来的难民去府衙报案。 尹暨上早朝去了, 没在府衙,府衙主薄便做主将人关入了大牢, 江临让初八趁机把四皇子给扔进去,下头的人不认识这位皇子,只当也是个难民,并未多在意。但江临授意初八告诉那些难民, 四皇子便是在幕后操控指使他们入户杀人抢劫之人。如果不是四皇子, 他们这些难民也不会被关在牢里等死。 所以等尹暨来府衙办公认出人时,四皇子还有没有气儿就很难说了。 另外还好心把蒋柔给送回了清河郡王府, 江临写了一封信让初八一并转交给郡王府的人,信上写着蒋柔的所作所为, 反正四皇子死了蒋柔也活不了,如果四皇子没死, 那就看清河郡王要怎么处置这个女儿了。 虽然不确定蒋柔死了系统还会不会继续找下一个宿主的, 但江临心里是希望系统跟蒋柔一起消失的。 “少夫人,还有昨晚被荀七扔出去的那个女人,也是命大,被那么多人从身上踩过去都没死, 伤得也不严重, 我也给她送回赵家了。” “嗯,”江临点头,“可有问出什么?” “说蒋柔给她出的主意,让她来给公子报信,想借救命之恩留在公子身边, ”可惜卫家不按常理,直接把人给扔了出去,愣是一点机会没给。 初八还道:“我仔细探了下她的口风,不知道蒋柔跟四皇子搅和在一起的事,她带难民来卫家除了觊觎公子外,也是冲着少夫人的嫁妆和云家给的年礼来的,她主要目的是想让人杀了少夫人您。” 江临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那她就被摔得一点都不冤枉了。” 初八也觉得,“这女人太不要脸了,就她这样的还敢觊觎公子,给少夫人您提鞋都不配。” 江临可太喜欢初八这样的吹捧了,真是深得他心,“好说好说,下回做吃食有你一份。” 初八立马道谢,并见江临心情不错,又跟他打听起昨晚那什么系统的事,他好奇道:“这人脑子里除了脑仁还能有别的东西吗?少夫人,你说蒋柔死了,那个东西会不会还在她脑子里,要是把她脑子劈开,我能看到那个东西吗?” 这可真是个高深又不好回答的问题,江临略微思索了会儿,把系统比喻成蛊虫,表示是有人在蒋柔脑子里种了蛊虫,而种蛊之人通过操控蛊虫给蒋柔出坏主意,但这蛊虫能传话却没身子,劈开了蒋柔脑子也看不到。 初八表示,“可真够阴险的,怂恿别人做坏事,自己却连个影都没有,谁都不知道真正坏的人是谁。还好少夫人聪明,能发现蒋柔不对劲,可以想法子除掉那东西。” 江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真除掉,等过些时日再看。” 江临觉得初八说的一点都没错,系统可真够阴险的,而创造出这玩意儿,让系统不择手段完成任务的才更阴险,江临就是觉得遗憾,他没办法杀了那个创造系统并这么设置系统的人。 “你再去给六皇子送个信,告诉他苏贵妃在莲花庵,然后你去莲花庵盯着,别让人跑了,要是有机会的话仔细查查莲花庵,我怀疑这莲花庵有很大的问题。” 一个普通的尼姑庵绝不可能收留男子在庵里住这么长时间,尤其还是一个逃出宫的皇子。 初八出门跑腿办事去了,江临打算回去补个觉,昨晚折腾那么晚,最后又跟卫云昭互诉衷肠,他还馋了卫云昭好久的身子,都没怎么睡。 江临打着哈欠刚要进屋,管家又出现了,“少夫人,尹家的小厮说尹大人请您过府一叙。” 江临摸摸鼻子,觉得尹暨大概是知道他偷偷把四皇子当难民塞到大牢里去的事了。 江临觉得他为民除个害真是太不容易了。 等他坐马车到尹家时,尹暨果真板着一张脸,怒目瞪着江临,眼睛都要喷火了。 尹暨指着江临鼻子骂,“你们就不能消停会儿吗,我怎么就招惹了你们这两个麻烦精,你知不知道那是四皇子,是皇上的儿子啊你就赶往牢里送,还让人打他,你知道打死皇子什么罪名吗?嫌昨晚难民没把卫家一锅端了,等圣旨来灭门是吗?” 尹大人在大理寺当差多年,什么案子没查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碰到过,但大理寺十年都不如当一年盛京府尹发的脾气多,头发更是大把大把地掉,尹暨觉得这盛京府尹再当两年,不,一年,甚至可能一年都用不到,他就会一命呜呼直接躺棺材了。 尹暨当官这么多年也从没怕过那个报案的人,但卫家这两口子着实让他怕了。 别人报官都是小事,即便有死人的,也就一两个,只有卫家,这两人会用板车运尸体到衙门,送了一板车又一板车! 送难民,一送几十上百个也就算了,还敢掺一个皇子进去,到底是嫌命长还是活腻歪了! 尹暨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就是后悔,当初怎么上了这两祸害的贼船。 江临一点都不生气,等尹暨骂完还笑嘻嘻的给他端茶递水,“尹大人,这事也不能怪我们啊,谁知道堂堂四皇子竟躲到难民堆去了,还蛊惑难民去杀人越货,你说他好好当他的皇子,不去做这种事,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可再怎么样,他也是皇子,江临,你就不怕上头那位追究?还有,四皇子身上那些伤是你的人弄的?” 江临点头,直接承认了,“我弄的,他该死。” “至于追究,一个利用难民残杀百姓引起盛京动乱的皇子,他有脸追究吗,如果追究,谁又知道四皇子是不是得了他的授意这么做的。” “尹大人可有听到最近盛京城内的传言?” 传的是长德帝昏庸无道,上天降下天灾人祸以示惩戒,如果长德帝不思悔改,上天便会降下更大的惩罚。 这次的传言虽然跟江临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也不是不能利用,而且江临相信长德帝不会追究他的,还得赏他呢。 传言尹暨有所耳闻,他打量着江临,目光充满了怀疑,江临一看他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为自己辩解,“这回真不是我,但我知道是谁干的,”江临笑了下,吐出两个字,“太子。” 长德帝如今跟太子很不对付,不对付到他私下召集朝臣说过好几次要废太子的话。 不仅因为曹兰儿跟卫肃那段旧情带来的迁怒,还有太子派人杀大皇子的事。 哪怕长德帝在曹兰儿的提醒下,很快派了人去接大皇子,但还是晚了一步,太子和曹兰儿先后两批杀手抵达边关,大皇子先是被暗算中毒,接着又受了重伤,跟当初的卫云昭一样,只差最后一口气就命丧黄泉了。 也因为伤害得太重,不好将人转移回京,长德帝只能派了太医到边关医治大皇子,虽说命保住了,但大皇子是说什么都不肯回京了,差点把长德帝气昏。 派人杀大皇子这事曹兰儿跟太子母子两都有份儿,但曹兰儿怕长德帝想借机废太子,所以自己背了罪。而长德帝虽不能借刺杀大皇子一事治太子的罪,但已彻底跟太子离心,两边在朝堂上都已是相看两厌了。 因为对太子不满,长德帝就一个劲儿地捧六皇子,太子在朝堂上受了什么委屈,就开始在外面传长德帝的谣言,父子两是杠上了。 蝗灾旱灾两灾齐来,加上难民闹事死了很多百姓,太子可不又抓住机会借题发挥了。 这父子两狗咬狗,倒让他们占了个便宜,所以江临觉得,狗咬狗的戏从来都是最精彩的。 太子跟长德帝那点事,尹暨自然是清楚的,他长叹一口气,“太乱了,”百姓乱,朝堂乱,就连这亲父子都乱,没一个好东西。 “行了,你回去吧,四皇子的事本官会上报皇上,具体如何处置他等皇上定夺,你别掺和了,”尹暨心累的赶人。 江临很听话,转身就走了。 就快了,等这次的大灾过后,就到报仇的时候了。 江临活动了下手腕,蠢蠢欲动想拳打狗皇帝脚踢曹兰儿,送他们夫妻一块上路。 而被江临惦记的狗皇帝正看着奏折疲倦的揉眉心,干永福奉上茶水,小心的问长德帝,“皇上,可是又有什么坏消息?” “不,是好消息,”只是他高兴不起来。 长德帝把奏折直接扔给干永福看,干永福看完折子上写的内容便知道长德帝为何不高兴了。这是下面州府呈上来关于治理蝗灾成效的奏折,蝗灾初步得到了控制,用的是江临提供的法子。 若这是别人出的主意,长德帝只怕早高兴的大手一挥要赏了,可偏偏是江临,卫云昭那个男妻,跟卫云昭如出一辙的不讨喜,长德帝能高兴起来才怪。 干永福想了想问,“皇上是在为如何赏赐江临而发愁吗?” 长德帝的确发愁,主要是他一点都不想赏。 干永福讨好地笑笑,“皇上,奴才倒有个法子。” 长德帝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说。” 干永福道:“奴才记得安阳伯府的世子之位至今还空着,这江临既是安阳伯府出身……” 干永福话没说完,长德帝就指着他笑了起来,“老东西,鬼精鬼精的,不错,是个好主意,既如此,那就拟旨吧,封江临为安阳伯世子。” 一个本就属于江临的世子之位,被长德帝拿来做了封赏,还大张旗鼓地下圣旨,搞得像天大的恩赐一般。 江临接到圣旨时就呵呵了,果然是狗皇帝。 江临立了大功,最后却只得了这么个赏赐,朝臣是领悟到长德帝对卫云昭两口子有多不满了,也因此,都没人敢帮江临说话。 而这个封赏除了长德帝很满意外,还有个人也很高兴,那就是一直惦记着让江临当世子的安阳伯。 从赵秋如疯了后,江临就再没去过安阳伯府,只他安排在伯府的眼线秋水时不时送来消息,会告诉江临安阳伯和江镇的一些动向。 安阳伯就那样,依旧沉迷他的秋水美人,没搞别的事。但江镇就不安分了,经常旁敲侧击询问安阳伯立世子的事,想让安阳伯立他为世子。 要么就是出去找自己找媳妇,想寻个家世好,能帮衬他,在家里又受宠的姑娘。江镇自己没什么能耐,但对未来媳妇却挑剔得很,家世,长相,品性,年龄,样样都得好。 赵秋如疯了不能帮他相看,安阳伯沉溺温柔乡懒得管他,他就这般挑挑拣拣自己找了大半年,然后一个也没成。 江镇怨他娘,怨安阳伯以及恨死了江临,可惜他不敢来招惹江临,只能在心里诅咒他。 这回,他心心念念的世子之位被一道圣旨赐给了江临,安阳伯对此高兴得都合不拢嘴,马上就让人下来去请江临回安阳伯府,江镇则气得鼻子都歪了,转身就回房间扎起了江临的小人。 江临收到安阳伯让他回府的消息也不意外,但他没去,他并不想当这个世子,也不想去给自己添堵。 安阳伯听到下人的回话是有些不悦,不过也就一瞬,反正江临已经是世子了,他有出息,往后安阳伯府也会好起来,回不回家也没那么重要。 安阳伯很大度的表示,等江临不忙了回去看看就行,反正那是他家,他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然后这话被江镇知道了,江镇就更气了,狠狠在小人身上多戳了几根针,咬牙切齿地念着江临的名字,“江临,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总有一天你从我手里抢走的东西我都会一一抢回来,我还会要了你的命!” 又一根针落在小人身上,力道太大,直接穿透小人戳伤了他自己,手指出了血。 …… 与此同时,六皇子府中 一个黑衣暗出现在越恒跟前,慌乱道:“殿下,不好了,那个女人逃走了!” 第85章 妃子在尼姑庵里削发当了尼姑, 儿子在大牢里差点让难民给打死,长德帝收到消息,整个人先是恍惚了一瞬, 然后才想起生气。 先骂派出去找苏贵妃和四皇子的人没用,人就在盛京城外, 也相当于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躲了大半年,派出去那么多人竟谁也没发现。 还有尼姑庵那些人也是胆大包天,竟敢窝藏皇帝后妃,须得将整个庵堂拆了, 所有人斩首, 长德帝觉得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 至于四皇子,就更是个该死的了, 竟煽动难民闹事,闹得整个盛京人心惶惶, 都骂他这个皇帝昏庸无能,长德帝一想起那些谣言就头疼, 是越想越气, 甚至想那些难民怎么不干脆把四皇子给打死算了。 等气完媳妇孩子,长德帝就开始追究是谁把人送到府衙大牢去的了。 众所周知,是卫家人把那些闹事的难民送到府衙去的,四皇子也在其中, 所以怎么看这事儿都跟卫家脱不了干系。 长德帝坐下喝口茶, 冷笑着用手叩桌子,“卫家卫家,一个小小的卫家未免也猖狂过头了,竟敢连朕的皇子都敢下手!” 四皇子除了身上被难民打出来的伤外,手脚筋都被废了, 长德帝从尹暨口中得知四皇子在府衙大牢并伤得很重的消息后,就立马派了太医前去给四皇子治伤,又派了干永福去问四皇子话。 四皇子告诉干永福,是江临将他害得这般惨的。 “江临,卫云昭,”长德帝手攥成拳头,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两个名字,随后拳头重重捶在桌上,“宣!给朕把卫云昭江临二人宣进宫来,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动皇子,是不是连朕这个皇帝也要动!” 干永福连忙躬身退出去吩咐人到卫家去传话,等交待好,自己又迈着小碎步走到长德帝身旁劝他别生气了。 长德帝捏了捏眉心,“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干永福走到长德帝身后帮他按头,“皇上,龙体要紧,其他都是小事,只要您龙体安康,便无人敢造次。” 长德帝哼了声,“卫家那两逆贼连皇子都敢伤,有将朕放在眼里吗,朕真是想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 长德帝这话说得太真心实意,是彻彻底底动了杀心,脑中也闪过一个念头,对干永福招手,“你来。” 干永福忙附耳听吩咐,长德帝道:“去把前头传话的人追回来,重新派人去卫家,记得要悄悄的,就说朕有要事相商,不许旁人知道,听明白了吗?” 干永福正要点头,就听长德帝又说话了,这回声音更小,他得凝神仔细听才听清楚,听完就是真的惊到了。 “奴才遵旨,奴才这就让人去办,”干永福强压着心底的震惊,躬身退了出去。 长德帝仰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腿,可以看得出来,因为刚才想出来的好法子,心情不错。 看干永福交待好事又要进来了,长德帝唤出暗卫,冷漠地吐出几个字,“卫家,一个不留。” 暗卫眨眼间消失不见,干永福也正好进来回话,“皇上,都按您的吩咐去办了。” “很好,人来了就让在外面候着,朕有事要办。” “是,”干永福清楚,这所谓的有事要办是为了拖延时间。 在长德帝起身去开密室时,干永福很识趣地退了出去,今日注定是无法平静了。 就不知是卫家能躲过这一劫,还是皇上达成所愿。 长德帝在密室享受着美人的贴心侍候时,干永福派去宣卫云昭二人入宫觐见的宫人到了卫家,只有一个人,从言行举止来看,并非太监,身上的衣服也普通常服,怎么看都不像宫里宣人觐见该有的样子。 卫云昭二人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来人,来人直接掏出一块腰牌怼到了卫云昭眼前。卫云昭是认识那腰牌的,确实乃特制腰牌,只是不常见也不常用。 江临见卫云昭点了头,便冲对方道:“那麻烦大人稍等片刻,我们去换一身衣裳就跟您走。” 江临说完就被对方冷冰冰地拒绝了,“不必,皇上有要紧事急召二位进宫,跟我走就是。” 江临和卫云昭对视一眼,心中怀疑更甚,他试探地说,“那等我们交待管家一声便走,”江临说着就要喊管家。 对方厉声打断江临,“皇上是要要紧事召卫大人和世子相商,事关重大,不得张扬,二位请!” 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催促着二人快些出门,态度很强势。 江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笑笑,推着卫云昭轮椅往门口去,“好,大人勿怪,我们这就跟大人走。” “荀七,记得跟周成望他们两说一声,皇上召我和卫云昭进宫,今日不能给他们做糕点了,让他们明儿再来。” 江临推着卫云昭走得很快,也不回头,只仰天对着空中喊,吩咐事情。 宫里来的那人一听江临的话顿时就怒了,直接呵斥他,“不是说是秘密召见不许声张吗,你好大的胆子…不对,你们府上有客人?” 来人脸色不太好,显然没想到还有这茬儿。 江临回头解释,“大人不必担心,周成望和杜玉翎二人的父亲都是朝中要臣,他们可信也有分寸,绝不会说出去的。” 在听到江临有意点出来的两个名字后,来人脸色更难看了,周杜两家的少爷竟也在卫家。 江临看他这样,还关切的询问,“大人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府上刚好有会医术之人,要不先给您看看?” 江临说着就要叫人,但被来人阴沉地打断了,“我没事,快些进宫吧,不要让皇上久等。” “是,”江临听话又识趣的把卫云昭抱上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马车里还有一人,冲二人简单行过礼后就直勾勾的看着二人,显然是要盯着他们不许说话商量。 马车跑的很快,也是真迫不及待要将他们带进宫。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今日进宫怕很难善了,长德帝明显是在憋大招呢。 江临伸手去撩拨卫云昭,勾他手指,还企图摸他胸口,卫云昭看了旁边盯着他们的人一眼,温柔地训斥,“别闹,有人呢。” 江临理直气壮,“怕什么,咱们可是名正言顺成过亲的,又不是偷情,看就看呗。” 他勾着卫云昭的手晃了晃,“夫君,你昨晚好猛,人家今晚还要想~” 卫云昭瞪大了眼,惊呆了。 而盯着他们两的人也惊呆了,显然没想到江临竟会这般不知羞耻,当着外面的人说出这种话。 当然,就算没外人,这话也一样羞耻。 卫云昭惊讶过后,微微皱眉,似有些不悦,“胡闹,这种话怎么能拿出来随便说。” 他压根都没展示过自己的勇猛,卫云昭觉得这话一点都不符合实际。 “嘤,”江临委屈地噘嘴,“你凶人家。” 卫云昭觉得自己快有些招架不住了,一边起鸡皮疙瘩一边觉得这样的夫人也好可爱,想把夫人抱在怀里狂亲一顿。 心里这么想,卫云昭也这么做了,他装得无奈的样子,一个用力把江临拉过来抱在怀里哄,“好了好了,夫君错了,不凶你了。” 江临趁机跟卫云昭谈条件,“那晚上……” 卫云昭似乎怕又语出惊人说出什么勇猛话,赶紧点头应承,“好好好,满足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夫君全都满足你。” 江临就在他颈窝处蹭了蹭,也不坐回原来的位置,就这么跟卫云昭黏在一块儿。 监视他们两的人被无视了个彻底,但那人很不好过,他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场面,两个大男人腻腻歪歪,让人恨不得自戳双目,再变成个聋子,就不用听不用看了。 他默默别过脸,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看到那人的反应,江临轻轻笑了起来。 卫云昭点点他鼻子,用眼神示意——还不都是你害的。 江临觉得这怎么能怪他呢,要怪就怪长德帝这些手下自己承受能力不行。 他抓住卫云昭的手,黏黏糊糊地唤:“夫君~”同时在他掌心上写字。 卫云昭宠溺得很,跟哄小孩儿似的拍着他的背,“嗯?” 江临也不做什么,就一边在他掌心写写画画,时不时唤一声夫君。 监视他们的人到底没扛住,默默背过身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不见耳不听,保命要紧。 江临脸上露出得逞的坏笑,在他掌心戳了下,问他怎么办。 如果只是找他们两的麻烦还好,两人身手都不错,卫云昭的腿也不是真不能走,他们两脱险完全没问题,甚至直接杀了长德帝都行。 江临怕的是调虎离山,所以他在出门时才暗示荀七去找周成望二人,希望又周杜两家掺和,对方能多些忌惮。 卫云昭微微摇头,示意江临不用担心,他掀开帘子,对外面比了个手势。 江临不太懂这手势的意思,但他之所以凑过来让卫云昭抱着他,就是方便他搞小动作,一路上卫云昭已悄悄掀了好几次帘子对外面比了同一个手势了。 卫云昭小声跟江临咬耳朵,“这街上有我的人,他们会去卫家帮忙的。” 江临在卫云昭怀里动了动,娇嗔一声,“痒啊,没想到夫君你这么不正经,竟然偷亲人家。” “你要是想亲光明正大的亲就好了,我又不是不给,干嘛要偷偷的。” “好了,闭嘴,”卫云昭似乎忍无可忍,语气也重了些。 “哼,”江临也不满了,“明明就是你偷亲人家,还不许我说,你不讲理。” 卫云昭重重吐出一口气,无奈至极,“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偷亲你,更不该说你,夫人别生气好不好?” 江临也很好哄,一下就被哄好了,两人又继续腻歪,偶尔说点小话。 监视他们的偶尔会转来看一眼,但大多数时候两人都咬耳朵玩亲亲,后面他也腻了倦了,一直到马车停在宫门口都没再回头看过。 两人在门口还被搜了一番身,江临把匕首藏在了空间,身上是什么都没带的,而卫云昭的轮椅上装了暗器,不过也没好搜出来,最后放他两进门了。 说长德帝急召他们进宫,但两人被拦在了宣政殿外,干永福亲自拦的,说皇上现在有要事办,让他们稍候一会儿。 一听这话江临知道他的猜测成真了,长德帝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冲着卫家其他人去的。 江临原本还想问干永福几句,用急召这事怼怼人,但那个去卫家唤他们的人更快,径直凑到干永福旁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干永福顿时变了脸色,让人看好江临二人,自己小跑着往后头长德帝的寝宫跑。 长德帝这会儿正躺着舒服呢,一边享受他如月美人的伺候,也一边跟他说起了他吩咐干永福去办的事。 长德帝如今对如月越发信任,不仅因为如月说的话他爱听,也因为他觉得如月被他关在密室中,就算知道得再多也不可能泄密,所以长德帝安心。 而如月在听完长德帝的话后,眼中的狠意一闪而过,下手也重了些。 长德帝微微吃痛,但并没说什么,如月力道便又重了些,长德帝有些不悦了,刚要训斥如月,又突然听到干永福在外面唤他,似乎还很着急。 长德帝顿时没了兴致,起身让如月伺候他穿衣服,冷着脸出了密室。 干永福见长德帝出来,立马上前,长德帝瞪他一眼,“不是说了,不许来打扰朕吗,慌慌张张的,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干永福低头禀报,“皇上,出了点岔子,去卫家的人回来说,当时周杜两家的公子也在卫家,奴才怕那些人会误伤了这两位公子,要不要……” 干永福看着长德帝,等他吩咐。 周杜两家,一家是心腹,一家是帝师,长德帝都是看重的,若是这两家的孩子折在了他的暗卫手中,这君臣怕是要离心。 长德帝微微皱眉,对此不满,“当真是巧合?” 干永福连忙道:“是,这两家的小公子跟江临向来走得近,这是众所周知的,据说是来去吃江临做的吃食的。” 长德帝没关注过什么吃食不吃食的,只觉得这两小子太碍事了。 长德帝道:“派个人去拦一下,不要伤了他们,如果去晚了,那就做得干净些,你明白朕的意思。” “是,奴才明白。” 干永福正要退出去,然后又想起,“皇上,卫云昭和江临二人在宣政殿外候着,您现在可要去见他们?” “那就让他们候着吧,朕要批奏折,没空。” 长德帝说完迈步到桌前,当真翻起了奏折。 干永福自是不能说什么,把长德帝的意思吩咐下去后,就站在长德帝身边侍候着。 …… 旱灾尚未结束,从入夏后,就是灾情不严重的盛京也只下过寥寥几场雨,斗大的太阳整日挂在天上,人都快要被晒化了。 这会儿午时刚过没多久,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江临和卫云昭候在无任何遮挡的宣政殿外,没站一会儿就开始热得冒汗了。 江临甩着袖子扇风,小声跟卫云昭嘀咕,“这狗东西故意折腾我们呢。” 卫云昭道:“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的人应该已经到卫家了。” 将他们困在宫里,让他们不能回去救援卫家人,也许是想看他们回去后追悔莫及的样子,也许会在除掉卫家其他人后,彻底将他们留在皇宫。 卫云昭猜,这便是为什么请他们入宫的人是普通常服,也不让他们告诉其他人他们要进宫,长德帝这是想让他们悄悄地死呢。 堂堂帝王,胸襟真是越发宽广,手段也越发上得了台面了。 卫云昭抬头看了看日头,对江临道:“再忍忍,应该快有消息了。” 如果长德帝收到他手下人成功除掉卫家人的消息,大概会高高兴兴地坐继续让他们在外面等。而如果收不到消息,或者收到的是没成的消息,那自然是坐不住的。 如卫云昭所猜想的那样,长德帝批了几本奏折后就坐不住了。 除了惦记卫家那边的结果,还因为呈上来的奏折,蝗灾之事差不多解决了,江临有大功,长德帝本着他已经下旨封了江临为安阳伯世子,就当没看到奏折上那些夸赞治蝗手册的话。 但商户出银出人赈灾这事长德帝不能无视,等连着看了几本奏折发现都提到江南云家在这次赈灾中出了多少力后,长德帝对这云家还挺满意,但他突然想到,那云家是江临的生母的娘家。 所以此次赈灾,功劳最大的人竟都和卫云昭有关? 长德帝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尤其是在他又翻开一本奏折,是边城来的,说今年虽然雨水少,但种下的几亩宣城稻竟都有收成,奏折中详细列举了宣城稻的好处,还想让长德帝大肆推广宣城稻,往后再碰上旱灾,就不怕颗粒无收了。 许久没听人提过宣城稻,长德帝都快把这事给忘了,但只要把卫云昭跟宣城稻的事结合一起,那记忆就跟水似的哗啦啦往脑子里灌,记得一清二楚。 长德帝将折子重重扔到地上,“卫云昭,卫云昭,真正是阴魂不散的东西!” 长德帝带着怒气问干永福,“人呢,回来了吗?” 干永福忙道:“皇上,还没消息,怕是因为要处理周杜两家公子的事给耽误了,皇上且再等等。” “废物,没用的废物,朕都把卫云昭二人困在了宫里,要是还杀不了一群妇孺,朕看他们干脆以死谢罪,不必回来了。” 干永福只好道,“皇上息怒,奴才再让人去看看,兴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干永福刚点了人让去打听情况,就见两个禁卫军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朝这边跑来,干永福立即迎了上去,“怎么了这是?” 黑衣人费力扯下罩住脸的面巾,露出一张有些白的脸,小幅度地摇摇头,想要说话,结果张嘴就是一口血吐出了出来,然后人眼一闭,没动了动静。 这人干永福是认识的,长德帝身边的暗卫首领之一,此次诛杀卫家人由他亲自带队,他这个首领都伤成这样,其他人可想而知。 禁卫军伸手探了下鼻息,然后冲干永福摇头,“公公,没气儿了。” 干永福叹气,“扶下去埋了吧。” 他转回身要向长德帝禀报,他知道皇上这回又要发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但应该有点晚~ 第86章 “一个不留, 真是好个一个不留,”长德帝听完干永福禀报的话后生生气笑了。 他是没想到,他说一个不留, 竟是让卫家将他的人杀得一个不留! 长德帝确确实实的怒了,“宣卫云昭, 江临。” 他满身威严,迈着大步前去宣政殿。 卫云昭和江临二人面色平静,对在外面站了半天看着一点怨言都没有,而长德帝的怒气是实打实摆在脸上的, 两人下跪行礼, 长德帝半天也没叫起。 只厉声质问江临,“江临, 你可知罪?” 江临满脸茫然之色,“臣不知道皇上这话是何意?”他被册封为世子, 理当自称为臣了。 “是不知何意还是不知悔改,江临, 你好大的胆子!”长德帝一拍桌子, 加重了质问的语气。 “啊?臣愚钝,臣的确不知皇上说的是什么事,还请皇上提点提点臣,”江临看着更茫然了, 他还抬头冲干永福眨眼, 希望干永福也能提醒他下。 长德帝怒急反笑,“好个江临,真是好的很,你既如此会装疯卖傻,那朕就让装个够, 来人,将他拖出去,给朕打,打到他认罪为止。” 江临连忙直起腰为自己辩驳,“皇上,臣的确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您不明说臣就是被打死了也不能胡乱人认错啊,皇上总不能是看臣不顺眼想借机将臣打死吧。皇上,您是明君,不会做这种事吧?” 江临眨巴着眼,期待地看着长德帝。 长德帝还真是真这么想的,他不仅想把江临打死,更恨不得亲自一刀砍了他。 只不过有些事不挑明还好,明着说出来他再让人打江临,就显得他不是个明君了。 阴损的事长德帝做的太多了,但只要有人当着他的面用明君不会做什么什么事来跟他谈条件,长德帝还是会犹豫,甚至妥协。 长德帝听完江临这番话,下意识开始迟疑,但禁卫军的动作快,在长德帝还没反悔时就已经进了门。长德帝神色一凛,认为江临方才是在给他下套,而他险些就着了江临道了。 他怒道:“敢糊弄朕,拖下去给朕打!” 江临觉得这老东西是真有毛病,他又糊弄他什么了? 禁卫军来拉江临,卫云昭也赶紧帮江临求情,“还请皇上明示臣夫人到底犯了什么罪让皇上这般生气。” “就是啊,皇上,即便屈打成招也要给个提示到底要招供什么,您这般二话不说就开打,这不太合适吧?” 江临不肯跟禁卫军走,禁卫军也拖不动他。 “江临,你这是在教朕如何行事吗?”长德帝眼神危险的看着江临。 “臣不敢,”江临压低脑袋敷衍的行礼,“臣只是不明白何错之有,让皇上一定要命人打臣。” 卫云昭也道:“皇上,您吩咐人到卫府宣我二人进宫商议要事,这便是皇上要商量的事吗?” 长德帝看着两人,眼中仿若有刀子,恨不得用眼神就将这二人给凌迟了。 “好,很好,看来你们今日是要跟朕作对了,既如此,来人,给朕将这二人拖下一起打,朕不开口不许停!” 说白了,就是想打死他们,那理由可就多了,只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长德帝看着一副你二人罪大恶极却不知悔改的表情,装得倒是挺好。 “那恐怕是不能如皇上的愿了,臣今日若不知自己犯了什么该打的错,是决计不会挨这顿打的,哪怕皇上因此怪罪臣,臣也一定要知道臣何错之有。” 江临挣开了禁卫军的束缚,一点不配合。 如此行径,看在长德帝眼中就成了嚣张,长德帝也犯倔了,江临要听理由,他偏不说,就一定要让禁卫军将他拖下去挨打。 一旁的干永福觉得皇上这是让江临给气糊涂了,不由走近两步劝他,“皇上,不如就说他打伤四皇子一事吧,打伤皇子是重罪,理当赐死。” 干永福替长德帝编了一个好理由,长德帝采纳了,怒道:“江临,你打伤皇子,罪该致死,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不是挨打,变成直接要他的命了。 两个来抓江临的工具人禁卫军都有些意外,但他们一向听令行事,当即又伸手摁住了江临的手臂。 江临没跟他们走,而是反问长德帝,“打伤皇子,皇上您说的是哪位皇子,太子殿下还是六皇子?” 之前长德帝拖时间,这会儿变成江临跟他墨迹了,江临深深觉得,他在长德帝面前晃一会儿,长德帝就能气得少几个时辰的寿命,真是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长德帝阴沉得像要打雷的脸,江临还在为自己辩解,表示他最近很忙,一个皇子都没见过,绝不可能存在打伤皇子的事,还让长德帝把太子跟六皇子叫来,他们可以当面对峙。 