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不想当受了(穿书)作者:沫月临萤 文案: 秋寒辞对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圣母主角受,硬着头皮道:我最讨厌你了! 没办法,谁让他想要回到原世界,就要按照系统指示和主角受对着干,积攒主角受护花使者们的怒气值,最终死在正牌攻刀下呢。 秋寒辞作天作地,作到最后终于等到主角攻提剑而来的那一天,他闭上眼,心道:老子终于解脱了! 谁知一睁眼,居然躺在温柔如水主角受苏阮潋的身边。 苏阮潋:碰你的人已经被我踹飞了。 秋寒辞:……您不是柔弱娇花吗? 苏阮潋:乖,没事了。 秋寒辞:……这话不该是别人对你说的吗? 苏阮潋:你看今晚月色真美,不如…… 秋寒辞看着跃跃欲试解扣子的苏阮潋,赶紧打断:等等,我是受,你也是受,大家都是需要呵护的柔弱娇花,咱俩在一起啥都干不了啊!我们的未来是没有幸福的! 苏阮潋眯起眼睛: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不要急,我这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受。 还有,只有宝贝你才是柔弱娇花哟,放心,我会好好呵护你的♂~ 【我欺负过的主角受怎么想当老攻了?】 【柔弱圣母主角受居然是隐藏大魔王,武力值爆表!】 【假书害人,系统坑我】 1V1 HE 明明很强却酷爱装柔弱大魔王攻VS逗比欢脱逻辑感人受。小白文,小白文。 内容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受和受是不可能的! 立意:搞笑文 第1章 1 七座高峰耸入云端,烟雾缭绕中,一只白鹤穿云而去。 郁郁葱葱的树木包围着一间小屋,屋中有一男子坐在床沿上,男子眉目清秀,长相俊美,却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此男正是秋寒辞,准确来说,是从二十三世纪穿越而来的秋寒辞。 【你准备好了吗?】 一行蓝色大字浮现在眼前,秋寒辞心领神会,我当然准备好了! 故事的开头,在一座豪华游轮上,身为游手好闲富二代的秋寒辞翘着二郎腿喝着果汁,掏出手机欣赏着狗血玛丽苏小说。 当主角攻一剑刺向作天作地炮灰反派的时候,秋寒辞拍手叫好。死得好死得妙,谁让你干啥不行非和我们天山小白莲,闪耀着圣母玛丽苏光环的主角受做对? 你不死谁死? 要是这炮灰反派和我不同名那就更好了。 秋寒辞如是想着的时候,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来了一阵龙卷风,毫无疑问,弱小无助的富二代和美好的世界说了句再见。 “天无绝人之路。”秋寒辞很快接受了现状,他站起来,拍拍袍子。在重生成同名小说人物之前,他已经在中心系统处接受了任务。 只要自己按照剧情流程走,严格执行欺负主角受的任务,积攒护花使者们的怒气值,最终成功死于主角攻手下,就可以重新回到熟悉的二十三世纪继续当他的游手好闲富二代。 早死晚死都不行,死在其他人手里也不行,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并且由于秋寒辞只是个增近两位男主感情的工具人,原著小说没有对他欺负主角受的剧情进行过多描写,所以很多时候需要秋寒辞自行发挥。 当然,中心系统承诺,会在重要时刻进行提示。 说什么来什么,叮咚一声,蓝色大字出现在眼前。 【羞辱苏阮潋!】 秋寒辞如同开弓的豹子,啪地一声打开门,对着屋外的侍女大喊道:“苏阮潋在哪?!” 侍女吓了一跳,哆哆嗦嗦指着东边,“在、在百草园。” 秋寒辞二话不说朝着百草园冲去。 苏阮潋正是这部狗血小说的第一主角,同时兼任主角受。他集合了玛丽苏男主该有的所有品质,貌美如花,身娇体柔,以德报怨,楚楚可怜。 有无数男人为之倾倒,为之赴汤蹈火。千错万错,苏阮潋没错,是天下人都对不起苏阮潋。 秋寒辞大步狂奔到百草园,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 对方一袭白衣,肤白如雪,手里拿着一朵浅黄色小花。 秋寒辞还没开口,苏阮潋突然就哭了,哭得当机立断,哭得突如其来。 “秋少爷,是阮潋的错。”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秋寒辞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却依旧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玛德不愧是极品小受啊!这哪个男人顶得住哇! 秋寒辞咳嗽一声,做足了姿态。 【当众羞辱!】 小说懒得为炮灰浪费笔墨不要紧,秋寒辞自己来书写作死的传奇,他心里默念一翻,对不住了,不是我想和你作对,是我不得不和你作对,到时候你老公捅死我的时候,我可以顺便让你在我胸口多戳几个窟窿泄愤! 秋寒辞在系统的提示下,完美进入恶毒反派的角色。 他邪魅一笑,抬起下巴,高高在上,一看就是个装比货色。 虽然不知道前情提要,但这不要紧,羞辱人嘛,谁不会。秋寒辞在众人的围观下,缓缓走向苏阮潋,“是你的错。” 一句话,就让苏阮潋的眼睛红了几圈,他低下头,宛如一只柔弱的小白兔。 围观群众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大气不敢出。 系统适时提示【对他的外貌指手画脚】 秋寒辞看着苏阮潋,要说这苏阮潋长得那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美,找不出一点瑕疵来。这时候要是强行将对方说成丑八怪,不免会被打成嫉妒狂魔。 秋寒辞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于是他有了更拉仇恨的完美想法。 目光瞟向人群,秋寒辞看到了一个身穿淡青色道袍,长相俊美的青年。若他没猜错的话,这位便是主角攻了。 炮灰没笔墨,但主角有啊!这段百草谷欺负苏阮潋的剧情出现在主角攻的回忆里,那是他与心上人第一次相见,心上人被贼人欺负,他看不惯,出手解围。 秋寒辞嘿嘿一笑,此等拉仇恨的良机,岂能错过?!毕竟他要靠着主角攻裹挟怒火的刀剑死得透透的才能回去。 于是秋寒辞色眯眯地看着苏阮潋,抬起苏阮潋的下巴,在对方惊恐的眼神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阮潋,你长得到有几分姿色,可惜天生就该是被男人养着的,本少爷瞧见你,就想到你若是在我床上,嘻嘻……” 秋寒辞可是饱读“诗书”的人,将一个调戏良家妇男的登徒子扮演得惟妙惟肖。 他满嘴污言秽语,说得旁人低下头不敢再听。 秋寒辞看向主角攻,对方面色不佳,显然看不惯这种欺负弱小的行为。秋寒辞满意点头,又看向可怜苏阮潋。 苏阮潋眼里有一汪清泉,小巧的鼻头微微泛红,愣愣地看着秋寒辞。 秋寒辞摸了一把他滑腻的小脸,凑近他耳朵,冷笑一声,“呵呵,这是我的地盘,没人救得了你。” 没等他继续表演,主角攻走上前来。 “这位道友,你如此这般欺负一个弱小之人,怕是有违仙修大道。” 秋寒辞看向这位不速之客,对方十分自然的将手搭上了苏阮潋的肩膀,呈现一股保护姿态。 叮咚—— 熟悉的提示音传来。 【胡搅蛮缠,造谣苏阮潋和萧容恕的关系】 秋寒辞心领神会。 系统你不必担心,我绝对是你见过的最机智的任务执行人!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皇上总想本后死[重生]》 原蕴眠体弱多病,才当了一年皇后就两眼一闭,没气了。结果一睁眼,他又回到了二十岁待嫁闺中那年。 死前最后的记忆,是狗皇帝在自己榻前泪流满面,原蕴眠冷笑一声,狗皇帝,你装什么装,以为我不知道你盼着我早死,好去娶你的心上人? 原蕴眠翻身起来,习武锻炼,这一世,我一定要身强体壮,不做病秧子,活得比你还要久。狗皇帝,你等着,只要我还坐在后位上一天,你就别想娶得白月光。 原蕴眠揪着还是太子的狗皇帝,甜甜一笑:“夫君,咱们这里是一夫一妻制,我这太子妃不亡,您娶不了丞相公子呢。” 太子面上冷漠:“哼,妒夫!” 内心狂喜:急急急,我喜欢的人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1V1、HE、中篇、双向暗恋、生子。 第2章 2 秋寒辞瞬间进入状态,上下打量面前两人。 萧容恕作为小说主角攻,长相俊美,身材高大,一身淡青色长袍更为他增添了几分仙风道骨气质。 要说这萧容恕,来路还真不一般,在小说里,世界分为九个洲,每个洲上坐落着众多修仙门派。这些门派有大有小,萧容恕正好来自隔壁洲最大修仙宗门仙座台。 而秋寒辞所在的七座峰,正是这个洲最负盛名的仙宗。 “这位道友?”萧容恕等了许久也不见秋寒辞开口,微微皱眉。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萧容恕身为仙座台的得意弟子,意气风发,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何曾被人如此怠慢过? 秋寒辞知道,他已经成功拉到了主角攻的仇恨值。 一不做二不休,秋寒辞作死的大路上狂奔,他挑眉道:“苏阮潋,你何时勾搭上了这个人?” 苏阮潋垂着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冷不丁听到秋寒辞嘲讽的话语,更是吓得肩膀哆嗦。 萧容茹将人挡在身后,“这位道友何必为难他?” 秋寒辞拉长语调,“哦?你这么帮着他,难不成你和他是那种关系?”说罢秋寒辞捂住嘴,眯起眼睛,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不怀好意地笑了。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萧容恕原本不知道秋寒辞所言何意,可周围人的低语偏偏窜进他的耳朵,这下子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知道了。 萧容恕:“胡言乱语!” 叮咚——系统又窜了出来。 【机不可失,加大力度造谣】 秋寒辞得到指示,抬头挺胸,目光不善,“若我没猜错,你就是仙座台前来做客的萧容恕吧。呵呵,百草谷只是个采药的地方,来这里的都是些外门弟子和打杂仆人,你这姓萧的,好端端的来这种地方,肯定是为了和苏阮潋私会!” 萧容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想甩袖子。 秋寒辞看向众人,“你们说对不对?” 围观群众都是些普通人,哪敢跟天王老子秋少爷作对,一个个跟着点头,事件中心的萧容恕满脸通红,提起剑来。 秋寒辞大腿一软,暗道不妙,早死晚死都不行,主角攻你可得冷静啊! “萧公子。” 就在萧容恕忍不住拔剑之时,苏阮潋标志性的柔弱声音传来。萧容恕瞬间清醒,回头看向身后之人。 苏阮潋眼眶里蓄着泪水,嘴唇一张一合,眉间更是有几分忧愁。 萧容恕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多谢公子相助,阮潋不想连累公子,何况——”苏阮潋突然看向秋寒辞,“何况的确是阮潋有错在先,秋少爷生气也是应当的。” 秋寒辞在一旁掏耳朵。 这俩人手都牵在一起了,你一言我一语,哪里像修仙小说,活脱脱一出狗血言情戏啊。 反正自己拉仇恨值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家好好休息了。秋寒辞点点头,转身就想跑路,苏阮潋却突然缓缓走了过来。 秋寒辞看着他,苏阮潋也看着秋寒辞。 “秋少爷……”苏阮潋的声音有些颤抖,“阮潋有错,甘愿受罚。” 萧容恕自然不干,继续上演英雄救美的把戏。系统赶紧提醒秋寒辞,【宿主大人,天赐良机,加大力度欺负苏阮潋,让萧容恕怒不可遏!】 秋寒辞看着萧容恕那张仿佛要吃人的脸,本想溜之大吉,可听完系统一番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秋寒辞冷声道:“你当然要受罚!” 萧容恕道:“道友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秋寒辞嘿嘿一笑:“这是七座峰,不是仙座台,他是七座峰的人,我罚他天经地义,你管得着吗?再说了,你的小宝贝儿都说了是他的错,甘愿受罚,你却阻挡着不让我罚他,我看你才是那个咄咄逼人不讲道理的人!” 一串连珠炮把萧容恕说的哑口无言。 苏阮潋身为圣母玛丽苏主角,这时候当然要跑出来解围了。果不其然,柔柔弱弱的他看向萧容恕,露出一个惨然的笑。 “萧公子的心意阮潋知道了,只是萧公子不必为了阮潋这种人做到这般地步……” 萧容恕只得无奈叹气。 秋寒辞内心忐忑,就怕剧情突然暴走,萧容恕提刀砍人。见到主角攻淡定下来后,秋寒辞才松了口气。 他大摇大摆往自己屋子走,苏阮潋低着头跟在后面。 回到树木环绕的小屋,秋寒辞喝着灵茶,正准备美滋滋睡一觉,却看到苏阮潋站在桌子旁。 秋寒辞微微皱眉,“你干什么?” 苏阮潋睁大眼睛,啪嗒啪嗒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秋寒辞嘴里吞着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好家伙,怎么突然哭了? 苏阮潋跪在地上,缓缓脱去衣服。 秋寒辞瞪大眼睛,仿佛见鬼了一般。来不及阻止,苏阮潋已经露出了光滑的上半身。 秋寒辞内心一片卧槽,面上却得装出一副对一切了如指掌的装比模样。 他在心中疯狂呼唤系统提示,系统却像消失了一般,安静如鸡…… 苏阮潋垂眸:“阮潋愿意受罚。” 秋寒辞站起来,围着苏阮潋转了一圈,系统不见了,这是要我自由发挥的意思? 他托起下巴,既然苏阮潋举动异常,想必原主应该有一套固定的惩罚方法。 可秋寒辞没有原主记忆,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传统方法是什么。 “呵呵。”秋寒辞看似邪魅实则尴尬地笑了笑。 没办法,只能看着办了。 第3章 3 秋寒辞围着苏阮潋转了两圈,正常思维下,一个人突然在你面前脱光求罚,那惩罚方式十有八九就是鞭刑。 秋寒辞瞟来瞟去,把每个角落都扫了个遍,也没发现哪里有鞭子。 看着低下头只露出一头乌发的苏阮潋,秋寒辞陷入了沉思,桌上有一杯灵茶,难不成是要往对方身上泼水?可这灵茶他刚才尝了一口,是温的,往苏阮潋身上泼这种东西怕是要给他搞灵泉浴。 秋寒辞沉吟半晌,继续呼唤系统,系统却像死了一般,毫无动静。 “少爷……”苏阮潋抬头,乌黑的瞳仁愣愣地看着秋寒辞。 秋寒辞作为恶毒反派,实在受不了小白兔这种可怜的眼神,只好别过头去。 其实他很想说,主角你把衣服穿起来,让咱睡个好觉不用纠结剧情了。可他又害怕自己自由发挥过度,让本就圣母的主角感受到一丝暖意,到时候在主角攻面前说几句好话,自己就死不了了。 不行他必须得死!绝不能给主角受一丝圣母的机会! 秋寒辞给自己打气,欺负人的方式有千万种,不必按照原著来。他盯着苏阮潋雪白的背部看来了半天,缓缓抬起手。 捶他几下就是欺负他! 秋寒辞一巴掌下去,快到对方背上的时候,力度却突然小了。秋寒辞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打过人,一下子克服不了心理障碍,手抖了…… 于是本想把对方背拍红的秋寒辞轻轻地在苏阮潋身上摸了一下。 苏阮潋回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秋寒辞。秋寒辞黑着脸,内心一片哀嚎,天啊,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赶紧挽救!秋寒辞当机立断拉下脸:“哼,你的身子太脏了,本少爷碰了脏手。” 说完他还顺势擦擦手,作出一副嫌弃的样儿。 苏阮潋的樱桃小嘴微微张开,闻言面色微红,显然受到了极大羞辱,难过地垂下眼去。 秋寒辞扯扯嘴角,心道主角受你不必伤心,我这么羞辱你将来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你到时候只要作壁上观,圣母心不发作,让你相好多砍我几刀就是了。 苏阮潋揪着衣角,跪在地上,手足无措。 秋寒辞拿起桌上的灵茶,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却发现苏阮潋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说实话这么个大活人一直跪在自己屋里,秋寒辞心里还真有些承受不住,可他又不能让对方回屋好好睡觉,也不敢好言好语。 毕竟主角太圣母,坏人只要稍微不那么坏,他都能把你说成泛着金光的天使。 “你——”秋寒辞刚要开口,门却突然被踹开了。 居然有人敢踹七座峰最混蛋的无法无天秋少爷的房门?! 秋寒辞抬头,屋外站着两个人,萧容恕见到跪着的苏阮潋后连忙冲上去把人扶起来,顺便狠狠地看了秋寒辞一眼。 秋寒辞没想到会有俩不速之客,震惊几秒后又淡定下来。 他看向另一个来人,对方长得一般,穿得却花哨,一袭白衣就算了,衣服边上还绣着几只展翅的仙鹤。 萧容恕道:“多谢姜兄。” 姜兄?秋寒辞觉得这一称呼有点耳熟,于是又多看了几眼那白衣男子。男子眼睛细长,嘴巴比常人稍微大一点,嘴唇很薄,颧骨略高…… 长得挺有特色啊……秋寒辞终于想起来了,原著是有个姓姜的,此人就是姜劈柴。 姜劈柴此人,也是个炮灰反派,只不过他和秋寒辞不一样,秋寒辞是坏的不加掩饰,姜劈柴却是个伪君子。 同样都是反派,姜劈柴剧情就比寥寥数语,用“欺负过苏阮潋”形容的秋寒辞多多了。 因为姜劈柴前期是主角阵营的人,萧容恕将他视为好兄弟,苏阮潋也称呼他姜大哥。 原著小说并没有这段剧情,但秋寒辞脑筋转得快,早已猜到一二。想必是萧容恕不放心苏阮潋,于是拜托与他交好的姜劈柴前来救人。 姜劈柴上前道:“秋寒辞,你莫要仗着长老们宠爱你就无法无天,随意欺负他人。” “……”秋寒辞无言,他的确是欺负了小白兔,于心有愧。 正当他准备黯然退场,好好休息的时候,叮咚一声。 神隐的系统这时候冒出来了。 【好机会,趁机拉主角攻仇恨值】 本来已经蔫巴了的秋寒辞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三人。 萧容恕帮苏阮潋穿好衣服,眼里满是心疼。 姜劈柴没想到秋寒辞这个表情,有些讶然。 秋寒辞呵呵冷笑:“这是我的屋子,你们不请自来,明明是你们不守规矩,还要恶人先告状?再说了,是苏阮潋主动受罚,怎么就成了我欺负人?” “你们这些家伙,还不快滚!”秋寒辞一通乱骂,生怕主角攻不够气,又补了句,“尤其是你,萧容恕,你一个不是七座峰的人,非要多管闲事,是不是不把我们七座峰当回事?” 姜劈柴骂道:“来者是客,你胡说什么!” 秋寒辞又是一声冷笑,“你这个砍柴的,你胳膊肘往外拐,好意思呢?” 姜劈柴脸色难看,萧容恕是仙座台得意弟子,未来的接班人,他主动与对方交好,就是为了拓展自己的人脉。本来他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谁知道素来害怕自己的秋寒辞居然转性了? 难道是上次打得不够狠? 秋寒辞自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他只想赶紧拉到仇恨值,早点回老家做个清闲富二代。 苏阮潋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他看向秋寒辞,秋寒辞偷偷打了个哈欠。 萧容恕满心都是受了委屈的美人,他想开口询问,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秋寒辞方才在百草谷就污言秽语,想必是个登徒子,他到底是怎么惩罚苏阮潋的…… 想起苏阮潋半露的身子,萧容恕只觉得脑袋炸开了,不敢多想。 秋寒辞袖子一挥,“还不快滚!” 姜劈柴脸色难看,“好你个秋寒辞,你给我等着,不要以为长老宠你你就高枕无忧了,马上就是猎兽节了,你等着瞧!” 秋寒辞抬起下巴,一副高傲状。 苏阮潋站在原地,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到萧容恕在他耳边轻唤:“没事了,跟我们走吧。” 苏阮潋这才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笑来。 等到那两人领着苏阮潋气呼呼离开后,秋寒辞翻了个身坐起来。 “系统,我再确认一遍,只要我在准确时间被萧容恕所杀我就能回去了,对吧?” 【当然】 “只要拉到仇恨值,和原著剧情不一样也可以?” 一行蓝字飘过…… 【原著有你的剧情吗】 秋寒辞啃着灵草,翻了个白眼,差点忘了,他这个炮灰反派是原著小说都懒得着墨的存在,小说里只有他被杀死之时的描写,以及告诉读者,这个人就是和主角受作对的反派。 甚至连秋寒辞和苏阮潋不对付的原因都没说。 工具人果然是工具人。 【宿主放心,凡是可以拉仇恨值的时候,系统都会提示您的】 秋寒辞想了想,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苏阮潋刚才求罚的时候,系统没出现,所以那不是自己自由发挥的时候,而是……而是不用拉仇恨值? 秋寒辞挠挠头,既然是无关紧要的剧情,那自己刚才的自由发挥应当影响不大。 第4章 4 秋寒辞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乐天派,主角攻带着他的小受跑了,那自己也没必要紧绷神经拉仇恨了。 “到这个世界来还没洗过一次澡呢。”秋寒辞爱干净,就算修仙人士不用洗澡,他也不能不洗。 于是他拾掇拾掇衣服,在侍女的指引下,跑到后山的沐浴灵泉去了。 沐浴灵泉,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洗澡的。不过别人泡在水里是为了吸收灵气,修生养性,秋寒辞就不一样了,他是为了搓泥。 “唔——”舒服地闭上眼睛,下巴搁在水里,灵泉果然和一般的温泉不一样,秋寒辞仿佛进入了仙境一般,浑身骨头都舒展开来。 他捧起一把水,开始往身上倒。 “嗯?”秋寒辞手微微顿住,“这是什么?” 他发现自己脖颈下方,心口偏上处居然有一块青紫色的印记。秋寒辞轻轻按了一下,“嘶——”有点疼。 若他没记错的话,秋寒辞可是七座峰掌门和长老们十分宠爱的小宝贝啊,所以他才能作天作地都没人敢管,这样一尊大佛,身上居然有伤? 秋寒辞一头雾水,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件事忘却在脑后了,享受要紧,享受要紧。 “真舒服啊——”秋寒辞昏昏欲睡,整个人都快没入水中了,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脚步声。 秋寒辞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居然还有和自己一样会享受生活的人? 可等他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差点惊得喝了一口洗澡水。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本书最大圣母,以德报怨代表人主角受。 秋寒辞暗骂一声,想好好休息都不给机会,主角受来了,代表自己有可能要执行任务了,他蓄势待发,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等着系统熟悉的叮咚声出现…… 这次,系统依然沉默。 秋寒辞眉头微皱,左看右看,才发现主角受是一个人来的。他心中有了个想法,难不成在主角受打单独出现的情况下,系统是不会有提示的? 秋寒辞一拍大腿,也对哈,他积攒的是护花使者们的怒气值,将来是要死在主角攻剑下的,主角攻看不到的时候,把苏阮潋欺负惨了也没用啊,毕竟苏阮潋是个圣母,你怎么欺负他,他都不会说你一句坏话…… 秋寒辞在心中叹气,你说你要是不那么圣母,我就不用担心你将来为我说好话,让我死不了了。那我也不必天天昧着良心对你那么差,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秋寒辞沉浸在自己真是个大善人的自吹子捧中出不来,等到发现苏阮潋开始解衣服的时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珠子瞪得跟核桃一样。 他赶紧躲到石头后,捂住眼睛,非礼勿视啊。 “唔……”苏阮潋闷哼一声,似乎有些难受。 秋寒辞竖起耳朵,好奇地探出头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把自己吓得大腿一软。 苏阮潋原本光滑的后背上布满了曲折丑陋的疤痕,更恐怖的是,这些疤痕上面渗透出乌黑的血迹。 秋寒辞眼睛一疼,捂住嘴巴,怪了,明明刚才苏阮潋在自己屋子里的时候身上很是光滑啊,而且……他的血怎么是黑的,莫不是中毒了? 系统!!! 任凭秋寒辞怎么呼唤,系统就像死机了一般,聊无声息。 秋寒辞脑袋瓜子疯狂转动,难不成在离开我屋子后,苏阮潋遇到了更恐怖的事?难不成七座峰,还有其他人在欺负苏阮潋? 秋寒辞往自己脸上泼了把水,心里莫名慌乱,要是苏阮潋被其他人搞死了,那自己还能走剧情死于主角攻手下吗?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任务过于艰难,等系统下次冒头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询问。 当务之急,应该抓住苏阮潋,问清楚到底是谁在欺负他。 于是秋寒辞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冲出去,大大咧咧站在了苏阮潋面前。 苏阮潋正擦着身上的血迹呢,冷不丁冒出个光溜溜男人,这个男人还毫不避讳地笔直站在自己面前。他微楞了片刻,目光下移,然后马上抬起眼来,双眼迷蒙,呆呆地看着秋寒辞。 秋寒辞问:“谁打你了?!”打就算了,居然还用毒,不知道这是小说主角受,不能被弄死吗? 苏阮潋一脸茫然:“啊?” 秋寒辞伸手就要往苏阮潋身上指,却惊悚地发现刚才布满他全身的疤痕消失不见了。 “……”秋寒辞嘴巴长得老大,活见鬼了? “我明明看到你身上有血迹。” 苏阮潋闻言捂住嘴巴,轻声道:“少爷您误会了,我方才被萧公子带走后,他们怕我受了伤,便用枯木芯为我治疗,枯木芯是一种珍贵的灵草,会攀附在人身上,将体内的污浊之物吸附出来。” 秋寒辞沉默了,合着这玩意儿跟拔罐差不多,自己主动暴露了没文化的事实? 秋寒辞只得干巴巴道:“没想到这枯木芯长得这么丑。”你要不是跟疤痕一样,我能看错? 苏阮潋眼睛亮晶晶的,“多谢少爷关心。” 秋寒辞顿觉不妙,苏阮潋这抿唇轻笑的模样,活脱脱一副圣母心泛滥的样儿啊。他赶紧挽救,恶狠狠道:“哼,我才不是关心你,你只有我能欺负罢了!” 苏阮潋抬起头来,眼角微微泛红,轻轻“嗯”了一声。 秋寒辞觉得自己的回答简直完美无缺,根本不给苏阮潋一丝一毫以德报怨的机会。他伸了个懒腰,大摇大摆的往岸上走去,拿起藏好的衣服,就这么穿了起来。 苏阮潋站在水里,看着秋寒辞白皙的背部,目光下移,盯着微微翘起的……看了一会儿,才别过眼去,看向远方。 秋寒辞哪知道背后有双眼睛,他泡完澡心情舒畅,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第二天大清早,秋寒辞就被侍女喊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哈欠连天。 侍女道:“少爷别睡觉了,仙尊回来了!” 秋寒辞双眼迷蒙,仙尊?哪个仙尊? 叮咚—— 【温润男二,令人心疼炮灰攻登场,请宿主注意,自行斟酌是否要积攒对方怒气值】 秋寒辞第一反应是系统活了!第二反应就是…… “啊啊啊,我的男神出现了?” 第5章 5 秋寒辞一个大男人,之所以会跑去看搞基小说,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天生好这口。没错,来自二十三世纪的好青年秋寒辞喜欢男人,并且喜欢强大温柔可以保护他人的男人。 而这本小说的炮灰攻司溏完美符合秋寒辞的幻想,他是七座峰的顶级高手,是化神期大能。他长相俊美,清冷矜贵,却又偏偏对一人温柔如水,耐心包容。 秋寒辞穿越得太突然,都忘记了小说里还有这么完美的一号人物。系统还在叮叮咚咚,秋寒辞挥挥手,“别吵了,我自有打算。” 他对着镜子左瞧右看,还特地找了身白衣穿上,一切拾掇好之后,秋寒辞才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想想书中的文字就要化为现实,秋寒辞有些小激动。路上有很多人,秋寒辞方才从侍女口中得知,七座峰最厉害的司溏仙尊回来了,而一年一度的择枝大会也要开始。 所谓择枝大会,说明白些就是长老们给自己选徒弟。每到这个时候,那些仆人和外门弟子都会各显神通,抓紧机会表现自己,期望能够在这最公平涉及人数最多的大会上被某位大能看上。 秋寒辞回忆了一下,苏阮潋就是这个时候被司溏发现的。这并不是一本龙傲天爽文,而是一本略带矫情的耽美小说,主角受苏阮潋虽有光环,却没有天赋,所以择枝大会上,他身为外门弟子并没有成功进入内门,但……独家vip小说资源群,原价108,现特价50元,每周1-4更新资源,你要的广播剧,钙片,海棠,连城,晋江都有!进群加Q924028525,群内每月续费4元(不是进群四元 )。????注意,本群不是主攻群,本群是腐女群,钙片网址45元,成人动漫25元3个合集每个合集8-15个视频  秋寒辞啧啧道,长得漂亮没啥用,但长得美到无人能敌就很有用了。苏阮潋正是凭着那张脸,成为了唯一一个实力不够却被大能看上的人。 而收他的人,正是平日里高冷难以接近的司溏。小说里是这么描写的:司溏见那孩子可怜,便心生怜爱,奈何不好坏了规矩,便只得说自己身边缺个炼药的人,苏阮潋瞧着心细,便让他跟着自己吧。 当时秋寒辞的第一感觉是,这崩人设了吧,我的高冷男神怎么会是个只看中脸的肤浅人士,但很快他就释然了,剧情需要。 秋寒辞搓搓手,穿越一回不能白来,先让我看看传说中主角不爱读者爱的男配长什么样。 那暗自高兴,却不知自己在其他人眼里举止奇怪,十分可怕。不少外门弟子见到秋寒辞都绕着走,有人低声道:“秋师兄父母是那等尊贵的人物,秋师兄为何会……” 另一人摇头惋惜:“唉,没法子,秋师兄父母在他还是嗷嗷待哺的小孩子之时就陨落了,长老们心疼秋师兄,于是什么都顺着他,他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要是不去那个魔窟就好了……” “胡说什么呢!那可是远古大魔的洞府,开启时间不定,几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两位长老为了七座峰未来前去探查,你怎么能说不去就好!” “就是就是,其他仙宗都去探宝了,咱们能不去吗?” 一群人吵得厉害,声音越来越大。苏阮潋路过,瞧了唾沫横飞的几人一眼,目光落到托腮傻笑的秋寒辞身上。 苏阮潋定睛看了一会儿,短促地轻笑一声。他走过去,特意放柔声音,弱弱喊了一句,“秋师兄——” 仿佛有一双柔软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下,秋寒辞汗毛直竖,他转过头去,半天没反应过来。 苏阮潋居然喊自己“师兄”? 虽然自己这角色入门肯定比苏阮潋早,但苏阮潋是外门弟子,自己是长老的心肝宝贝,苏阮潋根本不敢这么称呼秋寒辞为师兄啊! 秋寒辞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按照角色人设和苏阮潋对着干,但刚要进入状态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犹豫了…… 主角攻不在啊,我这么努力除了浪费口水和被围观群众辱骂还有什么用,不是自讨苦吃吗? 就是这犹豫的功夫,苏阮潋突然靠了过来。距离过近,秋寒辞往后退了一步,他冷着脸,“你干什么。” 苏阮潋长得漂亮,眼神清澈,看着就让人觉得他是只无辜的小白兔。 “师兄,我看你一直不走,愣在原地,想提醒你一下,马上到时间了,我们要去大殿集合,司溏师尊云游多年归来,要看一看我们这些新弟子。” 秋寒辞心说也是,于是勉为其难地冲苏阮潋点了点头。苏阮潋笑了笑,完全没被秋寒辞的黑脸影响到。 秋寒辞心中有些发虚,自己这么混蛋,对方却还是笑脸以待,有点羞愧……他摇摇头,大步向前走,不敢多看苏阮潋。 很快人群就集合好了,秋寒辞突然发现苏阮潋站在自己身边,好巧不巧,姜劈柴和萧容恕也在不远处。 “他还在啊?” 苏阮潋轻声道:“师兄是在说萧公子吗?” 大庭广众之下,尤其待会自己的男神还要过来督查,秋寒辞不想被当猴子围观,暂时把积攒萧容恕怒火的任务放到一边,好声好气和苏阮潋交谈。 “你和萧容恕关系不错。”小说为了吸引读者,两位主角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在一起,所以秋寒辞看了三分之一,苏阮潋和萧容恕依然处于不明不白的暧昧关系中。 作者明明白白告诉大家正牌攻是萧容恕,炮灰是司溏,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小说是小说,苏阮潋喜欢谁全靠作者拍脑袋决定,但秋寒辞还是好奇,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他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苏阮潋听到秋寒辞这话后,抿唇轻笑,好半天没说话。 秋寒辞一头雾水,他笑个什么劲儿,莫不是少男怀春。 就在秋寒辞快要不耐烦的时候,苏阮潋突然轻声道:“师兄,我与萧公子并不很熟。” 我就知——道?秋寒辞挖了挖耳朵,他没听错? 苏阮潋垂下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秋寒辞皱眉,思索一翻,看来他俩不是一见钟情啊,又或者说苏阮潋本人比较内敛害羞? 或者说苏阮潋太呆萌了,还不懂感情? 秋寒辞正胡思乱想着,人群突然一整骚乱,却很快又恢复平静。耳边有吸气声,惊呼声,还有捂着嘴快要晕过去的人。 秋寒辞抬头,只见一头墨发披肩的男人缓缓走来。空气中似乎有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秋寒辞看花了眼…… 世界上竟有气质如此出尘的男子? “好——”漂亮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秋寒辞突然一趔趄。胳膊被人抓住,秋寒辞扭头,苏阮潋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似乎很不舒服。 嘴巴动的永远比大脑快,秋寒辞完全忘记不能给圣母受机会的箴言,他下意识揽住身边人的腰,呆呆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苏阮潋眼神有一瞬间的狠戾,但很快他就捂住胸口,站直身子,柔声道:“没事,刚才只是突然晕了下,可能最近太累了。” 秋寒辞“哦”了一声,猛然觉得自己犯错了,赶紧把手缩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司溏站在高处,扫视下面众人,他目光略过一张张脸,最终停在秋寒辞身上。 谢长老在一旁道:“那是秋长老夫妇的孩子。” 司溏点点头,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了些许波动,“他边上的那个人,是谁?” 第6章 6 司溏此人,出了名的高冷。七座峰上下,他主动关心过的人寥寥无几,也就当年的秋氏夫妇,以及曾经的掌门入过他的法眼。 这般高不可攀的人突然注意到底下站着的弟子,谢长老讶然,却很快开口道:“那好像是个外门弟子。” 一般来说,像他这种级别的长老,根本不可能认识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但苏阮潋长得实在太过出众,谢长老偶然间扫了一眼,就记住了。谢长老目光落到那孩子身上,摇了摇头,长得这般美丽,宛如谪仙,却是个毫无资质的废人,实在可惜。 司溏闻言后点点头,并未多说一句话,他似乎有些疲倦,很快就离场了,留下满堂伸长脖子围观偶像的年轻后辈。 姜劈柴感慨道:“仙尊三十岁便已成元婴,如今更是七座峰唯一的化神大能,当真是天之骄子。” 萧容恕忍不住往苏阮潋那边瞟。姜劈柴皱眉道:“萧兄为何如此漫不经心?” 萧容恕心里想着的全是苏阮潋,说来也怪,他云游四海,去过无数仙踪,见过许多美人,苏阮潋却是第一个让他如此牵肠挂肚之人。 姜劈柴顺着萧容恕的目光看去,“我也瞧那秋寒辞不顺眼,他资质平平,却仗着长老们宠爱,一而再再而三为非作歹,萧兄放心,我不会让他动苏师弟一分一毫。” 萧容恕点头,心中却有些烦乱。那边苏阮潋站在秋寒辞身旁,侧头看着边上的人。 秋寒辞左扭扭右扭扭,很不自在。他张开嘴,干巴巴道:“你为什么老看着我?”明明你的相好就在不远处,你快去找他啊。 要说样貌,苏阮潋是胜司溏一头的,可苏阮潋气质实在太弱,于是两相结合,便比不上司溏了。秋寒辞想象了一下,若是苏阮潋能有司溏那般气质,怕真成了修仙界人人仰望,高不可攀的白月光了。 苏阮潋垂下眼,刚要说话,人群却突然四散而开,闹哄哄中,秋寒辞一眨眼就发现那个唯唯诺诺可怜巴巴的苏师弟不见了。 原来是师尊走了,长老又说散会,那些毛毛躁躁的弟子们便推搡着乱跑,导致场面一阵混乱。秋寒辞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他嘴里嚷嚷着,“让一下,让一下!” 刚走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人,秋寒辞抬头,鼻尖一股清香。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秋寒辞感觉到无数目光冲自己而来。 “仙尊怎么又回来了?” “秋寒辞撞到仙尊了?” “这家伙终于要被教训了吗?” 姜劈柴抱着胳膊,看戏姿态。萧容恕左顾右盼,皱眉道:“苏道友去哪了?” 姜劈柴幸灾乐祸中,哪顾得上搭理萧容恕,随口就说:“没事,七座峰安全得很,苏师弟不会初什么岔子。” 秋寒辞比司溏矮个半头,只能仰着脖子,呆呆看着那张没有一丝笑容的脸。 司溏道:“秋寒辞。” 秋寒辞立马站得笔直,就跟等待老师吩咐的乖学生一般。 司溏声音清冷,语气并无多少波动,只是淡淡道:“走得太快,忘记一件事了,你随我来。” 众人一片哗然,姜劈柴瞪大眼睛,“不可能!” 要说其他长老溺爱秋寒辞,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可以理解,可师尊这般高高在上,甚至是不近人情的人,怎么会不教训这莽撞的小子? 其他弟子来不及羡慕,秋寒辞就跟着司溏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了。 秋寒辞也有些懵,毕竟小说大部分时间都是以苏阮潋视角进行的,对于秋寒辞这个反派吝啬笔墨,对于高人气的男二也没费多少墨水。 男二出场,除了保护苏阮潋,就是作为工具人,让正牌攻萧容恕吃醋。 想到两人同为工具人,秋寒辞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司溏走进木屋,屋子里燃着香,并不浓郁的香气萦绕在整间屋子里。司溏坐下,他抬起头,盯着秋寒辞看了许久,才道:“原来你已经这么大了。” 一个和自己看着差不多年纪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秋寒辞真有些不适应,不过按照书中剧情,司溏二十几岁就已驻颜,如今已是一百多岁。 秋寒辞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司溏并不介意,他道:“我将你喊来,是想送你一样东西,你且伸出手来。” 秋寒辞乖乖将手放到司溏面前,只见司溏将一把断剑放到他的手上。 这把剑泛着银光,剑口有些许裂缝,剑身似乎刻着几个字,秋寒辞眯起眼睛,正准备看个仔细,却突然有人推开门。 原来是几个长老进了屋。 王长老最为疼爱秋寒辞,一瞧见秋寒辞就把人揽到怀里,捏了好几下脸。秋寒辞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承受长辈们的疼爱。 司溏道:“你们来了。” 王长老松开手,“你出去这十几年,可有收获?” 司溏许久才开口:“我回来了,便是有事要告诉你们,诸位可还记得,当年仙座台寻了一株寻魔草,那草不久前开花结果了。” 此言一出,几位长老均是大惊失色。 “那草开花了?” “我听说那草是千年前的远古魔物,若是开花结果,必是有大魔降临……” “仙尊,你不是去寻登天尊主洞府的吗,怎么跑去仙座台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吵得秋寒辞脑壳疼。 秋寒辞看着几个胡子泛白的老头唾沫横飞,很想提醒他们一句,这是本谈恋爱的耽美小说,大家不必这么紧张,什么大魔,什么尊主,不存在的。 司溏很有耐心地等几个老人家安静下来后,才道:“我的确是去寻登天尊主洞府,并且在四年前曾有一瞬间探查到洞府气息。” 王长老面露欣喜之色,可司溏接下来的话却浇灭了他的激动之情。 只听司溏道:“但那股气息只出现了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不知诸位可能记得祖师爷当年留下的话?”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谢长老先开了口:“你该不会指的是,登天尊主并未陨落的传言吧?” 司溏神色一凛,“不止并未陨落,祖师爷传下来的话可是,那大魔在不远的将来,还会苏醒,为害人间。” 几名长老倒吸一口气,屋子里气氛有些压抑。 秋寒辞低头看着脚尖,心道你们几个人说悄悄话,能不能先把我送走啊! 第7章 7 王长老喝了口灵茶,率先打破沉默,“祖师爷还在的时候,那大魔就已经快销声匿迹了,说到底,大魔也就是个远古传说,指不定没那么可怕呢?” 谢长老瞪他一眼,“你这是质疑祖师爷的话?” 王长老赶紧摆手,“你可莫要给我安上这名头!” 司溏手指敲击桌面,等那斗嘴的几人安静下来后,才道:“我此次归来,也只是给各位提个醒,未雨绸缪罢了。诸位也不必太过慌张,寻魔草虽开花结果,但各处并未传来魔物危害人间的消息,我们还有时间。” 几位长老听仙尊一番话,总算面色好看了一些。 司溏这才留意到在一旁站着的秋寒辞,他招招手,秋寒辞乖乖上前。司溏盯着秋寒辞看了好一会儿,“我与你父母曾是至交好友,方才给你的那把断剑是你父母的遗物。当年他二人得知登天尊主洞府开启的消息,便前去寻宝,却彻底没了踪迹,我这些年云游四海,偶然在一村民手里发现这把断剑,便将它带了回来。” 秋寒辞看着手里残破的断剑,心情有些沉重。他并不是那两位长老的亲生儿子,而真正的秋寒辞更是不知魂归何处。 司溏轻声道:“若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可以来找我。” 秋寒辞看向这位貌似高冷的男二,点了点头。司溏此人,似乎并不像看着那么难以接近。 秋寒辞关上门,里面几个长老又在吵吵嚷嚷。 “唉……”秋寒辞默默叹气,长老们真是多虑了,与其担心大魔临世,还不如多关注关注司溏的心理状态,要知道这位后来可是为情所困,被苏阮潋伤得不轻。 秋寒辞转来转去,发现自己迷路了。七座峰地方很大,路更是弯弯绕绕,加之到处是遮挡视线的云雾,秋寒辞一个外来人很快便迷失其中。 “系统!”秋寒辞心中呼唤,果不其然,系统又当机了。 秋寒辞寻了个石头坐下来,无聊地发着呆。七座峰地上很干净,连只蚂蚁都没有,秋寒辞嘟起了嘴,这日子也太无趣了! “怎么还没有人过来……”秋寒辞心里有些急了,该不会自己真的要在这鬼地方过夜吧,白天就云雾缭绕了,到了晚上那还得了,跟个鬼片似的。 系统也不出来和自己说话,一个人孤零零顿在这儿,秋寒辞心里有些发怵。正当他快受不了的时候,耳朵却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 秋寒辞大喜,赶忙站起来朝声音来源处望去,话快从嘴巴里冒出来的那瞬间,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个人很是面熟,肤白如雪,身如杨柳,正是方才在大堂里和自己走散的苏阮潋。 秋寒辞心里好生犹豫,要不要找苏阮潋帮忙领自己回去?他就怕苏阮潋圣母心泛滥,与自己接触几番就想以德报怨,将来在萧容恕提剑砍人的时候上前阻挡。 “还是不要和他有过多接触为妙。”秋寒辞暗暗道。 他拍拍袍子上的灰,脚步往后退,准备继续坐在石头上思考人生大道理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把一个瓷白瓶子送到了苏阮潋手里。 “咦?”本准备退回去的秋寒辞突然有些好奇,他偷偷走过去,躲在树下,眯起眼睛,想看清那个黑衣人是谁。 小说里的苏阮潋脾气温和,长相貌美,属于人见人爱的老好人,除了秋寒辞这个大奇葩,其他人对苏阮潋都不差。 前期故事基本都发生在七座峰,这个时期与苏阮潋有感情纠葛的也只有司溏和萧容恕,至于其他仰慕者,都被吝啬的作者草草带过。 秋寒辞记得七座峰有个资质不错的弟子,眼下有一颗泪痣,长得颇为好看。此人也爱慕着苏阮潋,但可惜是个十足的炮灰,他在见过司溏和萧容恕风采后,便丢盔弃甲,彻底退出了追逐美人的行列。 这个黑衣人就是那个可怜蛋?秋寒辞无聊极了,见到此等八卦,一时耐不住心痒,探出头去,苏阮潋背对着自己,那黑衣人被遮挡住,只露出一点脸。 可只这露出的一小部分,也足以让秋寒辞看清楚了。对方有没有泪痣他不知道,但对方满脸诡异的花纹他看到了! 这花纹就像纹身一般,密密麻麻,极为恐怖。秋寒辞似乎看到了骷髅头,看到了指骨,看到了奇形怪状的虫子…… 几乎是瞬间,他就意识到此人是谁了。 不好! 秋寒辞脊背发凉,头顶冒汗,下意识就冲了出去,他一把抓起苏阮潋的手,在苏阮潋惊讶的眼神中,扯着嗓子大喊:“司溏仙尊,救命啊——” 一群鸟儿扑棱着翅膀从树上四散飞去。 远处屋子里的司溏微微皱眉,他睁开眼,谢长老摞起袖子唾沫横飞,王长老脖子后仰,避之不及。 司溏看向远处,似乎有人在喊他。他闭上眼,神识在七座峰搜查一翻,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 另一边秋寒辞拉着苏阮潋的手拔腿就跑,风扑在后脑勺上,拔凉拔凉的。 不能让他追过来! 也不知跑了多久,秋寒辞腿发软,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跑不动了,他捂着胸口不断喘气,好半天才咽了口口水,回头看了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看到了面色苍白快要晕倒的苏阮潋。 “你——”秋寒辞没来得及开口,苏阮潋身子一歪,就要往地上倒,秋寒辞手比脑子快,直接抱住了苏阮潋,唔……不愧是绝世小受,苏阮潋的腰好细啊。 对不住,忘了小受身子弱,跟着跑了这么久估计快吐白沫了。 秋寒辞顾不得那么多,踮起脚尖往远处看去,那黑衣人居然没追过来? 果然是自己那一嗓子起了震慑,要知道这可是七座峰的地盘,司溏又是化身期大能,七座峰的每个角落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黑衣人定然不敢追着自己,而是赶紧逃跑! 苏阮潋喘了好久,弱弱开口:“师兄……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秋寒辞就气不打一处来,苏阮潋实在太单纯太小白兔了。若秋寒辞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个黑衣人,是小说中一个比较棘手的反派。 比起秋寒辞这种作者都懒得描写的炮灰,黑衣人戏份可多多了,不过他怎么提前出场了? 秋寒辞清楚地记得,苏阮潋跟着萧容恕离开七座峰,路上却被一个满脸都是奇怪纹路的男人掳走。作为读者,秋寒辞自然很关心小受的遭遇,可好死不死,一直以主受视角描写的小说突然换到了主角攻视角,萧容恕各种担心,各种自责,终于在一个月后,找到了小受。 结果小受见到萧容恕的第一眼,就是哭…… 萧容恕不敢问期间发生了什么,只得轻声安慰,伸出手去想第一次抱一抱苏阮潋,苏阮潋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不断后退。 萧容恕顿时更心疼了,他不敢去想苏阮潋到底遭受了些什么,他那么单纯,又那么貌美,有那么多人对他心怀不轨…… 秋寒辞扯扯嘴角,他依稀记得,自己当时看到攻这段心里描写的时候,跟着猜测了一下小受的遭遇,最终得出了一个龌龊的结论。 咳咳,打住打住,秋寒辞低下头,发现自己依旧揽着苏阮潋的腰。苏阮潋往他身边蹭了蹭,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 “嗯……?”他记得小说里的苏阮潋特别害羞,而且不是很喜欢亲密接触,剧情进行了一大半,萧容恕也就只牵到一次苏阮潋的手,还是很快就被抽开的那种。 苏阮潋抬起头,虚弱道:“师兄,我有点难受,能让我先靠着吗?” 秋寒辞看着苏阮潋那小狗狗般可怜的目光,心里很是纠结。他不想给主角圣母的机会,也不能对主角有一点点好,可他内心又抵挡不住这期待的目光…… 一时间秋寒辞只想哀嚎,系统你快回来! 第8章 8 怀里有只眼睛水润润的小狗,秋寒辞心肝颤得厉害,拒绝他仿佛十恶不赦,不拒绝又要担心未来自己的处境。 “咳咳。”秋寒辞直视前方,心里默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师兄?”耳边传来苏阮潋软糯糯的声音。 秋寒辞全身僵硬,他深吸一口气,硬邦邦道:“你要是好了的话,就赶紧从我身上离开,你好重。” 苏阮潋一推就倒的样儿,显然不重,但秋寒辞实在没话可说,既不敢对他太好,又不忍心把话说太重。他在心里唉声叹气,苏阮潋一顿哭自己还承受得住,可偏偏他要用这种期待中带着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对秋寒辞的良心简直是一种折磨。 苏阮潋轻轻应了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从秋寒辞肩膀上挪开脑袋。秋寒辞吁了口气,他整理好衣袍,姿态高傲,“你不要和那黑衣人有过多接触,知道不?” 小说里的苏阮潋就是太过单纯,被黑衣人几句花言巧语欺骗,以为对方是好人,离开萧容恕身边,简简单单就被反派掳走了。 苏阮潋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秋寒辞,秋寒辞有点不自在,正色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关心你,我只是怕你在七座峰出了事,到时候外面传是咱们七座峰没本事,连一个弟子都保护不好。我是为了七座峰的名声着想,你知道不?” 苏阮潋抿唇,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窝,“师兄放心,我明白。” 秋寒辞琢磨着自己这般恶言相向,苏阮潋应当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点点头,才想起刚才那黑衣人没追过来。 秋寒辞伸出手:“你把瓶子给我。” 苏阮潋抬眼,“师兄……” 苏阮潋是一只小白兔,根本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秋寒辞万万没想到苏阮潋这回居然没动。 他皱眉道:“那黑衣人不是咱们七座峰的,你别被他骗了,快把瓶子给我。” 按照小说剧情,黑衣人是坏蛋,并且有很大可能对苏阮潋做了不可描述之事,那么他递给苏阮潋的瓷瓶肯定有问题。 秋寒辞心道,苏阮潋也太蠢了,都这时候了,还信那黑衣人的鬼话? 他冷声道:“快给我!” 虽然他因为任务的缘故,注定和苏阮潋关系恶劣,但秋寒辞毕竟是父母疼爱中长大的孩子,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被掳走,受尽屈辱。 苏阮潋似乎有些犹豫,他看着秋寒辞,眼神有些游离。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动了下,苏阮潋指尖弯曲,指心处微微冒出一丝红光。 “师兄,我——” 话音未落,草丛里穿出一个人,一把把苏阮潋拉到怀里,秋寒辞眼巴巴地看着萧容恕怒不可遏地瞪着自己。 苏阮潋抬起眼,看了下萧容恕,他扭了扭身子,似乎有些不太舒服。萧容恕却紧紧抱住苏阮潋,将他护在怀中。 “萧道友,我疼——”苏阮潋把头埋得很低。 萧容恕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松开手,苏阮潋后退几步,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弹了弹袖子。 萧容恕身后跟着姜劈柴,姜劈柴道:“苏师弟你去哪里了,萧兄弟找了你很久。” 萧容恕:“你是那秋寒辞?方才我看你那模样,是不是欺负苏道友了?” 秋寒辞扯扯嘴角,天地良心,他只想要个瓶子而已。不过萧容恕误会自己倒是件好事,省的自己费心费神拉仇恨了。 他作高深莫测状:“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此话一出,萧容恕认定秋寒辞欺负自己的苏道友,他一把拉起苏阮潋的手:“跟我走!” “我若是求七座峰放人,他们不会拒绝的!” 秋寒辞努力扮演着恶人,使劲翻白眼作鄙视状,听到萧容恕要带人走的话之时,心里不免有些讶然,这剧情进展太快了吧! 要知道小说里,萧容恕虽对苏阮潋情根深种,却也懂得不能操之过急之理,于是便将苏阮潋放在心底,回到仙座台,三年后重新拜访七座峰,才顺利将人带走。 而这三年时间,苏阮潋留在七座峰,与司溏有不少互动,同时也获取了许多路人甲的芳心,引得不少人将珍藏多年的法宝赠予美人。 怎么现在就要走了? 叮咚叮咚—— 秋寒辞瞬间提起精神,他在心里与系统交流:你终于活了? 熟悉的蓝字映入眼帘:阻止萧容恕带走苏阮潋。 嗯?秋寒辞一头雾水,人家恩恩爱爱,我为什么要棒打鸳鸯。 系统又飘出一行蓝字:主角攻将受带走后,宿主将无法与苏阮潋接触,积攒怒气值难度加大。 秋寒辞终于反应过来,是这个道理啊,要是萧容恕提前把人接走,三年后不会重回七座峰,自己到哪儿去拉仇恨?难不成要追到仙座台去? 秋寒辞看着萧容恕快要吃人的眼神,心里发毛,在七座峰他尚有长老撑腰,若是去了仙座台,在别人的地盘欺负别人的心上人…… 秋寒辞一个哆嗦,怕是死得太早,任务失败。 于是秋寒辞大喊一声:“慢着!” 三道目光同时看向秋寒辞,秋寒辞鼓足勇气,抬起头来,活脱脱一个不讲道理的王八羔子,“你想带他走就能带走?你问问我秋寒辞同不同意!” 萧容恕显然没料到有这一出,苏阮潋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自己又是仙座台的得意弟子,按道理说,七座峰长老不会不卖这个人情的。 他看向秋寒辞:“你欺负苏道友上瘾了?” 秋寒辞只好顺着对方的话,“你说的没错,我一天不欺负他就难受,所以苏阮潋必须留下。” 萧容恕怒极反笑,姜劈柴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苏道友人这么好,怎么遇上你这不讲道理的家伙,你对苏道友这样,小心遭到天谴!” 秋寒辞心说我就指望着天谴让我回到原世界呢。 萧容恕手按在腰间长剑上,秋寒辞眼皮子抽搐,暗道主角攻不会突然发狂吧?还好萧容恕尚存一丝理智,明白对方虽然混蛋,却是长老们的宠儿。 他强压下心中怒火,拉起苏阮潋的手:“苏道友不必担心,你与我一同前去见七座峰掌门,只要你愿意离开,掌门不会拒绝的。” 秋寒辞暗道不妙,苏阮潋可是个别人说啥他都点头应好的小白兔啊,萧容恕玩这一手,实在是太开挂了! 苏阮潋不着神色地抽开手,一双眼睛又开始雾气迷朦。萧容恕只当他太过感动,刚想开口安慰,苏阮潋却柔声道:“若是没有七座峰,我怕早已饿死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七座峰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我不能离开此地。” “阮潋你……” 苏阮潋看向秋寒辞,眼神里竟有几丝缱绻之意,“你们误会秋师兄了,师兄并不是坏人。” 秋寒辞心里一万个问号。 姜劈柴对苏阮潋离不离开没兴趣,他只是看秋寒辞不顺眼,见状他不耐烦道:“苏师弟,萧兄弟对你这般好,你怎能不领情,萧兄弟你也别这么瞪我,我不像你那般怜香惜玉,况且现在这年头,女人不能宠着。” 女人?秋寒辞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合着苏阮潋在姜劈柴眼里,是萧容恕的女人啊。 姜劈柴道:“苏师弟,我是个粗人,直说了,今日你就在此地做个抉择,是跟着萧兄弟走,还是选那个秋寒辞。” 秋寒辞默默站在原地,被这神奇发展给整晕了。 第9章 9 姜劈柴此话一出,苏阮潋眼圈就红了。 萧容恕忙不迭道:“你说什么?” 姜劈柴道:“萧兄弟,长痛不如短痛,我也是为了你好。” 萧容恕眉头拧紧,看向苏阮潋,他与苏阮潋相识没有几日,姜兄弟就这么逼迫苏阮潋做出抉择,萧容恕只怕适得其反……可当他看见苏阮潋那双美目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萧容恕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 一时间他竟暗暗期待着苏阮潋的选择。 秋寒辞觉得这情况有些奇怪,他一个反派,纯粹的工具人,怎么会陷入这种处境? 苏阮潋会选谁,用脚趾想也知道,一边是欺负他的混蛋,一边是照顾他的未来老公。主角虽圣母,但也不至于圣母到脑子被猪吃了。 秋寒辞准备默默退场,不想做个单纯的炮灰。 姜劈柴步步紧逼:“你要是觉得萧兄弟对你好,你就跟着萧兄弟前往仙座台,那儿有人护着你,你不必担心修为落下,你若是觉得萧兄弟对你不好,那萧兄弟这份心意算是喂了狗。” 这话说得实在是重,秋寒辞倒有些心疼苏阮潋了,作为一个温柔圣母,哪里经得起这种重话。 苏阮潋还是那般楚楚可怜的样子,秋寒辞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苏阮潋居然没哭,他不仅没哭,甚至还偷偷笑了下。 按道理这应该是个无奈的惨笑,但秋寒辞总觉得,他似乎从这笑容里感受到了一丝喜悦? “阮潋明白萧道友的好,但七座峰对我而言如同再生父母,我实在是不能……”苏阮潋说的情深意切,让人无法质疑。 萧容恕脸色有些不好看,姜劈柴管不了那么多,哼笑道:“看来你是选择了秋寒辞?” 萧容恕憋出一句话:“苏道友只是放不下七座峰,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这下子,秋寒辞心疼对象又变成了萧容恕,喜欢上一个对外人圣母,对自己人严格的人真不好受啊。 他正躲在角落围观狗血大戏,却不料苏阮潋突然朝自己走过来。秋寒辞大惊失色,暗道不妙,萧容恕正处在被心上人拒绝的痛苦中,苏阮潋你可别继续刺激他了。 他气得头顶冒烟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生气后迁怒我这个无辜的人啊! 秋寒辞对着苏阮潋挤眉弄眼,苏阮潋却像完全看不懂一般,缓缓走来。 姜劈柴在一旁冷笑:“女人果然不能宠着,他就是欠收拾,萧兄弟我告诉你,你对他太好了,可他就是喜欢被秋寒辞虐。” 萧容恕闭上眼,胸口起伏不定,腰间佩剑嗡嗡作响,他强忍着心中的不甘,愤怒,终是睁开眼睛。 “我在七座峰停留太久,该回去了。” 苏阮潋走到秋寒辞身边的时候,萧容恕早已离开。 秋寒辞对着面前的美人儿,一时无言,他成功截下了苏阮潋,可这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三年后萧容恕重回七座峰,估计第一件事儿就是砍死自己。 “你——”要不是秋寒辞看过小说,知道苏阮潋只是单纯的圣母,不然还真要以为他是受虐狂,喜欢被秋寒辞虐了。 苏阮潋凑过来,离秋寒辞很近。秋寒辞觉得这距离有些微妙,不是人与人之间该有的安全距离,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苏阮潋道:“师兄,我给你添麻烦了。” 秋寒辞心道不麻烦不麻烦,只要你不阻止你相好砍我就行,但面上他还是一副高冷状:“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这句话够难听了吧。 苏阮潋闻言低下头,道:“是没有用了。” 任务顺利完成,秋寒辞准备打道回府好好休息,奈何实在是不熟悉七座峰的路,他只好咳嗽一声,装模做样道:“天色已晚,咱们回去吧。” 然后越走越慢,最终就成了苏阮潋带路。 路上秋寒辞左思右想一翻,觉得司溏真是厉害,都没出现就把黑衣人给吓走了。秋寒辞越想越高兴,哼哼唧唧唱起歌,走路都快蹦起来了。 司溏很照顾自己,那说白了司溏就是自己的保护伞啊。秋寒辞觉得自己赚到了,有了司溏,再也不用担心提前死亡了,有啥事只要大喊一声师尊救我! 秋寒辞回到自己的屋子,却发现苏阮潋也跟了过来。他皱眉道:“你没有自己的住处吗?” 苏阮潋可怜巴巴的,“我是外门弟子,外门每晚酉时结结界,今日错过了回去的时间,被结界挡在里面了。” 秋寒辞推开窗,一阵寒风扑进来,他赶紧把窗户合上,搓搓身子。 宿主修为不够,不能抵御风寒,而苏阮潋身为外门弟子,估计就更差了。秋寒辞问:“你现在什么修为?” 苏阮潋道:“炼气初期。” 原来是菜鸟啊。秋寒辞坐在椅子上,苏阮潋鼻头微微泛红,小脸有些发白,这大冬天的把人丢出去一晚上,似乎是不大好。 秋寒辞装模做样,语气嫌弃:“我让你在我屋里住一晚,不是我心疼你,只是怕你冻死在我门前,晦气,知道不?” 苏阮潋点头道:“我明白。” 秋寒辞又问:“那个瓶子呢?” 苏阮潋道:“师兄说那不是好东西,我就把它扔掉了。” 秋寒辞点头,不错不错,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他往床上一躺,探出头来,“你喝点灵茶,喝完了找个地方睡,床只有一个,我就不让给你了。” 苏阮潋乖巧点头,夜色深沉,秋寒辞闭上眼,很快就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苏阮潋推开门,从怀里拿出瓶子。瓶口被拧开,一股黑烟散开,苏阮脸深吸一口气,黑烟瞬间凝聚在一起,缓缓进入苏阮潋的身子。他睁开眼,看向七座峰最高的峰头,那里有七座峰的掌门,有现今七座峰最厉害的司溏。而那座峰脚底下,也埋葬着七座峰的开山祖师爷。 苏阮潋重新回到屋子里,坐在床边上,看着熟睡的秋寒辞,他就这么坐了一晚上,直到鸟儿鸣啼,金色的阳光从窗户缝隙偷偷潜入屋里,苏阮潋才起身坐到椅子上,乖乖趴在桌上。 秋寒辞打了个哈欠,这一晚睡得真香,连个梦都没做。他揉揉眼睛,看到苏阮潋还趴在那儿睡,“啧啧,果然是小菜鸟,睡觉时间都比别人长。” 侍女推开门,目不斜视,假装没看见屋里多了个人。 秋寒辞有些蔫巴,还没睡醒。侍女端来洗脸水,道:“少爷,猎兽节马上就要到了,要准备些什么吗?” 猎兽节?书里没有这段情节,但秋寒辞看过无数小说,所谓猎兽节,顾名思义,就是狩猎动物。 如果是本武侠小说,那就是一群人去林子里打猎,但这是本修真小说,稍微替换下,应该就是去抓捕妖兽。 小意思。秋寒辞道:“不用准备,完全没问题。” 第10章 10 侍女很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秋寒辞那自信满满的脸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秋寒辞拍了下苏阮潋的后背,苏阮潋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 秋寒辞道:“赶紧吃饭,吃完饭离开我的屋子。” 苏阮潋刚醒过来,眼睛还没睁开,鼻头有些翻红,整个人就像刚才热水里泡过一样,有种别样的美感。秋寒辞只怕自己被美色迷惑,赶紧恶声恶气赶人。 他别过头,心中默念,长这么漂亮还不是个娇滴滴的受,有什么用?指不定以后还会和自己抢男人。 苏阮潋并没被秋寒辞这番话打击到,他站起来,柔声道:“多谢师兄收留我一晚。” 秋寒辞抬起下巴,哼了一声,活脱脱一个没礼貌的纨绔子弟。 桌上是侍女留下的饭菜,热气腾腾。秋寒辞看了眼,有肉有菜,很是丰盛,看来长老们果然疼爱秋寒辞。 他坐下来,提起筷子,发现苏阮潋乖巧地站在一边。 秋寒辞往嘴里塞了块肉,苏阮潋一动不动盯着他,秋寒辞觉得这块肉好像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他匆忙喝了口水,皱眉道:“你看什么看,坐下来吃啊!” 苏阮潋道:“多谢师兄。” 秋寒辞黑着脸,“谢什么谢,你也看到了,我的侍女见到你在我屋里,我要是饿着你,传出去就是我这人小气,连块肉都舍不得分给别人吃,咱们七座峰,大宗门,怎么会缺一块肉!你说对不对!” 苏阮潋抿唇,小脸微微泛红,秋寒辞只当他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气吓到了,得意地往嘴里丢了块肉。 苏阮潋别过头去,憋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没笑。 吃饱喝足,秋寒辞大摇大摆出门了。路上不少人瞧见他领着苏阮潋,都道苏师弟真可怜,又被这不学无术的家伙欺负了。 所谓冤家路窄,说的就是秋寒辞和萧容恕,没走几步,他又遇见了那俩兄弟。 姜劈柴瞪着秋寒辞,萧容恕看向苏阮潋。 秋寒辞扫了这二人一眼,姜劈柴如往日一般劲头很足,萧容恕表情却有些不对。 “马上就是猎兽节了,秋寒辞,你绝对会被我踩在脚底下!”姜劈柴越看秋寒辞越不顺眼,同样都是长老之子,凭什么秋寒辞资质不行却独得宠爱,自己天赋过人,却没这么好的待遇,这不公平。 秋寒辞心道我以前可是FPS游戏高手,打猎跟打游戏估计也没什么区别,于是昂首挺胸道:“趁着现在还有吹牛的机会,你就使劲吹吧!” “你——”姜劈柴忍不住了,萧容恕却按住他的手。 “阮潋。”萧容恕看着心上人,“我知道你善良,不愿离开这地方,我并不想勉强你,但我怕你的善良最终害了自己。” 苏阮潋笑了笑,但不知为什么,秋寒辞总觉得他这次的笑容有些敷衍。 秋寒辞挠挠头,果然狗血恋爱小说就是令人捉摸不透,明明开头就能在一起,非要百万大长篇,真是欺骗读者的感情。 萧容恕道:“阮潋,你若要恨我便恨吧,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理,看着你被自己的善良所害。原本我今日就要离开七座峰,但昨日我左思右想,果然还是放不下你,于是我便找了你们掌门,这次的猎兽节我也会参加,若是我在猎兽节上得了第一名,掌门就将你送给我。” 此话一出,苏阮潋表情微动。 秋寒辞暗道不妙,使不得使不得啊。系统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爬了出来,慢悠悠打出一行蓝字。 【不能让萧容恕得第一】 废话,秋寒辞暗道系统真是个不靠谱的东西,要么装死,要么就提醒这些猪都知道的讯息。 萧容恕得了第一,就可以抱得美人归,秋寒辞便积攒不了怒气值了。 他深吸一口气,这萧容恕不愧是主角攻,也太霸道总裁了点。苏阮潋一句话没说,就被萧容恕当成所有物了,还让掌门把一个大活人送给他。 秋寒辞本以为苏阮潋会生气,结果圣母主角这次一点声音都没了。他看向苏阮潋,对方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事件主角不是他一般。 萧容恕上前,想拉苏阮潋的手。苏阮潋冲他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退到了秋寒辞身边。 “……”秋寒辞眼睁睁看着萧容恕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愤怒,最后变成悲伤。 苏阮潋拉住秋寒辞的衣袖,似乎在寻求保护。秋寒辞僵着脖子低头看,苏阮潋的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活脱脱一只可怜的小狗狗。 一时间,秋寒辞不知该谢苏阮潋帮他拉仇恨,还是该骂苏阮潋坑人。 萧容恕闷声道:“反正没有几日了,阮潋你放心,往后我们还有许多时间,你会明白谁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说罢,留下一个坚决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喂。”秋寒辞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松手。” 就因为你这举动,我差点以为自己小命不保了。 苏阮潋没松手,他抬起头,眼里好像有一汪水,“师兄,我不想离开七座峰。” 秋寒辞气不打一处来,我也不想你离开啊,你走了,我上哪儿去积攒主角攻的怒气值啊? 可萧容恕是小说正牌攻,俗称外挂拥有者,他参加猎兽节,第一名肯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秋寒辞唉声叹气,难不成自己也要学萧容恕当交换生,去仙座台玩一玩?可在别人的地盘上,总没有自家方便。 苏阮潋吸吸鼻子,“师兄,你能不能在猎兽节上拔得头筹?” 秋寒辞看着面前人单纯无辜的脸,又想起萧容恕和掌门的约定,“我不要掌门把你送给我。” 苏阮潋无辜的眼神差点没绷住,他赶忙垂下眼,嘴角上扬,胸口起伏。 秋寒辞没料到事情是这个发展,一时间手足无措,“唉唉唉,不至于吧,我就顺口一句话,你不会气得背过气吧?”他赶紧拍苏阮潋的后背,主角受要是被自己气死了,那他秋寒辞也别想回老家了。 “噗嗤——”苏阮潋还是没憋住。 秋寒辞僵住了,手放在半空中,愣愣地看着苏阮潋。 系统弱弱飘过【萧容恕得了第一,苏阮潋是他的。宿主得了第一,苏阮潋又不是宿主的,宿主你理解能力有问题啊,需不需要系统帮你找点补脑子的食物】 秋寒辞刚被面前的小白兔嗤笑,接着就被系统嘲讽,一张脸快挂不住了。 系统平时装死,现在话这么多? 他冷笑一声,“呵呵,我把把吃鸡,猎兽节是我的囊中之物!” 第11章 11 为了自己的未来,也为了不被姜劈柴踩在脚下,秋寒辞暗自发誓,这次猎兽节一定要惊呆众人。 说到做到,平时游手好闲的秋寒辞一改常态,整天往藏书阁跑。藏书阁是七座峰最大的修仙宝典存储处,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个巨大的图书馆。 秋寒辞专门借阅有关妖兽的书,什么《妖兽大全》,《如何捕猎妖兽》,只要和妖兽有关的,他都看了一遍。 路过的弟子不可思议道:“秋寒辞怎么突然变了个人?” 秋寒辞埋头苦读,头发都少了几根,五天后,猎兽节如期而至。秋寒辞顶着熊猫眼走到了大堂,司溏和诸位长老已经恭候多时了。 姜劈柴穿得花里胡哨不说,手里还拿着把扇子。他身边的萧容恕也没好到哪里去,穿着繁杂的衣服,头发挽在脑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去参加什么选美大赛。 呵呵,秋寒辞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些修仙的实在太过注重外貌仪态了,一个打猎活动,个个穿成这样,到时候在林子里行走多不方便,还是自己不拘小节,一身劲装…… 他正自卖自夸的时候,一阵幽香袭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苏阮潋。 苏阮潋一身素色长袍,墨发随意扎在脑后,宛如天上仙子,美不胜收。秋寒辞皱眉,怎么小受也这么装逼,穿成这样? 他苦口婆心道:“苏阮潋,你穿成这样是要出去勾搭谁吗?一个打猎活动,当然穿的越简单越好,你衣服这么长,到时候被地上的树枝绊倒了,多不方便。” 苏阮潋眼睛扑闪扑闪的,“多谢师兄关心,可大家都是这么穿的……” 秋寒辞更加怒其不争了,七座峰的弟子怎么回事,一个个这么花里胡哨的,只有自己朴实无华。他抬头看去,发现黑压压的一片人,果真每个都穿得特别精致。 还有人拿着镜子整理头发,甚至有人问边上的小伙伴,“这是我上山前家里塞给我的衣服,新的,我都没舍得穿,你帮我瞅瞅,我今天好看不?” “好看好看,你穿成这样,气质更好了,这次猎兽节你肯定能前三!” 秋寒辞竖起耳朵,穿的好看和猎兽节名次有什么关系?他正疑惑着,又瞧见一个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嘴里念叨着,秋寒辞微微皱眉,这是小抄?一个打猎活动为什么要带小抄啊? 他晕头转向,不小心踩到了身边的人,那名弟子看也不看秋寒辞,目光直视前方,嘴里重复着:“灵兽前辈好,我是王阿大,我今年三十岁了,如果这次我猎兽节落选,就要回老家种田了,请前辈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后面的话秋寒辞没听下去,因为短短几分钟,他的三观被颠覆了。这猎兽节难不成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还没来得及戳边上人胳膊,虚心求教,司溏旁边站着的长老就开口了。 “此次猎兽节如往年一样,计入择枝大会分数中,诸位请好好表现。仙岛马上就升上来了,诸位进去后可随意寻找灵兽。交流。今年规则也不变,得到灵兽认可便可获得分数,越高阶的灵兽所赠予的分数越多,分数可以累积,但同阶灵兽最多只能累积三次,若是有一只灵兽拒绝认可你,此前积累的分数便会被抹去,所以诸位要量力而行,不要越级挑战,得不偿失。” 等这位长老说完后,谢长老继续补充:“仙岛灵兽修为有高有低,但都是值得尊敬的前辈,几年前曾有弟子违反规则,与灵兽发生冲突。在此我要强调一遍,弱小的灵兽被你打伤,七座峰会立刻将你逐出门去,你挑衅强大的灵兽,死于灵兽手下,我们也不会进入仙岛营救你,所以请你们遵守规则,与灵兽好好交流,让他们认可你。” 秋寒辞站在地上,突然觉得心底有点凉。他一身劲装,背上背着弓箭,手里拿着弹弓,还偷偷在帽子里藏了些小石子。 周围传来不少异样的目光,秋寒辞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秋寒辞前几日一直往藏书阁跑,我还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还是一样的蠢。” “唉,谁让他是秋长老的孩子呢,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怪他,你看他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想进去破坏规则,你说要是他惹事了,长老们会不会进去救他。” “呵呵,长老们肯定会救他的,长此以往,长老们也会不得人心的。” 秋寒辞欲哭无泪,合着我起早贪黑,头都快秃了,结果做的都是无用功?这玩意儿为什么要叫猎兽节,叫灵兽茶话会不是更合适吗?! 两眼发黑,秋寒辞脚步不稳,还好苏阮潋伸手扶了下他。秋寒辞稀里糊涂的,也没看清楚身边人是谁,就来了句谢谢。 苏阮潋垂下头,低声道:“师兄,这是阮潋应该的。” 秋寒辞转过头去,顿时更晕了,不过他处在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悲痛中,一时间没有力气挽救自己的错误行为,只能任凭苏阮潋用圣母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呼啦啦一群鸟儿飞过,七座山峰缓缓移动,中间露出一个圆形空地。 尘土飞扬,地底裂开,片刻后,下方浮现出一座岛屿,岛屿缓缓上升,云雾缭绕。秋寒辞看过去,入目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岛屿上方有金色彩霞,几只巨大的五彩鸟儿盘旋着。 一座五颜六色长得像彩虹的桥突然从岛屿上伸出来,落脚点就是众人站着的大堂外。 司溏道:“你们出去吧。” 弟子们难掩面上喜悦之色,忙不迭走上彩虹桥。第一个人踏上去后,岛屿上方盘旋着的鸟儿同时鸣啼,桥边盛放巨大的莲花,每朵莲花中间都有一只白色的蝴蝶,蝴蝶扑棱着翅膀,白色粉末散在众人身上,清香扑鼻。 秋寒辞软着脚走上桥,一脸懵。这排场,这花哨程度……他突然间明白为什么七座峰的弟子要穿成这样去参加猎兽节了。 秋寒辞低头看了眼朴实无华,宛如猎户的自己,悲从心来。 “系统,你倒是给我提个醒啊。” 系统这回没装死,它留下一行大字【宿主加油喔~】,就消失不见了。 秋寒辞迈着沉重的脚部往仙岛走去,事到如今他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我可是现代人,懂得语言艺术,凭借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这些灵兽还不是个个都被我忽悠得服服帖帖? 苏阮潋小心翼翼地跟在秋寒辞后面,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 司溏正望着离开的弟子们,他负手而立,面上像蒙了一层冰碴。两人目光对视,司溏微微皱眉,苏阮潋回过头去,往秋寒辞身边靠了靠。 秋寒辞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有气无力道:“你靠我这么近干嘛?” 苏阮潋道:“我第一次参加猎兽节,有点害怕,师兄,我能跟在你身边吗?” 不远处,司溏沉吟半晌,突然问道:“王长老,秋寒辞和他身边的那个人关系很好?” 第12章 12 这是司溏第二次询问有关苏阮潋的事了,王长老一时分不清仙尊是在关心秋寒辞,还是他身边那个漂亮的男人。 他只能答道:“应当只是普通同门关系。”苏阮潋皮相骨相都十分好,王长老平日修行偶然间听到过几次手下弟子提到那孩子,喜欢他的人应当有很多,但秋寒辞…… 王长老相像不到这皮小子陷入恋爱的模样。 司溏点点头,道:“好。” 好?王谢两位长老对视一眼,都摸不透仙尊嘴里冒出的这一个字是为何意。 大堂之上的人快走光了,彩虹桥逐渐消失,仙岛顶端的鸟儿盘旋着,七彩霞光越来越盛。几分后,一只火红色的鸟儿冲天而上,尾翼有七彩流光,它扬长脖子,“吱吱吱——”清脆的声音响彻七座峰。 而后仙岛猛然下降,七座峰归位,一切归于平静。 王长老掏出一颗拳头般大小的桃子,桃子上爬着一只拇指大的猴儿,那猴儿正啃着桃子。 “待桃子被啃食殆尽之时,灵兽之尊便会将仙岛重新送回地上。” …… 仙岛之中,灵气氤氲。弟子们入了岛之后,便四散而开,有人护着自己怀里的小抄,防止被其他人偷去,还有人跑得飞快,准备以数量取胜,专找低阶灵兽。 秋寒辞慢慢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苏阮潋果然还跟在他身后。 秋寒辞摸了把自己的脸,不错,皮白肉嫩,长得可以。他臭美着的时候,萧容恕和姜劈柴路过,秋寒辞余光瞥到主角攻,萧容恕五官凌厉,棱角分明,充满男人味,加上身材高大,肌肉健硕,充满荷尔蒙气息。 秋寒辞下意识看向苏阮潋,发现对方一双美目粘着自己。 “……”为什么?秋寒辞小小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作为苏阮潋的同类,秋寒辞自认为很懂小受的审美,一般来说,正常小受的注意力应当会在萧容恕这种猛男身上,苏阮潋为何特立独行? 秋寒辞看见前面有个小水坑,他走过去蹲下,水面上的脸是好看,可那身子也够薄弱,怎么看都是一枚弱受。 一时间秋寒辞有了个不妙的想法,他站身来,表情严肃。 “苏阮潋,我想你对我俩之间的关系产生了误会。” 苏阮潋漂亮的大眼睛很是明亮,茫然又好奇地看着秋寒辞。 秋寒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贴近苏阮潋,眯起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是你的好朋友?” 苏阮潋抿唇,闭口不答。 秋寒辞心中哀嚎,果然!我就说苏阮潋怎么突然这么爱跟着我,敢情是同类相吸啊。秋寒辞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如果他还是现代社会那个无所事事富二代,那么拥有苏阮潋这样的朋友还是不错的。 两人同为小受,肯定有共同还好,说不定还能凑在一起对着杂志点评各色猛男。 所以果然是自己瘦弱的外表让苏阮潋产生了误解,苏阮潋觉得自己会是他的闺中密友! 这可不妙,这是本恋爱小说,不是友情小说。秋寒辞抱着胳膊,斜视苏阮潋,“趁着这机会我必须给你说清楚,我从来都没想跟你做朋友。” 苏阮潋长长的睫毛微颤,他点点头,道:“师兄说的是。” 秋寒辞满脑子都是主角攻和主角受必须在一起的念头,他张口就来,“你別老跟着我,年轻人时间一大把,不要辜负了好时光,你瞧这仙岛,多美啊,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他叽里呱啦乱说一堆,才发现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苏阮潋抬眼,有些讶然。 秋寒辞咳嗽一声,嘴巴动的比脑子快就是这结果,他挥挥手,试图缓解尴尬,“没时间了,咱们赶紧去找灵兽,跟它们喝喝茶谈谈心。” 他大步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藏书阁勤学苦读,却做了无用功,秋寒辞现在可以把某只妖兽身上有几根毛都说清楚,却对仙岛灵兽一无所知。 他看向苏阮潋,上下打量一番,人是美的,气质也是弱的,算了,他这只小菜鸟肯定什么都不知道,问他问题绝对没答案。 秋寒辞挺直胸膛,现在自己身后跟着一只小菜鸟,而自己比菜鸟稍微厉害那么一点,他有种做老大的感觉,别说还真挺爽的。 “你是炼气期,我是筑基初期,我比你厉害很多,你跟着我走就是了。”顿了顿,秋寒辞补充一句,“我不是照顾你,是怕你乱跑给我添麻烦。” 苏阮潋点头,“我明白,师兄不用担心。”独家vip小说资 源群,原价108,现特价50元,每周1-4更新资源,你要的广播剧,钙片,海棠,连城,晋江都 有!进群加Q9 24028 525,群内每月续费4元(不是进群四元 )。????注意,本群不是主攻群,本群是腐女群,钙片网址45元,成人动漫25元3个合集每个合集8-15个视频  两个人走了几十步,终于瞧见一个活人。这弟子有些眼熟,正是之前大堂里不断背诵草稿的王阿大。 王阿大手指上停着一只小小的蜻蜓,只见王阿大对着小蜻蜓说:“灵兽前辈好,我叫王阿大,我今年三十岁了……” 秋寒辞瞪大眼睛,这么小的一只虫子,居然是灵兽?还没等他惊讶完,那只小蜻蜓扑棱着薄薄的翅膀,嗖嗖嗖扇出几道风,王阿大脸上顿时多出了一朵小红花印记。 “……”秋寒辞迷茫了。 王阿大张大嘴,啊啊啊了好半天,他手舞足蹈泪流满面,“我终于得到灵兽前辈的认可了,我不用回家种田了!” 秋寒辞平复了下心情,王阿大三十岁了,从他的话中可以猜测他参加过几次猎兽节,但成绩都不是太好。王阿大长得比较憨厚,看上去像个用功的弟子,这样的人,可能实战不太行,但知识应该很丰富。 秋寒辞有了打算,他走上前,笑道:“恭喜恭喜。” 王阿大还没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他看着秋寒辞咧开嘴,憨厚一笑:“多谢多谢。” 秋寒辞马上进入主题,“师兄,你这灵兽是几阶的。” 王阿大道:“一阶。” 秋寒辞又问:“仙岛最高阶的灵兽是几阶?” 王阿大:“五阶。” 秋寒辞也不害臊,又问:“每阶灵兽给多少分啊?” 王阿大果然是个老实人,有问必答:“从低到高,分别是1分,2分 ,3分,4分。” “哦。”秋寒辞算了算,好像少了一个,“五阶是五分?” 王阿大显然被吓到了,他连连摆手,“你在说啥子哟,五阶灵兽哪是我们这些弟子能见到的,别说俺们了,就是长老们最多也只得到四阶的认可,五阶,那、那。那……” 王阿大舌头有些打结了。 秋寒辞皱眉,不就是问问,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他正要拍拍王阿大的背,让对方冷静,刚才走远的萧容恕和姜劈柴又绕回来了。 姜劈柴嗤笑道:“早知道你不学无术,没想你居然到了这个地步。这次猎兽节,我们这批弟子最高目标就是三阶灵兽,四阶那是长老们才能见到的,至于五阶,呵呵,你可知道这仙岛中只有一只五阶灵兽,而它正是这座岛的岛主。” 秋寒辞扫了眼姜劈柴,虽然自己是个漏气的皮球,但在姜劈柴这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面前,秋寒辞还是做足了姿态。 他鼻孔哼了一声,“不知道,那又怎样?” 此话一出,倒是把姜劈柴气笑了,他双手抱拳,向天做了一辑,“七座峰开山祖师爷座峰尊主当年云游天下,在世界最西的海上寻着一坐岛屿,那岛屿仙气飘渺,遗世独立。仙岛虽美,却被四周的海兽觊觎,祖师爷心善,为保岛上众灵兽安全,便以一己之力拖动仙岛,将仙岛带回七座峰,又用法宝将仙岛藏于七座峰底下。” 秋寒辞听得迷迷糊糊,心道这是什么龙傲天的传说。所谓传说,少不得添油加醋,秋寒辞掏掏耳朵,他才不信这劳什子祖师爷有这么厉害呢。 姜劈柴还在吹牛,好像祖师爷厉害他也跟着长脸一样,“五阶灵兽相当于化神期大能,这般厉害的灵兽是不会轻易露面的,只有当年的祖师爷见过岛主一面,据说岛主十分亲近祖师爷,甚至愿认祖师爷为主。但祖师爷何许人也,他来去逍遥,不愿让岛主受到桎梏,便婉拒了岛主的请求。” 秋寒辞被姜劈柴这一大串话惊到了,合着这位祖师爷这么龙傲天,这么外挂大开,那为什么作者不让他做主角,让他去泡苏软潋啊? 所以他偷偷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拉着苏阮潋,“快走,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姜劈柴还在那里冷笑:“呵——五阶灵兽的认可可是一千分,但是根本没有人能遇见岛主!” 第13章 13 姜劈柴没料到秋寒辞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气得眼睛上翻,他指着秋寒辞道:“好你个秋寒辞,居然不把祖师爷当回事,等出岛后,我一定要告诉长老们!” 萧容恕没出声,只是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秋寒辞牵着苏阮潋的手,他右嘴角上扬,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秋寒辞跑了很久,终于听不见姜劈柴聒噪的声音了。 “七座峰祖师爷的威风又不是姜劈柴的,他在那里吹得天花乱坠干什么?”姜劈柴不喜欢秋寒辞,秋寒辞同样也看姜劈柴不顺眼。 一向乖巧的苏阮潋这次少见的没回话,秋寒辞回头,有些奇怪。 苏阮潋却道:“七座峰的开山祖师确实有些本事。” “唉?”怎么连小受也这么说,这祖师爷到底何方神圣? 苏阮潋忽又笑道:“师兄,时间不早了,你该寻灵兽了,王阿大已经得到了一朵小红花,师兄你却还一朵都没有。” 秋寒辞一惊,好像是这个道理,但他很快又淡定下来,“苏阮潋你可别说我,你不也没得到认可?” 苏阮潋垂下眼,弱弱道:“师兄说的是。” 秋寒辞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往前走去。岛屿灵气足,草长得都比一般的草要高上许多,秋寒辞拨开半身高的杂早,寻觅着灵兽。路上他注意着各种小昆虫,可走了很久,别说蜻蜓了,连一只果蝇都没见着。 秋寒辞坐在地上,累得慌,他皱眉看向苏阮潋,“你一个炼气期的,居然都不喘气?” 苏阮潋突然摇摇晃晃,半晌后才道:“师兄,我怕你担心,所以故意忍着。” “呵呵。”秋寒辞道,“我不担心你,你又不是我的谁。”嘴上虽这么说,余光却仍旧留意着苏阮潋,秋寒辞觉得,苏阮潋实在太弱小了,自己作为一个筑基初期人士,少不得要照顾点菜鸟后辈。 秋寒辞休息了一会儿又站起来,他走到河边,捧了一口水往嘴里灌。仙岛的水也不是一般的水,秋寒辞只喝了一口,就感觉到体内灵力通常许多,他擦擦嘴,正要走的时候,却发现河对面站着一只山鸡。 山鸡?秋寒辞眨着眼,对面那只鸡也看着他。这只山鸡比一般野鸡大上许多,毛色鲜亮,特别是那簇尾羽,在仙岛特有的白色粉末照耀下,闪闪发光。 那只鸡竖起尾巴,咕咕咕叫了几声,颇为骄傲。 秋寒辞的第一反应是流口水,好大一只山鸡,绝顶野味啊,若是爆炒一翻上了桌,热气腾腾,他嘿嘿傻笑,却在苏阮潋疑惑的声音中清醒过来。 “师兄?” 秋寒辞擦口水,“没事,这野鸡……哦不,这漂亮的鸟应该也是灵兽吧?” 苏阮潋道:“岛屿上所有生物都有灵,这应当是位前辈。” 虽不知对面的山鸡是几阶妖兽,但在秋寒辞的潜意识里,一只鸡肯定不会是多厉害的角色,于是他把手放在嘴边,围成一个圈,大喊道:“对面的山鸡看过来——给我送一朵小红花!” 那山鸡抖了抖羽毛,目不斜视。 苏阮潋在一旁问:“师兄是要得到这只灵兽的认可?” 秋寒辞是有野心的,但他也有自知之明,萧容恕这样的天之骄子,目标尚是三阶灵兽,自己只有筑基初期,目标定得太过远大也不科学,于是他点点头,“没错,我要它的认可。” 那山鸡虽是一只鸡,却挺有脾气,秋寒辞在河这边喊了好几声,那只鸡只低头啄水,根本不搭理对面的人。 秋寒辞道:“忘了它是一只鸡,鸡应当不会游泳,苏阮潋你在这边等着,我过去会会它。” 苏阮潋来不得应好或不好,秋寒辞就一头扎进水里,他扑棱几下,探出头来,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柔软的黑发贴在额头上。 他狗刨式游了过去,小河并不宽,秋寒辞很快就上了岸,他本就一身劲装,衣服贴身得很,这下子淋了水,湿了的衣服紧紧黏在身上,隐约间似乎能看到里面的…… 苏阮潋觉得喉咙有点热,他咳嗽几声,抬起脚,也跟着下了水,冰凉的水刺激到皮肤,苏阮潋闭上眼睛,那颗略微跳动着的心,又恢复了平静。 秋寒辞爬到岸上,直冲那只鸡而去,鸡吓了一跳,咕咕咕叫了几声,就要去啄秋寒辞的脑袋。秋寒辞手疾眼快,一把抱住鸡头,他对着鸡大喊:“前辈,我看你的羽毛很漂亮,一看就是鸡中霸王,鸡中帅哥,我抓住你不是要对你做什么,实在是因为你太霸气太威武了,我忍不住想靠近你,前辈,看在我这么崇拜你的份上,你就行行好,送我一朵小红花,认可我吧!” 得不了第一,那也不能拿零蛋啊,秋寒辞早就做好准备,最低阶的三分他肯定是要拿到的! 灵兽前辈显然觉得受到了侮辱,长喙对着秋寒辞一阵猛啄,秋寒辞感觉头顶有点疼,但他不愿意放弃机会,依旧死死抱着山鸡不放手。 该不会要被啄成智障吧?秋寒辞紧闭双眼,心中有些恐慌,他正琢磨着如何挽回前辈芳心的时候,头顶突然没了笃笃笃的啄击声。 他听见苏阮潋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带着一丝哭腔:“前辈,你不要啄师兄了。” 秋寒辞松开手,瘫坐在地上,一脸呆滞地看着鸡前辈,而鸡前辈小眼睛圆滚滚的,正看着苏阮潋。 苏阮潋缓缓走近,鸡前辈有些呆愣。 苏阮潋蹲下来,手放在鸡前辈的脑袋上,他眼里有泪光,眼睛眯起来,似乎很伤心很难过的样子,只听见他柔声道:“不要欺负师兄了,前辈。” 那只鸡长大嘴,羽毛抖动得厉害,长长尾巴耷拉下去,整只鸡似乎僵硬了。 “师兄他只是想要一朵小红花,师兄绝无恶意。” 鸡虚弱地“咕”了一声。 苏阮潋摸着鸡前辈的小脑袋,道:“鸡前辈,你就给他一朵小红花吧。” 秋寒辞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巴张得老大,可别告诉我苏阮潋凭借美色就能得到认可,如果是这样,他可真瞧不起眼前这只灵兽! 鸡前辈跟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之后,苏阮潋缩回手,鸡前辈的爪子才微微提起。它看着是个想跑路的样子,苏阮潋美目落到它身上,鸡前辈抬起的爪子又放到了地上。 金色的眼珠子转了转,鸡前辈扭过头,狠狠地拔了几根漂亮的尾羽。爪子抓着尾羽,递给苏阮潋,一脸谄媚。 秋寒辞皱眉,怎么这年头一只鸡也对着美人献殷勤,长得好看这么有用? 他摸摸自己的脸,我长得也不赖啊,为什么这只鸡不给自己面子。 苏阮潋接过羽毛,他背对着秋寒辞,冷下脸,声音却还是那般温柔,“小红花。” “咕咕咕——”鸡前辈扑打着翅膀,快要飞起来了,它快速冲到秋寒辞脸上,啪叽一下,秋寒辞只觉得脸上有股凉意,回神一看,那只骄傲的大公鸡早就撒丫子卷起一地灰尘跑没了影儿。 苏阮潋站起来,柔声道:“师兄,你衣服湿了,要不要脱下来找个火烤干。” 生火? 修仙者无所不能,衣服湿了用灵力蒸干就行。秋寒辞一鼓作气,体内灵力乱窜,片刻后,他放弃了。因为他没把衣服烘干,倒是把衣服给撑破了。 苏阮潋捂嘴看着他。秋寒辞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早知道就不装比,乖乖生火去了,其实刚才过河他也很想帅气地飞起来,结果一个小跳,就成了一头钻进水里。 秋寒辞心中挺难受的,筑基初期原来这么菜? 第14章 14 秋寒辞是个乐天派,但心再大的人也有悲伤的时候。秋寒辞看着被自己弄坏的衣服,长叹一声,强者为尊的世界,他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惆怅的。 苏阮潋道:“师兄,你怎么了?” 秋寒辞站直身子,搓了把脸:“没事,咱们赶紧走吧。” 他是菜,可身边还有个更菜的,有了苏阮潋垫底,秋寒辞又觉得世界还是美好的。他脚步飞快,走了十几步,又停了下来。 秋寒辞咳嗽一声,“虽然你是炼气期,我指望不上你,但人活在这个世上都得有点作用,我和你关系也没亲密到哪儿去,我没必要处处护着你。” 苏阮潋弱弱道:“师兄教训得是。” 秋寒辞装模作样原地转了一圈,手指着前方:“那我这个做师兄的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做个有用的人,你走我前面,带路!” 苏阮潋美目含情,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秋寒辞不懂小受脑回路,他手放在背后,作大爷状,等到苏阮潋开始领路,他才快速跟了上去。 秋寒辞是个路痴,那种到不认识的地方必定会迷路的路痴,刚才他对苏阮潋指手画脚,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找不着路的事实。 秋寒辞默默道,还好自己聪明,没在菜鸟面前丢脸。 苏阮潋虽然修为低,但作为一个引路人却意外合格,走了许久,秋寒辞发现他们没有绕弯弯,更棒的是,一路上他还遇见了两只一阶灵兽,三只二阶灵兽。一阶灵兽特别好说话,秋寒辞还没开口,对方就迫不及待送上小红花,更有只雪白的兔子嘤嘤道:“太好了,我终于遇到一个活人,能把小红花送出去了,我还是第一次送出小红花呢!” 原来低阶灵兽和修为一般的弟子一样,都渴望得到认可啊……秋寒辞挠挠头,为什么刚才那只一阶山鸡这么骄傲,死活不肯主动献花? 至于二阶灵兽,虽然它们比一阶的矜持了些,但秋寒辞发现,只要苏阮潋上前温柔一笑,那些灵兽变脸比翻书还快,马上丢盔弃甲,送上认可。秋寒辞托腮想了会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得了个人形外挂,于是他看了眼苏阮潋,嘴里“嘿嘿”笑着。 苏阮潋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活像一只被饿狼盯上的纯洁小白兔。 两人又走了几步,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秋寒辞皱眉,拔腿就要原路返回,说时迟那时快,他刚抬起一条腿,远处就传来熟悉的喊声:“秋寒辞,你这是要逃跑?难不成是一个认可也没得到,没脸见人了?” 秋寒辞嫌弃地撇撇嘴,都说最不想见到谁就最容易遇见谁,这话不假,萧姜二人出现频率也太高了些。他看向旁边楚楚可怜的苏阮潋,心道难不成是攻受相吸,有苏阮潋的地方,萧容恕总会莫名出现? 秋寒辞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姜劈柴大声嘲讽,他断然不会装作听不到,于是秋寒辞转回身,大摇大摆走过去。 原来对面不止萧容恕和姜劈柴二人,聚集在一起的还有其他弟子。这些弟子衣着华美,佩剑精致,个个英俊潇洒气质不凡,秋寒辞一琢磨,觉得这几个应当都是内门弟子。 姜劈柴脸上有三朵小红花,一片绿色叶子印记,萧容恕额头上有一朵金色的小花。 秋寒辞打量一翻,姜劈柴头发散乱,气喘吁吁,看来得到认可的路上受了不少苦。萧容恕倒是气定神闲,只不过……秋寒辞眯起眼,为什么对方衣服有些乱,脸上还有黑色唇印? 王阿大也混在这群人里,他气质和大家格格不入,十分突兀。 “姜师兄得了三只一阶灵兽认可,一只二阶灵兽认可,萧道友得到了三阶灵兽的金色小花认可。”王阿大站出来,如是说道。 旁边一群弟子鼓掌称赞,萧容恕面色不佳,但闻言还是抿唇轻笑,微微点头。 姜劈柴自己被三阶灵兽拒绝了,面上无光,但在秋寒辞面前姜劈柴岂能落下一筹?他当下就道:“萧兄弟好本事,要知道只有天之骄子才能得到三阶灵兽认可,萧兄弟以后前途无量,必成仙座台的顶梁支柱!” 秋寒辞左右瞧瞧,好家伙,一大群人里只有萧容恕脸上有金色小花。这姜劈柴也是个蠢货,在七座峰的地盘上,仙座台的人成了唯一得到三阶灵兽认可的人,他还能在那里吹得天花乱坠? 这意味着七座峰新生代力量比不上仙座台啊! 姜劈柴哪管得了那么多,在他心中,萧兄弟厉害等于自己厉害,他不遗余力嘲讽道:“哈哈,萧兄弟有真本事,秋寒辞你呢,我猜你连一阶灵兽的认可都没吧!” 这话瞬间就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秋寒辞脸上了。 秋寒辞虽然内里草包,但装模作样的功夫属实一流。他昂首挺胸,抬起下巴,俯视众人。 虽然我得不到三阶认可,比不上萧容恕,但我凭借苏阮潋这个美颜外挂得了三只二阶灵兽认可,比你姜劈柴多了两个认可,所以你输了! 秋寒辞已经想好如何将姜劈柴踩在脚下了,他正要开口,却听见哈哈大笑的姜劈柴突然没了声,周围更是传来一阵惊呼。 秋寒辞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歪歪脖子,一副我很厉害的模样,心中却很茫然,大家为什么都是活见鬼的表情,发生什么了? 王阿大嘴巴合不拢:“这这这,秋师弟也得到了三阶灵兽的认可?!” 废话,我有苏阮潋这个外挂,二阶灵兽……秋寒辞翻了白眼,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情况不对,他挖了挖耳朵,王阿大说什么? 萧容恕看向秋寒辞,男人脸上有两朵小红花,三片绿叶,更有一朵扎眼的金色小花。 姜劈柴面容扭曲,笑容僵硬在脸上,他胸口起伏,指着秋寒辞的手不知该收回还是该继续放着。 七座峰几个外门弟子窃窃私语:“没想到秋寒辞深藏不露。” “他是秋长老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秋长老那么厉害。”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扮猪吃老虎。” “看来以后见到他要问一声好,指不定以后他和仙座台萧容恕并列修仙界两大新秀。” 萧容恕耳聪目明,听见自己居然被别人拿来和秋寒辞做对比,脸顿时黑了几分,他抬眼看去,苏阮潋正凑近秋寒辞,正和对方说着什么。 萧容恕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方才他遇见一只三阶灵兽。那灵兽是只母兽,脾气怪异,好说歹说都不愿认可自己,最后居然说让她亲一口就给认可。 萧容恕何曾受过此等侮辱,可为了带走苏阮潋,他只能强忍着恶心,让那母兽黑乎乎的舌头舔了一下脸,没想到添完后,脸上居然留下了黑色唇印,怎么洗都洗不去。 那边秋寒辞稀里糊涂,苏阮潋靠近他,低声道:“鸡前辈是三阶的。” “啊?”秋寒辞愣住了,那只骄傲的大公鸡居然是三阶的。 等等,这意思是三阶灵兽也抵挡不住苏阮潋的美貌。秋寒辞看苏阮潋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他下意识拉住苏阮潋的手,内心暗道:外挂美人,你这只小菜鸟我保护定了,这一路你一定要好好跟在我身后! 秋寒辞忘记了他正处在众目睽睽之下,于是所有人都瞧见了,秋寒辞亲昵拉起苏阮潋的手。 “秋寒辞和苏阮潋感情真好。” “多么美好的兄弟情啊,好羡慕。” “听说萧容恕要带走苏阮潋?” “哇,这萧容恕好不要脸,别人情投意合,他却要插一脚?” “算起来还是咱们七座峰的秋寒辞厉害,你看他除了三阶的认可,还有一阶二阶的,萧容恕只有三阶。” 萧容恕气得鼻子都歪了,姜劈柴忙道:“不用担心,秋寒辞有几斤几两我知道,他这次只是运气好,我们再去找第二只三阶灵兽。” 秋寒辞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顺便将萧姜二人踩在脚下,心里好不快活。 一来他装了比,二来又收到了主角攻的怒气,实属一举两得……等等,秋寒辞张大双眼,萧容恕快要杀人的目光火辣辣地射过来。 秋寒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好家伙,自己正握住苏阮潋的手不放呢。抬起眼,苏阮潋低下头,看不清神情,秋寒辞腿有些发软,他吞了口口水,算了事已至此,也没退路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这么气着萧容恕吧。 于是他抬起下巴,挑衅地看了眼萧容恕,萧容恕腰间佩剑剧烈地晃动起来。 主角攻正要暴走,突然林间传来一阵嘶吼声,无数只灵鸟拍打着翅膀从树上飞起。 一只巨大的银色老虎从树丛中踱步而出。 老虎金色的瞳仁扫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你们就是参加这次猎兽节的弟子?” 姜劈柴双眼瞪得滚圆,不可思议道:“四阶灵兽?!” 要知道四阶灵兽是根本不屑于出来见他们这些修为低下的年轻弟子的。 这是一只灵虎,体型巨大,足足有三条尾巴,全身遍布银色长毛,在仙岛粉末照射下泛着亮光。 灵虎道:“岛主有令,破例开启一次四阶灵兽试炼,尔等都是幸运儿。” 话音刚落,高大的树木全部动了起来,只瞬间功夫,遮天巨木快速缩小,片刻之后,全都钻入底下消失不见。而后一朵艳红色大花从地底下钻了出来,花骨朵张开,花蕊处居然是一个浅蓝色洞口。 灵虎道:“诸位可自行选择是否接受试炼。倘若接受,此前所有认可都将被抹去,积分归零。” 众人面面相觑。 姜劈柴颤声道:“萧兄弟,四阶灵兽可是长老们才能搞定的,咱们还是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秋寒辞就举起手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秋寒辞挺直背,开口道:“我要接受试炼!” 第15章 15 姜劈柴道:“你疯了?这可是四阶灵兽的试炼,秋寒辞你是不是不明白四阶灵兽意味着什么,才口出狂言?” 秋寒辞看也不看姜劈柴,众人只能瞧见他挺立的后背,“姜劈柴你自己没本事,是个怂蛋,就别在这儿对我指指点点了。” “我可不像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此话一出,七座峰的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羞愧地低下头,有些人则称赞道:“秋师弟这一番话很有道理!” 逐渐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举起手,也要一同参加试炼。 秋寒辞被崇拜的目光包围,他骄傲地抬起头,瞧见萧容恕那张黑成锅底的脸后,还不忘继续拉仇恨。修长的手指抬起来,朝那萧容恕一点,秋寒辞眯起眼睛,笑道:“萧容恕,你不是想拿第一,想要带走苏阮潋?我看你呀也就嘴上功夫厉害,实则是个软蛋!” 刷刷刷几道目光冲萧容恕而去,有些个墙头草已经开始大声交谈了。 “秋师弟说得对,仙座台的人哪比得上我们七座峰。” “姜师兄也是咱们七座峰的人,居然跟在那萧容恕身后,真是丢人!” “萧容恕凭什么带苏阮潋走啊,苏阮潋和秋寒辞情投意合,他们才是一对!” 秋寒辞听得直点头,暗道孺子可教也,不过……最后一句话还是不必了,那可是天大的误会,苏阮潋和自己都是弱受,给两个受拉郎是不人道的! 苏阮潋也听见那群人的话,他垂下眼,抿唇不语。有人低声道:“苏阮潋肯定是害羞了。” 萧容恕本就被秋寒辞气得不轻,暗道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又听见旁人议论苏阮潋,更是怒火中烧。若不是姜劈柴拦着,说他有办法惩治秋寒辞,萧容恕怕是要当场暴走。 秋寒辞偷偷戳了下苏阮潋胳膊,“喂,你可别听其他人胡说,你连我朋友都不是。” 苏阮潋别过头去,好一会儿才转回来,他依旧柔柔弱弱,“师兄说得是。” 秋寒辞怕苏阮潋不理解,于是补充道:“你不是我的菜,我喜欢强大的,能保护我的,还要气质高冷,最好身份也很尊贵!” 比如司溏那种的!秋寒辞点点头,没错没错,师尊很符合自己的审美,可惜他名草有主,注定要被苏阮潋虐,自己也不是喜欢拆人姻缘的,只能远远欣赏了。 苏阮潋嘴角上扬,似乎有点高兴。秋寒辞怀疑自己看错了,他皱眉,心说苏阮潋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其实他害怕自己图谋不轨?如今听见自己的理想型与他相差十万八千里,觉得自己安全了? 秋寒辞摸摸鼻子,算了,不关我的事。 灵虎在一旁等待,秋寒辞第一个报名参加试炼后,七座峰其他弟子也跃跃欲试,一下子已有五人参赛。王阿大很有自知之明,他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萧容恕和姜劈柴仍犹豫着。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道:“你跟我一起去。” 苏阮潋雪白的小脸微微泛红,他抬起湿润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秋寒辞,但很快他就乖巧道:“我都听师兄的。” 萧容恕差点气得翻白眼,姜劈柴拍了拍他的背,生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萧容恕胸口起伏,大步上前,咬牙切齿道:“苏道友只有炼气期,你让他去参加这种试炼?你什么意思?” 秋寒辞呵呵笑道:“苏阮潋都说听我的了,你是他什么人,还能帮他拒绝我?再说了,你这么不相信苏阮潋,我看你对他也就那样。” 苏阮潋美目微动,看向秋寒辞:“师兄是相信我才让我一同前去的吗?” 秋寒辞点头道:“那是自然。”他绝不会说自己只是看上了苏阮潋的外挂,想试一试美色能不能迷住四阶妖兽。 秋寒辞虽然神经大条,性子也有些莽,但绝不是个眼高手低的人。原本他肯定不会肖想四阶试炼,但自从他发现苏阮潋的存在是个BUG,可以让他轻松得到三阶妖兽认可,他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不搏一搏,怎么知道不行呢?况且若是不参加试炼,他顶多与萧容恕打平,苏阮潋还是有被带走的可能。 眼见苏阮潋要跟着秋寒辞走,萧容恕淡定不能,抬起胳膊:“这个试炼,我也参加。” 姜劈柴见好兄弟被美人冲昏头脑,只能无奈跟着举手。 灵虎点头,“时辰已到,总计八人参加试炼。” 话音刚落,鲜艳的花朵摇了摇叶子,浅蓝色的洞口呼出一团白气,这团雾气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化成几只巨大的手。大手一手一个弟子,一会儿功夫,八个人就被扔进了洞口。 灵虎仰天长啸,树木归位,洞口消失,一切仿佛没发生一般。 …… 秋寒辞站起身来,苏阮潋可怜巴巴扯着他的衣角,就像个害怕走丢的孩子。 “咳咳。”秋寒辞道,“特殊情况,我允许你拉着我的衣服,下不为例。” 苏阮潋低低应了声,往秋寒辞身边靠近些。 秋寒辞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六人也被送到了相同的地方。灵虎的声音从四周传来,“你们现在正处于仙岛内部。” 秋寒辞看着缭绕的烟雾,以及头顶黑乎乎的东西,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仙岛是空心的,地底下还有个小世界。 萧容恕恶狠狠的目光传来,苏阮潋似乎是吓着了,捏着衣角的手居然捏起了秋寒辞的手指。 苏阮潋的手很柔软,冰冰凉凉的,秋寒辞没防备,打了个哆嗦。他低下头,看着苏阮潋小心翼翼捏着自己的拇指,心中一阵无言。 他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抬头就对上了苏阮潋快要哭了的脸。 “……” 苏阮潋凑过来,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秋寒辞听见可怜巴巴的小狗狗说:“师兄,萧公子太可怕了,我跟着你心里才安定些,我知道师兄你不喜欢我太靠近你,可我实在太害怕了……” 秋寒辞话都到嗓子眼了,只能硬生生咽回去,他看着苏阮潋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眼眶快要溢出来的泪水,感觉到肩上似乎有了无比重的担子。 弱小的菜鸟需要我的帮助,我拒绝了会被天打雷劈的! 秋寒辞看向萧容恕,自我安慰道,主角虽然会产生圣母心,但攻也会被激怒,两相取舍,还是激怒攻比较重要。于是他道:“苏阮潋,我准许你抓住我的手,但我是为了让萧容恕面上无光,你听懂了吗?” 苏阮潋低声道:“阮潋都懂。” 秋寒辞觉得自己很机智,反正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苏阮潋和萧容恕可是书中正牌CP,两个人现在经历的这些,那叫做小虐怡情,他俩未来肯定还是会在一起的。 灵虎威严的声音传来:“仙岛共有四只四阶灵兽,你们两两一组,各自选择一只进行试炼。” 话音落下,面前出现跟投影仪一样的东西,秋寒辞定睛一看,投影是一个地图,地图上有四处地方。 灵虎道:“这是我们四个的巢穴,分别是桃源仙境,海底宫殿,巨木草原,枯骨沙漠。你们分为四组,各组选一处前往。” 秋寒辞理所当然和苏阮潋一组。 姜劈柴眼珠子滴溜溜转,灵虎刚说完话,他就拉着萧容恕上前道:“我们选桃源仙境!” 这名字一听就是好地方。其他几组不甘示弱,也随即跟上,最后只剩下枯骨沙漠无人问津。 秋寒辞扯扯嘴角,只能自我安慰,指不定灵兽们不走寻常路,名字越恐怖的巢穴,布置越温馨呢? 灵虎见众人选择好了去处,大爪一挥,天旋地转。秋寒辞只觉得眼前一黑,片刻后已身处在一片沙漠中。 “还真是沙漠啊……”秋寒辞抓了抓地上的沙子。 苏阮潋越贴越近,“师兄,我怕……” 秋寒辞心中哀嚎,美人靠近自己本是件好事,可自己需要的是猛男,不是做闺蜜的好姐妹啊,他看了眼苏阮潋,心道这么漂亮一张脸,怎么就和自己是同类呢? 他僵直身子忍受苏阮潋的危险距离时,一只巨大的蝴蝶扑打着翅膀飞过来。秋寒辞吓得汗毛竖起,这居然是个骷髅蝴蝶,白森森的骨头极为吓人。 蝴蝶口吐人言:“二位应当就是接受试炼之人。” 秋寒辞心底害怕,却不想在苏阮潋这只菜鸟前露怯,他硬着头皮道:“是我们。” 蝴蝶抖了抖翅膀,落下几根骨头。 秋寒辞看着地上的白骨,眼皮子抽搐。那几根骨头在沙子里滚了一圈,居然变成了两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 枯骨蝴蝶道:“你们把手放到水晶球上。” 秋寒辞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照做。水晶球边上有几只黑色蝴蝶飞着,极为诡异,秋寒辞想起巫女的水晶球,心道难不成这玩意儿能看到未来? 他把手放上去,透明水晶球里突然出现一个人,秋寒低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吗? 水晶球里的男人一头短发,穿着T恤,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视……秋寒辞心里咯噔一声,原来水晶球看到的不是未来,是过去! 枯骨蝴蝶道:“所谓试炼其实只是个幌子,让你们进来只是为了测试你们其中谁是有缘人。岛主感应到岛上有故人气息,但他只能探查到故人所在的地方,却探查不到是你们八个人里的哪一个。” 秋寒辞猛然惊觉,当时在场的人排除王阿大,正好八个。 蝴蝶又道:“有缘人是善良之人,这水晶球可以看到你们隐藏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若是你们心底深处是邪恶之物,岛主便不会见你们,若你们心底之处没有漆黑,岛主便会与你们相见,找出谁是有缘人。” 秋寒辞看着水晶球里游手好闲的自己,一头黑线,他从小开开心心,根本没什么小秘密,要说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那只有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了,难怪水晶球显示的是从前的自己。 至于有缘人……秋寒辞心里有谱了,善良不正是苏阮潋的代名词吗,他可是圣母心泛滥的主角受啊,除了他还有谁。 秋寒辞走到苏阮潋身边,想拍拍他的肩膀,感概下同类你好幸运。 “咦?”意外瞟到苏阮潋的水晶球,秋寒辞眨眨眼睛,他看到了啥? 苏阮潋不知怎么回事,盯着水晶球死死不动,秋寒辞头探过来的时候,他才猛然把袖子一甩,遮住了水晶球。 秋寒辞抬眼,他看到了水晶球里是漫天血色,有个少年背对着所有人,少年只露出冰山一角侧脸。衣袍翻飞里,秋寒辞似乎看见少年嘴角上扬,手里的剑在血红的彩霞下泛着银色的寒光。 秋寒辞皱眉,苏阮潋心底的小秘密是这个?可这少年虽气质出尘,但好像跟苏软潋长得不太像啊。 苏阮潋冰冷的脸突然软了下来,他眨巴着眼睛,眼圈泛红,“师兄,对不起。”他捂住水晶球,可怜巴巴注视着秋寒辞。 秋寒辞摸摸鼻子,活像一个偷窥被抓住的变态。 他挠挠头,主角受这么好看,七座峰除了原主没事找事欺负他,其他人都对他挺好的。他现在过的不错,不代表以前生活幸福,秋寒辞脑补一通,苏阮潋上山前应该被嫉妒他美貌的人欺负过,说不定水晶球里这个美少年就是欺负他的人呢。 想通之后,秋寒辞拍了拍苏阮潋的肩膀,一副大家都是小受,我理解你的不容易表情。 第16章 16 苏阮潋水汪汪的眼睛瞧着秋寒辞,“师兄,阮潋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这里显示的东西,阮潋实在不愿被别人瞧见。” 秋寒辞早已脑补一通,闻言忙道:“我就扫了一眼,也没看清楚。” 苏阮潋这么娇弱,肯定被嫉妒他的人欺负得很惨,秋寒辞心生同情,却又不好多作表示,只得假装没瞧见,不去挖别人心底的伤痛。 秋寒辞无聊地踩着地上的沙子,踩着踩着才发现这些沙子有些奇怪。他挖起来仔细瞅了瞅,好家伙,原来这沙子里还掺着黄金。 秋寒辞眼睛登的亮起来,却又马上眉毛耷拉。忘了这世界的东西没一个带得回去,这沙漠哪怕全是金子做的,与他秋寒辞也没什么关系。 秋寒辞正感慨着千万黄金只可瞧不可取之时,枯骨蝴蝶扑棱着翅膀,那两颗水晶球又变回了原状 。蝴蝶擦拭了下森白的骨头,咔擦两声把两根骨头插了回去。 秋寒辞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蝴蝶道:“岛主心里应该有数了,你们就在这儿等着。” 秋寒辞坐在沙子上,心道有什么好等的,这世上绝对没比苏阮潋更圣母的人了。他瞧向眼前的美人儿,美人垂着头,既不笑也不哭,漂亮的脸蛋没了表情,竟有几分清冷之感。 秋寒辞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苏阮潋,不免觉得有些新鲜,他探着脑袋,头伸过去,从下面往上看。苏阮潋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秋寒辞凑过来的时候,苏阮潋突然睁眼,两人就这么目光对了个正着。 “咦?”那一瞬间,秋寒辞似乎看到美人眼里一片冷冽。 他揉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苏阮潋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眼眸含情的样儿。秋寒辞翻了翻眼皮,看来这些日子读书读傻了,白日里都能看花眼。 秋寒辞正要开口,耳边却传来一阵歌声,歌声婉转悠扬,秋寒辞只觉得鼻尖一股浓香,眨眼间天旋地转,等到歌声消失之时,秋寒辞惊觉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 他低头,自个儿坐在木质椅子上。 四周花草茂盛,云雾缭绕,远处亭台楼阁,水榭走廊应有尽有。秋寒辞扯扯嘴角,花里胡哨的,真是好排场。 秋寒辞起身,迎面走来一个白衣男子,男子身后跟着一群憨态可掬的兔子精,兔子们像人一样两只脚走路,前爪捧着花,一边走一边撒着花瓣。 花瓣中的男人勾起唇,邪魅一笑。 “……”秋寒辞一头黑线。 男子摆手道:“不用起身,快坐快坐。” 秋寒辞也不客气,当下就坐了下去。他端详着面前男子,男子长相清秀,谈不上多英俊,但也算不得丑。 他转头左瞧右看,白衣男子好奇:“你在找什么?” 秋寒辞伸手比划:“你瞧见一个长得瘦瘦弱弱,但是特别好看的男人了吗” 白衣男子道:“有多好看?” 秋寒辞脑海里浮现出苏阮潋那张脸,一时词穷。不得不承认,苏阮潋作为一个绝世小受是非常成功的,他的美貌无法用普通词语形容,秋寒辞只能干巴巴道:“太好看了,好看到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白衣男子原本很好奇,闻言却突然皱眉。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苹果,咔擦啃了一口,“长得好看没什么用。” 秋寒辞心中暗道,这人肯定是嫉妒了。他摸了摸下巴,刚才自己还和苏阮潋坐在一起,怎么转眼间就到了这奇怪的地方?这穿白衣服的男人做派高调,看着应该是这园子的主人。 秋寒辞盯着池子里的莲花愣了几秒,这莲花好生眼熟,上彩虹桥的时候边上冒出来的是不是……心里咯噔一下,秋寒辞屁股着火般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白衣男子。 这花里胡哨的做派,对面的人该不会就是岛主吧! 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男子点头道:“不错,我正是仙岛岛主。” 秋寒辞下意识开口:“你怎么是个人?” 兔子精吓得捂住耳朵,生怕岛主发怒,岛主却意外好脾气,他招招手,示意秋寒辞过来:“灵兽化形虽难,但我身为少见的五阶灵兽,若是化不了人形那也太丢脸了。” 秋寒辞乖乖走过去,心中却在疯狂呼唤系统。系统你快出来啊,圣母主角受去哪了,为什么是我被岛主召见? 他喊了半天,系统还是没动静,就在秋寒辞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串奇怪的蓝字。 【咦……?唔……?】 秋寒辞激动万分,系统你活了?他正要请教系统接下来如何行事之时,系统却突然滴滴滴跟程序出错一般,而后留下一行大字【我好累,先睡觉了,宿主加油哦~】 秋寒辞认命抬头,却发现岛主表情有些奇怪。岛主皱眉,“我怎么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不过岛主很快就把这事儿忘了,他道:“我的属下已经对你们八个人进行了筛查,既然最后选择你来见我,想必你就是有缘人。” 秋寒辞怀疑自己听错了,苏阮潋呢,难道苏阮潋不善良不圣母吗? 岛主道:“你伸出手来。” 秋寒辞乖乖把手伸出去,岛主手指放在他手心上,许久之后,岛主睁开眼,只说了两个字:“不错。” 秋寒辞一头雾水,这岛主的装比功力比自己还要深厚。没了美人外挂,秋寒辞心里有些没谱,他试探道:“你这是认可我了吗?” 岛主看他一眼,也不说对或不对,而是让身边的灵兽端来一桌子茶。岛主率先坐下,“在仙岛升上去之前,你就坐在这儿,陪我把这些茶全喝了。” 秋寒辞心里一百个问号,却不得不照做,他喝了口茶,心中暗道,最好这些茶有特殊功效,不然岛主你就上我黑名单了。因为这一桌子茶喝下去,秋寒辞的肚子能鼓出一个包!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终于喝完了,秋寒辞伏在桌子上半死不活。一只鸟儿飞过来,吱吱吱叫了几声,岛主站起来,“该把仙岛送上去了。” 秋寒辞虚弱地抬起眼皮子,打了个嗝,岛主凑近秋寒辞,秋寒辞立马打起精神,以为岛主要告诉他什么绝门秘法。 谁知岛主只说了一句,“给你个忠告,越是看着人畜无害的人,说不定越可怕。” 这是什么歪理?秋寒辞偷偷朝岛主翻了个白眼,他捂着肚子刚站起来,地就猛烈地颤起来。 七座峰首峰大殿外,司溏看向升起来的仙岛。拇指大的猴儿坐在地上把玩着桃子核,仙岛升上来的动静将小猴儿吓到了,它撒丫子一溜烟跑到了王长老的肩膀上。 仙岛云雾拨开,跟吐皮儿似的把一群弟子从天上丢了下来。姜劈柴和萧容恕也在其中,不过比起其他七倒八歪趴在地上的弟子们,他俩还算站得稳当。 姜劈柴脸上全是黏糊糊的汁水,萧容恕也没好到哪里去。姜劈柴抱着胳膊,显然还没回过神,“这四阶灵兽也太可怕了!” 萧容恕脸黑成碳,他进了桃源仙境,遇见的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百足虫,虫子还带着一群虫小弟。所谓桃源仙境根本不是什么好地方,就是个虫子窝,偏偏这些虫子还喜欢吃桃儿,每个桃子都有四五个人般大,桃子汁水乱流,黏在身上脸上,他俩被搞得狼狈不堪。 王长老有些担心:“怎么还不见秋寒辞?” 司溏清冷的脸上也有些波动,他抬眼看去,却见仙岛晃了晃。 几名参加四阶试炼的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唉声叹气。 “我们这回都得零蛋了!” “没想到试炼一结束,仙岛就升上去了。” “没事,你看萧容恕也得了零蛋。” “就当是一次难忘的经历吧。” 姜劈柴也在一旁安慰萧容恕:“你放心,秋寒辞才筑基期,岛主不会认可他的。” 说话的时间,岛上金光大盛。几只鸟儿引吭高歌,终于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岛主这才慢悠悠冒出头来,他坐在一只巨大的仙鹤背上,俯视众人。 王长老瞪大眼睛:“这、这、这……” 瞬间众人都跪在地上,参见化神期大能,唯有司溏不动如山。 岛主一挥袖子,众人抬头仰望,只见秋寒辞站在一个巨大的托盘上,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苏阮潋。 秋寒辞冷着脸,一副高人姿态,心中早已各种慌乱。怎么一眨眼功夫自己就被黑压压一群人围观了?他僵着脖子,回头看向苏阮潋,苏阮潋死死抱着秋寒辞的胳膊,头埋在他肩上,好像被吓着了。 秋寒辞又看向岛主,岛主也在看他。 秋寒辞低声道:“喂,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是不是该保持距离?” 苏阮潋反而靠得更近了:“师兄,这地方太高了,我害怕……” 秋寒辞看着面前人乌黑的头发,暗道咱俩差不多高,硬要说你好像还比我高点,你这么娇弱靠在我肩上干嘛,我也是一只需要猛男怜爱的娇花啊,苏阮潋你这样会让我嫁不出去的! 吐槽归吐槽,秋寒辞也不想在众人面前露怯,他不知岛主打得什么主意,只能昂首挺胸,一副你们只能仰望我的样儿。 岛主轻笑一声:“秋寒辞资质不凡,我见他就像见到故人一般,这次猎兽节,本岛主要赠与他一千分!”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张大嘴巴,没一个说得出话来。 岛主挑眉道:“你们这是什么反应,是在质疑本岛主吗?” 发呆的众人如梦初醒,啪啪啪鼓起掌来。秋寒辞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第一名,他晕乎乎的,直到身边的苏阮潋推了他一下,柔声道:“恭喜师兄了。” 秋寒辞傻乎乎开口道:“是不是你偷偷勾搭岛主,然后把这机会让给我了?” 苏阮潋疑惑地看着秋寒辞,秋寒辞这才知道自己犯蠢了,他立刻别过头去,装模作样道:“我就知道,岛主有眼光,我果然和你们都不一样!” 苏阮潋捂住嘴,余光却偷偷看向岛主,岛主与他对视一眼,苏阮潋眯起眼睛,冲岛主轻轻一笑。岛主摸了摸肩膀,感觉身子有点冷,他忙转过头直视前方。 下面的萧容恕跟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喃喃道:“我不是第一?” 不仅不是第一,还得了零分? 萧容恕看向上方的苏阮潋,娇柔美好的男子正抱着秋寒辞的胳膊。萧容恕满眼血色,他突然开口,诺大的地方,只剩他一个人的声音,格外清楚。 “掌门,萧容恕有个不情之请!” 跟个吉祥物傻乐的掌门回过神,只见仙座台那弟子抱拳道:“我曾与掌门您约定,若是我得了这次猎兽节第一,便让我带走苏阮潋。”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萧容恕又道:“我此次没能得到第一,但我心里实在放不下苏阮潋,还请掌门圆我心愿,破例一回,让我带走苏阮潋!” 秋寒辞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冷不丁听到这话,面色顿变,主角攻你在干嘛?这也太无耻了吧,难道为了爱情脸都不要了? 苏阮潋更柔弱了,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师兄,我不想走,师兄,帮帮我……” 七座峰掌门不仅是个吉祥物,还是个老好人,他见萧容恕情深意切,不由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那这苏阮潋……” 死去多时的系统突然叮咚乱响,秋寒辞不等系统提示,伸手道:“不行!” 刷啦啦众人目光又落在秋寒辞身上。 秋寒辞硬着头皮,这萧容恕尽给自己出难题,他看着一群弟子,心里哀嚎,我要当众和主角攻抢人吗? 我一个娇弱小受,难道要被七座峰的人传成猛男? 第17章 17 秋寒辞硬着头皮,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扫视四周,同门师兄弟们仰着头,都等着他这位出手阻拦的人开口说话。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我——” 叮叮叮咚咚咚——系统一阵乱叫,蓝色大字快速打出【宿主冷静,不要与攻争夺小受!】 秋寒辞很生气,平时叫你你装死,我这刚酝酿好气势你就给我戳破了。他心里问系统:我现在不出手阻止,小受就要被带走了啊? 【本系统分析,宿主若是当众抢走苏阮潋,萧容恕怒气值达到满分,会拔剑砍死宿主】 秋寒辞:我不怕,司溏仙尊就在边上,我可以让他救我! 系统苦口婆心【宿主你想得太简单了,若是司溏出手,萧容恕就会当场死亡,主角攻死了,宿主你一样回不去】 “……”秋寒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拧紧眉头,司溏又不是变态,出手阻拦就行,怎么系统就认定萧容恕会死呢? 系统听见秋寒辞心声,缓缓打出一行大字【宿主要相信本系统,本系统绝不会欺骗宿主】 秋寒辞无奈,只好将组织好的语句硬生生咽回去,他看见萧容恕满是怒气的脸,也看到了底下人好奇的眼睛。 秋寒辞清咳一声,挺直胸脯,目视前方。没法子,系统这不行那不行,他只能重新想办法了。俗话说的好,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秋寒辞明白,只要他表面功夫做足,没道理也能听着有道理。 于是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缓缓开口道:“萧容恕,仙座台是颇负盛名的修仙大宗,你身为其得意弟子,应当明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你和掌门约定好得了第一就带人走,如今你与第一无缘,却不肯遵守约定,仗着掌门人好,提出无理要求。一是有辱仙座台门风,传出去让世人耻笑,二是蔑视七座峰规定,随意更改规则。萧容恕,我可真瞧不起你!” 一番话掷地有声,说的七座峰掌门一愣一愣的,他是个老好人,只想顺手卖个人情,没想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他求助看向王谢两位长老,这两位目光呆愣,似乎被秋寒辞唬住了。 秋寒辞拱手道:“掌门,这里是七座峰,不是仙座台,若是让别宗弟子随意修改规则,怕是有辱七座峰的名声。” 掌门张大嘴,挠挠头,好像有点道理,身为老好人的他刚要开口,萧容恕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萧容恕自知无理,可我实在不愿让苏阮潋受苦。我对苏道友一见如故,可他却整日被秋寒辞欺辱,我若不将他带走,只怕他日……” 他抬起头来,目光恳切。 人群又开始叽叽喳喳了,秋寒辞拍拍自己的脸,他没听错吧,萧容恕这是当众告白了?原著里进展有这么快吗?说好的百万大长篇,九十九万都在暧昧呢? 司溏闻言面色一变,“你说秋寒辞欺辱苏阮潋?” 萧容恕道:“正是!” 一直高冷不开口的仙尊突然出声已经让众人大吃一惊,现在萧容恕直接踢爆长老宠爱的弟子是个混球,又让众人合不拢嘴。 司溏微微皱眉。 秋寒辞暗道不妙,司溏可是痴情男二,在故人儿子和心尖尖白月光之间,他肯定会选白月光,毕竟那可是人见人爱的主角受,而小说更是一本爱情为主的耽美小说。 秋寒辞觉得哪哪都凉了,他看向司溏,司溏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仙人般的男子半晌没说话。秋寒辞觉得自己腿在发软,但他还是努力站住不露怯,系统承诺它是靠谱的,实在不行就喊系统出来背锅。 秋寒辞大脑高速运转,短短几分钟内想好了无数解释说辞,他本想离苏阮潋远点,现在却不得不贴近苏阮潋,装出一副感情很好的样儿,试图迷惑众人。 无辜的美人儿好像还没回过神来,埋着头,看不出表情。秋寒辞心底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苏阮潋别忘了你是个大圣母,到时候一定要给我美言几句啊! 他正等着司溏宣布死刑,却见司溏面无表情的脸转向了萧容恕。 “你说秋寒辞欺负苏阮潋,可有证据?” 萧容恕站起来,“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秋寒辞欺负苏道友!”百草谷之事,许多人都瞧见了,况且姜劈柴也说过,大部分人都知道秋寒辞是个混蛋。 司溏又看向在座弟子。 弟子们抬头,苏阮潋紧紧贴在秋寒辞身上,就差成为他的挂件了。 萧容恕吼道:“你们说话啊!” 有几个弟子疑惑道:“打是亲骂是爱?” 另一个人反驳:“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而已,我老爹当年也不喜欢我娘,后来还不是跪着求原谅,让我娘嫁给他。” “苏阮潋粘着秋寒辞不放啊,这……” 秋寒辞没想到这些弟子如此这般墙头草,立场一点不坚定。不过这对他而言是好事,于是秋寒辞也顾不得圣母主角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了,他反握住苏阮潋的手,抬起头来,向天下宣誓,你们没看错,我秋寒辞绝对没有欺负苏阮潋,不信你们瞧,咱俩多亲啊! 司溏声音冷冰冰的:“你是仙座台的人,我可以忍你一次,但不会忍你第二次。” 此话一出,萧容恕就明白了,仙尊相信秋寒辞。他茫然地看着四周,七座峰弟子看他的目光很是怪异。 就像在说:快看这个可怜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唉,为情所困啊…… 另一人更是直接:“萧道友还是好好休息几日,莫要魔怔了,苏师弟看来是更喜欢秋道友,他俩的兄弟情咱们都见证了。” 萧容恕只觉得喉间一甜,似要吐血。他颤抖着站起来,闭上眼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三年时间,苏阮潋会看清秋寒辞真面目的,而那时候,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弱小。 他含情脉脉地看向苏阮潋,苏阮潋扫了他一眼,别过头去,轻蔑一笑。 这细微的表情没人瞧见,包括站在他身边的秋寒辞。秋寒辞刚才鬼门关走出来,正在抚慰自己的小心脏。 岛主喝着茶看完了这一切,才道:“你们终于说完了。” 他站起来,身边兔子精忙不迭撒着花瓣,岛主觉得时机不错,招招手,四只巨大的灵兽从仙岛里走出来,乘着飞行法宝立于半空中。 岛主道:“秋寒辞,你得了第一,我将送你一件宝贝。” 秋寒辞终于有了力气,他双眼冒光,是要送无双宝剑,还是坚硬铠甲? 岛主指了指那四只灵兽,秋寒辞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除了早已见过的灵虎,剩下三只……披着盔甲长着几百条腿的黑色长虫,浑身冒着电光的巨型水母,哦忘了那只有骨头的蝴蝶也是老相识了。 “岛上四只四阶灵兽,你可选一只带走,它将会跟随你身后,任你差遣。” 此话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羡慕的嫉妒的,各种目光聚集在秋寒辞身上。 秋寒辞扯扯嘴角,根本不敢看那三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我选灵虎前辈!” 这银色的虎不仅威风,更是四只灵兽里长得最能看的了。 岛主点点头,灵虎一跃而下。它有整个大殿那么大,猛然跳下去地上可能会出现一个大坑,然而秋寒辞定睛一看,别说坑了,连一点灰尘都没卷起。 灵虎搜地一下变成了一只猫儿大小的银色小老虎,它奶声奶气地嗷呜一声。 秋寒辞嘴角抽了抽,“灵虎前辈好贴心。” 另外三只瞧向秋寒辞,纷纷投以鄙视目光,暗示他有眼无珠。 …… 不管如何,事情总算圆满结束,萧容恕黯然离场,秋寒辞看着他萧索的背影,竟有些同情,好好一主角攻,怎么这么惨呐。 还没等他虚情假意感慨多久,苏阮潋就弱弱开口了,“师兄之恩,阮潋绝不会忘记。” 秋寒辞虚弱摆手,暗道只要你不阻拦主角攻砍我,就是对我对好的报恩了。 他领着小老虎回到木屋,倒头就睡。侍女唤他的时候,秋寒辞迷迷糊糊睁开眼,一阵香味扑了过来。 侍女平时做菜很难吃,这次怎么开窍了? 秋寒辞揉揉眼睛,模糊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师兄,阮潋给你做菜了。” “嗯?”秋寒辞没反应过来,苏阮潋已经拿着衣服走近了。 苏阮潋自顾自给秋寒辞穿衣服,秋寒辞配合地伸开手,结果穿衣的时候,苏阮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腰。 秋寒辞打了个寒颤,那可是他的禁地。苏阮潋又是一个不小心,再次碰到了他的腰,秋寒辞脸涨得通红,这地方可是只能给未来对象摸的! 他恶狠狠地瞪了眼苏阮潋,苏阮潋懵懂地看着秋寒辞,提着衣服的手还是碰到了那地方! 秋寒辞一把接过衣服,“你走开!我自己穿!” 第18章 18 苏阮潋不仅是个菜鸟,还笨手笨脚的,秋寒辞扫了他一眼,快速穿好衣服,穿完后不忘补充一句:“看到没有,衣服就该这么穿,你做事实在太不爽厉利了。” 苏阮潋道:“师兄教训的是。”说罢,他走到桌子旁,端起一碗粥,吹了吹。 秋寒辞走过去,苏阮潋抬头,似乎有些羞涩,“师兄,要是没有你,我就要离开七座峰了,师兄大恩阮潋不会忘,阮潋没法为师兄做些什么,只能尽绵薄之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秋寒辞垂眼,粥碗冒着热气,粘稠的白粥里面夹杂着虾仁,瘦肉,青菜,玉米等五花八门的东西,闻起来香味扑鼻,秋寒辞咽了口口水。 七座峰的食物不错,但却没有这么精致的小粥,秋寒辞又是个不爱吃辟谷丹的,见到美食眼睛都直了。他恨不得直接把碗抢过来,但理智尚存,于是别扭道:“我是为了七座峰,又不是为了你,我喝你这碗粥也不是接受你的感谢,而是不想浪费食物。” 没等秋寒辞问出他那句“你懂不”的名言,苏阮潋就先一步道:“师兄说的,阮潋明白。” 秋寒辞装模作样道:“那就好。”他捧起粥碗,吃溜哧溜喝了起来,果然美味。秋寒辞抬眼,苏阮潋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喝粥。 秋寒辞抹抹嘴,这苏阮潋手艺真不错,以后应当是个贤妻良母,萧容恕有福了。 “你怎么一大早就在我屋里?”吃归吃,问还是要问的。 苏阮潋垂下眼,捏着手指道:“师兄,长老给我造了个新住处,我现在住在师兄隔壁。” “嗯?”秋寒辞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向侍女,侍女忙推开门。秋寒辞放下碗,跑出去,他记得自己这小屋子周围都是树木,哪里有另一间房子? 刚踏出门,秋寒辞一扭头就瞧见左边那片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木屋。 秋寒辞张大嘴,侍女在一旁道:“昨晚少爷睡着的时候,王长老来过了,王长老一挥手,这些树全都变成一个个木片,王长老又一挥手,就是一间木屋,哇,真的好厉害好神奇!” 秋寒辞沉默了,这王长老他记得,最疼自己的那个嘛。可王长老为什么要把苏阮潋送到自己隔壁当邻居,难道…… 秋寒辞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想,有种话叫作长辈以为你喜欢。 苏阮潋走了出来,站到秋寒辞身边,秋寒辞回头,圣母小白兔也瞧着他,对方眼睛亮晶晶的,秋寒辞想了想,只能摇摇头,算了算了。 苏阮潋说道:“师兄,以后我天天给你做饭。” 秋寒辞想说我才不吃你做的东西呢,但却不争气地点了点头。舌尖美味还没散去,秋寒辞觉得,这世上没有人能顶得住此等手艺。 秋寒辞想回去把桌上的小菜一并消灭,外面却来了个弟子,那弟子生得俊俏,声音也脆,他道:“王长老让秋少爷过去。” 秋寒辞一想到这罪魁祸首,心里就有点慌,他点点头,收拾了会儿就跟着弟子走了。 苏阮潋站在门口,跟望夫石似的目送秋寒辞离去,秋寒辞只觉得后背很不自在,好像有一只狼在后面盯着自己。 他回头看向苏阮潋,苏阮潋还是一副无辜懵懂,楚楚可怜的样儿。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看来自己暂时是摆脱不了小受闺中密友这个身份了! …… 长老们坐在屋里,秋寒辞前脚刚踏进门,王长老就挥手,“快来快来,坐这儿。” 秋寒辞乖巧走过去,发现屋里不少人,掌门司溏谢长老都在。 王长老说:“苏阮潋这人我听说过,心很细,会照顾人,我看你们关系挺不错的,就把他送到你隔壁去了,以后他照顾你,我也更放心。” 秋寒辞无奈开口,“多谢王叔叔,但……” 他话还没说完,坐在一旁的司溏突然冷冷开口,“你喜欢他?” 此话一出,满座寂静。王长老咳嗽一声,虽然他也怀疑秋寒辞喜欢男人,但他可没说出来。谢长老更是开口挽尊,“男孩子之间关系好点很正常,怎么到喜欢不喜欢上了,都是七座峰的弟子,同门之情同门之情!” 秋寒辞看向司溏,司溏清冷的脸没有一丝表情。秋寒辞瑟瑟发抖,仙尊真好看,但也真恐怖。苏阮潋漂亮,气质柔弱,秋寒辞对着他那张脸毫无压力,司溏漂亮,气质冷冽,秋寒辞见到仙尊这般模样,只想逃跑。 这般想想,秋寒辞还是选择回家继续吃苏阮潋做的菜。 司溏又问:“你想与他结为道侣?” 秋寒辞早被剧透司溏对苏阮潋爱而不得,哪敢横刀夺爱?萧容恕怒气值高自己还不至于立马毙命,司溏怒气值上来了,秋寒辞觉得自己大概率马上人头落地。 于是秋寒辞嘿嘿一笑,“仙尊您误会啦,我才不会喜欢苏阮潋呢,我是为了七座峰的名声才不让萧容恕带走他的!” 掌门以及各位长老都松了口气。王长老对谢长老说,“还好还好,我就说寒辞不会陷入爱情。” 谢长老也很欣慰,他可是看着秋寒辞长大的,这么宝贝的孩子哪能去拱白菜? 司溏皱眉道:“当真?” 秋寒辞明白仙尊身为炮灰攻,大概率是吃醋了,于是他决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举手道:“当然,苏阮潋柔柔弱弱的,我对这样的人不感兴趣,我喜欢有男人味的!” 此话一出,满座又是一阵寂静。 王谢二位长老:“……” 原来自家猪不是想拱白菜,是想被白菜拱啊! 秋寒辞还有些不好意思,心道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司溏师尊应该把我从竞争对手名单上划掉了吧。 司溏盯着秋寒辞,许久后他端起一杯灵茶,抿了一口。 “嗯。”高高在上的仙尊吝啬得只说一个字。独家vip小说资源群,原价108,现特价50元,每周1-4更新资源,你要的广播剧,钙片,海棠,连城,晋江都有!进群加Q924028525,群内每月续费4元(不是进群四元 )。????注意,本群不是主攻群,本群是腐女群,钙片网址45元,成人动漫25元3个合集每个合集8-15个视频  秋寒辞端端正正坐着,只希望两位长老快点赶客,可王谢二位老爷爷完全不懂年轻人的心思,拉着秋寒辞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司溏坐在那儿,什么也没干,秋寒辞却觉得压力很大。他欲哭无泪,心道老人家话真的很多。 几位长老唾沫横飞,终于说累了,屋子门被推开,又进了一位长老级别人物,不过这位年轻许多,还是一名女子。 仙子手里拿着请帖,道:“刚才生香宝殿送了请帖来。” 生香宝殿?秋寒辞很耳熟,这不是小说里一个很奇特的组织吗?修仙界有很多宗门,但也有部分人,他们无门无派却聚集在一起。 生香宝殿就是其中一个典型,它不为修行,只为赚钱。生香宝殿的大当家是个散修,修为不高,但其他方面却很有本事,是个顶级奸商。他手下人才济济,大部分都是散修,还有一些是入不得正道仙修法眼的邪修。 生香宝殿广罗流落在外的天下秘宝,说白了就是个博物馆,但博物馆是免费的,生香宝殿却要收钱,若秋寒辞没记错的话,最便宜的入场费都要一百上品灵石。 秋寒辞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小说里有段剧情,萧容恕三年后再回七座峰,将苏阮潋带走后,偶遇生香宝殿的人,生香宝殿大当家的儿子看上了苏阮潋,假意邀请二人前去参观生香宝殿最负盛名的千层宝塔,实则是为了除掉萧容恕,抢走美人。 秋寒辞有些好奇,生香宝殿怎么这时候就冒头了? 司溏接过请帖,毫无波澜的脸上却突然有了一丝表情变化。 他声音有些颤抖,却又很快恢复过来,“生香宝殿寻得了祖师爷的游记。” 掌门倏地一下站起来,“尊主流落在外的游记?” 司溏沉声道:“没错,但生香宝殿有骨合宗庇护,素来肆意妄为。请帖只是邀请我们去参观藏品,并未提及归还之事……而且,他们似乎有意拍卖祖师爷的游记。” 此话一出,众人皆怒,“这怎么行,这可是祖师爷的东西,理当重回我七座峰。” 七座峰的祖师爷名满修仙界,和登天尊主同为传说中的顶级大能。不少修仙人士都对座峰尊主很是崇拜,生香宝殿前科累累,干过不少令人不齿之事,如今送来请帖,怕是想借七座峰做个宣传,引来更多围观人士。 司溏道:“这次生香宝殿的大会,我要亲自去一趟。” 秋寒辞眨眨眼,他没听错吧,游记不就是旅行记录?祖师爷到底何方神圣,一本书也能引得司溏亲自下山。 他怔感慨着的时候,听见掌门说道:“仙尊亲自下山,也带几个弟子去长长见识吧。” 长老们点头表示同意,这可是好机会,跟着仙尊能学到不少东西,下山历练也能增加实战经验。甚至有人冲秋寒辞挤眉弄眼,暗示我肯定能把你塞进去。 秋寒辞脊背一凉,男神虽好,但只可远观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脊背很凉。 晕乎乎走出去,秋寒辞深吸一口气,猎兽节刚结束,积分牌就挂了起来。秋寒辞处在第一名的位置,供众弟子仰望,他每走三步就有一个过来套近乎的弟子,秋寒辞扯出笑你好我好大家好,嘴巴都快说酸了,才回到了住处。 苏阮潋在站在一棵树下,很是安静。秋寒辞想起长老们的话,提了一句,“我马上就要下山了。” 苏阮潋眨巴着大眼睛,秋寒辞说:“你们很崇拜的那位祖师爷,他写的游记被人发现了。不就一个游记吗,干嘛大惊小怪。” 苏阮潋柔柔弱弱附和几句,等到秋寒辞进了屋,他抬头看向天边晚霞。 许久之后,才道:“游记……?” 第19章 19 西天最后一丝亮光也消失不见,苏阮潋才走回自己的小木屋,他坐在床上,一只银色小老虎从窗口跳了进来。 苏阮潋看着这只特地变小的四阶灵兽,灵兽也瞧着他。苏阮潋轻轻一笑,将桌上的公鸡尾羽递给灵虎,灵虎叼起羽毛把玩起来。 苏阮潋起身,摸了把小老虎的脑袋,他走到窗边,隔壁屋子的人吹灭蜡烛,想必是准备睡了。 苏阮潋又看向七座峰的首峰,首峰高大,那里住着七座峰最尊贵的几个人。他摇摇头,坐到窗边,闭上眼睛,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日枝头鸟儿叽叽喳喳,秋寒辞从美梦中醒来。掌门昨晚已将仙尊下山的消息告知众人,并表示除了已经定好的几名弟子外,还剩下一个名额,将由众人推选,被选中的人会成为最后一个跟随下山历练的幸运儿。 内定的那几个众弟子心知肚明,秋寒辞、姜劈柴,还有几个长老的大徒弟。剩下这一个由众人推选的名额就有意思了,七座峰的弟子各怀鬼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偏偏没一个人说话。 …… 秋寒辞在大殿里等候,同场还有脸色黑如锅底的姜劈柴。 萧容恕在众人面前丢脸后,早已离开七座峰回老家休养了,姜劈柴因此更加将秋寒辞视为眼中钉。 秋寒辞也不是个爱热脸贴冷屁股的,你对我爱搭不理,我也不会给你好脸色,于是大殿之中,两人间气氛很是不和谐。 司溏缓缓走出,他身后跟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弱柳扶风,那张脸更是美得很有风情,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秋寒辞表情有些僵硬,他不是没想过这最后一个名额属于苏阮潋,但真当这事发生后,他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毕竟苏阮潋是个菜鸟,能得到这珍贵的名额,只有主角光环附体这一解释了。 姜劈柴脸色更难看了,苏阮潋这跟女人差不多的玩意儿,就是他导致萧道友为情所困,这半点本事没有的人,怎么会被推选出来? 秋寒辞看向司溏,仙尊还是那般高高在上。秋寒辞又看向苏阮潋,苏阮潋很是虚弱的样子。 如今主角攻走了,苏阮潋又跟着司溏走出来,二人一同下山,多日相处,该不会……秋寒辞赶紧摇头,怎么可能,小说剧情是无法改变的,炮灰永远是炮灰。 司溏道:“众弟子推举苏阮潋跟随我们下山。” 姜劈柴目露鄙夷之色,秋寒辞倒是表现得很淡定。司溏冷冷扫过众人,一挥袖子,道:“随我前去传送阵。” …… 传送阵是生香宝殿送请帖时一同送来的法器,顾名思义就是将人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秋寒辞看着那一道奇怪的符纸,很是好奇。 司溏捏着符纸,轻轻一吹,纸张消散,地上出现一个圆形圈圈,圈圈里画着五颜六色稀奇古怪的符号,司溏示意众人站上去,秋寒辞是个好奇宝宝,第一个抬脚进去,苏阮潋跟着走进来,却险些摔了一跤。秋寒辞手疾眼快,“你搞什么?” 苏阮潋捂着胸口,咳嗽几声,他皱着眉头,柔声道:“师兄,我无碍。” 王长老此次也一同前去,见到这法阵不禁感慨:“这东西真好用,可惜是一次性的。要说这骨合宗还真是厉害,能造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难怪他们创宗才几十年,就异军突起,如今已经不输咱们这些老牌仙宗了。” 司溏并不回答。 王长老又道:“唉,我只知道这骨合宗的掌门是生香宝殿大当家的结拜兄弟,却没见过此人,真想看一看如此人才长得什么样啊!” 司溏终于开口了,他冷冷道:“这世上众人,都比不得祖师爷。” 王长老一愣,连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秋寒辞被迫无奈扶着苏阮潋,也不知主角受怎么了,身子骨虚得很,秋寒辞瞧他那苍白的小脸儿,正想说你要不在七座峰好好待着,咱们换个人吧?苏阮潋便抬眼,眼里甚至有了泪光,他抓紧秋寒辞的胳膊,略微发白的嘴唇一张一合,道:“师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不想放弃,我想下山看一看。” “……”秋寒辞只好默默作罢。 随着传送阵冒出一阵蓝光,几人消失在原地。 而此时的七座峰内,众弟子都很满意推选之人。一名弟子对他好兄弟说,“说到底,咱们都是竞争对手,谁都不想给潜在的敌人创造机会,苏阮潋简直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的选择,一来他资质太差,下山学不到什么造不成威胁,二来他长得好看,咱们选他也没什么怨念,三来……” “三来他与秋寒辞关系不错,咱们给他俩创造机会,也算是给秋寒辞面子,秋寒辞得宠,我们与他搞好关系,我们也能分一口汤喝!” 两人相视一笑,没错,这真是最好的选择,一举三得呀! 远在天边的秋寒辞自然不知道七座峰弟子心里的弯弯绕绕,他上了传送阵,天旋地转之间,刚回神就已经到了一处空地。 秋寒辞看了眼周围,有不少跟自己一样迷糊的修仙人士,想来他们也是受邀前来,并且第一次使用传送阵。 一个大胡子感慨道:“这传送符真好使!” 另一人道:“听说这是骨合宗造的,生香宝殿应该也会出售,咱们准备好灵石去买几张吧!” 秋寒辞眨巴着大眼睛,左瞧右看,这是一处空地,看来生香宝殿把传送符的落脚点设置这儿了。 司溏身为化神期大能,不像其他人那般没见识,他道:“赏宝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跟我来。” 秋寒辞本以为他们会先休息一日,哪想到这里的人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大会来得如此之快。