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我被影帝情敌锁定了？作者:喵喵喵就是我 文案 竹马不敌天降，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程海生穿进书中，成了深爱男主的炮灰竹马之后，非常自觉地遵守这个真理，心平气和，不争不抢，为书中男主和他的天降影帝创造一切可以创造的机会，好让有情人速成眷属。 原本他以为如此识相的自己可以远离无聊的修罗场，做个小演员，宁静致远，独自美好。 但他的“情敌”却偏偏不肯放过他。 “情敌”手滑给他点赞，把他送上热搜也就算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位年轻英俊叶影帝的种种行为竟然愈发令人迷惑起来。 程海生：你不是从不参加综艺么？ 叶昀天：我突然想要参加一下。 程海生：你不是怕鬼么？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录恐怖节目？ 叶昀天：因为没有我，你会更怕的。 程海生：？？？叶先生，求放过。 叶昀天：不行，你已经被我锁定了。 程海生：…… ＊＊＊＊ 叶昀天是个对另一半颇为挑剔的人，从小到大因为过于挑剔，竟然母胎单身了二十四年，在娱乐圈中，可谓是男人听了要沉默，女人听了会流泪。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对这位长着“国民初恋脸”，性格却佛系到成为娱乐圈泥石流的程姓小艺人在意。 更没想到，一旦开始了解，竟然会变得越来越在意。 在意到……好像真得了病。 偏偏这种病，世界上只有程海生一个人才能治。 －－－－ 阅读指南 1“情敌”变情人，1v1，he。 2 轻松娱乐圈文，纯属瞎编无原型，大家看文快乐，peace&love，笔芯。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海生，叶昀天 ┃ 配角：预收文《我和情敌喜结连理[娱乐圈]》，《我的完美机器人男友》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情敌变情人，真香！ 立意：相识相知，因为爱而发现更多美好的事物，发现美好的世界。 第1章 持续不断的电话铃声硬生生把程海生从睡梦中唤醒。他伸手在床头柜胡乱摸了一阵，拿起手机后眼睛都没睁就接了电话。 “小海，起床了吗？” 程海生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来头抢先传来活泼悦耳的男声。 “没呢。”费力把眼睛撑了条缝儿，他瞄了瞄墙上的挂钟，正好早上八点。 阳光从窗帘缝中挤进来，折射出奇异的光束，细小的灰尘们正在光束中翩翩起舞。 是个好天气。 “你今天没通告吧？”对方完全不理会程海生透出的浓厚睡意，自顾自兴奋道：“我跟朋友约好今天去郊外的马场骑马，你去不去？” 程海生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清醒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小舟，我今天还有点事，就不去了。” 他的答案让电话那头的邹舟有些意外，语气中带上了自己未曾察觉的居高临下，“你能有什么事啊，我好不容易今天没有工作。再说我跟你都好久没见了，你不想见我么？” “我答应吴浔去看他出演的话剧，他前两天就把票给我了。”程海生按下免提，将手机放在床边，拿起T恤套了进去，解释道：“话剧下午两点就开演，去了马场再回来赶不及。” 程海生跟以往一样耐心温和，却让邹舟莫名有些上火。 拿他跟公司的同事比，这是膈应谁呢？ 邹舟沉默几秒，声音中的笑意已经消失，“程海生，我问你，你真不去？” “嗯。”程海生掀开被子坐起来，端起床头柜的水杯，不紧不慢喝了几口，“骑马注意安全，玩得开心些。” “……行。” 邹舟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连个再见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忙音，程海生无奈地耸了耸肩。 对于邹舟有这样的反应，他毫不意外。 邹舟在程海生面前已经强势了十几年，想见面就见面，想放鸽子就放鸽子，对程海生可谓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但反过来……哦，不会有反过来这种情况发生。 按说两人作为小学就同班的竹马好友，程海生不该如此卑微。 可他就是卑微了。 原因只有一个，他喜欢邹舟。 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喜欢他，喜欢到满心满眼都是他，喜欢到愿意为他做一切自己能做的事情。 偏偏感情这东西不是你喜欢就万事大吉的。 邹舟知道程海生的心思，也享受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超过友情程度的付出，却不正面回应追求，一直与他黏黏糊糊暧昧不清。要是以往的程海生，接到这通临时邀约的电话，百分百会屁颠屁颠地跟着一群压根不认识的人去郊区，鞍前马后地照顾着邹舟，还要忍受他的忽视，微笑着看他跟别人打得火热。 不但卑微到尘土，甚至还从尘土里长出朵花儿来了。 花开满园，结果感动的只有自己。 程海生暗自摇头，真就离谱。 还好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这样离谱的事情。 因为同名同姓的他穿过来了——穿进了这本偶然看的书里，光荣地成为了书中的竹马男二。 书中的程海生爱得热烈且卑微，孤独又强大。 但结果和许多竹马一样，无论他付出多少真心，仍然完败于天降，含泪为他们送上最深的祝福后退出历史舞台。 ……可谓实惨。 程海生放下手机，将卧室的窗帘拉开，阳光哗啦啦铺洒进来。 初夏的早晨瞬间充满清新和煦的味道，他伸了个懒腰，心情好上不少。 他穿过来已经两个多月了，从一开始的深感震惊到现在的逐渐适应，心态稳定下来，也更确定了自己的立场与方向。 －－炮灰就要有炮灰的觉悟，不要再去做跳梁小丑，更不要掺合进什么修罗场。 再说这副身体换了人，他虽然性别男，爱好也为男，但对邹舟真没兴趣。 现在的程海生只想认认真真工作，平平静静活着。 …… 这个周六程海生原本打算放任自己睡个懒觉，然后弄点午饭悠悠闲闲吃完再去看话剧的，没想到一大早就被邹舟的电话吵醒。 时间充裕，他决定改变计划，给屋子做个大扫除。 作为娱乐圈十八线开外的艺人，程海生住在公司给租的小两居里，合住室友是同公司的艺人吴浔。 吴浔是个性格开朗，手脚勤快的人，由于之前的程海生一心扑在邹舟身上，老是围着这位小祖宗转，平时着家的时间少，屋子多数时候都是吴浔打扫。 程海生穿过来了解情况之后深感过意不去，主动与他平分了各种家务。 算算也差不多该到给屋子大扫除的日子了。 程海生洗漱完毕，先是给自己弄了份简单的三明治加牛奶麦片做早餐，填饱了肚子后他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台充当背景音乐，正式开始干活。 扫地擦窗，外加清洗整理厨房和卫生间，一整套搞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过。 程海生洗了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站在沙发旁咕嘟咕嘟地喝。 －－快乐肥宅水冰镇之后不仅可以解除一切劳累，还可以让快乐加倍，谁喝谁知道。 程海生很快喝完了可乐，正要去卫生间洗澡，燕都娱乐频道的女主播声音传入了耳中。 “昨日，某国际著名品牌男装精品店在燕都skp开店，该品牌大中华区代言人叶昀天出席开幕仪式，并与品牌高管一起剪彩，下面请收看本台快讯。” 程海生停下脚步，将目光投向电视屏幕。 画面中一位穿着高奢超季礼服的英俊男子在欢呼声中与几个老外一起剪彩，随后举起香槟，互相庆祝。 觥筹交错中，举手投足间，这位年轻影帝将绅士谦逊与骄傲矜贵完美融于一体。 他散发出的耀眼光芒差点隔着电视屏幕闪瞎了程海生的狗眼。 从学历到能力，从家世到努力……原主后来输给叶昀天这样的对手，实在太正常不过。 当人们还不知道走哪条路才能靠近罗马的时候，这位从出生就已经身处罗马了。 其实今天程海生拒绝邹舟的邀约除了不想再卑微之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跟电视里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士有关－－ 书中写邹舟与叶昀天私下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京郊的马场。 也是这次偶遇让叶影帝对漂亮又古灵精怪的邹舟产生了好感，开始了后面的爱恨纠缠。 想起书中描述三人见面之后的种种场景，程海生尴尬得差点用脚趾抠出个海景别墅来。 既然现在他穿过来了，两人这么重要的第一次，他这个炮灰自然不会再去凑热闹。 希望邹舟跟叶影帝的恋爱顺风顺水，而他……单身就好。 如此想着，程海生随手将手中的可乐瓶当作许愿瓶投了出去。 可乐瓶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正正落入厨房门口的垃圾桶中。 程海生正要感谢老天垂怜，从窗外突然刮进一阵妖风，原本就晃荡着的垃圾桶左摇右摆，最终砰一声翻倒在地。 可乐瓶咕噜噜从垃圾桶里滚了出来，一路滚到了程海生的脚边，仿佛在嘲笑他对神秘的许愿力量一无所知。 程海生：…… ＃＄％&＊＃这次的许愿不作数！ 第2章 程海生没把跟自己作对的可乐瓶放在心上，洗完澡就把这个小插曲给忘得一干二净。 今日风轻云淡，阳光明媚，空气中似乎都带着微甜的气息。 拒绝了邹舟邀约后的程海生心情不错。 ——他总觉得从这个节点开始，故事的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别人的爱情会有良好的开端，而他的平静日子也即将到来。 距离出门尚有段时间，完全够程海生做顿简单的午饭。 但他打开冰箱才发现里面的食材已经不多，连凑顿饭都颇为勉强。 刚打开外卖app，程海生又迅速退了出来。 以往……也可以说是上辈子的贫穷生活让他从骨子里养成了节俭的习惯。 现在他虽然成为了艺人，听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是个在娱乐圈糊到没边的一百八十线。每个月工作的时间跟普通上班族休假的时间差不多，领到的分成可以忽略不计，基本靠公司给的固定工资过活。 当然，这也不能怪公司不捧他。 程海生不会唱跳，当不成爱豆；读的是普通大学的普通专业，并非表演专业的科班出身，演技也没被老天点上天赋技能，只能算是普普通通，不会辣观众眼的程度。 唯一值得称道的仅有白净俊俏的脸蛋和清爽干净的少年气息，刚出道的时候被媒体称为“国民初恋脸”－－但这优点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最不值得一提。鉴于此种情况，公司只能给程海生安排演一些路人帅哥，男主同学，女主的邻家小哥哥之类连台词都没几句的龙套角色。 遇见同公司的艺人有综艺真人秀，也会安排他入镜刷一刷存在感。 可是由于程海生实在太糊，综艺镜头通常会被节目组后期剪辑得乱七八糟，等到播出时，他露脸的时间只能以秒为计算单位。 所以出道一年了，别说国民度死忠粉这些高级选项，程海生就连路人粉都没几个。 如此凄惨的境遇换做其他艺人应该会觉得蛮痛苦，但现在的程海生还挺知足的。 不说别的，每个月公司给的固定工资就比城市里许多辛苦奔波的上班族要高了。更别提跟自己上辈子比－－他从进入大学的第一天开始就在为生活费，为以后还上国家的助学贷款而奔波。 什么享受大学生活，什么谈恋爱花前月下，这都是他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谁曾想大学快要毕业，马上就要熬出头跟实习的知名公司签约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穿进了一本书里。 他曾经做过多次尝试，想要回到以前的世界，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也罢，既然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世界，那就踏实在这里活下去。 …… 程海生仔仔细细又检查了一遍冰箱，从里面拿出只剩下半袋的培根和七八个口蘑。 那就做个黑椒蘑菇意面吧。 他做好意面，还不忘给自己烧了个简单的紫菜鸡蛋汤。 好好吃饭，尽可能不要亏待自己的胃是他的一贯宗旨。 吃完收拾好，程海生出门解锁了小区外的共享单车，往市中心的人民剧院骑去。 初夏的燕都气候还不算很热，恼人的杨柳絮也不再落下，骑车时迎面而来的风凉爽中带着温暖的气息，将他的衬衫吹得胀鼓鼓的。 程海生脸上不自觉扬起微笑，单车被他蹬得虎虎生风，像是骑上了哈雷。 半小时之后，他来到了人民剧院的门口。 锁好共享单车之后，他在附近的花店买了束花，把票从背包里拿出来，准备检票入场。 此时距离开场不到半小时，很多观众已经进去了，还有一些正在入场，仍在剧院门口逗留的大多都是上蹿下跳吆喝着要不要票的黄牛。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非常显眼的人。 这是群很年轻的小姑娘，穿着各异，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的浓妆艳抹，有的不施粉黛，唯一相同的是胸前都挂着配置很高的单反相机。 程海生经过这两个月的网上冲浪学习，得知了这一群体的名字－－站姐，也叫前线炮|姐。 他们是一群自发自费追随偶像行程，第一时间拍下偶像活动时照片的粉丝统称。 哪怕偶像上山下海地出外景，他们也能跟着乘风破浪勇攀高峰，其坚韧执着相当令人佩服。 一般来说，越红的艺人站姐也就越多。 而他这样的糊咖，不但没有站姐，走在路上连口罩都不用戴。 程海生有些疑惑，今天的话剧参演者除了几个老戏骨就是完全没有流量的年轻演员。 哪一个应该都没有这么多站姐才对。 真是奇怪。 不过这终究也与他无关，程海生只瞟了两眼就检票入场了。 他的赠票在剧院第三排靠近通道的地方，位置还不错，可以清晰看见舞台。 随着开演时间的临近，程海生四下打量了一下，第四排以后完全满座，前两排的黄金位置也没剩下几个空位。 上座率相当高，看来是场值得观看的演出。 就在此时，剧场的广播响起，开始播放观看话剧时的注意事项。 程海生拿出手机调成静音，心中有些期待－－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话剧。 几遍注意事项播放完毕之后，剧院的灯光暗淡下去，观众们兴奋地低呼出声，却又立即自觉噤声。 话剧要开幕了。 程海生看向舞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斜前方，也就是第二排靠右的有个位置还空着。 也许这位观众堵在路上了，也许是拿了赠票却懒得来看，这都很常见。 但程海生却莫名有点介意。 好像这个剧院不填满他心里就不舒服，跟犯了强迫症似的。 还好在开幕的前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程海生的椅子边一晃而过，带起一股微风。 这人动作快到都坐稳了，空气中还残留了一丝泠冽的男士香水味。 剧院这下彻底满座，程海生心里的疙瘩也被抚平。 可以安心欣赏话剧了。 大幕拉开，舞台灯光亮起，某个瞬间里将程海生前面的观众照得一清二楚。 程海生这才看见刚才迟到的观众穿着一身黑，戴着压得很低的黑色鸭舌帽和黑口罩，将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最离谱的是这位哥们儿还带着墨镜。 在昏暗的剧院里戴墨镜，程海生微感咋舌。 这还能看清舞台上的表演么？ 第3章 像是听到了程海生内心的吐槽，不多时，前面那位酷炫的男士取下了墨镜。 程海生的强迫症终于被治愈，将心神收回，开始认真观看话剧表演。 话剧是很考验演技和台词功力的艺术形式，在老戏骨们的带领下，几个包括吴洵在内的年轻演员表现也非常稳健，再加上是著名剧目，剧本的质量无需多言，表演相当精彩，几个小时的时间仿佛眨眼就过。 谢幕的时候演员们手拉着手深深鞠躬，台下观众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这种纯粹又热烈的艺术氛围感染了程海生，他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多来看看话剧，提升一下自己的专业素养。 当大幕落下，剧院的灯光亮起，观众们陆续离开，程海生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捧向日葵突然如梦初醒。 －－刚才沉浸于感动中，居然忘记上台给吴浔送上花束。 想到此，程海生连忙拿出手机拨打了吴浔的号码。 对方很快就接了电话。 听到程海生抱歉的言辞后，吴浔发出爽朗的笑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现在来后台给我不就得了？” “对哦。”程海生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我这就过来。” …… 人民剧院的后台热闹得紧，演员、工作人员还有探班慰问的人将不大的地方挤得满满当当。 程海生根据吴浔的指示，七弯八拐地终于来到了后台的化妆间。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这个老剧院居然没有设单人化妆间，无论是资历老咖位高的老戏骨还是刚从学校毕业的新人，都在硕大的开放式化妆间里化妆卸妆，谁也别想搞特殊。 因此化妆间里热闹非凡，围了好几拨人，似乎还有来采访的记者和摄影师，快门声咔咔直响。 其中一拨人特别多，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看不见里面的中心人物究竟是谁。 程海生捧着花，艰难地在人堆里寻找目标。 “海生，这里。” 角落里的吴浔冲着程海生打招呼。 他脸上的老头妆还没卸掉，穿着破布褂子，一副旧社会破落户的样子，跟平常帅气的样子大相径庭。 程海生走过去，将花送给他：“浔子，你的第一次话剧演出很成功，祝贺你。” “谢了。”吴浔笑得脸上的假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他拍拍程海生的肩膀：“兄弟，还是你够意思。” “浔子，怎么了？”程海生读出了他语气中的感慨。 吴浔看了一眼怀中的向日葵，低头淡淡笑了笑，“我送出去七八张票子，只有你来了。” 程海生沉默半晌，也拍了拍吴浔的肩膀，学着他的语气调侃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我这个“未来大明星”来了不就得了？晚上赏脸一起吃个饭？” “吃饭可以，但是先说好了我请客。”吴浔搂住程海生的肩膀，恢复到平时的开朗。 程海生不再坚持，爽快答应。 等待吴浔卸妆的时候，那边的几拨人热闹程度更上一层楼，显得这个角落颇为安静。 “几位老师在接受采访呢。”见程海生的疑惑目光偶尔扫向那边，吴浔向他解释，“好像黎老师的好几位学生也来了，都是圈子里的大明星。” 黎童是演艺圈里的大前辈，演技出神入化不说，退休前还是电影学院的教授，带出许多明星学生。 程海生收回目光，心下了然。 难怪今天这么热闹。 “等会儿要去跟黎老师打个招呼吗？”吴浔问。 程海生摇摇头，“没有合作过就这样突兀地上去打招呼，不大好。” “你啊，这么佛系在娱乐圈里不好混的。”吴浔把卸妆水倒到化妆棉上，开始往脸上擦，“不要怕被别人说抱大腿，在这个圈子里混人脉太重要了。被人黑没事，最怕是无人问津。” 程海生没搭话。 其实他也知道吴浔说得很有道理，可他不想这样。 如果以后真的混不下去了，大不了跟公司的合约结束后退圈找工作去。 …… 吴浔卸了妆换好衣服，恭恭敬敬跟同事前辈们打了招呼，这才跟程海生离开了剧院。 庆祝的晚餐火锅是首选，恰好距离剧院不到一千米的地方就有家挺有名的火锅店，两人一致决定，就那儿了。 程海生跟吴浔都是娱乐圈新人，也都不红，这倒省去许多麻烦。 无须变装，更不担心狗仔偷拍，两人就着夕阳下的微风，悠闲地着往目的地散步而去。 就在他们离开剧院没多久，原本散落在剧院四周的站姐粉丝们突然开始骚动起来，并迅速往门口围拢，想要占据拍摄的有利地形。 －－这阵势，连医院倒卖专家门诊号的黄牛见了都要直呼内行。 就在一场没有硝烟的卡位之战后，几个人从剧院门口快步走出，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带着墨镜口罩的男人。 堵门的站姐们瞬间爆发出直冲云霄的高分贝叫声，随之还伴随着震慑人心的快门声。 “昀天！看左边！” “看右边，昀天看右边！” “哥哥，爱你！注意身体啊哥哥！” “崽崽，妈妈爱你！” “啊啊啊啊啊啊叶昀天，真的是叶昀天本天！” 叶昀天早就习惯了这样被注视的生活。 他微微点头，挥手与粉丝们打招呼，然后快走几步上了保姆车。 站姐们还算守规矩，没有堵车，而是站在原地，继续用单反不停拍照。 保姆车很快启动，瞬间消失在车流之中，无影无踪。 眼见着偶像走了，小姑娘们也立即散去，只留下看热闹的几个黄牛还在议论纷纷。 甲：“都包成这样了，他们还能看出这是叶昀天？” 乙：“粉丝一个个都有火眼金睛呢，自己爱豆化成灰都认识。”丙：“这群小姑娘有毒吧？叫哥哥也就算了，还对叶昀天叫崽崽，叶影帝知道自己有这么年轻的妈么。” 说罢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随后开始兜售下一场演出的票子。 …… 程海生跟吴浔溜达到火锅店的时候正是饭点。 周末的饭点人满为患，他们运气不算太差，等小桌的客人不多。 两人聊了会儿天，还没来得及瞌店里提供的瓜子，服务员就叫到了他们的号。 坐下后，吴浔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轻车熟路道：“锅底要鸳鸯，我们点好了菜按铃叫你。” “好的，先生。”服务员答应下来，给两人放下茶水后便离开了。“海生，你先点。点完我再补充。”吴浔把菜单推到程海生面前。 “好。” 程海生也没矫情，在菜单上勾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 “今天开心，咱们喝点儿？”吴浔在程海生点的菜基础上又勾了几个，抬头征求对方的意见。 “行。”程海生答应下来，遂又补充，“不过我酒量不行，只能少喝点。” “海生，你放心好了。”吴浔笑道：“喝酒是为了开心，不是为了醉，我从不劝酒。” 程海生点头。 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跟吴浔来往的原因，跟直爽通透的人交朋友会比较舒服。 …… 热腾腾的锅底和菜很快端来，散发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两人吃着火锅喝着啤酒，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话题也从生活拓展到了工作。 得知程海生下半个月的工作量只有一个综艺的布景板通告和同公司歌手mv里的男二之后，吴浔放下筷子，深深叹了口气。 “兄弟，连拍个mv都不是男主角，你怎么比我还惨。” 程海生没有吱声。心道何止mv，在这整个世界里我都是炮灰男配呢。 吴浔又说：“主动点吧，平时给APPLE姐多打几个电话，不要怕被她骂，她就那个急性子。有哪个艺人跟自己的经纪人十天半个月都不联系的，只有你。” 程海生嗯了一声，低头咽下一口啤酒。 “你啊。”吴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程海生，“我看整个世界，除了邹舟的事情，你什么都无所谓，包括你自己。” 程海生差点被嘴里的啤酒呛住。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抬头看吴浔，想要跟他解释不是这么一回事。 谁知道吴浔大手一伸，一脸“你的深情我全都懂”的样子，“别惊讶，也别惊慌。我是自己发现的，也不会告诉别人，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说罢拿出手机，开始了愉快的互联网冲浪。 