是干永福看江临都快把长德帝给气晕过去了,这才好心提醒了他一下,“世子,您打伤的是四皇子殿下。” “嗐,你不早说,”江临似乎终于想起了还有个四皇子。 “但是,四皇子这事臣真没错,四皇子利用难民在盛京作乱,甚至意图谋反,还指使难民来卫家杀人抢劫,臣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而已。还是说四皇子如此行事,是奉了皇上您的旨意?如果是这般,那臣认错,甘愿认罚。” 江临这随意的态度和语气,可不像愿意认错认罚的样子。 而长德帝也没想到江临竟还倒打一耙要给他扣帽子,他当了几十年皇帝,还是头一回见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 长德帝大怒,怒道指着江临只说了一个字,“杀!” 动手的人并不是禁卫军,而是不知道藏在殿中何处的暗卫,一道剑意凌空而来,带着凶狠的杀意,江临快速避开,但手背还是见了血。 他动动手腕,看向上座的长德帝,“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彻底撕破脸皮了啊,您就不怕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传出去,你前面经营了几十年的明君人设毁于一旦,落得个晚年昏庸晚景凄凉的下场?” 长德帝眼神阴鹜,“不知死活。” 他话音落,冒出来的黑衣人已举着剑朝江临来了,江临对卫云昭道:“照顾好自己,”然后便同黑衣人战在了一起。 长德帝今日的计划就是要灭掉卫家其他人,然后再一举杀了江临和卫云昭二人,他觉得他太过仁慈,一而再再而三容忍这二人,如今江临已胆大包天敢伤他的儿子,这两人心存不轨,迟早要反,那他便只能先下手了。 长德帝对干永福招手,低声吩咐了一句,然后目光落在已经重新坐到轮椅上的卫云昭身上,这二人今日,必须,死! 很快一群禁卫军便进来大殿把江临二人团团围住,大殿的门也关上了,长德帝这是怕他们逃,要将他们绞杀在殿内。 除了禁卫军,房梁上又跳下几个黑衣人,皆是功夫高强的暗卫。 江临对围着他的禁卫军说,“我并不想杀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你们就退到边上去,要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 禁卫军们显然没料到江临会对他们说这话,但他们别无选择,如果不杀了江临二人,他们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被围攻,江临赤手空拳,卫云昭还坐着轮椅,怎么都是必死之相,长德帝靠着椅背等结果,却没想等着等着就发现情况不太对,这些人似乎奈何不了这二人,他正要吩咐人开门再放一些禁卫军进来,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他脖子上。 长德帝一愣,发现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而持匕首的人是江临,正站在他背后。 江临对长德帝说,“那天晚上我就是用这把匕首废了四皇子的,皇上要试下这匕首快不快吗?” 长德帝被挟持,打斗自然暂停了。 “江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朕,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呵,”江临笑,“可在你诛我九族之前,你会先成为我的刀下亡魂,皇上怕是看不到我九族被诛的‘盛况’了。” 暗卫和还活着的禁卫军全把兵器对准了江临,领头的暗卫冷声警告江临,“若不想死,速速放了皇上。” 江临把匕首放得离长德帝脖子更近了些,“你看我像傻子吗?” 江临把长德帝提溜起来,“皇上,原本我们没打算这么快就找你算账的,但你要提前撕破脸皮杀我们,那我们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江临,你敢!朕若出了事,你们也绝活了,你若不信,大可打开这殿门看看。” 长德帝开口,自有人上前开门。 门一开,便是一排排的弓箭对准了大殿之内,数量多到能把他们给扎成马蜂窝。 “我就说,皇上知道我二人难对付,显然不可能只派这么点人来杀我们,原来都在殿外等着啊,但是没关系,只要皇上您死在我前面就好。” 江临加大的了拖拽长德帝的力道,直接把人拽到了大殿门口,对着里外所有人说道:“大家尽管动手,就看我死之前能不能带皇上一起下黄泉了。” 江临很放松,说完还有空闲跟卫云昭讨论这个时候还有没有人来救他们。 卫云昭也不急,他看向殿外,依旧艳阳高照,“会有人来的,应该快了。” 长德帝泼他两冷水,“你二人挟持朕,以下犯上,滔天大罪,朕看谁能救得了你们。” “皇上放心,人来了便知道了。” 江临他们并未等太久,便有人来报,说太子殿下和六皇子率众朝臣而来。 “皇上听,救我们的人这不就来了,皇上,你昏庸无道,引得老天降下天灾惩戒却还不知悔改,如今又无故诛杀朝臣,就不怕上天降下更大的惩罚,”江临压低声音,凑近长德帝耳边轻声说,“让你马上驾崩吗?” 太子和六皇子领着朝臣已经由远至近,江临松开了长德帝,众目睽睽之下,长德帝也不会让人对他们动手了,如果敢,江临还是那句话,他会拉着长德帝一块死。 长德帝极其不愿地挥手让禁卫军退下,板着脸又端起了皇帝的架子,走回椅子上坐着。 太子一众人进门行礼,长德帝让他们起身,问道:“你们前来所谓何事?” 这事的起因是荀七按江临的吩咐往周杜两家跑了一趟,请他们帮忙救人,那时还没想到长德帝会对进宫的卫云昭二人动手,是后面越恒收到了如月让人送出去的消息,越恒这才让周父和杜父帮忙唤上朝臣进宫救人。 至于太子,他就是来凑热闹的,他一直让人盯着长德帝,知道长德帝派人对卫家下手,也知道长德帝要除掉卫江二人,又恰好碰上越恒带人进宫,所以就跟着一块来了。 在太子看来,这三人无论谁死了他都高兴,但他最希望的是卫江二人能杀了长德帝,这样他可以直接以储君的身份登基,还能以弑君的罪名将卫家满门抄斩。 等到了宣政殿,见这三人一个都没死,太子还挺失望。 太子回长德帝的话,“儿臣无事,是六弟有事禀报。” 提到越恒,太子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他当初就觉得越恒是个祸害会威胁到他,等长德帝让他出宫建府又入朝当差开始,他就知道之前预感果然没错,太子真是后悔死了当初没先杀了他。 不止他,皇后也是后悔莫及,之前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却没想长德帝先将她打入冷宫,后又让越恒跟太子在朝中作对。 只不过再后悔也晚了,如今的越恒已不是他们想杀就能随便杀得得了的。 太子把越恒推了出来,长德帝冰凉充满探究的目光便落在了越恒身上,“老六,你有何事禀报,还领这么多人来?” 越恒上前两步,“儿臣是前来阻止父皇,以免父皇犯下大错,父皇,雁过留痕,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父皇英明神武一辈子,儿臣不希望您因一时冲动铸成大错。” “百姓会知道,史册也会记下,请父皇三思。” 跟着前来的大臣齐齐附和,“请皇上三思。” 长德帝目光扫过去,下头站的多为朝中要臣,更有他信任的心腹,如今却都为了一个卫云昭要跟他作对,长德帝手抖了抖,“好,真是好的很,朕信任的朝臣一个个竟胁迫起朕来了。” 长德帝又猛得看向卫云昭,“竟连朕的朝臣都被你蛊惑了,果真是逆贼。” 没人开口接话,长德帝自顾自又说了起来,“那若是朕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两个乱臣贼子呢,你们又当如何?” 越恒道:“父皇乃天子,一国之君,是整个大越身份最尊贵的人,自没人能将您怎么样。若您旨意要枉杀忠臣,儿臣只怕也拦不住,除了据实告知天下百姓外,儿臣什么也做不了。” 长德帝笑了起来,“真是朕一手培养起来的好儿子,翅膀硬了,敢跟朕作对了。” “可你忘了,朕能让你出宫建府入朝为官,朕也能让你一无所有,老六,到底站在哪边,你可要想清楚了。” “儿臣没忘,也不敢忘,儿臣只做遵从本心之事,”越恒看了江临二人一眼,“父皇,您该高兴儿臣今日来了,否则今日丧命的人便是……” 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而江临也恰好在转匕首玩儿,长德帝身子一震,匕首抵在脖子上的感觉他还没那么快忘。 周父和杜父也站出来帮江临二人说话,他二人无错,甚至还在赈灾一事上立下大功,皇上要杀赈灾的功臣,天下百姓怕不会答应。 长德帝并不想听这些劝说,他什么都清楚,他只是想杀了这两人而已。 但今日显然不可能。 不过也没关系,他能像今日这样来一次瓮中捉鳖,也能来第二次,难不成还每次都有人来救他们不成? 长德帝愤怒地挥手让他们退下,临走时还让江临和卫云昭二人老实些,账还没跟他们算完。 江临二人权当没听懂他的话,跟着其他人一起退下了。 出了宫,其他大臣都着急回家了,只剩越恒还有周父和杜父三人,江临向两位长辈道过谢后,推着卫云昭跟越恒一块出宫。 江临道:“今日多谢殿下了,没想到你们能来得这么快。” “也是赶巧,我正好有事要跟你们说,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江锦月跑了。” 江临心想,作者钦定的女主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越恒还在说,“她恨极了你二人,肯定会来找你们麻烦的,你们警惕些。” 江临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殿下,你当初为何要救下江锦月,又为何一直留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我很快就能搞定这个狗皇帝了! 第87章 越恒听到江临的问题也有一瞬恍惚, 他摇摇脑袋,“竟连我自己也有些奇怪,我好像并没有一定要救她的理由?” 但实际是不仅救了人, 还一直没杀她,越恒反问, “或许是因为本殿觉得她还有用?” “什么用?用来对付太子?还是方便让人学她,营造出一种江锦月并未死的假象?” 前者,太子早就不喜欢江锦月了,利用江锦月对付太子完全不可能。后者, 越恒送到长德帝身边的那名女子不是江锦月, 除了最开始的疑似,后面谁都没将她当成是江锦月过。 所以江临觉得怎么看, 六皇子都没一定要救江锦月还让她活着的理由。 江临想了想问,“你当时是心中有种一定要救下她的念头吗?又或者是一种下意识行为, 等救了人你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记不得了,”越恒皱着眉回答,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虽厌恶这个女人, 却从未对她动过杀心。” 越恒说完就摆了摆手,“无妨,如果她来找你们麻烦,你们直接除掉她便是, 我不会再救她第二次。” 越恒不喜欢这种明明做了却不清楚为什么这样做的奇怪感觉, 好像是有人在控制他一样。也不知江锦月这个女人是不是会什么邪术。 “噢,对了,本殿提醒你们,那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都那样了还妄想爬本殿的床, 你们要小心哦,尤其是卫大人。” 越恒说完,轻笑一声,背着手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人走后,江临也戳卫云昭,“卫大人听到了吗,小心被爬床。” 卫云昭表示,“不怕,有夫人在,她爬不上来。” “那可难说,毕竟是女主角,”江临觉得六皇子之所以会救江锦月,十有八九是剧情对他的影响,跟所有主角团的人都想他和卫云昭死是一个道理。 只是因为剧情在他和卫云昭没死以后就跟原小说完全不一样了,剧情对六皇子影响并不严重,仅仅让他救下了江锦月而已。 但不管是不是女主角,如果江锦月还要害他们,她便只能死! 江临推着卫云昭走回卫家,那些来杀人的暗卫尸体已经被处理了,他们回府时,府里上下都干干净净,下人们也各自忙碌,若非看到他们回来府里的下人都表现得很激动,江临还险些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周成望和杜玉翎两人带了不少人来帮忙,并且一直留在府上等他们回来。 周成望围着江临转了一圈,最后道:“平安回来就好。” 长德帝突然来这么一出,这事几乎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如此行径绝不是以前的长德帝能做出来的,现在看着很像被逼急了狗急跳墙。 “最近你们尽量小心谨慎些,别再给他对你们下手的机会,”杜玉翎也不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劝二人小心。 江临道:“已经撕破脸皮,我们再小心谨慎都没用了,这回不能等,得主动出击。” 周成望闻言立马伸手拉了拉江临的袖子,“临儿,你不会是想那什么吧?” 江临问:“你是想说造反还是弑君?” 周成望喃喃:“你看着两个都像。” “这方面我们拦不住你,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希望你们能成,临儿,我不想你死。” 周成望满脸担忧,本该是感人肺腑的兄弟情深场面,但江临愣是生出了一种慈母担忧远行大儿的感觉。 心情怪复杂的。 “好,我记住了,我们会成的,”江临领了他这份慈母情。 说了一会儿话后,周成望二人便领着他们带来的人回去了,江临和卫云昭目送他们离去。 “夫人,我……” “卫云昭……” 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身,同时开口,同时又因为对方有话说闭了嘴。 江临抬了抬手,示意卫云昭先说。 卫云昭正色道:“夫人,我想去一趟边关,去取回那封信。” 今日发生的事不在意料之内,挟持长德帝也是被迫之举,卫云昭当时就在想,如果有足够的证据在手,有那么多的朝臣在场,直接摊开来说,过往所有的事都会真相大白。 可没有,就不能扳倒长德帝。 “要去多久?”江临问。 “就算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得半月功夫。” “非要你亲自去吗?” “是,”卫云昭重重点了下头,“按苏乔的说法,只有我知道那信藏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并不确定,只能等到了边关按苏将军留下的线索找。” “那你去吧,其他的事交给我,我等你回来。” 卫云昭抓住了江临的手,握得有些紧,“夫人刚刚是想说些什么?” 江临道:“我想悄悄的再进宫一趟,不能给他有名正言顺杀我们的机会。” 阴招用完,只怕很快就要来明的了,很快长德帝就会意识到给他们扣个足够满门抄斩诛九族的罪名,会比他派人暗杀卫家人要快得多。 只要他不在乎所谓的名声。 按现在的趋势,长德帝对所谓的贤名已远不如以前那般看重了。 “但这个时候对他下手,猜疑会落在我们身上,”毕竟长德帝企图杀了他们,而长德帝一倒,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他们下的手,意图弑君。 “没关系,只要撑到你带着证据回来,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你带荀七跟你一块去边关吧,把初八留下,我让他帮我配点药。” 良久,卫云昭开口说了声好。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无路可退,便是多些猜疑又何妨,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能扭转局面。 …… 卫云昭第二日直接让人去兵部告了个病假,昨日宫里发生的事多多少少传了些消息出来,兵部尚书昨日也进过宫,知道病假不过是个借口,卫云昭只是想暂时避开风头而已。 看在六皇子的面上,兵部尚书准了他这假,不多不少,刚好半个月。 一回府,卫云昭就和荀七还有江临一块悄悄出了城。 江临把他们送到城外,他看着骑在马上的卫云昭,眼中有些期盼,“等你回来,我便能看到你走路的样子了吧。” “我很想成为第一个看到你重新站起来的人,要不你还是把轮椅一块带上?” 不在盛京自然不用再假装不利于行,而且撕破脸皮了,他们很快就要再次正面对上,卫云昭也终于可以不用再装了。 “夫人,为夫似乎闻到了些味道,”卫云昭用手在鼻子扇了扇。 “啊,什么味道?”江临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下意识问。 “醋味,酸酸的。” 卫云昭嘴角扬起笑容,突然一个纵身跃到了江临的马上,搂住江临的腰策马前行,还让荀七慢慢跟上来。 慢慢两个字咬得还挺重。 马儿跑出去很远,停在了一处江临从未去过的地界,卫云昭翻身下马,稳稳当当站在了地上。 他向江临伸手,“夫人,来。” 江临愣了。 自从明白了心意后,他曾幻想过很多次卫云昭站在他面前是什么样子,觉得可能用上所有赞美的词汇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也不足以表达那个时候的卫云昭有多帅气好看,以及会酥断他腿的出场方式。 但谁能想到,他第一次站在他面前,竟是要牵他下马呢。 “我也没想到,夫人第一次为我吃醋,会是不想先让别人看到我站起来。” 呆愣间,卫云昭的声音再次响起,江临后知后觉地回神,原来他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夫人吃醋的对象真是与众不同。” 江临半响没伸手,卫云昭直接拉了他一下,把人抱下了马,像平常他抱卫云昭上马车上床那样,非常实在的公主抱。 卫云昭抱着人就不松手,还说,“我也曾幻想过很多次,这般抱着夫人会是什么感觉。” 江临手勾上他脖子,“所以,是什么感觉?” 卫云昭答,“是想抱一辈子,舍不得放手的感觉。” 江临轻轻笑了起来,“卫云昭,你有没有觉得你选了个很不好的时间以及地点向我展示你好起来的双腿。” 江临靠近卫云昭耳边,“如果是在府里是在我们两的屋内,那会……” “那夫人一定会平迫不及待的拉着我上床,”卫云昭替江临补完了后半句。 江临:“还有沐浴,摸着你能动的腿洗很久。” 被提醒的卫云昭觉得他确实太亏,“夫人,我后悔了,我应该在昨天晚上站起来的。” 江临示意卫云昭放他下来,一脸坏笑,“你看你错过了多好的事。” 他伸手拍拍卫云昭胸口,“不过没关系,你只去半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想做什么都行。” 卫云昭揽过江临的腰,低头覆上他的唇亲了一口,“夫人,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 后面响起了马蹄声,是荀七慢慢地跟过来了。 “走吧,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 卫云昭利落地翻身上马,与荀七一起策马离开。 江临挥了挥手,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终于有了点他们要分开半个月时间的真实感。 到马蹄声也听不到了,江临才骑着自己的马回城。 好似刚分开,就有些想念。 …… 卫云昭不在府上的事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江临便让初八伪装成卫云昭,又请了个好几个大夫来看诊,把这生病的戏做足。 因为卫云昭不在人前活动,江临也每日窝在府邸连门都不出,眼下旱灾也还没完全过去,是以卫家前面发生的事也不再被人提及,淡了下去。 而江临也并非真没出过门,一般都是天黑后借着空间去办事,跑得最多的地方便是长德帝寝宫了,卫云昭离开盛京的那天晚上江临便进了长德帝寝宫,听到长德帝做梦,在梦里都想杀了他和卫云昭。 于是江临就给他喂了点药,让长德帝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然后第二天晚上去得稍微早点,听到长德帝在跟干永福说,想把利用难民造反的事推到他们头上,将卫云昭打为四皇子的同谋。 四皇子如今只是个废人,留着也没什么用,长德帝这是想让他发挥最后的作用,但因为发生了一件事,这个计划被搁置了。 如月跑了! 就是那个神似江锦月被长德帝关在密室中的如月美人突然不见了。 江临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长德帝这狗东西竟把人关在了不见天日的密室里。 在这之前,谁也没想到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青楼妓子的消失对长德帝会有这么大的影响,长德帝不仅暂时放弃了对付卫家的想法把所有人都安排去寻找如月,更连处理朝政的心思都没了,整日窝在寝宫,准备点说是窝在密室里抚摸墙上那些刑具,盼着能快点将如月找回来。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长德帝的身体已经被调。教得离不开如月了,需要每日都享受一番才能静下心来去做别的事。 长德帝之前也没意识到这事有什么不对,觉得还跟他当初虐待江锦月那般,生气了抽她一顿鞭子就消气了,即便后面江锦月死了,长德帝虽有些惦记,但绝不像这回如月不见了反正这般大。 第一天人不见了长德帝是生气状态,只是满心愤怒,然后吩咐人尽快把人找回来。 第二天,长德帝就觉得这身上有些难受了,好像没挨那一顿鞭子浑身都痒痒,也提不起劲儿处理政事。 到第三天第四天这感觉加剧,他每天收到的也是人还没找到的坏消息,长德帝整个人都处于暴躁状态,只要有人做错了一点事就会引得他大发雷霆,怒斥一顿不说,还会让人打板子,甚至想砍人脑袋,活脱脱一昏君状态。 种种行径引发了朝臣的不满,早朝每日商议不出有用的结果,但下跪求饶,吵吵闹闹每日都在增多。 消息也没瞒住,传了出去,本来百姓开始还在骂如月是勾引长德帝的狐狸精,祸害,但后面被太子安排的人一引导,多数人就开始骂长德帝了。 太子为了给自己铺路,还让人传出了长德帝长此以往下去大越会有亡国之危,为了保大越安宁,希望长德帝能主动退位的言论。 宫里宫外一样地热闹。 但无疑给了他和卫云昭时间,让长德帝顾不上找他们麻烦,也没让其他人怀疑他们什么。 这中间江临也去见过越恒几次,觉得这位六皇子,原著中的大反派可真是个能耐人。 谁能想到长德帝会被□□得离不开一个女人呢,又有谁能想到这个能轻易左右长德帝情绪的如月美人是越恒安排的人呢。 越恒靠自己的伪装和手段,到了能轻而易举除掉长德帝的地步。 就凭这心智,谋略,他到底得瞎得多厉害才能看上江锦月,江临觉得原著设定一点都不合理。 像苏乔妹子这样聪明好看有灵气需要用各种优美词汇来形容的好姑娘跟越恒才更合适,江锦月不配! …… 因为每天晚上忙着进宫欣赏长德帝对着一堆刑具痴迷疯狂的样子,江临觉得这半月时间过得还挺快。 以至于卫云昭站在他面前时江临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夫人,我回来了。” 声音有些哑,像很久没怎么说过话,也像黏黏糊糊的思念,一并包含在了这几个字中。 江临张开手臂,“你抱抱我,”他想找回点真切感。 卫云昭直接拦腰将人抱了起来,还掂了掂,“夫人瘦了。” 江临在心里答,熬夜熬的。 卫云昭的话紧随其后,“可有想我?” 江临掐了下自己明显比之前瘦的脸,说:“看,想你想的,都是证据。” 卫云昭大步将人抱进了院子,抱进了房间,“夫人是先沐浴还是先睡觉?” 江临乐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回,夫君是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卫云昭闻言,把江临放下来,将人抱住,“夫人,我想你了,一路都在想,每天都盼着能早些回来见夫人。” 声音不大,但就在耳边,江临听得格外清楚,他头抵在卫云昭肩膀上蹭了蹭,“卫云昭,这是第一次你站着的时候我这样抱你,蹭你,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也喜欢,”卫云昭改为捧江临的脸,两人头抵着头,一起笑了起来。 衣衫沾了尘土,面容也有些憔悴,但眼中熠熠生辉,是喜悦明媚的模样。 卫云昭和荀七半个月几乎都在赶路,着实有些累,所以江临忍住了一边陪卫云昭沐浴一边抚摸他那会动的腿的行为,只在卫云昭洗好吃完陪他睡觉。 不过是卫云昭睡,江临看,手指在他脸上描摹着他的眉眼,心里越看越喜欢。 他不得不承认,他也如卫云昭想他那样,每一天都在想着卫云昭,盼着他回来。 江临低头亲了亲卫云昭,抬起头时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够,于是有开始亲,一寸一寸…然后把人给弄醒了。 卫云昭一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夫人,如今是不是该我说你占我便宜了?” 江临手一点都不规矩,钻进了卫云昭的衣衫内,“你一点都不便宜,可贵重了,是我放在掌心里的宝。” “你啊,”卫云昭无奈,一句话就让他没辙了。 卫云昭陪他腻歪了好一会儿,两人躺在床上抓着手看着彼此笑,等笑够了,卫云昭才问起如今盛京中的情况。 江临就因为把越恒给大夸特夸了一顿,“说实话,我觉得他如果愿意的话,一定会是位好皇帝。” 但越恒不愿,又或者说他想走另一条彻底绝了登基的路。 “明日我们一块去谢谢他,”如果这次没越恒帮忙,他们还真是危险。 “对了,狗皇帝准备杀了四皇子,”原本长德帝是打算利用四皇子把卫家一块拉下水的,因为如月的事搁置了。但太子不想留四皇子,所以就使了些手段,让难民对四皇子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太子让朝臣上书提醒长德帝处置四皇子,因为找不到如月而变成暴躁龙的狗皇帝就直接说了个斩立决。 “明日就要行刑,”江临觉得卫云昭也是赶上了,他们明天还可以去围观四皇子人头落地。 四皇子害了那么多,自然死有余辜,“等他死了,我们再让人去打听下清河郡王府的消息,看看蒋柔怎么样了。” 江临对那个会搞事的系统还是在意的,祸端还是尽早消除的好。 “嗯,如果四皇子死了,就只剩下太子了。” 对付长德帝和曹兰儿的把柄都已备齐,到时候这两人可以一并除掉,但太子不行,除了当初纵容手下在盛京横行霸道欺压百姓这事外,暂时还没他别的把柄,不足以要了太子的命。 可太子不死,等长德帝死了,他名正言顺地登基迟早会除掉他们的。 所以太子,不能留。 江临挠了挠卫云昭掌心,“你可能忘了一件事,太子虽没什么致命的把柄,但他有仇家,一个被太子杀过两次的仇家。” 卫云昭:“你是说大皇子?” “对,”在原小说中,太子登基后杀了大皇子,而这一世,太子也派人去杀过大皇子,险些让他丧命。 “想来,大皇子也没那么心善,可以轻易原谅要他死的人,还让对方登基,有更多杀他的机会。” “是了,这样便齐了,还是夫人聪明,”卫云昭点点江临鼻头,真心夸赞。 江临从不否认这点。 虽然结局已经定了,但却还需要一些过程。 卫云昭回来的第二日去兵部报了个道,并未待多久,就跟江临一起去看四皇子被行刑了。 四皇子似乎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他们,用愤恨不甘的目光盯着他们,人头落地时依旧死不瞑目。 但围观的百姓人人都叫好,尤其是那些被骗到盛京险些铸成大错的难民们更是喜极而泣。 观完了刑,江临要推着卫云昭回去时,却发现有人在盯着他们,他本能地回头,对上了江镇的视线。 江镇一点都不闪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江临,眼中满是恨意。 引起江临注意的却是他身边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身材娇小瘦弱,江临几乎一眼就可以确定,那是江锦月。 藏了这么久,终于出来了。 而江锦月似乎就冲着他们来的,被发现后,她径直走到了江临面前,抬起了被斗篷遮挡的脸,那是一张让人看了心生惧意的脸,全是烧伤的疤痕,像蚯蚓爬过留下的痕迹,难看至极。 江锦月还开了口,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声音粗哑又难听。 “江临,我回来找你了,我要 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  先跟大家说声,文快完结了,在收尾中,下个月月初肯定能写完,然后因为有点卡,导致码字的时间越来越长,腰有点受不了,需要去按一按运动下,可能下个月的更新时间和字数会有些不稳定,但我会尽量在九点更新的,谢谢大家。 月末了,祝大家下个月越来越好,我们来个红包庆祝下吧! 第88章 江锦月的目的不止江临一人, 她冲江临说完狠话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卫云昭身上。 “卫云昭,你本该,是我的!” 凶狠的目光夹杂着几分势在必得, 也衬得她脸上的疤痕更加狰狞可怖。 江锦月说话困难,说完这两句就被江镇拉到了身后, 江镇恶狠狠的瞪着江临,“江临,你抢走我和我妹妹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你全还回来的。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放过了, 我还要你生不如死!” “哦, ”江临满脸冷漠。 这话江临不知听过多少回了,实在听腻了, “不用等总有一天了,就今儿吧, 我们把账算清楚了。” 江临推着卫云昭出人群,示意这两人跟上来。 但有胆子来挑衅放狠话的兄妹两却不敢正面跟江临较量, 毕竟他们都在他手下吃过亏, 尤其是江锦月。 