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身边还有个跟屁虫。 苏阮潋面色不佳,是个病号,这病号现在似乎把秋寒辞当成救命稻草了。秋寒辞看了眼对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又瞧了眼不远处的师尊。 “苏阮潋,你到底什么毛病啊,司溏师尊就在前面,他很厉害,你让他看看不就行了?” 苏阮潋微微皱眉,道:“不行。” 秋寒辞疑惑道:“怎么不行了?”司溏是小说里的炮灰攻,是深情男二,对苏阮潋一往情深,苏阮潋身体不舒服…… 嗯?秋寒辞愣住了,苏阮潋身体不舒服,身为温柔男二的司溏应当嘘寒问暖,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安慰他才对。可现在?秋寒辞抬眼,高冷的司溏师尊头也不回,早已走出去很远,而跟在可怜小受身边的人,居然是自己? 一时间秋寒辞脑补了许多故事,苏阮潋在大殿上是跟着司溏仙尊出来的,苏阮潋身体突然不舒服,司溏对自己的心上人很是冷漠。 秋寒辞向来不是个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于是他凑过去,问道:“苏阮潋,你和师尊怎么了?” 苏阮潋表情微变,抬起眼来,看着秋寒辞。 秋寒辞以为自己猜对了,嘿嘿笑道:“你们什么时候熟悉的?是闹别扭了吗?” 苏阮潋眨了眨眼睛,似乎松了口气,但依旧没开口。 秋寒辞暗道果然如此,没关系,一时别扭无所谓,你们接下来要朝夕相处好长时间,到时候师尊对你情根深种,你可以尽情虐他。 俗话说得好,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嘛。 秋寒辞有些得意忘形了,姜劈柴路过之时,道:“贴得这么近,真恶心,秋寒辞苏阮潋,你们这对狗男女。” 秋寒辞也不恼火,冲他嘻嘻一笑,更是伸出手来,做了个挑衅姿势,可把姜劈柴气得不轻。 王长老在不远处扯着嗓子喊:“快点来呀!” …… 赏宝大会已经开启,五湖四海的修仙人士聚集在一起。大当家没有露面,他的左膀右臂出来一小会儿,告知众人今日展示的都是些小法宝,展览结束后,诸位若是有喜欢的法宝,可以用灵石买去,若是有两位同时看上了这法宝,价高者得,上不封顶。 秋寒辞对这些法宝并不了解,他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乏味。刚想打哈欠的时候,听见一人惊呼道:“师父!我出门历练几个月,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老人家!” 秋寒辞回头,只见黑衣青年一阵风袭来般跑过来,他扯开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一颗泪痣在眼角下尤为显眼。 这泪痣……秋寒辞似乎记得书里好像有这么个角色,这角色他似乎…… “哎呀,这这位是!”男子搓了搓手,脸微微泛红,他伸出手来,对着苏阮潋,结巴道,“是、是后入门的小师弟吗?” 苏阮潋本就虚弱,又被这冒失的男子吓到了,他几乎是靠在秋寒辞身上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秋寒辞终于想起了,这不是小说里另一个爱慕苏阮潋的炮灰吗?自个儿之前还把黑衣人误认成他了,难怪没在七座峰见到他,原来这人在外历练啊。 秋寒辞刚想说幸会幸会,那人却一把拉开他,殷勤地凑到苏阮潋身边,伸出手来,似乎想和主角小受套近乎。 秋寒辞一个踉跄,还好站稳了,没丢人。泪痣男眼里只有苏阮潋,他忸忸怩怩,脸色微红,嘴巴却问个不停,从你几岁了,直接问到了你有没有道侣。 秋寒辞摸摸鼻子,刚想说话,却突然感觉到一股低气压袭来。 司溏扫了眼不速之客,道:“你在做什么?” 第20章 20 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人心生敬畏,秋寒辞瞧向司溏,仙尊表情没多大波动,但秋寒辞却能感觉到,对方有所不满。 泪痣男名叫闻花曲,是王长老上一批收的徒弟,他几年前出山历练,没见过仙尊。闻花曲朝司溏看去,当下脚就软了,他不认识面前之人,但此人气势强大,风姿卓越,肯定不是一般人。 司溏道:“长老的弟子都是这般冒失?” 王长老见状不妙,赶紧上前给爱徒开脱,他道:“花曲只是太过激动了,还请仙尊海涵。” 司溏“嗯”了一声,闻花曲听见此人名号,当即跪下,大喊仙尊在上,受弟子一拜。司溏微微皱眉,也不说起也不说不起,只听他道:“你方才差点让秋寒辞摔着了。” 闻花曲身子一僵,忙道:“弟子知错,弟子一定小心,不会碰到师弟了!” 司溏拂了拂衣袖,淡然离去,只留王长老在后安慰许久不见的爱徒。秋寒辞看着高冷至极的男人逐渐走远,心道司溏果真是对苏阮潋动情了,瞧闻花曲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勾搭自己心上人,司溏定然心中不满,醋意翻腾,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以他秋寒辞为借口,假意让闻花曲别欺负师弟,实则打断对方勾搭苏软潋之行为。 秋寒辞重重叹了口气,果然自己就是工具人的命呀。 身子骨不太舒服的苏阮潋见状,关切道:“师兄怎么了?” 秋寒辞瞧向他,露出一个羡慕的表情,“长得好就是有用。”连高冷的师尊都着了你的道。 苏阮潋生了点病,面色有些苍白,白中却隐约泛着一丝若隐若无的血色,衬得那张脸更加动人。听秋寒辞这番话后,苏阮潋清咳几声,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他才慢慢道:“师兄觉得阮潋好看?” 秋寒辞虽然羡慕苏阮潋貌美如花,但却不嫉妒,他瞥了眼苏阮潋,随口道:“你长得确实不错。” 苏阮潋捂着嘴,垂下眼,“从前,没有人说过我好看。” 秋寒辞扯扯嘴角,这话未免过装了,长得好看的人还能察觉不到自己好看? 苏阮潋又道:“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竟有些开心。” 秋寒辞突然觉得汗毛直竖,他搓了搓胳膊,暗道这也不是大冬天,自己也有些修为,怎么会感觉浑身发麻,有些许凉意从骨头上划过去呢。 苏阮潋抿唇,嘴角微微上扬,脸上血色多了几分。 闻花曲刚从王长老那儿逃出来,王长老护犊子却也喜欢训徒弟,方才闻花曲被揪着耳朵教训了很久,一是让他不许欺负师弟们,二是让他少些花花肠子。 闻花曲揉了揉耳朵,“还好师父跟着仙尊走了。”他抬眼,那我见犹怜的美人儿依旧站在原地,他兴奋地走过去,却见美人低着头,很是娇羞的模样。 闻花曲左瞧瞧右看看,开口便是:“你俩相好?” 秋寒辞连连摆手,“不不不,你误会了。” 苏阮潋却不说话。 闻花曲托着下巴,都快把秋寒辞看出个窟窿来了,许久后他才点头道:“我想也不是,你长得这么瘦弱,还比这位师弟矮一点。” 秋寒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瘦弱是事实,矮也是事实,看在你一眼就瞧出我是娇花的份儿上,先不与你计较。 闻花曲还不闭嘴,又道:“师弟应当看不上你这般资质的。” 噗——秋寒辞一口老血从胸口涌出,他正要抬手指着闻花曲,准备让他见识下什么叫作妙语连珠之时,苏阮潋却在一旁柔声道:“师兄对我很好,我很喜欢师兄。” 秋寒辞不可思议地回过头,身子僵硬,你别圣母啊! 苏阮潋停顿好久,竟是长长叹了口气道:“但我与师兄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师兄对我好,是因为师兄人好,不是因为其他什么。我对师兄也没什么其他心思,我只是单纯地想跟着师兄,师兄身上有种温暖的感觉。” 闻花曲被感动得快要哭了,他道:“我见苏师弟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善良温柔懂得感恩的人,你果然是!” 秋寒辞站在一旁,觉得自己很是多余。他看向苏阮潋,苏阮潋冲自己虚弱一笑。 秋寒辞挠挠头,虽然知道苏阮潋圣母,但他这一番夸人的话说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唉,果然苏阮潋把自己当成可以依靠的好闺蜜了。 秋寒辞突然有些感性,主动把肩膀送过去,照顾病号。苏阮潋靠在他肩上,用手轻轻捂住胸口,面色好了些许。 …… 秋寒辞没做多久善良好人,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此人身后跟着一群银色衣服的随从,走得风风火火,他往三人身旁一站,那双眼睛扫了半天,最终落到苏阮潋身上。 苏阮潋站直身子,没此前那么蔫吧了。 来人抱拳道:“幸会幸会,我是生香宝殿大当家的儿子阳争剑,想必诸位就是七座峰的贵客了。” 秋寒辞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阳争剑好奇地看向他,秋寒辞一本正经竖了个大拇指,暗道你爹真会取名。 阳争剑不知对方何意,只道:“我与诸位一见如故,不如诸位随我一起去喝杯灵茶,顺便瞧瞧我们生香宝殿最负盛名的千层宝塔?” 秋寒辞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小说剧情,这阳争剑好美色,假意邀请萧容恕和苏阮潋去参观他家宝塔,实则是想要害死萧容恕,抢别人老婆。 现在萧容恕不在,对方想害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秋寒辞毫不客气地拒绝,“不去。” 阳争剑有些意外,补充道:“你们是我邀请过去的,不要入场费,而且可以直接前往第七层宝塔。” 秋寒辞抬起下巴,“我对你没一见如故。” 这话说得够不客气了,闻花曲在一旁皱眉道:“为什么不去,千层宝塔可是好地方啊,据说里面有各种好东西,而且要一层一层消费够灵石才能前往下一层,咱们这次免费,不去的话……” 苏阮潋弱弱道:“秋师兄不去的话,我也不去。” 闻花曲一愣,舌头转了个弯,马上道:“既然苏师弟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阳争剑连续吃了好几次瘪,他咳嗽一声,笑道:“其实,七座峰祖师爷的游记,我已经打开来看过了。” 苏阮潋抬眼瞧向他。 阳争剑又道:“咱们生香宝殿得到的宝贝,总归是要先用用的,我知道诸位都很崇拜祖师爷,若是诸位有空,不如跟我去茶楼小坐,我将那游记拿来让大家先睹为快?” 只是看又不是送,谁稀罕?秋寒辞抬起下巴,高傲道:“不要!” 他本以为苏阮潋肯定会跟着自己,谁知苏阮潋却道:“阳道友这般好意,盛情难却。” 秋寒辞放下抱着胳膊的手,眨巴了下眼睛。阳争剑哈哈大笑,抬起手来,道:“这边请,这边请。” 秋寒辞跟在苏阮潋后面,暗道这小白兔太蠢了,对面对你怀有龌龊心思,你跟着走了小心节操不保啊,我可不是萧容恕,护不住你的! 再说了,你的正牌攻是萧容恕,又不是那埋在地里不知多少年的祖师爷,你这么崇拜他干嘛? 第21章 21 生香宝殿名声不好,但富得流油。生为大当家儿子的阳争剑也将有钱人该有的排场都弄上了,秋寒辞跟在阳争剑身后,嘴巴越张越大,七座峰虽然是大宗门,什么都不缺,但作为修仙门派,品味要高雅,不会太过奢华,但这生香宝殿中心就不一样了,简直是黄金珠宝堆砌而成,秋寒辞抬头,盯着金灿灿的屋顶看了好半天。 阳争剑道:“几位快坐。” 【啊呜——】系统打了个哈欠醒过来。 秋寒辞心中骂道:你这不靠谱的东西终于活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去世了呢。 他与系统可以通过意识交流,听到这话的系统突然不干了,它嚷着嗓子大喊道:没有我的提醒,宿主早就被萧容恕杀了! 秋寒辞刚要嗤之以鼻,却愣住了:你怎么能发语音了? 系统似乎卡壳了,它嘟囔半天,惊呼道:我怎么能说话了?!我睡了一觉起来就从文字描述变成语音描述了吗?我进化了!!! 秋寒辞顾不得这么多,忙道:这小受不听我劝,怕是会被阳争剑带走这样又那样,萧容恕也不在,没人能救得到他了,怎么办? 自从系统能发语音之后,秋寒辞发现系统越来越不靠谱了,比如现在,它说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似乎在说宿主你好蠢。 【宿主还是先担心自己会不会提前死亡吧,小受被这样又那样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被这样又那样,再说了,苏阮潋跟着你出事了,萧容恕不会怪小受不谨慎,反而会怪你没保护好他,到时候更是迁怒于你,你会死得更透,这不是好事吗?】 话是这样说的,但……秋寒辞看向苏阮潋,他看上去纯洁又可怜,明知道对方有危险还不顺手救一把,秋寒辞总觉得心里不安。 系统在鄙夷道:【宿主快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我看你这几天对苏阮潋越来越好了,小心以后他为你挡刀】 秋寒辞嘴硬道:没见你有什么实际作用,就知道在这里说废话。 系统似乎被气到了,它嘟嘟嘟好几声,秋寒辞听见脑内的系统君似乎在按着什么,好半天后系统才道:呵呵,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这次进化后我不仅能发语音了,还拥有了其他能力,宿主,你想成功走向死亡,还是好好对待我,没有我的帮助,你是不行的! 秋寒辞终于受不了聒噪的系统了,他真怀念从前那个冷冰冰只会打字的系统君,他直接无视耳边说个不停的系统,看向阳争剑。 阳争剑一挥手,几个人抬出一个金色的箱子。 秋寒辞皱眉,这祖师爷有一堆游记? 阳争剑弯下腰,手探进去,摸出了一个小盒子,小盒子是钻石制成的,闪着亮光。阳争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将游记取出来,递给了苏阮潋。 他道:“你先看。” 苏阮潋翻开第一页,边上的花闻曲探过头去,跟着一起拜读祖师爷大作。 秋寒辞不感兴趣,茶他不喝,怕有毒,他心里琢磨着,自己大呼救命,师尊来不来得及救他? 秋寒辞又看向苏阮潋,苏阮潋认真看着游记,一页一页翻过去。他精致的脸蛋没有一丝表情,秋寒辞无聊极了,托着下巴观察着苏阮潋的一举一动。 奇怪,他不是很崇拜这位传说级人物吗,可他表情也太过淡定了。 合上书,苏阮潋沉默许久,他抬眼,看了眼秋寒辞,又重新翻开游记。 秋寒辞皱眉,为什么他觉得苏阮潋似乎有一点失落……? 闻花曲心直口快,道:“啊?祖师爷的游记只有四页?” 阳争剑笑道:“道友这话就不对了,游记珍贵之处不在于它有几页,而在于它是座峰尊主写出来的。” 秋寒辞心中嗤笑,说白了,炒作嘛。名人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闻花曲没听懂阳争剑的话,傻愣愣道:“我还以为有什么绝学,这不就是普通的游记吗?记录的都是去哪玩,见到了谁,干了什么事。” 苏阮潋那张脸没了笑意,也没了楚楚可怜的感觉,他似乎有点疲倦,伸手将书推到秋寒辞面前。 秋寒辞懒得看,系统却突然吵闹起来:快看快看! 秋寒辞:有什么好看的。 系统滴滴滴个不停:【宿主,我感受到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召唤我,我一定觉醒了神奇的力量,你快翻开它!】 秋寒辞被吵得头疼,只好打开游记,敷衍地翻了起来,他记得闻花曲说只有四页,翻到第五页的时候,秋寒辞半眯着快要睡着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嗯? 系统兴奋道:【果然我是有作用的!我能让宿主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宿主你有外挂了!】 第五页有字,秋寒辞睁大眼睛,一行一行仔细看过去,看完之后,倒吸一口气。 这满满一页,记录的居然是座峰尊主自创绝学! 秋寒辞立刻坐直身子,手有些颤抖,他迫不及待翻开下一页,看到最后,果然都是好东西。 闻花曲在一旁皱眉,这人傻了?白纸有啥好看? 秋寒辞翻开第六页,还想继续偷师,却在看到所写内容后愣住了。这第六页居然不是绝学记录,而只有短短几行字。 座峰尊主在最后一页记录了自己与大魔登天尊主的初见,文字里处处洋溢着他对登天尊主的欣赏之情,并承认自己目前还不是登天尊主的对手。 秋寒辞歪着脑袋,眉头紧皱,座峰尊主把登天尊主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更说他是旷古奇才,千年难遇,又说他是人间绝色,美貌非常。 秋寒辞扯扯嘴角,这就是龙傲天之间的互相吹捧吗? 他目光落在最后几个字上,却见白纸黑字写着:只可惜…… 只可惜?秋寒辞不死心继续往后翻,发现游记真的彻底结束了,只可惜什么?原本对此不感兴趣的秋寒辞心痒得厉害,说话说一半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不要好奇不要好奇,他压住心中念头,准备重新翻阅一次,记住那些绝学,然而阳争剑却道:“既然看完了,就归还给在下吧。” 秋寒辞眼巴巴地看着游记被拿走。 他心中这叫个难受啊,自个儿就不是学习的苗子,根本没记住那些复杂的绝学。 系统乐颠颠道:【宿主放心,我拍下来了】 秋寒辞:……这系统够高科技,还能拍照? 秋寒辞原以为阳争剑会按照剧情强抢苏阮潋,他正准备扯嗓子呼唤司溏师尊,阳争剑却道:“时候不早了,诸位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 嗯?秋寒辞咳嗽几声,把口水吞了下去。 三人并行离去,苏阮潋走路还是有些不稳,但他这次意外不粘人了,一个人坚强地走着,闻花曲凑过去,想要给病弱美人提供依靠的肩膀,结果苏阮潋走得更快了。 秋寒辞摇摇头,闻花曲你放弃吧,美人的心在他未来小攻那儿。 生香宝殿提供的休息处很豪华,设施齐全,没心没肺的秋寒辞看着系统偷拍的照片,渐渐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赏宝大会重新开启,第二日展示的都是些好东西,传说中的座峰尊主游记也在今日展览。 秋寒辞美滋滋跟着走过去,暗道我都拍到绝学了,你们呀,太年轻了。 …… 另一边,生香宝殿大当家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废物啊!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么重要的游记居然被偷了!等会儿我们怎么展览?” 底下众人瑟瑟发抖,有人献计道:“游记有重重保护,五位元婴大能坐镇,可却没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这偷盗之人,一定不简单。大当家,不如咱们印个赝品吧,反正就是个游记,没人看得出来真假。” 大当家吼声如雷:“混蛋!给我滚!” 献计之人吓得屁滚尿流。 大当家喝了口茶,总算平静了些,他阴沉道:“赶紧用传音法器,请我大哥过来,这偷盗贼人,我大哥一定会将他千刀万剐的!”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吓得面色苍白。大当家的结拜大哥,骨合宗宗主……那可是如恶鬼一样恐怖的存在啊,他首次出现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他只有筑基期,而短短十几年后,他却已是化神期大能,他是异军突起的天才,更是冷血无情的魔鬼。 甚至有人说他会是下一个登天尊主。 第22章 22 赏宝大会上,众人翘首以待,都想远远看一眼座峰尊主的游记。要知道修真大陆已经几千年没出过座峰尊主这般人物了,如今修仙界虽有几位化神期大能,但他们的法力却远不及千年前那两位大能。 秋寒辞对游记不感兴趣,对那些琳琅满目的展品也不感兴趣,他左瞧右看,挑眉道:“这些都是散修?” 闻花曲想在苏阮潋面前好好表现,以证明自己博学多才,闻言道:“生香宝殿的受众就是那些散修,还有没什么资源的小门小派。” “大宗门就那么几个,绝学法器当然要留给自家弟子,小宗门收不到资质好的年轻人,也没有什么厉害的绝学,散修就更为艰难了,但是生香宝殿一视同仁,普通人的钱财,修仙人士的灵石,他都收,并且会将自己找到的法宝出售给这些人。这也导致许多没灵根的有钱凡人经常出入生香宝殿,许多赚凡人钱财的散修也有了修行的门路。” 听上去似乎不错,但……秋寒辞记得小说里明明白白写着,生香宝殿只认钱,不认人更不认规矩,那些法宝都是真的,但价格嘛……只能说奸商本色。 而且生香宝殿许多法宝来路不明,有的是流落在外被找到的,有的可就不是了。秋寒辞记得小说中阳争剑意欲坑害萧容恕之时,曾吹嘘过生香宝殿的一段经历。 当年有一位元婴修士为凡情所困,自愿离山,与一农妇隐居村中。但他身怀一顶级法宝,引来多方觊觎,没了宗门保护,更是危险。但他小心翼翼,藏得很好,所以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与农妇生了孩子,逐渐孩子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 生香宝殿就是在这时候冒头的,彼时大当家遇见了他结拜大哥。男人无名无姓,一身黑衣,戴着面具,只能瞧见黑咕隆咚的眼睛。男人阴鸷笑道:“我可以帮你。” 黑夜,月亮血红。黑袍男人走入夫妻草屋中,点燃了一根蜡烛,蜡烛摇曳几下,墙上便多了一摊血。男人女人以及他们的儿子,就在这一夜全都没了。 顶级法宝重新出世,并且高价拍卖,大当家笑眯眯道:“诸位幸会,这就是生香宝殿。” 从此生香宝殿越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而骨合宗也异军突起,其掌门形如鬼魅,来去无影,没人见过他的脸,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他们只能尊称他为骨合宗宗主。 秋寒辞会议一番,搓了搓胳膊,还好这是本专注谈恋爱的耽美小说,要真是本打打杀杀的文,自个儿可就得小心了。 闻花曲在一旁嘘寒问暖,“苏师弟你好些了吗?” 苏阮潋可能病久了,一反常态,语气敷衍,“好了。” 秋寒辞走过去,苏阮潋瞧向他,挤出一个笑来,“师兄——” 秋寒辞皱眉,不知为啥,他总觉得苏阮潋这声师兄好像没之前那么娇柔,那么软了。不过他来不及多想,因为脑内的系统又开始吵闹。 【宿主你发现没,这次赏宝大会,除了散修,也来了很多叫得上名号的宗门!】 秋寒辞懒懒心道:这我当然知道,咱们七座峰不就是? 系统着急道:【不止七座峰,仙座台的人也来了!】 原本懒懒散散提不起精神的秋寒辞突然站直身子,他眯起眼睛,在人群扫了一圈,果然发现有一群人衣着华丽,佩剑材质与众不同,再仔细一看,怎么又是萧容恕! 怎么哪都有你,说好的回去休养,三年后再见呢? 系统道:【有他不好吗,宿主赶紧倒贴苏阮潋啊,抓紧机会惹恼萧容恕,让对方吃醋,积攒对方怒气值!】 秋寒辞觉得哪里不对,他试探道:“为什么是倒贴苏阮潋,不该是欺负他吗?” 若他没记错,系统在进化前可是一直怂恿自己各种羞辱苏阮潋,借此激怒萧容恕的。 系统道:【殊途同归,有什么问题?】 系统胸有成竹的样儿真把秋寒辞唬住了,秋寒辞皱眉,有所怀疑,自个儿倒贴苏阮潋,真的不会因为小受圣母值太高引起反效果吗? 但介于系统怒吼不可以质疑它,秋寒辞还是乖乖地走到苏阮潋旁边,往那里笔直一站,顺便咳嗽一声,试图引起萧容恕的注意。 苏阮潋侧着头,漂亮的眼睛盯着秋寒辞。 秋寒辞心里挣扎着,倒贴这事儿他真做不出,于是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友好的笑来。 苏阮潋眼神很奇怪,秋寒辞自认特别会猜人心,却一时看不穿苏阮潋这双美目里的意思。 秋寒辞暗道,是病了的缘故?苏阮潋怎么瞧着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不对劲,似乎冷漠了些……? 他想了想,突然又觉得自己干嘛要猜测苏阮潋的心思,他俩又不是真的好朋友。想通这点后,秋寒辞如释重负,他看向萧容恕,按萧容恕这尿性,肯定又在光明正大盯着苏阮潋。 秋寒辞嘴角上扬,正准备和苏阮潋拉个小手气晕萧容恕之时,却瞧见萧容恕侧头看着身边的人。 那人一袭白衣,肤白若雪,被萧容恕挡着看不清面容。 好像是个男人?看体型似乎有些娇小瘦弱?秋寒辞微微皱眉,这是唱的哪出戏,萧容恕你可别委屈自己,想看你未来老婆就大方看,别不好意思啊! 秋寒辞正心里胡扯着,却见那白衣男子微微上前半步,露出半边侧脸,秋寒辞觉得这脸有些眼熟。 那男子掩唇一笑,突然转过头来,看清那整张脸的时候,秋寒辞嘴巴惊得合不拢。 闻花曲也瞧见了,他直接喊出来了,“这、这、这?” 这不是苏阮潋吗? 秋寒辞猛然回头,不对啊,苏阮潋正站在自己身边,那萧容恕旁边那个又是谁?两张脸几乎完全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那边的要矮一些。 至于弱柳扶风,楚楚可怜之态,如今的苏阮潋甚至输给了对方。 秋寒辞拍了拍僵硬的腮部,看向苏阮潋,却见苏阮潋也瞧见了那人,他表情太过淡然,像是懒得多做表情般,转过头来。 秋寒辞道:“你失散多年的弟弟?” 苏阮潋终于开口:“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人与我长得相似也是正常的。” 正常?那可是一摸一样,不是相似啊。秋寒辞心中警铃大作,呼唤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也道:【管他呢,他又不是主角受。】 秋寒辞沉默道:我是怕,你不会把真正的主角搞错了吧? 系统感觉受到了羞辱:【宿主要有职业道德,不可以不相信本系统,我也不知道对面那个人是谁,宿主要是实在不放心,那就一刀砍了他!】 “……”秋寒辞被系统的残暴神逻辑惊呆了。 而那边的美少年掩唇轻笑,许久之后似乎注意到有人正盯着他,便往这边看来,同时转头的还有萧容恕。 生香宝殿出来了个人,他清了清嗓子道:“不好意思,今日的游记展览取消了,挪到第七日。诸位不要着急,先去千层宝塔小坐一番如何?为表歉意,千层宝塔一二三层今日免费开放!” …… 而那边,大当家喝了一杯又一杯灵茶,急得满头大汗。 属下安慰道:“大当家放心,已经把游记挪到最后一日了。” 大当家鼻孔出气,“你们这些废物!那劳什子元婴大能有什么用,居然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东西偷走,对了,我大哥呢,大哥来了吗?” 属下擦汗道:“大当家您放宽心,宗主会来的……只是……只是咱们也没见过宗主尊容,也不知道宗主叫啥……” 大当家怒吼道:“混蛋,什么都不知道,闭嘴!” 正在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人,他气喘吁吁道:“报——刚收到传音信息,骨合宗宗主已到,让咱们继续喝茶就好!” 第23章 23 赏宝大会,一众散修听见游记延迟展览,嘘声一片,但大会负责人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众人欢呼雀跃。 秋寒辞鄙夷道:“意志不坚定!” 但事实证明,在场散修众多,意志不坚定的人是主流,没法子,千层宝塔的诱惑对这些没有资源的散修而言实在太大了。 秋寒辞不想去那劳什子千层宝塔,他还记得原著小说剧情,那可是个掉命的地儿! 系统打哈欠道:【宿主,偶尔也得放松一下嘛,再说了,那是三年后的剧情,现在又不会发生,安心啦~你看萧容恕和那假苏阮潋貌似也要去,你快跟过去,瞅瞅这假货是什么来头!】 系统拍胸脯保证此行没有生命危险,秋寒辞也就不再墨迹了,说实话,若不是怕送命,他还真想瞧瞧这传说中的千层宝塔是什么样儿的。 一行三人跟着带路的走去,秋寒辞左瞧右看,发现对此感兴趣的都是些散修,以及各宗门修为不高的弟子,看来千层宝塔专为平民所设,长老级别以上的人瞧不上。 秋寒辞和闻花曲合计了下,直接上了第三层。这千层宝塔居然有个跟电梯差不多的东西,三个人一下子就上去了,站稳之后,秋寒辞发现三层没有几个人。 闻花曲道:“他们那些散修肯定要在第一层玩够了才上来。” 也是,一层比一层贵,东西也会更好,此次免费,对于资源不足的散修而言,肯定要慢慢享受。 秋寒辞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这第三层居然跟现代的自助餐厅差不多,到处都是妖兽肉,灵酒,包含灵气的果汁。 他问道:“千层宝塔就是个吃饭的地方?” 闻花曲道:“怎么可能,只是前三层是,后面就不是了,你可别问我接下来是啥,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别人说的,据说最顶层没人去过,传说顶层和登天尊主有关。” 秋寒辞翻了个白眼,这些奸商真会打广告,一会儿座峰尊主,一会儿登天尊主,合着这入土多年的两人就要被你们这些小辈不停拉出来遛。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斗嘴,斗了一会儿才发现苏阮潋跟透明人一般,太过安静。 秋寒辞皱眉,心说我们主角小受不会被那赝品刺激了吧?他轻咳一声,“苏阮潋,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我看你脸色好了许多,身体也应该没那么难受了,怎么一直冷着脸?” 苏阮潋轻轻一笑,只是这笑容转瞬即逝,幅度很小,“师兄,你看错了。” 秋寒辞眉头越拧越厉害,苏阮潋自从跟着阳争剑喝茶看游记后,表情就一直不对劲。秋寒辞回忆了下当时,没什么特殊情况,游记内容也很正常。 无非就是座峰尊主去了哪儿,遇见了什么人,什么妖兽,什么灵兽…… 后面的那些私密内容,苏阮潋应当看不见,所以这位一直软得跟棉花糖似的主角怎么突然变了? 是吃错药了吗? 闻花曲喜欢美人,也爱美食,他顾不得许多,早已摞起袖子开吃了。秋寒辞看见他那样儿,连连摇头,然后……立马跟上! 他嚼着肉,赞道:“不错。” 两个人这边吃一口那边吃一口,肚子快鼓起来的时候,又进来了一拨人。秋寒辞手里拿着食物,抬起头来,瞧见萧容恕身后跟着那赝品,旁边还有个姜劈柴。 秋寒辞咽下嘴里的东西,道:“我说怎么没看见你,原来你背叛师门了啊。” 姜劈柴冷笑一声,“莫要胡说!” 秋寒辞道:“你跟在仙座台的人身后,还不是叛出师门?” 姜劈柴和秋寒辞本就互相看不顺眼,他龇牙咧嘴道:“秋寒辞,现在不在七座峰,仙尊他们护不了你的,哼,你可小心点!” 萧容恕一改常态,他瞧也不瞧苏阮潋,而是对身边那个柔弱美人格外关心,又是给他喂食物,又是问他喜欢吃什么。 秋寒辞腻得慌,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他看向苏阮潋,发现苏阮潋正盯着那赝品。 “咦?”秋寒辞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心中突然咯噔一想,他明白了!一定是苏阮潋的第六感察觉到萧容恕变心了,于是闷闷不乐,没了精神! 我真是太机智了!秋寒辞看向苏阮潋,摇摇头,一脸可惜又可怜的表情。 苏阮潋突然回头,秋寒辞走过去,道:“你别伤心,这都是小事。” 苏阮潋似乎愣了下,“你是说……” 秋寒辞拍拍他的肩膀,“你和他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总有一天会在一起的。” 苏阮潋没什么笑意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表情,只是这表情看着有些奇怪,他迟疑道:“秋寒辞你……” 这还是温柔主角第一次直呼秋寒辞大名,秋寒辞听着有些不习惯,却也不在意,他道:“你看,我都这么说了,我是什么人,我会骗你吗?” 苏阮潋雪白的小脸突然有了一丝神采,不知为何,秋寒辞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一些……兴奋? 苏阮潋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信了。”话说完,他往前一步,贴近秋寒辞,压低声音道:“到时候,你可不要不认。” 秋寒辞一头雾水,你和萧容恕书中命定姻缘,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正要开口,却突然听见哐当一声响,还没等秋寒辞反应过来,四面墙壁多了无数个方形小口,从那小口里伸出几只机械手,几乎是瞬间功夫,就将在场所有人抓了个正着。 秋寒辞看着捏着自己的机械手,再看看其他人,这场面就跟提小鸡似的。 系统你个混蛋!说好的没有生命危险呢! 黑暗来袭,秋寒辞也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白光出现的时候,他已经被关在一个铁笼里了,秋寒辞抓着笼子,喊道:“我可是七座峰的人,我们仙尊天下无敌,放我出去!” 他旁边站着闻花曲和萧姜二人,很显然,这三位也刚回过神。 “呵呵呵,这是咱生香宝殿的地盘,你喊破嗓子也没用。” 阳争剑坐着升降台登场,他身边椅子上坐着两个人,两人有着一样的脸。萧容恕惊呼道:“阮潋!轻柔!” 秋寒辞第一反应是这假苏阮潋叫轻柔啊,第二反应才是卧槽你俩怎么在那! 苏阮潋和那轻柔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似乎被什么神秘力量束缚一般。 阳争剑道:“这两位美人儿就回归我了,你们几个,下去吧。” 下去?秋寒辞和闻花曲往下一看,好家伙,这一根根竖起来,顶部尖锐无比的是啥,更可怕的是,还这么密集! 秋寒辞扯扯嘴角,阳争剑这个变态,这是要把他们丢下去做成人肉肉串啊! 姜劈柴脸都青了。秋寒辞还在挣扎,“我们可不是普通人。”丢下去瞬间飞起来不就行了? 阳争剑道:“你再看看?” 闻花曲在一旁道:“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咱们的灵力好像消失了。” “……”秋寒辞彻底说不出话了。 萧容恕冷声道:“你就不怕仙座台七座峰找上门来?” 阳争剑道:“你们这些老牌仙宗,自诩历史悠久,可不都是些没本事只晓得过去辉煌的废物吗,我们生香宝殿怕过谁?我爹结拜大哥可是骨合宗宗主,你们这些空有过去,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仙宗,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骨合宗!” “你你你——” “哎呦——” 笼子底部被打开,四个人没了落脚点掉了下去,秋寒辞只觉得寒风在脸上划过,他在心里大喊,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一片沉寂,系统又装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有小可爱问我为什么大家都喊司溏师尊,他有很多徒弟吗。这里我解释下,他没有徒弟,其实是仙尊,这是个BUG,我一直没留意两个字的区别,打错了,我这就把前文错误处改正。 另外提一下,七座峰弟子们互相称呼师兄师弟,他们不是拜了一个师父,只是一个宗门,类似于学长学弟这样。 还有,本文修仙实力从弱到强分别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大乘,化神。 第24章 24 秋寒辞只想把系统揪出来狂殴一顿。 身体快速下落,失重感让秋寒辞晕头转向,他只能扯着嗓子啊啊啊尖叫,风从嘴里灌进去,呛得喉咙生疼。 闭上眼睛,秋寒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痛感,只见火苗一闪,下落动作突然停住了。秋寒辞扑棱两下,才发现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嗯?”秋寒辞低头一看,发现他正坐在一条巨大的火蛇身上,火蛇扭头看着他,吐出带着火星的信子。 秋寒辞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全身都陷落在火里,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灼烧的感觉,甚至没感觉到一丝炎热。 秋寒辞下意识地看向阳争剑,阳争剑拿着扇子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滚圆。秋寒辞立刻明白了,这是个阳争剑也没想到的意外! 俗话说,装比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属于自己的逼格也要强行属于自己,于是秋寒辞大言不惭道:“哈哈,真贱你看到了吗?我就是这么厉害,你是没法打倒我的!” 秋寒辞抓住火蛇的身体,他一边装比一边往下看,想瞧一瞧萧容恕有没有成肉串,结果那一排排尖刺上光秃秃的。 秋寒辞立刻回头,只见闻花曲和萧姜二人也稳稳地坐在蛇背上。 姜劈柴头发爆开,嘴唇哆嗦:“烫烫烫——” 萧容恕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表情镇定,但秋寒辞依稀能感觉到,他在强忍着。 秋寒辞吸吸鼻子,好像有股焦味啊。他冲两人一笑,道:“我不烫耶~” “你你你。”姜劈柴你了好几声,张开嘴喷出一团黑气,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萧容恕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秋寒辞发现火蛇对自己很友好,甚至伸出头来求摸摸,来不及想其中原因,秋寒辞伸出手来,抚摸蛇头,大喊道:“驾——” 火蛇似乎与秋寒辞心有灵犀,直冲阳争剑而去,阳争剑吓得屁滚尿流,直呼救驾,藏在后面的两个元婴修士突然冒出,两人同时拔剑,刺向火蛇。 秋寒辞化身指挥官,给火蛇加油打气道:“加油,我的小蛇儿!” 火蛇居然真吃这一套,它瞪圆金色小眼睛,张开嘴,吐出一串巨大的火焰。 两名元婴修士赶忙侧身躲开,就在这瞬间,火蛇突然加速,蛇尾一甩,将措手不及的阳争剑一把扫飞。 秋寒辞转头一看,好家伙,快狠准,正冲着那肉串池而去。 两名元婴修士见状不妙,大喊:“小主人,我来了!” 火蛇趁此机会,一头撞向墙壁,轰隆一声,墙裂开了。火蛇正要往外冲去,秋寒辞却道:“等等,我的小蛇儿,把他带上!” 火蛇心领神会,几秒钟后,苏阮潋也在蛇背上了。秋寒辞握住对方的手,火蛇很聪明,它没去烫苏阮潋。 秋寒辞回头,墙壁裂开,千层宝塔中部陷落,遍地灰尘中,赝品轻柔没了踪影。 一二层的散修感觉到波动,急匆匆跑出来,抬头就瞧见了一条巨大的火蛇在天上飞着。 那火蛇身子一抖,直接把姜萧二人甩了下来,好在底下的人手疾眼快,用法器接住二人,否则这两位怕是要成肉泥了。 闻花曲抱着胳膊瑟瑟发抖,“这这这、秋寒辞你有没有觉得这火蛇在哪见过?” 秋寒辞第一次下山,怎么可能见过这玩意儿,他当即摇了摇头。底下的人张大嘴看着天上盘旋着的火蛇,甚至有人掏出飞行法器想要上去一探究竟。 另一人按住他道:“道友小心,这火蛇修为深不可测,我如今是金丹期,却探查不到这妖兽修为,它肯定金丹以上修为!” 又一人道:“浑身着火的蛇?这不是远古妖兽吗?我记得它已经灭绝了啊,难不成这是最后一条?” 秋寒辞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竟有种一览众山小的快/感。他伸出手来,对底下众人挥了挥手,立刻有人认出了他。 “那不是七座峰的秋寒辞吗?” “它坐在火蛇背上?他能降服这远古妖兽?”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秋寒辞被吹捧得飘飘然,正要说诸位好眼光,火蛇却突然快速动了起来。秋寒辞忙不迭抓住火蛇的鳞甲。 “小蛇儿,行车规范点啊!” 火蛇“嘶嘶”叫着,只见千层宝塔晃了晃,墙瓦掉落,一只长着长喙通体乌黑的鸟儿展翅飞来。 这鸟翅膀伸长足足有二十米,头顶有青色鸟冠,冠部闪着蓝色雷电。 巨鸟长啸一声,冲火蛇袭来,它张开大嘴,仿佛要把火蛇当作虫子吞了。 与此同时,又一只长着角的巨型野牛冲了出来,它蹬着蹄子,每一步都留下一块陷落的土地。 …… 司溏和其他有名有号门派的长老们都过来了,王长老见到这些东西后惊得合不拢嘴。 “这可是几千年前的妖兽啊!不是灭绝了吗?” 仙座台的人也道:“这是座峰尊主那个年代的妖兽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花曲颤声道:“秋寒辞你真的没发现吗,这些妖兽……” 秋寒辞张大嘴,他终于想起来了,这蛇这鸟这牛,好像和座峰尊主游记里描述的那些妖兽有点像啊! 火蛇喷出一团火焰,巨鸟扑闪翅膀,射/出几道雷电。秋寒辞头发被风卷起,他眯起眼睛,道:“你俩打架,能先把我们放下去吗?我可以在下面给你加油打气!” 乖巧的火蛇似乎杀红了眼,对着巨鸟嘶嘶嘶嘶,完全听不见秋寒辞的呼唤。 秋寒辞沉默了,还好只有游记里的妖兽出现了,要是游记里的人也…… “哎呦,老朽的腰唉……” 秋寒辞往下一看,一个老妇拄着拐杖突然从宝塔里走出来。 秋寒辞眉角抽搐,闻花曲抓住他的胳膊,吓得牙齿都在颤,“秋师弟,我没记错吧,游记里咱们祖师爷是不是遇见一名老妇。” 秋寒辞硬着头皮道:“是。” 他记得自己看见的隐藏文字里,这位见多识广的祖师爷,提到了传说中的登天尊主啊。 秋寒辞僵着脸道:“闻师兄,我想问个问题,” 闻花曲虚弱道:“你问。” 秋寒辞道:“那位登天尊主,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吗?” 闻花曲道:“人家可是大魔啊!你问这个干嘛,我们怎么下去啊,都怪这阳争剑,咱们没法力了,肯定是第三层的食物有问题!” 秋寒辞一把抓住苏阮潋的手,闻花曲见状也把手伸过来,秋寒辞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也抓住了他的手,然后,他扯着嗓子大喊道:“司溏仙尊!” 然而他的声音被妖兽的怒吼掩盖住了,又是一群从未见过的远古妖兽冲了出来,散修们四散而开,司溏眉头紧皱。 这些妖兽数量巨多,法力不弱,他虽是化神期大能,却也无法以一敌百。 秋寒辞握着两人的手,心中悲凉,我又要死了? 苏阮潋看着他,突然开口道:“师兄,你很害怕吗?”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暗道你也太心大了,这时候了怎么一点都不怕啊! 苏阮潋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登天尊主不是杀人魔。” 秋寒辞险些摔倒,苏阮潋你这惊天大圣母,都这时候了还要给千年前的人洗白?! 苏阮潋似乎圣母心泛滥了,又道:“就算是,也不会动你的。” 秋寒辞忍无可忍道:“抓紧这条蠢蛇的鳞片!那只鸟过来了!” 第25章 25 浑身带着闪电的巨鸟张开双翅,嘶鸣几声,冲火蛇而来。火蛇甩甩蛇尾,扭动身子,嗖地一下躲过攻击。秋寒辞紧闭双眼,死死抓住蛇身,火蛇快速移动导致风扑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秋寒辞心快提到嗓子眼了,他张大嘴巴,一口寒风灌进嘴里。 “咳咳咳。”秋寒辞只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 闻花曲在一旁尖叫,寒风和噪音的双重攻击让秋寒辞头昏脑胀,蛇身上三人,竟只有看着最柔弱的苏阮潋面色不变。 鸟儿扑打着翅膀,锐利的眼神落到火蛇背上,它长大嘴巴,露出火红的舌头,如同闪电般再次从上往下俯冲,火蛇也很灵敏,蛇身弯弯曲曲,快速躲过巨鸟的尖喙,巨鸟眼部寒光一闪,突然转了弯,竟是长爪冲火蛇而去。 火蛇大惊,蛇尾和蛇头相连,组成一个圆圈,它快速转动,火焰炸开,巨鸟漆黑的鸟爪被火苗烫到,缩了回去。 火蛇摇头摆尾,似是在耀武扬威。 巨鸟又是一阵嘶鸣,这次它扑打着翅膀,竟是扇出了一道劲风,闻花曲死命地揪着蛇身上的鳞片,他嘴唇青紫,话也说不清楚了:“怎么这么热?” 秋寒辞也觉得身上温度有点不正常,他低头一看,火蛇打得激烈,已经进入忘我状态。秋寒辞暗道不妙,这火蛇怕是打架打得太过快乐,忘记身上还有几个灵力消失的人了,它若是不控制好火苗伤害,三怕是要成人肉烧烤了! 秋寒辞大喊一声:“你这条臭虫快醒醒!” 然而时机已过,闻花曲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眼冒金星,道:“苏师弟,我和你只能来世再见了……” 话音刚落,人就从蛇背上滑了下去,秋寒辞低头一看,之间闻花曲摊着两只手飞速下落。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在下面瞧着的司溏仙尊御剑起飞,他瞧见一人落下,从袖中射出一枚小刀,小刀在空中顿了顿,瞬间白光大作,化为一把长剑,那长剑速度极快,朝闻花曲冲去,正好接住了跌落的某人。 秋寒辞仿佛得到了救星,他大喊:“仙尊救命!” 司溏看向火焰中的两人,秋寒辞两只手圈住嘴,朝这边大喊,而他身边的人,坐在蛇背上,瞧不清表情。 司溏手指弯曲,掌心处浮现一柄极小的剑,他快速翻过手,小剑变大,司溏握住长剑,一道剑气朝那巨鸟劈去,巨鸟来不及反应,鸟羽掉落几根,它在空中扑楞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浮起来,垂直落了下去。 秋寒辞欢呼雀跃,“仙尊厉害!” 他刚说完,地上那只野牛突然鼻孔冒气,它蹬着蹄子,快速跑动,秋寒辞低头一看,只瞧见龙卷风似的尘土突然出现,而后那地上的野牛居然一跃而起,牛角冲着火蛇而来! 秋寒辞倒吸一口凉气,“你这臭虫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杀了你?!” 火蛇来不及反应,被牛角顶了个正着。秋寒辞身子歪扭,他赶紧握住苏阮潋的手,喊道:“抓紧我!” 你可是主角小受,你不能掉下去摔死啊!万一你死了,萧容恕想不开自杀怎么办? 苏阮潋反握住秋寒辞的手,秋寒辞只听见对方坚定的声音,“我会一直和师兄在一起的。” 秋寒辞内心崩溃,你要是真摔下去了,可别拉着我陪葬啊! 火蛇火苗弱了许多,它哀嚎几声,眼睛都开始冒火光了。野牛冲上天后,立马坠落下去,地面给砸出了一个深坑。围观的散修早就四散而去,不少人脚底抹油迅速开溜,就怕小命不保。 秋寒辞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有一只长得跟螳螂差不多的妖兽飞了出来,它举着手刀,毫无疑问,对方又冲火蛇而来。 司溏皱眉,一剑劈去,螳螂回应一击刀气,两道刀气在空中汇合,还是司溏更胜一筹,螳螂没接得住刀气,被劈去了一只爪子。 司溏正欲把两人接回来,宝塔里又冲出一群妖兽,妖兽嘶吼着,尘土飞扬,地动山摇。 地上的老妇扔掉拐杖,大声吼道:“老朽也来了!” 老妇突然变得年轻,白衣飘飘,宛若仙女。她一跃而起,脚踩在一把木质长笛上,长袖挥动,竟是冲着司溏而来。 司溏赶紧闪开,女人笑道:“好俊俏的男人,跟我回家吧~” 秋寒辞见状,“呸”了一句,“为老不尊!” 女人眼神突然冷峻,她喝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娘老了?我挖去你的眼珠泡茶喝!” 说罢,两根手指呈剪刀状冲秋寒辞而来。 …… 这边打得不可开交,那边大当家冲出来,身边几名元婴修士道:“老爷小心啊!” 大当家急得满头大汗,“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他身后走出一个黑衣男子,男子带着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男人仰头,看着混战的妖兽们,语调中竟有一丝笑意,“有趣有趣。” 阳争剑刚从鬼门关回来,他灰头土脸,却还不忘道:“宗主,您能把上面那个美人儿救下来吗?” 骨合宗宗主并不回答,只见他在没有任何飞行法器的情况下一跃而起,立于半空中。 司溏刚打跑几只妖兽,离秋寒辞等人近了一些。 骨合宗宗主道:“司溏仙尊。” 司溏神色一凛。 “是你?” 骨合宗宗主道:“没错,是我。我早闻仙尊大名,如今有幸一见,不如……” 黑衣男子轻笑道:“这几个小弟子,死了便是死了,何必为他们多费心神?你我相见,过上几招,才是正事。” 秋寒辞正指望着司溏救他们呢,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怎么回事,他大骂道:“你是什么人,我们仙尊凭什么听你的!” 骨合宗宗主转过头来,那双眼睛实在太过可怖,秋寒辞吓得一缩脖子,却还是硬着头皮做出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 他朝下看,暗道实在没法子干脆拉着苏阮潋跳下去得了,指不定下面也有人用法器接着呢。 可不看还好,一看……这密密麻麻四周盘旋着的妖兽是怎么回事,个个眼神犀利,张着嘴巴,好像就等着冲过来把落下的人叼到嘴里。 秋寒辞吞了口口水。 大当家在下面抱头,“游记呢,游记呢?大哥您快下来啊!” 骨合宗宗主似乎听不见他结拜兄弟的话,眼里只有司溏,两人对视许久,骨合宗宗主却突然扭头,他往下一看,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抱着一本书在角落慢慢挪动。 他仿佛透明人一般,可骨合宗宗主还是注意到了。 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眼,拔腿就跑。骨合宗宗主笑道:“我早知道是你了,只不过你没司溏有趣。” 他轻轻一抬手,一道电光劈去,抱着游记的男人被拍了个正着,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游记掉到了地上。 大当家啪啪啪拍着元婴修士的脑袋,“还不快去捡来!” 说时迟那时快,地上的游记像是有了生命般,纸张哗啦作响,一页一页翻着,而后金光大盛,几束亮光冲天而起。 远古妖兽们均是一愣,接着哀嚎连连。 秋寒辞只瞧见空中盘旋着的妖兽像被吸走一般,一个个进了那书里,巨鸟挣扎着,翅膀扑棱,似乎是要拒绝被吸走的命运…… “哈哈哈。”秋寒辞道,“太好了,这些家伙要回到它们的老巢了!” 他刚笑完,却发现身下的火蛇在疯狂扭动,秋寒辞意识到不对,道:“松——” “手”字还没说出来,火蛇转瞬就消失不见了,书页合上,游记安静地躺在地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王长老目瞪口呆:“寒辞呢……” 司溏看着地上的游记,微微皱眉。 闻花曲总算回过神来,他弱弱道:“秋师弟和苏师弟,该不会是被吸到游记里去了吧。” 周围几人全都沉默了。 闻花曲又道:“他们是不是永远回不来了?” 第26章 26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秋寒辞满眼都是金光,他张大嘴啊啊啊啊好几声,周围是诡异的乱流,他仿佛进入了时空隧道一般,整个人都在跟随着呼啸而来的狂风晃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光终于暗了些,刺耳的风声消失了,扑打在脸上的冷风也不见了。秋寒辞手指弯曲,指腹能感觉到粗糙的鳞片,他低头,火蛇背上的火焰熄灭,只看见青色的鳞片,鳞片甚至有些焦黑。 “……”秋寒辞拍拍火蛇的脑袋,“喂,你死了吗?” 他站起身来,发现另一只手还牵着个人,秋寒辞回头,瞧见苏阮潋坐在蛇背上,脑袋耷拉着,乌黑的头发从额间散落垂下,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坐着。 秋寒辞心里一慌,赶紧抓住苏阮潋的肩膀,吼道:“喂,醒醒啊!” 他这一嗓子似乎惊动了什么东西,秋寒辞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干草地上爬过。秋寒辞额头冒出冷汗,他屏住呼吸,抬头看去,四周是黑乎乎的,唯有不远处上端小口处落下一束亮光。 滴答滴答,水滴落在石头上。秋寒辞深吸一口气,咸湿空气漫入心肺。秋寒辞握住苏阮潋的手,他在心里呼唤系统,系统毫无回应,秋寒辞苦着脸,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洞里,他需要一个伴儿。 “苏阮潋,求求你了,别死了啊——”秋寒辞都快带上哭腔了。 他握着对方的手,觉得苏阮潋有些凉,秋寒辞轻轻推了下苏阮潋,苏阮潋居然就这么顺着他的手软绵绵地倒下了。秋寒辞赶紧凑过去,趴在他胸口,还好有心跳,虽然跳得很缓慢。 “一定是刚才乱流太激烈,他身子受不住。” 秋寒辞轻轻拍了下苏阮潋的脸,没反应,秋寒辞又捏了下苏阮潋胳膊上的肉,也没反应。秋寒辞握紧拳头,冲自己脸上来了一拳,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很清醒。 “苏阮潋,不是我胆小,也不是我要利用你,但你真的不能这时候死啊。” 书里的大佬都是运功救人的,秋寒辞琢磨一番,聚集精神,想要把体内的灵力聚集在掌心处,然后输送给晕倒的苏阮潋。几秒后,他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脸都憋红了,灵力还是在体内乱窜,根本无法集中。 没办法,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秋寒辞,虽然有筑基期的修为,却是个没技术的空架子。秋寒辞盯着苏阮潋漂亮的脸蛋看了很久,他凑过去,低声道:“我知道这个举动很俗气,但我是为了救你,咳咳,咱俩都是一类人,我也没办法对你这样又那样,你可别误会,我这是人工急救!没别的!” 说罢他按上苏阮潋的心口,脑海里想着的是心肺复苏,接着他撅起嘴,慢慢凑近苏阮潋,默念着,“人工呼吸,大爱无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两人越离越近,秋寒辞还在哀叹自己的初吻居然要送给一个小受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嘻嘻嘻”的笑声。这笑声很是阴冷诡异,就像深夜遥远的田地里传来的桀桀怪笑。 秋寒辞头皮发麻,他撑在苏阮潋身上,掌心处突然感受到急促的心脏跳动,秋寒辞瞪大双眼,他和苏阮潋的鼻子只有几厘米距离。 我还没给你人工呼吸呢,你就醒了?看来这怪笑的杀伤力很强大啊! 苏阮潋猛然睁大双眼,与秋寒辞对了个正着,秋寒辞摸摸鼻子,脸有些红,他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邪恶的人。” 苏阮潋压根没想说话,他一把抓住秋寒辞的手,稍一用力,就将秋寒辞推离原处。 “喂——”秋寒辞眼冒金星,这苏阮潋怎么突然有这么大力气了。 没等他兴师问罪,秋寒辞就瞧见一根长长的爪子刺向了刚才自己坐着的地方,火蛇鳞片破了个窟窿,流出绿色的血。 苏阮潋灵敏地躲过尖爪,他站起身,快速跑过来,一把抓住秋寒辞的手,拉着人就是一顿狂奔。 秋寒辞忍不住回头,好家伙,一只巨大的蜘蛛吊着丝悬挂在半空中,几只腿挥舞着,每只腿上都有长长的如同盔甲般的黑色利爪。 蜘蛛发出“嘻嘻嘻嘻”的笑声,秋寒辞毛骨悚然,这还是一只母蜘蛛? 它凸出的眼睛左右转动,嘴里吐出一根长丝,将地上的火蛇包裹起来,秋寒辞赶紧回头,完了,这蜘蛛是把火蛇当虫子了! 他脚步生风,冲那亮光处跑去,边跑边道:“火蛇对不住了,你多长些肉,把蜘蛛娘娘喂饱吧!” 它吃饱了就不会吃我了! 秋寒辞如意算盘打得好,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和苏阮潋才跑了十几步,那母蛛突然回头,将被裹成粽子的火蛇丢到一旁,张开大嘴,挥舞着几条长腿。 “嘻嘻嘻嘻嘻嘻——” 瞬间墙上冒出无数只小蜘蛛,虽是小蜘蛛,却也有半个人那么大,秋寒辞抱着头,这密密麻麻的一片,实在太挑战他的心里承受能力了。 苏阮潋道:“那母蛛是大乘期。” 大乘?秋寒辞两眼一黑,七座峰除了司溏,剩下来的几个长老都只有元婴,怎么这些妖兽随便哪个不是元婴就是大乘,《妖兽大全》里不是说妖兽修炼特别难吗? 苏阮潋又道:“我们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这里灵气充足,高阶修士和高阶妖兽很常见。” 秋寒辞捂着嘴,看向苏阮潋,怎么进了书本后,主角受人设也变了?说好的柔弱小白兔呢,怎么变成科普达人了? 可你懂这么多,也只能纸上谈兵啊! 苏阮潋看向秋寒辞,秋寒辞哭丧着张脸,苏阮潋似乎有些发愣,他抬起手,摸上秋寒辞的脸,有些不确定道:“别哭?” 秋寒辞差点摔倒,他拨开苏阮潋的手,“谁哭了,你才哭了呢!” 还不许别人丧吗,丧一会儿也不等于吓哭了啊,别以为你是柔弱小白兔,我就跟你一样柔弱!秋寒辞气得腮帮子鼓起来,虽然他自称一朵娇花,但也只能在未来对象面前娇好吗?在苏阮潋这种菜鸟面前,自己可是顶天立地男子汉! 秋寒辞急于自救,他灵光一闪,“你能不能用美色迷惑它?” 苏阮潋表情有些奇怪,他看向秋寒辞,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又什么都没说。 母蛛吐出一串串白丝,白丝结成蛛网,秋寒辞抬头一看,蛛网上粘着一个人,是个年轻男子。 第27章 27 即使离得很远,秋寒辞也能感受到男子的绝望。男子脸上鼻上沾满了泪水和鼻涕,他扭动着身子,不停呜咽着。男子长得很俊美,但此时,他脸上只写着“给我一个痛快!”。 母蛛张牙舞爪,嘻嘻嘻道:“美男不杀,美男不杀!” 秋寒辞捧着脸,眉头紧皱,“这还不如直接被吃了呢!” 敢情他俩不是进了虫巢,而是进了盘丝洞啊。秋寒辞戳了戳苏阮潋的胳膊,“我是有良知的人,刚才我不知道这蜘蛛如此饥渴,现在我明白了,苏阮潋你放心,我比你厉害,断然不会抛下你这只小菜鸟的。” 他深吸一口气,道:“跟紧我,快跑啊——” 苏阮潋柔声道:“好,我跟着师兄。” 秋寒辞嘴上功夫厉害,本事却没多少,他左跳右跳,发现小蜘蛛实在太多,根本没有溜出去的空间。好死不死,亮光处边上还爬出一只巨大的毒蝎子,紧接着,又来了一只长着很多脚的铁皮蜈蚣。 秋寒辞冷汗直冒,看来这地儿不仅仅是盘丝洞,还是个毒窟! 要死了要死了。秋寒辞张大嘴,脸部有些僵,他喃喃道:“没想到我会死在这种地方。” 他缓缓转过头,看见苏阮潋那张美得惊人的脸,苏阮潋也在看他。 秋寒辞想了半天,只能拍拍对方的肩,“若是这回我们大难不死,出去之后,我有一事相求。” 苏阮潋道:“师兄要阮潋做什么,阮潋便做。” 秋寒辞听到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话,这才放心许多,他道:“没错,这才是你嘛。” 苏阮潋柔柔一笑,宛如河中雪莲,清新脱俗,惹人怜爱。 然后,秋寒辞就看见了,柔弱的小白莲一把抓住刺过来的蜘蛛爪,轻轻一捏,尖利的爪子如粉尘般在空中飘散。 “啊啊啊啊——”妖蛛惨嚎着。 秋寒辞瞪大双眼,嘴巴快要包下一个球了。 苏阮潋转头,毒蝎冲过来,苏阮潋眯起眼睛,一掌劈过去,毒蝎头身分离。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秋寒辞站在原地仿佛雕像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张张嘴,“啊”了一声。 苏阮潋缓缓走近,秋寒辞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苏阮潋仿佛受伤般微微蹙眉,他双眼似有泪水,有些无辜又无助。 他道:“师兄是嫌弃我了吗?” 秋寒辞想到对方徒手捏碎妖兽的举动,摇头道:“不敢不敢。” 苏阮潋忽地笑了,他声音越发轻柔,“师兄不嫌弃我粗鲁就好。” 秋寒辞一时无言,苏阮潋又走近了些,他牵起秋寒辞的手,秋寒辞垂下眼,还好,对方力气很轻,没把自己的手骨捏碎。 苏阮潋眼里似有万千深情,秋寒辞咳嗽一声,凑近道:“你真的是苏阮潋?” 苏阮潋闻言,顺势一倒,秋寒辞下意识扶住对方,身娇体柔,这熟悉的感觉,的的确确是那个苏阮潋。 秋寒辞还想说些什么,被捏碎了一只爪子的蜘蛛不服气,唾液流了一地,带着它剩下的几只尖爪发动了第二次袭击。 苏阮潋左手揽住秋寒辞的腰,右手伸出去,一把拎起蜈蚣,朝那蜘蛛丢去,蜘蛛力量很足,却不够灵敏,没躲得过去,被蜈蚣砸了个正着。 苏阮潋哼笑一声,灵力在掌心汇聚,形成一股浅蓝色光团,他拍出一掌,瞬间地动山摇,只听见母蛛哀嚎,蜈蚣扭动身子,一会儿功夫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秋寒辞道:“那个男人呢?” 苏阮潋摇头道:“师兄,他体内早已充满了母蛛的卵,没救了。” 秋寒辞闻言看去,只见那男子面目扭曲,身子上的肉拱动着,片刻后,竟是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大蜘蛛。 蜘蛛歪歪扭扭爬动着,突然爆体而亡。 秋寒辞别过头去,忍住喉间呕吐的冲动。 苏阮潋轻松抱起秋寒辞,他踮起脚尖,很快就将人带离了山洞。秋寒辞躺在苏阮潋怀里,他眨眨眼,突然道:“苏阮潋,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苏阮潋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疑惑摇头。 秋寒辞示意他凑近,苏阮潋低低“嗯”了一声,低下头去,鼻尖快要碰到秋寒辞额头了。 秋寒辞在他耳边道:“师弟,为什么是你抱着我?”你可是柔弱小受啊! 苏阮潋“呀”了一声,轻轻把秋寒辞放到地上,秋寒辞整理了下衣服,暗道孺子可教也。 他抬头,却见苏阮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秋寒辞有种不妙的预感,只听苏阮潋道:“师兄的意思,阮潋明白了,阮潋不该抱着师兄,应该……” 苏阮潋面色微红,竟有几分羞涩之意。 秋寒辞扯扯嘴角,你还是继续病着吧! 苏阮潋慢慢走进,一副求抱的样子,秋寒辞挥挥手,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那是因为……” 秋寒辞伸出手指,摇了摇,他呵呵笑道:“你不用说,我懂的,我刚才我也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很是充沛,所以我猜测,我们来到这灵力充足的世界后,也跟着拥有强大灵力了,对不对?!” 苏阮潋微愣,而后笑道:“师兄真聪明。” 秋寒辞得意地抬起下巴,他瞥了眼苏阮潋,暗道这主角小受应当很爱学习,法术学得不错,可惜灵根太差,资质不足,也只能在这书中世界短暂高光会儿了。 秋寒辞给自己挽尊道:“我只是暂时掌握不了技巧,等我学会了那些法术,我肯定比你厉害。” 苏阮潋点头道:“师兄本来就比阮潋厉害许多。”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水润润的大眼睛瞧着秋寒辞。 秋寒辞更加得意了,他勾勾手指,“你跟在我身后就行。” 苏阮潋乖巧地走过去。 秋寒辞走了几步,突然开口道:“我们在那什么老祖写的游记里,你说咱们会不会遇到老祖本人?” 想到这儿,秋寒辞挠挠头,又道:“万一遇见那个叫登天的大魔头怎么办?” 苏阮潋道:“师兄何出此言?” 秋寒辞想也没想,就道:“那啥祖师爷游记里提到了登天大魔头啊。” 苏阮潋雪白的小脸突然有了一丝微妙的表情变化,他道:“尊主提到了他?” 秋寒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一个傻白甜主角受,告诉他也没事,于是秋寒辞上前道:“没错,提到了。” 苏阮潋又问:“尊主提到了有关大魔头的什么事?” 秋寒辞盯着苏阮潋看了很久,才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大魔头,他是你什么人吗?” 苏阮潋道:“师兄,阮潋只是好奇。” 秋寒辞勾起嘴角,贱兮兮道:“苏阮潋,我这个做师兄的倒要教教你了,做人呢,不用太关心别人的事,只要关心自己的就行了。你又不是那什么劳什子登天尊主,少关心无关的人,知道吗!” 苏阮潋眼圈又红了,秋寒辞以为美人儿该哭了,可苏阮潋居然笑了起来,他柔声道:“师兄的话,阮潋记住了,以后阮潋只关心师兄的事。” “嗯?”秋寒辞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第28章 28 嘀嘀嘀—— 脑海里传来久违的声音,秋寒辞在心中怒吼道:系统你终于死回来了? 系统懒洋洋道:【不过是睡了一觉,宿主不必想念我】 秋寒辞冷笑道:我哪里想念你了?你给我错误指示,我险些没命了。 系统道:【宿主现在不是还活着吗?】 要不是苏阮潋就在身边,秋寒辞估计要抱头痛骂系统了。他咳嗽一声,压下心中的火气。 系统诈尸必有状况,果然系统滴滴滴又道:宿主,您现在处在游记世界,得尽快离开这本书,回到小说中。 秋寒辞道:怎么出去? 系统道:这就是本系统出现的原因了,游记是七座峰开山祖师爷写的,想要出去,还得前往祖师爷创作游记时居住的临时洞府。 【我知道洞府在哪,你们只要顺着我给的路标提示走就行了】 你们? 系统听见秋寒辞心里的声音,道:宿主不带着苏阮潋一起,万一他在这里遭遇不测怎么办?宿主失去了苏阮潋,还怎么激怒萧容恕? 秋寒辞扯扯嘴角,系统说什么是什么,即便它逻辑清奇。 系统刚说完,秋寒辞就瞧见地上出现一个蓝色箭头,他抬起脚,朝着箭头方向走去,没走几步,箭头转了个弯,指向右方。 秋寒辞道:“苏阮潋,你跟上。” 话音未落,秋寒辞余光就瞧见了苏阮潋,对方不用自己吩咐就乖乖跟在身后,他水润的眼睛期期艾艾瞧着自己,生怕秋寒辞把他丢下的样儿。 秋寒辞一阵无言,现在的苏阮潋可是绝顶高手,谁有危险还真不一定呢。 苏阮潋伸出手来,双眼里满是期盼,秋寒辞皱眉,最近他有些忘乎所以,和苏阮潋关系太过融洽,似乎给了对方错觉,这可不行。 于是他别过脸去,想要冷处理这一切。系统不知哪儿坏了,嘀嘀嘀报起警来。 秋寒辞鼻孔出气:又怎么了!订阅号MTBLCC整理 系统道:【宿主不能伤苏阮潋的心,请握住他的手!】 秋寒辞不能理解,系统又道:【苏阮潋伤心欲绝,可能会选择留在游记世界,到时候宿主没了工具人主角受,你也死不了回不到原来世界了】 秋寒辞已经懒得质疑系统了,他不想被贯耳魔音伤害,敷衍地伸出手去。 “喏——”秋寒辞懒洋洋地喊了句。 苏阮潋抬头,似乎很是惊喜,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秋寒辞手心上,秋寒辞正要握住对面的手,男子力爆棚带着小菜鸟离开的时候,苏阮潋突然一个用力,反过来抓住了秋寒辞。 秋寒辞:“嗯???” 他看过去,之间苏阮潋对着自己轻轻一笑,他声音很柔,看着很是无辜,“师兄,让阮潋抓住你吧,这样阮潋才安心些。” 秋寒辞没力气反驳,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样儿,他顺着蓝色箭头走了一段路,终于瞧见洞府入口了。 这洞府入口也太过接地气了,山洞门前挂着一个大牌匾,牌匾上写着“七座峰掌门洞府”。 秋寒辞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龙傲天座峰尊主名气很大,但他的洞府却很是朴实无华。秋寒辞只瞧见了一个长方形的桌子,一张小小的圆形木凳,还有散落遍地的纸张。 秋寒辞走过去,伸手捡起地上的一张纸,纸上居然画着一个人。 这人面上全是奇奇怪怪的印记,乍一看像是纹身,仔细一看又不是。秋寒辞眯起眼睛,把画放到眼前,他皱眉,这轮廓怎么有些熟悉,这眼睛鼻子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系统道:【出去的方法就藏在这里。】 秋寒辞直截了当: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怎么出去。 系统却突然没了声音,任凭秋寒辞怎么呼唤就是不出来,秋寒辞叹了口气,两手一摊坐在地上。 苏阮潋蹲下来,可怜巴巴的样儿。秋寒辞看向他,“你在这里很强大,不用这么畏畏缩缩。” 苏阮潋却道:“师兄,我还是怕,我靠近你才能安心些。” 秋寒辞想起这位柔弱美人两根手指捏碎蜘蛛爪牙的情况,扯扯嘴角,没说话。 既然系统说了,出去的方法就藏在这儿,秋寒辞只能胡乱翻着座峰尊主留下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丝线索。 这座峰尊主瞧着很是无聊的样子,纸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记录着他游历四海的见闻。秋寒辞盯着那幅画像,他抬头看向苏阮潋,苏阮潋鼻头微微泛红,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四周。 秋寒辞低下头,将画像送到眼前,他揉揉眼睛,眉头紧皱。 予溪団对 这画中人的轮廓和眉眼,怎么这么像苏阮潋呢? 秋寒辞举起画像,放到苏阮潋精致的小脸边上,他托着下巴,对比了一下。 苏阮潋怯生生道:“师兄,你在做什么?” 秋寒辞开口道:“苏阮潋,有没有觉得这画里的人跟你很像?” 苏阮潋一愣,转头看向那幅画,很久之后,他才喃喃道:“好像是有些相似……” 他这话说得有些犹豫,秋寒辞看向他,觉得苏阮潋的表情有些奇怪。 秋寒辞在地上翻了翻,他拿起一张纸,纸上是座峰尊主写的诗,座峰尊主似乎没什么文采,这首诗完全是打油诗的水平。 但正因为如此,秋寒辞才能瞬间看懂诗句的意思。 他嘿嘿一笑,看向苏阮潋,“原来你们这么崇拜的祖师爷,是个色鬼啊。” 苏阮潋回头瞧向秋寒辞,表情更为奇怪了,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秋寒辞明白,对方是对偶像幻灭了,于是他决定让苏阮潋幻灭得更为彻底些。秋寒辞凑过去,将那首诗往苏阮潋眼前一丢,他道:“啧啧,你们这祖师爷写诗意淫别人,你瞧瞧,这几句话我都看懂了,他觉得这画里的人长得很好看,要是能带回七座峰藏在屋里当尊主夫人就好了。” 苏阮潋很是沉默。 秋寒辞拍拍他的肩膀道:“唉,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 话锋一转,秋寒辞又道:“不过这画像上的人脸上全是奇怪的印记,虽说骨相皮相瞧着不错,但……七座峰的祖师爷品味好奇特。” 秋寒辞说上瘾了,越说越离谱,“这人跟你长得还真有点像,要是脸上没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估计还真挺好看,哎呀,苏阮潋,你要是早生个几千年,指不定你现在就是众人口中的祖师爷夫人了!” 苏阮潋突然哼笑几声。 秋寒辞摇头道:“我真是瞧不起你们这祖师爷,他只敢偷偷写诗意淫别人,是个怂包色鬼!” 苏阮潋这回居然没给祖师爷辩护,他低着头看着那首诗,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睡的系统突然诈尸了,它幽幽道:【宿主莫要乱嘲笑别人,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秋寒辞不以为然。 系统又道:【你写诗,也是打油诗的水平】 秋寒辞呵呵冷笑。 苏阮潋突然道:“师兄难道胆子很大,一点不怕?” 秋寒辞疑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第29章 29 苏阮潋眯起眼睛,“原来师兄什么都不怕啊,太好了。” 秋寒辞从不把苏阮潋的话放在心上,反正圣母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他翻着座峰尊主留下来的东西,得出一个结论。 这位被后人景仰的远古大能,不仅是个喜欢乱想的闷骚,还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只从他笔下的只言片语,秋寒辞都能感受到独自呆在洞府的龙傲天有多无聊了。 他很无趣,于是胡乱写诗画画打发时间。 秋寒辞看到一个本子,本子只有一页写了字,剩下的全是空白。第一页的文字很熟悉,正是阳争剑提前透露的祖师爷游记内容。 系统消无声息爬出来,冷冰冰道:【宿主想要离开书中世界,需要补足游记内容】 秋寒辞二话不说摞起袖子,拿起边上的毛笔,写了起来。他还在现代世界的时候,练过几年毛笔字,虽然写得不算多好,但起码能看,加上系统贴心地把游记内容展现出来,秋寒辞只要跟着写就行。 苏阮潋凑过来,好奇地看着奋笔疾书的秋寒辞。 终于写了满满五页,秋寒辞放下笔,揉了揉酸软的手。 “好了吗?” 游记已经补充完毕,却没什么事发生。 系统再度出现,【宿主必须将游记补充完成,现在游记仍未完成】 秋寒辞皱眉,他已经写满了五页,难不成那只有自己能瞧见的空白内容也得写上去?他唉声叹气,只得重新拿上笔,一边写一边在心里抱怨。 为什么这劳什子祖师爷的东西要自己这个无关的人补充? 系统像投影仪一样,显示出一段文字,内容全都是有关登天尊主的。秋寒辞努力抄写着,写着写着倒有些好奇了。 这龙傲天祖师爷是仙道第一人,而登天尊主是众人口中的可怕大魔,两人应当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怎么这祖师爷的字字句句里透露了都是对对方的欣赏之情? 秋寒辞忍不住道:“这仙道第一人,怕不是个叛徒哦。” 苏阮潋看着秋寒辞写下的字,很是安静,闻言突然道:“师兄何出此言?” 秋寒辞吹了吹纸上的墨,道:“我知道你们很崇拜座峰尊主,还以为他是个多么高尚的人,结果现在我瞧见了,他是个无聊的时候写诗意淫的色鬼,偷偷画别人,这游记里还记录着对邪修的看法,我瞧着这位尊主似乎很是喜欢那大魔头啊。” 秋寒辞鄙夷道:“座峰尊主故意把这内容藏起来,想必是心虚。” 苏阮潋好奇道:“祖师爷心虚?” 秋寒辞看向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依我猜测,这祖师爷是个十足的闷骚,你看他之前喜欢那脸上都是奇怪东西的人,不敢直说,只能背后意淫,现在又夸登天尊主长得好看,气质出群,啧啧,他喜欢的人可真多,连对面的大魔头都看上了,可他偏偏又不敢承认,非要在世人面前装成仙道正派人士,显得自己很正直一样,苏阮潋,我告诉你,这种人就叫做伪君子。” 秋寒辞觉得自己的猜测简直天衣无缝,他道:“苏阮潋,你可要远离这种人。” 苏阮潋听完,也不恼火,也不惊讶,反而是往秋寒辞身边挪了挪,两人靠得更近了。 秋寒辞后知后觉自己实在人前埋汰对方的偶像,他皱眉道:“苏阮潋,你怎么不生气?” 你要是生气了,圣母值能低些,对我也有好处啊,至少不用担心你以后为我求情,阻止萧容恕砍人。 苏阮潋却道:“师兄关心阮潋,阮潋很开心,为什么要生气呢?” 秋寒辞眉心拧成一团,“你不是很崇拜座峰尊主吗?” 苏阮潋道:“七座峰的弟子都很尊敬祖师爷,仙道人士也很敬仰他。师兄只是对座峰尊主有误解罢了,阮潋不会生气的。” 秋寒辞倒吸一口凉气,主角小受不愧是绝世圣母,自己这一话他都能洗白? 苏阮潋瞧着秋寒辞,眼睛亮晶晶的,“师兄对阮潋有恩,阮潋永远都听师兄的。” 秋寒辞提着笔,实在想不起他什么时候对苏阮潋有恩了,也不知这位脑海里到底想了多少奇怪东西。 苏阮潋带着笑意,低头看向那本子,他道:“原来座峰尊主的游记里还有这些内容?” 秋寒辞道:“没错,只不过你们都瞧不见。” 苏阮潋惊呼道:“师兄能瞧见,说不定师兄与那座峰尊主有缘呢?” 秋寒辞知道这都是系统的功劳,他只好咳嗽道:“苏阮潋,你别想着这些奇怪的东西。” 苏阮潋掩唇轻笑,他道:“师兄,阮潋觉得你与座峰尊主有些相似。” 这话一出,秋寒辞很是不悦,他对那龙傲天的印象就是闷骚。可他秋寒辞有什么说什么,哪里能跟闷骚扯上关系。 于是他道:“苏阮潋,是不是最近稍微正眼瞧了下你,你就什么都敢说了?” 秋寒辞觉得很奇怪,按小说内容以及自己初来乍到之时的感受,苏阮潋似乎很是畏惧秋寒辞,怎么现在他不仅喜欢黏在自己身边,说话也开始没大没小了? 难道是我的问题?秋寒辞猛地摇头,怎么可能,我可是兢兢业业按照系统指示行事的! 秋寒辞本以为自己恶声恶气说话会伤着苏阮潋的小心灵,美人儿会眼含热泪,可事实是,苏阮潋居然笑了。 他手撑着地面,又往秋寒辞身边靠近了些。 一时间,天不怕地不怕的秋寒辞居然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僵着身子,努力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告诉自己,对面是一只小绵羊,不是可怕的大灰狼。 苏阮潋突然道:“若是能永远留在这里,也不错。” 秋寒辞赶紧摇头,“不行!” 苏阮潋看向他,自顾自地拿起本子,秋寒辞已经补写了很多,苏阮潋看着那些原本瞧不见的内容,嘴角有些上扬。 他眼睛似乎亮了许多,道:“师兄说的,阮潋都信。” 秋寒辞皱眉。 苏阮潋看向他,“师兄说座峰尊主喜欢邪道的大魔头,阮潋信了。” 秋寒辞一头雾水,苏阮潋莫不是受刺激了,一下子接受不了现实? 他正要开口,系统又冒了出来。 【宿主将补充完毕的游记送往七座峰,便可离开书中世界】 几千年的七座峰? 秋寒辞突然有了精神。 第30章 30 来到书中世界后,秋寒辞不是在虫洞就是在封闭的山洞里,还没来得及行赏外面的大千世界。千年前,灵气充沛,秋寒辞在藏书阁读了不少书,书里都说数千年前,这个世界有许多奇异的植物妖兽,秋寒辞当时就有些心痒痒。 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苏阮潋柔声道:“师兄,发生了什么?” 秋寒辞心里高兴,语调上扬,“你想不想瞧一瞧以前的七座峰?” 苏阮潋坐在地上,他仰起头,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秋寒辞,他道:“师兄若想看,阮潋便也想看。” 秋寒辞点头道:“很好。” 秋寒辞拿起游记,眼前出现蓝色箭头,秋寒辞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箭头赚了好几圈,一晃半个时辰过去了。虽说修士体力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但走了这么久,秋寒辞有些不耐烦了。 他皱眉道:“这里离七座峰有多远?” 系统滴滴滴了一阵:【经本系统估算,宿主还要步行二十个时辰就能抵达七座峰】 二十个时辰?四十小时?秋寒辞僵住了,他道:不能直接传送? 系统很无情:【请宿主自己努力】 苏阮潋跟在秋寒辞身边,见秋寒辞不动了,开口问道:“师兄在想些什么?” 秋寒辞道:“那座峰尊主洞府里连个飞行法器都没,咱们怎么去七座峰啊?” 苏阮潋道:“师兄,阮潋可以带你去。”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道:“你没有飞行法器,怎么能……?” 他话还没说完,苏阮潋就一把揽住秋寒辞的腰,秋寒辞只觉得身子一轻,竟被苏阮潋单手抱起,而那清瘦的男人居然浮在半空中。 秋寒辞扭了扭身子,发现对方力气不小,自己根本动不了。 苏阮潋看向秋寒辞,眨巴了下大眼睛,“师兄是想自己下地走吗?” 秋寒辞脸色一僵,只能道:“算了,还是你送我去吧。” 苏阮潋轻轻一笑,另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他调整了下姿势,秋寒辞整个人都落在他的怀中。秋寒辞垂眼一看,对方托着他的腰,将他横抱着,这就跟抱个姑娘似的。 秋寒辞眼睛一闭,干脆不管了。 风扑在脸上,秋寒辞睁不开眼,这苏阮潋看上去柔柔弱弱,没想到飞起来速度还挺快。秋寒辞呼出一口气,嚷道:“你认识路吗?” 系统的蓝色箭头可只有自己能瞧见。 苏阮潋低下头,唇边的气息扑在秋寒辞耳朵上,热热的毛毛的。他道:“师兄不记得了,阮潋可是很熟悉去七座峰的路呢。” 秋寒辞歪着头,实在记不起苏阮潋这话的源头了。 一个时辰不到,苏阮潋就抵达了七座峰正门。门口有两个守门弟子,正在打瞌睡,见来了不速之客,两个年轻人立马站直身子,横眉冷对。 一人道:“来者何人?” 秋寒辞正想开口,却发现苏阮潋没把自己放下来,他挤眉弄眼,暗示苏阮潋,苏阮潋直视前方,一动不动。 另一个守门弟子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你们这是……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干什么?” 秋寒辞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这位兄弟体力好,就爱抱着我,你们管这么多干什么,我是你们掌门在外认识的好友,现在要进你们仙宗送个东西。” “体力好……”男子捂住嘴,满脸通红。 秋寒辞皱眉道:“这人是个傻子?为什么突然这样?” 苏阮潋柔柔弱弱道:“我也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秋寒辞道:“你放我下来!” 苏阮潋“呀”了一声,忙不迭松手,秋寒辞稳稳当当落地,他正要往前走,那两个守门地回过神来,拦在秋寒辞身前。 “你来历不明,不能进去。” 秋寒辞无奈道:“那你们进去禀告长老,说是有贵客。“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年少些的那个上下打量一翻秋寒辞,嗤笑道:“贵客?我看你这样儿,也不像什么有本事的,自己不会走路,还要被男人抱着。” 另一人跟着捂嘴轻笑,很是嘲讽。 秋寒辞脸皮颇厚,见状嘻嘻笑道:“你们没人抱,所以看不惯我这个有人抱的?” “你——”两人年轻气盛,显然是被惹恼了,其中一人就要上手,秋寒辞来不及闪躲,眼看对方一拳头就要到脸上了,说时迟那时快,苏阮潋突然出手,秋寒辞只瞧见一片幻影,随后便是那弟子“哎呦哎呦”的痛呼声。 秋寒辞瞧着苏阮潋捏住对方手腕,他吞了口口水,就怕柔弱小受突然一用力,咯噔一下,对面骨头碎了。 弟子痛得涕泪横流,另外一个剑都吓掉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秋寒辞看着面色不变的苏阮潋,顿感不妙,这不是柔弱圣母受该有的作风啊。他戳了戳苏阮潋的胳膊,“喂。” 苏阮潋回头,跟变脸似的,刚才还面无表情一脸冷漠,转头就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可怜。 他道:“师兄?” 秋寒辞道:“别人门口,意思意思就够了。”吓退这俩人就可以停手,别真把人给弄伤了。 苏阮潋柔声道:“我都听师兄的。” 他松开手,那名弟子早就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另一名抱着剑,哆哆嗦嗦道:“你、你们别想进去,咱们掌门很厉害的,看见这石头没,就是咱们掌门座峰尊主弄得守门石,只有尊主能推开,你们是进不去的!” 秋寒辞定睛一看,大门入口处还真有一块巨石,千年后的七座峰早已没了这东西,秋寒辞觉得有些新鲜,他大步向前,伸出手,好奇地摸了摸石头。 “轰隆——”石头后移,卷起地上的尘土,片刻之后大门敞开。 “你们骗我?”秋寒辞回头,只瞧见另一名弟子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他扯着嗓子大喊道:“不好啊,长老们,有妖怪啊——” 秋寒辞托着下巴,说好的只有他们掌门才能推开呢,这不是轻轻一碰就主动开门了? 他正想着的时候,七座峰里面脚步嘈杂,不一会儿,一大群人冲了出来。老的少的,胡子白的,头发黑的,十几个人看也不看,直接扑通往地上一跪,嚎道:“掌门您终于回来了!” 秋寒辞直愣愣地站在门口,觉得风有点儿凉。 第31章 31 秋寒辞艰难开口:“你们抬头看一看。” 十几个人同时抬头,为首的人最年长,似乎是个很受尊敬的长老。他胡子微颤,被边上的人扶着站起来,头发花白眼睛却很是明亮。 他看了眼秋寒辞,又瞧了瞧秋寒辞身边的苏阮潋,老人家不停点头摸着胡子,一副很是欣慰的样子。 秋寒辞顿觉不妙。他来不及开口,那位长老就道:“掌门您终于回来了,您身边这位,我懂的懂的。” 老人家眯起眼睛,眼神里满是长辈的关怀之情。 秋寒辞不去想这老人家脑子里有什么奇怪想法,反正看他这眼神,估计也是想歪了。秋寒辞咳嗽一声道:“我跟你们掌门长得很像?” “掌门您说什么?”长老摇着头,“您就是我们掌门呀,就算换了个样儿,还是咱们掌门。” 秋寒辞觉得眼前这几个有点拗,“我真不是……” 长老伸出手,道:“掌门莫要开玩笑了,这石头只有您一个人能推开,您不是咱们掌门谁是?掌门快快请进,您身边这位掌门夫……啊不对,这位道友,一起进来吧。” 秋寒辞扯扯嘴角,反正他只是来完成任务的,干脆将错就错吧。 守门的弟子刚醒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状喊道:“长老,您怎么把这妖怪放进去了?” 长老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放肆,这是咱们掌门!” 守门弟子眼珠子瞪的滚圆,秋寒辞回头,冲他轻轻一笑,那刚醒来的弟子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他边上的那位抱着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秋寒辞并不计较,他急着去送游记呢。 七座峰很大,秋寒辞跟着转来转去,头都转晕了。几千年前的七座峰,灵气更为充沛,四周的奇花异草也很多。 走了一会儿,秋寒辞突然道:“底下的仙岛还好吗?” 长老疑惑道:“什么仙岛?” 秋寒辞赶紧闭嘴,看来这个时间段,龙傲天还没把海上仙岛拖回来。长老带着一群人将秋寒辞和苏阮潋送到休息处,临走前,长老摸了摸胡子,道:“掌门,您眼光不错。” 他身边跟着一个漂亮姑娘,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翻苏阮潋,脸色微红。她看向秋寒辞,满眼羡慕,“掌门,依我多年经验,您这回有福了。” 秋寒辞总觉得这几个人说话怪怪的,他正要开口,苏阮潋却道:“道友何出此言?” 那姑娘也不害羞,眯起眼睛笑道:“哎呀,这话你自己明白呀,咱们掌门虽厉害,可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年轻人呢,一时半会儿身体可能不适应,这些事儿呀,要慢慢来~” 说罢,一群人扬长而去。秋寒辞思忖着,这七座峰号称正道第一仙宗,历史悠远,人才辈出,怎么大几千年前养着的都是这么些人? 他看了眼苏阮潋,苏阮潋也瞧着他。 秋寒辞回忆起那几人的话,自个儿饱读“诗书”,对方眼神又过于龌龊,秋寒辞想不理解都难。他咳嗽一声,道:“苏阮潋,他们乱说,你可别乱想。” 苏阮潋眼神无辜。 秋寒辞又道:“就说这七座峰祖师爷不靠谱,上梁不正下梁歪,瞧瞧这群人都说得些啥啊?我对你没兴趣,他们说的事都不可能发生!” 苏阮潋弱弱开口:“师兄说的是……?” 秋寒辞明人不说暗话,他拍了拍苏阮潋肩膀,挑眉道:“虽然我和你绝无可能,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体力很好。” 那群人思想龌龊不说,更是造谣秋寒辞只能威武几分钟。秋寒辞虽然没试过自己能威武多久,并且作为一朵娇花,也不需要对别人威武,但这种事被质疑,他还是有些不爽。 更何况是在苏阮潋这个柔柔弱弱小白花受面前被质疑。 苏阮潋重复道:“体力很好啊……” 秋寒辞瞥他一眼,那群人以为我和你是一对,我要把你压在身下,你怎么这么淡定?不愧是单纯小白花。秋寒辞皱眉,他突然觉得,苏阮潋不会没听懂那群人的话吧? 于是秋寒辞又道:“这几个人胡言乱语,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谁知苏阮潋却点点头,“师兄,我听得懂。” 秋寒辞面色一沉,他低声道:“你不能三心二意,要从一而终。” 记住自己是主角小受,你的相好永远是萧容恕。 苏阮潋往前一步,笑道:“师兄大可放心,我很专一的。” 秋寒辞满意离去,他推开门,正准备好好休息一翻,却愣在原地。 这鲜艳的红色装饰是什么?秋寒辞“啪”地一声合上门,再次打开后,才发现自己没看错。这跟新婚房一样的屋子,居然真是龙傲天的房间。 “……”秋寒辞沉默了。 苏阮潋探过头去,“真好看。” 秋寒辞扯扯嘴角,不想说话。 苏阮潋又道:“刚才阮潋感觉到,那姑娘在外面施了法,把里面换了个样儿,原本的掌门屋子应当不是这般模样。” 秋寒辞立刻回头,“你有办法把它变回原样?” 苏阮潋嘴角微微上扬,睁大眼睛看着秋寒辞,秋寒辞心生期待,与他对视。苏阮潋张开嘴,作无辜状,“我不会,师兄,我只是个没用的炼气期弟子。” 秋寒辞一口气咽了回去,他转过身去,懒得搭理苏阮潋。 果然菜鸟就是菜鸟,即便突然有了灵力,会些法术,却还是只有炼气期的心脏。 秋寒辞坐在床上,床很软,坐着舒服,苏阮潋也跟着坐到了边上。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秋寒辞总觉得有点诡异,特别这屋里的装饰色调还如此俗气。 他道:“你能不能坐到椅子上去。” 苏阮潋却牛头不对马嘴道:“师兄,有句话阮潋不知当讲不当讲。” 秋寒辞皱眉道:“有话快说。” 一向说话缓慢,柔柔弱弱的苏阮潋这回倒是痛快了很多,他转头看向秋寒辞,两个人的脸都快贴在一起了。 秋寒辞只听见苏阮潋在自己耳边说:“师兄,其实刚才那几个人的意思,你理解错了。” 秋寒辞一头雾水。 苏阮潋道:“师兄,他们应当是以为,我在上,你在下。” 秋寒辞“啊”了一声,第一反应是哇这群人真会玩,这姿势啧啧……第二反应才是不对啊,他们难道是另一种意思?他脸色瞬间黑下去,拍腿而起。 这群神棍,居然以为他秋寒辞会输给一个柔弱小受?秋寒辞看向苏阮潋,对方长得清瘦,皮肤雪白,娇柔无比,到底为什么这群人会觉得自家掌门要被对方这样又那样? 偏偏苏阮潋这枚柔弱小受还抬着头,睁大眼睛,懵懂无辜地看着自己。 秋寒辞龇牙咧嘴,系统适时冒出来。 【前往七座峰首峰,将游记放在指定石头上,便可回去】 第32章 32 太好了!秋寒辞正觉得尴尬,系统就来救火了。他忙不迭道:“快走快走!” 苏阮潋很是疑惑,“师兄,快到晚上了。” 秋寒辞正色道:“咱们是被困在书中世界,不是来这里游乐赏玩的,不想着赶紧出去,还想着在这里过夜?苏阮潋,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秋寒辞觉得自己很霸气,苏阮潋这样的小白兔一定会吓得瑟瑟发抖,言听计从。 谁知苏阮潋既没被吓哭,也没捂住眼睛不敢瞧秋寒辞,他道:“师兄,你出门后需要我抱着吗?” 秋寒辞冷不丁听到这话,一甩袖子,“不要!” 就是因为苏阮潋没及时把自己放下来,才让那群不着调的人误解了。秋寒辞推开门,天上一片火红的晚霞,层层叠叠。 秋寒辞突然鼻子一酸,也不知怎么回事,眼眶有些湿。他摸了摸鼻子,奇怪了,这感觉突如其来,莫名其妙,他顿了会儿,再次看向天空,总觉得这千年前的风,这广阔无垠的天地,激荡起了心底一些东西。 苏阮潋跟过来,“师兄不走吗?” 秋寒辞低声道:“走走走,当然走!” 秋寒辞是个路痴,几千年前的七座峰比他熟悉的那个地形还要复杂些,他走了一小会儿就放弃了。 系统神出鬼没,也没给蓝色箭头提示。秋寒辞瞧见边上有个面熟的长老,他咳嗽一声,道:“这位长老,你给本掌门带个路,首峰怎么走?” 那长老头发没白,年纪不算大,听见掌门呼唤,赶紧走过来。他瞧见了秋寒辞身后跟着的人,脑袋一转,想起七座峰唯一一位女长老的话,连忙道:“这都快晚上了,你们两个出来作甚,不能浪费宝贵的时间啊!” 秋寒辞盯着他,希望这位长老能清醒些。 很可惜的是,长老张开嘴就是:“掌门啊,晚上是干这事的好时机啊,仙子都把屋子拾掇好了,你们应该在屋里好好睡觉,然后……” “停!”秋寒辞忍不住了,继续说下去还不知会说些什么,他道,“长老,今晚月色一定很美,我和他赏月不行吗?” 长老一顿,恍然大悟道:“哦——还是掌门见多识广,对对对,应当赏月赏月,这才是仙人之间该做的事。” 苏阮潋安静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秋寒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见状瞪了眼不知趣的苏阮潋。 苏阮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秋寒辞催来催去,那长老终于顺利把人带到了首峰。按照系统指示,游记必须放置在首峰最高处。 千年前的首峰和后来秋寒辞见到的很不一样,到处都是苍天巨树,走几步身边全是花花草草。秋寒辞踩着石阶往上爬,爬了很久,终于到了平地处。 这儿没有大殿,也没有小屋子,秋寒辞左瞧右看,瞧见一片荷花池,他吸吸鼻子,闻到一阵幽香。 “唧唧唧——” 秋寒辞抬眼,一只肥胖的小鸟儿扑打着翅膀冲了过来,来不及反应,那小鸟直接状到了秋寒辞怀里。 “哎呀,小心点!”长老惊呼。 秋寒辞把小鸟捧在手心,小鸟似乎撞晕了,蹲在秋寒辞手心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露出小眼睛。它本来有些蔫吧,见到秋寒辞后突然来了精神,不停扑打着翅膀,伸出头在秋寒辞手心蹭了蹭。 长老道:“这小鸟看起来很喜欢掌门您呐。” 苏阮潋也道:“多长些肉下锅煮了应该很好吃。” 秋寒辞摸着小鸟的头,刚想说几句话,就听见苏阮潋这这番言论,他看向苏阮潋,怪了,主角受的设定是不是崩了? 一个温柔善良圣母心泛滥的人,怎么会说出把可爱小鸟煮了吃这种话? 苏阮潋看着小鸟,好像真有拔掉鸟毛把对方扔了的意思。 小鸟机灵地跳到苏阮潋头上,很是亲昵地蹭了蹭秋寒辞脑袋上的头发。 长老道:“这鸟很聪明,听得懂人话,可惜是一只妖兽不是灵兽。我看它很喜欢您,您给它取个名字吧。” 苏阮潋扫了眼池塘,“在水塘边发现的,就叫小塘儿吧。” 肥鸟似乎听懂了,高兴地叽叽喳喳。 秋寒辞余光偷偷看向苏阮潋,苏阮潋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感觉到秋寒辞的目光,转头,正好抓住了偷看的某人。 秋寒辞大大咧咧,毫不避讳。苏阮潋往他身边靠了靠,道:“师兄,你头发这么软,怎么能让一只鸟蹲在上面做窝?” 秋寒辞越发疑惑起来,正常情况下,善良的小受不是该疼爱小动物吗? 秋寒辞只好装模作样道:“因为我不在乎这些小事。” 苏阮潋“哦”了一声,道:“阮潋明白了,因为师兄是个善良的人,所以不嫌弃这只小鸟,也不在乎它做什么。” 秋寒辞刚要说你误会大了,苏阮潋却突然身子一歪,秋寒辞下意识地接住对方,苏阮潋靠在他肩膀上,用头蹭了蹭秋寒辞的耳朵。 嗯???秋寒辞头皮发麻,边上的长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秋寒辞正要开口,苏阮潋却低声道:“师兄,我不是故意的,腿突然软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了下躲在秋寒辞头上瑟瑟发抖的肥鸟,“师兄对一只小动物都这么好,肯定也不会怪我吧。” 秋寒辞把到嘴的话憋回去,他一把抓起苏阮潋的手,把人从自己身上扯开,道:“我拉着你,快走,急着呢!” 终于摆脱了长老异样的目光,秋寒辞同时也抵达了七座峰的最高处。 峰顶有一座凉亭,亭子里坐着一个人,那人满头白发,头发很长很浓密,拖在地上。秋寒辞定睛一看,对方眉毛也很长,慈眉善目的,穿着深绿色麻衣。 长老路上说过了,这位是七座峰的活化石,当镇山之宝的。他活了几万年,是一棵修成人形的树。这世界,灵兽修成人形很简单,灵草灵木就很难了。 长老还说他有一双慧眼,知天地万物万事,能看穿一切。 秋寒辞走过去,老人睁开双眼,他原本跟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秋寒辞还以为老人家睡着了。那老树目光落在苏阮潋身上,突然瞪大眼睛,他筑起拐杖站了起来,啊啊啊了好半天,开口道:“邪,邪修?” 秋寒辞没听清,正准备往前一步听个仔细的时候,苏阮潋却弱弱开口,“老人家,您再看看。” 秋寒辞扭头,苏阮潋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老树,他抿着唇,就这么盯着对方。 老树揉了揉眼睛,看了很久,“老朽看错了吗……看来年纪大了,日子所剩无几,开始老眼昏花了。” 老树道:“我把你错认成邪修魔头了,是老朽的错,老朽虽然年纪大了,但本事尚存一些,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大可问我,我知无不答。” 秋寒辞听到这话,赶紧举手,他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回到原世界。 刚踏出一步,头顶突然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不远处的长老大喊不好,秋寒辞来不及反应,只见天地变色,乌云压城。 老树睁大眼睛,扯着嗓子道:“不好,登天那大魔头杀过来了!” 第33章 33 登天尊主,后人口中与七座峰祖师爷齐名的远古大能。秋寒辞对他虽不了解,却也从各方人士的话里明白他有多可怕。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这时候千万不能慌,他拿出游记,扭头道:“苏阮潋,跟紧我。” 苏阮潋点头,秋寒辞还不不放心,又补充一句,“你要是腿软,就拉着我的衣角。” 说完后,秋寒辞迈着步子向前走,老树早已躲了起来,底下的长老们掏出各式各样的法器,布置着防御结界。 秋寒辞小心翼翼地将游记放在亭子里,做好这一切后,他抬起头,昏天黑地之中,他瞧见了一个人。 方才狂风卷地,极为可怖,可秋寒辞冷静下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只来了一个人。一个人竟有如此气势? 也不知怎的,秋寒辞下意识地看了那人几眼,就是这几秒的功夫,顶上的人目光落了下来。 “这!”秋寒辞总算瞧清楚了对方的脸,可这张脸…… 脸上诡异的纹路,熟悉的轮廓,这不就是座峰尊主洞府里那个画中人吗?秋寒辞喉结滚动,原来座峰尊主不是闷骚花心汉,还是个专一人士?他画出来的人正是那大魔头? 秋寒辞转头,苏阮潋长得好看,五官立体却又不过于锋利。秋寒辞眉头微皱,天上那个魔头真人比画中人更像苏阮潋,虽然纹路遮挡住了他整张脸,可这独一无二的完美轮廓实在过于相似了。 苏阮潋感受到秋寒辞的目光,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瞧了过来。秋寒辞心里一惊,摇摇头,苏阮潋这么柔弱,又没用,原著小说实实在在不会骗人,怎么可能是这大魔头的后人呢? 大魔头的后人肯定十分厉害! 登天尊主垂眼,他面无表情,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般。他盯着秋寒辞看,秋寒辞只觉得毛骨悚然,不知为何,秋寒辞总觉得这位尊主眼神空洞,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游记一页一页翻开,金色光芒一点点变大,秋寒辞暗骂道:拉我们进去的时候反应这么快,现在要送我们回去,你就一点点挤牙膏? 登天尊主盯了秋寒辞好一会儿,突然勾出了一个浅淡的笑。他不再立于半空中,而是缓缓下落,秋寒辞死死抓住苏阮潋的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偏偏那游记还在不停翻页,就是不送人进去。 登天尊主落地,秋寒辞低声道:“苏阮潋,虽然你现在很厉害,但对面可是大魔头,不要逞强。” 秋寒辞紧张得牙齿打颤,呼吸急促,苏阮潋却柔声道:“师兄,我不一定打不过他。” 秋寒辞瞪他一眼,这时候了还逞能干什么?没了你当积攒怒气的工具人,我会死啊,你可得好好活着! 苏阮潋道:“师兄是在担心我吗?” 都这时候了,秋寒辞也懒得思考会不会提高对方圣母值了。苏阮潋对他有用,所以秋寒辞不想他死,秋寒辞也承认,就算苏阮潋不是工具人,毫无用处,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去送死。 他道:“你管我担不担心你,跟着我就行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登天尊主已经走到了秋寒辞面前,他抬起手来,手指伸向秋寒辞,秋寒辞惊恐地瞪大眼睛。 对方行动略微迟缓,就像提线木偶一般,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点亮光,他张开嘴,像是想说些什么。 秋寒辞心里打鼓,就在这紧要关头,慢吞吞的游记终于有了动静。救命般的金色光芒冲天而起,巨大的引力从四面袭来。 秋寒辞拽紧苏阮潋的胳膊,被引力吸入的那瞬间,秋寒辞瞧见登天尊主落寞地看着游记,独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秋寒辞最后的想法是,这传说中的大魔头远看强大无比,近瞧怎么有些奇怪? …… 秋寒辞头痛欲裂,他知道自己在传送过程中晕过去了。努力睁开眼睛,秋寒辞深吸一口气。他从地上爬起来,甩甩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左右都是墙壁,空间不大。 “苏阮潋!”秋寒辞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主角小受。 他转过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不可能啊,秋寒辞记得自己死死拽住苏阮潋,就是怕对方没跟着自己一起回去。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秋寒辞抬头一看,对方一身黑袍,脸上全是奇形怪状类似纹身的东西。 登天尊主? 秋寒辞摊坐在地上,难道游记没能成功送走自己? 系统滴滴滴几声:【宿主已经离开书中世界】 秋寒辞来不及高兴,系统这句话让他如坠冰窟,他已经回去,却还是看到了登天尊主。这意味着什么?秋寒辞突然想起在七座峰时,司溏仙尊曾说寻魔草开花结果,大魔不久就将临世。 秋寒辞紧张地吞咽口水,难不成是自己不小心把书里的大魔带出来了? 系统听到秋寒辞心声:【应当不可能。】 为什么? 系统又道:【游记里的人物只是座峰尊主笔下的虚幻之物,无法在现世存在许久,就算存在,他的力量也比不得真正的登天尊主】 秋寒辞松了口气,那就好。 可接下来系统说的话却让他险些晕倒。 【经本系统分析,宿主遇到的应该是真正存在于现世的登天尊主,而非书中的那个。这位应该很是强大,也不会消失】 秋寒辞扯扯嘴角,难道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吗。他抬头,眼前的人与书中那位确实不太一样,这位的眼神并不空洞,也没有那种古怪的呆滞感。 登天尊主上前,他蹲下来,四目相对之时,秋寒辞感觉有些奇怪。按道理,他应该很害怕,可实际上,他没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可怕的压制感。 登天尊主张开嘴,想说些什么,秋寒辞紧张竖起耳朵,就怕对方是想把自己剁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登天尊主突然猛烈咳嗽,他捂住嘴,指缝中溢出黑色的血。秋寒辞呆呆看着,登天尊主站起来,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皮,扫了秋寒辞一眼。 秋寒辞连连摆手,脑子当机,说了一句,“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话一出,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秋寒辞绝望想到,平时胡说惯了,现在管不住嘴了吧,登天尊主被瞧见丢人场面,肯定要杀人灭口! 登天尊主盯着秋寒辞看了会儿,突然笑了。 秋寒辞更加头皮发麻,他笑了? 一般反派笑的时候,绝对没好事。 登天尊主居高临下看着秋寒辞,他伸出手,一股浮力控制着秋寒辞站起来。秋寒辞被这股奇怪的力量驱使着送到了登天尊主面前,两人靠得很近,秋寒辞给自己打气,不要怕! 他抬眼,发现这位尊主睫毛还挺长。 登天尊主抓住秋寒辞的手,秋寒辞又意外发现,对方的手很柔软。 登天尊主垂眼,用一根手指在秋寒辞手心写字,秋寒辞被他搞得手心痒痒的,忍不住咯吱咯吱笑出声来。 登天尊主抬眼看着秋寒辞,秋寒辞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大魔头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你在找谁? 秋寒辞这才惊觉,对啊,我找苏阮潋,苏阮潋人呢?不会已经被这大魔头杀了吧! 第34章 34 登天尊主写完字后,抬眼瞧着秋寒辞。 秋寒辞满脑子都是苏阮潋是不是已经没了,他没了我该怎么办,他长得这么好看惨死实在太令人难过了…… 登天尊主看着目光涣散的秋寒辞,用手指点了点他的手心。秋寒辞猛然惊醒,看着跟自己距离很近的大魔头,秋寒辞身上直冒冷汗。 他哆哆嗦嗦回答道:“我、我在找苏阮潋。” 登天尊主瞧了他一眼,垂眸,缓缓写下:苏阮潋是你的什么人? 秋寒辞不明白眼前的大魔头为什么要问这么多,素来嘴皮子很顺溜的他这时候没了耍滑头的心思,老老实实答道:“他是我同门师弟。” 秋寒辞紧张地瞧着登天尊主,登天尊主说不出话,只能继续写字。秋寒辞低头,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回答,一边琢磨着登天尊主的情况。 司溏仙尊说了,寻魔草开花结果,大魔不就就要重回现世。但仙尊也明明白白告诉大家,他感受不到登天尊主的魔气。 秋寒辞抬眼,登天尊主面上覆盖着可怖的纹路,可他周身却没有令人畏惧的压抑感,秋寒辞想起他剧烈咳嗽的时候,似乎吐血了。而且他现在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缓慢写字,难不成…… 秋寒辞抿了抿嘴唇,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传说中强大的登天尊主该不会是身负重伤,大不如前了吧? 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没一刀剁了自己,而是和自己聊这个聊那个了! 登天尊主又写道:你在找他?为什么要找他? 秋寒辞觉得这位尊主好奇心实在过重,他道:“他对我有特殊意义,我不能没有他。” 苏阮潋可是主角小受,没了他,秋寒辞回不了原世界,说难听点,苏阮潋就是秋寒辞不可或缺的工具人。 登天尊主微微一顿,他轻笑一声,在秋寒辞手心写下一个字:好。 好?秋寒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舔舔嘴唇,试探道:“您看到他了吗?” 登天尊主嘴角微微上扬,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这么看着秋寒辞,秋寒辞被他看得瑟瑟发抖,却还得硬着头皮,他心里祈祷着,希望这位尊主看在苏阮潋与他有几分相像的份儿上,饶了美人一条小命。 登天尊主长长叹了口气,他收回手,咳嗽几声,而后抬起眼皮子。秋寒辞不明所以,却见登天尊主张开嘴,他发不出声音,但能用嘴型告诉秋寒辞他在说什么。 秋寒辞眨了好几遍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登天尊主说:你还是那么有趣。 秋寒辞暗道不妙,“尊主,您认错人了,我不是那什么七座峰掌门!” 登天尊主若有所思地瞧着秋寒辞,他上前一步,突然间地动山摇。秋寒辞吓得抱住脑袋,他第一反应是地震了? 这动静十分大,秋寒辞站不稳,登天尊主伸手揽住往前栽倒的秋寒辞,稳稳当当将人接在怀里。 大敌当前,又遇天灾,秋寒辞躺倒在魔头怀里的时候,竟然觉得这大魔头身子还挺暖和的,要是用来暖床……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怎么还有心思想这想那! 登天尊主抬头望天,他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恼火,片刻后,他握住秋寒辞的手,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 等我好了,我就来找你。 嗯?秋寒辞眼泪快吓出来了,这位尊主恶趣味不小啊,这是要养肥再杀的意思? 登天尊主嘴角溢出血来,他似乎有些难受,秋寒辞仰着脑袋,瞧见对方完美的下巴。他下意识道:“你没事吧……” 说完后,秋寒辞又想扇自己嘴巴了!平时自己虽不聪明,但也没这么蠢,为什么在这个大魔头面前屡次犯傻,大魔头又被自己瞧见丢人场面了,万一大魔头一不开心…… 秋寒辞脑内风暴的时候,登天尊主塞了个东西到秋寒辞手里,秋寒辞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轰隆隆几声巨响,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最后一眼,他瞧见登天尊主正瞧着自己,那眼神带着一些遗憾,又带着些期待。 秋寒辞第一反应:完了,这登天尊主好像把自己当盘中餐了! …… 微风习习,幽香扑鼻。 秋寒辞脑袋昏昏沉沉,数次想睁开眼睛,却觉得脑袋里压着什么东西,他掀开眼皮子,又合上,如此反复多次后,他才张开嘴,轻轻“啊”了一声。 “醒了醒了!” “寒辞呀,你终于醒了!”一个人哭嚎着扑过来。 秋寒辞被对方砸得浑身疼,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秋寒辞:“王叔叔?” 王长老抹抹眼泪,“你都睡了大半个月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秋寒辞想起来了,他被登天尊主抓走,然后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天地变色,登天尊主迫于某种未知的压力,只能放过自己。 秋寒辞忙不迭问道:“修仙界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爬起来的时候,顺便看了看四周,白色纱帐,翡翠珠帘,屋子装饰很是淡雅,这和七座峰完全是两个风格。 王长老道:“唉,别提了,七座峰暂时不能住人了。” 秋寒辞大惊,七座峰可是老牌仙宗,虽说顶级高手只剩一个司溏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短短半个月就不能住人了? 王长老摇头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七座峰突然魔气四溢,山上的草木全都枯萎了,仙岛也从地底下升了上来。那里魔气太重,我们只能赶紧带着弟子撤离,暂时借住于仙座台。” 仙座台?那不是主角攻萧容恕的老本营吗? 秋寒辞愣了会儿,萧容恕?那苏阮潋呢? 他忙道:“长老,苏阮潋人呢?” 王长老刚要回话,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从边上传来。司溏看着秋寒辞,道:“秋寒辞,你刚醒过来,不关心自己,想着其他人做什么?” 秋寒辞这才注意到仙尊也在屋子里,他求助似地看向司溏,“仙尊,苏阮潋人呢?” 司溏道:“你这么关心他?” 秋寒辞觉得仙尊很是奇怪,苏阮潋好歹也是七座峰的弟子,关心才是正常,更何况司溏作为深情男二,未免对自己的小受也太过冷淡些了。 司溏淡淡道:“我们在七座峰一颗树下发现了你,没看见苏阮潋,他可能活着,也可能已经死了。” 秋寒辞一阵无言,司溏态度太过冷漠,仿佛苏阮潋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般。 这不科学,说好的深情男二呢?说好的人见人爱主角受呢?前有萧容恕移情别恋赝品,后有司溏漠不关心苏阮潋,一时间秋寒辞竟有些同情主角受了。 你们这样,我还怎么积攒怒气值回老家啊! 秋寒辞很是愤怒,愤怒完了后又开始有些茫然,现在主角受生死未卜,工具人都没了,还谈什么积攒怒气啊。 他呆呆坐在床上,门被推开,穿着白衣的人缓缓走进,秋寒辞抬头一看,对方眼睛鼻子嘴都很熟悉,但组合在一起,秋寒辞就是能一眼认出,他不是那个人。 来人轻轻一笑,“秋道友,我是轻柔,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秋寒辞耷拉着眼皮子,无精打采,系统突然嘀嘀嘀嘀乱响。 【宿主,苏阮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已经死了,你回不去了】 秋寒辞扯扯嘴角,垃圾系统给我闭嘴。 【系统本着为宿主着想的原则,不如换个办法,反正只要主角攻在恰当时候砍死宿主就行了。宿主你看,要不你努力扶正这个冒牌货轻柔,让萧容恕对他情深不寿,你再通过他积攒主角攻的怒气值,殊途同归呀】 【至于苏阮潋,死了就死了嘛】 秋寒辞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掉落比较长的章节,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35章 35 【宿主,你看我的建议如何?】 秋寒辞不置可否,他抬起眼皮,轻柔缓缓上前。此人和苏阮潋不仅长得像,行为举止也有些类似,都是柔弱弱弱清纯无辜的模样。 但秋寒辞却莫名分得清楚两人。 轻柔站在床旁边,冲秋寒辞轻轻一笑,秋寒辞转过头去,门口又走进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人,气场强大,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修为也不低。 秋寒辞看见了萧容恕。 中年男子上前,司溏冲他点点头,道:“掌门。” 来人正是仙座台掌门与仙仙尊,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伸出手去,两根手指放在秋寒辞的手腕上,半晌后道:“此前这位小友昏迷不醒,体内灵力混乱,看着像是要爆体而亡的样子,但天无绝人之路,或许是这位小友命不该绝,他不仅醒了过来,体内的灵力也恢复平静了。” 王长老松了口气,七座峰魔气浓厚不能住人,秋寒辞又莫名昏迷,好在仙座台掌门见多识广,医术高明,总算是救了他一命。 仙尊道:“这位小友可在我们仙座台休息几月。” 王长老忙道:“多谢仙尊。” 秋寒辞只好跟着道谢,一道冷冽的目光射过来,秋寒辞不用抬头也知道视线来源就是萧容恕。 他扯扯嘴角,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最终跑到萧容恕的地盘去了,他伸手揉捏了下额头,事情看来有些麻烦了。 司溏和王长老等人还有要事与仙座台掌门相谈,几人小坐一会儿便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萧容恕和轻柔。 萧容恕以秋寒辞需要静养的理由支开了侍女。 他冷着脸向前,秋寒辞靠在枕头上,懒懒掀起眼皮子。 萧容恕道:“你把苏阮潋弄丢了。” 秋寒辞看了眼一旁站着的轻柔,又瞧向萧容恕。 萧容恕冷笑道:“你莫要看轻柔,我与轻柔如何与你无关,但我要告诉你,秋寒辞,苏阮潋若是死了,就是你害的,如今你在仙座台而非七座峰,没了庇护,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为非作歹了。” 秋寒辞就算心里没底,面上气势也不会输,他挑眉道:“你能拿我怎么样?” 萧容恕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来,“不怎么样。” 说完这话后,他甩袖离去,秋寒辞看着萧容恕的背影,沉吟几声。小说中的萧容恕性格有些暴躁,但作为主角攻,他要干什么都是光明正大,就算是砍人,也是当着众人的面砍。 这渗人的笑出现在萧容恕脸上的时候,秋寒辞稍微有些惊讶。他又想起苏阮潋在书中世界的种种,心里怀疑更大了些。 他唤了声系统,素来神出鬼没关键时刻找不着的系统,这回老老实实冒出头来。 秋寒辞心说:系统,我的存在会不会改变整个书的走向? 系统语气嘲讽:【宿主不要太过看得起自己】 秋寒辞也不生气,继续说:我看过这部小说,作者没写完,也没提过苏阮潋的父母,系统,你号称无所不知,我想问问,苏阮潋会不会是什么远古大能的传人? 系统滴滴滴几声,【宿主你在想些什么,苏阮潋只是个没有法力,柔弱无助的可怜小受罢了】 秋寒辞干脆直说了:我在书里看见了那登天尊主,他那张脸我不会认错,和苏阮潋太像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巧合,所以我怀疑,苏阮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背景? 系统沉默了,就在秋寒辞以为对方要告诉自己惊天秘密的时候,系统嘎吱嘎吱响了起来。 嗯???秋寒辞一头雾水。 系统跟吃了炮仗一样,大吼大叫,秋寒辞怀疑系统若是能化为人形,一定是个哭闹着的熊孩子。 【本系统怎么会犯这种原则性的错误,本系统绝不会搞错,苏阮潋就是个出生普通,资质平凡,除了脸一无所有的可怜儿】 秋寒辞冷着脸,心道:你好好说话,不要激动。 系统终于冷静下来:【宿主,小说剧情百分百真实,就算中间有所曲折,也会走到定好的结局,所以宿主你要相信,萧容恕和苏阮潋就是一对,苏阮潋更是个柔弱善良连只蚂蚁都省不得踩死的小白兔】 不知为何,秋寒辞脑海里冒出苏阮潋捏碎蜘蛛怪爪子的场景,耳朵边又回想起他要拔掉鸟毛煮熟小鸟的话…… 秋寒辞眼皮子跳了几下。 系统喋喋不休:【宿主,本系统有必要欺骗你吗,我只是个系统,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秋寒辞本想问个问题,却被系统吵得脑壳疼,他挥挥手: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信你就是。 系统这才安静下来,不发出滴滴嘟嘟的噪音。 秋寒辞想下床喝口水,却瞧见轻柔站在一旁看向自己。秋寒辞视若无睹,轻柔却大步向前,他道:“方才听萧哥提到那苏阮潋。” 萧哥?这称呼让秋寒辞抖三抖。 轻柔道:“苏阮潋就是之前我见到的那位与我长得很是相像的朋友?” 秋寒辞“嗯”了一声。 轻肉又道:“你跟那位朋友是什么关系?” 秋寒辞没想到话头居然引到自己身上了,他斜眼看向这位轻柔,不知为何,对方明明和苏阮潋长得一摸一样,秋寒辞却莫名想远离他。 大概这就是天生八字不合? 他道:“他是我师弟。” 轻柔端起桌上的茶盏,他轻轻吹了吹,将杯子送到秋寒辞嘴边,柔声道:“秋哥,你喝茶。” 秋寒辞头皮发麻,这称呼让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皱眉道:“我和你似乎不是很熟。” 轻柔笑道,“秋哥,你会在仙座台待很久,我们现在不熟,往后也会熟的。” 说罢他竟是倾身靠了过来,秋寒辞忙不迭后退。 轻柔眨眨眼睛,笑了。 系统冒出来:【好机会,对方主动献身,宿主不要错过!】 秋寒辞冷着脸,不为所动。 系统解释道:【宿主若要扶正赝品,就先得让萧容恕对赝品的感情升温。经本系统测量,得不到的最好,萧容恕目前还是更爱苏阮潋。】 【宿主不能简单地欺负赝品从而惹恼萧容恕,而是要主动追求赝品,让萧容恕吃醋,这样萧容恕才会越醋越爱,最终恼羞成怒,杀了你】 秋寒辞无奈道:你要我怎么样? 系统很直接:【把轻柔拉到萧容恕面前,当着他的面亲吻轻柔】 秋寒辞抬头,轻柔目光与他对视,对方甜甜一笑,秋寒辞却只想皱眉。他道:不行不行! 系统:【宿主难道不想回原世界了吗?】 秋寒辞心里恼火:你不是说剧情会和小说一致吗,那苏阮潋会这么简单就死了?他肯定还活着,正牌最靠谱,赝品有可能出问题! 系统滴滴滴又陷入了分析中。 秋寒辞心烦意乱,他道:“你先出去吧。” 轻柔眯起眼睛,看着秋寒辞,合上门的时候,他道:“秋哥,明天我还会来的。” 秋寒辞赶紧冲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等那比苏阮潋还要娇柔几分的人没了声音,秋寒辞总算松了口气。他靠在床上,眼睛半阖,几秒钟后,蓦然睁大双眼。 秋寒辞缓慢坐起来,他微微皱眉,摊开手掌,愣了一会儿。 “怪了。”他喃喃道,“为什么感觉这么清晰?” 自穿越以来,秋寒辞就是个空有灵力不会使用的废物,可刚才,他半闭着眼的那小会儿,秋寒辞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流动方向。 明明从前杂乱无章,摸不着头绪的! 秋寒辞尝试着凝聚灵力,半晌后他掌心处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蓝光,秋寒辞深吸一口气,身子坐得更直了些。 又尝试了好几次,他才确定,自己是真的突然开窍了! 系统,你拍下的游记绝学呢? 系统闻声而来,这回它靠谱许多,直接投影出来了。 秋寒辞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屏住呼吸,他选择了看上去最简单的那个尝试。三个时辰后,秋寒辞大汗淋漓,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太好了!虽然远不能掌握绝学,却也略知皮毛了。 系统煞风景道:【反正宿主是要被萧容恕砍死的,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功夫学座峰尊主的法术?】 秋寒辞不给系统面子,他道:我穿越过来后,在鬼门关走了好多次,不见你这系统有什么表示,要不是我运气好,早就死得渣渣不剩,现在我学好法术,至少可以保证自身安全,在规定死亡时间之前不会出事。 这一连串的话让系统沉默了,它滴滴滴一阵,似乎发现自己的确理亏,便再没了声音。 秋寒辞乐得清闲,他又琢磨了会儿那些法术,等他回过神来之时,窗户已经映上了晚霞的颜色。 秋寒辞推开窗,呼吸了下新鲜空气,却瞧见不远处树下站着个人。他眯起眼睛,对方冲自己轻轻一笑,秋寒辞喉间哽住,忙不迭把窗户关上。 说好明日再见的轻柔晚上就来了,他提着篮子,篮子里装满食物。 外面有人敲门,秋寒辞道:“我要休息了。” 轻柔隔着门,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他道:“秋哥,我只是来给你送饭的。” 秋寒辞突然想起苏阮潋,苏阮潋没什么灵力,也不会多少法术,可是他煮的粥很香,做菜也有一手。 王长老还特地把他的屋子挪到了自己隔壁,可现在七座峰陷落,小木屋也不能住人了。 秋寒辞莫名有些惆怅,他坚信苏阮潋身为主角绝不会这么简单就死了,可天地之大,他根本不知道苏阮潋在哪个角落。 至于门后面这个和苏阮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秋寒辞想象了自己和他接吻的模样,就觉得毛骨悚然,系统这家伙,要求自己对苏阮潋百般刁难,到了轻柔,就成了要和他亲亲我我? 门外的人道:“秋哥?” 秋寒辞“啪”地打开门,四目相对,轻柔笑了。 秋寒辞道:“我有事,要出去!”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轻柔转身,看着远去的人,他笑了笑,但很快这笑容就消失了,他目光阴鸷,伸出手来,手指出冒出一道紫色的光。 光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成一只半透明的淡紫色小鸟。 轻柔道:“游记已经没了,但我找到了更有趣的东西,我的好弟弟,生香宝殿照常经营,不久后我会给你带来更好更吸引人的展品。” 他看着走远的秋寒辞,舔了舔嘴唇。 …… 生香宝殿中,大当家拿着帕子擦泪,阳争剑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大当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都是你们这些废物,让生香宝殿丢了脸不说,游记也没了!” 下属赔笑道:“这、骨合宗宗主也说了,游记被侥幸活到现在的远古灵兽偷走了,那灵兽虽没多大本事,但却有一绝学,可以隐匿灵力,让别人忽视自己……” 大当家抄起桌上的茶盏,晃当一声朝下属扔去。 下属抹了抹脸上的茶水,有苦说不出。大当家还在骂骂咧咧,外面有一人连滚带爬走进来,“报——宗主传令。” 大当家将帕子一丢,仰着脖子,淡紫色小鸟飞过来,机械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半晌后,阳争剑摸摸鼻子,吞咽口水,他有些紧张,“骨合宗那位叔叔说有更好的展品?” 大当家沉默了会儿,一挥手,“既然我大哥说了,那这次就先饶过你们,生香宝殿,继续开放!” …… 秋寒辞一路小跑,来到了一片竹林。天色已晚,林子里微风习习,不见一人。 秋寒辞寻了个安静的地儿坐下来,开始练习法术。 系统很吃惊:【你怎么这么勤奋了】 秋寒辞并不作声,他心中想着,自己若是学有所成,就能外出闯荡,说不定还能找到在某个角落藏着的苏阮潋。 系统更吃惊了:【宿主你被主角光环影响了吗?虽然苏阮潋的确有可能还活着,但他远在天边,轻柔近在眼前,既然殊途同归,那肯定选简单的路走啊!】 秋寒辞皱眉道:“我总觉得这轻柔怪怪的,我还是想要苏阮潋做我的工具人。” 系统这回没大吼大叫,它好像放弃了,无奈道:【那好吧……】 一连好几天,秋寒辞白天闭门不出,晚上偷偷到竹林里修炼,轻柔来了机会,都没逮着人。 就这么过去了大半月,秋寒辞身子骨好了许多,那些法术虽没学到上成,但简单的皮毛算是理解通透了。 更让秋寒辞开心的是,他从筑基初期提升到了筑基后期。 这一天,秋寒辞犒劳自己,没有躲起来勤修苦练,而是跑去仙座台的食堂,准备饱餐一顿。 俗话说,冤家路窄,秋寒辞大概和姜劈柴不对付,他刚拿完餐点,就看见了那张不想瞧见的脸。 姜劈柴抱胸靠在墙上,挑衅地看着秋寒辞。 秋寒辞视若无睹,我要积攒主角攻怒气值,你这炮灰我才懒得搭理呢。 姜劈柴横出一条腿。 秋寒辞也不客气,“好狗不挡路。” “你!”姜劈柴压住心中怒火,他扫了眼周围,饭堂人不少。 姜劈柴故意提高嗓音,“秋寒辞,我知道你很受长老们喜爱,谁让你是秋氏夫妇的孩子呢,虽然你修为低,游手好闲,但还是……哈哈哈。” 他故意干笑几声。 仙座台不少弟子都听见了这话,窃窃私语传来。秋寒辞学有所成,耳聪目明,当然知道这群人被姜劈柴带了节奏,都以为秋寒辞是个靠父母的走后门的废物。 不过……这似乎也是事实? 秋寒辞厚颜无耻道:“我是长老的孩子,你也是长老的孩子,可王长老他们更喜欢我,那当然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人又可爱,不像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自己不讨喜呀,就不要嫉妒别人了!” 秋寒辞这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围观群众是最墙头草的,仙座台弟子也不例外,秋寒辞这句话出来后,又有一群人点头道:“这秋寒辞确实长得好。” 也有人说:“姜劈柴也的确长得磕碜,仙修里居然还能有长成这样的?” 姜劈柴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沉住气道:“秋寒辞,口说无凭,要不咱们比试比试?” 比试? 秋寒辞若有所思地看向姜劈柴,姜劈柴挑眉狞笑。早在七座峰的时候,自己就曾带人揍过秋寒辞,秋寒辞被打得吐血,身上也留下了不少淤青。 姜劈柴笑了,他很了解秋寒辞,死要面子活受罪,所以当时自己假借比试之名,故意打伤秋寒辞,秋寒辞却依旧没找长老讨说法。 因为他不想让七座峰所有人知道,他是个输给别人的废物。 姜劈柴心中好不快活,现在这么多人看着,秋寒辞若是拒绝,就是胆小,自己不战而胜,秋寒辞若是硬着头皮接受比试,他肯定打不过自己。 而且现在大家身处仙座台,姜劈柴没了顾忌,趁机将秋寒辞打成残废都行。 秋寒辞有些犹豫,他不想在这个白痴身上浪费时间,但他最近新学了法术,正缺个练手的。 就在秋寒辞思索的空隙,系统突然冒了出来。 一向自诩靠谱的系统很是愤怒:【宿主,接受它的挑战,为我报仇!啊,不对,为你自己一展雄风!】 秋寒辞也有这想法,不过他只是想练手,姜劈柴是筑基中期,自己可是后期,再加上自己学的是七座峰祖师爷的法术,胜算应该不小。 不过他也怕姜劈柴使诈,于是开口道:“我接受你的挑战,在场的大家都可前来观看,当然,前提是这位姜师兄可不要不敢前去。” 姜劈柴阴笑道:“我奉陪到底!” 秋寒辞回到暂住的屋子,他复习了一遍法术,和系统交流了一小会儿。 消极怠工的系统这回特别积极,它说:【宿主放一百个心,就算你打不过,我也会偷偷帮你,姜劈柴这狗东西,这回他完了!】 秋寒辞总觉得系统今天有些不对劲,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因为练习的时候,有个小东西从窗户外爬了进来。 对方虎头虎脑的,睁着金色的大眼睛。 秋寒辞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小老虎亲昵地蹭了蹭秋寒辞的手背。 想起仙岛里那威风凛凛的灵虎,再看看眼前躺在地上打滚撒娇的小老虎,秋寒辞一时有些恍惚,这真的是同一只老虎吗? 不过,灵虎突然出现,也算是给秋寒辞打了个定心针。秋寒辞不信姜劈柴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才特地让人围观,以防对面使诈,现在灵虎来了,秋寒辞更放心了,万一出了事儿,喊小老虎出来一口吞了姜劈柴! 灵虎摇摇尾巴,开口道:“主人放心。” 秋寒辞发现,灵虎变小后,声音也从原来的威风凛凛变成奶声奶气了。 这一夜,秋寒辞睡得特别香,还梦到了苏阮潋,他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瑟瑟发抖,可怜巴巴的主角受。 秋寒辞化身英雄,将美人抱起来…… 大早上醒来的时候,秋寒辞发现自己流口水了,他爬起来,看见小老虎四脚朝天睡在椅子上。秋寒辞没事人般擦了擦口水,下了床,找了身浅白色袍子,衣服上身后,秋寒辞对着镜子左瞧右看,很好,很装逼,很有仙气。 准备就绪后,秋寒辞大摇大摆走向约定好的比试点。 小老虎跟在秋寒辞身后,快要到比试地点的时候,它偷偷藏到了草丛里。 已经有不少仙座台的弟子在比试点等候了,秋寒辞出场的时候,引来不少惊呼声。 “人靠衣装啊,秋寒辞打扮后真好看!” “不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不比咱们萧师兄差!” 姜劈柴就没那么好运了,虽然他也穿得很花哨,但可能因为脸的原因,没一个人愿意瞧他。 姜劈柴阴沉着脸,他看向一旁的萧容恕,比了比嘴型道:“萧兄弟,你不用担心,秋寒辞这回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秋寒辞有些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实战呢。姜劈柴张开嘴,是个要放狠话的态势。 秋寒辞跃跃欲试,他抬手,抢在姜劈柴之前开口,“废话少说,开始吧!” 姜劈柴话卡在喉咙里,相好的侮辱词汇不说太过可惜,他硬着头皮,正要重新组织语言的时候,秋寒辞又道:“你怎么还不动手,难道是想说废话?” 围观的弟子们也道:“对啊对啊,快点打,我们等会儿还要回去修行呢。” 姜劈柴被将了一军,他阴森森道:“既然你想早点死,那可就别怪我了!” 秋寒辞搓搓手,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姜劈柴抄起长剑,长剑裹挟着阴寒的杀气刺过来。秋寒辞屏气凝神,果然,有了本事就是不一样,姜劈柴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秋寒辞也有佩剑,这几日他试着耍了几次,惊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很熟悉这种练剑的感觉。 事半功倍,秋寒辞短短半个月,已经能将长剑挥舞得有模有样了。 弟子间约定比试,是个很常见的事情。各仙宗也有规定,比试应当以切磋为主,点到即止,不可伤害同门。 姜劈柴冷笑道,他就是冲着把秋寒辞打残废来的,什么规定,什么以和为贵,都是屁话! 秋寒辞驱动灵力到胳膊处,他抬起眼,发现姜劈柴剑气里杀气很重。 果然,这砍柴的没安好心! 但秋寒辞也不畏惧,修仙世界十分险恶,往后实战,对方肯定不是点到为止。他躲过姜劈柴攻击,仿佛调戏对方一般,姜劈柴一次又一次释放剑气,秋寒辞仿佛跳舞般轻松躲过。 躲完后,秋寒辞还要问上一句,“你在干什么?就这么点本事了吗?” 已经有眼尖的弟子看出姜劈柴违反规定,杀心太重了。有人道:“姜劈柴招招狠毒,秋寒辞却能轻松躲过,看来谣言不可信,秋寒辞不可能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另一人道:“既然秋寒辞有本事,那么姜劈柴绝对说谎了,唉,为何萧师兄要和姜劈柴这种人称兄道弟,混在一起,实在有辱我们仙座台啊!” 此话一出,不仅比试中的姜劈柴黑脸了,萧容恕表情也有些难看。 秋寒辞躲得轻松惬意,他发现这祖师爷的法术很是厉害,自己和姜劈柴修为差距不大,但却因为自己所学法术更为精巧,所以很轻松压制住了姜劈柴。 姜劈柴怎么砍都碰不到人,他怒吼一声,双目通红。 萧容恕道:“不好!”姜劈柴执念太深,一时癫狂了! 他们的目的只是打残秋寒辞,并非要置他于死地,若是人真的死了,怎么和七座峰长老们交代! 姜劈柴哪听得见周围人的话,他眼前一片血色,使出全部力量,只想将秋寒辞一分为二! 系统“啊啊啊啊”尖叫起来。 秋寒辞却极为淡定,他伸出长剑,原地岿然不动,姜劈柴提着剑,用尽全身灵力砍过來。秋寒辞冲他轻轻一笑,就在剑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秋寒辞突然跳开,只留下一道残影。 姜劈柴一剑砍到地上,地上出现一个小坑,他站在原地,睚呲欲裂,半晌后,口吐鲜血,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秋寒辞摊手,看向众人。 仙座台弟子沉默半晌,才道:“他想杀了你,可没想到你却能躲开这快速一击,他来不及收手,砸到地上,又因为用尽全力,超出身体极限,所以自己受了重伤。” 秋寒辞又看向萧容恕,他笑道:“谁赢啦?” 萧容恕挤出几个字,“此次比试,秋寒辞胜!” 秋寒辞捧着潋,大惊小怪道:“哇,没想到啊,姜师兄主动挑战我,还违反规定,招招冲着了结我而去,可我居然赢了唉?” 萧容茹见秋寒辞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很是恼火,却只能闭嘴,无话可说,他恨恨地看了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姜劈柴,甩袖离去。 草丛里,小老虎举着银色圆盘,等到众人散去后,小老虎擦了擦盘子,盘子里浮现出几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刚才比试的场景。 秋寒辞又窜进了小树林,他逐渐找到了练功的乐趣,沉迷其中。 第二日,他神清气爽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仙座台翻了天。 路上走着的人全在骂姜劈柴不是个东西,七座峰的弟子羞红了点,更有人说:“长老们不能仁慈,还是将姜劈柴逐出师门吧!” 秋寒辞一头雾水,拉住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弟子看着秋寒辞,一脸崇拜,指着上方。 秋寒辞抬头一看,只见天上悬挂着一个银色大圆盘,圆盘跟放电影似的,循环播放着姜劈柴和自己的比试场面。 “……” 秋寒辞扯扯嘴角,屋子里小老虎舔着毛,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现在整个仙座台都知道了,姜劈柴不仅违反比试规定,想对自己同门师弟痛下杀手,更是以师兄身份,输给了师弟! 而秋寒辞,在对方如此恶毒的情况下,只躲不攻,很重同门情谊,实在是个大好人。而且他不进攻却依旧能压制住姜劈柴,看来是个不世之才。 好在老天有眼,姜劈柴居心叵测,最终自讨苦吃! 仙座台的弟子握住秋寒辞的手,道:“你要是咱们仙座台的人就好了,秋道友,我很仰慕你,不知你可否与我小聚一回,你我谈天说地,岂不美哉?” 秋寒辞撒谎道:“我还要修炼。” 弟子更为崇拜秋寒辞了,“好好好,你快去修炼,我不打扰你了。” 秋寒辞点点头,面上很是装比,心里却一阵惊呼。这这这,这是谁干的好事? 系统弱弱冒出头:【很可惜,不是我】 秋寒辞道:我当然知道你没这个本事。 他心中有了猜想,秋寒辞托着下巴,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小老虎不愧是是活了千年的灵兽,够狠。 重新抬头,看着圆盘一遍遍播放姜劈柴吐血倒下的镜头,秋寒辞噫了一声,现在全天下都知道姜劈柴不仅菜,还是个不安好心的伪君子了。 这姜劈柴醒过来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秋寒辞回到屋子后,给小老虎加餐,小老虎甩着尾巴,很是开心。 三日后,姜劈柴终于醒过来了,小老虎蹲在窗户上,回来后报告秋寒辞,说姜劈柴醒了后,不知听到了些什么,马上又昏死过去。 秋寒辞捂嘴轻笑。 王长老把姜劈柴拎到秋寒辞面前,姜劈柴那两个长老爹娘也来了,两个人低头垂眼,很是羞愧。 姜劈柴大病未愈,就被王长老跟丢垃圾一样扔到地上。 姜劈柴老爹踹了一脚儿子,道:“还不跪下道歉!” 姜劈柴又想吐血了,他老爹瞪圆眼睛,“给我憋回去,别脏了寒辞的住处!” 秋寒辞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惊叹连连,这位老爹也是厉害啊。 姜劈柴面色苍白,他跪在地上,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我不该有残害同门的念头,是我的错。” 他音如蚊呐,姜长老又是一脚过去,“诚恳点!” 可怜姜劈柴重伤初愈,还得扯着嗓子给人赔不是,他努力张开嘴,提高声音,几句道歉的话说完后,姜劈柴两眼一翻,快要断气。 秋寒辞毫无同情心,他道:“哎呀,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我一点伤都没有呢,倒是师兄你,得好好休养几天了。” 姜劈柴这回真被气到了,眼皮子翻得更厉害,终于往后一倒,不省人事。 姜长老也不心疼儿子,跟拖拖把一样,把姜劈柴拖走了。 一时间,秋寒辞风头无俩,仙座台七座峰的很多弟子都开始登门拜访,想要结交这位青年才俊。 王谢两位长老很是激动,道秋寒辞小宝贝终于开窍了,他俩毫不吝啬地把珍藏多年的灵石贡献出来。 倒是司溏,这些时日都不见踪影。 秋寒辞沉迷练习法术,系统都有些不适应了,游手好闲的宿主怎么突然转性了。 秋寒辞说:“我这是终于发现自己的爱好了。” 系统:【原来你爱修炼?这倒是和座峰尊主很像。】 秋寒辞问道:“你对座峰尊主很了解?” 系统支支吾吾好一会儿,突然不说话了。 这日,一名弟子告诉秋寒辞,仙座台最近要出去接回几件法宝。 秋寒辞好奇道:“流落在外的?” 弟子道:“那次生香宝殿出乱子,千层宝塔坍塌,不少宝物散了出来,有些人偷偷摸摸带走了些。这次有几件流落在外的法宝被咱们在外修行的弟子发现了,咱们正要派人把东西拿回来呢。” 秋寒辞道:“这不是生香宝殿的吗?” 弟子正色道:“这些法宝一开始也不属于生香宝殿,只是流落在外被他们找到而已,现在重新回到外面,自然是谁找到了归谁。” 秋寒辞“哦”了一声。 弟子又道:“这次好几个厉害的师兄都要跟出去呢,秋道友你要不要也?” 秋寒辞吃着灵果,闻言眼睛一亮。出门? 他已经在仙座台待了好几个月,勤修苦练,似乎有些摸到金丹边缘了。他现在正差实战,差亲身体验,而且…… 秋寒辞顿了会儿,他在仙座台待了多久,苏阮潋就消失了多久。七座峰派人找过,没找到,长老们都说苏阮潋很大可能没了,但秋寒辞不死心,说好的主角光环呢,他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死去。 秋寒辞觉得现在的自己算有些小本事,带上灵虎前辈后,出门不怕危险,而且他不能再等了,若是再不去找苏阮潋,对方可能真的只剩几根骨头了。 于是秋寒辞主动请缨,说要跟着一起去护送法宝。 仙座台与仙仙尊自然答应了。 出发那日,秋寒辞站在寒风中,他回过头,瞧见了萧容恕,萧容恕身边跟着轻柔,轻柔掩唇轻笑,他看向秋寒辞,竟是暗暗抛了个媚眼。 秋寒辞喉间有些不舒服,他转过头去,神色淡淡,心中却想着,苏阮潋,我的唯一工具人,你可要好好活着,我这就来找你了! 你得回来,帮我回到现实世界,系统安排的这个轻柔,跟你比差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防止大家误解,说下系统肯定不是座峰尊主哈,至于谁是,我觉得这时候了,大家应该也都猜到了…… 第36章 36 可他只能独立在寒风中呼唤,天地却无一人回应。秋寒辞搓了搓胳膊,掀起帘子,进了马车。 仙座台的马车不是一般马车,车夫有炼气期实力,马儿也是一种特殊妖兽。此妖兽四蹄踏起,尘土飞扬,速度极快,不亚于御剑飞行。 而且马车更为稳当舒适,秋寒辞靠在软垫上,心道同样是老牌仙宗,仙座台为什么看上去就要高端些呢? 他眯起眼睛,闭目养神,顺带回忆座峰尊主绝学。一个时辰后,秋寒辞懒散掀开眼皮,车队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他走出去,瞧见萧容恕正扶着轻柔从马车上下来,二人眉目传情,眼神缱绻。 秋寒辞扯扯嘴角。 系统插嘴道:【这苏阮潋真可怜,萧容恕虽然心里最喜欢的是他,但面对眼前的美人,他也不会拒绝,想想苏阮潋,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 秋寒辞皱眉:受苦? 系统道:【宿主莫要太将主角光环当回事,光环能让苏阮潋活着,却不能保证他能过得好。宿主可还记得,书中苏阮潋曾被一黑衣男子掳走过,虽然文中没有直说那一个月他遭遇了什么,但字里行间透露着的意思……宿主,你我都懂的,还有,这次苏阮潋都消失好几个月了吧。】 秋寒辞听得有些不舒服,他道:“你还是闭嘴吧。” 系统不识趣:【宿主要面对现实,美人就是这么倒霉】 秋寒辞干脆不听系统胡言乱语,他大步向前,轻柔正在和萧容恕说着什么,见到苏阮潋后,他露出一个笑来。 秋寒辞别过眼去,苏阮潋笑得比他好看,有了正品还看赝品做什么? 萧容恕抓住轻柔的手,道:“冷吗?” 轻柔笑道:“萧哥,我不冷。对了,萧哥和秋寒辞熟悉吗?” 萧容恕眉心挤成一团,冷着脸道:“你对他感兴趣?” 轻柔挑起嘴角,道:“是呀。” 秋寒辞不知那两人悄悄说着什么,他只想赶紧找人打听苏阮潋下落。目的地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方才有仙座台弟子告诉秋寒辞,这座城很是富裕,城中还有个修仙小门派。 秋寒辞看向对方,对方凑过来,道:“听说这次接待咱们的就是这小门派,他们掌门才金丹期。” 秋寒辞点点头,却发现轻柔的目光粘着自己,他有些不舒服,扭了扭身子。 仙座台弟子看向轻柔,他道:“那长得好看的人是萧师兄带回来的,说是在路边发现了受伤的他,很是心疼,就将人带回咱们仙座台了。” 秋寒辞说:“就这么随随便便带回来了?仙座台也收了?”作为历史悠久,如今也很出名的大仙宗,未免不挑了些。 弟子低声道:“秋道友有所不知,这轻柔资质极好,是非常纯净的水灵根。” 秋寒辞愣住了,纯净水灵根?这可比主角攻萧容恕还要好上许多啊! 系统闻言也道:【哇,这赝品资质这么好,怕是要后来居上,顶替苏阮潋了】 秋寒辞心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守护好苏阮潋主角受的地位! 反正,秋寒辞就是固执地要苏阮潋做工具人,这个轻柔再怎么好看,再怎么厉害,秋寒辞就是觉得自己和他八字不合,不是一路人。 秋寒辞脚步更快了些,终于甩开了那令人不适的目光。 古城派掌门和座下弟子尽数出门迎接,秋寒辞被这群人带到他们的小门小派。这门派地方虽小,布置得却不错,秋寒辞左瞧右看,对小屋子很是满意。 据说护送法宝的那队人马还在路上,接头日在五天后,这几日大家自由活动。 秋寒辞练习了会儿功法,睁开眼后身上粘着的都是排出来的污浊之物和汗水,他打了些水,开始泡澡。 往身上洒水的时候,秋寒辞低头,发现心口处有一个很小的黑色胎记。 “奇怪,我怎么记得以前这儿没东西。” 他用手戳了戳,不疼。秋寒辞撇撇嘴,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洗完澡后,秋寒辞换上干净衣服,正琢磨着找个向导出门,好打听苏阮潋的下落的时候,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的人有些面熟,正是古城宗掌门的儿子宋天芥。 宋天芥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秋道友果然非同凡响。” 秋寒辞心道自己这么短时间内就名扬四海了? 宋天芥道:“秋道友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走走,我从小就长在这儿,对城里好玩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秋寒辞正缺向导,便道“好”。 宋天芥领着秋寒辞,身后还带着几个小弟,天色有些暗了,秋寒辞一路上左瞧右看,发现这儿不愧是最富裕的城池,路上连个乞丐也没。 秋寒辞皱眉,自己到底找谁打听呢? 宋天芥抬头看天,他凑到秋寒辞身边,神秘兮兮道:“生香宝殿在我们这儿开了个掠香楼,秋道友要不要去尝尝鲜?” 秋寒辞问:“吃饭的?” 宋天芥咳嗽一声,“那个,您凑近点,我偷偷告诉您。” 秋寒辞莫名其妙,等到宋天芥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他才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秋寒辞甩手道:“不去!” 什么鬼掠香楼,居然是个妓院!生香宝殿做奸商就算了,居然还开这种店,实在不像修仙人士。 宋天芥早有预料,又道:“秋道友有所不知,这可不是一般的妓院,这掠香楼分为两楼,一楼和正常妓院一样位于地上,供普通人游乐,另一楼浮于半空中,需要御剑而行才能上去,这就是专门为修仙人士准备的。” “这掠香楼第二层接待的美人呢,不但长得漂亮,而且个个体质特殊。他们全是炉鼎之体,修士与其共度……咳咳,于身心都很有益呀。” 秋寒辞当然晓得什么是炉鼎,但他对此不感兴趣,而且自认为不需要走这种旁门左道。 于是他冷声道:“不去!” 宋天芥摇摇头,没想到这位秋道友如此正人君子,对享乐之事毫无兴趣。他道:“秋道友不要误会,这掠香楼其实也算他们的庇护所。拥有炉鼎之体的人,资质一般不高,在修仙路上基本很难走得顺畅,又因体质特殊,遭受各方散修觊觎,这些散修若是得了拥有炉鼎之体的人,不会好好珍惜,而是将他们当作物品,用完就扔,有些更为残忍的人,甚至在他们没了利用价值后,将其残忍杀害。” 他道:“若不是没办法,谁愿意进掠香楼呢,炉鼎之体大部分手无缚鸡之力,又被多方争夺,大都下场很惨,进了掠香楼,至少有生香宝殿护着,不至于被那些男人女人当作牲畜,苟活也是活着啊。” 秋寒辞默默听着,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许多步,他抬起头,瞧见那半空中闪着亮光的金色阁楼。 宋天芥道:“秋道友,进去吗?” 秋寒辞很坚决,“不去。” 宋天芥摇摇头,准备待秋寒辞换个地方玩乐。 秋寒辞也想着找些路人打听苏阮潋下落,他刚抬起脚,就听见掠香楼上突然鼓乐滔天。 吹锣打鼓间,一粉衣女子缓缓走出,女子眉目如画,生得娇媚,她眯起眼睛,道:“几月前,掠香楼寻得一受重伤男子,男子貌若天仙,肤如凝著,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人,心生怜惜,便将他留了下来。前些日子,他身子养好了,人也出落得更好看了,我也不瞒着大家,这位美人不仅姿色天下无双,更是少见的顶级炉鼎之体,与他弹琴赋诗一夜,得到的好处比其他人几夜都多!” 秋寒辞皱眉,女子说得委婉,但意思大家都明白,所谓弹琴赋诗,也不过好听点的说法,实则…… 女子笑道:“今日,这位美人就要作为我们掠香楼的头牌出阁了,诸位若是有兴趣,都可前来围观,但美人容颜轻易不可见,他会覆着面纱坐在帘子后。谁出钱最多,谁就可以进去,和我们美人对坐一夜。” 系统哈哈大笑:【这婆娘真会胡说,对坐一夜哈哈哈哈,当那些人都需要吃药才能有力气吗?】 秋寒辞抬起的脚,慢慢放了下来。 几个月前受重伤的美人,手无缚鸡之力?拥有绝世美貌……? 系统笑着笑着声音也突然低了下来。 秋寒辞与系统同时道:不会是苏阮潋吧! 宋天芥已经琢磨好下一个游玩地点了,这准备挥手领着一群小弟离开,秋寒辞却突然道:“等等!” 宋天芥:“?” 秋寒辞道:“我们先去掠香楼瞧一瞧。” 这女人口中的美人的确很像苏阮潋,秋寒辞自然不敢不去,但对方也不一定就是主角受,秋寒辞准备静观其变。 ……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楼里修士越来越多。秋寒辞扫了一眼,他们大多都是散修,和一些不知名门派的弟子。 缺乏资源,却又不甘落后,不少人就开始想着走捷径了,使用炉鼎就是捷径之一。 秋寒辞看着那些漂亮的男男女女,心中有些怅然,修仙界并非清清白白,有些污浊之物真敢当天化日之下,不加掩饰。 这些炉鼎之体实在可怜,可这世界,没有多少人会费心思关心他们。 秋寒辞抬眼,俊男美女们在台子上吹拉弹唱,离场之时,粉衣女子再度登台。她冲众人一笑,指了指上方,道:“我们美人就坐在那儿。” 秋寒辞仰着脖子,二楼雅阁里坐着一个柔弱的男人,男人头戴白纱斗笠,一动不动。 秋寒辞皱眉,光看身形,他瞧不出此人是不是苏阮潋。 粉衣女子拍了下手,底下众人争前抢后,有人愿意送上五百灵石,有人愿意送上自己的极品佩剑。 粉衣女子笑得眯起眼。 秋寒辞看着边上的宋天芥梗着脖子,在那里跟风加价。他沉住气,余光扫视四周,却发现人群里有个黑衣男子格格不入。 秋寒辞眯起眼睛,眉头微皱。 