程海生顿时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窒息感，只能化悲愤为食量，埋头认真吃饭。 就在他认认真真吃完两大条耗儿鱼之后，只听得对面的吴浔惊呼一声：“哎哟卧槽！” 程海生正喝茶，也没抬头，“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吴浔把手机拿起来，将屏幕对准他，“你跟叶昀天同框了！” 第4章 程海生嘴里的茶一个没兜住，既吞不下去又不能喷到桌上，最后硬生生被他全都整到了自己的身上。万幸他穿了店里提供的围裙，可衬衫的前襟依然湿了很大一块。 吴浔被这阵势惊到，赶紧从纸盒里疯狂抽纸：“你怎么激动成这样儿啊，不至于吧？” 程海生接过纸巾擦拭衬衫，郁闷地小声嘀咕：“哪是激动，根本是惊吓。” “啊？你说什么？”吴浔侧着耳朵问。 “没事。”程海生整理衣服，淡定自如答：“我说茶水太烫了。” “哦哦。”吴浔放下心来，“我就说嘛，就算跟叶昀天无意中同了个框，也不至于开心成这样。” “什么同框？”程海生心中是万千羊驼奔跑过的壮丽大草原，但面上一脸平静，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叶昀天跟黎老师合影的时候，恰好把你也给拍下来了，你说巧不巧。”吴浔一脸兴致勃勃，把手机递过来，“你自己看吧，还挺有意思的。” 程海生不动声色接过手机，眼睛往屏幕上一瞟－－ 这是微博上“大嘴巴娱乐”发的一则新闻简讯。 “今日，年轻演员叶昀天观看了由黎童主演的话剧《日落之城》，并在话剧结束后为恩师和工作人员送上了慰问品。” 简短的新闻内容后附上了一组九宫格照片。 照片里有六张都是叶昀天与黎童在后台的合照，剩下三张有一是叶昀天的单人照，一张是老戏骨黎童的单人照，最后一张是很多人一起的大合照。 程海生出镜的是第五张照片。 当时不知道大嘴巴娱乐的摄影师选的是个什么奇葩机位，拍下叶昀天师徒合影的同时，竟然把角落里的程海生也拍了下来。 恰好还是他捧着向日葵想要送给吴浔的那一瞬。 程海生：…… 要素过多，他竟然一时不知该从何种角度切入进行吐槽了。 原来那个穿着一身冷酷黑还迟到的男人是叶昀天。 在剧院里还戴着墨镜是不是有病……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怎么今天去看话剧了！ 按照剧情，他不是应该出现在京郊马场，在给自己寄养在那里的爱马洗澡的时候偶遇邹舟的么？ 而且书里也没说他跟黎童是师徒关系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就乱了？ 大概是程海生的大脑运转过于高速，从而产生了死机让他的目光变得呆滞，吴浔显得有些担忧，伸出手在他眼前拼命摇晃。 “海生，你怎么了？跟影帝以这种方式同框，开心得都傻了？” “你才傻了。”程海生的大脑瞬间重启了系统，他把手机塞回吴浔手里，轻描淡写道：“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确实挺不可思议的。”吴浔盯着手机屏幕，摸着下巴感叹，“摄影师不但把你框进镜头了，还把你拍得很好看，一点也不像误入的。” 程海生：…… 既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如继续吃饭。 还没吃上两口，身旁的吴浔再一次惊呼出声，随即哈哈大笑。 “又怎么了？”程海生放下筷子，心道这火锅怕是没办法消消停停地吃了。 “你自己看评论啊。”吴浔一副喜闻乐见的样子，“兄弟，你的美貌被人发现了。” 程海生满脸问号，不得不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微博。 叶昀天探班的新闻正好在微博热点上，第一条就是大嘴巴娱乐的那则简讯，一刷就能看见。 这则新闻的评论数已经达到了七千多条。 热门评论前几个都是叶昀天粉丝或者是路人在花痴，内容几乎大同小异，基本是“老公，好帅！”“我可以！”“既然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这样的网络梗。 紧接着的是蹭热度和遇见个艺人就给人算命的营销号。 程海生纳闷地看了吴浔一眼。 吴浔：“别急，继续往下翻。” 于是程海生继续滑动屏幕。 恰好在热门第十一的评论里，突然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伤心的人偏要听情歌”：只有我发现p5那位捧花的白衬衫小哥有点帅么？ 这位网友得到了两千多个赞和一百多条回复。 点开楼中楼评论，里头有附和层主的，有问这是不是路人帅哥误入的，还有人问这位小哥哥是哪家公司的爱豆，有没有粉丝来安利一下云云。 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个网友说：“顶锅盖悄咪咪地说一句，照片里这位白衣小哥跟yyt有一丢丢配是怎么回事？” 这位网友获得了一百多个内赞，这让程海生大感震惊。 难道这就是当代网友“开局两张脸，后面全靠编”的拉郎配强大实力么？怕了怕了。 …… 见程海生锁掉手机屏幕，一脸平静地端起茶杯开始喝水，吴浔也惊了。 “海生，为何你如此镇定？你的美貌都占据了叶昀天新闻的评论区热门了，那可是叶昀天，二十二岁的时候就拿到了影帝的叶昀天哎！” 程海生不以为然，“等会这个评论就沉下去了。” 娱乐圈俊男美女成群，这算不了什么。 “你这个傻小子。”吴浔啧了一声，“那么多人在问你是谁，你拿个小号去评论区安利一下自己啊！” 程海生愣住，“还能这样的？” “当然能啊！”吴浔替他着急，“这可是送上门的涨粉好机会！” “可是我没有小号。” “……”吴浔气得牙痒痒，最后一拍大腿，“我来，等我切个小小号。” 程海生：…… 竟然还有小小号，是他无知了。 吴浔切完了小小号，正要冲进评论区安利程海生这个佛系瓜娃子，却见已经有人早一步把程海生的资料和微博id科普了一遍。 吴浔哇了一声，“没想到啊，兄弟，你居然真的还有粉丝。” 程海生一脸认真：“一万粉里还是有几个真人的。” 这些人都是他微博评论区的常客，他几乎连ID都能背下来了。 “我去。”吴浔闻言翻了个白眼，“APPLE姐也太抠了，居然只给你买了一万粉。我家老王好歹给我买了五万僵尸粉嘛。” “那咱们换个经纪人？”程海生打趣。 “别，别，我家老王挺好的。”吴浔连忙拒绝，并举起酒杯，“咱们还是喝酒吧，喝酒才是正经事。” …… 就在程海生与吴浔还在火锅店愉快聚餐的时候，叶昀天已经来到了郊外的摄影棚。 他晚上还有一个男士时尚杂志的拍摄。 在化妆师做造型的间歇，他打开了微博。 其实叶昀天不是一个热爱网上冲浪的人，如果不是需要发宣传博或者是广告博，他完全可以一星期都不打开微博。 今天是需要做造型的时间实在有点长，百无聊赖之下只能刷刷微博。 叶昀天去看话剧的新闻自然也推送到了他自己的首页。 他习惯性地浏览了一下文字和图片的大概便点开了评论区。千篇一律的评论中有一条格外与众不同。因为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并且这条跟他一点都不搭嘎的评论还被赞到了前十。 叶昀天眉头微微皱起，什么p5的白衬衫小哥？ 怀着疑惑的心情，叶影帝退出评论，点开了新闻里第五张图片并将它放大。 照片的正中是他跟黎老师的合影，在照片的左侧角落，还真是有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 这个人生得白净俊俏，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嘴角微微上翘。 在灯光与阴影的作用下，他整个人都像是镀上了温柔的光芒，眉梢眼角满是干净美好。 第5章 照片里的男孩子是挺好看的，可这样的男孩子在娱乐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何况这张照片有这样惊艳的效果也多亏了剧院后台神奇的打光。叶昀天淡定地关闭了照片。 但下一瞬，他又点开了那条“白衬衫小哥哥”的热评。 毕竟他的新闻评论区热门位还从未出现过与他毫无关联的艺人。 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这份独特，稍微引起了叶昀天的兴趣。 楼中楼评论什么的都有，被赞最多的是一个id叫“赶海新手”的网友。 “我家的海生小哥哥终于被发现了么呜呜呜我好激动！给大家安利一下@程海生haisheng，人帅心善的宝藏艺人，有时间就去小动物救助中心当志愿者！对了，他还有一手好厨艺，喜欢跟我们海果儿分享自己的生活一点架子都没有！” 叶昀天撇撇嘴。 宠粉没有架子的人设在娱乐圈没有一千也有六百，他这双眼已经看透了太多。 而且程海生这个名字着实散发着大海的拙朴气息，连带着他的粉丝名“海果儿”都透着莫名的土味喜感。 心里吐着槽，叶昀天的手指却很诚实地对准那个@点了进去。倒要看看这个程海生的微博是个什么画风。 这人最新的一条微博显示是今天中午发的。 文字很简单“冰箱里没吃的了，凑合做一顿意面吧。” 附图是一张卖相还不错的黑椒蘑菇意面。 照片的远景可以看见干净的餐桌，餐桌上的鲜花也小小地出镜了一下。 叶昀天：…… 何止没架子，这跟普通人分享自己的三餐有何区别？ 他继续往下翻了好几条，程海生的微博内容几乎都是日常生活相关，有时候是景色，有时候是美食，还有时候是猫猫狗狗。 照片拍得不错，景色清新，猫猫狗狗可爱，食物看上去也挺诱人。 看来这位是真把艺人认证的微博当朋友圈使了－－不对，普通人朋友圈的自拍都比他多。 叶昀天实在好奇，他们公司都不要求艺人营业的么？特别是不红的艺人，更需要经营微博。 不说别的，最起码自拍他拍多少也该放一些吧。 他继续往下翻，终于在两个月前的微博里找到了程海生的他拍。 背景很平常，就是夜晚的燕都街道。 程海生穿着灰色卫衣，蓝色牛仔裤，站在一家复古小店的门口，笑得害羞又很灿烂。 不得不承认，他少年感很强，五官也生得不错，哪怕穿着简单都很像校园里干干净净的初恋男友。 但这条微博评论数只有可怜的百来条。 叶昀天点进去看了看，其中还有一半评论是打广告卖僵尸粉和加微|信卖小簧片的。 …娱乐圈佛系艺人他见过不少，但佛系到从公司到本人都自暴自弃的实属罕见。 这样的人，注定跟他不会有多大交集。 自此，叶昀天对这位小艺人的那一丁点儿好奇完全消失。 他潇洒地退出了程海生的微博。 …… 程海生跟吴浔从火锅店出门已经是晚上九点过。 夜风拂面，白日里微弱的热气早已被吹得一干二净，只剩凉爽之意。 两人在街上闲逛了阵，身上的酒气散得差不多后才在APP上叫了车。 开车的哥们儿是个话痨，恰好吴浔也健谈，一上车两人就天南地北地侃了起来。 程海生话少不爱唠嗑，但开着车窗吹着风，放空脑子听那两人聊天觉得也挺有意思。 燕都的夜晚似乎才刚刚开始，霓虹与车灯组成了一副绮丽忙碌的奇幻光景。 他对这座繁华的都市感到陌生，却又觉得这样快节奏忙忙碌碌的生活才是与他灵魂所契合的。 可讽刺的是，他现在比这个城市里的绝大多数人都要闲。 这让程海生产生了一种恍惚和剥离之感。 艺人这份职业，还能干多久？ 如果不做艺人，他能靠自己的能力在这座繁华都市安身立命么？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裤兜里手机突然催命似的叫了起来。 程海生不慌不忙拿出来一看－－ 屏幕上显示来电者为“apple姐”。 他一怔，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这才按下了接通键。 “海生，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一接通，还没等程海生讲话，一个略带强势的女声就率先发了问。 “我刚吃完饭，正坐车回宿舍呢。”程海生如实汇报后又问：“apple姐，您找我有事？” “你跟叶昀天认识么？” 程海生万万没想到，自家经纪人居然问了这么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他一时愣住。 “喂，海生？在听吗？”apple姐提高声音问。 “在，在。”程海生赶紧回话，“我跟他不认识啊。” apple姐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沉默两秒后才道：“我长话短说，叶昀天上热搜了。上热搜的原因是点赞了你的微博。” 程海生：…… 啥？？？ 为什么每个字他都懂，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呢？ “这种时候你还给我走神。”apple姐没好气，“原本以为你跟叶昀天认识。认识的话可以借势发个微博宣传一把友情，这是你增加热度的好时机。” 程海生老老实实：“我们不认识。” “……”apple姐有片刻无语，但她毕竟是经验丰富的经纪人，想了想道：“那就暂时按兵不动，反正热搜词条上也没你的名字。有什么动向我再联系你，就这样。” 挂掉电话程海生还处于大脑蒙圈状态中。 叶昀天点赞了他的微博？ 这都什么跟什么？ “谁啊？”身旁的吴浔在侃大山的间歇用胳膊撞了撞程海生，奇道：“怎么接个电话像被电击治疗了一样。” 恰好此时路遇红灯司机一个急刹车，把程海生从五里雾中给颠了回来。 他顾不得回吴浔的话，赶紧打开了微博。 刚登进去程海生就发现微博界面“消息”那一栏的数字是他从未见过的数量级，他的微博粉丝也突然多了快十万。 这阵势着实吓到了他这个刚穿越过来没几个月的穷苦毕业生。 －－要知道，公司都只舍得给他买一万粉啊。 程海生暗自稳了稳心神，点进了热搜栏。 “叶昀天点赞又取消”明晃晃挂在热搜第一，后面还跟着血红的“沸”字。 程海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手滑么？ 第6章 程海生点进这条闹心的热搜，热门一又是“大嘴巴娱乐”的新闻。 “著名演员叶昀天在今晚点赞了艺人程海生两个月前的一条微博，十分钟后又取消点赞。大嘴巴不知这两位帅哥有何渊源，也不知是不是叶昀天一时手滑，总之还是让我们来看看影帝叶昀天的美图，期待他的新作品吧！” 附图是叶昀天点赞的截图以及叶昀天的宣传照和待播电影作品的宣传图。 程海生才过来两三个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通稿形式。 这就是糊咖的待遇，哪怕是被点赞的那一方，也不配拥有一张照片。 不过这不是重点，程海生仔细一看，叶昀天点赞的他那条微博只有系统自带的四个字－－“分享图片”。 照片是他刚刚穿过来没多久的时候拍的。 那天他跟吴浔出去吃饭，吴浔问他是不是好久没给粉丝福利了，要不要拍一张。 程海生虽然不习惯，但想到现在身份已经转换了，艺人给粉丝福利是应该的，于是两人就这么随随便便在街上咔了一张。 这怎么被叶影帝翻到的？ 不对，叶影帝是怎么知道他微博的？？ 现在的程海生脑子里犹如住了十万个为什么，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点进了这条新闻的评论区，发现冲浪的网民们也是满头雾水。 热门评论前三都是专业吃瓜群众。 “叶昀天这是手滑了么？” “叶影帝忘记切小号了吧？要不要我们给你推荐一副防滑手套啊哈哈哈哈哈@叶昀天” “叶昀天看上去那么高冷，平时连微博都不发几条，没想到还喜欢暗戳戳网上冲浪。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程海生是谁啊？他们有交集么？” 程海生：…… 没有交集，没有交集，没有交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原本想点进楼中楼看一看，但想到此前网友们清奇的脑回路和神乎其技的拉郎能力，他的小心脏一抖，还是放弃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剩下的热评基本都是叶昀天粉丝的控瓶，文案几乎千篇一律都是希望网友专注作品，期待叶昀天暑期上映的爱情电影《动心，敢不敢？》程海生退出评论区，心中五味杂陈。 这都什么事儿啊？！ 热搜词的热门二和热门三都是其他营销号的通稿，内容跟大嘴巴娱乐的大同小异，只是多了几分八卦，已经开始公然猜测叶昀天跟程海生的关系。热门三那个名叫“八婆来了”的营销号还非常“好心”地放出了程海生的照片，简单科普了一下他的资料。 程海生脑壳疼，他都不想再去评论区了，肯定群魔乱舞，鸡飞狗跳。 他退出微博，靠在汽车后座椅背上，对身旁的吴浔道：“我有点头晕，眯一会儿，下车的时候叫我。” 吴浔还以为是他酒喝多了，有些过意不去，特有义气地拍着胸脯，“起码还有十多分钟才会到家，你尽管睡，大不了等会我背你上楼。” …… 程海生当然不用吴浔背他上楼，到了小区门口后就自己开门下了车。 在回去的路上，他把热搜这事儿给吴浔说了。 吴浔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程海生十分疑惑。 “叶昀天平时高冷得跟什么似的，连综艺都不参加，说是为了保持演员的神秘感。对了，还说自己不爱上网。”吴浔好不容易止住笑，“结果没想到在你这儿栽了跟头，人设都崩了。” 程海生一脸黑线，“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难道不是我无辜上了热搜么？” “对不起，兄弟。因为实在太好笑了。”走进电梯后吴浔咳嗽一声，终于稍微认真了点，“你是挺冤的，他点赞你的微博上了热搜，但是热搜词条都没你的名字。” 程海生：…… 喂，这是重点么！？ 吴浔拍了拍程海生的肩膀，有些无语，“刚才apple姐让你发微博是对的，这是你增加热度的好机会啊，你怎么就给拒绝了。” 程海生实诚道：“这样不好吧，有蹭热度的嫌疑。” 吴浔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你逼着叶昀天点赞微博的，算哪门子的蹭热度。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程海生顿时被噎住。 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但他还是不想发微博。 因为他不想跟叶昀天这个“情敌”扯上一点点的关系，完全不想。 …… 此刻叶昀天看着微博实时上升榜热点的“程海生”三个字，心情也相当复杂。 他怎么就手那么贱要点进这个人的微博，怎么就给那条带照片的微博点了赞。 要不是经纪人火急火燎地给他打电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手滑点了赞。 叶昀天取消点赞的那一刻就知道，已经晚了。 他这种咖位的演员，本就属于舆论焦点，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无数只眼睛盯住。 果然他点赞的事情迅速被人截了图，很快这事儿就上了热搜，还直接从热搜后排空降到第一，引发了网民们极大的八卦热情。 其实上热搜对于艺人来说是常事儿，但也分红热搜和黑热搜。 像艺人用大号手滑点赞这样的热搜，基本属于半个黑热搜。 尤其他点赞的对象还是个糊到娱乐圈都没有姓名的小艺人，这相当于上赶着给对方送热度了。 “冷处理吧。”叶昀天的经纪人郭伟是圈内的王牌经纪人，他处理事情很有经验，“你和工作室的微博都不要作出任何回应，谨防对方趁机贴上来。” “对方是哪个公司的？”叶昀天问。 郭伟在电话里说：“程海生是海星娱乐的艺人，经纪人是apple。” 这么一说叶昀天就明白自家经纪人的意思了。 海星是个中等规模的经纪公司，旗下有演员也有唱跳爱豆组合，老板是个港商。 这个公司虽然没有捧出什么巨星影帝，但旗下有许多小流量和有些名气的演员，在造热度和营销上颇有手段。 “要是对方想贴，我不发微博也会贴上来的。”叶昀天对此已经有了经验，被毫无关系的艺人蹭热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就没办法了，就让他蹭一波吧，反正没下次。还好你咖位大，也不走流量路线，否则我现在已经被你的粉丝撕得稀巴烂了。”“只能这样了。”叶昀天随即又打趣道：“看来你是被秦青的粉丝撕习惯了吧。” 秦青是同公司的男艺人，在娱乐圈属于顶级流量爱豆，粉丝经常照三餐骂郭伟。 “你还跟我扯淡。”郭伟无语，“这个程海生在海星传媒都属于被放养的，根本不受捧。你无端端去看他微博做什么？” 叶昀天实话实说：“他跟我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评论里有人@他，我一时好奇点就进去看看。” “……”郭伟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半晌气鼓鼓道：“等下我就去给你申请个小号！” 第7章 程海生刚进家门，屁股都没沾到沙发，apple姐的夺命call就又来了。“姐，我已经到家了。” 还没等apple姐问话，程海生便主动上报了所在位置。 apple姐嗯了一声，随即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现在你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微博实时上升热点上，有可能会正式上热搜。当然，前提是对方不压你的热搜。不过想想他们应该不会为你花钱的。” “什么是实时热搜上升榜？”程海生微博玩得还不是很溜，此刻略有些茫然。 “就是现在有很多人因为好奇搜你的名字，导致你的名字出现在了热搜预备役里，很有可能上热搜。”apple姐对她手上的这个艺人颇为无语，也不知道是佛系还是废物，程海生作为一个艺人，对娱乐圈的敏感度低得要命，对走红的欲|望也非常不强。 要不是这次跟叶昀天沾了边，她都懒得在他身上浪费口舌。 “明白了。”程海生不是真笨，经纪人稍微一说他也懂了，“因为叶昀天的热搜，很多网友去搜我的名字，所以我有可能被他们活生生搜了上去。” “什么叫活生生。”apple姐一个女强人都忍不住被气笑，“这对于你是好事啊，多少人想被搜都搜不上去，还得花钱买热搜，你怎么听上去还挺委屈？” ……是挺委屈啊，不是我故意入镜，也不是我让叶昀天来我微博点赞的啊。 程海生在心里弱弱辩驳。 但话到嘴边自然要来个急转弯，“姐，我就是个打个比方，没有委屈。” “不扯那么多了。”Apple姐不知道在哪里，周围特别吵，她清了清嗓子，下达了指令，“你现在发一条微博，什么都可以。当然内容隐隐约约能跟叶昀天联系上，引发网友的各种猜想最好。你这微博一发，百分之九十九稳上热搜。” “现在发微博？”程海生难得对经纪人采用了反问式。 “不然呢？”Apple姐没好气，“等你词条下了实时上升热点再发有用么？” 许是听出了程海生语气里的抗拒，她又问：“怎么，你还不愿意发？” “是的。”程海生十分坦诚，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要是在这关头发个微博，自然是妥妥地会上热搜。但因为我咖位跟叶昀天差距太多，会被冠上蹭热度的恶名，继而被嘲被骂，甚至被网|暴都有可能。” “眼皮子太浅。”Apple轻哼一声，不屑道：“黑红也是红，在圈子里不红才是罪。” “您说的道理我也懂。”程海生不慌不忙，沉着应对，“可是现在黑红这套法子似乎也有些过时，还留个黑历史。我的看法是反其道而行之。网友们越好奇，我就越是按兵不动。” Apple姐愣了愣，“你的意思是保持神秘感，将他们的兴趣扩|张到最大限度？” “是啊。”程海生眼见有点效果，赶紧继续游说，“我跟叶昀天没有任何交集，热心网友们什么也挖不出来。但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越挖不出就越感兴趣。这样我不必走黑红路线，不是也能获得热度了么？” 其实这一堆统统都是他瞎几把胡说的。 为了不发微博跟叶昀天扯上关系，他真是拿出了毕生的演技在对自家经纪人表演。 Apple姐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很少听见艺人说出此番言论，一时不知如何定夺。 “姐，试试吧。”程海生赶紧往天秤上加砝码，“说不定真有用呢。” “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半晌后Apple叹了口气，“明明有现成的路不选，偏偏要去选一个很有可能失败的法子。行吧，反正你也不红，就算不上热搜你也刷了一把存在感，涨了快二十万粉了。” “什么？我涨了二十万粉了？”刚刚他看的时候也才涨了不到十万啊，这才多长时间啊。 Apple姐啧了声，“说你眼皮子浅就是眼皮子浅，现在稍微红一点的明星，哪个不是上千万的粉丝，这才二十万就把你吓到了？” “姐，您说得对。”