江镇不仅没跟上来,反而拽着江锦月走了,只给江临留下一句,“你等着!” “呵, ”江临轻蔑一笑, 也不知谁给他们的自信,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凡他心狠手辣一点,当场就能要了他们的命,还来挑衅,江临觉得即便死过一次江锦月依旧是那样没脑子。 看着走远的江锦月二人, 卫云昭分析,“应该不是无故挑衅,而且江锦月能开口说话了。” “你是说江锦月背后有人?” “不确定,让人去查查,”卫云昭把荀七唤出来,交待了他几句。 江锦月背后的人只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江临觉得有人反而更好,方便一网打尽。 江锦月那边的消息没那么快,常安倒先打听到蒋柔死了的消息,而等江临和卫云昭回府时,发现卫家门口还站了不少人,皆穿着白布孝衣,中间领头那个是清河郡王妃。 江临吩咐常安,“去把清河郡王请来,让他带自己的夫人回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刚吩咐完,那边清河郡王妃就看到了他们,郡王妃带着一副要把他二人生吞活剥了的表情走来,刚靠近,清河郡王妃就猛的拔下头上簪子朝江临刺了过来。 “江临,我要杀了你给我女儿偿命!” 郡王府的丫鬟们连忙伸手拉清荷郡王妃,“夫人,您冷静点,千万别冲动。” 江临和卫云昭都在原地看着她们,动都没动一下,这般反应落在清河郡王妃眼里就成了嘲讽,她对江临怒吼,“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害死了我的柔儿,我要你下去陪她。” “哦,”江临给了点反应。 这反应对清河郡王妃来说就更刺激了,挥舞着簪子挣扎得更厉害,嘴也没消停,一直在骂江临,并诅咒他去死。 江临觉得她跟江锦月这一家子真不愧是亲戚,咒他死都是同样的说辞。 骂了好一阵,江临二人都没什么反应,反而把自己给骂累了,嗓子也哑了,清河郡王妃被迫闭了个嘴,但那双愤恨想杀人的眼却没从江临身上移开。 “骂完了吗?骂完了的话就让让,我们要进去了。” 江临是真不屑跟她吵,见人消停了,就要推着卫云昭进门。 结果就说了这么一句,清河郡王妃又炸了,趁丫鬟们松懈,举着簪子用力扑向江临,“贱人,我要杀了你为我的柔儿报仇!” 江临反应很快,一把拉过卫云昭的轮椅飞快退开,清荷郡王妃没能扑到江临身上,而是直接脸朝下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下巴还在地砖上磕了下。 丫鬟们喊着夫人郡王妃立马前来扶她,清河郡王妃趴在地上不肯起来,甚至呜呜的哭了起来,弄得丫鬟们手速无措的。 清河郡王妃哭着喊蒋柔的名字,说她死得惨,说她命苦,还说她自己也不想活了,要下去陪蒋柔,甚至把簪子抵在了自己脖子的位置。 吓得丫鬟们齐齐白了脸,手忙脚乱的要去抢清河郡王妃手上的簪子,不过都被她大声给呵退了。 清河郡王妃自己慢慢站起来了,看着江临二人冷了声,“江临,你说我今日要是死在卫家门口会如何呢?” 江临诚实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呢,要不你试试看?” “夫人,不要!”丫鬟连忙出声阻拦。 但清河郡王妃看都没看丫鬟一眼,只举着簪子一步一步朝江临靠近,“皇上讨厌你们,恨不得你二人去死,只要我今天死在卫家门口,皇上就能以你们谋杀朝廷郡王妃的名义将你们砍头,甚至满门抄斩,你们谁都逃不掉。” 江临看她的眼神是一言难尽的嫌弃。 但对方显然没领悟到江临的意思,反而笑着问,“怎么,怕了吗?” “放心,我不会那么狠要对你们赶尽杀绝的,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两个比一场,不管最后谁死谁活,我家柔儿的仇就算报了,我绝不会再追究活着的人,如何?” 江临扶额,也是满心不解,“不是,就你这脑子,清河郡王是多想不开才把你娶进门的?” 江临说着还转头看巷子口,“常安怎么这么慢,还没将人请来,有病就该用绳子好好拴在家里,怎么能随便放出来咬人呢,这要是出了事,得负责的。” “江临!”清河郡王妃轻易被激怒了,手上突然用力,簪子在脖子划出一血痕,用近乎疯狂的语气吼卫云昭,“杀了他,卫云昭,我让你现在就杀了江临,否则我立马自尽卫家门口,让你们所有人都给我陪葬!” 可惜的是,卫云昭从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还是一个让他杀了自家夫人的女人,卫云昭抬了抬手,“您请。” “噗嗤,”江临没忍住笑出了声。 而清河郡王妃显然没料到卫云昭会是这样的反应,怔了片刻后就更气了,“好,好得很,卫云昭你会后悔的,我等你全家下来给我陪葬!” 她说完,就举着簪子直直朝自己胸口刺去。 “拦住她!”巷子口传来一阵呼声。 丫鬟们也眼疾手快的摁住了清河郡王妃,抢走了她手中的鞭子。 江临和卫云昭回头看,是常安带着清河郡王赶来了,清河郡王是从巷口跑来的,跑得急,还在喘气。 直直冲到郡王妃面前,板着脸质问,“闹够了吗?要是没有,你继续,我就在这儿看着你,看你能闹到几时。” 清河郡王妃凄楚地笑了起来,“闹?是,在郡王看来我一直都是在胡闹,女儿被两个贱人害得去了庵堂你说我闹。女儿死了,你也说我闹。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柔儿这个女儿,她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清河郡王妃挣脱丫鬟,抓住清河郡王的手臂强迫他转头看江临二人,“看到了吗?他们就是杀柔儿的凶手,是他们害死了柔儿,你不在乎但我在乎,我要给柔儿报仇。” 眼泪划过脸颊,清河郡王妃松开了清河郡王,随后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向了卫云昭。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撒出了一把粉末,清河郡王妃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今日来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你们全都给我去死吧。” 匕首没能伤到卫云昭,但粉末有剧毒,江临只吸入了一点就察觉到了不对。而没伤到卫云昭的清河郡王妃一点都不难过,反而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卫云昭,江临,这回你们必死无疑,哈哈哈,你们死定了,我会在下面等着你们的。” 江临二人暂时还没什么反应,但清河郡王妃自己嘴角却溢出了血,就连周围被误伤吸了粉末的丫鬟也变了脸,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 江临咳了一声,问卫云昭,“还能撑住吗?” “那个人说了,这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毒,只要沾上就必死无疑,你们谁都逃不掉咳……”清河郡王妃撑不住往地上倒,一大口血吐出。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出,清河郡王几乎要疯了,大叫让人去请大夫,又连忙上前把清河郡王妃抱在怀里安抚他,“夫人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你会没事的,别怕,会没事的。” 清河郡王妃大口大口的鲜血溢出,脸上却布满笑意,抬手摸上清河郡王的脸,“老爷,我…给柔儿…报仇了,你也…下来…陪着我们,好不好…” “郡王,小心!” 几乎是在江临喊的同时,清河郡王妃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匕首插在了清河郡王的腹部,然后在自己疯狂的笑声中咽了气。 这才是真的乱了套。 江临顾不上那么多,飞快抱起卫云昭蹿到了旁边无人看到的地方,取了灵泉水喂他和自己喝下。 这毒确实厉害,喝完灵泉水两人就吐出了一口乌血,身上还有些使不上劲儿。 江临苦笑,“是我们大意了,谁能想到这个疯女人是真抱着跟我们同归于尽的想法离来的,前头还说了那么多蠢话让我们放松警惕。” 江临想起自己先前骂清河郡王妃是蠢货的话,他这会儿觉得自己才是个蠢货。 卫云昭有内力,比江临好点,他扶江临起来,“等大夫来了,先让大夫看看。” 原本只以为跟往常一样是随便吵吵嘴,这种时候一般用不上卫家的下人们,江临自己就能应付,所以管家虽然带人在门后守着但一直没出现,这突然发生的变故着实把人吓着了,管家让其他人出来保护江临二人,自己满院子的喊初八,让初八出来给公子和少夫人解毒。 灵泉水是管用的,江临给自己和卫云昭都喂了不少,初八给他们把脉后说只要歇一会儿就能好,没其他问题。 倒是清河郡王有些麻烦,那一刀扎得结结实实,就是奔着让他一块死亡的想法去的,哪怕及时包扎止血,但能不能活也得看命。 管家让人去府衙报了案,尹暨亲自带着人来的,看到躺在床上已昏睡过去的清河郡王,尹暨一时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同情江临二人,真是什么事都能碰得上。 堂堂一个郡王妃跑来卫家门口自尽就算了,还捅了清河郡王一刀,尹暨没好气地说,“你们最好祈祷清河郡王能活下来,否则这事你们就甭想摘干净了。” 就算能,也会有人想尽办法变成不能。 “你们到底结了多少仇,个个都恨不得把你们扒皮抽筋的,”尹暨也是想不明白。 江临和卫云昭对视一眼,看起来无辜又茫然,“我们没跟谁结仇啊。” 尹暨白了他一眼,满脸都是,我是傻子才信你。 江临叹气,“这回还真有些棘手,”因为猜不到是谁下的手。 “好了,清河郡王妃的尸首我带回府衙让仵作查验,你们好好守着清河郡王,祈祷他能醒过来吧。” 尹暨说完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江临取了灵泉水给卫云昭,“你给清河郡王喂下,尹暨说的对,他不能死。” 卫云昭接过水,问江临,“你要出去?” 江临点头,“我觉得这样的法子清河郡王妃是想不到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她,我想查一查到底是谁做的。” “你心中有怀疑之人了?” “江锦月,”江临冷冷的吐出三个字,目前来说,这人是他首要怀疑对象。 江临道:“我会查清楚,如果是她,我会解决了她再回来,你在府上看着。” 江临说完就进了空间消失没影了。 江临先去的安阳伯府,江锦月会跟江镇一起出现,说明她肯定回过安阳伯府,不过却并没在府上找到人。于是江临又去了清河郡王府,一进门,江临发现这府上安静得可怕,像一个人都没有一样。 等好不容易找到两个躺在地上的人,江临过去探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 他陆陆续续在府内找到了不少下人,一半死了,另一半是昏过去的。 最后江临在给蒋柔设置的灵堂内听到了说话声,他潜进去看,发现是江锦月和江镇。 江锦月站在棺材里,而江镇则是脸色惨白,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事一样。 “妹妹,够了,人都已经死了,你何必再折磨她。” 而这话不仅没让江锦月停手,反而大笑了起来,半响,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活该。” 待江临凑近了才看到江锦月在做什么,她竟然在用刀划蒋柔的脸,蒋柔整张脸已经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本来样子了,但江锦月还没停,她脱下了蒋柔的衣服,刀落在了蒋柔身上,一刀接一刀,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划成血肉模糊的样。 江镇已经不忍的背过身不敢再看了。 江锦月的声音再次响起,“谁让她,抢了,我的,东西,她该死,报应!” 江锦月挽起了袖子,江临看到她手臂上有很多伤痕,有鞭子打的,也有烧伤,跟脸一样,难看又可怕。 “所有,抢我…都该死。” 江锦月像在收给江镇听,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等江锦月又在蒋柔的尸体上划了几刀后,江镇实在忍不了了,催促江锦月快走,怕晚了有人会被发现,江锦月遗憾的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江临一路跟着他们出了清河郡王府,江镇要回家,江锦月却没跟他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江临跟在江锦月后面,见她进了一个小院,院里站着一个男人,江锦月一见那个男人就激动的扑了上去。 江临也跑到男人正面看清了他的长相,竟然是太子。 江临是又一次意外了,太子在江锦月扑过来抱他的时候有明显的嫌弃之色,但他隐藏得快,并没让江锦月察觉。 太子问江锦月事办得怎么样了,江锦月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告诉太子她把药给了清河郡王妃,清河郡王妃抱了必死的决心去找江临他们,所以这回江临他们绝逃不了。 江锦月把她蛊惑清河郡王妃连带清河郡王一块杀了的事也告诉了太子,说只死一个郡王妃不够,郡王的分量更重,他死了,才好下旨灭卫家满门。 太子对此很满意,主动搂着江锦月好好夸了一番,还许下承诺,“月儿,你帮孤良多,功不可没,等孤登基孤一定封你为皇后,为你请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来治伤,你一定能跟以前一样美。” 江锦月感动地靠在了太子怀中,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江锦月说话慢,太子也挺能忍,等江锦月说完,才开始提起自己另一个目的,“月儿,那毒药还有吗?” 江锦月仰头意外的看着太子,询问他想做什么。 太子皱起眉,似乎很苦恼的样子,“老六处处跟孤作对,孤若想早日登基就必须除掉他,可他不好对付,月儿那药剧毒无比又见效快,所以孤想用来试试看能不能毒死老六。” “月儿,只有孤登基了孤才能娶你,才能恢复你的身份,你……” 这话对江锦月来说那是充满无限诱惑,当即就掏出了一个纸包给了太子,“最后,一点,没有了。” 太子立马点头,“孤一定会慎重用的,月儿对孤真好,孤绝不会辜负月儿的。” 拿到毒药的太子就想走人,但江锦月不让,愣是缠着他说话。 江临在一旁听了半天,从两人的对话中猜出这两人是如何重新勾搭上的,太子是在抓越恒把柄,想要除掉他时无意间发现江锦月的。 太子暗中跟江锦月来往,还让大夫把她从哑巴治成了口吃,勉强能说话了。 后来,太子说需要江锦月出来帮他做事,然后两人里应外合,把人给弄了出来。 至于要做的事,自然就是杀江临二人了。 昨日还在想除掉太子需要找理由,今儿就自己送上门了,对他们是真的好。 而江锦月手中的毒药是系统给蒋柔的,目的一样是用在他和卫云昭身上,但蒋柔自知自己没机会完成,所以写了一封信给江锦月,把系统和毒药的事都说了,希望江锦月能帮她报仇。 想来应该是系统提供的线索,知道江锦月还活着,所以让蒋柔找她。 只不过江锦月东西收了,却以为是蒋柔抢走了系统,因此记恨上了她,所以不仅利用了清河郡王妃,还在蒋柔死后毁了她的脸。 蒋柔才真是死都没想到,江锦月会这么对她,如果泉下有知,估计在奈何桥上死等也要等到江锦月下去找她算账。 江锦月诉够了衷肠,还想跟太子亲热,太子可能实在忍不了,找借口走了,速度之快,跟飞一样。 江锦月摸着自己的脸,明显很失落。 江临也直接从空间里出来了,他道:“江锦月,现在该算我们的账了。” 听到声音的江锦月身子一僵,慌忙转头,待看清是江临后,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江临,“你…你想,做什么?” 江临笑笑,“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没死,或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吗?” 江锦月张了张嘴正要问,江临直接截断了她的话,“放心,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江锦月,你做的所有事我都知道,利用清河郡王妃用毒药杀我跟卫云昭,蛊惑她杀清河郡王想嫁祸到我们身上,以及你站在棺材里毁了蒋柔的脸,我全知道。” 江临每说一句,蒋柔就往后退一步,即便满脸疤痕,江临依然能看出她脸上不可置信的反应。 “江锦月,你斗不过我,永远。” “你心心念念的系统跟蒋柔一起消散了,而你,很快就会下去陪她,对了,还要你最最心爱的太子殿下,我也会让他尽快来陪你的。” 江锦月转身就想跑,江临进了空间,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只凭空出现一把匕首,割断了江锦月的脖子。 在江锦月捂着脖子倒下时,江临又出现在了她面前,江临最后送了她一句话,“下去后记得跟你的蒋柔姐姐赔礼道歉哦。” 江锦月瞪大了眼,没有丝毫挣扎,躺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江临从空间里摸出几只虫子放在了江锦月身上,然后进空间出了院子。 除了这具尸体,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来过。 江临追上了太子,拿到了江锦月交给他的那一小包毒药,转而去了六皇子府。 江临把毒药交给越恒,“这原本是太子要用在你身上的,你自己看着办。”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89章 太子很快知道了江临和卫云昭没死的事情。 他不悦地冷哼一声, “倒是两只命大的王八。” 太子问手下人,“清河郡王人呢,还在卫家?” 手下人回道:“是, 清河郡王妃闹那一通只死了她自己,便是一同中毒的一个小丫鬟, 因为吸入的毒粉太少,也被人给救回来了。” “没用的蠢货,死了也好,”太子对清河郡王妃嫌弃得很。 然后又问, “清河郡王现在醒了吗, 有没有具体点的消息?” 手下人摇了摇头,“属下无能, 卫云昭手下有武功高强的人,一直在府里守着, 只要有人进去就被会发现,所以我们的人进不了卫家, 暂时还不知清河郡王如何了。” “不能进, 那卫府的下人呢,就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出来?”太子对这个回答自然是不满的。 手下人面露苦色,提起去卫家打听消息他们就愁得很,卫家那些下人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药, 不管是使银子利诱还是用家里人作要挟, 就是从他们嘴里套不出话来。 起初太子让他们盯卫家时,他们不是没试过安排人进卫家潜伏,但卫家久不招人,是直接断了他们这条路。 他们又想买通卫家下人,弄几个眼线盯着卫家, 结果一样行不通,手下人只记得当时他们找上的人说过一句,他们少夫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卫家的下人绝不会背叛少夫人。 当时气得他们想直接动手把人给杀了,也是怕人死了会被找麻烦,这才没动手。 “殿下,这卫家跟铜墙铁壁似的,消息着实不好打听,请殿下再给属下们一些时间。” “废物!”太子冷冷吐出两个字,不仅是嫌弃手下人没用,也对卫家下人对卫云昭两人的忠心感到嫉妒,卫云昭一个废物都有那么多人忠心于他,偏他作为太子,这东宫尽是别处的眼线,就跟筛子似的,到处都有漏洞。 如此对比,太子哪还高兴得起来,而且这嫉妒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便只能演变成怒气,嫌弃手下人没用。 手下人又一番磕头求饶,太子沉思一会儿,开口吩咐,“不管你们想什么法子,务必让清河郡王死在卫家,要快!” 手下人领命走了,太子又唤了一太监进来,问道:“父皇怎么样了,那个女人还没找到?” 太监道:“皇上还是整日待在寝宫内,不仅对政事不上心,精神头看着也不大好了。” 太子皱眉,对一个女人能将长德帝影响到这份儿上的行为有些看不上,枉费他曾把长德帝视作天,当成心中敬佩的明君,到来头竟是这么个德行。 太子道:“再多派人手帮忙找,另外,寻一寻有没有长得相似的,找到了让人带到东宫来。” 提到长相相似,太子难免就想起了江锦月,毕竟那个女人是靠着跟江锦月容貌相似才得了长德帝青眼进了宫的。可惜江锦月毁容了,太子有些遗憾,如果江锦月那张脸还能看,直接将她送进宫就是,何来这么多麻烦事。 “就按照安阳伯府之前那位大小姐的长相去寻,越相似越好。” “是,奴才遵命,”太监恭敬的退了下去。 太子低头揉了揉眉心,觉得真诸事不顺,既如此,那就只能拿老六开刀,让他顺一顺心了。 太子手伸到怀里去掏江锦月给他的毒药,将那一小包药粉捏在掌心,太子嘴角泛起一丝阴狠,他要亲眼看着老六那个贱种死在他面前。 太子对六皇子有一种本能的忌惮,以及恨意,所以弄死他这种事,他觉得交给其他人不过瘾,最好是亲自动手。 …… 长德帝无心政事,但每日的早朝还是要上的,只不过这早朝跟没上没甚区别,朝臣吵吵闹闹,长德帝训斥这个要打那个,比菜市都热闹,却一件事都解决不了,以至于朝臣对长德帝是越发失望。 太子趁机提出帮长德帝处理政事,长德帝受影响太深,连杀江临二人的事都放在了脑后,看太子不顺眼的事也放得七七八八,或者说他心头不满,但他无心计较这些,所以长德帝应了。 专门下了一道圣旨让太子暂时监国,而太子在接了圣旨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冷宫见了曹兰儿。 曹兰儿真切地夸奖了太子一番,很是欣慰。 太子也趁机提出让曹兰儿配合他杀了老六的事,曹兰儿知道当初她没听太子的话早早除掉越恒,这是太子的心结,这回太子说他有万全之策,曹兰儿自然不会不答应。 太子道:“那就劳烦母后装病,儿子派人去将他请来,入了冷宫,他就休想再出去。” 曹兰儿道,“我儿放心,只要你将外面的事处理妥当了,这冷宫如今是母后的地盘,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绝不会有人知道那个贱种是死在冷宫里的。” 太子对除掉越恒这事表现得格外急切,在第二天一下早朝便安排人把他请去冷宫了。 太子要做什么,越恒心知肚明,江临送来给他的那一小包药粉他让人抓了几只老鼠试过,只沾一丁点立即毙命,就那一小包的量要他的命足够了。 太子这是设好了圈套等着杀他呢。 越恒轻而易举的被带到了冷宫,太子正在里面等着他,而曹兰儿则躺在床上装病。 样子还是做足了。 如果不在他一进来就将大门关上,又派人守住门口一副绝不让他离开的架势就更好了。 越恒到床边去跟装病的曹兰儿说话,没说几句,就有宫女端了药来给曹兰儿喝,越恒顺势接过了喂药的这个重任,曹兰儿整个人看起来喝药这事非常抗拒,她问越恒,“苦吗?” 这是想让他帮忙试药的意思,越恒懂了,从善如流,在曹兰儿关切的目光中喝了一口。 “不苦,母妃喝吧,喝了才能好。” 说着便将药喂到曹兰儿嘴边,曹兰儿抗拒的不肯张嘴,越恒劝说,“母妃喝吧,喝了病人才会好,”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像劝说更像哄骗。 太子一直在一旁看着,见越恒喝了药一点事都没有,心头吃惊,上前来给曹兰儿解围,让宫女把药端下去重新换一份上来。 接着又邀越恒去坐着喝茶,这冷宫的茶并不好,太子是看不上眼的,但茶水比白水好,能掩盖一些味道。 越恒也喝了,相当配合,喝完在太子期待的目光中冲他笑了下。 “太子殿下似乎在盼望着会发生些什么。” 是陈述并非疑问。 太子皱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早知道孤要给你下毒,提前吃过解药了?” 他甫一问完又立马否定了,“不可能,天底下没有解药能解此毒,她不敢骗孤,”太子说得很笃定。 越恒轻轻笑了起来,因为常年装病,越恒一向是走柔弱风格,入朝当差后这病似乎也慢慢好了,整个人看起来温润清朗,很好相处,这一笑也笑得极好看,如室生花。 只可惜,太子无心欣赏,只狠狠地瞪着他,目光像要吃人,“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越恒掏出那一小包药粉,“有没有人能解弟弟不知道,但这毒确实厉害的紧。” 太子直了眼,不敢相信,“毒药怎么会在你手上,你何时从孤这儿偷走的?” 越恒摊开要药粉,“太子殿下似乎搞错了事情的轻重缓急,毒药是怎么到我手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本该用在我身上的毒将会被太子殿下自己服下,殿下怕不怕?” 越恒语气柔和,说出来的话却听得太子心惊无比。 “你敢!” 在床上装病的曹兰儿也躺不住了,坐起来呵斥越恒,“贱种,你今日若敢做些什么,休想踏出这冷宫一步!” 听到曹兰儿对他的称呼,越恒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曾偷偷听过无数次,当面这么叫他倒还是第一次。 越恒笑问,“废后娘娘这便躺不住了,未免有些太沉不住气。” 越恒起身,从袖中掏出一把扇子展开,扇了起来,“我便什么都不做,你们不一样没打算让我踏出这冷宫吗,既如此,那大家一起死不是更热闹。” 他将手中的扇子对准桌上的毒粉,调皮道:“只要我用这扇子轻轻这么一扇,我们就能一块下黄泉了,是不是个很好的提议?” 提议好不好太子和曹兰儿没心思想,只觉得这一刻的越恒像个魔鬼,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太子甚至下意识去抢毒药,越恒高声呵住了他,“别动!” “太子殿下,这毒药是您拿出来的,您不会不知道药效吧,就不怕一碰就死?” 太子被越恒一吓,不敢动手了。 曹兰儿冷冷的盯着越恒,“你到底想做什么,本宫警告你,这冷宫内都是本宫和太子的人,你休要猖狂。” 越恒摇了摇头,“废后娘娘这话不对,怎么能是我要做什么呢,明明是你们请我来的,也是你们想做什么才对。” “况且你也说了这冷宫内都是你们的人,我又能做什么。” 他用奇怪的表情盯着二人,“既如此,要怕也该是我才对,怎么你们先怕起来了?” 越恒这话说得不假,太子和曹兰儿也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本能让他们对越恒生出了忌惮害怕的情绪,总觉得要杀了他们轻而易举。 越恒微微一叹,又坐回了椅子上,将毒药重新包好揣在了怀里,“废后娘娘,太子殿下,别怕,我不会让你们死的,至少不是现在。” 扇子在桌上轻敲了几下,“我们的账啊得慢慢算,一点一点的,算清楚了。” 越恒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守在门口的侍卫没得到吩咐,也不知到底要不要拦人,太子倒是想拦,但曹兰儿摇了摇头,没让。 直到现在,因为心中生出的惧意,曹兰儿才知道越恒藏得远比他们想的要深的多。 待越恒丝毫无损的出了冷宫,曹兰儿才道:“他知道当年的事了。” 越恒对曹兰儿称他为贱种都不意外,太子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他比较关心的是,“他方才为何没动手?”毒药在他手上,只要让他和母后吸入毒粉,就会马上毙命,越恒却没这样做,太子觉得怪异。 “因为他还要更大的图谋,”曹兰儿道,杀了他们母子只是报仇,可还还不了丽妃的清白,所以越恒现在不会让他们死的。 曹兰儿提醒太子,“我儿,趁他还在等时机,这便是我们的机会,你一定要尽快除掉他,不管用什么手段,绝不能叫他把当年的事泄露出去。” 太子神色一凛,“母后放心,孤这就回去布置,一定一举除掉他。” 今日之事还是他想的太过简单了些,全然没料到会有毒药被掉包的这种可能,所以不仅没能毒死越恒,反让他们自己陷入了不利境地。 曹兰儿去却有不同的看法,“该不会是江锦月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骗你的吧?” 嘴里说着喜欢太子,却入宫当了长德帝的妃子,死里逃生又跟太子勾搭上了,这女人让曹兰儿实在看不上眼,她对江锦月也完全不信任。 太子觉得不可能,“她心悦孤,死心塌地都要跟着孤,不会骗孤,更何况她也没那个胆量。” 太子自觉自己是江锦月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江锦月说什么都得抓紧了他,哪敢骗他。 “既如此,那我儿就好好想想什么人近过你身碰过这毒药,这调换毒药的人定是那贱种的眼线,绝不能留。” “儿臣知道,儿臣回去便让人查。” 太子跟曹兰儿又仔细商议了一番如何对付越恒的事才准备离开,他走时,曹兰儿提醒了他一件事,“除掉那贱种后便只剩下老大一个威胁了,我儿登基指日可待,万不能心软。” 太子自然也盼着那一天早些到来,怎么可能心软。 一回东宫,太子就着手清理东宫内的钉子了,同时又叫来谋士,商议着如何又快又准的除掉六皇子。 不过相比太子还需要商议筹谋,越恒的动作就快多了,他不会直接弄死太子,可不代表会给太子来杀他机会。 有些东西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比如那一小包——毒药。 就当天晚上,太子便中了毒,无药可解,量轻,不会致死,却会让人腹痛难忍,时不时吐口血,什么都做不了。 毒解不了,太子就相当于废了。 众朝臣这时才发现,这满朝只剩下了一个六皇子,一个曾经是病秧子,一点都不起眼的六皇子。 很多人都意识到,朝中局势又一次要发生变化了。 …… 而此刻,这位让满朝文武都意外的‘最后赢家’却带着苏乔坐在卫家喝茶吃点心。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如月回宫?”江临看着吃点心吃的欢快的六皇子问道。 如月不出现,长德帝这状态就不对劲儿,他们要做的事也做不了。 越恒道:“不打算让如月回去了,他会自己清醒过来的,如果让如月回宫,只有死路一条。” 如月对长德帝是有影响,但其中也有药物作用,只要给长德帝服下解药,长德帝虽然身体依旧会不适,但脑子会清醒过来。 “你们可做好准备了?他清醒那日,必然会不顾一切杀了你们,所以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要么长德帝死要么江临二人死。 “准备好了,”卫云昭拿出了那封从边关取回来的信,“我的人这两日就能回来,不论是长德帝还是曹兰儿,证据都到手了。” 越恒点头,“既如此,我今天就让人把解药喂给那狗东西。” 江临有问起了清河郡王府的事,清河郡王人倒是醒了,但伤得重要,需要修养,人还在卫家。 但清河郡王府发生的事,以及江锦月对蒋柔尸首做的事江临都跟清河郡王说了,清河郡王气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厥死过去。 江锦月不知是出于恶趣味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她对清河郡王府的人是毒死一半留了一半,包括清河郡王的儿子也一样,只给他留了一个。 报了官,尹暨先是抓了江镇,然后又派人到处去寻江锦月。 不过江锦月怕被越恒的人查到行踪杀了她,所以隐藏得很好,便是江镇都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每次都是江锦月去寻他。 江临那天是运气好,刚好碰上了,又因为藏在空间没被江锦月发现,所以才顺利跟在她后面找了她的藏身之处。 江临并未告诉尹暨江锦月在什么地方,他杀了江锦月这事目前只有卫云昭知道,而现在也只有他们两知道江锦月已经死了。 其实杀江锦月容易,难的是不让人怀疑到他们身上,起初,江锦月是安阳侯府大小姐,受宠,还有太子撑腰,那时杀她显然不可能。 后面入宫,成了长德帝的心头宠,她死了一样不好交待,长德帝就等着抓他们把柄弄死他们呢,自然也不可能下手。 再后面,江锦月被越恒藏了起来,没出来作妖,江临他们也不知道人在哪儿,江临也想过,如果越恒囚禁江锦月一辈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对江锦月来说与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她着实命大,竟又跟太子勾搭上了,江临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男女主,排除千难万险最终也是要团聚的。 可是他们也没想到的是,江锦月速度这么快又这么狠,早上刚露面挑衅过他们,下午便毒死了这么多人。 她必须得死,江临也杀了她。 说到底,现在跟之前最大的不同是身份,如今的江锦月早已是个无关紧要死不足惜的人。 以及,他们在经历这么多事后,底气比以前足,能逆风翻盘了。 并不会有谁因为江锦月的死在寻他们的麻烦,这便是如今的局势。 清河郡王府只剩下清河郡王和他一个儿子,清河郡王是个有眼见力的聪明人,往后不会自讨苦吃的寻他们麻烦,所以他们和清河郡王府的恩怨算了了。 而安阳伯府,赵秋如疯了,江锦月死了,江镇入了府衙大牢,只要他参与跟了江锦月给清河郡王府的人下毒一事,他也难逃一死。如果没有,只要他往后都安分不害人,江临可以留他一命,但绝不会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他的账也慢慢清算得差不多了。 江临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我在期待我们带着证据进宫那一日了。” 并期待了很久。 卫云昭在桌下抓住了江临的手,悄声说,“我还在期待与夫人真正拜堂成亲那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 第90章 江锦月尸体被找到那日, 长德帝也正好清醒了。 一点都不出所料的,长德帝人一清醒就下令要将卫家满门抄斩,用的是江临和卫云昭下毒谋害他这个皇帝的借口。 毕竟长德帝之前那昏昏沉沉跟中了邪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长德帝一口咬定是卫云昭二人下的毒似乎也说得过去。 长德帝直接让禁卫军来卫家抄家抓人,完全没打算审问, 更是不准备给卫家任何为自己辩白的机会。 就是有些不太巧, 禁卫军来的时候, 尹暨也在卫家。 尹暨是来问江临江锦月死因的,江锦月尸体被找到时已经腐烂发臭了,也正是因为住在周围的百姓闻到臭味, 所以才知道那小院里死了人。 府衙的仵作很快验明了江锦月的死因和死亡时间,被人用匕首一刀毙命,尹暨当时心里就有了怀疑对象,便找上门来了。 尹暨问的也很直接,就问人是不是江临杀的。 江临与尹暨对视半响, 随后笑了起来,“尹大人可有证据?” “有,”尹暨开口很肯定,“但我更希望你能亲口说是还不是?” “我想先听听证据,”江临并未直接答。 “好, 那本官就说给你听, ”尹暨拿了一份口供出来, 是审问江镇后得出的, 写了他和江锦月在这日子里做的所有事, 包括但不限于蛊惑清河郡王妃以及毒杀清河郡王府下人等一系列事。 尹暨道:“江镇说,除了这些已死之人,江锦额外只见你过二人, 她威胁并挑衅过你,想要抢走卫大人。” 在尹暨的推断中,江临派人暗中跟踪江锦月二人,发现了江锦月在清河郡王府所做的恶事,又怕江锦月会对他下毒手,在他死后占有卫云昭,所以江临便在江镇和江锦月分开后跟踪她到小院,直接除掉了她。 尹暨补充,“在本官审问江镇之前你便已将清河郡王府发生的事告诉了清河郡王,还点明说是江锦月做的,说明你早知这事了。而且你深爱卫大人,绝不会容许江锦月跟你抢她,所以你一定会杀她。” 江临听完,伸手拍了下卫云昭的腿,“对不起,我当时竟完全忘了江锦月要跟我抢你的事,看来我还是不够爱你,没有因为她觊觎你而杀她。” 尹暨皱眉,没想到自己竟推断错了一部分。 江临道:“我承认,人是我杀的,但不是为了卫云昭,而是我心中装着大义,不忍看到江锦月再杀无辜之人。” 江临那是瞬间就把自己逼格给拔了。 尹暨看江临的目光充满了怀疑,但江临理直气壮,表示事实就是如此。 好半响,尹暨才开口,“本官知道了,”说完便起身要走。 江临好奇,“尹大人只是来问一个答案的吗?” 尹暨回头,“难道你还希望本官将你抓回府衙大牢严刑拷打一番不成?”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江临目光盯着尹暨身后,勾了下嘴角,“那倒不至于,而且即便尹大人想,怕也没这个机会了,倒是我们有个忙想请尹大人帮一下。” 尹暨回头,发现院里站满了禁卫军,领头禁卫军统领于毅正手持圣旨立在门口中央,“卫云昭,江临接旨!” 江临去推卫云昭的轮椅,路过尹暨时,诚挚道:“尹大人,卫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便拜托您了。” 都无需两人下跪,人一杵在门口,于毅就开始念圣旨了,内容相当简单,卫云昭江临二人下毒谋害当场皇上,即可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四个字落在尹暨耳中,再看江临二人神色无一点慌张害怕,尹暨瞬间明白过来,他上的这条贼船到这儿才是真正开船了。 今日他会来卫家也是在江临二人的算计之中,是一步早就布好的棋。 尹暨冷冷瞪了两人一眼,快步出了门,禁卫军只抓卫家人,并不会阻拦他离开。 宣完旨,于毅一挥手,“带走!” 江临赶紧开口,“别啊,这不还没到时辰,不着急,我们先来唠唠嗑说会儿闲话呗。” 于毅对卫云昭有几分推崇,但他只忠长德帝,这会儿冷冰冰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还请卫大人和世子不要难为下官,皇上有令,若二位胆敢违抗圣旨便就地处决,二位功夫虽好,但别忘了,这卫家还要其他人。” 于毅看了身后下属一眼,对方立即带人奔卫家其他院子去了。 去得快,回来得也快,“统领,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于毅皱眉,知道卫家这是早有防备,将人转移走了,他好心提醒,“两位都是聪明人,很清楚与皇上作对的下场,两位还是告诉下官卫家其他人都去哪儿了。他们不可能躲一辈子,若让下官的人搜寻到他们,只怕就不是砍头那么简单了。” 江临笑了,“统领大人这话不在理,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吗,命没了那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而且,无法用卫家其他人的性命做把柄,统领大人确定你们能困住我二人吗?” “毕竟从卫家送去衙门的杀手尸体都是用板车装的。” 于毅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的表情也不大好看,“你们想要什么?” 这便是答应谈条件了。 江临淡笑,“简单,放我们进宫。” “不可能!”于毅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出宫时皇上特意嘱咐过他,绝不能放这二人进宫,也不能给他们任何翻盘的机会。 “既然二位不肯配合,那便别怪下官用强了,卫家离了二位便不足为惧,其他人就是永远找不到也成不了威胁,抓人!” 一声令下,所有禁卫军都朝江临二人冲了过来。 但并未动手,因为被一个动作给惊到了——卫云昭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卫云昭对于毅说,“于统领,还是不要让手下弟兄无辜送命的好。” “还请于统领大人和诸位兄弟行个方便,我们只想进宫自证清白而已,别无他意。于统领也请放心,我们有法子不让皇上怪罪你们,多谢。” 卫云昭弯腰拱手,道完谢又坐回轮椅,由江临推着出门。 禁卫军们下意识阻拦,但被于统领给放过了。 手下人不太赞同,“头儿,皇上下了圣旨,若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于毅摇头,“拦不住,更何况这本就是一个早已布好的局,就等着我们来抓人呢。” 若卫家其他人还在府里,抓了还能用来威胁这两人,可其他人被送走,这两人没了软肋,他们要想抗旨,就他们这些禁卫军根本拦不住,不过是枉送性命而已。 于毅转过身,“回宫!” 今日的大戏是要在宫里唱,并非卫家。 江临二人几乎是被于毅领着禁卫军护送进皇宫的,长德帝下的圣旨还没传出去,所以这一路畅通无阻就到了宣政殿。 长德帝在等卫家所有人人头落地的好消息传来,无心批阅奏折处理政事,但好消息没传来,却把他想杀的人给等来了。 长德帝瞪大了眼,对此非常意外,干永福也立马上前呵斥于毅,“于毅,皇上下旨让你将卫家逆贼押到法场行刑,你怎么将人带进宫来了,你也想造反不成?” 长德帝也质问于毅,“于毅,这是怎么回事!” 于毅如实禀报,“回皇上,卫家其他人已提前被卫大人藏起来不见踪影,卫大人和世子言谋害皇上一事另有隐情,要进宫为自己辩白,臣……” 于毅话还没说完,长德帝就一巴掌拍在桌上,满脸怒容地打断了他,“好大的胆子,你是在质疑朕做的决定不成?” “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朕看你是活腻歪了。” 于毅慌忙跪下,“臣不敢,臣只是不想让手下人做无谓的牺牲,请皇上开恩。” 并保证道:“倘若卫大人和世子并非是被冤枉的,臣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完成皇上的吩咐。” 于毅并不笨,他让江临二人入宫本已经是违背了皇命,如果没有另一道不一样的圣旨,他和一群手下必死无疑。可如果强行阻拦卫江二人,同样也是个死,倒不如搏一搏。 忠心归忠心,但于毅承认,江临有句话说的很对,活着才有希望。 长德帝听了于毅的话,气得脑子都要炸了,“于毅!” 见长德帝气成这样,江临好心站出离开圆场,“皇上,别这么生气嘛,您这身子骨看着也不太好,气大伤身,万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气死了,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而且后世也会流传您是被气死的,也许还会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位被气死的皇帝,怪没面子的。” 他一开口,长德帝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他身上,怒目而视,两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了,“江临!”长德帝几乎是咬着牙喊出了江临的名字。 “你该死!今日便是你和卫云昭这个狗贼的死期!” 称呼都换了,也是真恨的很。 “皇上别着急,等今日的事一过,就知道是谁的死期了,您且等等,等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说正事。” 长德帝下意识想到了上回的事,知道这二人要故技重施了,他敛眉投去冷如寒冰的目光,“今日,朕绝不会给你们任何活着离开皇宫的机会,不管是谁来都别想,于毅,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他们!” 于毅还没动,其他禁卫军倒下意识抽出了刀对准江临二人。 江临丝毫不慌张,转头看殿外,不远处正有一大群人朝着这个方向离开。 江临道:“别急啊,这人还没齐,好戏怎么能先开场呢?” 一群朝臣匆匆而来,满朝文武来了大半,一进门就给长德帝跪下行礼。 长德帝看到这么多人,连手都有些发抖,气的。 “朕并未下旨召众卿家入宫,你们这般着急忙慌来见朕,是要跟卫家这逆贼一反了不成?” “你们好大的胆子,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这会儿六皇子越恒并不在,而今日领头的也不是周父杜父,而是尹暨。 尹暨抬头,“禀皇上,臣等绝无这个意思,请皇上明察。” “没这个意思,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说啊,说出来让朕听听,朕的朝臣帮着两个逆贼到底是想逼宫还是谋反!” 看了眼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长德帝,卫云昭开口,“皇上误会了,诸位大人只是来做个见证而已,有些真相被掩盖许久,今日到了该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等人到齐后便会开始。” 而他话音刚落,殿外便有声音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没意思巴拉巴拉省略很多意思…… 晚安,么么哒~ 第91章 殿中人皆闻声转首, 只见一身红色朝服的六皇子正迈着大步往殿内而来,而六皇子手上还牵着个一身着素衣的年轻姑娘,身后跟着几个身形佝偻, 穿着粗布麻衣,一看便是乡下穷困潦倒的种地人。 那素衣姑娘容貌生得娇俏, 即便未施粉黛也得让人赞一声好看, 她面色平静, 丝毫不惧,与六皇子携手入殿内,看得人想赞一句, 好一对般配的璧人。 后头那些乡下种地人就不行了,抖得连走路都不稳,从急促的呼吸便可判断,他们是怕急了。 但即便这样,这些人依旧低着脑袋随六皇子一同入了宣政殿内。 六皇子领着他们下跪行礼, “儿臣携苏源苏将军孤女与几位枉死在边关的将士亲属给父皇行礼了,父皇万福金安。” 这些将士亲属们几乎是跪趴在地上的,嘴里说着皇上万福金安的话,只不过参差不齐,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长德帝从六皇子领人入门那一瞬间, 就火冒三丈, 但碍于朝臣众多, 生生忍住了, 给干永福使了个眼色。干永福便往前几步, “六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此乃皇宫重地, 怎可随意带人进宫。殿下还不快速速将他们遣出宫去。” 长德帝没叫起,越恒就自己起身了,还顺便把苏乔也给拉了起来。 他道:“今日的主角是他们,人若不来,这戏怎么唱得开。” 越恒又转头把后面那几位跟他一同进宫的将士亲属扶了起来,“别怕,今儿你们是来要公道的,现在不用你们说什么,你们先去殿外等着。” 越恒还带了人来,正在殿外,可帮他照看这些人。 瞧着六皇子这不将长德帝放在眼里的模样,在场朝臣心中有些唏嘘,但最不满的则是干永福和长德帝本人。 “怎么?朕的六皇子这是领着乱臣贼子来造反了不成?”长德帝开口,脸色不好看,说出来的话也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越恒拱手,“造反嘛,儿臣倒没想过,今日只是请父皇和诸位大人一块听一两段旧事。” 越恒与卫云昭二人对视一眼,见他点了头,越恒才道:“接下来由苏将军之女苏乔姑娘把旧事说给诸位听。” 长德帝一直在忍耐,目光落在苏乔身上像要将她撕个粉碎,但苏乔一点不惧,她声音清亮,“臣女苏乔拜见皇上,拜见诸位大人。今日臣女要说的事与家父,与卫肃将军还有许多无辜枉死边关的将士有关,也与皇上有关。” “家父乃皇上安插在卫肃将军身边的一颗钉子…” 只这一句,便有朝臣惊呼出声。 长德帝也是忍无可忍,怒斥苏乔,“放肆!大胆刁民,你若再敢口出狂言,朕定斩不饶。” 苏乔并未因长德帝的呵斥停下,她继续说:“家父奉皇命监视卫肃将军一举一动,用密信传回盛京告知皇上。并在皇上的指示下散播对卫肃将军不利的谣言,还几次致卫肃将军于险境……” 长德帝的脸色由红变白,“够了,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朕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皇上最后一封密信乃是让家父直接杀了卫肃将军,并将卫肃将军之子卫云昭也一并斩草除根,”是的,在看到真正的密信后他们才知道,原来长德帝不仅让苏源杀卫肃,甚至连卫云昭也在计划之中。 “家父追随卫肃将军多年,与他一同出生入死,被卫肃将军视为兄弟,家父不愿做这等心狠手辣之事,所以被皇上派去的人一并灭了口,其中无辜被牵连着还有一小队将士,外面站着的人便是那些将士的亲属。” “家父知晓卫肃将军身边不止他一个眼线,所以提前做了些准备,留了下密信,也将那些年皇上让他所做的事一一写在信上送回了江南。” 苏乔拿出两封信举起给众大臣看,也刚好露出了手腕处的痕迹,“想必几个月前的盛京白日杀人案诸位大人还没忘,那便是皇上派人来取我手中密信所为,而在这之前,皇上曾灭了苏卢两家百余口人,一为灭口,二为这其中一封密信。” 苏乔将厚的那封信顺手递给离她最近的一位大臣,长德帝终于忍不住,起身拍着桌子大喊,“住口,你这个刁民快给朕住口,干永福,还不快去那什么狗屁假信给朕撕了!” 信刚被拆开,拿信的大臣身边顿时围了好几个人同他一起读信,时不时发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呼声,而干永福连身边角都没摸到就被越恒给扔到门外去了。 长德帝人气得浑身抖,直骂越恒是逆贼要造反。 信在众大臣手上传递,长德帝的所作所为就这么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但这信是苏源所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无法证明长德帝真做过这些事。 而且皇上在朝臣身边安排钉子,尤其是在远在边关的武将身边安排人看着他,再正常不过。 尤其有人心中还在疑惑,之前不是已又定论,卫肃乃前皇后如今的废后派人所杀,又怎么跟皇上扯上关系了? 苏乔将另一封信也交了出去,“所以,这一封信才是皇上大费周章,让人一路从江南追杀我到盛京,甚至不惜牺牲那么多人命都要拿到的那封信,这信是当今皇上亲笔所书,这上面盖着皇上的私印。诸位大人皆是认识皇上字迹的人,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信一被展开,便有人喊出了声,“这是皇上的字迹,与皇上批阅奏折时所写的字迹一模一样。” 在场的都是朝中重臣,哪个没上过折子,又哪个没得过长德帝的批阅回复,自然不会认错。更何况,要错也不可能全都认错。 除了字迹,信上的内容也让他们震惊,与苏乔说的完全一样,不,甚至更狠,长德帝在信上用了两个必字,卫肃必死,卫云昭必死! 堂堂皇帝,用这种手段诛杀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忠臣良将,着实让人不耻。 更难以服众。 来之前,他们许多人都只听了一嘴,压根不知内情,但这会儿听完,在场的朝臣看长德帝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长德帝虽然生气,但时刻关注着朝臣,此刻他们的变化长德帝自然察觉到了。 “大胆刁民,胆敢妖言惑众,凭两封不知所谓的信就敢算计到朕头上来了,朕对你一忍再忍,你却这般得寸进尺,看来是留你不得了。”信自然没到长德帝手上,怕他当场就给撕了,毕竟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于毅,将这刁民给朕押到殿外,就地处决!” 长德帝是直接点的于毅的名,想的便也是于毅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能立马将苏乔杀了。 “皇上,您别着急啊,既是要伸冤,又会只有两封信当证据呢,皇上且等着,人证也该来了。”从越恒等人来了后,一直没开口的江临这会儿说话了。 “说来,今日我们能请来这位人证,还得感谢皇上您呢。” 时间正好,外头有人高喊:“废后到~” 曹兰儿的后位被废,长德帝也没她其他封号,长德帝自己称呼她为曹氏,但更多的人称呼她废后。 想必这一声废后,也是越恒安排的了。 江临回头看曹兰儿进殿,同时冲越恒挑了挑眉,表示对他的安排很满意。 这一声废后,倒唤醒了朝臣不少记忆,他们想起,废后之前就是因为派人谋杀卫肃等人才被废了后位打入的冷宫的。 但方才苏家那姑娘说的却是杀卫肃乃皇上所安排。 一众大臣这会儿脑子转得飞快,目光在长德帝和废后身上来回徘徊,明白过来,这是两口子吵架了。 曹兰儿穿得朴素,但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皇后气质仪态还没丢,她并未将长德帝放在眼里,就连礼都没行,直接对长德帝说,“皇上,您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夫妻还会在这宣政殿内相见吧。” 曹兰儿说着,目光扫视了在场的朝臣一眼,“哟,臣妾被贬那日见过的几位的大人也在呢,怎地今日又来了,难道来之前你们没收到消息,今日是揭开皇上真面目的日子吗?” 曹兰儿也是真有恃无恐,不惧任何人,说的话也是句句带刺。 “曹氏,你来做什么,此处没你说话的份儿,滚回你的冷宫去!” 长德帝看着曹兰儿这满脸嚣张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真是后悔无比,之前怎么就叫这个贱妇几句话给威胁到了,早该杀了她才是。 “自然是来……报复你的。” 最后几个字,曹兰儿说得很轻,但长德帝听到了,他下意识往后退,脚不小心勾到了椅子,在龙椅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刚好,这时有人开口,“娘娘,这卫肃将军是被人害死我们已经知道了,但之前不是说是娘娘所为吗,怎么今日……” 曹兰儿哼笑一声,“你们当然想不到自己追随的皇上是个多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放心,本宫今日既然来了,就把所有事都原原本本告诉你们,让你们看看自己的眼有多瞎。” 曹兰儿没直接说,而是先走到卫云昭旁边朝他伸出了手,“东西呢,拿出来吧?” 卫云昭诧异的看了曹兰儿一眼,曹兰儿嗤笑,“装什么装,卫云昭,你不是早就知道你那一身毒是本宫下的吗,还有你这一双腿也是本宫废的,本宫屡次想除掉你,你就一点把柄都没收集到?” “本宫可不信。”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知道,曹兰儿今日不仅要将长德帝拖下水,也一样没给自己留后路。 虽然,江临他们早有准备,压根就没想让曹兰儿退。 卫云昭拿出了两封信和一块玉佩,那两封信直接被曹兰儿拿给朝臣传阅了,玉佩却被她拿着把玩,曹兰儿道:“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本宫可真高兴。” 要不怎么说曹兰儿跟长德帝不愧是两口子呢,卫肃手下一共两个副将,一个是长德帝多年的眼线,而另一个却被曹兰儿买通了,两口子目的都一样,杀卫肃,灭卫云昭。 “本宫安排的人晚了一步,他要动手时卫肃已经死了,所以只能退求其次去杀卫云昭。但卫云昭功夫高强,硬杀不成,是以只能用下毒这样的招数。”曹兰儿说着,看向卫云昭,目光轻蔑,“倒个命贱的,这都叫你活下来了。” “你们不是好奇为何本宫能当证人吗,真相就是如此,本宫与你们尊敬的皇上一块派人去杀卫家父子,自然知道的多。” 那两封信一封乃曹兰儿写给卫肃另一副将让他除掉卫家父子,另一封则是副将向曹兰儿回禀边关情况的信。 信上提到真正杀卫肃为何人,他又所做何事。 这是卫云昭的人找到的,皆为事实。 如果不是,曹兰儿也不会给这些大臣看,毕竟今日她是反咬长德帝一口,把自己摘干净岂不更好。 可曹兰儿身处其中,要做一个说让所有人信服的证人,她的所作所为必会暴露,是怎么都摘不干净的。 朝臣各有看法,跟自己身旁的人嘀咕了起来。 而长德帝手撑桌子怒骂曹兰儿是毒妇,是在报复他,还扬言要当众砍了她,杀了曹家满门。 如今的形势,长德帝连禁卫军都叫不出来,在场朝臣对他也没了从前的尊敬,这局面已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他越骂,只会越显得他是在恼羞成怒。 曹兰儿却还有加码,“诸位大人应该很好奇,堂堂大越皇上,你们人人信服的圣明天子,为何要对卫家人赶尽杀绝吧。” “因为,他信了一和尚的话,说——卫在越亡。”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今天肠胃着凉,不舒服了一整天,这个剧情就没能写完,等我明天再来。 么么哒~ 第92章 “怕卫肃造反呢。” 曹兰儿这话一出, 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一众朝臣此刻才是真惊到了,也才惊觉,竟有这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 “表面圣明, 实则疑心病重,又心胸狭隘,不满百姓对卫家的尊崇。堂堂天子, 叫一句不知所谓的戏言给糊了眼,便一定要除了卫家。这就是你们人人称赞的明君。” “他配吗?” 曹兰儿今日是每一句话都在啪啪打长德帝的脸,气得长德帝坐不住, 要下来亲自动手解决曹兰儿了。 不过越恒帮曹兰儿挡了下,“父皇别着急, 且等废后娘娘说完。” 长德帝抬手就要打越恒,“逆子, 你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就不怕遭天谴吗?” 越恒还——真不怕。 “父皇先回去坐着,等该说的事都说完了,自会请您主持公道的。放心, 这事少了谁都行, 却绝不能少了您。” 越恒凑近长德帝耳边, 悄声说,“要不然你哪能活到今日。” “你!”长德帝大怒,指着越恒的手指却在发抖, 愤怒中带了几分恐惧。 越恒扶着长德帝坐回了龙椅, 并站在他身后替他捏起了肩膀,“父皇好好听。” 若是往常,越恒如此行径必是要被朝臣斥责一番的,但今日显然没人管他, 而是追着曹兰儿问她为何对这些事知道得如此详尽。 曹兰儿笑了出来,并且越笑越大声,最后又突然收住,赤红着眼瞪着离她最近的几位朝臣,“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你!”这些朝臣被曹兰儿气了个倒仰,恼怒道:“不可理喻!” 曹兰儿丝毫不在乎这样的评价,只道:“好了,本宫这个人证能说的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曹兰儿说完这话还真走到一旁闭口不言了。 现在到了让长德帝承认自己错误的时候了。 卫云昭朝长德帝躬身一拜,“臣恳请皇上还家父,还苏将军还有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们一个清白,他们戍边多年,是朝廷的功臣,亦是大越的功臣,可以战死沙场,却不该死在自己人手里,更不该因一句莫须有的谗言而死。请皇上下旨阐明事情真相,昭告天下。” 苏乔也缓缓跪下,以额触地,“臣女恳请皇上还我苏卢两家百余条人命的一个公道,他们无辜被牵连枉死,请皇上下旨为他们正名,让他们能入土安葬,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那些将士的亲属也被推进了大殿,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开口为自己家人求一个公道。 事又被拉回了正题,曹兰儿那些话看似在损长德帝,可实则却透露了不少信息,证实卫肃等人之死确实跟长德帝有关。 领头的依旧是尹暨,他出列朝拜长德帝,“皇上,有功之臣不该枉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皇上恩准卫大人几人所求,下旨将真相昭告天下,一告死者在天之灵,二平民愤安民心,彰显皇上盛德贤明,知错能改之行。” 事情经过在场的大臣已知晓,物证俱已看过,曹兰儿的话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由尹暨领头,站在卫云昭等人这边的,全部出列附议,请长德帝下旨。 一声声附议,一句句将真相昭告天下,让长德帝再也承受不住,浑身颤抖,目眦尽裂,“尔等,尔等都是要反了不成?” 有朝臣回,“臣等绝无此意,臣等只是想为有功之臣求一个应有的真相。” “荒唐,实在荒唐至极,就凭几封不知所谓的信,凭一个废后的几句胡言乱语,你们便认定是朕所为,逼着堂堂天子认错,尔等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 长德帝气得怒咳几声,撑着桌沿的手青筋凸起,手指几乎要抠进去。 