那黑衣男子转过头,正好与秋寒辞目光对上了。 脸上的丑陋纹路,记忆中虽模糊却存在着的脸,秋寒辞猛然站起,这不是七座峰给苏阮潋递白瓷瓶的那个人吗?! 而他正是原著剧情里,把苏阮潋掳走一个月,这样又那样的人! 秋寒辞大步向前,却发现黑衣男子消失在人群里…… 第37章 37 人群气氛热烈,宋天芥融入其中,他一边扯着嗓子跟风喊,一边对秋寒辞说:“秋道友,甭管这美人属不属于咱们,咱们都得参与进来,这太有意思了!” 秋寒辞不以为然,他看向上方,美人脸被斗笠挡着,看不清神情。秋寒辞眯起眼睛,他盯着那白衣美人瞧了许久,发现对方肩膀在微微发抖。 这所谓给予炉鼎之体庇护的地方,当真那么好吗? 秋寒辞安静坐下,却发现有东西在扎自己的手,他低下头,才发现小老虎跟了过来。小老虎估计是怕引起普通百姓的恐慌,这回它又把自己缩小了几分,一下子瞧过去就像只银色、猫咪。 小老虎伸出爪子,放在秋寒辞手背上。秋寒辞把玩着小老虎软乎乎的肉垫,压低声音道:“等会儿人多场面混乱的时候,你跳出去,吼上一嗓子。” 小老虎乖巧点头。 掠香楼不愧是生香宝殿底下的分店,继承了生香宝殿一贯的奢华作风,粉衣女子拍完手后,坐在椅子上喝茶,她听着底下小修们此起彼伏的加价声,勾起嘴角,很是受用。 下面越是热烈,上面就越拖延得厉害,吹拉弹唱的下去后,又是一波人上来,衣服裙子飘起来,美人们开始跳舞。 秋寒辞已经坐不住了,他只有筑基期,身边不少散修有金丹修为,掠香楼更是有几名元婴修士坐镇。秋寒辞深吸一口气,瞅准时机,拍了下桌下小老虎的爪子。 小老虎得了指令,嗷呜奶叫一声从桌底下窜出来,它跳到台子上,气势昂扬地甩了甩尾巴,冲下面的人龇牙咧嘴,好不威风。 宋天芥愣住了,“猫?” 底下散修也摸不着头脑,掠香楼还有萌宠表演? 小老虎这才发现不对劲,它哈出一口气,只听轰隆一声,台子塌了,几秒钟功夫,萌萌的小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银色老虎。 灵虎控制好体型,不大不小,才没把楼顶捣破。 它一甩尾巴,好几根老虎毛冲底下刺去,坐下散修四散逃开,场面十分混乱。粉衣女子站起来,骂道:“哪里来的妖兽!” 几名大能冲出来,其中一人惊呼:“这不是妖兽,是灵兽啊!” “灵兽又如何?”粉衣女子喝道,“敢来我掠香楼捣乱,就得留下来变成盘子里的菜赔罪!” 底下修士听到对方竟是灵兽,都有些好奇。灵兽素来神秘,且数量稀少,如今这小小的城池居然存在灵兽? 已经有不少人掏出法宝,准备驯服灵兽,更有人将方才用来争夺美人的灵石献宝灵兽,希望能得到灵兽的青睐。 秋寒辞早已趁着混乱偷偷潜入二层。 他看了眼下方,银色老虎威风凛凛吼叫着。自己本意只是想让它出现吸引旁人注意,没想到灵兽前辈做事颇为直接,差点把桌子椅子全砸了…… 还好灵虎控制住了自己,已经坐在坍塌的台子上让众人围观,吸引注意,而没继续搞破坏了。 粉衣女子气得不轻,道:“你们倒是上啊!” 几名元婴修士瑟瑟发抖:“这只灵兽是大乘期啊……” 众人听闻灵兽居然是顶级大能,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本试图驯服的几位吓得跪倒在地,更有人啪啪啪甩自己几个巴掌,骂自己有眼无珠! 秋寒辞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偷偷移动到了美人身边,原本守着美人的几个元婴修士早已被粉衣女子喊下去了。 带着斗笠的人身子抖得厉害,他张开嘴,秋寒辞听见他说:“救我。” 他一出声,秋寒辞就听出来了,对方不是苏阮潋。一时间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系统偏偏还窜出来加戏:【哇,快掀开斗笠瞧一瞧,这传说中的美人有多好看,苏阮潋输给他没?】 秋寒辞已经想离开掠香楼了,但他不能无视对方的求救,于是伸出手来,斗笠被取开后,秋寒辞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很是年轻,很漂亮的男人。 但比起苏阮潋,他还是差得太远,但若没有苏阮潋,他定然是世间最美之人。 那人快哭出来了,他道:“仙人快救救我。” “掠香楼骗人,我不是炉鼎之体,我只是个普通人。” 秋寒辞看向下方,粉衣女子被灵虎搞得焦头烂额,灵虎居然在台子上踢起了球,引得座上众人只记得老虎,忘记美人了。 秋寒辞将人拎起,道:“待会再说!” 他夹着人,趁着混乱,破窗而出,灵虎确实有本事,秋寒辞带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了。 系统道:【你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就这么把人夹在胳膊里,跟夹书一样,人家该有多不舒服啊。你想想苏阮潋当年抱你,都是横抱着的,你跟人家学学呀!】 秋寒辞没找到苏阮潋,心里正烦躁着,又听见系统聒噪,吼道:“闭嘴!” 这一声中气十足,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系统被吼懵了不说,那无辜美人也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秋寒辞抬头,天色已经很晚了,他站在原地,隐约感到某处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 秋寒辞猛然回头,黑衣男子隐匿在夜色里。 秋寒辞不管不顾,大步跟上,系统着急道:【你就这么追过去了?你才筑基期,对方实力未知,又是原著小说里掳走苏阮潋一个月的人,你过去了,可别送双杀啊,这美人刚从虎口出来,又要入狼窝,你送死先把这位美人放下来啊!】 的确带着一个人很麻烦,秋寒辞皱眉,要把这位美人放下,美人拉着他的胳膊,哀求道:“仙人带上我,我一个人留下会被他们找到的,我不想死啊!” 秋寒辞没办法,只能又把人夹起来。 秋寒辞急着追黑衣人,急着找到苏阮潋,他顾不上许多了。 系统悲痛道:【宿主真是昏了头!】 秋寒辞来不及思考自己是不是昏了头,他急匆匆跟过去,那黑衣人似乎怕秋寒辞发现自己,左躲右闪,没有正面交战的意思。 秋寒辞发现黑衣人在绕圈圈,他停了下来,眉头微皱。 前面的黑衣人往后看,发现后面跟着的人没了踪迹,他才稍微松了口气。天上一轮圆月高悬,黑衣男子左右瞧瞧,慢慢往小巷子里走去。 秋寒辞这才从角落里现身。 看来这黑衣男子修为并未高出自己太多,自己只要稍加隐藏,对方就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秋寒辞下定决心,他要一探究竟,不放过任何可能找到苏阮潋的机会。 系统哀嚎:【苏阮潋的主角光环太强大了,宿主你要小心啊,你被迷惑了!】 秋寒辞不耐烦,选择屏蔽系统,左耳进右耳出。 他跟着那黑衣男子,发现那人越走越快,似乎很是着急。左转右转,最终到了一个大门处,夜色虽深,修仙人士却能看得一清二楚,秋寒辞抬头,明晃晃两个大字写在挂着的牌匾上。 苏府。 “苏府?”小步跟着的美人道,“这是城里最有钱的富商苏大老爷的府邸。” 富商老爷姓苏…… 不知为何,秋寒辞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摇摇头,从墙上翻了过去,美人在下面可怜巴巴地瞧着秋寒辞,秋寒辞无奈,只好又把人跟拎小鸡一样拎了过去。 苏府点着灯笼,大晚上的还有仆人扫着地。 秋寒辞小心翼翼跟过去,才发现黑衣人进了一间屋子,片刻后,他端着托盘出来了,托盘上放着几个杯子,秋寒辞吸吸鼻子,大老远的他就闻到了浓厚的药味。 这药味很奇怪,有些苦,还有些膻腥味。 黑衣男子合上门,道:“主人,属下先走了。” 主人?秋寒辞心说,里面的那位难道就是苏府老爷? 秋寒辞朝窗户口看去,纸窗上映出一个人影,秋寒辞眉头微皱,这身段,这动作,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秋寒辞凑近,正好听见里面人在咳嗽,他下意识地贴过脸去,想透过纸窗看清楚里面人的长相。 系统鄙夷道:【里面人是瞎子才瞧不见你这个偷窥狂!】 秋寒辞正准备躲到树下就行瞧几眼,身后却传来高呼声,打扫的仆人瞬间丢掉扫帚,其中一人喊道:“有敌人!” 敌人?秋寒辞觉得几个扫地的不该这么形容不速之客吧。 没等他继续思考,那几个仆人摞起袖子,有人甚至不知从那里掏出长剑,冲秋寒辞刺过来。 秋寒辞怀疑自己在做梦,先前离开的黑衣男子闻声赶了过来,他见状,忙道:“停手,停手,误会误会!” 秋寒辞愣愣站在原地,美人儿瑟瑟发抖,扯着秋寒辞的衣袖。 他硬着头皮道:“救命之恩,永生难忘,在掠香楼我会受辱,会生不如死,在这里,死了、死得清白,也好也好!” 他说辞很是慷慨激昂,秋寒辞低头一看,发现对方闭着眼,吓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秋寒辞:“……”他怕时间拖久点,掠香楼这位美人得把裤子尿湿了。 秋寒辞抬眼,看向那黑衣男子,他皱眉,方才窗户里那人身段特别像苏阮潋,想起小说剧情,秋寒辞冒出一个不太妙的想法。 系统添油加醋:【宿主终于聪明了一次,苏阮潋应当被他掳走了,小说里只掳走一个月,这回可是好几个月,啊,苏阮潋被这样那样,真是太可怜了!宿主,你不如萧容恕,萧容恕一个月就将人找回来了呢!】 秋寒辞被系统吵得头疼,他万万没想到,阳争剑提前出现不说,这黑衣人掳走苏阮潋的情节也能变得混乱。 秋寒辞手放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 门吱呀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师兄。” 秋寒辞呆呆回头,苏阮潋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 秋寒辞突然鼻子一塞,竟然想哭了。 系统“咦”道:【这时候应当主角小受哭,你哭个啥劲儿?不要抢走别人的人设!】 秋寒辞突如其来的伤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阮潋慢慢向前,他垂眼,看向秋寒辞身边的白衣美人。 白衣美人紧紧揪着秋寒辞的衣袖,秋寒辞愣了半晌后,突然回头,发现这位刚被自己救出来的美人黏在自己身上。 秋寒辞下意识地一甩手,白衣美人没有灵力,哪吃得住这一套,当下松了手,“哎呦”一声坐到地上。 他爬起来,揉了揉吃痛的地方,委屈地抿了抿嘴。 苏阮潋看着白衣美人,目光又落到秋寒辞身上,他突然笑了,“师兄真好。”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好,让秋寒辞有些莫名。 他张张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秋寒辞心道这情况不对呀,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尴尬了,于是他大步向前,一把拉起苏阮潋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回头,瞪着黑衣男子,一副要把黑衣男子瞪穿的样子。 地上的白衣美人很是害怕,他连滚带爬想要抱住秋寒辞大腿,苏阮潋瞧了他一眼,白衣美人抬头,他缩缩脖子,往前爬的动作顿住了,他低下头,呆在原地,不敢退也不敢进。 苏阮潋说:“把这位客人待下去,好生接待。” 黑衣男人得令向前,他伸出手,道:“请。” 白衣美人只能爬起来,委屈巴巴地跟着仆人走了。 秋寒辞喉咙里发出声音,“苏阮潋,你别告诉我这苏府真是你家啊……” 苏阮潋道:“师兄,你真聪明,苏府的确是我家,苏家的老爷是我义父。” 秋寒辞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好像有些恼火,但却又觉得自己没有恼火的理由。 系统弱弱道:【小说剧情就是圣旨,不会有错的,苏阮潋肯定被这黑衣男人这样又那样了,什么义父,什么苏府,他要么有苦难言,要么就是圣母心发作,对敌人大发善心,帮忙隐瞒!】 秋寒辞沉默了。 系统道:【宿主,要不咱们再观察观察?】 秋寒辞抬眼,道:“好。” 他看向苏阮潋,苏阮潋冲他一笑,道:“师兄,咱们进屋吧。” 苏阮潋走了几步,突然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秋寒辞看着咳嗽的苏阮潋,若有所思,苏阮潋回头,说道:“天气凉了,我又受了点伤,就感冒了。” 秋寒辞点点头。 第38章 38 屋子里燃着熏香,这熏香似乎有安神静心的功效,秋寒辞进屋后,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苏阮潋坐在软垫上,他道:“师兄,好久不见。” 秋寒辞想了想,他俩的确好几个月没见到了。他盯着苏阮潋瞧了好一会儿,觉得对方气色不错,除了偶尔咳嗽几声,一切都好。 系统说:【这主角受的光环不小啊,这都没死。】 秋寒辞并不搭理系统,他问苏阮潋,“你为什么不回七座峰。” 苏阮潋惨然一笑,道:“我受了伤,被义父带回来,那几日根本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清醒后,又得知七座峰出了事,那里的弟子全都离开了,我一来不方便行动,二来需要在家中静养,便没去七座峰。” 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不过……秋寒辞微微皱眉,他记得七座峰似乎派人下来寻找过苏阮潋,方才那白衣男子说,苏府老爷是此城中很有名的富商,七座峰都是高手,会找不着这么明显的一家子? 系统嘲笑道:【你真以为七座峰的人跟你一样这么在乎苏阮潋啊,他们可不会认真找,再说了,外门弟子进了七座峰后,都没人愿意记录他们的家世。】 【宿主,本系统可是听得到你心声的,苏阮潋只是你任务路上的工具人而已,你干嘛关心这么多?】 秋寒辞看了眼苏阮潋,对方倒了杯茶,送到秋寒辞身边,秋寒辞垂眼,茶色翠绿,雾气氤氲。他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居然是杯灵茶。 苏家老爷只是个富商,富商家中却备有修仙界的灵茶? 系统发出刺耳的滴滴声,试图引起秋寒辞的注意,无奈秋寒辞早已练就一身本领,可以随时无视系统。 系统突然没了声音,秋寒辞以为对方终于识趣退下后,面前突然冒出一行蓝字。 【宿主请注意】 好久没看见这熟悉的大字了。 秋寒辞愣神的功夫,系统又开始得意洋洋了:【宿主可别无视本系统,本系统提醒宿主一下,外面那黑衣男人在小说里可是个小反派,宿主最好试探下苏阮潋,他为什么会和反派和睦相处。】 秋寒辞也很疑惑,他看向苏阮潋,苏阮潋正在喝茶,他抬起眼睛,与秋寒辞的目光对个正着。 苏阮潋微微一笑,放下茶杯,道:“怎么了?” 再次相见,苏阮潋依旧柔声细语,但秋寒辞却感觉到,他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他,眼里总是水汪汪,像一只小狗狗,弱小无助又可怜。 现在的苏阮潋,依旧语调轻柔,可他的眼神很是平静,再没了之前那种我见犹怜瞧着你的感觉。 秋寒辞假装生气道:“苏阮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之前不是跟你说,那黑衣人不是七座峰的人,让你远离他。你说好都听我的,怎么现在跟这黑衣人呆在一起,人心叵测,你这么轻易相信陌生人,实在……实在是丢我们七座峰的脸,七座峰没有你这么笨的人!” 这番话在秋寒辞看来,说得够伤人,苏阮潋肯定会伤心得双眼泛红,他心说:对不住了,我不说重些,你不会当回事,而且…… 秋寒辞后知后觉发现,不靠谱的系统没有提醒自己后,自己的确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不该对苏阮潋过于友好,太过友好的话,苏阮潋这种以德报怨的圣母肯定会把自己当最好的朋友的! 于是他恶声恶气,试图挽救。 谁知苏阮潋神色淡淡,他道:“师兄,你误会了,属乌是我家的仆从。“ 属乌正是小说里黑衣反派的名字。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心中满是怀疑。他看过原著小说,小说里明明白白写着,黑衣男子掳走苏阮潋,苏阮潋归来后举止怪异,像是被对方侮辱了。 可现在,苏阮潋却说对方是他家的仆从。 只有两个可能,苏阮潋说谎了,或者小说情节是错误的。 秋寒辞眯起眼睛,原著剧情怎么可能有错,所以苏阮潋肯定有问题! 秋寒辞神色一冷,他做出一副自以为很可怕的表情,抬起下巴,对苏阮潋说道:“苏阮潋,我过来寻你,不是因为我担心你,只是怕你死在外面,传出去不好听,说是咱们七座峰护不住自家弟子。” 苏阮潋把玩着茶杯,掀起眼皮,他轻笑道:“师兄,类似的话你说过不止一回了。” 秋寒辞没想到苏阮潋居然是这个反应,他微愣,系统赶忙提醒:【宿主别露怯啊,好好扮演恶毒反派角色!】 秋寒辞闻言提起胸脯,梗着脖子道:“苏阮潋,你这是在质疑我这做师兄的?这可是大不敬,知不知道我是你师兄,你这做师弟的应该听我的!” 苏阮潋歪了歪头,道:“姜劈柴好像也是你的师兄。” 秋寒辞“额”了一声,实在没绷住,他自暴自弃坐下来,脸色不太好。他嘟着嘴,瞪了苏阮潋一眼,却发现对方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咳咳。”秋寒辞咬咬嘴唇,正色道,“苏阮潋,几月不见,你竟这么会耍嘴皮子了。”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凑近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很厉害,你不用害怕,实话实说就行。” 别因为畏惧黑衣男子说谎,也别圣母心泛滥。 苏阮潋笑着看向秋寒辞,“师兄,阮潋为什么要骗你,属乌真的是我家仆从。那日他去七座峰是给我送药,小瓶子里装的就是药,哪知被师兄你瞧见了,你误会了他,我当时又怕你生气,便顺着你的意思,没有告诉你属乌的身份。” 秋寒辞咬着嘴唇,他盯着苏阮潋瞧,想从他的面上看出几分端倪。可对方神色从容,眼神也不游离,不像说谎的样子,也不见紧张之色…… “好吧。”秋寒辞放弃了。 系统嘀嘀咕咕:【怎么回事?这不符合原著剧情啊。】 秋寒辞也在想剧情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混乱。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年轻女子拎着篮子走进来,篮子里是一些衣物。 苏阮潋道:“师兄,我每日这个时候要沐浴灵草养身子。” 秋寒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苏阮潋伸手接过篮子,他正要起身,秋寒辞突然拉住他。 苏阮潋转头看向秋寒辞,秋寒辞道:“你先坐下。” 人设崩坏,学会不给秋寒辞面子的苏阮潋这回倒是没说什么,他安静坐下来。秋寒辞托着下巴,说实话,虽然苏阮潋看着没什么问题,但秋寒辞还是有些不确定。 毕竟书里隐晦暗示他被黑衣反派这样又那样了。 一般这样又那样身上肯定会留下奇怪的痕迹,秋寒辞手掌拍了拍握紧的拳头,他眯起眼睛,探过头去。 苏阮潋领口裹得很紧,看不清里面。 秋寒辞大大咧咧伸出手去,一把解开苏阮潋的衣领,里面居然还有一层里衣。 苏阮潋道:“师兄,你这是?” 秋寒辞毛绒绒的脑袋搁在苏阮潋下巴下方,他头也不抬,道:“你别动。” 苏阮潋穿太多衣服了,阻碍了秋寒辞检查,他二话不说,伸手想要解开苏阮潋的贴身衣服。 系统后知后觉:【宿主你太、太、太……】 “太”了好几次后,系统嘟嘟嘟没了声音,似乎死机了。 秋寒辞被系统这么一弄,发现自己行为确实不妥当,很不礼貌。于是他抬头,看向苏阮潋,道:“我要解开你衣服,看看你的身子,可以吗?” 秋寒辞面色不变,大大咧咧,似乎觉得这行为和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苏阮潋沉默一会儿,道:“好。” 得到对方许可后,秋寒辞再无顾忌,他麻溜地扯开苏阮潋里衣,瞧见了对方光滑瓷白的胸口。 秋寒辞眯起眼睛,跟老爷爷看放大镜一样,头伸出去,鼻子都要贴到苏阮潋心口了。 没有奇怪的痕迹。 秋寒辞坐直身子,看向苏阮潋。 苏阮潋道:“师兄看好了吗?看够了吗?” 秋寒辞觉得自己还不够严谨,万一奇怪的痕迹在苏阮潋身上其他部位呢?于是秋寒辞诚实回答道:“我没看够,苏阮潋,你能把衣服全脱了吗?” 苏阮潋刚拿起桌上的茶杯,闻言手一抖,满着的茶差点泼出几滴。 他看向秋寒辞,许久后,苏阮潋才道:“既然师兄想这样,阮潋也不好拒绝。” 苏阮潋伸出手,正要卸下衣服,系统当机多时终于活了过来。 它有气无力道:【不好意思,刚才我冒烟了。宿主你在干什么,我都捂脸不忍直视了!等等,苏阮潋在干嘛?】 秋寒辞心说:我要检查下他身上有没有黑衣反派留下的痕迹。 系统怒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愚蠢,很像登徒子吗?】 秋寒辞满不在乎:我和苏阮潋都是柔弱娇花,娇花之间为什么要在乎这些,我以前大学的时候,还去澡堂子洗澡呢! 况且他刚穿越到这边,就按照系统指示,对苏阮潋进行言语上的羞辱,系统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怎么这时候装起纯情来了? 系统吓得哇哇直叫,它说:【我不看!我不看!宿主太不要脸了。】 秋寒辞面不改色,睁大眼睛,准备把苏阮潋前前后后看个遍,以确定对方有没有被这样又那样。 侍女早已出去,屋子里就剩下秋寒辞和苏阮潋两个人,熏香雾气袅袅,昏黄的烛光将人影拉长到墙上。 苏阮潋突然一顿。 秋寒辞道:“你怎么不动了。” 苏阮潋重新系好衣服,他道:“师兄,我等会儿要去沐浴。浴盆很大,水里都是稀有的灵草,泡起来对身子大有好处,师兄要不也跟着一起过来沐浴?到那时候师兄也可以看个够。” 秋寒辞觉得很有道理,最近他沉迷修炼,身子排出许多污浊之物,在那小门派内,秋寒辞也不好天天沐浴,如今苏阮潋主动邀请,秋寒辞自然同意。 他也想试试所谓的稀有灵草用起来有多舒服。 苏阮潋领着秋寒辞,很快就抵达了沐浴的屋子。 秋寒辞仔细观察了,苏阮潋走得很顺畅,没有不认识路,他对苏府的确熟悉,这儿恐怕还真是他的家。 苏阮潋指了指盆子,秋寒辞一看,这盆确实很大,别说两个人了,五个人都容纳得下。 早些时候,秋寒辞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瞧见过苏阮潋沐浴,当时他还懂非礼勿视的道理,如今熟悉了,秋寒辞觉得这都不是事儿。 第一次见陌生人,自然不能乱瞧,如今苏阮潋不算陌生人,又和自己一样是娇弱小受,秋寒辞毫无心理障碍。 这年头,能然他羞红脸不敢瞧的,只有未来属于自己的猛男了。 秋寒辞很快就跳进水里,他闭上眼睛,这灵草泡的水果然不一样,不比七座峰的灵泉差。 想到七座峰魔气四溢,灵泉也不能用了,秋寒辞有些惆怅。 苏阮潋站在边上,就这么瞧着秋寒辞。 秋寒辞往脸上抹了把水,道:“你怎么不下来?” 苏阮潋看向秋寒辞,“要不分开洗?” 秋寒辞道:“好好的灵草热水,不能浪费,一起用了。怎么了,苏阮潋,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你我都是小受,说明白点,咱们是只能做姐妹的,你这都能害羞,以后别找老攻了。 苏阮潋道:“我倒不是不好意思,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秋寒辞道,“要下来就下来,不下的话直接站着脱了让我看完也行。” 苏阮潋没有答话,他褪下衣服,踩进水里。秋寒辞趁机观察,他没放过苏阮潋身上任何一个部位,最后,秋寒辞松了口气。 看来这柔弱小受没有被黑衣反派糟蹋。 他想着的时候,苏阮潋已经没入水中。 秋寒辞看着热腾腾的雾气,道:“唉,真舒服呀。” 【宿主……】 系统虚弱的声音传来。 秋寒辞心道:你怎么出现了? 【宿主,我把眼睛蒙起来了,不会看见的。】 秋寒辞觉得系统有些大题小做了,系统却说:【宿主检查完了?】 秋寒辞道:他还真是清清白白的。 系统不信:【原著小说不可能出错,本系统分析了下,或许是那黑衣男子最近没对他做什么,所以没有留下痕迹】 秋寒辞无奈道:那要如何辨别? 系统献计道:【苏阮潋原先是个未经人事的处男,不懂这些,如果他突然做了那事,身子肯定有些不寻常,宿主,要不你戳他一下看看,瞧瞧他的反应是不是很敏感?】 秋寒辞觉得也对,他转头看向苏阮潋。 苏阮潋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扭过头,四目相对。 秋寒辞咧嘴一笑,伸出手来,戳了戳苏阮潋的胸膛。 没想到苏阮潋这么个柔弱小受,胸膛还挺结实。上次灵泉里秋寒辞没仔细看,这次他留了些心思,才注意到苏阮潋虽然身段长得好,很弱柳扶风,但认真看,会发现他身子上有薄薄的肌肉,这身肌肉很好看,不会让他显得粗壮,也不会让苏阮潋看着像弱鸡。 苏阮潋低下头,看着对方伸出来抵在自己胸口的一根手指,“……” 秋寒辞缩回手,躺在盆口,看来苏阮潋没问题。 秋寒辞松了口气,虽然苏阮潋不是自己的什么人,他被不被侮辱也不关自己的事,但秋寒辞还是希望苏阮潋能好好的最好还是好好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阮潋这么崇拜自己,总爱用狗狗般的眼神瞧着自己,秋寒辞很是受用,作为一个好青年,若不是为了回去,为了执行系统的任务,秋寒辞肯定不会对苏阮潋恶声恶气。 毕竟温柔柔软的小哥哥谁不喜欢呢? 虽然自己是娇花受,和他根本不可能,但是做好朋友,是完全可以的。 或许是温水太过舒服,秋寒辞闭上眼睛,思绪开始发散起来。提到系统任务,秋寒辞猛然发现,他好像很久没有执行任务了。 系统呆滞道:【本系统也突然发现,我好像很久没发布任务了。】 秋寒辞最近对系统信任感缺失,他想起那对不上的剧情,质疑道:你真的没问题吗? 一向大吼大叫很是膨胀的系统这次居然沉默了。 过了很久,系统才冒出来道:【宿主,不瞒你说,我也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了,这样吧,我去请示下中心系统,看看能不能拿到完本小说,我熟读十遍,分析下剧情。】 秋寒辞不给面子:那本小说没写完。 系统道:【本系统熟读二十遍残缺剧情也可以!】 秋寒辞不想搭理系统,他觉得自己不该再这么放松下去了,洗完澡出来后,秋寒辞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跟我回仙座台。” 苏阮潋却道:“不行。” 秋寒辞讶然回头,圣母小白兔怎么学会拒绝别人了。 秋寒辞正要开口,却见天空炸出一道烟花,苏阮潋看向远方,道:“这烟花,好像是古城派出事了。” 古城派?宋天芥的那个门派? 秋寒辞离开洗澡的地方,没走几步,就见几人上前,其中一人对苏阮潋说道:“外面有人吵吵嚷嚷,问了下,才知道古城派掌门的独子宋天芥死了。” 秋寒辞闻言一惊,几个小时前还伸着脖子跟风加价的宋天芥居然死了? 他看向来人,来人继续道:“有人在荒郊野岭发现了宋天芥的尸体,他身子上全是血,嘴巴长得很大,看上去死前很是痛苦。” 苏阮潋回头看了眼秋寒辞。 秋寒辞皱眉,宋天芥是和自己一起出来的,现在人突然没了,自己若是不回去瞧一瞧似乎不太好。 他道:“苏阮潋,你在这里先等着,我去去就回。”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一觉醒来我被穿了[修真]》求收藏,感兴趣的戳一下专栏看一看,不感兴趣的就路过吧~ 第39章 39 秋寒辞抬头,天空烟花炸开,但这并不是庆祝的烟花,而是古城派用来集结弟子发出的信号。 现在,这信号预告着一个人的死亡。 秋寒辞抵达信号发出的地方,发现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古城派长老面色苍白,一下子苍老许多,秋寒辞走过去,发现萧容恕和轻柔也在。 跟随宋天芥出门的小弟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少爷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秋寒辞看向地上,宋天芥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滚圆,皮肤上全是血渍。 仙座台的一名长老道:“方才我已经检查了他的尸体,他没有外伤,但内脏已全部粉碎,满身血渍似乎是体内血管破裂,映到皮肤上。” “怎么会?怎么会?”古城派长老泣不成声。 仙座台的人问:“你们几个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寒辞听得仔细,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带着那白衣美人离开后,宋天芥依旧待在掠香楼,掠香楼混乱过后终于发现自家的头牌美人不见了,但掠香楼当家的见多识广,当下便说今晚大降价,随便谈天吃酒。 宋天芥都出来了,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于是他点了掠香楼一个颇为有名的姑娘,准备享受一晚温香软玉。 其他弟子也跟着选了人,准备进去找些乐子。订阅号MTBLCC整理 结果意外就这么发生了,小弟们出来后,没找到宋天芥,问掠香楼的人,都说宋天芥早就离开了。 几名弟子心里莫名慌乱,刚走几步就听见人群中有些混乱,接着就有人大吼:“不好啦,死人啦!” 等他们冲上去一看,才发现倒在地上,早已僵硬的人,是自家少爷宋天芥。 小弟们说完后,抹着泪。 秋寒辞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直接没了,他面色严肃,心中微痛。萧容恕瞧向秋寒辞,他冷笑一声,道:“你不是和宋天芥一起出去的吗?听说半路你人不见了,现在宋天芥死了,你倒是告诉我,中间你去了哪里?” 秋寒辞本来还在给这位热情的宋公子伤心,闻言抬头,萧容恕阴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不怀好意,似乎要将秋寒辞剥皮抽骨。 秋寒辞微微拧眉,萧容恕这是什么意思? 秋寒辞道:“我去见了一个人。” 萧容恕声音越发冷冽,“所有人都在,就你一个人消失了,呵呵。” 秋寒辞觉得这话不对味儿,虽然七座峰名声在外,古城派一个修仙小派也不敢怀疑自己,但萧容恕这张嘴,若是到处胡说八道,外面传来传去,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 谣言的苗头一开始就该掐断。 于是秋寒辞道:“萧容恕,你身为仙座台的弟子,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仙座台,仙座台作为声望颇高的宗门,凡事都讲证据,可不会乱说话。” 在场不少人都听出萧容恕话里有话,暗示秋寒辞这人有问题,古城派掌门难过归难过,却也没昏了头,他见秋寒辞长相俊俏可人,瞧着不像恶毒之人,再加上七座峰高手如林,他也着实不敢对秋寒辞怎样。 掌门开口道:“秋道友说的是,萧道友多虑了。” 萧容恕道:“我说什么了吗?” 他看向秋寒辞,扯出一个森冷的笑来,“我可什么都没说,秋寒辞,你莫不是心里有鬼吧。” 秋寒辞暗道这萧容恕怎么阴阳怪气的,说好的正直主角攻呢?苏阮潋人设略崩不说,怎么连这萧容恕也越来越奇怪。 秋寒辞可以接受大大咧咧摞起袖子互相干架的对手,却很讨厌这种暗戳戳内涵的人。 他鄙夷地看了眼萧容恕,萧容恕眼神阴暗,他走过去,低声道:“秋寒辞,你等着。” 秋寒辞毫不客气回敬他一眼,不就是比谁的眼神更可怕吗,谁怕谁啊。再说了,你杀了我我正好能回到原世界,不亏不亏。 等到萧容恕带着轻柔离开后,秋寒辞才走近看了眼宋天芥。 他叹了口气,虽然自己和对方没多少感情,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没了,总归心中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几名仙座台的弟子看见秋寒辞这样子,都道他是个好孩子,其中一人更是说:“萧师弟最近有些过分,等回去了,我们跟掌门说下,让他好好教育下萧师弟。” 另一人点头表示同意。 秋寒辞了解了一些情况,他托着下巴,觉得这事儿说不定跟掠香楼有些关系。 夜凉如水,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但却还是有一小波人沉迷在夜晚的快乐里,秋寒辞在街上走着,没走几步,就瞧见迎面走来一人,秋寒辞眯起眼睛,这不是那个黑衣反派吗? 看见这人,秋寒辞就想起崩坏的剧情,他呼唤系统,系统这回没装死。 秋寒辞问:你熟读小说没? 系统弱弱道:【宿主不必担心,我刚才已经从中心系统那儿拿到小说了,我正在阅读,等读完了,我分析好剧情再来告诉宿主我的见解。】 秋寒辞想了想,说:等会儿把小说整理下,我有空也要看看。 之前在现实世界,秋寒辞看小说只为消遣,没怎么认真,但现在剧情越发奇怪起来,人物性格也开始崩坏,秋寒辞举得自己得好好看一下这本小说,瞧瞧有没有什么看漏的地方。 他想着的时候,黑衣男子属乌道:“我们主人正在前面茶楼小坐,他愿请你吃茶,让你过去一趟。” 秋寒辞眨眨眼,苏阮潋大半夜出来找自己喝茶?他不是说自己身体不好,要在苏府静养吗? 不过秋寒辞也没想那么多,别人请客,不去白不去,于是他跟着黑衣人,很快就来到了茶楼。 苏阮潋换了一身衣服,素来淡雅的他这回穿得精致了些,秋寒辞一眼看去,还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 秋寒辞坐下来,看着茶杯,看完后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瞟苏阮潋。 明明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脸,但秋寒辞总感觉现在的苏阮潋不是以前那感觉了,他身上的柔弱小白花气质消失得无隐无踪。 秋寒辞捧起茶杯,茶水入喉,他抬起眼皮,想了想,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苏阮潋虽然不那么小白兔了,但还是很温柔,说话就跟缓缓流过的山泉水一样,让人听着舒服,而且他也没像萧容恕那样崩坏得厉害。 这样的苏阮潋,相处起来没压力,还不用担心往后他圣母心发作,抹着泪拦着萧容恕解决自己,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 不错。秋寒辞暗自点头,眯起眼睛,嘴角上扬得厉害。 苏阮潋道:“师兄似乎很开心?” 秋寒辞点头道:“你没看错,我心情确实不错。” 苏阮潋又道:“不知师兄因为什么而开心?” 秋寒辞心情大好,越瞧苏阮潋越觉得顺眼,他道:“因为你。” 苏阮潋轻笑一声,微微低下头,他转了转茶杯,好久后,又笑了一声。 秋寒辞瞧他那样子,心说虽然对方可能不圣母了,但还是小心为妙,于是他鼻孔哼出一个字,假装很不屑道:“你可别以为我说这句话,就是欣赏你了。” 苏阮潋抬起头,他眼里笑意更盛,道:“师兄不用多说了,来,喝茶。” 秋寒辞看着苏阮潋站起身来,给自己的茶杯满上。他也不客气,忙不迭捧起茶杯,这小城池的茶馆子还真不错。 秋寒辞才喝了半杯,就见属乌领着一个人走过来,他定睛一看,是那白衣美人。 白衣美人依旧穿着白衣,他长得很标致,美人正要坐下,苏阮潋却道:“你坐我旁边。” 美人受宠若惊,赶紧挪了个地儿。 秋寒辞捧着茶杯抬头看,白衣美人已经很好看了,可他坐到苏阮潋身旁的时候,却顿时失了颜色。 苏阮潋像是那天生最耀眼的星辰,白衣美人就是个暗淡无光的陪衬。 果然美人在对比下,会更好看。 秋寒辞抱着欣赏的心思,眼神落在苏阮潋身上。 白衣美人道:“我叫擒枝,是隔壁村子的人。” 秋寒辞对擒枝毫无兴趣,他更想看苏阮潋,以前苏阮潋气质太弱,太小白兔,秋寒辞虽然明白他美得惊天动地,却也没什么要欣赏的心思。 可现在的苏阮潋 ,眼里有星光,气质和气势都不一样了。 秋寒辞觉得他太耀眼了。 【宿主,我已经把已有的小说剧情看三遍了……】系统冒出来,有气无力道。 秋寒辞心说:嗯。 系统疑惑,宿主怎么这么敷衍,它观察一翻,突然开口道:【宿主,你为什么老是盯着苏阮潋看?】 秋寒辞道:我在欣赏艺术品。 系统一阵无言,很是嚣张的它自从陷入自我怀疑后,气势明显落了下风。 它滴滴嘟嘟不知又分析了些什么,然后说:【宿主,你该不会被苏阮潋迷惑了吧,他长得好看,你被美色迷惑情有可原,但你不能误了任务,误了回家大事,而且……】 系统顿了顿,后面的话它说不出来了,因为熟读三遍小说后,它有些动摇,曾经坚信的东西似乎变成了粉末。 系统弱弱道:【这次请示中心系统的时候,我又升级了,有了特殊能力。】 系统素来没用还爱装死,秋寒辞早已对它没有期待。 系统却说:【宿主,我有特制忘忧水,能抹除你对一个人的好感,对了,我还获得了一项新能力,如果你想失忆的话,我能让你失忆!】 秋寒辞皱眉,这系统在搞什么鬼,这俩破能力有什么作用吗? 系统很虚弱:【我怕你对苏阮潋有特殊感情】 特殊感情?秋寒辞想了十几秒,才明白系统的意思,要不是桌子旁还有几个人,秋寒辞得把嘴里的茶都喷出来。 他在心中狂笑,系统不愧是最没用系统,居然觉得自己会对苏阮潋产生那种感情? 开什么玩笑,首先自己是个纯粹的娇花小受,绝不接受变成老攻,其次秋寒辞分得清现实和小说,苏阮潋是小说里的人物,自己肯定要回去的,怎么会昏了头和他纠缠不清? 最重要的是,系统都说了苏阮潋和萧容恕未来是一对,虽然现在他俩没确定关系,萧容恕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但你都说了那两人将来应该要在一起,秋寒辞作为一个正直好青年,怎么会对名草有主苏阮潋有特殊想法呢? 系统听得见秋寒辞的心声,它沉默了,其实在把那本没完结的小说读到第三遍的时候,系统就隐约感觉情况不对了。 它逐字逐句分析,不放过任何一点,有了个惊人的发现,苏阮潋对萧容恕恐怕…… 这传说中的天生一对,两情相悦,必定在一起,怕是也…… 系统想着要不要告诉宿主,最终它决定再看十遍得出正确结论后再来报告。 秋寒辞心说:你放一百个心,我要是喜欢上苏阮潋,我就、我就吃自己放的屁! 这可真是个狠毒的发誓。 秋寒辞又道:什么忘忧水,什么抹去记忆,我通通不需要,对了,你也给我复制一份小说,我也要研究研究。 系统转了性,很乖巧道:【好的,宿主。】 秋寒辞心里跟系统交流着,那边擒枝还在诉说着自己的凄惨身世。 他道:“原本我在村子里过得好好的,谁知惹恼了我们村的一方恶霸,他要将我抢回去暖床,我自然不依。就这样我招来了祸事,那恶霸得不到我,就找了一群人将我打伤扔在荒郊野外。” 擒枝委屈地红了眼眶,“我躺在路上,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却被掠香楼路过的人带走了。他们治好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明白我这条命是他们给的,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该做,但我实在是做不到啊!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去青楼接客啊。” 秋寒辞回过神来,他想起擒枝之前的话,又想起惨死的宋天芥。 他总觉得,宋天芥之死和掠香楼脱不了关系。 秋寒辞问道:“你说你不是炉鼎之体?” 擒枝点头如捣蒜,“我就是个没灵力的普通人,哪是什么炉鼎之体呀,掠香楼的人非说我是炉鼎之体,我、我还不想死啊!” 秋寒辞皱眉,不就是当个小倌,怎么就要死了? 擒枝左看右看,他吞了口口水,满脸紧张,“仙人,我跟您说,掠香楼有个姐姐一直给我送饭,我有一天发现她嘴巴里爬出了一只虫子。不止这个,我说我想出去,他们就说我是白日做梦,还说我若是不听话,就用虫子吃掉我的脑子!” 秋寒辞越听越觉得奇怪,掠香楼大张旗鼓宣言得到炉鼎之体,结果对方根本就是个没有灵力的凡人。 这可是虚假宣传啊,生香宝殿做奸商就算了,下面的分店居然骗人。 秋寒辞沉思一翻,觉得做自己应该要再去掠香楼一趟,若是能找出宋天芥的死因,也可堵住萧容恕的嘴,不至于让自己名誉受损。 苏阮潋在一旁听着,突然开口道:“我问过这位擒枝公子了,他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你让他做什么都行。” 擒枝眨巴着眼睛,期待又感激地看着秋寒辞,他羞怯道:“我不愿被恶霸强掳,也不想在那青楼糟蹋自己,但秋公子您是仙人,又救了我,我愿意、愿意以身相许。”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 秋寒辞万万没想到擒枝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当即道:“不行!” 擒枝抬头,眼巴巴道:“仙人是嫌弃我没灵力,是个普通人吗,我自知我配不上仙人,我……” 秋寒辞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那是因为你我看上去都是受,我对你不可能有兴趣。 他刚要开口解释,苏阮潋却道:“我知道师兄为何拒绝你。” 擒枝好奇道:“为什么?” 苏阮潋凑近擒枝,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擒枝惊讶捂住嘴,他转头看向秋寒辞,又再度看了眼苏阮潋,他满脸通红,磕磕巴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冒失了,我不知道这件事!” 苏阮潋坐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秋寒辞没来得及用灵力偷听,压根不知道苏阮潋说了些什么,但看擒枝这反应,他觉得不管苏阮潋给的回答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擒枝打消了受受相亲的念头就行。 苏阮潋看了眼边上一言不发的属乌,突然道:“方才我家的随从属乌在掠香楼瞧见了你。” 秋寒辞点头,不错,也正因为这黑衣男子,他才能找到苏阮潋。 苏阮潋回过头,盯着秋寒辞,微微笑道:“师兄去掠香楼做什么?” 属乌僵着身子坐在一旁,他觉得自己额头好像开始冒汗了。明明是主人感觉到秋寒辞进了城,也用神识扫到了对方进了青楼,属乌记得,主人把玩着茶盏,说道:“你跟过去看看他在里面做什么。” “若他挑了个小倌,你就就将他拖出来,送到我面前。” “若他没有,你就故意引起他的注意,想法设法把他引到苏府。” 属乌看着一脸好奇,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主人,心中默念不关我事。 秋寒辞不疑有他,当即回答道:“我去掠香楼,是为了找你。” 苏阮潋有些惊讶,“师兄去那里找我?” 秋寒辞咳嗽一声,他知道苏阮潋误会自己了,于是开口说道:“我不是说你去那里寻欢作乐,只是当时我听见掠香楼说他们寻得了一绝色美人,今晚要将他作为头牌推出来,我以为那人是你。” 苏阮潋眨眨眼睛,笑道:“原来师兄是担心我。” 秋寒辞挠挠头,我明明是不想让我的工具人受到伤害,不过苏阮潋想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影响不大。 几人喝茶聊天,气氛融洽。 但总有人来的不是时候,苏阮潋笑吟吟给秋寒辞倒茶的时候,茶楼里又来了两个客人。 秋寒辞余光看到那两人,暗道今晚的好心情又要被破坏了。 来人正是萧容恕,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轻柔。 擒枝看过去,惊讶地瞪大眼睛,“这这这、这俩怎么长一样!” 秋寒辞没好气道:“哪里一样了。”轻柔这个赝品,哪里比得上苏阮潋,苏阮潋才是主角受,是唯一的工具人。 苏阮潋似乎颇为受用,他说:“师兄说的不错,我与他不一样。” 萧容恕第一眼瞧见秋寒辞,正准备黑着脸走开,却发现他对面坐着一个人,那人容颜美丽,十分熟悉,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苏阮潋吗? 萧容恕面色大变,他冲过来,激动地伸出胳膊,想要握住苏阮潋的手。 苏阮潋不留声色地避开。 萧容恕大声道:“阮潋,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原来你还活着!” 他坐下来,完全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轻柔。 萧容恕喋喋不休道:“这几个月你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吗,你没事吧,快跟我回去!你知道我这些时候多么担心你吗,我谁都睡不好,就怕你出事,你还在真的太好了,阮潋乖,跟我回仙座台。” 苏阮潋不为所动,眼皮子都懒得掀开,他推了推茶杯,道:“茶有些热,我给师兄吹吹。” 秋寒辞痛快接过茶杯,萧容恕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在这里?” 秋寒辞别的不会,耍嘴皮子功夫最厉害,闻言就要回怼,谁知苏阮潋却道:“我请师兄喝茶,师兄自然应该在这,我倒是想问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容恕尴尬了一阵,他是带着轻柔出来玩的,方才他刚对苏阮潋嘘寒问暖,现在又说自己带别人出门游玩,似乎…… 一时间,萧容恕沉默了。 苏阮潋又道:“师兄担心我,特地来找我的,师兄,谢谢你。” 他每说一个字,萧容恕面色就难看一分,秋寒辞看在眼中,乐在心中,谁让你这主角攻移情别恋,现在好了吧。 萧容恕咬牙道,“阮潋,你莫要被秋寒辞骗了,你跟我走。” 一旁的擒枝原本摸不着头脑,现在听着听着也明白情况了。他觉得自己得为救命恩人撑场子,于是擒枝扯着嗓子,很不客气地开口道,“你是哪里来的人,还让苏仙人跟你走?人家两个天生一对,你凭什么横插一手,你也太不要脸了!” 萧容恕没料到这一出,他不可思议道:“天生一对?” 不仅萧容恕没想到,秋寒辞也有些震惊,他和苏阮潋两个完全不可能的人,怎么就天生一对了? 秋寒辞看着萧容恕,对方脸一阵黑一阵白,瞧着快要头顶冒烟了。 秋寒辞原本想解释,但看萧容恕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应该故作深沉,沉默不言。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沉吟几声,冲萧容恕轻轻一笑。 萧容恕心脏跳得厉害,眼睛变得血红,他耳鸣脑胀,目光从秋寒辞身上移到苏阮潋脸上。 “是他逼迫你了吗?他对你做了什么?” 擒枝没想到自己出来撑场子,结果萧容恕还能有这种神奇理解,他道:“是苏仙人不喜欢你,你不要污蔑秋仙人!” 萧容恕什么都听不见,他一把拍在桌子上,恨声道:“苏阮潋,你告诉我,是他逼迫你的!” 秋寒辞又喝了口茶,他能感受到萧容恕暴跳如雷,太好了,这次拉得一手好仇恨,怒气值阿噗阿噗! 分析剧情分析得眼冒金光,头晕脑胀的系统爬出来。 它突然道:【卧槽,这怒气值,宿主小心他现在就砍了你啊!】 秋寒辞倒是忘了这一茬,他坐直身子,萧容恕比姜劈柴厉害得多,秋寒辞琢磨了会儿,还真不好说自己赢不赢得过对方。 而且萧容恕怎么说也是正牌攻,虽然主角光环没有苏阮潋厉害,但也是有剧情护体的! 一时间,秋寒辞搓搓手,有点小紧张,实战又要来临了吗? 苏阮潋扫了眼萧容恕,道:“师兄,外面太吵了,我与你去楼上雅阁小坐吧。” 这不就等于是说,萧容恕你给我滚,别打扰我和秋寒辞一起吗? 萧容恕满脸通红,气得不轻,腰间佩剑发出嗡鸣声。 他冷笑一声,拔出剑来,“秋寒辞!” 第40章 40 萧容恕暴怒喝道,茶楼里不少茶客转过头去,这儿大部分都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见状有些胆小的直接吓到桌子底下了。 “秋寒辞,你这混蛋,到底给阮潋灌了什么迷魂药?”萧容恕胸口起伏,咬牙切齿道。 秋寒辞淡定喝茶,对方越是生气,自己越淡定,这样萧容恕就会更加怒不可遏。 系统瑟瑟发抖:【宿主,你可别玩脱了,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成了学霸,想要实战,可万一你打不过他挂掉了那就完了!】 秋寒辞轻笑,他抬起眼皮子,小老虎蹲在窗户上,冲他甩尾巴。 系统你没什么用,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靠谱?我还有灵虎前辈呢。萧容恕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大乘期的小老虎,万一情况不对,小老虎上来挡住萧容恕就是了。 萧容恕怒火冲天,却见秋寒辞坐在那儿笑,他登时脸色大变,气得喘粗气。 秋寒辞一定是在瞧不起自己! 想他年纪不大就成了仙座台最受关注的弟子,众长老都对他寄予厚望,宗门里的师弟师妹们也很是崇拜他。 萧容恕记得,有不少仙座台的弟子向他示好,甚至有些人隐晦表达了对他的爱慕之情,萧容恕越想越恼火,自己是修仙界众口称赞的人才,哪里比不上秋寒辞这个不学无术的混球了! 他提起剑,剑尖闪着寒光,萧容恕眼前一片血色,这里是古城派,护送队伍里大多是仙座台的人,七座峰再怎么护犊子也护不到这里来,若是秋寒辞死在这里…… 萧容恕阴鸷的目光落到秋寒辞身上,他右嘴角上提,眯起眼睛,手中长剑响得更厉害了。 秋寒辞喝了口茶,果然有本事就有底气,换到从前,自己早吓得两股战战,心跳加速了。 可现在,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期待着实战,秋寒辞看向萧容恕,道:“你这是气急败坏了?” 萧容恕哪容得下秋寒辞如此挑衅,他尚存一丝理智,伸手抹了抹剑身,说道:“秋寒辞,我可没气坏,我只是觉得你继续活着,会带坏阮潋,阮潋善良,看不清你,我可看得清,现在,我就要为阮潋除掉你!” 擒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凑到属乌身边,揪住他的衣袖。 “这人是疯子吗?”擒枝快要哭出来了,自己出头是为了给恩人撑场子,可现在,对面那人居然是个疯子。 早知道对方是疯子,擒枝绝不会冒头逞能,万一对面杀红了眼,连带着把自己也给砍了呢? 属乌安慰他,说道:“放心,这人不是我们主人的对手。” 属乌偷偷看了眼苏阮潋,苏阮潋垂眼盯着杯子里的茶水,他神色淡淡,没什么变化,但属乌知道,主人不开心了。 他又看向满脸通红的萧容恕,暗道现在的年轻人,胆子真大。 主人力量还未恢复,在苏府养着身子。属乌记得,主人原本决定过几个月再出去,但那天主人却说他感觉到老熟人进了城,让自己过去瞧瞧,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主动出门请这位老熟人喝茶。 属乌偷瞟秋寒辞,心道对方身上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力量,能引得主人这样的人,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原计划。 秋寒辞自然不知道在座众人的心思,他暗地里搓着手,心中无比期待。 萧容恕二话不说,一剑劈过去,秋寒辞早有准备,他也拔出佩剑,两剑相抵,碰的一声,寒光四射。 秋寒辞挡住了第一剑,他道:“你这是在别人茶楼,若是砸碎了别人的桌子,是要赔钱的。” “赔钱是小,坏了别人生意可就不好了。” 有几个人早已溜出去,还有几个好奇地躲在门外偷看,掌柜的吓得抱着银子,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秋寒辞有了本事,但也没忘了耍嘴炮的老本行,他知道萧容恕这人很好面子,于是扯着嗓子道:“这位是仙座台的萧容恕,传说中修仙界的新秀人才。现在,这位大名鼎鼎的萧公子,因为我边上这位美人没请他喝茶,便气急败坏,要砍了我。” 萧容恕感觉到周围传来异样的眼光,他喝道:“看什么看!” 一些没有灵根,也没有脑子的凡人,自己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目光? 他们敢出去嘴碎仙人? 秋寒辞从对方眼神里感觉到他对凡人的不屑之意,看来得换个方式嘴炮攻击了。 秋寒辞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你是不是嫉妒了,就因为苏阮潋请我喝茶,没请你?” 萧容恕被戳破了心思,他噎了一下,却硬着头皮道:“你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一定是你逼迫阮潋,阮潋他不得已才……” 不等萧容恕话说完,一直安静坐着的苏阮潋突然开口道:“是我自己要请秋师兄喝茶的,没有人胁迫我。” 萧容恕哽住了,他看向苏阮潋,眼里先是不可思议,接着便是漫天的埋怨、怒气和不甘。 为什么阮潋就不懂自己的心思呢?为什么他不明白自己对他的好呢? 苏阮潋又道:“萧容恕,你别在茶楼闹事了,传出去,都道仙座台最得意的弟子别的不会,只会砸茶馆,欺负没灵力的普通人,坏别人生意。” 秋寒辞讶然,多日不见,苏阮潋说话这么狠了? 这可不像不会拒绝,从不说重话的圣母小白兔该有的样子呀。 萧容恕手握着剑,手背青筋暴突,都是秋寒辞,若没有他,阮潋也不会昏了头,若没有他…… 他满脑子都是秋寒辞若是死了就好的想法,眼见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轻柔突然出声道:“萧哥。” 轻柔一直站在边上,仿佛透明人一般,没人留意到他。 他这软软的一声,终于把萧容恕从暴怒深渊拉了出来。好似如梦初醒般,萧容恕回头,看着轻柔。 轻柔道:“萧哥莫要生气,轻柔请你喝茶便是。小二,你们这儿最好的茶是什么,都给我上上来!” 轻柔声音温柔,说话慢声细语,萧容恕急躁的心得到了一丝抚慰,他看向轻柔,同样一张脸,轻柔眉眼更为温柔,轻柔从不拒绝自己,他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喊一声“萧哥”。 萧容恕道:“轻柔,还是你懂我。” 他放下手中的剑,道:“秋寒辞,暂且饶你一命,我不想见血污了轻柔的眼。” 秋寒辞翻看了个白眼,他都准备好实战了,这萧容恕怎么又突然不打了。 至于那个轻柔,秋寒辞瞧了眼,还是觉得自己和他气场不合。 于是秋寒辞往苏阮潋身边靠了靠,苏阮潋身上的清香传到他鼻子里,秋寒辞深吸一口气,觉得心情越发舒坦起来。 萧容恕也明白自己刚才暴怒的样子极为丑陋,但他实在忍不住,他看向苏阮潋,道:“阮潋,你真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苏阮潋懒懒扫了他一眼,终于愿意开口了,他道:“萧容恕?若不是你今天跑过来,坏了我们喝茶的事儿,我还真忘记了你是哪号人物。” 萧容恕握紧的拳头微抖,轻柔见旁边的桌上上了茶,便道:“萧哥,莫要和这人置气,与我一同喝茶便是,对了,萧哥,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这儿的河边赏灯吗,若是再和他们吵吵闹闹,灯会就要结束了。” 萧容恕摸了把轻柔光滑的手,柔声道:“我没忘,我听你的。” 说完后,他回头看向苏阮潋,最后问了句:“苏阮潋,我要你和我一起走,你不愿意,你是真心不愿意和我走,还是因为不敢,怕那秋寒辞……” 苏阮潋打断他,道:“这位萧公子,我与秋师兄是同门师兄弟,我不想与你走,想留在七座峰陪师兄,想跟大家在一起。今日我请师兄喝茶,也是心甘情愿,萧公子,原本我们心情不错,你却来这儿闹事,我实在是有些不悦。” 秋寒辞掏掏耳朵,咱们的圣母主角小受居然明明白白把话说清楚了,居然这么不给主角攻面子? 他沉思一会儿,这难道是什么情趣吗? 原谅他还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单身狗,不懂陷入爱情的人是什么相处方式。 苏阮潋也不得萧容恕回答,他起身,伸出手。秋寒辞愣愣地看着站着的苏阮潋,对方的手放在半空中,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回应。 系统怂恿道:【快握住!怒气值阿噗阿噗!】 秋寒辞看着苏阮潋的手心,伸出手去,对方的手掌很温暖,很稳当,不知为什么,秋寒辞被苏阮潋拉着起身的时候,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和平静。 “师兄,我们去楼上雅阁喝茶。” 雅阁,就是现代的小包厢啊,秋寒辞当即点头,擒枝躲在属乌身后,见状也跟着道好,表示他已经等不及要上楼了。 萧容恕还有些犹豫,轻柔低声道:“萧哥,你就这么喜欢苏公子吗?” 萧容恕一愣,他当然对苏阮潋很有好感,对方长得貌美,自己对他一见钟情,他柔柔弱弱,萧容恕相信他需要自己的保护…… 轻柔低声道:“难道我比不上这位苏公子吗?” 他泫然欲泣,萧容恕低头一看,心里顿时软上几分,他看向带着秋寒辞离去的苏阮潋,又看向身边委屈着的轻柔。 萧容恕道:“我陪你去看河灯。” 阮潋他不会放弃,但他也不愿让轻柔失望。 萧容恕走在前面,轻柔抹抹泪,等萧容恕走远后,他才抬起眼,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 …… 几人上了二楼,秋寒辞看着楼下又重新热闹起来,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系统啊啊噫噫了好久:【宿主我弄了个电子档,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就显示出来,你可以分析分析剧情】 秋寒辞这才想起系统之前说自己熟读了好几遍小说,他问:你看了这么久,有什么高见吗? 系统沉默一阵,这几天它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有点辣鸡了,于是它向中心系统请示的时候,顺便升级了下,加了点技能点。 它说:【我可以发布任务。】 秋寒辞扯扯嘴角,你也知道你好久没发布任务了啊。 系统清清嗓子:【宿主请接受任务,询问苏阮潋是否喜欢萧容恕。】 嗯?这任务有什么用吗? 系统道:【宿主,本系统承认,我之前是有点鸡肋,但现在不一样了,中心系统帮助我,给了我不少好东西,宿主,你是要完成一连串任务,我就能送你好东西!】 毫无疑问,秋寒辞表示怀疑。 系统叮咚一声,秋寒辞发现眼前出现一片白雾,接着一把冒着闪电般紫光,全身浅蓝色的宝剑三百六十度旋转着,似乎要让秋寒辞看个够。 接着一个黑色的纸片人影出现,人影拿起剑,嗖嗖嗖耍了起来。 秋寒辞看得目瞪口呆,系统问:【怎么样?】 秋寒辞咽了口口水,是把极品好剑。 系统说道:【宿主按流程完成任务吧,等到中心系统说可以,你就能拿到这把剑了。】 虽然不明白系统为什么发布这么无厘头的任务,但秋寒辞实在太眼馋这把绝世宝剑了。 他端着茶杯,转了一圈,状似不经意间询问:“苏阮潋,你对萧容恕怎么看?” 苏阮潋抬起眼皮子,道:“原来他叫萧容恕啊,我还以为他叫萧容茹。” “……”秋寒辞觉得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凑近,问道:“看来那萧容恕很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苏阮潋突然笑了,他眯起眼睛,问道:“师兄,怎么突然这么问?” 秋寒辞摸摸鼻子,他当然不好说自己想要绝世宝剑,只能按照系统的任务流程走,他道:“我看他对你情根深种,你若是喜欢他,也不必羞涩拒绝他。” 说实话,秋寒辞眼睛不瞎,他总觉得苏阮潋是有点瞧不上萧容恕的,但系统斩钉截铁让自己不要怀疑,说苏阮潋和萧容恕就是一对,加上当年看小说的时候,原著作者也跟读者说,放心,他俩会在一起的。 秋寒辞只好当个睁眼瞎。 苏阮潋喝了口茶,秋寒辞以为他不会回答,要当个羞涩小受的时候。 他却道:“我不喜欢他。” 秋寒辞“咦”了一声。 苏阮潋放下杯子,看着秋寒辞,“我喜欢有趣的,傻乎乎的,可以逗着玩儿的。” 秋寒辞眨巴着大眼睛,原来苏阮潋喜欢憨厚老实人? 看来同为小受,他和自己的审美很不一样啊。 自己只喜欢长得好看,可以陪吃陪喝陪着自己一起玩儿的,秋寒辞捧着脸,当然对方体力也要足够好! 苏阮潋笑道:“既然师兄问了我这个问题,那么礼尚往来,师兄也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 秋寒辞作为一个毫无恋爱经验的青年人士,他有点不好意思,捏捏鼻子,秋寒辞幻想了一下,说道:“要长得好看的,能宠着我的!” 此话一出,属乌和擒枝一哆嗦。 擒枝心道,他俩这是在秀恩爱吗? 属乌表示,主人的事和自己无关,他只是个跑腿的。 苏阮潋给秋寒辞夹了点小菜,又给他倒茶,完了还说了句,“师兄乖。” 边上两个旁听的早已头皮掉一地了。 秋寒辞听着也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不过他来不及多想,因为系统又开启投影,各个角度秀绝世宝剑了。 秋寒辞脑子里只有:我想要!是我的! 茶喝完了,秋寒辞决定先回一趟古城派,之后再出去调查掠香楼。 他刚走出去,发现苏阮潋跟在身后,秋寒辞很是奇怪,“你不是说你要休息,连仙座台都不能去吗?” 苏阮潋道:“我发现我突然好了。” 属乌在一旁低着头,他可清楚记得,主人体内灵力并未完全控制住。 秋寒辞不疑有他,领着苏阮潋前往古城派。 到了门口,发现一个老熟人,老熟人正是闻花曲,闻花曲看见苏阮潋后,差点激动得晕过去。 秋寒辞问:“你怎么在这?” 闻花曲喋喋不休说了一翻,秋寒辞听明白了,原来他又跑出去历练了,然后刚好在外遇到了司溏仙尊。 秋寒辞想起在仙座台的时候,仙尊神出鬼没,原来是出远门了。 闻花曲说道:“仙尊是出去寻找大魔的踪迹了,他刚到了古城派,据说是在城池里发现了魔物踪影。” 秋寒辞皱眉道:“魔物?” 闻花曲压低声音,“嗯,那个宋天芥,内脏碎掉了,而且他身体里有魔物气息,他的死,恐怕和魔族有关。” 这世界,人修分为仙修和邪修,区别只在于修炼方式,但魔族就不一样了,他们长得跟人差不多,却不是人,而是另一个物种。 他们是比邪修更为可怕的存在。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疯狂给自己洗脑,这只是本无脑恋爱小说,不会有什么大魔头的,不会有什么恐怖的魔物。 系统提醒道:【宿主似乎见到了登天尊主哟~】 秋寒辞摇摇头,不,他没见过登天尊主! 闻花曲又说:“护送队伍马上就要到了,因为出了事,古城派把他们的镇派法宝拿出来了。” “这法宝很厉害,若是魔物在身边,它就会有反应。” 秋寒辞想了想,心说,魔物在身边才有反应,似乎没什么用啊,但看闻花曲那副崇拜的样儿,他选择沉默不言。 古城派地方小,只准备了几间用于休息的屋子,秋寒辞只好和苏阮潋凑活住在一起。 秋寒辞躺到床上,系统调出原著小说供秋寒辞阅读。 秋寒辞皱眉,这系统还在小说上圈了很多要点,在旁边写了备注。他本来不当回事,可看着看着却觉得不对味儿。 系统圈出来的地方,都是苏阮潋和萧容恕的互动。 秋寒辞读了几遍,发现萧容恕每次想要抱抱苏阮潋的时候,苏阮潋都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萧容恕隐晦表白的时候,苏阮潋都没有回应。 这本没写完的小说有很多萧容恕的心里描写,表达了他对苏阮潋的喜爱,可秋寒辞发现,这么长的字数里,居然没有一次苏阮潋的内心活动,他也从没表现出对萧容谁的爱慕之情! 秋寒辞坐起来,他转头,看到苏阮潋脱去外面的衣服,正准备去床上休息。 秋寒辞眨眨眼,按道理他要小心圣母,不能让他和自己亲密无间,更别说睡在一起了。 他问系统:你圈出这些是什么意思? 系统熟读小说后,有了新看法,为了防止打脸,它还特地询问了下中心系统。 【宿主,不瞒你说,萧容恕喜欢苏阮潋,但苏阮潋不喜欢他。】 秋寒辞皱眉,不是你让我别怀疑剧情,说他俩天生一对的吗?而且作者也说他们最后会在一起。 系统没以前那么膨胀了:【宿主,本系统无颜面对你,中心系统给了我指示,苏阮潋的的确确不喜欢萧容恕,这段感情不是两情相悦】 系统说:【本系统自罚……自罚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本系统为了挽救自己犯下的错误,今后一定会踊跃给宿主出谋划策,绝不装死!而且我升级后,真的有很多好东西!】 秋寒辞只有一个疑问,他俩不是两情相悦,那这怒气值……还有用吗? 系统回答道:【中心系统指导说,萧容恕会不会砍死你,的确受苏阮潋影响,他虽讨厌你,但他也有脑子,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就算再想你死,也不会杀了你,因为杀了你,他名誉会受损,毕竟他是正人君子人设,他不想别人对他指指点点。】 秋寒辞仔细听着,那边苏阮潋已经站在床边上,他问道:“师兄,今晚我能和你睡一起吗?” 这小小的屋子,只有一张床,一叠被子。 秋寒辞全身心放在听系统说话上,根本没听苏阮潋在说些什么,他下意识点点头。 系统还在说:【我知道宿主在想为啥苏阮潋不喜欢萧容恕,作者还能让他们在一起。】 秋寒辞点头如捣蒜,不错,他不明白。 系统嘿嘿一笑:【宿主没听过强制爱,小黑屋PLAY吗?】 秋寒辞脸一黑,那玩意儿…… 系统道:【苏阮潋不愿意不要紧,萧容恕可以强迫他呀,嘿嘿,我猜肯定是这样,作者强行让他们在一起,嘿嘿嘿,我想到那场面,好刺激,流口水。】 秋寒辞脸一黑,骂道:闭嘴! 秋寒辞觉得系统胡说八道,正在生气的时候,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他侧头一看,苏阮潋已经拎起被子,盖到自己身上了。 秋寒辞张张嘴,苏阮潋回过头来,问道:“师兄,你是嫌弃我吗?” 再次相遇后,苏阮潋跟从前不一样了,很久没有露出那种怯生生的表情。 可现在,他可怜巴巴地看着秋寒辞,似乎又有从前那种感觉了。 秋寒辞僵着嘴,磕巴道:“我这个……” 苏阮潋本来一副受委屈的样儿,见状他突然坐直身子,面上可怜劲儿也没了,他道:“师兄难道是不好意思?” 秋寒辞眨眨眼,开什么玩笑,你我都是受,我怎么会不好意思。 他道:“苏阮潋,你在想什么呢,谁不好意思啦,睡呀!一起睡!” 秋寒辞拍拍被子,想把苏阮潋整个人盖进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先走进来的是闻花曲,他瞪大眼睛,“哇”了一声。 秋寒辞侧身把被子往苏阮潋身上塞,这一举动在旁人看来,就像他把人半揽在怀里。 司溏站在闻花曲后面,目光深沉。 秋寒辞第一反应是,司溏仙尊进屋都不敲门的吗? 第二反应是,好像有点不妙? 司溏仙尊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为什么有点生气? 秋寒辞看看苏阮潋,苏阮潋又变成以前那副小白兔样儿,他无辜地瞧着秋寒辞,道:“师兄……” 声音里居然还带着一丝哭腔? 司溏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他抬起眼,看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闻花曲捂着嘴:“你俩在做什么,不对,秋寒辞你对苏师弟干了啥,他怎么要哭了?” 秋寒辞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而且……他突然意识到,司溏仙尊是深情男二啊! 第41章 41 秋寒辞僵住了,他和苏阮潋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但他们的姿势实在太过引人遐想,司溏仙尊瞧见这一幕,万一想歪了,岂不是…… 秋寒辞紧张地看向司溏,咽了口口水。 闻花曲见状,道:“你居然还吞口水,你你你!” 秋寒辞暗道不妙,闻花曲乱带节奏,司溏误会又要加深了!他不怕萧容恕砍自己,但怕司溏啊,司溏若是以为自己玷污了他的意中人,一怒之下痛下杀手,小老虎都救不了自己。 司溏抬眼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低下头,他看着秋寒辞,目光慢慢转移到苏阮潋身上。 苏阮潋手捏着被子,别过脸,低声道:“你们别误会,秋师兄没有对我做什么。” 这话是秋寒辞想听的,但这语气……秋寒辞看向苏阮潋,苏阮潋垂着眼,小手不安地攥着被角,他带着哭腔,眼睛里似乎有泪花,而且语调还有些委屈? 秋寒辞扯扯嘴角,主角小受你人设崩了的话,就一崩到底啊,现在突然恢复是要怎样? 闻花曲深吸一口气,看来苏美人是被秋寒辞夺走了清白! 别人消失数月刚回来,秋寒辞就迫不及待痛下狠手,他可真是个禽兽啊! 苏阮潋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让司溏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秋寒辞掀开被子爬出来,这下大家都瞧见他只穿了里衣。素来大大咧咧脸皮颇厚的秋寒辞羞红了脸,赶紧拿起衣服穿好。 他开口说道:“古城派太小了,屋子里又只有一张床,我不能让身体刚好的人睡地上,你们别误会。” 闻花曲一副“老子才不信你鬼话”的表情。 司溏并不说话,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前的时候,司溏脚步一顿,清冷的声音传来,“我今日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但看你似乎在忙其他事,那明日再说吧。” 忙其他事?秋寒辞连连摆手,他冲过去,道:“仙尊,我没什么要忙的。” 您可别误会,苏阮潋还是清白之身,我没碰你暗恋的人,仙尊莫要杀我! 司溏侧眸看着秋寒辞,道:“你和苏阮潋好好休息吧。” 苏阮潋本来半躺在床上,见状也穿好衣服走了过来,他柔声道:“仙尊你想多了,我和秋师兄真的没什么。” 他说完这话后,瞧了一眼秋寒辞,这一眼含情脉脉。司溏扫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秋寒辞心中咯噔一下,恼火地瞪了眼苏阮潋,让他别捣乱。苏阮潋伸手捂住嘴,大眼睛委屈地眯起来,似乎要哭了。 这边秋寒辞被苏阮潋搞得心梗,那边闻花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瞧上的美人和秋寒辞好了不说,还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最让人不能忍的是,秋寒辞居然还敢凶美人,不懂得怜香惜玉,不懂得珍惜! 闻花曲性子直,立即开口道:“秋寒辞,人都是你的了,你还这样对他,你要是再凶苏师弟,我可要报告长老了!” 他们再宠你也没辙! 秋寒辞一个头两个大,干脆闭嘴,多说多错。 司溏倒没说什么重话,他看着往秋寒辞身边靠的苏阮潋,淡淡道:“我路过古城派,探查到一丝魔气,方才我听别人说了,你与宋天芥一起出过门。” 终于能转移话题了,秋寒辞竖起耳朵,点头道:“没错。” 司溏又说:“宋天芥的尸体我瞧过了,他没有外伤,但内脏全部被啃碎,并且……” 司溏顿了顿,沉声道:“他的脑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吃了。” 秋寒辞听得毛骨悚然,他搓搓胳膊。苏阮潋凑过来,柔声道:“师兄别怕,阮潋陪着你。” 他这一声很是娇软,听得秋寒辞后脖子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司溏抿着唇,扫了苏阮潋一眼。 随后司溏背过身去,道:“宋天芥生前最后去的地方是掠香楼,我听说你当时在他身边,我决定去掠香楼探一探,原本我想邀你一起前去调查,但我看你似乎忙着睡觉……” 秋寒辞忙道:“睡觉不急!”修仙之人本来就可以一周不睡,而且他也对宋天芥之死很是疑惑,如今司溏仙尊愿意一同前去,肯定能事半功倍,还没危险! 司溏瞥了一眼,道:“打扰到你和苏阮潋休息了。” 秋寒辞皱眉,这话怎么怪怪的。 系统冒出来:【宿主,本系统觉得司溏仙尊似乎有点酸。】 秋寒辞挠挠头,决定糊涂一下,装作不知道,反正仙尊没像萧容恕那样当场发疯要砍人,秋寒辞觉得这种情况,还是装乖卖傻比较好。 苏阮潋道:“我也要去。” 秋寒辞道:“那儿危险,你别去。” 此话一出,闻花曲怪异的目光又射过来,秋寒辞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得太过温柔,就好像在关心苏阮潋一样。 他一狠心,甩袖道:“你给我好好在屋子里带着,不要过去拖后腿!” 秋寒辞可不想苏阮潋跟出去,然后又贴着自己,在司溏仙尊眼皮子底下乱晃。作为痴情男二,司溏仙尊的抗虐功力应该很深,但秋寒辞还是担心对方会一怒之下,打自己一顿。 秋寒辞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心说:作为一朵柔弱娇花,我可是很怕疼的,怎么能挨揍。 他想着的时候,司溏已经跨出门槛,仙尊头也不回,道:“你要跟来的话,就跟我走。” 秋寒辞赶紧抬腿,迈着步子走出屋。 夜更深了,街上只有零星几个人,但河边灯会处依旧吵吵嚷嚷,热闹如常。 秋寒辞尴尬地迈着步子,苏阮潋跟在他身后,秋寒辞一回头,就瞧见苏阮潋可怜兮兮地瞧着自己。 那样子,好像在说:你别丢下我。订阅号MTBLCC整理 秋寒辞心脏立刻被击中,这小狗狗般的眼神他实在无法狠心拒绝,但……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顶住边上闻花曲不善的目光。他捏了捏手心,苏阮潋太固执了,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重很难听了,结果他还是不依不挠要跟过来。 清冷不近人情的司溏仙尊居然没开口呵斥,秋寒辞暗自想,仙尊果然深爱苏阮潋,对方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拦。 唉……好男人呀,可惜注定是个被虐的。 秋寒辞问系统:你说中心系统很厉害,无所不知,那你这次请示的时候,除了确定苏阮潋不喜欢萧容恕以外,有没有问问他对痴情男二什么感觉? 系统嘟囔道:【我看上去像是这么八卦的系统吗?】 秋寒辞心里呵呵一笑。 系统只好说:【好吧,我这次还真问了下,中心系统说了,苏阮潋对司溏也没感觉!】 秋寒辞心中疑惑越来越大,萧容恕虽然长得好,出生也不错,但性格冲动,太过自以为是,当自己是霸道总裁,苏阮潋对他没感觉可以理解。 但司溏仙尊……秋寒辞抬头,对方十分俊美,气质出群,按道理说,是个完美老攻啊? 秋寒辞看着司溏,心里一万个不明白。苏阮潋凑过来,道:“师兄,你在瞧什么?” 秋寒辞试探道:“我在看咱们仙尊。” 苏阮潋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淡淡“哦”了一声。 秋寒辞趁机问道:“咱们仙尊这么厉害,你一定很崇拜他吧。” 谁知苏阮潋轻轻一笑,目光看向别处,夜晚河边正在举办着灯会,点点亮光漂浮在半空中。 苏阮潋说道:“我只喜欢座峰尊主。” 秋寒辞挠挠头,原来苏阮潋只崇拜最强最有名望的? 系统“哇哦”一声:【这灯会好好看,咦,那是谁?】 秋寒辞往河对面看过去,修仙人士耳聪目明,即使是黑夜也看得一清二楚。河面上有一艘小舟,船头立着两个人,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容恕和轻柔。 轻柔一袭白衣,站在船头起舞,他身段曼妙,动作柔软,远远看去,当真是一道极为惊人的风景。 系统道:【怎么办,我感觉萧容恕要高强度移情别恋了,从两个都要,变成先要轻柔,再要苏阮潋。】 秋寒辞嗤笑一声,他还是觉得苏阮潋更好看些。 系统叹气道:【宿主不要不当回事,如果萧容恕对苏阮潋的执念没了,他就不会砍你了。】 秋寒辞皱眉,为什么? 系统道:【他对苏阮潋有执念,才会对你恨之入骨,倘若他有更好的选择,苏阮潋不是唯一了,他虽然依旧厌恶你,却会为了自己的名声,犹豫一阵,就这犹豫的功夫,你可能就错过了正确死亡时间!】 秋寒辞听得云里雾里,所以苏阮潋真的是唯一工具人,那你之前还让我去勾搭轻柔? 系统给自己挽尊:【本系统当时加入了太多自己的理解,这回被中心系统训斥了,决定好好看实习手册,争取不再犯错。】 秋寒辞不置可否,他看向河那边,发现苏阮潋也在转头欣赏。 亮光中,苏阮潋眯起眼睛,那笑容比天空绽放的烟花还要绚烂夺目。 他说:“以后阮潋也要陪着师兄去看灯会,去游山玩水。” 也不知是不是这灯会太美丽,还是天上的烟花过于璀璨,秋寒辞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点点头,说:“好。” 不过他对游山玩水暂时没乐趣,他更想练习法术。 想到这儿,秋寒辞有些惋惜,“这萧容恕居然被轻柔几句话就带走了,我还等着和他练练手呢。” 苏阮潋道:“师兄若是想练手,可以找我。” 秋寒辞看着柔弱的苏阮潋,连忙摇头,“不行,打伤你了怎么办?” 苏阮潋微微一笑。 秋寒辞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他转过头去,哼了一声,“我是怕打伤你,长老们怪罪我,你别多想。” 苏阮潋道:“阮潋没有多想,倒是师兄,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多想呢?” 秋寒辞自诩嘴皮子很顺溜,闻言却说不出话来,他抓抓耳朵,转过头去,干脆不再理睬苏阮潋。 偏偏苏阮潋还在他身边轻笑,这笑声让秋寒辞有些恼火。 闻花曲怒骂一声:“你又在调戏苏师弟?” 秋寒辞冲他翻了个白眼。 司溏走在最前面,后面几个小辈叽叽喳喳,他却像什么都听不见一般,一次头都没回。 掠香楼就在眼前,灯火通明,轻歌曼舞,完全看不出一个鲜活的生命刚在这里消逝。司溏御剑而行,入了掠香楼。 秋寒辞东瞧西看,觉得清冷的仙尊和青楼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秋寒辞问道:“仙尊,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去?”按道理,调查不是该暗中进行吗? 司溏道:“就这样。” 他不愿多说一个字,就这么走了进去,接待的年轻女人很是热情,她问:“几位都要点人吗,是姑娘还是公子?” 秋寒辞知道,他们四个人里,有两个都是娇花,仙尊和闻花曲不用担心,自己法术高强,也不用担心,只有苏阮潋…… 秋寒辞拉了把苏阮潋,道:“你跟好我,别走丢了。” 这次他没想着补充什么给自己挽尊,他不想再被呛了。 苏阮潋点头应是,秋寒辞这才放松些,掠香楼本就不是个好地方,既然能强抢擒枝,自然也会强抢苏阮潋,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苏阮潋都没地儿哭去。 司溏领着众人坐在椅子上,接待的女子喊了四个人过来。 两男两女,长得都极为美貌。秋寒辞定睛一看,这两个男的,一个弱柳扶风,一个威猛异常。 他当下就有种不好的想法,还没等他开口,接待的女子就道:“这两位公子,一位是给威武的客人准备的,一位呢,当然是给另一种爱好的客人准备的。” 秋寒辞愣住了,敢情这掠香楼想得周到,给娇弱小受们也提供了服务? 他含在嘴里的灵茶险些呛着喉咙了。 女子眼珠子转了转,在四个人身上扫了几秒,当下就选定了秋寒辞。 她道:“我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位仙人适合咱们这位公子。” 说罢,她伸手拉出那个猛男,猛男露出胳膊,秀起了自己的肱二头肌。 “……”秋寒辞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虽然他的确是一朵需要猛男的娇花,但是在场四个人,还有苏阮潋这个更为柔弱的在呢,凭什么这女人要拿自己举例? 这样的人也算阅人无数,明明是眼瞎! 秋寒辞尴尬扭头,发现司溏的面色不太好看,闻花曲倒是捂住嘴在偷笑,至于苏阮潋,他没什么表情变化,秋寒辞一时间竟觉得他从来没看透过苏阮潋。 女子见状又道:“咱们这位娇柔点的呢,就适合这位仙人了。” 她伸手一指,指的正好是苏阮潋。 闻花曲“噗嗤”一声喷出茶来。 苏阮潋柔柔弱弱道:“我已心有所属了。” 女子手一抖,她笑吟吟道:“哎呀,这位仙人,你在这里小憩,又不是对不起你心里的那位,身子和心呀,是可以分开来的。” 秋寒辞心里早已连翻数十个白眼了,这女人不愧是青楼专门搞接待的,什么歪道理都能说出来。 做人,当然要专一!身心都属于一个人!秋寒辞暗搓搓想着,以后自己要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猛男,别说心里装着第二个人了,他连多给别人一个眼神的事都不会做出来。 系统很奇怪:【苏阮潋不喜欢主角攻,也不喜欢痴情男二,他心有所属个啥子?】 苏阮潋捧着茶,说道:“姑娘,我有病,只有我心里的那人能跟我在一起,我和其他人在一起的话,我就会犯病,治不好的那种。】 “……”素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女人终于无话可说了。 她咳嗽一声,缓解尴尬地场面,“几位要谁?” 司溏脸冷得跟寒冬冰雪一般,他随手点了个人,道:“你下去吧。” 刚好他顺手一指,就指到了那位秀肌肉的。肌肉男坐下来,倒了杯酒,坐到秋寒辞身边。 秋寒辞回头,看见他咧嘴一笑,样子居然有些憨厚。 他一想,这不是苏阮潋喜欢的憨厚老实老攻吗,于是秋寒辞八卦状看向苏阮潋,却发现苏阮潋坐在原处,似笑非笑看着这边。 秋寒辞总觉得他这笑有些不怀好意,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秋寒辞好像从柔弱小受眼里看到了一丝狠意。 憨厚男人举着酒杯的手抖了抖,他缩缩脖子,本能告诉他,有危险。 他转了下身子,转到一般又僵住了,男子回头,瞧见司溏,司溏冷冷看着他,目光不善。 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好仰起头,把给秋寒辞准备的酒一饮而尽。 秋寒辞觉得这男人好生奇怪,说好的照顾客人,怎么自己把酒喝了? 苏阮潋轻轻一笑,端起酒杯,送到秋寒辞面前,柔声道:“师兄,我给你倒的。” 司溏见状手指微抖,他碰了碰酒杯,闻花曲眼尖,谄媚道:“哎呀,仙尊您想喝酒啊,早说早说,我给您倒!” 说罢他站起来,直接给司溏满上,司溏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他坐得笔直,目不斜视。 憨厚男子端着酒杯的手抖得厉害,他颤声道:“几位,要、要到里面去吗?” 秋寒辞托腮,他当然不觉得司溏仙尊会在青楼寻乐子,不过他又是点人又是喝酒,是想做什么? 司溏看了眼酒杯,抬头瞧见笑嘻嘻的闻花曲,闻花曲本意是讨好仙尊,却发现仙尊似乎不太高兴,他摸摸鼻子,识趣地退下。 司溏道:“换个人来。” 憨厚男子忙不迭爬出去,他擦擦头上的汗,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秋寒辞皱眉,掠香楼自称服务顶级,无微不至,可事实是,他们的人连倒杯酒都做不好,就这点胆子,到时候进了屋,还不得哭哭啼啼,扫了客人的兴致? 外面的女人很快又送了个人进来,这回倒是个柔弱小受了。 他拿着帕子,笑道:“哎呦,几位仙人。” 司溏皱眉,苏阮潋则是忙着给秋寒辞送酒,看也不看这位新人,只有闻花曲,向这位美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司溏道:“刚才那个没问题,这个就对了。” 秋寒辞一头雾水,就在疑惑着的时候,司溏一抬手,一掌朝那男子劈过去。 秋寒辞瞪大眼睛,好家伙,仙尊是看不惯柔弱小受吗? 那男子噗嗤一声吐出血来,接着,无数只黑色小虫子从他耳朵里,鼻子,以及嘴巴处爬出来。 司溏手心凝聚出一簇火苗,火苗仿佛长了眼睛般朝那虫子冲过去,噼里啪啦几声后,虫子焦黑,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司溏道:“这是魔物,应该生活在魔界,如今却出现在这座小城里。” 秋寒辞手按在剑上,这人有问题,那整个掠香楼极大可能也有问题。 司溏又道:“此人早已死了,是这些虫子控制着他。” 闻花曲看着地上焦黑,发出恶臭的死虫,捂住嘴巴,喉结滚动,他快要吐了。 秋寒辞下意识往苏阮潋身边凑了凑,他想,这么可怕又恶心的场面,苏阮潋铁定承受不住。 然而他瞟过去,却发现苏阮潋异常淡定。 司溏道:“宋天芥一夜风流,怕是正好点到了有虫子的人,而且这些虫子失控了。” 秋寒辞道:“那咱们现在是要出去揭穿掠香楼?” 司溏冷声道:“掠香楼是生香宝殿的分店,最擅长的便是张嘴说瞎话,这一个人还不足以让他们承认自己有问题。” 话音刚落,小老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盘子。 秋寒辞认得这个银盘,就是这玩意儿在仙座台循环播放,日日夜夜都提醒着弟子们,姜劈柴是个居心叵测的废物,秋寒辞讲义气又厉害。 小老虎擦了擦银盘,秋寒辞问他:“你是把仙坐台的那个带过来了?” 小老虎奶声奶气回答道:“不是的,我有好多个这样的银盘子,能把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主人你要的话,我可以送你几个,你想要多少?” 秋寒辞托腮想了想,“给我来两个!” 自己一个,苏阮潋一个。 小老虎从储物袋里掏出两个银盘,秋寒辞把盘子塞到苏阮潋手里,司溏扫了眼二人,他收回目光,并未多言。 司溏身为化神期大能,法术高强,屋里被虫子啃食的人早已没了气息,外面掠香楼的当家人却依旧没发现。 司溏站到门前,对着外面说道:“再来几个人。” 外面的美娘子娇笑道:“好咧~” 他转过身去,却瞧见苏阮潋头搁在秋寒辞肩膀上,他伸出手,秋寒辞正低着头摸着苏阮潋的手心。 一向面无表情的司溏仙尊,眉头微皱。 秋寒辞没注意司溏仙尊的表情,方才苏阮潋突然靠过来,可怜巴巴地说自己被虫子吓到了,说完跟水一样瘫倒,脑袋搁在秋寒辞肩膀上。 他说,“我手心好凉,喘不过气来了,师兄给我揉揉。” 秋寒辞想到刚才苏阮潋面无表情的样儿,原来他不是不害怕,而是被吓呆了啊,这才对嘛,这才是主角受该有的样儿。 他在苏阮潋手上吹了吹,吹完用手指在对方手心划拉了几下,见苏阮潋还是有气无力,秋寒辞握住他的手,把苏阮潋的手放在自己脸颊处,秋寒辞眨巴着眼睛,问:“你现在好点了吗?” 闻花曲歪着脖子,鼻子皱起来。 系统滴滴嘟嘟一阵,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说:【你知道自己是小受,但别人不知道啊,你能不能关心下司溏仙尊,他的心要滴血了!】 秋寒辞这才如梦方醒,都怪苏阮潋的眼神太过可怜,迷惑了自己,他往自己脑壳上狠狠捶了一下,暗骂道:秋寒辞你这个脑袋跟浆糊一样的家伙,说好了注意分寸,说好了不让主角受心怀感激呢,怎么又忘了! 秋寒辞感激道:系统,你终于有用了,好在你提醒我! 系统得意笑道:不用谢,不用谢。 秋寒辞想起当初自己被王长老喊过去的时候,他明明白白说了自己和苏阮潋不可能,因为他爱好专一,就喜欢做下面的。 秋寒辞依稀记得,当时司溏仙尊也在,可仙尊现在这样儿,难不成忘记自己那时候的话了? 秋寒辞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强调一次,让司溏仙尊明白,不用担心自己抢走他的心上人。 于是秋寒辞咳嗽一声道:“虽然现在说这个不合适,但是仙尊,我对地上这个柔柔弱弱的不感兴趣,非要说的话,我喜欢厉害的是厉害的威猛的……” 当面说出这种事,秋寒辞还真有些脸红,但没办法,比起丢人,还是保命要紧。 闻花曲惊呆了,冷若冰霜的司溏终于绷不住了,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秋寒辞眨巴着大眼睛,觉得仙尊这反应好奇怪。 只有苏阮潋,还是贴在秋寒辞身边,他道:“师兄,你身子好暖,我好多了,不害怕了。” 小老虎举着盘子,左看右看,司溏仙尊瞧它一眼,道:“还没到你记录的时候,快抹去。” 小老虎看着盘子里动起来的苏阮潋和秋寒辞,看着两个人贴在一起的样儿。 苏阮潋看了小老虎一眼,小老虎心领神会,它把盘子放进储物袋,又掏了个新的出来,它举起新的,道:“我已经抹去啦,你们看,什么都没有呢~” 司溏点头,他突然开口道:“本尊改了想法,事情还是简单点好。” 秋寒辞没来得及想司溏话里的意思,就见他一掌劈开门,门外众人冷不丁被这么一闹,都愣愣地看着他。 司溏沉默不言。 秋寒辞还待在屋子里,苏阮潋紧紧握住他的手。 司溏冷着脸回头,道:“秋寒辞,我听王长老说,你现在很喜欢修炼,想要实战?那就别躲在屋子里了,你快出来,我给你实战机会。” 他顿了顿,看向秋寒辞被苏阮潋握着的手,又道:“你松开他的手。” 秋寒辞低头一看,心里好生委屈,明明是苏阮潋拉着我不放,怎么仙尊怪到我头上,让我松开苏阮潋的手。 苏阮潋眯起眼睛,看向司溏。 司溏也瞧着他。 苏阮潋软软道:“不行,师兄出去会有危险。” 司溏冷哼一声。 秋寒辞觉得这氛围越发奇怪起来了,说好的来掠香楼调查宋天芥死因呢,说好的要处理掉魔物呢? 你们俩这是在干嘛? 司溏目光落到苏阮潋身上,一向清冷的仙尊似乎有些愠怒。 秋寒辞歪歪脑袋,按道理,仙尊此时不该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吗?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他在瞪着苏阮潋,难道是错觉?秋寒辞嘟嘟嘴,很是疑惑。 系统解惑道:【作为一个有用的,远离鸡肋的系统君,这时候我就要为宿主排忧解难了。因为司溏仙尊喜欢苏阮潋,但苏阮潋却不听话粘着你,所以他特别吃醋,仙尊不像萧容恕只会迁怒你,他懂这是自己心上人的问题,所以他瞪心上人,这不是讨厌他,这是爱呀~宿主你好笨笨哦。】 秋寒辞愣愣地听完,好像有点道理? 司溏有些不耐烦,眉头皱得厉害,苏阮潋还是不松手,他把头埋在秋寒辞肩膀上,身子微微发抖。 秋寒辞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可怜的炮灰,应该为缓解尴尬出一份力,再加上他的确想出去练练手,于是他刚要张口,话都到舌头尖了,苏阮潋却突然抬起头,抢先一步,“阮潋虽然担心师兄,舍不得师兄,害怕师兄受伤,但如果这是师兄的愿望,阮潋只能放手,师兄,阮潋相信你会变得更强的!” 说罢,他恋恋不舍送开手,眼里带着泪,却又带着期待和鼓励。 秋寒辞心里竟有些感动,苏阮潋好懂事啊! 司溏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第42章 42 司溏仙风道骨,站在人群中就是最夺目最璀璨的星辰,他刚推开门,底下众人的目光就聚集到他身上。 秋寒辞跟着上前,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众人围观之下,就算肚子里没墨水,也要装出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秋寒辞早有心得,这时候千万不能露怯。 下面的人果然被唬住了,其中一人道:“那是司溏仙尊,七座峰最厉害的修士,听说是化神期大能!” “化神期大能也来这种地方?” “怎么了,化神期大能不是人吗,是人就能来这儿!” 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秋寒辞见状咳嗽一声,迈出腿,又往前走了一步。散修们终于注意到他了,其中有一人惊呼道:“那不是最近刚冒头的青年才俊吗?很多人都说他将来成就会超过仙座台的萧容恕!”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看过来,秋寒辞面不改色,任凭众人围观,他抬起眼皮,淡淡看向前方,颇有种世外高人,处变不惊的气势。 有人深吸一口气,暗道这少年不简单,将来必成大器。 系统咿咿呀呀道:【哎呀,宿主你好装比哦,没想到底下的人这么笨笨,居然被你骗过去了。】 秋寒辞冷笑一声,并不作答,他朝旁边看去,发现接待的姑娘匆忙走过来。 司溏眸色一冷,他提高嗓音,道:“我此次前来掠香楼,是为了调查一件事,想必大家也知道了,古城派掌门独子,从掠香楼出来后,便死了。” 接待的女人脚步一顿,她防备地看着司溏。 苏阮潋从屋里走出来,握着小拳头,压低声音道:“师兄,加油!” 他亮晶晶的眼睛瞧着秋寒辞,秋寒辞低头一看,再度被这小眼神击中了,真真真太可爱了吧!难怪小说里这么多人愿意为苏阮潋赴汤蹈火,谁会不喜欢长得好看又温柔听话,总是相信你的小可怜呢? 秋寒辞心里默默叹气,可惜自己是个受,苏阮潋这么瞧着自己是没用的,你得去击中你未来老攻的心脏才行啊。 比如司溏仙尊?秋寒辞想了想,也不对,司溏仙尊只是一厢情愿。 秋寒辞倍受鼓舞,小菜鸟需要他保护,他也要给小菜鸟做个好榜样,于是他挺直胸膛,扫了那女子一眼。 女子缩缩脖子,很是心虚。 司溏道:“这十几年来,我在外云游,为的就是寻找当年大魔登天尊主的下落。千年前,七座峰祖师爷座峰尊主离开之时,曾留下话,道千年后,登天尊主便会重回人世,我等必须小心。” 散修们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位大能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对他们而言,那是比天边云彩还要遥远的东西。 司溏道:“我路过古城派之时,感受到了魔物的气息。” 魔物?魔族早在千年前就与人族妖族划分好界限,井水不犯河水,更有神秘大能落下结界,魔物根本无法踏足人间。 这小小的古城派为何会有魔物气息? 司溏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众人看过去,有识货的道:“这不是古城派的镇派之宝吗?” 司溏点点头,“没错,此物正是古城派的镇派之宝,古城派掌门将此物暂时送与我,协助我找出宋天芥死因。” 秋寒辞看过去,这东西是一个鸟笼,笼子里有一只雪白的雕塑小鸟。 司溏抬手,稍一用力,楼下正在倒茶的男子被拎了上来,他靠近小鸟之时,那洁白的小鸟身上突然有了一丝黑点。 接着越来越黑,原本雪白的鸟儿变成了一只黑漆漆的乌鸦。 众人面色大变,这古城派正牌之宝若是靠近魔物,便会发生变化。 难道……? 司溏道:“不错。” 他目光顿冷,伸手一拍,那男子来不及反应,脑袋歪了歪,手臂松垮垮垂下,几秒后,一群虫子从他身上各处爬了出来。 “呕——”坐在椅子上的某个散修捂住嘴,前些日子他来掠香楼,还点了这位美人,和他欢度一夜,没想到今日却见着这一幕! 司溏又用灵气拎起了几个人,毫无疑问,这几个人都有问题。 掠香楼剩下的几名炉鼎之体瑟瑟发抖,有些人都快哭出来了。 那接待女子抬起脚,想要离开,说时迟那时快,秋寒辞一眼就瞧见想要溜之大吉的人,他拔出腰间佩剑,道:“跑什么?” 女子见势不妙,张嘴大嚎一声,瞬间四名元婴修士从角落里战出来。 秋寒辞抹着手里的剑,舔了舔嘴唇,太好了,实战又来了! 系统煞风景道:【你打得过元婴期修士?】 秋寒辞眯起眼,打不过,但是没关系,司溏仙尊在,而且…… 他余光看向蹲在椅子上的小老虎,小老虎摇摇尾巴,伸出爪子,暗示秋寒辞不要害怕,我在呢! 他的确不怕,因为背靠司溏小老虎两个大佬,想怕都难! 而且,刚才小老虎偷偷跑过来,蹭了蹭他的脚,顺便给他塞了一袋子粉末。小老虎奶声奶气道:“主人,这是人家从仙岛带过来的特产,撒到魔物身上,效果很好的,而且我就只给了你一个人,没有给仙尊哦,你也别送给别人呀。” 顿了顿,小老虎补充道:“送给苏阮潋可以,但我觉得他不想要。” 说完后,它甩甩尾巴离开了,秋寒辞一头黑线,司溏不是聋子,小老虎施了法术后再说话,也只能防止那些修为不高的人听到,但司溏…… 秋寒辞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看仙尊有没有暴躁,结果仙尊头都懒得回。 这边司溏一个个揪出有问题的人,那边几名元婴修士摩拳擦掌,按道理,他们是打不过化神期大能的,但一个时辰前,骨合宗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宗主出现了,他点了点几人,这四个人发现,自己的修为瞬间提升了,虽然体内灵气有些虚无,这提升似乎是暂时的,但至少他们有了大乘期修为! 若是按部就班修炼,怕是一辈子也体会不到大乘期的感觉。 一打一打不过,但四个人一起上就不一样了。 四名元婴修士红了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秋寒辞一看,其中有个人嘴角已经流出痰液了。 他皱眉,这几个人怎么有种走火入魔的架势? 粉衣女子躲在顶楼,她放出传音鸟,祈求生香宝殿的帮助。 鸟儿挥着翅膀,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那几名元婴修士冲司溏冲过来,司溏伸手一挥,轻松拦住两人,但仍有两人找到了空隙,冲秋寒辞冲去。 秋寒辞解开袋子,将白色粉末撒到那些掠香楼小倌小妓身上,正常的人吓得抱头鼠窜,有问题的直接倒在地上,体内虫子爬了出来。 小老虎架起盘子,银盘闪着亮光,把秋寒辞的帅气时刻全都记录下来了。 秋寒辞举得这粉末真好使,比司溏仙尊一个一个拉过来试方便多了 ,他正乐呵的时候,突然听见苏阮潋大喊一声,“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秋寒辞扭头,就瞧见两个眼白布满血丝,嘶吼着冲过来的元婴修士,秋寒辞没觉得害怕,相反,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在沸腾。 似乎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让他上! 这种感觉莫名熟悉,秋寒辞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一定是喜欢挑战,热爱着战斗的。他深吸一口气,拔出剑来,大喊一声:“前辈!” 胆大也得心细,有勇有谋才是胜者,贸然行事只会是莽夫。 秋寒辞自然明白在不开外挂的情况下,他断然不可能是那两个暴走修士的对手,但他就是这么幸运,就是有外挂! 小老虎心领神会,嗷呜一声,它身子瞬间变大,一只银色的大老虎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老虎摇摇尾巴,冲秋寒辞点了下头,秋寒辞二话不说,骑到他背上。 老虎吼叫一声,金色的眼珠子看向那两名修士,而后它提脚一蹬,载着秋寒辞飞到半空中。 秋寒辞举起剑,心情大好。 底下众人抬头:“这不是灵兽前辈吗?” “没想到前辈被这位道友收服了?” “年纪轻轻就能收服大乘期灵兽,这位少年前途无量啊,百年之后,就能超越司溏仙尊了!” 秋寒辞原本听得很高兴,但被这最后一句话给惊住了。 你们干嘛要拿司溏仙尊和我对比啊,司溏最近喝了一坛子醋,怕是对我有所怨言,你们这样说,仙尊心里肯定更不爽了。 秋寒辞小心翼翼看向司溏,司溏神色不变。 “师兄,好厉害呀!”苏阮潋站在门后,不停拍着手。 秋寒辞跟吃了药一样,动力十足,他闭上眼,感悟一翻,而后纵身跃起,朝那俩入魔的修士砍去,灵虎也不甘落后,一爪子拍下去,轰隆一声,地动山摇,地上出现一个深坑。 闻花曲不敢上前,只能安排那些没被虫子感染的小倌小妓们躲起来。 刀光剑影,灵力流动,秋寒辞越战越勇,那几名修士却体力在逐渐不支,他们重新回到了元婴期,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打了这么久,他们体内灵力越来越少了。 但秋寒辞就像永动机一样,越打越兴奋,刚才那几名修士像是走火入魔,现在他们清醒后,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更像魔鬼。 他为什么都不会累! 他到底想打多久! 胆子稍大些的散修没有溜之大吉,而是躲在桌子底下围观,有人惊叹道:“这秋寒辞到底有多少灵力啊,一般人打着打着灵力会越来越少,便只能停战休息,可他怎么越打越兴奋?” 他边上那个抱着桌腿的也道:“我看司溏仙尊都没一开始那么气定神闲了,人家可是化神期,秋寒辞不是个筑基期的吗?为什么他一点事都没有?” 秋寒辞根本听不见旁人的话,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爽,太爽了! 之前和姜劈柴比试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但现在,他发现了,自己不仅喜欢学习法术,更是对战斗有着疯狂的痴迷,这种感觉似乎是从骨子里带来的,是天生的,早已融入他的血液里。 灵虎前辈都有些架不住了,秋寒辞还是举着剑大喊:“你们四个给我起来,继续打,行不行啊,起来!” 那四人有两个已经被司溏打趴下了,剩下两个看着倒下的同伴,心中哀嚎,早知道我们也跟司溏打了,至少很快就能趴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趴下还要被秋寒辞揪着拎起来。 秋寒辞两眼冒光,手握着剑,恨不得跟那两人打上几千回合。 “这也太厉害了吧。” “我回去一定要告诉我师弟!” “天啊,要不我不修仙了,改行当说书的,就说秋寒辞的故事吧!” 散修们彻底被秋寒辞震住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战斗狂人。 要说喜欢挑战,喜欢打架的,除了数千年前那位大能,还真没第二个。 这秋寒辞,居然有些像座峰尊主? 想到这里,众人的目光越发尊敬起来,指不定眼前这位才二十出头的青年才俊,百年后就是另一个座峰尊主呢?到时候自己还能出去吹嘘,大能年轻的时候,我见过他! 秋寒辞顾不得许多,他只觉得这四个人太过废物,才打了几分钟就不行了,真扫兴! 他站在灵虎背上,居高临下,眼神森冷。 他扯起嘴角,冷哼一声,“起来啊!” 闻花曲领着瑟瑟发抖的倒霉蛋们,看着不远处的秋寒辞,很是疑惑,怎么感觉这位秋师弟跟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了? 苏阮潋不停鼓掌,道:“小辞辞好厉害!” “……”闻花曲僵着脖子看了眼苏阮潋,他一定是听错了! 司溏也注意到了,他微微皱眉,喊了一声,“秋寒辞。” 秋寒辞身体里的血都沸腾起来了,他根本听不见司溏的话,只见他一跃而下,用剑指着地上四人,道:“起来,继续打!” 那四人虽然累趴了,但修为还在,按道理以他们四个元婴期的修为,不会惧怕一个毛头小子,但奇怪的是…… 为什么爬不起来啊,为什么身子瘫软,一人涕泪横流,为什么他心里涌起一股恐惧之意,这太奇怪了吧! “仙、仙人,我不是不想打,不对,我的确不想打,我不是故意惹你不开心,我只是手软腿也软,爬不起来啊。” 此话一出,秋寒辞眉头微皱,他“切”了一声,似乎觉得很无趣。 这下不止闻花曲,其他人也都一脸震惊。元婴期大能就这么点骨气,对着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吓得屁滚尿流,连连道歉? 顿时,散修们表情更为严肃,眼神更加崇拜,元婴修士都怕的人,肯定不一般! 闻花曲左瞧右看,实在不能理解,他撇撇嘴,这几个人肯定是畏惧灵虎前辈,而不是秋寒辞吧,秋寒辞他又不是不认识,明明就是个傻乎乎的没用鬼啊。 他这般想着,居然还嘟囔着说出来了。 苏阮潋看他一眼,道:“师兄确实有些傻,但师兄并不是没用的人。” 闻花曲挠挠头。 苏阮潋又说:“而且,我可以觉得师兄傻,但你不能。”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笑,面上也没不悦之情,闻花曲却觉得有股凉意从脚底下冲上来。 他下意识点头道:“我错了,我错了。” 说完后,闻花曲很是疑惑,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素来冷淡的司溏仙尊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他提高嗓音,喊道:“秋寒辞,回来!” 秋寒辞一动不动,仍旧站在那四人面前。 灵虎嗷呜嗷呜直叫,秋寒辞却还是没反应。 司溏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他上前一步,却见苏阮潋从角落里走出来。 苏阮潋柔声喊道:“师兄!” 刚才还仿佛一尊雕塑矗立着的秋寒辞身子微微一抖,苏阮潋又道:“师兄,阮潋在这。” 秋寒辞眼睛眨了眨,如梦初醒般回头。 苏阮潋冲他轻轻一笑。 沉默许久的系统终于忍不住“卧槽”一声。 闻花曲也惊呆了,秋寒辞果然是个好色之徒,司溏仙尊怎么喊他都没反应,苏阮潋短短几个字,他就迫不及待回头了? 司溏沉住气,没说话。 秋寒辞转头看向苏阮潋,那瞬间他眼睛里似乎有些异样的情愫,可这一切稍纵即逝,那双迷蒙的眼睛瞬间清明起来,秋寒辞呆愣了几秒,伸手摸摸头,咋回事,刚才发生了啥,怎么都不记得了,我做梦了吗? 系统虚弱道:【刚才你不怕死,非要和这几个人打架】 秋寒辞一拍脑袋,是哦,他想起来了! 但似乎……忘记的不止这些,好像还有些其他什么东西。 灵虎见状,叼起地上的盘子,它呼出一口气,盘子变得巨大,然后飞上天空,盘子里的投影浮现出来,不只是修士,连那些普通百姓也瞧见了秋寒辞大战元婴修士的一幕。 闻花曲愣愣道:“为什么只记录了秋寒辞的威风场面?司溏仙尊的呢?” 灵虎变回小老虎状,他伸出爪子,比了个手势,秋寒辞看过去,若是小老虎能像人一样比划的话,那应该是对着自己数了大拇指。 秋寒辞点点头,谢谢前辈,又让我在众人面前成功装比了。 小老虎摆摆手,点点虎头,表示“不用谢”。 掠香楼的其他人见状不对,背着东西想溜之大吉,秋寒辞眼睛尖,见到一个马上一道剑气劈过去,那人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们只是个打杂的啊,要找去找骨合宗宗主啊,虫子是他给的!” 秋寒辞眯起眼睛,为虎作伥就不算坏人了? 那人吞吞口水,“他们是炉鼎之体,就算不到咱们掠香楼来,也会遭遇不测,活不下去的!” 秋寒辞冷笑道:“当真全是炉鼎之体?” 那人卡壳了,他梗着脖子,“额”了半晌,最后乖乖闭嘴了。 属乌领着擒枝走进来,擒枝抱着头,腿一直在抖,属乌说,“没事,他们都没我家主人厉害。” 擒枝搞不清楚状况,但他知道,自己好像是被拉过来做证人的,他鼓起勇气,“我就是之前掠香楼准备出阁的头牌,我不是炉鼎之体,我甚至连灵力都没有,他们看我漂亮,非要我假装炉鼎之体,出来接客!”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秋寒辞给他们会心一击,“虽然掠香楼有些人是正常人,但有部分人应该早已死了,他们被虫子控制着,你们的春风一度,怕是和死人虫子度过了哟。” 底下散修面色一黑,有些人开始用手指掏嗓子,干呕起来。 司溏也道:“这种魔物我有所了解,他们是魔界本土魔物,从未来过九大洲,这魔物智商低下,威力也不足,若非有人刻意炼制它们,它们应该不会主动进入死人的躯体。” “不过诸位也不必过于担心,就如秋寒辞所说,掠香楼里只有部分人有问题,诸位回想一下,若是你选的人举止僵硬,只会重复着几句话,行动呆滞,你与他们欢好的时候,他们没多大反应,那么他们……” 司溏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有几个散修晕倒了。 看来这几个人运气不好,正好碰到了有问题的。 司溏道:“你们也不用等了,骨合宗宗主不会来救你们的。” 几名掠香楼当家办事的连连摇头,不敢相信,司溏叹了口气道:“骨合宗宗主,是没有心的人,你们对于他而言,不过是玩乐的蝼蚁,活着,他无所谓,死了,他更无所谓。” 秋寒辞好奇地看向司溏,仙尊对骨合宗宗主这么了解? 他想起在生香宝殿的时候,司溏与那神秘的宗主相遇,两人立于半空中,四目相对之时,似乎是有些奇怪又诡异的东西在二人之间流动着。 司溏沉声道:“这些小虫子应当是被母虫控制着的,我们得找到母虫,才能将它们尽数处理掉。” 秋寒辞点头,的确,想要铲除这些虫子,就得找到他们的源头。 司溏拂袖转身,秋寒辞跟过去,苏阮潋一边走一边拍手,软声道:“师兄刚才好厉害,我都看呆了,师兄,以后你教我法术好不好?” 秋寒辞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比你厉害一点点啦。 司溏冷冷瞟了一眼,藏在袖子里的手微抖,他忍了忍,最终没忍住,开口说道:“秋寒辞自己还没入门,怎么能来教你。” 秋寒辞“咦”了一声,仙尊这话的意思是? 系统跳出来,它很激动:【哇哦,司溏仙尊吃醋了,接下来的剧情肯定是,他让你滚远点,苏阮潋他自己教,他要收苏阮潋为徒!】 秋寒辞觉得有道理,没想到系统最近靠谱了? 司溏拿出鸟笼,黑色的雕塑鸟逐渐变白,秋寒辞看过去,明白这是因为魔物不在它身边了。 走了几十步,秋寒辞却发现,这鸟白了是白了,但怎么头顶上有个怎么都消不掉的小黑点?明明没有魔物在身边了啊,难道它本来就长这样? 苏阮潋黏在秋寒辞身边,司溏举着鸟笼的手微抖,他余光忍不住看向那两人,却又在边上闻花曲好奇的目光下不得不扭过头。 司溏心里有些烦躁,他没心情看鸟笼了,直接将这法宝放回储物袋,想着早些把它归还给古城派。 他走了几步,又停住了,秋寒辞道:“仙尊,咱们不去找母虫了吗?” 司溏突然回头,道:“七座峰暂时不能住人了,那里魔气太重,择枝大会估计也没了。” 秋寒辞暗道,来了来了,他要收苏阮潋为徒了? 司溏看向远处,淡淡道:“嗯,秋寒辞,你要不要做我徒弟。” 秋寒辞举起手,正要把苏阮潋推过去,闻言却停住了,他眨了眨眼睛,我听错了? 系统哇哇乱叫:【不好不好,仙尊黑化啦,你当他徒弟,他肯定要趁机迫害你,以解你抢走他意中人的心头之恨,你可别同意呀!】 秋寒辞顾不上提醒系统别造谣,他没对苏阮潋这样又那样,因为他发现苏阮潋扯着他的衣袖,好像不愿意他去当仙尊的徒弟? 司溏转头,那眼神似乎再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第43章 43 闻花曲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迟钝如他也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他挠挠头,往后退了一步。 系统还在秋寒辞脑袋里叽里呱啦,大喊不要。胳膊被苏阮潋抓着,秋寒辞可以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度,他扭头,苏阮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秋寒辞抬起眼皮子,发现司溏仙尊也在看着自己。 所以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主角受和痴情男二闹脾气,为什么中心人物变成了我?秋寒辞撇撇嘴,觉得自己真是无辜躺枪。 司溏是化神期大能,很厉害,若是能当他徒弟,肯定能学到很多,受益匪浅,秋寒辞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但系统的劝说也有道理,秋寒辞陷入了两难境界,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他闭起眼睛,开始念诗,要是念到第五首结束,最后一个字笔画在十以内,他就举手,表示愿意当仙尊徒弟! 秋寒辞在心底默念,结果刚念到第二首,司溏仙尊冷冰冰的声音就传来了,他道:“算了。” 秋寒辞眨了眨眼睛,司溏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说道:“走吧。” 系统哈哈大笑:【你看看,你念诗的功夫,机会就没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果然是对的,秋寒辞眼皮子直跳,系统这家伙,就算变得靠谱了,也改不掉它那话多聒噪的本质。 苏阮潋依旧紧紧地抓着秋寒辞的手,他道:“师兄,我可以教你。” 秋寒辞看他一眼,心说你个小菜鸟,我教你还差不多,他拍拍苏阮潋的胳膊,道:“成吧,等这事儿结束后,咱们到古城派慢慢聊。” 我倒想看看你能教出一朵花儿来不? 司溏大步向前,闻花曲偷瞟仙尊一眼,而后压低声音,道:“秋寒辞,我觉得仙尊有些不高兴。” 秋寒辞挠挠头,“仙尊不是一直这样冷着脸吗?” 司溏仙尊可是清冷矜贵的人儿,不苟言笑,这就是他的设定啊,不然怎么当被读者喜爱,被主角受抛弃的痴情可怜男二? 闻花曲闻言点头,“也是哦。” 司溏在前面走着,他听见后面人的窃窃私语,缩在袖子里的手又握紧了几分,他走了几步,轻叹一口气,几秒后,他又恢复原状,还是那个高冷不近人情的仙尊。 司溏用神识探查一翻,开口说道:“母虫在后面的屋子里。” 秋寒辞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他道:“苏阮潋,你要是怕的话就捂住眼睛。” 苏阮潋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我不怕。” 秋寒辞心里卧槽一声,暗道他最近怎么这么可爱?小老虎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跳到苏阮潋肩膀上,坐在那儿摇尾巴,顺便舔了舔爪子。 一大一小在一起,简直是可爱加倍,秋寒辞眯起眼睛,咧开嘴…… 系统泼冷水:【宿主冷静点,对面一个是大乘期灵兽,一个是不属于你的主角受,你花痴个啥劲儿?】 秋寒辞面色一僵。 系统又说道:【忘忧水和记忆抹除器,宿主真的不需要吗,搞不好到了最后,你真的不舍得回去了。】 秋寒辞嗤笑,怎么可能,苏阮潋又不是自己的老攻,他虽然可爱,但我也只是单纯欣赏美好事物,又没其他心思好不好。 更何况,我要是不回去,就会死啊,再说了,原世界还有我的亲人朋友呢,我怎么会放弃他们? 系统试探道:【中心系统告诉我,其实事情还有转机,你要是不回去,也不会死,只不过你需要达成几个条件,才能在没完成任务的情况下,依旧活着……】 秋寒辞再也不想跟系统车轱辘了,他道:我才不需要这些呢,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也能成功完成任务! 说罢,他抬头挺胸,大步向前,跟上司溏。司溏原本走在最前面,孤零零一个人,秋寒辞追上他头,司溏微微侧头,目光诧异。 秋寒辞生怕司溏吃了太多醋,埋怨自己,于是咧开嘴,对他露出一个憨厚老实且真诚的笑容。 他心说:仙尊,我和苏阮潋是清清白白的,最多只是朋友,只要他一日是小受,我和他就绝无可能,你不必担心! 司溏似乎愣住了,好久后才转过头去,他道:“快走,别傻笑了。” 秋寒辞瞬间收回笑容,他觉得自己笑得很真诚,结果仙尊居然不喜欢,觉得是“傻笑”吗? 四个人很快就抵达了小屋子,司溏道:“你们小心些。” 秋寒辞搓手手,不知为何,他又开始兴奋了。 还没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司溏伸出手,掌心劈出一道看不见的灵气,“砰”地一声,门开了。 霎时间,浓郁的臭味扑鼻而来,秋寒辞被呛得脚步直退,苏阮潋见状,赶紧拂袖挡在他面前。 秋寒辞道:“谢了。” 系统“哼”了一声,秋寒辞尴尬地挠挠头,只能装出没好气的样子,“你老是跟着我,给我挡下也是应该的。” 苏阮潋点头,眨着眼睛,好像还挺开心的? 秋寒辞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系统扶额:宿主怎么婆婆妈妈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难怪自称娇花。 秋寒辞不管系统的聒噪言论,他往屋子里瞧去,好家伙,一只巨大的硬壳甲虫被塞在小小的屋子里,它身上串着无数铁链,面前放着一个巨大食盆,盆里全是灵食,有灵草,也有许多妖兽肉。 虫子咔吱咔吱嚼着妖兽肉,吐出一根白森森的骨头,秋寒辞低头一看,骨头上还粘着一些红色的碎肉。 “……”狭小的屋子,难闻的气味,遍地的骨头和渣滓,秋寒辞喉咙有些不舒服。 司溏眸色一沉,秋寒辞顺势问道:“直接了结它吗?” 据他所知,这种智商不高,来自魔界的生物,留在九大洲,危害极大。 司溏点点头,道:“自然不能留它,只不过……” 他话音刚落,便伸手往外面一拍,“嗷——”一声惨叫传来,粉衣女子痛得嗷嗷直叫,司溏冷着脸,将人甩到地上。 此人正是掠香楼的管事者。 粉衣女子道:“你不能杀我,骨合宗宗主会为我报仇的,司溏,你别以为你是化神期就了不起,咱们宗主比你厉害多了,莫说你,就是当年的登天尊主、座峰尊主复活了,都不会是我们大人的对手!”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 秋寒辞呵呵笑道:“好大的口气!” 苏阮潋也道:“别听他的,没人能打得过你,登天尊主也不行。” 秋寒辞皱眉看向苏阮潋,他是被甲壳虫吓到了吗,再说些什么胡话呢? 司溏道:“这虫子哪里来的,掠香楼又为何要造假?” 粉衣女子摇头道:“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我对宗主一心一意!” 司溏眉头紧皱,秋寒辞见状,上前道:“哎呀,这位漂亮姐姐,我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呀,美人就该被宠着。” 粉衣女子听得一愣,“那你还不放了我……” 秋寒辞眯起眼睛,笑嘻嘻道:“仙子姐姐,你为掠香楼出人出力,对骨合宗宗主尽心尽力,可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被调离掠香楼,还只是个小小的管事,现在你有了危险,也没见那位宗主派人来救你,你就不觉得,自己一翻情谊付之东流了吗?” 粉衣女子道:“一派胡言,你当我是傻子,能被你三言两语激怒?” 秋寒辞不急不慢道:“漂亮的仙子姐姐,你本来很好看,现在却灰头土脸,还不是因为你替别人办事,最后出了岔子,出来挡刀的是你,你太可怜了。现在你闭嘴不说,觉得自己很讲道义,没有对不起你的主人,可你死了呢,你主人会怜爱你心疼你吗?他只会觉得你做得不好,你是个废物,说不定还会怪罪你,若不是你,掠香楼也不会出事。等你死了后,他马上就会换个新的管事的,还会对他说,看看你之前那个没用的东西,不要学她!” 粉衣女子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奈何刚才司溏太过用力,现在她的两条胳膊瘫在身侧,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儿。 秋寒辞仿佛拥有了三寸不烂之舌,举了无数个例子,堪称洗脑典范。 闻花曲都被他绕晕了……更别提正承受着秋寒辞喋喋不休攻击的粉衣女子了。 粉衣女子原本意志很坚定,可奈何秋寒辞比她更坚定,说了一连串话没效果后,仍旧继续洗脑攻击。 她本就受了伤,脑子里嗡嗡直响,现在秋寒辞就跟只苍蝇一样在她耳边窜来窜去。 不知为何,听久了,她居然觉得这小子的话有些道理? 秋寒辞痛声道:“你真可怜,我是心疼你啊!可你想想,你为之赴汤蹈火不惜献出生命的主人,他在哪里,你就不会觉得不值得吗?!” 女子虚弱地张开嘴,“我……” 秋寒辞看向她,面上仍然是悲愤可惜的神色,心里早已笑开了花,果然,这姑娘被自己烦晕了,洗脑大成功! 苏阮潋躲在秋寒辞身后,他抓住秋寒辞的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写了几个字。 师兄,你好厉害。 秋寒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抬眼,发现司溏正瞧着他,对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偷笑。 秋寒辞眨巴了下眼睛,司溏与秋寒辞目光交汇那一刻,他仿佛触电一般,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仙尊别过头去,道:“满嘴胡言。” 秋寒辞倒也不委屈,他本来就在胡说八道,现在自己这一通废话居然把这姑娘给唬住了,瞧瞧,这姑娘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起委屈来了。 粉衣女子长得娇媚,可现在,她却很是憔悴。 她道:“我也只是个替人办事的,宗主大人我也没见过几次。九大洲哪有那么多炉鼎之体啊,又要人好看,又要人身子强健,太难了。” “生香宝殿的人说,要赚修士的灵石法器,普通人的东西没用,咱们又没足够的炉鼎之体,只能找人假扮。炉鼎之体本就体质特殊,身子骨弱,跟凡人欢好没事,和修士度过一夜就少几年寿命,咱们掠香楼嘴上说能保护他们,也给他们配了药,说欢好后不会有事,寿命也不会少,但咱们哪有这么大本事啊,只是能骗一个就骗一个。炉鼎之体死了后,咱们只能用虫子控制他们的尸体,物尽其用。” 秋寒辞仔细听着,原来这掠香楼不仅骗顾客,还骗了前来投靠的炉鼎之体。 这些人待在掠香楼,每接待一个人,就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于是掠香楼开始找那些长得好看,但没有灵根的凡人,逼迫他们就范,假装是绝世炉鼎,若是不从,就威胁要杀死他们,用虫子将他们制成僵尸。 而那些接待太多客人后,受不住死亡的炉鼎之体,掠香楼便通过小虫子控制他们。死去的他们在虫子的操控下,依旧会动,会说话,只不过动作迟缓,只会重复着相似的几句话。 那些小虫只是普通的魔物,并没有智慧,由母虫统一控制。 然而即使是母虫,也依旧是低等魔物,脑子跟畜生一样,并不聪明,这次虫子失控杀死宋天芥,就是因为母虫恼怒,起了报复心,故意捣乱。 秋寒辞沉默了,闻花曲也连连摇头。 这宋天芥实在是太倒霉了。 母虫发狂的原因居然是,每日前来送饭的人偷吃了它的一块妖兽肉! 它怒了,癫狂了,导致某个死尸体内的虫子不受控制,爬出来进入活人身体,吃掉了活人的内脏。 恰好这个人被宋天芥点了,于是沉迷温柔乡的宋天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 粉衣女子哭哭啼啼,道:“宗主真是没良心,怎么不来救我!” 秋寒辞皱眉道:“看来这骨合宗宗主和魔界有染,仙尊,咱们是不是要告示天下?” 司溏轻叹一声,道:“生香宝殿本就名声不好,世人却还是趋之若鹜。我们当然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但能不能阻止那些追随的人,就不知道了。” “而且……”司溏眸色一冷,“骨合宗这位宗主本就行事怪异,不在乎众人目光,凶残狠毒,他并不畏惧与整个仙修界为敌。” 秋寒辞很是好奇,司溏仙尊为啥对这个大坏蛋如此了解? 司溏顿了顿,又说道:“世上如他一般坏到底的,大概只有从前的登天尊主吧。” 提到登天尊主,秋寒辞冷不丁想起之前见过那人,那人面色全是诡异纹路,气场强大,自己曾被他抓走过。 秋寒辞紧张地咽口水,心道快忘记,快忘记!我没有见过登天尊主! 系统开始捣乱:【宿主要面对现实!说不定过几天登天尊主就要来找你了,先把你带回去,这样又那样,完事儿后,再一刀砍了你,掏出你的……】 继续说下去就成恐怖片了,秋寒辞大骂一声,给老子闭嘴! 系统终于滴滴滴没了声音。 苏阮潋在一旁,道:“谁说登天尊主很坏的。” 秋寒辞瞟他一眼,一向很温柔,跟水一样的苏阮潋这回不高兴了,脸色有些难看。 他道:“人言亦言,登天尊主都没了多少年了,添油加醋,传到现在传成这样。” 秋寒辞很是疑惑,你给七座峰祖师爷挽尊也就算了,怎么开始给大魔头辩解了呢? 他看见司溏去审问粉衣女子,便后退几步,压低声音,在苏阮潋耳边道:“不是说登天尊主和座峰尊主是死对头吗,座峰尊主是世人口中的大好人,既然他和登天尊主不对付……” 秋寒辞话说一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之前困在书中世界里,座峰尊主还偷偷画了登天尊主的画像呢,他不是意淫别人吗,怎么现在大家都说他俩是死对头? 难道因爱生恨? 苏阮潋道:“谁说他俩是死对头了!” 秋寒辞瞟了眼苏阮潋,觉得他的人设又开始崩坏了,你太过激动了,不该如此。 苏阮潋看向秋寒辞,很是委屈,“你别听他们胡说。” 秋寒辞扯扯嘴角,这又关我啥事了? 苏阮潋眼神越来越可怜,秋寒辞觉得,自己若是不顺着他的话,表示自己就听别人胡说,苏阮潋能当场伤心晕倒。 秋寒辞只好道:“眼见为实,我从来不轻信别人的话,你看,大家都说座峰尊主如何如何,我这不也是坚信自己的看法嘛,我就觉得他是个不敢表白,只敢意淫的胆小鬼!” 苏阮潋,“……” 几秒后,他道:“师兄,倒也不必如此埋汰……埋汰祖师爷。” 秋寒辞摆摆手,“没事没事,到外面去我肯定不会胡说的,毕竟是咱们的祖师爷,我肯定会大吹特吹的,我也就偷偷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其他人。” 苏阮潋点头,眼神真诚,“师兄放心,这是师兄和我的小秘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秋寒辞满意点头,那边粉衣女子早就心理防线崩溃,一股脑儿把掠香楼的秘密全说出来了。 司溏用传音法器录下女子的话,而后一抬手,法器升到外面半空中。 这法器声音十分之大,外面所有人都听见了。 古城派的人得到消息,带着弟子们匆匆赶来,掌门面色森冷,大喊一声,“掠香楼,还我儿命来!” 守护掠香楼的四名元婴修士还在地上趴着,粉衣女子又被秋寒辞嘴炮攻击搞得精神失常,掌门这一嗓子,无人回应。 仙座台的人也道:“没想到掠香楼竟做这种事,欺骗前来投靠的人不说,还做出这般危险之事。” 仙座台声望颇高的一位长老左瞧右看,道:“怎么没见萧容恕?” 几名跟来护送的弟子开口道:“师兄跟轻柔师弟出去了。” 长老皱眉,若他没记错,容恕之前一直明里暗里暗示秋寒辞有问题,是秋寒辞害死了宋天芥,可现在…… 他不仅是无辜的,更是找出了宋天芥的死因,让对方免于死不瞑目之苦。 古城派众人早已拔出剑来,掌门更是道:“我知生香宝殿厉害,更有骨合宗护着,但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如今你们乱用魔界之物,说不定还与魔族有所勾结,实乃九大洲所有仙修门派的公敌,我今日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死!” 此话一出,群情激昂。 秋寒辞踩着剑立于半空中,冷风呼啸,他宛如神邸,高不可攀。 萧容恕拉着轻柔跑过来,长老瞪他一眼,暗道此子沉迷美色,实在是难成大器。 后来之人早已看到圆盘内场景,也都见识到了秋寒辞的威风,一个筑基期修士能将四名元婴大能吓趴下,绝对是举世无双的天才! 而方才司溏仙尊也说了,若没有秋寒辞,掠香楼管事的也不会从实招来。 瞬间,大大小小的散修都对秋寒辞刮目相看,仙座台的长老甚至起了挖墙脚的心思。 萧容恕脸色难看,方才他坐在船上喝酒,看着轻柔跳舞,结果没多久,天上就传来了掠香楼管事的声音。 而现在,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秋寒辞身上,他出尽了风头。 萧容恕捏紧拳头,他旁边的仙座台长老骂道:“你最近是怎么了,先是没证据就到处乱说,冤枉秋寒辞,现在更是跑到外面瞎玩,无心修炼!” 轻柔听见此话,冲那长老轻轻一笑。 长老生气甩袖,暗骂蓝颜祸水,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轻柔赶出去! 什么极品水灵根,他也不管了! 众人仰着头的时候,天上突然传来一阵怪笑,秋寒辞抬眼,瞧见一名穿着紫色衣服的男子。 男子嘻嘻嘻笑着,拿起扇子,装模作样摇了摇,道:“我乃骨合宗宗主座下三弟子,骨合宗长老是也!” 秋寒辞不为所动。 男子道:“咱们骨合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你们其他仙宗说什么。没错,这虫子是咱们骨合宗的,那又如何?你们要联手攻打我们?” 秋寒辞道:“你们用魔物害人还有理了?” 男子道:“咱们宗主让我带个话,宗主说了,咱们不知道什么是理,也不说自己有理。骨合宗宗旨就是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宋天芥死了,关我们什么事,他非要跑过来一夜风流,又不是我们逼他的,再说他死前也享受了,掠香楼也没亏待他!” 古城派长老气得满脸通红,“你你你——” 男子笑了,“哎呀,老头儿,你儿子管不住自己,你不反思下自己教导无方,反倒怪起掠香楼了?” 司溏冷声道:“多说无益!” 秋寒辞闻言,也掏出佩剑,准备与此人大战一翻。 男子并不畏惧,反倒笑得更加猖狂,他道:“司溏仙尊?哦,咱们宗主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你从前是个畜生,现在人模人样了,也还是个畜生,你啊,无论多少年过去了,都改变不了你的从前和出身。” 司溏面色顿变,底下众人更是哗然。 “这家伙怎么敢侮辱仙尊!” “仙尊可是化神期大能,仙尊还不教训他?” 秋寒辞心底冷笑,司溏仙尊那么厉害,马上就砍掉你这胡说八道的家伙的脑袋! 他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没动静,秋寒辞疑惑地看过去,却看见司溏目光落在远处,手微微发抖。 嗯?咋回事? 秋寒辞见势不妙,来不及多想,马上冲出来道:“你这个穿了一身好衣服,还没能人模人样的丑东西,在这阴阳怪气说些什么呢?你们宗主是不是吓得在家尿裤子,什么话都要你传达?他是被咱们仙尊打歪了嘴,没脸出来见人了吗!” 此话一出,底下哄堂大笑,仙座台弟子长老们拍手,“说得好!” 紫衣男子没料到还有这一出,他臭着脸,“哪里来的小鬼!” 秋寒辞冷笑一声,嘲讽的话跟连珠炮一般射过去。 紫衣男子原本还能和他对上几回,可没说几句他就有些架不住了,紫衣男子额头冒汗,面色发白。 这毛头小子词汇量怎么这么多! 他眼见下面人开始对自己喝倒彩,只能硬着头皮道:“呵呵,不与你计较,宗主说了,留你们几个蝼蚁玩玩~” 说罢,男子快速转身溜了,就怕秋寒辞又要开口。秋寒辞想要阻拦,却发现对方身形如同鬼魅,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秋寒辞扯扯嘴角,他还没骂够呢! 司溏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秋寒辞不敢前去打扰,只能让仙尊自己冷静。 苏阮潋站在下面,眯起眼睛,跟着鼓掌。 秋寒辞跳下来,属乌带着擒枝,还有那些吓破胆的无辜炉鼎们,站在掠香楼角落里。 秋寒辞皱眉,这些人,该怎么办呢? 闻花曲唉声叹气,“炉鼎之体若是没人保护,肯定活不了多久,但小宗门没胆子收留他们,大宗门又不会浪费资源养着这些无用之人,他们只能自生自灭了。” 秋寒辞挠挠头,要是自己有本事那该多好。 系统嚷嚷道:【圣母,圣母!宿主冷静,你不该多管闲事,圣母心是属于苏阮潋的!】 秋寒辞扯扯嘴角,他当然知道,自己有本事能救人于水火之中,没本事就只能干看着。 原来这就是修仙界啊…… 苏阮潋凑过来,说道:“要不把他们暂时安置在我义父府里吧。” 秋寒辞道:“不行!”炉鼎之体被不少人觊觎着,若是连累苏阮潋和他家人怎么办? 苏阮潋道:“师兄不必担心,我义父很有本事,不会有事的。” 秋寒辞将信将疑看着他。 事情结束后,掠香楼被拆除,生香宝殿昭告天下,大有“老子就是不讲道理,你们能拿我怎样”之势。 又过了几日,仙座台护送法宝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小城。 秋寒辞闭目修炼,心中突然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他推开门,抬头看去,半空中漂浮着一座岛屿,那岛屿正在往西行去。 这七彩光芒,这花哨架势,秋寒辞一拍大腿,这岛屿不就是七座峰的那座仙岛吗? 它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秋寒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仙座台的一名随行弟子跑过来,此人最近对秋寒辞很是热情,眼里都是崇拜神色。 他道:“最西边的海里,有了大动静!” “座峰尊主有七十八个洞府,如今都消失无踪,但是几日前,最西边神秘之海里开启了一座远古洞府,正是你们祖师爷的!” 七十八个? 秋寒辞第一反应就是,这祖师爷闲得蛋疼? 苏阮潋从屋子里走出来,道:“你们是要前去寻宝?” 弟子激动点头,“当然要去,据说祖师爷当年那把绝世神剑就藏在他的某个洞府里,咱们去了,指不定能见着神剑呢!” “那神剑通体蓝色,剑上包裹着紫色闪电,只是听说,我就心生向往了,若是能见到神剑,也不枉此生!” 通体蓝色,还有闪电? 秋寒辞总觉得这玩意儿似乎在哪见过,系统冒出头,滴地一声,展开投影。 熟悉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又来了。 秋寒辞看着面前蓝色带电的宝剑,陷入了沉思中。 他心说:该不会你发布的下个任务就是让我去座峰尊主洞府,拿到宝剑吧。 我本以为系统要直接送神剑,结果事实是你要我出生入死自己去拿? 系统“啊咧”一声。 【不是啊,我直接送给你呀。】 第44章 44 直接送? 秋寒辞眼睛一亮,搓搓手,他已经做好接受的准备了。 系统滴滴滴几声,【啊哈,宿主不要这么着急嘛~虽然是直接送你的,但现在时机未到呢。】 秋寒辞立马拉下脸,果然他就不该对这坑爹系统有什么期待。 苏阮潋瞧见秋寒辞一会儿笑一会儿不爽,关心道:“师兄,你怎么了?” 秋寒辞咳嗽一声,“没事。” 他抬起头,发现半空中的仙岛停住了,秋寒辞皱眉,没来得及细想,那座仙岛居然缓缓下落。 古城派的人哪见过这架势,吓得个个握住剑严阵以待,仙座台长老道:“不必担心,这是七座峰的仙岛,里面住着的全是友好的灵兽。”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没见过世面的甚至要跪下迎接灵兽的到来。 落到离地面三米之远的时候,仙岛停住了,秋寒辞眯起眼,瞧见金光闪耀,没过多久,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出来了。 正是那岛主。 多日不见,岛主装比功力越发炉火纯熟了。他纵身跃下,稳稳当当落到秋寒辞面前,眯起眼睛,冲秋寒辞一笑。 秋寒辞只能也朝他笑笑。 岛主手搭在秋寒辞肩上,一副我们是老熟人的架势,他笑嘻嘻的正要开口,秋寒辞身后的苏阮潋却探出头去,软软开口,“岛主?” 岛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他看向苏阮潋,苏阮潋冲他眨巴了下大眼睛,那模样很是无辜。 岛主烫手似的缩回胳膊,他整理了下衣服,道:“我们准备去最西边极境之海,没想到半路遇见了你。” 素来装比的岛主居然专门降下仙岛见自己? 秋寒辞很是不可思议。 “极境之海?”一旁的弟子道,“这次被发现的洞府好像就在那。” 秋寒辞回想了下,道:“你们难道也是去洞府寻宝的?” 岛主摇摇头,“我们灵兽可不像你们仙修那般贪得无厌,见着什么都想要,我去那儿,只是因为那里是我们的故乡,如今七座峰陷落,我们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个洲,该回从前的地方看一看了。” 秋寒辞皱眉,若他没记错,座峰尊主当年将仙岛拖回来,是为了保护他们不受海上妖兽的骚扰。 怎么现在他们还要回去了呢? 秋寒辞问道:“那里不是很危险吗?” 岛主点头道:“是很危险。” 秋寒辞又问,“你们离开海上,来到陆地,不就是为了远离那些强大的海底妖兽?” 岛主沉吟半晌,看向秋寒辞,他道:“有时候你所听见的不是事实,甚至你所瞧见的也不是真相。当年我们离海,的确是为了躲避海上妖兽,但也不全是,我们……” 他顿了顿,“我们受人所托,不得不留在这里。但如今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极境之海也不似数千年前那般可怕,强大的海兽死得死,没的没,我们回去,应当很安全。” 秋寒辞好奇道:“你受谁所托,有什么任务?” 他一股脑儿问,若是一般人早已受不了了,但岛主却意外有耐心,他看了眼苏阮潋,又把目光收回,落到秋寒辞满是好奇的脸上。 岛主笑道:“当年座峰尊主对我有恩,救我与我岛上灵兽一命,我自然应当帮他一点小忙,但你若问我往事,我只能说,往事如云烟,早已飘散无影,秋寒辞,你应当好好关注当下才是。” 秋寒辞听得稀里糊涂,暗道明人不说暗话,这岛主话里有话,偏偏还故意藏着掖着,看来不是个明人。 不过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岛主看了眼四周,突然叹道:“还是人形好,可惜我岛上的这些灵兽,没一个能化形的。” 秋寒辞还是第一次看岛主这般泄气,他问道:“何出此言?” 岛主道:“七座峰上灵气充裕,地底下更是比地上灵气更多,仙岛在七座峰的时候,岛上灵草树木有充足的灵气滋养,长势很好。如今七座峰不能住人,岛上没了灵气供养,很多灵草都开始枯萎了,我开垦了些灵田,也准备了灵石,可是我岛上这些……” 听一百次也不如亲自瞧上一眼,岛主顿了顿,邀请秋寒辞上岛瞧一瞧。 秋寒辞也不推辞,跟着岛主上了仙岛。底下有些不明所以的弟子瞧见了,暗自羡慕,都道秋寒辞不愧是顶级天才,先是收服了极品灵兽,如今更是被化身期大能邀请去他家做客,当真厉害! 萧容恕嗤笑道:“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看过来,胆小的嘀嘀咕咕,或者是冲萧容恕翻个白眼,胆大的早就喊开了,“萧容恕,你不能因为自己被别人后来居上,比了下去,就如此酸溜溜。” 另有人开始扯过去,他道:“你之前明里暗里暗示秋寒辞害了宋天芥,后来咱们发现,秋寒辞是大好人,还给宋天芥找出了凶手,萧容恕,你冤枉了人,非但不知悔改,更是变本加厉,你气量也太小了!” 萧容恕听得怒火中烧,脸色漆黑,他握着手中的剑,有嘴碎的又道:“你该不会是听不惯实话,要蛮不讲理砍人了吧?” 萧容恕只觉胸口涌起一团血雾,他闭上眼,硬生生忍了回去,可这滋味实在难受,萧容恕脚底瘫软,站都站不稳。 那边秋寒辞上了仙岛,刚走进灵田,就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小小的蜻蜓扑棱着翅膀,头上挂着一个小水壶,水壶只有指甲壳般大小,但小蜻蜓飞了几下,还是直线下落,掉到了地上。 秋寒辞,“……” 他往左一看,一只长得像牛的妖兽在耕地,秋寒辞点点头,这个不错。 岛主叹了口气,“你再看看?” 秋寒辞听他一言,便眨了眨眼睛,仔细瞧了瞧。这一瞧,放眼望去,就这么一头牛,其他全是娇小的灵兽,这些灵兽虽努力,但受限于体型,东倒西歪,别说给偌大的灵田浇水施肥了,就是给个茅厕大小的地儿,他们干上一天,都干不好。 “就没有大个子了?”秋寒辞可记得,那四只四阶灵兽,体型巨大,威力无穷。 岛主听到这里,更是连连摇头,面上表情颇为悲痛。 秋寒辞疑惑看去,总算是瞧见了那熟悉的三个大家伙,只不过…… 枯骨蝴蝶一扇翅膀,卷出一道狂风,瘦弱的灵草顺势到了一片,有些更是直接被折断了。 那百足虫子,在灵田里爬来爬去,不一会儿,灵草全都枯萎了。 至于那水母……好吧,灵草全焦了,不仅如此还闹起了火灾,本就忙得焦头烂额的灵兽们有的跑去打水,有的直接施法吐出小水柱。 秋寒辞心疼地看向岛主,道:“难为你了。” 素来高傲装比的岛主像老了几千岁,他道:“唉,没办法,谁叫咱们兽类难化形呢,而且岛上四阶灵兽也就这么几只,大多数都是没什么本事的小家伙。” 秋寒辞看着手忙脚乱的灵兽们,道:“岛主,你们需不需要专门种地的人?” 岛主道:“想是想,但……有灵根的谁会愿意困在咱们岛上种地,没灵根的,在凡界做个普通人过一辈子就好,谁愿意跑到这地儿来给咱们这些灵兽耕地啊。” 秋寒辞道:“我倒是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岛主肯不肯要了。” 岛主疑惑道:“什么人?” …… 属乌和擒枝正忙着安慰哭哭啼啼的炉鼎之体之时,秋寒辞推开门,大步走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那男子正是岛主。 秋寒辞看着这些炉鼎之体,道:“现在有个去处,你们愿不愿意去?” 那些人抬着头,有些人眼角还挂着泪。他们为了躲避修士争夺,迫不得已入了掠香楼,本以为能苟延残喘活着,谁知这掠香楼也是骗人的。 苏府虽好心收留了他们,但他们也知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留在这儿,若是哪天有心怀不轨之徒上门,倒是会连累好心的苏老爷和苏公子。 一人以头磕地,砰砰作响,“若能活命,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秋寒辞看向岛主,岛主点点头。 方才他已经问了岛主,愿不愿意接受炉鼎之体。岛上全是灵兽,灵兽思想单纯,且对炉鼎之体没有兴趣,它们心中无贪念,修炼全凭天地灵气,炉鼎之体在他们眼中,与凡人无异。 岛主需要人来种植灵田,听到秋寒辞这话,当即点头,急急忙忙就来到苏府,想看看这些劳动力了。 现在,就看这些炉鼎之体愿不愿意了。 秋寒辞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若对方不愿意,那只能作罢。 几十个人仰着头,呆愣愣听着,听完后,先是一个人跪在地上,大喊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接着一群人跟着跪下,“太好了,有个地方收留我们保护我们,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呢!” 秋寒辞被这架势吓住了。 擒枝道:“唉,他们为了活命,去掠香楼当□□小倌都行,更别说种田了。” 几十个人猛点头,他们灵根微弱,又是炉鼎之体,留在地上,就是活生生的靶子。仙岛灵气充足,也没有想要抢夺他们的修士,他们去了之后,只需要帮忙种植灵田,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而且那岛主是化神期大能,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上门挑战了。 岛主说,“你们愿意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就留下吧。” 结果自然是几十个人全都点头表示同意。 擒枝靠在属乌身上,道:“我不是炉鼎之体,我也要上去吗?” 属乌道:“你留在我们苏府就行。” 秋寒辞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属乌和擒枝黏黏糊糊的,他心道,这两人该不会有一腿吧。 系统哈哈大笑,【你和苏阮潋不比这更黏糊,你俩有一腿吗?】 秋寒辞额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跳了跳,他扭过头去,不再看属乌和擒枝。 尘埃落定,炉鼎之体们登上仙岛,自此之后,他们将永远留在仙岛上,告别了凡尘俗事,也告别了留在地上的亲人朋友。 洞府开启的消息早已传遍九大洲,护送小队分为了两队,一队继续护送法宝,一队则是改变原计划,掉头往西,朝极境之海行去。 极境之海离小城很远,就算使用最快的飞行法宝,最短也要一个月才能抵达。 岛主很是感激秋寒辞,他道:“你给我找的这些人很靠谱,他们很勤劳,我的灵田有救了。” 秋寒辞摸摸鼻子。 岛主又道:“我这仙岛飞得很快,半个月就能到极境之海,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顺风车? 当然要了! 秋寒辞急忙点头,要知道再好的飞行法宝,都没有仙岛舒服,岛主邀请自己,自己干嘛要拒绝? 岛主笑道:“那你上来吧。” 秋寒辞二话不说就跟着上去了,底下有人听到消息,也想蹭车。 萧容恕就是其中之一,他抬起脚,刚想登上仙岛落下来的梯子,岛主就一挥手,萧容恕跟个球儿一样滚出去几米远。 岛主冷声道:“只接秋寒辞,你不行,给我滚。” 围观众人哄堂大笑,萧容恕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用剑撕烂这些人的嘴。 苏阮潋拎着包裹,踏上梯子。 秋寒辞见势不妙,暗道岛主可别把苏阮潋也给掀翻了,他柔柔弱弱,重伤未愈,可经不起这一遭啊。 秋寒辞正要提醒岛主,别弄伤苏阮潋,谁知岛主不等他开口,就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谄媚笑道:“唉,你快上来,里边请,哎呦小心点,别摔着。” 秋寒辞,“……”他记得之前的岛主不是这样的啊,今天怎么回事? 而且,岛主看着也不像是会被美色所迷的人啊。 萧容恕很是生气,他看向岛主,虽然苏阮潋是他心上人,但岛主这般区别对待还是让他很是恼火。 萧容恕忍了忍,还是忍不了,他道:“为什么苏阮潋能上去,不是说只接秋寒辞吗?” 秋寒辞到没想到萧容恕会这么说,这完全没照顾到苏阮潋的心情,说好的爱他愿为他赴汤蹈火,千错万错苏阮潋没错呢? 岛主瞥了眼萧容恕,道:“我是岛主,你是什么东西,我想让谁上就让谁上,轮得到你说话?” 秋寒辞暗道一声,这岛主,好霸气! 他正想竖起大拇指夸赞岛主,岛主却突然变了张脸,笑嘻嘻道:“再说了,苏阮潋和秋寒辞是什么关系,你和秋寒辞又是什么关系。苏阮潋想要跟着上来,理所应当,你什么玩意儿,也好意思跟着想要上来?” “哇——”底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么问题来了,苏阮潋和秋寒辞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秋寒辞扶额,看来他不该太早夸赞岛主的,岛主大人您还是闭嘴吧。 司溏站在底下,看着仙岛。秋寒辞试探问道:“司溏仙尊也能上来吗?” 毕竟那是他们七座峰的仙尊,而且和自己关系也不错?秋寒辞挠挠头,说实话,他不确定吃醋的后仙尊对自己是个什么看法,或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觉得关系不错? 岛主这回却道:“这不行,一个苏阮潋就够了,再来个司溏……咱们仙岛也不是可以随便塞人的。” 秋寒辞只好说,“那好吧。” 司溏不像萧容恕那般执着,他看向远去的仙岛,转过身,掏出飞行法宝。 极境之海,那人的洞府现身了,司溏明白,他不能不去,也不愿不去。 古城派掌门这回也领着弟子们,要去那洞府一探究竟。予溪団对 他道:“我们小门小派,素来安居一隅,从未想过要去争夺什么,可如今我明白了,弱小便会被人欺负,弱小便不能保护自己。” “你们不经过历练,永远不会变得强大,这次,我们也该出门看一看了,若是怕死的,现在就可以离开门派,下山当个普通人,或者投入其他门派!” 弟子们群情激愤,许多人都瞧见了那圆盘上记录的东西。秋寒辞横空出世,小小年纪便有此壮举,他们跟秋寒辞差不多大,甚至有些人比秋寒辞还要年长些,他们受到了鼓舞和激励,都以秋寒辞为榜样,人活一世,不能不拼搏,不能不试一试! 于是,从小城池出发,往西的队伍又壮大了几分。 …… 仙岛上,秋寒辞坐在亭子里喝茶,苏阮潋乖巧地跟在他身边,低头看书。 秋寒辞万万没想到,苏阮潋居然偷偷跟过来了。 他道:“你不是说你身体没好,需要静养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自己让苏阮潋跟他回仙座台,苏阮潋直接拒绝了呢。 苏阮潋合上书,道:“师兄,我身子确实没好,本来也是准备着在家静养,但……” 他顿了顿,眉目含情看向秋寒辞,道:“但我实在放不下师兄,只想跟着师兄,若我不在师兄身边,我怕我夜里都会想着师兄。” 秋寒辞觉得苏阮潋这话说得过了,你我不过普通朋友,你至于吗,再说了,我平时说话这么难听,你怎么一点都不怪我。 秋寒辞喝了口茶,苏阮潋对自己越好,他就越羞愧,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恶毒话,秋寒辞耳垂都红了。 苏阮潋眼尖,道:“师兄,你耳朵红了。” 秋寒辞扇扇风,道:“这茶太烫了。” 小蜻蜓飞过来,不开心道:“这茶是我沏的,温度刚好,怎么就烫了,你这么说,人家要哭啦。” 秋寒辞僵着脖子回头,小蜻蜓等着大眼珠子看着他。 秋寒辞放下茶杯,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茶他是不想喝了,于是秋寒辞开始修炼。仙岛本就是个好地方,适合修炼的幽静场所也很多,秋寒辞提着剑找到风水宝地的时候,苏阮潋也跟着过来了。 秋寒辞闭目养神,感受天地间灵气流动。 片刻后,他睁开眼,发现苏阮潋坐在他对面,捧着脸,看着自己。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不管他,我继续修炼! 他再度闭上眼,感受……感受个屁啊,苏阮潋这目光太热烈了,就好像刺眼的眼光一直落在自己头顶上一样。 秋寒辞嘟着嘴,很不开心。 苏阮潋眼神立刻变得无辜。 秋寒辞愣了下,只好坐直身子,苦口婆心劝道:“我正在修炼,你别看着我,我容易分心。” 苏阮潋很是疑惑,“修炼的时候不是可以忘记周围一切吗,我什么都没干,师兄,你为什么会分心呢?” 系统也很疑惑,【宿主,本系统也百思不得其解,作为一个合格的修士,理应不受外物影响,苏阮潋只是盯着你看,你就受不了了。宿主,本系统合理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秋寒辞扯扯嘴角,他能有什么问题。 苏阮潋往前一步,他道:“师兄,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你若是修炼过程中,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可以问我,我可以为师兄排忧解难。” 秋寒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苏阮潋道:“师兄你忘啦,我们在书中世界的时候,师兄不会飞,还是我抱着师兄去七座峰的呢。” 秋寒辞登时老脸通红,太丢人了,身为大哥,自己居然需要小菜鸟帮助! 不过……说实话,秋寒辞潜意识里明白自己羞愧的原因也不是这个,只是……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被弱受公主抱,心理不平衡。 秋寒辞闭上眼,努力忘却世间万物,许久后,他终于有了感觉。 