程海生一听可以不用发微博，顿时松了口气，顺便还扯了句淡，“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有千万的粉丝。” apple姐：“呵呵。” 挂掉电话后，程海生看着手机，不禁陷入了沉思。 吴浔恰好灌下半瓶纯净水，刚放下水瓶拿起遥控器准备开电视。 他一转头就看见做思索状的程海生，颇为了然地问：“Apple姐是不是又对你说什么了？” “我说希望以后也有千万粉丝，Apple姐对我呵呵了一句。”程海生抬头看吴浔，“难道我的梦想很过分？” 吴浔：“是有点过分。” 程海生：…… 知道了，他这就认清形势，放弃幻想。 …… 什么都不发原本只是程海生的缓兵之计，但他刚洗完澡，还没穿上衣服就听见客厅的吴浔直嚷嚷。 “卧槽，卧槽，海生你快出来！” 程海生将门打开一个缝，将脑袋伸了出去，“浔子，怎么了？” “兄弟，你上热搜了！”吴浔颇为激动，“四十八位！” 程海生愣住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真的吗？不会吧？” ……他刚才真的是瞎诹的。 他以为网友们对他这个一百八十线并没有兴趣的。 “比珍珠还真。”吴浔手指熟练地滑动着屏幕，面带羡慕，“虽然是低位热搜，但你实实在在是被广大吃瓜群众给搜上去的，挺厉害的，啥时候我也能上上热搜啊。” 程海生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傻傻站在原地。 “哎我说你这个傻小子，快点穿衣服出来啊！”吴浔见个毛茸茸的脑袋还凑在门缝处，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哦，等一下。”程海生如梦初醒，赶紧缩头回去穿衣服。 …… 叶昀天拍摄完男士杂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 经纪人郭伟跟着保姆车过来接他下班。 “那小子上热搜了。” 叶昀天刚刚坐上车，郭伟就开口了。 “之前我不是就带着他的微博截图上过一回了么？”叶昀天不以为然，喝了口助理递过来的咖啡就开始闭目养神。 郭伟：“不是你那条，是他的名字单独上了热搜。” 叶昀天睁开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郭伟继续说：“原本以为他就在实时上升榜上呆一会儿，没想到还真窜上了热搜。”“海星给买的吧？”叶昀天心中闪过一丝不耐，“这种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不像。”郭伟摇摇头，“以我对Apple的了解，她要买就会买高位热搜，这种倒数第三的热搜买了作用不大。她也不舍得给这样的小艺人买热搜。” 叶昀天嗤笑一声，“难道还是搜上去的不成？” 郭伟：“很大可能。” 叶昀天：…… “我猜等下他就要发微博cue你了，这样的话他的热搜词条立即会往上爬。真cue你了，你的粉丝就算再佛也会骂我。”郭伟说着看了一眼叶昀天道：“小祖宗，我求你以后上网记得用小号。” “知道了。”叶昀天再次闭上眼睛，不甚在意道，“反正也就是这一次，我跟他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第8章 程海生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在蹭蹭地往上涨。 这才刚到晚上十一点半，已经从二十万变成了三十五万，并且还在持续上涨。难怪这么多人都希望上热搜，这难道就是热度的力量么？ 他中午随便发的那条po午餐的微博评论数已经达到了三千多。 要知道，他的微博评论数从来没有上过一百五十条，这其中还包括他回复粉丝和乱七八糟的广告。 怀着复杂的心情，程海生点开了这条微博的评论。 热评第一是他眼熟的粉丝，ID为“赶海新手”，因为被他回复，自动置顶。 “哥哥你的意面看上去好好吃哦，下次教教我们呀！” 原本只有几个赞的评论，现在已经顶到了一千赞。 热评二三四都是吃瓜路人。 “吃瓜不吐籽：热搜观光团到此一游” “专搞帅哥：宝藏小哥哥我来了！” “银河系我最美：你到底跟叶昀天什么关系啊？” 程海生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去回复：没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热评四五是到处蹭热度的营销号。 “迷路的沐沐狗子：只有我根本不认识这个蹭叶昀天热度的糊逼艺人么？” “帅哥美女看过来：也不红，倒是爱蹭。ps：来我主页看帅哥美女，保证你喜欢哟。” 尼玛的程海生简直气得头疼，他好端端的去探个班，招惹惹谁了这是？ 还好千里赶来吃瓜的群众是具备智商的，楼中楼大部分都在diss这两个营销号，还有人认真驳斥。 －－“我从头围观到尾，没见到这个程海生cue叶昀天啊，反而是叶昀天自己手滑点赞的，这不叫蹭热度吧。” －－“嘲也要讲基本法，人家虽然糊也没提yyt。影帝的粉丝最好不要来骂人惹我们吃瓜路人反感惹。” －－“不是蹭热度，是叶昀天手滑为小艺人上门送温暖。” 程海生毫无防备被逗乐，上门送温暖可还行。 网友们还能更幽默点么。 其余的评论他也懒得往下翻了，反正不是来吃瓜的就是来骂他的。 累了，真的累了。 总之，希望此事到此为止，叶影帝送的温暖他可要不起。 求个无交集就行。 …… 然而到此为止是程海生一个美丽的幻想，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吴浔亲手击碎了这个幻想。 他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剥鸡蛋，“海生啊，你这回恐怕是真要红了。” 程海生不懂他的意思，“热搜已经下去了，我的微博也停止了涨粉。” “傻小子。”吴浔笑道：“你以为追星女孩的玩耍场地只有微博么？” 程海生放下喝了一半的酸奶罐子：“浔子，你别打哑谜了，告诉我吧。” “微博的热搜是下去了，但是你知道么？”吴浔挑挑眉，一脸兴奋，“昨天各大论坛，不管是实名区还是匿名区，你都被开了好多个帖子。帖子的内容大多都是深八你跟叶昀天的关系，当然还有骂你为了红，找水|军来论坛发帖的。总之，你现在在饭圈是有了点姓名。” 程海生惊了：“啥？” “你说得对，越是八不出他们就越感兴趣。”吴浔颇为感触，频频点头，“这个策略很对。” 程海生：…… 对个鬼啊！事情不该这样的啊！ “还有啊，他们挖了个底朝天都没八出你跟叶昀天有什么关系。”吴浔说了半句话突然将声音压低，表情复杂地看着程海生，“倒是八出了你跟邹舟是大学同级的事情，还八出了你们是同一时期进的公司。程海生，你别告诉我你连进娱乐圈都是为了邹舟。” “不是。”程海生认真解释，“大四的时候邹舟要去面试一个校园网剧的角色，我陪他去的，结果我跟他都被签了。” 吴浔眼睛一转，思索半晌道：“你说的那个网剧是“盛夏荼靡”？我记得邹舟在里面演了个配角，是什么来着……哦，校园乐队的主唱。但是不记得有你啊。” “我就跑了几秒钟的龙套，演学生甲。”程海生给吴浔递去纸巾，“你记得才奇怪。”吴浔将剩下的煮蛋吃完，接过纸巾擦了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今天才知道你跟邹舟是同学。你不提，邹舟也从没提过。他现在好歹是个小有流量的爱豆，也从没想着帮衬一下你，就这么看着你糊。” 程海生很淡定，“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娱乐圈里说白了大家都是竞争对手，这事儿他没做错。” “话是这么说。”吴浔又叹了口气，“要是你俩是普通同学也就罢了，关键是你把他当成全世界，为他当牛做马的他却一点反应没有，我真的有点看不下去了。” “谢谢你浔子。”程海生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其实这事严格意义上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怨不得邹舟。不过我以后不会那样了，你要允许我迷途知返嘛。” “真的？”吴浔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上下打量着程海生，“你终于决定不吊死在邹舟那棵树上了？““十几年了，他要是喜欢我还会等到今天？”程海生语气淡淡，“有些事情不能勉强的，只不过以前我没想通这个道理。” －－现在芯子换了个人，当然飞速想通了。 吴浔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你们认识十几年了？” 程海生嗯了一声，“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 “苍天啊！”吴浔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所以你喜欢了他十几年？！长篇乡土狗血连续剧都该完结了，你居然还没追到！” “……”程海生一愣，“为什么你这么一说，好像我特别惨似的。” “你以为你还不特别惨？！”吴浔送他一对大白眼，“你放弃是对的，有这点劲头追谁追不到？” 程海生：？？ 这是什么奇怪逻辑。 就在此时，电视上的晨间新闻插|入了广告，吴浔指着屏幕上那个穿着白色T恤拿着男士洗发水的型男说：“我看就算是叶昀天，恐怕你都追到了。” “噗－－” 程海生嘴里的半口酸奶这回是无处安放，结结实实喷到了吴浔的脸上。 第9章 叶昀天的生活一向规律，在不进组的情况下，他通常都是十二点左右睡觉，早上八点准时起床。 起床后先是锻炼一阵，有时候是练器械，有时候是游泳。 锻炼完才会去吃早饭或者做别的事情。 他刚拍完一部商业电影，现在正是他的休整期，于是今天的叶昀天依旧是八点起的床。 在跑步机上跑完半小时，叶昀天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掉汗水，正要摘下运动耳机，经纪人郭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天，锻炼完了吧？”他问。 “刚跑完步。”叶昀天灌下两口运动饮料，佩服不已：“郭哥，你这时间掐得可太准了。”“带了你三年了，还不了解你那我也就别混了。”郭伟笑道：“给你打电话是提醒你一下，等会来公司一趟，接下来的有些工作需要确定一下。” 叶昀天是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除了工作的时候会带上公司派的助理，平时是没有私人助理跟着的。 因此他的工作安排都是由经纪人直接通知。 “OK。”叶昀天一口答应，“我洗了澡吃了早饭就过来。” 郭伟嘱咐了一句“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正要挂电话，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郭哥，还有事要说？”叶昀天问。 “也不算事儿，就是想起了这么一出。”郭伟道：“昨天上低位热搜的那个海星艺人程海生……” “他cue我了对吧？”叶昀天冷哼一声，“放心吧，我不会搭理的，他单方面蹦跶不了多久。” “没有没有。”郭伟连忙否认，语气里听得出有些稀奇，“他不但没cue你，从昨天到今天他连微博都没发。” “……”说实话，叶昀天也觉得稀奇。 这样“送上门”的热度都不要的人，他进入娱乐圈还是第一次见。 “海星娱乐也没动作？”叶昀天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记得海星娱乐之前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叶昀天跟海星艺人合作的时候乱七八糟的通稿不断。 合作男艺人就炒兄弟情，合作女艺人就炒cp。 最过火的是跟海星“一姐”宋晚晚合作拍摄电影的期间，对方发了超多他跟宋晚晚的cp通稿，还请了狗仔拍了不少模棱两可的片场照进行“看图编故事”。 可惜他是个弯的。 虽然叶昀天对伴侣要求很高，虽然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但他很确定自己是弯的。 没有本人配合的cp是炒不起来的，这对电影里的男一和女二在现实中也没能掀起浪花。 “海星那边确实没有动静。”郭伟不甚在意地说：“可能程海生实在是太没名气也赚不了钱，公司不想为他花功夫吧。据我了解，他们原本准备在合约到期之后就跟这个程海生解约的。” “……”叶昀天一听更加疑惑了，“公司都要对他放弃治疗了，他居然还不努力挽救一下自己的命运，娱乐圈竟然有这样奇葩的艺人？” “是挺奇葩的。”郭伟被叶昀天的话逗乐，“不过我怎么听你这口气对他没有蹭你热度还感到有些遗憾？” “怎么可能。”叶昀天立即否认，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就是觉得有点突破我的认知罢了。” “也许是真佛系吧。不过他没趁机发微博还算是厚道，不然有你的麻烦。”郭伟说到此处仍不忘借机教育一下叶昀天，“你以后也要给我多注意，不允许再次手滑了！否则遇见个难缠的主儿，又给我惹一堆事儿。” …… 微博热搜带来的话题讨论度是爆炸式的，但也是短暂的。 尤其是程海生这种几乎没有知名度的艺人，热度在他身上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公司和本人不再制造话题，也没有他跟叶昀天的新料，热搜过去几天后吃瓜群众和饭圈女孩的好奇心逐渐磨平，程海生的生活回到了之前的轨道。 有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没工作的时候在家看看书，打打球，或者去小动物救助中心做做义工。 －－当然，还有给粉丝分享自己做的美食。 一切似乎都慢慢平静起来。 但在热搜过去的一星期后，程海生一大早就接到了Apple姐打来的电话。 他瞬间就清醒了，从被窝里坐起来后才接了电话。 “海生，等下来公司一趟，半小时后车子到你楼下。”Apple姐一如既往雷厉风行，“马上起床，不用吃早饭。” “是。” 对于经纪人的话，程海生不敢不从，立即掀开被子起床。 ……不过Apple姐是怎么知道他还没起床的？真是神了。 其实程海生今天是没有预定工作的，他昨天刚录完一个棚内综艺－－当然只是个几乎没有台词的背景板，主要用处是全程进行微笑和对嘉宾的幽默发言鼓掌。 所以接到Apple姐的这通电话，程海生心里完全是懵逼的。 半小时后，公司的保姆车准时来到楼下。程海生赶紧坐了进去。 里头只有司机和助理flora。 flora同时担任好几个小艺人的助理，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妹子，比程海生小一岁，为人踏实肯干，性格也很和善。 “海生哥，挺准时嘛。”一上车flora就递给了程海生一杯豆浆，“先垫着点吧。” “谢谢。”程海生接过杯子，有些疑惑地开口，“我记得今天没有通告，怎么突然让我去公司？” flora神秘一笑，“当然是好事，到了你就知道。” …… 车子在燕都的马路上疾驰而过，很快就到了“海星娱乐”的办公楼所在地－－易信商贸中心。 这里是燕都的金融商圈，各个写字楼里聚集了许多国际国内的知名大公司。 海星娱乐租用的是至诚大厦的22－25楼，规模已算不小。 电梯上行到二十二楼，程海生走出电梯，与flora一道往大会议室方向走。 Apple姐正坐在椅子上打电话，会议桌上摆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包装袋，看样子是某种食品。 程海生敲了敲会议室的玻璃门，Apple姐转动椅子，对他做了个“进来”的手势。 程海生推门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乖巧坐下，flora坐在他的旁边。 很快Apple姐便打完了电话，她眯了眯眼睛，用极快的速度打量了一遍程海生。 “白T牛仔裤，简单了点，不过还算符合你的气质。” 说着她指了指面前的食品袋，“你现在有个新工作，要拍一个吃麦片的小视频，为“味美多多多”麦片做一个推广。” 第10章 这瞬间程海生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不会吧，他居然能接推广了？ 商务是艺人赚钱的重要方式，比起演戏和综艺，商务来钱快又相对轻松。 但商家不是慈善家，他们上到物色代言人，下到找人进行某件产品的网络推广，都需要对方有相应的国民度或者是流量才行。 程海生是个连综艺通告都很难接到的一百八十线，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还不如个网红有知名度。 以往的他根本连商务的边边都摸不到。 “这推广本来是汪莫雨接下的，但他前天突然就肠胃炎了，两天过去了还是只能喝点米粥。”Apple姐看出了程海生一脸的不可置信，并没有对他隐瞒，“商家那边催得不行，今天必须要把视频发给商家审核。” “所以您就找我来替代了？”程海生恍然大悟并更加惊讶。 这个汪莫雨恰好跟邹舟同属一个爱豆组合，算是组合内人气较低的－－当然，就算如此他也比程海生要红多了。 Apple姐笑了笑，说得相当直白，“我推荐了很多人，商家选来选去却选中了你。” 程海生：…… 感谢这位赏饭吃的金主爸爸。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Apple姐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这单的酬劳会按照合同分成比例打进你的账户。化妆师马上就来，稍微给你整理一下妆发，二十分钟后开始拍摄视频。” 程海生认真答应，“好的。” 在化妆师给他倒腾妆发的间歇，海星娱乐的工作人员则开始准备录制视频需要的各种道具。 结果程海生这边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妆发。 他皮肤底子好，几乎没有瑕疵，化妆师只给他打了个底，又稍微描了下眉型就宣告化妆完毕。 至于头发就更简单了，稍微吹一吹，喷个定型喷雾就好。 “海生哥，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在帮着工作人员准备拍摄用品的flora围观了全程，简直无比羡慕，你怎么连个痘痘也没，是不是饮食一直很健康。” 程海生认真想了想，“好像也没有特别注意饮食，我还挺喜欢吃辣的。” “……”flora一脸郁闷，“ok我知道了，当我没问。哥你过来吧，马上就可以拍了。” 会议室的一角正好面对日光，在这里拍摄光线非常棒，完全可以不用任何打光。 工作人员在桌上备好了“味美多多多”牌麦片的好几种口味，旁边还放着酸奶、鲜奶和一袋吐司以供搭配食用。 “海生，等会我喊开始之后，你就像自己平时泡麦片一样操作。”Apple姐靠在窗前，背光的她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只看得见耳朵上两根巨大金属耳坠反射出的夺人心魄的光芒。 虽然只是个钱不多又很简单的推广视频，Apple姐还是决定亲自督阵。 一来是这是程海生第一次接这样的推广，她不放心。 二来是有心想看看没有台本和设定步骤的情况下，这家伙会怎么发挥。 要是实在没有吃这行饭的天分，合约到期之后就不再跟他续约，这样也算给公司节能减排。 “好的，姐。”程海生点点头，来到桌前坐下。 他的前面放着固定支架，Apple姐的其中一只工作手机就架在上面。 程海生从手机屏幕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干净且充满活力。 “食物随你搭配，你准备好了之后就自己按下录制键。”Apple姐提醒道。 “好的，我知道了。” 程海生答应下来后，迅速选择了自己平时爱吃的水果麦片，然后又把吐司和原味酸奶拿到了面前。 紧接着，他按下了录制键。 …… 第二天早上九点，“美味多多多”的官方微博放上了程海生的这支麦片推广视频。 程海生很快转发了微博，附上了拍摄视频时候的花絮照，还配上了自己想的广告语。“味美多多多的忠实用户小程诚挚推荐他家的水果麦片，真材实料，粒粒水果看得见。配上原味酸奶之后涂到全麦吐司上，风味绝佳。／表情／大拇指。” 广告语的最后，程海生还贴心地附上了官方网店的购买链接。 虽说热搜事件后程海生的热度褪去，但毕竟也是有几十万粉丝的人了，现在的微博评论区比起之前可谓热闹许多。 吃瓜群众永远比亲粉丝还来得早。有正面向祝贺表白的。 －－“专搞帅哥”：恭喜恰饭！视频拍的好好，动起来的小哥哥更帅了！！感觉我要多个墙头了。 －－“嘟噜噜叽里呱啦”：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娱乐圈的美食博主，不但视频拍得走心，就连恰饭的文案都写得如此走心，本路人动心了，这就去下单。 －－“吃瓜不吐籽”：卧槽，视频好帅啊！而且为什么看你吃麦片那么香啊！这个牌子真的这么好吃吗？ 也有阴阳怪气内涵的。 －－“没头脑和不高兴都是我”：热搜果然没白上啊，啧啧啧。 －－“sdeifbef波wd”：明明就只是个推广，干嘛装得真在吃这个麦片似的，太假了。 －－“不制冷偏爱点评冰箱”：感谢叶昀天吧，不然你连推广都接不到惹。 如此这般，不多时，这条微博下已经有了几百条评论。 程海生对这样嘈杂喧嚣的评论区还有些不习惯，想回复却又不知如何下手。 想反驳那些内涵的更不知如何下手。 没错，是叶昀天自己手滑点的赞，但他也的确是因为叶昀天才会被商家注意到。 就在此时，“赶海新手”来了，还留下了长长的评论。 “啊啊啊啊！哥哥接推广了！撒花撒花！我太高兴了呜呜呜这就去下单！还有我要郑重说明一下哦，我们哥哥没有说谎，他之前就会吃这个牌子的麦片哦！微博图片里都可以看见的哦！商家找他做推广实在是太合适啦！” 评论里还附上了一张长图，都是程海生平时po早餐时的照片，每一张都有“味美多多多”麦片出镜。 程海生有些感动，像以往一样回复了一句：谢谢支持。 很快这条评论就飘到了前排获得了高赞，之前阴阳怪气的人瞬间被打了脸，有几个人还删掉了自己的评论。 程海生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微微松了口气。 今天一早他就被Apple姐叫到公司，让他转发微博，配上自己想的文案。 时间紧迫，他只能随便想了一句，没想到反馈效果还不算糟糕。 就在此时，Apple姐一边打电话，一边推门进了办公室。 程海生立即将身体坐直。 每次见到经纪人他都跟中学时见到班主任一样紧张，不知即将面对的是惊雷还是彩虹。 第11章 Apple姐很快打完电话，她破天荒地亲自为程海生倒了一杯水。 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杯子，程海生简直有种受宠若惊之感，手脚都有点不知道往哪儿摆。 “喝水吧。”apple姐抬了抬下巴。 程海生乖乖端水喝了一口，随后放下杯子，认真看着自家经纪人，摆好了听讲的姿势。 Apple对他的良好态度很满意，清了清嗓子之后说：“刚才是商家那边打来的电话。他们说从你的链接过去下单的转化率还不错，甚至比有些小有名气的明星更好。” 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今天涂的是豆沙色口红，平日里夸张的大耳饰也换成了珍珠耳钉，这让她看上去稍微柔和了一些。 “真的吗？那太好了。”程海生这下总算是放下了心。 他只是佛系，并不想被当作废物。 其实他真的是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哪怕是大学期间的打工，都是兢兢业业的。Apple点点头，语气似乎没有之前那般强硬，“虽说你这次是讨了巧，借了光，但结果是好的，继续努力。” “我会的。”程海生赶紧表决心。 “我刚看了下，官网上你吃麦片的视频的观看量已经突破了二十万次。”Apple姐翻开手中的记事本，“你的形象清新，拍摄视频反响不错。昨天我跟公司高层重新规划了你的路线，从现在开始，你每周至少在微博发一条视频，每条视频三至五分钟。工作花絮和日常花絮都行，争取做到有趣，多多少少吸点粉的程度。” 程海生感觉自己频临死亡的演艺事业似乎出现了那么一点子转机。 这当然是他喜闻乐见的。 “知道了，姐。”他答应下来之后又问：“平时我做菜或者是去做义工的时候，也可以拍vlog么？” “如果能拍成vlog当然更好。”Apple点点头，又说，“工作花絮全部交给flora拍摄剪辑，我已经给她说了。但日常视频需要自己拍摄，你现在还没资格拥有私人助理。” 