长德帝不会直截了当地承认,这事早在预料之内,“皇上,信乃皇上亲笔所书,皇上认为是假,大可将信张贴出去,让天下人辨个是非公道。若天下百姓都以为是假,臣以及整个卫家,愿以死谢罪!” 苏乔紧跟着开口,“臣女同样愿以死谢罪!” 朝臣也道:“皇上,字迹能辩真假,臣以为卫大人所言有理,可昭天下,让百姓评判。” “皇上乃圣明贤德之君,既已做错事,为何不肯认?皇上便是不认,史册依然会记载,还会将皇上说的诸般不堪。皇上大大方方认了,至少后人还会夸几句皇上有心胸有担当。” 越恒在长德帝身后补充,“父皇,此时此刻,盛京所有的百姓都该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便是你不认也没关系,顶多就是让百姓多骂几天狗皇帝。待你儿子登基,自会有人替你认的。” 长德帝猛然回头,“逆子!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朕要杀了你们,朕现在就要砍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一个都不留!” “那父皇可得先把能砍我们脑袋的人叫进来,”越恒伸手,“父皇,你看看这些大臣们,这满朝文武在经过今日的事后还有几个会真心尊你敬你,把你当皇上看待。父皇,何不给自己留点最后的体面?” 越恒说完,还伸手替他扶了下不知何时歪了的冠子。 底下朝臣目光各异,但如越恒所说,今日之后,长德帝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地位再不如从前。 长德帝目光扫过众人,竟有些坐不稳,“你们,你们是要逼死朕吗?” 江临对上长德帝的视线,笑容有些冷,“皇上可曾听过冤死之人不能投胎的说法,您就不怕卫将军和苏将军等人在下头等你吗?哦,对,皇上能信大师所言,想来也是信鬼神的,不如请那位大师再来预言几句,下面是不是有人在等着你。” 也是巧,江临这话音刚落,竟有风吹进了殿内,长德帝下意识一哆嗦,一个没坐稳直接从龙椅上掉了下去。 刚被越恒整理好的冠子歪歪扭扭挂在头上,发丝散乱,面上还带着惊恐之色,哪还有平时的半分威严。 下头劝说的声音并未停,越恒带来的那几位将士亲属也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说他们什么都不求,只求皇上还他们家人一个公道。 卫云昭再开口,“皇上,卫家世代为大越尽忠,先辈皆战死沙场,如此才换来大越现今的太平盛世,臣所求不多,只想为父讨一个公道,请皇上恩准。” 江临紧随其后,“请皇上恩准!” 然而是朝臣,苏乔,还有将士亲属,甚至还有殿外传来的声音,一声声响彻整个宣政殿内外的,“请皇上恩准。” 长德帝狼狈地趴在龙椅上,带着几分茫然,甚至无措,心跳如雷,只觉口干舌燥,他张了张嘴,半响未能发出一个声音来。 似乎因为没得到他的回应,群臣再次出言,“请皇上恩准!” “请皇上恩准!” “请皇上恩准!” “……” 一遍遍,一次比一次间隔短的请皇上恩准,如催命符咒响彻长德帝耳边。 他瞪眼着眼,小心翼翼地看向身后的越恒,问他,“朕错了吗?” “错了。” 仅仅两个字,让长德帝如坠冰窖。 他没了退路。 “朕……准众卿所奏……” “朕……知错了。” 被扔出宣政殿外的干永福被唤了进来,伺候笔墨,长德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提笔写下了圣旨,又名罪己诏。 诏书内容乃卫云昭口述,长德帝执笔。 颤抖着手落下最后一笔,长德帝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笔狠狠砸在了卫云昭脸上,“朕此生最悔之事便是当初没将你这乱臣贼子一并除掉咳咳…咳咳…” 长德帝一说完,便剧烈咳嗽了起来,像要将所有心肺都咳出来一般,甚至还见了血。 “皇上!” “太医,快请太医!” 到底还是皇帝,朝臣齐齐关切询问,也无人注意到门口有人想悄悄溜走。 想溜的人自然是曹兰儿,不过没走两步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越恒给抓住了,“废后娘娘别急着走啊,卫家的账算完了,本皇子的账还没跟您算呢。” 曹兰儿奋力想从越恒手下挣脱,她怒道:“越恒,我们说好了,本宫只是来当人证,你休要出尔反尔。” “是说好了,可本皇子也只答应了你不杀太子而已,可没说过不会算你我之间的账,杀母之仇,永生难忘,必要血债血偿!” 曹兰儿一张脸骤然失色,“不,你不能这样,你答应过本宫的,”曹兰儿挣扎着要离开,她不想死。 她也后悔了,不该答应越恒这个贱种来当什么证人。 越恒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个什么假大师是你安排的吧,曹氏,父皇还没死,但也快了,若他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将他害到这般境地,你说他会将你五马分尸还是大卸八块陪葬呢。” “还有你唯一的儿子,本殿是答应过你不会再动他,但父皇就不一定了,他向来怕孤单,未尝不会带着你们母子到地下团聚。” 曹兰儿满眼惊恐。 越恒却笑了起来,“刚才都是吓你的,毕竟没有本殿的允许,今日你的尸首也难踏出这宣政殿,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这两天因为不太舒服更晚,字数也不多, 明天尽量多写点。 这章有红包哦~ 第93章 太医来的很快, 诊断得出结论,怒极攻心,加上之前的事, 伤了身体,需要好好静养才行。 干永福也趁机提出让长德帝回寝宫休息,让大臣们先行散了回去。 只要皇上还活着, 何愁没有秋后算账的机会。 说来这次皇上清醒后就立即下令去捉拿卫家人,实属莽撞大意,就该提前派人查探清楚, 趁卫家所有人都在家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如此才能一举将卫家所有人都拿下斩首。 干永福数次听从长德帝的吩咐安排人去对付卫家, 结果一次都没成,也是让干永福见识到了卫云昭和江临二人的手段, 着实不好惹。 可干永福又哪里知道, 连长德帝的清醒时间都在江临几人的控制之内,怎么可能给长德帝抓人的机会。 只要长德帝不能拿卫家其他人作威胁,江临和卫云昭自保是完全没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 他们才有机会入宫, 才能唱这一出戏。 长德帝虽然吐了一口血,但也只是看着有些虚弱而已,脑子肯定是清醒的, 他跟干永福想法一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还活着,还是皇帝,转过头他就能将卫家将六皇子府甚至这些朝臣的家给一锅端了。 于是长德帝在听到干永福提出让他回宫歇息时跟他打起了配合, 又是咳嗽又是装难受,还发脾气让众朝臣们滚,仿佛下一刻就要不行了一般。 干永福便立即叫了一群小太监来,要抬长德帝回寝宫。 众大臣觉得事了,他们也的确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正要开口告退,却听见背后传来响,竟是六皇子让人将宣政殿的大门给关上了。 以前还没什么,长德帝今儿对自己这个六皇子倒多了两分了解,这就是个混不吝的,彻彻底底被卫云昭两口子蛊惑,兴许弑父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此刻,一见他让人关了殿门,长德帝便急了,强撑着起来质问他,“老六,你这是做什么,当真是要造反不成?” “父皇的声音中气十足,看着倒不像需要静养之人,既然如此,那父皇不如听完儿臣要说的事再走如何?”越恒这番话听起来吊儿郎当,但那紧闭的大门却在告诉着众人,他要说的话,在场的人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长德帝心中生气一股不祥的预感,“逆子,你大胆,咳咳……” 越恒哼笑一声,“轮胆子,普天之下谁有父皇,以及咱们的前皇后娘娘胆子大呢。” 越恒伸手推了曹兰儿,将人推到正前方,“现在该说说儿臣的事了,也请诸位大人做个见证,为本殿那位死去多年的母妃讨个公道。” 说起卫家的事,这些大臣们多少还知晓点,但六皇子一句死去多年的母妃却是真把一众朝臣们给搞晕了。 有人当即问出声,“六皇子,您不是废后娘娘所生,乃中宫嫡子,又哪来的什么母妃?” 旁的妃子可没资格让嫡子称一声母妃。 “自然是因为本殿不是废后……” “越恒!”越恒要阐明真相,曹兰儿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曹兰儿满脸阴沉,看越恒的眼神更是充满威胁,“本宫劝你最好少说几句,本宫若出事,你也绝不可能好。” 越恒笑着摇头,“废后娘娘,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的,就冲你杀卫家这事,你以为你能好得了吗?” 当然不能,而且事情一旦揭开,她也没了威胁长德帝的筹码,长德帝随时都能要她的命。 但在曹兰儿看来,杀臣子和越恒要说的事后果截然不同,若只有前者,她能通过威胁越恒来保命,但再加上越恒想说的事,长德帝只怕会想当场要了她的命。 就在曹兰儿沉思时,她听到越恒又说了句,“你又怎知,我的好父皇不知你当年所为?” 曹兰儿猛的抬头看越恒,眼中带着惊诧,但很快她就笑了起来,“既然你觉得他知道,又何必说出来,你以为你说出来就能讨一个公道了?” “更何况有了公道又如何,那个贱女人早就死了,再也不可能活过来。” 曹兰儿这话诛心,成功踩到了越恒在乎的点,他一把掐住曹兰儿的脖子,“所以,本殿会让你下去给她赔罪!” “你敢吗?除非你想跟本宫一起死,”曹兰儿勾唇笑了起来,对上越恒狠戾的视线,却不惧。 “越恒,本宫没那么蠢,否则今日也不会来当这个人证,本宫不仅要太子好好活着,自己也绝不会死,并且还要折磨你一辈子。”跟方才慌乱害怕想逃走的反应截然不同。 越恒并未因曹兰儿的话生出半分忌惮,“废后娘娘,你能玩儿的无非也就那么点把戏,你猜本殿中招了吗?” 越恒这话说的太过轻松,曹兰儿瞬间就愣了,一时分不清真假。 越恒松开她,温柔的劝道:“不想现在死就别捣乱,否则,本殿极有可能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事来,届时就不好收场了。” 在场大臣将两人的行为看在眼里,有人想出来说一句于理不合,但被身边的人拦住了,没看到一进宣政殿,便一直是这位六皇子的主场嘛,这大门都关了,不管他想要什么,必然都是有个结果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皇上的几个儿子死的死,中毒的中毒,现在看着六皇子是最有可能登基的,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得罪他。 长德帝也将越恒的行为看在了眼里,见他敢直接掐曹氏,心情还有些复杂,一是气越恒不将他放在眼里,竟敢当众掐他的女人。二则在嘲曹氏活该,出来当了人证,最后还不是要被收拾。 至于越恒口中提到的什么母妃,长德帝一点不感兴趣,他现在就想越恒能当众掐死曹氏那个毒妇,如此他便能马上下令处死越恒,在场的朝臣也绝不会阻拦。 长德帝如意算盘打得好,但越恒却不如他所想,他开始说起了当年的事。 “不知在场的大人们可还有谁记得丽妃?” “丽妃?”有当官不久的大臣满脸疑惑。 “可是十多年前被打入冷宫,然后香消玉殒的那位丽妃娘娘?”有入朝为官多年的老臣被唤醒了记忆。 但丽妃当年被打入冷宫的真正原因却没几个人知道,对外的说法都是丽妃犯了大错,具体什么大错便不为人知了。 而长德帝在听到越恒提起丽妃,额头一跳,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越恒便道:“本殿实乃丽妃之子。” 一众哪怕心里有了猜测,但听越恒亲口说出来,他们还是觉得心惊。 “当年废后曹氏与我母妃先后有孕,废后生下一个四肢不全的死胎,视为不祥之兆。她怕被人知晓后会失了宠爱,更失了后位,于是便想了用药迫我母妃早产,”越恒将他从丽妃留下的信中所说之事一一道来。 曹兰儿不仅调换孩子,还反咬丽妃一口,更是煽动长德帝将丽妃打入冷宫。未免夜长梦多,曹兰儿处理掉了当年所有知情人,更是用血骨虫害死了身在冷宫的丽妃。 而曹兰儿做的事远不止如此,她在越恒小时候就给他下药,致使越恒经常生病,从小就传出了病秧子的名声。除此之外,曹兰儿还纵容下面的宫女太监欺负越恒,甚至经常不给越恒饭吃。越恒虽聪慧,可小时候那些年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曹兰儿也怕自己做的事败露,怕有人看出越恒的长相跟丽妃相似,所以常年把人拘在长宁宫,就连长德帝都很少能见到人。偏她对外装的好,一副千万般为越恒好的慈母心肠,长德帝还因着这点夸过曹兰儿好几次。 越恒拿到丽妃留给他的那封信时,他已经十岁了,也真被曹兰儿给养成了病秧子。越恒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他没有拿到母妃留给他的信,只怕早死被曹兰儿磋磨死了。 丽妃不仅在信中说了她对当年事情的猜测,还给越恒留了一条后路,越恒也是顺着丽妃在信中留下的线索,然后找到了教他功夫的师傅,也是越恒唯一活下来的小舅舅。 越恒开始学会自保,开始谋划复仇的事,配合曹兰儿装母慈子孝,培养自己的心腹手下,筹谋多年,然后才等到了今日。 “废后娘娘,本殿所说可属实?” 殿内有一瞬的静默,朝臣们目光聚集在曹兰儿身上,等她的答复。 曹兰儿冷笑一声,“越恒,如今整个宣政殿都被你控制在内,自然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属不属实有什么区别吗?” 越恒并未反驳曹兰儿这话,转而问起长德帝,“父皇,当年的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情吗?父皇如此英明,儿臣不信你会被曹氏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 事关皇帝颜面,长德帝被越恒一激,心中又生出了些斗志。只是他不能说自己知道,也不能说自己完全不知道,长德帝板起脸,一拍桌子,“曹氏,你还快将当年之事从实招来,倘若你主动坦白,朕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曹兰儿:“一派胡言,胡编乱造,六皇子就是本宫所生,丽妃之事跟本宫毫无关系,皇上和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查,本宫不惧。” 曹兰儿高仰着脖子,端得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看了半天好戏的江临走到越恒旁边,替他开口,“真一点都不怕吗,那不如咱们就先来个滴血验亲好了,是不是亲生的验过便知。对了,最后把太子也一块请来,有他在更好对比。” 一提到太子,曹兰儿冰冷的目光立时落在江临身上,“江临,皇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说话,你最好识相点别掺和。” 曹兰儿不想让江临掺和,但越恒却配合的很,立马就让人去东宫请太子来,曹兰儿立马急了,“不许去!越恒,你答应过本宫的。” 越恒淡淡的说,“废后娘娘放心,只放一滴血,不会要太子殿下命的。” 曹兰儿反应很激烈,就是不让,还一再用越恒的承诺和越恒的小命来威胁他。 越恒听得好笑,“废后娘娘,看看你这跳脚着急的样,你难道不清楚反应越大越显得你心虚吗?又或者你以为本殿筹谋这么多年会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 话一出,曹兰儿顿时反应过来,她这是又让越恒给摆了一道。 曹兰儿愤然要痛骂越恒,越恒却不理她,拿出了当年丽妃给他留下的信,又让人将殿门打开,送了两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进来。 两个老妇人跪下给长德帝行礼,越恒向长德帝介绍她们的身份,一个是当年在丽妃身边伺候的嬷嬷,曹兰儿派人清除知情人时她被用白绫勒死然后抛尸荒野,但因为留了最后一口气,被越恒小舅舅救下,这些年一直好好养着,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入宫当人证拉曹兰儿下马。 另一人便是冷宫那位将信交给越恒的宫妃了,一招偷梁换柱将人给换出了宫,她本就无足轻重,也没人在乎她的死活,更没谁关心过死的是不是真的她,换起来了就方便多了。 恰好,长德帝也是认识这位宫妃的,即便十多年过去,可那张脸除老了些,跟以前还是相像的。 长德帝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便知道越恒今的确是有备而来,而他可以趁机要了曹氏这个毒妇的命。 长德帝今日头一次脸上有了笑容,若是没有这些大臣在,他也很想问问曹氏,来替卫云昭等人做人证攀咬他这个皇上时,可曾想到会被反咬一口,到头来还是会落在他手上。 长德帝很配合,威严呵斥,“曹氏,你这个毒妇,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 “认证物证确凿,你调换皇子,栽赃陷害,甚至谋害后妃虐待皇子,如此胆大妄为心狠手辣,你该当何罪?” 长德帝训完曹兰儿还把刑部尚书给点了出来,问他该如何判。 律法这种东西说的好听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实际哪里管得到皇室的人,尤其曹兰儿之前可是皇后。 刑部尚书不笨,知道这是帝后两口子反目成仇了,长德帝这会儿是变着法子要置废后于死地呢。 比起一个坏事做尽,又跟六皇子有杀母血仇的废后来说,刑部尚书自然更愿意顺着长德帝说话。 “理当,斩首示众。” 几个字一出口,刑部尚书立马背后有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在盯着他,那是废后。 而上座的长德帝却是笑了,不过敛的很快,只有一直盯着他的少数几人才看见了,长德帝道:“既如此,便将曹氏这心狠手辣的毒妇关入刑部大牢,秋后处斩。” 长德帝是迫不及待要曹兰儿死,所以连审都不打算再审,便直接定了她的罪。 长德帝之前叫不出来的禁卫军这会儿又能叫进来了,直接来抓曹兰儿。 曹兰儿自然不肯,“我没罪,我什么都没做过,你们不能定我的罪。” 她看着长德帝,开始哭诉喊冤,“皇上,臣妾无罪,丽妃的死跟臣妾无关,都是越恒在胡言乱语,信肯定是伪造的,还有这两个所谓的人证肯定是他随便请人来假冒的,皇上你不能信她们随便定臣妾的罪,臣妾冤枉啊。” 局势变得也快,刚还在趾高气昂的怒骂长德帝,转眼自己就要被问斩了。 可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戏。 长德帝哪可能再信曹兰儿的话,别说她当年真做过那些事,便是没有,长德帝也恨不得她死。 长德帝极不耐的摆摆手,“押下去,严加看管,绝不能让她逃了!” 第94章 长德帝今日唯一做成的事就是让人把曹兰儿带走押入刑部大牢, 也因为成了,就让他有些蠢蠢欲动,想把其他人也一块给收拾了。 不过在看到越恒脸上玩味的笑容后, 长德帝心头一颤,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装的, 捂着嘴又咳嗽起来了,还咳得很凶, 怪吓人的。 干永福赶紧上前搀扶长德帝,给他拍背顺气, 劝他回去休息。朝臣们估摸着这回事是真的结束了, 便再次提出告退。 长德帝应允了,□□永福扶着走下台阶,路过越恒身旁时,越恒顺手就扶住了长德帝, “儿臣送您回去。” 长德帝下意识就想甩开越恒的手, 但越恒没给他这机会,在长德帝手臂上拍了下当警告, 长德帝被迫接受了来自他六儿的孝顺。 目送长德帝等人走远,朝臣们才依次出宣政殿。 江临推着卫云昭, 领着苏乔等人走在最后, 除了尹暨在外面等他们外,其他大人都先行走了, 明面上他们不会跟卫家沾上关系, 哪怕今日他们帮卫云昭等人说话,也可以说是看在六皇子的面上。 与卫家交好和给六皇子面子,这两者代表的含义是不同的。 不过,卫家到底也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往后得想法子还。 而等他们一起走的尹暨,一张脸拉得老长,他也不说话,就边走边看江临二人,看得他们实在心虚。 等出了宫门,江临才讨好的冲尹暨笑笑,“今日多谢尹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于心,往后有什么用的上我们的地方,您尽管吩咐,保证给您办妥当了。” 尹暨重重哼一声,“可不敢劳烦二位,我怕拿整个尹家来填这大恩大德的窟窿都不够。” 卫云昭朝尹暨拱手,“尹大人,此次是我们不对,该提前知会您一声的,烦请尹大人随我们去府上坐坐,我二人给您斟茶赔罪。” 尹暨冷笑,“这卫家本官是不敢去了,本官也没什么别的要求,我女儿与太子的婚约尚在,婚期将近,只要你们想法子把婚约解除,那你们今日算计本官这事便两清了。至于往后,且看吧。” 尹暨会因为怀疑是江临杀江锦之事找上门,的确在他们计划之中,他们知道尹暨在看到长德帝派禁卫军抓人不会见死不救,所以会替他们去其他朝臣一块入宫救人,加上之前的布置,大臣们入宫很顺利,今日的事情也进行的顺利,但的的确确是欠了尹暨一个大人情。 “尹大人放心,尹姑娘跟我们家妹子交好,便是冲这个我们也不会让她嫁给太子的。” 即便还在生气,尹暨也僵硬的道了谢,然后才大步离去。 剩下的便是安排这些将士亲属了,荀七在宫外等着,江临便让他领着这些人去给他们找住处。他和卫云昭还有苏乔一同去六皇子府,接人。 接提前被送到六皇子府的卫家人。 他们早算到长德帝清醒后会做什么,所以提前将卫家人送到了六皇子府,毕竟他们跟越恒都是私下往来,明面上没什么交情,即便他们这边出了什么意外,或长德帝提前探过卫家发现卫家人不见了另派人搜寻,也没那么快会想到他们把人送到了六皇子府。 而且皇子府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搜的,这中间的时间差足够他们重新布置做很多事了。 好在,一切顺利。 马车停在卫家大门口,二三四房的几位婶婶一起下了马车,二婶看着卫家大门感慨了声,“还以为会永远回不来了呢。” 去六皇子府之前,江临和卫云昭便把卫肃真正的死因以及他们要做的事同家里人都说了,逼着皇上承认错误,这事有多难,但凡长了脑袋的都知道。 除了家里几位小姑娘是一口答应下来的,其他人多少都有些犹豫,不过也很快想通了,她们现在过的安稳日子都是卫云昭挣的,她们拦不住,也没什么资格拦,便也依了卫云昭。 唯一有意见反而是卫夫人,她当着卫云昭的面不敢说,私下却找了卫云葭和云祺姐弟两,让他们来劝说卫云昭,就过现在这样的安生日子就好,别折腾了。 卫云祺虽然小,但也有股机灵劲儿,觉得他娘这样不对,还反过来劝他娘。而卫云葭则直接告诉了卫云昭,并当着他们的面骂他爹当初瞎了眼。 卫夫人这个反应便是卫云昭都有些生气,这么多年,卫夫人是最没资格反对的,反对也就算了,不敢当面说竟撺掇孩子,着实不堪。 卫云昭去见了卫夫人一面,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去六皇子府那日,卫夫人是病着被抬过去的,到现在也没见好。 大门打开,江临点了点卫云昭肩膀,“走进去吧,到此刻,我们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卫云昭站起身,说了声好,然后抓紧江临的手,“我与夫人一起,回家。” 两人扣着十指,并肩而行,一步一步迈入了卫家大门。 背后传来惊呼声,有惊讶,有意外,有不可置信,最后都转化为满满的高兴。 卫云昭牵着江临转过身,另一手举起长德帝亲笔写下的圣旨,“我的腿好了,今日,我们还为父亲讨回了公道。” 他陈述着事实。 卫家众人高兴得又哭又笑。 卫云昭偏头,温柔的看着江临,“夫人,谢谢你。” 有太多太多的事要谢,到了要张口时,千言万语也只简单汇成了这短短三个字。 江临拉着他手晃了晃,“嗯,肉偿就好。” 卫云昭轻轻笑了,“好。” 他和夫人成亲之事可以尽快筹备起来了。 …… 这边卫家人欢欢喜喜地回了家,而皇宫内却是一点都欢喜不起来。 越恒跟着长德帝回了寝宫,没外人在,父子两谁都不想装,长德帝指着越恒鼻子骂,“早知道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朕当初就不该提拔你跟太子抗衡,逆子,混账东西,朕真该一刀砍了你。” 越恒被骂一点没觉得不高兴,反而坐到长德帝旁边附和他的话,“对啊,真可惜,你当初没这样做。” 长德帝对他这个态度心生警惕,“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你今日联合卫云昭和一众朝臣的账朕还没跟你算,你若再敢生事,就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越恒轻声笑,“你又何时念过,不刚才还在遗憾没能杀了我吗。” “不过你放心,我是个好儿子,不会让再遭受丧子之痛的,我只会让他们给你披麻戴孝,为你送终。” 长德帝下意识想要离越恒远远的,他手指颤抖,“逆子,你敢!” 越恒起身,摊手表示无所谓,“我都敢在一众朝臣面前威胁你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杀父弑君,你便是坐上龙椅当了皇上,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天下百姓不会服你,朝中大臣更不会认可你,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越恒:“谁告诉你,我要当皇上的。” 长德帝对此非常意外,并一口否定,“不可能,你居心叵测,费尽心机谋划这么多事,不可能不是冲着皇位来的。” “知道我为什么不稀罕吗?” 并不需要长德帝答,越恒直接给出了答案,“因为那是你坐过的,我嫌脏。” 长德帝的反应一时不知如何形容,但依旧在寻找机会离越恒远点,但越恒只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长德帝就完全不能动弹了。 “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们来说正事,当年的事你是知情的,甚至是有意纵容曹氏这么做的对吧。” 并非疑问,而是陈述。 “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朕怎么可能知道,朕若知道了绝不允许曹氏做出这等心狠手辣之事,你母妃也是朕的妃子,朕怎么可能平白让她被曹氏所害。” “是吗,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是你一句辩解不听便将我母妃打入冷宫的……” 长德帝立马打断越恒的话为自己开脱,“那是她生下不祥之物,朕怕出事,所以才会着急处置她,更何况当年是替她接生的稳婆和贴身宫女指证的,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长德帝这话说得还挺理直气壮。 “原来如此,但我偏认为你是知情的,就要跟你这笔账你又当如何?” 长德帝看着越恒眼神逐渐变得危险,心中恐惧更甚,他这会儿也不说什么你敢不敢的话了,只极力为自己辩解说他对当年的事不知情,还说可以马上处置了曹兰儿,以及当年帮曹兰儿陷害丽妃的那些人。 看着长德帝害怕的模样,越恒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狠戾,他伸手捏住长德帝脖子一侧,“我母妃当年也是这么求你的,说她冤枉,希望你能查一查事情的真相。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你以为这些年我只恨废后吗,不,我也恨你,我恨不得将你和曹氏一块碎尸万段,为我母妃报仇!” “不,你不能这么做,老六,你这是弑君……”长德帝还在挣扎。 越恒松了手,拍了长德帝一下,“放心,现在还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生不如死而已。” 越恒掏出一个小瓷瓶,从瓶内倒出一颗药丸强行塞入长德帝口中逼吞了下去,“还能活多久取决于你有多老实,如果还想搞什么幺蛾子,你就只能驾崩了。” “也用不着去找太医给你解毒,这是我这些年专程请人为你炼制的,仅此一枚,解药也只一枚,”越恒拿着解药在长德帝面前晃了一眼,“除非,你想这唯一的解药用不上。” 长德帝瞪大眼满心怒火,正要开口骂,腹部却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瞬间白了脸。 越恒好心提醒,“别动怒,越生气越痛苦。” 越恒起身,在长德帝怒目注视下出了他寝宫。 他还走远,便听到长德帝大喊着让干永福滚进去侍候,接着就是干永福喊着让人去请太医的声音。 越恒回头看了眼,太监宫女进进出出乱成一片,他勾起唇角笑了。 越恒并未马上出宫,而是先到长宁宫去取一样东西然后才往宫外走,出宫后也并未直接回府,转而去了刑部大牢,见那位刚被关进来,发着疯又骂又叫让放她出去的废后娘娘。 曹兰儿看到越恒,反应很激烈,挥舞着手要打越恒,嘴里也一直在骂他,越恒很有耐性,一直在牢房外等着,等曹兰儿消停了才让狱卒开门,走了进去。 曹兰儿恶狠狠地盯着越恒,“不愧是那个贱人生的贱种,一样令人厌恶。” “本宫真是后悔,当初就该直接掐死你,否则也不至于现在让你这个祸害摆一道。” 这些年被骂习惯了,他一点也不生气,“宫里那位也是这么说的,后悔,后悔当年没杀了我,留下了祸端。” 曹兰儿咬牙:“既然知道,那你还不去死!” “错了,要死的人是你,不是我。”越恒说着,掏出一个小锦盒,他将盒子打开展示给曹兰儿看,“废后娘娘认识吧,不,应该说很熟才对。” 曹兰儿吓得连着往后退,伸着制止越恒靠近,“我警告你,你别过来。” 曹兰儿紧张又恐惧地吞咽着口水,“越恒,本宫早就在你身上种下了子母蛊的子蛊,只要本宫一死你也绝活不了,本宫劝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废后娘娘是这些年没对手,所以让你越发天真了吗,我今日既敢捧着这血骨虫来,又怎会受你摆布。” “放心,你成白骨了,我依旧会活得好好的。” 