天地之大,万物寂灭…… 筑基与金丹只有一线之隔,只是这短短的几步,却难比登天。 秋寒辞看到了崭新的世界,他伸出手去,马上就要摸到金丹的边缘了,可那让他垂涎欲滴的东西却又突然远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却怎么都摸不到。 两个时辰后,秋寒辞睁开眼,他摇摇头,还是不行。 再一看,苏阮潋居然还坐在他面前,秋寒辞道:“你不累吗?”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苏阮潋一直这么坐着,脚都要麻了吧。 苏阮潋摇摇头,“不累。” 秋寒辞看他样子,面色红润,眼角甚至有笑意,好像的确不累。 他想了会儿,决定暂时放弃感悟金丹边界,先学习下游记里的法术。 秋寒辞左蹦右跳,比划了好一会儿,这个法术比之前那几个难,他有些不得要领。 苏阮潋问道:“师兄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秋寒辞倒也不隐瞒,他的确不太明白。 苏阮潋道:“让我看看?” 秋寒辞坐下来,把法术告诉对方。虽然在书中世界,苏阮潋很厉害,貌似是个理论派强者,但秋寒辞还是怀疑,对方能不能看懂这些法术。 只过了一小会儿,苏阮潋就抬起头,他身子往前挪了挪,凑近秋寒辞耳边,说了几句话。 方才还一筹莫展的秋寒辞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没想到苏阮潋还真有些本事,秋寒辞怎么想都不明白的难题,对方一下子就解开了。 得了对方点拨,秋寒辞如虎添翼,他练着法术,越练越着迷,连苏阮潋毫不避讳直视他的眼神都影响不到秋寒辞了。 秋寒辞学有所成,试了下法术,他手心冒出弯弯扭扭红火色的小蛇。秋寒辞开心地眯起眼睛,朝苏阮潋看去,苏阮潋拍着小手,很是配合。 秋寒辞心里特别开心,扑过去,一把抱住苏阮潋,喊道,“太好了,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肯定要很久才能学会!” 系统惊呆了。 它半晌才吐出几个字:【白痴……?】 苏阮潋却摸着秋寒辞毛绒绒的脑袋,道:“秋寒辞,你真聪明。” 秋寒辞沉浸在学会新法术的快乐中,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可笑。 系统分析了一翻,得出一个结论。 原来我最近这么不靠谱,是受宿主影响啊,哎呀,是宿主拉低了我的智商!我原本是个机智的系统的! 秋寒辞大概是累坏了,抱着苏阮潋的胳膊睡着了,苏阮潋转头看着他,伸出手去,摸了摸秋寒辞软乎乎的脸。 他看向远处,极境之海啊,数千年前,自己去过那地方,也见过那人。 苏阮潋看着熟睡中的秋寒辞,突然道:“你本来就该是这样儿,从前却总要装出个聪明高深的模样,瞧瞧你,以前在我面前什么都暴露了,现在还是没能吃一堑长一智。” 不过……苏阮潋眯起眼睛,从前的秋寒辞只是在自己面前犯蠢,在其他人面前倒是装得像模像样,让人心生畏惧。 现在的他,却无时无刻不分场合在犯蠢,这可不行,自己得好好教教他了。 毕竟,这么可爱又蠢呼呼的样子,不能给别人看。 第45章 45 秋寒辞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后脑勺有些温热,他似乎枕着什么…… “唉?”秋寒辞心里一惊,急忙爬起来,他扭头一看,苏阮潋正温柔地瞧着他。 两人离得很近,秋寒辞实在想不起自己睡之前干嘛了,他垂眼,看见了苏阮潋的大腿。 对方坐在地上,双腿盘起,别看苏阮潋身段柔弱,仔细一瞧,他的大腿还挺结实的。秋寒辞盯着对方的腿看了一会儿,脑子里隐约有些画面…… 若他记忆没出错,那么自己方才是…… 秋寒辞老脸一红,他怎么能靠在弱受身上睡着呢?秋寒辞心情复杂,他伸出手来,掌心放在苏阮潋大腿上,有块地方还热乎着。 “……” 苏阮潋眯起眼睛,“方才师兄躺在我大腿上睡着了。” 秋寒辞僵硬抬眼,心道不能露怯。 苏阮潋托着下巴,作沉思状,“师兄不要担心,你没流口水,就算你睡着流口水,我瞧见了,也不会说出去的。”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对方面色如常,一本正经,瞧见秋寒辞看过去的时候,苏阮潋还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秋寒辞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苏阮潋是故意的,故意说这些话,故意耍自己,但却又装得很无辜。 系统听见了秋寒辞的心声,它说道:【宿主真的是越来越白痴了,还疑神疑鬼,苏阮潋作为一个圣母弱受,怎么会有耍人的心思。再说了,他要耍人干嘛耍你,你又不是他的官配CP。】 秋寒辞表示不理解。 系统道:【你果然是个单身狗,连这点都不明白。有时候逗弄一个人不一定是讨厌他,而是喜欢他,这叫情趣,你懂吗?】 秋寒辞当然不懂,他作为一个二十几年的单身狗,又是一个游手好闲,人生单纯得如一张白纸的富二代,脑子估计就比单细胞生物好上那么一点。 这么复杂的问题,他从来不会去想,也懒得去想。 系统嘿嘿笑道:【你觉得苏阮潋逗弄你,难不成是认为自己魅力无穷,世界第一美的小受会为了你,含泪做攻?】 秋寒辞这就不高兴了:怎么不是他以为我是老攻呢? 系统嘲笑道:【宿主这一辈子是翻不了身了,就你这样儿,注定是要躺在别人怀里的。】 秋寒辞修为有所突破后,心境也好了不少,系统胡言乱语也没惹恼他。他心里想着的是再多学点,再认真一些。 于是他又开始埋头研究座峰尊主留下的法术了。 苏阮潋抽空去沏了一盏灵茶,送到秋寒辞面前,秋寒辞懒得抬头,苏阮潋就用小勺子舀起杯子里的茶,送到秋寒辞嘴边。 秋寒辞练习辛苦,这一口茶对他而言,既解渴又补充了灵力,来得很是时候。秋寒辞抬眼,苏阮潋漂亮的脸蛋就在他面前,秋寒辞点点头,不错,苏阮潋贴心又好看,跟他在一起,自己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秋寒辞越发觉得苏阮潋这人不错了。 …… 岛上半个月,秋寒辞忙着学习,苏阮潋就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陪伴他。 两个人整日黏在一起,岛主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边上跟着枯骨蝴蝶,蝴蝶扇了扇翅膀,道:“岛主,我就说嘛,他俩之间气氛不对,你以前还硬说他们不可能。” 岛主拿着扇子,张大嘴,“千年前的时候,他俩可不是这样的啊……” 蝴蝶说:“当年他们一个是正派第一人,一个是众人唾弃的大魔头,当然不能明目张胆了,你瞧他们现在这样儿,以前指不定偷偷摸摸什么都干了呢。” 什么都干了? 岛主陷入沉思,一时间他脑海里冒出好多场景,许久后,岛主面红耳赤,他拿着扇子对着自己一顿狂扇,枯骨蝴蝶怎么可以说出这么龌龊的话来,咱们可都是单纯的灵兽哇! 蝴蝶全身都是骨头,没有眼珠子,也不能做大表情。它无辜地挥了挥翅膀,明明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呀,岛主自己想多罢了。 那边秋寒辞沉迷学习,根本不知道围观的灵兽早已把他和苏阮潋脑补了好一顿。 如果他是个姑娘的话,那些灵兽怕是要把他和苏阮潋的孩子都造出来了。 苏阮潋就这么瞧着秋寒辞,秋寒辞每每有新的理解的时候,就会高兴地瞪大眼睛,苏阮潋瞧见这一幕,总会跟着笑。 系统莫名吃味,它感到很奇怪,我不是一个机械冰冷又无情的系统吗,我怎么会闻到自己身上的醋味? 它觉得,自己过几日还得去请教下伟大的中心系统,让它给自己解惑。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仙岛终于抵达极境之海的海岸。岛主对秋寒辞说:“座峰尊主的洞府和我们的故乡不在一个方向,我们只能把你送到海岸。” 秋寒辞道:“多谢。” 能有这么舒适又快速的顺风车,已经很不错了,秋寒辞自然不指望别人绕路送他们到终点。 秋寒辞离开仙岛,苏阮潋也跟在他身后。秋寒辞回头一看,苏阮潋气色比在古城派的时候好上许多,如今的他,再也没有弱柳扶风,随时会倒的感觉了。 而且今天的他穿了一件带着金边的白色衣袍,远远瞧上去,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 海边站着许多人,秋寒辞定睛一看,全是来寻宝的修仙人士。 看来座峰尊主洞府开启,不少人都得了消息。极境之海在九大洲的第六大洲处,仙座台七座峰都是第二大洲的,此次率先到达的,都是第六大洲的本土仙宗。 第六大洲上也有不少出名的仙宗,秋寒辞记得,小说中苏阮潋的护花使者们,其中有不少就是第六大洲的人。 只不过他们是出门游历,途径第二大洲,遇到苏阮潋后,才臣服于他的脚下。 如今剧情没到那个时候,这些人应该还在自己老家。 秋寒辞抬眼望去,一片片都是人。海岸的船夫扯着嗓子道:“第一艘船马上出发,只能容纳三百个人,剩下的人,下一艘!” 说话的功夫,“轰隆隆”几声巨响,一艘巨大的轮船驶过来。秋寒辞眨巴着大眼睛,这船通体漆黑,船身就像个巨大的椭圆,四周都是坚硬的船体,根本没有给人透气的地方。 秋寒辞皱眉,这到底是船还是潜水艇啊? 再一看,那就更不得了了,船生上竖着密密麻麻的尖刺,每根刺都有三米多长。秋寒辞估算了下,差不多有三百多根。 这船瞧着就像个刺猬一样。 秋寒辞喃喃道:“这也叫船?” “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 旁边来了个壮汉,壮汉手上抓着一根粗长的鱼竿,身上裹着灰色粗麻布,络腮胡子布满了下半张脸。 秋寒辞抬头一看,这壮汉得有两米多高。 壮汉肌肉发达,粗声粗气道:“极境之海海边还算安全,但内海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了。大家都知道,陆地有妖兽,海底也有。” 壮汉眸色深沉,“只是这海底的妖兽和陆上的根本就是两种生物。海底的妖兽体型巨大,强壮无比,陆地上的妖兽是咱们的腹中餐,海底的妖兽可是顶级捕食者!” 秋寒辞仔细听着,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他所处的原世界,那儿地上的老虎块头也比不上海底的大鲸鱼。 壮汉摞了摞袖子,“这些船早就造好了,只是这些年没人敢潜入深海。这回有机会拿出来用,还是因为你们这些修士想去海底洞府。出海数千米后,你们就会遇到一些海上才有的妖兽,这些妖兽可不是好惹的,这船若是露天,你们怕是小命要没,至于这些尖刺,也是为了防止海兽上来一口咬掉船只。” 秋寒辞道:“当真这么厉害?” 船上可还有许多元婴大乘修士,甚至也有几个化神期呢。 壮汉笑道:“哈哈哈,你们这些其他洲的修士,自然不明白极境之海妖兽的可怕,据说当年灵兽仙岛坐落在海上,也因为畏惧妖兽,仓皇逃窜呢。陆地上的妖兽修为不高,体型也不够强壮,自然只能成为人们的盘中餐,但海底妖兽就不一样了,它们根本不需要修炼,因为它们生来就是强者。” “它们没有修为高低一说,只有生下来的血脉和品种的说法。厉害的海兽,即使是幼儿期也无比强大,弱小的妖兽,就算过了千百年,也是海底的喽喽。” “这些海兽,就算是化神期修士都不见得能轻松应对,更别说你们了。” 秋寒辞心道,这络腮胡子懂得可真多。 络腮胡子往手心吐了口痰,他搓搓手,边上跑来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青年道:“阿爹。” 秋寒辞一看,这青年个子也很高,肌肉精壮。 后面又来了几个人,喊那络腮胡子为“族长”。秋寒辞这才明白,这些人是一起的,而且他们都长得五大三粗,肌肉发达,个头也比寻常人高上一截。 壮汉对那年轻男人说:“庸燃,这次出海对你来说是一次不小的历练,你可要好好表现!” 皮肤黝黑的庸燃点头道:“阿爹,我一定不负你的期望!” 他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花花的牙齿。 庸燃…… 秋寒辞心里一惊,果然剧情虽然混乱,但那些小说里出现的护花使者们还是一个个都出现了! 秋寒辞下意识地把苏阮潋挡在身后,庸燃这个角色,在小说里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却很有存在感。 护花使者分很多种,有萧容恕这样的正牌攻,也有司溏这种将爱藏在心中默默守护的。秋寒辞扯扯嘴角,也不知作者是不是恶趣味,给苏阮潋设置了各式各样的爱慕者。 这个庸燃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生在海边,性格粗鲁,对待苏阮潋从不怜香惜玉,热爱强取豪夺。 秋寒辞记得,作者曾给读者留言,让大家不要着急,庸燃现在只露了个脸,还没到他的重要剧情。 作者大大咧咧剧透道:庸燃出来后,我自然会让他把苏阮潋带走这样又那样,啊,光想想就很刺激呢。 当时评论区都在跟着作者流口水,很多人甚至按捺不住写出了千字同人文,秋寒辞还拜读过其中一篇,那内容…… 毫无疑问,令人面红耳赤,捂脸不敢多看。 秋寒辞暗骂道:作者和读者们都太没节操了! 但是转念一想,当年的自己好像也跟着没节操…… 他看向苏阮潋,露出一个“我对不起你”的表情,顺便怜爱地瞅着对方。 苏阮潋眨了眨眼睛,道:“师兄,你怎么了?” 秋寒辞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对不起你。” 那时候我只当你是个小说中的虚拟人物,拿你当乐子消遣,如今你是个活生生的人,我自然不会无节操流口水,我绝对不会让你跟小说里一样,被那些人抢来抢去,这样又那样的! 系统泼冷水:【还有两年多你就该焚香沐浴去送死了,苏阮潋被护花使者们强取豪夺可是你死后的事情,难不成你不回去了,变成鬼魂盯着这群人吗?】 秋寒辞扯扯嘴角,什么狗屁剧情,你当我没看出来剧情已经混乱不堪了吗。我是要离开,但是离开之前我一定会把苏阮潋改造成一个强大威猛,谁都不敢欺负的人! 秋寒辞看了眼美得惊天动地的苏阮潋,心里有些退缩,但他很快摇摇头,握紧拳头,表示人不能未战先屈! 庸燃也注意到秋寒辞和苏阮潋了,他目光落在苏阮潋身上,大概看了有十几分钟。 然后他舔了舔嘴角,喉咙上下滚动,秋寒辞竖起耳朵,他似乎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混蛋! 秋寒辞立刻横在庸燃身前,表示想动我的工具人,先过我这一关。 庸燃倒不生气,他道:“你们要出海?那正好,咱们同路。” 秋寒辞皱眉,他记得这庸燃的人设,对方生于海边,从小力大无穷。他们一族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普通人长得一米八几就算高了,他们这一族每个人都能长到一米九以上,而且体质远远好于常人,力量也更为强大。 虽说他们灵根一般,修仙悟性也不高,但他们身体素质摆在那里,综合而言,也差不了其他人多少。 秋寒辞看了眼他们手上的鱼叉,书中说这群人专门捕食妖兽,并且靠销售妖兽为生。 如今他们要出海,难不成…… 为首的络腮胡子道:“咱们一直捕杀的都是陆地上的妖兽,现在也想尝尝鲜,这次很多人出海,我们也跟着走一趟,去会会那海底的妖兽。” 秋寒辞道:“不是说那海底的妖兽很强大,化神期都不是对手吗?” 络腮胡子哈哈大笑,“年轻人想法就是简单,化神期不是对手,那也只是面对一群海兽,或者面对最强大的海兽。海底里那么多妖兽,除了那些厉害的,还有很多没用的呢,再不济,海上还有些鸟类妖兽,我想它们应当跟陆地上的妖兽差不多实力。” 另有一人也道:“这年头,想要打出名号,想要赚钱,就不能怕这怕那。现在的修士吃惯了地上的妖兽肉,肯定对海底的很是新奇,海兽体型巨大,打一只就能让我们卖上好久,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秋寒辞瞧着他们,这些虎背熊腰男人的做事风格,果然符合他们的体型。 络腮胡子大手一挥,“走,船马上就要开了!” 秋寒辞赶紧抓住苏阮潋的手,叮嘱道:“你一定要跟好我!” 苏阮潋不明所以。 秋寒辞顾不得许多,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你长得很好看,这年头见色起意的多了,你要小心点,跟紧我,别被其他人给抓走了!” 苏阮潋“啊”了一声,他抿唇轻笑,笑完后也压低声音道:“我会跟紧你的。” 我倒不会被其他人抓走,倒是你,我很担心你会不会被骗走啊。 苏阮潋瞧着秋寒辞,摇摇头,心里叹了口气。 秋寒辞紧张兮兮回头,发现庸燃还在往这里看,他“呸”了一声。这年头,好好追求一个人没人瞧不起你,人家不喜欢你,你还要强迫别人,甚至这样又那样,那就是你的错了! 又不是每个人都有斯德哥尔摩症,越被虐越爱得深沉。 他拉着苏阮潋,很快就登上了船。船只层层防御,用的是九大洲最坚硬的铁甲,除了外部的尖刺,内里还放置着可以减弱修士灵力气息的法宝,最后,船只的店家还设了结界。 秋寒辞待在里面,发现船内只有巴掌大的玻璃窗可供里面的人往外看。 秋寒辞凑过去,看到了蔚蓝的海水,海里有鱼儿窜出来,吐着泡泡。 现在还没进入远海区,暂时安全。 秋寒辞退回来,船员开始上菜。 这几艘船是第六大洲一个颇为有名的宗门制造的,这宗门修炼上没多大长进,但有钱,且会经商。 这艘船的船票价格不低,一个人需支付三百上品灵石才能上船。即使如此,仍旧有许多修士乖乖掏钱,一些小门小派的散修也忍着心痛大出血。原因无它,座峰尊主的洞府吸引力实在太强,里面肯定有许多法宝。 而且那把绝世神剑也可能就在这座洞府里。 一群人围在一起,灰色道袍的修士道:“据说那把神剑是天下第一剑,莫说化神期大能了,就是筑基期的小子,拿到他也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聚在桌子旁的众人睁大眼睛瞧着他。 修士咳嗽一声,道:“筑基期的修士拥有了这把剑,可以打败元婴修士!” “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厉害的人若是没有强大的法宝,也不会那么厉害,同样,弱小的人得了强力法宝,也会突飞猛进。你知道吗,对于修士而言,法宝才是最重要的!” 秋寒辞冷眼瞧着这修士吹牛。 小老虎偷偷混进船里,它没交三百灵石的入场费,此时正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条小鱼啃着。 秋寒辞道:“你是怎么混上来的?” 要知道船员们为了防止偷渡,可是摆了很多法器在入口处。 小老虎吐出一根骨头,“噗嗤,主人想多啦,我不是吃霸王餐不给钱的坏灵兽,我没有偷渡啦。我对船员卖了个萌,他们就放我进去了,不要钱!” 还能这样?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很是肉疼自己的六百上品灵石,早知道就让苏阮潋耍个美人计,咱们也免费上船了! 小老虎吃着红烧鱼,吧唧吧唧着突然停了下来,金色的眼睛看向那群修士。 站起来的修士还在唾沫横飞。 “你们知道登天尊主吗?” “自然知道!” “那么厉害的大魔,谁会不知道啊,外面的小摊上都是关于他的书籍呢!” 修士捋了捋胡子,又道:“他那么厉害,怎么就死了呢?” 几人面面相觑,“是座峰尊主杀了他吧,那肯定是座峰尊主更厉害!” 修士摇摇手指,“非也非也,座峰尊主虽强,却还是略逊登天尊主一筹。登天尊主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座峰尊主。” 秋寒辞竖起耳朵,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不吹捧龙傲天的。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修士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道:“座峰尊主之所以能杀死登天尊书,是因为他拥有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神剑。他就是用这把剑,捅破了登天尊主的心窝,除掉了这人间一大魔头!” 众人听得心情激昂,啪啪啪鼓掌。 修士道:“现在这剑就在海底,咱们谁能得到他,谁就是下一个座峰尊主!” 小猫舔了舔爪子,甩甩尾巴,跳过去叼起修士桌上的烧鸡就走。 修士们后知后觉发现食物没了,大眼瞪小眼。 秋寒辞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穿胸而死?这登天尊主这么惨的吗,难怪上次他说话都要吐血。 等等……秋寒辞坐直身子,甩甩头,默念数遍,我没有见过那个大魔头! 系统无奈叹气,【宿主真是喜欢掩耳盗铃呢。】 苏阮潋端着茶杯,抿了口茶。 秋寒辞逗他玩儿,“你的座峰尊主好厉害,瞧瞧,传说的大魔头都被他一剑捅穿心脏死了呢。” “我的座峰尊主?”苏阮潋沉吟几声。 秋寒辞道:“你不是很崇拜他吗,那自然是你的座峰尊主咯。” 秋寒辞本意是你苏阮潋耍我,我也要回敬你,逗逗你。他想,苏阮潋这么崇拜七座峰的祖师爷,肯定不敢开这种玩笑,他会红着脸,慌忙摆手,道:“你不要乱说,祖师爷是大家的,不是我的!” 秋寒辞托着下巴,准备欣赏苏阮潋慌张的表情。 他等了几分钟,却发现苏阮潋不仅没慌,甚至淡定地喝起了茶,喝完后又倒了杯,继续喝。 秋寒辞坐直身子,不悦地看向苏阮潋。 苏阮潋道:“师兄你怎么了,要喝杯茶吗?” 秋寒辞“哼”了一声,“不喝!” 苏阮潋笑笑。 秋寒辞很是疑惑,“那把神剑当真这么厉害,座峰尊主本不是那魔头对手,却因为手持顶级法宝,就能一下子杀了对方?” 苏阮潋捧着茶杯,道:“师兄,这我怎么会知道呢?” 秋寒辞皱眉道:“你不是理论派强者吗?” 苏阮潋眯起眼睛,“我对过去的事不是很清楚呀,师兄,问我没用,还得你自己琢磨呢。” 秋寒辞觉得小白兔有点闹别扭了,这让他想起了苏府重遇的时候,苏阮潋也是突然变了个样儿。 秋寒辞只好摇摇头,弱受就是弱受,果然还是有点作的,可惜自己不是他的老攻,没法宠着他让着他。 于是秋寒辞干脆起身,想去看看船员怎么认路的,走到一半,却还是不放心苏阮潋,只好又回头。 苏阮潋喝着茶,掀起眼皮子,“师兄怎么又回来了。” 秋寒辞咳嗽一声,“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跟我走,别被那些打鱼的抓去了。” 他顿了顿,又说:“你要是给抓去了,到时候外面都说我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我很没用。” 苏阮潋坐着一动不动,淡定喝着茶。秋寒辞不高兴了,嘴巴越嘟越厉害,他哼了好几声,见苏阮潋还是没反应,气得跺了下脚。 系统看在眼里,心道自己真是倒霉,怎么遇着这么个宿主了。 秋寒辞翻了个白眼,暗道你不来就不来,到时候别哭哭啼啼就行。他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后,发现苏阮潋也跟了上来。 苏阮潋冲他一笑。 秋寒辞没好气道,我才不给你好脸色呢,然而…… 小老虎啃着鸡爪,一抬头就瞧见秋寒辞对着苏阮潋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小老虎用爪子挠了挠头,心道,怪了怪了,那位尊主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是…… 他原本就是这种人? 小老虎猛地端坐,若他原本就是这样的,那他可以说演技出神入化了,要知道当年自己还是只小奶虎的时候,可是很崇拜那位尊主的。 自古英雄出少年,当年的尊主在它眼里,意气风发,逍遥自在,简直就是天上的神。 他强大,聪慧,又那么潇洒不羁,特立独行,似乎整个世界都没有能桎梏住他的东西,他就像一阵风,想往哪里就往哪里。 如今…… 小老虎歪了歪脑袋,看着蹦蹦跳跳探出头去,想要看船员手上地图的秋寒辞。 它想了想,记忆中的英雄可能砸坏了脑子,还没完全恢复智商。等他变回从前的自己,一定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顶级大能! 想通之后,小老虎高高兴兴地继续啃起了鸡爪,没关系,我机智聪明的主人总有一天会恢复成他原本的样子哒。 …… 那边秋寒辞伸出脑袋,两名船员手里拿着地图。这地图和秋寒辞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一般地图就是一张纸,这地图虽然也是张纸,但地图上有个小红点一直在移动。 船员说:“这就是洞府所在处,我们离它还有点距离。” 另外一个人掏出一个像天线杆一样的东西,杆子头左右晃动,指着方向,他道:“应该在左边。” 秋寒辞想了想,问道:“难不成我们是第一批前往洞府的人?” 两名船员回头道:“是啊。” 秋寒辞搓搓手,原来咱们要第一个吃螃蟹了啊。去的越早,就越有机会找到宝物,但同样,他们也要面对最大的未知风险。 秋寒辞问系统,“听说远古大能的洞府都很危险?” 系统道:【没错,会死人的哦。】 秋寒辞看的这本小说,就是个批了修真皮的恋爱文,全程都是苏阮潋被抢,男人们为苏阮潋吃醋,苏阮潋谁都不理…… 秋寒辞挠挠头,这样的一本小说,真的会有特别可怕的事儿发生吗? 他透过小玻璃窗,看向外面。 一个黑咕隆咚的眼睛突然出现在玻璃上。 “呲——”眼睛里冒出无数只白色蠕虫,虫子在玻璃上爬来爬去。 秋寒辞脸都变色了,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恶心到了! “不好!外面有东西!” 船里的守卫人员惊呼道。 瞬时间一群人抄起家伙,严阵以待。两名船员跑过来,拨开秋寒辞,一人一张符纸,啪叽一下贴到玻璃上。 秋寒辞很想提醒他们,你们贴重了,很浪费啊。 那两人管不了许多,左右分开,专门对着玻璃贴。 秋寒辞回头,发现苏阮潋不见了,他再往那群拿着叉子的渔夫看去。一群大高个子围在一起,喝着酒吃着肉,却独独不见庸燃。 秋寒辞心里冒出个不好的想法。 他忙不迭走出去,扯着嗓子喊道:“苏阮潋,你人呢!” 第46章 46 秋寒辞转来转去,喊了半天,也没个回应。他揉了揉额头,发现自己手指上泛起一层薄汗。 系统在一旁煽风点火:【啧啧啧,苏阮潋肯定被那又高又壮的男人拖到哪个角落里去了,这样又那样,嘿嘿嘿嗝?】 在系统眼里,秋寒辞就是个傻子宿主,系统觉得自己才是老大,所以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副讨嫌样儿还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 但现在……系统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它打了个嗝,呆呆愣愣的,笑声也消失在半空中。 秋寒辞没说话,但就是这种寂静,让系统油然而生一种敬畏感。 系统来不及思考自己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为什么会被吓到。它缩缩没有实体的脑袋,躲到了缝隙中,消失不见。 秋寒辞推开门,轮船不小,里面有许多船舱,每个舱左右都有两扇门,外面是狭窄的过道。 秋寒辞放开神识,终于在船尾看到了两个人。 正是庸燃和苏阮潋。 秋寒辞闭上眼睛,他修为尚浅,神识弱小,看得不是很清楚,隐约中,秋寒辞瞧见两个人似乎叠在一起,庸燃在上…… “这个死色鬼!”秋寒辞气得鼻头眼睛都冒火了,这庸燃也太不是人了,刚见面就对苏阮潋做这种事,畜生啊! 秋寒辞二话不说拔脚就跑,身后卷起一道小小的劲风。 他从来没跑得这么快过,也没这么生气过。 他能够感受到苏阮潋此时的痛苦,大家都是娇花小受,手无缚鸡之力,被如此对待,简直是奇耻大辱! 秋寒辞想到,要是自己被一个讨厌的男人做这种事,大概能恶心得一个月吃不下饭! 秋寒辞终于亲眼瞧见了庸燃和苏阮潋,他双目圆瞪,瞧见庸燃背对着自己,俯身向下,一动不动。 秋寒辞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这一脚力度很大,毫不留情,秋寒辞听见庸燃闷哼一声,向下倒去。 他若是倒下了,那不是得压着苏阮潋?秋寒辞心道苏阮潋指不定已经被轻薄了,若是那人倒在他身上,那他该有多难受。秋寒辞当机立断伸出手去,想一把拎起庸燃甩到一边。 说时迟那时快,秋寒辞手刚伸出去,往前倾倒的庸燃突然“啊”的尖叫一声,接着他身子一歪,竟是直挺挺地朝后倒去。 “嗯?”秋寒辞很是疑惑,他还没动手呢。 秋寒辞抬眼,发现苏阮潋伸出胳膊,右手握拳。 苏阮潋抬起眼皮子,轻轻擦拭了下捏紧的右拳。秋寒辞缓缓转头,地上的庸燃捂着肚子,苦不堪言。 他“啊啊啊”道:“美人,不是你让我凑近,有话要对我说的吗?” 方才他路过瞧见苏阮潋,心里痒痒,便邀请美人去过道里说些悄悄话。庸燃本以为美人会冷声拒绝,没想到美人竟然同意了。 庸燃喜出望外,一下子色胆包天,嘴里开始说些有的没的话。 什么将来要娶美人回家,什么美人身段真好,庸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苏阮潋面带微笑,安静听着,庸燃胆儿越来越大,嘴里的话也开始不着调,带着几分调戏的意思。 他眼见四下无人,装着胆儿伸出手去,想摸一摸美人光滑的脸,再摸一摸柔软的腰。 然后…… 庸燃口吐白沫,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秋寒辞伸出脑袋,看着他。苏阮潋捂着嘴凑过来,“哎呀,我就轻轻敲了他一下,他怎么就这样了?” 秋寒辞听见苏阮潋无辜又惊讶的声音,道:“应该不是你的问题,可能我一脚踹重了。” 庸燃眼白都要翻上去了,神特么不是苏阮潋的问题!他作为土生土长的海边一族,身体素质非常好,秋寒辞这一腿根本不可能把他踹成这样,是那个苏美人! 庸燃想开口,但他被那一拳捶得肚子生疼,喉间有血,刚才还能说几句话,现在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秋寒辞心疼地握住苏阮潋的手,“你没事吧。” 苏阮潋以袖掩面,很是委屈,“还好师兄来得快,不然我就……” 秋寒辞只好安慰道:“没事没事,没被轻薄就好。你好好跟着我,啊,不对,是我会好好带着你的,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说罢,秋寒辞又踹了一脚庸燃,骂道:“长得人模人样的,心思却这么坏!” 说罢,他领着苏阮潋扬长而去。 庸燃想爬起来,手指却怎么都不听使唤。他记得,刚才苏美人冲自己勾了勾手指。庸燃以为美人准备从了自己,便乐颠颠凑过去,结果腹部突然挨了一拳,那一拳又狠又准,庸燃眼珠暴突,若他不是体质异于常人,十分强壮的话,肯定当场倒下。 他正在往嘴里吞血,脑后却又传来另一个人愤怒的声音,随后背上又是一疼。 但纵使这样,庸燃还是没倒下,真正给予他最后一击的,是苏阮潋的第二拳。 庸燃睁大眼睛,苏阮潋离开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对方嘴巴根本没张开,只是轻轻冲自己笑了笑。 但庸燃却清清楚楚听到苏阮潋的声音。 他说:“这次饶你一命,下次的话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先是撕掉你的嘴巴,接着挖去你的眼珠,然后把你挂在钩子上当鱼饵,去钓海底的妖兽。” 庸燃:“……”魔鬼啊!果然漂亮的人心肠都狠毒! …… 秋寒辞领着苏阮潋回来,他觉得柔弱小受遇到这么一遭,小心脏肯定受到了摧残,于是秋寒辞对苏阮潋越发温柔起来。 嘘寒问暖不说,还主动端上羹汤,拿起勺子,送到苏阮潋嘴里。 船员们忙着贴符,转头一看,却有个心大的在那儿喂美人吃饭。几人对视一眼,均摇摇头,暗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吃过苦,不知道看场合,现在大敌当前,你也来帮个忙啊! 秋寒辞忘记船外有奇怪的东西,其他人可没忘。围在一起喝酒吃肉的渔夫们提起叉子,围了过来。 他们满心满眼都是船外的妖兽,根本不记得族里少了个庸燃。 一人道:“这白色蠕虫肥肥胖胖,看上去很有营养啊。” 另一个人又说:“看看它冒出来的汁水,说不定很甜,咱们加工下卖出去,能换取不少灵石呢!” 秋寒辞无法忽视这些人的声音,他放下勺子,扭过头去,一眼就看到贴在玻璃上,张开大嘴的凶猛妖兽。 那些白花花的虫子和黑色皮肤的妖兽应当是两种生物。 渔夫们又开始讨论这黑色妖兽的皮能不能制成铠甲了。 船员们很无奈,但他们作为仙宗的外门弟子,专门负责开船送客的,只能咬牙装作淡定,对大家说“没事没事”。 现在他们只盼着这些符纸能把妖兽熏走了。 据说这些符纸不仅能影藏船内人的气息,还能对妖兽产生影响,妖兽受不了符纸上混乱的灵力波动,会选择远离。 船员们紧张兮兮地看着外面,符纸都用光了,若那只妖兽还不带着它的白虫离开,他们就只能求助船上的修士了。 那也太丢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船员们紧张地瞪大眼睛,眼睛都酸了却也不敢眨一下。那边修士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酒杯砰砰作响,人群吵吵嚷嚷。 小老虎也跳上来,甩甩尾巴。 苏阮潋心情似乎不错,拿起勺子,喂了一小口羊汤给小老虎。 小老虎卖了个萌,苏阮潋笑笑,伸出手摸着小老虎的头,小老虎舒服得眯起眼睛。 秋寒辞感概道:“你们感情真好啊。”灵虎前辈缩小后,性格也跟着变奶了,不说它是那只巨大的灵虎,真的有不少人会误以为它只是一只若小可爱的猫咪。 苏阮潋道:“那是当然,它小时候,我还给他喂过奶呢。” 小老虎一愣,藏在绒毛里的虎脸爆红。 秋寒辞眨眨眼睛,他听到了什么,灵虎前辈少说也有一千岁了吧,苏阮潋还给他喂过奶??? 他看向苏阮潋,一脸“你别逗我”的表情。 苏阮潋放下手中的勺子,表情不变,很是淡定,他道:“师兄,你没听错哦。” 他冲秋寒辞轻轻一笑,秋寒辞站在原地,托腮若有所思。 苏阮潋继续逗小老虎,“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除了我,是不是还有一个人给你喂过奶,那个人是谁呀?” 小老虎吧唧吧唧喝着羊汤,心里有点小羞涩。 它觉得体型果然很重要,若自己是大老虎的模样,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好意思。 数千年前,自己是小奶虎的时候,座峰尊主抱过自己,拿装着羊奶的碗往自己嘴里倒。小老虎记得,当时的自己险些被呛得一命呜呼。 还好他身后跟着一个极为漂亮的人,那人接过自己,用勺子舀了一勺奶,让自己慢慢舔。小老虎想到这里,松了口气,还好有那人,不然自己早就跟枯骨蝴蝶一样了! 秋寒辞还在思考苏阮潋的话,他一本正经,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苏阮潋起身,道:“师兄,我骗你的,没想到你还当真了。” 秋寒辞脚步一顿,他看向苏阮潋,龇牙咧嘴。苏阮潋无辜地瞧着秋寒辞,秋寒辞只好咽下这口气,暗道苏小受刚才受了惊吓,他胡说八道排除心中的恐惧也能理解,自己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秋寒辞点点头,没错,暂时忍忍他,等回到仙座台后,咱们再秋后算账! 他眯起眼睛,嘿嘿嘿不怀好意地笑着,挑挑眉,暗示苏阮潋洗干净等着。 苏阮潋倒也不害怕,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 庸燃捂着肚子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他扶着墙,大口喘气。抬头一看,却瞧见秋寒辞眯眼,不怀好意地瞧着苏阮潋。 庸燃努力瞪大眼睛,暗道,美人快给他一拳头! 结果苏阮潋非但没给秋寒辞拳头,还笑着凑了过去。 庸燃这回想要吐血了,苏阮潋为什么要区别对待,自己不过调戏他一翻,就得了几记重拳,那秋寒辞同样不怀好意瞧着他,为什么苏阮潋一点都不生气。 这不公平! 那边秋寒辞终于想到外面还有妖兽了,他凑过去,船员们挥挥手,道:“别过来了,它们跑了,安全了。” 秋寒辞有点小寂寞,刚才光顾着苏阮潋了,倒是没瞧见这海底的妖兽长得有多可怕。 他好奇道:“这玩意儿多大?” 船员们对视一眼,摇摇头,唉,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其中一人道:“你别管这么多,你只要乖乖去洞府里,不搞事儿就行。” 船员们给每个修士都送了个小药丸,秋寒辞捏着指甲般大小的药丸,左捏捏右捏捏。 苏阮潋道:“这药丸是专门为下水的修士准备的,吃一颗可以在水中呼吸七日。” 秋寒辞道:“洞府在水里?” 苏阮潋摇摇头,“可能在水上,也可能在水里,只是做个两全准备,若是在水中,你们吃了这药,也能进去。” 秋寒辞心道,船员们有心了。 不过一颗只能维持七日,洞府探宝危机重重,有些人甚至会被困在里面数年,这几颗…… 船员看出他的心思,便道:“这药很贵的,我们只是负责运送的,送一颗就够了。” 他清清嗓子,道:“诸位仙人,这里还有许多药丸,十块上品灵石一粒,先到先得啊!” 秋寒辞扯扯嘴角,原来是想靠这个赚钱啊。 不少修士都冲过去,买上几十颗。 秋寒辞翻了翻储物袋,当初自己学有所成,长老们很高兴,送了他不少灵石法器,现在的秋寒辞,是个隐形的大富豪! 他正准备买买买的时候,苏阮潋却道:“师兄,不用。” 秋寒辞转头,很是疑惑。 苏阮潋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小镯子,镯子翠绿,很是漂亮,只是这漂亮的镯子上却有几个骷髅头般的装饰,破坏美感,很是格格不入。 苏阮潋往自己手上套了一个,他拉起秋寒辞的手,也要往对方手上套。 秋寒辞道:“你这是做什么?” 系统不合时宜冒出来,捣乱道:【定情信物!定情信物!哈哈哈宿主你好倒霉哦,被弱受看上了,你完球啦,这辈子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猛男了。】 秋寒辞左耳进右耳出,当作听不见。 苏阮潋道:“带上这镯子后,就可以在水里呼吸,不用吃那药,也不必买许多备着。” 秋寒辞听完后,忙不迭把手递出去,很是配合。他摩挲着镯子,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好东西?” 苏阮潋道:“师兄,你忘了?我义父是大富商,家里很多奇珍异宝。” 秋寒辞一拍脑袋,对哦,都忘了苏阮潋是苏府贵公子了。 不过这也提醒了秋寒辞,黑衣人属乌明明是苏阮潋的仆从,小说里却是掳走他的大反派,苏阮潋归来后,那模样也确实像是被欺负惨了。 秋寒辞皱眉,是剧情变了,还是书里的苏阮潋故意撒谎? 系统道:【宿主为什么要想这些呢,反正两年半后就要和苏阮潋说拜拜了,他是骡子是马跟你有关系吗?你这么笨,小心把脑子想傻了。】 秋寒辞纠正道:苏阮潋是大美人,不是骡子也不是马,系统你说话注意点。 系统:【……】 宿主太可怕了,不想和他说话哼。 海兽离开后,船员们终于松开口气,船长看着地图,道:“快了快了。” 秋寒辞走过去,红点越来越闪,那天线一般的东西一会儿指着东,一会儿指着西。又过了半小时,船越来越慢,天线的线头缓缓下垂,最终指向地面。 秋寒辞道:“真的在海里?” 几名修士也凑过来,“还好船上管事的想得周到,给我们提供了丹药,不然的话,咱们还真去不了这座峰尊主的洞府!” 船只停下,“轰隆隆”几声巨响,头顶的铁板打开,秋寒辞抬头,终于看见了蔚蓝的天空,和天上盘旋着的海鸟。 他深呼吸一口气,湿润的海风带着咸甜的气息,扑入胸腔。秋寒辞搓搓手,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下船冒险了。 这广阔的天地,未知的世界,总能引起秋寒辞心底的东西,他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想要跳下去,想要踏上这片未知的海域。 “嘎嘎嘎——”海鸟扇着翅膀,一群群飞过。 秋寒辞抬头,眯起眼睛,看着鸟儿。 突然,一阵狂风卷过,平静的海面波涛汹涌。一只巨大的黑色鸟类妖兽飞来,它翅膀很长,翅尖比一般鸟类要尖上许多,长长的嘴张开,露出白森森的尖牙。 远远看去,这鸟全身大概有十几米长,可谓十分巨大。 海鸟来不及逃窜,瞬间功夫,便成了这只海兽的盘中餐。 船上不少人抬着头,都看到了这一幕,方才活泼的群鸟消失不见了,海兽砸了砸嘴,在船顶上空盘旋,久久不离去。 修士们掏出法宝,防备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鸟类妖兽似乎是吃饱了,褐色的眼睛转了转,扑打着翅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修士们这才松了口气。 络腮胡子和他身后的族人们看着妖兽远去,都道可惜。 “这鸟味道一定很鲜美!” “它飞得太高了,不然一鱼叉上去,就能活捉它了!” 秋寒辞瞥眼,瞧见庸燃捂着肚子躲在后面,似乎还没完全恢复。他那些族人个个斗志昂扬,说是要将妖兽带回去当作盘中餐。 秋寒辞转过头去,这一族的人身体虽强壮,脑袋却不太好。庸燃粗鲁无耻就不说了,剩下这几个,也有些不着调。 你们想送死,自己去啊,可别连累一船的人,到时候那鸟妖发疯,可是无差别攻击的。 不少修士探头探脑,四周全是海,一块落脚的地方都没。 “所以说,洞府就在咱们船底下吗?” “是啊,要不这位道友,你先下去看看,我听说你水性不错。” “不不不,还是这位道友先上,你是金丹后期,我才初期,你厉害,你先上。” …… 一群人推推搡搡,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没一个愿意下水。 “既然诸位前辈都不愿意去,那我来做个开头的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跑出来个青衣男子,男子面容俊朗,瞧着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他剑眉星目,意义风发。 秋寒辞看过去,心道这位可别又是书里的哪个护花使者啊。 按原著剧情,爱慕苏阮潋的人很多,尤其是第六大洲的名门子弟们,十个叫得出名号的青年才俊中,就有八个对苏阮潋动了心。 剩下两个,一个喜欢女人,一个自己就是弱受。 秋寒辞扯了扯苏阮潋的衣袖,示意他往后退一步,别太出风头了。他长得好看,想要当透明人是真的很难,秋寒辞只好挡在苏阮潋身前,努力盖住对方的脸。 这位青年才俊果然没发现藏在角落的美人,他拱手道:“在下车耐棠,给各位前辈开路了!” “车耐棠?!这不是暗淳派掌门坐下的大弟子吗?” “他才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金丹初期修为了。” “英雄出少年啊!” 秋寒辞两眼一黑,果然……这世界所有长得好看,有点名气的,都是苏阮潋的爱慕者啊! 这个车耐棠,如果剧情不崩坏的话,他本该在一年后遇见苏阮潋,对苏阮潋一见倾心,并且认为苏阮潋是世界上最善良最温柔的男人。 其实……有个爱慕者不是事,但是这爱慕者有婚约就麻烦了。 没错,出身名门的车耐棠有个未婚妻,女子貌美如花,修为虽不高,但却是暗淳派大长老的掌上明珠。 这暗淳派表面上是掌门管事,实际上掌握大权的是这位长老。 秋寒辞眸色深沉,看着这位青年才俊吃下丹药,纵身跃进海里。他转过身去,叮嘱苏阮潋,“我跟你说,你以后见到那些长相俊美,出身好,对你也很好的青年才俊,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 苏阮潋道:“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怕你被他们缠上啊!到时候倒霉的不是他们,是你呀。 秋寒辞想起那位未婚妻,自家男人看上了别人,她非常心碎。 秋寒辞觉得正常情况下,她会解除婚约或者大骂渣男。 但小说剧情却让秋寒辞大跌眼镜,女子非但没有怪责自己的未婚夫,反而找了一群人来欺负苏阮潋。 她觉得,如果没有苏阮潋,自己未来的相公就不会变心,所以都是苏阮潋的错! 本着看小说不能较真的宗旨,秋寒辞当时并未多想,但现在,他觉得这很不科学。 因为小说里的苏阮潋根本就不认识车耐棠啊,车耐棠这家伙只不过在人群中远远看了苏阮潋一眼,就很自我的表示我看上他了,他是我的人。 苏阮潋什么都不知道,却遭受了无妄之灾。 秋寒辞越想越觉得苏阮潋可真是个小倒霉蛋儿,他道:“反正,只要是好看的人,你都不要搭理他,跟你表白的,你全都不要同意!” 苏阮潋拉长声音,“哦……” 他笑道:“师兄的意思是,不论如何,我都只能陪着师兄,不许跟其他人走?” 秋寒辞想了想,自己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也差不离吧,于是他点点头,“没错。” 苏阮潋笑得意味深长,“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不能拒绝了,师兄,你可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秋寒辞早就跑到船边,探头往水下看,他挥挥手,“我是什么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随着第一个人跳下去,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下水,不一会儿,船上就只剩下船员了。 秋寒辞发现这镯子还真好使,他不仅能在水下呼吸,甚至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白光,把水和身体隔开了。 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吞了丹药的他们头上身上全是水珠,有人不小心吞了口海水,咸涩的味道呛得他直吐舌头。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暗道苏阮潋这人柔柔弱弱的,胆儿倒挺大,自己让他在家呆着,他还非要跟过来。 “你跟好我,海底很危险。” 苏阮潋点头。 小老虎没有镯子,只能含着丹药,四只腿乱划着。秋寒辞选择跟着大部队走,大部队里好歹有几个元婴修士,据说还有个化神期的大能。 三百个人走了很久,绕了好几圈,却还是没发现传说中的洞府。 车耐棠皱眉道:“不可能啊,地图显示就在船下。” 另一人说:“该不会是深海处吧。” 他们现在在海下三百米处,若要往深海潜入的话……众人低头,海底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隐约间似乎还有奇怪的声音从海底传来。 “咕——”有人咽了口口水,吞咽声在寂静的海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少修士面面相觑,有些人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秋寒辞托腮,这龙傲天的洞府到底在哪? 苏阮潋浮在水里,他闭上眼睛,片刻后,拉起秋寒辞的手。 秋寒辞疑惑地看向他。 苏阮潋压低声音道:“师兄随我来。” 秋寒辞心里虽奇怪,却还是乖乖地跟着苏阮潋,小老虎也撒着脚丫子狗爬式跟过来。 两人一虎逐渐远离了人群,秋寒辞搓搓胳膊,有些担心会不会遇到海兽。 人多势众还好,就他们三个……秋寒辞低头,唯一有些战斗力的还是小老虎,不过小老虎只是大乘期灵兽,可不是化神期啊。 苏阮潋脚步一顿,他左右看看,似乎在想着些什么,许久后,他抬头朝左手边望去。 “师兄,那里。” 秋寒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瞧不见。 秋寒辞一头雾水,刚踏出去一步,却听见一声巨大的嘶吼。 “是你——” “还我命来!” 秋寒辞吓得一哆嗦,他抬头一看,只瞧见一个一排排白花花的尖牙。 每颗牙齿都有五米之长。 这还没到几千米的深海呢,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 第47章 47 巨大的海兽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全貌。秋寒辞突然被吓到后,逐渐冷静下来,他手搁在腰间佩剑上,目光敏锐,蓄势待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海兽嘶吼着,然而海水却没有多少波动。 秋寒辞眯起眼睛,心下有些奇怪。 系统也道:【这海兽怎么像个嘴炮王者,只知道吼叫,却不攻击?】 秋寒辞拔出剑,往前刺去,他带着试探之意,动作并不果断,出剑速度也极为缓慢。那海兽仿佛没瞧见一般,依旧张大嘴,露出尖牙,机械般重复着“还我命来!” 秋寒辞越发觉得奇怪,他大步上前,在巨大的海兽对比下,秋寒辞渺小得就像一粒米。 海兽的全貌逐渐显现出来,深蓝色的皮肤,白森森的尖牙,以及只剩下眼白的双眼。 秋寒辞戳出一剑,海兽依旧重复着那几句话,完事了再嘶吼一声。 “这家伙……”秋寒辞说,“难不成是徒有其表,就是个空架子?” 他提起剑,又戳了好几下,这回秋寒辞看清楚了,剑并未戳到海兽皮肤里。他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剑尖刺到了一团蓝色雾气。 这是? 苏阮潋上前道:“是幻象。” “幻象?” 苏阮潋点头道:“没错,这是幻象,却不是海市蜃楼,若我没猜错,应当是海里某些有特殊能力的妖兽制造出来迷惑其他人的。” 秋寒辞皱眉,他听过不少传说,都说海上有美女唱歌,吸引不知情的人落入陷阱,倒还是第一次瞧见制造巨大海兽吓人的。 苏阮潋道:“不必担心,它制造出来的幻象毫无攻击力,我想,幻象的主人应当是一只弱小的海兽,造出这种东西,是为了吓跑敌人。它现在肯定就躲在附近,不敢冒头。” 秋寒辞眨巴着大眼睛,觉得苏阮潋说得有些道理。 他感慨道:“你懂的真多啊。”不愧是理论派强者。 苏阮潋道:“既然对方不想和我们照面,那我们还是走吧。” 秋寒辞点头表示同意,那海兽指不定藏在石头缝里瑟瑟发抖呢,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说话的功夫,小老虎却不知跑哪里去了。 秋寒辞扭头,喊道:“前辈?” “嗷呜~”小老虎的声音顺着水流传了过来。 秋寒辞和苏阮潋对视一眼,两人抬起脚,往前走了十几米。小老虎趴在石头上,伸出爪子,拨弄着缝隙里的什么东西。 秋寒辞探头一看,“寄居蟹?” 被称为寄居蟹的小东西生气地挥舞着爪子,“我不是螃蟹!” 秋寒辞眨眨眼,这东西长了八只脚,有两根大鳌子,背上是坚硬的七彩甲壳,又躲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海螺里,不是寄居蟹是什么? 小东西不停重复着,“我不是!我不是!” 小老虎舔舔嘴,秋寒辞见状道:“你在船上已经吃了一条鱼,一只烧鸡,还喝了羊汤,难道还没饱?” 苏阮潋道:“它还没尝过海味,这只螃蟹是活的,很新鲜,生吃味道一定特别鲜美。” 刚才还捂着爪子闹着的螃蟹突然没了声音,它往海螺里爬,小老虎毫不客气一爪子拍碎海螺,露出里面呆滞的螃蟹。 螃蟹两爪抱头,十几米远处的巨型海兽嘶吼着冲过来,然后停在原地,还是机械重复着各种狠话。 秋寒辞:“……?”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就是这个小不点在吓人啊。他搓搓手,一把拎起小螃蟹,螃蟹挥舞着钳子,却又无可奈何。 秋寒辞眯起眼睛,道:“原来你就是自己没本事,制出幻象吓人的海兽?” 小老虎舔舔嘴,奶声奶气道:“这不是海兽,这是食物~” 体型巨大,威力无穷的才叫作海兽,这缩头螃蟹,是美食! 螃蟹察觉到了危险,连忙道:“你们不能对我这样,我可不是什么螃蟹,我是幻蟹兽,是一万年前就存在的物种,我是老前辈了!” 秋寒辞道:“幻蟹兽?那不是有个蟹字吗?” 螃蟹见势不妙,赶紧道:“我活了八千年了,算是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 秋寒辞赶紧打断,“少说废话,不然把你拿去清蒸。” 螃蟹这才道:“别看我体型小,本事也不大,但我真的是远古妖兽。八千年前我就在这片水域了,看到刚才那个蓝色巨兽吗?可不是我随意幻化出来的,当年真有这种怪兽。” 秋寒辞道:“当年?” 螃蟹咳嗽一声,娓娓道来,“没错,就是三千五百年前,座峰尊主曾来到这片海域,他遇见了这只巨兽。巨兽自恃强大,主动挑衅座峰尊主,想要杀死对方。那时候我躲在石头缝里,亲眼见证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我幻化出的海兽比它的实际体型要小上许多,当年,这蓝色巨兽是海底的霸主,就连著名的海上仙岛都敬他三分,不敢漂到它的地盘上。” “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最终座峰尊主胜了,他挖去了这只海兽的眼珠子,把眼珠带到岸上,后来,这两颗珠子成了价值连城的法宝。” 秋寒辞嘴角一抽,上岸之后的事儿你都知道?我看你是胡编乱造上瘾了吧。 螃蟹凸出的小眼睛瞧见秋寒辞面上神色,忙道:“你别急着怀疑,我真的是大前辈,别别别,我不是大前辈行了吧,我是老古董!” 一直沉默不言的苏阮潋终于开口了,他道:“师兄,它没撒谎,它确实是远古妖兽。” 秋寒辞这才停住了晃动着的胳膊,螃蟹被晃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苏阮潋道:“虽然你见识广,但我们的小老虎肚子饿了……” 螃蟹忙道:“一般人很少会潜入海底,我想你们到这儿来肯定是为了找寻什么东西吧。据我所知,这附近只有座峰尊主留下的洞府,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路!” 苏阮潋道:“我早就探查到洞府在哪了。” 螃蟹忙不迭道:“这洞府在这好多年了,只是外界一直接收不到它的气息,我无聊的时候爬进去玩过好多次,我对里面也很了解!” 苏阮潋挑眉道:“嗯?真的?” 螃蟹吓得声音越来越低,“好吧,我实话实说,我是进去避难的,好多可怕海兽过来的时候,我的幻术不起作用,我就躲进座峰尊主的洞府里,我一进去,它们就不敢跟过来了!” 秋寒辞不想听这螃蟹废话,他道:“既然如此,就留你一条小命,你给我们当导游吧。” 小老虎看着秋寒辞手上的小螃蟹,遗憾地舔了舔爪子。 苏阮潋领着秋寒辞往前走,螃蟹疑惑道:“这位小道友怎么这么熟悉路?” 苏阮潋侧眼看着他,笑道:“幻蟹兽前辈,你不是见多识广吗,你猜猜看,我为什么这么熟悉这条路呢?” 螃蟹愣住了,小眼睛滴溜溜转,它用大钳子闹闹背上的壳,却还是不明白这漂亮的青年,为什么会懂这么多。 秋寒辞越往前走,心里就越激动,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自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就像分别多年的老熟人,即将重聚? 秋寒辞回头,发现他们彻底和人群走散了。苏阮潋柔声道:“师兄害怕吗?” 秋寒辞昂起头,“我不怕,倒是你,可要跟紧了。” 苏阮潋低头轻笑。 螃蟹越发看不懂这两个年轻人在做什么了,他刚要摆出前辈的架势,却发现有双眼睛灼灼地盯着自己。 小老虎甩着尾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软毛。 “……”螃蟹前辈只好乖乖闭嘴。 又走了几十米,水里突然亮堂起来,秋寒辞仔细瞧了瞧,周围全是五颜六色的珊瑚,珊瑚丛里游荡着五颜六色的鱼儿。 软趴趴的水母发着光,飘来飘去。 螃蟹道:“这座峰尊主呢,喜欢捣鼓花花草草,他在这座洞府里住了好些年,洞府外面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是他布置的。” 秋寒辞难得没调侃龙傲天,他道:“挺好看的。” 没想到龙傲天和自己的审美居然一致。 苏阮潋也道:“就是前面了。” 秋寒辞抬头一看,总觉得眼前这玩意儿有些面熟。 蓝色的墙壁,巨大的入口,入口边上摆着四根白色柱子,柱子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秋寒辞走近,伸手摸了摸墙壁。 “这墙?”很坚硬,但却和砖块不是一个感觉,若说像什么的话…… 皮革?盔甲?鳞片? 秋寒辞大步向前,越走越深,他发现这洞府是一条直线,就像桥洞或者火车通道一样,没有拐弯处,也没有大大小小的圆形房间。 秋寒辞道:“座峰尊主把外面布置得这么特别,里面倒是很简单。” 都说龙傲天的洞府里有好东西,但秋寒辞走了几十米,却依旧什么都没瞧见,四周是光秃秃的墙壁,墙上除了些会发光的生物,什么都没有。 他皱眉道:“这真是座峰尊主的洞府?” 螃蟹道:“我怎么会骗你们?” 秋寒辞又道:“这洞府怎么还不到头?” 最好的东西或许留在最后,秋寒辞仍旧抱着一丝期待。 螃蟹道:“你想想远古巨兽有多大。” 秋寒辞很是疑惑,苏阮潋靠近低声道:“师兄,座峰尊主的洞府,是用妖兽尸体建成的。” “啊?”秋寒辞眨了眨眼睛,他转过头去,发现其他人都很淡定,似乎早已知道这个事实。 秋寒辞暗道难不成他们现在在妖兽体内? 他想起入口处白花花的柱子,又想到蓝色的墙壁,该不会…… 螃蟹道:“哎呀,你们难道才发现吗,这洞府就是我幻化出的蓝色妖兽的本体啊。当年它被座峰尊主斩杀后,尊主就掏空了它的内脏,拔下它的牙齿,把牙齿摆在嘴巴外面当装饰,里面就成了洞府呀。” 秋寒辞搓了搓胳膊,难怪这洞府一条直线呢,原来就是个鱼肚子啊。他们走了几十米都没到头,这远古妖兽个头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大。 秋寒辞小心翼翼拔出佩剑,按道理,远古大能的洞府都会充满危险,不是有机关,就是有强大的灵兽守护,秋寒辞做好准备,就等着角落里跳出一个怪物了。 可直到他走到尾部,瞧见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各色法器时,也没遇着一个拦路的。 不知为何,秋寒辞感觉有些失望,他还想着能打斗一翻,体会实战的乐趣呢。 秋寒辞蹲下来,拿起一个法宝左瞧右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将法宝随手一扔,拿起另一个,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螃蟹看着法宝直流口水,可惜这些是座峰尊主的东西,自己实力太弱,根本无法催动法宝。 秋寒辞坐在地上,挠挠头,这座峰尊主真是奇怪,百米长的巨兽洞府,除了尾部,什么都没有。 到了尾部,倒是有很多法宝,只是这些法宝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就好像普通垃圾一般,座峰尊主完全没把这些东西当回事。 秋寒辞站起来,想看看传说中的神剑到底在哪,他把每个角落都翻遍了,别说神剑了,连个木头剑都没瞧见。 难不成这洞府里暗藏玄机?秋寒辞伸出手,在墙壁上按来按去,期望按出一个隐藏通道来,但事与愿违,他把每块墙都按过了,也没传来期望中的轰隆声。 秋寒辞眉头紧皱,这传说中的洞府,莫不是驴人的? 就在秋寒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老虎叼着一个盒子走过来,秋寒辞低头一看,盒子听朴素的。 他看向小老虎,小老虎冲自己甩着尾巴,意思是你快打开来看看。 秋寒辞接过盒子,盒子里放着叠好的衣服,他伸出手去,这衣服是绸缎制成的,摸起来很光滑。 秋寒辞站起来,提起衣服。这是个长袍,银灰色的衣服边脚上点缀着几朵淡粉色的桃花,还有浅绿的桃枝。 螃蟹惊呼道:“当年座峰尊主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和蓝色巨兽搏斗的!” 秋寒辞闻言,低头仔细端详,这衣服除了料子好,样式比较风骚以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螃蟹又道:“这衣服可是座峰尊主当年的夫人送给他的!” 夫人?秋寒辞猛然抬头,他可清清楚楚的记得,七座峰人人敬仰的尊主大人,是条单身狗。 他顶多也就敢躲在山洞里,意淫自己的死对头。 螃蟹瞧见秋寒辞怀疑的眼神,急匆匆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没必要骗你这些小娃娃啊。座峰尊主当年和海兽打斗的时候,海兽的血溅在座峰尊主的衣服上,尊主很不高兴,说这衣服是自己夫人送的,你这家伙别弄脏我的宝贝!” 苏阮潋也道:“夫人?” 螃蟹不好点头,只能挥舞着爪子道:“是啊,我没记错,座峰尊主还说他夫人虽然被喊做大魔头,但其实是个好人来着……” 秋寒辞扯扯嘴角,他大概明白这“夫人”是哪号人物了,一时间秋寒辞竟觉得有些脸红,这也太丢人了,龙傲天你偷偷意淫别人就算了,还跑出去自称别人是你的夫人? 消失许久的系统突然冒出来:【宿主,丢脸的是座峰尊主,又不是你,你不好意思个啥劲儿啊。】 秋寒辞脸一僵,对哦,我干嘛要不好意思。 他扭过头去,看见苏阮潋安静站在一旁,一直柔柔弱弱的主角小受,这回居然面色严肃,似乎在想着什么。 秋寒辞凑过去,只听见苏阮潋若有所思道:“夫人?” 秋寒辞道:“你也觉得这人很不要脸?” 苏阮潋抬头瞧着他,就在秋寒辞以为对方要为自己崇拜的人辩解之时,对方却道:“是挺不要脸的。” 秋寒辞点头,正想说难得我和你达成一致的时候,苏阮潋又道:“应该是相公,怎么能是夫人呢?” 秋寒辞险些口述呛着自己,他摇摇头,暗道苏阮潋最近脑子不好使,可能被庸燃刺激到了。他拍拍苏阮潋的肩膀,道:“没事,别生气,过几天就好了。” 苏阮潋道:“我没生气,我只是说,不该是夫人。” 秋寒辞明白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懒得解释,转过头去,看着手上的衣服。 螃蟹在一旁献计道:“这可是座峰尊主穿过的衣服,铁定不一般,要不你也穿着试试看?” 秋寒辞摇摇头,“这是别人意中人送给他的,我怎么能穿?” 螃蟹惊讶地瞪大小眼珠,这年头,修仙人士中还有这么老实的孩子,不该谁拿到就是谁的吗? 苏阮潋突然开口,道:“师兄,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秋寒辞皱眉,暗道不行。 苏阮潋又道:“那位夫……夫人应当不会怪你穿了这件衣服的。” 秋寒辞还是把衣服放到盒子里,“不行不行,这衣服太骚气了,我不喜欢这样的。” 秋寒辞刚叠好衣服,脚底却突然一软,他软软“啊”了一声,去见苏阮潋手疾眼快扶住了自己。 秋寒辞道:“多谢。” 他刚站稳,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为何会突然腿软,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嘶鸣。 这声音实在太过耳熟,秋寒辞问,“你又召唤出幻象了?” 螃蟹无辜抱头,“没有啊!” 秋寒辞抬头,发现墙壁在抖动,小老虎凑过去,“哇”了一声,道:“有鱼腥味唉。” 片刻之后,洞府摇摇晃晃,秋寒辞见势不妙放出神识,他睁开眼睛,愣愣道:“这死鱼活了?” 死去千年的海底巨兽居然复活了?! 苏阮潋伸出手,摸了摸墙壁,他道:“半死不活罢了。” 秋寒辞转过头看向苏阮潋,苏阮潋不紧不慢补充道:“座峰尊主将一些灵力藏在了法宝中,原本这些灵力沉睡着,方才却不知因为什么突然产生了波动,属于座峰尊主的力量瞬间爆发,催动了早已死去的妖兽,它并没有复活,它现在只是一具会行动的干尸。” 秋寒辞呐呐道:“苏阮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苏阮潋冲他轻轻一笑,道:“师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阮潋只是看的书多,懂的知识也多些罢了。若是真的打起来,阮潋还是得靠师兄保护。” 秋寒辞扯开嘴角,笑了笑。 苏阮潋喊来小老虎,小老虎心领神会,一爪子拍过去,居然把厚实的妖兽身子掏出拳头大小的洞。 螃蟹看得瑟瑟发抖。 小老虎道:“若它是活着的远古妖兽,我肯定没办法戳个洞,但它死了几千年了,这点儿小事还是难不倒我的。” 妖兽在水里游着,秋寒辞从洞口往下看,一路上只瞧见了成群结队的鱼儿。 “怪了。”秋寒辞皱眉道,“这条鱼往反方向游,应当会回到我们来时的那条路,可为什么我没看见船上的修士?” 两百多个人,密密麻麻一群,说不见就不见了,一时间,秋寒辞总觉得心底有些发寒。 苏阮潋拿起地上的法宝,送到秋寒辞面前,秋寒辞疑惑地看着他,苏阮潋笑道:“这鱼是用座峰尊主灵力驱动的,师兄,你感受下这些法宝里的灵力,说不定……” 他顿了顿,“说不定你也能催动这条鱼,让它往哪儿去它就往哪儿去呢。” 秋寒辞结果法宝,挠挠头,座峰尊主能驾驭这条鱼不假,但他秋寒辞又不是龙傲天,他哪有这本事。 系统鼓励道:【哎呀,试试看嘛,宿主你想想,你学习座峰尊主留下的法术,是不是也学得特别快,可能就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系统难得狗嘴吐出象牙来,秋寒辞倍受鼓舞,闭上眼睛,感受灵力流动。他手覆盖在法宝上,片刻之后,秋寒辞睁开眼。 “嘎嘎嘎吱吱吱——”蓝色海兽机械地喊叫着,它缓慢地往东边游去。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掌心凝聚灵力,他往鱼肚子上一拍,妖兽晃晃悠悠,虽然极为缓慢,但到底是按照秋寒辞的意思,调整了下方向。 秋寒辞眼睛都亮了,“我真的能控制它唉!” 苏阮潋和小老虎一大一小并排站着,都伸出手,啪啪啪鼓掌。 秋寒辞挠挠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心情实在畅快,没想到穿越一回,居然能开着这么巨大的“船”。 虽然是艘“干尸船”。 螃蟹缩在角落里,看着捧场的小老虎和苏阮潋,脑容量极小的他有些不明白了。 这名为秋寒辞的小修士,体内灵力本就和座峰尊主一样,为什么大家要一副你终于成功了,你好了不起的表现? 他不成功才不正常好吗? 螃蟹觉得自己头很痛,它挥舞着钳子,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这人的灵力为什么跟座峰尊主很像,算了,先不管了,要是以后有机会,直接问他就好啦。 …… 秋寒辞控制着妖兽,在海底游荡了好一会儿,把方圆八百米的海域都搜寻了一遍,还是没发现船上的人。 秋寒辞皱眉道,难不成他们上去了? 于是他又操控着妖兽浮上去,结果把船上的船员吓得半死,秋寒辞贴着洞口喊话,“没事的,是我,刚才下水的人上来了吗?” 船员声音都不利索了,“没、没上来,你赶紧把这大块头弄下去啊!” 秋寒辞只好又沉了下去,怪了,几百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苏阮潋倒是一点不在意这件事,他道:“师兄,别管他们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发现了洞府,你还不赶快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 秋寒辞低头一看,满地都是法宝,这座峰尊主还真奢侈。 苏阮潋掏出储物袋,“我特地从苏府带出来的,这储物袋比普通储物袋要大上三倍,刚好能装下这些东西,师兄,咱们先把这些东西全都放进去,回去再好好琢磨有什么用。” 顿了顿,苏阮潋又道:“师兄别不好意思,座峰尊主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不要客气,全部拿走。” 苏阮潋作为一个圣母,都这么不客气了,秋寒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蹲下来,看着一大一小一人一虎,那两只比自己还积极,拿起法宝看也不看,直接往储物袋里塞。 秋寒辞叹了口气,看来传言有误,神剑并不在这座洞府。 系统声音嘹亮:【宿主你忘啦,神剑当然不在这儿啦,神剑在我这里呢!】 秋寒辞翻了个白眼,你说这么多不给我有什么用,再说了,神剑是座峰尊主的东西,他洞府里的才是真的,你那个,肯定是伪造的吧。 系统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生气道:【宿主你可以质疑我,但不能质疑中心系统,这把神剑是中心系统提供的!】 中心系统?秋寒辞想起来了,这不靠谱的系统上面还有个老大,自己刚穿越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中心系统。 只不过…… 秋寒辞突然发现,他对中心系统的记忆有些模糊。 秋寒辞眉头越皱越厉害,怪了,他怎么有些记不起中心系统长啥样了,而且一想到这个,秋寒辞就觉得脑袋像被什么堵了一样。 他憋着一股气儿,手托着下巴,蹲在地上死命回忆。 他正想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很轻,由远及近,飘飘忽忽。 声音说:“你不敢做的事,都做出来吧,不要留下遗憾。” 秋寒辞眨眨眼,他抬起头,瞧见苏阮潋和小老虎还在忙着塞东西,螃蟹也举起钳子,费力地托着法宝。 声音蛊惑道:“那个人是叫苏阮潋吗,快想想,藏在你心底的东西是什么?你现在又想对他做些什么?不要害怕,不要畏惧,想干就干吧。” 秋寒辞晕乎乎的,苏阮潋长得漂亮又温柔,若不是系统阻止,自己和他应该会成为好朋友…… 声音又道:“再仔细想想,无论是什么,都不要畏惧周围的想法而不敢做。” “比如,杀了他。” 第48章 48 杀了他!杀了他!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在秋寒辞耳边嗡嗡作响。 秋寒辞抬眼看去,苏阮潋蹲在地上,手上抓着座峰尊主留下的法宝。 耳边的声音还在蛊惑着:杀了他啊,快! 秋寒辞眯起眼睛,缓步走过去,他蹲下来,从下往上瞧着苏阮潋。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对方光滑的下巴,坚、挺的鼻梁,以及又浓又密的乌黑睫毛。 苏阮潋目光与秋寒辞汇聚,他嘴角微微上扬,冲着秋寒辞轻轻一笑。 神秘声音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秋寒辞伸出手去,神秘声音十分激动,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颤抖了。 他终于要成功了吗? 千年前自己蛊惑座峰尊主不成,反而被那人封印在法宝里,这么多年来他出不去,也找不着活着的东西和自己聊天解闷,都快闷坏了。 都怪那座峰尊主! 可天无绝人之路,凄凄惨惨独自生活千年后,那人又来了,虽然他变了个样儿,但神秘声音表示,绝对还是从前那个人。 甚至站在他身边的那位,也是老熟人! 它暗自期待着…… 秋寒辞晕乎乎的,他只记得有个声音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秋寒辞抬眼,他离苏阮潋很近,甚至能感受到苏阮潋呼吸出来的热气。 漂亮的脸蛋放大在自己眼前,秋寒辞吞了吞口水,突然勇气倍增。 小老虎嘴里叼着法宝,爪子上还夹着一根棍子,它刚抬头,就瞧见秋寒辞傻笑着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苏阮潋挑眉道:“师兄,你这是?” 秋寒辞猛然回头,咧嘴一笑,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苏阮潋的手。 秋寒辞道:“苏阮潋,我一直很想跟你说一件事,这事儿藏在我心里很久了。” 苏阮潋定定看着他,半晌后才道:“你说。” 秋寒辞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两年半以后,萧容恕要砍死我的时候,你别出来阻止他!” 诡异的沉默,寂静得只听见秋寒辞的呼吸声。 苏阮潋道:“……?” 秋寒辞抹了把脸,又道:“其实我这心里啊,也挺煎熬的,你人真的很好,可惜我跟你不可能,要不是……唉,咱们还是能做朋友的。” 苏阮潋眯起眼睛,在秋寒辞周围扫了一圈,他冷笑一声,突然伸出手,“啪”地一拳头砸在一个圆球状的东西上。 咔擦一声,那东西上面出现了裂痕,秋寒辞原本抓着苏阮潋的手不放,脑袋都快贴在苏阮潋肩膀上了,嘴里不停念叨着,“苏阮潋,你长得真好看,你一定是个大好人,帮我一个忙,千万要让我死得透透的啊……” 那东西碎裂后,拿着脑袋蹭人的秋寒辞突然僵住了,他呆呆抬起头,双眼迷离。苏阮潋拉着秋寒辞的手,道:“师兄,我的肩膀舒服吗,好蹭吗?” “好……”好什么啊!秋寒辞触电般缩回手,他转头左右瞧瞧,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的时候,似乎做了什么大事。 圆形法宝有了裂痕,里面飘出一个小小的白绒绒的东西,秋寒辞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那玩意儿,定睛一看,小小的白毛居然还有两个眼睛。 白毛挣扎着,道:“可恶!” 秋寒辞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苏阮潋提醒道:“师兄,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被这东西迷惑了。” 秋寒辞皱紧眉头,这小小的长得跟狗尾巴草一样的东西居然能蛊惑人心。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爱使这些伎俩?”一个制造幻象,一个暗搓搓怂恿别人干坏事。 秋寒辞心里咯噔一下,他记得刚才自己被这小东西蛊惑住,把那些不可告人地秘密全都说了出去…… 狗尾巴草扭动着身子,发现无能为力后才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让你杀了边上那个人,你居然跑过去说你觉得他人不错,你喜欢他,你不要脸,你是正道败类!” 秋寒辞纠正道:“你莫要乱说,苏阮潋只是我的师弟,我这叫珍惜同门情谊。” 狗尾巴草道:“你别装了,这苏阮潋不是个好东西,你跑过去跟他亲亲我我,你肯定叛离正道,入了魔!” 秋寒辞皱眉,一用力,狗尾巴草唉唉唉直叫。它张大嘴巴,大喊道:“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 话没说完,小老虎一爪子拍过来,把狗尾巴草拍得蔫吧了,小老虎接过圆形法宝,打开上面的盖子,将狗尾巴草丢进去。 它摇了摇尾巴,看向躲在边上的螃蟹。 “草木成精,难上加难,这长得丑巴巴的杂草却做到了。”小老虎道,“这玩意儿本体是一种用来泡茶的灵草,味道很香,主人,我想要这个。” 秋寒辞点头道:“随你。” 小老虎高兴得转了一个圈,这灵草泡茶很香,煮汤更鲜,有机会的话把幻蟹兽丢进去……光想想就口水直流啊。 狗尾巴草还在挣扎,小老虎却用一只眼睛往缝隙里面瞧去,它道:“一般的灵草我还要担心泡一次就没了,你的话……嘿嘿,太棒了!” 草木成精啊……秋寒辞冷不丁想起书中世界的那颗树爷爷,当时自己正要请教树爷爷,问一问能不能成功回到原世界的时候,登天尊主突然来了。 秋寒辞想起登天尊主,胳膊上都起了疙瘩,他搓搓手臂,看向苏阮潋,苏阮潋往前一步,身子歪了歪。 秋寒辞疑惑地看着他。 苏阮潋道:“刚才师兄似乎很是喜欢我的肩膀。” 秋寒辞道:“我那是被这小东西迷惑了。” 苏阮潋又道:“师兄,这玩意儿能引出你心底隐藏着的东西,刚才师兄走过来,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苏阮潋抬起头,似乎在回忆。 秋寒辞赶紧伸手,按住对方,道:“苏阮潋,你不用记得其他什么,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与萧容恕之间的恩怨纠纷,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就行。” 苏阮潋挑挑眉,并未回答。 狗尾巴草垂着草头,呆呆躺在圆形法宝里。它和万年老树同时修炼成精,怎么那皱巴巴的老东西就成了七座峰的镇山之宝,自己却只能躺在阴暗的海底,永世不见天日呢。 一定是座峰尊主的错,他瞎了眼,选了老树,没选自己。 狗尾巴草想到,自己心有不甘,才故意诱导座峰尊主杀死苏阮潋,千年前他这么干了,千年后他做了同样的事。 只是三千多年前,座峰尊主力量太过强大,根本不受迷惑,直接把自己塞到法宝里封印住了。 千年后……狗尾巴草百思不得其解,这回座峰尊主倒是被自己迷惑了,可他怎么走了歪路,跑去说别人长得好看了? 狗尾巴草陷入沉思,越想越头疼,它的记忆早已随着漫长岁月越来越模糊。它只记得自己蛊惑座峰尊主,想要他杀死一个人,想要他后悔…… 不对啊,那个人不是大魔头吗,仙修杀死魔族,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这不是在帮他? 狗尾巴草被自己绕晕了,它扭了扭身子,昏厥了。 …… 没一会儿功夫,所有法宝都被苏阮潋和小老虎塞进了储物袋。秋寒辞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这衣服也一并放进去吧。” 苏阮潋道:“这衣服很适合你,真的不穿着试试?” 秋寒辞还是摇头。 苏阮潋笑道:“那好吧,我先替师兄保管下,等师兄想要了,再给你。” 秋寒辞头摇得更厉害了,他绝对不会穿座峰尊主意中人送的衣服! 一切尘埃落定后,消失已久的系统又冒了出来。 需要的时候玩失踪,不需要它的时候吵吵闹闹,秋寒辞早就习惯这个时不时故障死机的系统了。 系统一上来就开始推销自己的产品。 【宿主,我刚才看见你做的事,也听见你说的话了,你在不知不觉中对苏阮潋越来越有好感了,宿主,你真的不需要一瓶忘忧水,附带记忆抹除服务吗?】 秋寒辞说道:苏阮潋长得好看,性格也不错,对我又好,我对他有好感很正常,但这不影响我完成任务,因为他只是我的普通朋友,原来的世界有我的家人和二十几年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我肯定会回去的! 【啧啧啧,宿主真是嘴硬呢。系统必须要提醒宿主一下,我担心的不是你和他做朋友,而是你想和他达成比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呢。】 比朋友更进一步? 秋寒辞实在想不出那是什么关系。 系统道:【宿主你仔细听好。】 秋寒辞真的竖起耳朵,跟乖宝宝一样听着,片刻后,他面红耳赤,难以置信。 你在说什么?! 这简直是对自己爱好取向的侮辱! 系统慢悠悠开口:【你都夸他长得好看了。】 秋寒辞很生气,“我是绝对不会做上面那个的!”我很确定,我就是一个零得不能再零的小零。 他这一生气,话脱口而出,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和系统进行心灵交流。 瞬间,小老虎和螃蟹齐刷刷看过来,倒是苏阮潋,站在一旁,抱着胳膊,不咸不淡瞧着秋寒辞。 秋寒辞发现自己犯蠢了,只好咳嗽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他正要走远点,苏阮潋却抬起脚步,他道:“其实你在上面也可以。” 秋寒辞身子一僵,他听到了什么? 秋寒辞僵着身子转过头,他觉得苏阮潋对自己产生误解,秋寒辞苦口婆心劝道:“你看我,小胳膊小腿的,这么娇弱,怎么能……怎么能那样呢?” 你还是寻找属于自己的老攻去,别强迫我这么柔弱需要呵护的娇花了,我只能和你做朋友,没办法做其他事啊。 苏阮潋勾唇一笑,眼里露出一道精光,他道:“师兄啊,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累着的。” 不就是换个姿势吗,这都不是问题。 “哇哦——”小老虎和螃蟹齐齐发出感慨。 秋寒辞站在原地,总觉得这话听上去有些不对味儿。 可他来不及细想,慢悠悠游着的干尸鱼突然停住了。秋寒辞往洞口一看,好吧,什么都没看见。 他催动灵力,干尸鱼转了个身,这下秋寒辞算是看清楚了,原本漆黑空荡的水里,居然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 秋寒辞眯起眼睛,透过小小的洞口,瞧见了宫殿牌匾上几个黑色大字。 潦草潇洒,上书:座峰尊主之洞府。 秋寒辞“嗯”了一声,很是疑惑,这座峰尊主在海底留了两个洞府? 他又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洞府里富丽堂皇,点着无数灯笼,灯笼发出金色的光,光芒汇聚成一片,衬得巨大的府邸闪闪发光。 这气派,这奢华程度,跟那干尸鱼洞府完全不能比啊。 但是!秋寒辞举得这充满土豪气息的府邸,和自己的审美不太符合。 他吸吸鼻子,小老虎也皱着黑乎乎的鼻子凑过来。 小老虎道:“有血腥味。” 秋寒辞皱眉,莫名其妙出现一座宫殿,宫殿还这么直白的告诉来人,它就是座峰尊主洞府,简直就像在说,大爷快来呀。 若是平时,秋寒辞可能会进去一探究竟,但现在他已经找到座峰尊主的洞府了,那眼前这个大概率…… 秋寒辞二话不说,催动干尸鱼掉头就走,可就在这一瞬间,水里传来一个人虚弱的传音。 “救我……” 这声音,秋寒辞想了想,有点像那个庸燃。秋寒辞托着下巴,沉吟半晌,心道,那没事了,咱们继续走咧。 “救我……”又传来一个声音。 秋寒辞顿了顿,这……似乎是那个车耐棠,虽然他还没对苏阮潋做什么,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修仙界本就弱肉强食,过度的同情只会…… “救我……”第三个声音又来了。 秋寒辞心道,有完没完。他正想数数决定是走是留,却猛然发现这第三个声音,有些耳熟啊。 苏阮潋道:“好像是你们七座峰的人。”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暗道,什么叫你们七座峰他们七座峰,难道你和我不是一个宗门的? 秋寒辞放出神识,这回他彻底确定了,这家伙不就是闻花曲吗? 可闻花曲不是和司溏仙尊一起的吗,按道理,他们这群人应该半月之后才能抵达此处啊。 秋寒辞道:“前面不知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咱们一探究竟!” 说完,扭头对着小老虎道,“前辈,你是大乘期吧,你看这情况,你行不行啊。” 小老虎点头道:“我行!” 实际上,它也不知道前面是何方神圣,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以一敌百,但是他知道,身边这位苏美人行啊。 小老虎心道,反正天塌了都有苏阮潋顶着呢,我的主人你就可劲儿闹腾去吧。 自从学会法术后,秋寒辞好奇心就越来越旺盛了,对着陌生的东西,也有股想要前去一探究竟,一较高下的感觉。 这次,秋寒辞得了小老虎的允诺,信心百倍,他催动干尸鱼回头,向前驶去。 越往前,血腥味越重,秋寒辞皱眉,看来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战。 求救信号应该是那些人留下的传音神识,这些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消融在海水里。秋寒辞想了想,困在里面的人,大概精疲力尽了。 几人跳下去,苏阮潋又掏出一个储物袋,直接将巨大的干尸鱼收到储物袋中。 秋寒辞早已见怪不怪,反正苏府财大势大,奇珍异宝多得去了。 系统道:【宿主就不多想想吗……】 秋寒辞说道:【反正苏阮潋又不会对我做什么,我干嘛要去管他的身世,两年半后我就要回去咯,安心安心。】 系统弱弱道:【那万一他想对你做什么呢?】 秋寒辞闻言看向苏阮潋,对方侧脸也十分完美,下巴光滑圆润,不肥不瘦,面部线条介于柔和与坚硬之间,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秋寒辞点点头,苏阮潋想对我干什么的话,早就对我干了,如今我和他相处愉快,这证明他对我没有恶念,我无需担心。 他道:系统,你少想些有些没的,还不赶紧发布任务,我的绝世神剑呢? 对哦——系统后知后觉想到,它光顾着三百六十度给神剑打广告,却忘了发布获取神剑必须完成的任务了。 可打广告的感觉真爽啊,不知为何,每每大家对着神剑惊叹的时候,系统就感觉格外舒爽。 好像他们夸赞神剑,自己也与有荣焉一般。 这是为什么呢?系统想不明白,它决定谨遵秋寒辞教诲,想不通的东西干脆就不想了,这样人生突然变得清明开阔好多耶! 系统啪叽啪叽调动任务栏,准备朗诵任务内容,它看了一遍后又看了一遍。 好像有点不对? 秋寒辞还在催促,你赶紧啊,要给就给,不舍得就算了,你要是继续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可要怀疑你虚假宣传,根本没有什么神剑了! 开玩笑,我可以是劣质的,但我的老大哥中心系统绝对不是劣质货! 系统提高嗓音,一字一句朗诵道:【神剑任务:一】 【你亲一下主角受的脸。】 秋寒辞点头道,好……好什么??? 他瞪大眼睛,系统喝假酒了? 系统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它说道:【宿主不必担心,我大哥中心系统说了,这个任务是最简单的,后面他亲你脸颊一下这个任务,难度还要稍微高点。】 秋寒辞脚黏在地上,不想往前,他的确不喜欢思考,也不够聪明,但系统发布这种任务,是在赤、裸裸地鄙视自己的智商啊! 这种任务科学吗? 系统挠挠不存在的头,其实它也觉得不科学,但奈何中心系统就是这么下达的指示,谁都可能出错,但自己大哥绝不会出错。 秋寒辞呵呵一笑,除非你让我提前试用一下神剑,否则我是绝对不会…… 他心里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突然冒起一股凉气,片刻之后,蓝色裹着闪电的神剑出现在他手上。 秋寒辞低头,“……” 秋寒辞不死心,挥舞着神剑,他就轻轻动了动,一道猛烈的剑气向前窜去,写着“座峰尊主洞府”的牌匾应声落地。 苏阮潋转头,道:“师兄,厉害。” 秋寒辞扯扯嘴角。 系统道:【滴滴滴,试用时间过了哦。】 几秒功夫,刚才还握在手心的神剑没了踪影。 秋寒辞手指弯了弯,又伸长,再蜷缩……他好想再摸一摸神剑啊。 系统说:【那这任务……】 秋寒辞呵呵一笑,完全没问题。 他快步上前,瞪大眼睛看着苏阮潋,道:“苏阮潋,在做这件事之前,我必须礼貌地问一问,你愿不愿意让我亲一下,当然我希望你愿意!” 苏阮潋噗嗤一笑。 秋寒辞怕他以为自己在开玩笑,他急忙补充道:“我是认真的,别担心,我只是亲你的脸,不亲嘴的,在有些地方,亲脸只是表达友好关系的一种方式,咱们都是那啥是吧,完全不用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 秋寒辞一脸坦荡。 苏阮潋本来想说,你亲嘴也可以啊,但看对方一脸正气的模样,他倒是迟疑了。 秋寒辞搓搓手,苏阮潋只好点头。 秋寒辞踮起脚尖,啪叽一下。 做完后,他赶紧道:系统,快发布下一个任务,我等不及了,是不是让他亲我? 于是秋寒辞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礼尚往来,你也亲我一下呗。” 系统来不及阻止,虚弱道:【宿主,你能不能不要急吼吼的,下一个任务不是这个!】 秋寒辞赶紧缩回手,正色道:“算了,不用礼尚往来了。” 苏阮潋看着秋寒辞,陷入了沉思。 狗尾巴草刚醒过来,就瞧见了这一幕,它暗道这座峰尊主果然叛变了,居然和那魔族余孽搞在一起了,可怜世人还不知座峰尊主是这样的一个伪君子,仍然将他当作传奇对待。 若我能离开海里,一定要告诉世人,你们所崇拜的远古大能,是个重色轻友……啊呸不对,是个见色忘义的人渣! 秋寒辞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成了人渣,他心情愉悦,脑子里全都是自己马上就要拥有神剑了,虽然他还是很奇怪系统为什么发布这么智障的任务,但看在神剑的份上,先不管了。 系统也在偷偷疑惑,我的大哥最近怎么转性了?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不是要宿主死命羞辱苏阮潋,积攒主角攻的怒气值吗? 难道…… 系统有了个奇妙的想法,并且觉得自己的想法很靠谱。 如今主角攻被赝品迷惑,苏阮潋又对他不咸不淡,主角攻心累,怕是要放弃美人了。 没了执念,怎么会有怒气值呢,这时候,当然要加深主角攻的怨念啊!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却能轻易得到,这种巨大打击,一定会让主角攻变得偏执,变得难以放下苏阮潋。 所以只要宿主得到苏阮潋,并且在主角攻面前疯狂秀恩爱,主角攻就不会放弃苏美人,就会怒气值爆炸!轻柔就会成为一个毫无威胁的透明人! 啊哈哈哈哈哈,系统狂笑,我可真是个天才呀! 中心系统大哥,你放心,不用你的指示,我会自己发布任务哒,我已经完全参悟到你的意思了! 秋寒辞听见系统在自己脑内疯狂大笑,虽然系统没有和自己进行心灵交流,自己无从得知系统狂笑的原因,但他笑得这么癫狂,想必也不是啥好事儿。 秋寒辞摇摇头,大步向前,他不躲不避,直接冲着大门而去。 刚踏进大门,居然就瞧见两个穿着白色纱衣的女子,两名女子优雅走来,其中一人道:“我是座峰尊主侍妾,诸位请随我来。” 侍妾?座峰尊主不是个单身狗,且爱好为男吗? 秋寒辞对苏阮潋说,“这座峰尊主在外面有女人?那他夫人没打死他?” 苏阮潋扯扯嘴角,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师兄,你真……有趣。” 小老虎提醒道:“这洞府是假的,这里面的一切肯定也是假的,这群人造假也不调查下,座峰尊主别说侍妾了,连那种事都没干过,几千年的老处男啦。” 秋寒辞倒有些心疼了,“夫人是追不到的白月光,座峰尊主为这白月光守身如玉几千年,可白月光不仅不喜欢他,还站在他的对立面,座峰尊主不得不为了正道苍生一刀捅进白月光的心窝,真的太惨了!” 苏阮潋道:“师兄。” 秋寒辞回头,“嗯,什么事?” 苏阮潋看着他,道:“师兄不惨就行了。” 秋寒辞觉得苏阮潋好生奇怪,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道:“这种小事不用你担心,我肯定不会像这座峰尊主一样,几千年了,都是个小男孩。” 第49章 49 两名白衣女子脚步一顿,其中一人回首,似乎在偷瞄秋寒辞。 这俩姑娘长得不错,面相看着极为亲切,但鼻尖隐约的血味却提醒着秋寒辞,这奇怪宫殿里出现的所有人,都不值得被信任。 他手放在腰间佩剑上,目光敏锐。 那两名女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走出来,甜甜道:“几位公子莫要担心,我等真是座峰尊主侍妾。尊主陨落多年,我等并非实体,而是魂体,残存在此地,若千年后有有缘人行至此地,我们便要出来迎接。座峰尊主不是吝啬之人,如今殿门大开,内里所有法宝任君采拮,诸位,真的不随我来吗?” 秋寒辞思忖一番,若不是自己早就找到真正的洞府,指不定还真信了这两女子的鬼话。他上下打量着两名女子,那两人没料到秋寒辞的目光如此直接,不加掩饰,似乎有些羞涩。 一人道:“仙人,我等毕竟是座峰尊主的人,您这么瞧着我们怕是不好吧。” 秋寒辞看向小老虎,小老虎二话不说,直接变身。水泡四溅,一只巨大的银色老虎出现在众人面前,方才还横着走来走去的螃蟹瞪大眼睛,吓得忙不迭寻找地上的海螺壳。 灵虎呼出一口气,威武非凡,它瞪着那两名女子。 两名女子原本身着白裙,又以白纱覆面,倒有几分仙子模样。可灵虎现行后,这两名女子吓得抱成一团,其中一人涕泪横流。 灵虎伸出爪子,往地上一拍,裹着海水的乌黑泥土溅起,一名女子杏目圆瞪,两股战战,没等小老虎拍下第二爪,她就丢盔弃甲,大喊“不要”。 秋寒辞瞧向那女子,只见她头上冒出两只形似牛角的东西,背部更是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两名女子见势不妙,撒丫子就想走,秋寒辞拔剑砍去,一道剑气落在二人面前。女子抱住胳膊,吓得牙齿打颤。 秋寒辞道:“你们难不成要说这座峰尊主喜好特殊,喜欢你们这些妖兽?” 女子结巴道:“不、不……” 秋寒辞以剑指着女子,道:“快说,你们把那些修士藏到哪里去了!” 两名女子扯着嗓子哀嚎道:“救命啊……” 声音刚出来,宫殿里挂着的金色灯笼突然灭掉,几秒后,清脆的哨声响起,一片红光。秋寒辞望去,挂着的灯笼,漂浮在半空中的灯笼,全部变成了大红色。在这蔚蓝的海水里,有一种诡异又神秘的美感。 宫殿似乎在移动,秋寒辞闭上眼,感受一番,它果然在缓慢地向东边移去。 小老虎抬起头,耳朵抖了抖,眨眼工夫,两条巨大的鱼游过来,速度极快仿佛离弦之箭。 秋寒辞拔出剑来,将剑横在身前,又道:“苏阮潋,咱们坐到灵虎前辈背上去!” 话音刚落,他就一把拉起苏阮潋,稳稳当当上了虎背。螃蟹陷在泥土里,可怜巴巴举着爪子,我呢我呢。 小老虎往地上重重一拍,螃蟹应声而起,被拍飞的它不偏不倚地落到了灵虎毛上。 两条鱼张开嘴,露出一排排尖牙,鱼鳍巨大,上有毒刺。苏阮潋沉声道:“是海兽,而且是经过训练的海兽。” 训练?海兽顾名思义,就是海底的妖兽,妖兽是畜生,脑容量有限,没有智慧的生物,怎么会训练同族? 苏阮潋又道:“方才那两名女子,不是海兽。” 秋寒辞闻言看向远处,灵虎前辈驱动灵力,四腿蹬起,浮在半空中。从这个角度,秋寒辞可以将巍峨的宫殿尽收眼底。 原来宫殿边缘处有两个人,准确来说,它们长得像人却又不是人。 人类最多身长两米多,而这两个人,却足足有十米之高。皮肤暗黄,肌肉发达,身上只简单包裹着粗布,两个人一人背负一根铁链,脚踩在泥地上,一步一个深坑,往前拉扯着宫殿。 宫殿居然是被这两个怪物拖动的? 怪物猛然回头,对着秋寒辞直哈气,露出满嘴的獠牙。秋寒辞这才发现,他们的眼睛是全是眼黑,,没有眼白。 两个人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秋寒辞垂眼,一人伤口没有愈合,淌着血…… 这血,是黑色的,飘散在海水里,发出奇怪的麝香味。 小老虎道:“魔与人是不同的物种,所有的魔,他们的血都是黑色。” 秋寒辞皱眉道:“魔族都是大块头?” 小老虎道:“自然不是,方才那两名女子也是魔。魔与人族不一样,魔分许多物种,有高等魔物,也就低贱的魔物,掠香楼的虫子就是最低级的魔物,在魔界也是被践踏的存在,至于现在这几个……” “主人放心,他们并非最高等的魔。” “最高等的魔,十分强大,就算是化身期的司溏仙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秋寒辞擦擦剑尖,这么看来,对手不足挂齿?可如果真是这样,船上几百修士,为何全都着了道? 苏阮潋开口道:“依我猜测,这些魔物虽不够强大,但毕竟是比妖兽要高一等的生物,他们有些智慧,所以,或许他们训练海底妖兽,让这些妖兽成为他们的武器。” 秋寒辞抬眼,小老虎早已一爪一条鱼。它吸吸鼻子,道:“这几条鱼也不知用什么东西喂养的,好臭,吃不得!” 秋寒辞严阵以待,果不其然,宫殿各个屋子门口都冒出了人,这些人衣着怪异,脸上身上还有类似蛇皮一样的东西,他们皮肤较常人黑一些,一张嘴就露出几颗尖牙,他们的瞳仁是金黄色,手上也有锋利的尖甲。 苏阮潋道:“比掠香楼虫子要高上两等的魔,他们身强力壮,但魔气不足,学习能力也偏弱,在魔界,是快要灭绝的一族。” 秋寒辞道:“你连魔族的事儿都这么清楚?” 苏阮潋并不应声,他看着举着棍子,龇牙咧嘴的魔族们,道:“师兄,他们并不强大,你不用担心,现在棘手的是,那些被训练好的妖兽。” 似乎看出秋寒辞心底的疑惑,苏阮潋又道:“妖兽自由自在,很难为人所用,但这几个魔物就不一样了。一些魔族,天生与妖兽亲近,带有训练本能,他们在修炼上不行,却在驯化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我们瞧见的这一族,应该就是这样的。” 他们自身战斗力一般,却可以让强大的海兽为自己而战,甚至天赋技能点上,还加了建造这一点? 秋寒辞看着金灿灿的宫殿,心下讶异。 他来不及多想,那些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异族魔物们,一边挥舞着棍子,一边打开了铁门。 铁门里传来了一声嘶吼,声音过于巨大,海水胡乱流动,地上的石头晃了晃。 螃蟹死命揪着老虎的毛,道:“早知道我就躲起来了!” 宫殿中心处有一间最大的屋子,秋寒辞本以为里面住着的是他们的首领,但现在铁门打开,一只巨大漆黑的爪子探出来后,秋寒辞才发现,原来里面关着的是他们训练好的最强战力。 螃蟹尖叫道:“这不是万枯兽吗?” “几百年才生一胎,幼儿时期体质极弱,很容易生病死去,成年后却难逢敌手的万枯兽?” 螃蟹啊啊啊啊抱头,“它们这一族比我还要年长,据说早已灭绝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它是海底霸主啊,海底霸主为什么甘心当这些魔物的走狗啊!” 秋寒辞看过去,黑暗中的巨兽逐渐显现出全貌,它全身包裹着铠甲般的皮肤,脸上总共有五张嘴,每张嘴里都有锋利的獠牙,以及长长的舌头。 只见它嗖地一声伸出舌头,卷起刚才被老虎拍晕的妖兽鱼,塞到嘴里,直接吞下。 秋寒辞目光越发深沉起来,这家伙都不带咀嚼的? 它晃晃脑袋,秋寒辞又看到,这妖兽头上有足足几十个白花花的眼珠子,眼珠子甚至左右转动,似乎在观察着四周。 秋寒辞皱眉,这玩意儿……强大是强大,不过这长相,也太具挑战性了吧。 螃蟹还在啊啊啊啊,“只有当年的座峰尊主能拿下他,而且还不是轻易拿下,如今座峰尊主早已死得骨头渣都不剩了,它已经天下无敌……啊不对,魔族还是有更厉害的,它已经在修仙大陆难逢敌手了!” 苏阮潋纠正道:“海底应该还藏着没有灭绝的远古妖兽,应该有一两只可以和它抗衡。” 螃蟹举着爪子,这人是傻子还是真的大心脏?这时候还有心思科普。 作为一个老古董,它自然知道或许世上还有能与之一战的生物,但现在,那些东西还不知躲在什么角落里呢! 秋寒辞道:“当真这么厉害?” 这回连小老虎都开始点头了。 秋寒辞握着剑,往四周看了看,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闻花曲在喊救命。 秋寒辞再一瞧,传说中无人能敌的妖兽手里端着个碗。说是碗,更像个极为巨大的盆,盆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这些人,不是刚才船上的修士吗? 秋寒辞心下一惊,他看到了庸燃,看到了车耐棠,还看到了跟他们不同路,本该半个月后才抵达极境之海的仙座台弟子们。 秋寒辞快速扫了一眼,发现司溏不在。 巨兽伸出爪子,一把抓起几个人,往嘴里一丢,它没有咀嚼,直接吞咽入腹。 秋寒辞毛骨悚然,这巨大的东西居然把修士当作食物了?他趴在灵虎背上,忙不迭探过头去,闻花曲他们抬着胳膊,死命往上爬,却怎么也爬不出去。 魔物首领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喊道:“本以为就这几百个人了,没想到还有新鲜的食物主动送上门来,妖兽前辈,您看……” 那丑陋又巨大的妖兽抬起无数只眼睛,舔了舔尖利的牙齿,它嘎吱嘎吱几声,开口说道:“啊,眼前这几个,似乎更为美味。” 闻花曲拼尽全力,“秋寒辞,咱们被这巨兽压制住了,使不出力!” 车耐棠作为修仙界新秀,也顾不上里子面子了,他嗓子都快喊哑了,“救命,外面的人快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大家都是修仙界的人,理应一条心,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巨兽似乎是嫌吵,一爪子拍下来,又有几个倒霉蛋瞬间毙命。秋寒辞瞧见那几个倒霉鬼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吵闹源头车耐棠倒是躲在角落里,逃过一劫。 秋寒辞心道事情麻烦了,里面有七座峰的人,自然不能掉头就走,可对方如此强大,自己就这么跑过去,不是上赶着送菜? 他问道:系统,神剑能砍死这东西吗? 船上吹牛的几个修士可是说,这神剑天下无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系统迟疑道:【神剑也要看谁用,要是在座峰尊主手里,砍死这东西自然不在话下,但要是在你手里的话……】 秋寒辞明白系统的意思,但现在这情况,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道:把神剑给我! 系统还在犹豫:【可这任务……】 秋寒辞怒骂道:特殊情况,你就不会变通吗,什么任务赶紧全说出来,实在不行,你把试用时间延长! 系统终于下定决心了,它道:【宿主,我给你把试用时间调到半小时,半小时后,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秋寒辞点头,他怕再和系统多说几句废话,闻花曲就要变成肉泥了。 泛着紫色闪电的神剑凭空出现,秋寒辞一把握住剑,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顺着胳膊涌向全身。 他骑着灵虎向前冲去,冲过去之前还顺便把苏阮潋放在了石头后面。 秋寒辞回头,眼神视死如归,他道:“你千万别出来,要是我不行了,你就趁乱回到船上去。” 一直粘着他不放的苏阮潋这回倒没不依不饶,他道:“好。” 秋寒辞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闻花曲抱着双腿,哭天抢地,他们一行人原本在路上好好走着,谁知半途遇到骨合宗的人。大战一触即发,原本双方势均力敌,可那骨合宗的人居然使诈,地上出现巨大的圆形传送阵,几秒后,闻花曲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奇怪宫殿了。 接下来的事,简直就像噩梦。 闻花曲瞧见秋寒辞提着剑冲过来,心生感动,车耐棠早已躲到边角处,暗道巨兽前辈,您吃饱了就别动我了。 庸燃和他的族人倒还有几分勇气,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天生好战,脑子也不太灵光,不惧死亡。 秋寒辞朝那碗冲去,想戳破那东西,让被困的人掉到地上。 巨兽头上有无数只眼珠,将秋寒辞看得清清楚楚,它张开嘴,喷出一股浊气。气体乌黑,恶臭熏人,秋寒辞提起剑,一剑将浊气刺散,他深吸一口气,灵力聚集在手心处,使劲辟出两道剑气,一前一后,一道冲巨兽眼珠子而去,一道朝那碗而去。 闻花曲大惊,这剑气可别劈到自己了啊。 那剑气却十分灵巧,只劈碎了碗边,却没伤及碗内众人一分一毫。闻花曲来不及感慨,那巨兽就低下头,张着嘴,流出痰液。 它毕竟是兽类,智商有限,忙着躲避一道剑气之时,就忘了手里的东西。眼见着落地的众人四散而去,巨兽挥舞着爪子,又伸出脚,试图踩死这群渺小的人类。 秋寒辞扯着嗓子喊道:“各凭本事,大家快溜啊!” 主角光环这种东西,秋寒辞深知自己没有,真和这巨兽对上,怕是没好果子吃。神剑助力,劈开碗就已经大功告成了,接下来,还是赶紧跑路吧。 灵虎抖抖耳朵,转了个身,撒丫子就要离开。 巨兽还在踩着地上的东西,魔物族长见势不妙,大喊道:“巨兽前辈,您的食物要逃走了,快抓住老虎背上的那个人,就是他弄走了您的食物,您要饿上好几年了!” 巨兽如梦方醒,它张开大嘴,露出尖牙,眼珠子咕噜咕噜响动,随后脑袋上几颗眼珠子突然脱落,在地上滚了一圈,接着升到半空中,眼珠子中间出现一个黑点,黑点冒出头来,变成一个巨大尖细的长刺。 “卧槽!”秋寒辞没憋住,连原世界的词汇都冒出来了。 这密密麻麻,让密集恐惧症患者难以忍受的眼珠子,都是些什么啊。 他来不及思考,带着尖刺的眼珠冲他袭来,秋寒辞二话不说,连劈十几道剑气,剑气与眼珠汇聚,将对方一分为二,但同样,蓝色剑气也消失在水里。 秋寒辞从没觉得自己动作有这么快过。 闻花曲吓得在地上直爬,小老虎见状不妙,左跳右跳,避开攻击。 它往远处冲,试图以敏捷战胜巨兽,逃离它的可视距离。 修士们早就脚底抹油,跑得飞快,秋寒辞眼见自己也要跟随大部队离开,刚想松口气,眼前却突然落下一个巨物。 “嗯?”秋寒辞转头,四周围过来五六只海底妖兽,每只都有十几米宽。 巨兽嘶吼一声,那六只也跟着吼叫,一时间海底波浪汹涌。 秋寒辞暗道不妙,难道这些都是这巨兽的小弟? 而且这些小弟看上去实力不俗啊…… 螃蟹哭啼啼道:“早知道我也跟着那个苏美人留在石头边上了,这六只虽没万枯兽厉害,可也都是堪比大乘期的战力啊,呜呜呜呜,没想到,我英明一世,就要死在这里了。” “难道没办法了吗?”秋寒辞抬头,发现自己被巨兽隔开,那边是早已逃离的修士,这边却只剩下自己和灵虎他们。 螃蟹道:“当什么好人啊,就不该管他们,现在好了,他们跑了,咱们完了。万枯前辈,你看我这么小,都不够塞牙缝,就放过我吧!” 秋寒辞握着剑,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慌乱。 螃蟹还在叽叽喳喳,“除非座峰尊主本人,否则……” 他顿了顿,突然道:“也不是哦,跟座峰尊主一样厉害的,那个登天尊主,他也能干死这群海兽!” 秋寒辞扯扯嘴角,这螃蟹,满嘴废话有什么用。秋寒辞抬手擦擦了额上的汗,没办法,不能坐着等死,就算没用,也要拼死一搏。 就是连累小老虎和螃蟹了。 灵虎甩甩尾巴,“我们灵兽一族,从来不怕死。” 螃蟹本来想说都怪你,听灵虎这一嘴,它倒有些说不出口了,我可是活了万年的老前辈啊,怎能在小辈面前露怯,于是它也道:“窝、窝也不怕!” 秋寒辞抬起胳膊,手里的剑闪着寒光,紫色的电流窜进海水里,噼里啪啦想着。 秋寒辞扫了一眼,方才被困的人里,没有司溏,也没有萧容恕。 “吼——” 秋寒辞提起剑,对面巨兽怒吼,秋寒辞也跟着啊啊啊啊喊叫着,试图以气势压过对方。接着他提剑刺去,侧头看了眼石头边,苏阮潋已经不在了。 秋寒辞心道,还好,苏阮潋安全离开了。 他道:“要是实在不行,我吸引他们注意力,你带着螃蟹走,能走几个是几个,别便宜了这丑东西!” 灵虎点头道:“好!” 秋寒辞脖子上青筋暴突,就算在这生死关头,他内心依然涌起一股奇异的快、感。这种感觉熟悉却又陌生,好像离自己很近,却又遥远得摸不着。 秋寒辞明白,面对强敌,他心里深处,涌出来的不是畏惧,而是兴奋。 他想享受战斗。 巨兽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居然不怕死,它歪着脑袋,眼珠子在水里动来动去,片刻之后,又瞬间聚集到一起,因为它发现,对面杀过来了。 一剑刺去,秋寒辞觉得自己胳膊快僵了,巨兽行动迟缓,却皮糙肉厚,它低头看着没入身子里的剑,咯吱咯吱笑了。 “咔咔咔。”巨兽抬头,往前一步。 秋寒辞用尽全身力气,剑上的闪电混着水流,发出白色的亮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巨兽半个身子都焦黑了。 它踩在泥土里,嘎吱嘎吱磨着牙,“你这把剑是好剑,可惜人……” “呵呵呵。”巨兽道,“若是那人前来,我或许会输,但是你,可是浪费了这把剑。” 他一抬手,秋寒辞被丢出去几米远,灵虎大惊失色,赶忙上前准备接住半空中的秋寒辞,却还是没来得及。 秋寒辞啃了一嘴泥,趴在地上。 巨兽道:“小弟们,你们看,没人能挡得了我一招,他死了!” 六只海兽顺势看去,却见秋寒辞从地上爬起来,秋寒辞觉得哪哪儿都疼,特别是骨头,就跟散了架似的。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兴奋。 秋寒辞抬头,眼里像冒火一样,他扯扯嘴角,嘿嘿笑道:“来!快来!爽!” 巨兽愣了片刻,它的六个小弟回头看着大哥,似乎很不理解现在的情况。 螃蟹呆呆道:“这秋寒辞,脑袋磕傻了?” 秋寒辞提起剑,他也不明白,平时自己很是怕死,但学了法术后,每逢实战,自己脑袋就跟充了血一样,满脑子都是打打打,心里很开阔,什么都抛在了脑后。 他提起剑,再度刺去。 巨兽站在原地,眼珠子一动不动,它觉得,眼前这个人,或许不可小觑。 但是…… 它不想让小弟们看笑话,让小弟们觉得自己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也要花费很长时间,所以它决定速战速决。 巨兽张开嘴,海水灌入它的腹中,它的肚子越来越大,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 它深吸一口气,把嘴里的海水全部吐出来,只是这些海水在巨兽肚子里走了一回,裹挟了无数灵力,早已不是普通的海水。 水里裹挟着无数冰冷的尖刺,稍稍一碰,就能置人于死地! 秋寒辞提起剑,劈出无数剑气,可剑气再多,却多不过尖刺,眼见漏网之鱼冲自己而来…… 只那瞬间,又一道剑气劈出,挡住了这几道尖刺,秋寒辞扭头一看,是仙尊! 司溏立在剑上,嘴角溢出鲜血,他面色苍白,似乎早已经历大战,精疲力尽。 巨兽根本不管司溏,盯着秋寒辞攻击。司溏单手握剑,冲过去,他努力抵挡攻击,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司溏咳出一口血,若他没有受伤…… 他抬眼,巨兽强大的力量比肩人类的化神期,司溏心中悲痛,若是自己没受伤,也救不了秋寒辞…… 可至少,自己可以将秋寒辞送出去,让他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在外面看着,冲不破巨兽的防线,只能送进去几道剑气。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弱小,既没护住随行的弟子,又着了骨合宗的道,身受重伤。 司溏抬眼,若是秋寒辞死了,自己也该…… 他捂住嘴,血融入海水里,越来越淡。 秋寒辞哪知道司溏心中所想,他见到仙尊活得好好的,没成了巨兽腹中餐,心下高兴,见状更是道:“多谢仙尊相助!” 他提剑,想着这几日学会的法术,又使了一招,这一招快狠准,巨兽差点着了道。 巨兽嘶吼几声,这法术怎么有些眼熟? 它不管不顾,狠下杀心,一爪拍过去,拍到一半的时候,爪子突然变大,秋寒辞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变成肉泥了。 “啊——!!”巨兽痛苦哀嚎几声。 秋寒辞睁大眼睛,看着巨兽缩回手,还对着自己的爪心吹气。 秋寒辞僵着脖子,扭过头,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揽住了自己的腰。 面前的男人脸上是奇怪的花纹,秋寒辞只瞧见他完美的下巴弧度,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在笑? 秋寒辞拉着脸,脱口而出,“笑个屁!” 男人抿唇,似乎在憋笑。 秋寒辞呆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摆手,“对不起,我刚才说什么了?那不是我本来的意思!” 小老虎呆呆抬着头,螃蟹也看过来。 螃蟹问:“这是谁?” 小老虎挠了挠头,并不答话。 远处司溏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有些恍惚。 登天尊主,来了吗……? 果然,祖师爷留下的话是真的,远古大魔终将临世,祸害人间。 秋寒辞这回还真有些害怕,怪了,明明学了法术后,胆儿越来越肥了,为什么见到这大魔头心里还是有些犯怵。 难道他比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很多? 秋寒辞看向哈着气的巨兽,又看了看钻到泥地里,突然消失不见的六个小弟留下的深坑。 登天尊主扫了眼巨兽,巨兽哈着气,猛然回头,它晃了晃脑袋,这气息…… 宫殿里的魔物们探出头来,族长看着高高在上的登天尊主,旁边的组人问道:“这纹路,似乎是高等魔族?” “哎呀,那怎么办,高等魔族不把我们当活物看,他不会杀了咱们吧。” “咱们都躲在海底几千年了,在这儿生活挺好的,我不想回魔界,那里都是厉害的魔物,咱们根本过不下去啊!” 族长吞吞口水,说实话,他也有些紧张,不过……没关系,咱们有万枯前辈,投入那么多精力驯养它,前辈一定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此时的万枯……还在对着爪心吹气。 登天尊主凑近秋寒辞耳朵,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秋寒辞心道,我还以为魔族都是冒冷气的呢,原来不是啊。 登天尊主说:“想不想玩玩?” 秋寒辞扭头,玩什么? 登天尊主掀起眼皮子,懒懒地看了眼正在吹气的巨兽。 巨兽一僵,它浑身的皮都有些不舒服,眼前这人身上充满了一股让它避之不及的气息。 六个小弟冒出头来,身子却藏在泥地下,它们嘶吼着,声音连绵不绝,似乎在鼓舞着自己的大哥。 巨兽伸出尖爪,眼里冒出寒光,不管了,都是食物!区别只有难吃好吃罢了! 登天尊主说:“你喜欢战斗的感觉。” 秋寒辞一惊,这货怎么知道的? 登天尊主拿出一个盒子,秋寒辞低头一看,这盒子好生眼熟啊。 对方打开盒子,盒子里躺着叠好的衣服,这衣服不就是刚才在干尸鱼肚中发现的那件吗? 登天尊主道:“座峰尊主当年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在海底与众多海兽搏斗的,你穿上这衣服,那些海兽便会回忆起当年被座峰尊主殴打的场景,它们会更激动,更好战,秋寒辞,你想想,是不是很刺激?” 秋寒辞拉着脸,没想到你这个大魔头,这么会玩? 座峰尊主拿起衣服,他看向秋寒辞,秋寒辞也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大魔头。 曾经的大魔头重伤未愈,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如今不仅能说话了,甚至还能站在自己面前推销衣服? 秋寒辞低头看向这件衣服,脑海里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 如果螃蟹没撒谎,那这衣服就是登天尊主送给座峰尊主的,现在,登天尊主却对着自己推销他送给别人的东西。 秋寒辞扯扯嘴角,这操作…… 他顿时更加心疼座峰尊主了,几千年老处男不说,你心上人还不把你当回事,你可真是太惨了! 第50章 50 秋寒辞摇摇头,从前他总是埋汰龙傲天,现在他知错了,龙傲天真是太惨了,惨得秋寒辞都不好意思继续调侃他了。 他抬眼,登天尊主提着衣服,对着秋寒辞瞧,似乎在打量这身衣服适不适合眼前人。十几秒后,这位令人胆寒的大魔头很是满意,他道:“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秋寒辞张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他真怕自己说个不,看着好脾气的魔头突然发狂,要把自己拍成肉泥,送给还在对着手心吹气的万枯兽。 登天尊主见秋寒辞不反抗,眯起眼睛,他手指轻轻一点,衣服像有了生命般漂浮在水里。秋寒辞愣愣地看着衣角的桃枝花纹,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半晌后,他眨眨眼睛,衣服不见了? 身上有一股奇异的感觉,清凉却又舒适,秋寒辞低头一看,好家伙,这衣服居然跑到自己身上了。 登天尊主笑笑,伸出手去,替秋寒辞整理下衣服。 这场面,落入螃蟹和小老虎眼中,螃蟹自称见多识广,这回也有些看不穿了。它用钳子挠挠头,道:“怪了,不该一掌劈死秋寒辞这家伙吗,登天尊主也傻了?” 小老虎若有所思,它觉得这氛围,很好,很妙啊。 四散逃去的修士们只想保住小命,唯有仙座台七座峰的弟子们回头看着,他们心中悲痛万分,秋寒辞英雄出少年,如今却为了没用的自己陨落在此…… 闻花曲更是抹泪,他抬起头,想最后看一眼秋寒辞,却见挡在面前的万枯兽身子抖了抖。 “咦?” “这是……?” 众人抬头一看,却见秋寒辞踏着神剑飞到半空中。他身穿一素色长袍,墨发在水中飘荡,那长袍瞧着并不华丽,但却有种别样的美感。 “他居然没死?” “呸,你胡说些什么呢,难不成你希望咱们的救命恩人死掉?” “啊……自然不是!” 一群人吵吵嚷嚷,万枯兽却视若罔闻,它没回头,而是睁大无数个眼珠子,死死盯着上方的那人。 这身衣服,很是熟悉。数千年前,有个人也是穿着同样的衣服,扛着剑,来到海底。 那人意气风发,笑得肆意。他一剑劈下,并未成年的万枯躲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同族被那年轻男子打得七零八落。 四处逃窜之时,年长的万枯兽告诉它,这人比最强大的魔还要可怕,他是不知痛,不知疲倦的战斗狂,以后若是见到它,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万枯想到,千年时间,当初带着自己一起逃离的长辈们早已死去。众人都说万枯是海底霸主,却不知这海底通向更为旷阔的世界,那里有更为强大的生命,万枯在他们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 万枯兽发出愤怒的嘶吼,若不是那爱管闲事的人突然到来,若不是他为了救仙岛灵兽和自己族人对战,他们万枯一族就不会远离熟悉的海域,就不会勿入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更不会与那些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怪物对上。 自然也不会……无垠的海底,就剩下它一头万枯兽。 白花花的眼珠子变得血红,万枯仰长脖子,发出粗粝的嘶吼声,它张开嘴,挥舞着爪子。它看向巍峨的宫殿,宫殿里的魔物们手持武器,正在为驯养的妖兽加油助威。 万枯伸出爪子,抓住几名魔物,魔物们来不及反应,就成了万枯的盘中餐。剩下的一群魔物吓得四处逃窜,族长道:“前辈,你搞错了,我们不是食物啊!” 万枯置若罔闻,这群家伙,真以为他们是自己的主人呢,真是可笑。 吃了十几个魔物后,万枯体内灵力混杂着魔气,两相结合,它能感觉到,自己更强大了。 它抬起头,啊啊啊啊喊叫着,两只爪子拍着胸脯,耀武扬威。 秋寒辞却立在剑上,一动不动。 披上那衣服后,秋寒辞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点拨着他,从前不明白的,不能参透的一切,突然清晰可见。 秋寒辞闭上眼,仿佛身处幻境之中,他抬起手,拨开迷雾,眼前是一片温暖的金光。 霎时间,天地变色,船上的人抬起头,道:“暴风雨要来了?” 轰隆隆一声惊雷,蓝色闪电从天上劈下,电流与海水交融,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水里鱼儿吓得四散逃开,有些游得慢的,几秒功夫,就成了焦黑的粉末。 一道雷劈到秋寒辞身上,秋寒辞却一动不动。 司溏睁开眼睛,身边全是血水,他捂着胸口,看向登天尊主,“你这魔头,对他做了什么……” 登天尊主却看也不看他,他盯着秋寒辞,目光深沉。又一道惊雷落下,秋寒辞脚下的神剑光芒大盛,将雷电尽数吸入体内。 秋寒辞听见有人对他说:“做得好。” 他缓缓睁开眼睛,登天尊主立于他身前,满脸诡异纹路的男人伸出手,轻轻点了下秋寒辞的鼻尖。 秋寒辞感觉鼻头痒痒的,他阿切打了个小喷嚏,登天尊主似乎被他逗笑了,他凑近秋寒辞耳边,道:“去吧,不用担心,尽你所能。”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若他没搞错,刚才那几道雷,是天劫,而他,稀里糊涂的居然突破了筑基期,如今已是金丹修士了! 秋寒辞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绸缎光滑,带着一丝丝凉意。秋寒辞明白,这不是件普通的衣服,穿上它之后,自己的心境与往日很不一样,他平静,安宁,脑里是从未有过的清明之感,往日阻拦着自己的城墙消失不见,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一点就透,他很容易就摸到了之前怎么也摸不到的东西! 秋寒辞看向登天尊主,眼里有一丝感激之意。 登天尊主冲他点点头,秋寒辞会意,踮起脚尖,纵声跃起,脚底的剑嗖嗖嗖飞到手中,秋寒辞气势如虹,衣抉翻飞。 他提起剑,指着万枯兽。 万枯兽还在嘶嚎着,它踏出一只脚,在地上留下深坑。它记得当年那人的强大,它也藏不住心里的畏惧,但眼前之人,虽然穿着一样的衣服,但毕竟不是…… 恍惚间,万枯兽居然有些迷茫,它抬起爪子,掏出自己一颗眼珠子甩在地上,不够疼!它又往自己胸口戳了一个窟窿,血流如柱。 万枯兽想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让自己不至于陷入错觉中,误以为眼前毛头小子是曾经的那个男人,一旦看错,便会陷入恐慌,一旦畏惧,便注定失败! 大战一触即发,快如闪电,围观众人根本瞧不清楚。 闻花曲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哑声道:“刚才是雷劫吗……秋寒辞他,是金丹期了?” 仙座台长老更是道:“何止是金丹期啊,他直接跳过了初期和中期,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士了,照这速度,元婴指日可待,不,说不定过十几年后,他已经是大乘期修士了!” 七座峰弟子也道:“从古至今,只有我们祖师爷修炼速度和他一般之快。” 登天尊主和骨合宗那位,都是横空出世之人,世人不知他俩来自何方,为何强大,唯有座峰尊主,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座峰尊主儿时受一神秘仙人点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炼气、筑基、金丹……别人终身难以企及的东西,座峰尊主却信手拈来,他是绝对的天才。 七座峰弟子很是兴奋,仙座台的长老也面露羡慕之色。 萧容恕比起秋寒辞来,实在令人失望,一位长老更是道:“萧容恕和我们一同出发,为何我们都着了骨合宗的道,被传送至此地,却独独不见他?” 众人对视一眼,是啊,萧容恕去哪了,还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轻柔呢,为何也不见了。 这边一群人都看呆了,甚至忘记逃跑,而是傻愣愣地留在原地。那边秋寒辞手持神剑,他知道自己只有半小时时间,刻不容缓。 一剑劈去,秋寒辞刚突破筑基,又连跳几级,成为金丹后期修士,气势正猛。而万枯自残完毕,面对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心中还是忍不住畏惧。 它吼叫道:“我堪比化神,何惧你这毛头小子!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腹中餐了!” 秋寒辞沉浸在突破的喜悦中,脑子又被战斗的快乐洗刷着,他也扯着嗓子回应道:“你这笨拙的妖兽,今日你才是被煮熟丢在盘子里的那个!” 剑身流光四溢,闪电忽明忽暗,秋寒辞屏气凝神,抬起胳膊,卷起一片海水,霎时间海底碎石翻飞,那拖着宫殿行走的巨型魔物突地腿部一软,双膝跪地。 秋寒辞所学法术,突出一个快速灵巧,他知道拼力量自己绝不是万枯兽的对手,拼修为,对方堪比化神,而自己不过刚刚突破筑基期,只是个金丹修士。 他需要以巧取胜。 虚晃一剑,万枯兽果然中招,它抬起双爪,挡在右胸处,秋寒辞勾唇一笑,手部一转,剑气朝左刺去。 十几道闪电从剑尖冒出,与剑气汇聚在一起,速度之快,莫说万枯兽这种行动迟缓的妖兽了,就是耳聪目明的修士也不能立刻反应过来。 “啊——”万枯兽一阵惨嚎,神剑砍下它左边的胳膊,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闪电又刺入它的肉里,噼里啪啦灼烧着,疼痛从伤口处蔓延开来。 属于秋寒辞的灵气黏附在万枯兽身上,让它更为痛苦。万枯兽双目血红,它捡起落在地上的爪子,咔擦一声重新安了上去。 秋寒辞眯起眼睛,手臂断裂处的碎肉像蚯蚓般拉长,汇聚成黏糊糊的如同浆糊一般的东西,浆糊冲那断臂而去,竟是紧紧贴住了断裂处。 万枯甩着耷拉下来的胳膊,伸出爪子,爪心的皮肤脱落,露出黑乎乎的肉,肉里冒出恶臭的气体。 秋寒辞眯起眼睛,螃蟹喊道:“这气体有毒,碰上浑身都会溃烂!” 看来这万枯是用了看家本事,皮肤脱落之痛难以忍受,但为了杀死秋寒辞,它不得不这么做。 仙座台弟子们纷纷道:“够了够了。” 秋寒辞以金丹修为,能砍下万枯兽一只手臂,已经算赢了,若是要与这怪物拼死一搏,同归于尽,实在是不值得。 那六头海兽已经躲起来了,万枯兽行动又迟缓,秋寒辞不必恋战,可以回头了。 然而秋寒辞站在原地,海水被隔离在皮肤外,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手上神剑发出声音,似乎在渴望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系统吱吱哇哇乱叫,秋寒辞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抬起剑,指向万枯兽。 “秋寒辞!”司溏落在地上,他伤得太重,没喊出一个字,都扯着心肺般疼痛难忍。 剑尖抵地,司溏试图唤醒秋寒辞,可秋寒辞头也没回。司溏看向登天尊主,登天尊主目光落在秋寒辞身上,他竟然在笑。 “可恶——”司溏吐出一口鲜血,这魔头到底想做什么,想害死秋寒辞吗! 万枯兽挥舞着爪子嗷嗷直叫,它冲秋寒辞扑过来,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碾碎他,撕掉那件衣服,让他变成肉泥! 系统啊啊啊啊道:【宿主,快跑啊!我还不想死啊!】 秋寒辞抬起剑,就在万枯兽距离他仅有三米之远的时候,一头巨大的蓝色海鱼从泥土里钻出来,张开嘴,露出两排尖牙。 万枯兽来不及缩回爪子,它只剩一条完好的胳膊,这回也遭了殃。 秋寒辞目光凛冽,方才他早已感受到,藏在储物袋里的干尸鱼被放了出来。 之前自己只有筑基期,干尸鱼在自己的操纵下也只是个慢悠悠的赶路法器,可现在,他已是金丹后期,灵力更为强盛,干尸鱼皮肤泛着蓝光,秋寒辞明白,如今的干尸鱼,已经是可以为自己所用的战斗武器。 死去的远古巨兽和活着的万枯兽对峙,秋寒辞一边操纵着干尸鱼攻击万枯兽,一边提起神剑,剑气和深寒闪电一同攻去,万枯庞大的身躯根本躲不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底下的魔物们见状不对,宫殿也不要了,撒丫子就要跑路,登天尊主却伸出一根手指,布下结界。仓皇逃窜的魔物们装到结界上,摔了个跟头,茫然地站在原地。 秋寒辞打得畅快,万枯兽身上不是被剑刺出来的伤口,就是被闪电劈焦的痕迹,更有那干尸鱼孜孜不倦地用头撞击万枯兽的胸口。 万枯兽后爪一软,匍匐在地。 几百名修士聚集在一起,见到这一幕,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久之后,还是仙座台见多识广的长老磕磕巴巴说了句。 “这秋寒辞,不是一般人。” 秋寒辞听不见外边的一切,他提起剑,正欲给那妖兽最后一击。万枯兽自知回天乏术,生命逐渐流逝的时候,它想起祖先的忠告,离那个人远点。 恍惚中,眼前的毛头小子和千年前的人重合,万枯兽张开嘴,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音,“座峰……” 秋寒辞一剑劈去,万枯兽如梦初醒,不行,它就算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它使劲全身力气,身上皮肤尽数脱落,血肉崩开,它要以自爆的方式,送出最后一击,拉秋寒辞一同陷入冰冷的深海中! 秋寒辞一剑刺去,已经没法回头了。 系统“啊啊啊啊”抱头,完了完了,宿主死了,我也要死了。 【额?嗝?】 想象中的爆裂声并未传来,万枯兽满头的白眼珠一颗颗落到地上,它张大嘴,缓缓倒下,卷起一片夹杂着水花的泥土。 秋寒辞低头一看,登天尊主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司溏抬眼,喃喃道:“这……” 一直默默看着的登天尊主突然出现,只用了一掌,就将强大的万枯兽击倒在地。 此时此刻,那些修士们终于意识到,这个满脸奇怪花纹的人,很是奇怪啊! 一人颤颤巍巍道:“这花纹,这修为……难不成是……” 还有人抱着头,不敢说出那四个字。 司溏剧烈咳嗽着,他寻了多年魔头洞府,想着未雨绸缪,好护住在乎的那些人,可没想到,最终他还是败了。 登天尊主还是回来了,而他正站在秋寒辞身边,只要他起了杀心,稍一用力,秋寒辞就会像一张白纸般,脆弱地落到地上。 司溏双目充血,喊道:“秋寒辞!” 秋寒辞什么都听不见,他怀疑是不是这位登天大魔头设了隔音结界。秋寒辞看着对方搁在自己身上的手,道:“你为什么要揽着我?” 登天尊主也不生气,他道:“我要是松手了,你就会摔下去。” 秋寒辞狐疑地看着登天尊主,如今自己已是金丹期的高手,怎么可能需要人扶着,他道:“我不信。” 登天尊主轻轻一笑,松开手,秋寒辞“哎呀”惊呼一声,腿突然一软,身子乏力。眼瞧着就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登天尊主伸出手来,稳稳当当揽住他。 “你刚经历雷劫,灵力消耗巨大,方才战斗之时,你不觉得疲倦,也感受不到灵力的流逝。” 但大战过后,冷静下来的话…… 秋寒辞摸了摸下嘴唇,好像是唉,他抬起头,登天尊主眯起眼睛,看着他,道:“你要好好修养一阵子了。” 秋寒辞皱眉,总觉得对方没好话。 登天尊主又道:“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喂养你的。” 系统刚逃过一劫,此时正拍着小心脏,闻言道:【哇,这登天尊主看上去不是很坏啊,救了我们不说,还要好好喂养你,他想给你吃什么啊。】 也不知是不是战斗太过畅快,秋寒辞脑子还未清醒,他对登天尊主的畏惧小了些,竟敢直接问了出来,“我为什么要你喂养?” 我跟你很熟吗? 登天尊主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住秋寒辞的脸颊肉,他说:“你好软。” 秋寒辞不悦地皱了皱鼻子。 登天尊主收回手,才道:“你长得白白嫩嫩的,我就喜欢养着白白嫩嫩的人。” 系统若有所思:【把白白嫩嫩养成白白胖胖,然后宰了吃掉?有道理。】 秋寒辞心里一惊,舌头打结,“我知道你是魔族,魔族都不是人,但、但看在你长得像个人的份儿上,你不可以吃掉我!” 完了,他又说错话了,都怪这场战斗太过酣畅淋漓,脑子一时兴奋,还没恢复。 登天尊主看着秋寒辞,沉默一阵,才笑着开口,他说道:“你想多了,我不是魔族。” 秋寒辞万万没想到,对方嘴里会吐出这么一句话,呆愣的时候,登天尊主一把拎起秋寒辞。 司溏嘶吼道:“你这魔头,放下他!” 秋寒辞这才发现仙尊一直在呼唤着自己,他低头一看,道:“仙尊怎么受伤了?” 登天尊主垂下眼,“没事,他死不了,兽类的命都很硬。” “兽类?” 司溏提起剑,往前走了一步,他身子摇晃,险些站不稳。 登天尊主道:“秋寒辞我带走了,这五年时间里,他都会跟着我。” 顿了顿,登天尊主似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好,又道:“这五年时间,我会陪着他。” 秋寒辞挂在半空中,晕乎乎的,五年时间? 五年?! 两年半后萧容恕就要来砍我,我得赶紧死了回去啊,跟这大魔头相处五年,我还怎么回原世界啊。 他伸出胳膊,胡乱挣扎着。 登天尊主低头道:“别动。” 秋寒辞不听,死命扭动着身子。 登天尊主凑近他耳边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是继续动,我就当着他们的面亲你一口。” 秋寒辞面色一僵,心道这魔头也太会玩了吧! 系统道:【卧槽这魔头好生歹毒,他带走你,别人只会觉得你被坏人抓走啦,但是他要是亲你一口,别人就会以为你和魔族勾结,到时候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啦!】 秋寒辞眉心拧成一团,他看向登天尊主,龇了龇牙。 登天尊主说:“真有趣,再龇一个?” 秋寒辞拉下脸,闭口不言,魔头不愧是魔头,这脸皮,他秋寒辞自愧不如。 登天尊主立于半空中,他看了眼用头撞着结界的魔物们,道:“这结界,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你们安心呆着,过些时候,我会来取你们的血。” 魔物们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登天尊主又道:“虽然你们是低等魔物,但好歹数量众多,一个人的血不够,几十个人的总够了。” 秋寒辞疑惑地挠挠头,这魔头要低等魔物的血干嘛?他自个儿不就是魔族吗,难道他贫血? 登天尊主捏了下秋寒辞的鼻子,“想什么呢,跟我回去。” 第51章 51 秋寒辞对这位大魔头动不动就捏脸捏鼻子的行为很不满意,但奈何对方太强大,秋寒辞掂量几分,还是忍了。 系统哭哭啼啼,嚷嚷着要死了要死了,它要换宿主。 秋寒辞觉得自己挺奇怪的,他被大魔头掳走了,未来一片黑暗,但奇怪的是,他心里居然不是很慌。他抬起头,观摩着大魔头挺拔的鼻梁,薄厚正好的嘴唇,美妙的下巴。 秋寒辞眯起眼,这张脸太完美了吧,他甚至想伸出手去,擦掉对方脸上的纹路,瞧一瞧大魔头的真实容貌。 登天尊主垂眼,秋寒辞上排牙搁在下嘴唇上,他皱了皱鼻子,脱口而出,“你长得很像我一个熟人。” 他以为登天尊主会嗤笑一声,谁知那人居然挑了挑眉,也道:“你长得也很像我一个熟人。” 秋寒辞卡了会儿壳,怏怏低下头,两条胳膊耷拉着,算了算了,姜还是老的辣。 疲倦席卷而来,秋寒辞张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半阖着眼睛,四肢使不上力。系统见状不妙,把滴滴滴的提醒音又提高了几分。 【宿主不能睡啊,你被大魔头抓走了,你马上就要被拆吃入腹了,你要时刻保持清醒!】 秋寒辞实在太困了,他努力掀开眼皮子,看着登天尊主,尊主的睫毛怎么这么长,扑闪扑闪的,像个女孩子。 系统抓狂了,秋寒辞这家伙实在太没警惕心了,于是系统使出必杀技:【士可杀不可辱,万一他把你剁了上盘子之前,还对你做奇怪的事,你该怎么办?】 秋寒辞双眼迷蒙,抬头望海面,他思绪早已游离发散开,脑里晕乎乎的,他什么都不想思考,他只想睡觉。 于是秋寒辞回应系统道:“随便他对我做什么吧……” 登天尊主闻言低头一看,秋寒辞早已闭上眼睛,美滋滋会周公去了。登天尊主心道,随便?你都这么要求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啊。 于是…… 秋寒辞醒来的时候,香味扑了满鼻,他爬起来,耳边是“哧溜哧溜”的声音。 秋寒辞定睛一看,小老虎和老螃蟹一左一右搁在地上,不停吸着面。 “我这是还没睡醒?”秋寒辞记得,自己好像被大魔头抓走了啊,怎么一睁眼就是俩熟人呢。 小老虎眯起眼睛,“真好吃!” 螃蟹也道:“这面是用海底的鱼和可食用妖兽混合制成的吧,太香了,怎么这么有本事!” 说罢,一虎一蟹同时抬头,螃蟹甚至还竖起自己的大钳子,“你有福了。” 秋寒辞一头雾水,我怎么了?他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地儿也有些面熟。这不就是干尸鱼腹中吗,只不过原本的干尸鱼身体上只有小老虎戳出的一个洞,现在却有很多方形缺口,就像窗户一样。 秋寒辞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缺口处被安上了类似玻璃的东西,他往外看去,能瞧见五颜六色游来游去的鱼儿。 “……”秋寒辞很是奇怪。 “吃饭了。” 秋寒辞回头,发现登天尊主从远处走来,他一挥手,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张桌子,然后秋寒辞就瞧见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登天尊主亲手端了一碗面放上去。 秋寒辞愣在原地,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抬头,艰难开口,“难道你吃面还要配小菜?” 一虎一蟹还在吸面,两只对视一眼,他们没有小菜啊!登天尊主难不成是区别对待了。 “小菜?”登天尊主重复了一句。 秋寒辞紧紧抱住可怜的自己,系统哇哇哇乱叫,引导着秋寒辞的思绪,秋寒辞抬起眼,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一幕:登天尊主坐在桌子旁吃面,自己则被他五花大绑困在一旁,还被放在一个巨大的白色盘子里。 吃完面的登天尊主说,“等会儿就把你洗干净,加点葱加点香菜,凉拌吃了。” 秋寒辞抖了抖脖子。 登天尊主真的拿来了一个巨大的白盘子,只是盘子不是空着的,秋寒辞看见里面有一只被烤得金灿灿,香喷喷的……可食用海底妖兽? 登天尊主道:“小菜倒是没有,大菜我准备了,你过来,坐下。” 秋寒辞后知后觉发现,原来登天尊主是真的想要喂养自己啊! 系统哭了:【完了,你离死期不远了,我也快了。】 秋寒辞坐过去,抬起手,先吃了口面。一虎一蟹抬头看他,秋寒辞绷着脸,好一会儿后,双目圆瞪,他道:“好吃!” 说完,也跟着吃溜哧溜吸了起来,老虎和螃蟹点头,秋寒辞果然和他们一样有品位! 秋寒辞吃得欢,吃完这个又开始伸出手,摘了一只妖兽腿,塞进嘴里。海底妖兽比陆上的还要鲜美,这妖兽肉,口感像鸡肉,却又有些蟹黄的鲜美,总之,太好吃了!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吃得白白胖胖后,就要被登天尊主煮熟下锅了!】 秋寒辞道:我就算干干瘦瘦,他会放过我吗?不会,那还不如及时享乐,白白胖胖呢! 这是什么歪理?系统觉得自己有必要敲打下宿主,但很快,它就被秋寒辞的吃相吸引了。 真的这么美味吗? 可是作为一个系统,它只能看不能尝啊。 系统啊啊啊尖叫,很是难受,秋寒辞美味在嘴,心胸也宽敞了许多,就没有和捣乱的系统计较。 登天尊主等秋寒辞吃完抹嘴的时候,才道:“好吃吗?” 秋寒辞冲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登天尊主问道:“你之前说我长得很像你一个熟人?” 秋寒辞回忆了下,没错,他说了,登天尊主长得的确很像苏阮潋,想到这儿,秋寒辞惊得站起来,他往四周看了看,只看见小老虎和螃蟹,独独不见苏阮潋。 登天尊主问:“你在找什么?” 秋寒辞坐了下来,他想起自己被第一次被登天尊主抓走之时,也没瞧见苏阮潋。 秋寒辞壮了壮胆,道:“你脸上的花纹是天生的吗?” 登天尊主意外的好脾气,没有一巴掌拍死秋寒辞,反而和他友好交谈,他道:“这倒不是天生的。” 秋寒辞试探道:“那你能让脸上的花纹消失吗?” 他一直留意着登天尊主的表情变化,话刚出口,秋寒辞就补充道:“消失了会更好看。” 登天尊主似笑非笑,道:“你是说我现在不好看?” 秋寒辞怕这位尊主恼羞成怒,于是道:“不是,我是说没了这个你会更好看。” 登天尊主又说:“所以,你是觉得我现在很好看?” 秋寒辞快被这位尊主绕晕了,他迟疑一会儿,道:“是的吧……” 登天尊主轻笑一声,“你这么在乎我好不好看?” 秋寒辞彻底僵住了,他自认为嘴炮水准一流,但登天尊主为什么这么会绕圈子,他刚吃饱,脑子反应本就慢了些,被对方来来回回绕了几圈,秋寒辞咬了咬嘴下的软肉,心里有些不服气。 是的,不是害怕,不是担心,也不是畏惧,而是不服气。 天晓得他为什么会不服气。 秋寒辞抬眼,登天尊主身材高大,气势十足,即使是坐着,也有股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秋寒辞想了想,还是低下头去,抓起剩下的一盘子菜,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他吃了一会儿,抬眼偷瞄登天尊主,刚巧登天尊主也在看他。秋寒辞抹抹嘴,看向边上乐得找不着北的一虎一蟹,他顿了顿,道:“他们俩怎么会在这。” 登天尊主道:“我顺手把他们带上来了。” 秋寒辞思忖一番,又道:“那还有一个人呢?” 本着能少动脑子就不动脑子的想法,秋寒辞活得很自在,用他的话说,有时候糊涂些也并非坏事。但现在,同行的人里,独独缺了苏阮潋一个,秋寒辞啃着妖兽腿,觉得嘴里嚼着的肉没那么香了。 登天尊主道:“还有谁?” 秋寒辞瞧他一眼,道:“我说你长得很像我一个老熟人,这老熟人就是我正在找的人。” 登天尊主不咸不淡道:“我满脸纹路,你还能看出来我像谁?你看得很仔细啊。” 秋寒辞卡了壳,他心底一直很疑惑,这位登天尊主为什么瞧着和苏阮潋有几分相似。起初他觉得苏阮潋可能有什么神秘背景,但系统坚定否决了自己,后来,秋寒辞便主动忽视这些事,苏阮潋举止奇怪,秋寒辞也乐得当个睁眼瞎。 反正两年半后,他就要回去了,苏阮潋是什么人,干什么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况且,世界之大,长得相似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你瞧那轻柔还拥有着一张和苏阮潋一模一样的脸呢,既然能有一个赝品,自然也可以有第二个…… 秋寒辞给自己一顿洗脑,最后还是嘟着嘴,两手摊开,他没法说服自己了。 系统听见他的心声,疑惑道:【宿主难不成是以为……】 秋寒辞道:也不是不可能,如今剧情这么离谱…… 他花还没说完,系统就惊叫起来:【宿主你想象力真丰富,居然觉得苏阮潋被那大魔头夺舍了!不过本系统仔细想了想,的确有可能啊!苏阮潋失踪好几个月,却成了什么苏府少爷,那个黑衣反派还是他的仆从,这不科学啊。一定是他被夺舍了,大魔头靠着他复活了,宿主你真是太聪明了!】 宿主离开书中世界后,第一眼见到的是登天尊主,却不见苏阮潋,也就是在那时候,苏阮潋神秘失踪,那这几个月……确实有问题! 秋寒辞愣住了,他眨巴着眼睛,其实他想到的是另外一种可能,那个想法更为大胆,更为不科学…… 但经系统这么一吵,秋寒辞倒有些怀疑了,他觉得系统的说法好像更有道理。 如果苏阮潋被夺舍了……秋寒辞心里一惊,他抬眼,登天尊主瞧着他,道:“好吃的话,就多吃点。” 秋寒辞觉得这声音和苏阮潋也有几分相似,区别只是登天尊主的声音略浑厚点,苏阮潋的声音太软了。 秋寒辞鼓足勇气,他也不怕乱说话被登天尊主宰了,他道:“这真是你的身体吗?” 登天尊主挑眉道:“嗯?你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秋寒辞伸出手,又缩了回来,他想起第一次和登天尊主见面之时发生的事,吞了吞口水道:“我只听过座峰尊主的传说,却没怎么听过关于你的事,你是远古大能,这都过去几千年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看你很年轻的样子,你的身体都不会衰老吗?” 修仙人士少则百岁,多则千岁,能活很久,但再怎么厉害,飞升前的修仙者依旧是人,是人都会有身死道消的那一天,登天尊主活了至少五千年了,怎么瞧着很是年轻,才二十几岁的样子。 秋寒辞越发觉得,对方不会真夺舍苏阮潋了吧,不过苏阮潋没什么灵根,登天尊主为什么能这么强? 登天尊主听完秋寒辞这话后,道:“我的身体的确还很年轻。” 秋寒辞疑惑抬头。 登天尊主道:“而且体力很好。” 秋寒辞更加疑惑了,登天尊主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登天尊主坐在桌子旁,他笑了笑,又道:“我还可以陪你玩儿,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着你去。” 秋寒辞脸僵住了,体力好,能陪玩,这不是自己在苏府之时,对着苏阮潋说出来的择偶标准吗? 秋寒辞越发觉得这登天尊主可能是活太久了,太无聊了,于是要逗自己这个小辈玩。 秋寒辞心道反正我也逃不了,也不会做谄媚之事,不如怎么自在怎么来,他抬眼道:“登天尊主,听说你起码五千高龄了,我才二十三岁,我不喜欢老的。” 登天尊主挑眉道:“可我就喜欢二十三岁的。” 秋寒辞又道:“你都给座峰尊主送衣服了,你得从一而终,不能半途而废,不然座峰尊主该多伤心啊。” 说完后,秋寒辞心下想到,这座峰尊主都没了那么多年了,应该也没法子伤心,但处于对故去之人的尊重,秋寒辞也不能张口就是“登天尊主要把可怜人气活了。” 登天尊主一挥手,桌上的碗筷消失不见,“你放心,我一直从一而终,没想过其他人。” 秋寒辞还想继续劝说登天尊主,让他好好当个魔头,放过自己这可怜小辈。登天尊主却在秋寒辞可怜兮兮的目光下站了起来,他伸出手,戳了戳秋寒辞的胳膊。 “你有什么感觉?” 秋寒辞歪歪头,没感觉啊。 登天尊主凑近,一把拉起秋寒辞,秋寒辞直愣愣站着,可没过几分钟,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好酸,不仅如此,身子也好酸,就像全身骨头都散了架一般。 登天尊主看着他,秋寒辞心下大惊,脱口而出,“你在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干了什么!” 还在吸面的老虎噗嗤一声,喷出一口面,它看着地上的面,心疼地以爪拍地,主人啊主人,你说话干嘛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登天尊主上下打量了下秋寒辞,秋寒辞惊恐地抱住胳膊,好像登天尊主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般。 登天尊主道:“你刚经历雷劫,身子有了不少损伤,体内灵力也不稳定,需要休养。” 秋寒辞抱着胳膊的手逐渐松动。 登天尊主疑惑道:“我对你做了什么?” 秋寒辞扯扯嘴角,原来自己浑身酸痛,是因为突然突破筑基期,连跳几级,抵达金丹后期的缘故啊。 他眨了眨眼,知错就改,“不好意思,误会你了,还以为你趁我睡着,往我身上来了几拳。” 登天尊主倒也不生气,他道:“你还是老样子,以前你在的时候,我没多大感觉,你没了,我发现,少了你,还真少了些乐趣。” 秋寒辞听着这话,心里居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挠挠头,道:“我这身子,要多久才能恢复?” 登天尊主道:“五年。” “五年?!” 登天尊主道:“一般人突破都是循序渐进,你这次连跳几级,雷劫又来得突然,加上你突破后立刻陷入大战,各方结合,你的确需要静养五年,身子才会恢复到最好状态。” 秋寒辞皱眉,两年半后自己就要拾掇拾掇回老家了,哪有时间静养五年啊。 登天尊主突然道:“不过我在你身边,就不一样了。” 秋寒辞抬头。 登天尊主说道:“我可以帮你,你一个月内就能恢复完好,而且……” “而且什么?” 登天尊主笑了,“你似乎很喜欢练习法术,我可以略微指点你一下。” 秋寒辞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这登天尊主好不容易复活,不去毁灭世界,跑来指点自己学法术?他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众人口中可怕的大魔王了? 秋寒辞早已不像之前那么畏惧登天尊主了,登天尊主好吃好喝喂养着自己,现在看来,对方也挺好说话的。 秋寒辞道:“你擅自把我带走,还说这五年我都不能离开你,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系统道:【宿主屁股痒了吧,讨打呢这是,人家是大魔头,带你走还需要你的同意?】 秋寒辞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心道,怪了怪了,为什么不是脖子痒? 登天尊主听完后,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问过你的意见,你要是不开心,现在就可以离开。” 秋寒辞提腿就要走。 登天尊主道:“那你可要靠自己,五年之间不停锻炼,恢复好身子了。” 秋寒辞步子慢了些。 登天尊主又道:“你起码大半年都不能使用法术,走几步就会喘气,需要休息。” 秋寒辞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缓缓缩了回来,他想,我似乎是个天才,跟着这大魔头混些日子,好好利用他,等我强大了,再想法子对付他,顺便把被夺舍的苏阮潋救回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登天尊主见秋寒辞还不转身,无奈地摇摇头,他伸出手来,手上的花纹逐渐变淡。 秋寒辞心里思索一翻,觉得自己考量不错,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转身,张开嘴,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发现登天尊主脸上的纹路越来越淡,纹路下的面容越发清晰起来。 秋寒辞道:“你……” 登天尊主脸上纹路彻底消失不见,露出一张极为美丽的脸来,他冲秋寒辞淡淡笑了下,刚要开口,却见秋寒辞面上露出心痛的神色。 秋寒辞心道:系统你说得没错,苏阮潋果然被夺舍了,亏我还以为苏阮潋就是登天那个大魔头,我想太多了! 系统惊呼:【宿主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苏阮潋可是小说主角,是真善美的代名词,怎么可能是登天尊主这样的远古魔头呢?若苏阮潋是魔头,这还能是披着修真皮的恋爱小说吗,这不成了恐怖小说?】 秋寒辞心道也是,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于是脑里有个念头越来越大。 苏阮潋本想喊师兄,却见秋寒辞表情怪异,他愣了愣,心道都这个时候了,秋寒辞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他在恢复实力之前,需要瞒着很多人,甚至恢复后,也不必广而告之。但秋寒辞和旁人是不一样的,苏阮潋觉得,他没有必要继续瞒着秋寒辞。 只不过……他略微有些担心,丢失过往记忆的秋寒辞,是否能接受自己是世人眼中大魔头的事实。 苏阮潋第一次发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有点小紧张,秋寒辞这表情,该不会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吧。 