一如既往的言辞直白狠辣。 但社会就是如此现实，程海生接受度良好，立即答应下来。 “还有。”Apple姐把记事本往后翻了几页，“你三天后不是有个mv的拍摄么？” “是啊。”澄海生记得清楚，“是给赵列儿老师的歌拍mv，饰演男二。” 赵列儿是他们公司的原创歌手，曲风偏向清新的民谣。 “现在你是男一了。”apple姐言简意赅。 程海生懵，“那之前的男一呢？” Apple姐稍有无奈，“原本是让汪莫雨客串mv男一的，但现在他肠胃炎迟迟不好，已经住院了。拍摄mv的导演看了你的微博，决定就让你演男一。” 程海生：…… 他难道就是传说中捡漏二次选手么？ …… 燕都电影学院是座历史悠久的高校，不但培养出了许多知名演员与导演，校园景色也非常漂亮。 学校里许多建筑都是古老的欧式风格，爬山虎与藤蔓恰如其分地将它们装扮得更加有韵味。 特别是第一教学楼前的那块区域，欧式洋楼，林荫小道，复古的路灯与长椅……一切都极具旧时的浪漫色彩。 程海生参加拍摄的MV上午就在电影学院的这条林荫道上取景。 赵列儿创作的这首民谣算是个温暖的甜歌，主要讲述的是男主与女主结识相恋于大学校园，经历过风雨与彩虹，依然相爱如初，最终走入婚姻殿堂，拥有了幸福小家庭的故事。 所以拍摄的地点也很少，上午在校园，下午晚上在摄影棚内。 此时拍摄的各个部门已经准备完毕，程海生拍摄的第一个镜头很简单，就是骑着自行车从林荫道穿过，恰好与漫步在林荫道的女主正面相遇，两人一见钟情。 “可以了。”导演坐在监视器前，带好了耳机，对副导演打了个手势。 副导演会意，拿起扩音器，“各部门注意，mv第一场第一个镜头开始拍摄！” “外面怎么这么吵。” 叶昀天拿起小茶壶，正在往精巧的瓷杯里倒水，眉头微微蹙起。 黎童从办公桌起身，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好像是有人来学校取景拍mv。” 他虽然从电影学院退休了，但又被学校返聘，空闲时会回来上一些选修课，因此在第一教学楼的办公室一直还在用。 今天正好黎童有课，叶昀天过来送他喜欢的茶叶，师徒俩顺便聊聊天。“我记得现在学校不是不让取景了么，说是会影响学生的课业。”叶昀天表情很是不解，手里的活计却没停下，熟练地洗茶倒茶。 “一般来说是不让的。”黎童抬了抬眼镜，“今天这个mv的导演是导演系毕业的，学校对优秀校友一向优待嘛。” 叶昀天心下了然，他将倒好的茶杯递给恩师，“黎老师，您喝茶。” 黎童接过茶杯，轻轻抿上一口，夸赞道：“小天，你泡茶的手艺是越来越精进了。” “最近不忙，泡茶的时间就多了。” 叶昀天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茶，正要入口，窗外扩音器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 “卡！很好。男女主准备一下，马上拍下一个镜头。那个谁，程海生是吧，你总体比较到位，但是看向女主的眼神能不能更深情一些。一见钟情啊，小伙子，你懂的吧。“叶昀天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茶杯都给扬了。 没听错吧？ 是那个他手滑点赞送上热搜的程海生？ 他来这里拍mv了？不会这么巧吧？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他的脑子里。 “小天，你端着茶杯发什么愣？” 黎童突然出声，让叶昀天回过神来。 “哦，没什么。” 他赶紧把杯中的茶喝完，放下杯子后道，“黎老师，我去趟卫生间。” …… 叶昀天走出办公室后，沿着走廊来到了转弯处。 那里有个露台，视野极好，可以将林荫道上的景色尽收眼底。 他推开老式的木质玻璃门，来到了小露台上。 mv正在拍摄中，一堆人在外围忙碌着，还有些没课的学生在围观。 随着副导演的一声“开始！”，穿着浅蓝色牛仔长袖衬衫的男生骑着单车从远处而来。 叶昀天眼神很好，他认出了这就是出现在他合照里的那个程海生。 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那么一点。 程海生的脸被阳光衬得干净又柔和，初夏的风把他的衬衫吹得鼓鼓的，挽起的袖子露出了白皙但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一头乌黑长发，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坐在他的身后，慢慢伸手搂住他的腰，随即把脸贴上了他的后背。 男孩子惊讶一瞬，转眼便浮现出羞涩而幸福的笑容。 叶昀天摸了摸鼻子。 这一幕……居然还感觉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第12章 这一瞬间，叶昀天承认自己突然有点后悔，上大学的时候居然没有谈一场恋爱。 虽然两个男生没办法这样同骑一辆单车，但至少可以享受一点脱离世俗金钱的纯粹恋爱。 可他转念一想，可能是回到母校，程海生这张脸又真的很初恋男友，这让他产生了错误的氛围感而已。 实际上念大学的时候他每天都在这里，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那时候他已经开始接戏了，每天忙得团团转。 毕竟他是真的如果在演戏上闯不出名堂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人，开不得玩笑。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各方面都契合的完美伴侣，那还不如单身来得愉快。 想到此，叶昀天挑挑眉，径直离开了露台。 因为下午还有广告的拍摄，叶昀天回到恩师办公室，跟老爷子喝了会儿茶，又聊了一阵后，戴上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地离开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都快包成木乃伊了，却还是在刚走出第一教学楼的时候就被眼尖的学生认出来，咔嚓咔擦地拍了好多张照片。 …… 上午的拍摄很顺利，程海生他们吃过午饭就转移到了郊区的摄影棚。 参演mv的女主角是同公司今年刚签的新人，科班毕业，长相清纯可人。 两人经过了一上午的拍摄磨合，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放不开，导演特意让二人吃饭和休息的时候也呆在一起，这对下午棚内的“亲热戏”有好处。 亲热戏三个字听起来吓人，其实尺度并不大，也就是拥抱和男主轻吻女主额头，对于演员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但是这对于只演过龙套配角的程海生和新人女主来说，也确实是个崭新的挑战了。 在拍完几个普通镜头后，导演让他俩酝酿一下情绪，休息十分钟，补补妆，然后再拍下一个镜头。 而下一个镜头就是男女主在大城市有了自己的小家，两人开门之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随后深情相拥。 程海生回到休息室，他不需要补妆，就坐在沙发上休息。 flora递过来一次性水杯，“海生哥，喝点水。” “谢谢。”程海生接过水只抿了一口就把它放到了桌上。 “哥，你是不是紧张了？“flora一边看着自己手机拍的视频素材，一边笑着问。 “是有点。”程海生实话实说，“最主要是导演让我眼神再深情一点儿，我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深情。” flora抬起头，仔细将程海生端详了一阵后，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哥，你的眼睛很好看，非常清澈。但正因为你的眼神太过干净，可能就少了些暧昧感。我记得你是近视眼，今天戴隐形眼睛了吗？” “戴了啊。”程海生点头。 他双眼四五百度，不戴隐形的话十米之外就人畜不分。 “这样。”flora眼睛转了转，讲出自己的法子，“你把隐形眼睛摘掉试试，说不定就有那氛围了。反正你跟女主对戏距离那么近，不存在看不见的问题。” “摘掉？”程海生起先觉得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这样也未尝不可。 最起码在跟女主对视的时候朦朦胧胧不会有紧张感。 他取下自己的隐形眼镜之后，看向了坐在旁边的flora。 “现在感觉怎么样？” flora双手捂住脸蛋，惊喜道：“都说近视眼看人会迷离一些，果然没错。海生哥，你这双清澈的小鹿眼再加点迷离眼神，看得我都有点脸红了。” 说着她又叫来化妆师和几个工作人员，让他们也来感觉一下。 经过验证，大家都觉得程海生现在的眼神还真挺深情的。 “那就这样吧。”程海生心一横，“试试看拍摄效果，实在不行我再回来戴上。” 不知为何，他那颗有些忐忑的心，因为这一小小的举动变得安定不少。 程海生重新拿起那杯快要凉掉的水，咕咚咕咚喝起来。 造型师见他额前的头发因为刚才取眼镜的时候被手弄到了，过来给他重新搞一搞。 “砰！”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吓得造型师手里的梳子差点掉在地上。 “要死了啦！”造型师翘着兰花指，拍着小心口抱怨，“隔壁在干什么啦，是不是想把人吓死！” “隔壁也是休息室么？”程海生是第一次来这个摄影棚，对这里的构造还不熟悉。 “是喽。”造型师继续鼓捣程海生的头发，“隔壁摄影棚的休息室正好就在咱们的隔壁，今天好像是哪个大明星在那里拍广告。” “哦。”程海生点点头，不再多问。 休息时间很快到了，程海生把私人物品交给flora，走向片场。 也许是取下了隐形眼镜后的朦胧世界让他多了些安全感，也许真是迷离的眼神会给人深情的错觉，程海生跟女主角的拥抱戏和轻吻额头的戏完成得特别顺利。 当导演喊出“咔，OK，这一次眼神的感觉非常好。”的时候，程海生放开女主角，同时也在心里舒了口气。 他决定就这样拍完后面的戏份，全世界都朦朦胧胧的感觉出乎意料地不错。 完成了最重要的戏份后，之后的一切也都水到渠成，拍摄的进度异常顺畅，甚至比预计的时间还提前了半个小时。 拍摄完成mv之后，工作人员为男女主角送上鲜花，所有人卡了张大合照，这趟活就算完事儿了。 程海生回到休息室，卸掉妆，换好自己的衣服。 原本他在思索要不要重新戴上隐形眼睛，但转念一想现在反正天也黑了，接下来也没有其他工作，干脆就懒得再戴。 于是程海生收拾好东西，跟着工作人员出了门，往摄影棚外的保姆车而去。 flora还要照顾另一个艺人提前走了，他抱着花走在最后面。 走到摄影棚外一条小道的时候，正好从隔壁摄影棚也出来了两个人。 天黑，程海生也没戴眼镜，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从身形分辨出应该是两个男人。 但他估计人家是要来这边的男士卫生间，快要相遇的时候便主动侧着身子，给人腾出位置之后低头快速过去了。 等到走过去了，程海生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咦，怎么有点熟悉？ 但他也没当回事，快走几步，赶上了前面的工作人员。 叶昀天眼睁睁看着从自己身边坦然路过且目不斜视的程海生，仿佛一口老血要从胸中喷涌而出。 就这样过去了…… 他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第13章 叶昀天直到十分钟后心里都还隐隐冒着一股无名火。 他打开水龙头，面无表情地洗手。 “怎么？被无视了不爽？” 经纪人郭伟走出隔间，来到他旁边，把手放到另一个水龙头下。 叶昀天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也许人家是没看见而已，这黑灯瞎火的。”郭伟笑道：“再说了，你不是希望跟他一点交集也没有么，这下正好。” 叶昀天觉得郭伟的后半句话很有道理。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抽出旁边盒子里的纸巾擦手，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没生气，就是觉得这人没礼貌。” “没生气就好。”郭伟对着镜子整理自己额前不规则的碎发，“不说这个了。梅惊鸿今天给你打电话了么？” “打了。”叶昀天点头，“他请我下个周六去做他那个综艺的飞行嘉宾。” “你答应了吧？”郭伟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叶昀天的表情。 “嗯。”叶昀天脸色未变。 “果然只有你这位学长才请得动你。”郭伟比了个大拇指。 “我以前刚进大学的时候，他帮过我很多。”叶昀天道：“这是梅学长做总导演的第一档卫视黄金档综艺的收官录制，不能不去。”不仅如此，梅惊鸿也是他在圈内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不管怎样，这个面子都是要给的。 “是应该去。”郭伟想了想，试探着说，“或许这回之后你会对参加综艺没那么排斥。其实在休息期参加少量精品综艺，对维持你的热度也是有好处的。”“郭哥，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叶昀天挑挑眉，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推门离开。 “……就是倔。”郭伟无奈地摇摇头，跟着也走了出去。 …… 程海生完全不知今晚发生了“见情敌却不识”的大事件，开开心心地被公司的保姆车送回了家。 回家之后，程海生洗了个澡，跟晚到家的吴浔聊了一阵，回房后沾到枕头就睡死过去。 从一大早工作到大晚上，他实在是太累了。 这一夜黑甜无梦，第二天程海生按时起床，顿感神清气爽。 忙过这几项“捡漏”的工作后，他估计自己接下来又是好长时间没有工作。 －－虽然apple姐说让他等待公司安排。 总之，最起码接下来两天是他休息的日子。 程海生给自己做了简单的安排，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家拍视频。 视频内容是几样菜的制作过程，这也是之前答应过粉丝的“懒人食谱”。 正好Apple姐让他上传视频，这也算他第一个正式的vlog吧。 录制从一大早开始。 程海生拿着gopro，介绍他准备做的早餐：嫩炒鸡蛋吐司。 材料和配料都很简单，介绍完之后他将gopro架好，开始一边做一边讲解。 程海生没想到那么简单的做饭录制起来还挺麻烦的，特别是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 虽说吴浔昨天说了，让程海生等他在家的时候再录，有他帮忙也能比较从容。 但程海生还是觉得这么点小事就麻烦别人不大好，决定自己全部搞定。 录完早饭之后，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十点。 程海生穿好衣服，骑车去了趟小区外的便民蔬菜店，买了中午和晚上需要做的材料。 午餐是好几个粉丝都要求过的“黑椒蘑菇意面”，晚上的菜式也很简单，香辣巴沙鱼盖浇饭。 他就这样一边做一边拍，等到晚餐的巴沙鱼盖浇饭菜录完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录完还不算，还得后期剪辑。 还好程海生大学的时候因为打工的缘故，十八般武艺都学过一些，后期剪辑就是他大二在婚纱影楼做暑期工的时候自学的。 程海生拿出笔记本电脑，将拍摄的素材导入。 趁着这时间，他给Apple姐打了个电话，把自己准备剪vlog的事情报备了一下。 “你还会做后期？”Apple姐带着惊讶的口吻，“看不出来啊。” “学过一点。”程海生的手指握住鼠标，滑动了一下。 “挺好，不然都堆给flora我怕她忙不过来。”顿了顿后，Apple姐又补充了一句，“你剪完vlog先不要发到微博上，我得先看看。” “明白。” 程海生知道Apple姐还不信任他，这很正常。换作他是经纪人，应该也不会对一条咸鱼抱有什么期待。 …… 程海生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把制作好的vlog发给了Apple姐。 十分钟后，他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不错。晚上就可以发第一期。”Apple姐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我会让公司的官微转发的。” 挂掉电话后，程海生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后，总算可以体验一下为自己工作费心忙碌的感觉了。 他登上微博，发了一条预告。 “猜猜晚上九点我会发什么？” 很快就有人评论了。 这次来得最快的还是吃瓜路人。 “洋娃娃背着妹妹”：是啥是啥？快告诉我们！ “吃瓜不吐籽”切，搞得神神秘秘，最后别又是恰饭的广告吧。／表情／挖鼻孔“银河系我最美”：大胆猜一个，是不是跟yyt有关？ 程海生：…… 这位银河系最美的网友脑洞恐怕也是银河系最大的，告辞！ 还好没多久粉丝“赶海新手”就来了。 “哥哥，是不是我们之前提过的懒人美食的做法呀？／表情／亲亲” 程海生给她回复了个“嘘”的表情，算是官方剧透了。 这条回复被顶上去之后，评论区顿时更加热闹。 之前因为觉得程海生吃麦片特别香从而关注他的那部分网友最为兴奋，纷纷要求他快点出懒人食谱并要求本人出镜吃饭。 当程海生看到那句“我觉得看你吃东西比看专业吃播更下饭”的评论时，他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 要是他的工作能让人振奋食欲，倒也算是美事一桩吧。 晚上九点，程海生在微博发布了第一支vlog，名字相当朴素－－小程的平淡日常。 由于之前预告过，程海生的那几个亲粉丝第一次来得比路人要早。 “赶海新手”：啊啊啊啊啊竟然是七分钟的vlog！不敢想象！太惊喜了！ “海果儿就是我”：天哪，海哥你真的录了菜谱，还是早中晚都有，太暖太贴心了吧！ “miumiu－hai射ng”：前排！我第一次抢到了哥的前排，泪流满面。 这几位都是从程海生“一万僵尸粉”的时候过来的粉丝，他很感激他们，一一将评论点了赞。 很快，“海星娱乐”的官微转发了程海生的这条微博。 程海生看着快速增长的观看量和评论数，心中既兴奋，又有种颇不真切的感觉。 但当时的他万万没想到，这支vlog将会彻底改变他的星路命运。 第14章 程海生见vlog反响还不错，至少评论里绝大多数人都持有正面的肯定态度，他心里踏实了许多。 唱反调的人当然也有，但他明白自己又不是钞票，做不到人人都喜欢，这太正常了。 再说这也是当今的互联网生态，处处都有随时可以上工地抬杠的人才。 千言万语，习惯就好。 吴浔今天有两场话剧演出，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一直嚷嚷着肚子好饿。 程海生给他烧了碗简单的青菜鸡蛋面，他稀里哗啦地吃完，差点感动得泪流满面。 “演出完嗓子都快哑了，他们给点的外卖炸鸡根本吃不下。还是回来吃一碗清淡鲜美的面条舒服。”吴浔朝程海生比了个大拇指，起身拿起碗筷走向厨房，“兄弟，你的厨艺了得啊，培养一下说不定国宴大厨有你的一份。” “等我下岗了就去学厨去。”程海生开完玩笑又说：“浔子，你把碗放在水槽里就行，快去洗漱休息吧。” 吴浔巨有觉悟，“洗个锅碗的精力还是有的，哪有那么矫情。你都快睡了，还被我闹得下厨煮面，本来就是我任性嘛。” 很快，厨房传来水声和锅碗碰撞的声音。 程海生被他的话逗得乐了，从沙发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我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哎，行。”厨房里的吴浔答应后，突然伸出个脑袋，“我说，海生啊。” 程海生见吴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本都要进卧室了，硬生生转了个弯儿进了厨房。 “浔子，是有什么事儿要对我说吧？” 吴浔拿着钢丝球正在刷锅，看了程海生一眼，又咳嗽一声，“你最近没忍不住去找邹舟吧？” 听到这个名字，程海生有瞬间的茫然。 最近为工作的事情忙心费力，若不是吴浔提起，他几乎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没啊。”程海生抱着手，靠在门边，“他怎么了？” “真的没有？”吴浔像是不信似的，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描着程海生。 “真的没。” “你这小子终于骨头硬了点。”见程海生一脸淡定，眼神也没有丝毫的回避和心虚的表现，吴浔把手上的泡沫往池子里甩了甩，“我今天听到一些八卦。” “有关于邹舟的？”程海生问。 吴浔嗯了一声，转过身看着程海生，“他好像谈恋爱了。” 程海生脸上的惊讶是显而易见的，“跟谁？ 如果是跟叶昀天的话，情节回归了正轨，是好消息。 如果不是叶昀天也无所谓，邹舟恋爱了，他也能获得平静，算是殊途同归。 “跟谁不知道，只是听到这个么个消息，而且消息应该可靠。”吴浔考虑要如何措辞安慰这个痴心的瓜娃子，却又觉得男人之间讲话没必要搞那么多弯弯绕绕，干脆直说，“你追邹舟追了十几年都没名分，人家这么快就转正了，你还是趁早彻底死心比较好。” 程海生：…… 实话最是扎心，他其实想想也替原主憋屈。 想开口，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想开点吧。”吴浔扯下一张厨房用纸擦干净手，重重拍了拍程海生的肩膀，“要是实在不开心，我陪你喝酒。喝多长时间，喝什么酒，你说了算。但你得答应我，酒醒之后忘记他，从头开始。” 程海生笑了笑，“想喝酒的时候一定找你。” 虽然是“失恋”了，但赚到了一个真朋友，值了。 …… 被“失恋”的事件没有让程海生思考多久，因为很快他的脑子就被更重要的事情填满了。 比如工作，比如未来。 就这样在胡思乱想间，程海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程海生去小区球场跟十几岁的小孩子打了会儿篮球，出了一身汗之后好像那些烦心事儿也都烟消云散了。 刚回家经纪人apple姐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你的vlog火了。”接起电话，程海生劈头便听到了这句颇具有冲击性的话。 “火了？”程海生擦了擦脸上的汗，满腹狐疑。 他心道早上打篮球之前还看过一眼呢，五百多转发六百多评论的vlog就算火了？ “准确地说，算是出圈了。”Apple姐今天的语气还挺温和，“你的vlog被好几个大v博主转发，现在已经有了三万转，六千多评论。” 程海生没有出声，Apple姐以为他不明白这个数据的意义，给他科普，“要知道，在没有粉丝大量抡博，纯靠路人真实转发的情况下，这个转发数就算在一二线明星中也算是出圈的。” “明白了。”程海生赶紧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老实道：“刚才我是因为太吃惊了。” “别说你，我都挺吃惊的。”Apple姐难得用肯定的口气道：“也许是公司之前对你的规划有问题。温柔清新又不做作的vlog路线适合你，继续努力。当然，专业素养也需要提高，公司有可能会安排你去参加表演培训课，具体安排等我通知。” “谢谢apple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程海生感觉从天上掉下了一个馅饼，“砰”一下就砸中了他。 …… 挂掉电话后，程海生立刻打开了微博。 消息栏上明明白白显示着3w多的转发数和七千多的评论数。 不仅如此，他的粉丝又暴增了十万。 程海生看了看，热门转发主要有三位。 “谁美我修谁不要逼逼”转发此微博：又挖掘到一位漂亮小哥哥，看样子以后会是我的素材之一。转发数8822 “八百标兵奔北坡遇见小霸王”转发此微博：卧槽，他素颜怼脸好好看，这样的vlog我可以看一百集，都给我点进去，全程男友视角！ 转发数11000 “xx美学研究者”转发此微博：有点像我的初恋男友，但是也就比那死男人好看十倍吧。u1s1，我果然还是喜欢这种清新挂的…… 转发数9651 这些ID程海生之前从未见过，猜测大概是饭圈比较有名的博主。 他随便点进了“谁美我修谁不要逼逼”这个ID的主页。 