他对曹兰儿招手,“来,该你尝尝这血骨虫的滋味了。” “不,不要,你别过来,我不要被种血骨虫,”曹兰儿害怕的扒牢门,大声呼喊,“来人,救命,快来人救救本宫…你要做什么,不要,越恒你这个贱种你休想…啊……” 血骨虫遇血便入,一个小小的伤口,立马就有只幼虫钻了进去,曹兰儿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废后娘娘,撑久一点,要是撑不到问斩那日提前死在牢中就不好了。” 越恒将锦盒放在曹兰儿身边,拍拍手,出了牢门。 曹兰儿赤红着眼盯着越恒的背后,开始诅咒他,“你这般心狠手辣,贱种,你会不得好死,你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得善终!” “多谢,废后娘娘,你也好自为之。” 越恒嘴角噙着笑出了刑部大牢,旱灾过去,天也没那般热了,此时正黄昏,余晖正美。 越恒望着远处,并未看实物,眼中只有虚无,好半响,他才轻声呢喃,“母妃,孩儿给您报仇了。” 第95章 “诶, 你们看皇榜没,真没想到,卫肃卫将军竟不是战死的。” “谁说不是呢, 卫将军多好的人, 为大越征战沙场守卫边关这么多年, 多大的功劳,最后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还不是那个昏君, 说什么怕卫将军造反,要我看就是他自己无德无能才会忌惮卫将军, 看看咱们大越之前的那几位皇帝, 哪个像他这样算计谋杀臣子。” “要我说,前不久的旱灾蝗灾就是老天爷给他的警告,也幸亏他已经老了,要不然这大越迟早亡在他手上。” “百姓受灾, 他在宫里惦记女人, 一点也不为百姓着想,还有那什么四皇子, 撺掇着难免杀人放火,有其父必有其子,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残害忠良, 残暴不仁,不配为帝!” “……” 长德帝昭告天下的罪己诏被以皇榜的方式张贴了出来, 一天时间不到就传遍整个盛京了, 百姓都在议论这事,除了震惊卫肃等人的真正死因外,多是骂长德帝是昏君的。 因为前面一桩桩事的铺垫,长德帝在百姓心中早不如从前那般好, 到现在,百姓对他更是没了尊敬,不少人还盼着他死呢。 长德帝自然是不希望让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既然说了要昭告天下,江临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当然是张贴皇榜,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除了盛京外,下面的各州府县城全都有皇榜发下去,到时候都会张贴。 而官府的有意纵容,百姓议论起长德帝来也更加肆无忌惮,说什么的都有。 越恒有个跟江临很像的毛病,都自认是贴心儿子,所以让人记录了街上百姓的言论,然后入宫的一句一句的念给长德帝听。 长德帝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经营多年的贤明君主形象最后落得人人唾骂的地步,怒气攻心,一口老血喷出,这回是真病了。 病得还很严重,连上朝都无法上。 …… “这么说,现在是你在监国处理政务了?” 外头百姓议论长德帝的罪己诏,卫家这边却在欢天喜地的筹备着江临和卫云昭二人成亲的事。 越恒是来给他们分享长德帝病重这个好消息的,说是提前给江临二人送的新婚贺礼。 且不说这贺礼江临他们想不想要吧,就这抠门的行为,让江临为苏乔妹妹的未来产生了担忧,怕越恒会苛待未来媳妇儿。 江临觉得他很有必要跟苏乔妹妹提一提。 “自然,所有人都觉得只要那老东西一死,本殿下就会立马登基。那老东西最近也防我防得厉害,让干永福将玉玺私印全都藏了起来,一副死也不会将皇位传给我的样子。” 江临接话,“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越恒点头,“不错,正因为这样,这皇位才能更顺利地到它该去的人手中。” 越恒一直说下一任皇帝他早有人选了,但直到现在,江临他们都没猜到人是谁。 江临甚至怀疑,是不是真有人选。 越恒却没多说,而是起身道:“贺礼已经送到了,等你们成婚当日本殿再来。”然后便背着慢悠悠的走了。 江临跟卫云昭面对面坐着,眼睛盯着彼此,都快看成对眼儿了,也没想到越恒到底要长德帝传位给谁。 半响,卫云昭抓住江临的手说,“好了,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想,届时便知道了。” 正巧,白芨过来提醒他们,喜服到了,让他们去试喜服。 这次成亲并未打算宴请太多宾客,一是时间不合适,二则是在外人眼中他们已经成过亲,不好再办第二次,毕竟还涉及到人情往来嘛,事儿也不少。 但该准备的东西,该有的仪式是不能少的,像喜服这些全要新做,今日早上刚送到,还没来得及试合不合身。 “好啊,”江临欣然答应,跟卫云昭手拉着手一块进屋去试衣服。 进了屋,看到桌上整整齐齐放着的四套喜服,两人对视一眼,有那么一瞬尴尬,接着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显然是他们两都提前找了人做喜服,又赶巧一块儿给送来了。 江临顺势往卫云昭胸口一靠,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没看出来,你还挺着急,提前悄悄让人去做喜服了。” 卫云昭勾住他的腰,看向明显不是他让做的那两套喜服道:“夫人也不赖。” 江临:“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穿多大尺寸衣服的?” 卫云昭握江临腰的手紧了些,微微低头,“自然是…每日摸得多了,铭记于心。” 卫云昭说完,用眼神示意江临,意思是——该你了。 江临在他胸口拍了下,娇嗔发言,“人家还不是一样,天天摸一直摸,这不就记住了嘛。” “你啊,就会作怪,”卫云昭宠溺的点点他鼻头,“既如此,那就都试试。” “我帮你穿啊,”江临伸手去拿衣服,特别积极。 “是想帮我穿衣服还是想……看我身子?”最后几个字是贴着江临耳朵说的,江临下意识捏了捏耳朵,有些发烫。 他一把拉开卫云昭腰带,“两样都想,不行吗?” “行,当然行,就是要劳烦夫人先去关个门,要不然为夫只属于夫人一个人身子让旁人看了去就不太好了。” 江临觉得没毛病,但他没动,只冲门口喊道:“关门!” 门外候着的丫鬟贴心又积极的帮忙关上了门,而江临已快速把卫云昭上身给扒光了。 从脖子一路往下滑,慢慢摸到了腹肌,又转了个圈把手落在了卫云昭劲瘦有力的腰身上,一路顺着背脊摸到了肩膀,顺势压着人坐下,从背后贴着探出脑袋,“站着比之前躺着好,这样前后都能照顾到。” “你若喜欢,那以后便站着好了,只要夫人你……能受得住。” 江临还在想这有什么受不受得住的,卫云昭就突然抓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拉,把人从背后拉到跟前坐在了腿上,好心提醒江临,“夫人,为夫的腿现在好了,能做许多事了。” 江临屁股大扭了扭,手指贴上卫云昭脸颊,“我知道啊,所以这不盼着成亲,我们好把该做的事全都做了嘛。” “夫人,你要再继续撩拨为夫,我怕会忍不住,要不我们还是先试喜服吧。” 江临笑了,“好啊,来,我继续替夫君说。” 他从卫云昭腿上下来,将人拉起来站着,开始替他脱裤子。 卫云昭到底没忍住,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送上了床,“夫人,这是你自找的。” 江临手勾着卫云昭脖子,“嗯,但你不能太放肆,我们很快就要洞房了,别到洞房那日不行,会得不……” 余下的话尽数被堵在了唇齿之间。 这喜服也从正午试到了黄昏。 …… 长德六年九月初九,宜嫁娶,纳采,安床。 卫家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得到处都是,全府上下所有人里里外外跑着忙活,江临二人一大早就被赶出了房间,他们住的屋子要重新布置,改成新房。 两个要成亲的当事人反倒是最闲的,先溜达着去后厨用了早膳,然后被下人拉着分开进了两个房间,不让他们成亲前还腻在一块。 待在屋内也没别的事可做,只是被塞了两本书,让他们好好研究,晚上用得着。 江临翻了翻内容,发现跟之前看的那两本都不一样,可见这避火图种类多样,市场之大,是能赚钱的好东西。 不让见面但没说不让搞别的小动作,就在隔壁屋,江临听到有敲墙的声音,便打开了窗户探头看,那边卫云昭也也刚好探出脑袋,并朝江临扔了个纸团过来。 江临打开纸团,上面写着——夫人,避火图好看吗? 江临没在屋里找到纸笔,还唤了人给他送来,写了纸条又扔过去给卫云昭,两人你来我往的,没一会儿纸团就成了堆。 住在同一屋檐下,省了迎亲的环节,就这么干等着便觉得时间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等到外面有亲近的朋友上门来贺喜了,才被催着换上喜服,带上金冠出了房门。 门口有丫鬟拿着红绸在等他们,他和卫云昭上前一人攥一边牵着一块步入正厅。 大红的喜服极为衬身,头上未用盖头遮掩,两人年轻又俊俏,唇角挂着笑意,沿路的下人议论纷纷,赞着他们公子和少夫人好生般配。 主位一边坐着卫夫人,另一边放着卫肃的牌位,两边站着卫家人和前来的宾客。 管家站在一旁,高声吟唱:“及时到,新人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送入洞房。” 耳旁传来宾客的贺喜声,两人牵着红绸,被众人拥簇着入了洞房。 都不是女子,无需在洞房内坐着候新郎,在洞房内走完仪式,两人一块出门去敬酒了。 周成望和杜玉翎两人是最能闹腾的,一看他们出来就非拉着人喝酒,周成望一边指使杜玉翎灌卫云昭酒一边凑到江临耳边跟他说嘀咕,“你放心,等我们把姓卫的给灌醉了,今晚你就能翻身做主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江临看他,“小望子,看来你跟小翎子进展很快啊,这都知道翻身做主了,平常没少被他欺负吧?” 二人的事已经过了明路,家里不指望他们成材,也不指望他们传宗接代,除了挨顿打,其他都很顺利。 周成望顿时苦瓜脸,跟江临吐槽起了杜玉翎有多过分,“他简直不是个东西,你知道他买了多少避火图吗,就街上卖的,所有不重样的避火图他每样买了一本,还说什么要按照上面的姿势挨个试,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竟然是个禽兽呢。” “现在不就知道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放心,等你们成亲时我就带着卫云昭去灌醉他,让你也翻身做主。” 周成望顿时高兴了,“临儿,我就知道你跟我最好了,我回去就让我爹娘筹备婚事,我要尽快跟杜玉翎那个禽兽成亲!” 江临自然顺着他的话说,周成望觉得江临可真是他的好兄弟,祝福的话一句接一句,嘴都快说秃噜皮了。 江临道谢,然后说道:“如果你真觉得我们是好兄弟的话,就去劝劝你男人少跟卫云昭喝两杯,我还等着跟他洞房呢,放心,他不喝醉我也能拿下他。” 周成望成功被这话说服,过去把杜玉翎给拉走了。 除了他们外,便是一些之前跟卫云昭关系不错的武将了,还有卫云昭的手下,江临看到了那位乞丐头子王三,听名字就跟荀七初八是一茬儿的,果然,这也是数字军团一员。 王三起身举杯,“公子,少夫人,王三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喜结良缘,白头偕老。” 卫云昭同他碰了碰杯子,“多谢。” “公子,我王三没跟错人,您之前承诺过的事全都做到了,王三愿一辈子听您差遣。还有少夫人,您也是个能耐人,我王三佩服,我再敬二位一杯。” 江临二人跟他喝了,但看王三的样子似乎还想来第三杯,江临往他们这桌看了眼,见荀七低着头不敢看他们,而初八正端着杯子蓄势待发,一看就知道是商量好了想轮流灌他们酒。 江临笑着问,“你们就不怕把你们公子灌醉了,他今晚不能洞房?” 初八嘴快,还冲着江临挤眉弄眼,“不是还有少夫人您嘛。” 江临伸手挽住卫云昭胳膊,“那不行,有的事呢一定要两个人才更高兴,夫君是吧?” 卫云昭看向初八,一句话没说初八就先怂了,主动提议一桌子敬他们一杯,灌酒什么的想法是不敢有了。 待江临他们到前面桌子去时,依稀还能听到荀七和王三谴责初八怂得太快的声音,初八表示,这能叫怂吗,这叫会察言观色,他可不想被公子抓去练武。 腿好的公子又恢复了以前每日晨起练武的习惯,还喜欢抓着他们这些手下一块,可谁是公子的对手呢,每次都只有挨打的份儿。 初八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这如花似玉的脸可不能受一点伤。 敬酒还在继续,很快便走到了越恒他们那一桌,越恒旁边坐了一个江临从未见过的男子,要形容的话便是温润如玉,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他同越恒一块站起来向江临二人举杯,周身有一股让人很难忽视的贵气,昭示着这人身份不简单。 未等越恒介绍,男子自己开了口,“在下越诚,不请自来还请二位勿怪,恭贺二位神仙眷侣,琴瑟和鸣。” 越晟,这一开口,江临和卫云昭对他的身份立即有了猜测,那位出身不高,为人低调,还沉默寡言足不出户的五皇子。 他大约是太久没在人前出现过,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如此。可只要一见到人便会知晓,他绝不是传言那边注定成不了事的人。 “多谢五殿下,”江临二人饮酒致谢。 刚喝完,越恒那边也举起了酒杯,“两位兄长天作之合,白首偕老,弟弟敬你们一杯。” 就这称呼吧,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但看在今日是他们大喜之日,江临和卫云昭便不打算计较他攀亲戚这事了,反正最后能不能成,还是要看苏乔妹妹。 来的人都是同辈居多,长辈只让人带了贺礼,人没到,但即便这样,等就宾客散去也已经月上中天了。 适合洞房的好时候。 屋内备好了酒,亦铺好了喜床。 大红的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挽过手一饮而尽。 微风吹入,烛光跳动,映得人脸上也染了红晕。 卫云昭将人拥入怀中,低声说:“夫人,我等这一日很久了。” 江临回,“我等这一日也很久了。” 江临目光向往的看着床。 卫云昭不由笑了,“夫人看着有些急色啊。” “那可不,快快快上床,脱衣服,”江临将急色表现得很彻底。 “好,都听夫人的,”卫云昭抱起人将他放在了床上。 无需克制,卫云昭倾身覆上,唇齿追逐,忘我沉沦。不知不觉间,衣服开了,衣衫被尽数褪下,江临伸手在枕头下摸摸摸,可算摸到了那本从他穿当晚就放在枕头下的避火图。 “卫云昭,我们按这上面的姿势来啊,”他垂涎许久了。 “夫人现在还唤为夫名字吗,你若唤一声夫君,我便依了你。” 这压根不是事,江临张口就来,“夫君,相公,好人儿,快来吧。” 卫云昭再也无法忍耐,陪他夫人用上了那本存放已久的避火图。 一室生春。 作者有话要说:  值得发红包庆祝的一章! 第96章 洞房夜的第二天, 总让人有些疲倦。 江临怀疑卫云昭可能是之前素太久,毕竟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第一次开荤就想吃个够, 所以那真是跟江临之前夸他的一样, 格外勇猛。 试了多少种姿势暂且不提,最主要的是, 江临第二天险些没爬起来。 他自认身强体壮,平常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怎么会因为晚上经历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具体他也没数多少次的床上运动就差点下不了床呢, 明明只需要在床上躺着, 压根不用出力。 江临很费解。 不过在看到卫云昭也一副看着有些亏的模样,他得到了些许安慰。 虽然江临觉得卫云昭很可能是怕他生气,故意装的。 卫云昭捂着自己肾的位置, 坐在床边夸江临, “夫人昨晚好生厉害, 让为夫欲罢不能, 今日甚是虚弱。” 江临躺在床上冷眼看他, “我今儿算长见识了, 第一次听夸奖人用欲罢不能做形容。” 卫云昭讨好地冲江临笑,“是我没见识,也不会夸人,夫人见谅。” 他扶着江临坐起来,让江临头靠在他肩上, 伸手给江临按腰,江临便蹭了蹭卫云昭脖子,哼哼两声。 身上不太舒服,心情就不好, 心情一不好吧,就喜欢找罪魁祸首的麻烦。 江临诚心提建议,“以后吧我们还是节制点,要不然一次性消耗太多,不好恢复,还容易虚,最主要的是会提前预支未来的幸福。” “你也不想以后早早就力不从心了吧?” 卫云昭当然不想,不,应该是他绝不会出现力不从心的情况。 但这会儿那肯定是要顺着夫人的话,“一切都听夫人的,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江临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并指导卫云昭换一边按按,两边都痛。 “我们成亲的事并未知会安阳伯府,今日可要回去看看?” 安阳伯府如今也是人丁稀少了,江锦月已死,江镇也被流放,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江辉在书院读书,不经常回府,而赵秋如已经疯了,严格算下来,就剩安阳伯一个正经主子。 安阳伯倒天天盼着江临回去光耀伯府,但江临记仇,不打算满足他,鲜少回去。 不过成亲到底不一样,依照礼节也该回去走一趟报个喜的。 昨日没请,还能说江临已经是卫家人,成亲这事不好再请娘家人来,但如果今天也不回去看看,怕要惹人说闲话。 麻烦总归是少的好,江临哼了两声说,“那就下午回去,正好之前常安说秋水有身孕了,正好回去问问我那便宜爹要怎么安置她。” 江临刚听到消息时也很意外,没想到他那便宜爹竟是老当益壮型,一把年纪了还能让小妾怀上。 之前没怀上还好,秋水也愿意当个宠妾,有了孩子后,很多想法只怕也不一样了,尤其赵秋如这个正室还疯了,他想回去问问秋水的意思,也顺便看看安阳伯的态度。 “好,我让管家备一些礼,到时候带上,舒服些了吗?”虽然在说其他的事,但卫云昭按摩的动作却没停。 “还行,”江临被按摩的挺舒服,以至于有些昏昏欲睡。 卫云昭便让他重新躺下,说道:“再睡会儿,我陪着你。” “嗯,”江临只应了一句,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过了午时,人精神了不少,腰也没那么酸了。 卫云昭已吩咐丫鬟摆好了午饭,都是些清淡的吃食,对江临说,“吃过午饭我们便去安阳伯府。” 江临才刚坐下端起碗,一口粥还没送进嘴里,周成望就跟有狗撵似的跑了进来,“临儿,出事了。” 江临放下了勺子,坐正身子问他,“出什么事了?” 周成望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我爹收到消息,皇上今儿下旨废太子了。” 这明显是好事,周成望显然不可能是为这事赶过来的,他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立新太子了,你们知道这新太子是谁吗,就是那个一天天关在自己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五皇子,皇上不仅下旨立了五皇子为太子,还说要传位给他!” 周成望说着都快急死了,“这圣旨都拟好了,现在可怎么办?” 结果他说完,江临和卫云昭反而笑了起来。 周成望更急了,“不是,你两这什么反应,六皇子费尽心思筹谋这么多年,到头来全为他人做了嫁衣,你们跟六皇子又交好,都这种时候了,你们怎么还笑得出来。” “临儿,你们把皇上得罪狠了,万一这五皇子听了皇上什么临终遗愿要对付你们,那就麻烦大了。” “好了好了,别急,”江临安抚周成望,“五皇子登基也挺好的。” 从昨晚越恒将人带来喝他们喜酒时,江临和卫云昭二人心中便有了猜测,尤其五皇子跟传言截然不同,加上越恒之前提过,他早已有下一任皇位继承者人选,便不难猜到,那个人就是五皇子越诚。 “什么意思?”周成望隐隐察觉到不对,但又不太清楚,睁大了他迷茫的眼睛。 江临道:“这么说吧,你又怎知他不是心甘情愿为他人做嫁衣呢?” 而这个他人显然就是五皇子。 “所以…一开始六皇子就是想让五皇子登基?”周成望满脸震惊。 江临含笑点头,“应该是吧,反正这是他们兄弟两的事,外人也管不了。” 周成望想说,这可是皇位,争赢了就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想管的人一大堆,怎么可能只是两个人的事呢。 不过又一想,现在皇宫几乎被六皇子掌控着,满朝文武大半人是依附六皇子的,所以这让谁登基似乎还真是他们兄弟两,不,应该是六皇子一个人说了算。 看着江临二人气定神闲的样子,周成望顿时不满了,“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成望抓住江临的肩膀摇晃,控诉道;“临儿,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不跟我们说!” 江临扒开他的手,“我们也是昨晚见到五皇子后才有猜测的,之前只是知道六皇子不会登基,具体他要推什么人上去他一点也没透露过。” 周成望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过又对六皇子的想法充满好奇,“六皇子干嘛不自己当皇帝啊,他年轻,聪明又能干,一看就很有明君样。” 江临道:“也许有比当皇帝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做吧。” 周成望想不到什么事能比皇位更重要。 江临好心给他透露了一点,“弑君。” 周成望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未…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江临问他,“丽妃娘娘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周成望憨憨点头。 江临道:“六皇子这蛰伏多年,装了这么多年的病秧子,为的就是给丽妃娘娘报仇,因为在他心中,丽妃娘娘远比皇位重要。” 可能在很多人看来,丽妃仅仅是生下了六皇子而已,一天都没养过,哪值得六皇子为了给她报仇而放弃皇位。 但对越恒来说,他母妃不能养育他是被逼无奈,也没那个机会,但丽妃心中惦记着自己的孩子,临死前想尽办法为他铺了路,在当时的情形下,这已经是丽妃所有能做的了。 越恒是个重情的人,并且恩怨分明,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周成望听完江临的剖析,对六皇子多了几分敬佩,但又觉得可惜。 江临不这样想,他道:“我们无法令人死而复生是有些遗憾,但我们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事,心中还记得他们,这便够了。” 周成望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伸手搭上江临肩膀,“小临儿,你活得够透彻的啊。” 江临喝了一口粥,示意周成望往旁边看,周成望偏头看过去,就看到卫云昭直勾勾的盯着他,自己在他眼中写满了讨打两个字。 周成望下意识收回了手,并立马起身就跑,跟来时一样,也像被狗撵一般。 江临看得好笑,对卫云昭招招手,“夫君,酸吗?” “酸,”卫云昭答得可干脆,还挪着椅子靠近江临,“夫人,我吃醋了。” 江临点头,“看出来了,然后呢?” 卫云昭指指自己的脸,“需要夫人安慰才能高兴起来。” 江临舀了一勺粥送到卫云昭嘴边,卫云昭下意识张嘴吃了,但有点不解江临喂粥的用意。 江临解释道:“这粥我吃过,勺子我也用过,所以这样一来我们就是间接接吻了。” 卫云昭思索片刻,很快理解了江临的意思,并举一反三地拿起一颗葡萄,吃了一半,然后把另一半喂到了江临口中。 江临刚要夸他一句学的快,就见卫云昭咬着一颗葡萄的半边凑了过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江临再一看周围,伺候的丫鬟们早已不见人影,也是相当有眼色的退了下去,方便他们吃个饭还要亲亲我我腻腻歪歪。 所以怎么能辜负她们的好意呢,江临当然是转过身含住了另半边葡萄,鼻子还顺便打了个架。 这顿午饭可花费了不少时间,到最后出门时,两人的嘴都是红的,还略有点肿,由此判断,不是太过用力就是亲的时间长,要不然哪能有这样的效果。 丫鬟们看着两人的背影,羡慕又有些兴奋地说:“公子和少夫人真恩爱啊。” 而恩爱的两口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顶着这样一张一看就知道大白天干过坏事的嘴出去见人,怪害羞的。 江临抱怨了卫云昭两句,被卫云昭反问,“夫人舒服吗?” 江临也不好否认,便诚实的点了点头,于是换来卫云昭一句,“那为夫下次还敢。” 江临觉得自己也不能怂,“那等晚上再继续,亲个够。” 卫云昭突然笑了,捏了捏江临的掌心,“亲夫人,怎么会够呢。” 这话说得,江临就差下意识在心里接一句,那可不,我多好亲呐。 但脸上明晃晃摆出来的得意也足够表达他此刻的想法了,卫云昭抱住人,“夫人,我心悦你。” 江临觉得这个开了荤的男人今儿格外黏人,还喜欢撒娇,偏他又喜欢得紧,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纵容。 马车很快到了安阳伯府门口,两个黏黏糊糊的人牵着手下马车进府,跟从前不一样,现在江临回府,府上的管家那是尊敬得很,生怕怠慢了。 而得知他们回来的安阳伯也马上出来迎接了,态度一样热情得很。 成亲的事安阳伯已经知道了,有些想问江临为什么不跟他说,但又怕江临不高兴,好在卫云昭主动开口解释了一番,又命人把准备好的回门礼抬了进来,成功安抚好了安阳伯。 接着就轮到安阳伯兴奋的跟江临分享他又要有儿子的好消息了。 安阳伯这不靠谱的,还让人去把秋水请来,让江临看看他那还没出生的弟弟。 江临看安阳伯的眼神那叫一言难尽,怀疑这货是不是造孩子把脑子给造傻了。 人还没来,江临就先问安阳伯,“你打算给她名分?” 这个她自然是指秋水,安阳伯自觉理会了江临话中的含义,积极表态,“临儿你放心,爹不会让人跟抢世子之位的,你这弟弟虽然是爹的老来子,爹会疼他宠他,但爹有分寸,不该是他的,绝不会让他肖想。” 且不说这孩子是男是女吧,就差的这个岁数也不可能对他造威胁,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并不看重这什么世子之位。 江临决定算了,他还是直接问秋水吧。 秋水很快被请来,规规矩矩地向江临几人问安,安阳伯便对江临把秋水夸了又夸,满眼慈爱看着秋水的肚子,显然对这个孩子是期待又喜欢的。 秋水比起之前也多了几分慈母气息,顺着安阳伯的话夸了会儿,秋水主动提出要单独跟江临说几句话,安阳伯被她哄得高兴,自然满口答应,还把卫云昭叫了出去,说要跟他下棋。 人一走,秋水就直接跪在了江临面前,江临没开口,等着她说话。 秋水道:“秋水想求世子将来能照看我腹中孩儿一二。” 江临抬手,“如果是为这事的话,起来说。” “是,”秋水起身,恭敬的站在江临面前,“秋水自知身份低微,能有孩子已是幸事,不敢仗着孩子便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秋水出身低微,伯爷年纪也大了,秋水恐往后没人会教养孩子,所以才来恳求世子。” “只是如此吗?”江临抬眼,盯着秋水看。 “我还怕这孩子活不下来,”秋水说这话时明显带着几分忌惮。 江临:“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 秋水不敢隐瞒,把自己无意中听到的话同江临说了,“我前些日子偷听到伺候夫人的丫鬟说,夫人不是自己疯的,而是被人下药给毒疯的,那毒是二少爷下的。” 这在江临意料之内,他之前就怀疑是江镇干的。 “但那药却是赵家人给二公子的,为的是报复夫人之前给赵家献计因而得罪了卫家的事,我怕赵家人将来会对我肚里这个孩子下手。” 这赵家人的心眼儿小江临是知道的,赵家人的狠江临也见过,但现在听到秋水的话还是觉得自己涨了些见识。 江临问:“赵秋如不继续喝药,疯病就会好?” 秋水道;“看着是比喝药时好点,不过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药,又一直被关着,便不是真疯也差不多了。” 那倒也是,不过江临倒想看出好戏。 赵家和赵秋如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动手,但可以给赵秋如个机会让他们狗咬狗。 赵秋如不发疯的时候还是有点脑子的。 江临道;“只要你别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孩子我会帮着教导,明日我会让人给你送药过来,你想法子让赵秋如好起来,并告诉她赵家的所作所为。” 秋水瞬间明白江临想做什么,她俯了俯身,“世子放心,秋水一点办好。” 江临起身走了出去,去看卫云昭跟安阳伯下棋。 秋水在屋内看着江临的背影,庆幸自己没生不该有的心思,敢跟皇上作对的人,哪是她能惹的起的。 不过有了世子的承诺,往后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不会吃苦了,秋水已经知足了。 从安阳伯府回去,江临和卫云昭在卫家大门口见到了有些狼狈的越恒。 让他一块跟着进门,江临好奇的问,“殿下也被狗撵了?” 越恒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关灌下,喘着气道:“比狗还可怕,本殿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些平常看起来走路都喘的大人们追起人来那叫一个健步如飞,我一个会功夫的年轻人竟差点被他们给围了。” 而为什么要堵越恒,江临他们也能猜到。 “圣旨下来了?” 