果然还是该瞒着他? 苏阮潋心下犹豫,秋寒辞却慢慢走近,他早有打算。真正的苏阮潋是个柔弱的小可怜,登天尊主却是强大的魔头,长相可以骗人,身上的气质却骗不了人。 秋寒辞一把伸出手去,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苏阮潋下意识接住秋寒辞的手。 秋寒辞暗道,好大的力气,应该不是那个柔弱主角受。 苏阮潋和秋寒辞离得很近,秋寒辞感觉到对方身上强大的气息,秋寒辞小脸微微泛红,这这这……他能感觉到,对面是个高素质猛男! 那他肯定不是原来那个苏阮潋了。 系统抹眼泪:【宿主不必替苏阮潋难过,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原本的苏阮潋没了,剩了个天下无敌的大魔头,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靠苏阮潋回去的任务彻底凉了,咱们还是开启备用任务吧!】 秋寒辞心道,主角受真是太惨了。 系统抹完泪,发现秋寒辞面颊居然微微泛红,它愣了会儿,道:【宿主,你在干什么,你脸红什么?难不成你……你也太没同情心了!】 秋寒辞心中忏悔,这时候好像的确不该脸红,但两个人实在离得太近了。重伤时的登天尊主还没有这么猛烈的气息,加上那时候秋寒辞光顾着害怕了,更加感觉不到了…… 可现在……秋寒辞无奈地想到,谁让我是个单身二十几年,从没有过经验的单身狗呢,我有点抵挡不住了,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系统骂道:【无耻!变态!混蛋!】 秋寒辞听到这话,脸顿时红得更厉害了,一方面是羞愧,一方面则是…… 登天尊主为什么还不推开他,弱小的自己快要顶不住了!秋寒辞抬眼,他觉得自己头顶都要烧起来了。 苏阮潋伸出手来,冰凉的触感让秋寒辞打了个哆嗦。苏阮潋道:“你的脸好烫。” 秋寒辞转移话题,道:“你的脸为什么不烫。” 这不公平,我作为二十年的单身狗,抵挡不住你身上的猛男攻气息,你登天尊主为什么能抵挡住柔弱的我,难道我这么没有吸引力? 秋寒辞满脑子都是,我难道不好看吗,我身子难道不柔软吗? 系统已经气晕厥了,它心道:果然找宿主不能找没经验的恋爱脑单身狗,都这时候了,脑子里想着什么呢? 苏阮潋皱眉道,我没病没痛的,为什么脸要烫? 秋寒辞不甘心,伸出手去,拽住苏阮潋的脸,刚一碰到对方,秋寒辞就惊叹道,好软的皮肤。 他捏了捏,试图展现自己的魅力,秋寒辞挤眉弄眼道:“你有什么感觉吗?” 苏阮潋沉默了,秋寒辞是接受不了自己是登天尊主的事实,然后装疯卖傻了吗? 他道:“师兄……” 秋寒辞听见这话,赶紧缩回手,这登天尊主,抢了别人身体不说,还准备抢别人的人生,居然好意思叫自己师兄? 他道:“你不该喊我师兄。” 苏阮潋想了想,“那……宝贝?” 秋寒辞脸一僵:“……” 苏阮潋觉得这称呼确实腻味,道:“夫人?” 秋寒辞心道登天尊主难道还想继续耍我? 苏阮潋瞧秋寒辞还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儿,皱眉道:“不行,我肯定不能叫你相公的。” 秋寒辞甩开苏阮潋,心道,我果然还是喜欢柔软听话的小白兔苏阮潋,即使他只能和我做朋友。眼前这个虽然有我喜欢的猛男气质,但是他太不听话了! 那边一虎一蟹对视一眼,螃蟹道:“他们在干嘛?” 小老虎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试探地说:“情趣?” 螃蟹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情趣啊,唉,我单身了一万年,不懂这些,不过,真好啊,我看着都觉得他们很甜蜜。” 它感慨良多,要不是小老虎偷偷告诉自己,它还真想不到,眼前这个傻得冒烟的秋寒辞,居然就是座峰尊主。而那个苏美人,正是给座峰尊主送衣服的夫人。 至于座峰尊主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螃蟹想了想,人老了,估计脑子也不好使了,多忘事应该的,老年痴呆嘛。 它看了眼秋寒辞,脸也有些不一样了,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几分相似的! 被冠以“老年痴呆”名头的秋寒辞坐在地上仔细分析,他想了半天,突然发现一个令人惊恐的事实。 他对被夺舍前的苏阮潋,感觉良好。对苏府见面后的苏阮潋,感觉居然也是良好! 秋寒辞拍了下自己的脸,难以置信道:“我这么花心?” 系统醒了过来,难得说了句好话:【宿主,那是你以为他俩是一个人,这不是你的错。】 秋寒辞托腮想着,他越发觉得被夺舍后的苏阮潋,虽然有些时候很奇怪,可很多时候,还是隐约有从前的感觉。 这登天尊主还是个戏精? …… 苏阮潋看着坐在那儿沉思的秋寒辞,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大意了,没想到秋寒辞接受不了自己是登天尊主的事实。 算了,让他冷静下,说不定睡一觉起来就能接受了呢?苏阮潋如是想到,毕竟从前两人相处的时候,秋寒辞虽然想着要避嫌,但却并不像别人传的那样痛恨自己。 苏阮潋想到那些修士的话,什么一剑穿心,什么恨之入骨…… 那时候的秋寒辞除了修炼功法,剩下的时间全用来邀请自己和他一起游玩了。苏阮潋心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秋寒辞就算了记不清从前了,应该还是很喜欢和自己游山玩水的感觉吧,他摸了摸下巴,心下有了打算。 那边秋寒辞已经彻底被系统洗脑了,并且不断点头,“是我想多了,居然会怀疑主角小受和大魔头是同一个人,这不合理,无脑恋爱小说的主角肯定都是傻白甜。” 系统不住点头:【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秋寒辞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这几天过得倒是很舒服。他发现登天尊主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甚至还挺好相处的。 而且登天尊主继承了苏阮潋的身体后,似乎也继承了对方的厨艺,秋寒辞已经彻底拜倒在登天尊主提供的美食下了。 秋寒辞想: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过五年,好像还不错。 系统赶紧提醒:宿主你的灵根比苏阮潋好上许多,登天尊主说不定是养着你,等到时机成熟,夺舍你! 秋寒辞躺在干尸鱼肚子里,道:“两年半后我走了,这具身体也凉了,送给他就送给他呗。” 系统恨铁不成钢,摇着不存在的头,连连叹气。 苏阮潋走过来,秋寒辞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 这些天,秋寒辞注意到,干尸鱼一直在移动,并且朝着南方驶去。 苏阮潋道:“去一处无人知晓的秘境。” 秋寒辞爬起来,“无人知晓?”你想偷偷对我干嘛? 苏阮潋却道:“不过,或许现在,除了我们,也有人在赶去的路上。” 秋寒辞更加疑惑了。 苏阮潋蹲下来,握住秋寒辞的手,好一会儿后才道:“你身体恢复得不错。” 说完后,又补充了句,“你还记得轻柔吗?” 秋寒辞眨巴着眼睛,他道:“轻柔,和苏阮潋长得很像的那个?” 苏阮潋顿了顿,抬头看向秋寒辞,“苏阮潋?” 秋寒辞觉得自己没说错啊,可不就是被你夺舍的那个苏阮潋吗? 苏阮潋盯着秋寒辞看了很久,他微微皱眉,秋寒辞该不会是……对自己产生了奇怪的误解? 第52章 52 苏阮潋眯起眼睛,试探道:“师兄,你该不会是?” 秋寒辞暗道这登天尊主果然戏精,都这时候了还装模作样。秋寒辞思考了几秒,觉得自己不能输给他,他道:“师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苏阮潋眨了眨眼,温声道:“师兄听不懂就算了。” 秋寒辞没料到有这一出,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呆呆地看着登天尊主站起来,似乎要扬长而去。 “不行!”秋寒辞伸出手去,拉住登天尊主的衣角,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很烦人。 苏阮潋回头,道:“师兄是舍不得我了?” 秋寒辞摇头道:“没有。” 苏阮潋好脾气地蹲下来,目光落在秋寒辞拽着自己不放的手上,“那师兄为什么不让我走?” 秋寒辞想了想,“我是你师兄,你该听我的,我不想让你走,你就不能走。” 苏阮潋勾起嘴角,道:“师兄真是霸道呢。” 秋寒辞脖子真有点痒,他道:“我的好师弟,你怎么嘴越来越顺溜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动不动就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呢。” 快承认你夺舍了可怜主角受吧,继续戏精下去没意思。 苏阮潋原本笑着,闻言眉头微蹙,真露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他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委屈地瞧着秋寒辞。 秋寒辞哽了一下,暗道登天尊主好本事。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勾了勾手指,“作为师弟,得好好孝敬师兄,来来来,师兄身子骨疼,你给我捏捏肩膀。” 系统躲在角落里竖起耳朵听着,它暗道:还好登天尊主有特殊爱好,喜欢飙戏,不然宿主的脑袋已经在干尸鱼肚子里滚了一圈又一圈了。 苏阮潋还蹲在地上,他抬起头,很是无辜地瞧着秋寒辞。秋寒辞脚险些没站稳,这眼神,他差点以为对方还是那个柔弱可怜的主角受,还好脑子转得快,及时清醒过来。 秋寒辞冷着脸,很是绝情。他想,自己这么说了,以登天尊主的高傲脾气,铁定不会做帮人捏肩这种事,他一定会呵呵冷笑,承认自己夺舍了别人。 苏阮潋站了起来,他看着一脸严肃的秋寒辞,浅浅一笑,伸出手去,一把将秋寒辞拉到怀中。 “嗯?”秋寒辞愣住了,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想给自己一个过肩摔? 秋寒辞整个人被苏阮潋圈住,苏阮潋一只手桎梏着秋寒辞,另一只手伸出来,在秋寒辞肩上轻轻一捏。 “哇哦——”秋寒辞脱口而出,这力道,不轻不重,太舒服了吧! 秋寒辞眯起眼睛,忍不住道:“这边这边,对对对,那里那里。好好好,你太厉害了。” 没过多久,秋寒辞整个人都软成一滩水,搁在苏阮潋身上下不来了。他躺在苏阮潋怀里,道:“看来你没骗我。” 有了登天尊主,自己身子的确恢复得快,这按摩手法,出神入化啊。 秋寒辞觉得眼前这个被夺舍了的苏阮潋,除了没那么乖之外,好像也挺不错。 系统很生气:【宿主,你还有良心吗?主角小受被大魔头夺舍了,你不想着替他报仇,却对着敌人丢盔弃甲,太令系统失望了!】 秋寒辞猛然惊醒,他赶紧坐起来,拿开苏阮潋的手,正色道:“我是有原则的人。” 他看向苏阮潋,苏阮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秋寒辞身上。 苏阮潋忍不住笑了,看来自己高估了秋寒辞的智商,他没了从前的记忆后,脑子也有些不好使了。 苏阮潋道:“师兄,你是不是以为我夺舍了别人?” 来了!秋寒辞睁大眼睛,盯着登天尊主,大魔头终于装不下去了,明白他秋寒辞也不是那么蠢,那么好骗的。 苏阮潋正欲开口,秋寒辞却突然直直倒了下去。 系统嘀嘀嘀一阵乱响后,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苏阮潋伸手接过倒下的人,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一片冰凉,没有一丝生气。 苏阮潋目光晦暗,透过玻璃窗,看向漆黑的深海…… 【主人,醒醒。】 秋寒辞听到略带急促的呼唤声,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 【主人,是我。】 秋寒辞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像鬼魂一样飘着,他伸出胳膊,惊讶地发现自己是个虚体。 秋寒辞觉得这地儿有些眼熟。 【主人。】 又是一声呼唤。秋寒辞抬眼,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他看着漂浮着的奶白色小球,好半天后才艰难开口,“中心系统?” 明明初次见面的时候,中心系统是个巨大且带着闪电的蓝色圆球,很是高大上,怎么现在这么小了?甚至还变色了? 而且,之前的它机械冰冷,高高在上,不紧不慢发布着任务,现在怎么突然喊起自己主人来了? 中心系统转了一圈,很是害羞的模样,但却隐隐约约有些高兴。 秋寒辞道:“我之前来的时候,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怎么成了灵魂?” 这虚无的状态,秋寒辞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魂体。 中心系统迟疑道:“我猜,可能我和主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主人的肉身还没有完全消亡,现在,主人的肉身估计火化了,或者干脆没找到,进了鲨鱼肚子。所以现在的主人只能是一个虚无的形态。” 秋寒辞点点头,有道理。等等,有什么道理啊! “系统,你不是说我完成任务后,就能回到原世界吗?按你现在的意思,我原世界的身体已经消亡了?那我怎么回去?夺舍其他人?还是把这具身体带走?或者重塑已经死去的躯体?” 他问了一连串问题,不带停息,中心系统听得发愣,好半晌后才道:“这个……我不是无敌的存在,主人您另一个世界的肉身,大概率是……” 奶白色雾气的中心系统突然变出两个小小的长长的东西出来,像人的手指一样对了对,它好像很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可能您那个世界的身体是彻底没了。” 秋寒辞僵住了,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了,道:“你跟你那个不靠谱的小弟系统,天天给我发布奇奇怪怪的任务,我任劳任怨,毫不怀疑,勤勤恳恳完成,结果你现在告诉我,我的身体早就消亡了,我回不去了?你别告诉我这是真的!” 中心系统抱着头,但很快它就发现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圆形雾气,根本没有脑袋,只好挫败地放下两条胳膊。 中心系统想努力再变出一个脑袋来,秋寒辞却气势汹汹杀了过来,他道:“开什么玩笑,早知道回不去了,我就不昧着良心欺负苏阮潋了,我跟漂亮小哥哥当朋友难道不舒心吗?” 中心系统吓得往后一缩,它怯生生道:“对不起,主人,是我的错!我老年痴呆了,一下子没记起来,不过现在我想起来了,我可以弥补自己的错误!” 秋寒辞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怎么弥补,现在就送我回老家?” 中心系统弱弱道:“这怕是不行。” 秋寒辞伸手就想捶爆这个坑爹系统,中心系统连连后退,带着哭腔,“主人,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您心爱的神剑啊!” 秋寒辞停住手,皱眉道:“神剑?” 中心系统突然很骄傲,道:“没错,我就是传说中天下第一的神剑!” 秋寒辞愣了愣,道:“什么意思,难道我是座峰尊主?” 中心系统也愣住了,“您是座峰尊主吗?” 一人一雾气四目相对,哦,不对那团雾气并没有眼睛。 秋寒辞扯扯嘴角,“你还是先治好自己的老年痴呆症吧。” 半小时后过后,秋寒辞总算听明白了,中心系统昏昏沉沉度过了几千年,记忆缺失,它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直到某一天,它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中心系统哭天抢地道:“主人,是我对不起您,我居然在见到您第一眼的时候,没认出您来,我罪孽深重!” 秋寒辞扯扯嘴角,中心系统就像一个脑子不好使的白痴,本来他怨念深重,但看中心系统这副样儿,秋寒辞也不好意思和智障儿童多计较。 他只好开口道:“你继续说。” 中心系统倍受鼓舞,开始说起往事,秋寒辞听完后,沉默许久。按中心系统的意思,它是神剑化灵,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失去了主人,成了一把废剑。 它浑浑噩噩活着,忘记了许多东西,却只记得一件事。 秋寒辞眯起眼睛,“不能让主人回去?” 中心系统终于变出来一个头,它猛烈点着小脑袋。 秋寒辞又道:“要让我和苏阮潋扯上关系?” 中心系统脑袋点个不停。 秋寒辞摞起袖子,他准备做个坏人,和智障儿童计较一下。中心系统忙道:“主人您冷静啊,我一切都是为了主人,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却记得主人最后的遗愿!” 遗愿? 中心系统捂住嘴,“主人,对不起是我说错了。” 它左右开弓甩了自己两个耳光,“主人您没有死,您只是暂时离开了,这不是遗愿,这是您的愿望!” 秋寒辞很有耐心,问道:“什么愿望?” 中心系统严肃道:“主人,您对自己和苏阮潋的关系不甘心。” 苏阮潋? 秋寒辞托腮,道:“你活了几千年,那我应该也活了几千年。” 中心系统道:“主人真是太聪明了!” 秋寒辞皱眉,这不对啊,如果这神剑的主人对苏阮潋有特殊感情,甚至这种感情在他消亡前化为浓烈的不甘,那苏阮潋…… 苏阮潋也得是个几千岁的人啊! 秋寒辞脸一僵,难不成他真是登天尊主,没被夺舍? 中心系统转了一圈,道:“主人想不想看看你曾经威风的样子。” 秋寒辞很是好奇,自然点头应好。中心系统呼出一口气,雾气渐渐铺开,秋寒辞瞧见雾气中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衣抉翻飞,手持长剑,剑在血红的残阳下闪着寒光…… 秋寒辞觉得这场面怎么有些眼熟,他张了张嘴,这不是仙岛试炼的时候,出现在苏阮潋水晶球里的那个人吗? 这是我??? 中心系统道:“这么帅气的人,自然只能是主人您了!” 秋寒辞心越发沉了起来,可他左看右看,这人和自己长得不一样啊。他看向中心系统,中心系统委屈道:“主人,我尽力了,但我毕竟晕了这么多年,而且一直都不清醒,实力大不如前,况且主人您的残躯我也没找全,我已经很努力给您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了……我也不想失败的!” 秋寒辞摸了摸自己的脸,雾气中的人很俊美,现在的自己也很俊美,他想了想,还好系统没给自己整成磕碜脸,已经不错了。 秋寒辞琢磨了会儿系统的话,“残躯,我被分尸了吗?” 系统又呆住了,秋寒辞早有准备,挥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又忘记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中心系统对着手指,“我会努力回想的,主人您看,我现在就想起了一部分呢!” 秋寒辞倒是被中心系统这句话点醒了,一直浑浑噩噩的系统突然觉醒了,难不成和登天尊主的洞府有关? 或者和自己突破金丹有关? 秋寒辞想了半天,挠挠头,算了还是不想了。他道:“看来你并不是什么系统,据我所知,每把剑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我该叫你什么呢?” 中心系统道:“神剑!” 秋寒辞一僵,“什么?” 中心系统迟疑了会儿,“那……绝世神剑?” 秋寒辞彻底明白了,这把神剑估计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还是好好补补脑子去吧。” 秋寒辞蹲在这奇怪的空间里,回忆起仙岛试炼的事儿。苏阮潋不想让人看见的记忆居然是自己? “为什么啊……”秋寒辞有些小心酸,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就是龙傲天,但也该八九不离十了。 起初,秋寒辞是惊讶的,然后就是狂喜,我果然是个天才啊,可接下来,就剩下无尽的惆怅了…… 他挠挠头,想起龙傲天的单相思,想起龙傲天的种种。以前调侃龙傲天的时候,秋寒辞只觉得这人有那么一点点小惨,可现在,龙傲天很大可能就是自己,秋寒辞只觉得心绞痛,那他就太太太惨了啊! 而且自己不明真相的时候,还在苏阮潋面前埋汰曾经的自己,秋寒辞抹了一把辛酸泪,这也太丢脸了。 他皱眉,心道,苏阮潋这家伙,是不是早就认出自己了?如果他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难道欺负我很开心? 秋寒辞笑不出来了,在那儿捶着地面,边捶边道:“我对不起你啊,早知道我就是龙傲天,我肯定把自己吹上天啊,时间要是可以重来就好了!” 中心系统躲在角落里:“……?” 它本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宿主,那就是自己清醒了七八分,把分化出去的小系统吸收回来了。它隐约记得小系统很烦人,主人知道这件事应该会很开心,可现在,它看主人这痛心疾首的样儿,不敢上前献媚了。 秋寒辞锤了很久的地面,捶着捶着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秋寒辞心道,好舒服呀,不想离开。 苏阮潋柔声道:“师兄,要吃点什么吗?” 秋寒辞面色顿变,飞快爬起来,离苏阮潋远远的。 苏阮潋端起盛着粥的碗,道:“我刚煮好,很香的,而且加了众多灵草,可以补充灵力。” 秋寒辞眯起眼睛,试图在苏阮潋身上找到一丝破绽,但很快,他就举手投降了。秋寒辞挪着屁股过去,接过粥碗,算了,还是先把美味收下再说。 秋寒辞知道自己也是高手后,胆子简直比天还大,他斜眼看着苏阮潋,道:“原来你一早就是个戏精,根本没被夺舍。” 难怪当初他洗澡的时候,身上有黑色的血,后来又和黑衣人暗中勾结,苏阮潋啊苏阮潋,你身为一个大魔头,装柔弱也不脸红? 苏阮潋道:“戏精?”这点他承认,不过当时他灵力尚未恢复,还得使用特殊药物隐藏自己身上的魔气,为了不引人注目,苏阮潋只好把自己弄成一个废物模样。 虽然因为那张脸太过好看,最终宣告失败。 而且……从前的秋寒辞很喜欢自己柔柔弱弱的样儿,苏阮潋为了看秋寒辞鼓掌笑嘻嘻的模样,装来装去,一时改不掉了。 苏阮潋喝了口灵茶,看向秋寒辞,心道这是还没消气呢? 他道:“我也没说我夺舍了别人啊。” 秋寒辞咳嗽一声,他擦擦嘴,转移话题道:“你一个大魔头,为什么要藏在七座峰,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阮潋道:“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秋寒辞暗道果然,看来苏阮潋准备瞒着自己了,这男人果然不可相信,亏自己以前对他心怀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可怜的小白兔。 苏阮潋又道:“但这件事,可以告诉你。” 秋寒辞拿着勺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眨巴着眼睛,看向苏阮潋。 苏阮潋道:“七座峰地底下,埋着我的洞府。” 秋寒辞勺子掉进碗里,“什么?” 七座峰不是老牌仙宗,其尊主更是仙修口中的传说级人物,众人交口称赞的好人呐,现在,对面这个大魔头却说,满是仙气的七座峰,地底下有魔族洞府。 苏阮潋倒是很淡定,甚至拿起勺子给秋寒辞喂起了粥。 “当年座峰尊主把仙岛拉过去,埋在地底下,就是为了用仙岛仙气压住我洞府的魔气。” 秋寒辞艰难地吞下粥,座峰尊主你昏了头啊,居然为一个得不到的白月光背叛了自己的原则。 苏阮潋道:“我那时候身体不好,需要魔气和灵气同时蕴养,正好七座峰开山的石头就是魔界的……” 秋寒辞噗嗤一声,他擦擦嘴,打断道:“魔界的石头?” 他本以为座峰尊主是想把白月光接过去,两个人暗地勾搭,结果现在这一出,座峰尊主自己就不干净,开山石头来自魔界? 苏阮潋道:“秋寒辞,魔界的东西并不是都是诡异可怖的,魔界有些石头来自更为久远的远古,那时候世界不分人族魔族,甚至也没有妖兽这一物种,那些同时拥有灵气和魔气的远古神石,更能养育出有益修仙的土地。” 秋寒辞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他作为一个好青年,实在不能接受曾经的自己喜欢众人口中无恶不作大魔头的事实,他道:“苏阮潋,你以前真的无恶不作,杀人放火吗?” 此话一出,苏阮潋脸上笑意突然没了。 秋寒辞暗道,果然,他果然不是啥好鸟,一切温柔都是装出来的! 苏阮潋心里想笑,面上却憋着,他道:“秋寒辞,我早就说过我不是魔族了,我也没干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你若不信,那就算了。” 说完,竟是背过身去。秋寒辞眨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秋寒辞来不及托腮思考,苏阮潋就伸出手,把秋寒辞面前的粥碗拿了回去,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回头。 “……”秋寒辞心道,生气了? 系统在不在。 秋寒辞呼唤好几声,却发现没有任何回应。 秋寒辞看着背对自己的苏阮潋,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好家伙,我一直坚信自己是朵柔弱娇花,结果现在系统告诉自己,他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座峰尊主。 秋寒辞拉着脸,抱着头,眼前是闹别扭的苏阮潋。 难不成我一直对自己有误解?我其实是当老攻的材料? 秋寒辞倒吸一口凉气,苏阮潋这样儿,闹别扭,会生气,又是白月光,妥妥的娇花人设啊。那龙傲天只能是…… 秋寒辞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苏阮潋放出神识,观察着秋寒辞的一举一动。逗弄这人永远都是这么有趣,他苦恼的样子太好玩了…… 苏阮潋正准备好好欣赏一番,却发现秋寒辞在使劲拍自己的头。苏阮潋赶紧转身,把粥碗推过去,握住秋寒辞拍头的手。 “粥要凉了,快喝。” 秋寒辞捧起碗,仰着头,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 苏阮潋摇摇头,还是别欺负秋寒辞了,他这拍头的样儿,要是把自己拍得更傻了怎么办。 …… 秋寒辞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决定用修行替代悲伤,白天黑夜都在干尸鱼肚子里打坐。 小老虎指导螃蟹,说:“瞧见没有,有时候互相不说话,也是一种情调呢。” 螃蟹若有所思,赶紧默念十遍,记住小老虎的谆谆教诲。 以后自己追女幻蟹兽,也可以用上哒。 苏阮潋靠在透明洞口处,秋寒辞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苏美人了。 秋寒辞看着苏阮潋这模样,很是犹豫。他没座峰尊主的记忆,也体会不到座峰尊主的心情,就算系统告诉自己,曾经的他心有不甘,很想再续前缘,可……可如今的秋寒辞也不能含泪做攻啊。 他道:放下吧,反正对方是你得不到的白月光,何苦过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呢。 秋寒辞下定决心,起身走过去,他趴在窗户上,发现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见。 “能上去吗?” 苏阮潋道:“当然可以。” 说话的功夫,干尸鱼快速移动,没过多久,它已经在海面上了。 秋寒辞脸贴在窗户上,看到久违的阳光,心情舒畅。 他刚想说话,空中却传来一声凄惨的鸟鸣。 “这什么鸟,怎么叫得这么惨?” 秋寒辞很是疑惑,他想放出神识,却无奈发现自己实力没回复,别说神识了,估计连个小法术都施不出来。 就这一小会儿功夫,鸟叫声越来越近,秋寒辞瞧见一只巨大的银色鸟儿从天而降,贴着水面飞行。 它张开嘴,叫得极为凄惨。 秋寒辞道:“为什么这鸟要对着我叫?饿了好多天吗?把我当食物了?” 这鸟体型巨大,不是妖兽就是灵兽,它羽毛极为美丽,闪着银色的光,和秋寒辞之前见过的那些黑乎乎的鸟儿都不一样。 小老虎凑过来,“这不是咱同族,是妖兽,它好像受了重伤,你看它翅膀上有血呢。” 秋寒辞一看,还真是。那鸟儿追着干尸鱼不停叫,秋寒辞只得对着它喊,“别叫了,这鱼不能吃的,你别贴着水面追了,小心冒出一只海兽把你吞了。” 那鸟似乎听懂了,它猛地摇头,快速冲过来,秋寒辞暗道不好,干尸鱼要被撞翻了。 谁知干尸鱼动都没动,窗户上却贴着一只虚弱的小肥鸟。 秋寒辞眨眨眼,这巨鸟怎么突然变小了? 小肥鸟扒拉着窗户,它身子逐渐下滑,却拼命卷起爪子,不愿离开。 秋寒辞看得都有些心疼了,他道:“这么可怜,要不带进来养几天再放了?” 反正鱼肚子里这么多厉害角色,不怕一只来历不明的妖兽。 苏阮潋也凑了过来,那小肥鸟瞧见他后,恨恨地啄着窗户。 苏阮潋挑眉道:“真可怜呢。” 肥鸟啄得更厉害了。 苏阮潋又道:“其实这种妖兽自我恢复能力很强的。” 啄着窗户的肥鸟愣住了,它看向秋寒辞,疯狂摇着自己的小脑袋。 秋寒辞道:“你是说我们不用管它,让它自生自灭?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大自然的规则嘛。” 苏阮潋却道:“不是,我觉得放他进来,也挺好的。” 小肥鸟本来都绝望了,闻言呆呆看着苏阮潋,小眼睛里满是疑惑。 苏阮潋眯起眼睛,冲小肥鸟笑了笑。 第53章 53 秋寒辞蹲在地上,双手托腮,跟小肥鸟大眼对小眼。小肥鸟扑棱着翅膀,唧唧唧叫个不停,秋寒辞扭头,看着正在给自己捏肩的苏阮潋,道:“这鸟为什么这么吵?” 小肥鸟张大的嘴突然不动了,小眼珠子圆鼓鼓的,它整只鸟僵住,翅膀扇了扇,慢慢耷拉下来。 苏阮潋道:“它是妖兽,妖兽脑容量比较小。” 小肥鸟猛然抬头,恨恨地盯着苏阮潋,苏阮潋把秋寒辞揽进怀里,秋寒辞也不客气,舒舒服服躺下。 毕竟苏阮潋想孝敬自己,自己也不好拒绝呀。 秋寒辞道:“这鸟为什么这么眼熟?” 苏阮潋道:“鸟不都长这样,一个头两只翅膀。” 秋寒辞心道也是。小肥鸟受了打击,却很快恢复过来,依旧叽叽喳喳,它焦急地飞来飞去,翅膀上的血一滴滴落下。 秋寒辞皱眉道:“它难道是想和我说话?” 小肥鸟似乎听懂了,猛地点头,翅尖指向苏阮潋,小脑袋摇来摇去,似乎在说“这个人不行。” 秋寒辞这回还真听懂了,他道:“你好可爱。” 小肥鸟又是一僵,它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似乎有些难为情。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它在说你不是东西。” 苏阮潋倒也不生气,“你觉得呢?” 秋寒辞觉得自己不能和龙傲天那样追着一个人,迷恋到失去自我,于是他道:“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勉强能算个东西。” 苏阮潋捂住嘴,轻轻笑了。 秋寒辞还躺在苏阮潋怀里,他暗道做人也不能太绝,顿了顿,冲苏阮潋露出一个笑来,“不过我很喜欢你的做菜手艺,还有你的捏肩本事,所以你在我眼里,是个好东西。” 苏阮潋道:“秋寒辞,我们有的是时间,以后呢,你会发现,我除了这两点,还有很多本事。” 秋寒辞不自禁笑了开来。 小肥鸟蹲在一旁,又是后退好几步。小老虎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锋利的小刀,此时正用爪子磨着。 螃蟹举着钳子,“这鸟怎么呆呆傻傻的,还有,它为什么很难受的样子,难不成它是只单身鸟,受了刺激?” 不然为什么要用这种不愿相信,充满悲痛的眼神看着苏阮潋和秋寒辞呢。 明明人家两个人甜蜜对视,恩恩爱爱呢。 小老虎眯起眼睛,它舔了舔嘴唇,这鸟……虽然受了重伤,化为初始形态,但小老虎依旧能感受到,此鸟灵力不俗,肉质鲜美,若是下锅,铁定大补。 原本它惦记着螃蟹,可现在,自己和螃蟹相谈甚欢,小老虎也不忍心煮了它,正好,这鸟送上门来了。 小老虎磨刀霍霍,心道,未来的食材就是你了! 可怜的小肥鸟没能注意到小老虎眼里的寒光,它呆呆看着秋寒辞,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它受了伤,灵力修为都不稳了,可它不能放下那个人,只好强行化成原身四处搜寻。 谁知,自己居然连强大的兽身都维持不住,直接变回最开始的样子。 小肥鸟咳出一口血,直生生倒了下去。秋寒辞吓了一跳,想要走过去瞧瞧,苏阮潋却按住他,道:“你安心待着,先养好自己再说,我去看。” 秋寒辞嘴上不说,心里却很美,不管传言如何,他瞧见的苏阮潋,对自己是真挺好。 秋寒辞嘴巴有些痒,他很想找个人分享下这种快乐,于是他喊道:系统? 系统没有回应。 “唉……”秋寒辞叹了口气,自从见到奶白色的中心系统后,聒噪的小弟系统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有些东西,它在的时候你嫌烦,没了却还真有点寂寞呢。 秋寒辞懒散地掀起眼皮子,瞧见苏阮潋拿起一堆灵草,随意塞到晕厥的小肥鸟嘴里,然后揪着鸟翅膀,一把塞进了鸟笼。 “真粗暴。”秋寒辞皱眉,看来苏阮潋只对自己温柔啊。 不知怎的,秋寒辞竟有种很想炫耀的想法,若不是他理智尚存,怕是要登到修仙界最高处,大喊:你们口中最强大的登天尊主,冷血无情的魔头,他对我特别好呢! 做完一切后,苏阮潋擦擦手,“这鸟笼是我从苏府带来的法器,并不是普通鸟笼,它进去后,伤势恢复速度会加快,而且,这鸟笼设有结界,可以隔音,它不会再吵着你了。” 秋寒辞点点头,苏阮潋想得真周到。秋寒辞勾勾手指,暗示苏阮潋快过来,继续让自己躺着。 苏阮潋却挑眉道:“秋寒辞,你说话。” 秋寒辞捧着脸,眯起眼睛,露出上半边白牙,他吐了吐舌头,“你怀里比地上舒服多了,而且,你还能顺便给我捏肩。” 苏阮潋似乎对这回答很满意,他走过去,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不亲不重捏了起来。秋寒辞闭上眼睛,心道这样的生活真不错,自己原世界的身体若真的找不回来了,能在这儿继续活下去,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秋寒辞没享受多久,他就意识到不对之处了。苏阮潋道:“你怎么了?” 秋寒辞坐直身子,眉头紧皱,他记起来了,初来乍到之时,系统告诉自己,完成任务才能回去,若完不成,就会魂飞魄散。 可现在,那奶白色小团子明确说了,这只是个误会,根本没有什么任务,甚至他秋寒辞就没有回去这一选项。 那我还会魂飞魄散吗? 秋寒辞猛地抱头,舒服日子过久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他在心里疯狂呼唤着系统,系统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苏阮潋按住秋寒辞乱动的手,“怎么了?” 秋寒辞回头,脸皱成一团。他苦恼地咬着嘴唇,看向苏阮潋。 能告诉眼前这个人吗? 秋寒辞一时恍惚,虽然系统认自己为主,可秋寒辞还是不确定自己到底是真正的座峰尊主,还是只是个夺了座峰尊主身体的人。 他晕乎乎的,张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阮潋摇了摇秋寒辞,秋寒辞眼神迷蒙,苏阮潋敲了敲秋寒辞的鼻子,秋寒辞还是眼神迷蒙。 苏阮潋只好伸手往秋寒辞腰间摸去,秋寒辞马上回过神来,按住苏阮潋的手,道:“别!” 苏阮潋问道:“秋寒辞,你怎么回事?” 秋寒辞眨巴着眼睛,试探问道:“从前的我对你很差吗?” 他记得自己刚过来的时候,苏阮潋对着自己落泪了,而身边那些侍女,也都默认秋寒辞是个欺负人的坏蛋。 苏阮潋按着秋寒辞的肩膀,他道:“原来你在想这个?” 秋寒辞假装很在意,其实他只是想从苏阮潋嘴里探出原主的消息,确认下谁才是真正的座峰尊主。 苏阮潋道:“我知道那不是你啊。” 秋寒辞一愣,“什么?” 苏阮潋摸了下秋寒辞的脸,他指腹略微有些痒,很想按着眼前人的脸狠狠揉弄一翻。苏阮潋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把捉弄人的心思按了回去。 他道:“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的气息了,所以这具身体换了灵魂后,我立刻就认出你来了。” 秋寒辞瞪大眼睛,卧槽你果然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苏阮潋又道:“你现在这样子,虽没取回从前的记忆,却也听到了有关自己的一些事情,想必也该明白自己是谁了吧。” 秋寒辞猛点头。 他道:“我之前身体里的那个倒霉蛋就这么没啦?” 苏阮潋道:“这本来就是你的身体,你只不过回到你原本的位置罢了。至于你从前控制你身体的那个东西……” 苏阮潋扯扯嘴角,那家伙总喜欢找自己麻烦,但谁让它是秋寒辞的宝贝神剑呢,苏阮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它除了打打嘴炮,什么也不会。 秋寒辞大吃一惊,挠挠头,“原来根本没有什么秋寒辞,这些年控制着我的身体的,是那老年痴呆神剑啊?” 准确来说,应该是神剑分化出来的更不靠谱的小弟。 苏阮潋托腮道:“可能它觉得我对不起你,所以一直找我麻烦。” 秋寒辞心下好奇,他凑过去,道:“你真的对不起我过吗?” 苏阮潋看着秋寒辞凑过来的脸蛋,实在没忍住,一把捏过去,他道:“你说呢。” 秋寒辞狐疑地看着苏阮潋,苏阮潋收回手,他微微一笑,道:“秋寒辞,原来你一直不相信我啊。” 秋寒辞心里“唉?”了一声。 苏阮潋垂下眼睛,喃喃道:“这几日,我对你怎样,你应当感受得到,可你却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就算我说,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会相信我吗?” 他抬起眼,眼里似乎隐约闪着泪光。 秋寒辞吓得呼吸急促,他抬起手,张开嘴,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怎么办,就算知道苏阮潋是大名鼎鼎的魔头,可那双眼睛闪着泪光看着自己的时候,秋寒辞还是觉得…… 错的是我? 苏阮潋似乎很是难过,他道:“既然如此,秋寒辞……” 秋寒辞赶紧道:“不不不,我没不相信你。” 他脑海里快速闪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苏阮潋给自己做菜,给自己捏肩,帮自己学习法术……他很乖,也很听话,自己怎么能用这么伤人的目光看着他呢。 苏阮潋咳嗽一声,身子前倾,秋寒辞伸出手来,搭在他肩上,他轻轻拍着苏阮潋的背,“你对我很好,是我想多了。” 苏阮潋下巴搁在秋寒辞肩膀上,对面笼子里的小肥鸟终于醒了过来,它晕乎乎转了一圈,好不容易爪子抓紧小树枝,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苏阮潋冷眼看着小肥鸟。 小肥鸟莫名觉得身上一寒。 秋寒辞安抚般拍着苏阮潋的背,心道应该哄好了吧。苏阮潋柔声道:“秋寒辞。” 秋寒辞忙不迭应了声。 “你我之间还会有秘密吗?” 秋寒辞斩钉截铁道:“不会!” “那你以后什么都会跟我说吗?” 秋寒辞,“当然!” 苏阮潋对着那只小肥鸟,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来。 “秋寒辞,你对我真好。” 小肥鸟呆呆看着这一幕,翅膀上的毛都炸起来了,它张开嘴,发现自己嘴里全是药草味。 “唧唧唧——”叫了半天,外面的人却毫无反应。 那边秋寒辞和苏阮潋心意相通,秋寒辞竖起两根手指,发誓道:“我对你不会有任何隐瞒!” 苏阮潋也道:“你对我如此真心,我自然不会瞒着你,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会告诉你。” 苏阮潋情真意切的模样,彻彻底底感动了秋寒辞,秋寒辞心道我怎么会对他有所防备呢,他一个强大的尊主,想杀我还不容易? 他留我这么久,又对我这么好,这只有一种可能啊。 苏阮潋是个好人!谣言不可信! 秋寒辞摸摸鼻子,立刻把自己的老底彻底招出来了,他抱着苏阮潋的胳膊,道:“你说我还能回去吗?” 苏阮潋皱眉,沉吟许久,摇摇头,顺便还叹了口气,“肉身被毁,应该回不去了。” 秋寒辞也跟着叹气,苏阮潋安慰道:“你并未死去,而是来到了这个世界,这意味着你与这世界的缘未尽,你就顺其自然,留在这儿吧。” 其实他想说,你与我的缘分未尽,你就顺其自然从了我吧,但想了想,苏阮潋还是将这想法作罢。 眼前人并未取回属于座峰尊主的记忆,对他的感情也不够浓烈,苏阮潋觉得,还是慢慢来,循循善诱比较好。 这样的话,他才会彻底离不开自己。 秋寒辞觉得自己需要做很长时间的心里准备了,他长叹一声,转移话题,想让自己换个好心情。 他道:“神剑居然能投胎到秋氏肚子里,太神奇了。” 苏阮潋,“???” 秋寒辞又道:“还能后天捏脸?虽然捏得不像。” 苏阮潋盯着秋寒辞瞧了好一会儿,才道:“秋寒辞,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 十几分钟后,秋寒辞嘴巴惊得合不拢,“你你你是说,这身体根本不是秋氏夫妇的孩子?” 苏阮潋道:“你的神剑告诉过你,这身子是它找回来重塑的。那么它自然就是你本来的躯体,怎么可能是两个普通修士生出来的呢?” 秋寒辞很迷茫,“那为什么大家都说我是秋氏夫妇的孩子。” 苏阮潋给秋寒辞递上灵茶压压惊,“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只是我们不知道,但也无需知道,因为这些过往之事,与我们无关。” 秋寒辞猛喝几口茶,这些日子,他忽地听到许多消息,已经有些难以消化了。他抬起脚,站起身,瞧见小肥鸟正啃着笼子边缘,一双小眼睛很是愤怒地盯着苏阮潋。 小肥鸟见秋寒辞转过头,又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苏阮潋扫了眼小肥鸟,“笼子不仅能隔绝里面的声音,也能隔绝外面的,它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应该很焦急。” 秋寒辞道:“我怎么觉得它好像想对我说话?” 苏阮潋捧着茶杯,“等他变成人就能说话了。” 秋寒辞抬起眼睛,想了一会儿,他为了能在猎兽节夺得头筹,读了很多本有关妖兽的书籍。书上都说,妖兽不能化成人形,也无法口吐人言,它们智力低下,与普通野兽的区别只在于妖兽肉可以被用来补充灵力。 至于海底的妖兽……秋寒辞深吸一口气,书里很少提及这些物种,现在想来,这群家伙跟陆地上的妖兽根本是两种东西吧。 海兽不仅厉害多了,还都能说人话! 要是它们对人类友好些,没那么残暴的话,或许灵兽前辈们的位置还要往后挪一挪呢。 秋寒辞看着眼前执着的小鸟,凑过去,很是心疼。妖兽一辈子都无法化形,这只小鸟怕是永远都无法口吐人言了。 苏阮潋却道:“你觉得他要是变成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秋寒辞想了想,这鸟这么胖,看着憨态可掬的,应该是个可爱的胖子吧。 他正要开口,却见苏阮潋走到笼子旁,手在笼子上敲了敲。 小肥鸟抬头,它突然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我觉得这只鸟,要是变成人的话,应该是个黑乎乎的胖子吧。” 小肥鸟猛地看向秋寒辞,秋寒辞凑过来,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露出八颗白牙,“毕竟它长得这么胖。” “……”小肥鸟翅膀彻底耷拉下来了。 苏阮潋垂下眼,看着无精打采的小肥鸟,道:“秋寒辞,这世上之事都被无形的规则约束着,但规则并非不可被打破。倘若一只妖兽有坚定的信念,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化形呢。” 秋寒辞歪歪脑袋,是吗? 观摩完胖胖的小鸟后,秋寒辞又和苏阮潋坐到一起了,秋寒辞捧着脸,要他讲述千年前的故事,苏阮潋很有耐心地娓娓道来。 秋寒辞听入了迷,他想起在书中世界的时候,惊鸿一瞥那旷阔的蓝天,当时自己心里涌起的奇怪的感觉,大概就是对往昔的怀念吧。 秋寒辞有些惆怅,七座峰的那些故人,全都不在了吧。 苏阮潋却道:“据我所知,那棵树还在。” 秋寒辞道:“可那位老前辈不是说自己时日无多了吗?” “时日无多啊……”苏阮潋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我曾告诉你,在最南方,不属于我们所知的九大洲,有一处秘境,它时间流逝的速度与我们不一样,在那里,有些不该活着的人,可能依旧存在着。” 秋寒辞被勾起了好奇心。 苏阮潋道:“你想去吗?” 秋寒辞乖宝宝式点头。 苏阮潋道:“从前是你想带着我去那地方,可惜到最后,我们没能来得及完成这一约定。现在,我带你去,首先,我们需要魔族的血液。” 秋寒辞皱眉,“魔族和人族井水不犯河水。” 苏阮潋点头,“是啊,但是刚才不就有一群低等魔族赖在咱们的地方不走吗?虽然他们的血不够格,但好歹数量多,凑活着用。” 说罢,干尸鱼一头钻进水底。 没过多久,就落在了熟悉的地方,秋寒辞趴在窗口看下去,发现那些修士们早就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为什么万枯兽也不见了?” 苏阮潋领着秋寒辞走下去,他放出神识,半晌后道:“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万枯兽的气息。” 万枯兽消失不见,巍峨的宫殿却依然存在,只不过宫殿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灯火通明,灯笼歪歪扭扭倾斜着,发出暗淡的黄光。 秋寒辞吸吸鼻子,好浓厚的血腥味。 小老虎打了个喷嚏,“这么臭,是魔族的血。” 苏阮潋往前走了几步,才道:“我设下的结界被人破了。” 结界对内对外都是防护,里面的低等魔族无法逃出去,外面的人同样无法随意进入。 秋寒辞道:“你的结界也有人能破?” 如今人魔井水不犯河水,九大洲上最强之人肯定是登天尊主,按道理,尊主的结界不是那么容易被破掉的吧。 苏阮潋没多说话,他踏进宫殿,耳边传来一阵阵哭嚎声。一名长着尖耳的女子瞧见苏阮潋后,连连后退,“他又来了,又来了!族长,救命啊!” 魔族族长扶着额头,骂道,我都自身难保了,你还让我救你? 苏阮潋扫了眼四周,发现有一半低等魔物被取走了血。秋寒辞捂住鼻子,道:“死了好多。” 魔族族长趴在地上,哭嚎道:“虽然我们身份底下,但到底跟您一样都流着魔的血啊,您刚才已经来过了,取走了大半魔物的血,怎么现在又来啊!” 苏阮潋一直陪着秋寒辞,根本没离开过干尸鱼体内,秋寒辞自然知道,这事儿不是苏阮潋干的。 而且苏阮潋之前跟自己说了,他只需在每只魔物身上取走一点血就够,这些魔物不会死,顶多需要多吃些东西补补血。 可现在,宫殿里七零八落全是魔物的尸体。 有人提前来了,取血不说,还顺手把这些魔物全杀了。 秋寒辞心道,谁这么狠?连登天尊主都表示自己没有嗜杀的癖好,对这些魔物无感,取血就行了,懒得动手。 结果这破了结界的不速之客,取完血后,还用了些时间来屠杀这些魔物? 秋寒辞收回目光,魔物死状实在太惨,即使他们和自己是不同的种族,是仇视着的对手,他也有些不愿直视。 苏阮潋道:“我来过了?” 族长瑟瑟发抖,五个时辰前,您就来过了,还笑着杀了这么多我的同族,您现在怎么又来了啊,高等魔族果然残忍,没有心啊! 苏阮潋与秋寒辞对视一眼,而后秋寒辞听见苏阮潋说:“应该是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不知怎的,秋寒辞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来。 他道:“轻柔?” 苏阮潋点点头。 秋寒辞又道:“难道他……” 苏阮潋看向远方,许久后才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并未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特殊气息。我说这世上相似之人众多,不足为奇,但其实,并无兄弟姐妹的我,又岂会遇到和自己长相极为相似的人呢?” 秋寒辞道:“你的意思是这轻柔有问题?” 苏阮潋道:“是我忽视了他,因为我觉得,这九大洲内,没有能威胁到我的人了。” “他的脸可能是假的,他知道的事情或许也比我原以为的要多。” 苏阮潋道:“他不仅取走了这里一半魔物的血,更是在剩下的魔物体内注入了一种特殊草药,这种药会吞噬魔气,对高等魔族或许微不足道,但却足以让这些低等魔族彻底变成废物。” “他们的血不能用了,不出三日,这些魔会发现自己体内的魔气消失,他们失去了力量,无法在海底生存,必须上岸,前往人类世界。但他们的脸,他们的身上属于魔族的印记并不会消失。” 秋寒辞看向这些不知真相的魔族,明白他们失去力量后上岸,等待着的只有死亡。 秋寒辞托腮思考,这轻柔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做这些事,难道是因为憎恨着魔族? 苏阮潋道:“被这家伙截胡了,我们只能上岸,去找替代品了。” 秋寒辞瞧向苏阮潋,发现苏阮潋面上表情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他想着之前的誓言,觉得两人之间不该有秘密,于是问道:“你对这些魔物怎么看啊,会不会觉得轻柔搞了你的远房亲戚,你不开心?” 远房亲戚?苏阮潋眯起眼睛,道:“高等魔族是不把低等魔物当活物看待的。” 秋寒辞挠挠头,原来如此。 苏阮潋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不过,这些低等魔族与我没有任何关联,高等魔族怎么看待他们,也不会影响到我。我曾告诉过你,我并非魔族,你是不是没当真?” 秋寒辞眨眨眼睛,你都流黑色的血了,脸上还有奇怪的魔族纹路,我能当真吗? 苏阮潋道:“算了,去鱼肚子里说。” …… 干尸鱼肚中,小肥鸟闭上眼睛,努力着…… 他想,既然我能突破天道限制,以妖兽之身化形,那也可以通过努力破除当前困境。 小老虎叼着刀转来转去,螃蟹躺在一边打哈欠,它眼珠子转了转,八支腿突然抬了起来。 “这鸟怎么变成人了?!” 小老虎闻言扭过头去,瞧见一个男人躺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我回来啦!”秋寒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老虎竖起耳朵,金色的瞳仁看着地上的男人,男人满身都是汗,他掀开眼皮子,艰难吐出一句话,“找件衣服给我……” 螃蟹看过去,“人模人样的,不是鸟了,不穿衣服肯定不好,不过这儿也没多余的衣服,只有苏美人送给秋寒辞的那件宝贝衣服了。” 第54章 54 秋寒辞刚回到熟悉的地方,就瞧见螃蟹和小老虎端端正正坐在地上,迎接自己。 怪了?这俩怎么突然这么热情?秋寒辞吸吸鼻子,空气中混杂着浓厚的血腥味,他左右瞧了瞧,发现角落里蹲着一个人。 这人垂着头,看不清脸,只能瞧见一头墨发,秋寒辞下意识后退,道:“你是谁?” 说话的功夫,苏阮潋也走了过来,他眯起眼睛,扫了下坐在地上的人,“你本就受了重伤,应该好好修养。可你却强行化形,伤势刚恢复了些,如今却又得重头再来了。” 秋寒辞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话怎么像是在说那只鸟?他转过头去,看向笼子,鸟笼大开,只留光秃秃的落脚树枝。 “不会吧,妖兽能变成人?” 秋寒辞忙不迭走过去,刚走几步,却发现坐着的人咳嗽一声,他缓缓抬起头,乌黑的双眸与秋寒辞对上。 秋寒辞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清冷俊美,却又带着一丝丝脆弱。 秋寒辞脚步一僵,“这世上有这么多长得相似的人?” 苏阮潋却道:“世上自然没有那么多过巧的巧合。” 秋寒辞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太像司溏仙尊了,可司溏仙尊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可能是只鸟? 秋寒辞记得,小说里的深情男配清冷矜贵,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资质极好,受人敬仰,是七座峰最为厉害的修士,也是修仙界众口。交赞的才俊。 这样的人,本体是一只可爱的小肥鸟? 司溏手指动了动,他很想逃离这里,却又使不出力。他埋下头去,死死咬紧嘴唇,血顺着嘴角滑落。 “唔——”司溏捂住嘴,喉咯里干涩的血气呛得他难受。 秋寒辞道:“仙尊你没事吧?” 苏阮潋轻轻拉开秋寒辞,手上抓了一把翠绿的草药,他揪起司溏的头发,二话不说将一把草药全部塞进男人嘴里。 秋寒辞扯扯嘴角,苏阮潋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粗暴,看来传说中的温柔小受一去不复返了。 司溏吃了草药后,总算舒服多了,他攥紧拳头,别过脸去。秋寒辞搓搓手,却发现仙尊别过脸,似乎不愿多瞧自己。 秋寒辞心道,仙尊难道误会我了,以为我和魔族勾结?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苏阮潋身上穿着的还是带走自己之时的黑色衣服,唯一不同就是脸上没了那些奇怪纹路。 司溏仙尊很聪明,他一定知道苏阮潋的真实身份了。 秋寒辞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是瞒不下去了,他挠挠头,蹲下来,道:“仙尊,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但是……” 司溏突然开口,“秋寒辞,离开这里。” 秋寒辞默不作声。 司溏怔怔地看着秋寒辞,惨白的嘴角微微抽动,他摇着头,道:“为什么,你是不愿走吗?我以为你被登天尊主掳走,受了很多苦,可现在看来,你好得很啊。” 秋寒辞想说自己没和魔族勾结,他张张嘴,发现喉间干巴巴的。倘若仙尊真是那只鸟,那他肯定将自己和苏阮潋的一举一动全都看了进去,秋寒辞觉得,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他想了想,只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对不起,仙尊,我让你失望了!” 过了几秒,秋寒辞咳嗽一声,别过脸,弱弱道:“但是苏阮潋他人真的挺好的。” 司溏本就面无血色,闻言更是剧烈咳嗽,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死去一般,苏阮潋站在一旁冷冷看着,这回他递过去一块满是灵气的海兽肉。 “吃。” 司溏别过脸去,苏阮潋道:“不吃算了。” 司溏伸出手,拿过妖兽肉,他狠了狠心,咬了一口。这是可食用妖兽,灵气充足,比草药更补,有利于伤势恢复。 司溏垂下眼,无论如何,他要快点好起来,带走秋寒辞。 秋寒辞他……只是一时昏了头。 司溏抬眼,看着秋寒辞那样儿,嘴里的东西哽住,他默默低下头,无奈地苦笑。这时候了,还要欺骗自己吗? 秋寒辞他哪里有苦衷,他果然是喜欢着苏阮潋的,即使苏阮潋是世人口中的大魔头。 司溏别过脸去,看着窗外,他是小鸟儿的时候,或许是体型变小了,脑袋也跟着变得简单单纯,那时候的自己可以扑棱着翅膀,可以啄着鸟笼,可以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是现在,他反而把想说的东西都藏了起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出不来。 司溏明白,他可以利用仙尊的身份,利用七座峰最有声望的人这一身份,来给秋寒辞施压,让他离开苏阮潋。 可司溏却觉得嘴里万分干涩,他心里莫名难过,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秋寒辞凑近苏阮潋,压低声音道:“我感觉仙尊很难过的样子。” 苏阮潋瞧着地上的男人,道:“是吗?” 秋寒辞想起小说剧情,仙尊爱慕着苏阮潋,如今双重打击,他不仅知道苏阮潋是登天尊主,更是瞧见苏阮潋只顾着照顾自己…… 秋寒辞嘴角上扬,扬到一半发现这样似乎不好,他搓搓脸,抿唇道:“难道仙尊失恋了?” 说实话,经历过这么多事后,秋寒辞对所谓的小说剧情产生了怀疑。司溏仙尊对苏阮潋的感情到底有多深,秋寒辞也给这件事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苏阮潋闻言沉吟几声,“失恋?” 秋寒辞猛点头,他道:“你跟仙尊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秋寒辞依晰记得,当年前往生香宝殿之前,苏阮潋是跟随着司溏出来的。当时的苏阮潋面色苍白,两人之间气氛诡异。 苏阮潋点头道:“哦,你是说那件事啊。” “那时候我实力还未恢复,司溏突然出现,他身上仙气很足,给了我很大的冲击,让我身体很不舒服。” 秋寒辞“啊?”了一声。 苏阮潋又道:“所以我那几日一直病怏怏的,司溏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为了不被他发现,还特地让属乌多送了几瓶药。” 秋寒辞扯扯嘴角,“就这?” 苏阮潋想了想,“你的这位仙尊,在去生香宝殿之前,找过我,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秋寒辞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剧情,他看向低着头,额上全是汗,已经晕厥过去的仙尊。 苏阮潋道:“妖兽肉灵气太足了,他又重伤未愈,一下子吃太多,承受不住,没事,醒过来就好了。” 秋寒辞挠挠头,试探问道:“你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的?” 苏阮潋眨眨眼睛,道:“虽然我很想说我是你的人,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你还要不要我了。” 秋寒辞没料到苏阮潋会这么说,他干巴巴道:“哈哈、哈……” 苏阮潋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只能实话实说,我很是喜欢师兄,但不知师兄怎么想我。” 秋寒辞脸红彤彤的,他看向苏阮潋,苏阮潋长得好,什么都好,自己的确对他有那么一丁点好感,但…… 秋寒辞艰难地想到,自己实在是没办法改变自己二十多年来的取向,含泪做攻啊!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他摇摇头,我与你还是少了那么点缘分。 苏阮潋托着下巴,继续说道:“司溏当时脸色很不好看。” 秋寒辞想,那是自然,但仙尊还是很有风度的,并没有因为心上人苏阮潋爱上别人,就迁怒于我。 “但我还是补充了一句,那就是,虽然不知师兄心里怎么想我,但我感觉到,师兄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感觉。” 秋寒辞脸颊一僵,那时候自己初来乍到,想着的都是怎么回去,和苏阮潋也不熟悉。苏阮潋居然造谣自己对他有感觉? 你这张嘴,得封住啊! 苏阮潋伤心道:“难道师兄不喜欢我。” 秋寒辞觉得自己应当狠下心来,倘若现在不把话说明白了,往后对双方都是不小的伤害。他道:“苏阮潋啊,你哪里都好,但是……” 苏阮潋泫然欲泣。 秋寒辞舌头打颤,他脚尖微微动了动,长叹一口气,道:“我也不想这样,但你看我这样儿,我、我我,我真的……” 秋寒辞憋红了脸,索性心一横道:“我这个人比较俗,做不到只谈恋爱不做其他事,但自从我成年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属性了。苏阮潋,你们修仙之人,结为道侣的话,也要分个谁是相公,谁是夫人吧,我就是那个只能当夫人的!” 小老虎和螃蟹呆呆地看着秋寒辞,螃蟹问:“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小老虎思忖一番,道:“其实,我也听不懂。” 秋寒辞紧张地捏着自己的小指头,他觉得这话说得够委婉了,再直白些就有些尴尬了。苏阮潋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做不到精神恋爱,也不能含泪做攻,我真的就是一朵柔弱娇花,你和我是没有未来的。 苏阮潋歪着脑袋,上上下下将秋寒辞看了个遍。 他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 “那是不是这个问题解决了,你就没有其他问题了?” 秋寒辞心道这可是一道难题,还能有比这更难解决的?他点点头,道:“没错。” 苏阮潋凑近,笑道:“那就容易了。” 容易? 苏阮潋凑近秋寒辞耳朵,秋寒辞瞪大眼睛,听了几句后,忍不住捂住嘴。 “你是说,你愿意……?”秋寒辞艰难开口,苏阮潋为了自己,居然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苏阮潋心里早已笑开了,面上却一副“我为了你放弃很多”的表情,他委屈道:“难道你又要拒绝我吗?” 苏阮潋垂着眼,“师兄,你只要不离开我就行,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互相了解,并不急于一时,但师兄,我不想听到你说,我们绝无可能。” 秋寒辞还沉浸在苏阮潋居然要为自己含泪做攻的震惊中,他看向眼圈泛红,好似十分委屈的某人。 秋寒辞觉得,自己若是拒绝这样的苏阮潋,那也太不是人了,于是他道:“苏阮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但我需要时间,咱们慢慢来,好吗?” 苏阮潋抬起手,他用袖子捂住眼睛,暗道这几日自己退步有点多,居然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他想,像秋寒辞这样的珍宝,真是太有趣了。 逼着对方和自己结成道侣,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不如慢慢来,让他心甘情愿,和自己永远不分开。 苏阮潋心情颇好,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法宝,扔到司溏身上。 秋寒辞问,“这是什么?” 苏阮潋道:“能让他恢复得更快的东西。” 秋寒辞看着司溏,他眯起眼睛,刚才被仙尊的真实身份冲击到了,都没发现仙尊身上的衣服很是眼熟。 他蹲下来,看着衣角的桃枝。 “……”这不是,苏阮潋送给自己的吗? 秋寒辞抬头看向苏阮潋,苏阮潋冲他一笑,“没事,我还有其他各种样式的,反正以后咱们时间长着呢,我每天都给你送一套新的。” 秋寒辞身子一抖。 苏阮潋跟着蹲下来,道:“放心,每一件都是用上品灵草制成,功效和他身上这件一样。” 秋寒辞心道,苏阮潋人真好啊,不乱吃飞醋。他点点头,跟这样的人相处一定很舒服,他和苏阮潋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可能的。 等秋寒辞起身走后,苏阮潋盯着地上的司溏,眉头微蹙。 他转过头,问小老虎,“谁给他穿的这件?” 小老虎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螃蟹。 螃蟹眼珠子缩了回去,它似乎感觉到某人的低气压了。 苏阮潋走过来,道:“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壳送给他呢?” 螃蟹为自己辩解,“不就一件衣服吗?他要是不穿的话,那场面多不好看,你想让秋寒辞一进来就看到这?” 苏阮潋眯起眼睛,他在笑,但毫无疑问,这笑容绝对谈不上友好。 螃蟹心一横,“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苏阮潋掏出小老虎藏起来的小刀,螃蟹见势不妙,赶紧八条腿跪在地上,连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饶小蟹一条命! 苏阮潋哼了一声,骂道:“老螃蟹,好意思自称小蟹。” 螃蟹,“……” 苏阮潋丢下小刀,去找秋寒辞了。秋寒辞彻底贯彻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几日内遭受无数冲击,却很快恢复过来。 他闭上眼,开始感悟天地气息,试图通过打坐修行加快身体的治愈速度。 苏阮潋等了许久,也不见秋寒辞清醒过来,他正要起身,去给秋寒辞准备饭菜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苏阮潋转过头,看着爬起来的司溏。 苏阮潋道:“你应该感谢这件衣服,没有它你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司溏咳嗽一声,道:“是我大意了,居然没认出你。” 苏阮潋笑了,“千年前,你不过一只小鸟,只听闻过我的传说,从未见过我真人,你又岂会认出我?” 司溏想起从前,鸟类并不算多聪明,但奇怪的是,一切回忆都已模糊不堪,他却清清楚楚记得有关座峰尊主的一切。 甚至……他和登天尊主在一起的场景,都深深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司溏用袖子捂住嘴,他想起从前,自己还是一只小鸟的时候,秋寒辞带回一个人。它不敢靠近,只远远地偷看了一眼,模糊中,司溏觉得,尊主身边的那人,极为好看。 尊主和那人很是般配。 当年的司溏如是想着。 苏阮潋看着陷入回忆中的司溏,不客气打断道:“你喜欢他?” 司溏抬头,目光游离,他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微微握住。 苏阮潋道:“看来是了。” 司溏垂下眼,它还是一只鸟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喜欢着尊主,因为尊主对自己很好,不因为它只是一只弱小的妖兽便无视自己。 那时候的司溏,心思单纯,并没有过分的念头。 尊主能过得快乐,司溏便也觉得快乐。 可后来,众人口中永远不会倒下的座峰尊主突然消失不见,没人找得到他。他的消失突如其来,无影无踪,七座峰众人日日夜夜寻找,几十年后,却依然徒劳无功。 那时候,开始有人说,座峰尊主大概是陨落了,传说中的天才,陨落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司溏不信,他觉得七座峰的人应该也不会相信这无稽之谈,因为尊主是多么的强大,尊主怎么可能就这么陨落了呢? 起初,七座峰的长老们的确是不相信这种传闻的,他们依然等待着掌门的归来,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后,有人说“掌门他不会真的……”。 接着,这样的声音再也止不住了,司溏扑打着翅膀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努力修行想要变成强大妖兽的时候,瞧见长老们抬着一口空棺。 七座峰的人说,虽然找不着尊主的遗体,但掌门毕竟是掌门,不能让他身无归处,这座空棺,还是得埋在首峰底下。 司溏很是生气,冲过去想要啄那长老的嘴,却被长老拍开,“哪里来的野鸟啊。” 司溏对七座峰的人很是失望,他坚信尊主不会陨落,于是小小的鸟儿扑打着翅膀,离开了生活了多年的七座峰。 他想,我要变得更强大,只有强大了,才能找到尊主。 可最终,他突破天道限制,以妖兽之身化形,又换了个身份重回七座峰,却依旧没能找到尊主。 司溏快要绝望的时候,却在某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七座峰的人找到了秋氏夫妇流落在外的孩子,那孩子抬起头的一瞬间,司溏感觉到了,这是尊主的身体。 只不过……那具身体里没有尊主的灵魂。 但司溏快要冰凉的心却突然恢复过来,他想,尊主肯定还活着。 司溏睁开眼,瞧向正在打坐的秋寒辞。他果然没想错,尊主回来了。司溏记得,那时他在外游历已有十几年,归来之日,他发现,秋寒辞空洞的躯体里,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也正是在那一瞬间,司溏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时间里,他对宗主的感情,已经不是简单的崇拜和喜爱了。 他还是妖兽的时候,不懂人类感情,可他化成人后,长久的怀念逐渐变得不一样…… 见到长大后的秋寒辞,那拥有着尊主灵魂的秋寒辞后,司溏确定,这一瞬间的自己,已经爱上了尊主。 苏阮潋冷眼看着司溏,心道,这人又陷入回忆中了?到底是什么回忆能想这么久? 他问,“你这是在自作多情吗?” 司溏猛然抬眼,剧烈咳嗽,他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确在自作多情,秋寒辞还是座峰尊主的时候,见到的只是一只呆呆傻傻的小鸟。 后来的秋寒辞,也只是将自己当作七座峰的前辈。 苏阮潋道:“你伤好后就离开吧。” 司溏抬眼,盯着苏阮潋。 苏阮潋,“你不愿意?” 司溏道:“秋寒辞不记得从前的事,现在他是七座峰的弟子,而我是七座峰的仙尊。” “你想要凭借仙尊的身份,让他听你的,跟着你走?” 司溏嘴唇苍白,他道:“没错。” 苏阮潋眯起眼睛,拖长声音,“想法很好,但你要明白,我随时都可以将你扔出去。你作为一只妖兽,能突破天道桎梏化为人形,肯定有些过人天分,这样的你,应该不会不明白,以你现在的处境,根本无法与我制衡。” 司溏虚弱开口,“我知道,但我不会走。” 苏阮潋啧啧啧好几声,才道:“你连告诉秋寒辞,你喜欢他的勇气都没有,却在不离开这件事上,很是胆大。” 司溏垂下眼,并不作声。 他喜欢尊主,可他却不敢触摸这样的尊主,像自己这样的人,本该只是低下的妖兽,就算现在变成人了,也不该沾染那么纯洁的尊主。 苏阮潋道:“我可以随时杀了你,并且告诉秋寒辞,你自己离开了。” 这道声音寒彻至骨,司溏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道:“我不走。” 苏阮潋托着下巴,问道:“你们妖兽都这么固执的吗?” 小老虎说:“我是灵兽。” 螃蟹说:“我是海兽,跟陆地妖兽不一样。” 苏阮潋眯起眼睛,“早知道不给你灵草,让你一直待在鸟笼里当一只鸟算了。” 苏阮潋想了想,真不该怕秋寒辞伤心,就主动帮主司溏这家伙的。这家伙实在是太不识趣,太没眼见力了,没瞧见秋寒辞现在跟着自己,吃得好睡得好,人都胖了一圈吗? 苏阮潋摇摇头,司溏着实讨打。 司溏闭上眼,一言不发,如同雕塑一般。 苏阮潋道:“你若非要耍赖,赖着不走,我也不会与你计较。只是没料到如今你成了七座峰仙尊,却还残留着兽类习性,不讲人间道理。” 司溏睁开眼,冷冷瞧着苏阮潋。 苏阮潋冲他一笑,“想必你也瞧见了,秋寒辞愿意跟在我身边,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他,他愿不愿意随你离开,若是不愿,你也要强行拖着他走?” 司溏胸口起伏,心思杂乱。 苏阮潋喝了口灵茶,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道:“你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说出来。” 司溏似乎被戳中痛处,干脆闭上眼,不再看苏阮潋。 苏阮潋拂了拂茶叶,道:“秋寒辞正在打坐修炼,不过片刻便会醒来。如此良机,你敢不敢走过去,告诉他,你喜欢座峰尊主?” 司溏猛然睁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苏阮潋。 苏阮潋张开嘴,一字一句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司溏捏紧拳头,指甲陷入手心中。 苏阮潋道:“你不敢说?” 司溏额头冒出冷汗,定定看着地面。苏阮潋道:“你去向他表明心意,我不会阻拦你。” 苏阮潋勾唇浅笑,“我并不害怕他会因为你的话而动摇,你有空在这里独自伤感,却没有勇气上前告诉对方你的感情,不觉得可笑吗?” 司溏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道:“既然你比我有勇气得多,也不会像我这样思来想去,那为什么……你和尊主当年没有在一起。” 苏阮潋“嗯?”了一声,放下茶杯。 司溏抬眼,“我见到尊主带你回来过,我看见尊主对着你笑,可为什么,到最后,世人都传你们是生不相见,死亦不能葬在一起的仇人?” “你们当初看着感情那么好,为什么没能在一起!” 苏阮潋眨了眨眼睛,看着因为情绪太过激烈不断咳嗽着的司溏,道:“你要不还是变回鸟吧,你是鸟的时候,瞧着顺眼点。” 第55章 55 司溏抬头,漆黑的眸子依旧冷漠。 苏阮潋盯着他瞧了许久,才道:“你可真固执。” 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原来是秋寒辞打坐结束,揉着眼睛走过来。他还没完全清醒,眼神迷蒙,脚步歪扭。 苏阮潋转过头去,柔声道:“秋寒辞。” 这一声把秋寒辞叫得浑身酥软,他暗道我的主角小受……哦不,现在应该是未来老攻,他的声音可真好听,跟天上的黄鹂一样美妙。 秋寒辞下意识靠近苏阮潋。 司溏咬紧嘴唇,默默垂眼。秋寒辞这才发觉仙尊就在面前,他赶紧站直身子,关心道:“仙尊,你好些了吗?” 司溏闭上嘴,喉间干涩。秋寒辞见他不说话,心道仙尊肯定是生气了,他咂咂嘴,往日嘴皮子厉害得很的自己,这回却无话可说了。 他拉了拉苏阮潋的袖子,低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苏阮潋很配合地跟着秋寒辞走开,秋寒辞回头扫了眼司溏,才道:“仙尊脸色很难看。” 苏阮潋道:“伤势才好了点,便强行化作人形,脸色自然不会太好看。” 秋寒辞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仙尊好像在生我的气。” 苏阮潋斜眼瞧他,“你很在意吗?” 秋寒辞挠挠头,虽然看小说的时候,自己挺喜欢痴情男二这角色的,但他对司溏的所有了解,都止于那些文字。 要说他能多在意司溏,那也太没道理了。 秋寒辞道:“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七座峰的人很照顾我,我现在在他们眼中,肯定是个见色忘义的人,而且他们觉得你是大坏蛋,那我肯定是个背叛宗门的混球弟子。” 苏阮潋只听见了“见色忘义”这四个字,他道:“你为了我见色忘义,我竟有些开心。” “……”秋寒辞轻咳一声,暗道这苏阮潋重点总是很奇怪。 苏阮潋又问,“我真的这么好看吗?” 秋寒辞颔首道:“你的确很好看。”你若不漂亮,会有这么多人跟在你身后,想当你的护花使者吗? 想到这点,秋寒辞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司溏。 秋寒辞道:“虽然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让七座峰的人知道,你其实没那么坏。” 苏阮潋作出一副感动状。 秋寒辞又道:“仙尊不愿意走,咱们在他面前还是保持距离吧。” 苏阮潋脸色变得很快,他道:“为什么?” 秋寒辞压低声音,“我怕仙尊吃醋。” 苏阮潋皱眉,“你不是不在乎别人看法吗?他就算喝了一坛子醋,也与你无关。” 秋寒辞揪着衣角,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道:“话虽如此,但是……一想到有人在背后盯着我,我就后脑勺发凉。仙尊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我没那么怕,但仙尊总是冷着脸,不怒自威,久而久之,我就也有些敬畏了……” 苏阮潋道:“你想想他的原形。” 秋寒辞脑海里浮现出一只不停扑打着翅膀的小肥鸟,他扯扯嘴角,威严的仙尊形象似乎崩塌了些。 秋寒辞摆摆手,“不行,我还是觉得他会很想砍死我。” 苏阮潋眉头越皱越紧,秋寒辞觉得司溏是个会因爱生恨的人?尽管他也不是很喜欢这只捣乱的小肥鸟,但苏阮潋可以感受到,这只鸟心不坏。 秋寒辞眨巴着大眼睛,道:“你不知道吗,仙尊可能对你有那个意思。” 总是淡定自若的苏阮潋这回面上表情有些许微妙变化,他道:“什么?” 秋寒辞点头道:“我知道,很多人在这些事上总是很迟钝,因为毕竟不是人人都那么自恋,再加上仙尊又是一个把心思藏在深处的人。苏阮潋,你长得这么好看,喜欢你的人肯定很多。” 光刺猬船上,就有庸燃和车耐棠两人! 苏阮潋憋住笑,道:“你是怕我被抢走?” 秋寒辞抓抓头发,那倒也不是,他实话实说,“我是怕仙尊怪我。” 仙尊可是化神期大能,秋寒辞并不想拥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情敌。 苏阮潋装得委屈巴巴,“秋寒辞,难道你要因为其他人喜欢我,就不要我了吗?” 他这副模样儿,实在太可怜了。秋寒辞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天下无敌的登天尊主,他张开嘴,不自禁道:“不不不,我自然不是那种人。” “不要我了”这四个字冲击力巨大,秋寒辞实在不忍心说,我为了活命肯定能够斩断情丝。 他有些懊恼,心道自己就不该心软,往后要是想跑路了,估计也会被这如水一般的眼神拉回来。 秋寒辞道:“忍一忍,等仙尊伤势好了,把他劝走就行了。” 苏阮潋道:“你这是选择了我。” 秋寒辞心道,什么选择不选择的,我除了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对面的司溏是情敌,这边的苏阮潋是个柔软又贴心的美人,我连犹豫的选项都没有。秋寒辞猛点头,道:“你很不错,但我还要继续观察。” 苏阮潋掩唇轻笑,“嗯,秋寒辞,随便你怎么观察,我都可以。” “不过……”苏阮潋凑近,道,“我们不需要避嫌,因为司溏并不喜欢我。” 秋寒辞扭过头,满脸“我不信”之色。 苏阮潋道:“真的,他不喜欢我,还很讨厌我。” 苏阮潋表情真挚,完全不似在说谎,秋寒辞眯起眼睛,试图给他压力,想让他心虚主动交代。 但苏阮潋一动不动,还是老样子。 秋寒辞耷拉着肩膀,皱眉道:“真的?” 苏阮潋,“真的。” 说罢,他又要挤出一副可怜样儿。秋寒辞见状连连摆手,道:“我信你,你不要再这样了。” 每次苏阮潋这么无辜的时候,秋寒辞的心脏就像被什么戳了一下。这触电般的感觉从心底划过,然后变成小指头一般,轻轻地挠着心肺,痒痒的,让人有些受不了,却又有些痴迷。 秋寒辞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怪了,是不是这具身体有病? 他看着苏阮潋那张脸,想象着他无辜可怜的模样,怜爱中竟隐隐约约带着一丝不明的情愫。 “……” 秋寒辞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不明白这种情愫是不是喜欢,于是他决定,还是当自己有病得了。 于是有病的秋寒辞托腮看着不远处的仙尊,司溏似乎被气糊涂了,闭着眼盘腿坐在地上。 秋寒辞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对自己寄予厚望的仙尊,可做人就是得有抉择,天底下哪有我全都要的好事。秋寒辞看向苏阮潋,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又有前尘的纠缠,秋寒辞想,我不能让苏阮潋伤心。 一是因为他可怜的样儿让人心疼,二是…… 他都为我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主动提出愿意含泪做攻,我若是负了他,那简直是禽兽不如。 秋寒辞握拳,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顶住压力,跟着苏阮潋。 他睁开眼,伸出手指头盘算着跟随苏阮潋的好处。这么一算,发现好处还真多。 吃喝玩乐不说了,每日还有美色可以欣赏,而且苏阮潋强大无比。 “他是天下第一,我就是天下第二了啊。” 秋寒辞点头道,不错不错,以后有人找自己麻烦,自己直接把苏阮潋这个超级外挂丢出来,人生真是太美妙了! 远处的司溏睁开眼,瞧见秋寒辞眼睛闪着亮光,抬头瞧着苏阮潋,好像苏阮潋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司溏心中钝痛,只能默默垂下眼去,继续打坐修炼。 秋寒辞爱不释手地摸着苏阮潋的手背,心道,我穿越过来后,整日胆战心惊,就怕魂飞魄散。既要稳住主角小受,又要稳住护花使者,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就凉了。 回去,是心中的执念,回去,也让秋寒辞举步维艰。 现在,神剑告诉秋寒辞,您的肉身没啦,您回不去啦。秋寒辞起初心里很是难受,可难受着难受着,也就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 反正没法改变了,不如往好处想想。秋寒辞看向苏阮潋,心道,现在的我,有了美人外挂,又不需要做任务,可以逍遥自在了。 而且修仙世界,天地广阔,我可以四处游山玩水,享受人生。 我还有可能再活几千年! 反正是白捡的一条命,这么想,我还是赚了呢。 秋寒辞给自己一顿洗脑,心情好了许多,他松开苏阮潋的手,已经开始盘算着将来的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单身二十几年,哦不,我是座峰尊主,我单身了几千年。秋寒辞眯眼托腮,他想了想,首先,他得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 偷偷瞟了眼苏阮潋,秋寒辞满意点头,虽然和想像中的猛男老攻有些差距,但也不错了。猛男身材虽好,却不一定有苏阮潋这么好看,这么贴心,这么强大,这么…… 秋寒辞一股脑儿数着苏阮潋的好之时,脑海里突然传出一个弱弱的声音。 那声音说:【登天尊主这么好吗……】 秋寒辞心道:那是当然! 几秒后,秋寒辞猛地瞪大眼睛:你是谁? 声音说:【主人,我是神剑呀!】 这声音可可爱爱,语气里带着对自己的尊敬之情,秋寒辞判断,不是那个聒噪系统。 他道:你的小弟系统呢? 神剑说:【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它就与我融为一体啦,它本就是我分化出去的一部分灵魂,所以它其实也就是我啦!】 秋寒辞:哦。 神剑小心翼翼道:【QAQ,我知道小弟系统对主人很不尊敬,可它现在已经消失了,我也不能替主人报仇,打它屁屁,主人,您不要怪我呀!】 秋寒辞忍了忍,淡定吐出一句:哦。 神剑声音染上哭腔:【对不起,主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给主人您表演嘭嘭嘭气球爆炸吧!】 脑海里真的出现一个奶白色小团子,小团子越鼓越大…… 秋寒辞忍无可忍:你可以好好说话,不要卖萌吗? 我不吃你这套! 我只吃苏阮潋那套! 秋寒辞愣了愣,对哦,只看见苏阮潋可可怜怜的样子,还没瞧见他卖萌的模样,长得这么好看,不卖个萌可惜了。 秋寒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扑通扑通跳动着,他感觉自己的脸好像也有点发烫,原因无它,激动的…… 秋寒辞想到苏阮潋卖萌的样子,就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神剑被秋寒辞无情打断,立马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它乖巧道:【好的,主人,我会好好说话的。】 秋寒辞挖挖耳朵,送走一个聒噪系统,又迎来一个唇齿不清的,还好这位“神剑”听得懂人话,比较配合。 神剑说:【主人,我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秋寒辞脑海里浮现出苏阮潋捧着脸的可爱样儿,他咧开嘴眯起眼睛,也跟着捧起脸来。 神剑继续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主人,所以我绞尽脑汁,运动全身力量,调查了很多东西。】 秋寒辞手撑在地面上,准备起身,找到苏阮潋,邀请他对自己发射“卖萌攻击”。 神剑语气里带着点讨好,带着点骄傲:【主人,虽然您的肉身大概率没了,但是,只要您专心修炼,突破天道桎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年再复一年,复上个几万年,您就有机会飞升到大大大世界啦!等到您飞升好几次之后,您强大无比,您无人能敌,那时候您就可以自主选择下一个飞升的世界了,您这么聪明,想必应该也明白了,您可以选择原本的世界进行飞升!】 秋寒辞起身起了一半,他“哦”了一声,冷漠道:这个世界有活上几万年的? 普通的修士活个一万岁就是超级大能了,几万,怕是痴人说梦。 神剑继续吹捧:【主人,您是天才,您和普通人不一样!】 秋寒辞还是很冷漠:那时候我原本的世界可能都被外星人入侵了。 神剑说:【您不用担心,两个世界的时间流动速度是不一样的!】 秋寒辞想着苏阮潋可可爱爱的模样,心里实在痒得不行,他不想和新来的白痴系统继续扯皮,道:没空修炼个几万年再回去,那太久了,还有,我实在不相信你的鬼话,几万年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毕竟就几个月,你就告诉我,任务不存在,都是我瞎编哒。 神剑补救道:【不不不,其实我还有个捷径,可以让主人您很快就回去,只不过这个方法有风险……】 秋寒辞抬起的脚顿住了,他脑海里是苏阮潋卖萌的脸,可片刻之后,又变成原世界的父母,朋友,亲人…… 两边快速切换,秋寒辞后退一步,眯起眼睛,心道:什么办法。 神剑调出蓝色屏幕,密密麻麻数千字。 秋寒辞冷着脸:言简意赅。 神剑总结道:【您需要找到这个世界的五大上古神器,集齐后前往这个世界最神秘的地方,然后让这世上最爱您,愿意为您献出生命之人,亲手送您回去。】 秋寒辞沉吟几声。 神剑期待着主人的夸奖。 谁知秋寒辞冷冷道:我对你已经失去信任了。 神剑伤心欲绝,却发现秋寒辞根本不吃它这套,它只好道:【主人,虽然我以前犯过错,但这次我改过自新了。上古神器本有六件,但其中一件却在创世之初被毁灭,我记起来了,我的剑身,是被毁灭的那件神器上掉落下来的,极为微小的残碎部分制成的。】 秋寒辞迟疑了,如今的系统是奶白色小团子,而不是那个坑人小弟,神剑的话,该不该信呢。 秋寒辞想了会儿,道:你刚才的意思是,我找到五件神器后,还要爱我的人为我去死,我才能回去? 这是不是过于狗血了? 神剑摇头道:【不是的,主人,不需要他去死,只要那个人亲手把你送上神器产生的大阵中就行了。】 那好像不算太狗血,秋寒辞思忖道,“这大阵就是个时空传送阵?” 神剑道:【不是的,主人,一个上古神器就有逆天之能,五个更是超级逆逆逆天,主人集齐神器,神器合成大阵,再加上最爱您之人的力量,大阵会让您拥有神器的所有能力,那时候您就是所有世界的天下第一,您都是天下第一了,回个原世界不是易如反掌?】 卧槽!秋寒辞都被神剑吹得有些心动了。他暗道,虽然不知真假,可试试也不亏,万一是真的呢? 反正找不到第一件神器的话,就可以认定奶白色小团子在胡说八道,到时候再教训它一顿也不迟。 况且自己时间很多,浪费也是浪费,不如…… 秋寒辞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全世界最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远比这个世界的第一更为吸引人。 但秋寒辞还是很谨慎,他问道:风险是什么? 神剑说:【上古神器所处之处,肯定有诸多考验,主人前去寻找神器之时,会遭遇许多困难,这就是风险。】 秋寒辞颔首,这他倒不怕,他这人还挺喜欢冒险的。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风险了吗?” 神剑道:【没有。】 它斩钉截铁,秋寒辞便没有怀疑。 等秋寒辞闭目养神的时候,虚无空间里的神剑拍拍自己的圆形球体,松了口气。 其实还是有一个很大风险的,但这个风险又不在主人身上,也没必要告诉主人了吧! 秋寒辞态度稍好了些,毕竟这个新系统不像从前那个那么讨嫌,他问:我现在是称呼你系统,还是神剑呢? 奶白团子惊喜道:【神剑!】 秋寒辞托腮,神剑——听起来有点像……神、贱。 奶白团子大惊失色:【什么?】 秋寒辞说:你不记得自己名字了,反正我就是你的主人,我给你取个吧。 奶白团子害羞道:【主、主人请赐名。】 秋寒辞呵呵一笑: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现在就暂时叫你,小贱贱吧。 奶白团子“嗷”了一声,彻底晕倒。 还好,不是小贱人呢。 …… 秋寒辞踱着步子走过来的时候,干尸鱼已经升到了海面上。 苏阮潋告诉秋寒辞,他们得上岸了。 “我们要去哪儿?” 苏阮潋道:“去魔界。” 秋寒辞点头,“好。” 苏阮潋瞥了一眼秋寒辞,心道这傻乎乎的小可爱怎么这么淡定,按他的性子,应当惊呼为什么才对。 秋寒辞这回还真挺淡定,因为系统刚才告诉自己,魔界就藏着一件上古神器。 只不过神器到底在魔界的何处,这就要秋寒辞自己寻找了。 秋寒辞正想着找什么借口让苏阮潋带自己过去的时候,苏阮潋居然主动提出了要前往魔界。 秋寒辞坐在地上,有点羞愧。他早已举手发誓,自己绝不会瞒着苏阮潋,可短短几天,他就食言了。 他没告诉苏阮潋,自己找到上古神器就有可能回去这件事。 秋寒辞挠挠头,唉,等系统再出来的时候,问问系统能不能顺便带一个人走呗,万一能呢。 毕竟所有世界的第一,自己能到处穿越,按道理,带个人不为过吧。 苏阮潋说道:“想进入那秘境,需要足够的魔气,魔气是开启秘境之门的钥匙。” 秋寒辞乖巧听着。 苏阮潋继续说着:“虽然世人都说我是魔,但我其实并非纯血魔族。我体内灵气和魔气混杂,我的血并不纯净,无法开启秘境。” 就算纯净,全身的血合起来也不够。 秋寒辞觉得自己听懂了,他颔首道:“嗯,你是杂交魔族,你爹妈里只有一个是魔。” 杂交…… 小老虎和螃蟹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它们都知道彼此心中所想。 那就是——苏阮潋脾气真好! 哦,不对,是苏阮潋对着秋寒辞的时候,脾气真好! 苏阮潋果然没生气,他道:“不,我父母都不是魔族。” 秋寒辞显然没料到,“什么?” 苏阮潋看着秋寒辞,眼神温柔,“你我之间,不该有秘密。” 他这话说得真诚,秋寒辞心虚地别过脸去,低声应道:“对……” 苏阮潋这才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他道:“你没了从前记忆,自然忘记了关于我的一切。我父母不仅不是魔族,甚至在千年之前,是仙修界出名的神仙眷侣,也是世人眼中,遵循天道,心地善良,斩魔除恶之人。” 秋寒辞眨眨眼睛。 苏阮潋道:“我自幼就跟随父母,四处游历。我父母天赋极高,却喜好自由,他二人无门无派,却修炼至化神期。” “他们一度是散修们的目标,是散修最崇拜的人。” 苏阮潋看向海面,陷入了回忆中。 第56章 56 干尸鱼缓缓飘浮在海面上,透过窗户,可以瞧见无垠的大海,偶尔从海里跳出一只小鱼,好奇地看着海面上的“大东西”。 “那时候,魔界与人界不像现在这般井水不犯河水,九大洲上常有魔族痕迹,同样,也有不少胆大的修士前往魔界,寻找机缘。” “但就如人族中有仙修也有邪修一般,魔族,亦有恶有善。那时候,有些魔族看上了九大洲丰富的资源,动起了占领仙修领域的心思,盘算着在九大洲上种植魔草,将九大洲变为他们魔族的地盘。” 苏阮潋娓娓道来,秋寒辞随着他的话,似乎瞧见了数千年前的场景。 人魔虽无大仇,却有诸多小怨。魔族之心昭然若揭,九大洲上的原住民们自然不愿意将宝地拱手相让,双方不时有些小摩擦。 当年九大洲最强仙宗,与一支魔族有了摩擦,双方大战几回合,最终以魔族的落败告终。仙宗大喜,昭告天下,我们仙修强于魔族,魔族们都是废物。 那支魔族虽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部落里的魔们却都拥有着高等血统。魔族的血统相当于修士们的灵根,血统越高,意味着资质越强。 魔们心有不甘,恰好被仙宗寄予厚望的几名掌门直传弟子前往魔族寻宝,那支魔族便用了些手段,将几个青年才俊全部抓获,同样,他们也昭告天下,所谓的第一仙宗是个空架子,他们手下的弟子们全是废物。 魔族们更是说,一月后会将这几个废物剥皮抽骨,制成皮衣献给部落首领。 作为当时九大洲自封的最强仙宗,掌门自然不愿受这种侮辱,当下召集宗内大能前去讨伐这支魔族。 苏阮潋的父母虽是散修,却与这位掌门有些私交,他们恰好在魔界寻宝,自然也顺道前去营救那些未来的希望们。 彼时的苏阮潋刚成年,十八岁的少年手握父母赠予的宝剑,一同前往危险之地。那支魔族只是个小小的部落,掌门派出的全是宗门的精锐,二者相遇,虽在魔族地盘,但理应势均力敌。 但结局却是,仙修被一网打尽,苏阮潋的父母也在那场恶斗中陨落。 秋寒辞微微皱眉,苏阮潋道:“数千年前,大部分仙修人士脑子里想着的都是追寻大道,早日飞升,他们心思单纯,或者说直白些,他们头脑简单。那时候九大洲最强仙宗,以为魔族和自己一样,都是单刀赴会,却没想到,那部落的魔族和其他部落联合,甚至喊来了当时魔界最强的魔王,将前往营救的仙修们,全部屠杀殆尽。” 秋寒辞吞吞口水,他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状了。 苏阮潋道:“但我活了下来。” 秋寒辞看向他,无数化神大能都在那场恶战中死去,苏阮潋是怎么活下来的? 苏阮潋道:“我能活下来,说来还得感谢那魔尊的恶趣味。当时诸位前辈均已身死,只剩下我和一些年轻的宗门弟子,那魔尊杀了几个人后,瞧见我,却说我资质极好,天下罕见。” 秋寒辞道:“难不成他看上你了,想引你入魔,继承他的衣钵?” 苏阮潋摇头道:“并非如此,他说我若活着,未来肯定前途无量,但我活不了了。他粉碎了我全身的骨头,并让人将我丢进魔界最为恐怖的无底深渊。魔界也有妖兽、灵兽,而那无底深渊里生活着的,就是身怀魔气的魔化妖兽们。” “魔界若有人犯了错,就会被丢下去,喂养这些怪物。” 秋寒辞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搓搓手,《妖兽大全》里提到过魔族的妖兽们,虽然只是短短几行字,却让秋寒辞记忆深刻。 生活在魔族的妖兽,远比仙修大陆上的可怕,它们生性嗜杀,野蛮无脑,并且长相极为诡异,人魔未分得那么开的时候,不少误入魔界的仙修们,遇见这些妖兽,都要绕道走。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苏阮潋依旧是那副样子,表情没有多大变化。秋寒辞心里竟有些酸涩,他捂住胸口,仿佛自己也跟着回到了千年前一般。 苏阮潋又道:“当时的我很是弱小,自然以为死期将至。但……” 他突然笑了,“大概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吧,无底深渊里居然混着一群灵兽。我被丢下去的时候,妖兽正在和灵兽混战,它们为了争夺地盘,打得不可开交。一些灵兽被妖兽咬死,吃掉,同样一些妖兽也被灵兽杀死,丢在一旁。” “那些灵兽是魔界本土的灵兽,但它们的祖先来自仙修大陆,依靠灵气生存。被同化后的灵兽们虽然也能吸收魔气,但却到底不如本土的妖兽那么如鱼得水,所以本该资质更好的灵兽们并未能压制妖兽,而是维持了许多年的势均力敌。” 秋寒辞拉起苏阮潋的手,试图给他传递温暖,让面前的人能安心些。 苏阮潋垂眼,看不清神色。 秋寒辞很是心疼,虽然过去了几千年,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定是噩梦般的回忆吧,于是他往前挪了挪身子,伸出手来,轻轻拍着苏阮潋的手背。 苏阮潋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他心道,秋寒辞的手真软。 秋寒辞觉得,眼前人埋下头去,一定是陷入伤心往事中了。他主动抱住苏阮潋,轻轻拍着对方的背,道:“没事的。” 苏阮潋抬眼,面色红润,心情不错。 他想了想,秋寒辞大概是误会了些什么,不过这误会带来的结果似乎不错,那么就继续误会下去吧。 秋寒辞一边抚慰着苏阮潋,一边听他讲述过去的事情。 当年苏阮潋被丢进妖兽堆里,却恰巧遇到妖兽灵兽内斗,他躲在角落里,被这群杀红眼的怪物们无视了。 但怪物会无视它,深渊里的魔草们却不会无视。魔草虽无智慧,却有生命,苏阮潋骨头碎裂,身上渗出的全是血,魔草嗅着味道爬过来,尖锐的倒刺刺进苏阮潋的皮肤里,它们试图吸走对方的血,试图渡入魔气,让眼前的人痛苦死去,最后成为它们的食物。 苏阮潋当时几度想要放弃,却硬生生坚持下来了,魔草们将他身子割出无数伤口,又送入大量魔气。仙修的身子并不能承受过量魔气,特别是这种强行注入血液中的魔气,按道理,苏阮潋早就该死了,而且会死得很惨,但奇怪的是,苏阮潋虽然浑身出血,五脏六腑近乎碎裂,却顽强地留着最后一口气。 魔草们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离开,路上被妖兽们一把抓起,塞进嘴里,补充魔气。 妖兽和灵兽的混战,持续了几百年,而这几百年里,苏阮潋一直困在深渊里出不去。深渊里强大的魔气每日蚕食着他的身体,苏阮潋的脑子起初是昏昏沉沉的,可逐渐,他发现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清醒。 到最后的几十年里,他已经十分清醒了,苏阮潋这才发现,他不仅没有死,甚至变得更为强大了。 数百年的时间,魔气和灵气在他体内互殴,融合,他的血变了色,甚至连脸上都出现了奇怪的纹路,苏阮潋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魔了。 但是,他活下来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用了三十年,成功控制住了这股混杂的力量,在确定自己足够强大之时,苏阮潋走了出来。此时,灵兽和妖兽终于分出了胜负,胜利的是灵兽。 苏阮潋看向这些沾染了魔气的灵兽们,道:“想离开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吗?” …… 秋寒辞哑声道:“所以最后,你和这群灵兽一起出来了?” 苏阮潋颔首道:“没错。” 秋寒辞想起世人的传言,登天尊主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你留在魔界了?” 苏阮潋道:“我出去后,发现短短数百年时间,外界已经大变样了。和仙宗大战的魔族部落已经灭绝,当年的魔尊也陨落了,我本想寻到父母的遗体,将他们带回九大洲安葬,却发现,当年大战中死去的所有人,都被魔尊的一把魔火,烧成了粉末。” “我体内灵气和魔气虽已融合,却依旧不安定,而当时的我,身体里魔气占主导,我在深渊里所悟出的功法,也更偏魔一些。于是我决定暂时留在魔界,直到我能成功控制住自己后,再回到九大洲。” 苏阮潋只花了一百年的时间,就成功控制住了体内两股混杂的力量,但他脸上的纹路却难以消失,他离开魔界,来到人间,毫无疑问……立刻吓走了一拨人。 秋寒辞心疼道:“都怪这魔气,让你脸上有了这种东西,要是没有这些纹路,就凭你这张脸,那群人肯定跪倒在你脚下!” 苏阮潋,“……” 他轻咳一声,“其实出去前,我就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了,不过我并不在意。而且那时候,人族魔族已经互相殴打了好几百年,双方都伤了元气,已经处于心照不宣,各回各家的状态了。” 苏阮潋回忆起从前,“人魔当时互相看不惯,我又是散修之子,只能自己活下去。于是我便整日用斗笠遮住脸,混在普通人之中,就想这么一直偷偷活到死去的那天。” 秋寒辞又开始心疼了,他吸吸鼻子,眼圈泛红,快要哭了。 苏阮潋很想说,师兄,你冷静点,我没那么可怜,我很看得开的,但看秋寒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看到他又开始伸手想要抱住自己安慰的时候,苏阮潋很无耻地选择了闭嘴。 他想,被秋寒辞抱着安慰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秋寒辞道:“你父母是好人,你是个小可怜,为什么你会被传成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啊,是哪个天杀的,乱说话,别让我找到!” 苏阮潋心道,找到了对方也早已化成灰了,难不成你还想掘地三尺,把人挖出来? 苏阮潋柔声道:“秋寒辞,这都是小事。” 秋寒辞按住苏阮潋的肩膀,坐直身子,正色道:“这不是小事!欺负你的家伙,都不是人!” 干尸鱼缓缓游动,鱼腹中的小老虎和小螃蟹吃饱喝足,呼呼大睡。 而司溏也因为强行化形,伤势反复,陷入昏迷中。 诺大的空间里,就剩下苏阮潋不紧不慢讲述着过往的故事。 到了这时候,事情已经很明了了。秋寒辞长叹一口气,他就说嘛,苏阮潋温温柔柔的,怎么看也不像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谣言害人啊…… 或者说,那些见到苏阮潋脸上的纹路就大喊不要啊,魔鬼啊的那群人,实在是太一惊一乍了。 苏阮潋道:“怪我,不小心让他们瞧见了我那时的样子。” 秋寒辞忙道:“不怪你!怪他们以貌取人!” 苏阮潋看向秋寒辞,他似乎在犹豫着。 秋寒辞问:“你有什么都跟我说,我肯定向着你,别怕。” 苏阮潋这才道:“其实,我带着斗笠的时候,虽然有人怀疑我的身份,但大部分人不敢也没能力掀开我的斗笠。” 不知为何,秋寒辞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苏阮潋道:“你那时候在修仙界已经小有名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正在写,大家不要等,先睡吧。 第57章 57 秋寒辞紧张地捏着自己的手心。 苏阮潋继续道:“那时候人魔关系紧张,我这样戴着斗笠奇奇怪怪的人,自然引起了不少关注。我那时修为虽有化神,却不像现在这样,能将身上属于魔族的东西隐藏起来,而且那时的我,不仅脸上有纹路,手上,身上也全都是那些东西。” “我不能永远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所以,我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秋寒辞僵着脸,他想起刺猬船上那些散修们讲述的故事。虽说一些事情被传来传去,经过各人嘴的加工后,会变得越来越脱离事实,但…… 抛开添油加醋的东西后,说不定有些部分,的确是真的。 秋寒辞心中不妙预感越来越大,他抬起头,发现苏阮潋温润的眼睛正瞧着他。不知为何,秋寒辞有些心虚。 他忙表忠心道:“现在的我,绝对相信你!” 苏阮潋笑道:“我当然知道了。” 他想起从前,笑意更大,“你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啊,跟别人不一样。” 秋寒辞扯扯嘴角,“现在的我,还是几千年前的我啊。” 苏阮潋道:“千年前的你,现在的你,无论哪个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都让我记忆深刻。” 秋寒辞猛然想起自己穿越过来后,不靠谱系统就让自己去侮辱苏阮潋,秋寒辞想起那天自己做的事,说的话,只想甩自个儿一巴掌,不忍回忆啊…… 苏阮潋却道:“那时候我藏身在一座小城池里,城池中死了不少修士,甚至很多普通人也被残杀。有传闻魔族作乱,而那作乱的魔,就是我,你游历至此地,听闻传言,便要用神剑斩魔。” 秋寒辞扯扯嘴角,心道,当年的我好热血哦。 苏阮潋眯起眼睛,道:“我躲得很好,你却找到了我,二话不说用剑指着我,说要将我的头割下来。” “……”秋寒辞两眼一翻,暗道没想到从前的自己,除了热血,还有点残暴? 秋寒辞小心翼翼道:“传说中登天尊主和座峰尊主不相上下,但实际上,你要比我厉害些吧。” 所以当年的自己肯定被苏阮潋打趴下了,正因为被打服了,所以登天尊主才会成为白月光。 谁知苏阮潋却道:“不是,你在我胸前捅了一个口子。”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就是这里。” 秋寒辞身子一晃。 苏阮潋道:“后来的我的确比你厉害些,但那时,我刚从魔界出来,还没来得及练习更多法术,身上也没带着法宝。而那时候的你,早已神剑傍身,所以,我最终还是输给了你。” 秋寒辞尴尬地应了一声,他觉得干尸鱼也在晃动。偷偷瞟了眼地上睡得死死的一虎一蟹,秋寒辞顿时觉得更加尴尬了。 现在的他好想倒头就睡啊! 苏阮潋突然就笑了,他面上的喜悦不似作伪,秋寒辞愣愣瞧着笑着的苏美人,心道,你都被我捅了一剑,怎么还笑得出来? 苏阮潋抿唇,道:“我清楚记得,我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你伸出手去,掀开了我的斗笠。” 秋寒辞紧张地双手紧握,掀开你的斗笠?割掉你的脑袋? “你那时候歪着头瞧着我,很是疑惑地说,怎么长得有些好看?” 秋寒辞险些倒在地上,他道:“什么?” 苏阮潋眨眨眼睛,“那时候我全身都是奇怪的纹路,所有见过我的人,都不愿听我解释,大喊我是魔族。胆小的直接溜走,厉害的拔剑要与我决斗,为仙界除害。” 还有些爱好和平的,苦口婆心劝苏阮潋离开九大洲,回魔界好好过日子。 苏阮潋说:“其实我在人界举步维艰,也想过干脆去魔界生活,但上一届魔尊虽死,却将一缕残魂刻在魔族至宝上。它察觉到我依旧活着,勃然大怒,觉得自己的实力受到了质疑,便宣布,若是哪个魔族能将我粉身碎骨,它就将被自己残魂封印着的魔界至宝送给谁。” 秋寒辞心中怒骂,这不要脸的魔尊,都死了还要继续搞事! 苏阮潋说,“我只能留在九大洲,至少那里,没有人天天想着找到我,杀死我。我可以安心修炼,只要强大到再无人敢挑战我,我就可以不再躲藏了。” 秋寒辞说,“现在你已经是最强之人了。” 苏阮潋点点头,然后…… 话题又回到了他被座峰尊主捅了一剑上。 秋寒辞泄气地瘫坐着,算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总想着转移话题也不好。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苏阮潋语调中竟有一丝小小的兴奋,他道:“我脸上全是奇怪的纹路,十分丑陋,没想到你见到我第一眼,居然说我有些好看。” 秋寒辞尴尬地笑了笑。 苏阮潋道:“你还凑过来,闻了闻,说我身上也很香。” 秋寒辞笑不出来了,曾经的自己果然是个登徒子??? 苏阮潋道:“我就趁着你闭上眼睛,念叨着我身子香的时候,使出全部力量,跑了。” 秋寒辞没料到最后是这结果,彻底僵住了。 苏阮潋端起一杯茶,送到秋寒辞手上,让他压压惊。 “我跑了之后,你一直追着找我,说要杀了我。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而且随着时间流逝,我可以熟练运用那股混杂的力量了。只不过,我到底被魔气浸染了太多年,已经无法使用仙界法术了,只能重回魔界,炼造魔界法宝,学习魔界法术,所以,我虽不是魔族,却也与魔族无异了。” 秋寒辞嘴巴很干,只能道:“没事,你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才不是魔呢。” 苏阮潋道:“其实魔族分很多支,有部分魔族,从出生至死去,都没来过人界。也有些魔族,在人魔还没打起来,处于友好期的时候,来人界寻宝,来人界做生意,甚至还有和人族成婚的,这些魔,除了长相习性外,和仙修并无多大区别,他们并不嗜杀。” 秋寒辞总算听明白了,所以魔和仙修一样,有好有坏,并不是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而且和人族成婚?那现在的九大洲和魔界,都有混血儿咯? 苏阮潋点头道:“没错,不过过了这么多年,人魔早已划分界限,互不往来,这些血脉也已经被稀释殆尽了。” “我无门无派,身份又特殊,无法被两界接纳。”苏阮潋倒没有多难过,“我便决定自成一派,那时,也有许多混血儿,他们和我一样,人魔两界都得躲躲藏藏,我便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教他们学习法术,他们称我为登天尊主。” “人魔早已无法相互接纳,我虽不是魔族,但毕竟沾染魔气,血已经变成黑色。就算说出缘由,那时候的仙修也容不下我,还不如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苏阮潋道:“我父母是散修,我从小便瞧着他二人结伴游历四方,我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自成一派后,众人知晓我的强大,渐渐没人敢来挑衅我,世人也尊称我一声,登天尊主。” “那时候天地灵气充足,每过十几年,都有秘境开启。我也带着属下前去寻宝,路上与那些人相遇,他们只瞧我一眼,却无可奈何。” 秋寒辞安静听着,“这么听来,魔族也不是多么可怕的生物啊。” 那啥什么当时最强的宗门,还不是和魔族部落隔空喊话,互相围殴? 苏阮潋点头道:“魔本来就不是多么恐怖的生物,人魔实力相当,不存在谁怕谁。” 秋寒辞疑惑道:“你是怎么被传成可怕大魔头的啊……” 苏阮潋看了眼秋寒辞,道:“其实,如今的修士似乎将你我都当成远古大能,对我虽有敬畏,但好像……更多的是觉得我强大。” 秋寒辞愣了愣,他回忆起这些日子遇到的人,想起他们说的话,后知后觉发现,大家口中的两位远古大能,好像都是很牛逼的人物呢! 一直强调魔头很坏,魔头要再度现身,危害人间的,似乎是都是七座峰的人……其他人只会说,两位大能非常强,我们也要变成和他们一样强大的人! “额。”秋寒辞摸摸头,还有和七座峰关系不错的仙座台? 不知为何,秋寒辞又开始心虚了。 苏阮潋淡淡道:“我已经足够强大了,那时候大部分仙修也默认了我的存在,虽有不少人厌恶我,见面之时却也得尊称我一句登天尊主。”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却有一人,一直执着地追着我,说要杀了我,割掉我的脑袋。” 秋寒辞手脚冰凉,腮帮子僵硬,他只好骂自己,“这人脑子有问题!” 苏阮潋温柔地看过来,“不,你只是很固执。” 苏阮潋嘴角微微上扬,“从来没有人这么固执地跟着我,起初我觉得很烦,可后来,我却觉得有些意思。” “你很厉害,找到了我,要与我决斗。我与你缠斗许久,你实力虽强,却有许多小破绽,我有数次机会可以取你性命,但我起了杀心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起你初见我之时的话。” 秋寒辞心道,登天尊主,难不成你的脑子也需要药物治疗?当年的我可是真的想取你性命呢! 苏阮潋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你,你再傻……” 苏阮潋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顿了顿,才道:“你再迷糊可爱,也察觉到了我故意让着你。我记得当时的你很是生气,骂我是不是在羞辱你,我一时没忍住……指出了你的破绽所在,你歪着头看我,许久之后,你说,我真有这么多破绽?” 秋寒辞抓抓头,他总觉得苏阮潋眼中的自己,好像是个蠢蛋。 苏阮潋继续说道:“后来,你缠着我让我指出你斗法中的破绽,还说等自己破绽全无的时候,就要取下我的脑袋。” 秋寒辞艰难开口道:“那后来呢?” “后来?”苏阮潋看着秋寒辞,笑得意味深长。 秋寒辞被这意味深长的眼神吓到了,他连连摆手,刚想说我全明白了,咱们还是去看看司溏仙尊的时候。 苏阮潋抢先一步道:“后来啊,我在山泉中沐浴的时候,你提剑过来找我决斗。” 秋寒辞,“难不成?” 苏阮潋眯起眼睛,道:“那时候的你,把我看光了。你消失了几天,我以为你终于放弃割我脑袋的计划之时,你却又出现了,还说……” 秋寒辞小心翼翼问道:“还说什么?” 苏阮潋喝了口茶,掀起眼皮子,面前的人瞪大眼睛,紧张吞咽口水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可爱了。 苏阮潋道:“那时你说,你不想杀我了,你要把我绑在身边,看着我,让我不能做坏事。” 秋寒辞脑子里一百个问号,当年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总不可能是真的见色忘义吧,说好的仙界第一人,说好的龙傲天呢? 秋寒辞只好假装淡定,道:“唉,当年的我太过鲁莽,你只是因为身怀魔气,被仙修厌恶罢了,你又没做什么坏事。” 苏阮潋却道:“不,我做了。” 秋寒辞愣住了。 苏阮潋这才缓缓开口,“我身为登天尊主的时候,九大洲没人是我的对手,而那时我为了让跟随的下属能够好好修炼,四处寻找法宝。每逢秘境开启的时候,我都会去参一脚。大家都是来寻宝的,但所有强大的法宝,都被我带走了,你说,我是不是干了坏事。” 秋寒辞手指一抖,无话可说。 苏阮潋又道:“所以啊,登天尊主这个名号越来越臭,我在九大洲正派仙宗里,就是个无耻之徒,整日和他们抢夺宝物,天天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 “其实想想,我虽没胡乱杀人,但干的事儿,的确也配得上魔头这一称号。” 秋寒辞给苏阮潋挽尊道:“无主的法宝嘛……谁有本事就是谁的,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我从藏书阁看到的,修仙界法则啊,还好还好啦。” 苏阮潋冲秋寒辞微微一笑,“每次,你们七座峰都晚来一步,所有你们想要的法宝,都进了我的口袋。” 秋寒辞整张脸都僵住了,他想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苏阮潋道:“但是没关系,后来你要绑住我,绑住我的话,我的法宝就都是你了。所以啊,到头来,你们七座峰想要的东西,还是得到了。” 秋寒辞很是艰难地挤出一个字,“这……” 苏阮潋托腮问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你到底是想要我的人,还是想要我的法宝呢?秋寒辞,现在,你能告诉我吗?” 秋寒辞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跳完后觉得这样实在有失前尊主的霸气,他坐下来,捧起手边的茶盏,道:“我都记不得了,如何告诉你?” 苏阮潋凑近秋寒辞,他软软道:“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秋寒辞捧在手里的茶杯一歪,翠绿的灵茶险些泼了出来。 …… 苏阮潋惬意地喝着茶,秋寒辞却耷拉着肩膀坐在一旁。 他心里很苦闷,一是因为当年的自己居然真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瞧见苏阮潋洗澡,就马上倒戈,要绑住苏阮潋,而不是割掉苏阮潋的脑袋。 这实在是个难以接受的事实,秋寒辞心想,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难不成是我追的苏阮潋?哦不,我可能只懂得闷骚,根本不敢戳破这一层纸,只能在七座峰其他人面前吹嘘,这是我夫人。 二是,当年的自己真捅了苏阮潋一剑?还天天追着别人要杀死对方?秋寒辞不愿相信,如此冲动弱智的人,居然是曾经的自己? 他抱着头,满脑子都是“我是舔狗?”以及“我是智障?”。 小老虎和螃蟹醒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它俩不约而同道:“太深奥了,这又是什么新的情趣啊?!” 秋寒辞还在抱着头,不愿相信的时候,苏阮潋却说:“到岸了。” 他扫了眼地上的人,又道:“他也醒了。” 司溏咳嗽一声,苍白的嘴唇总算有了血色。 秋寒辞揉了揉僵硬的脸颊,起身道:“仙尊啊,我得去个地方,您就别跟来了吧。” 司溏面色顿变。 秋寒辞早已沉浸在自己是个见色忘义的混球打击中了,也没了应付司溏的心思。 司溏抿唇不语,他看向窗外,岸上已有不少人,其中有七座峰和仙座台的熟人。 他心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就算这样,很让人讨厌。 秋寒辞趴在窗户上,他正犹豫着的时候,就瞧见苏阮潋大大咧咧走了出去。 卧槽……秋寒辞很是佩服,苏阮潋就不怕自己身份暴露吗? 他只好也跟着跳出来,干尸鱼实在太过显眼,岸上不少修士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秋寒辞看到了熟悉的二人,庸燃和车耐棠。 两人目露亮光,秋寒辞暗道不好,正想挡住苏阮潋,却见那二人飞快地冲过来。 同时握住秋寒辞的一左一右手,两人异口同声道:“秋道友,我心悦你!” “嗯???” 秋寒辞瞪大眼睛,他觉得这个世界完蛋了。 作者君啊,您能不能穿越过来,修复一下这奇怪的剧情走向啊! 庸燃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红,他道:“万枯兽的尸体被咱们拖回来了,你要不要跟我回部落,我带你吃烧烤万枯兽!” 秋寒辞牙齿咯嘣响,他抬起脚,想让对方回忆起不堪往事,告诫他,我可不是好惹的。 谁知庸燃更兴奋了,“当时的我太蠢了,居然不知你这一脚的美妙。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晓得,你那一踹,踹到了我心里。” 秋寒辞彻底无言了。 车耐棠叽里呱啦说着什么,他已经不想听了,但看他那样子,想必也是瞎了眼,无视苏阮潋这个绝世美人,非要自己当他的娇弱小受。 苏阮潋冷眼看着这一幕,而后身子一歪,倒在秋寒辞身上,他捂住脸,带着哭腔道:“秋寒辞,怎么办呢,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 庸燃、车耐棠,“???” 第58章 58 苏阮潋容貌美丽,气质柔弱,这样一个娇俏的人儿倒在秋寒辞身上,又说出了这般惊天动地的话,庸燃和车耐棠脸色变了又变。 他二人对视一眼,重新看向秋寒辞。 秋寒辞腹背受敌,前面是车耐棠和庸燃投来的惊讶目光,后面则是司溏仙尊沉默的盯视。秋寒辞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搭上苏阮潋的肩膀。 苏阮潋眉目含情,水汪汪的眼睛瞧着秋寒辞。 秋寒辞背上爬起一片鸡毛疙瘩,苏阮潋这眼神太过缱绻,又太过可怜。 他明明在演戏,可又太过真实,就连秋寒辞,一时间都分不清真假。 车耐棠和庸燃盯着秋寒辞,庸燃心直口快,道:“你俩真在一起了?” 秋寒辞心道关你屁事,面上却轻笑道:“是的。” 他深吸一口气,装作漫不经心,道:“我已经有了苏阮潋,心里再也容不下他人了,你俩,回去吧。”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秋寒辞知道,这话车庸二人听见了,背后的司溏仙尊肯定也听见了。人的嘴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三日后,说不定一同上船的那几百名修士,全都知道他和苏阮潋是一对了。 秋寒辞面色微红,苏阮潋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难道我不是你的人吗,你不要我了?” 秋寒辞尴尬地吞咽唾液,他和苏阮潋关系暧昧,还处在磨合期,并未结成道侣。苏阮潋这话,太过引人遐想,秋寒辞掀起眼皮子,车耐棠显然已经想歪了,至于庸燃,看他脸上兴奋的红色,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秋寒辞觉得,苏阮潋这句“我是你的人”本没问题,可他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听见这话的三人,大约都以为他俩已有夫妻之实。 秋寒辞心道冤枉,我还是朵未经采摘的纯情娇花啊!但他却不得不垂下眼,装出一副沉默的样子。 沉默代表着默许,车耐棠托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庸燃却突然上前道:“我不介意,我可以做小!” 秋寒辞,“什么?!” 车耐棠也被庸燃吓到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他作为著名仙宗弟子,实在没想到庸燃如此大胆。 虽说凡人可三妻四妾,但修仙界的规矩却是一夫一妻,道侣之间必须保持忠诚。 庸燃道:“我身强体壮,又是咱们这族的未来族长。我虽在修炼上没多大天赋,但我很会捕鱼,我们的海产品卖得很好,秋寒辞,你跟着我,我一定会养好你的!” 言下之意,我很有钱,也很健康,是你的保护山。 秋寒辞眯起眼睛,脚有些痒,他想,若是这人实在不知趣,就当着众人的面给他一脚吧。 车耐棠默默瞧了许久,鼓足勇气,上前一步。 他道:“我也愿意做小。” 他张开嘴,想效仿庸燃毛遂自荐,秋寒辞正准备开口拒绝,苏阮潋却抢先一步。 平时柔柔弱弱的小白兔这回强硬许多,他道:“我不愿意,我会吃醋。” 秋寒辞手脚并拢,苏阮潋不愧是戏精之王,这话脱口而出,脸不红心不跳。 秋寒辞顺着他的话,道:“我家阮潋会吃醋的。” 庸燃皱眉看向苏阮潋,道:“他除了长得比咱们好,其他都不行。” 车耐棠点头表示同意,“秋道友,你考虑下我们,我们比他强多了。” 秋寒辞心中早已翻出无数个白眼,苏阮潋可是登天尊主,你们现在正在刀尖上表演猴戏呢。 再说了,苏阮潋贴心温柔,长得漂亮,哪哪都比你们好! 要不直接让他俩滚吧。秋寒辞不想给对方面子了,虽然这是他们的地盘,但拖着实在烦人。 他张开嘴,正欲说话,苏阮潋却快速握住秋寒辞的手。秋寒辞身子颤了颤,十指紧握之时,苏阮潋身上的温度仿佛细小的电流般,从秋寒辞的手心处一路传遍全身。 苏阮潋平时说话很低,这回却扯开了嗓子,“我苏阮潋已和秋寒辞结为道侣,生生世世一双人,你们二位,真想插上一脚吗?” 此话一出,刷刷刷无数道目光围聚过来。秋寒辞脸一阵白一阵红,他真没想到,苏阮潋如此胆大,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撒谎了…… 而且还是这种令人尴尬的谎言。 庸燃和车耐棠纵使再没脸没皮,也不敢在众人的目光下说出“我愿做小”四个字。 已经有人窃窃私语了,“不是吧,庸燃这个粗人不谈,车耐棠可是名门子弟啊,别人都是道侣了,他还想过去撬墙角?未免太……” 车耐棠尴尬地咳嗽一声,默默退下。 庸燃也随之无奈摇头。 秋寒辞长叹一声,心里不知是欢喜还是忧愁。但不管怎样,苏阮潋这一招的确有用,车耐棠和庸燃节节败退,只能甩袖离开。 秋寒辞戳戳苏阮潋胳膊,有些不悦地瞧着他。苏阮潋无辜地看着秋寒辞,道:“师兄,我是在给你解围。” 秋寒辞眯起眼睛,“别喊我师兄了。”这人早就叫了自己无数次大名,却非要在装可怜的时候,又提起师兄这个称呼。 苏阮潋神色一变,眯眼道:“秋寒辞,你可以告诉他们,你我其实还未结成道侣。” 秋寒辞扯扯嘴角。 苏阮潋捂住心口,“你要丢掉我,就丢掉吧。” 秋寒辞咳嗽一声,拍拍他的肩,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了行了,我们走吧。” 苏阮潋见好就收,手指头偷偷挠了挠秋寒辞的手心。秋寒辞本就是个怕痒的人,这会儿被他这么一抓,唇边露出半排雪白的牙齿,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来,是个想笑的模样。 苏阮潋垂下眼,探过头,想要好好欣赏秋寒辞的表情。秋寒辞却猛地顿住,他冲苏阮潋龇了龇牙。 苏阮潋道:“生气了?” 秋寒辞心想,不能回回都输给你,于是收回目光,拉着脸,假装处在气头上。 苏阮潋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处,道:“你当年二话不说,捅了我一剑,你摸摸看,就在这。” “……”秋寒辞彻底败下阵来。 两个人贴得很近,说着话。旁人看来,可就是不一样的光景了。 这二人正处在蜜月期啊,妥妥的恩爱一对,甚至有好事者提起笔,刷刷刷记录下这一幕,准备送到岸边城池中,当作小册子供众人传阅。 如今地摊上摆着许多话本,讲述着两位远古大能的恩怨纠葛,写话本的那些人也因此得了名得了财。 今日咱们记录下这小小的一幕,指不定千年后,秋寒辞成了大能,我们就成了记录大能往事的名人啊。 这可真是件大好事。 于是那几个人埋着头,更加卖力的刷刷刷起来。 …… 秋寒辞和苏阮潋走了几十步后,终于逃离了众人火热的视线。他松了口气,说道:“你胆子真大,就这么走出来了。岸上很多人都瞧见,我被登天尊主带走了。你就不怕他们怀疑你?” 苏阮潋摸着下巴,“我为什么要担心?” 秋寒辞心道也是,你都是天下第一了,你不需要担心,他们才该担心。 苏阮潋又道:“你觉得谁会怀疑我是登天尊主?” 秋寒辞抬眼,苏阮潋肌肤雪白,睫毛又密又长,一头墨发随意扎着,落在背上。秋寒辞别过脸去,搓了搓下巴,也对,后世眼中的登天尊主,是强大的,是可怕的,苏阮潋这个柔弱美人,给那群人一百个脑子,也想不到苏阮潋就是登天尊主。 他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七座峰的人瞧见我了,等会儿肯定会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到时候我说谎不好,不说也不好,咱们还是先溜了吧。” 苏阮潋挑眉道:“是吗?” 秋寒辞拍拍他的肩,“你给我点时间。” 苏阮潋看了秋寒辞许久,才道:“好。” 秋寒辞穿过苏阮潋,目光落在不远处站着的人身上,司溏负手而立,嘴唇苍白,可他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看向这边。 秋寒辞皱眉道:“仙尊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苏阮潋道:“他不会说的。” 秋寒辞疑惑道:“为什么?” 苏阮潋转过头去,司溏与他目光对视,突地别过脸,看着别处。 苏阮潋道:“因为他不想你被误解。” 秋寒辞暗道不会吧,自己都这么令仙尊失望了,仙尊却还忍着我?他探头看过去,司溏却依旧侧着脸,看向别处。 苏阮潋道:“我们走吧。” 秋寒辞点头道:“好。” 两人走了一阵,秋寒辞放慢脚步,“仙尊是不是还跟着。” 苏阮潋道:“是。” 秋寒辞皱眉,他和仙尊并不算多亲近,但仙尊的确是个好人,所以秋寒辞不想让场面太过难看,可现在…… 秋寒辞踮起脚尖,道:“苏阮潋,咱们不该这么亲的。” “为什么?” 秋寒辞说,“那时候你假装想要杀死我的话,仙尊就不知道咱俩狼狈为奸了。” 狼狈为奸?苏阮潋摇摇头,“这词儿似乎不太好。” 秋寒辞道:“这不是重点,现在麻烦的是,仙尊非要跟着咱们,要不你敲晕他?” 苏阮潋瞥了他一眼,“那可是你的仙尊。” 秋寒辞道:“我知道他是七座峰的仙尊,所以才让你敲晕他,别敲死啊。” 苏阮潋暗道秋寒辞这傻子,果真没心没肺,只有自己才能降住他。他转过身去,慢慢走到司溏身边,心虚的秋寒辞干脆站在原地,只远远地瞧着。 司溏张开嘴,有些虚弱,“你们真的结为道侣,已有肌肤之亲了?” 苏阮潋挑眉,不置可否。 司溏垂下眼去。 苏阮潋这才道:“你别跟着我们了。” 司溏猛地抬头。 苏阮潋笑道:“仙尊,秋寒辞自愿和我走,你缠着不放似乎不太好吧。” 司溏握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他有些茫然,道:“我该怎么办……”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怀念着座峰尊主,倘若没有强大的执念,没有一定要找到的人,他恐怕还是一只灵智未开的妖兽。 可以说,司溏就是为座峰尊主而活,可现在,尊主回来了,尊主却又要跟着那个人走了。 司溏脑子晕沉沉的,他闭上眼,只觉得心里不好受。 苏阮潋想了会儿,才道:“我和秋寒辞并未结为道侣。” 司溏茫然抬眼。 苏阮潋又道:“自然也没有夫妻之实。” 司溏眼里突然有了亮光。 苏阮潋却笑了,“可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连喜欢都不敢说。” 司溏张开嘴,低声道:“我只是一只妖兽……” 苏阮潋看着他,“是啊,你说你只是一只妖兽,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依不挠跟着,阻拦着我和秋寒辞在一起,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司溏垂下眼,他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很可笑,偷偷喜欢着秋寒辞,却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座峰尊主,连让对方知道自己心思的勇气都没有。 可他又会在瞧见苏阮潋和秋寒辞亲密的时候,心情酸涩,见到秋寒辞想跟苏阮潋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出手阻止。 司溏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可他控制不住。 苏阮潋眯起眼睛,“我对敲晕你没兴趣。” 司溏抬头,一贯清冷的仙尊面上出现了少见的茫然之色。 苏阮潋又道:“你本来就是一只烦人的肥鸟,非要装得如此清高。你说破嘴皮子秋寒辞都不会乖乖听从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既然记了他这么多年,又岂会不明白?” 司溏想起从前,座峰尊主行事不羁,素来厌恶被别人束缚。 苏阮潋道:“你还不如变回本体,缠着他撒娇卖痴,说不定他心一软,真的不走了呢。” 司溏身子一僵……他变回最初形态的时候脑容量也跟着变小了,的确会做出奇怪举动,但苏阮潋这话,是要让他主动对着秋寒辞撒娇? 司溏道:“你莫要与我说笑。” 苏阮潋心道司溏连半个对手都算不上,一不敢表白,二不敢没脸没皮放下身段。 刚好,他苏阮潋这两件事都敢做。 苏阮潋想了会儿,还是说道:“我要帮他拿回失去的记忆,你别跟着坏事了。” 司溏猛然睁大眼,他本以为苏阮潋是想带走座峰尊主,让尊主不再回仙修界,结果苏阮潋却告诉自己,他只是单纯地带人寻找记忆? 苏阮潋说:“我分身乏术,顾不上许多事。你与其跟在我们身后浪费时间,顺便自讨苦吃,扎自己的心,还不如关注下仙座台那位新弟子,轻柔。” 司溏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他皱眉道:“轻柔?” 苏阮潋说道:“仙座台不是有个被寄予厚望的年轻弟子萧容恕吗?跟在他身边,与我长得很是相似的那个轻柔。” 司溏这才想起那人,“他怎么了?” 苏阮潋道:“我和秋寒辞上了仙岛,早一步抵达极境之海,你们这一批人在后面慢悠悠晃,着了骨合宗的道。所有人都被大阵传送过来,却独独少了萧容恕和轻柔。” 司溏眉头紧皱,“你是说……” 苏阮潋道:“你是不是认识骨合宗的宗主?” 司溏突然僵住。 苏阮潋说,“我在生香宝殿的时候,见到你二人对视,骨合宗宗主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你们是什么关系?” 司溏面色惨白,手指不自禁地弯曲着。 苏阮潋道:“你很怕他?” 司溏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并不畏惧他。” 苏阮潋“哦”了一声,开口道:“既然你不怕他,那我就提醒你一件事。虽然七座峰和仙座台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仙修界会变成什么样也与我无关,但毕竟那些东西,曾经都是秋寒辞看中的,轻柔这个人,来路不明,心思诡异,现在萧容恕也跟着不见了,你和仙坐台,怕是应该调查调查这个人。” 司溏默不作声,他目光穿过苏阮潋,落到不远处的秋寒辞身上。 秋寒辞无聊地踱着步子。 司溏轻叹一口气,最终道:“好,我回去。” 他沉默许久,又道:“我不知当年你和尊主为什么没能在一起,但当时我第一次瞧见你们的时候,我是觉得你俩十分相配的。” 苏阮潋道:“你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 司溏盯着苏阮潋,“你不许负他,不许对不起他。” 苏阮潋皱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点头道:“那是自然。” 司溏闭上眼,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心,许久之后,他转过身,缓缓离去,向岸上人群走去。 车耐棠和庸燃凑过来,问,“仙尊,您瞧见我们的救命恩人了吗?” 他俩见过秋寒辞大战万枯兽那一幕后,便彻底跪到在秋寒辞的双腿之下,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于是二人心照不宣,见到秋寒辞后,立马上去献殷勤。 尽管遭了重,只能稍微退却一会儿,但他俩人就不死心,准备偷偷接近秋寒辞。 司溏早已平复好心情,在这俩年轻小辈面前,他还是游刃有余的。于是,那两人在瞧见仙尊冷冷的一瞥后,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逃开了。 司溏捏着手心,他看向远处,最终还是轻轻叹了一声。 …… 此时的秋寒辞,正坐在苏阮潋提供的豪华飞行法器里,嘴上叼着灵草,手里捧着翠绿色灵茶,很是惬意。 小老虎和螃蟹也跟着溜了上来,它俩蹭吃蹭喝,顺便搭车,也很惬意。 苏阮潋朝下看去,“我们已经离开第二大洲了,现在正在第四大洲上空。” 秋寒辞舒服地闭上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到魔界?” 苏阮潋道:“大概还有三个月。” 秋寒辞猛地坐起来,“这么久?” 苏阮潋点头道:“这已经是九大洲最快的飞行法宝了,魔界本就遥远,又有强大结界将两界隔开,到了结界范围里,我们只能步行,不能使用飞行法宝,花费的时间,自然长了些。” 秋寒辞托着下巴,苦恼道:“难不成我们要一直待在飞行法器上,这样好无聊啊。” 苏阮潋道,“也是,要不我们做些有趣的事?” 秋寒辞好奇道:“什么有趣的事?” 苏阮潋看着眼睛亮晶晶的秋寒辞,凑过去,一字一句道:“比如,道侣间应该做的事。” 秋寒辞刷地坐直身子,脸色微红。 他磕巴道:“我们还不是道侣呢!” 况且这里还有小老虎和螃蟹两个电灯泡。 苏阮潋盯着秋寒辞瞧,秋寒辞脸越来越红,他吸了吸口水,心扑通扑通跳。 说好的慢慢磨合呢,苏阮潋怎么这么心急,秋寒辞捧着脸,虽然作为一朵单身多年的娇花,他对这种事也有所期待,但…… “苏阮潋,在这里不太好吧,咱们应该下去,定个客栈,你说是不是?” 苏阮潋道:“的确是要定客栈。” 苏阮潋一挥手,飞行法宝稳稳当当落下,停在一片小树林里,他走出去,将法宝收回储物袋,伸出手,看向秋寒辞。 秋寒辞羞涩地递过手去。 这是一处富饶的城镇,四处可见衣着华丽的行人。苏阮潋的储物袋里不仅有上品灵石,也有凡人的货币,他想也没想,就选了镇里最豪华的客栈。 秋寒辞心道,好浪费,但是,他喜欢! 好些日子没碰到软软的床了,秋寒辞一边期待着,一边蹲在水里沐浴。 没错,作为全镇最好的客栈,这儿除了最主要的住宿服务,还给客人提供免费的食物,以及免费的沐浴桶。 秋寒辞扒拉着水,他看清了水中的自己,脸红得跟个鸡蛋似的? 一定是水太热了! 苏阮潋坐在一旁,他道:“秋寒辞,你还没洗好吗?” 秋寒辞闷在水里,轻轻“嗯”了一声。 苏阮潋道:“你之前不是还邀请我一同沐浴吗,今天怎么一个人洗了?” 秋寒辞在水里吐泡泡,说实话,那时候自己心思单纯,真的只想洗个澡……虽然现在他也是只想洗澡,可一旦知道自己是座峰尊主的事实后,秋寒辞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座峰尊主就是我,我从前喜欢过苏阮潋? 秋寒辞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数苏阮潋身上的肌肉块数,忍不住给苏阮潋打分,评价他是不是个合格的猛男。 秋寒辞觉得,这样的自己,有出丑的可能,于是他艰难决定,还是自己一个人沐浴吧。 沐浴结束后,秋寒辞飞快扑向床,他深深叹了口气,脸蹭着床单。不愧是全城镇最好的客栈,这被单,很软很舒适! 秋寒辞盖上被子,乖乖躺了进去,他已经做好准备会周公了。 秋寒辞探头,“你不睡吗?” 苏阮潋依旧坐在桌子旁,他道:“嗯,你休息吧。” 秋寒辞摇摇头,除了自己,这个世界的其他修仙者,似乎都对睡觉这种事,没有执着感。 秋寒辞闭上眼睛,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睡着,但奇怪的是,今天的自己,怎么都睡不着。他侧过身子,看着坐在桌子旁,烛光影子在脸上一闪一闪的苏阮潋,他想,这人怎么能生得如此好看呢? 秋寒辞想起飞行法宝上的对话,原来道侣间应该做的事,指的是相互陪伴,相互体谅啊。 于是苏阮潋为了不让自己无聊,选择带着他离开飞行法宝,在人间城镇好好游玩一翻,晚上更是挑了最好的客栈,让秋寒辞好好休息。 秋寒辞默默想道,苏阮潋真是个正直的好人。 【主人,您在想什么?】 许久不见的系统出现了。 秋寒辞蒙上被子,心道:对不起,是我思想太龌龊了。 他还以为道侣间不得不做的事是那个呢! 新系统声音好听,也很贴心,它道:【主人,我在努力修复自己哦,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让神剑在现实世界长时间存在啦。】 秋寒辞太困了,他闭上眼睛,道:“嗯,好……” 夜色深沉,烛光晃动,苏阮潋抬起眼,看向窗外,眉头微皱。 他觉得,这间屋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59章 59 秋寒辞睡得迷迷糊糊,他翻了个身,脸上却有种冰冰凉凉的触感。 有人对他说,“快起来。” 起来?我正睡得香呢。秋寒辞揪起被子,往脑袋上塞,想要把这烦人的声音拒之耳外。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身子一轻,什么东西搁在自己腰上,软软的,带着点温热的感觉。纵使再困,再迟钝,秋寒辞也知道事情不对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目露凶光,心道谁敢动我,我不一脚踹死你! 可他一睁眼,凶狠的表情就漏了气,秋寒辞呆呆眨了眨眼,面前的人垂眼看他,高挺的鼻子,漂亮的下巴,还有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秋寒辞脱口而出,“苏阮潋,你抱着我干什么?” 还是那种羞耻的横抱式。 苏阮潋道:“你睡得太死了,我在你脸上轻拍了好多回,你都醒不来。事情比较急,我只能抱着你走了。” 秋寒辞这才明白刚才那冰凉的触感来自何处,他扭扭脖子,发现自己被苏阮潋稳稳当当抱在怀里,身上还裹着一个小毯子。 秋寒辞尴尬道:“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干嘛要裹这个。” 苏阮潋倒是很淡定,他道:“你只穿了里衣,我们走得匆忙,来不及给你把外面衣服套上,你说你要是穿成那样子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好?” 秋寒辞扯扯嘴角,好像也是,大晚上的只穿内衣到处乱晃,他自己受得住,就怕外面思维古板的人,受不住。 秋寒辞动了动身子,还好苏阮潋没抱着自己走多远,客栈一楼的食客们没瞧见自己这模样。秋寒辞推着苏阮潋的胸膛,道:“快放我下来!” 他可还记的两人被困在书中世界的时候,苏阮潋抱着他走到七座峰门口,七座峰里那些个人见他俩这副模样,当场想歪了。 秋寒辞还不想成为客栈里陌生人的谈资。 这回苏阮潋倒是很好说话,他将人放下来,还顺手给他扯了扯毯子,把露出来的脖子全都挡住了。 秋寒辞问道:“大晚上的,怎么突然要出去?” 他知道苏阮潋肯定不是一拍脑门就抽风的人,一定出什么事了。 苏阮潋这才道:“那屋子不适合人住,咱们换间。”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急匆匆跑过来,秋寒辞扫了一眼,这俩人年轻得很,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灰色粗布衣服,应该是客栈里打杂的。 一人道:“哎呦,两位客人怎么出来了?天凉呢,快进去休息。” 苏阮潋说,“我们要换间屋子。” 店小二眼珠子转了转,陪笑道:“咱们客栈生意红火,房间都被订走了,就剩这一间了。” 苏阮潋拉起秋寒辞的手,“那我们去别的地方住吧。” “别啊——”小二突然伸出手,拦在二人面前。 秋寒辞微微皱眉,道:“我们不会把钱要回来的。” 钱是你的,房间还空着,怎么想店家都不亏。谁知店小二却道:“这大晚上的,二位客人要去哪里找屋子住啊,咱家可是这儿最好的客栈了,还送吃食,二位客人不要闹啦,好好住一晚呗。”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十分信任对方,苏阮潋要走,肯定有必须走的理由。 苏阮潋冲那店小二轻轻一笑,“我们有急事。” 店小二咬牙,横身挡在苏阮潋面前,他道:“有什么急事啊,睡一晚再走不好吗?” 事情到这地步了,秋寒辞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这店家怎么瞧着像是非要留下他们呢? 苏阮潋盯着两个人瞧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他道:“钱我们已经付了,屋子不想住,空上一晚也不行?” 店小二挥挥手,后面上来了几个人,这些男的五大三粗,手里拎着棍子,表情不善。 店小二道:“咱们这店有个规矩,给了钱就不许走,您啊,还真得在这躺上一晚才能走。” 秋寒辞瞥了眼旁边的屋子,门死死关着,里面没有一丝亮光。秋寒辞这才发现,客栈里其实是有空屋的。 苏阮潋道:“你们都是普通人吧。” 店小二一愣,道:“那又如何?” 苏阮潋说道:“九大洲内,修仙界有个不成文规定,修士不可插手凡人之事,所以很少有修士对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出手。” 两个粗布男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似乎有些瑟缩,另一人却道:“你什么意思?” 苏阮潋道:“但是呢,这不成文的规矩,只有少数几个宗门遵守,散修和邪修几乎都不把这当回事。” 店小二狐疑地看了他二人一眼,道:“你们是修士?” 苏阮潋却道:“能滚开吗?” 这几个打杂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胆子大些的那个站出来,梗着脖子,凶神恶煞道:“这是我们的地盘,你可别以为你有多厉害,听说过环石宗么,就在咱们镇子上,我们是替环石宗办事的,你要是有脑子的话,就乖乖回到屋子里去,指不定还能留一条命!” 秋寒辞疑惑地歪歪脑袋,环石宗,这是什么门派,他从未听说过。 小二们见秋寒辞这模样,龇牙咧嘴,伸手指着他道:“好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是瞧不起咱们环石宗,咱们环石宗的掌门可是很厉害的,你若是继续这种表情,他老人家过来,一定会好好教训你的!” 秋寒辞裹着毯子,他落地是为了好好享受一番,结果这第一晚都没过去呢,就碰上几个晦气的人。 秋寒辞道:“苏阮潋,他们好吵。” 苏阮潋伸出一根手指,店小二们不屑地瞧着他,这人长得漂亮,看着柔柔弱弱的,肯定没多大本事,还吹嘘自己是修士呢,我看咱们几个就能把他打趴下。 店小二仰着头,嗤笑一声,他道:“你这细皮嫩肉的……” 他张大嘴,吱吱哇哇说着,说着说着,他低下头去,手颤颤巍巍抬上来,摸着脖子,片刻后,店小二站在原地,惊恐地看着苏阮潋和秋寒辞。他转过头,看向提着棍子的男人们,那几个人一动不动,眼睛个个瞪得跟铜铃似的。 小二张张嘴,手在喉结处反抚摸着,他的喉结在颤动,嘴巴也一直一张一合,可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小二惶恐地看向苏阮潋,苏阮潋道:“你吵着他了。” 秋寒辞见状,瞧向那几人。原来苏阮潋略施法术,让这叽叽喳喳的人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苏阮潋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休息,不想被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打扰好心情,才与你们废话这么久。但你们实在不长眼,不过,看在你们是普通人的份上,第一次就这样了,你三日后就能恢复原状。” 小二呜呜呜叫着,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就是出不来。 边上人安慰,“他说,三天后你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苏阮潋领着秋寒辞就要走,小二在原地跺脚,苏阮潋冷冷扫了他一眼,道:“你还想要下一次?” 小二脊背发凉,惊得手僵在半空中,等到苏阮潋彻底消失后,他才后知后觉地退了几步。他摸上自己的胳膊,衣服里全是已经冷掉了的汗。 提着棍子的男人们走上来,“怎么办?” 店小二说不出话来,他身边的男人怒道:“快找掌门!” 秋寒辞跟着苏阮潋走到了大街上,富庶的城镇即使在夜晚,也不会陷入完全的漆黑中。他抬头看去,远处红彤彤一片,挂着无数大红灯笼,近处更是人声鼎沸,许多小贩深夜还在地上摆摊吆喝。 秋寒辞这才道:“为什么他们非要我们留在屋子里?” 苏阮潋摸出储物袋,拿出一件崭新的衣服,秋寒辞低头一看,熟悉的桃枝花纹映入眼帘。 苏阮潋勾唇笑道:“这件是新的,不是司溏穿过的那件,你找个地方,换上吧。” 秋寒辞捏紧身上的毛毯,想了想,只能点头应好。他换上衣服,从角落里走出来,尴尬地扭了扭身子。 苏阮潋道:“你更好看了。” 秋寒辞皱眉道:“你别老是盯着我。” 苏阮潋这才把黏在秋寒辞身上的眼神挪开,他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别处。 苏阮潋道:“你好看些,看你才有意思。” 秋寒辞摸上腮帮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牙有点疼。 苏阮潋道:“那屋子里有个东西。” 秋寒辞凑过来,仔细听着。苏阮潋忍不住摸了一把秋寒辞滑腻的小脸,秋寒辞微微皱眉,抬眼瞧着苏阮潋。 苏阮潋无辜道:“我们还在七座峰的时候,你摸过我的脸,为什么到我这儿,我就不能摸你了?” 秋寒辞抬手掩住嘴,咳嗽几声。他站得笔直,吸吸鼻子,转移话题道:“屋子里有什么?” 苏阮潋眸色一沉,“并不是个多么厉害的东西,只不过……我第一时间居然没察觉到它的存在。” “你察觉不到?”苏阮潋可是登天尊主,传说中的最强之人,还有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住的东西? 苏阮潋点头道:“没错,你快睡着的时候,我才发现,屋子里的那铜镜,有些问题。” 秋寒辞愣了会儿,他一进屋就忙着洗澡,洗完后脑子里想着的全是好好睡一觉这类事,别说什么镜子了,连摆在屋子中间的大桌子,他都没看上几眼。 “这镜子难不成还能威胁到我们?”秋寒辞不可思议道,虽然自己只有金丹后期修为,但苏阮潋实力强大,深不可测,没必要大晚上的跑出来吧。 苏阮潋看着秋寒辞,道:“这镜子,气息有些古怪。我自然不会被他影响,可你身子还没恢复,又只有金丹期,若是睡着的话,怕是会出事。” 秋寒辞越听越觉得奇怪,依苏阮潋本事,这镜子想捣乱,一拳打碎便是,为何不是暴打铜镜,而是带着自己离开那间屋子? 苏阮潋见秋寒辞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这才缓缓开口道:“这镜子,怕是上古之物。” “上古之物?”不知为何,秋寒辞突然想起系统的话。 系统也冒了出来,它道:【和上古神器有关吗?】 秋寒辞托着下巴,他本以为上古神器这种东西,应该十分神秘,不会出现在九大洲上,而是藏在什么魔界,什么不为人知的角落才对。 新系统不仅贴心还靠谱,秋寒辞听见它在自己脑海里发出声音:【主人,我身上有上古神器的碎片,虽然只是微不足道蚊子般大小的一点点,但我还是能够感受到神器的存在。主人可以让我看一眼那铜镜,我看到后,就知道它是不是您要寻找的上古神器了。】 秋寒辞听后赶紧道:“苏阮潋,我们回去!我要看一眼那铜镜。” 苏阮潋盯着秋寒辞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秘密吧。” 秋寒辞没来由地心虚,他摸着自己的脸,发现手心有点烫人。