刚进去他就被震住了，这位认证为“视频剪辑博主”的红v的粉丝有两百多万，三倍杀他。 简介看上去也很犀利：美颜爱好者，谁美我修谁。没有正主，乱鉴粉籍被我暗鲨。 好家伙，这句话程海生竟然好几个词都看不懂。不过既然看不懂，他也不强求，继续滑动屏幕，看到了这位美颜爱好者的最新微博。 “搞了几个海生小哥哥怼脸的GIF，我又可以了。／表情／脸红” 配图是六张GIF，全是程海生对着gopro说话时截取的。 程海生点开GIF一看，别说，还真的是怼脸了。 拍的时候跟上传vlog的时候他完全没意识到有这么近。这条微博的评论和转发数在迅速增长，绝对比程海生的评论区互动量更大。 他正想点进去看看评论都在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屏幕一黑，随即响起了铃声。 是吴浔来的电话。 “今天下午是话剧的最后一场，完事后我要跟同事们聚餐，可能回来得晚。天气预报说晚上要下雨，阳台上的衣服帮我收一下。” “没问题，你放心去聚餐。” 程海生挂掉电话后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想起自己打完球回来还没洗澡换衣服，要是感冒就麻烦了。 于是程海生放下手机，拿起换洗衣物，走进了洗手间。 与此同时，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叶昀天，收到了一条微|信。 是经纪人郭伟发来的。 “喏，这是我给你申请的小号。想吃瓜的时候记得换这个号，不要再给我手滑了！” 信息里还包含了小号的id和密码。 叶昀天给郭伟回了个OK，锁掉屏幕之后就想把手机放下。 手举到半空，稍一迟疑，又收了回来。 叶昀天看了眼这乱码似的密码，将它复制下来，在手机上登录了小号。 这个小号不知道郭伟是哪儿弄来的，上面关注了许多没有营养的营销号。 叶昀天正准备一一取消关注，不小心点了刷新，一条微博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就是真正的国民初恋脸吧？无惧怼脸，素颜出镜，太帅了。” 他仔细一看那几张gif－－ 这不是那个程海生么？！ 第15章 叶昀天顿时不知如何表达此时内心的复杂感受。 怎么连登个小号也能看见这程海生？ 为什么连营销号都开始发他了？而且看GIF上的水印，这个营销号还是盗的一个叫“谁美修谁别来逼逼”的人做的图。 这不是毫无名气的艺人该有的待遇。 还是说，上过热搜后，这人就红了？ 一连串的问号占据了叶昀天的脑子，除了不可置信就是深感无语。 他稍微点进评论区看了一下，原来是这个程海生弄了个做饭的vlog。 根据网友描述，这人全程自杀式素颜怼脸自拍，但效果却好得出奇，甚至比公司拍的宣传图都生动好看。 最关键的是，群众们表示看他做饭吃饭都相当有食欲，非常神奇。 看着评论区那个@程海生haisheng，叶昀天差点控制不住又点了进去。 还好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能忍住看见@就想点的毛病。 叶昀天点进这个小号的关注，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营销号全部取关，只留下一些媒体官博和知名美食博主。 其实他也是个对美食挺有研究的人，不过他不会做，只会品，算是个非常挑剔的吃货。 这也是梅惊鸿邀请叶昀天参加综艺录制的原因－－让他去当美食综艺总决赛的评委。 讲真，作为一个美食爱好者，其实叶昀天多少是有些想点进去看看程海生这支做饭的vlog的。 看看到底是真会做饭还是假模假式搞厨房暖男人设。 但想到上次手滑惹出来的麻烦，还有程海生对他的无视，叶昀天一秒没犹豫，果断地退出了微博。 …… 程海生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完全没想到，不过短短半天，一支日常到几乎有些无聊的vlog竟然能让他这个十八线艺人的名字出现在各大营销号的通稿里。 他vlog的截图和各种特写GIF看得他自己都有点腻味。 粉丝数量在持续地上涨，眼看着就要突破一百万。 网友们最爱深八微博，就连以前发的那几张自拍他拍也都统统被翻出来留言点赞。 有人说：海生小哥哥，你那么好看，以后多发点自拍嘛，不要那么低调。 还有人说：看你的早期微博，是不是被公司雪藏了啊？难怪你条件这么好，却这么久都在娱乐圈没姓名。 其实这事儿还真怪不着公司。 要说佛系，书中原来的那个程海生才叫一骑绝尘的程度。 他从没发过一张自拍，也不分享生活日常，顶多转发一下公司的宣传照片，微博数量少之又少。 看得出是个相当低调的人，在对待感情上也是默默地付出，安静又长情。 程海生想到此，心里也挺五味杂陈的。 他不知道那个程海生去了哪里，如果他代替自己去了真实的世界，希望他可以开心健康地生活下去。 …… 网络上一个热点的传播是非常迅速的，尤其是以追星女孩们对帅哥的热情程度来说。 当天晚上，程海生再一次被舞上了微博热搜。 词条也非常饭圈喜感化－－“程海生自杀式怼脸vlog” Apple姐明着告诉他，这一次公司还是不会给他买热搜，主要想看看凭借网友能给他最高弄到多少位。 程海生表示了解。 可能公司还是想看看他值不值得投资吧，毕竟他之前确实表现得毫无亮点，无法为公司创造价值。 “你现在是热搜的48位，点进去阅读量和讨论数都不错。你自己再发一条微博。”Apple姐在电话里下指令，还不忘提醒他，“这次没有蹭任何人的热度，你不要再给我扯东扯西的哈。” 程海生当然不会再不识好歹。 这次出圈的是vlog，他完全可以尽情宣传自己。 挂掉电话之后，程海生发了条微博。 “下次争取不再怼那么多脸了，多练习拍摄技术和厨艺，谢谢大家。／表情／抱拳。” 评论里一片哈哈哈哈哈，大家都说千万别改，就这样挺好的，死亡视觉都好看的才是真帅哥，真帅哥不该被埋没。 也有冷嘲热讽说他想红搞人设的，这样投机取巧的艺人见得多了。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坚持不懈要cue叶昀天的，说现在能出圈多亏了叶影帝，别忘了感谢他。 的确是应该感谢叶昀天，程海生真诚地这么想。 无论叶昀天当初出于何种动机点进他的微博，都造成他上了热搜的客观结果。这也是他第一次走进众多网友的视线之中。 但是自己跟对方咖位相差太大，还完全不认识，专门发博道谢会给对方造成困扰，也给自己招黑招嘲。 不如就这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也许对两人都好。 其实当听到邹舟谈恋爱之后，程海生心中绷着的那根弦就慢慢松开了。 不论邹舟的恋爱对象是不是叶昀天，他们之间的感情线就算彻底断开。 以后不用再时时刻刻回忆原书的情节，避开令人尴尬的修罗场了。 感谢上苍。 …… 这次热搜最终只上到了二十几位就停住了，持续的时间也只有短短三个小时。 但“海星娱乐”和Apple姐对此都比较满意，毕竟纯靠吃瓜网友和不多的粉丝舞热搜，有这么个结果挺不容易了。 这次评估让他们彻底放弃了与程海生合约期后解约的想法，转而准备好好培养他。 最令人振奋的是，因为这次沙雕的vlog热搜，程海生还意外得到了一个工作机会。 那天下午他还在家里吭哧吭哧擦玻璃，突然收到Apple姐的电话，让他速去公司。 程海生到了公司才知道，《厨神娱乐星》的总导演无意中看了热搜后将程海生的vlog也看了一遍，决定邀请他去参加这个综艺总决赛的录制。“我都没参加预赛就参加总决赛，不好吧？”程海生弱弱道。 Apple姐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想得还挺美，这个厨神娱乐星的参赛者都是还算有点名气，也爱好做饭的明星，你哪里够格。” 程海生疑惑，“那我去录什么？” “是这样的。”Apple姐放下茶杯，把桌上散乱的资料理了理，看向程海生，“决赛改变了一些小规则，每个明星大厨都会配置一个新星帮厨，其实就是帮各个公司的新人刷刷脸。新星帮厨要求会做饭，刀工过关，动作麻利，在决赛的时候为大厨打下手。” 程海生秒懂，“我就是去当这个新星帮厨的，对吗？” Apple姐点头，“节目组还差一个帮厨，各大公司推的很多新人连刀都用不好，梅导看见了你的vlog，就决定找你了。” “我们公司之前推过别人吗？”程海生好奇问道。 “你觉得呢？”apple姐似笑非笑。 程海生：…… 明白了，为他的莽撞自罚一杯。 “录制在这个星期六下午，就在燕都卫视的第一演播厅。”Apple姐道：“除了你这个帮厨，赵列儿作为明星大厨也会参加决赛。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 Apple是公司最忙的经纪人，手下除了要带几个小艺人外，还带了公司的两个头部艺人。 其中一个就是原创歌手赵列儿。 “距离录制还有三天了，这三天需要做什么准备吗？”程海生收起笑容，认真询问：“还有，apple姐，我是谁的帮厨呢？” “谁做谁的帮厨，要去现场抽签才知道。”Apple姐想了想，“一切的材料和工具都有节目组提供，没什么可准备的。既然你会做饭，到时候正常发挥，安心打下手就可以了。比赛的重点还是在明星大厨身上。” “明白了。”程海生立表决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第16章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就到了周六。 虽说Apple姐说做帮厨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但这几天程海生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练习了一下刀功，顺便还了解了一下参加决赛的五位嘉宾的资料，看了看他们的微博内容。 毕竟这是来之不易的工作计划，不好好珍惜会被天打雷劈。 录制是在周六下午，上午的时候程海生就跟着flora来到了燕都卫视，Apple姐与赵列儿稍后也到了。 燕都卫视第一演播厅在老楼里，化妆室基本都是那种十多个人一起用的大房间，单人休息室极少。 海星的艺人跟另外一个公司的艺人共用一个化妆间，大家各占一边，互不打扰。 时间还早，Apple姐按照惯例带着艺人去跟节目组的总导演打招呼。 梅惊鸿可以算是这圈子的青年才俊，他原本是学表演的，也出演了好几部知名电视剧的重要角色。 但毕业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却选择进电视台做了实习编导。 由于他业务能力极为出色，毕业两年之后就做到了卫视上星综艺的总导演。 程海生跟在经纪人和前辈赵列儿的身后，礼貌地与梅惊鸿打了招呼。 这位年轻pd真人比起照片更为斯文英俊，谈吐风趣幽默，待人接物也很有礼貌。 －－哪怕是面对程海生这样名不见经传的艺人，依然和蔼温和。 “干这一行不容易，加油。”梅惊鸿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是大学睿智又温柔的学长。 这句短短的鼓励，却让程海生有些感动，“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自家经纪人都不肯推自己，梅惊鸿却只看了个vlog就愿意给机会，他不努力真的太操蛋。 …… 节目录制的流程由节目组副导演与经纪人核对，程海生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进场录制就行。 这场决赛的赛制有些改变，不但新星帮厨需要由明星大厨现场抽签决定，甚至连菜式都要根据节目组提供的食材来进行选择。 还增加了大众评委这一项目，以及专业评委团增加了一位神秘的“巨星品鉴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在现场才揭晓。 但顾名思义，能称得上“巨星”的，程海生觉得起码也是娱乐圈的一线明星才行。 “神秘巨星评委到底是谁啊？能不能打听打听。” 在休息室化妆的赵列儿开玩笑地问身旁一直在低头发消息的Apple姐。 “估计是那几个资深吃货中的一个。”Apple姐抬起头，用眼神扫了扫化妆间，压低声音道：“反正不管是谁，你争取拿个前三就行。” 赵列儿瘪瘪嘴，却并没有反驳。 坐在一旁的程海生看不懂他们打的哑谜，等到Apple出门接电话的时候，他凑到赵列儿的身前。 “哥，你的做菜视频我看过，技术手法和成菜品相都是上乘，为啥只争取拿前三？” 赵列儿头上夹着夹子，造型师正在给他上粉底。 他不好做表情，但听见程海生如此天真无邪的话语，还是差点崩不住笑了。 程海生更显迷惑。 “傻小子。”半晌，赵列儿终于将表情控制住，“就算是在学校，在才艺比赛中能得第几名都是件很复杂的问题。” 程海生这下听懂了。 他默默坐回到了沙发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没事啦，享受比赛就好。”赵列儿是个乐天派的创作歌手，他笑了笑，“下厨就跟写歌一样，都是我的爱好，搞那么沉重也没意思。你也是，无论一会儿给谁做帮厨，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认真的人总会被人赏识的。” 联想到vlog无意中带给自己的机会，程海生顿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我明白了，哥。” …… 赵列儿的妆画好之后，Apple姐过来招呼他去换服装，顺便对流程。 化妆师开始给程海生化妆。 这次的化妆师跟上次拍mv的时候恰好是同一个，是跟“海星娱乐”长期合作的一个化妆师，叫露is。 他技术不错，但因为初出茅庐，在业界名气还不大。 “海生呀，你还是适合干净清新的妆发，我稍微给你弄一下就行。”露is将程海生额前的头发夹起，仔细观察了一下，啧啧感叹，“连遮瑕都省了，要是我每个客户都是你这样的底子就好了。小A，把我包里的那捆刷子拿出来。” “老师，按照饭圈用语，你这是拉踩了哦。”露is的助理小A从他的大包里拿出粉底刷递过来，开玩笑道。 “少跟我扯饭圈那一套。”露is翻了个精致的白眼，“我只需要钻研妆发技术就好，再说了，我还不能夸夸我客户的肤质啦？” 说着他将牛皮包着的刷子一排放到桌上，从里头选择了一把粉底刷。 刚把刷子拿到手中，一声巨响突然从屋外传出，吓得露is一激灵，手不听使唤，刷子掉落到了桌上。 “哎哟要死了啦！”露is炸毛，“隔壁单人化妆室不会又是星尘那帮家伙吧？就数他们最爱手抖。” 小助理：“好像是诶，我刚上厕所的时候看见星星姐了。” 星星姐是“星尘造型”的创始人和老板，在业内极具名头，连程海生都对她如雷贯耳。“星尘”的客户基本都是娱乐圈的当红明星，要么就是影帝影后一线演员，要么就是顶级流量。 星星姐今天居然亲自出马了，看来节目组请的嘉宾恐怕真的是巨星级别的艺人。说说笑笑间，程海生的妆发已经做完了。 此时Apple走进化妆室，“还有二十分钟开始录制，列儿已经去前台准备了。” 她指了指身后抱着服装的flora，“海生，你现在去换衣服。如果要上厕所，趁上台前赶紧去。” 化妆师和他的小助理听见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海生倒是习惯了。 Apple姐就是这样一个经纪人，看似铁面无情，但细节她都能注意到。 录制时间长，人又有三急，提醒上厕所是正常的。 于是程海生换完节目组提供的“新星帮厨”服装之后，果断地听取了Apple姐的建议，先去上个厕所。 录制大厅一楼只有一个厕所，在走廊尽头。 程海生步伐匆匆地往前走，走到转弯处，一股泠冽的男士香水味扑面而来。 他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思维有瞬间的凝滞。 怎么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到底是谁爱用来着？ 还未容他琢磨出答案，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程海生的面前。 宽肩窄腰与锻炼得当的肌肉将白衬衫撑得恰到好处，双腿被黑色西裤包裹得更显修长。 汹涌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程海生被这气场硬生生震住，停下步子，抬起头。 一张英俊又毫无表情的脸。 准确地说，不仅没表情，眉毛还微微蹙起，看他的眼神有些冷漠。 程海生：…… 是叶昀天本天。 不得不说，有种亲眼见到帅气大明星的冲击感。 可谁能想到竟与他狭路相逢在厕所的转角？ 脑子刹那间有些空白，在思维之前，程海生的本能替他做出了反应。 他露出微笑，礼貌又不卑不亢地打了招呼，“叶老师，您好。” 叶昀天有一丝意外，回想起之前对他视而不见的程海生，一时不知眼前礼貌又笑容清澈的程海生究竟是真的还是在演戏。 不过他的反应也不慢。 叶昀天没有说话，只以微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便大步从程海生的身边走了过去。 既回应了招呼，又显得十足高冷。 当叶昀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程海生才彻底回过神来。 是不是自己蹭了他的热度，所以叶影帝才这么生气？ ……不对，原来今天的神秘嘉宾是叶昀天？！ 这也太巧了吧？ 第17章 在走廊转角与叶昀天的相遇其实并没有过多扰乱程海生的心神。 对方现在已经跟他不存在“情敌”关系，也就没有必要过多关注了。 他今天有重要的工作要做。 很快，录制开始。 在主持人说出介绍词之后，他与其他四名“新星帮厨”从幕后走到了录制现场。 其他四名帮厨新人程海生都不认识，看样子跟他一样都是刚出道不久的新人。 大家脸上都是差不多的紧张与忐忑，只不过有的眼神淡然，有的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程海生入场前深呼吸了好几口，现在心情还算比较平静。 录制的演播室很大，舞台的一侧放了许多新鲜的食材和水果，五位明星大厨已经站在了他们战斗的灶台前，而台下坐着五位评审和一百位大众评审。这阵势，颇有点紧张的竞技氛围。 五位大厨里除了赵列儿这个原创歌手外，还有两名演员，一名综艺主持人和一名爱豆。 其中人气最高的是付昊君，他是唱跳组合“ABBA我选C”的主唱，跳舞也不错。 “五位新星帮厨请站到台前。”主持人做了个“请这边来”的手势，言简意赅，“抽签马上开始。” 程海生默默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因此站在了最边上。 首先是每人一句的自我介绍，轮到程海生的时候，他抬起头，正好眼神瞄到了评委席上正对着舞台的叶昀天。 对方恰好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他看到叶昀天的眸子深沉得像一汪幽泉，水面上还闪着让他看不懂的秘之光芒。 程海生的眼神没做停留，自然而然转到了观众席上。 他微微鞠躬，“各位老师，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来自海星娱乐的新星帮厨程海生。今晚一定努力当好明星大厨的助手。” 自我介绍之后，明星大厨立即开始抽签，选择自己的帮厨。 说起来也是巧，赵列儿恰好就抽中了程海生。 能跟自己同公司的前辈合作，对于程海生来讲，当然是好事一件，最起码紧张感就消失了大半。 就连主持人都说：“小赵，你也太会抽签了吧，竟然抽到同事了。” 赵列儿顺势举起手，做出投降的手势，开玩笑地说：“绝对没有黑幕，纯属是跟海生有缘分罢了。” 观众和嘉宾们哈哈大笑。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五个新星帮厨来到食材挑选区。 每个人面前都有个小小的推车。 主持人介绍规则，“下面是选食材的部分，请大厨们指挥帮厨在选材区挑选需要的食材和调料，不能过来帮忙。限时三分钟。准备－－” 帮厨们赶紧将推车的把手握住。 “水煮牛肉！” 就在这间歇，程海生听到赵列儿对自己大喊。 －－这是他们之前聊天的时候讲好的。 如果有材料，赵列儿第一选择是做水煮牛肉，并且他还把需要的食材和调料都提前告诉了程海生。 赵列儿这一嗓子吼出来，其他明星大厨也反应过来，纷纷跟着大喊起来。 不过他们喊的是需要的食材，人多口杂，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在其他人还搞得乱糟糟的时候，程海生对着比赛区比了个OK的手势，已经推着小车率先进入了食材区。 牛肉、莴笋、豆芽、葱、姜、蒜，花椒、辣椒、红油豆瓣酱…… 程海生在心里默默回忆着需要的食材，然后一样一样地往小推车里放。 看着他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样子，坐在台下的叶昀天有种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觉。 这小艺人佛系得可以站在队伍的最边上，但工作的时候又能干脆利落。 说是矛盾吧，但又还挺和谐。 这程海生，到底是哪来的奇葩？ …… 程海生很快选完了需要的材料，推着车到了比赛区的三号灶台。 赵列儿看了眼推车，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一样都没漏。” 程海生笑了笑，“那我先把东西拿出来。” 说罢便把推车里的食材和调料都拿出来，整整齐齐摆到料理台上，方便等会儿做菜。 三分钟过去，所有大厨都选好了食材，帮厨们也都来到了大厨的身边。 这次总决赛的出题非常朴实：家宴中最受欢迎的一道菜。 家常菜看似简单，其实考验的东西更多。 程海生看了一眼，两名演员不约而同都选了鱼，主持人向贞贞选了鸡肉，而人气最高的付昊君选的是羊肉。五位主厨依次介绍了自己要做的菜，还互相“diss”喊话，比赛的气氛瞬间就上来了。 “比赛的时间为四十分钟，请各位合理分配时间。”主持人指了指墙上的五块大屏幕，“各位做菜的特写会被直播给评委与台下的大众评委，做饭的细节也许会被他们纳入投票的标准之一哦，请大家好好表现。下面请今晚的特邀评委叶昀天宣布比赛开始。” 叶昀天起身向比赛选手和台下观众示意，优雅从容的模样引得台下的观众们一阵欢呼尖叫。 他拿起节目组准备的可爱胡萝卜口哨，放到嘴边吹了吹，“现在我宣布，比赛开始。” 与此同时，五块大屏幕上出现了五位明星大厨各自的特写。 紧张的角逐正式开始。 “你帮我切葱姜蒜，然后把莴笋削皮切片，豆芽摘一摘，然后再把豆瓣酱剁碎。”赵列儿在拿起牛肉的同时也给程海生下达了指令。 “好的。” 程海生迅速地行动起来。 葱姜蒜切好，干辣椒和花椒准备好，把它们分别放入小碟中，将小碟放入一个大托盘中，再放到主料理台上。 随后是削莴笋皮，摘豆芽，动作一气呵成。 大屏幕将这一切拍得清清楚楚。 叶昀天看得很仔细。 这程海生长得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但做事极为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不仅如此，他还很专注投入，嘴角上翘，清澈的眼睛紧盯食材，似乎这是他的爱人一般。 剁豆瓣酱的时候，他白皙纤长的手指上上下下，都快在案板上形成一道颇为有艺术感且魔性的风景线了。 若不是身旁的美食鉴赏家来询问他对这几个参赛选手的意见，叶昀天几乎无法从程海生准备食材的过程中挪开双眼。 真是见了鬼了。 叶昀天赶紧趁机转移注意力，一边跟身旁的评委小声讨论，一边去观察其他几位明星大厨的表现。 随着时间的流逝，各位大厨纷纷开始点火烹饪。 大厅里顿时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令人垂涎三尺。 观众们议论纷纷说好饿好想吃，就连嘉宾们都忍不住想快点尝一下。 就在比赛如火如荼之际，突然从观众阵容里传出一声分贝颇高的惨叫。 “啊－－－！！” 随后一道黑影从观众席中跳跃飞过，不但把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连为数不多的几个小伙子也被惊到发出深沉的呐喊。 台上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演出事故了？ 转瞬间那道黑影已经迅速穿过观众席，奔向了舞台，敏捷如一道闪电。 程海生此时才看清，来者竟然是一只拥有黑色斑纹，肥肥的狸花猫！ 这只肥猫来到舞台上之后，骤然放慢了动作。 它甩了甩毛，大摇大摆地闻着香味，到处巡视。 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像两只小灯泡一样炯炯有神，很快就锁定了参赛区的种种美食，发出志在必得的叫声。 “天哪！是黑妞！”有个女工作人员反应过来，惊叫出声，“是台里的流浪猫，我还喂过它！” “它是怎么进来的？”副导演满头怒火，连忙下令，“快，抓住它！别让它靠近灶台！” 第18章 录制被迫暂停。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抓猫运动。 参赛嘉宾战战兢兢护着自己的锅碗瓢盆。 评委和观众一脸懵逼地看着台上。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这只狸花猫一看就是具有丰富游击斗争经验的战士，再加上流浪在野外，身姿矫健行动敏捷，宛如一只泥鳅在偌大的舞台上绕来拐去，其风|骚的走位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玩得团团转。 无论是几人合围抑或是单人作战，竟然都无法碰着它的一根猫毛。 俨然一幅猫遛人的滑稽架势。 众人捉猫无果，反而被戏耍，台上的锅灶里还在冒着食物的热汽，形势非常焦灼。 这样一来，连淡定斯文的总导演梅惊鸿也坐不住了，他让参赛嘉宾先把火关掉，随后亲身上阵捉猫。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肇事”猫依旧在舞台上进行各式潇洒表演，一会儿靠近灶台，一会儿又离开灶台，态度极为嚣张。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台下的观众焦急起来，开始纷纷出主意。 “这猫平时最喜欢什么呀？比如罐头啥的，用罐头来吸引它。” “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们来抓猫吧。” “找个捕猫笼！” “用防狼喷雾喷它，就不信抓不住它！” “打死它算了，好烦。” 眼瞅着这主意出得越来越疯狂，程海生听得心头一紧。 这明显是电视台员工散养着的流浪猫，把它打死也稍微过激了些。 但如果这只狸花猫继续在台上捣乱，工作人员很可能不得不对它采取强制措施。 他想了想，戴上一次性手套，从料理台拿上一点弃用的牛肉边角料，慢慢向舞台中央靠近。 “我去试试。”程海生说。 “诶，海生，你别……” 赵列儿转头看见这幕，正要阻止他上前以防被抓咬，却见程海生已经朝猫咪走去。 走了几步，程海生突然蹲了下来。 台下的叶昀天也看到了他这一举动，心中纳闷，这人是要干什么？ “喵呜，喵呜～～”程海生温柔地轻声呼喊，尽量模仿着猫咪的声音。 他将手掌摊平，露出里面的碎牛肉，问，“它名字叫什么来着，刚才我没听清。” “叫黑妞。”恰好总导演梅惊鸿就在他旁边，“平时挺安静，也不亲人，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来凑热闹。” “黑妞，黑妞。”程海生声音温柔得像在哄自己的孩子，“黑妞乖，快过来，有好吃的。” “你说这个帮厨招猫的法子有用么？” 叶昀天听见身旁的两位评委在议论程海生的行为。 评委甲摇头，“猫现在处于亢奋状态，恐怕是没用。” 评委乙嗤笑，“我也觉得。还跟猫对话，简直是有点弱智了。它能听懂么？” 其实叶昀天也觉得这样没用，但又莫名觉得这个人出马，说不定会有一些不一样的结果。 毕竟这个程海生，一直不按套路出牌。 台上的参赛选手和帮厨们也都一脸黑线地盯着程海生，觉得他是在做无用功。 好几个人脸上都出现了评委乙一样的嘲笑表情，很快又惊觉这是公众场合，马上将表情收敛起来。 赵列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既有些担心，又希望程海生的方法有用，好打打这些人的脸。 程海生还在柔声呼唤着猫咪，完全不管旁人的眼光，不急不躁，一脸平静。 他的安然淡定仿佛有种魔力，原本猫咪还在舞台上疯狂走位躲避工作人员的抓捕，但它抬头的时候在空气中嗅了嗅，随后停下来，直直朝程海生的方向看去。 “你们先别动了，都散开。”总导演梅惊鸿果断发话：“让他一个人试试。” 工作人员立即散开。 鸡飞狗跳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程海生与那只狸花猫。 “黑妞，过来，吃好吃的了。”程海生再次轻声呼唤，并将身体放低，几乎是半跪半趴在地板上了。 狸花猫黄澄澄的大眼睛盯着程海生看了几秒，尾巴尖儿摇了摇，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后，它喵呜地叫了一声，迈着曼妙的步伐一扭一扭走向了程海生。 “吃吧。” 待到猫咪靠近之后，程海生将手掌伸到它的嘴边。 猫咪先是嗅了嗅程海生的味道，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可靠的两脚兽。 确认对方没有丝毫恶意之后，狸花猫这才开始吃程海生手心的牛肉碎。 吃完之后它到处嗅闻，想要探寻还有没有更多的食物。 “不能贪心哦。”程海生轻轻抚摸它柔顺的皮毛，如同按摩一般，将狸花猫摸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在它享受擼毛，思维放松警惕的时候，程海生如同暴风疾雨般，一把将狸花猫命运的后脖颈捉住，迅速将它提了起来。在狸花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它稳稳抱在了怀中。 既不会弄疼它，又将它完全控制住。 台下的观众首先反应过来，向程海生送上了充满敬意的掌声。 赵列儿长舒一口气，对程海生比了个大拇指。 这小子，还真让他收服了这只肥猫。 在台下一直按兵不动仔细观察的Apple姐也露出了笑容。 看来以前对他的评估有一些误差。 程海生外形佳，心态好，做事认真有耐性。这样的人，在事业上获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好了，没事了。”程海生抱着猫转向身旁的总导演梅惊鸿。 梅惊鸿大大松了口气，招呼工作人员，“快点，把黑妞带下去。” “你这个调皮的小家伙……”程海生摸了摸它的脑袋，“以后不要这么皮了。” 怀里的黑妞软糯地叫了一声，还用脑袋蹭他的手，也不知是不是同意了程海生的劝诫。 这温馨的人猫互动竟然又让台下的叶昀天有了种“为什么连这一幕也有点甜？”的错愕感。 看来，程海生热爱下厨是真的，爱小动物也是真的。 这熟悉的手法一定是照顾了不少猫猫狗狗才能练就出来的。 此刻的叶昀天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角已经微微弯起。 …… 工作人员将狸花猫带下去之后，经过稍微的休整，录制继续。 －－只不过比赛的这个环节要重新录制。 为了防止猫毛进入食材与锅碗瓢盆之中，也为了所有人的健康，节目组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再次录制的时候一切顺利，没有发生什么幺蛾子。 出了这个小插曲，不但没有影响各位大厨的心情，反而激起了他们更强的胜负欲。 四十分钟后，五道香喷喷的家常大菜出炉。雪花水煮鱼、松鼠鳜鱼、水煮牛肉、辣子鸡以及红焖羊肉，哪一道都是常见的菜式，也都是久经人民群众考验的经典菜式。 越经典，大众也就越挑剔。 新星帮厨们将明星大厨做好的菜分成小份，首先是让五位评委品鉴。 观众没法一一品尝，主要根据菜式的色香和操作过程进行评判。 在分菜的环节中，其他几位帮厨动作非常快，程海生被甩在了后面，又变成了最后一个让评委试菜的。 “没事，最后品尝显得咱们咖位高。”赵列儿看到了程海生略带歉意的眼神，开玩笑缓解他的情绪。 程海生很感激前辈的豁达与宽容，也收起了不安的情绪，笑着点头：“赵哥您说得对，我也觉得是。” 他喝了几口水，又等待了一会儿，等到评委们试完了前面四道菜式，这才端着托盘，走到台下。 洁白的小瓷碟里装着红嫩的牛肉片，翠绿的莴笋片，洁白的豆芽。 赵列儿的这道水煮牛肉是减油清爽版本的，也更符合现代人的饮食习惯和身体健康。 “各位老师，请试菜。” 程海生将小碟一一送上。 轮到叶昀天的时候，程海生一抬头，又撞上了对方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次他觉得叶昀天眼眸里的这汪深泉似乎多了点生动的气息，不再那么冰冷。 但想想这跟他好像没有什么关系，程海生收回目光，送上礼貌性的微笑，并把小碟放到了叶昀天的面前。 第19章 试吃结束后，投票立即开始。 每个评委的选择值五票，再加上观众的票数就是最终的票数。 五位评委恰好投了不同的参赛选手，叶昀天给松鼠鳜鱼投了一票，并坦率表示，其实五道菜都很好吃。但因为其他四样菜都带着辣，而他不爱辣，因此把票投给了唯一不辣的松鼠鳜鱼。 评委投票结束之后开始公布大众评委的投票结果。 二分之一的观众选择了付昊君的红焖羊肉，他以极大的优势拿下了冠军。 程海生也观察过冠军选手的菜，的确是卖相和气味闻上去都很好，但要说以这么压倒性的优势获胜，真的不至于。 赵列儿获得了第三名，简直跟Apple的预测一模一样。 程海生不得不佩服自家经纪人的老辣，同时也佩服其他参赛嘉宾的淡定。 仿佛所有人都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就连叶昀天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的惊讶。 除了他这个啥也不懂的新人蛋子。 也罢，这些不是他能左右的，他现在只管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所幸今晚他的工作顺顺利利地完成了。 感恩。 …… 录制结束之后已经很晚，程海生坐上保姆车的时候困得几乎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跟两位助理一起坐商务车的最后一排，抱着手缩在角落打瞌睡。 Apple姐跟赵列儿坐在他前面，两人断断续续聊着天。 “第三名也不错。”Apple姐说：“好歹也能参加一期全民乐欢天的录制。正适合你去打打歌，你的新歌也快上线了。” 赵列儿嗯了一声，又转头瞅了眼已经彻底睡死过去的程海生，“其实今天海生帮了我很多，要是换个助手，这个第三名都不一定能拿到。” “你不用拐弯抹角提醒我。”Apple姐笑道：“他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努力又认真的人，我自然会给机会的。” 赵列儿哈哈大笑，“姐，您真是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 等程海生再次醒来的时候，赵列儿跟Apple姐已经下了车。 现在车子上除了司机只剩他跟助理flora，车子行驶的路线明显是往他家那个小区开的。 “怎么回事？”程海生挠挠头，一脸茫然。 “哥，你可算醒了啊。”flora笑疯了，“车子先是把赵哥送回了家，又把Apple姐送回了公司加班，在城里兜了好久，你始终没醒，你可真厉害啊。” “……”程海生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睡得跟猪一样了都。 他轻咳一声，有些心虚，“Apple姐没说什么吧？” “她让我在你到家之前把你叫醒。哦，还有这个。”flora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这是你这个月表演培训课的课表，记得按时上课。” 程海生接过纸，上面排着详细的课程时间。 这是个知名的培训机构，会聘请电影学院的退休老师来给学生上课，圈内很多非科班出身的年轻演员都会在这里学习表演。 公司给安排上了这个，证明他岌岌可危的演艺事业终于有了转机。 上课的地点距离程海生的小区并不算远，骑车最多二十分钟到。 他看了下，后天就是第一次上课的时间，上午九点开始，一直要上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两点开始，上到下午五点。 课排得相当紧密，一定也会很充实。 “我会按时去上课的。”程海生仔细地收好课程表，认真地说。 “海生哥，加油！我也会陪你们上课的。”flora握拳，“到时候跑腿打杂的事情都交给我，你们只管认真学习就好。” …… 一夜无话。 第二天程海生起床迅速吃了早饭，换上衣服，叫好车，带上几大袋新买的狗粮猫粮和罐头，往郊区的小动物救助中心而去。 马上就要开始系统的表演学习了，以后可能时间会变紧张，他想趁着休息去看看那些小家伙们。 顺便给自己第二期的vlog拍点素材，也能利用自己微薄的影响力呼吁大家爱护动物，用领养代替购买。 到了救助中心之后，程海生还是跟以前一样与其他志愿者一起给给狗狗们洗澡，给喵主子们铲屎，陪它们闹腾，疯玩。 有领养人过来了，就带他们同猫猫狗狗见面。 跟这些动物在一起的时候，是程海生觉得身心最放松的时候。 什么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觉得特别治愈。 但呆在这里的时间似乎也比平时更快些，转眼已是夕阳西下。 就算再舍不得，也得离开了。 程海生提前叫的顺风车已经等在了门口。 他之前没仔细看，走近之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辆卡宴。 还是非常骚包的蓝色，在夕阳下泛着华丽丽的光芒。 程海生认真地核对了车牌号，确认这辆车就是自己叫到的。 他略微诧异，原来网上说的有钱人开着豪车加入顺风车拉活是真的。 不过程海生的步伐只迟疑了一瞬，还是果断拿着手机走上前去。 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车内奔放狂躁的摇滚瞬间倾泻而出，跟映红天际的晚霞莫名相配。 “是严先生么？”程海生弯腰看向窗内，礼貌道，“我是搭乘顺风车的乘客。” 司机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微长的头发随便抓了抓，戴着遮住半张脸的超大墨镜，穿着名牌花衬衫。 ……一幅小说里标准的花花公子模样，可以打样的那种。 “是。”年轻男人稍微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打量眼前的客人。 随后他抬了抬下巴，“上来吧。” “好。”程海生微微点头，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 上车之后，年轻男人立即发动车子，嗖一下就窜上了公路。 程海生习惯性地看窗外，前排驾驶位的男人也没讲话，只剩下喧嚣奔腾的摇滚曲目稀释着这微妙的尴尬氛围。 听着歌，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程海生的思绪也跟着逐渐放空。 直到车内的硬核摇滚变成了抒情摇滚，他的意识又突然被拉了回来。 不知怎么的，程海生总觉得前头那位司机在打量自己。 尽管对方戴着墨镜，根本看不到眼神的走向。 尽管他毫无证据。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十分不舒服，程海生再度将目光对准了窗外。 “你是去救助中心领养猫狗的？”前头那位沉默了许久的年轻男人突然开了口。 程海生礼貌地将头转过来，“去做义工的。”“义工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做。” 不知是不是这个答案有些令人意外，年轻男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又笑了。 程海生莫名其妙，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太难跟你搭话了。”年轻男人表现得很坦率，“这还是我第一次找不到切入点。” “不说话也挺好啊。”程海生有些纳闷，“没人规定顺风车司机必须要跟乘客聊天吧。” “可我想跟你聊天啊。”年轻男人又轻轻地笑了，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对方释放的信号让程海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位有钱公子哥会加入顺风车了。 敢情不是为了体验群众生活，只为了寻求情感刺激。 这个信号程海生完全不想接洽，直接屏蔽，“可是我很累，不想聊天。” 说罢他再次扭头看向窗外，并且再也没有看前面那个年轻男人。 还好年轻男人并没有纠缠，只在停车的时候转过身说了句：“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 程海生没有答话，在手机上付款之后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门。 第20章 周日夜晚的燕都，各条路都堵成了长龙，车灯绵延成了一圈圈极具魔幻美感的漩涡。 出门与老友赴约的叶昀天也被堵在了高架上。 前头的车子丝毫不见挪动的迹象，叶昀天有些憋闷。 他打开车窗，让自己透透气。 哪怕是吸一吸尾气也好。 夏天的感觉真真切切地来了，热情又黏腻。 叶昀天正准备打开广播打发一下时间，电话就响了起来。 屏幕显示是自己那个急性子的发小严子成。 他接起电话，“我堵在高架上了。原来你也堵了，那谁先到谁就先进去。” 一个小时后，叶昀天总算把车开到了市中心，弯来绕去甩开了狗仔，最终在一家名叫“youaremysoul”的酒吧前停了下来。 很快就有服务生将车挪进了隐蔽的后停车场。 这一片开了许多酒吧，唯独这间酒吧没有喧闹的音乐跟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显得安静而孤僻。 停好车，叶昀天径直走了进去。 他穿过大厅，走到角落的雅座。 桌上已经摆上了两杯鸡尾酒，还有……一大堆啤酒。 “大明星，又是你晚了。”见叶昀天进来，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撇了撇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带着一丝郁闷。 “不都说了堵车么。”叶昀天坐到他身边，端起鸡尾酒喝了一口，“既然要买醉，还点鸡尾酒做什么。” “样子总是要装一下的。”严子成一本正经，“你知道我偶像包袱重。” “确实，我看你才应该进娱乐圈，整天一副骚包的样子。”叶昀天举杯跟他碰了一下，“谁又惹我们小严总不开心了，居然约我出来陪你喝闷酒。” “还能有谁，我家老爷子啊。”严子成将鸡尾酒猛灌下去，又开了瓶啤酒，气鼓鼓的，“消停了一阵又开始给我安排相亲。” “相亲有什么问题？”叶昀天不解，“你不排斥女孩子，自己也说了玩够了还是会结婚的，现在不过就是把这个进程加快了嘛。”与叶昀天母胎单身二十四年不一样，他的这位发小是个标准的情场浪子，只要是美人，男女他都可以照单全收。 叶昀天跟严子成打小一起长大，但爱情观完全不同，也毫无情感上的火花，做了24k纯如金的兄弟。 “你还来气我是不是？”严子成仰头喝了半罐啤酒，哐一下把罐子怼在桌上，“你知道我爸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是谁不？金安妮，那个比我还爷们儿，一拳可以把我揍飞的女人！” “我爸他没有心！”严子成又忿忿骂。 叶昀天嘴里的啤酒没包住，直接喷了出来。金安妮也算是他们的发小，现在是个职业女拳击手。 她的爸爸，叶昀天的爸爸，还有严子成的爸爸都是老战友，关系很好。 “严叔这是想跟金叔强强联合搞家族产业啊。”叶昀天用纸巾优雅擦嘴，“不过我也觉得你跟安妮不大合适，认识二十多年了，你俩要好早就好了。” “可不是么。”严子成又往嘴里倒啤酒，吞下之后深吸一口气，“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别担心，安妮也不会同意。” “妈的，今天我的运气真就衰透了。” “怎么说？”叶昀天问。 “在家里跟我爸吵架了想出来透透气，顺风车接了个很合我胃口的小帅哥，我的雷达还测出对方是个弯的，原本想跟他约一约。”话到此处，严子成双手一摊，“结果人家直接给我拒了，一点没留情面。” “活该。”叶昀天冷笑一声，又问，“那人是谁？我要给他送锦旗，干得漂亮。” 严子成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人，“叶昀天，你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 “早就告诉你了，喜欢谁就认认真真谈恋爱，这样瞎搞算什么？你以为谁都是那么随便的人么，看你开那几辆破车就跟你走了？”叶昀天一点没留情面，“你二十四岁了，不能再这样瞎搞下去。” “是是是，您教育得对。”严子成最怕自己这个发小说教，他赶紧摆手求饶，“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您别再说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叶昀天有一丝无奈，“你喝醉了回家又得被严叔骂。” “我才不回去，反正他现在二婚了，也不愁没事干。我在市里买的那套房子装修好晾了几个月了，可以住进去。”严子成继续喝酒，“正好明天去看看我外婆。” …… 周一。 一夜好眠的程海生起了个大早，给自己做了豪华版的三明治，又留了一份给还在呼呼大睡的室友吴浔。 把写好字的便利贴贴到了冰箱上，程海生背上双肩膀，如同普通上班族一般走出家门，汇聚进燕都市通勤早高峰的人|流之中。 小区外平时停得满满当当的共享单车只剩下几辆，程海生快走几步，用手机解锁了其中一辆，骑着它往培训学校而去。 早晨的阳光还不算毒辣，骑车扬起的风恰好可以将暑气消解。 程海生心情不错。 以前实习忙忙碌碌却又充实的时光似乎又在这瞬间回来了。 那时候日子过得苦，但始终有个目标摆在前面，努努力，总能达到理想的目的地。 刚穿过来这阵，虽说衣食无忧，作为艺人来说却是失败的。 心里空荡荡没着没落的，像是悬浮在半空的气泡，被戳一下就会灰飞烟灭。 但现在不一样了，程海生又有了奋斗的目标。 好好学习表演，认真把握每一次机会，总能在残酷的娱乐圈立足吧。 程海生劲头十足地骑着车，不到二十分钟就来到了培训机构。 这个培训机构在一个高档小区里，租用了一栋三层的小别墅，意图是营造一个较为舒适随意的上课环境。 程海生用flora给的学员卡刷了门禁，刚进去就看见flora跟几个同公司的年轻艺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邹舟。 他其实还无法立刻将这个名字与眼前这个身材高挑，长相极为漂亮精致的年轻男孩子对上。 自打他穿过来，满打满算这是他跟邹舟的第二次见面。 “海生哥，你来了啊。”flora首先看见了程海生，活泼地招手。 她的声音让那几个年轻人都转过头来，也包括邹舟。 “哇，你们来得好早。”程海生也伸手打招呼。 他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与邹舟的目光正正对上。 对方见了他，眼神中的责怪与生气显而易见，但里头还包含着嗔怪与撒娇，二者混合在一起，有种隐秘的调|情之感。 ……也难怪原主对他痴心不改，有风情的男孩子的确是挺有吸引力的。 不过，对已经看透本质的程海生来说，不大管用。 程海生走过去，跟他们闲聊了几句，他没有特意找邹舟讲话，邹舟言谈举止间也没有对他报以特别的关心。 仿佛两人不是认识十几年的竹马，而仅仅是同公司的普通同事。 程海生领悟到了，这两人在公众面前应该一直保持着一种非常微妙的克制关系。 简言之，装不熟。 还容不得程海生对“为什么要装不熟”进行深层次的思考，上课时间很快到了。 六位“海星娱乐”的艺人跟五位另一个公司的艺人“被分成了A\B两个班，邹舟去了A班，程海生到了B班。 今天注定是一个神奇的日子。 上午给程海生的B班上课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鼎鼎大名的老戏骨，黎童。 有这样牛叉的退休教授来上课，程海生欣喜万分，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 学习是正道之光，学习使人快乐。 由于程海生这课上得是极为认真，连时间都过得尤其快速起来。 不知不觉这一上午就过去了。 黎老师宣布下课之后，程海生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一看，屏幕上显示收到了两条微信私聊。 第一条是apple姐发来的。 “今天上课感觉怎么样？一定要认真学习。” 