提起这事,越恒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今日封太子,老东西说明儿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传位给五哥,从此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卫云昭又帮越恒倒了一杯水,说道:“但这一切都是殿下的功劳。” 江临也好奇,“殿下,为什么是五皇子?” 越恒挑眉,坏坏一笑,“因为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就只能送他个皇位了。” 越恒说完,主动询问江临二人,“你们是不是很好奇本殿与五哥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都会主动走流程了,江临便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开讲。 越恒起了个吊胃口的头,“那还得从很多年,本殿还是个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的稚童时期说起……” 第97章 五皇子的母妃虽然出身不好, 但到底也是皇上的妃嫔,别的不能比,但在吃这方面五皇子要比被曹兰儿刻意打压的六皇子要好那么点, 至少他能吃饱饭, 哪怕吃得不太好。 小时候的越恒喝药的次数远超过吃饱饭的次数,在曹兰儿的纵容之下, 他饥一顿半饱一顿乃常事,只要人不饿死就成。 还因为太饿,闹着要吃饭被太监推进过水里, 五皇子带着伺候的人恰巧路过, 将人救了起来,兄弟两这才真正认识。 五皇子因为母妃出身不高,他和母妃也没少被欺负, 知道那滋味不好受, 但见越恒比他还可怜, 小小的他因此生了怜悯的心, 担起了照顾弟弟的重任。 主要体现为想法子在越恒住的偏殿外挖了个洞, 每天把自己的饭菜省一半下来偷偷送给越恒, 越恒就每天半夜悄悄爬起来吃东西,日子过得多心酸且不提,但他确确实实靠着五皇子给他送的吃食熬过了那段最难的日子。 人的记忆其实奇怪,总会忘掉一些事,但也会对某些事记得深刻, 就像越恒永远都忘不了他小时候趴在墙角那个小洞边上狼吞虎咽吃冷饭冷菜的画面。 所以也就清晰地记住了他五哥对他的好。 越恒是个聪明人,五皇子也不笨,要不然挖洞送饭的事也不会一直没让人发现。 当越恒跟着他小舅舅习武,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后, 越恒就喜欢上了给五皇子送书,只要是他能搜集到的书,什么都送,其中最多的是一些兵法和他悄悄让人抄的治国之道。 五皇子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面上还是装作不善言辞,木讷蠢笨的样子,私下却开始用功,将越恒送给他的那些书读透彻。 越恒开始有动作针对曹兰儿等人时,他便将自己想让五皇子当皇帝的时直接同五皇子说了。 五皇子当时还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很早之前便是这样想的了呢。” 越恒的确很早之前就有想法,只不过在开始复仇后更加坚定了。 越恒记得那时候五皇子对他说,当一个好皇帝会很难,但他愿意试试,并让越恒监督他,如果哪天他变了,越恒可以直接废了他,另立新君。 五皇子说,越恒比他更透彻,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他却怕从小一直活在权势阴影下的自己会在成为天下之主,能掌控所有人生死的皇帝后,失了本性。 越恒那时便觉得他五哥一定能做一个好皇帝,因为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越恒也清楚,他不想做皇帝,却可以辅佐他五哥,这大越的江山在他们兄弟手中一定会被治理得很好。 最主要的是,他五哥吃够了被宫内太监宫女仗势欺人的苦,也见多了后宫女人为争宠使出来的各种腌臜手段,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重蹈覆辙,亦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过得同样不折手段。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比较,五皇子将来要处理朝中大事,还能天天盯着自己后宫的女人不让他们争宠不成?” 六皇子也是个不会讲故事的人,江临虽从中听出了兄弟情深,但对他最后一段话持怀疑态度,这后宫,只要女人一多,那戏可就足了。 “不错,所以五哥决定只要一个皇后,后宫只有一个女人,她就是想找人吵架都只能找五哥吵,但这夫妻之间吵架,你们成过亲的人肯定懂,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越恒边说还边冲江临二人挤眉弄眼的,充满暗示。 江临:“……六皇子殿下,你也懂的挺多啊。” 越恒露出了自信加自豪的表情,“本殿都打听好了,如果床尾不能和,那一定是男人不行。” 他目光在江临和卫云昭身上来回游移,生出了些许羡慕,“像你们这样的,一个不行还能换另一个上,肯定能和。” 江临:“……”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所以他果断出击打破了越恒的幻想,“床头床尾不急,我苏乔妹妹答应嫁给你了吗?” 简直是会心一击,越恒肉眼可见的蔫儿了。 相比只知道嘲笑六皇子的江临,卫云昭算是个厚道人,主动把话题拉回了五皇子身上,“五皇子可是已经想好了,只要皇后?” “当然,”越恒答的很肯定,“连皇后人选都定好了。” 江临跟卫云昭对视一眼,对这个速度表示惊叹,但同时也满脑子问号,“谁?” “你们也认识,就是尹家那位姑娘,跟前太子有婚约的那位。” 且不说你们这一窝兄弟个个都惦记人尹家姑娘就算了,怎地抢了人太子之位,还连人太子妃也给一并端了? 越恒解释:“老东西要立五哥为太子时,五哥还有些不情愿,老东西就让他提条件,结果五哥就说他看上了一姑娘,好巧不巧的是前太子的准太子妃。老东西为了不让皇位落到我手上,可不就满足了他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单独给了五哥一道圣旨,把尹菲菲指他当太子妃了。” 江临:“……” 卫云昭:“……” 一时也不知道该吐槽谁的操作更骚。 “不是,你五哥是真喜欢尹家姑娘还是只想帮她解除跟前太子的婚约?”江临有些懵。 “唯一的皇后,自然是真心相爱,放心吧,尹家姑娘自愿的。” 那就好,江临稍稍放心了些,就怕才从一个火坑出来又进了另一个火坑,到时候尹暨还不得疯。 一放心吧,江临就生了八卦的心思,问越恒,“你知道五皇子是怎么跟尹家姑娘认识的吗?不对啊,他整日关在自己府上,尹菲菲又是个大家闺秀,这两人怎么会认识?” 江临看着越恒,一副你别驴我的表情。 越恒笑,“你们怎知他不出门?在我带他来你们府上之前,你们认识他吗?” “至于怎么认识的嘛,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家不是有个小丫头跟尹家姑娘相熟,自个儿去问呗。” 江临懂了,不出门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反正没几个人知道五皇子长什么样,他就算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晃荡,估计也没人能认出来。 “所以五皇子帮你做过不少事吧?”江临问。 越恒但笑不语,不过这个态度已经证明江临没猜错了。 卫云昭接话,“这样也好,尹家姑娘既是自愿的,尹大人也不用再为她的婚事发愁了。” 越恒对此不做评价,拿出自己时刻不离身的扇子晃悠两下,“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苏苏定是在等着本殿回去用饭,本殿就先走了。” 越恒起身,一脸幸福的迈出了回家的步子。 结果没走两步又倒了回来,“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这两日还会有个好消息,你们等着瞧。” 江临和卫云昭对视一眼,江临唤来白薇,让她去跟卫云葭说声,让卫云葭往尹家走一趟,问问尹菲菲是否真是自愿的。 江临感慨发言,“尹菲菲这姑娘才是拿了女主剧本的人,谁娶她谁当皇帝,旺夫,命还好。” 跟真正被命运之神眷顾的人相比,被系统洗脑的江锦月和蒋柔就是个屁。 卫云昭;“也许只是巧合。” 但也不得不承认,惦记尹菲菲的人都是皇子,而且都意属皇位,不管最终谁登基,这皇后位置都是她的。 “只要六皇子没骗我们,尹菲菲的婚事就算定了,可咱们家姑娘还耗着呢。等狗皇帝驾崩,大皇子肯定是要回盛京,要不到时候把婚约解除了?” 卫云昭道:“等回来见过人,让云葭自己决定吧,”从跟大皇子往来的信件中,卫云昭觉得大皇子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作为兄长来说,他觉得大皇子是个可以让妹妹托付终身的人。 不过只有他满意不够,得妹妹自己喜欢才好。 江临一腔‘慈母’心,却对大皇子有诸多挑剔,“他比我们家姑娘大了十来岁,他还常年驻守边关,你是要让云葭跟着他去边关风吹日晒吃苦吗,最主要的是,边关那么远,一年也不见得能回来一次,要是小姑娘被欺负了,我们都不能给她撑腰。” 总之,江临不是很满意这门婚事。 卫云昭笑着宽慰他,“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担心。” 神特么儿孙自有儿孙福,江临对着卫云昭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引得卫云昭轻笑出声。 …… 过了两日,江临他们确实收到了两个好消息,一是曹兰儿被血骨虫吸干血,死在了狱中。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后娘娘,最后死在了她自己的狠毒的手段下,精心培养的血骨中身上。 不过这事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毕竟自从她被废以后,便没了太大价值,并不值得旁人在她身上投注多少目光。 另一个好消息则是,赵秋如在吃了江临让人送去的解药后,不疯了。 加上秋水在一旁提点,赵秋如知道了很多事,比如儿子被流放,女儿死得彻彻底底。也想起了很多事,比如被丫鬟逼着喝下的一碗碗加了毒的药。 赵家人在背后做了些什么,赵秋如也知道了,她如今对赵家的恨一点不比对江临少。 杀了江临为女儿报仇成了赵秋如的执念,而如今还要加一个儿子,更让赵秋如恨不得把江临碎尸万段。 秋水在旁边好心地提醒她,“你动赵家可以,没人会拦着你,但你若还那么想不开要对世子下手,那不如先想想你仅剩的那个儿子,别到最后什么都没留下,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赵秋如看了眼秋水的肚子,“你就甘心一辈子做妾,甘心将世子之位拱手让给江临那个贱人?” 秋水温柔地笑了,“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吗,那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要什么,更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夫人,你比我聪明多了,到此刻还不明白如今的形势吗?” 赵秋如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认。 过了许久,她才妥协般道:“如果我如了江临的愿,他就不会动我的辉儿?” 秋水道:“世子不会对无辜之人动手,以及夫人你要做的事是为自己报仇,跟世子无关,别想岔了。” 赵秋如自嘲一笑,“我知道了,”早已时过境迁,江临再也不是那个能让她随意拿捏的小贱种了。 秋水:“您清楚就好。” 于是,没过几日,才刚刚平静下来的盛京又因为一件事热闹了起来。 赵家着火了,一把火将赵家烧了大半,巧的是,赵家伺候的下人全都没事,而赵家的主子们却全部遭了灾,不是被毁了容就是身上被烧伤。 而这场火只死了两个人,一个是赵家大房的大夫人,另一个是安阳伯那个疯了的夫人,同样是赵家女。 一场火,让赵家彻底完了,哪怕赵家只死了个儿媳妇和一个嫁出去的女儿。 毁容,烧伤,赵家人不可能再入朝为官,而顶着一张张难看丑陋的脸,赵家这些人往后在哪儿都抬不起头来。 不愧是赵家人,赵秋如深知用什么样的法子让赵家人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而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作下的孽,不值得人同情。 赵家发生的事也验证了当初系统跟江临说的话,这个世界会彻底变成配角的世界。而原本的主角团,甚至是沾主角光得利的人都会消失。 如今就剩原男主废太子和长德帝了。 时间又过了两日,长德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传位给五皇子越诚,并下旨召大皇子立刻回京。 而当天晚上,越恒也派人把江临二人还有苏乔一并接入了宫。 第98章 越恒直接将江临三人带入了长德帝寝宫, 长德帝虚弱的躺在床上,但一双死死的盯着越恒,满是愤怒以及不甘。 寝宫内除了他们和长德帝外, 就只有干永福在一旁守着了, 这是个忠心的。 干永福警惕的看着江临等人,对越恒开口, “六殿下,先前说好的,今晚要给皇上解药, 您这是做什么?” 越恒掏出小瓷瓶, “没说不给,请他们,只是来做个见证而已。” 至于见证什么, 越恒就没说了。 干永福接过小瓷瓶, 倒出药丸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 觉得应该是上回越恒拿出来给他们看过的那枚解药, 这才端了温水喂给长德帝。 药效很快, 长德帝吃完没多久便精神了不少, 甚至能下床骂越恒了。 “逆子,你同这几个反贼又想玩什么花招?皇位朕已经传给老五了,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休想得逞!” 越恒过去伸手扶长德帝,“我早说过,我意不在皇位, 是你自己不信的。” 长德帝才不想要越恒扶,一把将他拍开,“滚开,用不着你假好心, 是朕看走眼了,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狼子野心心狠手辣之辈,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多久,待老五登基,他自会收拾你。” 长德帝很有自信,老六这么跳,还是个心狠手辣的,老五就算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也一定会除掉他。 长德帝冷冷注视着越恒,他等着老六死的那日。 越恒大约能猜到长德帝在想什么,只能在心中替表示遗憾,一个注定死在他前面的人,注定永远都等不到那日了。 越恒摊手,满脸无辜,“好吧,既然你非要这么想,那就依你好了。” 但他这样,反而叫长德帝生疑,觉得越恒肯定另有图谋,他□□永福搀扶着,伸手指着越恒正要开口怒骂,却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 长德帝咳得弯了下腰,怎么都止不住,指着越恒的手指也在颤抖,干永福见状不对,连忙要喊人去请太医,就是这一晃神,长德帝便重重咳出一口血,整个人支撑不住的跌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你怎么样?来人,快来人,请太医来!”干永福急得不行,要将长德帝扶起来。 长德帝却在地上缩成了一团,不仅因为咳嗽,还因为痛,痛得他面容扭曲,额头冷汗直冒。 越恒背着手同江临等人介绍,“若是不服这解药,兴许还能走得安稳些,不至于遭罪,说到底,还是怪他太过贪心。” 长德帝明显听到了越恒的话,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逆…逆子,你不得……” “我不得好死,我知道,你少废点力气,留着享受你死前最后的时光。” 长德帝被越恒一气,又咳起来了。 “咳咳…朕要…要杀了你咳…朕痛好痛…” 干永福痛心疾首地谴责越恒,“六殿下,你这是弑君,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大这事,干公公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啊,至于弑君,那就要讲证据了,本殿给你的可是实实在在的解药。” 干永福自然不信,“殿下若给的是解药,皇上又怎会疼成这样,现在为时不晚,殿下还是速速将真解药拿出来吧,否则…背上这弑君的罪名,殿下怕是不会好过。” “好啊,那你就等着看,本殿会如何不好过,来人,去请太医。” 干永福喊了半天没人动,越恒一开口,立马就有人跑走了。 在太医来之前,干永福费了老大力气将长德帝扶到了床上,越恒则坐在一旁把玩着扇子,一点也不着急。 江临三人便是彻底沦为了看客,长德帝从先前痛得缩成一团逐渐变成了痛得满床打滚,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他想骂人,但因为太痛,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毫无威慑力。 干永福在旁边干着急,时不时朝门口张望下,又怕江临等人会对长德帝做什么,一步也不敢离开,也生生急出了一身汗。 “看着是不是很可怜,可那些因为他随后一句话就命丧黄泉的人,哪个不可怜?我们没看到,又怎知那些人死之前是不是跟这位主宰着所有人生死的皇帝一样痛苦,是不是也哭着求着让人饶他们一命,最后却被无情地屠杀。” 而因为长德帝一句话就送了命的无辜之人又有多少呢,没人统计,也算不清楚,但仅凭丽妃和卫肃,苏源,还有那些将士的死,长德帝现在承受那点痛苦便担得上一句活该。 江临摇了摇头,并不觉得长德帝有什么可怜的,坏人老了要死了,那也是坏人,并不能抹去他曾经所做过的恶事。 苏乔也跟着摇头,目光落在长德帝身上,泛着凉意,“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苏家和卢家上百口人是怎么死的!” 卫云昭虽然没说话,但想也知道,卫父的死不可能让可怜长德帝。 只有干永福很不满这话,他提醒越恒,“六殿下,这是皇上,是您的亲生父亲,您怎能如此说。” 越恒嘴角微翘,满眼嘲讽。 长德帝也是个坚强的,都痛得打滚了,还能分出心来骂越恒一句逆子,不过越恒没理他,只冷眼看着。 又过了一会儿,长德帝突然不动了,只睁眼躺着,干永福又急了,连着唤了长德帝好几声,长德帝都没回应他。就在他要催人再去请太医时,太医到了,来的不止一个,是整个太医院当值的人全来了。 太医们挨个上前给长德帝把脉,在干永福询问长德帝情况怎么样时,一个个丧着脸摇了摇头。 院判主动开头,“皇上这是到岁数了,油尽灯枯,怕……” 干永福显然不能接受油尽灯枯这个说法,他立马反驳道:“这不可能,皇上之前还好好的,精神得很,怎会突然就油尽灯枯,院判大人,这可是皇上,马虎不得。” “干公公,皇上的龙体,我等怎敢马虎,你且问在场所有的太医,诊出来的结果是不是一样的。” 长德帝躺在床上,能听到院判和干永福争辩的话,他张嘴想说话,却发现怎么都出不了声,想起身,用了半天劲儿,竟只有手指能动。 油尽灯枯,长德帝琢磨着这四个字,什么都明白了,这是越恒,是他那个好儿子设下的圈套。 就等着今日给他服下解药,让太医前来说一句油尽灯枯,好洗脱自己杀父弑君的罪名呢。 这个孽畜,逆子,长德帝在心中怒骂着越恒,满心的后悔,当年就该连同他一块丢入冷宫随曹氏处置了。又或者该帮曹氏一把手,让他死在稚童时期,永远长不大。 对,还有曹氏,曹氏也让这个孽畜给弄死了,长德帝心中生起一种强烈的恐惧,他是不是也要死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心中所想,耳边一众太医和干永福争辩的声音变得模糊,渐渐地好像听不到了,眼皮也开始下沉,让他慢慢地合上了眼。 再也睁不开。 长德帝死了。 没等到太医们第二次把脉便闭上了眼。 甚至隔了好一会儿才被发现,一众太医当场就跪了。 干永福则是满脸不可置信,觉得皇上不会就这么死了,不甘地探了一次又一次鼻息,最后整个人怔怔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下摔在了地上。 许是磕疼了,终于回过神,高声哭喊,“皇上。” 越恒起身对江临三人说,“你们先出宫吧,记得跟五哥说声,让他速速进宫来。” 越恒请他们来的目的便是让他们亲眼看着长德帝死,看着他死前经受疼痛的折磨,看着他死得悄无声息。 或许还不能解他们的心头恨,但也已经是他能做的极致了,毕竟不能真用刀子一刀刀将他割死,到底身份在这儿摆着。 和越恒说了让他小心,江临三人便出了宫。 他们前脚走,后脚一众太医也被越恒给打发了,殿内只剩下越恒和干永福两人以及长德帝的尸首。 越恒看着干永福笑了下,“干公公对父皇可真是忠心一片。” 干永福闻言顿时警惕转头看越恒,“六殿下是连老奴也不放过吗?” “怎么会,干公公如此忠心之人,必然得留着才好,毕竟干公公活着,才能证明本殿的清白。” “药,是那药有问题!”干永福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六皇子完全不怕叫太医看出端倪,定是他一早就在那药上做了手脚。 越恒轻轻摇头,“不是药,是他早已油尽灯枯,你们都得感谢本殿的药给他续了这么长时间的命,否则,他早该死了。” “本殿说过,是你们贪心不足。” “干公公,现在信了吗?” 干永福愣愣地看着越恒,不知该做何反应,更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唯一能确定的是六皇子好像不打算杀他。 “好了,干公公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把父皇驾崩的消息传出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越恒说完吗,转身便走,对长德帝的尸身看都未看一眼,没有丝毫父死子悲的情绪。 …… 长德帝驾崩的消息很快飞到宫墙内外,从昨日传位给五皇子开始,诸位大臣和后宫的宫妃们都已做好了心里准备,虽然来得还是有些快。 五皇子越诚进宫主持大局,六皇子越恒从旁辅佐,一切有条不紊。 明眼人已经看出,五皇子六皇子并无相争之意,甚至可以说是六皇子有意成全,新帝注定只能是五皇子了。 皇帝大丧,百官哭临三日,万民缟素,斋宿一月。禁饮酒作乐,婚嫁,屠宰七七四十九日。 皇室宗族,皆守孝一年,以示尊崇。 原本还算热闹的盛京因为长德帝驾崩而变得冷清起来,百姓更怕犯忌,连门都鲜少出,一时街上行人寥寥。 除开前太子拖着病弱之躯强行到长德帝灵前哭了一番他不公,被随后赶来的越恒几句话给吓晕了外,其他事进行的都挺顺利。 头七那日,大皇子越戈从边关赶了回来,风尘仆仆。 从驾崩到出灵,足足大半月时间,而盛京上至官员下至百姓,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 一月后,择吉日,新帝登基,百官朝拜,改年号永宁,称永宁帝。 …… 卫云昭穿着朝服走回家,江临在门口迎他,见人走近就高高兴兴地扑了上去,“头一回见你穿朝服走着回来,我夫君真好看。” 卫云昭攥着他的手低头亲了一口,笑着说,“我夫人也好看,是我心中最好看的人。” “那可不!” 江临神情自豪,拉着卫云昭进门,迈入院中,抬头是温暖和煦的阳光,在冬日依旧带着几分明媚。 江临伸手往上指了指,“你看,换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算正文完结? 第99章 (一)大皇子卫云葭 卫家来了一位客人, 正是刚被封为晋王的大皇子越戈。 越戈算是卫云昭的古代版笔友,跟江临倒没什么交情。 不过他来卫家并非是要见他两,而是冲着卫云葭来的, 越戈提出想单独跟卫云葭说几句话, 想到两人还有婚约在身,卫云昭便同意了。 不过越戈前脚被引起见卫云葭,后脚江临就拉着卫云昭悄悄跟上, 打算听墙角。 看着自家夫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卫云昭实在没说出阻拦的话, 顺从的被江临拉走了。 越戈和卫云葭是在卫云葭住的小院中见面的, 周围有伺候的丫鬟在,不过离得远,并不妨碍两人说话。 卫云葭冲越戈屈膝行礼, “见过晋王殿下, ”她心中清楚这位晋王殿下是为他们的婚约而来。 越戈抬手虚扶了下,“卫姑娘免礼。” 两人在石桌前坐下, 越戈主动开口, “卫姑娘,本王今日是为婚约一事而来。” 卫云葭点点头,替他奉茶,“殿下是想解除你我二人的婚约?” 越戈闻言,便多看了卫云葭两眼,然后道:“卫大人曾在信中提及卫姑娘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婚约非你我所愿,也不敢欺瞒姑娘,本王曾在边关救过一女子,本王与她结为夫妻, 她虽因病亡故,却给本王留下了一双儿女。本王曾立下誓言,此生不会再娶妻。怕两个孩子受党争牵连,除了身边亲近之人,本王并未向旁人透露过亡妻和两个孩子的存在,故而连卫大人也不清楚。” “本王是有意隐瞒亡妻和孩子的事,但并非故意怠慢姑娘,只是婚嫁事关重大,所以本王才会想着当面同姑娘解释清楚,还请卫姑娘不要怪罪。”越戈向卫云葭拱手赔礼。 卫云葭微微摇头,浅笑道:“殿下无需如此,殿下第一封来信便已说的很明白,待您回京时便会与我解除婚约,云葭一直记得。” “殿下愿意对云葭坦白解释便已给足了云葭脸面,云葭又怎会怪罪。” “多谢卫姑娘,姑娘放心,本王回去便会请奏皇上,请皇上下旨替我们解除婚约,往后姑娘定能寻得如意郎君,白首偕老。” “那便借王爷吉言了。” 越戈要走,卫云葭也起身送他。 待人要走出院子时,卫云葭突然叫住了他,“晋王殿下。” 越戈回头,等着卫云葭开口。 “殿下无意再娶妻可是怕自己有克妻之嫌,会害了人家姑娘?” 越戈苦笑,“许是此生无缘,能有一双儿女本王已经知足了。” 卫云葭:“王爷,有些事信了才会惧,我大嫂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天定的命数,而且人定胜天,有些事只是巧合,甚至是人为的巧合,只要殿下没做过亏心事便不该为此内疚。” 卫云葭屈膝,微微一拜,“云葭也祝殿下终有一日能找到与之相伴一生的人,不必惧怕什么无知的传言的。” 越戈愣了片刻,随后轻轻笑了起来,他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卫家人果真都很有意思。 “多谢!”越戈朗声开口,然后大步离开。 也许他未来还会碰到愿与他相爱相守的女人,但那个人不会是卫家这位姑娘,也不能是。 出了卫家,越戈便直奔皇宫而去。 而听墙角的两人也生了点小摩擦,江临埋怨卫云昭还不如小姑娘清醒,越戈这位前大皇子现晋王压根就没娶他们家姑娘的意思,卫云昭简直是自作多情。 其实江临觉得,就算越戈想娶,卫云葭还不见得想嫁,他们之间到底隔着杀父之仇,父亲过逝,家里唯一能撑得起来的男丁也因中毒在床上躺着,那段时间日子过得有多难,小姑娘想必一直记得。 卫云昭道:“我知道,所以我不希望她一个小姑娘背负这些,如果她与晋王两情相悦,最后却因上一辈做的坏事而断了姻缘,云葭也不会好受的。” 卫云昭觉得小姑娘就应该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与自己相爱的人成亲生子。 但小姑娘也是个有主见的人,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事说不上对错,卫云昭希望卫云葭不要因为仇恨而错过一段好姻缘,而卫云葭记得父亲的事,也与大皇子没感情。 如今算来,现在一个不想娶一个不想嫁,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新帝还是很给自己大哥面子的,很快拟了退婚圣旨传到了卫家,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接到圣旨后,卫云昭找过卫云葭说话,兄妹两谈了很久,最后卫云昭答应让卫云葭自己相看未来夫婿,若不愿嫁人,他也能养这个妹妹一辈子。 卫云葭很感动,感动的想着,大哥还活着,于她于整个卫家便是最大的幸事了,而这一切的功劳都要归功于大嫂,所以,大嫂最好了。 …… (二)五皇子X尹菲菲 新帝登基第一年做了很多事,雷厉风行的手段与他温文尔雅气质完全不符,在六皇子越恒也就是如今的恒王的帮助下,朝廷尽握于手,朝堂上下在政事上未有不敢尽心之人。 会办事有能力的人便得新帝赏识重用,而碌碌无为想靠别的途径上位的人自然盯紧了新帝空无一人的后宫。 距先皇驾崩,孝期未满一年之时便有人提议让新帝先选几个妃子进宫伺候着,反正妃子不是皇后,不用举行大婚,也不算犯了规矩。 但新帝不愿,不仅不愿,还直接将提议之人给一撸到底直接贬了官直接遣回老家永不录用了。 杀鸡儆猴效果是有的,之后的孝期便无人敢提给新帝后宫塞人的事。 也因此把许多想靠女人上位的官员给憋狠了,等孝期一过,折子便飞似的往新帝案上递,让他尽快将皇后迎进宫,再选一波妃子,好为皇室开枝散叶,一连好几日,让新帝选妃的折子堆满了案几。 这其中有的人家还肖想着皇后之位,压根不想让尹菲菲入主中宫,想让她跟着一起选妃,另定皇后人选。 新帝跟朝臣们斗了大半月,从一开始坚定不愿成婚到松口愿娶尹家姑娘进宫,但条件是此生只娶一人,后宫只有一位皇后。 朝臣们那自然是不肯的,这位新帝不仅手段雷厉风行,不要起脸皮来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直言朝臣们不答应他就不娶了,反正他没觉得女人哪儿好,尤其是后宫女人多了后。 很多人便想起这位新帝生母,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出身不高,以前日子不好过,故而导致新帝对女人多的后宫充满厌恶,那些有心想求到太后面前,让太后劝说新帝的人顿时也歇了心思。 