他又摸上鼻子,鼻头微微发冷,秋寒辞吞咽口水,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 苏阮潋握住他的手,道:“修士不怕冷,可你身子有些虚,你靠过来,我给你暖暖。” 秋寒辞心虚得很,他不敢告诉苏阮潋,自己在找什么上古神器,在盘算着离开这个世界。他搓搓手,咧开嘴,露出八颗白牙,冲苏阮潋轻轻一笑。 苏阮潋若有所思地瞧着他,一把拉过秋寒辞,将人抱在怀里。秋寒辞吐出一股白气,他缩缩脖子,苏阮潋的身子,暖融融的,很舒服。 秋寒辞鼻子搁在他肩膀上,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其实,我有点个小秘密。” 苏阮潋问道:“你是不想告诉我吗?” 秋寒辞瞥向远处,闷闷应了声。苏阮潋搭在秋寒辞腰上的手突然紧了些,秋寒辞心想,完蛋,他肯定生气了。 苏阮潋却说,“也是,人嘛,总得有点属于自己的小心思。” 秋寒辞身子一僵,他转过头,只瞧见苏阮潋洁白的耳垂。 苏阮潋松开手,定定瞧着秋寒辞。秋寒辞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以为苏阮潋又要可怜巴巴地瞧着自己,又要眼眶湿润,但秋寒辞等了很久,发现苏阮潋只是稍微眯起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有些紧张? 秋寒辞道:“你还是哭吧。” 苏阮潋闷笑一声,“你喜欢我哭?” 秋寒辞自然是不喜欢苏阮潋哭的,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让自己心里莫名不好受,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去。 秋寒辞知道,自己还是想回去的,但苏阮潋看他的眼神,带着点怀念,带着点期待,秋寒辞实在说不出口。 他也不知是怕什么,怕惹苏阮潋生气,不让他回去,还是怕看到对方失落的眼神,又或者是因为,他不想让苏阮潋知道,自己是个食言的人。 秋寒辞越想心里越乱,他挠挠头,觉得这不像自己了。明明自己就是个既来之则安之,做什么都不会想太多的人啊,为什么现在要如此纠结,甚至反反复复思考一件事呢,这样的感觉太过难受了。 秋寒辞耷拉着肩膀,低下头去。 系统关心问道:【主人,您怎么啦?】 秋寒辞摸着自己的心口,突然道:你有忘忧水吗? 系统愣了愣:【主人,那是什么?】 秋寒辞又问:你的记忆抹除服务还在吗? 系统呆呆道:【主人,您说什么?】 秋寒辞猛然抬头,看向苏阮潋,苏阮潋正歪着头看向自己,他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秋寒辞看不穿他,不知道此时的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秋寒辞抓了抓自己的脸,眼神游离。 他突然很想问,神剑系统,你能不能把你的小弟系统送回来,它有忘忧水,也有记忆抹除服务。 秋寒辞摇摇头,努力扫除了这些奇怪的念头。 苏阮潋眨巴着眼睛,看向秋寒辞。秋寒辞小心翼翼试探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阮潋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秋寒辞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对方,“因为我有秘密?” 苏阮潋笑了,他道:“虽然我希望你我之间没有秘密,但你一定要瞒着我的话,我也没办法呀。谁让你是秋寒辞呢,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秋寒辞伸出手,捂住两边的脸颊,夜色下,他的眼睛黑乎乎亮闪闪的。 秋寒辞眨眨眼,张开嘴,半晌没吐出一个字。他看着夜色下的苏阮潋,对方的美就算在黑夜里,也是那么的惊人,那么的让人移不开眼。 苏阮潋冲他轻轻一笑,秋寒辞心里“啊”了一声,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脸,他才成功从苏阮潋的美貌里清醒过来。 苏阮潋眯起眼睛,面上不见委屈,也不见难过之色,他道:“那东西身上的气息确实十分罕见,对我来说它不是个危险之物,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麻烦。” 秋寒辞好奇道:“为什么,它到底是干嘛的,难道我照个镜子,就会死?” “那倒不是。” 苏阮潋顿了顿,“如今世界不仅灵气稀薄,许多上古传说也失了传承。秋寒辞,数千年前,你我还在一起的时候,九大洲以及魔界,都有上古之物以及上古尊神的传说。” “人类未曾大量存在于各大洲之时,世上已有顶级大能,这些人生下来之时体内便带有充足灵气,修炼更是如鱼得水,那时候,人族稀少,但厉害的修士却十分之多。” 苏阮潋顿了顿,看向远处烛火闪烁的街道,他眯起眼,“那时候化神修士多如牛毛,在化神期之上,更有其他大境界。” 秋寒辞点头,时光涌动,岁月流逝,世上灵气逐渐稀少,各大宗门越来越难见资质出众者,或许千万年后,这世上再无身怀灵根者。 苏阮潋缓缓说道:“数千年前,我和你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听过不少上古传说。甚至,曾亲眼见过一件上古神器。” “你见过?”秋寒辞难掩面上惊讶神色,他记得系统说过,上古神器早已流散在世界各个角落,许多人甚至不知道这些宝物的存在。 秋寒辞问道:“难道就是那镜子?” 苏阮潋却道:“那时候,它还不是一面镜子。我之前提过千年前的往事,那时候时不时就有秘境开启,我曾去过一个上古遗留的秘境,那里有许多罕见的法宝。苏府放置着的不少好东西,都是从那个秘境里带出来的。但,有一样东西,我却没能带走。” 秋寒辞大概明白苏阮潋话中的意思了,“你没带走的就是上古神器,这面镜子的前身?” 苏阮潋点头道:“没错,是它。那时它并不是镜子模样,而是一个木质的巨大牢笼。” 秋寒辞皱眉,牢笼? 苏阮潋点头,“就跟困住人的笼子一样,只不过它很大,足足有三米之高,四米之长。” 上古神器长这样?秋寒辞脑子有些晕乎,他道:“神器不该很厉害吗?这么大的笼子,又不能被修士拿在手里施法,有什么用?” 苏阮潋道:“上古神器,本就不能被所有修士所用。只有它认可的人,才能拥有它,或者……” 苏阮潋顿了顿,“它想利用你的话,也会诱惑你,让你以为你是他的主人,可事实上,你不过是它的玩物,它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会被一脚踹开,有些人,或许不会出事,但有些人,离开了神器,生命便会逐渐凋零。” 苏阮潋回忆道:“它那时在诱惑我,想让我踏进牢笼中。我在魔界深渊过了几百年,心境早已与常人不一样,但纵使这样,我也有瞬间的迷茫。” 秋寒辞听得糊涂,问道:“踏进笼子的话,会怎样?” 苏阮潋这才道:“笼子里其实有另一个世界,但那个世界到底如何,却无人知晓。因为被引诱进去的人,从没出来过,我见过四五个在我之后抵达的修士,他们瞧见神器,想也不想,便踏了进去,而那瞬间,这些人当着我们的面突然消失,就像不曾存在过一般。” 苏阮潋眉心渐渐松开,“不能为我所用的东西,我素来不强求,况且……那木头的味道我不喜欢,那种香味,容易让人迷失。” 秋寒辞吸吸鼻子,他踏进屋子的时候,的确闻到过一阵清香,但那香味很淡,他没当回事,心里想着的只有洗澡和睡觉。 苏阮潋说道:“你想回去看一眼的话,我陪着你去,但你千万不要动其他心思。” 这上古神器不知为何变了个样,属于它的独特气味也淡了许多,苏阮潋在屋子里待了很久才记起这味道。秋寒辞睡着的时候,苏阮潋看见那面铜镜闪着诡异的亮光,就好像……想要把熟睡的人拉进镜子里一样。 苏阮潋握住秋寒辞的手,秋寒辞冲他一笑,随后看向依旧亮着灯的客栈。 黑夜中,足足有五层楼的客栈矗立着。秋寒辞深吸一口气,虽然客栈里的人很奇怪,那镜子的传说也有些诡异,但他一定要前去探个究竟! 第60章 60 这些日子,秋寒辞被苏阮潋养得白白胖胖,天天不是喝灵茶,就是吃满是灵气的妖兽肉,他身子虽未完全恢复,却也好了七八成。 如今的秋寒辞,胆子大,性子野,天不怕地不怕。 系统夸道:【我的主人您好厉害!】予溪団对 秋寒辞手藏在袖子里作高人状,倒不是他厉害,而是身边这个人形外挂太让人安心了。秋寒辞偷偷瞟了眼苏阮潋,心情舒畅许多,苏阮潋不仅贴心温柔,长得好看,武力值更是爆表,有了他,秋寒辞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想到这儿,脚下生风,秋寒辞走起路来快了许多。 到门口的时候,秋寒辞发现客栈里里外外多了好些人。这群人穿着奇怪的道袍,看着应该是一路的。 秋寒辞道:“这就是那什么环石宗?” 外面有路人探头探脑,交头接耳,也在围观。秋寒辞看向他们,有个热情的中年男人站出来,道:“瞧你们这穿着,外面来的吧。” 秋寒辞问道:“怎么客栈里有这么多奇怪的人,他们是仙人吗?” 他装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儿,眼里有些崇拜,有些敬畏,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 中年男人见他这样子,骄傲道:“是啊,里面这些仙人可厉害了,你听说过环石宗吗,他们就是那儿来的仙人!” 秋寒辞余光看向客栈里面,这群人排场虽大,实际却外强中干,他能感受到,里面修为最高的人,也只有筑基后期。 中年男子仍在那里吹嘘,说这环石宗虽创宗不久,但前途无量,就如同那骨合宗一样,一定会异军突起…… 秋寒辞皱眉道:“骨合宗?” 中年男子忙道:“看来你也听说过骨合宗啊,骨合宗可不一般呐,你晓得现在九大洲出门的几个仙宗,那什么七座峰仙座台啊,都是好几千年前就存在了,他们厉害,不是因为他们有本事,是因为他们有底蕴,俗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骨合宗就不一样了,没什么老本可吃,靠得是真本事!” 秋寒辞眉头越皱越厉害,这人话里话外,怎么有些瞧不起老牌仙宗的意思?虽说七座峰仙座台确实一代不如一代,但宗内的弟子都是认真修行,没什么歪心思的人,至于那骨合宗…… 传闻可不太好听呐,加上它下面还有个生香宝殿,秋寒辞对这异军突起的新兴门派,印象并不是太好。 中年男子咳嗽一声,“虽然七座峰最近出了个叫秋寒辞的,传言有些本事,但再有本事,能有骨合宗宗主厉害?那位宗主神出鬼没,没人加过他的真实面貌,也不知他从何而来,他初现世间之时,不过筑基期,再见却早已天下无敌,世人都说他是下一个登天尊主,我看呐,就算是那个登天尊主从棺材里爬出来了,也比不得骨合宗宗主呐!” 秋寒辞不悦地瞧了他一眼,这人还在滔滔不绝,秋寒辞懒得搭理,捉住苏阮潋的手,把人往边上带。 苏阮潋低声道:“你不开心?” 秋寒辞撇撇嘴,“这人一下子把我和我的宗门,还有你都说成这样了。骨合宗宗主是谁我不知道,但他拿你跟这位宗主比就不对了。” 苏阮潋好奇问道:“怎么不对?” 秋寒辞恨恨道:“你还没死呢,他就说你要从棺材里爬出来,而且!你是最厉害的,没人比你厉害,一个连真实容貌都不给人看的家伙,还能被说成下一个你,哼!” 苏阮潋被他这样儿逗笑了,说,“他只是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你和他计较什么。” 秋寒辞不悦道:“我就要计较!” 苏阮潋好久没见他这不讲理的样儿了,竟觉得有些新奇又有些可爱,他想起七座峰初见,秋寒辞对着他挑衅的样子,不禁低声笑了起来。 秋寒辞以为他在笑自己,偷偷咬了牙,他想拿出师兄的威严来压制苏阮潋,却又猛然想起,他们根本不是师兄弟,一切都是假的。 秋寒辞吁了一口气,竟觉得有些无奈。 系统听到他的心声,道:【主人,您虽不能拿出师兄的威严教训他,但你可以拿出夫人的威严压他一头呀。】 秋寒辞听得一愣。 系统又说:【如今这个世道,好多人惧内呢。】 秋寒辞心里痒痒的,他抬头,发现苏阮潋神色淡然,正瞧着客栈内。 秋寒辞摇摇头,还是叹了口气,他对系统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和他并没有正式结为道侣,我若是闹别扭,瞧着实在有些可笑。 他扯扯衣服,也跟着看过去。 这一看,就瞧见两个熟人。 擒枝手持酒杯,唇色浅淡,面白如雪,雪中却又透着点点红色。远远瞧去,气质出尘,好一个惊天动地的美人儿。 秋寒辞道:“他们不在苏府,跑这里做什么?”这儿是第四大洲,苏府处于第二大洲,擒枝一个没修为的普通人,乱跑作甚。 秋寒辞眼神一扫,扫到了擒枝边上的黑衣男子,男子脸上裹着黑色的布,秋寒辞马上就认出他来,这不就是苏阮潋的下属,属乌吗?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苏阮潋这才道:“我向来不爱管事,他们想去哪儿,便可去哪儿。” 秋寒辞闻言点头,再看过去的时候,却见刚才招待自己的店小二热情跑过去,对着擒枝不知说了些什么,把擒枝逗得扶桌笑个不停。 不一会儿,就见擒枝站起来,跟着那店小二往里走去,属乌也忙不迭跟在他身后。 秋寒辞眉头越皱越紧,他问,“苏阮潋,你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吗?” 他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虽能强行放出神识探听,但终归比较费力,且会伤及身子。 苏阮潋点头道:“没什么特别的事,那店小二邀请他们住客栈最好的一间房。” 秋寒辞皱眉道:“方才他也是这么与我们说的。” 苏阮潋道:“看来没了我们,他们盯上了新的猎物。” 此话一出,秋寒辞和苏阮潋不再停留,二人本就厉害,客栈内巡逻的又都是些筑基期修士,秋寒辞和苏阮潋犹如无人之境,很快就到了原先的那间屋子。 属乌和擒枝坐在椅子上,说着些什么。秋寒辞耳朵贴近窗户,苏阮潋道:“你想偷听?” 秋寒辞急忙抬头,道:“下意识的,唉,我们赶紧进去,你不是说镜子有问题吗,他俩一个不是很厉害,一个又是个没修为的普通人,万一着了那镜子的道,不是完了?” 说罢秋寒辞一脚踹开窗户,擒枝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躲到属乌身后,待看清来人后,他才捂着心口,道:“原来是秋公子!” 秋寒辞一眼就瞧见摆在桌上的铜镜,他走过去,却又马上退了回来。 苏阮潋道:“你现在醒着,而且我在你身边,没问题,你大可放心,只不过,凑近的时候,心里别想太多东西。” 秋寒辞这才点点头,慢慢靠近那面镜子。 他左瞧右看,都觉得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苏阮潋扫了眼属乌,属乌上前道:“主人。” 苏阮潋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属乌答道:“主人,您与秋公子离开后不就,七座峰仙座台的人也跟着走了。护送法宝的队伍本来有几十个人,但由于不少人半路跟着一起去寻找座峰尊主的洞府,护送队伍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苏阮潋道:“但那十几个人中,有好几个元婴修士,况且那座城池离仙座台并不远,这段路程,应该不会出事。” 属乌点头道:“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九大洲之内强者稀少,元婴修士已经很厉害了,护送队伍又有各种强大法宝傍身,出事的可能实在小之又小。” 擒枝拉着秋寒辞谈天说地,这边苏阮潋和属乌之间的气氛就没那么轻松了。 属乌道:“护送队伍离开之时,发现法宝少了一件。” 秋寒辞好不容易才从热情的擒枝那里逃出来,一下子就听到了这句话,他问道:“少了哪件?” 属乌这才道:“这法宝长得像镜子。” 秋寒辞下意识回头看去,铜镜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 擒枝也随之回头,他道:“那肯定不是个普通的镜子,秋公子,你想多了,我瞧这镜子,看着就是个供人梳妆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手放在镜子的木制框架上。 秋寒辞来不及阻止,就见擒枝一个激灵,他伸手抚摸着镜子的边缘,瞳孔渐渐失了色。 他道:“我若是没有这美貌便好了……” 秋寒辞一把把人拽回来,擒枝呆呆愣愣,突然发了疯似的往脸上抓,一道血痕浮现在他鲜嫩的脸蛋上。 秋寒辞见状不妙,啪啪啪给了他左右两个巴掌,擒枝捂着嘴巴子,这才回过神来。 他惊呼道:“我怎么抓起自己的脸来了?!” 秋寒辞把他拉过来,指了指那镜子,擒枝瞪大眼睛,“这镜子有鬼!” 秋寒辞看着一惊一乍的擒枝,无奈将人塞到属乌身边,属乌不知从哪掏出个帕子,敷在擒枝脸上,擒枝仍在那里喋喋不休,“这镜子真是那丢失的法宝?我看这镜子诡异得很呐,不是啥好东西,方才我只摸了几下,然后我就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你说这种东西丢了就丢了,有啥子用,为啥那些人还要去找,还拜托咱们也帮忙找啊?” 属乌也不知怎么回答,擒枝思维太过简单,非黑即白。法宝毕竟是法宝,不可能半点用处都没有,而护送队伍弄丢了也是事实,自然不可能不去寻找。 最重要的是,法宝不是半路被劫走的,而是在城池中突然消失,这意味着,有人能够突破所有人的防线,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东西。 又或者,队伍里有内鬼。 秋寒辞托着下巴,道:“这么多法宝,就拿走了这么一件?还放在这儿?” 苏阮潋道:“它不如从前厉害了,可能是因为现世的灵气太少。” 秋寒辞道:“咱们能把这东西带走吗?” 苏阮潋点头道:“既然是仙座台要找回的东西,我们就帮他们一把。” 说罢,苏阮潋伸出手起,一把抓住镜子。秋寒辞紧张地看着他,苏阮潋回头一笑,道:“没事,它诱惑不了我。” 说罢,就要把镜子往储物袋里塞。 镜面突然有了波澜,嗡嗡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秋寒辞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苏阮潋盯着镜子看了许久,接着伸手直接往镜面上一拍,嗡嗡嗡的声音随之不消失。 擒枝张大嘴,道:“你好厉害!” 话音刚落,吵吵嚷嚷的人声传来,壮汉一脚踢开门,手里拿着个大棍子,几个穿着道袍的男人跟在他身后。 苏阮潋冲那几人轻轻一笑,也不多说,伸手揽住秋寒辞的腰,众目睽睽下纵身跃起,落在客栈顶端。 底下围观的人抬头。 “这两人生得好好看,是环石宗的人吗?” 属乌也带着擒枝偷偷离开,店小二和那群修士冲出来,小二骂道:“都叫了环石宗的人来帮忙了,怎地还让他们跑掉了?” “长老那儿怎么交代,好不容易一天来了好几个美人,现在全没了!” 另一人哭丧道:“他们把长老也带走了!” 秋寒辞听得清楚,他眯眼道:“这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对了,我们有把他们的长老带走吗?” 苏阮潋瞧了眼手里的镜子。 秋寒辞惊讶道:“不是吧,这镜子成精了?还当了长老?” 苏阮潋摇头道:“自然不是。” 秋寒辞抬头看着他,苏阮潋耐心解释道:“这上古神器形态百变,这次现世成了镜子模样。但实际上,它本体并非镜子,而是支撑着镜子的木质框架。” “我们要带走的是上古神器,不是其他东西。” 秋寒辞越听越糊涂,苏阮潋凑近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秋寒辞眉头才逐渐舒展开来,他捂住嘴,瞧着苏阮潋,“那怎么办?” 苏阮潋道:“这是仙座台弄丢的东西,我对它没兴趣,扔给仙座台,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秋寒辞一时沉默,无主的法宝才能随手带走,这镜子被仙座台找到,后又被偷,如今出现在这地方,按道理似乎该归还仙座台。 秋寒辞挠挠头,可他必须集齐五件上古神器才能回去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苏阮潋,苏阮潋也低头瞧着他,两人停在半空中,脚踩在飞剑之上。 底下众人抬头看去,有些人傻愣愣抓着棍子,有些人本就是围观群众,见状更是张大嘴,一脸痴呆样儿。 “他们为什么靠得这么近?” “难不成是道侣?” “我也猜是道侣,这二人长得实在太好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之人,他俩只能是道侣!” 店小二也跟着喃喃道:“原来是道侣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道:“呸,什么天造地设一对,他们把环石宗长老带走了!” 环石宗弟子见周围人都被美色迷了眼,大声喊道:“这两人是贼人,你们别被他们的外表欺骗了,他们掳走了咱们的长老!”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们猛然惊醒,有人犹豫道:“这两人长得这般好看,又能御剑飞行,瞧着仙风道骨,居然不是环石宗的人吗?” 环石宗弟子骂道:“你们这些俗人,只晓得以貌取人,我们环石宗靠得是实力,不是脸!” 擒枝偷偷躲在属乌身后,闻言不屑道:“哼,就是嫉妒我们这些美人!” 属乌,“……” 那边秋寒辞脚踩飞剑,衣抉翻飞,他朝下看去,听见那群穿着道袍的人叫嚣着让他下来,还喊着还我长老诸如此类的话。 秋寒辞勾唇一笑,道:“你说我们掳走了你宗长老,你倒是说说看,你们长老在哪里啊。” 此言一出,底下围观众人也道,“对啊,只瞧见两个生得极为好看的仙人,没瞧见什么长老啊。” 秋寒辞又说,“你说我们生得好看,不是你们环石宗的人,那看来,你们长老应当长得极为丑陋吧,你说说看,这飞剑之上,哪个像你们的丑人?” “你你你。”环石宗弟子指着秋寒辞,张开嘴,脸憋得通红。 秋寒辞眯起眼睛,他虽不能使用神识,却也能感觉到,底下这几个人,年纪不小了,却只有筑基期,资质明显不行。这环石宗,绝不像方才那中年男子吹嘘得这般厉害。 秋寒辞又说:“别是你们血口喷人吧,我与我的师弟踏上飞剑,在你们城镇上走了一会儿,就被你缠上了?说什么我带走了你们长老,可别是你们环石宗心眼太小,连这城镇上空这点地儿都不让其他人走呢。” 城里的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没见过世面,也不晓得外面的仙人有多厉害,他们只知道环石宗来到这儿后,建立宗门,广招弟子,瞧着像是有本事的。 他们应该相信环石宗,但…… 上面两个仙人长得这般好看,瞧着也不像坏人啊。 环石宗一名弟子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骂道:“我们长老就是那面镜子!” 秋寒辞举起镜子,故作惊讶道:“你们长老是镜子?” 底下的人交头接耳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骗谁呢。”秋寒辞不咸不淡道,“你们想要污蔑我们,有这么多借口可说,怎么就挑了个猪都不信的?镜子是长老,你们真的信吗?” 围观群众忙道:“不信!” 这位仙人都说“猪”也不会信了,他们若是说相信,岂不是承认自己还不如猪? 秋寒辞满意点头,顺便挑衅地看了眼环石宗的人。 其实这长老还真的就在他们手里,只不过他不是镜子,而是…… 秋寒辞低头看了看平静的镜面,方才苏阮潋跟自己说了,镜子可以困住人,但也有人留念镜中世界不肯离去。 这所谓的上古神器现在应该很是苦恼,它被赖上了。 环石宗的人急得团团转,他们自然也不信这镜子是长老,但掌门说了,镜子就是他的师弟,要宗门里的人好好孝敬镜子。 将镜子放在客栈里,遇到路过的美人,就邀请他们进入屋子过上一夜。 环石宗的弟子听得迷糊,却也不敢多问,因为掌门说了,他们这些废物除了环石宗不会有人要,若是不听话,就地正法,省得赶出山门了。 几人吓得直吞口水,面面相觑。 秋寒辞冲那人摆了个鬼脸,几人当即气炸,不管不顾,提剑就上。 秋寒辞摩拳擦掌,如今他虽身体虚弱,但好歹也是金丹后期修士了,对付这些个没资质的筑基期岂不是轻而易举。 苏阮潋看着他,秋寒辞道:“你别动手,让我来。” 苏阮潋会意,送开手,秋寒辞一跃而下,道:“你们一起上!” 几人真被他这气势唬住了,愣了半晌,随后大喊一声,一群人冲过去。 擒枝跑出来带节奏,他鄙视道:“环石宗不过如此,一群人打一个!” 城镇里的人也觉得没面子,但又不好说自家仙宗有问题,只能选择作壁上观,谁都不帮。 很快,就分出了胜负,秋寒辞擦擦手,看着地上跪着喘气的众人,挑眉道:“我就在这等着,你们继续叫人。” 一人咽了下口水,抬头看向秋寒辞,他实力差,看人的眼光也差,出手之时,他以为秋寒辞只是个空有皮囊的废物,自己可以在众人面前出风头,却没想到,是现在这场面。 他张开嘴,却因为满身满头都是汗水,体内灵力也近乎枯竭,实在说不出话来。 秋寒辞心下畅快,心道,谁让你们的老赖长老不安好心。 秋寒辞跳起来,稳稳当当落到飞剑上,他看了眼苏阮潋,正欲挥袖离开,却听见一阵嘻嘻嘻怪笑传来。 秋寒辞回头,这声音有些耳熟。 黑衣男子举着扇子,坐在轿子上。而这软轿,被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抬着。 男子道:“好久不见啊。” 秋寒辞眯起眼睛,道:“你谁啊。” 男子嘻嘻嘻笑道:“你不记得我了?” 秋寒辞没好气道:“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这男子举止怪异,说话口气让秋寒辞很不舒服。 男子道:“你把镜子留下来。” 秋寒辞笑道:“这是仙座台的东西。” 男子又说:“原先是仙座台的,但现在是我们的呀。” 秋寒辞见这人胡搅蛮缠,于是摸了摸镜子,冲他一笑,“你说的没错,曾经是你的,但现在是我的了。” 男子没料到秋寒辞比自己还不要脸,他猛地站起来,道:“站住!” 秋寒辞偏不站住。 男子袖中飞出几道带毒的小剑,苏阮潋稍一挥手,就将那十几把小剑尽数打落。 男子道:“我可是骨合宗的长老。” 秋寒辞心道,我边上的这位还是登天尊主呢,你个小辈得瑟啥。但他面上不咸不淡,道:“那又如何?” 男子冷笑道:“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你可知我们宗主是什么人,你若是不配合,等我们宗主来了,你俩都要尸骨无存!” 秋寒辞吐了吐舌头,鄙视道:“原来你只能靠着你们宗门,你是没断奶的狗吗,天天喊着狗妈妈来帮你?” 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当时在掠香楼的时候,这秋寒辞就嘴里没好话,如今再次相见,还是这副讨人厌的样儿。 可现在,他身边没有七座峰仙座台的人了,只有个徒有其表的美人。 男子打开扇子,眯起眼睛,“嘻嘻,既然如此,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先杀了你,再杀了你身边的那个美人!” 话音未落,底下的人早已跑没了,只剩下客栈的人,以及环石宗弟子们。 秋寒辞总算想起来了,这货还真是狗仗人势那个。 他皱起眉头,骨合宗宗主到底是什么人物,自己不敢出面,就喊个小弟出来装威风? 第61章 61 秋寒辞挑眉瞧着那男人,他微微勾唇,云淡风轻。 男子本就被秋寒辞那些话气得不轻,见他现在这副模样更是恨不得将手里的扇子撕了,他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惹到谁了。” 秋寒辞薄唇亲启,也道:“不知道的是你。” 黑衣男子摇摇扇子,“罢了罢了,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上次我放过你,是因为不想在掠香楼面前放血,这次,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记住我的名字,黄泉路上也不做枉死鬼。我乃骨合宗长老,刹程是也!” 秋寒辞不为所动,依旧立于飞剑之上,他面上平静,倒唬得地下不少环石宗弟子面面相觑。 刹程道:“你们这几个废物,给我滚远点!”说话的功夫,他一抬袖子,将几名探头探脑的环石宗弟子甩出几米远。 客栈里打杂的人抱着头,躲在一旁。 秋寒辞闭上眼,与系统交流。 系统道:【主人,我还未完全恢复,无法长时间留存在现实世界,但半个时辰还是不在话下的。】 秋寒辞睁开眼,手心蓝光涌动,片刻之后,裹挟着紫色闪电的神剑已经在手里了。 刹程拿出一把巨大的带着尖刺的铁棍,他舔了舔棍子,道:“啧,毛头小子,架势摆得挺足,可惜,只有花架子罢了。” “我可不像掠香楼的那四个废物元婴修士!” 刹程已是大乘后期修士,面前二人,秋寒辞的修为他能探查到,只有金丹期,不足为惧,他身边另一人的修为虽无法探知,但瞧他那模样,柔柔弱弱,想必是个灵根稀烂的废物。 刹程道:“你们可看好了,什么叫真正的强大!” 环石宗弟子吓得两股战战,匆忙点头,瞧向上方。 刹程早已从软骄上跳起来,他一手提着铁棒,一手唤出带着火蛇的银色锁链,链子如同有了生命般,疯狂扭动着,火苗冲天而起,耀武扬威。 秋寒辞提起剑,一动不动,他眯眼道:“你不攻过来?” 刹程怪笑道:“怎么了,你是想早些死?” 秋寒辞漠然道:“我想早些回去睡觉。” 刹程脸色顿变,“你——”他已气极,二话不说,带火的锁链冲秋寒辞甩去,秋寒辞迅速侧身,轻而易举躲过这一击。 他所学法术以灵巧敏捷著称,纵使身子虚了,力量大不如前,但速度却不受影响。 刹程一链子落空,马上抬眼,秋寒辞趁着功夫笑道:“你不是让下面那群人瞧着吗,现在他们可是瞧见了,你是个瞎子呢,我这么大个人,你都能把链子甩歪。” 秋寒辞眯起眼,他轻松惬意,在旁人眼中,就是个战斗之时还能侃侃而谈的厉害角色。 环石宗弟子对视一眼,暗道这秋寒辞莫不是真有些本事? 刹程呸了一声,原本他想耍帅,用带火锁链玩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可现在,他吃了瘪。他道:“刚才不过逗你玩玩,现在才是认真的!” 打嘴炮这种事,秋寒辞向来很擅长,他笑道:“你打不过就开始找借口了?” 刹程将火链丢到一边,拿起带着尖刺的铁棍,一跃而起,冲秋寒辞砸去。这回他学聪明了,铁棍周身裹挟着巨大的灵气,秋寒辞避无可避。 秋寒辞眯起眼,看向苏阮潋,苏阮潋冲他微微点头。秋寒辞深吸一口气,心里很是安宁,他看向刹程,对方的行动宛如慢镜头,秋寒辞提起剑,横在自己身前。 对方是大乘,自己只是金丹,按道理,秋寒辞不可能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但,两人的武器却是一个天一个地,那铁棍在修仙界可能算极品法宝,但在秋寒辞的神剑面前,却犹如蝼蚁。 秋寒辞睁开眼,他相信自己手中的神剑,也相信苏阮潋。 反正实在不行,苏阮潋会护住自己的嘛~想到这儿,秋寒辞突地笑了,这一笑,宛如春风拂面,又如水上波纹轻荡,刹程提着棍子冲过来之时,冷不丁瞧见这一抹笑颜,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笑了?他为什么笑?难不成有阴谋?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他出棍的力度小了些,秋寒辞笑吟吟地望着他,却瞬间变脸,方才春风和煦的人,突然就成了腊月寒天里最冰冷的雪。 蓝光乍起,电流涌动,刹程瞪大眼睛,只瞧见手里的铁棍仿佛落了火炉般,被溶蚀殆尽。 噼里啪啦,电光跟小蛇一般,挥舞着扭动着,贪婪地看向刹程,似乎下一瞬间就要暴起,将他裹住,烧焦,拆吃入腹。 刹程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了,可为时已晚,他无法全身而退,只能丢掉手上的武器,脚尖快速在半空中点了点,这才躲过了神剑身上狂暴的闪电。 刹程瞧见自己心爱的武器落在地上,一片焦黑,几秒后,铁棍稀稀拉拉化为粉末,散了一地。 刹程喉中咯血,心痛得无以复加,这可是宗主赐给自己的法宝啊! 秋寒辞手中握着剑,他闭上眼,只感觉手心有一股神奇的感觉。 那感觉很是温暖,柔和,带着一丝丝熟悉。 系统道:【主人,您与我心灵相通了。】 秋寒辞睁开眼,低下头,神剑剑身蓝光流动,紫色的闪电遍布全身。 秋寒辞道:“我明白了。” 刹程急匆匆落地,想要捡起早已粉身碎骨的武器,身子却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寒之意。 秋寒辞站在上方,冷冷瞧着他。 刹程心中莫名惶恐,硬着头皮道:“你做什么?” 秋寒辞手中的神剑,剑身上裹挟着的闪电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缭绕着的白色云雾。 系统道:【主人,我感受到了您的力量。】 秋寒辞提起剑,白色云雾凝聚在一起,居然成了一粒又一粒奶白色的结晶,那结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变成巨大的冰锥,几十个冰锥从上空急速刺下,刹程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他来不及逃走,只好一挥手,抓起边上抱头的环石宗修士,将十几个人抛出去,想要挡住这冰锥的攻击。 浑浑噩噩的修士惊呼道:“刹程大人,不要啊!” 刹程骂道:“你们这些废物,活着本来就是浪费资源,现在为我而死,是你们的荣幸!” 说罢,脚底抹油,想要溜到边上。 秋寒辞却突然一笑,那冰锥停在半空中,几秒后,同时转向,朝着刹程而去! 捡回了一条命的修士们倒在地上,满身冷汗,其中一人腿已经软了,只能在地上爬,他仰起头,道:“多谢上仙饶我一命!” 秋寒辞眼里根本没有这些人,他早已与神剑进入忘我境界,此时此刻,他只想拿刹程这个还算有点本事的修士练手。 系统高兴道:【主人,我能很好的控制冰锥了!】 秋寒辞夸奖道:不错。 方才,他脑海里涌现出许多记忆,这些记忆似乎很遥远,却又莫名熟悉。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秋寒辞发现,神剑之所以是神剑,在于它有灵,在于它有生命,它不仅仅是一把剑,它能随着主人的心境与灵力变化,施展不同的法术。 普通的剑系法宝,通过剑气,和剑本身进行攻击,而秋寒辞手上这把由上古神器制成的神剑,它却是通过感悟主人的灵气,自行发动攻击的。 秋寒辞暗道,难怪世人都说,有了这把神剑,普通人也能成为强者,以下克上不再是梦。 方才,秋寒辞引动灵力,脑海里想着的是寒山白雪,神剑便立刻会意,从原本的闪电攻击,变为更为有力的冰锥刺击。 秋寒辞心下激动,他睁开眼,冰锥早已化成水,秋寒辞举起剑,剑身上的白雾消失,那熟悉的闪电又回来了。 秋寒辞咧嘴一笑。 刹程暗道不妙,来不及反应,数道闪电劈下,电与水汇合,噼里啪啦交汇,火光四起。巨大的火苗居然冲着刹程而去,刹程匆忙躲过,但却仍然被烧掉了一半衣服,他的半张脸更是变得焦黑。 秋寒辞捂住鼻子,“你的肉煮熟了好臭啊!” 刹程捂着脸,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本就心里恼火,秋寒辞又前来挑衅,更是将刹程惹得双目通红。 他骂道:“有本事咱们都放下武器,一对一单挑!” 秋寒辞挑眉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刹程吐出一口痰,道:“哼,你只是个金丹期废物,仗着有厉害法宝,才能胜过我,有本事丢掉法宝啊!” 秋寒辞提起神剑,神剑仿佛受到了感应,一会儿身上是雾气,一会儿又冒起火来,甚至有一次,剑身上开了无数朵红色小花。 刹程:“……” 秋寒辞道:“你看我这神剑好看吗?” 刹程皱眉,他怎么觉得这秋寒辞在故意炫耀呢。 秋寒辞又道:“你没有吧。” 刹程喉间一口老血,他骂道:“不知好歹的小子!” 秋寒辞抚摸着神剑,神剑立刻变出七彩花朵讨好他,底下趴着的环石宗弟子抬头,张大嘴,瞪大眼,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 秋寒辞说道:“我与神剑关系极好,我们亲密无间,一起战斗增进感情,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丢掉我的宝贝神剑,和你一对一单挑?” 秋寒辞抬起下巴,“你是在挑拨离间吧。” 刹程握紧拳头,他双目充血,这臭小子说话实在太过分了,不杀了他难抵心头之恨。 杀人夺剑! 刹程看着神剑,舔了舔嘴唇,他拿出储物袋,一下子倒出来十几件法宝。 一个不行,我就来一群!刹程红着眼,暗道这回你小子完了! 秋寒辞握着神剑,问道:你可以吗? 系统还沉迷在变身游戏中,它一会儿变出一朵花,一会儿变出一片云,最后甚至在剑身上冒出了几个蘑菇。 秋寒辞,“……” 闪电和冰锥是有用的,但花瓣和蘑菇…… 他突然觉得,神剑和自己心意相通后,似乎还是不太靠谱。 刹程见秋寒辞分心,暗道好机会,他也不管偷袭丢不丢脸了,直接取了几件强大法宝,将全身灵力调动到法宝上,使出致命一击。 秋寒辞抬头,只瞧见一团黑色的劲风朝自己袭来。 系统见状不妙,惊得想要在剑身周围变出坚硬铠甲,然而……秋寒辞余光一扫,这一层薄薄的轻纱是什么? 系统道:【对不起,主人,我还不太熟练!】 秋寒辞抬眼,刹程扯嘴冷笑,却见秋寒辞站在原地,不躲不避,很是淡定。 刹程心道,怎么回事,他低头,对方手上的神剑也没什么反应啊。 秋寒辞淡定负手而立,刹程啊啊啊啊尖叫杀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刹程瞧见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瞧上去就跟水做的一般,又柔又美。 刹程有一瞬间的炫目之感,然后,他就真的炫目了…… 苏阮潋一手抱住秋寒辞,一手轻轻挥动,那强烈的黑风突然软绵绵散了开去,苏阮潋眯起眼,哼笑一声,抬起腿,快狠准,直接踹到了刹程目瞪口呆的脸上。 刹程跟离弦的箭一样嗖地一下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环石宗的弟子纷纷爬起来,躲到角落里,至于店小二们,撒丫子就要走,秋寒辞冷冷地目光扫过去,客栈里的属乌会意,落了结界,将这群人挡在里面。 店小二瑟瑟发抖,“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咱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环石宗的人让咱们干的,咱们也不敢不干啊!” 环石宗的弟子们指着刹程,“是他让我们做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刹程吐出一口血,拍了拍身上的泥,他骂道:“你们果然是废物,这点小场面就吓得尿裤子了!” 秋寒辞抱胸道:“人家只是尿裤子,不像你,脸都被烧焦了呢。” 刹程怒道:“你这小子,既不敢放下武器单挑,现在又靠你身边这个人耀武扬威,有本事别靠男人啊!” 秋寒辞噗嗤笑了一声。 刹程瞪圆眼睛,“你笑什么?” 秋寒辞道:“我和苏阮潋两情相悦,天生一对,他不愿让我受伤,过来踢你这不长眼的一脚,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再说了,我靠的又不是其他男人,是我自己的道侣,你这人,长得丑,又没本事,自己没道侣,跑过来说我靠男人?” 秋寒辞脸皮贼厚,他笑道,“啧啧,我靠自己的男人,怎么啦?你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呀!” 刹程这回彻底喷出一口老血。 苏阮潋知道秋寒辞为了挑衅别人,胡说八道,他俩并不是道侣,但……这两情相悦,天生一对,苏阮潋听得高兴,他揽着秋寒辞腰肢的手又紧了些。 为了让秋寒辞的话更有说服力,苏阮潋凑过去,两人靠得很近,外人瞧着,很是亲密。 刹程脸一阵以红一阵白,一开始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可现在,他发现事情麻烦了。 苏阮潋那一脚,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踹出来的,这看似柔弱的美人,有些本事。刹程恨恨想到,秋寒辞这废物,只有金丹修为,却靠着神剑和……霸道美人?才能如此嚣张。 刹程又气又恨,还有些嫉妒。 他道:“你们别得意,你以为我背后没人吗?我们骨合宗宗主,我师父,比你们两个杂碎厉害多了,就算登天尊主活着,也挡不住我师父三招!” 秋寒辞原本心情不错,听他这几句话后却立刻拉了脸。 说我不行不可以,说苏阮潋不行更不可以! 秋寒辞早就对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骨合宗宗主很有意见,闻言便道:“你在这里扯这么多,倒是把你师父喊过来呀,我倒想瞧瞧,你师父是骡子还是马!” “你你你——”刹程你了半天,实在没法子,只好道,“我师父可是骨合宗宗主,素来不轻易见人,你们这些货色,还犯不着我师父出手!” 秋寒辞眯起眼,笑道,“是吗?” 苏阮潋储物袋里可有很多好东西,而苏阮潋的好东西就是他秋寒辞的好东西。 秋寒辞拿出一个法器,丢下去,法器在空中转了圈,突然变成一个巨大的铜碗,铜碗轰隆一声落下,准确无误地倒扣在地上,顺便把刹程盖了进去。 “放我出来!”刹程敲着碗。 秋寒辞道:“你猜猜看,你在这碗里能活多久。” 刹程憋红了脸,这碗倒扣在地上,连一丝缝隙都不漏出来,这秋寒辞,是想闷死自己啊! 秋寒辞道:“你这当徒儿的都快死了,你师父还不出来救你?” 刹程在碗里破口大骂,“有本事你放我出来,我喊我师父过来。” 秋寒辞笑了,“你当我是傻子啊,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刹程还在里面骂骂咧咧,秋寒辞却视若不见,他转过头去,看向瑟缩着的店小二。 秋寒辞指着镜子,问道:“这是你们的东西吗?” 店小二吓得说话结巴,他摆手道:“不是不是,仙人饶命啊!” 秋寒辞眯起眼睛,笑嘻嘻道:“你们没做坏事,我又怎么会取你们性命,毕竟我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店小二快要晕过去了,擒枝走过来,狠狠掐主店小二的耳朵。 “疼疼疼——”这回店小二连装晕都不行了。 秋寒辞不笑了,冷着脸瞧着他,“这镜子不是普通镜子,你们又故意引人去那间屋子,甚至我想离开的时候,你们拦着不让我们走,你说,我看上去像很好骗的仙人吗?” 店小二连连摇头,“不像,不像!” 秋寒辞又道:“那你是觉得脖子痒,脑袋想换个地方?” 店小二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上有老下有小,哎呦……” 他还没说完,就被擒枝捏着耳朵拽了一下。 秋寒辞寻了个椅子,坐下来,掀起眼皮,不急不慢道:“过路的客人,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就算没有,也是活生生的人,你们做坏事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些?” 店小二抹了抹头上的汗,道:“上仙,我们只是些没灵根的普通人啊……” 秋寒辞啪地一声拍着桌子,道:“普通人?在我眼里,为虎作伥的人,不是普通人!” 店小二这回彻底吓着了,他跪倒地上,不停磕头,“是环石宗的人送来的镜子,说他们长老在里面,让咱们好好孝敬长老,凡是路过的长得貌美的人,全都要带进这间屋子,不能让他们出去!” 秋寒辞摸着镜子,道:“那你们知道这些被你们骗进来的人去哪了吗?” 店小二紧张地吞口水,他们带人进来后,第二日打开门,屋子里早已不见人影。一次两次都是这样,店小二虽知其中有猫腻,但他们能赚钱,又可以得到环石宗的庇护,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擒枝闻言道:“难怪这人这么热情,非要我去住最好的屋子,我说我们没钱,他们还说可以给咱们免费住,原来没安好心呐!” 说完,他看向秋寒辞,道:“我之前摸了下这镜子,当时就发了疯似的抓自己的脸,这镜子,肯定不是啥好东西,咱们把它丢了吧。” 秋寒辞道:“可这是仙座台弄丢的法宝啊,咱们直接扔了不好吧。” 擒枝看了眼属乌,道:“其实,我和属乌出来寻找这法宝,一是我想四处玩玩儿,闷在苏府没意思,二就是,仙座台的人说了,谁帮忙找到法宝,若是想要报酬的话,仙座台可以把这法宝送给找到的人。” 秋寒辞挑眉,这么大方,这可是上古神器啊。 系统道:【主人,这些人有眼无珠,不知道它是上古神器。】 秋寒辞心道也是,他面上作出惊讶状,嘴上问道:“为什么?仙座台费力寻找被偷的法宝,找到了却愿意直接送出去?” 属乌这才上前道:“仙座台的人护送法宝的时候,就已经试过每件法宝的威力了,其他法宝都有用处,就是这面镜子,仙座台的人怎么都瞧不出来它是干什么用的。虽然瞧不出用处,但毕竟也是一件法宝,护送队伍还是得把它带回去。” “没用归没用,但丢了可就是一件大事了,不仅意味着城里有奸细,更是让仙座台的人没面子。法宝是一定要找回来的,但毕竟不是多厉害的法宝,找回来了,送出去当个人情也可以。” 秋寒辞默默听着,这上古神器可真惨啊,就因为看不出有什么用,直接被送来送去当作废品。 他低下头,看着毫无波澜的镜面,托着下巴,问道:“苏阮潋,你说这玩意儿有啥用?” 说实话,吐槽归吐槽,其实秋寒辞也不知道这上古神器能干嘛。 这镜子可是完整的上古神器啊,自己手上那把神剑,只不过用了神器的一部分碎片,就有如此威力,作为正牌完整神器,难不成就只能困住人,迷惑人? 那也太没用了。 平静的镜面突然抖了抖。 擒枝后退几步,躲在属乌身后,“有妖怪!” 属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 秋寒辞看着镜子,若有所思,他道:“你说,那些消失了的美人,现在在哪里呢?” 苏阮潋笑道:“秋寒辞,你是不是不想直接离开,想在这儿继续玩玩?” 秋寒辞回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他道:“苏阮潋,还是你懂我。” 属乌和擒枝面面相觑,对视几眼后二人又转头,盯着秋寒辞和苏阮潋。 几分钟后,擒枝拉着属乌出去了,属乌很是疑惑。擒枝道:“你这榆木脑袋,里面没咱的地儿,快出来,不要破坏他俩的独处时间了!” 秋寒辞见那两人走后,才道:“外面那被扣在碗里的人,是骨合宗的,听他的话,环石宗似乎和骨合宗勾结上了?” 苏阮潋道:“你担心这个?” 秋寒辞摇头道:“我并不想多管闲事,但骨合宗,我有些在意。” 这什么劳什子骨合宗,之前跑来挑衅仙尊不说,现在又开始埋汰登天尊主。秋寒辞恨恨想道,你惹了仙尊,我可以忍,但你说苏阮潋不行,我就不能忍了! 只要让骨合宗不痛快,秋寒辞就觉得痛快。 第62章 62 秋寒辞往外看去,几个环石宗弟子扒拉着结界,双腿蹭着泥地,嘴巴微张,哈出大团大团的白气。 “想跑?”秋寒辞站起身,缓缓走过去,拎起一个人,眯着眼睛看向他。 环石宗弟子哭丧着脸,“上仙饶命啊!” 秋寒辞扯起嘴角,“你除了这句还会说什么?” 环石宗弟子吓得眼白直翻,他道:“那……上仙饶小的一命?” 秋寒辞随手一甩,将人扔到地上,他居高临下,问道:“环石宗在哪?” 这些个弟子也顾不上宗门义气了,忙不迭在地上爬着,有人伸出手去,想拽秋寒辞裤腿,秋寒辞往后退了一步,冷冷瞧向那人。 那人吓得瑟瑟发抖,只得道:“就在山上,山上!” 秋寒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有一座小山,通身翠绿,云雾环绕。 秋寒辞扯嘴冷笑,瞧着有模有样的,实际如何可就要等自己去一探究竟了。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属乌和擒枝也想跟过去,秋寒辞想了想,人多也好办事,于是大手一挥,准了。 苏阮潋掏出神奇储物袋,秋寒辞两眼冒光,脑袋凑过去,很快,他就从里面找到了一件很是豪华的代步法器。 秋寒辞摊开手,两个拇指般大小的小车落在他的手心上。这东西瞧着就像一个精致的手办,豪华,美丽,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秋寒辞将灵力调动到手心上,不过片刻,小车底部就出现一道微弱的蓝光,接着,小车仿佛有了生命般,止不住晃动。 秋寒辞伸手一抛,小车落在地上,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白光消失后,一辆巨大的豪华马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秋寒辞掀开帘子,率先上了车,苏阮潋笑笑,也跟着上去。 属乌和擒枝还在犹豫,秋寒辞拨开马车上的窗帘,道:“你们快上来!” 属乌和擒枝这才敢动。 马车很大,车里有软垫,旁边摆着好几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置着灵茶。秋寒辞捧着茶杯,茶雾袅袅,馨香扑鼻。 这辆马车是驾“无人车”,可以自行走动,速度虽比不上飞行法器,却比地上的马车要快上许多。 而且这法器马车行驶十分平坦,坐在里面很是舒服。 秋寒辞双腿交叠,喝着灵茶,铜镜被他摆在一旁。 擒枝心有余悸,不敢靠近,秋寒辞这才和他说道:“你别担心,苏阮潋坐在边上呢,只要你不睡着,或者主动触碰这东西,就不会神志不清。” 擒枝还是害怕,属乌只好拍拍他的背,让他安心。 马车行了没多久,就抵达了山脚。秋寒辞从车上跳下来,抬头看去,七座峰也在山上,但七座峰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有七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且每座山上都有巨大的建筑物。 这环石宗只有一个小小的山头,山头上除了树木,再没有其他,秋寒辞看去,只瞧见了可怜巴巴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屋。 秋寒辞踏上石阶,石阶歪歪扭扭,有些部分甚至早已损坏。他往边上看去,青苔藤蔓,枯黄的小草,一切都很荒凉。 秋寒辞心道,这环石宗,并不像吹嘘得那般厉害啊。 几人大大咧咧往山上走,不加掩饰,已经走完了石阶,依旧没有人出来阻拦。秋寒辞放眼望去,只瞧见几个穿着道袍的弟子在扫地,这些弟子面色枯黄,眼窝深陷,不像修真人士,倒像打了好几年苦工累坏了的年轻人。 终于有人发现他们了,扫地的呆呆看着秋寒辞,秋寒辞冲他一笑,“你们掌门呢?” 年轻人吓得丢下笤帚,一溜烟没了踪影。 秋寒辞眉心拧成一团,这胆子,也可以进修仙门派?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越走越觉得不对,秋寒辞吸吸鼻子,问道:“你们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吗?” 苏阮潋道:“血?” 擒枝小脸苍白,抱着属乌的胳膊,不住点头,“是血的味道!我对这味道很熟悉,之前我被那贼人打成重伤,身上就全是血味!” 秋寒辞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晾晒架,而那奇怪的气味也越来越重。秋寒辞看着晾晒架上挂着的东西,微微皱眉。 这好像是皮,从活物身上剥下来的皮。 秋寒辞道:“兽皮吗?” 擒枝有些好奇,他凑近晾晒架,“这些都是妖兽皮?听说妖兽皮有很多功效,既可以用来制作法器,也能入药。” 属乌咳嗽一声,这些都是他告诉擒枝的,没想到擒枝真的全记下来了。 擒枝看了半天,好奇地伸出手去,秋寒辞见状刚想阻拦,却听见擒枝突然惊叫起来。 秋寒辞道:“怎么了?!” 擒枝胆子小,却又毛手毛脚好奇心旺盛,之前在镜子那里就吃了瘪,这会儿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双手。 擒枝两眼噙泪,抓着自己的手忙不迭后退,他吓得话都磕巴了,“人、人皮啊!” 秋寒辞这才看过去,他往前几步,拿起晾晒干上的东西。这一看,所谓的妖兽皮怎么看都像一张被剥下来的人脸。 秋寒辞心底一寒,赶紧将这东西放回晾晒架上,苏阮潋站在一旁,道:“所有的都是人皮,不仅是脸上的,还有手臂,大腿,上身……” 秋寒辞喉咙很难受,像是要干呕,苏阮潋赶紧拍了拍他的背,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灵草制成的小糖果,放到他手心处。 秋寒辞吞下糖果,这才好了些。 “看来这环石宗不是什么正经宗门。”秋寒辞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苏阮潋轻轻应了一声,几人正要继续上前,却瞧见不远处小路口冲出一个人,那人裹着薄薄的衣服,衣角袖子已经碎成了条条,他跌跌撞撞跑着,头发散乱,唇上耳边都是血,脖子上也有青紫的痕迹,像是被人掐过一般。 他疯狂地像一头横冲直撞的牛,没有目的地狂奔着,却又再见到秋寒辞等人后猛然停下,眼神惊恐。 他就像一只小鹿,无助又可怜。 秋寒辞皱眉,这人没有灵力,没有修为。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环石宗? 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他张开嘴,掉头就想走,擒枝在一旁喊道:“他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他想起了自己,自己被那群人殴打的时候,也是这般无助。 秋寒辞大步上前,那人退无可退,跪在地上,哭嚎道:“您饶了我吧,放我回去吧!我再也不想当什么修士了,我只想在家里种田,就这么过完一辈子!” 秋寒辞道:“我不是环石宗的人。” 刚才还哭嚎着的年轻人突然止住了声,他张大眼睛,脸上还挂着泪。 接下来,秋寒辞听见他大喊,“快走!不要待在这里,环石宗的人都是骗子,根本没什么修仙大道,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他们把我们骗过来,把我们都杀了,他他他——” 年轻人扭头,看见晾晒干上的东西后,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属乌上前接住他,“还活着,只是吓晕了。” 秋寒辞“嗯”了一声,他抬起脚,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刀棍,脚步声,还有一些人恼火的怒骂声。 秋寒辞抬起头去,看见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他挑挑眉,环石宗和骨合宗勾结,那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阳争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老熟人,他看了半天,才认出眼前人就是之前让自己吃了瘪的秋寒辞。 记忆里的秋寒辞,长得不错,但却不像今天这样,气质出群。阳争剑擦擦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片刻后,他扭了扭脖子,发现秋寒辞身边站着的那个,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儿。 阳争剑攥着棍子的手紧了紧。 苏阮潋走到秋寒辞身边,和他站在一起。 阳争剑身边的人指着属乌,道:“找到了,他抱着的那个男人,就是大人您要的人。” 秋寒辞低头看过去,这才发现,这受了伤的男子,长得极为好看。 秋寒辞眉头紧皱,看向阳争剑,难不成这人老毛病又犯了? 果不其然,阳争剑道:“这家伙我要带回去当下人的,你们快把他还给我。” 秋寒辞不信他的鬼话,冷笑道:“你们生香宝殿果然不干好事。” 生香宝殿早已臭名远扬,却依旧有许多缺少资源的散修愿意去捧场子,加之生香宝殿背后是骨合宗,一时间,虽与大部分仙宗为敌,却依旧风生水起。 阳争剑挺直胸膛,道:“我们生香宝殿不干好事又如何,你们加起来都不是骨合宗的对手,只能在这里耍嘴皮子,又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秋寒辞也不生气,只是摇摇手指,轻轻一笑,“不如何。” 晕倒的男人在吵闹声中醒过来,他睁开眼,身子跟鲤鱼打挺般抖动着。他张开嘴,道:“放过我,我想回去!” 阳争剑一挥手,几名修士上前,想要抢人。 秋寒辞问,“你想跟他走吗?” 男子满脸都是泪,疯了似的摇头,“不想!不想!” 他只是个普通人,听闻环石宗招收弟子,便过去试一试。他本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人,年纪不小了,没什么本事,肯定也没灵根,谁知环石宗的人却说他可以修行,问他愿不愿做环石宗的弟子。 他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急忙点头,开始幻想未来的美好人生。 但事实上……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以为自己进了环石宗,未来一片光明,可谁知,根本是入了一场巨大的骗局。 环石宗广收弟子,来者不拒,每个人都被说成天才,可这些天才们,多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 很快,他就发现,和自己一起入山的人少了很多,起初他还能保持平静,跟随其他人一起去山上扫地,去灵田里浇水,但久而久之,恐惧蔓延到他的全身。 男子张开嘴,四肢乱晃,浑身发抖,属乌按住他,道:“冷静点。” 男人艰难吞咽着口水,才道:“我看到他们把人打死,把他们的皮剥下,把……” 他颤抖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秋寒辞道:“你知道他们干的事?” 阳争剑自然知道,他笑了,“你们入了环石宗,就是环石宗的弟子了,掌门要怎么处理你们,就怎么处理,剥皮抽骨,那是你们应得的。” 秋寒辞眉心拧成一团,周身气压很低。 阳争剑又道:“你不跟我走?你留在这儿,最后也是个被挂在晾晒干上死无全尸的命,跟我走,给我暖暖床,还能活呢。” 倒在属乌怀里的年轻人眼里都是泪,他怕死,但他也不想被糟蹋。阳争剑瞧他长得好看,便起了歹心,说是带走当下人,其实就是想玩弄他。 阳争剑看着秋寒辞和苏阮潋,心里有些难耐。当年在生香宝殿的时候,自己想要掳走美人,结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这几个月,他寻了很多人,却总是没那个滋味。 这回,他跟随骨合宗长老来到环石宗,瞧见有个弟子长相貌美,便直接要了去。谁知这弟子死命不从,被打了几顿仍旧学不乖,掐着脖子快死了还说要跑,阳争剑气乐了,就将人丢在茅草房,饿他个几天,看他从不从,结果……人还真跑了。 阳争剑压下心中的火气,道:“我的确是看上他了,可他不想跟我回去过好日子。” 擒枝呸了一声,什么好日子,这男的看人的眼神,就跟当年村里对自己心怀歹念的畜生一般,黏黏糊糊的,肯定没安好心。 阳争剑又道:“你们要带走他也行,但是必须给我补偿。” 秋寒辞双手抱胸,冷冷看着阳争剑。要说这阳争剑呢,空有大少爷的身份,却没长个好脑子。 他怕是不知自己面对着的是什么人。 阳争剑确实不知,他只懂得自己父亲有个大哥,大哥很厉害,可以护着他们,他能胡作非为。眼前这几个人,也就那个黑衣服的看上去有些本事,另外三个,长得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废物。 阳争剑眯起眼睛,不怀好意道:“秋寒辞,我本来对你没意思,只喜欢你身边那个美人儿,可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突然变好看了,我有了新想法,不介意将你和你身边的两个美人一起带回去,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秋寒辞被恶心到了,他正欲出手教训阳争剑,却有个人比他更快。苏阮潋冷冷看过去,稍一抬手,刚才还笑嘻嘻的阳争剑突然跟断线的破风筝一般,慢悠悠漂浮到半空中。 阳争剑瞪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他身边几个护卫的修士手忙脚乱看着阳争剑,不知该做些什么。 苏阮潋轻轻一握拳头,嘎吱一声,阳争剑眼珠暴突,面部扭曲。他张大嘴,啊啊啊半晌,嘴角流出痰液,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阮潋握紧的拳头往右边动了动,浮在半空中的阳争剑也跟着往右移动。 修士们瞪大眼睛,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阳争剑双腿胡乱甩着,嘴巴大张,啊啊啊啊,他想说,你们这群废物别干愣着,快来救我啊! 但他无法清楚地吐露这些字,他只能啊啊啊啊。 这样子,十分可笑。 于是秋寒辞真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笑开了,边上的擒枝也看过去,他觉得阳争剑这样子确实好玩儿,擒枝也跟着露出几颗白花花的牙齿,咯吱咯吱笑了。 阳争剑满脸通红,鼻涕顺着嘴唇落下来。 苏阮潋面无表情,松开拳头,阳争剑顿时觉得全身骨头都舒坦了,他歪着脖子,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苏阮潋对着手心轻轻一吹。 “啊——”随着阳争剑一声尖叫,他飞了出去,砸到地上,露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秋寒辞看过去,以阳争剑那三脚猫功夫,应该弄不出这么大的坑,那么现在……这坑大概率就是苏阮潋的杰作了。 秋寒辞啧啧道,下手真狠呐……但是,我喜欢! 他转过头去,冲苏阮潋笑了笑。 方才还冷着脸的苏阮潋,这会儿也露出了笑容。 两个人对视着,空气中都是甜蜜的味道。阳争剑躺在大坑里,艰难地挪动着手指,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手指好像不能动了。 他开始调动下肢的力量,却又绝望发现,下肢也无法动弹了。 修士们凑过来,担忧地看着他。阳争剑张开嘴,憋了一肚子骂人的话终于能说出来了,但…… 他发现,他嘴巴似乎也不能动了! 修士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开口了,“少爷他这是,被打断了全身筋骨,成了废人吗?” 阳争剑瞪圆眼睛,很想骂人,但实在是有心无力…… 苏阮潋道:“你现在,还想把人带回去吗?” 秋寒辞挺高兴的,他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但面对阳争剑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同情他就等于自动化身为白痴圣母。 秋寒辞心道,看你以后还怎么想着糟蹋美人儿,废了你全身,你还不谢谢苏阮潋给你留了一条小命。 环石宗的人,以及阳争剑带来的几个修士,终于发现,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们的阳少爷已经凉了。 十几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秋寒辞站出来,道:“你们没保护好他。” 一群人呆愣转头。 秋寒辞眯起眼睛,笑道:“要不,你们就地把他埋了吧……谁也不知道你们没保护好他,就说他自己走丢了,这样你们也不会因为护主失败,受到惩罚。” 阳争剑听得只想摇头,但可惜他的脖子也动不了了,他呜呜呜叫着,想让上面那些修士脑子清醒点。 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有人说道:“好像……有点道理?” 紧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我觉得可行!” “是啊,把他埋了谁知道。” “咱们也打不过这群人,不如就……” “求个情,咱们还能跑路。” 阳争剑气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苏阮潋见状,拨动手指,好不容易晕过去的阳争剑被一个石头砸醒了,他头上疼得厉害,耳边又是那群废物吵吵闹闹,他想咬牙,发现下巴也不能动弹。 现在的他,只想晕死过去,可苏阮潋,连这点小愿望都不让他满足。 阳争剑想道,果然越好看的人,心肠越是狠毒啊! 事情进展很顺利,环石宗的人个个都是花架子,没什么本事。秋寒辞还没出手,这群人就四散逃开,让出一条路来。 秋寒辞揪住一个修士,道:“你们骗普通人进来,剥皮做什么?” 一般来说,能做出这种恶毒的事,内里肯定有什么阴谋。 秋寒辞早已想了无数种可能,他们想要用人皮制作一个巨大法阵,召唤出上古的魔物。又或者,他们要制作一种恐怖的法器,而这法器,需要人皮…… 总而言之,秋寒辞觉得,骨合宗和环石宗勾结,肯定是要干什么大事! 而现在,自己得去阻止这些混球! 修士吓得屁滚尿流,他颤巍巍道:“不不不,不要杀我!” 秋寒辞道:“快说,你们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修士吓得两眼一翻,秋寒辞在他脸上狠狠掐了一把,修士没来得及晕过去,只好道:“您别杀我,我只是个打杂的,都是掌门的错,掌门自己长得丑,嫉妒那些美人儿,就想着剥了他们的皮!” 秋寒辞,“哈???” 秋寒辞怀疑自己听错了。 有几个修士想趁机溜走,却被苏阮潋冷漠的眼神吓到了,他们在溜走和呆在原地之间犹豫很久,最终还是颤着双腿,摊坐在地上。 跑是跑不掉了,还是乖乖听话吧,说不定能捡条命。 秋寒辞皱眉,“你再说一遍。” 修士舌头打结,“我我我说,都是咱们掌门的错,他就讨厌长得好看的,想要剥了他们的皮,毁了他们的脸。” “就这?”秋寒辞不相信,这理由,也太过纯粹了吧。 这世界,还有这么纯粹的变态? 修士猛点头,“是真的,我怎么敢骗您啊!” 秋寒辞将人随手一丢,那人在地上胡乱爬着,躲到角落,抱住双腿,瑟瑟发抖。 秋寒辞抬头,看向山顶上的大殿。 “我们得上去瞧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秋寒辞大步上前,刚走几步,就瞧见前面传来一阵哭嚎声。 苏阮潋道:“都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 秋寒辞皱眉,这环石宗,果然害人不浅。 他到了大殿门口处,发现有几名弟子拿着笤帚,浑浑噩噩扫着地,他们目光涣散,形容枯槁。 秋寒辞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根本没有修为,他们穿着道袍,却还是普通人。 他轻轻唤了一声,有人抬头,虚弱道:“饭……饭……” 秋寒辞皱眉,这是饿了几天? 另外一个人干脆坐到地上,他满头是汗,“没日没夜做了这么久,说好灵草长出来了就让我们做内门弟子呢,这草都冒了一截了,咱们怎么还是得在外面扫地,哎呦,我的胳膊要断了。” 秋寒辞皱眉,这群人根本就没有灵根啊,别说内门弟子了,就连外门弟子都做不了,顶多也就是个扫扫地浇浇水的佣人啊。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里面走出一个人。 秋寒辞抬眼看去,男人大约有四五十岁,穿着一身浅蓝色道袍,他身形瘦削,眼窝深陷,眼睛旁边全是黑乎乎的眼圈。 下巴上冒着几截胡茬,嘴唇很薄,干裂中带着丝丝白色。 这个人长得不算好看,但五官看来,也不是奇丑无比。只是……秋寒辞皱眉,这人周身气息太过阴冷,原本还能看的五官组合在一起,配上那种诡异恶心的气息,就显得很是丑陋。 令人难受。 他这张脸,属于一看就知道是坏人的脸。 秋寒辞伸手捂住鼻子,却见他身后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生得极为貌美,唇红齿白,眉眼弯弯。 他柔声道:“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秋寒辞不知他这话是对谁说的,但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第63章 63 美貌男子不是其他人,正是轻柔。 他拥有着和苏阮连几乎一样的脸,但秋寒辞却莫名不喜欢这个人。轻柔冲他笑了笑,秋寒辞却很是冷淡。 轻柔捂着心口,“你我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却如此冷漠,让我好伤心啊。” 秋寒辞往苏阮潋身边靠了靠。 轻柔见状,倒是笑了,“你们感情真好。” 他缓缓上前,侧过脸,瞧着环石宗宗主,“掌门,您觉得有趣吗?” 掌门嘴唇苍白,气若浮丝,闻言却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很有趣。” 轻柔又看向秋寒辞,道:“掌门觉得很有趣呢。” 秋寒辞早已感觉到不对劲,“你和环石宗掌门认识?” 轻柔笑道:“点头之交罢了。” 环石宗掌门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可深陷的眼窝包裹着的双眼却黏在苏阮潋和秋寒辞身上。他身形瘦削,若不仔细瞧那张脸,远远望去,就凭那一身道袍,还真能骗得不少人,以为这掌门有些仙风道骨。 可现在,秋寒辞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充斥人令人难受的气息。 他的目光像潮湿的水,像滑腻的青苔,像黏在墙上的软体虫子。环石宗掌门就这么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而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像是不屑,又夹杂着莫名的渴望。 轻柔面带笑意,他弯起眉眼,瞧着很是温和,声音也低低的,吐出来的话却是,“俗话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掌门大人,您的欢是什么呢?” 环石宗掌门目光轻轻扫过晾晒干上的人皮,他抬起手,摸着自己瘦削凹陷的脸,虚虚吐出几个字,“我没别的喜好,就喜欢剥了这些美人的皮。” 轻柔道:“你看眼前这几个人,好看吗?” 环石宗宗主掀起眼皮子,苍白的脸在阳光上竟显出几丝透明之色。 “很好看,从未有过的好看。我不舍得将他们剥皮扔了,我想要他们的脸,贴在我的身上。” 轻柔道:“掌门大人既然想这么做,那就不必犹豫。” 秋寒辞总算听明白了,轻柔是让这环石宗掌门剥了他们的脸,制成人皮。面具呢。 他看过去,轻柔侧脸瞧着秋寒辞,嘴角上扬,他声音柔柔软软,却让人遍体生寒。轻柔嘴唇一张一合,伸出手来,点了点,道:“掌门,您需要我帮忙吗?” 环石宗掌门站在阳光之下,可整个人却如同躲在潮湿角落里的虫子般,阴冷,生人勿近。 他看向秋寒辞,毫无感情的眼神逐渐向右滑动,落在擒枝身上,接着,又移到了苏阮潋的面上。掌门顿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下苏阮潋,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不明的声音。 轻柔笑了,“您是说,我这张脸,莫不是按照这个人制的?” 掌门点头。 轻柔伸出手,摸上自己的右脸颊,他伸出手指,抚上自己的嘴唇,最终停留在嘴角处。 “没错,我的确是按照他的模样变出了这个样子。” 环石宗掌门缓缓转过头来,喉咙发出咯痰般的声音。轻柔眯眼摇头道:“掌门大人,有些能力是天生的,是别人永远得不到的,我可以变幻自己的容貌,不代表你也能。” 他说话的时候,余光微微看向秋寒辞。秋寒辞被轻柔这副模样恶心到了,下意识靠近苏阮潋,他心道,这轻柔果然有问题。 轻柔倒也不生气,“我变幻成他的样子,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他好看,也不是我想成为他。” “而是——”轻柔一顿,“我需要一张脸,就随手挑了个。” 秋寒辞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莫名其妙出现,又顶着一张和苏阮潋一模一样的脸,还跟在萧容恕身边,不用想都知道这轻柔别有用心。 秋寒辞目光移动,轻柔身边没有其他人。他想了想,压低声音道:“萧容恕不在他身边。” 自从轻柔出现,苏阮潋就一直在打量他。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多留意这个男人,但现在,苏阮潋觉得有必要浪费一些时间在这个有些古怪的人身上了。 他看向秋寒辞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猎物,这让苏阮潋很不舒服。 苏阮潋微微侧过身子,挡住了轻柔落过来的目光。 轻柔抬眼,眼里笑意瞬间消逝,他道:“苏道友似乎不太高兴?” 苏阮潋并不作答。 轻柔也不觉得尴尬,而是自说自话道:“难不成是气我用了你的那张脸?你这脸我瞧着顺眼,我用了,你应该觉得快活才对。” 苏阮潋连冷笑都不愿送给轻柔,直接将他当成了空气人。 轻柔一直跟在萧容恕身边,萧容恕暴躁易怒,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但轻柔却意外的有耐心,他走了几步,道:“苏道友这样子,难不成是怕我对秋寒辞做些什么?” 话不知怎么的,就到了秋寒辞身上。 秋寒辞面上也没了笑意,他嫌弃地看了轻柔一眼,暗道此人只学了个表面,没学到精髓。苏阮潋身上的气质,不是你这种赝品能比的。 轻柔不知从哪寻了一张椅子,竟是坐了下来。他抬起手,四周树叶碰撞,发出簌簌响声,轻柔冲众人轻轻一笑,而后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茶杯。 他吹了吹,杯口冒着烟,很显然,茶杯里是热乎的灵茶。 这一系列举动,似乎宣告着,轻柔是个厉害角色。 秋寒辞倒是反应淡淡,斜眼看着轻柔。轻柔说道:“掌门,我与你虽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我深感你与我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我是相似之人。” 他放下茶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理由,哪有那么多顾忌,想做便去做。” 秋寒辞听得耳朵生茧,他再也不想浪费时间看这轻柔忸怩作态,直接踏出一步道:“环石宗说是收弟子,实则欺骗城里的普通人,将人带到此处,不教法术不说,甚至还伤了很多无故人的性命。” 轻柔道:“掌门又没拿着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过来,是他们想当仙人,自己主动过来的。掌门何错之有?” 秋寒辞第一次听见将坑蒙拐骗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之人,他不想辩论,而是拔出剑来,“我不会说让你放了这些人,我会直接把他们带出去!” 这一来二去,躲在边边角角偷听的弟子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大多是城里的居民,环石宗在山上创立宗门后,便到城里广招弟子。 很多人都凑热闹过去报名,虽然想修仙的人很多,但更多的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们知道,自己根本不会被选上。 有修仙资质的人自小不凡,早就被各大仙宗挑走了,他们这些落下的,一辈子也只能种种田了,顶多有几个聪明的,可以考个秀才。 所以大多数人,起初真的只是来凑热闹的,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很多二十出头,早就不年轻的人,居然被选上了。 环石宗的人说,你有天赋,你是天才,跟随我们上山吧。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脑子一旦被冲晕,就很难仔细琢磨其中种种。一时间,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儿子女儿推过来,让环石宗的仙人瞧瞧,有无前途。 也有些七八岁的孩子被送过来,但却都被拒绝了。 一般来说,修仙要从孩子抓起,年纪越小越好培养,但环石宗收人,只收二十出头,长得好看的。 也有人发现不对劲之处,小心翼翼问道:为什么收的男男女女都是已经长好了的,而且生得特别漂亮的人。 环石宗的人道:“你见过长得丑的仙人吗?” 一时间,连最后的质疑声也没了。 想到这里,拿着笤帚的弟子们早就抱成一团,原来这环石宗真有问题,怪不得他们只收成年人,而且还都是长得漂亮的! 早前跟自己同一批上山的,已经没了好些个,他们这些剩下的,算是这一批美人里稍微不那么美的。 环石宗从没教过任何法术,只是日复一日的让他们去种植灵田,去扫地,去做些跟修仙无关的活儿。 几人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心惊。有人看向晾晒干,嘴唇泛白,道:“难不成他们已经……” 轻柔早就瞧见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了,他饶有兴致地看了许久,道:“没错,他们已经死了,被掌门剥皮抽骨挂在杆子上晒太阳。” “呕——”几个人挖着喉咙,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轻柔笑道:“是不是很有趣?” 秋寒辞握紧拳头,牙齿咯嘣咯嘣作响。修仙世界的确有很多乱来的人,但大多数修士并不会滥杀无辜,更别说这些无辜之人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了。 轻柔道:“秋寒辞,你很生气?” 秋寒辞道:“我只是看你不爽。” 轻柔笑了,“你看,你看我不爽,我能理解。就像环石宗掌门一样,他看那些样貌姣好的人心肝就会像被灼烧一样,难忍难受,所以他要杀了这些人,剥去他们美丽的皮囊,你应当也能理解吧。” 秋寒辞只觉得恶心,这轻柔虽然用了苏阮潋的脸,但他的心是黑的,脑子也不正常。 轻柔摇摇头,“掌门觉得让这些美丽的皮囊消失很有趣,所以他做了这些事,因为这些事可以让他的生活不再那么无聊。同样,我现在觉得你,秋寒辞,很有趣,所以我也想对你做些什么,因为这样会让我感到很愉快。” 轻柔撑着椅子边,站起来,他手心处浮现出一道青紫色的光。 秋寒辞呼吸一窒,而他身后的擒枝抱着胳膊,咬紧牙关,皮肤上已经渗出血来。属乌抱住擒枝,摇晃道:“你怎么了?” 轻柔道:“你们俩感情真是好呢,你自己很不舒服,却还去关心别人。” 他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秋寒辞看过去,发现轻柔眼里有一抹血色,他狠声道:“你们这个样子,让我看着很是心烦,这并不有趣!” 话音未落,一道狠辣的杀气射过去,黑色的剑光劈来,带着浓厚的血腥味。秋寒辞暗道不妙,正欲唤出神剑拦下这一击,苏阮潋却更快,他抬手,稍一用力,飞速射来的剑光似乎受到了强大的阻力,瞬间消散。 轻柔眯起眼睛,“有点意思。” 秋寒辞现在可以完全确定了,轻柔也是个变态,而且是个没有任何理由就发疯的变态。他看向那张扭曲的脸,心道,不用跟他废话了,这种疯子根本不算人,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无法用人类的语言与他交流。 秋寒辞问苏阮潋,“他很厉害吗?” 苏阮潋道:“比你之前所遇到的人都要厉害。” 秋寒辞又问道:“他和你比,谁更厉害。” 苏阮潋如实道:“若我恢复至全盛时期,自然是我更胜一筹,但如今的我,比不得当年,他与我谁更强,恐怕要打一打才知道了。” 秋寒辞心里厌恶轻柔,却又担心苏阮潋,一时间有些踌躇。 苏阮潋道:“放心。” 明明是简简单单两个字,秋寒辞却突然感觉特别安心。他深吸一口气,道:“好。” 拿着笤帚的弟子们早就受不了了,七倒八歪躺在地上,有几个已经晕了过去,还有几个全身颤抖,口吐白沫,也差不多了。 属乌喘着气道:“这人气势太强,将我们压制得很难受。有灵根的还好,普通人被他这么一弄,骨头都快要折断,很是难受。” 秋寒辞道:“你带着擒枝走远点。” 属乌点头,抱起人,后退几十步。 轻柔也不出去阻拦,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秋寒辞。他伸出手,拍了拍环石宗掌门的背,环石宗掌门突然一颤,紧接着,仿佛疯癫了般疯狂抖动起来。 他眼珠暴突,嘴巴张大,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瘦削的脸上本就挂不住皮,这下子更为可怖了。抖了许久,秋寒辞只听见嘎吱一声,似乎骨头碎裂的声音。 环石宗掌门张开嘴,伸出舌头,舌头里突然窜出一截黑色的骨头。 秋寒辞心底一寒。 环石宗掌门歪着脖子,接着他的胳膊,跟绞麻花似的搅动起来,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的眼珠子还在动,但嘴巴,喉结,就跟僵硬了一般。 轻柔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掌门,您长得不好看,所以讨厌美丽的人,您看到好看的皮囊,就想毁掉,看到美丽的人,就想撕烂他们的脸。” “我可以理解你,但可惜,世人无法理解你。”轻柔闭上眼,下巴微微抬起,他将茶杯放到鼻尖下,似乎在回味茶气的清香,“你不能随心所欲,只能将这种念头藏在心底,因为你想做世人眼中,没有瑕疵的掌门,你不想承认,自己会因为这种在旁人眼中,很可笑的想法,动了杀心。” 轻柔猛然睁开眼,“所以,我来了,让你看到自己的真心,让你明白,你不想做个伪君子。既然你讨厌这些人,想杀了他们,那就去杀,所谓的规则算什么,规则让这个世界没了乐趣,这世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老牌仙宗,个个装得人模人样,这个不许那个不许,有什么意思,不如像骨合宗那样,随心所欲,因为强大,所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强大,所以没人能拦住。” 秋寒辞听轻柔这一番话,只觉得对方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他道:“环石宗靠坑蒙拐骗把这些蒙在鼓里的人带进来,你要是直说,你收人不是为了教他们法术,是为了剥他们的皮,你看还有人来吗?” 轻柔笑道:“那是他们笨。笨,所以就得死。” 秋寒辞不觉得生气,也不觉得愤怒,因为他明白,轻柔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坏得理直气壮。 秋寒辞道:“你敢露真面目吗?” 轻柔抚摸着自己的脸,“我很喜欢这张脸,我想用一阵子,怎么了,难不成你心疼了,不敢动我,因为我和你身边这位长得一摸一样?” 秋寒辞哪会心疼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当即拔出剑,向他刺去。轻柔不为所动,他抬起下巴,道:“宗主,做人没意思,做人不能随心所欲,美丽的皮囊也没有用,你看,这里这么多美丽的人,还不是成了刀下骸骨。只有强大,只有力量,才是最值得拥有的,掌门,我给了您这样的机会,您可不能不要啊,快,让我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话音刚落,环石宗掌门脑袋破裂,耳根处伸出两根长长的如同骨头一般的东西。他的手指蜷曲,指甲变得又尖又长,皮肤上冒出一截一截细碎的黑色骨头,骨头好像有生命一般,嘎吱作响,左右晃动。 接着,他嘴里冒出獠牙,眼睛变得漆黑,脸上没有血色的皮肤长出黑乎乎的绒毛,十几秒后,环石宗宗主已经没有人样,他成了一个怪物。 轻柔道:“作为人,你灵根一般,到死也就是个金丹了。但作为妖兽,你有无限可能,怎么样,我给了你机会,虽不能让你像我这样随意变化容貌,却能突破身体极限,让你拥有妖兽的力量。这可不是一般的妖兽哦,这是来自魔界的妖兽,我用了很多年时间,提取了各种魔界妖兽的血液,才制成的好东西,你是第一个喝下的,你是最幸运的人啊!” 秋寒辞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只不过……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样貌实在太恶心了,滑腻,乌黑,身上没有一块能看的地方。 苏阮潋道:“他给环石宗掌门喂了一些东西,环石宗的这位掌门,现在已经不算人了” 秋寒辞眉头拧紧,厌恶地皱起鼻子。 苏阮潋又道:“不过,他现在是半人半兽,半死不活了,早已没了理智,就算能以现在这个状态过下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秋寒辞道:“他做出这种恶事,死了活该。” 说罢,抬头看向轻柔,轻柔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秋寒辞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该死。” 轻柔拿着茶盖,“我死不死,可不是你说了算。” 说罢,他突然抬手,狂风四起,卷起地上落叶。顷刻间,乌云压顶,风声呼啸,大殿顶上的青瓦掉了几个,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晕倒的弟子身上溢出血来。 苏阮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轻柔挑眉道:“哦?居然能顶住我的灵力压制?” 秋寒辞心中虽憋闷,却也能站得稳当。 轻柔目光逐渐深沉,他站起来,道:“有点意思。” 秋寒辞将剑横在身前,“等你死了,就更有意思了。” 说罢,剑光四起,地上纷纷扬扬的落叶卷在一起,疯狂地打着转儿。 轻柔道:“我怎么舍得弄伤你呢,就算要弄伤你,那也不是现在!” 他一抬手,僵在原地的怪物突然有了动静,它睁开眼,嘴里尖牙粘着血,四腿着地,呼哧呼哧奔袭而来。 它流着痰液,贪婪地看向秋寒辞,张开嘴,嘴里臭气熏天。 它想吃了秋寒辞,连骨头一起嚼碎。 秋寒辞一剑劈去,神剑威力无穷,将地上砸出几道裂缝。这怪物看着僵硬,速度却极快,它躲过这一击,后腿支在地上,咔哧咔哧咬着牙。 秋寒辞手心汇聚灵气,剑身冒出一团火,火苗蹿得很高。 秋寒辞眯眼,眼前的家伙,早已不是人了,而是彻头彻尾的兽,是嗜杀成性的兽。 如同龙卷风一般的火苗冲怪物袭去,怪物像猴子一般在地上跳动着,躲过一击又一击。轻柔眯起眼,偷偷拿出剑,他刚想出手,却觉得胳膊一阵生疼,轻柔抬眼,苏阮潋从远处射过去一道剑气,不偏不倚,劈在他的胳膊上。 轻柔扭过头,血水从衣服上渗出来。 “多管闲事?” 苏阮潋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轻柔道:“既然你想管闲事,那我就先杀了你!” 说罢,他提剑冲过来。苏阮潋道:“你不用本体,学着人类使剑?” 轻柔目露凶光。 苏阮潋却道:“你并非人类,而是兽类。若我没看错,你还是一只灵兽。” 轻柔嗓子里扯出冷笑,他道:“我是人是兽又如何,刀下亡魂还管这么多?” 苏阮潋轻飘飘道:“没想到,温和的灵兽里,也会出现你这样的异种。” 苏阮潋突然抬手,手里飘出一股奇异的光,那光射向轻柔,轻柔闪身避开。 “要打的话,还是露出真面目来吧。”苏阮潋冷冷的声音传过去。 轻柔感觉面上一阵生疼,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脸开始溃烂。 “你——”轻柔沉住气,道,“苏阮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装模作样的人?你装出柔弱模样,以此接近秋寒辞,活在面具下的人,倒可以教训起我来了?” 第64章 64 轻柔面色不善,手中动作又凶狠几分。苏阮潋身形敏捷,躲过一击后反手攻去,轻柔见势不妙,闪身躲开。他已有愠怒之色,骂道:“没想到你有些本事。” 苏阮潋取出剑来,剑身呈银色,流光涌动,阳光下剑尖泛着淡黄色的光芒。 苏阮潋问道:“若我没猜错,你就是骨合宗宗主。” 轻柔笑道:“不错,你很聪明,但这件事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今日你要死在这里,而秋寒辞,会被我带走。” 苏阮潋提起剑,“你早已化作人形,作为灵兽也比一般兽类聪明,可现在,你还是蠢了些。” 轻柔冷笑,“我蠢?” 苏阮潋抬起眼,慢悠悠开口,“你很狂妄,但有时候狂妄并不意味着强大,很可能,你只是看不清自己。” 话音还未飘散,一道凛冽的剑气已经冲轻柔而去。苏阮潋长相柔美,说话总是低低的,人们总觉得他像山间溪流那般恬淡,但他这一剑,却与他的样貌相反,带着凛冽的杀气,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轻柔已经不再笑了,他握紧手里的剑,脸皮紧绷。眼前这人,灵力强大,但轻柔自视甚高,觉得自己用多种法宝灵材堆砌而成的身体,不会输给任何人。 他胸膛起伏,深吸好几口气,握紧拳头。 苏阮潋扬起下巴,如今的自己只有全盛之时八成力量,一开始,他并不知谁输谁赢,但现在,他可以确定,纵使是现在的自己,与轻柔对战,也是更有胜算的。 他曾用了数百年时间,在无尽深渊里遭受摧残,身体和精神都抵达了极限,他拥有的意志力,轻柔远远比不上。 离开魔界后,苏阮潋身经百战,遇到过许多人,发生了很多事,战斗的经验,比起本身的天赋与修为,一样重要。 苏阮潋神色从未紧张过,倒是轻柔,喉结滚动,目光已不似初时镇定。 他发现,自己空有一身灵力,带着许多法宝,却缺了最重要的东西。 实战经验。 轻柔捏紧剑柄,手心取出一个挂满小骷髅头的手链。他将链子往天上扔去,霎时间无数黑色鬼魂呼叫着,嘶嚎着,接着双目发出白色亮光,阴森森地看向苏阮潋。 苏阮潋在深渊里见过比这恐怖数十倍的东西,他站在原地,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轻柔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从一开始,他就能感觉到苏阮潋不是普通人,他也让人调查过苏阮潋,知道此人或许和登天尊主有些联系。 但轻柔觉得,后浪推前浪,自己气运异常之好,应当是天道眷顾之人,不会比不上早已消散在历史长河中的人。 他自信满满,所以来到此地,不过现在这情况,轻柔猛然发现,他可能过早暴露自己了。 苏阮潋依旧不慌不慢,甚至可以抽出功夫擦拭着剑身,轻柔收起剑,道:“先让我的宝贝儿们陪你玩玩。” 那几十个鬼魂晃动着身子,冲苏阮潋而来,苏阮潋立在原地,稍一抬剑,鬼魂们如同被挑碎的破布一般,尖叫着,扭动着,破碎散去。 轻柔将灵力凝聚在手心,再甩出去,早已散开的魂又聚在一起,只是这次,鬼魂换了个目标,冲秋寒辞而去。 秋寒辞正在专心对付那不人不鬼的环石宗掌门,鬼魂们冲他而来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听见远处的擒枝大喊“秋公子,小心!” 秋寒辞猛然回头,却见苏阮潋又是一道剑气劈去,鬼魂四分五裂,彻底化为粉末。而那道剑气并未消逝,反而转了个弯,又向轻柔袭去。 苏阮潋储物袋里有诸多宝贝,他看了眼秋寒辞,二人之间无需多言,早已心意相通。苏阮潋将储物袋丢向秋寒辞,秋寒辞二话不说,拿出几件厉害法宝,全副武装,他冷冷看了一眼轻柔,目光里不乏嘲讽之意。 轻柔不甘示弱,也掏出许多法宝。 一时间,生死缠斗似乎成了斗宝大赛。 擒枝探过头去,急得跺脚,“怎么办,苏公子和秋公子不会出事吧!” 小老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它背上还趴着一只彩色的螃蟹。 “主人不会有事的。”属乌和小老虎声音重叠。 擒枝诧异地看了一眼小老虎,小老虎吸吸鼻子,“主人和苏阮潋肯定不会出事,但是,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其他人会发生点什么。” “其他人?” 小老虎道:“放心,不是你俩。” “那是谁?” 小老虎爪子拍了拍脸,“喂,螃蟹,你不是活了一万多岁吗,难道除了变些没用的幻象外,就没其他本事了吗?” 螃蟹举着钳子,道:“……没有。” 虎头和蟹眼这才向前方探去,尘土飞扬中,几人打得不可开交。那不人不鬼的怪物是由环石宗掌门变成的,它早已不是人类,却也没成为完全的妖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 秋寒辞对付起他来,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这不没几下,那怪物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秋寒辞并未给它最后一击,因为,它吃下轻柔的丹药后,就已经没有未来了。 秋寒辞看向另一边,他脑海里只有苏阮潋,他相信他,觉得苏阮潋这般厉害的人,绝对不会输给轻柔。但纵使如此,他还是担心着对方,怕他受伤,怕平时总是眼里蓄着水的人疼哭了。 秋寒辞心想,大概是有些喜欢对方,才会如此在意吧。 他提着剑走过去,发现轻柔已经节节败退了。苏阮潋提着剑,衣袍翻飞,墨发随意的束在身后,一双眼睛平静无波,他不像在看着活人,也不像看着死物,他只是像现在这般,无情无欲地看着前方。 轻柔感觉有些疲惫,但他却挤出一个笑来。脚下堆积着无数法宝,手上的剑已经染上了自己的血,轻柔抬起头,他的脸早已溃烂。 “我还没有想好下一张脸。” 话音刚落,脸上最后一丝白皙之色也没了,轻柔身子抽搐几下,再抬起头来,露出的是一张沟壑丛生,布满硬皮的脸。 秋寒辞微微蹙眉,这张脸,就像裹了蜥蜴皮一般。 轻柔耳侧冒出带着尖刺像是鱼鳍般的东西,他抬起手,指头上是近乎透明的尖锐指甲。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撑破,裂开,露出被灰色尖毛覆盖住的身体。 秋寒辞回想起藏书阁读过的那些书,却找不到和轻柔类似的妖兽。 苏阮潋蹙眉道:“没想到你还是一只特别的灵兽。” 轻柔终于笑了,“光滑没有毛发的身体确实清爽好看,但属实没用,限制了我的力量。我现在的身体,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你们修士比不上,世上所有妖兽灵兽也比不上。” 秋寒辞靠近苏阮潋,问道:“他是哪个品种?” 苏阮潋道:“看不出本体,应该是某个比较稀少的灵兽种。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也是用了很多东西改造了自己的躯体,已经无法称他为哪类灵兽了。” 轻柔恢复原形后,信心大增,他甩掉手上的长剑,拿起堆在脚下奇形怪状的法宝,还是这些东西合手,人类的玩意儿,他用着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秋寒辞手里的剑已经冒出火来。 苏阮潋抬手放在心口,手上突然浮现出一块圆圆的,极为轻薄的东西。他瞬间翻过手,那白色之物像被抽动一般,分化成无数细小的,长长的,类似白布条一般的东西。 这东西爬满苏阮潋胳膊,身体,如同吸血虫一般,钻进他的皮肤里,而后消失不见。 轻柔怔愣地看着这一幕。 苏阮潋突然开口,“我在无尽深渊里过了许多年,躯体早已被魔气腐蚀,却又因此,和魔物融合。我的血液,躯体,已经似人非人,似魔非魔了。” 他想起魔草移动着,想要爬过来缠绕住自己,吸食他的血液。想要用藤蔓上尖利的刺,刺进他的皮肤,刺穿他的血管。 想要腐蚀他,将他啃光,只剩下皑皑白骨。 但最后赢的是自己,不是魔草。苏阮潋撑住了,活过来了,打败了那些深渊里的魔物。同时,他在离开的时候,也与那些魔界灵兽做了一些交易。 轻柔眼里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惊惶道:“你也不是人?” 苏阮潋道:“我是人。” “我没有失去人的心。” 秋寒辞余光看见苏阮潋身上浮现出一股黑气,那些黑气张牙舞爪,叫嚣着,扭动着,似乎迫不及待想要战斗。 而后,就在秋寒辞的眼皮子底下,这些黑气有了实体,幻化成长长的,有着黑色鳞甲的,如同触手一般的东西。 这些东西黏在苏阮潋身边,却并不是长在苏阮潋身体上的,这些东西被召唤出来后,仿佛有了生命般,自主地动着。 轻柔后退一步,神色微变。他作为化形的灵兽,能够感受到这股气息的来源,这是魔气,而且是强大浓烈,非常纯粹的魔气。 这些扭动着东西,带着强大的杀意,自己在它们眼里,是食物。 轻柔审视着苏阮潋,他知道这人长得好看,也知道这人与登天尊主颇有渊源。但轻柔觉得,一个会跟在别人身后装柔弱,装可怜,脑子里似乎装的都是小情小爱的人,难成大器。 他不会有多厉害的,这个世界,我才是最强的。 轻柔知道自己被誉为下一个登天尊主,但他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他要做自己,做最强之人,而不是下一个谁! 但现在……他似乎并不是世界最强。 轻柔皱眉,若是能杀了眼前之人,最强的不就是自己了? 他心里突然快活起来,哈哈大笑,风声呼啸,嘴里血气涌起,数十个如同妖兽身上断裂之物的东西刺过来。轻柔举起法宝,挡住一击,却挡不住第二下,第三下,他吐了一口血,感觉到身体被捅破了一个口子。 好在灵兽之躯对疼痛并没有多少感觉。 苏阮潋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这一幕,那些飞窜着的怪物们撕咬着轻柔。 秋寒辞瘫下胳膊,就这么瞧着。 系统松了口气:【苏阮潋好像比传说中的要厉害很多,我记得那些书籍记录里,没提过他有这种招式。】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苏阮潋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刚才的黑色雾气早已消失不见,变成冲出去的怪物们。 苏阮潋抬起手,触手怪中有几个突然停住了,接着它们开始分化,变成了长着尖刺,乌黑里带着点血红色藤蔓,藤蔓满身都是尖刺,疯狂地刺向轻柔。 轻柔头晕目眩,“这是魔草?” 不可能,魔草只有魔界才有,他当年有幸得到魔界至尊落在九大洲的成堆法宝,却也没能在里面找到一株魔草,只有一些低等魔虫躲在魔尊的储物袋里。 剩下的怪物也开始分化,变成了尖锐的爪子,轻柔觉得这些爪子有些眼熟,很快,他就发现,这东西是魔界灵兽的尖爪! 秋寒辞觉得现在的苏阮潋,用游戏里的术语来描述的话,像是幻术师?不对,更像召唤师。 他眉头蹙起,或者是说,对方是幻术师和召唤师的合体? 系统看得入迷,看着看着喃喃道:【主人,您觉不觉得,现在的苏阮潋,有些可怕?】 可怕? 秋寒辞转过头去,苏阮潋脸上并没有奇怪的纹路,他稳稳站在原地,神色冰冷,整个人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般。 他好像没了感情。 秋寒辞似乎也被这种冰冷感染了,他摸了摸胳膊,发现自己有点冷。 轻柔不死心,人间快活,他还有无数可能,还有很多未来,怎么能死在这里?他摸了摸藏在背后的传送符,骨合宗擅奇淫巧术,其中对传送大阵尤其精通。 轻柔原本将这些大阵用来坑人,比如坑司溏和仙座台的人,将他们送到万枯兽身边。 但现在,他觉得,用来逃跑也不错。 他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摸着传送符,准备找个好时机,趁机开溜。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轻柔作为一只灵兽,并没有太多人类之心,他可不管什么气节,什么骨气,他只知道,我活着,就能卷土重来,今日我是手下败将,来日我就可能将你踩在脚底! 苏阮潋抬眼,伸手轻轻一点。轻柔发现,对方似乎在冲自己笑,他笑得很懒散,很简单,似乎就是随意的一瞥。 轻柔来不及问你笑什么,因为他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灵兽触感很微弱,但不代表没有,很快,轻柔就发现,自己的保命神器被苏阮潋隔空烧掉了! 轻柔丢下烧成灰的符纸,抬起眼,他终于有些害怕了。 这人怎么会看穿自己心中所想? 难不成我要死在这里了? 轻柔心中乱糟糟的,他有很多疑惑,但苏阮潋偏偏就这么站着,一句话都不说。轻柔也不好开口,因为高手之间,若是多言,就会露怯。 他只能硬生生装成,我也有后招的模样。 秋寒辞轻轻唤了声,“苏阮潋。” 苏阮潋却毫无动静,他嘴角微微上扬,弧度不大,眼睛微眯,看向前方,他站在原地,仿佛超然脱世。 秋寒辞往他身边走了一步。 轻柔直勾勾地看向秋寒辞,他猛然抬手,四周狂风更大,树木折断,晕倒的弟子身体抖动,已经有人皮肤呈现出病态白色,露出青色血管。 轻柔心道,先抓个人质再说! 可他念头刚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制住,苏阮潋手中银色长剑发出清脆悠远的响声,秋寒辞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有些令人怀念。 他心中是无比的安宁,揉了揉眼睛,秋寒辞觉得自己有些困了。 轻柔被压制住,疯狂扭动着兽体,却无可奈何,他心道,完了,至少要护住妖丹,等个千万年,找个好时机归来,再报仇! 于是轻柔拼尽全身力量,瞬间,小小的环石宗山头,灵气聚集,妖气浓烈。折断的树干上冒出几株新芽,枯黄的杂草有了一抹绿色,就连滑腻的青苔,也疯狂生长蔓延…… 远处的属乌道:“好强的灵气。” 小老虎说:“不妙,咱们快躲远点,别被误伤了!” 说话的功夫,小老虎早已变成巨大的灵虎,溜之大吉了。属乌不能放下擒枝,只能将人横抱起,在踮起脚尖,飞身拉开几十米,远离大战中心。 擒枝晕倒前弱弱说了一句,“镜子……” 叮咚—— 悠扬的古筝声传来,甜腻的嗓音哼出粘糯的小曲儿。 “美人儿,醒醒。” 秋寒辞倏然睁眼,却发现自己盘腿坐在软垫上,眼前是轻歌曼舞,靡靡之音。 秋寒辞脑袋很痛,但他依稀记得自己身处大战中心,怎么一睁开眼,见到的却是这般安宁平和的场景。 他看向唤醒自己的人,那人样貌普通,穿着灰色道袍,手里端着一个暖炉。他蹲下来,伸出手去,想去捉秋寒辞的脚。 秋寒辞赶紧把脚缩回来,审视地看着蹲着的男子。男子抬头,道:“美人,我给您换双鞋,好上路。” 秋寒辞觉得这话怪怪的,无论是他唤自己“美人”,还是嘴里吐出的“上路”二字。 传说,上古时期,修士法术高强,一些尊主擅幻术,制造出的幻境与真实世界无异,许多人被幻境所迷惑,在幻境中受了伤,以为自己死了。 可他们现实世界的躯体没有问题,但他们分不清虚实,一旦有了死的念头,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杀人于无形,甚至可以在幻境中,让一个人死得更为痛苦,比起简单的刀刺,更为残忍。 秋寒辞神经紧绷,他掐了自己一把,居然有点疼。他微微蹙眉,这地方太过古怪,可能是幻境。 那男子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抬起头,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秋寒辞说:“你先下去,我还要在这里坐一会儿。” 男人道:“美人,其他人都去了,您不去的话,可就落下了。” 其他人?秋寒辞问,“还有谁?” 男子抬手,指向远处。秋寒辞穿过轻歌曼舞的女子,瞧见不远处有一排人,这群人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年轻貌美。 看着都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秋寒辞眉头紧蹙,男子还在催促,“美人,该上路了。” 秋寒辞直勾勾地看着这男人,男人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乍看之下,像个人。但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说话的时候,面上虽有表情,但这表情却很是僵硬,就像任务里的NPC,做着该做的事一般。 秋寒辞站起来,试图唤出系统,但奇怪的是,一向非常配合的新系统,也就是神剑,没有任何回应。 秋寒辞握拳,想要凝聚灵力,但他惊讶的发现,身体似乎被抽空了,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灵力。 男子还在说,“美人若是不愿上路,我可要动粗的了。” 秋寒辞握紧拳头,砸到对方脸上。那人瞪大眼睛,似乎没料到有这一出,张大嘴,鼻子里流出一摊血。 秋寒辞注意着他,对方似乎没发现自己鼻子出了问题,也不知道疼。那人神色肃穆,“美人,你若是不肯上路,我真要动粗了。” 秋寒辞百分百确定,眼前这家伙不是真人。既然不是真人的话,秋寒辞就无所顾忌了,他抬起腿,毫不客气地给对方脸上又来了一脚,这回,男子除了鼻子流血之外,脸上还多了个鞋印。 秋寒辞道:“我穿着鞋呢,不用换。” 男子起身,拿起鞭子,想要抽秋寒辞。秋寒辞虽然没了灵力,但他身子还是灵活的,他也不想着躲,而是掀起桌子,砸向男子,趁男子愣神的功夫,秋寒辞拔腿就跑。 他跑着跑着,还顺带着喊道:“苏阮潋,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这情况,靠自己不行了,那就得靠自己的男人了。 秋寒辞不觉得可耻,反觉得这时候有苏阮潋这个外挂真好,希望他赶紧过来帮自己一把。 秋寒辞冲得太快,惊动了排队的美人们,美人瞪大眼睛,看着秋寒辞挥舞着双手狂奔。 秋寒辞转过头来,看了几人一眼,目光交汇的时候,秋寒辞发现,这群人,是真人! 他停下脚步,原本走着的人愣愣地看着秋寒辞,领头的不悦道:“快走!” 一个漂亮的女子试探问道:“可以跑的吗?” 秋寒辞扯扯嘴角,“废话,当然可以啊!” 话音刚落,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突然松动,排着队的男男女女乱作一团,朝四面奔去。 领队的提着鞭子,然而没人搭理他,瘦弱的美人们突然冒出巨大的力气,很快,前来阻拦的人被推搡在地,女子一脚踩在他脸上,然后抱着胳膊急匆匆跑走了。 秋寒辞也跟着跑,但很快,他发现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动着,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 他停了下来,回头看去,背后的歌女还在跳舞。 秋寒辞抬起脚,发现有几个漂亮的年轻人跟了过来,其中一人道:“这什么鬼地方。” 秋寒辞想了想,问道:“你们是序山城的人吗?” 序山城,就是环石宗所在的那个小镇。 男子女子均是摇头。 秋寒辞蹙眉,没等他继续询问,就有人答道:“我们是过路的人,只是在那客栈住了一晚,醒来就这样儿了。” 客栈? 秋寒辞快速看了眼四周,他心里冒出一个想法,难不成自己到了镜子里? 如果他没记错,苏阮潋说镜子是上古神器,神器曾经是个木制牢笼,内里有其他世界。 秋寒辞挠挠头,这是个什么世界? 跟着他的几个人眼巴巴瞧着秋寒辞,有人裹着衣服,小心翼翼道:“我一进来就打了自己两巴掌,真疼!所以我现在应该不是在做梦,这么多人里,我就瞧见你一个不乖乖排队的,你一定很厉害吧,能告诉我们,咱们现在该咋办?” 秋寒辞抹了把脸,他踹人利索,但不代表着他知道该怎么解决困境啊。 “你们听说过环石宗长老吗?” 想了半天,秋寒辞只能抓住一丝线索,他记得,环石宗的人说,长老在镜子里。 几个人面面相觑,很快就摇头,“环石宗是什么东西?” 秋寒辞咬了咬嘴唇,这几个人还真是彻彻底底的倒霉路人,他们连环石宗是啥子都不知道。 秋寒辞只能说道:“没事,长得美不是咱们的错。” 此话一出,跟随他的几个人更是不解了。 秋寒辞抬头,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像初见那么美好。热闹的歌舞台子,其实是搭建在荒坟野冢之上的,这里一片漆黑,天上只有残缺的半个月亮,四周是乱生的杂草,偶尔有几个长相丑陋的虫子冒出来,被衣服单薄的美人一把拍死。 秋寒辞托着下巴,道:“要是这里所有人都没灵力的话,那就好办了。” 其他人不解。 秋寒辞道:“我看你刚才拍虫子的劲儿,快狠准,要是待会我们遇到穿着道袍,自称什么长老的人,你们就拿出刚才的力道,一起上前,拍死他!” 说不定把环石宗长老打趴下,咱们就能出去了呢。 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先试试! 第65章 65 秋寒辞摊开手,看着光秃秃的手心,觉得自己得找些防身的东西。领队的和刚才那请他上路的中年男子追了过来,秋寒辞转过头,计上心来。 “我们先制服住这几个人,把他们的武器抢过来!” 人多力量大,原本规规矩矩排着队的美人们集合起来,在求生的巨大念头下,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几个人围成一团,拳打脚踢,很快,那两个并不算多强壮的男子就败下阵来。 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抢下他们手里的鞭子,分了一个给身边的男人。 其他人也跑到台子上,搜集着适合自己的武器,很可惜,桌子上全是水果杯子,没有一把小刀。无奈之下,有人提着凳子走过来,有人干脆往怀里揣了两颗苹果,打算拿它当防身武器。 秋寒辞捡了几根树枝,拿在手里。他一马当先,领着几个人往东边走去,路过一座座荒坟野冢的时候,草里传来诡异的叫声。 几个胆小的搓搓胳膊,挤在一起并排走着。秋寒辞停下脚步,四周寂静无声,偶有虫鸣和风刮过的呼啸声。 这是个没有生气,令人呼吸困难的世界。 秋寒辞沿着刚才队伍的路线行走,十几分钟后,终于看到不一样的场景了。荒凉的小土堆包围着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屋子外面瘫坐着十几个人,这些人垂着脑袋,肩膀耷拉着,秋寒辞瞧见有血珠顺着某个人的下巴淌下来。 秋寒辞捡起地上的石头,小心翼翼走过去。坐着的人茫然抬头,露出一个个空洞的眼睛。 还好,他们脸上是有皮的。秋寒辞边走边快速从他们脸上扫过,这些人脸被划花,有些人伤口已经结了痂,有些人伤口依然流着血。秋寒辞发现,这些人虽然被毁了容,但依旧能从脸型,眼睛上看出,他们原本长得不错。 秋寒辞心里有了些猜测,外面的掌门,里面的长老,大概都是一丘之貉。 跟在他身后的男男女女手里拿着所谓的“武器”,屏气凝神,神态紧张。秋寒辞挥挥手,“大家放轻松点。” 他这一句话,犹如定海神针,原本有一两个掉头想跑路的,这回也坚定下来了。秋寒辞踩在光秃秃的黄土上,对瘫坐的人道:“你们只不过路过小镇,在客栈住了一夜,就遭受无妄之灾,冤有头债有主,伤你们的人就在里面,你们进去报仇啊!” 此言一出,稀稀散散有几个人抬头,其中一人喃喃道:“我们若是反抗得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秋寒辞蹙眉,看向屋内,隐约瞧见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阴暗中,他与周围融为一体,秋寒辞猜测,这家伙应当穿的黑色衣服。 他没看见有侍卫在他身边,所以…… 秋寒辞心头冒出一个不妙的想法,该不会里面的人有灵力吧。他眉头皱得厉害,心道,你这上古神器不会区别对待吧。 思绪还没理清,里头坐着的人起了身,缓缓走出来。秋寒辞抬眼看去,此人比那环石宗掌门还要瘦上几分,同样的眼窝深陷,同样的神情阴冷。 他和早已失了神智的掌门长得有几分神似,秋寒辞猜测,他们应当有血缘关系。 只不过,眼前这个人稍微年轻些,他的皮肤是近乎病态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秋寒辞甚至看见了他脖子上青色的血管。 这个人要是没灵力,三下五下就能被打趴,但现在这样子,他看上去并未被上古神器剥夺力量。 果不其然,男子抬起手,手心冒出一道光,瞬间,边上的小土堆四分五裂。 秋寒辞站在原地,神色不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装比。后面跟着的几个人吓得瑟瑟发抖,却看见领头的秋寒辞岿然不动,他们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下来,几个人轻松地甩甩手,觉得自己应该抱到了大腿。 那他们也不怕了。 男子这一举动,一是为了吓唬来人,二就是告诉在场的人,这是他的地盘,他才是老大。 一般人见到他这样儿,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反抗了,但奇怪的是,这次新来的美人,神色淡定,甚至还微微抬起下巴,以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时间,男子倒是踌躇了。 他已经有快一个月没出去了,一直呆在这与世隔离的地方。这里,没有强大的修士,没有熟悉的宗门,甚至,这里的世界十分小,很快就能找到尽头。 但他却觉得很舒服,因为在这里,他是最强大的人,没人敢挑战自己。 可现在,有个人打破了这片宁静。男子抬眸,眼里是忍不住的杀意和怒气,他道:“这些被送进来的美人,我也只是划破了他们的脸,并未挖去他们的眼珠,也未取了他们性命。” 秋寒辞挑眉,这男人嘴里吐出的都是些什么话,难不成还需要地上坐着的这些受害者,高呼谢谢你饶了我们一命? 他不屑和鄙夷的目光被男子精准捕捉到,男子倚在墙上,他打量着秋寒辞,分析着现在的处境。 这个人长得很不错,是个美人,起初,他觉得秋寒辞应该也和其他人一样,入住客栈,被送进自己的世界。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人和先前的美人有很大区别。之前进来的人,一开始还懂得抵抗,但见识过自己的力量后,便吓得瑟瑟发抖,只求能苟活。 男子和他兄长不一样,他不喜欢杀死美丽的东西,更喜欢慢慢看着美丽的事物逐渐变得丑陋。所以,他没有挖去这些美人的眼珠子,而是划花了他们的脸,磨平他们身上带着的贵气,他喜欢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人日渐消瘦,看着他们身上的生气越来越少。 等到这些人彻底没了能取悦他的能力后,再杀了丢了,寻找新的猎物。 男子端详着秋寒辞,秋寒辞同样毫不避退地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没有丝毫畏惧。 甚至,秋寒辞嘴角露出一抹笑,带着点讥讽和戏虐之意。面色苍白的男人眼神微动,他觉得这个新来的美人太过镇定,这其中,可能有诈。 一时间,两人对视,敌不动我不动,空气里是死一般的寂静。边上人大气不敢出,直愣愣地看着两人,偶有几人相看一眼,又匆忙别过脸去,装作什么都没干。 秋寒辞体内灵力空虚,他其实就是个空架子。他站在原地,歪了歪脖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这一笑成功让苍白男子又踌躇几分。 秋寒辞知道,自己装腔作势骗过了此人的眼睛。此人虽有灵力,但却不懂得放出神识探查,秋寒辞猜他实力应当一般。短短十几秒内,秋寒辞脑海里已经冒出无数个计策,如果这人实力一般,那咱们人多力量大,也不是不能赌一赌,就是…… 秋寒辞看向歪歪扭扭毫无斗志的美人们,心中摇头,这几个人似乎不靠谱。 他站在原地,寒风瑟瑟,小土堆上爬出几条灰黑色长蛇,吐着红信子,似乎在寻找着美味的猎物。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秋寒辞试图唤醒体内灵力,无果。他又开始呼唤系统,很可惜,也无果。 男子咳嗽一声,缓缓上前,美人们吓得撑着腿倒退在地上爬着。跟随着秋寒辞的人中,有个胆儿大的,但他脑子不太好使,有些鲁莽,别人还在围观的时候,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这又丑又老的东西,在这里装腔作势干什么,是不是你把我们带进这奇怪的地方的?还不放我们出去!” 他骂了几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红的苹果,苹果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不偏不倚砸到了苍白男脸上。 扑通一声,居然还挺响亮。 秋寒辞:“……” 苍白男捡起地上的苹果,嚼了几下,吐出皮儿,他嘴角斜斜上扬,眼神更加深沉。 “其他人我只会毁掉他们的脸,但你不一样,你胆子很大嘛。想必应该不怕疼的,那我就卸掉你的胳膊吧。” 风中还留存着他的话音,一道人影已像鬼魅般袭来。快狠准,那丢苹果的男子愣在原地,根本来不及反应。秋寒辞暗道不妙,他肯定要出手拦下此人,但一旦自己出手,对方肯定能发现他是个外强中干的人。 虽然跟着自己的人脑袋有点蠢,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跟班断一只胳膊啊。秋寒辞赶紧上前,一把拉开呆愣的男人。 男人这才发现自己从鬼门关路过,吓得兜里的另一个苹果也滚了出来。 苹果滚到了苍白男脚下,男子一脚踩碎苹果,流了一地汁水。 秋寒辞说道:“你好浪费。” 男子冷笑一声,“我当你有多厉害呢。” 秋寒辞暗道不妙,添油加醋道:“横竖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拼,你们想想,若不是因为他,你们的脸会变成这样吗?你们家里人会伤心吗?” 说罢,他抢走身边人手上的凳子,朝苍白男砸了过去。 苍白男子根本不躲闪,目光直勾勾看着秋寒辞。 “我要剥了你的皮!” 秋寒辞心道,果然和外头那个是亲兄弟! 随后又有几个人把手上的东西砸出去,地上瘫坐着的人见状,也不知从哪里得了勇气,爬起来,胆子大的开始丢东西,胆子小的就在哪里骂骂咧咧。 当然,也有些想趁机开溜的。 秋寒辞拖延着时间,心里却有点儿急。这镜子世界还不如当初游记里的世界呢,那里虽然危机重重,但至少,不会没了修为。 苍白男似乎没遇见过这种事,他不急着攻击,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秋寒辞。 他勾勾嘴角,“临死挣扎的样子真有趣。” 秋寒辞心里骂道,你就得意吧,反派死于话多知道不,你马上就要完了! 他心里吐槽着,手上却也没停下。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秋寒辞其实一直在尝试着寻找灵气,他发现,这个世界很奇怪,初看像假的,细品却有一丝真实。 他觉得,这里可能不是幻境。 而且,秋寒辞总有种奇怪的感觉,灵力和系统他感觉不到,但他们似乎并不是彻底消失了,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般。 秋寒辞沉下心来,闭上眼,感受天地万物。 他能感觉到这是一个没有生机,黑暗的世界。这样的世界,他不喜欢。 苍白男终于走了过来,他手指弯曲呈爪状,边走边道:“现在我要送你上路了!” 秋寒辞感觉到手心有一股温度,他惊喜地想到,难不成是我突破屏蔽,和灵力重新交融了? 他正欲欢呼之时,却感觉到前方传来一阵热气,秋寒辞猛然睁眼,暗骂不好,他快速侧过身,年轻身体就是好,就算没了灵力,反应速度也够快。 他躲过了这一击,侧眼看去,是苍白男没有血色的耳朵。秋寒辞吸吸鼻子,毫不客气地举起拳头,砰地一声,揍过去。 苍白男身子一歪,他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秋寒辞。 秋寒辞捏紧拳头,刚才他乘其不备偷袭,现在就没那么好运了。苍白男果然很生气,眼神更为凶狠,龇开牙,露出青紫色的牙龈。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剑,冲秋寒辞刺去,秋寒辞暗道不妙,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 主人…… 是系统! 秋寒辞顾不得许多:你还活着啊,快把神剑送过来! 【主人,我刚才好像睡着了。】 秋寒辞心急道:我管你是睡了还是死了,赶紧办正事。 系统却跟傻了一样,呆呆愣愣的。 秋寒辞心道完了,我感悟半天,终于把系统找回来了,结果系统是个傻子……不行啊,我这么多年还没谈过恋爱呢,还没找到呵护自己的人,就这么死了,那也太冤了! 秋寒辞抬眼,看着邪笑的苍白男,忍不住骂道:“要死也得死得轰轰烈烈,比如让登天尊主一剑穿心,这样还能出名!死在你这神经病手里,有什么意思!” 他气急了,抬腿踹去,心道死都死了,垂死挣扎吧。 “啊——”一声惨叫。 秋寒辞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气势昂扬的人飞了出去,重重砸到地上。 他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看向自己的大腿。说实话,他长得真不胖,腰肢很细,腿上肉也不多,不至于没有灵力的一踹就把人…… 秋寒辞一愣,抬起手,胸口竟有一丝暖意。 那股暖流慢慢爬遍全身,秋寒辞能感受到,这是一股奇怪的力量。他匆忙解开衣领,朝自己胸前看去,那一处奇怪的像胎印一般的东西还在。 此时那印记发出微弱的光芒…… 秋寒辞吓得直接把衣服裹好,抬头看过去。被踹飞几米远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阵清香袭来,秋寒辞吸吸鼻子,好熟悉的味道。他来不及细想,腰肢已被一只手握住,秋寒辞转头,看见了熟悉的脸庞。 苏阮潋道:“我怎么舍得对你一剑穿心呢?” 秋寒辞刚想说,这只是我口胡的,开玩笑别当真。话还来得及出口,苏阮潋就一把抓起他的手,放在心口,他道:“你倒是曾一剑捅进我心里。” “嗯?”秋寒辞眉头微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苏阮潋道:“让我再也忘不了你。” “……”秋寒辞算是明白了,苏阮潋不是在怪罪自己,而是在说土味情话呢。他额头突突地跳,觉得这话跟苏阮潋这清冷美丽的长相,实在是不符合。 苏阮潋眯起的眼睛收回来,他正色道:“开玩笑的。” 秋寒辞松了口气。 “你怎么也来了?”秋寒辞终于想起这回事。 苏阮潋道:“我跟轻柔斗法的时候,转头看见你被镜子拉过去了。” 秋寒辞蹙眉道:“轻柔被你制服了吗?” 苏阮潋想起之前的事儿,轻柔已经退无可退,自己只要给出最后一击,就可以将对方拿下。但事情突然有变,镜子似乎是受到强大灵力的感染,产生了剧烈波动。 镜面如湖水般起伏不定,几秒内,秋寒辞就消失不见,而颤动着的镜面眼看就要恢复平静。 苏阮潋若是选择制服轻柔,就来不及跟去镜子里,若是跟去镜子里,受伤的轻柔就能趁机逃走。 “那你是没管轻柔了?”秋寒辞听完后,有些自责。 苏阮潋道:“不急于一时。” 秋寒辞道:“你不用跟过来的,说不定我自己也能出去。” 苏阮潋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苍白男,秋寒辞声音越来越低,他嘴上说着我可以,心里却没谱。刚才十分危险,若不是身上胎印突然有了反应,可能自己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苏阮潋低低道:“我信你,你可以解决一切困难。” 秋寒辞眼巴巴地瞧着苏阮潋,大眼睛黑白分明,澄澈明亮。 苏阮潋垂眼,道:“但是我还是想陪着你,跟你一起渡过难关。而且相信归相信,我心里总归是放不下的。” 秋寒辞听到他这话,心头竟有一丝暖意。 苏阮潋顿了顿,眉头微蹙。秋寒辞心中还怀有感动之意,见状便道:“你怎么了?” 苏阮潋道:“不对,应该是我想要你陪着我,因为我没了你,心里就不得安宁,没了你,就害怕。” 说罢,他委屈巴巴地看着秋寒辞,好似一只弱小又无助的白兔子,“你别离开我。” 秋寒辞震惊了,都这时候了,苏阮潋你还要维持人设吗? 苏阮潋看向秋寒辞,明明两个人才分离不到半个时辰,可对他而言,就好像过去了很多年一样。 那瞬间,苏阮潋没有犹豫,丢下轻柔,转身奔向那面镜子。 上古神器飘忽不定,他无法确定自己要是不跟过去的话,仅凭秋寒辞一人,他能不能逃出镜中世界。这是个赌局,他当然可以赌,选择花费一些时间,拿下轻柔,然后错过最佳时机,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对着镜子,想办法。 那样的情况,苏阮潋并不想赌,因为自己若是不跟进去,留在外面世界,秋寒辞能不能出来,就是个未知数了。 只有秋寒辞在自己身边的世界,才是值得留念的世界。 苏阮潋怔怔地看着秋寒辞,秋寒辞微微蹙眉,他总觉得,苏阮潋似乎有点不对劲。 怎么说呢,眼前的人目光迷朦,带着点眷恋和痴迷之色。这跟从前自己见过的苏阮潋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就好像醉了一样。 苍白男被踹得不轻,动弹不得,带着怒气的美人们冲过去,对他拳打脚踢,以泄心头之恨。 唯独秋寒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苏阮潋,苏阮潋也看着他。 苏阮潋勾起嘴角,轻轻笑了。秋寒辞左看右看,总觉得这人好像真是醉了,不然……为啥感觉有点傻乎乎的。 秋寒辞抬起胳膊,脚步向前,他手搭上苏阮潋的背,身子贴近对方胸前,头埋在苏阮潋的肩窝处。 深吸一口气,是熟悉的味道。 他捧着苏阮潋的背,力道越收越紧,这触感,的确是苏阮潋本人没错啊。 秋寒辞确定后,就想松开手,然而一股巨大的力量挟制住他,将他紧紧按向前方。秋寒辞来不及挣扎,整个就被苏阮潋死死地抱在怀里。 秋寒辞闷声道:“先放开我,出去给你抱个够,现在咱们该好好想想怎么离开上古神器创造出的世界。” 这里都是小土堆,天又永远暗着,秋寒辞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种鬼地方。 苏阮潋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伤心,“你别离开我。” 秋寒辞心下疑惑,苏阮潋这是怎么了。他安抚性地拍了拍苏阮潋的背,“我不离开你。” “边上这么多人看着呢,先松开吧。” 苏阮潋却一动不动,他道:“我想让他们看着。” 秋寒辞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很好说话的苏阮潋,怎么突然任性起来了。 就算是想喂旁人狗粮,也得看时机啊,现在这情况,不该谈情说爱,而是得想办法啊。 秋寒辞抬起手,正想强行拉开苏阮潋,却发现肩头有点凉。 秋寒辞身子僵住,他发现,苏阮潋居然哭了。他呆呆侧过头,从前的苏阮潋落过很多次泪,但后来,秋寒辞猜出来,他这个人是个戏精,做戏的时候比较多,从前可怜巴巴眼里蓄水的模样,十分里面九分是假。 但现在,秋寒辞却发现事情不对了。以前的苏阮潋,哭得突如其来,哭得清纯无辜,可现在的苏阮潋,眼神迷茫,眼泪一滴一滴滑落,就像失了心的人一般。 秋寒辞一时间没办法了。 他假哭还好,真哭倒是难住了秋寒辞,秋寒辞想了半天,只能想出一句话,于是他弱弱开口道:“你不是说你可以为了我,改变自己的吗?” 他可记得,苏阮潋愿意牺牲自己,当老攻。 作为猛男攻,哭是不行的。 秋寒辞犹豫着,还说出了口,“都是要当老攻的人了,就别哭了。” 第66章 66 这种话挺羞耻的,但秋寒辞是什么人,他可是有着在高冷仙尊和年长长老面前说自己喜欢男人,并且自己还是个小零牛皮历史的男人。 嘴巴一张一合,只听得见苏阮潋微弱的呼吸声,秋寒辞摸上他顺滑的头发,就像在撸猫一样抚摸着这个突然脆弱的男人。 苏阮潋终于愿意开口了,“老攻是什么?” 秋寒辞一愣,他倒是忘了,苏阮潋并非现代人,不懂这些词的意思。秋寒辞咳嗽一声,余光扫过去,瞧见美人们还在拿苍白男泄愤,他放下心来,这才开口道:“就是相公的意思。” “哦——”苏阮潋拖着长长的尾音,语气有些兴奋。 他抬起头,看着秋寒辞,秋寒辞也抬起头,双目交汇之时,秋寒辞咧开嘴,露出八颗白牙,想要缓解下气氛。 但很快,他诧异地发现,苏阮潋眼泪还是巴拉巴拉的。秋寒辞瞪大眼睛,明明苏阮潋看上去有些开心了,可为什么他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难不成他真是水做的美人儿吗? “你是水灵根?” “不是。” 秋寒辞慌乱伸出手去,擦掉苏阮潋脸上的泪,可他眼睛里的水珠子就是停不下来,擦掉了又继续掉落。秋寒辞伸出手去,想捧住泪珠,他道:“哎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的眼泪串子可宝贵了,便乱丢啊,我给你接着,收起来藏起来!” 他本意是想逗笑苏阮潋,可结果,面前的美人儿眼眶越来越红了,渐渐的,鼻尖也有些微微的粉色。 秋寒辞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有点恍惚,这样的苏阮潋太好看了。 “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秋寒辞艰难开口道,“你说,我改。” 他心口真有些疼,一来,苏阮潋哭,他也跟着难受,二来,秋寒辞想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父母手心的宝贝,亲戚宠,朋友宠,到了这边,长老们也宠着自己,他还是第一次去学着把别人当宝贝,怕弄疼了,怕弄哭了。 秋寒辞挠挠头,撇嘴,心道,到底谁才是娇花啊。 苏阮潋声音很低,轻轻的,就像有双小手挠过秋寒辞的心扉,“没什么,我可能是受了这个世界的影响。” 秋寒辞眉头微蹙,为什么自己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他看向苏阮潋,语重心长道:“你不要把话憋在心里,有什么就说。” “憋坏了不好。”秋寒辞生怕对方自己生闷气,又小心翼翼补充一句,“而且心事藏在心里,也不利于夫夫之间和睦相处。” 苏阮潋看着眼前抿唇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的人,心里也不知该乐,还是该笑他蠢得可爱。 他是真受到上古神器的影响了。 苏阮潋抬起手,发现脸上的泪还带着点热气,他回想着秋寒辞的话,秋寒辞这人,一紧张,说话就有些不经头脑。 刚才,秋寒辞话语里已经默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苏阮潋说,“可是,我们还没有结为道侣。” 他们既没有口头上的约定,也没有经过世人的见证,更没有夫夫之实。 秋寒辞没意识到自己逐渐被苏阮潋带进坑了,他拍着对方的肩道:“我都跟你走了,还用担心这点儿事,修仙之人又不像普通人,在乎那些繁文礼节。大宗门结为道侣还会告知一些人,散修们直接好上就完事了,待会咱们出去,跟外头的人说一下,咱们是一对,那就是一对了,谁敢说我们不是道侣?” 苏阮潋似乎很受用,嘴角微微上扬,漂亮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秋寒辞比苏阮潋矮上半头,他只能仰着脸才可以看清楚苏阮潋的每一个表情。这时候的苏阮潋眼里依旧含着泪,但他眉眼已经弯了起来,嘴角又上扬着,整个人就像刚从热水里出来一样,又像沐浴在初生的阳光里,美丽,精致,迷得人离不开眼。 秋寒辞觉得自己真是赚大发了! 人人求而不得的绝世美人是自己的了,他咧开嘴,短促笑了几声,笑完后却发现,苏阮潋居然还在哭! 秋寒辞彻底惊呆了。 “你为什么还哭着啊?” 苏阮潋道:“上古神器影响到我,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后,我虽能保持头脑清醒,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我会莫名落泪,会心情失落。” “居然是真的?”秋寒辞脱口而出。 苏阮潋道:“我不会骗你。” 秋寒辞想起苏阮潋装柔弱,装菜鸟的过往,实在无法相信他嘴里的话。边上的美人们痛斥环石宗长老的罪名,一人一脚踹得那男人抬不起头。 秋寒辞道:“我怎么突然有了灵力?” 苏阮潋伸出手,指尖落在秋寒辞衣领上,秋寒辞低头,在那人有更近一步动作之时,赶紧裹好衣服,他压住苏阮潋的手,正色道:“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好吧。” 苏阮潋微微蹙眉,看向他。 秋寒辞怕自己伤了对方的小心脏,只好道:“我不是说我们不可以做那事,我的意思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呢,这样做有伤风化。而且当务之急,得想办法出去,不是在这里脱衣服。” 苏阮潋看着秋寒辞脸上露出可疑的红晕,看着他眼神游离,连指尖都泛出红色了。 苏阮潋缩回手,道:“你不是问自己为什么突然有灵力吗?” “是啊。” “那你自己解开吧。” 秋寒辞眨了眨眼睛,解开扣子,掀开……赫然是显眼的胎印。 他呆呆抬起头,“原来你刚才伸手解开我衣服,是想看我身上的印记啊。” 苏阮潋挑眉道:“不然呢?” 秋寒辞惭愧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原来是自己太龌龊,想多了。 他裹好衣服,道:“你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吧。” 苏阮潋明白他小脑袋瓜子肯定想歪了,于是逗他,“你要是等不及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就地……” 秋寒辞赶紧摆手,苏阮潋见好就收,也不继续逗弄这人。他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身上多了一样东西是怎么回事吗?” 秋寒辞抓抓头发,洗澡的时候,他发现胸口突然多了个奇怪的印记,当时是觉得奇怪,可很快,他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秋寒辞刚说了一句话,就猛然发现这其中的奇怪之处。 他抬头,“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多了印记。” 秋寒辞直勾勾看着苏阮潋。 苏阮潋凑近,道:“你忘了,我当初沐浴的时候,你躲在石头后面偷看我,然后,还就这么大大咧咧站出来了,那时候,我可瞧清楚了,你身上没有这印记。” 秋寒辞嘴硬道:“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明明是我先去那里沐浴,谁知道你来了,我只好躲起来。至于我为什么出来,我看见你身上都是血,我没多想,只能出来关心关心你!” 苏阮潋笑意更浓,“原来你那时候就开始关心我了。” 秋寒辞无奈道:“是吧……” 苏阮潋心情愉悦,很奇怪,他初来这世界,控制不住心里的孤独寂寞,但被秋寒辞吸引过去后,心情突然就好了些。 秋寒辞被苏阮潋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当时的他真没什么非分之想,所有行动都是下意识的。可现在,自己却是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秋寒辞不甘心,想要扳回一城,“好吧,是我忘了我和你一同沐浴过两次。但是,正常人会把别人身上的胎印记得一清二楚吗?苏阮潋,你才是在偷看我吧。” 苏阮潋脸不红心不跳,“我扫一眼,就能过目不忘。” 秋寒辞摆出一副我不相信的模样。 苏阮潋又道:“我记得,在我义父府上的时候,你可是盯着我看了许久。许你看,我就不行?” 秋寒辞张开嘴,发现自己是彻底无话可说了,只好一甩袖子,“我是担心你,才做出那种事来的。” 苏阮潋柔声道:“我明白。” 秋寒辞本来心里还有些憋闷,因为素来嘴皮子爽利的他输给了苏阮潋,但在苏阮潋这柔柔的一声“我明白”下,他心瞬间就软了。 看来我也是个痴迷美色的俗人啊……秋寒辞这般想道。 苏阮潋瞧见他这样儿,轻轻笑了,“其实,你身上的印记是我留下的。” 秋寒辞猛然抬头,原本有些怏怏的脸突然有了神采,他一把揪住苏阮潋的胳膊,瞪大眼睛道:“我就知道!” 秋寒辞觉得自己赢了! “我没偷看你,倒是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看我,还在我胸口留下这种东西。” 秋寒辞眯起眼睛,“是不是在你洞府的那次,你趁我昏迷的时候,扒下我的衣服弄的?” 苏阮潋道:“是。” 苏阮潋一脸坦然,他看向秋寒辞,面上不见一丝红晕,也不见羞愧之意。这般模样,倒是让秋寒辞把喉咙里的话硬生生咽下去了。 他本来想说:你是不是觊觎我美色已久,趁我昏迷的时候,偷看我漂亮的身体,然后还留下印记宣示主权。 秋寒辞早已脑补出几十条理由,来证明自己魅力无穷,苏阮潋作为登天尊主也把持不住,甚至毁了人设偷偷做这种事儿。 他张开嘴,咬了下嘴里的软肉,道:“这印记是不是有什么用?” 最后一刻,秋寒辞还是放弃了,苏阮潋根本就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自己要是把这无厘头猜测说出来,怕是要闹大笑话。 秋寒辞脸皮虽厚,但还是有底线的,他不想出丑。 苏阮潋这才道:“你是不是从没想过,为什么自己灵力突飞猛进。” 秋寒辞呐呐道:“我是没想过……” “你本就是座峰尊主,你的身子虽然被重塑过,却依旧是当年座峰尊主的躯体。” 苏阮潋眸光温柔,“你并非别人口中的庸才,只是缺乏机遇,而那本游记,就是你自己留下的机遇。所谓的书中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只是由你留下的强大灵力而幻化出的一个小小的空间,它显示的是千年之前的世界,记录的是你曾经走过的地方。” 秋寒辞想起来了,自己的确是从书中世界出来后,突然有了纯净的灵根,突然如同被点醒一般,学什么都很快。 更神奇的是,一向懒散随意的自己,内心里涌起一股学习学习再学习的冲动。说实话,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好学,有做学霸的潜质。 苏阮潋继续道:“游记乍看是一个小世界,其实只是将强大的灵力储存在那一本小小的书里,你进去后,作为游记的创造者,身体在里面有了变化,当年刻意留存在里面的力量,涌入你的身体,所以你出来后,躯体被更进一步重塑,才有了后来种种。” 秋寒辞想起那之后,苏阮潋消失了一个多月,他道:“难不成你也受了冲击?” 苏阮潋点头道:“没错,我留在七座峰,是想靠着七座峰底下的魔石蕴养身体,再过个几年,我应当就可以离开七座峰了。但是,游记的存在改变了这一切,加速了我身体的恢复,但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游记的主人,受到强大灵力影响后,我实力虽很快恢复,却不是很稳定,而且因为一时间受到太过强大的灵力冲击,我也受了点伤,不得不回到苏府静养。” 秋寒辞好奇道:“苏府真的就是个普通府邸,苏老爷真的是你义父?” 苏阮潋定定看着秋寒辞,“不是。” 秋寒辞暗道,果然啊。 苏阮潋道:“出来后,我就知道你身体发生变化了,你虽不像我一样会受伤,但因为身体突如其来的改变,也会有些不适应。比如昏迷,比如醒来后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些力量而疼痛难忍,所以我在你身上使了个法术,将那些你不能控制的灵力藏在那小小的印记里,让你慢慢适应。” 秋寒辞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印记。 苏阮潋道:“不用担心,等你实力恢复,这印记自然会消失。” 秋寒辞抬头,心里竟有一丝失望……他还以为这东西真是苏阮潋宣誓主权的存在呢,以为这是对方留在自己身上,代表着“你是我的人”。 原来所谓的霸道宣言,是自己想多了啊。 秋寒辞心中微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烫。他摇摇头,我这是怎么了? 他忽然想起,苏阮潋说进入这世界的人,会受到上古神器的影响,有些莫名的改变。秋寒辞左瞧右看,抬起胳膊,捏了捏自己手上的肉,很正常。 他又摸上自己的嘴唇,也没问题。 但苏阮潋这么厉害的人,都受影响了,我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不可能没变化啊。秋寒辞双手紧握,终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我之所以有这么多不靠谱的想法,一定是受到上古神器的影响了,这锅你来背! 想到这点,秋寒辞心里轻松许多。但他其实还是有点期待,觉得这印记要是不消失就好了。 苏阮潋抬头看去,美人们终于打累了,坐在地上拍着胸脯喘气。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子走过来,行了个礼,道:“我见你长得如此美貌,气质出尘,一定是位仙君吧。仙君,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苏阮潋当然只是来救秋寒辞的。 他默默看着男子,并不答话。 男子略显尴尬,歪过头,看着秋寒辞,“那这位仙君……” 秋寒辞得了“仙君”称呼不能不干实事,他上前道:“我正在想办法。” 坐着的几个人抬起头,目露期待之色。 秋寒辞站直身子,肩上似乎有莫大的担子。 他嘴上说在想办法了,但心头却明白,这办法远在天边呢。秋寒辞下意识地看向苏阮潋,不知为何,看着苏阮潋的时候,他就特别安心,仿佛天塌了都有人顶着一样。 秋寒辞心里明白,在修真界,得靠自己,不能天天想着靠男人,但他时不时就不自禁地看向苏阮潋,有那么点,想靠自己男人的意思…… 秋寒辞惭愧地低下了头。 苏阮潋走过来,拉起他的手,秋寒辞乖巧跟随苏阮潋走到一旁,背后是众人注视的目光,前面…… 怎么有只长相怪异的蜥蜴看着自己。 秋寒辞站稳脚跟,挺直胸板,苏阮潋道:“你是不是能和你的神剑交流了?” 秋寒辞这才想起不靠谱的神剑,他虽给系统取名“小贱贱”,但到底还是遵循了对方的意见,没用这个称呼。 他道:神剑? 系统跑出来:【到——】 苏阮潋说道:“上古神器封印了除了世界之主以外所有人的力量,但你却是个例外。” “世界之主?”秋寒辞回头,看着倒在地上,脸肿得跟猪头一般的环石宗长老,“难不成是他?” 苏阮潋点头道:“是他。” 秋寒辞没想到这上古神器真不挑,这样的人也能当世界之主。 “你没灵力?”秋寒辞想起刚才的话。 “没有。” 秋寒辞闻言,盯着苏阮潋看了许久,“真的?” “真的。” 秋寒辞看着苏阮潋,对方神情淡然,气质出群,怎么看都是一人间绝色,而且如今的他,不再像从前那般故作柔弱,言谈举止间自有风姿。秋寒辞还真没看出,现在的他,没了灵力。 那现在这个世界,最强的是自己?秋寒辞拉起苏阮潋的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我保护你。” 他一直很想说这句话,但自从苏阮潋登天尊主的身份被戳破后,秋寒辞就再也没法子说出这句话了。 苏阮潋道:“好。” 秋寒辞又问,“你跟过来了,想好出去的方法了吗?” 总不会,你是想和我在这里过一辈子吧。 苏阮潋看向天上残月,耳边是不间断的虫鸣,寒风从脸颊上的割过,他轻轻吁了口气,“倘若能一直在你身边,哪个世界都可以。” 秋寒辞没料他真有这心思,忙扯着他的衣袖,晃动着,“别,我不想留在这里。” 末了,秋寒辞补充道:“你要和我一起出去。” 苏阮潋很是乖巧,“好。” 秋寒辞这会儿开始思考了,“我还以为是你突然出现,帮我,让我变得厉害,才能一脚踹飞那个人,现在看来,和你没关系啊。” 苏阮潋,“那也不是。” 秋寒辞抬头,“嗯?” “你能够突破神器的桎梏,唤出神剑,是因为你自己,不是因为我。假若多给你些时间,你应当也能够恢复灵力。”苏阮潋道,“但事出紧急,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过来后,寻到你,靠近你之时,你身上那胎印有了些反应,留在那里的灵力,帮了你。” 秋寒辞总算明白了,上古神器也有出岔子的时候,屏蔽了一切,却没法算到他身上的印记。 秋寒辞道:“那咱们能出去不。” 以前,他以为苏阮潋是菜鸟的时候,总喜欢对他说,听我的,跟着我。现在,秋寒辞不知不觉中,总喜欢问一问苏阮潋,听一听他的看法。 苏阮潋看着趴在地上的环石宗长老,“上古神器很不满意这个世界主,早就想踹他出去了。” 秋寒辞道:“那还不赶紧?” “可它踹不走,对方就是能赖在这里。” 苏阮潋道:“上古神器大不如前了,连这样的人都推不出去,不必担心,它应该很好对付。” “而且,是它主动拉你进入这世界的,我想,这上古神器怕是要求着你,帮它赶走这老赖。” 秋寒辞道:“居然是这样?” 苏阮潋说,“既然是上古神器选择了你,那就由你来做这个世界的新主人。” 秋寒辞顿时觉得自己肩头扛满了担子,他点头道:“我会努力的。” 半晌后,秋寒辞问道:“有人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做这新世界的主人吗?” 苏阮潋想了想,“方才我进入这世界的时候,心情莫名低落,但同你交谈后,却又快乐许多。我对这上古神器的了解,只限于千年之前秘境所见之日,我听说,这上古神器具有迷惑人心的作用,它将人拉进去,过上一年,或者十年,又会将人踢出来。” “归来的人回忆起内里世界,都道是一场美梦。但也有人说,是再也不想记起的回忆。” 苏阮潋道:“我猜测,这所谓的世界,应当与人心有关。” “既然是上古神器求你进来,期望你能将这人赶出去,想必它也会给你提示,反正环石宗的人已经被制服,你可以再次打坐,慢慢感悟。” 秋寒辞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他从书中出来后,的确一点就通,修行一路顺畅,但真能如苏阮潋所说一般,打个坐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苏阮潋笑道:“你可是座峰尊主啊。” “座峰尊主幼时得仙人指点,自此一路顺风,扶摇直上。” “你知道所谓的仙人是谁吗?” 秋寒辞微愣,关于龙傲天的传说很多,但对于这个将他领上修仙大道的路人师父,却鲜有记录。 第67章 67 秋寒辞不免有些好奇,“何方神圣?” 苏阮潋道:“上古世界,灵气充足,修士极为强大,但数千年过去,那些曾经呼风唤雨的修士们大多陨落了。” 秋寒辞想,人固有一死嘛,就算修士岁月绵长,最多也就活个一万多岁,运气好的飞升,运气一般的就跟普通人一样,成了一座小坟。 苏阮潋却道:“在大多数上古修士陨落的时候,也有极少数人活了下来。” 秋寒辞试探道:“老妖怪?” 他想了想,觉得这样说前辈们不好,于是咳嗽一声,“老仙人。” 苏阮潋笑了,“当初指点你的这位露水师父,就是上古修士,修为极其高深,并且身怀异能。” 秋寒辞眨眨眼,这配置,也太龙傲天了吧。从前他不知座峰尊主就是自己,总爱吐槽这设定。如今,他只想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果然厉害! 苏阮潋道:“你本就天赋极高,加上仙人指点,更是如鱼得水。若我没猜错,你继承了那位上古大能的某些能力,你试试,说不定能与神器交流。” 秋寒辞点头,闭上眼,他思绪飘飞,见到了奶白色的系统,系统伸出小小的胳膊,和他打招呼。 秋寒辞略过系统,寻找其他东西。 心口涌入一股暖流,接着全身都被一种温暖的感觉包围住。秋寒辞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指松开,笔挺的身子也略有些松懈。他下意识盘腿坐下,脑海里浮现出万千场景。 他似乎穿越了时光的洪流,看见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他见到了远古巨兽,也见到了数千年前,九大洲那些盛极一时,却又逐渐没落的修仙宗门。 终于,在一片黑暗中,他找到了一点星光。 秋寒辞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团小小的蓝色的东西,他想,这大概就是灵魂吧。 星光微弱闪动着,秋寒辞飘过去,开口就是,“你这家伙擅自把我拉进来的?” 星光闪了闪,秋寒辞这才看清楚,它是一株小小的,只有两瓣叶子的草。草叶仿佛人的脑袋一般,缩回去,又探出来。 接着,秋寒辞听到对方的声音,“我是上古神器境。” 秋寒辞直肠子,也不与这上古神器弯弯绕绕打哑谜,开门见山道:“你有求于我?那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把这劳什子长老踢出去?” 上古神器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它的确陷入了麻烦中。作为上古神器,还是无主的神器,它过得很舒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大部分时间,它沉睡着,醒来的时候,太过无聊,就喜欢把那些不长眼的修士骗进来,在里面造造世界,打发时间。 所以,当它沉睡几千年醒来后,一时间没能发现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属于它了。 神器随手拉了个人进来,却发现,如今的世界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它为所欲为了,于是……自视甚高的上古神器,发现自己没法子将人踹出去了。 它道:“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赖在这里不走的人!” 秋寒辞觉得这上古神器似乎和自己的神剑如出一辙,都很不靠谱,他道:“废话,在这里,就是这个世界的王,谁愿意出去啊。” 神器很是无奈,“这是个孤独的世界,大部分修士初来之时很快乐,但时间一久,就忍不住寂寞,想要出去了。” 