第二条是邹舟发来的。 “吃完饭在小区荷花池边见一面。” 第21章 程海生盯着邹舟那条微信，有片刻的怔愣。 回过神后，他很快敲下了回复。 简短的两个字：好的。 不管邹舟出于什么原因约他私下见面，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这条感情线麻溜地砍了。 吃了flora点的外卖午餐之后，大部分的学员都在休息室聊天或者是假寐，小部分的人选择出去走走，或是买烟买咖啡，或是散步清醒一下头脑。 程海生刚吃完饭就按照小区的指示牌来到了荷花池。 不得不说邹舟很会选地方，这一小块景观恰好处于整个小区最隐秘的地方，安静又不易被人发现。 小小的池子被小区物业打理得很好，不但清幽，还漂亮。 碧绿的荷叶和刚露尖尖角的鲜|嫩荷花在阳光下尤为清新，池子旁边的小亭子是仿古样式，用料讲究，颜色低调，看上去颇有质感。 程海生站在荷塘边的阴凉处发呆，不知不觉间，一只蜻蜓吸引了他的注意。 它飞上飞下，在粉白俏丽的荷花尖上盘旋驻足，似是闯入了乐园一般。 程海生被大自然生灵这轻盈活泼的模样感染，心情也随之安静平和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能在这里看一下午。 可惜这属于个人的宁静很快就被一声轻咳打破了。 程海生转过身。 他的竹马站在观赏竹旁边，神色局促地四下望了望，快步向他走来。 邹舟纯白色的T恤在阳光下有些晃眼，程海生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你过来的时候没人看见吧？” 还没靠近，邹舟劈头盖脸就问出了这句。 程海生突然有一种这是两位地下工作者在敌占区冒死见面的即视感。 不知怎么的，有点好笑，又觉得有点悲哀。 “应该没吧。”程海生转过头看向荷花池。 邹舟走到他的身边，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最近有点红哦，连上两次热搜。”上扬的语调里隐隐带着调皮。 “我也莫名其妙。”程海生耸耸肩。 邹舟问：“你跟叶昀天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跟他不认识。”程海生一脸认真。这个锅他绝对不背。 邹舟觉得程海生在跟他“非暴力不合作”，于是靠近他一些，撒娇道：“你生气了？” 程海生摇头：“没有。” “你撒谎。”邹舟切了一声，带着嗔怪，“要是没生气怎么会那么久都不联系我？你从没有这么久不联系我的。” “……”这个问题一时难住了程海生。 大家都在忙工作，正常的朋友十天半个月不联系是常事啊。 思考后他说：“真的，没生气。” 程海生淡定又平静的表现在邹舟的眼中被解读出了另一种意思。 “几天不见，你怎么还学会阴阳怪气了？”这位竹马原先调皮的语气不知不觉变成了埋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你这样。” 程海生原本想回答“我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阴阳怪气”。 可转念一想，这样可能会陷入一个“你无情你残忍你无理取闹，你才无情你才残忍你才无理取闹”的怪圈。 心一横，干脆变守为攻，挑开话题。 “你谈恋爱了吧？” 此话一出，邹舟的脸色大变，五官似乎在刹那间都凝固了。 但很快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初。 “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不重要。”程海生微微侧身，看着邹舟，“你真的恋爱了吗？” 面对一双澄澈见底的眼睛，邹舟无法撒谎。 一段很长的沉默之后，他避开程海生的目光，微微点头。 “爱情和友情的确可以兼顾，但前提是友情里并没有掺杂别的什么东西。”程海生的目光再次投向荷花池，“我们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了。” “我……”邹舟急于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海生一直喜欢邹舟，喜欢了十几年，用尽全力对他好。程海生唯一的一次表白，是在大学毕业的聚餐后，他鼓起所有的勇气，却被邹舟以“你喝醉了”为由搪塞过去。程海生以为邹舟想专注于事业，便再也没提过，继续对他好。” 程海生用了第三人称，既是替原来的程海生讲述这段往事，也讲述了一个在男孩子身上时常发生的，再普通不过的单恋故事。 “但现在，他不打算再喜欢下去了。”程海生看着邹舟：“就是这样，故事结束了。” 午后的荷塘，一片静默。 蜻蜓扇动翅膀的嗡嗡声被放大无数倍。 邹舟眼眶有些泛红，好几次欲言又止，又好几次停下话头。 “快上课了，回去吧。”程海生说完，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 摊牌之后，程海生感觉压在自己心口的最大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邹舟是个聪明人，响鼓不用重锤，长久的沉默已经代表他认可了这样的结果。 生活恢复了彻底的平静。 程海生每天准时去培训机构认真学习表演，回到家做晚饭，看看电视，跟吴浔聊天，偶尔在微博上向粉丝们分享自己日常，日子过得跟在飞一样。 表演课第一周的课程结束，老师特意在星期天给学生们放了假，还发了正在上映的外国文艺片电影票，请学生们观看。 程海生拿到的票是上午场的，这天一早他就起来了。 先去小区的篮球场打了会篮球，回来洗澡吃早饭，悠闲地出了门。 周日道路拥堵，电影院就在距离培训机构不远的商场里，程海生稍一思索，还是决定骑单车过去。 想到此，他不禁感恩这个书中世界也有共享单车这一造福大众的发明。 不仅可以锻炼身体，还机动灵活，节能减排。 温吞的初夏渐渐消失，盛夏的炙热已经到来。 上午的阳光很是灿烂，程海生不得不在中途停下，从包里翻出棒球帽戴上。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不但机动车道堵得惨绝人寰，就连非机动车道都有些不顺畅。 就在距离商场还有两条街口的时候，前面的非机动车道彻底堵上了，不知道是怎么了，还围了不少人。 程海生被迫减速下车，推着共享单车向前挪动。 等走到那群看热闹的人群边上的时候，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老太太突然从路边窜到非机动车道，撞上了一辆自行车，两人都受了伤。 自行车主受伤较轻，也许是害怕摊上事儿，也顾不得其他，推起车就跑了，现在只剩老太太还在这里。 好多人拿着手机在录像，更多的人在议论纷纷。 “打120吧，老太太还躺地上呢！” “谁去看看啊，好可怜。” “120打了！应该没受重伤，我看她嚷嚷的声音还挺洪亮呢，还是等医生来吧。” “我x！后面干嘛呀，别特么挤我！” 现场吵吵嚷嚷一片混乱，却没一个人上前查看。 程海生：…… 原来在书中世界，也有“不敢扶”的情况么？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都有交警装的监控，也有市民用手机在录像，应该不存在被陷害的可能。 把车放在路边，程海生扒开人群，见到了事故现场。 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穿着得体的老婆婆坐在地上。 她手里挎着个环保布袋，小腿被擦破正在流血，嘴里咿咿呀呀毫无顾忌地哭喊着，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在生气。 这情形，不像是个有丰富阅历的老人，倒像是个受了委屈又很害怕的孩子。 程海生想到自己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的奶奶，她在去世之前就是这样的状态。 心中一酸，他走上前去。 第22章 “不哭了，不怕。”程海生从包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老婆婆，“医生马上就来了，不怕的。” 他声音温和平缓，似是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让原本正仰头哭得伤心的老婆婆停止了哭泣。 老婆婆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直直地看着程海生。 看了会儿之后，她一抽一抽地问：“真的吗？” “真的。”程海生温柔地对她笑了笑，“来，擦一擦眼泪。” 老婆婆接过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紧张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这神奇的一幕引得围观群众再度议论纷纷，有表扬他见义勇为心肠好的；还有说他“这小伙子一定工资不少吧，不然哪敢扶”的，引起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程海生懒得跟他们扯皮，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受伤了。”老婆婆委委屈屈，指着小腿上的擦伤，“疼，这里疼。” “等医生来了，处理了伤口就不疼了。” 程海生蹲在她旁边，陪她说话，安抚她的情绪。 “我想去菜市场的。”老婆婆又自言自语，“我外孙子最爱吃我做的糖醋排骨。” “嗯，我猜您做的糖醋排骨一定很好吃。”程海生鼻头有些发酸。 哪怕记忆渐渐消散，老人家对孙子的爱总是刻在灵魂里的，就像他奶奶一样。 就在两人说话间，救护车呼啸而来，转眼间就停在了路口。 两名医护人员从车上下来，问了基本情况之后给老婆婆的伤口做了处理，并进行了基本的检查。 “看上去只有外伤。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一下详细的检查。”其中一名医护人员人如此建议。 “不，我要回去！”老婆婆一听又激动起来，“我不去医院！” 程海生赶紧安抚，“等去医院检查完就可以回家了。您不去检查，您的外孙子会担心的。您也不想他担心吧？” 老婆婆一听，赶紧点头，“那我去医院，我去。” 程海生连忙配合医护人员将老婆婆扶上救护车。 正想离开，却被医护人员叫住了，口气不容置疑。 “家属要陪同老人去医院的。” “我不是家属……”程海生话刚出口，抬眼看见老婆婆坐在救护车内可怜巴巴的眼神，叹了口气，“那我先把她送到医院吧。” 在救护车内，程海生试探着问，“您的外孙子叫什么名字呀？” 老人家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她的外孙子，说不定能问出点线索。 老婆婆努力想了想，“叫，叫……哎呀，我怎么记不清他的名字了呢。” 眼瞅着她记不起外孙的名字越发着急，程海生赶紧打断她的焦虑情绪，“记不清没关系，您的外孙有没有给您留下什么东西，让您随身带着的那种？” 一般患这种病的老年人都会随身携带家属写的信息卡片。 坐在旁边的医护人员被程海生的耐心和爱心感动，默默向他伸出大拇指。 这回老婆婆想了想，终于露出了笑容。 “有的，有的。”她从衬衫的衣领里扯出一条有着大大心形吊坠的项链，开开心心地介绍，“这是我外孙给我买的，他让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戴着，我洗澡都不取哦。” “这么厉害呀，这个心形吊坠能打开吗？”程海生循循善诱。 “当然能。” 老婆婆献宝似的把心形的吊坠打开。程海生看见里面清晰地刻着一排数字：138xxxxxxx看样子这就是家里人的联系电话了。 恰好此时救护车已经开到了距离事发地最近的医院，程海生拨通了这个号码。 对方过了很久才接起电话，程海生还没说话，一个睡眼迷离又很不耐烦的年轻男人声音传来：“不买房子，不贷款，不要发|票，烦不烦啊。” “……”程海生哭笑不得，“您好，我不是销售人员。您的亲人在街上跟自行车相撞，现在受了点轻伤，被送到了第二人民医院。我从她项链里看到了您的电话，您赶紧过来吧。” “什么？”这人似乎一下子就惊醒了，声音里带着焦急，“我外婆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只是轻伤。但保险起见，需要来医院做一下检查。”程海生说。 “我在郊区，赶过来会花些时间，我先让我朋友过来处理。”电话里的年轻男人又说，“我姓严，请问贵姓。” 程海生礼貌答：“免贵姓程。好的，那我在医院等您的朋友。” …… 老婆婆被送去处理伤口和做检查，程海生坐在急诊室外的长凳上等待。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电影已经开场十分钟，只能等会儿自己买票去看了。 恰好这时吴浔给他发来了微信，说他最近签了一部网剧的男二号，约他晚上去吃饭庆祝一下。 这是吴浔第一次做男二号，机会来之不易，哪怕只是个网剧。 程海生很为好朋友高兴，立即表示：“这次换我请客，你可不许跟我争。” 吴浔也不搞那些虚的，爽快答应下来。 两人约好了去家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火锅店，晚上七点见。 程海生回完微信，刚把手机放进兜里便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中混合了一丝奇异的熟悉香味。 他抬起头，背光的走廊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走来。 随着对方的靠近，程海生看清楚了来者是何人。 叶昀天戴着帽子，穿着非常简单的t恤牛仔裤站在他的面前，没有做任何造型。 一看就是从居家状态中临时出的门。 程海生惊呆了。 对方显然也惊呆了。 一时之间，两人竟相顾无言。 还好他们都戴着压得挺低的棒球帽，无法窥见彼此的眼神可以省去许多尴尬。 最后还是程海生先从错愕中回神。 他站起来，主动打招呼，“叶老师，您就是严先生说的那位朋友吧？” 虽然巧合到离谱，但除了这个选项应该也没其他答案了。 还好两人现在不存在什么“情敌”关系，不然真是有够尴尬。 叶昀天此时才稍微反应过来，微微颌首，“对。我先过来看看。” 随后又说：“原来你就是那位好心的程先生，好巧。” “是啊，好巧。老人家的小腿擦伤了几块，医生说应该没有其他问题。”程海生简单向他介绍情况，“现在还在里面处理伤口，就快出来了。出来后哄哄她，老人家就像小孩子一样。” 叶昀天又点点头，语气一如平常，“我朋友还在路上。感谢你送我朋友的外婆来医院。” “不用客气。”程海生笑了笑，“既然叶老师您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便拿起长椅上的双肩包背上，转身离开。 叶昀天的脑袋似乎此刻才恢复到往日的思维水平，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已经走出几步的程海生突然回过头来。 “对了，叶老师，麻烦您向严先生转达一下，老人家现在这种情况，身边最好是有人看护比较好。” 说完后，程海生便挥挥手，转身离开。 第23章 直到程海生的背影从走廊尽头消失，叶昀天才惊觉自己刚才竟然跟个智障一样连话都没说几句。 也许他也是被这夸张的偶然惊得失了智。 还好程海生救下的是严子成的外婆。 若是救下的是自己的亲人，简直就要跟自己曾经拍过的狗血偶像剧一模一样了。 那他肯定会怀疑程海生想抱大腿蹭自己的热度，甚至对他本人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还好，还好。 不对，好个屁啊。叶昀天骂自己，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什么情况，怎么每次遇见这人，自己就变得跟有毒一样。 还是说，有毒的是程海生这家伙？ 叶昀天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好歹也是个名利双收的演员，不能被不知名小艺人弄得也中了毒。 很快，严子成的外婆就被护士带了出来。 “外婆，您还疼吗？”叶昀天赶紧上前扶住她。 “不疼了。咦，你这个小子怎么来啦？我外孙子呢？”叶昀天跟严子成一起长大，即便老人家现在记忆力衰退得厉害，看见他也眼熟得很。 “子成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叶昀天将她扶到长椅坐下，转头问护士，“老人家情况如何？” 护士说的话大致跟程海生之前说的差不多，说医生刚才也给老人做了全身的x光检查，骨头和关节都正常。 “不过老人家年龄大了，您看需不需要入院给她做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护士询问道。 “不要！！”原本已经情绪平静的老人家猛然又激动起来，带着哭腔吼，“我没病，不住院！” “好，好，不住院。”叶昀天赶紧拍着她的背安慰，“外婆，您说不住就不住。” 将老人家安抚下来之后，他低声对护士道：“她是我朋友的外婆，至于后续怎么办还得等我朋友来了再决定。” 没过多久，严子成火烧火燎地赶到了，头没梳脸没洗，身上还穿着一套家居服。 一见到自己的外孙子，老婆婆就开心得跟个孩子一样向他扑过去。 “外婆，不怕，我来了。”严子成从包里拿出个玻璃杯，“来，先喝点茶，是您喜欢的茉莉花茶。” 外婆开开心心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地开始喝。 严子成一边给外婆拍背让她慢点喝，一边听叶昀天给他说大致情况。 听到外婆只是一点点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的时候，严子成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随即他又懊恼道：“说起来都怪我，以为外婆的情况很轻微，没有向疗养院申请二十四小时的看护人员；明知道现在外婆的情况，却没有跟她住一起，更没有好好照顾她。” 叶昀天劝道：“不怪你，谁也没料到会这样。你掌管一个公司，每天事情不断，怎么照顾外婆？她现在的情况，需要专业的人员来看护。你每周不管多忙都去疗养院看她三次，不能算不孝顺。” “说起疗养院，”严子成非常无语，“恐怕他们现在都没发现外婆失踪了，等下我非得去跟他们算算账。” “这个都是其次。”叶昀天害怕再刺激到老人家，声音压得极低，“刚才护士问，要不要让外婆住一晚，做个详细检查。” “不行。”严子成果断摇头，“外婆最害怕医院。” “而且”说到此处，严子成眼中有些湿润，“她总不愿承认自己得了病，她觉得自己就是记忆力不好。” 叶昀天心中也感酸涩，只能拍拍严子成的肩膀，“坚强些，不然外婆也会跟着难过。” “嗯。”严子成深吸一口气，将软弱的情绪都强行压了下去，“全身检查在疗养院也能做，那里她住惯了，对医护人员也熟悉，不会害怕。” “行，那先把外婆送回疗养院。”叶昀天想了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升级看护等级。” 严子成起身道：“你先看着我外婆，我去缴费，然后咱们就走。” 五分钟之后，严子成回来了，脸上带着有些复杂的表情。 “怎么了？”叶昀天问。 “那个程先生走了多久了？”严子成不答反问。 “我来了他就走了啊。”叶昀天觉得稀奇，“你问这个干嘛，要找他？” “缴费处说那个送外婆来医院的程先生预缴了一千，这个钱没用完。”说着他摊开手掌，哭笑不得，“这不，还给我找了几百块。” 叶昀天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程海生跟他潇洒道别的样子，莫名想笑。 果然如程海生粉丝说的一样，有时候这人可能稍微有点傻。 “没想到现在真还有这样的好人。”严子成感叹道：“垫付了钱还不要回来，是什么当代活雷锋。” 叶昀天：“也有可能是忘记了。” 严子成：……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还好我有他的号码，可以把钱还给他。”严子成说着开始翻找手机的通话记录，语气里是难得的认真，“不能让好人寒了心。” 叶昀天笑，“这时候你倒是人模人样的。” 严子成切了一声，“我除了感情上奔放点－－但那也是你情我愿的。其他方面我都是五好青年好吧。” 很快他就找到了号码并拨打了过去。 响了很久对方都没接。 “可能人家在忙没听见，等会再打吧。”叶昀天道：“咱们先把外婆送回疗养院。” 严子成点头，“也好。” …… 两人把外婆送回到了疗养院，安抚妥当后安排她去做检查，还向院方升级了老人家的看护等级。 院方对老人看护不利，自然被严子成结结实实地喷了一顿。 忙完一系列的事情，两人坐在会客厅喘口气。 刚把咖啡端上，严子成的电话就响了。 他记忆力好，看见屏幕乐了，“好心人给我回电话了。” 叶昀天瞥他一眼，“接啊。” 严子成接起电话，开门见山，“程先生，你好。非常感谢你送我外婆到医院，还替我外婆预缴了医药费。我想把钱还给你，你看怎么操作比较方便？” “嗯……好。那你把支|付|宝账号给我发过来。拜拜。” “这么快就挂电话了？”叶昀天惊讶。 “不然呢？”严子成觉得叶昀天莫名其妙，“难不成还要跟他聊聊人生？” “当我没问。”叶昀天放下咖啡杯，拿起茶几上的杂志翻阅起来。 接下来严子成的手机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他一直手指翻飞，都没空跟叶昀天讲话。 “给人家转个钱需要这么久？”叶昀天翻完杂志开始翻看今天的燕都日报。 “钱早就转过去了。”严子成把手机锁屏，扔到身旁的沙发上，“我刚是在跟个朋友联系，想看看我外婆出事时的监控。” 叶昀天抬起头，“什么时候能搞到？” “他说得稍微等等。”严子成回答完又仔细端详叶昀天，“不对啊。换做平时你肯定会问我“既然外婆没事，为什么非要看监控让自己难受？”，叶大明星，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反常？” 叶昀天抖了抖报纸，回答得义正严辞，“我关心外婆啊，看看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这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突然也想看看，为什么这事儿偏偏让程海生给碰到了。 自打他手滑点赞了程海生的微博，似乎就开始频繁地跟他扯上关系。 虽说大部分都是间接关系，但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么？ 第24章 半小时后，严子成的朋友传来了一小段视频。 叶昀天将疗养院小会客室的门关上，凑到严子成的身边，两人一起看视频。 摄像镜头恰好对准事发的那个路口，将整个过程拍得很清晰。 严子成的外婆茫然地从路边冲出来，跟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孩子撞到，两人都倒地受了伤。 围观人群快速聚集起来，开始议论纷纷。 骑单车的男孩子穿着校服，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他起身后原本想上去看看，但听到人群的议论和提醒后明显害怕了，转而迅速离开。 外婆坐在地上，无助大哭。围观人群继续看热闹，有的摄像，有的打电话。 此时骑着共享单车带着棒球帽的程海生过来了，他被人群挡住去路，被迫下车查看。 程海生穿过人群，看到了事故现场。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他锁好共享单车，走向外婆。 外婆跟程海生聊了几句后，情绪明显缓和了一些。 随后，程海生扶着外婆来到马路牙子坐下，而他一直蹲着跟外婆说话，还把外婆逗得破涕为笑。 再后来就是救护车到来，程海生扶着外婆上了车。 视频结束之后，严子成放下手机，背过身，仰起头，一连深吸了几口气。 从小到大，每当严子成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都是他控制不住想哭的时候。 叶昀天给他递上纸巾，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好外婆没事，不然我会后悔死。”半晌后，严子成终于控制住情绪，转过身来，“我也明白，那些不敢扶的人有顾虑，但亲眼看到心里还是难受。” “也有不会顾虑，勇敢上前的好人。”叶昀天说。 