又跟朝臣讨价还价的过了大半月,这些人终于答应了新帝只娶一位皇后的说法,毕竟他们不答应也不行,皇上不愿选妃,他们总不至于强行把人塞后宫去,到那时怕也得跟前面被撸的那位一样,直接给贬回老家。 一众朝臣们就算着,反正新帝心在年轻,不着急,等过上几年看皇后看腻了,自然惦记小姑娘,想要多生几个儿子了,那时才是他们的机会。 新帝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反正只要自己的目的达成就行。 择吉日,帝后大婚,无比隆重。 也让人蠢蠢欲动想搞破坏。 主角团仅剩的一人,那位很能活的前太子,觉得新帝抢了属于他的皇位,又抢了属于他的女人,满心不甘。 也不知怎地,娶尹菲菲为后便能登基这样的说法竟也成了传言,要不是当日说这话时只有他跟卫云昭两个人在,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偷听到了他的话然后泄露出去的。 传言不知从何而起,但前太子着实被刺激到了,联合旧部,想杀了新帝,想抢亲。 所以为了让他五哥能顺利把嫂嫂娶进门,越恒这个弟弟就去阻拦这个麻烦精了。 跟其他几位皇子相比,前太子在新帝心中明显没什么分量,只册封了一个郡王,取平字,平郡王,怎么听都不像有出息的人。 住的府邸是新帝曾住过的五皇子府,不受宠的皇子,府邸自然不如何,跟东宫更是完全没得比,刚搬来时,平郡王可发了一阵火,可惜他早已不是太子,自然不可能跟从前比。 发火没用,心里的气憋得更狠了,卯足了劲儿要在新帝大婚之日除掉他,抢走新娘子。 只可惜,出师未捷大部分的人就损在了越恒手中。 得知越恒要去找平君王算账,江临也拉着卫云昭一块来凑热闹,当然,也不是光凑热闹,他们也有事找平郡王。 江临想问一个答案,就是为什么当初新婚之夜时,叶嬷嬷要逼着他强睡卫云昭,叶嬷嬷死前说了两个字,江临没看清口型,但卫云昭看清了,他说那两个字是——太子。 当时叶嬷嬷口中的太子自然就是现在的前太子平郡王了。 平均王府内因为越恒几人的到来乱成一团,越恒直接一挥手让禁卫军把平郡王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和江临还有卫云昭去见平郡王。 系统留下的药毒性实在烈,哪怕越恒并未下多少份量,也足以让一个活人痛得死去活来,平郡王也费了不少力请了许多大夫,都没能解毒,顶多用贵重的药材压制毒性减轻痛苦。 他们到时,平郡王正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坐在床上跟手下人说话,越恒一进门便将平郡王那两个手下给扔到了门外,门关上以后他就拖了椅子坐在床对面,冷眼看着平郡王。 “真不老实,看来是还不够痛。” 平郡王又惧又慌的看着越恒三人,“你们想做什么?孤警告你们,孤若出了事,立马就会有你们谋杀孤的消息传出去,老六,你也不想背上弑兄的罪名遗臭万年吧。” 越恒扯了扯嘴角,满眼嘲讽,“还自称孤呢,龙椅坐的人换了,难不成你还想给五哥当儿子?” 江临在后面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觉得越恒比他嘴还毒。 “放屁,本宫才是太子,才是父皇钦定的皇位继承人,越诚算个狗屁,孤迟早会杀了他,彻底铲除你们所有人的。” “嗐,脑子不行,”江临转了个身,手撑在卫云昭肩上,发出了感叹言论。 那边越恒也不是来跟他废话的,掏出了那包没用完的药粉,“放心,本王不会让你死的,你说的对,本王要好名声,怎么会做出弑兄这事呢,本王只会让你疼得永远下不了地,生不如死。” 取出一点药粉,兑了水,就要给平郡王灌下,平郡王自然不从,奋力挣扎着,江临见机会来了,立马上前几步,“这样吧,郡王殿下,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帮你说说情,请恒王少给你喂点毒如何?” 因为领教过这毒的厉害,平郡王很怕越恒这一杯水灌下去他就一命呜呼了,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越恒几人作为,一听江临的话,平郡王立马点了头,“你想知道什么?” 同时还想讨价还价,“你让越恒将这杯水倒了,孤就告诉你。” 江临觉得这人不识趣,抬了抬手,对越恒道:“恒王殿下,您请。” 加了毒粉的水眼看就送到了嘴边,平郡王怕了,立马道:“好,孤说,孤什么都说。” “那好,问题很简单,你曾经是不是指使卫家一个嬷嬷,让她在我和卫云昭的新婚之夜逼着我与他圆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是事情太久远,平郡王还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好像是有这回事,逼你们圆房自然是想让卫云昭死,哪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平郡王说得坦荡,反正要卫家人死一直是他们的初心。 江临继续问,“为何笃定我与卫云昭圆房他就会死?” 平郡王看了看越恒手中的杯子,想再次讨价还价,不过没等他开口,越恒就把杯子往前送了送,平郡王吓得往后一缩,老实回答了江临的话。 “你被下了药,与他交合,你二人都必死无疑。” 江临这下明白,为什么他会穿过来了,原身不仅是被打晕,身上还被下了药,原身被毒死,他才有机会穿到这具身体里。 而他醒来没多久就喝了灵泉水,所以那毒对他并未产生什么影响。 毒肯定是江家人下的,最大的可能是江锦月。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找叶嬷嬷。” 平郡王哼一声,“当然是那个扫把星说的,若非那个女人,孤又何至于此。” 连江锦月的名字都不肯提,可见也是恨得深。 平郡王自从中毒后就一直在后悔,后悔再次招惹江锦月,明知道那个女人是个灾星扫把星,只要沾上她就不会有好事,偏他愣是没记住教训,又跟她搭上了关系。 若没那个女人给的毒药,他又怎么会失去皇位,还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如果这事有江锦月掺和,那便解释得通了,那时江锦月有系统在,提前知道叶嬷嬷的女儿被卫安害死,然后告诉平郡王,平郡王安排人以帮她报仇为借口,让她完成逼圆房的事。报仇心切,叶嬷嬷自然答应了。 但被江临一提醒,怕沾上人命,所以心生惧意,慌忙逃了。 江临一拍手,“好了,我问完了,恒王殿下,你看?” 越恒上前,伸手捏住平郡王的嘴,不容他有半分挣扎的机会,直接将一杯水灌了下去,越恒道;“虽然你求情了,但也得看本王答不答应。” 毒药一下肚,药效就发作了,平郡王张口想骂人,却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惨叫。 越恒双手抱臂看着床上的人,牵起嘴角轻笑,“你们看,一辈子都只能痛苦不堪的躺在床上,看着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到了别人手上,看着我五哥受万民敬仰,看他跟嫂嫂夫妻恩爱,而他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滋味是不是比死了还让人难受。” “偏偏本王还不打算让他死,本王会让人一刻不离眼的守着他,让他就这样遭一辈子的罪,直到老死。” 江临偏头看越恒,发现他脸色平静,可眼底的恨意没能掩藏住,越恒的过往,这位前太子曾参与过不少吧。 江临说,“对,是个很好的主意,有时候人活着的确比死更痛苦。” 他们出了平郡王府,街上还很热闹,百姓还在为帝后的大婚高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江临抓住卫云昭的手,“走,咱们也进宫,应该还来得及,去恭贺我们皇上抱得美人归。” …… (三)六皇子X苏乔 六皇子爱上了一位青楼出身的女子,这事几乎整个盛京的人都知道。 从前六皇子不起眼,也没人将他放在眼中,但自从长德帝要捧他与太子抗衡后,六皇子出现在人前,不论是长相还是气度,以及长德帝对他看重都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六皇子并未娶妻,也因为从前身体弱,身边除了伺候的宫女外,连正经暖床的女人都没有,许多官家女便盯上了六皇子妃这个位置。 六皇子从出宫建府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眼里,很快大家就知道了他时常去一个破旧小院见一名女子,那女子的身份很好查,之前盛京杀人案就是冲着她的,姓苏,名乔。而在这之前,她只是个青楼女子。 六皇子看上了一名青楼女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让大半官家女死了心。 也有自觉自己家世,相貌,才华样样都比那青楼女子出众,有心想比一比。 于是六皇子这一朵朵桃花就来了,时常脚边会有‘不小心’掉落的香囊帕子金钗等等,还有投怀送抱以及各种巧遇。 更收到了不上赏这个赏那个宴的帖子。 可惜六皇子铁石心肠,哦,不,应该是情有独钟,一点不理会外面的莺莺燕燕,一心扑在那青楼女子身上,还把人给接府里去了。 这事还传到了长德帝耳中,长德帝也找越恒说过话,不过没劝动,越恒在这事上我行我素,一副非那青楼女子不娶的模样。他如此痴情,倒让很多想嫁他的人歇了心思,只盯着两人,看看六皇子到底能宠这青楼女子多久。 到后面,青楼女子苏乔恢复了苏家女的身份,六皇子成了恒王,两人身份相差还是很大,苏乔依旧住在恒王府,而恒王也没要娶妻的意思,一心守着苏乔。 越恒虽然一直筹备成亲的各种事宜,什么都准备好了,只要苏乔一点头两人就能马上成亲,却从没问苏乔打算什么时候嫁给他。 因为苏乔曾说过,不必他问,若她想明白了,愿意了,自会告诉他。 越恒去卫家见了卫云昭和的江临拜堂,喝了他们的喜酒。 见着他五哥把心心念念的皇后娶回了宫,兄弟两私下说话时,五哥三句不离皇后。 就连周家和杜家那两不成器的纨绔都在他前面成了亲,他依旧没等来苏乔说娶她。 但她的苏苏也从未说过让他娶别的女人,他很清楚横在他们中间的是什么,有些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就想,他没成亲,苏苏也一样没成亲,只要他一直等着守着,总会有那日的。 又或者一辈子不成亲也没什么,反正只要他们相爱,一直在一块就好。 苏乔大约也没想到自己能跟越恒耗这么久,除了正式成亲外,他们过得很像相守多年的老夫老妻。 她对越恒有过愧意,但在江临一番劝阻后消散得跟翻书一样快,苏乔还是愿意称江临为少夫人,少夫人说,她爱越恒并不比越恒爱她少,而且她也没跟别人成亲,不是谁耗着谁,而是彼此都被困住了。 苏乔觉得少夫人说得有道理。 只要他们是自愿做这局中人,谁又欠着谁呢。 情爱的滋味总叫人欲罢不能,一旦尝过了,动了心,便很难再忘掉,大概要用一生来体会以及偿还吧。 大约是小姑娘们都已经嫁了意中人后,苏乔终于做了决定,很正式的对越恒说:“有些事我忘不掉,也不能忘,所以我们就这么耗着吧,耗到心灰意冷,再不愿继续下去的那日。” 越恒应了一声好,并未许下什么承诺,反正他的苏苏能看到。 过了很多很多年,两人都老了,白发苍苍,谁也不知还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 越恒提了一个要求,希望他们死后能葬在一起,能在苏乔的墓碑上写着越恒之妻,能在他的墓碑上写着苏乔之夫。 黄昏落日,余晖正好,苏乔也应了一声。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遵医嘱,11点要睡觉,今天就只能写这么多了,明天写小望子和小翎子以及我们临儿跟他夫君的,字数尽量多。 宝贝们可以看看我专栏预收的文,这本完结了我就继续写那本,么么哒~ 第100章 (一)杜玉翎X周成望 周成望和杜玉翎从小一块长大, 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关系好到连家里亲生的兄弟姐妹都比不上。 后面又多了一个江临,凭本事混成了盛京小有名气的三人纨绔组合, 虽然中间因为江临走弯路勾引他们两导致关系冷淡了一段时间, 但江临在嫁人后,很快就改过自新,又跟他们重修旧好, 于是他们还是好兄弟。 只不过嫁了人的江临多了一个家,人也变了很多, 也有许多事要忙, 不像以前那样成天跟他们混在一起,所以整天跟他混在一起的还是只有杜玉翎。 周成望是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虽然看着江临跟卫云昭恩爱时也有些羡慕, 但喜欢男人这种事太过离经叛道, 周成望没想过,也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喜欢一个男人。 但他迟迟没成亲, 明明跟他差不多的盛京公子哥儿们孩子都有了, 他却一直没什么心仪的姑娘,身边连一个暖床的丫鬟都没有。 起初周成望也没觉得奇怪,因为杜玉翎跟他情况一样,有人比对着,周成望都没将成亲的事放在心上。 直到杜玉翎家里要给他相看未来妻子,周成望才察觉到有些不对,他好似不想杜玉翎成亲,也无法想象杜玉翎娶了别人后会是什么情形。 心里诸多不情愿就像长了个疙瘩,还越长越大的那种。 但杜玉翎比他反应还快,不仅拒绝了家里相看, 还来跟他说心悦他。 周成望当时除了满心的高兴外,便只剩一个念头,他输了,竟然让杜玉翎抢了先! 但不管怎样,他们两情相悦,互通心意,他们很快就正式偷偷摸摸谈起了情。 除了每天都怕被家里发现要打断他们的腿外,一切都很好。 这是喜事也是大事,周成望还是很想尽快与好兄弟江临分享的,但没想到他还没说,江临就先猜到了。 周成望当时除了有些那么点不好意思外,另一个念头就是,他又输了,竟然让小临儿先看出了不对! 不过好兄弟了也有好处,小临儿成功点醒了他,他岁数也不小了,但家里人从未提及过给他相看未来妻子的事,也许是家里人早就察觉到他跟杜玉翎不是普通的兄弟情,所以才没提。 他跟杜玉翎翻来覆去想了好些法子,最后绝望地发现,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跟家里坦白的,而坦白就逃不了一顿打,最好的情况是打个半死不活,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而坏的情况,要么就打断腿要么被打死,哪一个结果他们都承受不了。 秉着反正家里人已经看出他们不对劲儿了,坦白是迟早的事,大不了就被打断腿跟卫云昭一起坐轮椅的想法,两人决定孤注一掷,坦白! 不过在坦白之前他们还做了一件事,也不知是那本书上说过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两人扫荡了市面上的避火图,准备先按照上面教的,风流一回。 两人都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生疏,连上下体位都没确定好,险些没风流成。 后面还是杜玉翎指着避火图上写的,‘粗壮者,令受者欲仙矣’决定比大小,比完决定谁在上面。 褪下裤子时周成望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会儿他们都还懂事,也喜欢比大小,还喜欢比谁尿得远,周成望同杜玉翎提起当年的事,笑道:“没想到我们从小就这么不正经。” “所以从小便注定你我是天生一对,”杜玉翎说完就把周成望给推倒在了床上。 因为比赛的结果是他更大! 也因为是第一次,风流过后场面有点惨,周成望还发烧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但好后,两人就自己去柴房选了几根小拇指粗的柴火背在背上,去找家长坦白了。 周成望当时对杜玉翎说,“小翎子,你让我遭了那么大的罪,我都还愿意来陪你一起被打断腿,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所以你要一辈子都对我好记得吗?” 杜玉翎郑重的点头,并指天发誓,此生若有二心,做出对不起周成望的事,就让江临阉了他。 江临:“???”上天跟他关系也没那么好,不会随便传达别人发下的誓言。 誓言过后,两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进了周成望他爹的书房。 结果是,周父请出了家法,一根一看就是寺庙里武僧惯用的木棍,那么粗那么长,一棍子就让他屁股开了花。 腿是没断,屁股是真开了花。 他娘在旁边温柔地对他说,“虽然我们早知道你是个不着调的,也没指望你成器,但你到底是个儿子,不能随便把你嫁了。这顿打就算家里给你出的嫁妆,也是让你记住,人是你自己选的,你挨了一顿打才能跟他在一块儿,将来你若是后悔或者变心了,还会再挨一顿的。” “儿子,你记住了吗?” 周成望含泪点了头,带着哭腔说,他这辈子就是死都要跟杜玉翎死在一块,绝不后悔绝不变心,再挨一顿他肯定会被打死的。 周父周母甚至周家其他人对此都很满意,并把杜玉翎赶回家,让他回去领打去。 杜家显然也没留手,杜玉翎伤得比周成望还狠,一对为爱挨打的苦命鸳鸯各自在家躺了一个月才见面。 见了面就抱头痛哭,并发誓,他们一辈子都要不离不弃。 毕竟谁会那么想不开,再挨一顿打呢。 …… (二)卫云昭X江临古代 大越的边境并不安宁,新帝登基初始,敌国来袭,接连打了好几次仗。 领兵的人有晋王越戈,也有从新帝登基后就重新册封为将军的卫云昭。 卫云昭领兵出征,打了几场胜仗,卫将军这个称呼再次在边境在民间流传了起来,民间更有传言,说只要卫家犹如定海神针,只要卫家有人在,大越便可安宁太平。 卫云昭不只百姓心中有了名,更得新帝信任,不仅将盛京城外的驻军交由他掌管,还让训练禁卫军,可以说只要卫云昭有心,可以凭借驻军和禁卫军轻易颠覆大越,改朝换代。 也因此,新帝耳边多了很多言论,一说卫云昭别有异心,二怕卫云昭功高震主。 新帝听完,态度淡然,直言让朝臣不必在他耳边挑唆,“卫云昭想篡位的最好时机已经过了,从前没有以后更不会。” “朕也还未到听几句谗言就枉杀忠臣良将的岁数,这些话大可晚几十年再来提。” 朝臣没讨着好,也不敢多说。 只在过后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新帝之所以对卫云昭如此信任,完全是因为他身上拴了一根绳,只要有他那位夫人在,只要卫云昭还心悦他夫人,他便此生都不会觊觎皇位。 不仅不会觊觎皇位,还惦记往边关跑。 南边有位将军年迈要告老还乡,新帝便让晋王去了南边接替那位老将军驻守边关,北边无主将,卫云昭主动请缨,不过他不止自己去,还要带上他夫人江临和弟弟卫云祺一块去。 江临还把安阳伯那位老来子,名唤江烜的亲弟弟一块给带上了。 新帝应了卫云昭提的要求,偌大的卫家只剩下几个寡妇和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已经长大的卫云雪成了卫家的管家人。 朝臣觉得新帝对卫云昭实在太过信任,甚至可以算得上纵容,武将出征,怕他们生异心谋反,向来是要把家眷留在盛京的,明面上说的是保护家眷安危,实则是人质抵押。 卫云昭将卫云祺一块带走,卫家剩下的女眷便完全对他构不成威胁,他若有异心,大越危矣。 但新帝信任,任凭朝臣怎么劝都没收回成命。 边关只换主将并不换驻军,除了他们一行人外,并没其他人跟着,安排好盛京的事,交待好家里小姑娘,他们先去了一趟江南。 江临说去云家窜个门。 云家当年赈灾有功,虽然长德帝没封赏云家什么,但新帝登基后就全补上了,封了云家为皇商,新帝订了规定,皇商三年一换,民间的商户都可以争取。 成了皇商益处很多,云家因为多年行善,加上江临给出的各种建孤老院,建学堂的主意,在新帝跟前挂了上名,可以说只要云家人自己不作死,便无人能随意动云家。 这些年江临跟云家一直有书信往来,但相互却没见过面,这次去北边便正好去江南的拜访云家人。 美名其曰领着外甥婿去拜见长辈。 古往今来,江南的风景都称得上一绝,外甥婿很讨云家人喜欢,江南风景也入了江临的眼。在江南逗留了好几日才继续启程北上。 越往北,越显出南北差异,不是江南的秀美,而是辽阔粗犷。 还有最难得一见的画面,草原,荒漠,雪山,以及最北边的大越州城,四种截然不同的风景可以一眼见之,整个世间也有这样场面。 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壮丽。 江临与卫云昭策马纵横过草原,也入过荒漠,坐在雪山脚下谈天说地。 卫云昭饮了一口酒,转头看身旁的人,“夫人,我曾答应过你,带你来边关,如今你看,此处可好。” 风吹过,带着呼啸声,透出了些许悲鸣。 北地寒冷,荒凉,战场上埋过无数尸骨,城墙下染满了血,是许多人闻之变色,一辈子也不愿涉足的地方。 但对武将来说,这儿是他们的天地,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肆意畅快,没有那么多算计,也不必如履薄冰,是真正心之所向的地方。 以卫云昭的聪明,他能在盛京过得很好,甚至可以坐到万人之上的位置。可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这看起来又穷又苦的边关。 “卫家的男儿几乎都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也不知哪天就死在了战场上,但也宁愿死在战场上,这是武将该有的归宿。” 江临将目光从远处移回来,“这里很好,这是一块你们血汗守护着的地方,这里埋藏着无数英灵,还有很多活着的可爱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你,你也喜欢这里。” “卫云昭,我喜欢你,也喜欢着你在乎的这个边城和广袤无垠的边境。” 卫云昭看江临的目光有些深,眼里泛着幽光,像要把人给吞进肚里一般。 “夫人说得如此深情,倒引得为夫有些心动了。” 江临视线在卫云昭身上徘徊,生出了些许疑惑。 卫云昭朝他招手,“夫人,你来。” 江临凑近了些,卫云昭在他耳边低语,江临听完后,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卫将军,幕天席地,你这玩儿的有些野啊。” “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卫云昭拉着一起躺下,“夫人,其实这也是北地的好,便是我们在这儿躺一晚也不会有人发现。” “那你想过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吗,葬身狼肚,尸骨无存。”江临提醒他,正视现实。 卫云昭笑了笑,将人搂得紧了些,江临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摸了几下,“卫将军,其实还有个我不愿答应原因,主要是会和谐,你知道晋江审核很严吧?” 卫云昭眼神微闪,“那亲亲可好?” 这没问题,江临立即答应,并表示,“我主动,你躺着享受就好。” 两人在雪山脚下待了很久,露水湿了衣衫,才策马回城。 盛京有盛京的繁华,北地也有北地的好,既然要留,那不如便让这个地方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些。 江临很快忙了起来,带着整个边城的百姓一块,边城的百姓觉得这位将军夫人,世子爷,像老天赐给他们的神仙一般,好像什么都会,北地因他带来了很大的改变,变得繁华,富足,无需再节衣缩食过日子。 而有卫将军在,也无需再提心吊胆,卫将军很快成了边城百姓心中的战神。 这夫夫二人更让无数人传颂称赞。 在北边待了几年,他们又去了南边,新帝是个名副其实的好皇帝,推广着宣城稻,不论南北随处可见。还有江临曾让在庄子上种下的那几粒南瓜子,后面也变成了无数金灿灿的南瓜,又让百姓多了一种能果腹的食物。 这一任皇帝很少猜疑,不论文臣还是武将,能者用之。 颇得永宁帝信任的江临二人走过了大越很多地方,见识了不一样的风景,不变的是身旁那个人。 …… (三)卫云昭X江临现代 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让江临产生了几丝茫然,还有些陌生。 他似乎很久没有睁眼便见着一片白的房顶了,从末世,还有古代,两辈子吧,几十年时间。 再看四周,电脑桌,衣柜,床上还放着个在充电的手机,都在提示着他,这不是末世也不是古代。 江临拿起手机,先看了年份,2021,他回到了末世之前。 手机上各种推送消息很熟悉,明星也都认识,所以可以判断,这是他穿书之前的正常世界。 闹钟响起,他在众多复杂而又久远的记忆中找到了关键词,如今的他还是个社畜,一个可怜的打工人,是需要去上班的! 江临:“……” 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江临起来在家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多出一个人,这也意味着,他虽然回来了,但男人没了。 也不知这个世界有没有他,而他还能不能找到卫云昭。 江临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回来的喜悦。 他在手机上搜了搜卫云昭的名字,并未发现什么有用信息,江临叹气,爱情使人惆怅。 社畜要养活自己,以后可能还要花大价钱登个寻人启事,所以得赚钱,赚钱多多的钱,于是,他苦逼地收拾好,去上班了。 庆幸的是,空间还在,从前的记忆也还在,还记得公司地址。 许久没乘坐过的公共车,江临扫码时还有些迟钝,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一切都很熟悉,却又透着陌生。 他用手机搜了搜大越朝,并未有什么历史记录。 他找那本他穿进去的小说,有同名的,内容却截然不同,除了他脑海中的记忆,其他的就像被抹去了痕迹般。 “卫云昭,”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你一定要记得曾经说过的话,历尽千难万险也要找到我啊。” 当然,我也会找你的,江临在心里补充。 哪怕痕迹不在,但只要他还记得,他就会一直找下去的,直到他们重逢那日。 公交到达公司附近,江临下了车,朝大门口飞奔而去,结果在门口让一个坐轮椅的残疾人挡了路。 推轮椅的是个高大的黑衣人,戴着墨镜,白手套,保镖标配行头。 江临也不好意思开口让人家让路,只好等他们先进去再说,却不坐在轮椅上的人回了头。 那张脸,熟悉的脸,他都不知道亲过摸过多少次。 江临完全没想过对方也许是个长相相同的陌生人,下意识地开口,“又残了?你跟这轮椅到底有什么不解之缘。” 保镖下意识瞪江临,而坐在轮椅上的却露出了笑颜,唤了一声,“临临。” 缘分真是莫名其妙,像是白瞎了他之前在公交车上的满心惆怅。 江临很自觉挤开保镖去推轮椅,同时吐槽,“我怎么这么倒霉,两辈子都要给推你轮椅。” 保镖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江临已经推着轮椅走了,保镖只好去前面领路,按电梯。 电梯上了顶层,江临乐了,“看来这辈子身份也不差,成我上司了。” 确实不差,一个大集团的继承人,就是运气不好,被争家产的叔伯们给弄成了残废,只能靠轮椅行走。 江临推着人进了办公室,保镖在门外守着,没能跟进去。 见着人了,好像什么愁绪都没了,也有好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 江临还未开口,对方自己先开口了,“这辈子,我还叫卫云昭。” 江临想,这便够了。 他拉卫云昭起来,“站起来让我抱抱,我想你了。” 卫云昭他…这回是真站不起来。 江临听他说了一出豪门大戏,觉得他可能真是美强惨的命,古今如此。 卫云昭道;“所以,不能缺了临临你,你是我的救星。” “怎么不叫夫人了?”还怪不习惯的。 “夫人,”卫云昭如了他愿,轻唤一声,是熟悉的口吻,曾听过千万回。 “嗯,将军。”他也曾唤过无数次。 这情又给续上了,往后自然还是要唤千万回的。 只不过似乎得有点改变,江临问,“以后我是不是该叫你卫总了?” “我更喜欢夫人称呼为我老公,不妨夫人叫一声来听听,”是期待的语气。 江临踹了他腿一脚,“看来你是想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卫云昭含笑凑近,低声道:“夫人,我最近新学了个词,叫办公室play。” “那你可能没听过另一个词,叫想屁吃!” 完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完结了! 这篇文最大的成就就是收获了你们这些从头追到尾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 以及我达成了从开文到完结没断更过的成就,我是不是超棒!(请给个五星好评哦) 最近会更新文,就是专栏那本,是篇字数不会很多的美食文,文案真的不行,但可以先看看文,希望咱们下本书还能见到,比心心~ 一朝穿成被毒死的侯府假少爷,穆汀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连忙收拾包袱男扮女装跑路了。 然后更倒霉的事发生了,跑路途中被人打晕塞上花轿代替同样跑路的新娘嫁人。 嫁的还是跑了三个未婚妻的倒霉蛋。 新婚当夜,穆汀看新郎官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也秉着诚实做人的原则告诉了他实情。 穆汀:“你未婚妻又跟人跑了。” 穆汀:“我还是个男人。” 穆汀:“如果不信你可以摸摸。” 新郎官摸着穆汀平坦的胸部,有些恍惚。 齐家一门三进士,齐集状榜探。 偏偏就出了齐湛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整日只知吃喝玩乐,以至于连娶个媳妇儿都困难。 好不容易有个进门的,是被打晕送上花轿的就算了,竟然还是个男扮女装的男人! 起初,先将就着吧,总比没有好。 后来,真香! 媳妇做的菜也真香!感谢在2020-12-12 23:02:32~2020-12-13 23:0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悲揭叶 10瓶;凶狠的卡机卡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