秋寒辞想到这世界里有很多美人,怀疑地看着上古神器。 小草摇了摇叶子,“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拉这么多人进来的,但这次不一样,这家伙赖在我的空间不走,我没法子,得寻个新的世界主把他踹出去。” 秋寒辞嘴角抽搐,这就是你拉美人进来陪葬的理由? 上古神器道:“没想到现在的世界,这么多人没有灵根,我拉了好多个,都是些空有美貌,没点本事的。进来后非但没把这混球踢走,反而污染了我的世界。” 想到这个,上古神器就心疼。它从有意识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六大神器之一,至于自己从何而来,因何而生,就一概不知了。 上古神器伤心道:“我既然是神器,肯定有特别之处。可这么多年来,我发现我的本事很奇怪,都是进来的人创造世界,我自己什么都干不了。” 秋寒辞不忍告诉它,你再是上古神器,再怎么威风凛凛,你也只是修士造出的“器”啊,说白了,你就是个用具,服务于修士的。 上古神器道:“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挑的,要是我知道这混球创造出来的是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破世界,我绝对不会拉他进来。” 说到这里,刚冒出嫩芽的小草叶子捧起,像是在幻想,“我想要一个主人,能给我造出一个鸟语花香,充满灵气,只有白日,再无黑夜的世界。我要天上永远都是彩霞,河水清澈见底,我要……” 为了避免耳朵生茧,秋寒辞赶紧打断它,“你还是先告诉我,怎么才能出去吧。” 上古神器咂咂嘴,意犹未尽的样子,它看了眼秋寒辞,虽然对方是一团小小的蓝色雾气,但它还是能看得出,秋寒辞很不耐烦了。 神器也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的帮手甩手不干,于是道:“我靠自己踹不走这人,但只要有人能强行创造新世界,就能把他送出去了。这些个美人,没一个能和我沟通,精神力又不够,好在有你,我在客栈见到你的一瞬间,就觉得你身上有股熟悉的感觉,嗯……你跟我是一个年纪的吧。” 一个年纪?秋寒辞在现代社会活了二十多年,觉得自己还是水嫩嫩的,就算加上作为座峰尊主的时光,几千岁也和几万岁甚至十几万岁的神器搭不上边啊。 我怎么就成“老仙人”了呢? 上古神器还在说,“你身上有股我很熟悉的气息,你肯定也是上古时代的。” 秋寒辞默认对方可能是把跟随自己的神剑当成自己了。 他道:“我怎么才能成为世界主?” 上古神器终于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了,它伸出叶子,作招手状。蓝色雾团慢悠悠飘过来,几分钟后,小雾团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秋寒辞睁开眼,面前几张漂亮的脸大凑近,每张脸上都写着“上仙,我相信您”的表情。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回不仅肩上有重担,背上也驮着好几块石头了。他下意识看向旁边,苏阮潋一袭白衣,微微含笑。 秋寒辞松了口气,莫名安宁。 他想起神器的话,境中世界,即为最真实的世界。每个进入境中的人,都会褪去虚伪的表皮,露出最真实的一面。所以,被神器拉进来的人,身处这个在这个脱离俗世的空间之时,没法隐藏自己的真心。 秋寒辞偏着脑袋,苏阮潋看着正常,但那双眼睛里,却有着挥之不去寂寞与哀愁。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记下这件事。 上古神器告诉他,世界之主靠的是精神力和内心的纯粹度。像那环石宗长老,他虽没什么本事,但内心倒是很“纯粹”。只不过他的纯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只想着毁掉一切美丽的人。 他们兄弟俩嫉妒成狂,却又想要维持在世人面前的形象,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伪君子。内心有着脏污的东西,面上却还想人模人样,受人尊敬。 所以,一个靠广收门徒,欺瞒大众,干着残忍的事。 另一个更直接了,现实世界没本事,赖在镜子里不走,并且在镜中世界胡作非为。 秋寒辞按照神器的指示,闭上眼。神器告诉他,以他的实力,成为新的世界创造者,是非常容易的,不必紧张。 秋寒辞对自己也很有信心,但他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放心。 因为神器说了,出来的世界跟世界主内心有关。比如环石宗长老,他心肠狠毒,整天想的就是撕掉美人的脸,于是创造出的是个没有生机,永远都是黑夜,寂寞残忍的恐怖世界。 秋寒辞不太确定自己会弄出一个什么样的场景来。 他想,我内心最期待的应该是回到原世界?那么出来的恐怕是一个有着电,有着高楼,有着现代气息的世界吧…… 秋寒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拍拍自己脸,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苏阮潋身上。万一出来的世界,是个鸟语花香,冒着粉红泡泡的世界怎么办? 秋寒辞脑袋里冒出无数个想法,最后他淡定想到,不如就交给这新世界决定我的内心吧。若我内心想着的是回去,我就下狠心斩断一切念想和缘分,不再伤人更深。若我想着的是苏阮潋……那就乖乖留下,不寻那什么上古神器,不做做天下第一人了。 …… 似乎睡了很久,秋寒辞再醒来的时候,耳边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鸟鸣。 秋寒辞手脚并用爬起来,抬眼看去,一群漂亮的白鹤在天空盘旋着,树上站满了翠色小鸟,唱着婉转的曲儿。 有什么东西扎着手心,痒痒的。他低头看去,手心下是碧绿的青草,青草旁有延绵的花海,汇聚在尽头,连成一片。 蓝天白云碧草,空气清新,秋寒辞心脏鼓动着,他抹了把脸。不是现实世界,那么……秋寒辞爬起来,跳过窄窄的小溪流,瞧见远处有一座小亭子,他跑过去,发现苏阮潋端着杯子,桌上是冒着雾气的灵茶。 秋寒辞搬起小凳,道:“其他人呢?” 苏阮潋看了眼桌子,秋寒辞垂下眼,这才发现盆子里种着一棵小草,小草扎根在泥土里,很是惬意。 “这不会是那个神器吧?” 小草挥挥手,“是我是我,谢谢你了,他们都滚出去了。” “虽然对不起那些美人,但他们脸上的血和疤痕我看着真的很难受。” 秋寒辞直愣愣地看着小草,小草有点心虚,“我不是故意的,要是……要是你实在不高兴的话,可以从这里摘点草药出去,这新世界很不一般呐,这里的草药有奇效!” 秋寒辞听了它几句话,“怎么不一般了?” 既然不是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现实世界,那就是他和苏阮潋的爱巢了啊!毕竟二选一,原来自己内心深处,是想留在苏阮潋身边的。 秋寒辞摸着自己的胸口,心扑通扑通跳着,他想起父母朋友,内心很是惆怅,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 小草道:“这是修炼圣地啊。” “哦。”秋寒辞点头,看来自己内心深处想得还挺周到,搞了个适合双修的世界。 小草从盆子里跳出来,挥舞着叶子,道:“你的这个世界我太喜欢了,又漂亮,又有充足的灵气,跟上古时代没什么区别了。我想让你做我的主人,可不可以?” 秋寒辞左瞧右看,他仔细搜寻着每个角落,失望地发现,居然没有粉红泡泡和爱心床垫。 小草挠挠头,求助般地看向苏阮潋。苏阮潋这才放下茶杯,这个世界灵气确实充足,也更为纯粹,再这里待上一日,比得上在外面待上一年,于修炼大大有益。 苏阮潋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恢复至全盛时期了。 他道:“秋寒辞,我们去修炼吧。” 秋寒辞心想,双修?他脸蛋微红,发现这个世界只有小草一个智慧生物后,内心又坦然几分,他重重点头,决定遵循心里的想法。 “好。” …… 秋寒辞呆呆坐在草地上,看着河底游来游去的鱼儿,僵硬转头。苏阮潋在手心凝聚灵力,灵力球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纯净。 “我马上就要恢复至全盛时期了。” 秋寒辞撑着脑袋,片刻后,改为捶脑袋。 苏阮潋,“你怎么了?” 秋寒辞赶紧坐直身子,双腿盘起,道:“没事,我马上就打坐。” 他是万万没想到,苏阮潋所说的修炼,居然真的就是简单的修炼……所谓的双修,又是自己想多了。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自以为的粉红泡泡世界,居然也是错误的。小草刚才传音,说这个世界遵循了秋寒辞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是个极为适合修炼的世界。 秋寒辞难以置信,合着我最真实的内心,无关回老家,也无关情情爱爱,而是修炼? 小草语气里充满怀疑,“我刚才传音的时候,似乎探查到一点你心里的想法,你刚才莫不是想着……” 秋寒辞立刻道:“没有,我一心修炼!” 双修也是为了修炼,并不为了其他,你不要误解。 秋寒辞挠挠头,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事实。看来曾经的自己,可能真是个做学霸的料。他闭上眼,清新的空气涌入胸腔,这世界果然如同小草所说,极为适合修炼,秋寒辞渐渐忘记一切,沉迷其中。 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过去三日了。秋寒辞活动了下筋骨,发现自己隐约有突破金丹后期,抵达元婴的感觉。 苏阮潋也道:“你身子恢复得比想象中快,我本想着带你多去些秘境历练历练,一边找回记忆,一边恢复修为。但现在看来,事情要简单许多。” 秋寒辞摸着胸口,隔着衣服,他似乎感觉到印记在逐渐消失。 苏阮潋道:“等印记消失后,你的力量就完全恢复了,恭喜你。” 秋寒辞挤出笑容,他偷偷看苏阮潋,张开嘴,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心中请求。 “印记消失后,你再给我刻一个呗,我想留做纪念。” 这种话,秋寒辞实在说不出口。他摸着略微发烫的脸,心里挺迷茫的,秋寒辞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脸皮颇厚的人,有什么说什么,怎么事到如今,却成了个胆小鬼。 “唉……”他摇摇头,蹲坐在地上。 小草强行认主,秋寒辞没法拒绝,他道:“等我出去后,你和我的神剑要好好相处,知道不。” 小草点头,好好好。它第一次见到这么棒的世界,实在不舍得放开,但他又不能强行把人困在这里,只好选择认主。 想到这里,小草瑟缩着看了眼苏阮潋,它原本还真想耍点花招,然而立马就被苏阮潋阴冷的眼神警告了。 眼前的男人也有强行换世界的能力,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这么干。 小草想了想,反正现在的世界如此美妙,就不告诉秋寒辞这件事了。 秋寒辞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又待了几日,成功突破金丹,成为元婴修士后,才决定出去。小草挥舞着叶子,道:“在这修炼事半功倍,你们修炼的时候,记得进来啊。” 秋寒辞点头,二人世界,不用你说,我也会拉着苏阮潋进来的。 两人从镜子里出来后,发现身处一间小屋,而那神器也不再是镜子模样,而成了一株小草,安安静静躺在桌子上。 属乌和擒枝坐在椅子上,见到他二人后哭天抢地,擒枝一边抹泪一边说:“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被丢出来了,就是不见你俩,还以为你们死了呢。” 秋寒辞安慰他道:“死不了死不了。” 擒枝这才止住了抽泣,“属乌用传音鸟通知了仙座台,仙座台的人说,这法宝是咱们找到的,就送给咱们了。” 擒枝看了眼桌上的草,这么诡异的东西,他可不敢要。 秋寒辞说:“那给我?”小草已经认主,秋寒辞原本还想着怎么找说辞,没想到堂堂上古神器,却被推来推去,跟烫手山芋似的。 擒枝忙道:“给你给你。” 秋寒辞不客气地捞起小草,丢进储物袋。这可是个类似随身空间地法宝啊,乍看没什么用,但仔细想想,那可是神器! 修炼一日相当于在外修炼一年,这可是修士们梦寐以求的东西。秋寒辞觉得,同为上古神器,这小草不知比自己的神剑好到哪里去了。 果然完整的神器就是比残缺部位制成的东西好用。 系统幽怨地冒出来,【主人呜呜呜。】 新系统除了有时不靠谱外,其实还蛮可爱的,秋寒辞对它印象良好,于是安慰道:你好好努力,说不定哪天我能对你刮目相看。 系统突然有了活力,声音洪亮:【有了主人的这句话,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属乌告诉秋寒辞,环石宗的事情已经败露了,镇里的人看穿掌门的真面目,十分唾弃那人。 “那环石宗掌门,变成妖兽后,失了神智,很快就自爆而亡了。至于那所谓的长老,出来后就被镜子里的那群美人抬走了,带到外面拳打脚踢,还有些被害的美人,拿起剪刀划花他的脸泄愤。” 擒枝也补充道:“前几天有一群人进城,好像是来寻找失踪的亲人的,那些个人现在正在外面认亲呢。” 秋寒辞推开门,阳光洒进来,吵吵嚷嚷的人回头,有几个认出秋寒辞了,道:“长得好好看啊,就是咱们的恩人吧!” 此话一出,跪了一地人,有人老泪纵横,“多亏了您,不然我就失去这独生儿子了!” “我家姑娘回家探亲,路上却没了踪迹,还好有您,把她救出来了。” “脸花了没事,人还在就好,呜呜呜……” 秋寒辞赶紧让他们起来,走了几步,却发现角落里有一群人目光涣散,面色苍白,还有些人低着头偷偷啜泣。 属乌压低声音道:“这是那些被制成人皮的……”他叹了口气。 镜子里的人活了下来,那些扫地的不知情弟子也活了下来,可还有些人,却再也没了生的希望。秋寒辞受了感染,也有些伤心,可时光不能逆流,一切都无法改变。 环石宗长老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那些早已哭花了眼的人,只能踢打着长老泄愤,踢着踢着,却又觉得没了希望,只能站在角落里发呆。 阳光猛烈,有人欢喜有人愁。活下来的人穿好衣服,跟在亲人朋友后面,准备离开城镇。而连孩子尸骨都找不到的人,瘫坐在地上,捶打着自己。 秋寒辞问,“环石宗那些知道内情的人呢?” 属乌道:“你们被镜子吸进去后,轻柔体内灵力暴动,整个环石宗都遭了殃。我只来得及用法器裹走那些晕倒的无辜弟子,其余人……应当全都被轻柔爆出来的灵力杀死了。” 环石宗里的人都死了,看来那阳争剑也应该没了。 擒枝心有余悸,还好属乌厉害,不然自己估计也被炸成肉泥了。他道:“这个叫轻柔的人真可怕,发起疯来谁都杀,不管是不是自己人。秋公子,你还记得那个被盖在碗里的骨合宗长老吗,据说轻柔逃跑之时路过上方,掀开那碗,把刹程杀了吸收他的内丹补充灵力。” 秋寒辞毛骨悚然。 苏阮潋道:“他并非人类,而是灵兽。” 秋寒辞还是摸了摸胳膊,就算轻柔是兽类,也太过残忍了些。那骨合宗长老可是他的徒弟,轻柔居然说杀就杀,毫不犹豫。 说话的功夫,脸肿成猪头,身上一片青一片紫的环石宗长老终于醒了过来。 苏阮潋道:“他实力不强,被你一踹,怕是要躺十几天。” 秋寒辞看过去,发现群情激愤,一群人围在那长老身边,有人骂着,有人干脆摞起袖子,拳拳到肉。环石宗长老是修仙人士,原本肯定不会惧怕凡人,奈何秋寒辞那一脚威力实在是猛,导致环石宗长老瘫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任人宰割。 他憋红了脸,看向天空,长期待在不见天日的镜中世界,刚醒过来,环石宗长老只觉得身体烫得厉害,浑身难受。 他不适应外面的世界了。 秋寒辞刚想上前,却发现围着的人群突然散开,接着,躺在地上的人不断抽搐,身上着起一团火,几秒钟后,整具身子炸开,灰飞烟灭。 “他这是自爆了?” “别死啊,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就指望打他泄愤呢,他这么一死,我们气都没法出!” 秋寒辞道:“他这是怎么了?” 苏阮潋,“走火入魔了,大概是出来后发现自己居然被一群凡人这般对待,心中气极,加上又在镜中世界待了太久,身子无法适应外面世界了。” 秋寒辞摇摇头,属乌上前道:“环石宗余孽应该全没了,至于那些客栈的凡人,就留给镇里的人自己解决吧。” 秋寒辞点点头,他想起轻柔,“要是我没被卷入镜子里,你肯定抓住轻柔了。” 苏阮潋道:“没事,他受了重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来作乱了。我们将他受伤的消息散发出去,你猜会怎样?” 秋寒辞突然明白了,生香宝殿名声很烂,骨合宗更是许多宗门的眼中钉,若不是因为骨合宗宗主太过强大,估计一群人早就打上去了,现在,众人得知骨合宗最强战力没了,肯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有仇的报仇,没仇的……估计也会因为眼馋骨合宗的法宝,跟着掺和一脚。 看来轻柔没法安静养伤了。 苏阮潋道:“骨合宗若是有本事以一敌众,以他们宗主那性子,估计早就和其他宗门开战了,之所以到现在九大洲都还平静着,是因为轻柔的实力还差些火候。不过,留着他到底是个隐患,若是这次这些宗门还无法捉住他,那就只能我们出手了。” 秋寒辞心想也是,骨合宗主心骨没了战斗力,这些宗门若还是不能将他拿下,那也太菜了。 至于自己和苏阮潋嘛……还得先去魔界呢。 秋寒辞道:“苏阮潋,咱们赶紧走吧。” 苏阮潋道:“好。” 他招出飞行法宝,法宝出现的一瞬间,金光四射,晃花了众人的眼。那些凡人哪见过这种东西,当即跪了一地,有些人甚至道:“仙人,您还收弟子吗?” 苏阮潋也不回头,秋寒辞只好在一旁道:“你们没有修为,还是好好过日子吧。” 话虽难听,却不得不说清楚,让他们明白这一点,也好过再被什么奇怪的宗门所骗。 那些凡人很是失望,却还是跪下来,道:“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他们注视着飞行法宝渐渐远去,有许多人已经自发掏钱,准备建个巨大的木制人像,用来纪念这几位恩人。 秋寒辞上了法宝,刚坐稳,就看见毛绒绒的一只小老虎跟着跳了上来。秋寒辞道,这灵虎前辈还真是神出鬼没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上了飞行法宝后,苏阮潋吩咐道:“你们两个在外面看着,我和秋寒辞去神器里的世界。” 秋寒辞脱口而出,“双修吗?” 苏阮潋回头,“嗯?” 秋寒辞在老虎和螃蟹惊讶地目光下,脸越来越红,他发现,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竟迷迷糊糊说错了话。 第68章 68 太丢人了!秋寒辞无语凝噎,在苏阮潋一个人面前丢脸还好说,可现在,眼前还有两个兽类,自己堂堂一个仙人,在两头兽面前丢大发了,传出去可要被人笑上好几天! 小老虎和螃蟹对视一眼,慢慢的,老虎抬起右爪,它努力地比出一个类似竖大拇指的姿势。 “……”秋寒辞僵着脸,我还得谢谢你夸我吗? 后知后觉的螃蟹也跟着道:“加油!” 秋寒辞瘫坐在飞行法宝上,他无奈地看了眼苏阮潋,却发现事件中心的另一位主人公脸不红心不跳。苏阮潋托腮,他抬起眼,薄唇轻抿,温柔的目光落在秋寒辞身上。 秋寒辞听见对方略微有些清冷的声音,“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自然不介意。” 秋寒辞耳朵微微泛红,两只兽类探过头来,秋寒辞胡乱摆手,“走开走开!” 它俩很是好奇,自然不愿走开,还是苏阮潋冷冷扫过一眼,两只兽类才缩回脑袋,乖乖待到一旁。 秋寒辞没勇气在两只兽类的注目礼下行双修之事,他指了指小草,“咱们先进去再说。” 苏阮潋瞧着秋寒辞,忍不住轻轻笑了声。他跟着秋寒辞进入鸟语花香的世界后,秋寒辞就寻了个地方坐下来。 小小的空间里有着世人羡慕的世界,草地为铺,蓝天做被,秋寒辞躺在灵草上,全身都舒展开了。 苏阮潋坐在原地,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他。 秋寒辞能感觉到有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他也清楚地知道目光的主人是谁。秋寒辞伸出手,放在胸口处,皮肤能感受到心脏的鼓动,一声一声的,很有节奏,也很有力。 他慢慢发现,自己心脏跳动的节奏开始变快了。 人固有一死……不对,攻受固有……秋寒辞赶紧爬起来,手掌抵着脑袋,扫去满脑子奇怪的想法,他抬起头,偷看了眼苏阮潋,苏阮潋好整以暇坐在草地上,正瞧着秋寒辞。 “你是害羞了吗?” 秋寒辞绷直了身子,道:“我怎么会害羞!” 苏阮潋指着他耳朵,“你那里好红。” 秋寒辞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耳垂,他咳嗽一声,“这里太热了。” 忽而,一阵凉风袭来。 “……”秋寒辞沉默半晌,“我太热了。” 苏阮潋道:“此处风景甚好,你要是想……” 秋寒辞打断他,“等等。” 苏阮潋也不着急,眯起眼睛颇为有兴致地瞧着秋寒辞,眼前的男人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偏偏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儿,多么有趣。 秋寒辞左右瞧瞧,想变出粉红色泡泡,或者是粉红色纱帐。他努力半晌,却发现徒劳无功。秋寒辞看着苏阮潋,苏阮潋也不催促,就这么瞧着他。 可对方越是淡然,秋寒辞就越急躁。话已经说出去了,若是反悔,就会被苏阮潋小瞧了去,秋寒辞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反正这是属于自己的小世界,没有垫子算了,没有床也无所谓,反正没人看得见…… 他硬着头皮,抓住苏阮潋的手,“快!” 苏阮潋笑了笑,欺身上前,搁在秋寒辞腰上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挑开束带。秋寒辞闭眼,心道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个好头,以后就容易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看见了奶白色的小团子,接着又有一株翠绿色的小草在自己的识海里探头。 【主人你好哇。】 奶白色小团子乖巧地打招呼。 小草,也就是上古神器,也和他问好。 秋寒辞下意识地回复,你们好哇……然后,他身子一绷,压住苏阮潋的手,道:“慢着。” 苏阮潋挑眉道:“你怕了?” 秋寒辞看向他,“我不怕。”含泪做攻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没什么好紧张的。 他道:“我发现,存在于我识海里的神剑和小草,似乎能看见我们在干什么。” 秋寒辞目光灼灼地看向苏阮潋,挤眉暗示对方,不能暴露隐私。 他有点担心,怕苏阮潋突然冒出一句,这样更刺激不是吗? 还好苏阮潋没那么喜欢刺激,他收回手,看向秋寒辞。对方腰上的束带松动了些,却没完全掉落,苏阮潋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去,替他系好腰带。 秋寒辞被苏阮潋的贴心感动了,他道:“以后再说。” 苏阮潋点头,“嗯。” 秋寒辞心道,苏阮潋真是个好人。 苏阮潋却在想,秋寒辞诱人的模样,的确不能被旁人看到。 小草从识海里跳出来,躺在小世界的草地里,和灵草们融为一体,它心道,可惜了,我很好奇人类的这些事呢。 至于奶白色小团子……系统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呢。 秋寒辞采了些灵草,从上古神器里跳出来,一出去就跟灵虎螃蟹打了个照面。这两个家伙探着脑袋,直勾勾盯着灵草,似乎想看穿里面的一切。 秋寒辞不咸不淡扫了它俩一眼,它俩躲到角落里,顺带辩解道:“我们是在认真看守!” 秋寒辞发现飞行法宝并没走出去多远,他将手里的草药一把撒下,底下的人抬起头,接到草药的人面面相觑,有人带头抹到脸上,脸上的痂痕很快淡了去。 “神草啊!” “多谢仙人!” 秋寒辞这才拍拍手,坐好在软垫上,现在他已经是上古神器的主人了,神器作的乱,他得给对方收拾烂摊子。 苏阮潋衣冠整齐,坐在一旁。秋寒辞抬眼看去,发现对方神色不变,还是原来那副样儿。秋寒辞这才放心,苏阮潋看着挺禁欲的,应该不会因为方才那事儿欲求不满,心里憋闷。 秋寒辞摸摸鼻子,问道:“未免路途多生事端,我们这回就不下地了,等到了魔界再落下去吧。” 苏阮潋点了点头,而后又道:“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抵达魔界,就这么呆坐着,好生无趣啊。” “也是。” “那要不,我们修炼吧。” 苏阮潋挑眉看向秋寒辞,秋寒辞正色道:“各自。” 苏阮潋别过头去,忍不住笑了。 后来几日,秋寒辞彻底贯彻自己的想法,成了一个修炼狂魔。他刚抵达元婴境界,修为不稳,有许多新法术还弄不懂,一时间学了这个还要学那个,忙得焦头烂额,却又乐在其中。 秋寒辞过得很充实,苏阮潋无需修炼,托腮看着忙来忙去的人,摇了摇头。 秋寒辞抽空看向苏阮潋,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对不起美人。他心说,我得更努力修炼,等我厉害了,才能将把系统和小草从识海里赶出去。 于是剩下这几天,秋寒辞连挤出时间冲苏阮潋笑的功夫都没了。只留下苏阮潋一个人,无聊地托腮看着打坐一动不动的某人。 很快,飞行法器就抵达了九大洲的边界。 人魔交界处,有很长一段路,不能使用法器,得下地步行。 秋寒辞终于踏上了久违的土地,这些日子,他忙于修炼,虽然累了些,但收获颇多。成功感悟后,秋寒辞整个人有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疲倦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气爽之感。 他转头看向苏阮潋,“果然修为高有好处,你作为比化神还厉害的修士,是不是天天都有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苏阮潋看向秋寒辞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沉默一阵,道:“是吧……” 本来他天天看着秋寒辞,的确心情愉悦,不过秋寒辞最近沉迷修炼,一动不动。苏阮潋突然发现,光看着一个人好像满足不了自己了。 秋寒辞说:“咱们快点去魔界,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要是自己能恢复记忆,有了从前的实力,那不是天天神清气爽,吃啥啥香,干啥啥乐! 光是想像,秋寒辞就觉得未来十分美好了。 不过他也记得人魔关系很差,走到一半的时候,秋寒辞挺担心的,“那些魔界的人,还想着要杀你吗?” 苏阮潋道:“过了几千年,不知道他们还活着没。” 秋寒辞心想也是,老仙人不多了,魔界尊主应该换了很多代,那些想要杀苏阮潋从而获取魔界至宝的人,估计也死得七零八落了。 秋寒辞总算放心了些。 秋寒辞原以为他们会走很久,却没想到很快就到达了魔界边缘。于是秋寒辞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一定要努力修炼,不放过一分一秒。 高级修士的身躯果然厉害! 苏阮潋回首看了他一眼,默默踏上了那片熟悉的土地。 数千年前,他曾被困在魔界,没日没夜躲在无尽深渊里,遭受魔气魔草侵蚀。再度踏上魔界土地的时候,苏阮潋感觉有些新奇。 果然,如今的魔界,魔气也少了许多。 “我们是去找魔石还是魔草?” 苏阮潋道:“高级魔石很少见,魔草却不稀奇。” 秋寒辞想了想,决定乖乖跟在苏阮潋身后。小老虎和螃蟹跟在后面,他们从未来过魔界,一时好奇,探头探脑。 两个人刚走了几步,就瞧见不远处有群穿着兽毛大衣的男人。秋寒辞皱眉,不会吧,这么快就被魔界发现了? 苏阮潋却不紧不慢走过去,那几个人转过头来,和苏阮潋说了些什么,片刻后,竟是做了个“请”的姿势。 系统在秋寒辞脑海里说道:【主人放心,我们上古神器能够感受到互相的存在,等我找到了这里的神器在哪,就马上告诉您。】 秋寒辞想起躲在储物袋里睡觉的小草,默默想道,对方似乎没察觉到你的存在啊。 神剑脸红解释:【那是因为我不是完整的神器,所以它一时没能发觉,但它也觉得您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啊,您看,它还把您误认为上古修士了呢。】 秋寒辞心想也是,于是不再计较,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秋寒辞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房子,房顶盖着的不是瓦片,也不是茅草。而是毛绒绒的兽皮,远远看去,整个屋子就好像一个穿着皮草的人。 秋寒辞踏进屋子,外面是浓郁的魔气,里面却别有一番天地。 他感受到微弱的灵气,瞧见了安静燃烧着的火炉,毛垫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五官俊美,穿着很是豪放,上身只稍微裹了件皮草衣服,露出大半快结实的胸肌。 蜜色的皮肤在火光的照耀下,似乎闪着光。他端起大碗,碗边破了个口,秋寒辞瞧见他扬起脖子,酒水顺着喉结流下来。 秋寒辞惊呆了,魔界的人都是这种粗旷做派吗?对比修仙界,那些个老牌仙宗的人,不是穿白衣,就是穿黑衣,喝茶用小杯子,说话慢声细语,哪像眼前这位,颇有种茹毛饮血的感觉。 男子喝了一大碗热酒,心情舒畅,“我早已接到你的传音鸟,知道你要来了,我可是好好准备了一番。” 苏阮潋拉着秋寒辞,寻了个地儿坐下来。 座上的男子目光扫过,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秋寒辞等着苏阮潋回答,谁知苏阮潋却没了声。周遭几束目光传来,盯得秋寒辞怪不好意思的。 他余光瞟向苏阮潋,见苏阮潋正在喝茶。 秋寒辞咳嗽一声,看来得自己表态了。他在朋友和道侣间纠结了一番,小心翼翼道:“我们以后会结为道侣……” 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喝酒男子长相俊美,闻言眉毛一挑,将大碗放到桌上,“明白了,那给他们安排一间房!” “……”秋寒辞见众人哄笑开来,赶忙低头喝茶,却摸错了杯子,一口酒呛进喉咙里,很是难受。 座上男子道:“这可是用稀有灵草酿制而成的美酒,你喝不惯吗?” 秋寒辞摇摇头,倒不是他喝不惯灵酒,而是他喝不来所有酒。秋寒辞在原世界的时候,虽然游手好闲,但烟酒不碰,最多就喝过几口甜甜的果酒,这种辛辣的酒水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吃不住。 苏阮潋给他换上灵茶,秋寒辞抿了好几口,才把胸腔内那股辣味压了下去。 男子道:“没想到你这位未来道侣如此柔弱,来人啊,给他们的屋子多添些火炉,多加点灵草灵石。” 末了,那人又问,“他受得了这里的魔气不?要不要我加个结界?” 秋寒辞心情复杂,谁想自己唐唐座峰尊主,跑到魔界,竟被当作一个肩不能提的柔弱男子。虽然受到了娇花应该有的对待,但秋寒辞总觉得怪怪的。 他喝了口茶,默默不言。 苏阮潋道:“他们是魔界灵兽。” “哦。啊?” 秋寒辞捧着碗的手抖了抖,苏阮潋看向那大口喝酒的男子道:“别看他这样子,其实他和我们是同一辈的。你可记得,我曾困在无尽深渊几百年?” “自然记得。”秋寒辞怎么会忘记这些,他抚上自己的心口,一想起苏阮潋曾经的遭遇,他这里就有些微微的疼痛感。 “我出来前,与灵兽们做了一笔交易。那些灵兽,就是你眼前的这些人。” 秋寒辞这才惊觉,原来眼前这些作风豪放的男人们,居然是灵兽化形? 他记起了附庸风雅,拿腔作势的岛主,总觉得同为灵兽,为何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苏阮潋道:“魔界灵兽与人界灵兽,总归是有些差别的。” 秋寒辞心想,这就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兽? 座上的男子是这个灵兽部落的首领,他道:“魔界灵兽化形更为容易,你走后五百年,我就率先化形,我的兄弟们也在随后的几千年里,逐个拥有了人形态。” 他放下大碗,“好久不见了,你都快有道侣了,我却还是孤家寡人。” 顿了顿,那男人道:“魔界的灵兽我没一个看上的,你们人界有漂亮灵兽么?” 秋寒辞抬眼想着,人界能化形的灵兽他只知道岛主和轻柔,轻柔那种变态自然不算在内,那就只剩下岛主了。他瞧了一眼正在用胳膊擦嘴的男子,将他和岛主稍做对比,心中默默摇头,两人看着并不般配。 苏阮潋道:“灵兽倒没有,妖兽要么?” “妖兽?”男子皱眉道,“我们灵兽只和灵兽配对,你说的这妖兽……” 他似乎很是犹豫,道:“能让我来看看吗,要是长得俊俏的话,我倒是可以试一试。” 秋寒辞竖起耳朵,觉得话题开始往奇怪的方向绕了。他戳了戳苏阮潋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这不好吧。” 据他所知,唯一化了形的妖兽,只有司溏仙尊一个。苏阮潋突然把高冷仙尊卖了,秋寒辞觉得不太好。 苏阮潋却道:“我只是告诉他有这个人,并不代表着他们就会在一起。” 秋寒辞被说服了,他看向那人,那人托腮沉思,似乎在犹豫自己作为一只高贵的灵兽,到底要不要接受妖兽呢。 “我没去过你们人界,外头的妖兽也和无尽深渊里的那几十只一样,丑陋疯癫吗?” 苏阮潋道:“人界的妖兽,按道理是无法化为人形的,陆地上的妖兽甚至没有灵智,就如同普通野兽一般。海底的妖兽虽可口吐人言,但本质还是野兽。不过,我倒是认识一只妖兽,他突破了天道桎梏,成为了唯一一只能够化形的妖兽。” 座上男人睁大眼睛,“突破天道限制的妖兽?” 旁人也道:“居然能突破天道限制,应当十分厉害!” 男子也有些好奇,“真有这样的人?我倒想见见他,和他交个朋友了。” 苏阮潋道:“若有一日,你愿意离开魔界,去那人间走一走,说不定还真能遇见。” “哈哈哈,好好好!”男子端起酒碗,仰头饮尽,“这大千世界,确实有趣,我总是待在这小小的一隅也没意思,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人界走一走!” 苏阮潋举起碗,和他一同饮尽。只不过一人是酒,一人是茶。 晚上,秋寒辞躺在毛绒绒的毯子上,“你这位灵兽朋友人还不错。” 苏阮潋道:“魔界灵兽虽不如人界灵兽性格那般友好温和,却也到底流着灵兽的血,自然是好相处的。” 秋寒辞想起轻柔,不禁道:“那骨合宗宗主是异变吗?” “总有些特例的。”苏阮潋给秋寒辞塞了塞枕头,“就像司溏,作为妖兽他无法化形,却因为对一个人的思念,突破了上天的桎梏。轻柔也一样,灵兽天性善良,可它却打破了固有的一切,它天性就残忍嗜杀。” 秋寒辞听完他的话,好奇道:“到底是谁,让他如此思念,以至于突破天道桎梏啊。” 苏阮潋撑着胳膊,侧身躺着,他看向秋寒辞,明明灭灭的烛光打在对方脸上,让他若隐若现,又好看了几分。 “你看,司溏原形是不是有些眼熟?” 秋寒辞揪着毯子毛,“我记不得。” 苏阮潋,“书中世界那只鸟。” 秋寒辞突然坐起身来,他一拍手掌,“对哦,我怎么忘记了,他们一样肥!” “真没想到,看着高冷的仙尊,实际居然是一只可爱的小鸟。”秋寒辞想起仙尊那张冰山似的脸,就油然生畏,但脑海里浮现出小肥鸟的模样之时,那一点敬畏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道:“他原形真可爱!” “你是早就知道他是仙尊了吗?”秋寒辞想起苏阮潋在书中世界的举动,“你居然想拔他的毛,还说煮了吃?” 苏阮潋道:“自然是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他。” 秋寒辞想起司溏炸毛的样子,捂嘴笑道:“没想到仙尊以前胆子这么小。” 苏阮潋眯起眼睛,将秋寒辞的举动尽收眼底。司溏和秋寒辞这两人,大概就是两条永远无法交集的线了,一个把心思藏在最深处,另一个又太过迟钝。 苏阮潋压住秋寒辞的手,道:“别闹了,快歇息。明早起来,这边的灵兽会送我们到无尽深渊旁,我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秋寒辞马上安静下来。 苏阮潋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秋寒辞很疑惑,“我该说些什么吗?” 苏阮潋看着他,果然啊,给了这么多提示,秋寒辞还是无法把司溏和座峰尊主联系到一起。苏阮潋并不是多么善良之人,他喜欢秋寒辞,自然只愿秋寒辞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至于司溏,他自己都不敢将心中念想说出来,苏阮潋当然也不会代为转达。 他道:“没什么,快睡。” 秋寒辞乖乖入睡。 翌日,秋寒辞从屋子里出来,就瞧见小老虎在那里啃着野兽肉,啃得一嘴油。他边上坐着灵兽部落的首领,那男人这次更豪放了,下身裹了毛绒绒的裤子,上身干脆什么都没。 首领问:“香吗?” 小老虎道:“太香了,太好吃了。” 首领凑近,“你们岛主是什么样的人?” 秋寒辞身形一晃,这位灵兽大人看来是少男怀春了?不对,都活了几千岁了,应当也不是少男了,那老兽怀……春? 小老虎得了别人的好处,却抹一嘴油,不客气道:“你想多了,我们岛主不谈情不说爱,你乘早放弃吧。” 首领啧啧道:“不见见怎么知道?” 小老虎眼珠子一转,“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吧,长得比咱们岛主好看,本事也不差。” 首领挺不专一的,小老虎要介绍其他人,他也顺着对方的话问道:“谁?” 小老虎道:“司溏啊——” 秋寒辞呆站在原地,苏阮潋走出来,道:“它这样,连个说媒的都不算,我这位朋友嘴上说归说,应当也不会真的离开魔界,去人间的。” 秋寒辞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出去了,他找仙尊麻烦怎么办? 到时候谁负责啊!苏阮潋肯定表示自己是无辜的,至于那位灵虎前辈,秋寒辞听见小老虎奶声奶气道:“哎呀,这位仙尊可好看了,比你身边这些结拜兄弟长得好看多了!要我说,你们魔界灵兽化形的时候,也忒没审美了。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你不晓得人间修士长得多好看,就说那司溏仙尊吧,皮肤白得跟山上的雪一样,头发乌黑发亮,摸上去滑得不行……” 秋寒辞眉头一皱,小老虎在胡说!这年头谁敢去摸仙尊的头顶啊! 那首领应当不会相信一只老虎…… “是吗,真这么好看?” 秋寒辞僵着脸看过去,发现首领竖起耳朵,甚至拿出一张毛皮纸,用笔一字一句记下来。 秋寒辞难以置信,苏阮潋在他耳边慢悠悠道:“他们都是灵兽,兽类是会相信兽类的。” 秋寒辞艰难吐出一句话,“他好歹化形了啊……” 第69章 69 苏阮潋不紧不慢开口,“灵兽头脑比之人类,本就简单了些,就算化形,也好不到哪去。” 秋寒辞转头,首领一手托着碗,一手给小老虎倒灵茶,气氛融洽。秋寒辞只能道:“行吧,单纯点没什么不好。” 苏阮潋走过去,敲了敲桌面,首领回过神,道:“我领你们去无尽深渊?” “好。”苏阮潋点头道。 首领作为魔界土生土长的灵兽,对魔界的一切都很是熟悉,苏阮潋和秋寒辞两个修仙界人士大摇大摆的走着,少不得会引起怀疑,但藏在首领的队伍里,别说怀疑了,路过的魔族都不敢多看一眼。 秋寒辞已经听说了,这首领看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其实有些本事。修为高深不说,行事做派也很豪放,喜欢不喜欢全摆在脸上,若是惹他不高兴了,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所以,灵兽部落一直安安稳稳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没有其他魔族敢来挑衅。 十几头雪白的马儿站在外面,秋寒辞心里明白,这些兽类肯定不是真正的马,而是长得像马的灵兽。 首领拍了拍最俊俏的一匹马,道:“他们暂时还不能化形,但我也不爱养着吃干饭的,所以物尽其用,他们就成了坐骑。” “我是不是想得很周到?” 秋寒辞只能拍手附和,“很周到。” 首领终于不自卖自夸了,一群人上了路,至于小老虎和螃蟹,就留在大本营呼呼大睡了。 秋寒辞发现魔界和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样,这里并不是只有黑夜,永无白日,也不到处都是黑黑的泥土,光秃秃的树枝,和叫声沙哑的乌鸦。 虽然魔气四溢,没人界风景那么美丽,但也是长着各种花花草草的。不同的是,人界的花五颜六色,清新淡雅。这里的花不是乌黑就是青紫,有些花就像从大染缸里出来的,颜色鲜艳得跟中了毒似的。 秋寒辞没勇气摘一朵小花放在鼻尖清嗅,他搓搓胳膊,拍了拍白马的脑袋,示意它走快点。马儿嘶鸣一声,前腿抬起,加快速度。 一直很安静的系统道:【主人,我好像感觉到了。】 秋寒辞先夸奖了一下系统,等到系统高兴得手舞足蹈之时,秋寒辞给他泼了盆冷水。 “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准确告诉我,神器在哪。” 系统对手指:【主人,我会努力的。】 秋寒辞不再多说,他对我会努力这种话没什么期待,他只想听到“我能办到”诸如此类的回答。 可惜对于系统,秋寒辞没那么大信心。 小草藏在储物袋里,秋寒辞心头冒出个想法,把它放了出来。小草刚从沉睡中醒来,迷糊道:“你找我干嘛,是想到里头双修么?” 秋寒辞神色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他道:“你是上古神器,对吧。” 小草神气道:“当然。” 秋寒辞眼珠子一转,“那你是不是能感受到同类的存在?” 小草道:“那是当然,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是一个炉子里炼制出来的呢。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秋寒辞莞尔一笑,“靠你了。” 不等小草继续询问,秋寒辞就把它按回了储物袋中。小草虽然看着不起眼,又被当成烫手山芋推来推去,但秋寒辞还是觉得得小心点,万一魔界有识货的呢,他倒是不怕有人从他手里抢走神器,只是担心惹麻烦,拉慢寻找其他神器的进度。 自己的系统虽然不靠谱,但现在还够用,等需要精准位置的时候,再把小草拉出来也不迟。 秋寒辞一边想着,一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习惯性地抬眼的时候,恰好碰到了苏阮潋的眼神。 苏阮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秋寒辞脸色微红,心中却想我不能露怯,于是整理好衣服,身子挺直了些。 两个人一人一匹马,隔得不远,并排前行。 最前头的首领转身,道:“谁给他们安排两匹灵兽的?” 他身边一个膀大腰圆的人说,“是我。” “蠢货!”首领一巴掌拍到那人脑袋上,不是很重,但声音却特别响亮。 莫名被捶的男子摸着头上乱糟糟的头发,很是无辜。 “人家是一对,自然共用一匹,你给他们弄两个做什么!” 首领看向秋寒辞,神情严肃,“你说对不?” “这……”秋寒辞无言。 首领皱眉,“难道你不喜欢他?” 秋寒辞着实不明白这位首领的脑回路,只好道:“一人一匹舒服点。” 我坐着空间大,这些雪白的灵兽驮着也舒服,毕竟一个人和两个人的重量是有区别的。 他低下头,摸了摸灵兽脖子上的鬃毛。 灵兽发出愉悦的声音,亲昵地蹭了蹭秋寒辞的手心。秋寒辞发现,这些灵兽长得虽像马,身上的鬃毛却和马儿不一样。 他们的鬃毛特别软特别滑,摸起来很舒服,刚才蹭着自己手心的时候,秋寒辞感觉特别爽。 秋寒辞忍不住摸了再摸。 首领瞧见这一切,不住点头,点完头还对旁边的人说,“我那位人修朋友运气不错,他未来道侣瞧着很可爱。” 边上刚被锤了的大汉不敢言它,只得道:“是是是,很可爱。” 于是首领又回头看了眼“可爱”的秋寒辞,却恰巧碰上了苏阮潋落过来的目光。 苏阮潋冲自己这位老朋友笑了笑,首领剑眉微拧,他虽行事豪放,却并非一根筋白痴,光这貌似不经意扫过的目光,首领就品出了好些意思。 他道:“快走快走,别看了。” 边上的灵兽很是委屈,明明是老大您先回头看的…… 随着队伍不断前进,魔气越来越浓。首领边走边解释道,“以前无尽深渊是个很恐怖的地方,犯了错的魔会被丢进去喂养里面的妖兽。不过现在,知道这些事的人已经死的死没的没,无尽深渊的传说已经是过去了。” 他颇为自豪,“还有,因为咱们出来的时候,弄死了不少敌对的妖兽,所以这下面呢,应该也没什么危险的东西了。”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到了无尽深渊入口。秋寒辞下马,裹好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上前。无尽深渊很符合它的名字,入口就是个巨大的洞口,秋寒辞看向下面,黑黝黝的,什么都瞧不见。 这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巨井,井里还没有水,到处是黑色的藤蔓。 首领道:“外头的这些植物不用怕,都是废物,里面倒是有几个会动的,值得注意,不过也没多大事。” 苏阮潋一直站在边上没说话,这时候才上前道:“里面还有几头妖兽?” 首领掰起了手指,“五头?十头?不知道了,反正应该够你用。它们的血很纯净,有充足的魔气,里头也有魔草,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些其他纯血魔兽。我和你下去弄点血和汁水上来就行了。” 秋寒辞听完后,抬脚就要跳下去,却被首领拦住,他道:“你不用去,在上面跟他们一起守着就行,我和他一起下去。” 秋寒辞微微蹙眉,看向苏阮潋,苏阮潋颔首道:“我对里面很是熟悉,不用担心。” 秋寒辞这才退后一步,他瞧见苏阮潋和那首领一同跃下。首领消失前还在大笑,“下面的故友们,好久不见了,你们还活着吗?要是死了的话,有留下一个两个孙子吗?” “我借你们的血用用,放心,你们的祖先已经和我生死搏斗过了,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你们放点血就行,死不了的。” 最后的声音也消失了,秋寒辞站在洞口处,系统这时候才探出头来,秋寒辞立刻问,“你有什么感觉吗?” 系统揪着小手:【好像有点感觉……】 它犹犹豫豫的,似乎不太确定。 秋寒辞直截了当:【不要好像,我要确定。】 系统这才道:【有有有,就是感觉很微弱,似乎在……在下面?不对,在前面!】 秋寒辞默默叹了口气,余光扫了扫边上几头灵兽,他们虽已化形,但感觉憨憨傻傻。秋寒辞想了想,还是寻了个角落坐下,偷偷拿出储物袋里的上古神器境,俗称小草。 草叶颤动,跟伸懒腰似的。 秋寒辞盯着他。 小草道:“哎呀干嘛老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它语气还有些娇嗔,就跟对着秋寒辞撒娇似的。秋寒辞抚了抚心口,自古神器是一家,估计那炼制的炉子碳不太好,烧出了几个逗比。 “你……”秋寒辞把声音压低,“感觉到同类存在的气息了吗?” 叶子舒展开,半晌后道:“好像有个残次品。” 秋寒辞抹了把脸,“这个不算,我是说,有没有其他,和你一样强大完整的上古神器。” 小草抖了抖叶子,“我再感受下,你等等。” 秋寒辞抱胸盘腿坐在地上,等了又等,差不多半小时后,小草才道:“没想到还真有,快快快,带我下去,就在下面!” 秋寒辞下意识低头,看到了乌黑的泥土。 “不是这,是前面,那个大洞口!” 秋寒辞爬起来,往深渊入口看去,这一瞧才发现其他灵兽早已聚集在洞口,你一言我一语,有些吵闹。 秋寒辞走过去,边上那个憨厚老实的灵兽道:“您也来啦。” 也? 那灵兽说:“这都半小时过去了,怎么不见咱们首领和您的道侣上来啊。” 秋寒辞蹙眉,半个小时算久吗?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很久吗?” 灵兽瞪大眼睛,“当然很久啦,两位大人下去只是找点魔气充足的东西带上来,因为深渊里的魔最纯净,所以无论是魔兽血啦,还是植物的汁水,都很有用。加上咱们大人年轻时候就是在这下面生活的,对这里特别熟悉,而且里面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所以才选了这地儿下去……” “哎呀。”几头灵兽大眼瞪小眼,化形的用手比划着,没化形的就在那儿蹬着蹄子。 秋寒辞听他们叽里呱啦,人语兽语混杂,头都快炸裂了。他竖起耳朵,总算听明白了,原来他们觉得两位厉害的大人下去,应当很快就能上来,可过了半个多小时了,还是一点声音都没。 “不会出事了吧。” 终于有人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秋寒辞眉头微皱,原本他不是很担心那两人,因为苏阮潋和部落首领都是超越化神期的大能,秋寒辞很相信他们。 但现在被灵兽们一说,他心里也有点犹疑,秋寒辞往前走了一步,探头看下去,深不见底的山洞,洞口处布满各种深色的植物,边缘处有潮湿的青苔,四周除了说话声和风声,就再没有其他活物的声音了。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乱。他到底是下去还是不下呢,若是下去,怕给苏阮潋惹麻烦,将事情弄得更复杂,若是不下去,他心里又不踏实。 正当他抬起脚又放下,放下又抬起脚的时候。小草传音道:“对对对,就是这里,跟我一个炉子里烤火的就在下面。” 秋寒辞直勾勾盯着洞口,闭上眼,睁开眼后他的眼神已变得十分坚决。 边上灵兽纷纷后退,都被他身上的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到了。 秋寒辞道:“你们好好守着,我去去就回。” 说罢,从储物袋里掏出好些个防身法宝,然后才跳了下去。 秋寒辞默念,我是龙傲天,我幸运值点满,肯定不会有事的。 系统感动道:【主人,您越来越有从前的风采了。】 小草也说道:【看来我没选错人。】 秋寒辞没沾沾自喜的心思,他只想说,这无底洞什么时候到头啊,他都坠落这么久了,虽说作为元婴修士,身子不会有多少不适之感,但一直触不到底,心里也不踏实啊。 十分钟后……秋寒辞终于如愿以偿落在了地上,只不过他没维持好姿势,屁股先落了地,看上去不是很自然。 秋寒辞爬起来,还好这里没有其他人。他扭过脖子,发现洞底很空旷,植物稀少,动物更是没见一个。 秋寒辞想了想,按照苏阮潋的回忆,千年前的这地方充斥着各种怪兽,怪兽们互相打着架,后来,灵兽获胜了,它们和苏阮潋做了个交易,顺势离开了深渊,于是洞底只有战败的妖兽。 秋寒辞想,应该有妖兽的骸骨,于是他往前走了几步,什么都没有,秋寒辞不死心,继续走,还是没有。 这时候,就需要神器相助了,秋寒辞毫不客气唤出小草,让它做导航。 小草叶子动了动,指向前方,“笔直走,别转弯。” 秋寒辞就喜欢这种外挂,不用自己动脑,于是他按照小草的指示,笔笔直直走过去,都不带一点转弯的。 系统道:【哇,这是谁,你好呀。】 小草早就发现系统是个残缺的神器,但想到秋寒辞的祝福,还是勉为其难回答:【哦,你好,我是完整的上古神器境。】 “完整的”这三个字被它加重了。 秋寒辞觉得新系统可能是个傻白甜,因为它完全没受到影响,既不委屈,也不吃醋,而是很友好很好奇地问:【你还记得上古时代的事吗,可以讲给我听听吗,因为我的剑身是用上古神器掉落部位的一部分制成的,所以有些好奇呢。】 小草听到这话,倒是来劲了,它虽瞧不起残次品,但却喜欢这种高高在上被人崇拜的大佬感。 它说:你可听好了,早在几万年前呢…… 秋寒辞左耳进右耳出,直走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场景总算有了变化。他看见了一只巨大的妖兽,爪子按在地上,地上躺着个头比它小很多的动物,秋寒辞心想,那应该是一只弱小的妖兽。 大妖兽吞下小妖兽,舔舔嘴唇,金色的瞳仁落到秋寒辞身上。 秋寒辞看过《妖兽大全》等书籍,知道妖兽不像灵兽那样,不同品种也能友好相处。妖兽们是有食物链的,就跟原世界大草原上的动物一样,有肉食类动物,也有草食和杂食类动物。 秋寒辞看向妖兽的腹部,瘪的……看来它没吃饱。 他抬起头,发现那妖兽也在看他,秋寒辞张开嘴,道:“你好?” “嗷——”妖兽发出一阵嘶吼,露出黄色的巨牙。 秋寒辞只感觉一阵腥味夹杂着口水扑面而来,紧接着,那妖兽露出锋利的爪子,冲他扑来。 已经可以确定了,他遇到了一只纯粹的动物,没有灵智,听不懂人话。看来没法好好交流了,只能打上一架。 这只妖兽的实力相当于元婴期修士,秋寒辞也是元婴,但他有神剑,越级砍怪不是难事。于是他唤出神剑,神剑前一秒还在竖起耳朵仔细听小草吹牛,这一秒就化身蓝色宝剑,发出丝丝电光。 秋寒辞正琢磨着是用火烤还是电击呢,就瞧见妖兽扑到一半突然停顿了,接着它似乎很难受,倒在地上,前爪捂着肚子,哀嚎着…… 不战而屈?秋寒辞心道,总不会是我身上的王霸之气吓到它了吧,秋寒辞收回剑,妖兽虽无灵智,但却也有狡猾的,秋寒辞怕对方耍诈,于是往旁边走了走,准备绕过去。 突然,一阵巨大的炸裂声,方才还怒吼着要吃人的妖兽整个肚子爆开,黑色的血流了一地。 秋寒辞捂住鼻子,好臭! 他急匆匆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却听见小草开口道:“慢着!” “有东西!” 秋寒辞脚步一顿,小草嘴里说的这东西,该不会就是和它一个炉子里烤出来的上古神器吧。 “是我的老邻居!” 此言一出,秋寒辞猛然回头,他看着妖兽的尸体,有片刻的呆滞,“你的老邻居就这么死了?” 小草道:“当然不是这家伙了,一个小小的妖兽怎么会是我的老邻居,是它肚子里的那玩意儿!” “应该是这蠢货妖兽误食了我的老邻居,消化不了,所以爆体而亡了。” 小草摇晃着叶子,“活该呀,吃东西都不知道挑一挑,不能吃的也吃,这下中毒了吧哈哈哈哈。” 秋寒辞一时间不知该心疼那小草的老邻居,还是该心疼死去的妖兽。 忍着不适,秋寒辞上前,蹲下,看着那一坨一坨的东西……他实在没法子伸出手去翻找。 “没办法,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活在温室的花朵。”秋寒辞给自己打气,努力伸出一根手指,再伸出第二根,想要靠两根手指夹走妖兽肚子里的东西,他眉头皱成一团,鼻尖和嘴巴也跟着皱了起来,慢慢地缓缓地,试探着上前…… 一个小圆球却滚了过来,停在了他脚底下。 秋寒辞低头,圆球只有一个拳头般大小,全身呈焦糖灰色,光泽很好。 秋寒辞疑惑地看着这东西,小草“咦”了一声,“好熟悉。” “难道就是这个?”秋寒辞伸出手去,想要捡起落在地上的圆球。 小草却道:“我怎么感觉里面还有。” “还有?” 秋寒辞僵着脸看向破裂的内脏,看来自己今天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他忍住恶心,伸出手掏了掏,还真摸到了一个不属于妖兽的东西。 秋寒辞用力一抓,将东西拿出来。他用灵力扫去上面的血水,终于看清楚了法宝原本的模样,这是一个长长的像盒子一样的东西。 秋寒辞小心翼翼伸出手去,他不知道打开盒子会发生什么。 小草说:“你看我可怕吗?” 秋寒辞一愣,这枚神器好像是个逗比。 小草说:“我跟我的邻居能和睦相处,我们都是上古神器,神——器知道吗?我们是有神性的,不是那种普通法宝能比的,不用怕!” 秋寒辞想起小草把无辜美人拉到镜子里的举动,实在想不通它的“神性”体现在何处。 但自己确实没那么担心了,秋寒辞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 “这是什么……” 秋寒辞举起盒子,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看错。小草也探过头来,它骂了一句,然后道:“老邻居,你去哪儿了?” 回应它的,是一片沉寂。 秋寒辞疑惑地皱起眉毛,盒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 “难不成神器就是外头的盒子?” 小草挠了挠头,“不会吧,我这老邻居这么朴素的?我还以为它给自己造了一副棺材躺在里面呢,没想到它自己就是个棺材?” 秋寒辞嘴角一抽,这盒子挺精致的,有点像姑娘的梳妆盒,怎么瞧也不是个棺材吧。 若是这件神器有灵的话,怕是要跳起来和小草斗个你死我活。 秋寒辞手放到盒子上,“还是先去找苏阮潋他们。” 他刚起身,小圆球就滚到了秋寒辞脚下,秋寒辞低头一看,发现刚才还是灰色的小圆球,突然发出了白色的光芒。 秋寒辞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手里握着一把长剑,他抬起眼,剑尖处有血。 “这……”秋寒辞抬头,赫然瞧见一张满是纹路的脸,而那人的胸口处,抵着一把剑。 苏阮潋看着他,瞳孔里没有一丝一毫波动,他道:“你找错人了,城里的人不是我杀的,我不是魔族。” 秋寒辞:“……?” 他张开嘴,发现自己喉咙居然能发出声音。 “我当然!”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秋寒辞就瞧见苏阮潋一跃而起,瞬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知道你不是魔族了……” 秋寒辞干巴巴张开嘴,头有点晕眩。 这是哪? 秋寒辞呆滞半晌,突然觉得不对,他赶紧收回剑,跑出去,抬起头,却怎么也找不到苏阮潋了。 外头几个人凑过来,“仙人,您捉到魔族余孽了吗?” 秋寒辞看了他们一眼,故作深沉闭口不言,然后赶紧掉头,脚底抹油。 他找了个客栈,顾不得许多,直接拿起臭美掌柜放在柜台上的铜镜,对着脸一看。 “卧槽,这不是我啊!” 镜子里的人和他长得有七分神似,但到底缺了那三分,这的确不是秋寒辞眼熟的长相。他抬起头,发现掌柜呆呆地看着自己。 秋寒辞咳嗽一声过,正色道:“现在是什么年?”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这个月就完结了,然后会有一些人和副CP的番外。司溏番外的话……我感觉可能要逆你们CP了,能接受他做受吗? 第70章 70 掌柜生得娇俏,眉目含情,闻言便掩唇轻笑,“哎呦,这位俊俏公子,您可是睡过头了,这都不记得啦,现在是……” 她说了一堆,秋寒辞总算听明白了,现在这个时代,还真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魔老死不相往来,灵气逐渐稀少的时代。 秋寒辞沉默了,他好像回到了几千年前,比书中世界还早的时代。 那时候座峰尊主名号还未被世人熟知,大家都喊他七座峰掌门。 掌柜眉眼扫了扫秋寒辞,越瞧越觉得欢心。这青年身材颀长,面容俊美,穿得又很贵气,掌柜见多识广,一眼就瞧出此人并非凡人。 再看他手上佩剑,流光涌动,掌柜觉得,面前这位男子,很有可能是位修仙之人。 没灵根的普通人对修士本就带着仰慕憧憬,加之秋寒辞一张脸生得极好,掌柜更是心花怒放,她道:“这位公子可是外头来的?” 秋寒想了想,若他没猜错,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城里除魔。他记得苏阮潋曾说过,二人初见之时,他给了苏阮潋一剑,并喊着要为民除害…… 秋寒辞扶额,当年的自己实在太过冲动了,导致二人初见并不美好。 掌柜道:“仙人,您怎么了?” 秋寒辞咳嗽一声,道:“我是外头来的。” 掌柜笑了,“果然,我就知道,咱们这城里那些男人,五大三粗的,哪个像你生得这般俊俏,一看您就不是我们这边的水土能养育出来的人。” “仙人,您是来除魔的吧。” 秋寒辞艰难地点点头,他的确是来除魔的,只不过魔没除到,倒是伤了苏阮潋。 掌柜想找话题,于是继续问道:“瞧您这身行头,一看就很厉害,那魔物肯定打不过您,我猜,您应该很快就能抓到那魔了!” 秋寒辞不想继续这话题,冲那掌柜笑了笑,转身就想离开。 掌柜没想到俊俏仙人这就要离开,张开嘴,“哎呦,仙人,您等等!” 秋寒辞脚步一顿,疑惑地瞧着她。 掌柜本就不是容易害羞的女子,此时此刻,只想寻个法子留下这位俊俏仙人。若能入得仙人之眼,成为仙人的妻子,说不定还能讨点好处,跟着仙人去寻那修仙大道。 若仙人瞧不上自己,只能做个露水情缘……女子抬眸,瞧见那张俊俏小脸后,心花怒放,这般好看的仙人,哪怕只是萍水相逢,留了情不留人也行啊。 秋寒辞哪知她心里的弯弯绕绕,漂亮的眼睛睁大,很是疑惑地看着这美艳女子。 女子道:“您也知道,最近城里乱得很呐,不知哪里来的魔物,昼伏夜出,城里死了几个人,外头村里死了更多。有一家人,白天还好好的,就一晚上没见,第二日,那茅草屋里的血腥味可熏得好远都能闻见,村民们凑过去,屋门大开,顶上茅草都掉了一截,里头啊,呕……” 女子眉头紧蹙,“唉,那魔物下手真是凶狠,那几个人脖子都断了!” 秋寒辞默默听着,跟着摇头叹气。 女子话锋一转,“城里虽来了几个其他仙人,日夜守着我们,比边上村子里要安全些,但我这么娇小的女子,又是开客栈的,心里担心得紧。” 秋寒辞点头道:“客栈晚上也要开门,又那么显眼,确实有些危险。” “是吧……”女子抚着胸借口,作害怕状,“那几个仙人瞧着虽厉害,但也管不住这么大的地方,万一那可怕的魔物找上门来,我一弱女子能怎么办,不如,仙人您留一晚,照顾下我吧?” 她瞪大眼睛,眼里满是期待,秋寒辞看着她,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却有不晓得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女子见秋寒辞犹豫了,当即用袖子掩上脸,呜呜咽咽,似乎在哭。 秋寒辞身子僵硬,他瞧苏阮潋啜泣,手足无措,心里有些许难受,但见一陌生女子说哭就哭,却只有尴尬。 他道:“你别哭。” 边上已经有客人瞧过来了,那眼神,似乎觉得秋寒辞就是弄哭女子的罪魁祸首。 甚至有人摇摇头,“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喜欢欺负女人呢!” 女子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俊俏仙人,您要是留下,我就不哭了!” 秋寒辞被她这称呼雷到了,微微皱眉,女子忙道:“就住一晚,还是免费的!” 秋寒辞总觉得,这女子是不是故意想要留下他。他仔细打量了一翻这女子,长得挺好看的,的确是个凡人啊。 女子低下头去,似乎有些羞涩,但她心里清楚得很,她才不害羞呢,她可正期盼着和仙人有些什么呢。 秋寒辞垂下眼,他最近谨慎许多,不免怀疑这过度热情的女人是否在使诈。 女子期待地看着他,秋寒辞却道:“不了,我还有急事。” 女子失望地瞧着秋寒辞,“仙人,我害怕。” 秋寒辞郎心似铁,道:“你要是实在害怕,就把门关紧,赚钱重要,但命也重要。外头也有巡逻的修士,你要相信他们。” 女子张张嘴,实在没话了,她瞧着秋寒辞一本正经的面庞,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位俊俏仙人该不会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吧,她都暗示这么清楚了! 女子想了想,是不是要冲他抛个媚眼?但看周围还有许多其他客人,女子只好作罢。她托腮瞧着油盐不进的秋寒辞,心道,这位公子好生迟钝啊。 不过,这迟钝的样子看得她心痒痒,这般老实又可爱的人,可比那些油嘴滑舌,会骗人的男人好多了! 女子无奈,只好目送秋寒辞离去。 秋寒辞走了几步,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可以肯定的是,他在深渊里接触到了什么东西,导致自己回到了数千年前,秋寒辞微微皱眉,这个世界是真是假,是虚是实? 他停下脚步,前面走来一群穿着道袍的人,看样子应当是某个仙宗的修士。 那两人瞧见秋寒辞,均抱拳道:“七座峰掌门,幸会幸会。” 秋寒辞不认识这几个人,只得省略开头称呼,只道“幸会。” 一群人“幸会”了半晌,为首那个穿着灰衣道袍的男子才道:“掌门找到罪魁祸首了吗?” 秋寒辞摇头,“还没。” 苏阮潋是被误会的,自己当然不会把他推出去。 灰衣男子道:“我听城里的人说,有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十分可疑。” 另一人也道:“掌门,您修为高深,又有绝世法宝,有人说您初到之时,就已经感受到魔头所处之处,飞身寻去。” 秋寒辞扯扯嘴角,他心里无奈,面上却很是淡定,他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般没话说的时候,来一句“从长计议”就行了。 那几个人果然没多想,纷纷点头,道:“掌门说得对,此事确实需从长计议。” 秋寒辞不愿久留,他只想找到苏阮潋,跟他道歉。 说罢,秋寒辞急匆匆就要离开,耳后却传来男人的声音,“掌门,等等。” 秋寒辞停下脚步,看向那群人。 灰衣男子说,“要不要去郊外的村子瞧瞧,昨晚那里又出事了。” 秋寒辞想了想,无头苍蝇般寻找苏阮潋的确不是个事儿,他定下心来,道:“好。” 于是一行人往城门走去。 为首的男人开口道:“人魔都划分界限好些年了,怎么还有不长眼的魔过来闹事?” 另一人道:“总有些魔心怀鬼胎,赖在这里不走。” “据说这世上还有人魔混血的呢。” “那这群人怎么办?” “能怎么办,要么夹着尾巴躲起来,要么被各仙宗发现,就地正法呗。” 秋寒辞安静听着,道:“有一半人类血统也就地正法吗?” 旁人诧异地看着他,“当然,重要的是那一半魔族血统,只要身上流了魔的血,那就不算人了,不算人的东西,自然不能留。” 另一个点头,“我知道掌门心肠慈悲,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魔关系不好,谁知道这些混血后代心向着谁。而且,魔族生来狡猾,那些留着魔物血的人,指不定性格更像魔,一时心善,后患无穷啊。” 秋寒辞扯扯嘴角,我就是随便一问,你们别激动。 但还是有人激动了,原本闷头跟着队伍走,一言不发,个子小小的男人突然骂道:“妇人之仁切不可有!别说我们容不下混血人族了,魔界的那群魔还不是一样,他们若是遇见了混血的,一定也杀了!” 秋寒辞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还在骂骂咧咧,似乎是急了。 灰衣男子低声道:“他的整个师门都死于人魔大战中,所以不免激动了些。” 秋寒辞点点头,能理解能理解。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走出城门,抵达了村子。村子炊烟袅袅,有只狗抬起尾巴,冲他们汪汪直叫。 里头跑出个小女孩,她赶紧抱起地上的狗,“大黄,别叫啦,那些都是仙人,你冲他们叫,小心被煮了吃了!” 外面的仙人们,“……” 屋子里走出一个老妇,老妇瞧见仙人们,拉着边上的小女孩就要往下跪,灰衣男子赶紧摆手,“不用不用。” 老妇道:“我孙女年纪还小,不会说话,还请各位仙人包涵。” 秋寒辞伸手扶起老人,那小女孩瞪大眼睛瞧着他。秋寒辞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小女孩眼睛扑闪着,也扬起嘴角,冲他咯吱咯吱笑了。 小女孩抱着狗子,“大黄是我们村的最后一条狗了,虽然它喜欢乱叫,不乖,但也不能被煮了吃去。” 秋寒辞抬眼望去,村子不大不小,看着很正常,但仔细瞧瞧,却发现整个村子就像笼罩着一层阴霾般。 秋寒辞道:“怎么只有一条狗?” 一般村子,不会只养着一条狗。 小女孩道:“大黄的朋友们都死了。” 秋寒辞皱眉,小女孩说,“被魔族的人杀死了。” 魔族的人专门杀狗……?秋寒辞觉得这不科学。 边上的老妇道:“唉,别说狗了,人都死了好些个了。” 灰衣男子道:“带我们去昨晚的地方看看。” 老妇点点头,领着一群人往村子中心走去。她边走边说,“我年纪大了,又带着一个小姑娘,想跑也跑不了,村子里年纪轻的,已经走了好几个去避难了,我央求着他们带上我孙女,可人家自顾不暇,逃都开不及,哪里顾得上我家小姑娘哟。” 小女孩天真无邪,对杀人的魔头理解有限,她脚边跟着的大黄狗甩着尾巴,一人一狗悠闲自在,应当是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秋寒辞默默跟在老妇身后,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眼前这一幕让秋寒辞惊呆了。 老妇说,“这家住着的是个鳏夫,四十多岁了,靠养猪养鸡过活。” “人昨晚没了,也没人敢去把尸体抬走,仙人,你们要进去瞧一瞧吗?” 灰衣男子点头,几个人已经踏了进去。秋寒辞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死猪死鸡,心下疑惑,魔族杀人不说,还顺带杀猪杀鸡? 刚进屋,秋寒辞就被面前一幕惊呆了,小小的屋子里乱成一团,桌子被打翻,茶水泼了一地,地上躺着的男人浑身没一处好的。秋寒辞皱眉,发现此人脖子断了。 小女孩留在屋外,大黄好奇地探头进来看,见到这一幕后吓得汪汪直叫,夹起尾巴,躲到小女孩身后。 秋寒辞道:“你不觉得,这不像人为,更像猛兽袭击吗?” 灰衣男子皱起眉毛,地上的男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屋子里乱七八糟打翻的东西似乎也告诉大家,进来胡作非为的是个暴躁易怒的人。 “看着的确像是猛兽所为,但是……”男子一顿,“野兽不是应该把所有东西都吃了才对吗,外头的猪和鸡只是被咬断了脖子,身子却还在,里头的人虽然身上没一处能看的,但瞧着,也被没吞吃。” 小个子男子道:“不用想了,肯定是魔族的干的。妖兽没有灵智,哪会杀了这么多人,还没有人撞见它的真身?最近城里不是有个戴斗笠的怪人吗,据说有人瞧见风吹起他的遮掩物,里头是一张满是奇怪纹路的脸。” 小个子男越说越气愤,“脸上有奇怪纹路的,肯定是魔族!” 灰衣男子也跟着点头,“既然有魔族出现在城里,我们肯定第一个怀疑他。魔族本就残暴嗜杀,干出这种类似猛兽的事来,并不稀奇。” 秋寒辞咂咂嘴,他心里明白苏阮潋是被冤枉的,但此时此刻,他断然不会嚷着嗓子大喊大叫,和这几个人对着干。 得找证据,让大家心服口服,给苏阮潋洗脱冤屈。 秋寒辞盯着地上死去的人看了许久,看得边上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了。终于有人上前问道:“座峰掌门,有什么新发现吗?” 秋寒辞托腮,仍是那句高深莫测的“还需从长计议”。 这话听着就是句彻头彻尾的废话,但偏偏那几个修士十分信任七座峰的掌门。这位掌门少年英雄,斩妖除魔,是修仙界众口、交赞的人才,这样的人,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于是几人重重点头。 秋寒辞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没办法,他总不能跟着这群人跑去怀疑苏阮潋。他道:“你们回城里吧,万一那魔物又来了。” 几人却摇头道:“没事,那魔物只有晚上会出现。” 秋寒辞又看了眼地上的男人,他走出去,发现外面的小女孩在啃着馒头,护主的大黄冲着自己汪汪直叫。 秋寒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 大黄狗突然不叫了,改为疯狂甩尾巴。秋寒辞摸了把自己的脸,看来,从前的自己属于长相特别好看那类。 想到这里,秋寒辞心情莫名好了许多,他走了几步,抬眼望去,村子依旧有炊烟,可却不见几个年轻人在田里耕种。 老妇说得没错,能跑路的人早就跑了。 秋寒辞让那几个修士晚上会城里守卫,他则呆在村子里,护住这些人。 修士们神情严肃,“座峰掌门,您小心。” 秋寒辞点头,“你们也要小心点。” 秋寒辞夹着剑坐在屋外,月朗星稀,偶有虫鸣。他摸着怀里的剑,剑身流光四溢,秋寒辞一眼看出,这就是神剑。只不过现在的神剑似乎还未有灵,只是一把呆呆的长剑。 他拔出剑来,剑身闪着亮光,漆黑的夜倒是有了一丝丝生机。 边上养着一群鸡,据老妇说,这是村子里最后一些家禽了,至于这群鸡的主人,早就跟随年轻人跑了。 秋寒辞心道,还是命重要,跑得好。 他阖上眼,夜色如同水一样冰凉,秋寒辞将自己的神行隐匿在夜色中,他正等待着魔物的到来。 为了吸引魔物,他还特地放出一只鸡在外面走着。 秋寒辞心道,若是我没护住你,就当你英勇捐躯,做一只英雄鸡。吧。 城里灯火通明,城外则是一片漆黑,秋寒辞放出神识,黑夜中,他果然感觉到有一团东西在靠近。 秋寒辞手已经按在剑上了,准备随时出击。那人形的东西原本走得很慢,却突然加快速度,秋寒辞见势不妙,忙起身,电光火石间,他便移动到那人面前。 秋寒辞拔出剑来,刚想开口,双眼却突然瞪大。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面前人退后一步,迷眼瞧着秋寒辞。 “咳咳——”秋寒辞呛着口水,他抬眼,夜色中,瞧见了一张美得惊天动地的脸。 然后目光下移,秋寒辞发现对方胸口沾染上的血已经消失了。 换了一身衣服啊…… 换了一身衣服还是很好看! 秋寒辞冲他一笑,苏阮潋却冷冷看着他。 秋寒辞熟悉的那个苏阮潋,都是柔柔笑着的,别说冷眼瞧他了,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秋寒辞被这陌生的目光盯得有些不适应,但他很快就恢复正常表情了。 “你——”秋寒辞刚要开口,就见寒光一闪,苏阮潋拔出剑来。 “我相信你是个好人!”秋寒辞原本想跟对方解释,那一剑都是误会,但现在这情况,恐怕来不及多说了。他只好火速开口,告诉对方,我相信你! 那一瞬间,秋寒辞呼吸都停滞了,他定定看着苏阮潋,看着他面上露出从未见过的表情。 那是一种冷漠,夹杂着厌弃。 秋寒辞心里咯噔一下,苏阮潋讲述从前的时候,说他第一次见到座峰尊主的时候,只觉得那人有趣。 可现在一看,这是有趣的表情吗? 秋寒辞心道,要不我也给他戳一剑?这样两不相欠,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心了。于是他挺直胸膛,往前送去。他想,我一元婴修士……当然现在可能还不止元婴,总不会被刺一剑就死了吧。 “做什么?” 疼痛感并未袭来,秋寒辞愣愣睁开眼,却见苏阮潋收回剑,垂眼看着他。 他听见苏阮潋清冷的声音,“傻子?” 秋寒辞当然不愿承认自己是傻子,可现在情况特殊,于是他猛点头,顺便睁大眼睛,让自己尽量显得无辜。 苏阮潋冷着脸,“你要抓我?” 秋寒辞摇头,他终于逮着空能解释了,“之前那事都是误会,我知道你不是魔物了。” 苏阮潋扫了他一眼,吐出几个字,“是吗?” 秋寒辞表忠心,“你相信我,我没有使诈。” 苏阮潋看着秋寒辞,这个人他有些印象,初见之时二话不说,提剑就砍来。是个急躁的小子,不过……苏阮潋眯起眼,长得倒是挺可爱。 他原本有些放着这小子,但想来,这看着就呆头呆脑的人,应当也没脑子耍那些阴谋诡计。苏阮潋道:“你怎么突然就觉得我不是魔物了。” 几小时前,你还逮着我要取我性命呢。 秋寒辞摸摸鼻子,他当然没法说,我和未来的你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于是脱口而出,“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会是魔物!” 话一出口,秋寒辞就觉得自己犯蠢了,对方会不会以为自己在耍人? 他偷偷抬眼,却见苏阮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而后笑了。 他笑了!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苏阮潋道:“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着这张脸说好看。” 满脸的纹路,十分可怖,与美有几分联系? 晚风醉得秋寒辞心酥酥的,他想起未来的苏阮潋,如冰山雪莲般淡雅的容颜,偏偏那笑容又能化开最冰冷的雪。秋寒辞想着苏阮潋的脸,点头道:“是真的好看。” 苏阮潋收回剑,“你在这里,是为了找魔物?” 秋寒辞点头道:“没错,而且我觉得这魔物可能是只妖兽。” 苏阮潋道:“你真这么相信我,万一我就是那魔物,所以才半夜跑到村子里来。” 秋寒辞摇头,“不会是你。” 苏阮潋平日并不多言,不知为何,见到这人后,总会被他带着走,话也变多了。 他道:“为什么?” 明明不好奇不在意的事情,却突然在心里留下了痕迹。 秋寒辞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不是你!” 顿了顿,秋寒辞道:“你也是过来寻找魔物的吧。” 为了给自己洗脱冤名。 苏阮潋点点头,却不说话。 秋寒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沉默寡言的苏阮潋,真真正正生人勿近的一朵冰山雪莲花。 他有点不适应,却又很是好奇,并排靠在墙上的时候,秋寒辞忍不住拿眼睛偷瞧那人。 他想,原来这就是从前的苏阮潋啊,他所不知道的那个苏阮潋…… 要是恢复记忆的话,是不是就能记起那一张张带着不同表情,不同温度的脸? 不知为何,秋寒辞心有些痒痒的。 第71章 71 秋寒辞咳嗽一声,假装正经,眼神却不断往苏阮潋脸上瞟。他自以为做得□□无缝,无人知晓,实际上,那略微抬眼的动作却被边上人看了个清楚。 苏阮潋不动声色,却用余光注视着秋寒辞的一举一动。他记得这个男人,白天的时候突然提剑而来,说是要为民除害,模样意气风发,性子却很是急躁。 苏阮潋见过许多类似的人,嘴上嚷着要除掉他这个魔头,从前,他遇到这种人,懒得搭理,转身就走。那些人嘴上功夫虽厉害,本事却没多少,苏阮潋走得潇洒,只留下背后无可奈何,原地怒骂的修士们。 这次,苏阮潋却做了一件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他没有第一时刻离开,见到那神采飞扬的青年,苏阮潋第一反应居然是解释,他想告诉对方,我并不是嗜杀成性之人,城里的事也不是我干的。 但不待他开口,那一剑居然就刺上来了。这一剑并不是太深,青年说着要取自己性命,却又似乎留了一手,苏阮潋看到衣服上渗出血,有些微微刺痛,他抬眼,发现那青年目光有些奇怪。 后来,苏阮潋猛然惊醒,他觉得自己是糊涂了,糊涂到居然想和对面的人解释。这些年来,他遇到过无数类似的事情,从来没想多费口舌,反正,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他苏阮潋,也并不是没了别人的信任就活不下去的人。 无关之人的目光,与他有何干系?就像现在,他到这村子来,也不是像眼前男人所说的那般,为了寻找真正的魔头 ,洗刷自己的冤屈。 他只是想看看,是谁在城里闹事,害死了这么多人。这些人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但顺手解决掉那闹事的魔族,倒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秋寒辞发现身边的男人似乎在想些什么,他好奇地探过头去,瞧见了苏阮潋长长的睫毛,以及睫毛下乌黑的瞳仁。 秋寒辞想,眼神如此清澈的人,怎么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谣言可畏啊…… 一想起谣言的源头,指不定还是自己的七座峰众弟子之口,秋寒辞心里就有些惆怅。他不知自己为何回到过去,也不知自己能在这个时空停留多久,若是有机会,他想去七座峰一趟,告诉那些弟子们,若不是亲眼所见之事,切记不可乱传,不可添油加醋。 秋寒辞轻轻叹了口气,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尤其明显。 苏阮潋忍不住侧目,秋寒辞瞧着他,眼里是难过,夹杂着些许抱歉之意。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苏阮潋忍不住微微蹙眉,这人好生奇怪,搞得自己也跟着有些奇怪了。初见之时一反常态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再见之日又和他肩并肩靠在墙上,看着漆黑天上点点繁星,等待着作乱的魔物到来。 苏阮潋道:“你不必如此,所有见到我真面目的人,不是吓得尖叫跑开,就是如同你一样,拔剑想要取我性命。” 所以,不用以这种眼神看着我。苏阮潋抱着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秋寒辞摇摇头,“不,是我鲁莽了,在事实还未清楚之前,就动了手,也不听你解释,是我的错。而且,那一剑让你受了伤。” 苏阮潋越发觉得这人奇怪了,修仙人士哪管那么多,遇到敌人自然是先制服再说,至于是不是有误会,那是后事。 他看向秋寒辞,俊俏的男人面上表情不似作伪。苏阮潋目光落到秋寒辞脸上,这才有机会仔细观摩这人的容貌,他生得白白净净,五官偏柔和清秀,小巧的鼻头下是一双比常人厚一些的嘴唇,显得整张脸有些憨厚可爱。 偏偏那双眼睛又特别大,黑白分明,睫毛很长,却并不浓密。 秋寒辞抬眼,粉嫩的嘴唇下意识嘟起,苏阮潋不禁将目光落到他的唇瓣上,心神有些晃动。而后他垂下眼,笑了。 秋寒辞以为苏阮潋不生气了,眼巴巴看着他。 苏阮潋抬起下巴,看着天上零散的几颗星星,他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大概是疯了吧。 在无尽深渊里,永远见不到阳光,永远承受着阴冷和潮湿之感。不断有想要取自己性命的魔物,在他身上留下伤口和割痕,疼痛,心里的寂寞如影随形,可纵使是这样,几百年的时光里,苏阮潋也不曾动摇过,他熬过来了,并且因此变得更为强大。 这些年来,苏阮潋一直觉得自己的心坚硬如铁,就算不是真正的魔族,却也与魔无异了。可今日,他却发现,自己居然因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动摇了,甚至是在对方拔剑的时候,依旧没能清醒。 苏阮潋扭了扭脖子,哼出短促的一声轻笑,他本想离开这人,可现在,他却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他心神晃动,变得不像自己。 一个时辰过去了,秋寒辞放在外面的鸡匍匐在地,脖子缩在翅膀里,呼呼大睡。 又一个时辰过去,鸡醒了,开始半夜打鸣。 秋寒辞缩缩脖子,看向城里,城里依旧灯火通明,没有骚动。 “等到太阳出来吧……”秋寒辞明白,这魔物今晚是不会来了,但为了保险,他还是选择守护村子里的人。 “好。” 秋寒辞诧异,他以为苏阮潋不会回答自己了,却没想到耳边传来对方清冷的声音。虽然现在的苏阮潋,不似他熟悉的那个,声音温柔,目光含情,可这一声还是让秋寒辞十分满足。 他想多多了解从前的苏阮潋,想找回他们之间失去的那些时光。 果不其然,这一晚,魔物似乎知道有危险等待着他,一夜都没出现。 秋寒辞搓搓手,老妇推开门,瞧见他,道:“仙人辛苦了,不知仙人是否吃得惯人间食物,我煮了几碗粥。” 秋寒辞自然是不饿的,但见老妇如此热情,还是走了进去。小女孩仍在睡觉,大黄狗和昨日不一样,它不再汪汪直叫,而是对着秋寒辞摇头摆尾,很是亲昵。 秋寒辞喝了一碗粥,看向窗外,苏阮潋在天亮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秋寒辞很想跟着他走,却又怕魔物会在日出之前的最后几小时前来作乱,左思右想,还是选择了留下。 一碗粥暖和了肚子,秋寒辞拿起桌上的剑,便要离开。 他道:“我今晚再来。” 老妇说:“仙人您去忙吧。” 秋寒辞进了城,又遇到了昨天的几个修士,修士们和他打招呼。 秋寒辞道:“昨晚村子里什么事都没发生。” 修士们也道:“城里也很安静。” “那魔物是不是走了,换地方捣乱去了?” “我觉得有可能。” 一时间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灰衣男子道:“不可大意,再停留几天看看情况。” 众人点头应好。 秋寒辞提着剑,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想,苏阮潋是不是已经离开城了。走了许久,居然又绕到了客栈门口,秋寒辞脚步一顿,他似乎听到掌柜熟悉的声音。 他加快脚步,正要离开之时,却见掌柜冲了出来,笑吟吟道:“这不是昨日的俊俏公子吗?都到了门口了,干嘛要出去,快进来呀~” 秋寒辞头也不回,他抬起脚,正要离开女子的视线,却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秋寒辞猛然回头,发现客栈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 一声黑衣,带着银色面具。 这不就是苏阮潋吗?秋寒辞二话不说,抬腿就走。掌柜以为自己感动了仙人,无情无欲的仙人回头了,乐得拿起帕子掩住唇,不断偷笑。 秋寒辞发现客栈里只有那一个人,他想了想,还是坐到了苏阮潋面前。 苏阮潋抬眼,秋寒辞与他对视。 掌柜上了盘菜,笑道:“这是我特意送给您的。” 说罢,她瞧了眼苏阮潋,道:“这位公子声音好听,所以我也将他留下了。” 秋寒辞暗道这姑娘心可真大,城里出了这种事,居然敢放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进来。 见那掌柜走远,苏阮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才道:“城里来了许多修仙门派,其中有一个门派,弟子都带着银色面具。” 秋寒辞喝了口茶,润泽喉咙,闻言不禁道:“这门派是来捣乱的吗?” 他们戴着面具,魔物自然也可以带着面具,以假乱真。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苏阮潋喝着茶,似乎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秋寒辞心下诧异,千年前的苏阮潋,性子清冷,并不像会过问俗事的人,也不像会专门带着面具混入其中的人。 那他为什么要费心思留在城里。 苏阮潋转了一圈茶杯,突然开口道:“方才掌柜的找我说了几句话。” 秋寒辞蹙眉,“这过度热情的掌柜难不成因为声音就爱上了苏阮潋?” 他下意识看向柜台,掌柜的见状,忙不迭冲秋寒辞抛了个媚眼。秋寒辞脊椎发凉,赶紧回头,苏阮潋饶有兴味地瞧着他,尽管苏阮潋整张脸都藏在面具下,秋寒辞还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戏虐之意。 苏阮潋说道:“掌柜的说,昨日来了个俊俏公子。” 秋寒辞想了半天所谓的俊俏公子是谁,最后惊讶地发现,该不会掌柜说的是自己吧? 苏阮潋笑了笑,还好他整张脸都被面具遮挡着,所以这笑容并未让秋寒辞瞧见。 他道:“我听着像你。” 秋寒辞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掌柜拿着镜子,给自己抹着腮红,见秋寒辞看过来,又挤出一个媚眼。 秋寒辞扭过头去,坐直身子。 没想到他一个彻头彻尾弯得不能再弯的人,居然会被姑娘看上。 秋寒辞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压惊。 苏阮潋说:“她说你长得特别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俊俏。” 秋寒辞想说,我哪比得上你,可话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不知为何,明明苏阮潋是复述掌柜的话,秋寒辞听着却还是有些小高兴。 就像苏阮潋在夸他一般。 秋寒辞转着茶杯,眼神游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问,“你留在这里,是想找出魔物吗?你也觉得它没离开?” 苏阮潋当然不是为了找魔物才留下的,实际上,他没有一点给自己洗脱冤屈的念头。那些人不能拿自己怎么着,他们将自己看作什么样的人也影响不到苏阮潋。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离开,只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觉得城里的这个年轻人很有趣,苏阮潋无法控制地想要继续看一看这个人。 当然,这些话他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秋寒辞知道掌柜对自己有意思后,连对方送的东西都不敢吃了。他心里想着,我和苏阮潋已经有了口头约定,断不能在外沾花惹草。 苏阮潋见他脸一阵红一阵白,还以为秋寒辞是被姑娘看上不好意思了,便笑道:“她没嫁人,看你这样子,应当也没有道侣,这是一桩美事。”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这时候的苏阮潋和自己还不熟悉,自然不会吃醋,也不会不高兴,他说出这般话来,是可以理解的,但秋寒辞听着,竟还是觉得有一丝小小的委屈。 他道:“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秋寒辞想了想,自己对未来的苏阮潋,应当是喜欢的,不然不会这么在意他。 苏阮潋道:“哦?是吗?” 秋寒辞偷偷抬眼,心道,那个人就是将来的你。 苏阮潋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对方长得很好,模样端正清秀,可眉眼中却总是透着一种单纯不谙世事的劲儿。苏阮潋想着,这样的人,居然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吗?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样的傻傻愣愣的人,会看上怎样的姑娘。 秋寒辞道:“我是不是还没告诉过你我叫什么?” 苏阮潋抬眼瞧他,“我知道你是七座峰的掌门。” 秋寒辞摇摇头,“那只是外人给我的称呼,我真实的名字,是秋寒辞。” 早前,秋寒辞曾听七座峰的人提起过祖师爷,都道祖师爷不拘小节,行事随心所欲。世人都称他为座峰尊主,却无一人知晓他的真实名字,甚至连七座峰的那些长老们,也不曾听闻自家祖师爷的姓名。 至于画像,那更是没留下一个。 秋寒辞也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不是也叫这名字,但面对苏阮潋的时候,他希望自己不再是“七座峰掌门”这个冷冰冰的称呼。 苏阮潋闻言一怔,这人……怎么忽然自报姓名来了。 那他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名字也说出去呢? 秋寒辞吸吸鼻子,饭菜的香味里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清香,他俯身向前,凑近苏阮潋,好熟悉的味道。 果然,千年前的苏阮潋身上也带着那种好闻的气味。 秋寒辞重新坐回去,苏阮潋摸着茶杯,心下有很大的触动,面上却表现得很是淡定。 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敢靠近自己,甚至吸了吸鼻子。 苏阮潋突然觉得,这个叫秋寒辞的男人,好像挺有趣的……他发现,自己总忍不住为这个人打破常规,苏阮潋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太过奇怪了,可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想做的事,他并不会过多犹豫,而是随着自己的心,去做。 “我叫苏阮潋。” 秋寒辞垂眼数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之时,冷不丁听到对面传来的清冷声音。他猛然抬头,眼睛发亮,苏阮潋主动告诉自己他的名字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秋寒辞美滋滋想着,这意味着苏阮潋对他打开了心扉,他们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该是敌人了。 秋寒辞看了眼苏阮潋的胸口,想起初见之时那里渗出的血,心里还是泛起微微酸涩之意。 苏阮潋瞧见他这模样,便道:“你为什么总是瞧着我这里。” 秋寒辞道:“对不起。” 苏阮潋沉默一阵,“没事。” 秋寒辞又道:“都怪我,是我太鲁莽了。” 苏阮潋盯着他瞧了许久,就在秋寒辞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他才淡淡开口,“不用再提这件事了。” 秋寒辞也知道自己翻来覆去的说,会惹得对方不开心,于是便收了声,一时间两人对面坐着,却一时无言。 掌柜探头探脑,想要看个清楚,却只能瞧见秋寒辞挺值的背部。 “哎呀,我的俊俏仙人连背影都那么好看呢。” 渐渐的,有不少客人到客栈喝茶了。这几日,城里一直有巡逻的仙人,那些胆小的城民们,这下子胆子也逐渐放开了。 秋寒辞扫了眼四周,“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要不要出去?” 苏阮潋,“随你。” 倘若苏阮潋一个人走在路上,少不得要被人拦下询问一番,然而他身边跟着一个秋寒辞的话,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秋寒辞穿着七座峰特有的道袍,手上又拿着那著名的宝剑,无论是路过的普通人,或是其他门派的修士,均无一人怀疑苏阮潋的身份。 秋寒辞道:“这魔物只要敢出来,就一定会被抓到,怕就怕他躲着藏着,等修士全走了后,再现身闹事。” 还有一点,秋寒辞没说,那就是魔物逃走,选择另一处新的城镇杀人。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魔物走了是好事,可对于秋寒辞来说,只有亲手逮到魔物才是最好的结局。 魔物若是逃走,苏阮潋背上这口黑锅就永远卸不下了。 尽管他记得苏阮潋说过,时光流逝,等他成为登天尊主后,再无一人敢对他挑衅,也无人敢指摘他的所作所为,在修真界,强者为尊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你若是强大,那你便是对的。 所以,后世的骨合宗才能存在那么久,生香宝殿做了那么多恶事,也还能大摇大摆继续开分店。 因为没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没人敢用尽全力与他们硬碰硬,所以纵使大部分宗门都厌恶骨合宗,骨合宗依然风生水起。 秋寒辞看向苏阮潋,苏阮潋不介意被这些人指指点点,但秋寒辞心里却不舒服。 虽然对苏阮潋来说,是一件小事,但秋寒辞还是希望,苏阮潋不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背锅。世人不愿意接受苏阮潋,秋寒辞尊重他们的选择,但世人把苏阮潋没做过的事强加在他头上,秋寒辞就不乐意了。 他想,虽然这本该是你的事,我无权插手,但现在,你我约定,将来会结为道侣,那作为你未来的道侣,我肯定要管一管外面这些人的嘴。 秋寒辞越想越激动,恨不得摞起袖子,马上出去大干一番。 若是有人这时候不识好歹跑上前说苏阮潋坏话,秋寒辞觉得自己会失去理智,给对方一拳。 “你说这魔物躲到哪里去了?昨天一晚都没出现。” “这魔物肯定有智慧,不然怎么会晓得藏起来,那七座峰掌门还说不是魔族人士,是妖兽,怎么可能啊,妖兽哪有这么聪明。” “我猜也是,一定是城里人说的那个戴着斗笠的,你说一般人谁大白天戴个斗笠,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 “现在俗世民风开放,姑娘们未出嫁前并不需要躲在闺阁里,你这是哪个年代的思维?” “哎呦,我都几百岁了,哪知道现在俗世是什么规矩啊。” 秋寒辞余光扫过去,是几个眼生的修士,不过在人群里,他还是找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记得这个矮个子,之前灰衣修士说过,此人师门被魔族所灭,所以十分厌恶魔族,恨不得将魔族人士杀之而后快。 那矮个子冷声道:“不用说了,肯定就是那戴斗笠的,若是我见到他,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留他最后一口气,扔到野狗堆里,让那些野狗将他活活咬死,吃掉他的肉!” 边上修士搓了搓手,“这……直接杀了就行,何必呢。” 矮个子瞪他一眼,“你知道人魔大战之时,那些魔有多残忍吗?为何我们就得心慈柔软,对付魔族,为何要想那么多!” 几人都被他这激动的模样吓着了,面面相觑,不敢多说。 秋寒辞明白对方误会了苏阮潋,以他对魔族的厌恶,说出这种话来也情有可原,自己不该动怒。 但道理是道理,实际上……秋寒辞胸口起伏,脑袋充血,他双手握拳,有些忍不住了。 苏阮潋扫他一眼,见状伸出手去,将秋寒辞轻轻拉了过来。 秋寒辞手心一凉,这才发现身边的人居然握住了自己的手。冲动之感慢慢冷却,秋寒辞转过头,发现苏阮潋正瞧着他。 而那矮个子骂骂咧咧走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去,看向秋寒辞,接着目光落到秋寒辞旁边的苏阮潋身上。 矮个子眉头紧皱。 第72章 72 “怎么了?”矮个子身边的人催促道,“快走啊。” 矮个子修士眼神黏在苏阮潋的面具上,他上下打量一番,突然道:“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 众人皆是一愣,一人道:“这位是蛇面宗的弟子,让蛇面宗的人摘下面具,就相当于要他们的命,这样不好吧?” 矮个子道:“如今情况特殊,城中混入魔族,我们应当更为谨慎才对。” 众人很是犹豫,其中一人看向秋寒辞,他早已认出这位年轻人就是小负盛名的七座峰掌门。 矮个子修士不为所动,继续道:“你摘是不摘?” 苏阮潋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秋寒辞见状不妙,赶紧上前,他道:“边上这位道友是跟我一起的,我可以保证,他没问题。” 此言一出,众人都道:“七座峰掌门都这么说了,应当没有问题,你不要犟了。” 矮个子修士小眼睛转了转呢,冷笑一声,“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七座峰的这位掌门应当不会不理解吧。再说了,如今情况特殊,蛇面宗的弟子也应当做出些改变,不过是摘个面具,难道真会没了性命?” 秋寒辞蹙眉,心中不悦,他道:“你这是不信我?” 矮个子却说,“掌门可莫要给我安上这名头。”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后面的人喉结上下鼓动,面面相觑,不敢出声。那白袍道人和矮个子修士关系不错,见状只得摇头。 七座峰虽是新秀门派,但宗内人才辈出,掌门又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假以时日,此宗必大有所为。 既然七座峰掌门都保证了,大家就该给他个面子,可谁知他这位好兄弟是个木鱼脑袋,性子倔强,并且从来都瞧不起这些年轻修士。 用他的话来说,都是些毛头小儿。 白衣道人心下叹气,修真界强者为尊,毛头小儿年纪虽不大,但却是实打实的天才,他这位老朋友又为何要硬着脑袋,和这些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对着干呢。 秋寒辞自然不想暴露苏阮潋,于是横在对方身前,与那矮个子修士对峙。 两人僵持不下,矮个子修士冷笑道:“莫不是唐唐七座峰掌门,心怀不轨,与魔族勾结?” 此话一出,后面几人倒吸一口凉气,白衣道人忙上前,扯着矮个子修士胳膊,想让他冷静下来。 可那矮个子修士却一甩袖子,道:“他们让着你,我可不让。你这毛头小儿,瞧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我今年已有四十多岁,吃过的饭比你多得多,见过的人也比你见得多,我不像他们,因为你厉害,就躲在后面,不敢质疑。” 秋寒辞皱起眉头,这人话怎么越说越奇怪。 矮个子修士道:“什么天纵奇才,不过是运气好,又有充足的资源。若我从小有这些奇遇,也不会比你差,我看你,一身修为,少了灵石堆砌,还能剩多少?” 秋寒辞原本面带笑意,想与这人好好说话,没料到对方却开始阴阳怪气起来。秋寒辞并非好脾气之人,闻言目光骤冷,一时间旁人大气都不敢出。 秋寒辞扫了眼此人,四十出头,却只有筑基后期。这样的人,不想着好好修炼,却在这儿口出狂言。 秋寒辞眼神带着丝丝寒意,嘴上却未说重话,他道:“你没有证据,便随意污蔑我与魔族勾结,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宗门,教出了你这般空口胡诌之人。” 矮个子修士面色不善的,道:“你若是想自证清白,就让边上那人把面具取了去啊,连面具都不敢取下,不是心怀鬼胎是什么?” 白衣道人连连摇头,他这位朋友怒火攻心,想必是要和七座峰的年轻掌门杠上了。 矮个子修士修炼几十年,却进步缓慢,迟迟不能突破。他总认为,自己运气差了些,没入得了那些资源充足的大宗,也没像那些颇负盛名的修士一样,有几个奇遇。 白衣道人很想告诉他,你之所以陷入瓶颈期,一是因为灵根本就一般,二是你心境不稳,顾影自怜,心思早已不在修炼上了。 但见到朋友的面庞之时,白衣道士又不忍心戳破他最后的幻想。 他本以为过个十几年,老朋友自己会想通,却没想到,今日会发生如此尴尬的事情。 矮个子修士梗着脖子,手放在腰间配剑上,大有今日要做拦路虎的架势。 秋寒辞道:“对你而言,摘个面具不是什么大事,可对蛇面宗的弟子来说,这是宗门规定,面具如性命,不可摘下。你自称活了四十多岁,懂得比别人都多,却不知该尊重其他宗门的习惯?” 矮个子修士闻言冷笑道:“今日我还就不放过你俩了,怎么着,你难不成要当着众人的面杀了我?” 他将剑拔出,一屁股坐到地上,“你若是杀了我,明日整个修仙界就将传遍,七座峰的年轻掌门,滥杀无辜,包庇魔族!” 秋寒辞气得头疼,修仙界强者为尊,若是自己出手杀了他,旁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但秋寒辞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这矮个子修士虽讨厌了些,却也罪不至死,再加上苏阮潋正站在自己旁边,秋寒辞不想多生事端,连累苏阮潋。 他正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的时候,苏阮潋却突然开口了,“我可以摘下面具。” 矮个子修士抬起眼皮子,显然没料到这一出。秋寒辞从他表情上看出来,对方原来早就怀疑苏阮潋了。 苏阮潋面上的确有纹路,可他一不是杀人魔头,二不是魔族,若是摘下面具,可是真的得背黑锅了。 秋寒辞正要阻止苏阮潋,却听见那人清冷的声音,“若我不是魔族,你向不向七座峰的掌门道歉?” 矮个子修士坐在地上,脸上皮肉颤动,他冷哼一声,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苏阮潋在众人注视下缓缓取下面具。 秋寒辞心提到嗓子眼,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若是这些人群起而攻之,说苏阮潋就是杀人凶手的话,自己就拔剑将这群人赶走。 他顾不得七座峰的声誉,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人误解了,秋寒辞只是不想让苏阮潋一个人面对这些异样的目光。 …… 半晌无言,修士们愣愣地看着苏阮潋,有人张开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一句声音。 还是白衣道人先反应过来,“好精致的容颜……”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不对,忙改口道:“哈哈哈,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秋寒辞手按在剑上,正准备出动,冷不丁听见这些话,茫然回头,却发现阳光下,苏阮潋一张脸白得出奇。 薄唇,淡淡的眉毛,一切的一切组合在一起,就是天底下最美的一张脸。 秋寒辞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他瘫着胳膊,愣愣地盯着苏阮潋。 地上坐着的矮个子修士显然也被苏阮潋的美貌震惊到了,他呐呐道:“这不可能……” 若不是因为心虚,七座峰掌门为何拦着不让摘面具? 矮个子修士揉揉眼睛,又瞧了一眼苏阮潋,这回他确定了,眼前之人非但脸上没有奇怪纹路,甚至长得极为美丽。 这是一张他从没见过的脸,美得惊人,比修仙界最美的仙子还要好看。 苏阮潋美则美矣,面上却不愿露出一丝笑意,他看了眼地上的人,却又很快挪过眼去,仿佛地上坐着的不是修士,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蝼蚁。 矮个子修士脸涨得通红。 有人在身后小声嘀咕,“那陈道友是不是要道歉?” 矮个子修士抿唇不言,别过脸去。 苏阮潋伸出手来,将秋寒辞拉走,他没有回头,也没对着矮个子修士喝道,让他道歉。他只是摘了面具,一言不发,然后将愣在原地的秋寒辞拉走,留下身后一群呆滞的人。 秋寒辞心下诧异,他记得苏阮潋说过,当年的自己不能运用好体内的魔气,所以脸上纹路无法消失,可刚才,他亲眼瞧见,苏阮潋雪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纹路。 “你……”秋寒辞开口,却见苏阮潋身形一晃。他心里惊呼,手忙凑过去,将人扶住。 苏阮潋深吸一口气,脸上漫出无数条纹路。 秋寒辞回首,还好他二人处在角落里,没人瞧见这一幕。 苏阮潋戴好面具,咳嗽了一阵。秋寒辞拍着他的后背,眼眶有些湿润,他已经明白了,苏阮潋为了解决困境,不得不强行压制住身体里的魔气。 这样一来,脸上纹路是暂时消失了,可他身子也受了不少苦。 秋寒辞呐呐道:“你明明可以掉头离开,不用管我的。” 苏阮潋是何等逍遥自在的人,面对刁难,他无需解释,只要转身离开就行,谁都拦不住他。 苏阮潋声音平稳,瞧不出喜怒,“我若是走了,你可就要被说成心怀鬼胎,与魔勾结之人了。” 秋寒辞愣了半晌,闷闷道:“我不在乎。” 苏阮潋眸光微动,“不在乎?” 为了他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秋寒辞竟要做到如此地步?苏阮潋抬眼,面前人睫毛很长,色泽却很淡,他瞧见秋寒辞垂着眼,无意识地咬着下嘴唇,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苏阮潋突然觉得,这七座峰的掌门,有些傻得可爱。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托付真心,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修仙世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面上瞧着善良的,内心指不定脏污,面上瞧着可怖的,也有可能是个好人。 苏阮潋想了想,这七座峰的掌门,名气颇大,活在众人的注视里,心思却又如此单纯,也不知他是怎么好好的活到二十几岁的。 秋寒辞摇摇头,心道,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用在乎这么多。若是七座峰的人选择与我同进退,我便不会负他们,若是那些弟子们不愿与整个修仙界为敌,那他秋寒辞就引咎辞职,不当什么掌门了,和苏阮潋浪迹天涯,好好游玩! 苏阮潋瞧了眼想事情想到入迷的秋寒辞,“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秋寒辞猛然抬头,道:“当然是抓出那个藏起来的嗜杀混球!” 要不是因为它,城里不会死这么多人,苏阮潋也不会被误会。 苏阮潋道:“它恐怕不会再出来了。” 秋寒辞托腮,“我还是觉得它不是人,是妖兽。” 苏阮潋,“所以?” 秋寒辞抬头,眼神锐利,他道:“我赌它没那么聪明,我有个计划……” …… 秋高气爽,城里张灯结彩,一扫往日阴霾。 漂亮的姑娘和英俊的男人们来到街上,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灿烂的笑容。新衣服,新气象,这座城不像刚经历了一场劫难,每个人都在庆祝着,互相笑着闹着。 十几个修士坐在马驹上,城里的人们目送他们离去。 甚至有人拉起横幅,道:“多谢仙人们,那魔头终于走了!” 美艳的女人们挽着胳膊,眼睛笑成一弯月牙,“是啊,终于有舒坦日子了。” “晚上不用担心,白天更是自在!” 一片欢声笑语中,秋寒辞坐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幕。 苏阮潋道:“若作乱的真是一只妖兽,那它还真有可能上当。” 秋寒辞道:“它作为一只妖兽,是聪明的,可比起人来,还是差远了。妖兽的脑子,装不下那么多东西,今日它躲在某个角落里,瞧见修士们离了城,就会以为自己安全了。” “它不出来,我们就让它出来。” 苏阮潋道:“你就这么确定它是妖兽,并非人?” 秋寒辞点点头,一般来说,魔族之人并不会无差别攻击,杀人之时连猪鸭牛羊都不放过。此前秋寒辞见到那村子里惨死之人的尸体,脖子断了,身子上也没一处完好的,瞧着不像人为,更像野蛮的兽类做的事。 加之屋内桌椅倒下,秋寒辞觉得,强大的魔族人没必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它咬死了很多人,杀了很多家禽,却又没吞吃入腹。”秋寒辞顿了顿,“它一次不够,又来一次,我觉得它像是在觅食,却又找不到适合自己的食物。” 苏阮潋道:“倘若是魔族的妖兽,停留在只有灵气,魔气稀少的人修界的话……身体会越来越虚弱,难以忍受的饥饿感会侵袭它的身体,因为本能,它们会出来寻找食物,但普通人和家禽,对他们而言,是没有用的。” 秋寒辞点点头,他道:“修士来了后,它就躲起来了。我想,以它的智商,应当是明白,自己不是这么多修士的对手。” “不过,我也曾想过,它若是饿极了,会不会把目光放到修士身上?” 苏阮潋道:“你是说出城的哪几个?” 秋寒辞摇头,“我觉它应当只能明白修士是不好对付的这一道理,在它的脑海里,人越多越难缠,所以那一群人,它恐怕不敢上前挑衅。” 秋寒辞双手撑脸,前腿半支起,“我是不是看着白白净净的?” 苏阮潋道:“是。” 秋寒辞,“我这样长相的,在妖兽眼里,应当属于柔弱那一类,好对付,而且瞧着好吃。” 苏阮潋没想到秋寒辞会有这种想法,他扭过头去,仔仔细细将这人面上每一个角落都收入眼底。 的确白净,若不是知道秋寒辞是个强大的修士,苏阮潋恐怕真以为他是哪个富贵人家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公子。 至于瞧着好不好吃…… 苏阮潋转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奇怪念头。 他想,我与他刚见面没多久罢了,待到城里作乱的罪魁祸首被捉住后,我和他之间的缘分也该尽了。 从此背道而驰,漫长年岁里,或许再也见不上一面。若是能遇见,也是陌路人,顶多远远的瞧一眼,而后走向各自应该走的方向。 微风习习,苏阮潋闭上眼睛,他为了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破例,他不知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明白自己正在干什么。 那就顺其自然吧…… 入夜,家家户户都关了门,秋寒辞依旧坐在房顶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他转过头来,道:“苏阮潋,你先躲起来。” 尽管对方瞧着比自己更美味,更好吃,但秋寒辞还是担心,怕那妖兽畏惧两个人的力量,从而不敢现身。 苏阮潋点点头,道:“好。” 只消片刻,秋寒辞就瞧不见苏阮潋的身影了。 “果然很厉害啊。”秋寒辞明白,无论是现在的苏阮潋,还是未来的苏阮潋,实力都是强于自己的。 为什么这么厉害的人,会被自己一剑刺中?秋寒辞挠挠脑袋,下巴搁在膝盖上。 他倒是希望苏阮潋当时给自己一拳,让冲动的自己动点脑子,而不是就这么默默地看自己一眼,随后离去。 “唉……”秋寒辞眨眨眼,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回到从前,也不晓得他能在这个时空中停留多久。 如果自己回不去了,未来的苏阮潋该怎么办? 秋寒辞掰着手指头,目光有些惆怅。他想到了神剑给予的提示,若是自己真的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将苏阮潋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他会怎样呢? 要不要造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秋寒辞甩了甩脑袋,他疯狂地抓头,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苏阮潋躲在阴影处,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不知为何,他越发觉得秋寒辞这个人,身上有太多让人好奇的东西了,苏阮潋摸向自己的心口,下意识地笑了。 等他发现自己居然笑了之后,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度看向屋顶的时候,上头已经空荡荡的了。 秋寒辞跳了下去,独自一人站在大街上。他裹了裹衣服,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他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我很弱,我很香,快开吃我”的感觉。 秋寒辞抬眼,耳边传来一阵怪异的响声,他抿了抿唇,靠在墙上,阖上眼,瞧着很是虚弱。 一、二、三。 “嘶嘶嘶嘶——” 一串急促的声音传来。 秋寒辞心里早有准备,身子却一动不动。他蹲在地上,歪着头,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窝处,就像睡着了一般。 这样一个柔弱又毫无防备的修士,瞧着实在太诱人了。 秋寒辞眼睛虽闭着,身子却紧绷着,他感受到有东西正在靠近。鼻尖嗅到一股臭味,夹杂着腥味,秋寒辞明白,对方中招了。 巨大的身影落在秋寒辞身上,血红色的眼睛里冒着贪婪的光。魔界妖兽张开嘴,痰液一滴一滴落下,刚好落在秋寒辞手边。 它伸出锋利的爪子,比划着,似乎在丈量着秋寒辞胳膊的粗细。 秋寒辞睡着的时候,的确十分柔弱,就像需要呵护的花朵一般,冷不丁就会因为天气凉了些而枯萎。 妖兽伸出长长的舌头,它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一切,它以为自己寻到了一个极好的猎物,而吃掉猎物后,它就不会在饥肠辘辘了。 爪子劈下…… 秋寒辞眸光一闪,握住藏在衣服里的宝剑,那妖兽反应迟缓,还未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一剑刺下! 火光亮堂,人声鼎沸。 躲在屋里的居民全都跑了出来。 妖兽被一把长剑刺在地上,哀嚎着扭动着,却又无法脱离桎梏。 有好奇地人凑过来,捂住鼻子道:“就是这个味道,之前发现我隔壁人尸体的时候,闻见的就是这股臭味!” 胆大的少年人骂道:“还以为是魔人,结果是妖兽吗?它长得可真丑!” 秋寒辞冷冷看着地上的面目扭曲的妖兽,道:“它是来自魔界的妖兽。” “呸,难怪长得这么丑。咱们人界的妖兽好看多了。” “怪不得这么凶残!” “仙人,那这……” 秋寒辞抬眼看向远处,一队人马走了过来。为首的是灰衣修士,他见状道:“还是七座峰掌门厉害,这就将贼人捉拿到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妖兽,顿了顿,道:“贼兽……?” 秋寒辞努嘴,“你们处置吧。” 他的神剑还插在妖兽身上呢,秋寒辞扫了眼剑上黑色的血,只想将那剑拔/出来,好好擦拭。 灰衣修士点点头,上前制服住妖兽。 秋寒辞转过身去,瞧见人群里冒出一道不善的目光,他勾勾嘴角,发现那道目光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矮个子修士。 灰衣道士用法宝困住妖兽后,才道:“我们将它押回去,先不杀。” 另一人点头道:“对,魔族人士早已退出九大洲许久,如今却发现这城里有魔界妖兽残留,此事还得继续调查,这妖兽暂时留着,带回去好好检查,得确定有没有其他残留的魔族。” 第73章 73 尘埃落定,不少修士前来和秋寒辞问好,都道七座峰掌门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修为大成,将来前途无量。 秋寒辞听着这些吹捧,面上带笑,心里却毫无波澜。 白衣道人领着一群人站出来,秋寒辞定睛一看,发现这几人有些面熟,正是白日见到的那群修士。 “座峰掌门,今日之事都是误会。” 说话的不是之前找事的矮个子修士,而是另外一人。秋寒辞点点头,道:“没事。” 众人松了口气,七座峰掌门气量果然大,不与他们这些人计较。 一行人正准备押着魔兽离开,里头却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说不定闹事的不止这一头魔兽呢。” 秋寒辞眼神落在那人身上,矮个子修士踱步走出,扫了秋寒辞一眼,道:“今日之事我觉得不是误会。” 秋寒辞早有准备,这矮个子修士虽非大奸大恶之人,肚量却小得可怜。秋寒辞也不生气,而是抬眼瞧着他。 矮个子道:“只不过让你身边的那人摘个面具,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你却推推搡搡,不怪我想多。” 白衣道人站在他身后,偷偷拉扯他的衣袖,“你就少说两句吧,七座峰掌门都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为何还要上赶着找事,今日大家都瞧见了,他边上那人真不是魔族人。” “而且蛇面宗已经离城了,人家宗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到时候惹了麻烦,可不好,我知道你性子犟,但你也要为你宗门考虑考虑。” 矮个子修士鼻孔哼出一声,不再说话。 秋寒辞道,“我听说过你的故事,知道你对魔族深恶痛绝。你会有如此反应,我能理解,但是蛇面宗有规定,面具如性命,弟子切不可摘下面具,我那位朋友因为你一句话,已经坏了规矩,摘下了面具,他心里也不好受……” 说罢,秋寒辞连连摇头,叹了口气,“如今你又站出来,提起此事,唉……” 矮个子修士憋得满脸通红,他虽没有证据,但瞧七座峰掌门那样儿,就是忍不住上前说一说。加之今日他举止确实奇怪,不过是摘面具这种小事…… 想到此处,他脖子青筋暴突,瞪着眼睛道:“不就是摘个面具!” 秋寒辞头摇得更厉害了,气也叹得更加意味深长。他一言不发,光站着作出无奈表情,可就是这样儿,却让边上的人有感同身受之感。 “在陈道友眼里,摘面具确实是件小事,可在蛇面宗弟子身上,那就不一样了。” “可不是嘛,那是他们宗门的规矩,哪能这么容易坏的?” “这位弟子好生可怜,也不知会不会被逐出宗门。” “陈道友为何理直气壮,一点愧疚之心都没?” 矮个子修士姓陈名缸径,出身于一个早已没落的宗门。他的宗门曾经颇有声望,却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没了光芒,陈缸径灵根一般,天赋普通,却不愿接受现实,一直觉得自己之所以这么大岁数还是筑基期,只是缺少机遇和灵石。 他尤其讨厌那些世人口中的“少年天才”,在他眼里,这些天才,只不过是运气好了些,被大宗门收了回去,得到许多灵石资源,又有名师教导,才会有今日的成就。 若换成自己,有这么多好资源,也不会差上太多。 陈缸径遇见过许多人,偏偏这些人嘴里吹捧的都是这些“少年天才”,久而久之,他心里便愈发不平衡起来。今日路上遇见七座峰掌门,陈缸径心里生出一股怒意,忍不住拦下此人,就是要与他做对。 反正这些“少年天才”被许多人注视着,行事并不能自由,他断然不会对自己出手,陈缸径有恃无恐,便愈发得寸进尺起来。 他自然不知七座峰掌门身边的人是不是魔族人士,但踏出这一步,对自己而言并不会有什么损失。若是那面具人真有问题,自己变成了英雄,七座峰掌门也会因此陷入泥泞中,两全其美。 若那人没有问题,陈缸径一个小人物也不会被千夫所指。 他抬起眼来,目光晦暗。 边上人连连摇头,叹气声越发厉害。偏偏秋寒辞不见恼怒,也未怒目而视陈缸径,在一众人的衬托下,显得翩翩出尘,遗世独立起来。 众人脑部一番,又道:“七座峰掌门真是好肚量,我们自愧不如!” 他遇见陈缸径这种挑事之人,都不生气,反而如此淡定,果真天才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陈缸径气得满脸通红,他很想上前揭穿秋寒辞,说他与魔族勾结。但奈何脑海里浮现出那美人的面庞,陈缸径张开嘴,喉间干涩。 那人的确像刚刚从水里冒出来的荷花一般,美丽温柔,瞧着不像魔族之人…… 秋寒辞确实不气,因为他早已瞧穿了陈缸径,此人与自己无冤无仇,但就是喜欢和自己对着干。秋寒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是将他这行为理解成“闲着没事干”。 对于这种人,秋寒辞觉得自己不必浪费时间。 他一言不发,反而让众人想多了去,那群人只会觉得陈缸径无理取闹,而七座峰尊主宽宏大量。 秋寒辞觉得,自己心胸并不宽广,他只不过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陈缸径身上罢了。 至于苏阮潋,倘若他脸上的纹路就是原罪的话,秋寒辞也没法说什么。面前的这些修士,就如同曾经的自己一样,不听解释,固执己见。在他们眼中,罪不是滥杀无辜,罪亦不是人性恶毒。 苏阮潋错就错在脸上有那样的纹路,就因为这纹路,他成了这些修士眼中的罪人,尽管他什么都没干,但所有的恶事都被推到他身上。 比如这座城里出了事,罪魁祸首是滞留在九大洲上的魔界妖兽,但修士们却认定这一切是苏阮潋干的。 因为在修士眼中,苏阮潋就是魔族。 秋寒辞曾想过,倘若苏阮潋救人于水火之中,行善为乐,若是有一日摘下斗笠,将自己的脸暴露在阳光之下,并告诉大家,他一直都是人族,只不过受了魔气侵袭,所以脸上才会有这种东西,九大洲的修士会接纳他吗? 苏阮潋自然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没有必要,而经历过无数磨难,曾在无尽深渊被魔兽和魔草摧残过的他,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可或者怜悯。在他眼里,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因为无关紧要的目光,就开始瑟瑟缩缩,小心翼翼呢? 秋寒辞回到这个时代后,试探着问过这个问题。苏阮潋只道:“我从没想过这些问题。” 大概在他眼中,只有强大的力量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东西。 秋寒辞摇摇头,人魔大战,留下的伤痕实在太多了。整个九大洲对魔的仇恨十分极端,秋寒辞不能说他们是错的,却也不能说他们是对的,这都是个人的选择,可以理解,但秋寒辞却不想随波逐流。 如今人魔混血之人在夹缝里生存,被魔气侵蚀的苏阮潋也被众人误解。或许,在他有机会告知事实后,能够得到一些修士的认可,但同样,也会有许多无法接纳他的人。 秋寒辞看向天空,这一夜,天上没了星光,却少见的出现了一轮完整的月亮。 月光洒在秋寒辞身上,秋寒辞不禁有些恍惚,他静下心来,环视四周,道:“你们先行离城,我暂且留下,瞧瞧还有没有其他魔界妖兽。” 众人点头,他们本就是路过的修士,见城中有了危难,才停留一阵,如今事情解决,自然要离开。 “难怪外头的结界没了用处,原来是魔界的妖兽啊。”一人感慨道。 九大洲上,修仙者与凡人灵兽妖兽共存,灵兽拥有智慧,性情温和,对人类相当友好,加之它们的智慧与灵气与生俱来,所以,修士们将灵兽视为神兽,十分喜爱和尊敬它们。 妖兽就不一样了。秋寒辞曾看过不少有关妖兽的书籍,得知陆地上大部分妖兽体内流着狂暴的血,性情残暴,不仅经常伤人,甚至妖兽之间也互相缠斗,至死方休。 但妖兽也并非全都是嗜血残忍的,秋寒辞想起司溏仙尊,司溏的本体是一只可爱的小肥鸟,他也是妖兽,但却对人类没有攻击性,相反的,他十分亲人。 只不过这种性情温和的妖兽数量十分稀少,因为妖兽的体型和力量受天赋影响很大。大部分妖兽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确定了未来。 体内灵气充足的妖兽一般体型巨大,血液更为躁动,俗称凶猛的野兽。 而那些身子娇小,性情温和的妖兽,其实属于先天不足类。它们灵力稀薄,没什么战斗力,这些妖兽在野外,经常被更为强大的妖兽咬死咬伤,于是它们数量越来越少,几近灭绝。 这些弱小的妖兽只能靠撒娇卖萌,寻求人类修士的帮助,运气好的,遇见了被自己萌到的修士,被带回去当成宠物养着,就能活下去。 运气差的,入不了修士眼睛,或者是根本没机会遇见人类修士,只能住在密林里,东躲西藏,最终死于强大妖兽的爪子下。 秋寒辞眨眨眼,司溏仙尊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它也撒娇卖萌,找到了愿意养着自己的修士吗? 耳边传来修士们的叹气声,“城镇村子外面其实都有修士留下的结界,可以阻挡作乱的妖兽,但谁知这回来的是个魔界妖兽,结界不起作用了。” 秋寒辞蹙眉,《妖兽大全》里提到过,九大洲妖兽和人类共存,不少妖兽喜欢潜入人类生存的区域,咬死家禽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于是各大宗门的修士们给周边的城镇设了结界,阻挡这些妖兽进来捣乱。 但结界只能阻挡九大洲本土的妖兽,对于魔族来的那些猛兽们,却没任何用处。 秋寒辞瞧见那几个修士愁眉苦脸的,只能安慰道:“说不定就这一头呢。” 那修士为难地看了眼秋寒辞,叹气道:“既然有一只滞留在七大洲,就会有更多只滞留的魔界妖兽。大战的时候,魔族的人可是带过来很多魔界妖兽的,现在他们撤离了,也不把烂摊子收拾好!” 秋寒辞心道没法子,魔界的人是来打架的,又不是来做生意的,他们打不下去跑了,自然不会管九大洲人族的死活。 那人又道:“咱们本土的妖兽就够凶残了,不仅经常咬死没有灵根的凡人,甚至还会去找修为低下的修士麻烦,好些个小宗门的外门弟子就着了道,甚至还有些大有前途的弟子,外出修行被妖兽逮住的……呸,这些妖兽,果然只有将它们捉住制成法器才能解恨!” 秋寒辞嘴角抽了抽,看来九大洲的人类和妖兽们是世仇啊……毕竟上古时期,修士们一开始修为低下,妖兽们却赢在起跑点,那时候,死于妖兽之手的修士还要更多些,最后还是因为修士们越来越厉害,妖兽却没有提高空间,才确定了食物链的高低。 秋寒辞咳嗽一声,道:“我留在城里观察观察,你们先走吧。” 那修士道:“那便辛苦掌门您了。” 陈缸径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好几个修士瞪了一眼,他恨恨别过头去,将喉咙里的话压了下去。 秋寒辞挥挥手,与这些修士告别。等那群人消失后,秋寒辞才转身跑开。 他四处走动,却没见着苏阮潋,秋寒辞皱眉,难不成苏阮潋抛下自己,跑了? “俊俏公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秋寒辞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搓搓胳膊,这姑娘的声音未免太过甜腻了。 漂亮的掌柜却不知俊俏青年在想些什么,她穿得花花绿绿,脸上抹着腮红,瞧着像是好好打扮了一翻。 掌柜本来就是不拘小节的女子,也不像其他姑娘那么羞涩矜持,她满面笑容,伸出手来,就要往秋寒辞胳膊里钻。 秋寒辞吓一跳,后退几步。 掌柜捂嘴轻笑,“仙人难道是不好意思了吗?” 秋寒辞觉得自己得把话说清楚了,毕竟他已经和苏阮潋心意相通了。 他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掌柜闻言却道:“那有什么关系。” 秋寒辞只好道:“修仙界不兴三妻四妾。” 掌柜笑得更开心了,“哎呦,俊俏仙人,您这都想到哪里去了啊。” 秋寒辞愣愣地,难道自己误解了这姑娘的意思,她不是喜欢自己,而是纯粹太过热情了? 想到这儿,秋寒辞脸色微红,好丢人,他挠挠头,正想说些话缓解尴尬,却听那姑娘道:“你和她在一起了吗?若是还没在一起,我就将你抢过来,若是在一起了,也没关系,我还是能将你抢过来!” 这姑娘发言实在太过猛烈,惊得秋寒辞张开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 古人思维不能以现代人来评价,但还是有些…… 秋寒辞道:“这不好吧。” 姑娘冲他抛媚眼,“好得很呐。难不成您喜欢的人比我漂亮许多?她在哪,我想瞧一瞧,若是她真比我好看,那我……” “那我就让贤!”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暗道不要与凡人太过计较,他冲姑娘抱歉地点点头,转身就要走。谁知那姑娘竟是铁了心,小步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仙人,我听说了,城里的事是你解决的,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秋寒辞受不住了,正要琢磨着是不是直接飞走,甩开这姑娘的时候,鼻尖却传来一阵清香。 那姑娘停住脚步,道:“怎么突然有这么好闻的味道?” 苏阮潋靠在墙上,面具露出一双明亮水润的眼睛。 姑娘道:“这不是之前那位声音好听的公子吗?” “来来来,您给我做个见证,您看我长得好好看,和这位俊俏公子配不配?” 苏阮潋饶有兴味地看向秋寒辞。秋寒辞默默道:不配不配!快说不配! 谁知苏阮潋却道:“般配。” 秋寒辞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瞧着苏阮潋,却在对方的目光中瞧见一丝戏虐之意。 秋寒辞不禁怀疑道,对方这个样子,难不成在故意逗我玩? 他深吸一口气,这是千年前的苏阮潋,他与我还不太熟悉,而且也和我不是那种关系,他会说出这般话来……理所当然。 秋寒辞睁开眼,面色有些不佳,他摇了摇嘴唇,理所当然个屁啊,他听着还是不爽! 掌柜姑娘道:“您看,这位声音好听的公子都说我和您般配了。” 秋寒辞僵着脖子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姑娘还是不依不挠,“哎呀,得货比三家呀,你现在喜欢她,指不定以后就不喜欢了,你嫌我烦,觉得我抢人不好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呀。” 秋寒辞是在受不了了,只能祭出大招,“我喜欢男人!”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寂静。苏阮潋挑眉瞧向秋寒辞,眼里颇有些玩味的意思。 掌柜姑娘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她张大嘴,美目瞪得滚圆,许久后,她才掩唇笑嘻嘻的,“哎呀,您为了拒绝我,也不必说到这个地步吧。再说了,你现在喜欢男人,也不见得以后就一直喜欢男人呀,我呢,对自己可有信心了!” 秋寒辞彻底败下阵来,这姑娘也太执着了,他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开,却与苏阮潋目光对了个正着,苏阮潋竟带着一丝笑意,“原来你喜欢的人是个男的啊。” 秋寒辞扫他一眼,闷头向前。他心道,没错,是男的,就是几千年后的你! 秋寒辞身为修仙人士,想要甩掉一个凡人女子自然不在话下,掌柜姑娘追了许久,捂着胸口喘气。她抬眼,水润的眼睛有些无措,“仙人公子,您去哪里了?” 苏阮潋这才上前,道:“你还是回去吧,他不喜欢你。” 姑娘唉声叹气,“其实我早知道了。” 苏阮潋看向远处,掌柜姑娘找不到秋寒辞在哪,苏阮潋却能一眼就瞧见他。秋寒辞此人,正坐在房顶上吹凉风呢。 掌柜姑娘问道:“他只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却没说是不是两情相悦,万一他喜欢人家,别人不喜欢他呢?” 苏阮潋道:“你觉得会有人不喜欢他吗?” 掌柜姑娘愣住了,接着又是一阵叹气,“也是,这位仙人生得如此好看,又是七座峰掌门,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不对呀,他的意中人是个男人,那男人万一喜欢姑娘呢!” 苏阮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脱口而出,“你知道他对你没意思,何必执着。” 这话说出口后,苏阮潋有些诧异,自己怎么会和一个凡人女子说这么多,而且说的都是有关秋寒辞的话。 女子闻言道:“您说得有道理,可是……我喜欢他,您就不能说写好听的话嘛,为什么非要这么清醒,哎呀……” “不过,还是谢谢你,是我脑子糊涂了。”掌柜姑娘摇摇头,似乎是释然了,转身离去。 苏阮潋沉默不言,其实他根本没有点醒掌柜姑娘的心思,他说那一句话,单纯只想告诉对方,秋寒辞不会喜欢你的。 苏阮潋微微蹙眉,自己这是怎么了。秋寒辞喜欢谁不喜欢谁,和他苏阮潋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过……秋寒辞喜欢的男人到底是谁? 苏阮潋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他站在原地,眉头越皱越厉害。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秋寒辞歪着脖子,微微发烫的脸被凉风吹拂,终于消退了些热气。秋寒辞盘着腿,心里却有些迷茫,他莫名回到了几千年前,莫名遇到了从前的苏阮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停留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你在想些什么?” 苏阮潋不知何时来到了秋寒辞身边。 秋寒辞捧着脸,手心依旧能感觉到一丝热意。 凉风习习,月明星稀。秋寒辞心里涌出一股奇异的感觉,他突然道:“你觉不觉得我有些奇怪?” 苏阮潋扫他一眼,心道,你是挺奇怪的,不过我却意外地不讨厌你。 秋寒辞突然转头,“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从几千年后过来的人,你会信吗?” 苏阮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就在秋寒辞以为没了回应的时候,突然听见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信啊。” 秋寒辞跳起来,“我不是说笑的!” 苏阮潋没料到秋寒辞会如此激动,他仰着头,月光落在脸上。 苏阮潋早已摘下面具,脸上布满可怖的纹路,但在这抹月光下,他的脸却显现出一股异样的美。 秋寒辞听见苏阮潋的声音,“我知道。” 第74章 74 苏阮潋如此淡定,倒叫秋寒辞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免觉得,我是不是过于冲动了,皎洁月光下,一人坐,一人立,许久不动。 秋寒辞讪讪道:“你……” 苏阮潋抬着头,他不笑也不气,就这般淡淡道:“你本就是个很有趣的人,在你身上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秋寒辞脸色微红,他抬眼看去,只觉得天上那轮圆月格外洁白。秋寒辞沉住气,道:“我骗你的。” 苏阮潋嘴角有一个微不可见的上扬弧度,他半眯着眼睛,仿佛沉醉在深夜的月色下,“我知道。” 秋寒辞蹲下,两个人并排坐着,微风吹过秋寒辞额前落下的头发。深秋时节,屋顶的砖瓦覆上一层薄薄的霜,远处,开始泛起白乎乎的雾气。 秋寒辞心里却有着莫名的安宁之感,他想,若是一直这么下去也是极好的。两个人坐在一起,忘却烦恼,享受着深夜的寂静,周边没有嘈杂之音,远处是茫茫白雾,多好啊…… 修仙之人,可七日不眠,秋寒辞微阖着眼,脑里却一片清明。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接着千丝万缕金黄色的光芒从天空的缝隙处钻出来,冰冷的空气里渗入一丝丝暖意。秋寒辞眼皮子也被照亮,他掀开长长的睫毛,瞧见广阔繁华的世界。 城里的人起得早,太阳刚升没多久,路边上便摆满了小摊子。昨日的掌柜姑娘打着哈欠,穿着精致的衣服,靠在门沿上。 秋寒辞有感而生,“其实,像他们一样,做个普通人,活上短暂的几十年,也是一件美事。” 苏阮潋垂眸,看着底下人来人往,他微微笑道:“这世上大多数普通人,都羡慕着仙人,羡慕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拥有漫长的生命,更羡慕他们可以远离俗世,不受人间红尘纷争困扰。而修士们,追寻着飞升的机会,不断修炼着,除了你,大概没有第二个人会说,不去做修士了,而是当个普通人就好。” 秋寒辞鼻尖微微泛红,安静听完苏阮潋的话,他只是点点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依旧看向远处的天空。 清晨,霞光灿烂,层层叠叠的云雾里,露出千丝万缕五彩的颜色,秋寒辞看得痴迷了。他还在那个充满现代科技的世界的时候,经常坐在自家屋顶阳台上,看日升日落,也曾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幕,每逢那些时刻,秋寒辞心里总有万千感慨,可汇聚到最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捂着自己心口,听见心脏充满节奏的鼓动声。秋寒辞转头,眯着眼,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在霞光的映照下,竟显出几分灿烂之感。 苏阮潋似乎瞧见了一个沐浴在金色光芒里的人。 他呼吸一窒,忙别过脸去,耳边却听见秋寒辞的声音。 “在我看来,自己喜欢的生活,才是最好的。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快乐,若有亲朋好友两三,或者有至爱之人陪伴,生命就有了光彩,比起千百年的孤独人生,这短短几十年虽酸甜苦辣多了些,却也有滋有味。” 苏阮潋回过头去,他看着面带微笑,脸上微微泛出一抹粉色的青年,淡淡道:“你不适合修炼。” 修仙之人,心自当向着飞升大道。情与爱皆是命中过客,千万年岁月里,唯有大道相随,若心有杂念,便不得飞升。 苏阮潋觉得,秋寒辞这人,心思单纯,举止冲动,脑里又多有些奇怪的念头,感情过于复杂之人,或许并不适合修仙。 他或许可以成为九大洲的强者,却无法成为千万年修仙史上,登上最高峰之人。 一心向着通天大道的人,又岂能流连于凡尘俗事之感? 苏阮潋摇了摇头。 秋寒辞却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他凑过来,鼻子皱巴巴的,苏阮潋听见他说:“昨晚咱们一起赏月,难道你没有一种感觉,觉得心情特别平静,特别安宁吗?” 苏阮潋神色微动……昨夜,他俩并排坐着,一言不发,就这么直到天亮。 苏阮潋心里是平静的,甚至有些喜欢上这种安静的感觉,但至于赏月,他不觉得昨日二人呆坐,可以称之为赏月。 况且……苏阮潋侧头,秋寒辞就坐在他旁边,两人离得很近。苏阮潋不喜和旁人有太过近距离的接触,若是从前,他早已闪开,并且略微皱起眉头。 可昨晚及今日,苏阮潋却意外地习惯了身边坐着一个人的感觉,他不曾觉得不舒服,也未想过要起身离开。 苏阮潋垂眼,道:“我记得你说你有个喜欢的人?” 秋寒辞并不隐瞒,“是,我的确说过。” 苏阮潋从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之人,也对别人的事儿不感兴趣,但不知为何,今日,他的话匣子却被打开了。 或许是初生的阳光太过温暖,迷了人的心智。又或许是昨夜的月色太过美丽,让人没能晃过神。 苏阮潋道:“你喜欢的是个男人?” 秋寒辞面色泛红,他声音越来越低,眼里却有闪着光,“是。” 喜不喜欢这种事,自己是能感觉到的,再迟钝的人,都明白,若是对一个人上了心,便会不由地想起那个人,在意起那人的一举一动。 瞧见对方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就会想上很多事情,他喜欢我或是不喜欢我。战战兢兢,痛苦并甜蜜。 秋寒辞还没倒那种地步,一来他心太大,二来他思维简单,许多想不通或者想着过烦之事,都会被他抛之脑后。 但纵使如此,秋寒辞还是确定,苏阮潋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和其他人不同。他有很多朋友,但苏阮潋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起初,他只觉得苏阮潋长得好看。因为自己不得不按照系统指示做出那些事情,秋寒辞对苏阮潋心怀愧疚。 后来,他觉得苏阮潋人不错,于是觉得他俩或许可以做朋友。 最后,当苏阮潋表达心迹,秋寒辞又得知自己其实是座峰尊主后,心境便有了变化,脑海里有了许多从没想过的念头。 小说剧情是假的,苏阮潋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受,而他对萧容恕,也没半点感情。 当一切都明了后,秋寒辞发现,自己心底果然有一点奇怪的念头,刚刚萌芽,又疯狂生长。 回忆起诸多往事,秋寒辞心里竟冒出一股惆怅之感,他现在身处千年之前,曾经种种皆成云烟,存在过,不存在过……一切都成了无法解开的结。 秋寒辞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这样儿落到苏阮潋眼中,让人眸光微动。苏阮潋觉得,这青年,号称座峰掌门,名动九大洲,少年天才,可自己瞧着,也不过是个可爱又略带点憨傻的普通人。 哦,并非普通人,普通人里也没有他这样傻的。 苏阮潋觉得自己已经在这座城里停留太久了,或许该说,他在秋寒辞这个人身边停留太久了。 就如他之前所言,在修仙界大有所为之人,应当绝情绝欲,不受凡尘俗事困扰,自然也不能为某一人停留驻足。 不过是只见了半日的人,不必太过留恋。 苏阮潋已经打定主意离开了,不过在起身之前,他还是深深地看了那青年一眼。青年身着白衣,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一张嘴唇泛着红色,远远瞧着,唇上似乎沾了水珠。 苏阮潋想了想,道:“你虽强大,但却不得不防着人。这世上,正人君子有,小人也有,正面迎敌,或许没人是你的对手,但暗中瞧着你的人,你却得留意些。” “我与你相识还未有一日,你却将我当作真心朋友,这样,并非好事。” 苏阮潋想,若我有心伤你,你这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已经多了无数道伤痕。 他看着那张粉嫩的脸,又想起那张脸布满伤痕的模样,不免觉得心惊。 秋寒辞却像没听懂般,张开嘴,笑道:“你是在担心我吗?不用担心,没人伤得了我!” 秋寒辞之所以有如此信心,那是因为他早已听过龙傲天的传说。座峰尊主一生,难逢敌手,可一人拖动海上仙岛,也能力战众海兽,保护岛上灵兽。 这样的人,并不怕小人暗算,因为小人之所以是小人,就是因为没有证明对战的勇气和实力,这样的人,是伤不了座峰尊主的。 秋寒辞想,既然座峰尊主就是我,我就是座峰尊主,那我又何必担心这担心那呢……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机智,忍不住点头,面上笑意更甚。 苏阮潋瞧他这模样,心中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他没有摇头,也未叹气,他眯起眼,突地笑了。 秋寒辞道:“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所以,要多笑笑。” 苏阮潋并未敛去笑意,闻言竟是点了点头。秋寒辞受宠若惊,果然苏阮潋本质是个温柔的人呢,虽然初见之时,并不愉快,对方眼里甚至带着冰寒之意,但很快,他俩就熟悉了。 秋寒辞心中点头,苏阮潋,无论你表面有多少坚硬的盔甲,其实你还是个柔软的人吧…… 他抬眼,正欲和那人再交谈一番,却见苏阮潋提着剑,是要离开。 苏阮潋扭头瞧着秋寒辞,道:“再见了。” 说罢,声音落下,人影也没了,独留秋寒辞一人伫立在原地,呆呆愣愣,痴痴傻傻。 苏阮潋御剑而行,忍不住回头,他半闭着眼,心道,越多留恋就越多纠缠,于我于他都不是好事。此人是七座峰掌门,而我是不为仙道正派接纳之人,我与他若是过多纠缠,快乐一时,接下来便是更长久的难受,若是有朝一日,短兵相见,念起从前,反倒心酸。 不如萍水相逢,挥手告别,若是有机会再见,情感淡淡,不必伤怀。 他又想到,此人门下有众多弟子,在修仙界又被许多前辈看好,想必朋友也不少,理应不缺自己一个。 至于其他……苏阮潋记起秋寒辞说过自己心有所属,虽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但……苏阮潋微微蹙眉,就当是真的好了。 他有了心悦之人,百年后,二人结缘,秋寒辞应当能开开心心,忘却自己这个萍水相逢之人。 如此甚好…… 苏阮潋成功说服了自己,觉得这般结局,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对秋寒辞而言,也是好事。 秋风瑟瑟,遍地黄叶。 秋寒辞出了城,踩在层层叠叠的落叶上,举目望去,是千年前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浸入肺腔的是千年前的空气。 他曾进入自己所撰写的书中世界,在那里,他抬头见到了广阔的天空,看到了一尘不染的天空,那时候,秋寒辞心里是激动的,眼眶是湿润的,他既快乐,又惆怅,但其中也夹杂着些雄心壮志…… 如今细细想来,那时候,自己应该是怀念着从前的。毕竟从前的他,自由自在,无所畏惧。 但如今,同样身处数千年前,秋寒辞却有种四顾茫然之感。他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回七座峰? 他不认得那里的人,因为他没有过往的记忆。虽然他用的一直是自己的身子,但他经历了许多,早已忘却一切。 那去找苏阮潋? 秋寒辞心里一震,对,快去寻苏阮潋,他忙小跑几步,踩得脚下落叶嘎吱直响,秋寒辞道:“好厚的树叶!” 他停下脚步,发现这些树叶大多枯黄了,再抬头,光秃秃的树枝,连成一片,灰黄色的小道旁,都是这些高大……却没了叶子点缀的树。 秋寒辞道:“来年你们枝桠上就要冒出嫩芽了。” 他哈了口气,看着手心处白色的雾气,开心得眯起眼睛,咯吱咯吱独自笑起来。笑完后,秋寒辞站在原地,觉得有些无趣。 从前,有系统在自己脑海里聒噪不休。后来,又苏阮潋陪伴着自己。 可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在这他不了解的世界里。 “这倒是奇怪了。”秋寒辞喃喃道,“我死了,变成一抹孤魂,来到这世界,那时候我倒没有想太多,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怎的现在,我活着,只不过活回去了,我倒却惆怅来惆怅去呢?” 秋寒辞微微皱眉,觉得错应该不在自己,而在这具身体上。他垂眸,瞧见自己脚尖,脚上裹着靴子,靴子踩在厚厚的落叶上。 秋寒辞道:“没想到以前的我,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啊。” “果然啊,传言不可信,我根本不是什么逍遥自在,不拘小节之人。” 秋寒辞托起下巴,道:“我和登天尊主,也不是死敌。” 这般自娱自乐着,秋寒辞心中竟涌起一股快乐之感。 他举目望去,深吸一口气,道:“苏阮潋,我这就来找你。” …… 然而,一日过去,七日过去,一个月过去…… 秋寒辞抱着剑,冬天快要到了。 虽说修士身子强壮,不惧严寒,但秋寒辞还是觉得心有点冷。 他找了许久,却仍未找到苏阮潋,苏阮潋消失了,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秋寒辞跺了跺脚,觉得脚心也有点冷了。这些日子,他寻苏阮潋的路上,顺手救了几个遭山贼袭击的人,得了对方的道谢。 也遇到一只受重伤的灵兽,秋寒辞见那灵兽可怜又可爱,又顺手救了一下,得了对方的感激。 诸如此类之事,还有许多,秋寒辞记不清了,但旁人似乎记得很清。 秋寒辞觉得好生奇怪,他顺手救了人,边上也没有围观群众,自己也从未大肆宣扬,怎地一个月后,九大洲修士都知道他座峰尊主助人为乐,善良又热情呢…… 秋寒辞默默想道,我只不过瞧见了,顺手罢了……我心里想着的是苏阮潋,想找到的也是他。 思及至此,秋寒辞竟有想默默垂泪之感,这苏阮潋到底去哪里了呢? 但想了想,秋寒辞又觉得有些迷茫,如今的苏阮潋,到底不是和自己十分熟识的那个苏阮潋,也不是那个宠着自己让着自己的苏阮潋,自己找到他后,又要做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 他微微皱眉,觉得这过去世界实在有些奇怪。 他抱着剑,站在城镇最高处,心里思绪众多,一会儿想到这个,一会儿想到那个,甚至无聊间,想起了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 唉,自从到了修仙世界后,就再也没吃过美味的包子了,如今想来,甚是怀念啊…… 底下人瞧见了,都道这位七座峰掌门一定是在潜心修炼,更有人道:“原来天才与我们这些凡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修炼,都是要站在最高处的!” “没错,高手高手,自当站在顶端,我觉得七座峰尊主如此强大,一定与他喜欢站在高处感悟有关!” “是了!” 自此之后,这座城的人开始喜欢往高处爬了。秋寒辞睁开眼,发现边上有打坐的,有恐高吓得瑟瑟发抖的,也有崇拜看着自己的。 秋寒辞想了想,跳下去,稳稳落在地上,坐在茶摊上喝茶。 于是茶摊上的茶一日全都卖光了。 秋寒辞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寻了个客栈,到头就睡,三日后醒来,却发现客栈每间房都满了,门口排了一长串队。 “……”秋寒辞想,我还是回七座峰去吧。 他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理当留在这个世界,但秋寒辞心里却不安稳,他总会想起未来的苏阮潋。 我到这里来了,他又去哪里了呢? 我留在那个时空的身体,是被人夺舍了,还是就此沉睡,变成没有灵魂的空壳? 那他该怎么办呢…… 秋寒辞想了半晌,觉得不能继续“既来之则安之”了,于是他开始想办法,想要回去。 那一日,他在屋里打坐,却听见一个声音传来。 声音问:为什么不留在这个世界呢? 秋寒辞回答: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声音又问:你也不属于那个世界。 秋寒辞想了想:我明白,所以我初来之时想要回去,但后来,我得知我的身体彻底死亡,于是我便将那个世界当作我应该存在的地方。 声音说:无论是哪个世界,只要活得快乐,不就是你所想要的世界吗? 秋寒辞沉默了,快乐这个词,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声音缓缓道:数千年的世界,你与苏阮潋交好,并未捅他一剑后又继续追杀,这样的世界难道不好吗? 秋寒辞道:自然是好的。 声音也道:那为何要想着回去呢,没有遗憾的世界,重新再来,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秋寒辞虽在打坐,但脑内却十分清明,他听闻声音的话,道: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许多人应当也会想,要是能重来就好了。 声音说:你得了重来机会,自然不该放弃。 秋寒辞心想,我死过一次,又活了,如今更是回到千年前,可以改变过去的一切,想来上天的确对我不薄。 但他却道:倘若我死了,还能回到过去,自然是欣喜若狂,可我并未死去,却迷迷糊糊去了一个曾经的时空,我总会想,那留在未来的人呢,他们会怎样。 声音道:与你何关。 秋寒辞想,苏阮潋应当与我很有关。 声音道:这个时代的苏阮潋也是苏阮潋,他们是同一个人。 秋寒辞并未作答。 声音说:你可以和他从头再来,你们之间不会有那么长的空白岁月。 秋寒辞微微皱眉,他想起苏阮潋,想起他委屈巴巴的样子……虽然是装出来的。 声音又说:都是苏阮潋,都一样,你快活便好,何必想那么多呢。 秋寒辞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声音道:你想让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秋寒辞想起苏阮潋暖暖的手心,真实的触感。他道:我的记忆不曾被抹去,我记得和那个人一起的点点滴滴,或许时光可以重来,但经历的一切总归是不能被抹除的。 秋寒辞道:一个灵魂,应当不可能同时存在于不同的时空中。 声音道:你说得没错,无论多么相似的人,只要灵魂不同,那就仅仅是一样的脸,一样的身体,再也不是那一个人。 秋寒辞眉头拧紧,那这个时空的苏阮潋,是自己熟悉的人吗? 声音说:你不用担心,若你留在这个世界,他就是您认识的那个他。 秋寒辞突然抓住了一丝不对劲之处,他道:你说什么? 声音道:他就是你认识的苏阮潋,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 秋寒辞猛然一惊,难道除了我,苏阮潋也来到了这个时空?那他为什么没有认出我……不对,为什么他的态度这么冷淡? 第75章 75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秋寒辞听见那声音变得越来越空灵,它不断重复着: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没有遗憾的世界,固然是美妙的,但秋寒辞和苏阮潋那几个月的经历也不是假的,他深吸一口气,道:如果可以回去,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秋寒辞脑子格外清明,他接受了自己回到过去的事实,却并不代表着对这次穿越之旅毫无怀疑。秋寒辞始终在心里留下了一粒种子,这粒种子告诉他,真实存在过的东西,是无法被抹去的。 回忆也一样,无论酸甜苦辣,都是他人生的经历。 秋寒辞道:我脑子比较简单,想不通太多事情,我只知道,苏阮潋还在那边等我,所以我要回去。 声音逐渐飘远,秋寒辞眼皮子沉重得睁不开,他仿佛陷入了困境之中,挣扎挥手却又无法醒来,发不出声音也见不到熟悉的世界。 “啊……” 终于,他听见了人的声音,身体也不像刚才那般沉重。他摩挲着,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弯曲,在颤动,而那声音,他也听出来了,正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 “秋寒辞。” “秋寒辞。” 有人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呼唤着,秋寒辞觉得这声音很是好听,又有些熟悉。他想开睁开眼,可却觉得眼皮子上仿佛搁着千斤重的石头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呼唤他的声音太过急切,秋寒辞潜意识里觉得,倘若他不睁开眼看看边上那人,对方可能会伤心欲绝。 秋寒辞最不擅长对付的就是眼泪了,他看不得别人伤心落寞的样子,也听不得那些充满苦涩的话语。 秋寒辞使劲全身力气,终于眼皮缝隙里挤进一丝亮光。那一瞬间,他似乎获得新生一般,整具身体无比轻松。 秋寒辞张大眼睛,愣了半晌。 苏阮潋坐在一旁,道:“你终于醒了。” 秋寒辞还有些愣怔,一时分不清自己仍旧在过去的时空中,还是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他微微发愣,睫毛上甚至还沾上了初醒之时的泪珠。 苏阮潋心神晃动,忍不住伸出手去,在他软乎乎的脸上褥了一把。 秋寒辞脸颊上的肉挤在一起,水润的嘴唇微微张开,他皱起眉头,看向苏阮潋。苏阮潋收回手,整理了下衣服,冲秋寒辞轻轻一笑。 这熟悉的笑容……秋寒辞跳起来,两手并用,抓住苏阮潋的肩膀,如同八爪鱼一般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太好了!” 坐在一旁,手里端着大碗的灵兽首领眨眨眼,他从未看过如此令人震惊的场面。旁边作者他的左膀右臂,两人纷纷感慨,“这才三天没见,怎么就跟三年没见一样。” 灵兽首领觉得他这两位属下实在太笨了些,教训道:“别人两情相悦,正处在亲亲我我甜甜蜜蜜的好时候,别说三天不见了,三个时辰没见到都难受得紧,你们这些没谈过情说过爱的大老粗,赶紧闭嘴吧。” 两人脸上泛红,忙低下头来大口喝酒,喝着喝着不忘抬起眼皮子偷看自己的主上。 “首领大人,您谈过吗?” 灵兽首领嘴里温热的酒顿时就没那么香了,他瞥了眼没点眼见力的属下,属下们被冰冷的眼神扫过,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多言。 …… 那边秋寒辞终于从苏阮潋身上下来了,他问道:“你们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苏阮潋点头道:“深渊底下没有妖兽,只剩下魔草,还好魔草数量很多,汁水里魔气也充足。” 灵兽首领闻言道:“你大可放心,我挖了好多株魔草上来,够用了。” 说罢,擦擦嘴边的酒,首领又道:“没想到当年那些妖兽的儿子孙子们这么怂,居然全跑了。” 左膀右臂终于找到挽救自己在首领心中形象的机会,忙道:“你是因为大人您厉害!” 首领听得乐呵,上了他俩一人一个大羊腿。 秋寒辞想起之前的事儿,往边上瞅了瞅,苏阮潋将两件东西放到他手心,问,“你是在找这个?” 秋寒辞低头一看,正是之前那奇怪的小圆球,和盒子。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但手里紧紧攥着这两样的东西。” 苏阮潋顿了顿,“若我的感觉没错,这两件法宝应当不寻常。” 秋寒辞看着跟玻璃珠一般的圆球,陷入了沉思中。他记得圆球是自己滚过来的,可苏阮潋瞧见的场景却是他抓着秋不松手。 秋寒辞总觉得,自己突然回到过去这件事,跟圆球或者盒子有关。 他呆坐一会儿,道:“我们回屋休息?” 苏阮潋笑了笑,“这就是咱们休息的地方。” 秋寒辞不禁看向他身后坐着的几人,首领回忆,率先起身,他招呼着左膀右臂,大摇大摆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出门前,首领不忘回首补充一句,“我要给你们俩留空间,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秋寒辞觉得,这位首领大人还是别去祸害司溏仙尊了,我看他和那位仙岛岛主就十分般配。 秋寒辞摩挲着圆球,等到其他人都没了踪影后,才道:“我这几天好像做了个梦。” 苏阮潋抬眼,“睡着了总会做一两个梦。” 秋寒辞摇摇头,“但这梦太过真实了。正常的梦,总是光怪陆离的,断断续续很是奇怪,可这梦,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苏阮潋听他一说,倒是有些好奇了,他道:“什么样的梦?” 秋寒辞抬眼看向那人,熟悉的脸,却是与梦中初见完全不一样的表情,他抿了抿唇,将这似梦非梦之事一一说来。 待他说完后,苏阮潋眉头微蹙。 秋寒辞道:“太过真实了,让我一时间分不清是真是假。” 苏阮潋垂下眼,手指轻轻挠着秋寒辞的手心,秋寒辞本是个怕痒的人,若是从前早就躲开了,今日却一反常态,任由苏阮潋把弄。 秋寒辞莫名觉得,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也挺好。 许久后,苏阮潋才淡淡开口,“其实这几日,我守在你身边,一直都没睡。” 秋寒辞道:“辛苦你了。” 苏阮潋却摇摇头,“但恍惚间,我思绪有些模糊,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我似乎也经历过。” 秋寒辞微愣,他记得苏阮潋曾回忆过从前,那时候两人初见并不美妙,再见之时也有许多误会,自己改变了梦中的一切,但对苏阮潋而言,发生过的事一直在时空中停留,不曾有变化才对。 秋寒辞忍不住道:“难道你也回到从前了?” 苏阮潋摇摇头,“你我应当都没有真正回到从前过,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昏迷不醒,我将你从深渊里带出来,这三日,你一直都躺在这里。” “这是一个很真实的梦境,或许……也不一定是梦境,我迷迷糊糊中,似乎也经历了这一切,只不过我不像你那般清明,你若是不提起这段经历,我怕是不会意识到我似乎也见过这些画面,遇到这些事。” 苏阮潋看着灰褐色的球体,“应当是这件上古神器起了作用,将我们的灵魂拉到了一个空间里,而这空间与几千年前的时空十分相似,但却又不一样。” “它以你为主体,所以你的记忆并不模糊,而我似乎是伴随着你而去的,所以我被一些奇怪的力量桎梏了。” 苏阮潋描述起那时的感受,他似乎见到了不一样的秋寒辞,与他一起经历了在城里的时光。但很奇怪的是,他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挟持着,扮演着曾经的自己,无法自由地行动。 苏阮潋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只不过这段记忆太过模糊,我并不太能确定,依我猜测,我的灵魂受到限制,模糊了后续几千年的记忆,无形的力量让我扮演着那个时空的自己,我猜你听见的那个声音,或许就是上古神器的灵。” “若你选择留在那个世界,我应当也与你一同留下了。” 秋寒辞眨眨眼,他道:“所以我遇到你的从前的你,其实也是现在的你。” 苏阮潋道:“应当如此。” 秋寒辞又说:“你想留在那儿吗?” “我若是留在那儿,不就没了和你一起相处的这几个月的时光了吗?” 秋寒辞,“但我们不会分离几千年,也不会有那么难堪的初见。” 苏阮潋却笑道:“我们的初见并不难堪。” “我那时伤了你。” “你留了几分力道,并不想取我性命。况且,初见之时,你以为我是嗜杀残忍的魔族,有此举动,也是正常。” 秋寒辞看着苏阮潋,瞧着他面上宛如春风般的笑意,心里登时一暖。想起他的话,却又觉得万千惆怅,发生过的事,虽时光久远,逐渐模糊,但留下的伤痕却是实实在在的。 苏阮潋说那时的自己嘴硬心软,手下还是留了几分力道,但秋寒辞却不是滋味,他道:“你这般说来,我心里倒是有些难受。” 苏阮潋语调温柔,字里字外都在安慰着秋寒辞,秋寒辞不是不懂他的心,但瞧他如此关心自己,想起初见种种,秋寒辞心里总觉得有道坎,过不去。 苏阮潋道:“怪了怪了,秋寒辞,你整日吃吃喝喝,我瞧着以为你该是个快快乐乐,没心没肺的人,怎么如今却要想上那么多事。” 他带着点玩笑的话语,是想让秋寒辞露出笑来,结果秋寒辞却陷入了迷茫中。苏阮潋明白,这可怜孩子,是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 在苏阮潋看来,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他已经不在乎那一剑,甚至觉得,当时秋寒辞的反应很是有趣。 无论是手下留情,还是附身后的那句“你身上好香”。在苏阮潋眼中,都别有一番风情,哪晓得秋寒辞失去记忆后,却对这段记忆如此纠结。 苏阮潋想,为何他的梦不是其他,不是与自己游山玩水的回忆,不是两人一同斩妖除魔的记忆,而是初见之时,而是初见的城镇…… 心中若是有过不去的坎,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心魔。若有了心魔,大道修行的时候便会受到诸多桎梏,倘若有一日,天上劈下雷劫,修士也会因为心中的杂念挨不过去。 苏阮潋自然不想见到这一幕。 他道:“对我而言,你我初见是美好的,秋寒辞,相信我。” 秋寒辞扯扯嘴角,吁出一口气,他并没有曾经的记忆,只是从苏阮潋口中听到过这件事,又从似梦非梦的那段时空中经历了一遍。 按道理,那就像别人的过往一样。 秋寒辞抚上心口,不知为何,他却能感受到心脏里微微泛起的酸涩之意。 “你虽忘却了很多记忆,但身体却没改变。”苏阮潋对上秋寒辞迷茫的眼睛,“你的神剑应当告诉过你,你躯体破碎,他寻了许久,为你重塑肉、身。但你肉、身并未完全恢复至原本模样,所以力量未觉醒,容貌也有所改变。” “我想,你后来与我一起度过了那么久的时光,我见你笑得开心,应当是不在意初见之事了……” 苏阮潋说着说着,心里却陡然产生出一股犹疑。他记忆里,座峰尊主经常是在笑着的,似乎无忧无虑,逍遥自在。所以他理所当然以为,对方心里没有藏着任何情绪,就比如刚才,秋寒辞说起心中感觉,苏阮潋只当他是肉。身没有完全恢复,从而产生的错觉。 但是…… 神器入梦,秋寒辞所见到的不是其他,正是初见的时光。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秋寒辞潜意识里,一直都有初见的时光,甚至这段回忆,成为他心头的尖刺? 苏阮潋突然坐正,直直地盯着秋寒辞。 秋寒辞倒是吓了一跳,“你干嘛如此正经?” 苏阮潋这才将神色软了下来,“你还是早些歇息吧,别想这么多了。” 秋寒辞抓抓头,在过去的时空中,他的确多愁善感了些。 “你同我说说之前的事吧?” 苏阮潋瞧他。 秋寒辞往前坐了坐,“我有些好奇了,我和你一起的那些年,咱们都干了些什么?” 秋寒辞想起洞府里座峰尊主的单恋,想起外头的传言,虚虚实实的,从前他顺其自然,从未想要了解其中一二,如今却突然有了兴趣。 一来,他不懂自己这具身体为何偏偏记住初见之时的感觉。 二来,他已经明确自己的心意了,自然想知道过往的经历。 苏阮潋娓娓道来,他声音清冷又好听,那些久远的时光仿佛被沾上墨水的毛笔,一笔一笔画下,秋寒辞随着他的描述,思绪飞到了几千年前,他瞧见了壮丽的江山,看到了一心求道的修士,也见证了那人魔战火纷飞的年代,肆意的修仙江湖…… 许久之后,秋寒辞才定下心神,他脸蛋微微泛红,似乎受到了鼓舞,又似乎感觉到了数千年前世界的美丽。 其实他很想问,我与你感情如此只好,为何却又分离数千年,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想了想,话都到嘴边了,秋寒辞还是没能说出来,他想,现在这样不是最好的吗? 苏阮潋瞧着他,半晌后,倒了一杯茶,他将茶杯推到秋寒辞面前。 “你我之间,相处之时十分快乐,但你我毕竟不被世俗容纳,所以在漫长的时间里,只是维持着好朋友的身份。” 苏阮潋微微笑着,尽管二人并未戳破彼此的心思,但一切已在不言中,不用多久,那一层纸终究会被捅破。 “你虽随心所欲,但毕竟是少年天才,又十分喜欢修炼,你说,你在琢磨一个法术,等成了,就……” 秋寒辞好奇道:“就什么?” 苏阮潋看他一眼,“后面的话你便没说了,我只记得当时你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是到时候就知道了。” 秋寒辞期待道:“那成了吗?” 苏阮潋看着茶杯里静止不动的茶水,长长叹了口气,“像你这般的少年天才,从未体会过失败,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做不成的事情。” “那时的我,也没想过。其实,你本该成功的,只是那时候出了一件事,魔界有一支精锐部落,撕毁当年互不相犯的约定,强行破除结界,在人魔交界处游荡,蓄意攻击人族。” “这件事情鲜有人知,但作为七座峰掌门的你,却比旁人多了一双眼睛,你发现此事后,便前去拦截。那支部落人数众多,其中高手更是占据一半,首领又是最高等的纯血魔族,那是一场恶战。我自然也随你过去了,那一战,你我均有受伤,但最终还是我们胜了,魔族首领带着他的残兵剩将退了回去,起码几千年内都得休养生息,不得再作乱。” 秋寒辞品出了一点不妙的味道,难不成龙傲天般的自己,因此而死? 苏阮潋道:“结界已破,我见你疲倦,便阻止了你想重结新结界的念头,而我,运用剩下来的力量,结成了全新的结界。” 说罢苏阮潋突然笑了,“没想到数千年前我费尽心思所创造的结界,如今也没了啊。” 秋寒辞挠挠头,岁月漫长,没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当时有作用就行。 “那我是死了吗?”秋寒辞突然开口问道。 他简简单单就说出这般话来,苏阮潋倒是心里猛然一惊,而后又摇头道:“那倒不是。” 秋寒辞皱眉,既然自己没死,苏阮潋也活得好好的,那两个暧昧来暧昧去的人,怎么没成。总不会是因为他俩身份不对,所以碍于世俗眼光,不敢在一起吧。 秋寒辞想了想,觉得龙傲天般的自己应该不在乎这些,至于苏阮潋……他就更加不在乎了。 苏阮潋道:“其实那时候,你费尽心思想要让仙界接受我,已经有了些成效。当然,也是因为过去许多年,我登天尊主的名号在外,无人敢惹,加之修仙界慕强,修士的记忆又短暂,我与你之间并没有多大的阻隔之力。” 秋寒辞更不明白了,既然没有阻隔之力,为何不在一起,总不至于像爱情小说里的主角那般,忸忸怩怩,作来作去,最后作没了吧。 苏阮潋喝了口茶,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秋寒辞忙道:“快说快说!” 他心脏扑通扑通响。 苏阮潋道:“你在大战里受了伤,又迫不及待练习新法术,那法术太过邪乎,导致你躯体破碎,神魂分离……你的神剑竭尽全力护住你剩下的躯体,并且用灵力滋养着你,让你的身体不至于消亡。” 秋寒辞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感情自己龙傲天一身,居然是被自己作死的? 苏阮潋道:“那时候我并不知此事,七座峰的人也不知道,所以你的躯体一直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而神剑则努力重塑你的完整肉。身。” “起初,你不来找我,我以为你大彻大悟,灭绝人间情爱。后来,我得知你死去的消息,不愿相信,四处寻你,或许是我幸运,又或许是你我缘分未尽,我找到了你。那时候的你就像睡着了一般,我知道你并没有死。” 秋寒辞道:“这都没死?” 苏阮潋竟被他逗笑了,原本很悲伤的话题这下也轻松了许多。 “你的确没死,一来你的神剑护住了你的躯体,二来,你自己也不是毫无准备之人,练习这惊天法术虽然失败,导致你躯体破碎,神魂更是不知流浪到何处。但你始终留了有一手,我探查了那洞府里的气息,发现你神魂虽已不再此界,却并不曾消亡,你用强大的力量护住了自己的神魂。” 苏阮潋道:“我经历大战,受了伤,又因为结下魔族无法突破的结界,身子极度衰弱。” 苏阮潋想起当年之事,那时候他正等着秋寒辞来寻自己,却冷不丁得知对方死去的消息,一时间大恸,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后来他寻得了秋寒辞的躯体,却不见对方神魂,于是千年时光里,一直在寻着让秋寒辞神魂归来的法子。 终于,他得了一种秘法,可以暂时突破世界的桎梏,呼唤游离的神魂。 苏阮潋本就强大,加之秋寒辞神魂也有归来之意,二者相互吸引,但此法为禁术,苏阮潋因为练习此法,体内灵力快速流逝,他听见秋寒辞的神魂传意,说世间种种皆有因果,他在其他界因果未散,暂时不能归来。等他因果了结,他界躯体消亡,自会归来。 苏阮潋听到此言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丝丝放松,他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中。 第76章 76 秋寒辞呐呐道:“原来如此。”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当年的他不仅坑了自己,也坑了苏阮潋,难怪苏阮潋一个绝顶高手,不得不藏在七座峰恢复实力。敢情是因为陪自己大战受了伤,为了帮自己搞结界,伤情加重,回去后,又因为得知座峰尊主已死的消息,伤了心神。 最后,更是为了呼唤不知在哪界待着的游魂,身子彻底支撑不住了。 秋寒辞尴尬道:“我要是不去练那什么劳什子法术就好了。” 苏阮潋却道:“你本就喜欢研究那些常人所不敢触碰的法术,喜欢挑战新的东西,若你不学,只想着小情小爱,那便不是你了。” 秋寒辞扯扯嘴,他听见苏阮潋这么夸他,内心有倒有些羞愧。以他对自身的了解,从前在现代社会的时候,自个儿就是个无所事事,喜好玩乐的富二代,没什么追求。后来,到了这个异世界,心里想着的还真是小情小爱,苏阮潋真是高看他了。 秋寒辞吸吸鼻子,灵魂仍旧是那个灵魂,但估计是在其他界飘久了,经历无数轮回后,性子有些许改变。他只好如此说服自己,然后垂着眼,盯着杯中茶水发愣。 那看来,自己原世界的身体是真没了,而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因果应当也了结了。 秋寒辞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莫名有些惆怅,却又在抬眼瞧见苏阮潋那张脸后,有了丝丝安慰。 原来苏阮潋等了他那么久,甚至为了找他,损了许多修为。而当他终于找到自己,呼唤着游离的神魂归来之时,神魂却对他说,再等等。 秋寒辞偷偷抬眼,小声道:“唉,我怎么不立刻回来,非要说等等呢。” 他心里自然明白其中原因,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苏阮潋见他这模样,觉得他格外憨傻,心情好上几分,说起过往之事,反倒想个旁观者了。 苏阮潋突然觉得,那些久远的记忆,清晰却又逐渐模糊。漫长岁月里,能记得的事情并不多,留在心上的只有重要的人。 他道:“反正我们现在在一起就足够了。” 苏阮潋醒来的时候,距离他找到秋寒辞神魂的节点,已有数千年时光。那时候的他虚弱,体内灵力和魔气互相缠绕,争斗,无数个日夜都沉浸在肉、体的痛苦中,他前往七座峰,明面上是为了依靠底下的魔石,恢复修为,实则也是为了寻找秋寒辞。 他见到了秋寒辞鲜活的身体,但那躯体里却依旧没有熟悉的灵魂。 经过漫长的岁月,苏阮潋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爱的感觉了,直到秋寒辞重新回来的那一日,苏阮潋终于发现,原来千年的时光,不曾改变什么。 两人对坐,秋寒辞撑着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苏阮潋,他笑道:“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修仙之人寿命本就比常人长上许多,加之他与苏阮潋都是大能,更是能活上很久。 若是有一日飞升仙界,也能携手离去。在那之后,又有长长久久的时间,来弥补失去的那些岁月。 秋寒辞揪着手指道:“要不是你,我的灵魂就在其他界不断轮回,再也回不来了。” 苏阮潋却摇头,“其实,以你的实力,再过百年千年,终究会清醒,不用旁人呼唤,也能归来。” “只是我太过焦虑,一时失了神智,我若干等着,心里总觉得不安稳,便到处寻法子找到你,听到你神魂声音的那一刻,我才定下心来。” “待我发现你神魂在其他界好好存着的时候,我心里是明白你若想回来,总有一天会归来的。但因果束缚,我不知道这一等要等多久,或许等到你归来之时,我早已消亡了。” 苏阮潋叹道:“但我终究是好运的,你回来的时候,我的生命还未结束。” 秋寒辞也颇有感触,火光摇曳,二人靠在一起,秋寒辞闭上眼,将后脑勺搁在苏阮潋心口处。他懒散地躺在苏阮潋怀中,眸光闪烁。 他道:“我突然明白了,或许我回到过去,就是为了解开心结。” 和苏阮潋面对面谈过心后,秋寒辞的确有颇多感悟,心里的那个死结似乎也被解开了。他想,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得好好珍惜现在。 秋寒辞抚上苏阮潋的胳膊,他微微仰着头,努力抬高身子,苏阮潋眸子里映出秋寒辞略微泛红的脸,接着,嘴唇上有一股温热的触感。 秋寒辞睁大眼睛,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会再后悔了。” 他握着苏阮潋的手,二人掌心相贴,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苏阮潋道:“秋寒辞,你……” 秋寒辞抓起苏阮潋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处,“你听见了吗,这是我心跳的声音。它跳得很快,代表我喜欢着你。” 秋寒辞扫了眼帘子,道:“外头的人瞧得见吗?” 苏阮潋落下结界,“瞧不见。” 火光中,秋寒辞眸光湿润,苏阮潋轻抚着他的脸。 早上醒来的时候,秋寒辞觉得浑身舒爽,昨日他与苏阮潋彻底互通心意,二人已是最亲密无间的关系,再无隔阂,再无隐瞒。 不仅身子爽了,心情也快活了许多。 他爬起来,发现苏阮潋正坐在毯子上,就这么瞧着他。秋寒辞被瞧得脸颊泛红,低下头去,很是羞涩,但他马上又想到,两人已经是如此亲密的关系了,何必继续忸怩。 于是秋寒辞咳嗽一声,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苏阮潋替秋寒辞系好衣服,“这些日子,我也想了许多事。七座峰陷落,与我有些关系,而那又是你一手创立的门派,我想了想,再去秘境之前,你我回一趟七座峰,这些魔草或许可以解除七座峰目前的困境。” 秋寒辞自然点头应好。 两人一同走出去,却见灵兽首领余光偷偷看向他二人。 秋寒辞道:“不是说灵兽素来单纯,直来直往吗?” 苏阮潋则道:“大部分灵兽应当如此。” “那这位首领为何瞧着向欲言又止的样儿?” 苏阮潋闻言轻笑,走上前去,首领来不及回头,被苏阮潋抓个正着。 苏阮潋道:“你有话直说。” 首领摸摸鼻子,“我见你俩如此亲密,有些羡慕。” 苏阮潋,“秋寒辞是我的人。” 首领呛着口水,“你别乱想啊,我当然不是看上他了!我是想跟着你们一起去九大洲走走,听那灵虎说,外头有只特别漂亮的妖兽。” 苏阮潋挑眉,他回头看向秋寒辞,冲他微微一笑。 秋寒辞心中叹气,灵兽果然单纯啊,苏阮潋稍微一引导,对方就忙不迭将一切全招了。 灵兽首领如此真诚,秋寒辞也不好拒绝,他心道,司溏仙尊,你可要小心了。 小老虎和螃蟹在暖炉边上呼呼大睡,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都流出口水了,等秋寒辞唤醒他们后,那一虎一蟹才赶紧爬起来。 回去的路上,秋寒辞才知道,首领和苏阮潋之所以在深渊停留许久,是因为发现了魔尊的残魂。 秋寒辞声音提高了八度,“就是将你丢进无尽深渊的那个?” 想起苏阮潋的遭遇,秋寒辞就想捉住那残魂,用火烧它,用法器困住它……这样才能接心头之恨。 首领道:“我鼻子比较灵敏,嗅到了臭味,再一瞧,发现这家伙在外头飘着呢,苏阮潋倒没说什么,但我不喜欢这味道,就直接捉住了它。” 秋寒辞疑惑道:“这魔尊不是把自己的残魂打进了某件绝世法宝里吗?” 首领道:“是啊,但它被踹出来了啊!想必是那法宝也觉得它臭!” “你猜后来怎么着,我把它送到了魔草中的母草边上,那里啊,可有许多饥渴的魔草呢,终于来了个美味的食物,可以补充魔气了,它们自然会让这抹残魂好好享受的。” 首领说得眉飞色舞,瞧着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秋寒辞想,这所谓的“享受”怕是一场折磨吧。据苏阮潋所说,魔草虽是植物,却极为残忍,见到弱小的活物就会爬过去,吸干血肉,残魂没有真实的躯体,魔草怕是要将那最后一抹幽魂都吃干抹净了。 苏阮潋倒是神色淡淡。 秋寒辞裹着厚厚的斗篷,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见到那盒子的时候,里面是空的,难不成……” 苏阮潋点头道:“不错,那盒子正是前魔尊手里的法宝,只是,无人知晓那东西居然是上古神器。” “我曾听闻,魔尊将自己的残魂放入法宝中,是指望有一日那法宝能重塑自己的躯体,补全破碎的灵魂。” 秋寒辞想起那盒子,瞧着跟个缩小版棺材似的。一般人躺进棺材是入土为安,但这盒子似乎有其他用处,前魔尊进去了,想着的居然是大变活人。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抹残魂。” 苏阮潋垂眸,“这盒子的确是上古神器,至于它到底有什么用处,我就不知道了。” 秋寒辞唤出躲在储物袋里的小草,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小草不愧是完整的神器,比系统靠谱许多,闻言道:“老邻居们和我是一个炉子里出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长得跟球一样的老邻居,叫珠,没其他本事,就是能帮助修士消除心魔,不过它心思并不纯善,喜欢诱惑人,若是不小心些,可能心魔没除去,反而再也醒不过来了。” 此言一出,秋寒辞算是听了个明明白白,他心下一惊,还好那声音问自己愿不愿意留在过去时空的时候,他拒绝了。 小草继续道:“另外一个老邻居,叫盒,大部分修士应当用不到它,因为它是个救命的上古神器。你知道,再强大的修士也有大意的一天,若是躯体消亡,或是灵魂残缺,就可躲进盒子中。盒子内部空间瞧着虽小,其实大有文章,内里存着无数上古灵气,进入之人常年滋养,终有一日,可王者归来。” 秋寒辞仔细一琢磨,这三件神器,初想没什么用,细想却是修士梦寐以求的至宝。 境内里有脱离世界的小空间,适合修士修炼,且里头一年,外边才过一日,可谓神器。 珠可帮助修士消除心魔。心魔刚出现之时容易被人忽视,久而久之却越来越强大,许多厉害的修士,往往没死于他人之手,却在雷劫中,因心魔不得突破,或是在平日修炼之时,心魔肆虐,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盒就更直接了,给你另一次生命,若是能不断将自己打入神器中,那就等于有了永不消亡的生命。 秋寒辞坐直身子,光三件上古神器就有如此威力,那剩下的两件又该有如何强大的力量? 神器本有六件,一件已毁,只留下残碎的部位。神剑正是用它掉落的碎片制造而成…… 秋寒辞正想着的时候,奶白色小团子冒了出来,它道:【呜呜呜,主人,好久不见您了,我好想您啊。】 秋寒辞扯扯嘴角:还是不见为好,不然你和小草总是探出头围观,我和苏阮潋还能不能亲密点了。 奶白色小团子说:【我最近身子很热。】 秋寒辞能感觉到脑海里奶白色小团子的实体,它就是一团跟果冻一样的东西,也没见外头披着衣服裹着毯子,若是这样都热的话,秋寒辞也没法子了。 奶白色小团子不好意思道:【主人,您误会啦,我不是那个热,而是这个热。】 秋寒辞并未理解它的话。 奶白色小团子只好说明白:【是这样的,主人,我最近有股神奇的感受,我觉得我很快就能记起所有一切了,我的名字,还有关于主人的一切。】 秋寒辞淡定坐着。 奶白色小团子欢喜道:【我想,主人肯定马上也能记起来了!】 秋寒辞神色微动,虽然心中想着珍惜现在就好,但对于那些失去了的记忆,秋寒辞还是有些好奇的。 从前他不知传说中的龙傲天就是自己,所以对那些往事并不感兴趣,后来知道了,初时也兴趣乏乏。 但现在,秋寒辞想到这些记忆和苏阮潋有关,若他找回记忆的话,他就能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些珍贵的相处时光。 秋寒辞心神向往,一时间竟有些迷醉。 苏阮潋问他去不去境中世界修炼的时候,秋寒辞才堪堪回过神来。他道:“好。” 首领探出脑袋,期待地看着他们二人,不用多说,秋寒辞就明白首领的意思了,他也想去那传说中的修炼圣地,体会下事半功倍的效果。 秋寒辞大手一挥,准了,进来吧。 几十头灵兽站在部落出口处,目送他们离去。 首领道:“我到外头给你们找个首领夫人回来!” 众灵兽举起前蹄,嗷嗷直叫,热闹非凡。 首领这回没穿得很豪放,入乡随俗,他换上一声银白色衣服,腰间别了一把精致的扇子,原本乱糟糟混乱披着的头发,也被仔细扎了起来。 他皮肤呈健康的蜜色,肌肉结实,远远看去,到真颇为英俊。 秋寒辞道:“你应当不会打光棍了。” 首领拿下扇子,“你瞧我这模样,会有几个人喜欢我?” 这种事秋寒辞还真不好推测,他道:“只要有一个看上你就行。” 首领眯起眼睛,哈哈大笑。 苏阮潋招来飞行法器,几人一同进入境的世界,小老虎和螃蟹乖乖守在外头。 回去的时候,一路顺风,很快就抵达了仙座台。 秋寒辞站在外面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想了想,自己可是座峰尊主,按辈分说,那些宠爱自己的长老,其实还算小辈呢。 秋寒辞摸摸鼻子,希望长老们少问点事儿。 结果王谢二位长老见到秋寒辞,第一反应就是抱在怀里摸头摸脸,王长老更是老泪纵横,“寒辞啊,你这些天瘦了吗,吃苦了吗,来来来,给王叔叔摸摸,哎呦真的瘦了!” “……” 秋寒辞这几日好吃好喝,别说瘦了,脸上还长了几两肉呢。他笑着,任凭长老们一把年纪哭哭啼啼,心道,长辈的关爱,有时候就是这样,其实也挺暖心的。 后续来了不少弟子,有七座峰的,也有仙座台的,这群人嘘寒问暖,对秋寒辞十分友好。 有人听说了秋寒辞英勇救人,以弱小身躯对抗万枯兽的故事,对齐更加敬佩,都道往后,秋寒辞就是他们这些年轻一代弟子的学习榜样了。 秋寒辞愣愣站着,没想到自己的事儿被一传十十传百,如今已是人尽皆知了。 他摸摸鼻子,“你们说得太过离谱了,我也没那么厉害。” 边上弟子却不高兴了,“秋师兄,你怎么能如此埋汰自己!我们都知道你厉害,而且有勇气,若是我遇到那种情况,别说主动上前拦住万枯兽了,恐怕连站直腿都做不到!” “对对对,是我的话,我可要尿裤子了。” “可不是嘛,这次我一个师兄过去了,比秋师兄大好几岁呢,他两腿发软,虽说没尿,但也快了。” “秋师兄真厉害!” 秋寒辞只好傻笑。 他发现,在场众人居然没有一个提起登天尊主,也没人问他是如何逃离魔头掌心的。一时间,秋寒辞倒有些疑惑了。 有人注意到边上一直摇扇子,故作高雅的灵兽首领。秋寒辞便介绍道:“这位是我新结实的朋友。” 他告知众人这位新朋友乃是灵兽化形,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秋寒辞将首领是魔界灵兽这一事实给省去了。 当然,他也没说这人是过来找对象的。 听到“灵兽化形”四个字的时候,不少人围过来,面上全是惊叹崇敬之色。 九大洲的修士本就喜爱灵兽,面对能够化形的灵兽,更是尊敬。 年轻的弟子们心思没那么多,脱口而出,“这位灵兽前辈化形后好英俊啊,比仙岛那位岛主好看许多!” 另一个七座峰的弟子也道:“是啊是啊,岛主前辈也化形了,但是瞧着挺普通的,他们是原型不同导致的化形样子不一样,还是单纯的就是个人喜好啊……” 话还没说完,这两个弟子就挨了长老们一个毛栗子。 “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管美丑,都是前辈,都是灵兽,长老赶紧赔不是,“他们不懂礼貌。” 首领本就不拘小节,闻言摇摇扇子,“没事没事。” 反正这几人是夸他好看的,若是说他丑,恐怕事情就大条了。 他左右环顾,问道:“那位岛主在吗?” 长老们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问,均摇头,“岛主前辈回了海上故乡。” 首领前辈点头,又问,“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司溏的?”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但本着对灵兽前辈的尊重,还是有人上前开口道:“是有。” 首领咧嘴一笑,“我听别人说,他长得特别好看,是真的吗?唉,他人在哪儿呢,能让我瞅瞅吗?” 长老们僵在原地,两宗弟子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位灵兽前辈说话好生有趣啊…… 有人甚至低声道:“你说前辈口中的别人,是不是秋师兄啊?” 边上人也压低声音,“肯定是秋师兄啊,除了他还有谁,不过这是实话,司溏仙尊的确长得很好看。” “秋师兄好厉害,这都敢说,咱们一瞧见仙尊那张冷着的脸,大气都不敢出,就算知道他好看,也没胆子说出来。” 秋寒辞站在原地,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看来这口锅他是背定了。 他轻咳一声,瞧见诸位长老都在,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念头。秋寒辞碰了碰苏阮潋的胳膊,站到他边上。 王谢二位长老瞧见了,心照不宣。孩子长大了,该有自己的家了。 秋寒辞道:“给你们介绍下,这是……” 一个心直口快的七座峰弟子打断秋寒辞,“这有什么好介绍的啊,我们都认识他,他不就是苏阮潋吗?” 秋寒辞话卡在舌尖上,他深吸一口气,不为所动,继续道:“这是我的道侣。” “哦——”弟子点点头,而后眼睛瞪圆,“什么?” 两位长老也吓了一跳,本以为宝贝秋寒辞只是在跟苏阮潋暧昧来暧昧去,没想到已经定了终身? 秋寒辞在众人的围观下,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低声道:“虽说修士之间结为道侣,只需心意相通,口头约定就好,但我还是想告诉大家,希望你们能够祝福我。” 长老们还没回过神来,呆呆愣愣点头,“好、好。祝贺你啊。” 司溏刚走出来,就瞧见这一幕。 第77章 77 司溏微微皱眉,这里的气氛为何如此奇怪。他刚走上前,身边就跑来一个弟子,那弟子脸蛋红扑扑的,张开嘴,喘着气。 平日里,没弟子敢去和司溏搭话,但今天,秋寒辞有了道侣之事实在令人震惊,导致这些个弟子忘记了规矩,也忘了畏惧,一时间头昏脑胀,竟敢冲着高冷的仙尊说话了。 那弟子兴奋道:“仙尊,秋寒辞有道侣啦!” 他语调轻快,仿佛在告知什么大事一般。司溏先是愣住,接着转身,瞧见站在不远处的秋寒辞,他张了张嘴,喉间却干涩,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 秋寒辞冲大家摆手,他原本很担心会受到长老们的阻拦,但意外的是,七座峰的长老都很好说话,弟子们也跟着拍手,都道这是一件美事。 秋寒辞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转过头,微微抬眼,嘴角的笑意掩藏不住。 王长老道:“你们结成道侣,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算了,过几天咱们张灯结彩,办个宴会,庆祝你们在一起,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好!”吃喝玩乐的事,对于这些年轻弟子而言,哪有不好的。 边上弟子道:“正好那狗屎骨合宗也被咱们拿下了,喜上加喜。” 秋寒辞听见他的话,道:“骨合宗被打败了?” 王长老点头道:“没错,九大洲几个仙宗联手,攻上骨合宗,那骨合宗宗主手下三名弟子,只有两人前来应战。” 秋寒辞心道,自然只有两人了,因为宗主的三弟子,已经死在自己师父手里了。 王长老又道:“那两人修为虽高,但却并不难对付,我们担心的是那从未露面的骨合宗宗主,传言他实力强大,手段残忍,又有许多法宝护身。可到最后,我们攻上山顶,也没见骨合宗宗主出面,我们本以为其中有诈,但现在看来,他是弃宗逃走了。” 秋寒辞微微蹙眉,他本以为轻柔再怎么样都会顾一顾自己一手创立的门派,结果他压根就没想救。 王长老连连摇头,“虽早有听闻骨合宗行事怪异,手段残忍,不尊天道不以慈悲为怀,可亲眼所见,还是深受震撼。” “骨合宗宗主大弟子好美色,男女不忌,我们在他住处后面发现了许多骸骨,有同行的道友认出来,那骸骨上的挂着的坠子,是他亲妹妹的所有物。他屋里住着一个男人,男人目光呆滞,肤色苍白,好似病得呆傻一般,见到我们既不动也不说话,有人过去询问他的时候,他就哇哇直叫,以手抱头,吓得趴在地上……” 王长老长叹一口气,“唉,后来我们才得知,这些人都是被那人模狗样的骨合宗大长老骗了。他喜欢美人,但喜欢一个人从不超过七日,不爱了之后便将人杀了,扔在院子里,继续寻找新的猎物。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以及一些散修,都被他骗了,而那屋子里的男人,就是发现了大长老的事,被吓傻了,原本他也会死在大长老手下,但因为骨合宗突逢变故,大长老出门迎战,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但人却已经傻了。一是吓的,二怕是没想到心爱之人竟是如此疯子,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至于那二长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长老说着说着,竟是说不下去,边上听着的弟子吓得抱作一团。修仙之人本就见多识广,经历过不少生死存亡的时刻,胆子比常人大上许多,但听闻此事,还是心惊肉跳。 不为其他,只是没想到九大洲里,居然还有如此狠毒的仙修门派。 在修仙界,不少修士手里都沾染过鲜血,但大部分修士,出手之前总归有个理由,无论是为了天下苍生斩杀恶人,或是为了一己私欲对别人出手,亦或是面对强敌,不得不应战…… 但像骨合宗这般纯粹的恶,没有理由的杀戮行为,却十分少见,如此门派,既然存在于九大洲,既然自称仙修门派。 长老们均连连摇头,不少人面露愧色,“是我们太没本事了。” “若不是有位大能重伤了骨合宗长老,我们怕是没机会铲除这邪恶宗门,数百年之后,九大洲将会生灵涂炭,四周被恶鬼环绕。” 几人均道:“多亏了这位大能,若没有他,我们还不知会怎么样。” 九大洲的门派不是不知骨合宗的毒辣之处,也不是不明白对方百年后将会威胁到自己,只是苦于无法对付他们的掌门,只能以一句“从长计议”草草了事。 秋寒辞听他们交谈着,不断感谢那不愿路面的大能。他转过头去,看向苏阮潋,秋寒辞自然知道别人口中的好心大能就是自己的道侣,但苏阮潋神色淡淡,似乎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他侧头,发现秋寒辞正瞧着自己,不由地笑了笑。 秋寒辞也十分配合地拉起苏阮潋的手,两个人似乎与其他众人隔开,沉醉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秋寒辞不知听了什么有趣的话,掩唇轻笑,眼睛完成一弯月牙。 司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就这么站在原地,手藏在心袖子里,眸光清冷,仿佛一座雕塑般,一动也不动。 耳边长老们讨论的声音变得模糊,秋寒辞清朗的笑声却不断放大。 司溏脚步一软,他深吸一口气,自嘲般笑了笑。 是我没勇气,既然如此,何必在执迷不悟。如今他已经过得很好了,只要他过得好,我心愿便也了结了。 司溏握紧拳头,刚要转身,却被一人拦住。 他抬眼,瞧见对方浓密的眉毛,泛着亮光的眸子,以及咧开嘴露出的八颗白牙。 灵兽首领掏出扇子,装模作样。他喜欢毛茸茸的衣服,喜欢露出坚硬的胸肌,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但现在,他却不得不穿上九大洲修士喜欢的白色道袍,甚至拿出一把扇子,学着人类修士那般附庸风雅。 首领心道:找个对象可真难。 司溏微微蹙眉,想要绕过他。那灵兽首领却有往边上挪了挪,准确无误地拦住了司溏的去路。 司溏原以为这只是个巧合,但现在,纵使再迟钝的人,也明白眼前的男人是故意的。 司溏不悦地抬起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角已经染上了冰碴子,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偏偏首领大人只是一头灵兽,灵兽虽有智慧,但大多单纯,加之这位首领行事豪放,常年居住在魔界,根本不懂人修界的细腻心思,自然也没能品出司溏这目光里的寒意。 他道:“我见你是这里最好看的人,就跟上来了,你是不是叫司溏?” 除了秋寒辞和苏阮潋这两位老朋友,最好看的就数眼前这个男人了。首领记得,小老虎说那位司溏仙尊长得极为好看,加之刚才那些弟子对他很是尊敬,甚至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号。 首领想了想,作为一个单身灵兽,他该主动出击了。 虽说他本想要一只灵兽当对象,但九大洲能化形的灵兽似乎很少。司溏长得不赖,小老虎并未吹过头,首领心里点头,道灵兽配妖兽,也很不错。 他甚至想过,若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修也行。反正自己化形了,勉强也算个人。 首领张口就道:“秋寒辞和苏阮潋结成道侣,是一件喜事,如今我俩喜上加喜,你说好不好?” 司溏面色不善,“你什么意思?” 首领仍未发现事情不对,道,“我说你长得好看,我喜欢你,咱俩趁着这个机会,也一起结为道侣。” “砰——”剧烈的响声传来。 秋寒辞本凑在苏阮潋耳边说悄悄话,却冷不丁被这一串声音打断,他转过头去,瞧见司溏胸口起伏,微微喘气,面色通红,好像是气急了。 而灵兽首领则是握住他的手,一脸不解,“你是生气了吗?为什么?” 说罢,他贴过脸去,鼻尖险些碰到司溏的眼睫毛。司溏想甩开手,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实在强大,而且不知为何,他突然双腿发软,全身没了力气。 一旁的弟子也看呆了。一人喃喃道:“我刚才好像看见司溏仙尊想要教训那人。” “但灵兽前辈用一只手就接住了司溏仙尊,司溏仙尊已是化身期大能,那灵兽前辈该有多厉害啊。” 一时间,众人的重点从“仙尊为什么要动手打人”转移到了“灵兽前辈好厉害”上去了。 司溏原本不知来者何人,但听见众弟子的交头接耳之后,也明白了。他微微蹙眉,难怪自己莫名没了力气。他虽突破天道桎梏,成功化形,但还是保持着最原始的本能,那就是陆地妖兽对灵兽的畏惧,在九大洲之上,除了自成一族的海底妖兽,其余妖兽遇见和自己一般强大或是更为强大的灵兽之时,会本能的出现臣服反应。 司溏因为化形,不至于臣服,但身子还是忍不住绵软下去。他双腿已经站不住了,身子微微发抖,眼前的妖兽恐怕不止化神初期,他比自己要强大许多。 司溏胳膊微微下滑,整个人像要倒下去,他皱紧眉头,自己是七座峰的仙尊,若是在这里失了面子,那便是丢了七座峰的份儿。 他要紧嘴唇,苍白的脸上已有愠怒之色,司溏抬起眼,恨恨地瞪着灵兽首领。 首领见状,虚扶住司溏的腰,防止他摔下去。可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位刚嚷着找对象的首领,环住了高冷司溏仙尊的腰肢。 弟子们喃喃道:“灵兽前辈们都是这么直来直往的吗?” 甚至有人捧住脸,“进展好快啊,难不成仙座台一天要准备两场喜事?” “那太好了呀!” 弟子们苦于练剑,嘴上虽不说辛苦,但遇到能玩耍的时刻,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渴望之情。 有喜事就代表着可以休息一整天! 那喜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秋寒辞见到这一幕,顿觉不妙,他上前不好,不上前也不好。只能戳戳苏阮潋胳膊,小心翼翼问道:“咱们要不要去提醒下他?” 灵兽首领初来乍到,还不知九大洲找对象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来,好好相处,日久生情才是。 首领大人,您现在这样子,不像是在找对象,而是耍流氓啊! 灵兽首领当然不觉得自己在耍流氓,他甚至想,是不是要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肌,散发出男人的味道,吸引面前这只弱小的妖兽。 他凑近,司溏身上清冷的香味传进他鼻腔,首领道:“你们长得好看的妖兽,身上都这么香的吗?” 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打招呼行为,而且顺带着对司溏的夸赞。灵兽首领觉得,这只漂亮小巧又可爱的妖兽,应该能感觉到自己的友好之意。 司溏脸红得更厉害了,一是羞的,二是气的。 他很想甩这恬不知耻的灵兽一巴掌,却因为身体本能不能动弹,甚至软成一滩水,落在对方怀中。 司溏觉得这是他漫长人生中遇到过的最耻辱的事情,偏偏罪魁祸首还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 而后传来弟子们无心的话语,司溏知道这些人没有恶意,但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还是让他十分难堪。 司溏甚至在想,秋寒辞是不是也瞧见了,他会不会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我和这无耻之徒有些什么。 “无耻之徒”吸吸鼻子,探头过去,居然想去闻司溏的脖子。 秋寒辞见状,暗道不妙,为避免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他顾不得许多,赶紧上前,拉了一把灵兽首领。 “我的好朋友——你跟我进去喝茶!” 秋寒辞冲他挤眉弄眼,暗示首领大人,你搞错了,追对象不该这么做,你继续盲目下去,真的会孤独一辈子的! 弟子们连连摇头,可惜可惜,还没看够。 秋师兄是咋回事,不能因为自己结了道侣,就去破坏别人的没事啊,咱们可都瞧见了,司溏仙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软成一滩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仙尊是嘴上说“不可以”,其实心里“很可以”的人啊。 七座峰和仙座台的弟子们达成前所未有的共识。 “你们仙尊口是心非!” “是啊是啊,还以为仙尊是个很高冷的人,其实他内心也是个需要爱护的人啊。” “这样的仙尊,瞧着有了点人气,和我们更亲近了呢。” 司溏眼里都快冒出水花了,也不只是气的,还是身为妖兽的本能反应。 秋寒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下很是震惊,仙尊怎么会露出这么无助的表情? 司溏羞愧难当,别过头去。在秋寒辞面前丢丑,实在没有比这更让人难堪的事了。 灵兽首领恋恋不舍松开手,还不忘丢秋寒辞道:“你干嘛拉开我,我可没阻挡你和苏阮潋的好事,你这样,很不讲意义啊!不过啊,你们仙尊的腰真的很软很细,摸着很舒服。” 秋寒辞咳嗽一声,“你快别说了。” 首领回头,“司溏呢,怎么不见了?” 秋寒辞沉默不语…… 司溏早在脱离首领桎梏后,低着头急匆匆走了,似乎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秋寒辞忙不迭将首领拉走,首领还在可惜,“我忘记告诉他我的名字了,要是他以后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末了却又道,“差点忘了,反正我可以去找他,那他肯定能见着我。” 小老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奶声奶气道:“我猜司溏仙尊肯定是害羞了!” 秋寒辞瞪它一眼,“你快跟螃蟹玩去,别在这里捣乱了!” 首领被秋寒辞拉回休息处,还在那里直叹可惜。秋寒辞忍不住提醒他,“你现在对九大洲还不了解,不能贸然行事。” 首领依旧没明白秋寒辞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是来九大洲找未来道侣,顺便游山玩水瞧一瞧从未见过的大好河山的,又不出去和人打架,怕什么,没事没事,你放心,我不会惹事的。” 秋寒辞深吸一口气,这位灵兽首领,说聪明也聪明,说不聪明也……他求助似的看向苏阮潋,苏阮潋笑了笑,上前,对他这位老朋友说了些什么。 灵兽首领表情瞬间精彩纷呈,“你说什么?司溏他会讨厌我?” “为什么,我明明在夸他好看,夸他身上香,我对他很友好,又没有找他打架!” 苏阮潋道:“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敲一敲他的房门,看他放不放你进去。” 秋寒辞摸摸鼻子,“仙尊自尊心很强,而且十分高冷,第一时间被这么对待,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肯定很生气。” 首领脸皱成一团,他坐在椅子上,不听喝茶,喝完一杯道:“你们九大洲的茶杯怎么这么小,一口就没了,哪有我们那里那么爽快!” 苏阮潋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送你回去。” 首领声音一顿,忙道:“算了算了,我还是慢慢适应吧,来都来了,也不能马上就走,我总要见过这大好河山后,才能回去跟我那些好兄弟们,说说这外边的世界。” 他有样学样,轻轻抿了口茶。 喝完茶后,灵兽首领咂咂嘴,眼睛瞟向边上的茶壶,蠢蠢欲动。 秋寒辞笑道:“你该不会是想拎起茶壶直接喝吧。” 首领坐直身子,“当然不是!” 此事终于告一段落,仙座台张灯结彩,七座峰的长老们都是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模样,温馨的气氛里,有人道:“唉,就是不知咱们七座峰什么时候能住人,若是实在不行,就得另找个地方建新宗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有些许惆怅之感。 但很快,这些模糊的伤感就随风而逝了,小老虎化身大灵虎,而那小小的螃蟹也学了几招,变成一只大螃蟹,横着八条腿,煞是可笑。 不少弟子都被他逗乐了。 螃蟹沾沾自喜,没想到当了几万年的弱小幻蟹兽,如今经过小老虎点拨,还能有新发现。 小老虎举起爪子,拍在螃蟹坚硬的壳子上,“主人结道侣之日,我可是要上台表演的,到时候你不能给我搞砸了!” 螃蟹伸出两个小眼睛,“那是当然。” …… 这几日,秋寒辞好吃好喝,没事就去小草的世界修炼修炼。奶白团子和秋寒辞打了招呼,说是要沉睡一阵子,以便让记忆更加清晰。 灵兽首领还在想法子接近司溏,但可惜的是,司溏仙尊说他有要事,必须出山一趟。 首领想跟着去,自然被司溏严厉拒绝,他只好坐在椅子上,连连摇头,暗道九大洲的妖兽心思好生奇怪。 闻花曲穿着大红色袄子,喜庆得很,他遇见秋寒辞,道:“可惜了,司溏仙尊出门,参加不了的结侣大典。” 秋寒辞瞧他那样儿,忍俊不禁。闻花曲不高兴了,“你笑啥笑,这不是喜庆日子吗,大家都换下了平时的素色衣袍,穿得花花绿绿的。我是为了你才特意穿红的的,你可别笑!” 闻花曲说着说着,竟撅起嘴,颇有几分委屈,“苏阮潋本是我瞧上的美人儿,现在我都不与你争了,你还笑!” 想到自己看上的苏美人,成了秋寒辞的道侣,闻花曲嘴里都冒出一阵酸味儿。但凡事强求不得,他二人两情相悦,是自己输了,闻花曲摇摇头,心道,其实仔细想想,他俩样貌极为好看,挺般配的。于是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秋寒辞知道他没坏心思,只是口不择言,也不与他计较。 骨合宗元气大伤,他麾下生香宝殿也摇摇欲坠,九大洲的修士们心情大好,不少人知道仙座台有一对修士结为道侣,要举办盛宴的事后,都来了。 有请柬的修士,自然是入山坐一坐,与天南海北而来的道友们交流些修炼心得。没请柬的修士,千里迢迢赶来,也要在外头探着脑袋,凑个热闹。 在这样的好日子里,却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仙座台一名弟子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与真仙尊忙道:“你慢着点说,不着急。” 那弟子道:“掌门!咱们在外头发现了萧容恕萧师兄,他还活着,只不过状态不太好,似乎是受了重伤,如今昏迷不醒!” 与真仙尊扶着椅子站起来,声音颤抖,“真的吗?快带我去看看!” 自从前往极境之海队伍被暗算后,萧容恕就彻底消失了。与真仙尊以为他早已陨落,如今得知萧容恕还活着,自然是激动万分,喜不自禁。 第78章 78 据七座峰的弟子说,萧容恕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修士抬回来的。 “那萧容恕身受重伤,内脏留有淤血,不能随便乱动,只得喊来几名修士,平稳抬着。” 旁边弟子听得瞪大双眼,很是惊奇,“不可以用法宝运送他回来吗?” “唉唉唉,你可真是笨呐!”八卦的弟子摇摇手指,“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法宝哪有人稳当,而且,法宝都是有灵气的,萧容恕一时半会儿还真禁不住外头的灵气波动。” “这么严重?” “那可不是,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唉,想当年他可是修仙界的第一青年才俊,人人都看好他的未来啊,真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呀!” “怎么就美色误人了?” “你还不知道?都说他带回来的那个轻柔美人,是骨合宗宗主,而且他的脸也是假的,是偷的咱们秋寒辞秋师兄道侣的。” 几名弟子听完后连连摇头,一人气愤道:“我们秋师兄道侣如此好看,他个不要脸的竟然敢偷别人的容颜!” “别说什么美色误人了,我看就是萧容恕自己有问题,禁不住诱惑,论美色,自然还是本尊苏阮潋好看些,咱们秋师兄被误了吗?” 这群人凑在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从天南谈到海北,若不是秋寒辞突然走过来,这几人不得不起身问好,茶话会怕是还要开上两个时辰。 秋寒辞早就听说萧容恕回来了,但大喜的日子,他不想被这人破坏心情,于是就没去探望他。这时从旁人口中听闻萧容恕的消息,秋寒辞顺口问了句,“他醒了吗?” 几名弟子连连点头,“虽说萧容恕受了重伤,但与真掌门实在太厉害,还是将他医好了。只不过他虽醒来,但依旧得休憩一段时间,顶多能拄着拐杖在外头走一走。” 秋寒辞点点头,受了重伤,不能胡作非为就好。 他冲几人轻轻一笑,便转身离开。那得到自家师兄笑容的弟子们捧着脸,乐得脸都红了,一人道:“什么萧容恕啊,哪比得上咱们秋师兄。” “就是就是,秋师兄人真好,一点都不高冷,据仙座台弟子说,萧容恕以前可是很瞧不上他们的外门弟子的。” “要不是咱们秋师兄以前故意低调,哪有他萧容恕什么事儿啊。” 秋寒辞修为已至元婴,耳聪目明,那几个弟子虽压低声音,但所说的话还是被秋寒辞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微微蹙眉,事到如今,萧容恕应该不足为惧了。 起初他以为对方作为主角攻,肯定有光环笼罩,但现在,秋寒辞彻底明白了,所谓的原著小说只是批了个皮,其实内容和真实世界根本无关。 苏阮潋不喜欢萧容恕,萧容恕也不像文中所说,一身正气。 秋寒辞走了几步,他抬头,瞧见西天快要没入地平线的太阳,深吸一口气,不管怎样,还是小心点好,大喜的日子,容不得一点沙子。 灵兽首领也不知怎的,还真看上司溏了,秋寒辞劝他换人追求,这位豪放的汉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道:“我可是一个痴情的男人。” 秋寒辞无言以对,才认识几日,就情根深种了? 首领道:“我对他一见钟情。” 秋寒辞只能扶额,任凭他去读那些人间话本,学习所谓的追妻方法。 秋寒辞曾扫了一眼话本内容,是“霸道总裁宠娇妻”的类型,再瞧瞧看得津津有味的灵兽首领,秋寒辞只觉得他这人没救了,若不能及时回头,怕是一辈子打光棍。 秋寒辞这几日喂喂鱼养养花,宴会的事儿全交给长老们去做了。他也曾不好意思,自告奋勇想要帮忙,却王谢二位长老推了回来。 王长老装出很生气的样子,“你是新人,好好坐着,别管那么多,这些事儿就交给我们了。你若是非要跟过来,那就是不相信我们!” 秋寒辞哪敢质疑长辈们,只好点头,连忙退开。 这天,冬日阳光正好,几名弟子聚在一起晒太阳。 秋寒辞也是其中之一,他坐在石凳上,手心捧着一碟瓜子,百无聊赖地看着枝头叽叽喳喳的小鸟。 围在他身边的,除了七座峰的弟子,还有仙座台的。 秋寒辞自己都不明白,他干了什么,导致这些年轻弟子们都爱跟着他走,那些人也啃着瓜子,边啃边说,“还是凡人的东西好吃,辟谷丹一点味道都没有。” 秋寒辞点点头,“没错没错。” 一个仙座台的弟子问道:“秋道友,你是怎么修炼的啊,为什么进步如此神速。” 一年时间不到,就从筑基期到了元婴期。 秋寒辞摸着下巴,道:“勤奋,努力,机遇缺一不可。” 仙座台的弟子瞪大眼睛,认真听着,他本以为秋寒辞是七座峰的弟子,会藏宝,不告诉外人,没想到他人这么好,根本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果然是有大肚量的人啊! 秋寒辞自然明白他进步神速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大佬,只不过暂时修为跌落而已。但面对这些期待的弟子,他不能说实话,只能鼓励他们,告诉他们,勤奋就会有收获。 “努力当然会有所提高,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想着,唉,反正我灵根一般,永远比不上那些好的,我还是别努力了,就这么算了吧。” 秋寒辞喝了口灵茶,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们若是有这种想法,一开始就别走入修仙大道。所谓修仙,不是儿戏,你们这一生,都不能停止追求。” 弟子们连连点头。 秋寒辞道:“固然灵根和天赋是最重要的,你们或许永远都比不上这些赢在起点的,但你们若是停下,就会输给大部分人。因为在修仙界,灵根一般的是大多数,努力了,才会比大部分人厉害那么一点点,但就是这么一点点,你们就赢了。” 秋寒辞摸摸鼻子,他绞尽脑汁,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话,算是为难他了。毕竟在前世,他是个毫无追求的人,现在却正襟危坐,满嘴道理,秋寒辞真还有些脸红。 但没法子,他总不能劝人咸鱼吧,若是真这么说了,仙座台和七座峰的长老们估计会气死,恨他教坏弟子们。 于是,秋寒辞只能尽量鼓励这些弟子们,让他们不要气馁,不要松懈,要有勇气。 说完后,秋寒辞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围观弟子们深有感触,均点着头,满脸充满斗志的表情。 秋寒辞默默喝了口茶,希望他这番话,不会有反效果,这些弟子们若是能好好修炼,让仙宗的新鲜血液更加强大,也是一件好事。 气氛融洽,微风习习,一切均好之时,不速之客就来了。 萧容恕拐着拐杖,艰难地走着,仙座台的弟子瞧见了,也不好意思视若无睹,只好上前想要搀扶他。 “滚开!”一声爆喝。 那弟子吓一跳,缩回手,无措地站在原地。 秋寒辞抬眼瞧去,看见萧容恕冷着脸,不客气地瞪着他的同门师弟。 “萧师兄,我是看你走起路来不利索,所以想来帮一帮,我没有什么恶意……”弟子还想解释。 萧容恕绕开他,并不领情,“与你何干,不要假惺惺的了。” 仙座台弟子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七座峰的弟子喜欢埋汰萧容恕,但仙座台的人却没说过他一句不是,毕竟,萧容恕再怎么样,也是他们的同门师兄弟,外人可以说他不好,自家人却还是要留几分情面的。 但今日,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萧师兄,却像变了个人一般,语气恶劣,难以相处。 弟子们噤若寒蝉,缩着肩膀低下头。 寒风刮过,有几个人甚至打了个哆嗦。 萧容恕拄着拐杖,路过秋寒辞的时候,他脚步一顿。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众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秋寒辞坐在石凳上,喝着温热的茶水,动也不动。萧容恕目光直视前方,手死死抓住拐杖,许久之后,他侧过头来,脸皮子微微抖动。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秋寒辞扬了扬手中的茶杯,“我只是在喝茶。” 大好的日子,他不想和对方耍嘴炮,只想保持好心情。 萧容恕冷笑一声,“你心里很高兴吧,如今我成了这副模样,连走动都很费力,而你,却要和苏阮潋结成道侣,九大洲的各地的仙修们都会聚集而来,为你祝贺,你是不是在心里偷着乐,笑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要被众人嘲笑,而你却得意非常?” 秋寒辞仍淡淡的,“你想多了。” 萧容恕大怒,伸手想要摔掉秋寒辞手上的茶杯。 秋寒辞已不是从前只有筑基期的弱小修士了,见状抬起杯子,云淡风轻,倒反显得萧容恕有些滑稽。 不敢出声的仙座台弟子终于忍不住了,“萧师兄!” 萧容恕不为所动,他心里气得慌,偏偏又不能发泄。他被轻柔带走,为他动了情,却发现对方只是在玩弄自己,甚至想要杀了自己,吸食他身上的灵气用来滋补。 萧容恕双目爆瞪,眼睛通红,“明明你只是个浪荡子,什么都不会,苏阮潋却喜欢你,想同你在一起。我这么努力,从小就被前辈们看好,说我前途无量,如今却被废了腿,被当作没用之人。” 秋寒辞道:“冷静。” 萧容恕仰天大笑,笑中竟有泪光,他咬牙道:“秋寒辞,你不得好死!” “你是个什么东西,苏阮潋竟会看上你。”萧容恕已然气极,口不择言道,“他一个欠操的玩意儿,不过是看到你得了长老喜爱,以为跟着你就有好处。哈哈哈,一个灵根平凡,徒有一张脸的东西,除了靠卖、身傍上你,还能有什么出路?我告诉你,他不是喜欢你,你若不叫秋寒辞,他早就弃你而去了!” 秋寒辞啪地一声将杯子按在桌上,掀起眼皮,冷冷瞧着萧容恕。 这些日子,他总是面带笑意,山上的弟子们根本没瞧见过这位秋道友生气的模样儿。如今瞧见了,全都吓一跳,原来生得好,脾气也好的秋寒辞,生气起来是如此可怕。 弟子们不禁后退,一人戳戳旁边人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喂,我怎么看这情况有些不对劲,要不要喊长老们过来。” 被他戳胳膊的人下巴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哎呦,萧师兄怎么回事,这不像他啊!” 人家秋寒辞什么话都没说,萧师兄就上前恶语相向,非说秋寒辞心里偷乐,说秋寒辞在看他笑话。 弟子连连摇头,萧师兄真是糊涂了,秋寒辞如今已是元婴修士,和萧师兄已经不是一个级别了,大能如何会关注普通小弟子呢?又怎么会花心思偷乐,去嘲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边弟子们心思各异,这边萧容恕已经脖子都红了。 他青筋暴突,“装不下去了吧,你果然在心里嘲笑我,也对,你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我,天赋异禀,从小就被人看好,你一定是恨着我的吧。所以,我喜欢的人你要抢走,无时无刻不想着和我作对,你和苏阮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想着要抢走我的东西,苏阮潋也是,狗眼看人低,以为靠着你就行了。呵呵,我已经瞧不上他了,他是你的人,已经脏了,我不喜欢脏东西!” 秋寒辞忍不了了,对方先是侮辱苏阮潋,现在又跑来乱说他和苏阮潋之间的关系。秋寒辞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但现在,对方不仅冒犯了他,还连带着苏阮潋。 秋寒辞心道,你说我我可以忍,但你说苏阮潋的不是,我若再忍,就不是好道侣了! 他冷笑一声,“你受了伤,我自然不好拿你怎么办?” 萧容恕抬起头来,正要冷笑,却见秋寒辞扫了他一眼。 “怎么了?你是觉得自己了不起,我不敢拿你怎样?”秋寒辞瞥了他一眼,笑道,“原来你如今只能靠自己的伤来作威作福了。” 萧容恕嘴角一僵,“你——” 秋寒辞道:“我为何要为了你高兴或不高兴?我早就忘了有你这么一号人,我整日忙着修炼,哪有时间停下来想你的事情?你活着死了与我何干?你好了坏了,对我而言,很重要吗?” 秋寒辞步步紧逼,根本不给萧容恕喘气的机会,“你以为我在偷乐,那只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我看是你整日整夜纠结,觉得我会与你做对?萧容恕,你想多了,我早已是元婴修为了,为何要和你相比,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萧容恕面色大变,“怎么可能?” 他手指颤抖,险些站不稳,这小子居然已是元婴了? 秋寒辞冷冷瞧着他,“苏阮潋是我道侣,岂能容你随意侮辱?你枉为仙座台弟子,心思龌龊,实在可恶!” 秋寒辞抬起手来,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萧容恕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瞧着秋寒辞,他难道真要对自己动手?可自己现在是伤者,秋寒辞若是动手,传出去,就是欺负受伤之人,是瞧不起仙座台。 一道劲风袭来,萧容恕只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喉间弥漫出一股血涩味,他下意识扔下拐杖,张大嘴,风呼呼的刮进嘴里。 这强大的威力,秋寒辞果然不是筑基期修士了! “萧师兄!” 萧容恕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手心贴着地面,垂着脖子。 秋寒辞负手而立,冷冷瞧着动弹不得的人,他抬起眼来,瞧见仙座台的几位长老急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他们掌门与真仙尊。 王谢二位长老也在。 “这是……”与真仙尊惊呼道。 萧容恕艰难抬起头来,他趴在地上,道:“掌门救我……秋寒辞他想要杀我。” 与真仙尊看向秋寒辞,秋寒辞神情悲痛,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与真仙尊又看向旁边弟子,七座峰的人怕自家同门被污蔑,急忙道:“他胡说,秋寒辞根本没伤他,是他自己倒了下去,而且,他之前主动挑衅秋寒辞,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仙座台的弟子面面相觑,秋寒辞哑身道:“修真之人,当勤奋努力……” 话音未落,那些弟子都抬起头来,似乎有了莫大的勇气,他们道:“秋道友人很好,教了我们很多,我们不能当作没看到!” “对,秋道友根本啥都没干,是萧容恕跑过去说些有的没的。” “那些话,实在是……” 仙座台的弟子你一言我一语,把萧容恕挑衅的话全都复述出来。 与真仙尊脸一阵红一阵白。 其他几名长老面色也不好看。 王谢二人更是惊道:“他居然骂苏阮潋是、是……” 那些侮辱词汇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与真仙尊道:“容恕,这是真的吗?” 萧容恕是他看好的弟子,资质不错,人也努力,虽然前些日子懈怠了些,现在又受了伤,但与真仙尊依然没放弃他。 听闻自家宗门弟子的话后,与真仙尊心下大惊,却还是想要和萧容恕确认下。 萧容恕道:“掌门,我受伤了,您也看到了,我怎么会主动挑衅,都是秋寒辞,是他动手的!” 刚才围观全过程的弟子心中都一阵卧槽,这人也太会颠倒黑白了。 与真仙尊连连摇头。 萧容恕还在那里道:“掌门,你都看见了,我被秋寒辞打伤了!” 与真仙尊终于忍不住了,“胡闹!” “掌门……”萧容恕还想挣扎,鼻尖却突然嗅到一阵尿骚味,他低头一看,发现地上流着一滩莫名液体。 萧容恕面色顿变,若他没感觉错,自己身下好像有些凉意……湿了的裤子贴着大腿,冬天寒风吹过,更加冰冷。 仙座台的几名弟子均别过脸去,太丢人了,自家师兄居然被秋寒辞一道虚招吓尿了。 不仅吓尿,他还想着嫁祸别人,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秋寒辞也跟着叹气,顺便做出一副“没办法”的表情,他道:“我本不想计较,但他侮辱我的道侣,我若是忍了,便是对不住苏阮潋。” 与真仙尊自知理亏,也不护着萧容恕,而是道:“他如此这般不知好歹,理应被教训,你做的对。” “掌门!”萧容恕还想辩解,却被与真仙尊一道封口诀封住了话。 秋寒辞站在原地,瞧着云淡风轻,心中却在想,这萧容恕果然被自己一道虚招骗到了。 他是元婴修士,对方只有修为尚浅,而那一道虚招里夹杂着属于高阶修士的压制力,萧容恕被那气势吓住,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吓尿也不是难以理解。 秋寒辞就是故意的,他自然不会伤人。若是一怒之下对病号出手,到时候就算自己有理,仙座台的人说不定也得护着萧容恕,毕竟一个是外人,一个是自家人。 但现在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萧容恕不仅当场吓得屁滚尿流,被众弟子瞧见,落了笑话,又被赶来的长老掌门看个正着,更是认为他在说谎。 再加上那些倒戈的仙座台弟子供词,萧容恕坐实了小人形象。 他不仅无缘无故挑衅秋寒辞,还说出那些没品的话来。 秋寒辞抬眼,与真仙尊果然对萧容恕很失望。身为名门修士,口不择言,什么浑话都说已经是大不行了,又加上当众吓尿这种黑历史,那是更加不行了。 与真仙尊甩袖离去,是他看走眼了。 萧容恕难堪大用! 秋寒辞负手而立,王谢两位长老忙上前,“我的宝贝,你没事吧。” “孩子,不要伤心,不要为这种人生气!” 秋寒辞嘴角抽了抽,再多怒意都被这两位和蔼又有趣的长老抹去了。 人的嘴果然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没过几日,山上大部分人都听说了“萧容恕恶意挑衅,却当场吓尿”的八卦。 “啧啧啧,这姓萧的好不要脸,美人看不上他,他就去说美人坏话!” “呸,亏我以前还觉得他帅气,想要和他结为道侣,我眼瞎!”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虽然我是仙座台的人,但我还是想说,秋寒辞教训得好,就该吓吓他,萧容恕真不是个东西!” 秋寒辞和苏阮潋坐在软垫上,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去小草的空间修炼之时,仙座台的人来传话了。 原来是与真仙尊觉得羞愧,对不起秋寒辞,所以他老人家要当面谢罪。 秋寒辞连连摆手,“这怎么行?” 挑衅的是萧容恕,又不是与真仙尊,他为何要谢罪? 那弟子道:“掌门说,宗门弟子失仪,是因为自己教导无方,他也有错,若您不愿过去,他就亲自前来谢罪。” 秋寒辞只好起身,跟着去了仙座台大殿。 与真仙尊早已摆好了宴席,上面放着无数灵石灵草,还有一些珍奇法宝。 他连连叹气,萧容恕这小子,已经没救了,居然不过来一同谢罪,而是躺在屋子里装死。 与真仙尊看着乖巧的秋寒辞,心中微痛,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他们仙座台就没这福气呢? 要是秋寒辞是仙座台的弟子该多好啊。 第79章 79 与真仙尊越发羡慕起来,可这种事儿,偏偏是羡慕不来的。 “这些东西,你收下吧。” 秋寒辞看着琳琅满目的珍奇异宝,刚想推了,却见与真仙尊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他道:“我招待不周,座下弟子又干出这种事,你若是不收我的这些道歉礼,我心里难受。” 秋寒辞扯扯嘴角,与真仙尊头发雪白,胡子很长,但人瞧着却很精神。 与真仙尊连连摇头,叹气声一阵接着一阵,引得边上的七座峰长老们都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了。 与真仙尊微微抬眼,“马上就是你大喜的日子里,我的贺礼也包含在内了。我们九大洲有好几百年没出像你这样的天才了吧,如今九大洲厉害修士越来越少,仙修界未来堪忧,你虽不是我们仙座台的弟子,但在我心里,你依旧是仙修界的未来。这些东西本就是我为有前途的弟子留的,今日趁这个机会赠予你,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秋寒辞瞧了眼七座峰的长老们,长老们冲他点头示意,表示可以接下这些东西。 秋寒辞并不是忸怩之人,见状拱手道:“多谢仙尊美意。” 与真仙尊这才露出笑来,这些东西,好是好,但也并非无可替代。秋寒辞是他欣赏的人,送给他,与真仙尊觉得很值,何况自己门下弟子做出这种事,与真仙尊失望之余,也想着补偿秋寒辞,一来为修仙界的未来添砖加瓦,二来可以加固仙座台和七座峰的关系。 秋寒辞走出门的时候,外头站着许多探头探脑的弟子,其中不少人很是面熟,秋寒辞扫了几眼吗,认出那是他的嗑瓜子好友们。 秋寒辞记起与真掌门的话,老人家说,这些灵石法宝是你的,你随便用。 秋寒辞微微蹙眉,灵石很珍贵,但自己却并不缺这样东西。小草创造出来的空间世界,内里灵气充足,取之不竭,秋寒辞想了想,掏出储物袋里的部分灵石,道:“这是与真仙尊赠予我的东西。” 一时间,探头的弟子们屏住呼吸,目光齐齐落在秋寒辞的掌心。 那小小的袋子瞧着沉甸甸的,纵使离得有些远,也能看见透过布袋缝隙露出来的属于灵石的独特光芒。 有弟子深吸一口气,目光迷醉,“我似乎闻到了灵石的清香气息。” 秋寒辞道:“灵石对我们的修行大有益处,没有人会觉得手头的灵石太多了。如今九大洲灵气月越来越稀薄,灵石灵草产出也少了很多,据我所知,七座峰和仙座台的弟子,每月能分得的灵石十分之少。” 弟子们闻言垂下眼去,不少人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意思。 秋寒辞清咳一声,“与真仙尊送的灵石,我一时半会儿用不了这么多。” 他顿了顿,道:“倘若大家修炼的时候缺了灵石,就来找我。” 秋寒辞对灵石法宝没多大兴趣,他手上持有上古神器,苏阮潋的储物袋里又有各种奇珍秘宝,仙尊的东西在普通修士看来,自是无比珍贵,对于秋寒辞而言,却是普普通通。 但那毕竟是与真仙尊的心意,秋寒辞自是要珍惜的,他想,这些东西对我而言用处不大,对其他弟子来说,却是极好的东西。 马上就是大喜的日子了,秋寒辞心情甚好,人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顺眼了。就比如现在,秋寒辞觉得这些年轻弟子们,瞧着分外可爱。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秋寒辞大手一挥,决定将与真仙尊赠予的一份快乐,化为许多份快乐。 众弟子们闻言难掩面上喜色,甚至有人捂着心脏,不敢相信事实。 “我不是听错了吧,秋道友居然……” “你没听错,秋道友要与我们分享宝物,他真是个好人啊。” 一般修士得了法宝,恨不得藏起来,不让其他人见着。秋寒辞却大大咧咧拿出来,并说大家若是有需要,就来找他。 秋寒辞道:“这里的东西,虽说大家都能用,但也是不可随意挥霍的。前来索要灵石的弟子们,需要经过严格考察,确定他的确需要灵石或者法器,切记不能铺张浪费,或是用来做不当之事。” 众弟子忙应好。 与真仙尊坐在大殿中,却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道:“好孩子,好孩子啊……” 说罢,却又长长叹了口气,边上长老不明所以,却见与真仙尊胡子颤抖,双眼微垂。 “我去见一见萧容恕。” 萧容恕,曾经的天之骄子,仙座台着重培养的人。如今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总是会想起那日秋寒辞的虚招,而脑海里每每出现这一念头的时候,萧容恕就会感觉到一股尿意。 侍女前来换垫子,却被萧容恕一手拂开。 “滚!” 侍女哆哆嗦嗦道:“公子,您的悔过书还没写呢……” 萧容恕眼睛瞪得更厉害了,“你一个小小的侍女,跟外门弟子一个等级,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侍女吓得不敢抬眼,只能瞧着萧容恕将茶杯摔到地上,啪的一声,落下一地碎瓷。 姜劈柴站在门口。 萧容恕眯起眼睛,“是你。” 姜劈柴自上次主动与秋寒辞比试,却自作自受弄伤自己后,就很少露面了。 他脸色变得很差,眼窝深陷,嘴唇微微发白,乱糟糟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 萧容恕胸口起伏,脖子上的青筋显露出来。 “你来做什么?” 姜劈柴寻了个椅子坐下来,边上的侍女大气不敢出,姜劈柴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温热,只有一丝丝烟雾在杯口徘徊。 姜劈柴喝了口茶。 萧容恕道:“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自从在众人面前丢脸后,萧容恕看谁都觉得对方不怀好意,他暴躁易怒,心里恼火。 明明自己才是仙座台的弟子,是掌门看重的人,为何所有人都向着秋寒辞。 “我说的有错吗?苏阮潋除了张脸还有什么,秋寒辞能看上他,不过是图他美色。” 姜劈柴安静听着,他笑了笑,放下杯子。 “不错,秋寒辞就是如此肤浅的人,他看上了苏阮潋的脸,若是苏阮潋没有那样的容貌,秋寒辞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萧容恕死死盯着姜劈柴,“你倒是说了一句好话,最近外头那些人,说是来看望我,实则都是在我边上说闲话。仗着比我入门早,仗着是长老,就开始指指点点,说什么要我放平心态,解除心魔,让我写悔过书,让我好好反悔,哈哈哈我何错之有,我为什么要反悔?” 姜劈柴道:“自然不是萧兄弟你的错了,那些人,只不过都没瞧见秋寒辞的真面目,只是看到秋寒辞如今得了掌门赏识,又被外头传成天才,才替秋寒辞说话,说白了,不过是墙头草,会看眼色,谁厉害就站到谁那边。” “想当年,是不是每个人都捧着萧兄弟你?” 萧容恕被姜劈柴这一段话说得思绪纷飞,他想起从前种种,越发恨起秋寒辞来,若是没有秋寒辞,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苏阮潋也会是自己的人。 姜劈柴轻笑道:“我能理解你,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见过秋寒辞真面目的人,整个山上,只有我和你是清醒的,其他人,全都被秋寒辞迷惑了。” 萧容恕瞥了他一眼,“姜劈柴,我发现你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姜劈柴把玩着茶杯,短促哼笑一声,“萧兄弟,人都是会变的,从前的我或许鲁莽了些,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被秋寒辞使诈胜过后,早就痛定思痛,有所改变了。” 萧容恕看向姜劈柴。 姜劈柴眯起眼,“萧兄弟,这些日子我每天都想着报仇,给秋寒辞点颜色看看,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萧容恕扯扯嘴角,他道:“我希望他死无全尸!” 姜劈柴却道:“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让他死倒是便宜他,不如让他在污水沟里活着……” 萧容恕愣了愣,道:“你的意思是?” 姜劈柴招招手,萧容恕赶紧爬起来,却因为腿脚不好使,摔到地上,那模样极为滑稽。 姜劈柴起身,缓缓蹲下去,凑在他耳边,道:“秋寒辞结道侣的日子,会有许多修士前往仙座台。你假装悔过,去参加他的结侣大会。” “不行!我这个样子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姜劈柴目光一暗,却很快笑道,“萧兄弟,你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忍不下去,那还怎么将秋寒辞拉下来呢。你听我的,在大会上,你站起身后,就说自己和苏阮潋已有肌肤之亲,苏阮潋瞧见秋寒辞得了旁人赏识,就抛弃了你,转而投向秋寒辞的怀抱,而秋寒辞,则因为嫉妒你和苏阮潋有过关系,处处为难你。” 萧容恕脸一黑,“这怎么行?” 当着众人的面说假话,萧容恕难以想象那时场面。 姜劈柴道:“为何不行?” 萧容恕怒道:“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怎么不出去说这些,到时候我被众人议论,丢脸不说,他们也不会相信我。” 姜劈柴道:“我一个小小的不知名弟子,我说的话能掀起什么水花,你就不一样了。” 萧容恕瞪着姜劈柴。 姜劈柴却很淡然,他道:“那时候,大殿里会有许多人,外面的场地上还会有更多人。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面上亲切,其实内里各怀鬼胎。你嘴里的话是真是假无所谓,别人信不信也无所谓,只要传出去了,就行。” 萧容恕皱眉,“你的意思是?” 姜劈柴道:“有些人活在这世上随心所欲,有些人却好面子。就算秋寒辞他不要脸,但七座峰的人却要脸,事情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如此盛大的大宴上抛出这些话,一石惊起千层浪,假的真的,没人会关心。以后,修仙界每个人心里都会埋下一颗种子,种子茁壮成长,长成苍天大树,时不时会有人出来说一说,你知道吗,秋寒辞和他那个道侣啊……” 姜劈柴话还未说完,竟已经以袖口掩唇,闭眼轻笑起来。 萧容恕摊坐在地上,喃喃道:“你真是姜劈柴吗……” 姜劈柴神色一冷,“我当然是啊,我都这般帮你了,你却不领情。你若是连这种事都忍不了,都不敢去做,还想报什么仇,一辈子躺在床上,当秋寒辞的陪衬吧!” 萧容恕咬紧嘴唇,嘴皮子渗出血来。 姜劈柴起身,发现边上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低头轻笑,“姐姐,你这么美,可惜了。” 说罢,只听见侍女一声惊呼,接着化为粉齑。 萧容恕张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劈柴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大会上,记得问一问,英勇的秋寒辞,是如何从残忍嗜杀的登天尊主手里逃出来的呢?” 萧容恕抬起手,“你、你、你是——” 姜劈柴头也不回,“不管我是谁,你都会按照我说的去做的。” 外头一片漆黑,姜劈柴转动着脖子,他伸出手来,手心处却有一条已经结了痂的血痕。 姜劈柴右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他闷声笑了许久,而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萧容恕,最为愚蠢,也最是无趣。” “所以,我才会杀你。” 姜劈柴瞳仁呈现出暗淡的黑色,他走几步,牙齿嘎吱作响。姜劈柴手臂弯曲,胳膊上皮肤鼓出一个个小包来,许久之后,他才恢复平静。 “你们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吗?” “纵使我现在杀不了你们,我也不会躲起来,因为躲着太无趣了。” …… 一早上,仙座台的山脚下就全是修士,还有些没灵根的普通人,听闻秋寒辞要举行结侣大典,也想上山凑热闹。 山脚下检查的弟子们好说歹说,才将这些闲得不行的凡人劝住了。 车耐棠跟随暗淳派前来道喜,他僵着脸,似乎很是悲伤。 不远处站着庸燃,庸燃的家族是猎户,猎户们一年四季忙得很,根本没空参加什么结侣大典。但是宣传的好机会不能错过,于是就让族里最年轻最有活力的庸燃前来,找机会向宾客们推销他们一族的肉产品。 车耐棠和庸燃对上,两人长叹一口气。 “没想到,秋寒辞还是……” 两人异口同声,又一起叹气,最终化干戈为玉帛,情敌竟结了好友。 庸燃道:“当时秋寒辞风姿绰约,站在那剑上,面对万枯兽面色不变,我心下便有了触动。” 车耐棠也道:“我也是!只不过我有婚约,那女子缠着我不放,还一直问我是被哪个狐媚子迷了。” 庸燃皱眉道:“秋寒辞怎么能是狐媚子呢?” 车耐棠点头道:“那是当然!” 庸燃也点头,“他可比狐媚子媚多了,不然能偷去我的心?说他是狐媚子,那是瞧不起秋寒辞!” 车耐棠一怔,这……似乎有些道理? 山腰处,秋寒辞还不知宾客里有如此恬不知耻之人,他正忙活着换衣服,小老虎自告奋勇,说是要给秋寒辞抹胭脂。 秋寒辞摆手道:“不需要!我天生丽质!” 开什么玩笑,一只老虎给自己化妆,还要抹胭脂,秋寒辞只是想想,就觉得无比窒息。 小老虎捏着胭脂盒,很是失落,但很快,它就有了新目标。躺在毯子上,张开八条腿的螃蟹抬起眼珠,不可置信地举起钳子。 “我的壳子不需要这些东西啊啊啊啊——” 那边两只妖兽打成一团,这边秋寒辞对着镜子,捧脸自我陶醉。 灵兽首领踏着步子进来,“为什么你们的司溏仙尊都不回来。” 秋寒辞道:“仙尊一直都是这样神出鬼没的人。” 灵兽首领摇着扇子,无奈道:“不会真是被我吓跑了吧,我最近看话本学了许多,他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出差错!” 苏阮潋闻言道:“你想太多了,司溏离开,与你应该没有关系。” 灵兽首领眉头紧皱,“真的吗?” 苏阮潋道:“今天是我结侣之日,你可别愁眉苦脸了。” “若是实在不高兴,你可以出去寻那司溏。” 灵兽首领闻言忙挤出一个笑来,他道:“这怎么行,我还要帮你做事呢!” 苏阮潋扫他一眼,神色淡淡。 首领道:“你大可放心,我做起这些事来,还是靠谱的。” 他道:“小老虎,别往螃蟹壳上抹胭脂了,丑死了,快跟我去干正事!” …… 仙座台不愧是品味高雅的老宗门,大典布置得仙气飘飘,清新脱俗。 秋寒辞穿着的虽是红衣,但并不显艳俗,反到有几分出尘气质。 苏阮潋就更加夺目了,他一走出来,就将旁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来者们早就听说秋寒辞的这位道侣美貌非凡了,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亲眼瞧见苏阮潋披着红衣缓缓走出,众修士才明白何为惊天美貌了。 “世间竟有如此美人啊……” 众人都沉醉在苏阮潋美貌中时,却有几个人与众不同。除了车耐棠和庸燃两个心有所属的,就剩下躲在人群中的姜劈柴,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萧容恕了。 萧容恕手脚冰凉,他指尖微微颤抖,时不时拿眼睛瞟上座的与真仙尊。 他深吸一口气,不断吞咽口水,抬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 萧容恕想起从前,自己意气风发之时,面对着七座峰众人,也敢说出想带走苏阮潋之话,如今为何这般胆战心惊,左右犹豫了? 只要站起来,将准备好的话一字不落讲出去,秋寒辞的结侣大典就毁了。就算秋寒辞往后能找出证据,证明自己说谎了,但发生的事已经不能改变,他的结侣大典注定会被蒙上一层灰。 萧容恕心里想着,手脚微颤,他憋住笑,深吸一口气,抬起下巴。 时机到了,那两人已经走出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这时候自己只要按照计划般拄着拐杖站起来,告诉他们那些事就行了。 空气似乎都变得香甜了些。 萧容恕缓缓睁开眼睛,他手握住拐杖,脚底踩紧地面,稍一用力。 哗啦—— “什么声音?” “我好像听到有人叫了一声?” 萧容恕脸朝地,鼻子磕破了,他好不容易爬起来,透顶却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来是那只灵虎突然冒了出来,抬起爪子,装乖卖萌,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于是萧容恕倒地就成了个小小插曲,甚至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这边。萧容恕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来扶自己,他只好讪讪爬起来,但不知为何,刚站到一半,腿就又软了。 来人啊—— 萧容恕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般摇晃着脑袋。 明明前一刻倒地还能说话,为什么现在…… 萧容恕咬紧牙关,想在人群中寻到姜劈柴,可眼前人山人海,他又直不起身子,只能瞧见修士们的衣袍,哪里去寻什么姜劈柴啊。 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小老虎下去后,螃蟹也上前逗趣,不出所料,众修士又被逗得眯眼直笑。 等到秋寒辞和苏阮潋在众人见证下,宣布二人结为道侣之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萧容恕冷汗涔涔,为什么自己突然不能说话了,姜劈柴去哪儿了?难道事情有诈?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却发现根本没有一个人关注自己。 萧容恕瞧向与真仙尊,仙尊岿然不动,直直坐在位子上,仿佛一尊石像。 萧容恕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了,但他别说逃走了,这几十米的路,他爬过去都要许久时间。萧容恕闭上眼,时间实在是太煎熬了。 半个时辰后,大典圆满结束,秋寒辞握住苏阮潋的手,他站在台子上,道:“诸位今日不要忙着离开,待会会有一场好戏。” “好戏?” “居然还有比那老虎更好玩儿的?” “什么老虎,那叫灵虎,可是仙岛上的灵兽!” 秋寒辞站在苏阮潋身边,道:“这骨合宗宗主胆子还真是大,伤势未痊愈,就敢独自混入仙座台。” 苏阮潋道:“他若是能骗过我们,那可称呼骨合宗宗主一句此人胆大心细。但若他被我们捉住,那就是自大而又愚蠢了。” 秋寒辞摸摸鼻子,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与真仙尊喝了口茶,看向刚刚冒头的一轮残月,月光透过树叶,稀稀松松落在石板路上。 他年岁已高,见过许多事,遇到过许多人,但今日,他却无比紧张。 传说中的骨合宗宗主,终于要陨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估算失误,这个月正文没能完结,但是只剩一点了,应该还是可以马上结束=。= 第80章 80 仙座台各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姜劈柴,或者说是骨合宗宗主站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下,一动不动。很快,许多人聚集过来,但都离他有十米之远。 骨合宗宗主,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能够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后来,经司溏提醒,众人才发现,原来一直跟在萧容恕身边的轻柔,就是骨合宗的宗主。 但轻柔的脸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 没有人冲上去质问骨合宗宗主为什么要滥杀无辜,为什么要如此特立独行,因为他们早就明白,对面这个瞧着瘦弱的男人,并不会给出回答。 在决出胜负前,无需多言。 骨合宗宗主掀起眼皮子,一直以来,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路上走着,看谁不顺眼,杀了便是,遇到有趣的东西,就想要玩一玩,玩够了便丢了或者毁了。 他从来没有失败过,因为自己足够强大,整个九大洲都没有能够与之匹敌的人。 但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 轻柔抬眼,目光晦暗。一袭红衣的苏阮潋站在远处,看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轻柔哼了一声,原本九大洲上属他最强,只要再等个十几年,终有一日,能将九大洲其他宗门屠杀殆尽,创造属于自己的修仙世界。可这一切,却被那缕混杂着魔气的灵息破坏了,轻柔在骨合宗打坐的时候,听到父亲的声音,父亲说,有人醒了,而那个人可能会成为你的阻碍。 “魔头受死吧!”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轻柔抬起下巴,“你们不过捡了漏,真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能打败我吗?” “骨合宗创立已有十几年,而你们,除了嘴上对我的宗门各种编排,却不曾有什么实际行动,因为你们明白,就算聚集全九大洲宗门的力量,也不见得能打败我。你们不敢豪赌,怕万一赌输了,伤筋动骨,往后几百年都要休养生息。” 一些宗门的掌门低下头去,默默不语。 轻柔又道:“你说你们像不像一条狗,如今狗仗人势,在我陷于困难中时,冒出来,说是要替天行道?” “天道是什么?不过是你们臆想的东西,你们之中有谁飞升过吗,有谁感悟到天道吗?没有,既然如此,你们又岂能说自己是替天行道?” “你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行为找个理由罢了,杀我就杀我,还扯什么天道!” 轻柔一番话,竟让不少人都不知该如何应答。人群里有不少德高望重的长老,但这些修仙人士,长年累月痴迷追寻飞升大道,哪有轻柔那般爽利的嘴皮子,心中虽知道他在扯歪理,却没办法与他说上一番,只能气得直道:“你胡说八道!” 秋寒辞见状走出来,冲他微微一笑。 轻柔冷冷瞧着秋寒辞,“我以前对你有些兴趣,但现在没了。” 秋寒辞道:“那可太好了,被你盯上,我吃饭都不香了。” “骨合宗宗主。”秋寒辞从容道,“这些人找上你,要杀你,自然是因为他们与你有仇了。” “他们是有仇报仇,你可不是。据我所知,九大洲有不少名门弟子被你无缘无故杀了。若我没记错,仙座台曾有一群弟子下山求宝,路上遇见你,你见他们与你走了同一条路,便心生杀意,杀了人,还要让生香宝殿贴出布告,告知所有人,宣扬自己有多厉害。第四大洲有个小门派,门派里修为最高的弟子也只有筑基中期,许多人甚至不知道有个骨合宗,你路过此地,见那山上长满杂草,瞧着碍眼,便施了法术,连人带山全烧了。” 轻柔不为所动,“那又如何,他们死,不怪我滥杀无辜,只怪他们太弱,假如他们足够强大,死的就是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骨合宗宗主果真冷血无情,不将人命当回事。 秋寒辞道:“他们有仇报仇,为自己找个理由又怎么了。你这种随意杀人的东西,都可以说不怪自己,怪别人太弱小,那在座的诸位道友们,凭什么不能说他们是替天行道?” 轻柔站在原地,面色越发难看起来,他自知重伤未愈,此次前来也不过是耐不住性子,加上自视甚高,以为凭自己的伪装术,能够让众人无法察觉,谁知…… 到底哪里出了岔子,难不成是那萧容恕?不可能,萧容恕此人,性子早已被摸透,轻柔吸了口气,不是萧容恕,他没那个脑子。 轻柔镇定下来,道:“是啊,所以他们才能躲在别人脚下,跟狗一样吠叫。” 秋寒辞心里早已翻了无数个白眼,暗道狗子惹你了吗?他想起自家毛绒绒的小狗,心道,唉,来这里这么久了,除了神出鬼没的小老虎,都没见几个萌物,等自己和苏阮潋没事干,游山玩水之后,养只小猫小狗吧…… 他思绪飘走,有些心不在焉。 轻柔见状,内心竟有些慌乱,他微微蹙眉,不动声色观察着秋寒辞。 秋寒辞捏了下自己的手指,终于回过神来,他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定定看着轻柔,试图用眼神给对方施加压力。 果不其然,轻柔上当了。 轻柔此人,十分自负,但此刻他身子受伤,意志不坚定,会变得更加多疑,犹犹豫豫。 秋寒辞越是云淡风轻,轻柔就越是容易多想,这微小的变化,已经宣判了轻柔的失败。 秋寒辞咂咂嘴,身后是翘首以待的各宗修士,秋寒辞为了不让那些人被轻柔带偏,跟着陷入自我怀疑中,只能说出一长串话来,试图打破轻柔的诡辩。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别人趁你病要你命咋了,难不成还要和你正当决斗,你又不是啥好人,干掉你造福全修仙界,见到你躺在路上不能动,还不赶紧动手,难不成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寻个山头来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那你怎么不把那些弱小的修士培养成与你势均力敌的人,然后通过决斗杀死他们呢? 九大洲的修士又不是傻子。 轻柔身子晃了晃,心神不稳。 秋寒辞继续道:“以前不攻打骨合宗,是因为还没到最佳时机。” 后头修士们听得连连点头,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秋寒辞一本正经,其实心里早已想开了,他当然知道以前不攻打是因为打不过啊,但此时此刻,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能找个委婉说辞了。 各个仙宗的掌门都有考虑,不管不顾打上去,伤筋动骨,很有可能丢了宗门根基。 但实际上,养精蓄锐,几百年后,骨合宗更强大了,反而会主动出击,屠戮整个九大洲,试图一统修仙界。 秋寒辞心里摇头,九大洲宗门是怂了些,但怂罪不至死,九大洲大部分修士,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骨合宗就不一样了,他们杀人如麻,并且是无理由随心所欲地进行杀戮和毁灭,这样的东西不除掉,等待着九大洲所有宗门的,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替天行道就算了,替自己的小命,和未来的修士着想才对。 但秋寒辞还是大义凛然道:“天道,理应是惩恶扬善,你滥杀无辜,自然为天道不容!” 轻柔道:“天道又有几人明确知晓,你凭什么……” 秋寒辞不待他说完,“那你又凭什么说天道不是惩恶扬善呢,你飞升了吗?” 说罢,秋寒辞又道:“我还能活上很久,我还有飞升的机会,可以感悟天道的本质,但你可是不行了啊。你今日,就要陨落在这儿了。” “你——”一向从容的轻柔表情有了龟裂。 他心中实在是想吐血,早知如此,就不该留着秋寒辞。 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想着秋寒辞看着有趣,想要毁掉他,让他变成修仙界的败类呢。轻柔深吸一口气,心中无比后悔,他没有第一时间杀死秋寒辞,也在萧容恕身上浪费了许多时间。 原本毁掉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一件十分好玩的事情,但现在,轻柔除了想吐血,已经没有其他想法了。 因为秋寒辞实在太能说了,简直比自己还能张口即来,但偏偏他说的话又有几分道理,一时竟让轻柔想不到应答方法。 秋寒辞戳他心窝子,“我猜要是从前,你肯定没这么多废话,早就动手砍人了吧,现在之所以在这里讲歪理,说别的宗门没本事,靠其他人,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不行了,靠不了实力,只能靠一张嘴了?” “你——”轻柔眼中冒火,早没了之前清冷模样,“那你在这里说废话又是为了什么?” 秋寒辞拖长声音,“当然是,气死你啊——” 轻柔咬牙切齿,“为什么不动手?” 秋寒辞道:“你急着找死,是因为你没退路了,自知跑不了。但我又没什么事,自然不急着动手,反正……我已经知道你本体是什么了。” 此言一出,轻柔面上血色瞬间褪去。 “本体?” “秋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骨合宗宗主不是人吗?” “难怪,一般人怎么可能短短时间里修为突飞猛进。” “谁说的,秋道友就很短时间内到了元婴啊……” 秋寒辞抬手,道:“一般人的确短时间里到不了元婴修为。” 众人哗然。 秋寒辞看向轻柔,轻柔面目扭曲,看来是想同归于尽了。 灵兽首领缓缓走出。 轻柔突然笑了,他眯起眼睛,“你们可想知道是谁伤了我,才让你们这些无用宗门捡了漏?” 秋寒辞一派淡然。 轻柔道:“是登天尊主。” “登天尊主就是秋寒辞的道侣,你们以为秋寒辞是什么好人吗?他早已和魔头勾结,今日,他杀了我,后日,他就是另一个我!” 第81章 81 轻柔睥睨众人,他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扯出一个极为阴冷又诡异的笑。 “你们以为自己跟随着谁,不过是一个骗子,一个和魔族勾结的东西!” 王长老第一个站出来,“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信你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 随后众人跟着喊道:“对,你当我们是傻子?” 轻柔眯起眼睛,“在座应该有不少修士都去过极境之海吧,那时,秋寒辞当着众人的面被登天尊主掳走,以他的实力,打得过登天尊主吗?可现在,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你们这群人就不怀疑为什么吗?” 仙座台一位老者道:“司溏仙尊说是他将秋寒辞救出来的。” 轻柔冷笑一声,“就凭他?一只鸟罢了,他能是登天尊主的对手?” “鸟?” 一片哗然。 轻柔笑意更甚,穷途末路之下,他只想带着更多的人,一起陷入无尽的泥潭和深渊。 “你们还不知道吧,被众人敬仰着的七座峰化神修士,司溏仙尊,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妖兽!” “你胡说什么呢?”闻花曲第一个不服,“我们为什么要听这个混蛋废话这么久,杀了便是!” 轻柔道:“你是怕了吗?怕我说出事实?” “你——”闻花曲气得脸红鼻子歪,司溏仙尊人虽高冷了些,但七座峰的弟子都知道仙尊此人心地善良,嘴上虽不说,但心里是有众多弟子的。 现在这个顶着姜劈柴脸的家伙在这里瞎吠什么呢? 轻柔见状,声音更是高了几分,“你们若是不让我讲完,那就是心虚了。” “司溏只是一只妖兽,没错,是粗鲁的,低贱的妖兽!哈哈哈哈,七座峰最强之人,是低贱的妖兽,你们崇敬的仙尊,根本不是人!” 秋寒辞冷眼瞧着他,“妖兽又怎么了,司溏仙尊生性善良,心怀天下,而你作为灵兽,滥杀无辜,残忍至极,难道大家会因为仙尊是妖兽,就认为他是坏人,而你是灵兽,就是个好东西了?” “他居然是灵兽?” 身后传来难以置信的声音。 秋寒辞将手放在神剑上,缓缓道:“没错,轻柔本体是一只灵兽。” 说罢,一直隐在暗中的灵兽首领踱步而出,他拿出一副长长的卷轴,卷轴打开之时,冒出夺目光芒,周围的人都看清楚了,卷轴上画着几只栩栩如生的灵兽,那些灵兽仿佛有生命般,在卷轴上踱步前行。 “这是千幻万兽图,可以看出世间所有化形妖兽的真身。” 轻柔蹙眉。 他张开嘴,“你是……” 灵兽首领扬起卷轴,卷轴上活泼乱动的灵兽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团黑乎乎的,长长的,如同无骨软体动物一般的黑色东西。 “好丑啊……”闻花曲忍不住道。 灵兽首领道:“光看外表,不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但这位小道友说得没错,你外头丑,里头也丑。” 被骂“丑”的轻柔强作镇定,面前的男子出来之时,他就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气息,若他没猜错,此人应当也是灵兽,并且修为极高。 灵兽首领继续道:“卷轴上显示的就是骨合宗宗主的真身。” “这是什么怪物?” “从没见过这样的灵兽啊。” “你们自然没见过。”首领道,“因为他并非九大洲现存的灵兽。” “难道是海兽,或者是从魔界来的?” 灵兽首领道:“不瞒大家,我就是从魔界而来的灵兽。” 此言一出,众人瞪大了眼。 灵兽首领很是淡定,“你们会因为我是来自魔界的灵兽,就与我为敌,觉得我是可恶之人吗?” 众人忙摇头,就算是魔界土生土长的灵兽,那也是灵兽啊,况且当年人魔大战之时,魔界灵兽并未参战。 灵兽首领这才继续道:“骨合宗宗主也不是我的老乡,大家之所以觉得他的本体陌生,是因为他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灵兽。” “上古时期?!” “没错,上古时期已有灵兽,只不过许多灵兽种族早已消亡。骨合宗宗主乃是上古灵兽融的□□。” 卷轴自主飘在半空,时空变化,一只巨大的软体动物化为人形,在上古世界与敌人厮杀,战场硝烟四起,而后,战斗着的人断了一臂,手臂落在地上,沾上泥土。 埋在泥土里的手臂化为原型,成了那软趴趴的黑色蠕动物体,千万年过去后,那小小的一部分已经长大,变成了一只完整的软体动物。 众人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这骨合宗宗主是由那只上古灵兽的断臂分化而来的?” 灵兽首领点头,“不同灵兽,因着本体不同,也有各不相似的本事。而这只灵兽,他可以无限分化,掉落身体的一部分并不会死亡,而是会独子长成一个个体。” 轻柔垂着头,哼笑几声。 卷轴轻轻落在首领掌心。 “所以,他的身体其实是不会死去的,因为我们无法将他的一点不落的从这个世界除去。” 众人没了声音,许久后,与真掌门才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按这位前辈的说法,轻柔死后可以无限分化,他们若是杀了轻柔,反而会留下无数祸根。千年百年后,说不定会出现更多个“轻柔”。 “化为粉齑也不行吗?” “听前辈所言,是要将他的存在完全抹去才可以,可我们哪有本事将活生生的人完全抹去啊……” 灵兽首领看向秋寒辞,得了他指示后,继续道:“其实大家也不必担心,因为分化出来的身体各有各的性格,并不见得都是残忍嗜杀的,就比如那位上古灵兽,品行端正,与九大洲上古修士一起战胜敌人……” 还未等他说完,后头的人就连连摇头。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虽说本体与分化体并不一致,但没人愿意冒这个险,万一出来的又是小魔头那该怎么办? 轻柔道:“现在可好,你们杀我不得,不杀我我往后还要卷土重来,你们若是要我死,我现在就可以自爆而亡,分化出无数个自己来,看你们要怎么办!” 山上的修士全被吓到了,默不作声。 秋寒辞见时机成熟,缓缓开口道:“既然你如此厉害,为何在这里垂死挣扎,直接自爆啊,也省得我们动手,毕竟沾上你这种人的血,还脏了我们的手呢。” 轻柔咬牙盯着秋寒辞。 秋寒辞道:“诸位放心,骨合宗这位自视甚高的宗主,他不敢死。死了,他就没了,留下的子子孙孙,再怎样也不是曾经的自己。轻柔?暂且这么称呼你吧,你只想自己快活,我猜你,其实是怕死之人吧。” “你——”轻柔被秋寒辞看穿后,怒火中烧,他强忍下来,只是用愤恨地目光看着秋寒辞。 灵兽首领趁机道:“分化体要千万年才能长成呢。” 千万年的时间,足够让九大洲的修士们想出法子处理好这些东西了。 后面的一群人默不作声,他们还是不敢赌。 秋寒辞见状,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 众人目光瞬间亮起来。 秋寒辞道:“在这个世界与飞升后的世界链接的地方,有一处秘境。有人说那里时间流逝极为缓慢,也有人说那儿的时间是禁止的,据我所知,卷轴里的那位上古灵兽现在就生活在那里。” 卷轴展开,又是一幅瑰丽的画卷。烟雾缭绕,青草缠绕,翠绿的树木里有一个俊美的黑衣青年,青年缓缓睁开眸子,赫然就是方才在人群中厮杀的那张脸。 他就是那头上古灵兽。予溪団对 轻柔低声道:“父亲……” 灵兽首领冷笑,“此前你寻了极境之海低等魔族的血,想要打开秘境之门,为的难道是与你所谓的‘父亲’团聚?你心里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你心肠如此歹毒,还敢称呼他一声父亲?他怕是不认你这个不肖子吧。” 轻柔皱眉,他那时躲在别处瞧见了登天尊主的实力,明白目前的自己不是苏阮潋的对手。可他无法忍受这种感觉,他害怕苏阮潋会抢先一步杀了自己,于是一直盘算着该如何增强实力。 十几年前,自己分化成功,顺利化为人形后,利用上古时期留存的无数魔族秘宝养育自己,加上作为分化体,本就继承了本体的强大天赋,才能够在短短十几年内突飞猛进。 如今,秘宝已经用完,只有一个办法了。 轻柔想进入那神秘的秘境,夺取最初本体拥有的一切。 天材地宝,本就可以加速提升修为。而越是适合自己的秘宝,提升效果越好,轻柔明白,作为一只灵兽,上古魔族留下的秘宝,其实是不适合自己的,不然依照自己继承的天赋,远不会只有化神期实力。 而最适合他这种灵兽的秘宝,在“父亲”手里,轻柔想要前去杀死对方,夺走对方藏在身边的所有秘宝。 所谓“父亲”,其实不过是分化出自己的本体,轻柔与他并无多少感情,只是本体似乎能够在遥远的地方感受到分化体所做的一切。 轻柔闭上眼,他这位“父亲”,怕是自己的敌人。 自己杀人的时候,对方劝他住手。 轻柔抬眼,想起“父亲”的话,对方说,有个人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他一边劝我不要作恶,一边却又提醒我注意登天尊主。”轻柔道,“我倒是看不明白他了。” 秋寒辞道:“要不要我们让你明白明白?” 轻柔防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寒辞笑道:“你盘算着去抢走别人的东西,却又害怕自己不是本体的对手,从而犹犹豫豫,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要不要我们带你去见一见,你这位……我觉得对方应该不认为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轻柔觉得秋寒辞此言十分怪异,越发戒备起来。 他心里早已慌乱,却还是道:“我倒是被你带歪了,你倒是和旁人解释解释,你与登天尊主的事。” 秋寒辞摸着手中的剑,突然笑了,“无需解释。” 灵兽首领也打开卷轴,恍惚间,他似乎从卷轴上见到了一只黑乎乎的小胖鸟。 “这是?” 首领抬头,赫然发现司溏站在不远处,火光照亮了他略显苍白的脸。 “你不是出门了吗? 灵兽首领喃喃道,而后猛然一惊,“本体是一只鸟??” 片刻后,他摸摸下巴,“还挺可爱的。” 司溏不愿参加秋寒辞的结侣大典,于是准备离山游历,但路上遇到一位老人家,与老人交谈一番后,司溏颇有感触。 司溏握紧拳头,闭上眼,老人虽没灵根,但说的话却字字在理。人生在世,若一直逃避,便会原地踏步。 而他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自己的身世…… 可现在,司溏明白了,自己本不该如此。他生来就是一只妖兽,为何要畏惧自己的过去,身为妖兽,并不可耻,他没有作恶,不该如此瞧不起自己。 所以司溏赶回来了,他想着,或许看一眼秋寒辞,就可以放下来。 但见到的却是这一幕。 轻柔在众人面前说出了他的身份,司溏深吸一口气,初时,他手脚冰凉,如坠冰窟,但很快,他却发现,脚底传来一阵温暖。 司溏微微蹙眉,发现不远处的灵兽首领似乎在施法,而对象…… 正是自己。 司溏别过脸去,脚指蜷缩在一起。 那边轻柔歇斯底里。 秋寒辞却一派淡定。 “我帮你忙,带你去秘境还不好吗?” 此时此刻,众人总算是听明白了,那秘境时间十分诡异,那里所有人的修为都停滞不前,轻柔若是死在那里,根本无法分化,因为自爆后,那些身体部位根本无法顺利分化。 那个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停止的。 轻柔大吼,“秋寒辞,你不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苏阮潋就是登天尊主,你们今日若是不信,回去后仔细想想,这其中种种,是不是无法解释!” 他猛然回头,瞧见角落里的司溏,轻柔吼道:“司溏,就是这畜生帮秋寒辞骗了你们。” 司溏张开嘴,想要为秋寒辞辩解。 秋寒辞却从容道:“苏阮潋的确是登天尊主。” 轻柔突然没了声音,他愣愣看向秋寒辞,秋寒辞为什么这么简单就承认了? 秋寒辞拔出剑,神剑流光四溢。 在结侣大典之前几天,神剑醒来,告诉秋寒辞,它已经完全恢复了。 “吾乃神剑潋眸,吾主秋寒辞,吾主座峰尊主。” 秋寒辞使出一招,正是游记里座峰尊主的招式。 此招一出,王谢二位长老瞪大眼睛,他们虽不曾见过尊主,但也听前辈们讲述过尊主当年的风采。 已有人看出秋寒辞此招,“这是当年座峰尊主的招式!” 另一人道:“方才那把神剑说什么?” “你活得久,你来看看,这剑是不是……” “是是是,就是座峰尊主的神剑啊。” “等等,方才那神剑的意思是?” 神剑赶紧补充道:“吾主秋寒辞,正是座峰尊主,尊主已归来!” 秋寒辞神色肃穆,心中却道:辛苦你了。 奶白色小团子——现在已经变成大团子了:【主人,我不辛苦!】 秋寒辞夸了它几句,心道神剑能憋出这几句装逼的话来,也真不容易。 他抬起头,看着苍茫大地,颇有种高人风范。 轻柔环顾四周,发现那些修士们都像着了魔一般,以一种惊呼癫狂的目光看着秋寒辞,他们眼里除了崇拜,已没其他。 现在,哪还有人在意轻柔的话。 秋寒辞道:“我的道侣苏阮潋,确实是登天尊主,但登天尊主并非魔族,他从未作恶,所有的事都是谣传,我作为座峰尊主,可以告诉你们过去的真相。” 座峰尊主,早已是神一般的存在,千年前,或许他的一句话不足以让九大洲修士相信苏阮潋,但现在,没有一个人怀疑他。 秋寒辞装模作样耍了耍剑,抬眼看轻柔,对方身子一晃,险些倒下。 秋寒辞瞧向苏阮潋,苏阮潋一袭红衣,站在火光下,美丽惊人。 其实这个时代,许多修士对于登天尊主是又敬又怕,反倒没有多少恶意。因为登天尊主是传说中的强者,而且登天尊主所做恶事……其实真说起来,倒也没有。 大部分都是七座峰伙同仙座台的人一传十十传百,一代传一代,传着传着很多人都当传说看了。 说白了,添油加醋,别人听起来爽,讲故事的人也倍有面子。 想到这里,不少人心里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七座峰的人一直说登天尊主坏话,但现在他们尊主又和登天尊主是一对,难不成是因为自家掌门跟人跑了,所以…… 于是一群人目光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王谢二位长老被盯得头皮发麻,可怜巴巴地看向秋寒辞,眼里全是求助之意。 秋寒辞咳嗽一声,道:“先把轻柔处理掉,然后我再跟你们说其他事。” 于是一行人二话不说将轻柔绑了起来,杀他不行,五花大绑总可以。 轻柔何曾受过如此羞辱,脸都气青了。 有人骂道:“你杀了这么多人,也有今天!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秋寒辞倒没回头看轻柔,他跟上苏阮潋,抓住那人的手,冲他露出一个笑来。 旁人看了,都自觉躲到一旁,不打扰两个人的粉红时光。 司溏远远瞧着,也不往前,也不离开,而是默默站在原地。所有人都在往大殿走,有笑的,也有愤怒骂着轻柔的,一片嘈杂中,唯有司溏最是落寞。 他叹了一口气,正欲转身,却见一个人影落下。 “你——”司溏蹙眉,刚要说话,耳边却传来对方激动的声音。 “原来你本体是一只鸟啊,快变出来让我看看!” “对了,我也可以给你看我原来的样子!” 司溏满脸通红,气得,他剜了一眼不识趣的灵兽首领。但奇怪的是,因为这位不速之客,司溏心里的落寞之情被一扫而空,原因无它,司溏已经气得顾不上难过了。 第82章 82 冷月如钩,大红灯笼点缀着仙座台的山头,秋寒辞将剑藏入袖中,七座峰的几个长老围过来,其余人则是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这件事,容我稍后细说。” 如今众人已经信了秋寒辞就是座峰尊主的事实,闻言均点头,王谢二位长老想伸手摸摸秋寒辞的头,却又在一半的时候缩回去。 秋寒辞冲两位须发略有斑白的老人道:“王叔叔,谢叔叔,不管怎样,你们都是我尊敬的长辈。” 王长老满是沟壑的脸露出笑来,他长长吁了口气,抬头看去,漆黑的空中只有一轮残月挂着。 “真好啊……”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九大洲又将恢复从前的平静。 轻柔被押了回去,等待着最后的处置,秋寒辞回去的路上瞧见哭得不成人形的姜夫人。他收回目光,真正的姜劈柴已经被轻柔杀死了,身为父母,就算姜劈柴有再多不是,他们的心也是会疼的。 萧容恕还躺在大殿中,来来去去很多人路过,却没一个人愿意将他搀扶起来。 灵兽首领伸出手来,在他喉咙上轻轻一点。 “是你?!”萧容恕又惊又怒。 灵兽首领道:“骨合宗宗主受了伤,太大意了,没发现他找你的时候,我们小老虎就在窗户下蹲着。” 小老虎得意地拿出银色圆盘,萧容恕与轻柔的对话毫无意外被记录了下来。 “据我所知,这东西可以变大升到空中,让仙座台和九大洲的来宾全都瞧见呢……” 萧容恕吓得面色苍白,连连摇头。 秋寒辞和苏阮潋不紧不慢走过来,萧容恕瞧见苏阮潋,忙不迭爬过去,他道:“我一直喜欢着你,为你着想,你不能这么对我!” 苏阮潋眼神匆匆在萧容恕身上扫过,他道:“是吗?” 这一句话很轻很淡,萧容恕抬着的手落了下来,他张大眼睛,没了声音。他终于明白,自己在苏阮潋心中,根本不算什么。 秋寒辞道:“你可别惦记着我的道侣了。” 萧容恕咬牙,他如同溺水的人一般寻找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发现,殿中的人似乎都在有意回避自己。 终于,秋寒辞开口了,“你和轻柔的事情,与真仙尊已经知道了。” 萧容恕疯了似地摇着头,“仙尊救我,仙尊救我!” 与真仙尊自然不会救他,在见到银盘记录之前,仙尊还对萧容恕抱有希望,想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现在,他觉得累了。 没过多久,与真仙尊就告知众弟子,萧容恕即将被逐出仙座台。 这一次,没有人替他说话,萧容恕心中有千万个不情愿,嘶吼着要见掌门,却被其他弟子拦在了门外。 “萧容恕,你已经不是仙座台的人了,不要在这里撒野,你若是继续这样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三日后,秋寒辞和苏阮潋出发前往七座峰,魔石气息四溢,曾经长满灵草的山上弥漫着黑气。 灵兽首领放出魔草,魔草贪婪地吸食着魔气,很快,萦绕不去的黑气变得浅淡许多。 “原本这地方需要至少一百年,才会恢复成原样,但现在,最多三年,就可以重建七座峰了。” 秋寒辞点点头,握住苏阮潋的手。 “这次真要谢谢你了,若没有你,我们还真不知道轻柔混进来了。” 灵兽首领道:“不用谢,我有着一丝上古灵兽血统,能够感知同类存在,既然我发现仙座台有了不一样的气息,自然要告诉你们,毕竟朋友的大喜日子,不能被小人破坏。” 他取出卷轴,递给秋寒辞,“这本就是苏阮潋的东西。” 秋寒辞接过卷轴,看向身边的男人。苏阮潋冲他轻轻一笑,“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五件上古神器。” “……”秋寒辞沉默一阵,还是开了口,“现在,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原本,他想集齐上古神器,寻找回去的方法,但自从得知前世因果已尽,他已经无法存在于原世界后,秋寒辞便断绝了回去的心思。 苏阮潋道:“听说人间有嫁妆,那这件上古神器就当是我的嫁妆,送给你了。” 秋寒辞被他逗乐了,一时间也没那么怅然。 灵兽首领在一旁逗趣道:“苏阮潋,当年你在离开深渊之时,与我做了交易,带走了这东西,是不是知道以后要拿它当嫁妆?” 苏阮潋当然无法预知未来,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知道卷轴其实也是上古神器中的一件。 为了看清轻柔本体,他才将这东西取出来,而那一瞬间,小草就有了反应。 上古神器之间互相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而这卷轴,正是它们的老朋友。 “上古大能制出了这件神器,本是为了统领上古万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灵兽首领道,“秋寒辞,如今卷轴在你手里,你也可以试试,能不能控制我。” 秋寒辞摆了摆手,“不了不了。” 灵兽首领挤了挤眼睛,“那要不,你把这东西借我用用,反正一开始也是我捡到的。” 秋寒辞戒备道:“你该不会是……” 灵兽首领毫不隐瞒,“这东西能控制其他妖兽灵兽,我试试,能不能让司溏和我在一起。” 秋寒辞赶紧把卷轴扔到储物袋中,“你少看点话本行不行!” 灵兽首领摸摸鼻子,顿觉无趣。 …… 一切都处理好后,秋寒辞和苏阮潋起身前往传说中的秘境。 一个多月后,两人用充足的魔气,打开了秘境之门,进入了那时间流逝极为缓慢的世界。 秋寒辞刚一进去,就感觉到这个世界与九大洲的不同之处,灵气充足,有着无数从未见过的植物和动物。 他走了几步,听见一个声音道:“我在这里。” 两人循着声音走过去,见到了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青年目光柔和。 “他在九大洲杀戮无数,其实想想,源头是我。” 此人正是分化出轻柔的上古灵兽融。 融道:“我会处理好他的。” 苏阮潋将轻柔丢出去,即使被五花大绑,轻柔仍不忘冷笑,他眼里扯出冷光,似乎随时准备杀死融,取而代之。 融道:“你虽分化出去了,但我偶尔还是能看见你做的一切,九大洲曾是我的故土,你毁了我的故土,便也是我的仇人。” 所以,他劝说轻柔,不要做那些事,在无果后,只能告诉他,有一个人回来了。那人正是苏阮潋,融知道,在九大洲只有苏阮潋能够制裁轻柔了,而以轻柔的性子,得了提醒后,肯定会去主动招惹苏阮潋。 轻柔冷笑道:“老不死的,躲在这地方不敢出去。” 融倒是不生气,“这是修仙界与飞升界的交界处,这里的人,都是摸到了飞升边缘,却又无法飞升的修士,我们若是离开了秘境,身体会快速衰老,不出一个月,便会陨落。” 秋寒辞想起苏阮潋曾说过的话,这里也许会有曾经存在于七座峰的人。 他扯了扯苏阮潋的袖子,有些迫不及待。 苏阮潋对融道:“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放心。”融看向愤恨的轻柔。 作为本体,他非常了解轻柔,此人心比天高,容不得居于人下。可现在,他重伤未愈,在这秘境中,时间几乎不流动,也就是说,轻柔这伤永远好不了,他将会做一辈子的弱小之人。 而秘境里大多数人来自九大洲,都热爱着故土,其中不少人更是九大洲各宗门的前辈。 他们若是得知自己的后辈们被轻柔所杀,自然不会放过轻柔。 而轻柔偏偏又是个当不了弱者的人。融闭上眼,他知道苏阮潋的传说,明白对方是个意志异常坚定的人,外头都说轻柔是下一个登天尊主,但融知道,轻柔永远成不了登天尊主。 他没有登天尊主的心性,轻柔或许能坚持一阵子,但面对着永不消亡的时光,他绝对无法坚持长久。 不用这里的人动手,他就会选择毁灭自己。 在这里,轻柔死了便是死了,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他无法分化,也无法留下什么。 融抬眼,目送秋寒辞和苏阮潋逐渐走远。 秋寒辞踏着步子,小草在他脑海里疯狂呐喊,“刚才那个融也是上古神器,你为什么不把他拿下!咱们的老邻居里有一个不是器灵,而是活着的!” 秋寒辞摇摇头,“我不需要这些了,若是你们想要留在这里,也可以……” 小草打断他的话,“不要,至于盒子和圆球,我替它们说了,也不要!” 秋寒辞刚想问神剑,神剑就开始委屈巴巴了:【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秋寒辞只好默默闭嘴。 前方有一道翠绿色的微弱光芒,秋寒辞慢慢走过去,见到一棵老树坐在那里,老树抬眼,道:“是你啊……” 秋寒辞记起来,他在书中世界里见到过老树,老树当时说,自己时日无多了。 老树道:“好久不见。” 秋寒辞,“您可以预见很多东西。” 老树点头道:“我虽老得不行了,很多事儿都记不得,本事也大不如前了,但是看命这种事,还是很拿手的。” 苏阮潋突然笑了,“秋寒辞,你想问他什么。” 秋寒辞道:“从前我想问我能不能回去,现在我想问,我和你……” 他突然笑了,“不用问,我心里明白。” 他牵着苏阮潋的手,准备离去,老树沙哑的声音在后面想起,“你和他会长长久久在一起,你们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人,无论兜兜转转多久,终究会相遇。” 秋寒辞忍不住笑了,他紧紧握住苏阮潋的手。 不远处走来几个人,为首的女子惊道:“掌门?!” 她看了一眼苏阮潋,又低下头去,扫见了双方紧握的手。 女子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而后她道:“双修了吗?” 后面几个大男人也竖起耳朵,一脸好奇之色。 秋寒辞脸微微泛红,而后挺直身子,“我们已经是道侣了。” 众人惊呼,随后都道“恭喜”了。 小草惊呼道:“你俩什么时候双修的,我怎么没看到,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的,秋寒辞,你太坏了!” 秋寒辞咳嗽一声,等我以后修为恢复了,你就算整天不睡,也偷看不了。 秋寒辞和苏阮潋在秘境里待了很长时间,用外头九大洲的时间来算,整整十年过去了。 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轻柔在第八年刚开始的时候,选择了自爆妖丹。 他忍受了足足七年,曾经自傲自负的轻柔,终于受不了了。这七年时间里,他生不如死,每日都有人来寻仇,但又不杀了他给他个痛快,起初,轻柔还抱着逃离秘境的希望,但后来,他彻底绝望了。他成了弱小之人,体会到曾经死于他手里的人的痛苦,对其他人来说,苟活也是件好事,但对轻柔来说,这已经是一种折磨,于是他最终选择了死亡。 融看见死去的轻柔,道:“我说过,你和登天尊主不是一类人,你没有他坚强的心性,而他,也不像你,他心地是善良的,而你只是纯粹的恶。” 而在这十年里,秋寒辞也恢复了记忆。 七座峰的人道:“掌门,这里的时间很缓慢,所以您的修为没有变化,但等您出去后,很快就会恢复到从前的实力,甚至比从前更厉害。” 秋寒辞点点头,他身旁站着苏阮潋。 十年了,秋寒辞终于记起了失去的点点滴滴。当年的他本想在成功习得那惊天法术后,就去找苏阮潋,戳破二人之间最后一点点薄纱,倘若苏阮潋不跟他求结道侣,秋寒辞就准备厚着脸皮自己求。 虽然因为一个意外,两人分离了千年,但欣慰的是,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他们有很长的时间,一切并不算晚。 盒、珠以及卷轴的器灵也已经苏醒,神剑加入其中,四个半神器天天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秋寒辞躺在苏阮潋怀里,看着这几个聒噪的家伙,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一种幸福之感,颇有种子嗣绕膝的感觉。 “说来,还真得谢谢神剑。”秋寒辞恢复了记忆,自然记起是神剑护住了他的身体。 而他同时记起的,还有神剑曾经的本体,为了护住主人,成了一柄断剑。 在外游历的秋长老和他的道侣遇见了年幼的秋寒辞,也带走了他手里握着的断剑。他们将秋寒辞当亲生孩子对待,带回七座峰,却又很快因为其他事,不得不外出。 他们没来得及告知其他人孩子的身世,七座峰的人自然以为那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而那时候,控制着秋寒辞身体的是神剑,神剑自己记忆混乱,搞不明白许多事,指望它说出真相,宛如痴人说梦。 秋寒辞想起长老交给自己的秋长老遗物,就是当年的断剑。 “若我当时仔细看的话,就能看清楚上面刻着的字是秋寒辞了。” 曾经的座峰尊主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给自己的爱剑取了和自己一样的名字,秋氏夫妇见到剑上的字,一边感慨这是缘分,居然同姓,一边也就继续给这孩子用了这名字。 苏阮潋安静听着,摸着秋寒辞微微发热的手心。 秋寒辞半闭着眼睛,“我的剑原来也叫秋寒辞,后来,我才给它改了名字,叫潋眸。你猜,我为什么要给他改这个名字?” 苏阮潋只是笑了笑。 秋寒辞抬眼,仰着头,恰巧对上苏阮潋温柔的眸子,他道:“因为是你的名字。” 也是你望着我的眼睛。 苏阮潋低下头去,在秋寒辞柔软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半个月后,两人离开秘境,秋寒辞刚出去,就感觉体内灵力涌动,很快,他突破元婴,突破大乘……已是化神期修士,不,应当是比化身期更厉害的修为。 小草提醒他拿出盒子,秋寒辞按照对方的指示,打开上古神器盒,瞬间金光大作,秋寒辞全身火热,片刻后,他的脸有了变化。 神剑道:【主人,您的身体终于重塑完毕啦。】 秋寒辞摸着自己的脸,一时竟有些恍惚。 神剑又道:【主人当年没留下任何画像,甚至连真名都不透露,太可惜了!】 不然还能供人瞻仰。 秋寒辞却摇摇头,“没什么好留的。” 他握住苏阮潋的手,只要有这个人陪在身边,这个世界就是温柔的。 神剑还有点惋惜,主人若是开启大阵,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无法超越的大能了。 秋寒辞却道:你说实话,这大阵是不是对苏阮潋有危险? 神剑突然闭了嘴。 苏阮潋道:“其实,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理解的。” 秋寒辞歪着脑袋,“我要离开你呢?” 苏阮潋眯起眼睛,按住他的腰,“这个不行。” 秋寒辞笑了,“骗子。” 两个人回到七座峰,吉祥物掌门已经养老去了,甩手不干,新掌门是司溏。 十年未见,司溏居然还是单身。 秋寒辞见到他,摆出前辈的架势,“小塘儿啊,该找个人陪陪你了。” 司溏掌门脸微微泛红,他咳嗽一声,急匆匆走了。 秋寒辞想带着苏阮潋赏花,结果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还在这?” 灵兽首领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的灵兽兄弟们呢?” 灵兽首领一本正经,“我的兄弟们都理解我,我这是要给他们做榜样,告诉他们,咱们部落不全都是找不着道侣的。” 秋寒辞道:“那你加把劲。” 十年时间,九大洲没多大变化,若说变了什么,那就是七座峰重建成功,生香宝殿终于落魄了。 而苏阮潋那个苏府里,住着的其实都是人魔混血儿,他们也已经不再被仇视,可以不用藏着了。 第二大洲的捕猎大户们,当年趁着万枯兽被苏阮潋打晕,将巨大的海底妖兽拖走,试图贩卖新的肉质产品,最终因为海兽肉又老又柴,灵气难以吸收,宣告失败,只能老老实实重回老本行,继续捕猎陆地上的凶猛妖兽。 重回故海的仙岛岛主,又被海底妖兽袭击了,这回没有座峰尊主帮他们打跑袭击的海兽,于是岛主摇着扇子,又把仙岛挪回来了。 美其名曰舍不得故人。 小老虎和小螃蟹天天粘在一起玩,螃蟹俨然从以前的“美食”升级成了“好朋友”。 闻花曲也解开了心结,原因无它,因为他遇到了真命天子,十年时间,都扑在追求美男身上了。 秋寒辞道:“你说他和灵兽首领,哪个先成功?” 苏阮潋道:“或许都不会成功。” 秋寒辞道:“你真坏。” 苏阮潋眸光微动,“我是挺坏的,晚上……” 秋寒辞赶紧捂住他的嘴。 秋寒辞想,其实没什么打打杀杀,披着修真皮谈恋爱也挺好的,这日子,不是美滋滋嘛。 他准备和苏阮潋继续游山玩水,没事双修一下,等过个几十年,一起飞升。 秘境里的老树后来说了,他们两个,是可以成功飞升的,可以去更大的修仙界,见到曾经点拨秋寒辞的仙人。 秋寒辞眯起眼睛,看向远方,风光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番外是个人番外和对正文的补充,感谢大家看到现在。 第83章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一百五十年。七座峰早已重建完毕,每年都有很多资质不错的弟子上山拜师。 择枝大会再度开启,司溏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斗篷,坐在属于掌门的位子上。 一百五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几位年长的长老已经不收徒弟,而是躲在各座峰安心养老,磕磕瓜子,讲讲开山祖师爷的传说。 司溏阖上眼睛,养神。边上乖巧的徒弟给他端上一盘水果,小小的灵果个个水润滚圆,司溏转头,看着顶着一头毛绒绒黑发,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徒弟。 十几年前,他外出斩魔,受了重伤,被一家好心的村民救了下来。这孩子就是村民的大儿子,当年不过十五六岁,那时候,苏阮潋和秋寒辞刚携手飞升,成为九大洲几千年来唯二飞升成功的大能。整个七座峰都沸腾了,或者说,七大洲所有修士都激动万分。 唯有司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那时候他整天垂着头,半闭着眼睛,坐在村名的小菜园子里,暖和的阳光落到他身上,却只留下一片阴影。 司溏捻了颗小灵果给徒弟,顺便冲乖巧的徒弟笑了笑。徒弟接过灵果,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意思,“师父,您笑起来真好看。” 温暖的阳光洒在徒弟身上,司溏眯起眼睛,“是吗?” 徒弟笑呵呵的,“师父,您要多笑笑啊。” 司溏转过头去,看向鱼贯而入的求学弟子们。这些人,运气好的会被长老们看上,带回去手把手教,运气差的,当个外门弟子,或者继续等待下一届择枝大会。 闻花曲也当上了长老,旁边站着的是他的道侣。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高冷的司溏仙尊也没以前那么不近人情了,闻花曲胆子大了许多,凑过去,“仙尊,您这次要收个徒弟吗?” 司溏是个不爱收徒的人,他身边唯一的一个徒弟,还是个意外。 司溏垂下眼,“不了。” 他没有多少耐心,自认为成不了一个好师父。他唯一的徒弟,是当年救了自己那对夫妻的大儿子。 司溏依稀记得,自己坐在菜园子里,那家的大儿子每天都过来,和他谈天说地。话里话外,全都是对修仙的向往,还有对司溏的崇拜。 那孩子说,“仙人,你一定很厉害吧。” 司溏记得当时自己只是摇摇头。 他总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只妖兽,怎么配得上厉害修士这一称呼呢。 但那孩子的陪伴,还是像一股暖流融入了自己心里,司溏喜欢憋着,喜欢一个人独处,但那家的大儿子开朗活泼,就跟天上的太阳一样,永远活力四射。 在他的影响下,一直垂着头的司溏,逐渐也会抬起眼来,看看四周的风景,和冬日里温和不刺眼的暖阳了。 后来,司溏离开了,再相见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十六岁的少年长成了十九岁的男子汉。七座峰不少长老看上了少年,因为对方灵根出众,长相又憨厚,看着性格不错,能吃苦耐劳,是个好苗子。 少年咧开嘴,阳光下,尤其耀眼,司溏扫了他一眼,道:“这孩子,就让我带吧。” 司溏想着的是报答那家人的恩情,好好护着少年,让他长成一棵苍天大树,二来,他也感激着当年的少年。 司溏从回忆中醒来,边上站着的徒弟眨巴着眼睛,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 “师父,您给我找个师弟吧。” 司溏别过头去,“胡闹。” 徒弟心里微微叹气,相处这几年,他能看出师父心里是孤独的,但师父这个人,看着像一只刺猬,其实心比谁都柔软。 面上拒绝着所有人接近,可心底最深处还是希望有个人陪着他。 徒弟摸摸鼻子,看着边上的闻长老和他的道侣。两个人旁若无人,窃窃私语,袖子里两只手交缠在一起,好不恩爱。 徒弟只好装作没看见,其实,他想跟师父说,您找个道侣吧。 作为一个乖徒弟,他挺想有个人能来宠爱着师父的,毕竟作为徒弟,他敬畏着师父,但却不能永远陪伴师父,总有一天,他要出去闯一闯的。 师父人真的挺好的。 徒弟一边想着,一边看过去,人群里,有个人特别显眼。 他身材颀长,长相俊美,尤其是……他和其他弟子都不一样,别人都神情紧张,只有那一个人,特别悠哉。 徒弟忍不住盯着那个人看。 司溏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他瞧过去,这一看,差点没气得站起来。 底下的人冲司溏挤了挤眼睛,然后端端正正站在原地,露出八颗白牙。 看得出来,他笑得很开心,但司溏面色显然很难看。 徒弟忍不住问道:“这个人是谁?” 司溏并不回答,而是拔出剑,一剑掷去,闪着寒光的长剑插在地上,稳稳当当落在男人面前。 男人却面色不变,甚至饶有趣味地看着司溏。 边上的长老站起来,“掌门,这是咱们好不容易找着的灵根特别好的弟子,您不能……” 司溏打断他的话,“好好看看,他是什么弟子!” 这群人居然连灵兽都认不出来,此人正是先前被自己赶出七座峰的灵兽首领燃烺。 司溏对这人的印象就是,脑子不好使,无耻之徒,外加一个登徒子称号。 看在他是秋寒辞好友的份上,司溏一忍再忍,但这男人实在是不识趣,总是跑过来粘着自己。偏偏司溏一靠近对方就会双腿发软,作为七座峰的掌门,司溏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在秋寒辞飞升后,司溏火速将燃烺赶了出去。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假装弟子,混了进来。 司溏咬牙切齿,“滚出去!” 徒弟被吓得一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师父。 当天夜里,司溏正在打坐,门嘎吱响了一声,司溏抬眼,盯着偷偷伸出脚的燃烺。 他皱起眉头。 燃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原来你这些年收了个徒弟啊,我以为你不会收的。” 司溏道:“他父母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他的灵根也不错,只是人太憨厚,需要别人指点才能开窍。” 燃烺道:“你都可以收徒了,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司溏道:“我不喜欢你。” 燃烺摇摇头,“还真是直接呢。” 司溏闭上眼,眼不见心为静,但很快,他呼吸一窒,身子猛然失了力气。 “你!”看着欺身逼近的燃烺,司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妖兽对灵兽的臣服,是天生的本能。 燃烺歪着脑袋,话本里果然是骗人的,死缠烂打根本不管用,还会被对方讨厌。 起初,他只是无聊想找个道侣,也不一定非是司溏,但后来,事情却变得越来越奇怪。 “果然啊,妖兽就是没用。”司溏有些自暴自弃。 燃烺盯了他瞧了好一会儿,“你不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司溏掀起眼皮子,他全身软绵绵的,想揍人都不行,索性不管了,反正这么多年,燃烺除了管不住嘴,也没做什么太过越线的事儿。 燃烺道:“你作为妖兽,能够突破天道桎梏,化为人形,难道不厉害吗?” 司溏别过脸去。 燃烺突然变得很认真,“我是真心觉得你厉害。” “别说了。” 司溏脸上微微泛红。 燃烺道,“你这是生气了?” “嗯。”司溏闷闷道。 燃烺却突然靠近,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温热的呼吸突然扑过来,吓得司溏猛地往后一倒。燃烺手疾眼快,伸手捞住司溏,司溏这才没直愣愣地躺到在床上。 燃烺道:“你被我气红脸很多次,但是这次感觉和以前都不一样,你是不是没生气啊?” 司溏一哽。 他道:“离我远点。” 燃烺松开手,司溏赶紧坐直身子。他抬眼,整理了下衣服,“你走吧。” 燃烺道:“你见过我的真身吗?” “我为什么要……” 司溏话还没说完,燃烺就一把抱起他,将人带了出去。夜里,漫天繁星,闻花曲和司溏徒弟坐在火堆面前烤肉吃,边上站着一身白袍的闻长老道侣。 火光冒起,闻花曲突然抬头,他瞪大眼睛。 徒弟惊呼道:“好大的狼啊!” “那不是狼,是灵兽!” 司溏裹着厚厚的斗篷,看着身下巨大的如同狼一般的灵兽,他揪了一把燃烺的毛,道:“放我下来。” 燃烺甩了甩尾巴,“坐好了。” …… 那一晚上,司溏没睡着,下了地的时候,他腿还是有些软,燃烺恢复人形,站在司溏边上。 司溏别过脸,“我是不会化为原形的。” 燃烺道:“你不管什么样子,都好可爱。” 司溏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好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别再给我捣乱了,择枝大会这么重要的日子。” 燃烺突然老实,乖乖点头。 …… 十年后,高大英俊的徒弟背着剑,准备离开七座峰,云游四海,实战学习。 司溏送他离去,告别的时候,徒弟回头,看着站在司溏身边的男人,心里一阵欣慰。 这么多年,师父终于有人陪了。 司溏看着旁边的燃烺,问道:“你什么时候飞升?” 燃烺托着下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飞升大道,我们灵兽不兴这一套。” 司溏,“胡闹。” 他可记得,仙岛岛主天天念叨着,秋寒辞和苏阮潋都离开那么久了,为什么和他们一个年代的自己还在仙岛待着,总是不能飞升呢。 燃烺拉起司溏的手,“回去吧。” 司溏点点头。 春日的风,总是更为缱绻,司溏想起八年前那天,徒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壶酒。司溏觉得,修士岂会被人间的酒醉倒,于是便喝了一杯又一杯,可谁知,那酒不是一般的酒,而是仙座台特制的灵酒。 或许是那酒太温暖,迷了人心,司溏觉得自己没醉,但他却笑了起来。 他红着脸,在燃烺起身要走的时候,拉住他的手,道:“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