刚才那段视频让他心情颇为复杂，像看了一部短小精悍的现实派电影。 也让他确定了程海生真真切切是偶然遇见外婆的。 人家偶然遇见，还义无反顾上前帮忙了。 他为自己之前的自大和心中隐藏的一丝怀疑感到羞愧和歉意。 “是啊。那么多人，就程先生上前帮助外婆了。”严子成万分感慨，“关键是，人家还长得好看，多难得。” “……”叶昀天惊叹于他情绪和话题的突然转换，奇道：“他戴着鸭舌帽，脸都看不清，你怎么知道人家长得好看？” 严子成自豪脸，“我鉴别美人的雷达从来没出过差错。而且我老是觉得他有点眼熟。” 叶昀天简直不想理他，讽刺道：“那可不，你对全天下的美人都眼熟。” “光是还钱还不行，我得好好感谢人家，起码得请程先生吃个饭。”严子成琢磨一阵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叶昀天听。 叶昀愣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你到底是想感谢人家，还是对人家别有所图？” 严子成做大义凛然状，“你这个混蛋说什么呢，我当然是想感谢人家。” 叶昀天继续盯他。 “啧。什么都瞒不住你。”严子成咳嗽一声，“对方人美心善，要是愿意跟我发展一下，我肯定是相当愿意的。” “你约。”叶昀天收回眼神，翘起二郎腿继续看报纸，“你能约出来，算你厉害。” 叶昀天的态度激起了严子成的胜负欲，他把袖子一擼，“嘿，我还真就不信了。” 五分钟后，严子成哭丧着脸从门外走进来。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叶昀天一脸“我早就提醒过你”的得瑟表情。 严子成一屁股坐到单人沙发上，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是是是，您老最厉害，料事如神。” 叶昀天：“他一定说，“严先生，您的心意我领了，吃饭就不必了。”” “我靠。”严子成骂了一句，情绪颇为激动，“神了，他真的这么说的！你怎么知道？” 还没等叶昀天说话，严子成反应过来似的，一拍沙发，“老叶，你丫认识人家对不对？不然怎么猜得这么准？” 叶昀天不动声色：“有过一面之缘。”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嘛。”严子成逐渐兴奋，坐到叶昀天身边，“兄弟，既然你跟他认识，那帮我约他一下呗。” “少跟我挤眉弄眼的，恶心。”叶昀天假装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又不是我要跟人吃饭，我不约。再说了，人家跟你不是一路人，我不想害人家。” “瞎说，我怎么就害他呢。”严子成变得认真起来，“你知道我从不强迫别人的，我真是只想感谢他，顺便认识一下。” 这点叶昀天倒是信，他这个发小是个花花公子没错，但从不玩阴的那套。 “我可以帮你约一下。”思索半晌后，叶昀天道：“但能不能约出来我也说不准。如果约出来了，饭局我也要参加。” 有他看着，至少严子成这家伙会收敛些。 …… 程海生其实刚走出医院就想起来了，自己垫付的医药费还没管叶昀天要呢。 但转念一想，对方之前曾经无意帮了自己，既然这老婆婆是叶昀天朋友的外婆，这钱也就不好意思再回头要了。 于是程海生开开心心去了电影院，还关了静音。 出来吃饭才看到之前那位严先生给自己打了电话，回过去对方态度很好，表示要还垫付的医药费。 程海生也不跟他客气，留下了支|付|宝帐号。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还了钱还要约他吃饭，说要当面好好感谢他。 程海生自然不能答应。 礼貌拒绝后，他直接回了家。 算算是该发第二次vlog的日子了。 他上次去小动物救助中心做义工的视频正好可以剪辑一下，作为这次vlog的内容。 这一忙就忙了一下午。 程海生依然把剪辑好的vlog先传给ale姐过目。 ale姐快速看完，并回复：“不错。你晚上八点发，那时候微博人多。到时候官微再转发。” 弄好这一切，已经快到七点了。 程海生赶紧把视频导入手机，换上衣服匆匆出门。 二十四小时连锁火锅店距离小区只有五分钟路程，程海生走到店门口的时候，恰好吴浔也刚从出租车上下来。 “什么叫缘分。”吴浔上前一把搂住程海生的肩膀，上下打量他，“最近你早出晚归忙着上课，感觉都瘦了。” 程海生就着他的话开玩笑，“我今天多吃点，补补。” 吴浔哈哈大笑，“那敢情好，反正是花你自己的钱。” 进了店后，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包间坐下。 “明天要去培训机构上课么？”吴浔问。 “嗯。下周六天也是满课。”程海生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往两个杯子里倒，“如果有工作是可以缺课的，不过我没什么通告嘛，就认真上课。” “上课好，认认真真学习表演，对你有好处。那个……我听说，邹舟也跟你一起上课？”吴浔又试探着问。 程海生扑哧一笑，“你铺垫这么多，就想问这个吧？” 吴浔冷哼，“还不是怕你这个瓜娃子吃亏。” “都说清楚了。”程海生把点餐单递给吴浔，“十几年的单恋，彻底结束了。” 吴浔一听这话，立即喜笑颜开。 “就是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死拽一个根本不稀罕自己的。”他拍拍程海生的肩膀，“哥支持你寻找第二春。找个帅哥猛男让邹舟后悔去吧！” 程海生被逗笑，“还没喝酒你就醉了，点菜吧你！” 就在两人嘻嘻哈哈谈笑的时候，程海生的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看了前面七个字，他的手就顿住了。 “你好，我是叶昀天。” 第25章 程海生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但好歹今天都当面见过叶昀天了，倒也不会过于震惊。 他定了定心神，继续往下看短信。 “……我的朋友严子成很感谢你救了她外婆，他想请我们吃顿饭，希望你能赏脸。” 看着短信的后半句，程海生又迷惑了。 他救了严先生的外婆，严先生想请他吃饭这个逻辑没毛病。 但是为什么要请他跟叶昀天一起吃饭？ 如果他跟叶昀天很熟的话当然很正常，但他俩压根不熟啊…… 对于想不明白还费脑筋的事情，程海生的一贯宗旨就是干脆不去想。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去还是不去。 之前是严先生打电话邀约，被他拒绝了。 这回换成叶昀天发短信，要是再第二次拒绝似乎就有点不大好。 最主要的是，程海生心里总觉得自己蹭了叶昀天的热度，欠了他一个不小的人情。 既然叶昀天替他朋友来邀约，那就卖他一个面子吧，权当还人情了。 程海生很快敲下了回复。 “那我就不客气了。叶老师，替我谢谢严先生。” 经过几个来回的短信，程海生跟叶昀天暂时约定了在下周二－－也就是两天后的晚上吃饭。 叶昀天：“到时候我把吃饭的地点分享给你。” 程海生：“好的，拜拜叶老师。” …… 今晚的短暂对话结束，程海生将手机收起来，继续跟吴浔吃饭聊天。 吴浔今天心情好，一个人已经干掉了两瓶啤酒，现在整个脸颊红扑扑的。 吃了几筷子菜后，程海生给两个杯子里满上啤酒。 “刚只顾着吃了，都还没祝你拿下人生中第一个男二号呢。”他举杯，“浔子，恭喜！” “谢谢谢谢。”吴浔赶忙举杯跟他碰了一下，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程海生也闷下了啤酒，他放下杯子，“男二号有了，男一号就在不远处等着你。” “借你吉言，兄弟。”吴浔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颇为感触，“混咱这一行，总得有个目标不是。我也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大红大紫，但如果有点人气了，至少可以多一些选择的权利。我也想拍好剧啊。” “浔子，你会成功的。”程海生看着他，认真道：“你是科班出身，台词功底扎实，对演戏有追求。这样的年轻演员总会被大众看见的。一步一步踏实地走，一定可以，你相信我。” 吴浔眼里有微光闪烁，随即背过身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你这家伙，夸得我心里又酸又甜的。对了，我后天就要去外地拍戏了，你自己在家也照顾好自己。” “别用手擦眼角，不卫生。”程海生把抽纸递给他，“用这个。” 吴浔拿过抽纸盒，无语地盯着程海生，“妈的，气氛一秒又被你给破坏了。你是什么卫生委员吗。” 程海生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吴浔看了看自己手机，斜眼提醒：“笑笑笑，都快八点了，还不传你的vlog！” “天，我差点都忘了。”程海生如梦方醒，赶紧又掏|出手机，开始捣鼓自己的vlog。 紧赶慢赶，程海生总算在八点过两分的时候，把这条vlog发了出去。 文案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这期vlog带大家去见见各种可爱的小家伙。＃领养代替购买＃ “海星娱乐”的官微很快转发了这条vlog微博。 程海生放心地退出了微博。 吴浔出去拍戏一走就是两个月，搞定了工作的事情，今晚可以好好陪他喝酒聊天了。 …… 与此同时，燕都市内某高级公寓内。 叶昀天跟严子成在外面吃完饭，刚刚到家。 他把手机和钥匙放到茶几的托盘中，再把自己扔进宽大舒适的沙发里。 今天这一天折腾的，比他拍戏还累。 “滴滴滴－－” 叶昀天刚把眼睛闭上，正准备眯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叶昀天没好气地从茶几上抓起手机。 果然，屏幕上显示是严子成给他发来的微信。 “你说，请程先生吃什么？中餐，西餐，还是日料？” 叶昀天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是亲发小，认识二十多年了，不能把他打死。 他回复：“自己想。” 很快，严子成又发来消息：“你帮我想一想啊，你好歹跟他认识，我又不认识。” 叶昀天：“我跟他也不熟。” 严子成：“比我熟啊，快想想。” 叶昀天感觉自己拳头已经硬了。 “你自己想，今天晚上不许再烦我。” 打完这一串字，叶昀天退出微信，锁掉屏幕，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黑暗的客厅里安静无比，一切喧嚣和光亮都被隔绝在外。 叶昀天喜欢回家之后先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上一会儿，特别是很累的时候。 这会让他身心都得到放松。 闭眼静静在沙发上躺了会儿之后，叶昀天按下遥控器，沙发旁的落地灯亮了起来。 暖调的橘黄色驱散黑暗，明亮舒服。 他坐直身子，再度打开了手机。 这才一会儿没看，手机上就来了不少短信。 叶昀天开始一一查看，快速删除。 在这个私事公事都用社交聊天工具沟通的年代里，手机短信里除了银|行，商家以及系统发送的，只剩下非常不熟悉的人了。 删除了前面几条促销和广|告骚扰短信之后，他翻到了跟程海生的短信。 对话一板一眼，充斥着两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该有的疏离和客气。 手指习惯性地想点删除，但叶昀天突然意识到这是跟这人唯一的联络方式，删了想要再找就麻烦了。 没有过多纠结，他存下了程海生的电话号码，并放入了通讯录。 …… 清理完短信，叶昀天又回复了几个工作上的微信。 严子成那家伙知道叶昀天的脾气，没敢再来烦他，只贱兮兮地在只有五个人的好友微信群里发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其他人的反应非常一致：又被小天嫌弃了？喜大普奔。 严子成表示心累，不想再理这些损友，决定去独自买醉。 叶昀天看完聊天记录，差点被这群人笑死，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很难得地点进了朋友圈，往下翻了几条，之前因为工作关系加的一位海星娱乐的工作人员，分享了一条微博。 “海生小哥哥第二期vlog出炉啦，欢迎各位围观。s：这不是公司任务，纯属我自己觉得好可爱啊啊啊。” 叶昀天对vlog没有兴趣，甚至对目前非常流行的短视频都没有兴趣。 经纪人郭伟三番四次提出让他录vlog都被他给拒绝了。 但这次看见程海生的vlog，他控制不住双手，鬼使神差地戳了进|去。 当系统提醒他即将打开微博a的时候，叶昀天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登的是大号。 以防再出现手滑惨案，他立即关闭了页面。 登上微博，换好吃瓜冲浪小号之后，叶昀天懒得再进入微信，而是在搜索栏上敲下了“程海生”三个字。 第26章 搜索结果很快出现。 程海生最新发的vlog微博出现在了最显眼的热门位置。 vlog的封面是程海生抱住一条黑色狗子的图，狗子伸头想亲他，程海生微微侧身躲避，笑得比天上的阳光都灿烂。 ……为什么这人跟猫猫狗狗在一起的画面总是会洋溢起甜美温馨的氛围，好神奇。 叶昀天莫名也被这种柔软温暖的气场感染到，原本根本不怎么喜欢猫猫狗狗的他，也觉得这只并不漂亮的流浪狗变得可爱起来。 他点开了这支vlog。 伴随着轻松的bg，程海生在小动物救助中心做义工的点点滴滴在叶昀天的眼前展开。 一大早，他陪着义工将猫粮狗粮搬进仓库后，跟这工作人员一道给小家伙们喂食。 狗舍里许多狗都认识程海生，见到他之后激动得不要不要的，好几只都差点蹦出铁门“越狱”。 其中最激动的就是封面上那只浑身长毛，眼睛都差点被长毛遮住的黑狗子。 好家伙，它一看到程海生就哼哼唧唧撒娇个没完，屁股疯狂扭动，小尾巴都差点要摇断了。 程海生对它也好，等它吃完饭，便把它带出来遛弯，陪它玩耍。 一人一狗在草地上追逐嬉戏，愣是让叶昀天看出了一种“青春爱情故事”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有一丝微妙的酸楚感。 难道是自己想养宠物了？ 就在此时，vlog里的程海生停下脚步，把狗子唤了过来。 goro对准了黑狗子的胸牌，上面写着大大的“cky”。 程海生一边揉它脑袋逗它玩，一边介绍：“cky是在工地上被解救出来的流浪狗。它天性亲人活泼，是非常好的宠物伴侣犬。如果有领养意愿的小伙伴，请跟救助中心联系。后期我会放上cky的详细资料和中心的联系方式。” 在“cky”之后，程海生又陆续在vlog里介绍了好几只性格好，适合被领养的流浪狗，每一只都在后期打上了它们的名字，性别，年龄和性格特点。 vlog的下半部分是程海生给狗子们洗澡，还有猫猫狗狗去见领养人的画面。 洗澡的场面温馨又可爱，但见领养人的时候又能让人感受到现实的无奈。 有的领养人是现场审核的时候不具备领养资格，有的是来见了猫狗真容后觉得失望放弃领养，还有养了一段时间又把宠物退回来的。 形形色色，什么样的状况都会出现。 叶昀天觉得程海生这期vlog的内容做得很好。 他既向大家展示了这群小动物的天真可爱，也忠实记录了现实的无奈。 领养宠物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背后牵扯到更多的是责任与现实，一定不要脑子发热就去领养。 叶昀天给这条vlo□□了赞，这回是真心的。 点完之后又心中一紧，赶紧查看自己的帐号情况，确认是小号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原本想退出微博，但手硬是不听使唤，还是点进了评论区。 热评第一是“赶海新手” 这个id叶昀天有点印象，好像是程海生的忠实粉丝。 “海生hai射ng哥，你的vlog做得越来越好了！赞赞赞！cky好可爱，小动物们也好可爱。呼吁大家领养代替购买。但也一定要想清楚再领养，不然退养是对小动物的第二次伤害！” 程海生给她回复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叶昀天不禁笑出声，这到底是什么中老年专用表情。 热评第二看样子是个吃瓜路人。 “搞东搞西”：慕名而来，海生小哥哥我可以，开始疯狂舔颜rrrr…… 看到热评第三的时候，叶昀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 “银河系我最美”：不知道那个谁有没有来围观最新vlog，如果点赞的话不要再用大号了哦。表情／挤眼／。 刚用小号点了赞的叶昀天表示有被内涵到。 楼中楼评论一群哈哈哈哈哈的，拉郎恶搞编段子的，还有胆子大的直接了叶昀天，让他来看最新视频。 看就看，谁怕谁。本大爷还真就看完了。 叶昀天不屑地腹诽了一阵，退出了程海生的微博。 但下一秒，他又点了进去。 不行，第一支vlog还没看呢，看完再说。 这个让程海生出圈的做饭vlog确实有点意思。 拍自己的时候全程秘之角度，各种死亡怼脸，铁憨憨一个。 但拍做饭过程的时候又特别认真，充满了对食物的虔诚。 “小火将鸡蛋炒得嫩嫩的，要有耐心。只用加入黑胡椒和少许盐。”程海生像是在跟朋友分享食谱一般，仔细讲解，“……然后把它放到吐司上，用保鲜膜将吐司包住，最后用刀从中间一切就完成了，是不是很简单？” 虽然是几道极为常见的食物，美食爱好者叶昀天却看得津津有味。 以至于看完这支vlog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甚至想催更下一期vlog。 “滴滴滴－－” 微信再一次响起。 严子成那厮又厚脸皮发信息过来了。 “要不你问问小程，看他想吃什么呢？” 叶昀天一个反手就准备骂人，但最终还是忍了。 谁让发小是自己从小就认下的。 那就问问吧。 …… 程海生发了vlog后，又给自己的铁粉回复了一下，随即就退出微博，专心跟吴浔吃饭。 这一顿饭从晚上七点吃到凌晨十二点都还没结束。 吴浔从不劝别人的酒，但他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 这一醉可不得了，程海生听了一晚上他跟初恋女友分了又合，合了又分，最后彻底分开的爱情故事。 这也是吴浔第一次讲述他自己的感情经历。 “为什么呢。”他抱着瓶啤酒，眼睛红红的，“难道高中谈恋爱就注定失败么。” 程海生默默把酒瓶拿过来，“别说高中了，大学谈恋爱都容易失败，想开点。” “我拿到了男二号，终于看着点希望了。”吴浔重新从筐子里取出一瓶啤酒，撒气似的用牙把瓶盖咬开，“可她结婚了。婚礼就是今天。” 程海生原本想去夺酒瓶的手停在了半空，又缓缓放下。 他轻叹一声，“喝吧，今天你想喝多少都行。” “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吴浔揉了揉程海生的脑袋，笑了。 可他笑着笑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得凄凄惨惨。 哭得连程海生心里都酸楚起来。 等吴浔哭累了，程海生递上纸巾，“就像你之前劝我的那样，喝醉了哭完了就要振作起来。” 吴浔把好几张纸盖到脸上，胡乱擦了一气。 这一通猛如虎的操作下来，他的心情似乎也平复了不少。 “海生，你说得对。”吴浔看着程海生，又幽幽叹了口气，“咱俩怎么都这么惨。我是初恋失败，你是单恋失败，还都是从学生时代开始的。” 程海生点头，正要继续劝解，又听吴浔宛如诗人般感叹：“不过我至少拥有过甜甜的恋爱，你连恋爱都没谈过，何其凄惨。” 程海生：…… 万箭穿心，是万箭穿心吧？ “不过嘛。”吴浔还在继续发表见解，“那个邹舟错过你是他的损失。我看他跟他那个男朋友，维持不了多久的。” 说着他还颇为神秘地挑了挑眉，“你信我。你能找到更好的。” 程海生顺着他的话说，“是是是。” “必须的。”吴浔搂住程海生肩膀，“咱要找就要找个影帝级别的，像那个谁叶昀天那样的。” 这个程海生可不能顺着他说了。 正要严肃地进行驳斥，手机突然响了。 是条新短信。 ……这个号码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 程海生点进去一看，居然又是那句－－ “我是叶昀天。” 第27章 程海看着这条短信，脑子里一串省略号。 人后不能说人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吴浔刚口|嗨cue了叶昀天，叶昀天就在凌晨十二点过五分给他发了短信。 难道是严先生那边还有什么事？ 给吴浔倒了杯酒，堵住他还在胡说八道的嘴之后，程海生赶紧给叶昀天回了短信。 “叶老师，您有什么事儿吗？” 对方很快也回了短信。 “忘记加你微信了。” 程海生拿着手机，愣住了。 ……嗯？ 是大晚上没睡觉大脑容量变小了么？怎么一下子有点没捋出头绪？ 还好很快对方又追加了一条短信。 “我刚想起，如果不加你微信的话，没法给你分享地址。” 程海生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脑门，还真是给疏忽了，完全没想到这一茬。 “叶老师，我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您加我吧。” 程海生回复了短信，正要打开微信，此时喝高的吴浔又开始high起来，非要再来十瓶啤酒。 全程听了他感情经历，目睹他泪流满面的年轻服务员都看不下去了，劝他：“哥，您别再喝了，回家休息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没准儿您明天就能找到真爱了。” 可吴浔不听，非嚷嚷着：“不走不走，决战到天亮。” 服务员被逗乐，“您这说的是打麻将。” 眼瞅着吴浔已经喝得快滚到地上去了，程海生果断不再惯着他，买了单，驮着这家伙就出了火锅店。 回到家，把烂醉如泥的吴浔照顾妥当之后，程海生坐在沙发上直喘气。 这还亏得他平时经常运动，不然拽着一米八七浑身腱子肉的大汉回家非把他累趴下不可。 刚把气喘匀，程海生暗道一声糟糕。 ……刚才被吴浔的事情打岔，他都忘了叶昀天要加他微信的事情了！ 赶紧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新的朋友”那一栏出现了消息。 程海生都没仔细看名字，立即通过了好友申请。 对话页面自动弹了出来。 “您已经添加了yyt，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程海生轻呼一口气，终于加上了微信。 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叶昀天睡没睡，现在发消息会不会打扰到别人。 但刚才是自己失礼了，不解释一下始终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程海生怀着些许的歉意留了言。 “叶老师，您睡了吧？刚才有些事情耽搁了，这才通过您的好友，实在不好意思。” 发完信息，程海生这才注意到叶昀天的id是姓名缩写，头像是一张风景照。 整体风格非常简单，也可以说是洒脱到毫不在意。 不用点他的资料也能猜到叶昀天恐怕是个连朋友圈都不会发的人。 程海生留完言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信，以为叶昀天已经睡觉，赶紧地去洗漱了。 洗完澡，吹干头发，他已经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 明天还得去上课，程海生麻利地缩进了被窝中，着急去见周公。 就在这时，黑暗中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程海生摸过来一看－－ “没事，我也没睡。” 看着这句可以有无数种回复可能性的话，程海生不禁有些犯难。 ……您不睡可是我得睡了啊，他可怜兮兮地想。 …… “滴滴滴－－” 微信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等待回信的叶昀天虎躯一震，猛地睁开双眼。 他拿起手机一看－－ “叶老师，我明天九点要去上表演课，得睡了。有事儿您给我留言，我起床就回复。晚安。” 叶昀天：…… 刚加上微信，都还没问程海生想吃什么呢，这就结束了？ 他心里头隐隐有些不爽起来。 但看着程海生人畜无害的卡通猫咪头像和特别有礼貌的言辞，叶昀天原本那点儿无名火又嗖地被扑灭了。 再想起在医院的时候，程海生微笑对自己挥手说再见时候礼貌又温柔的样子，所剩无几的烦躁都被夏夜的微风吹得散了去。 想想也是，自己明天什么工作都没有，可以睡到自然醒。 但是人家不行啊，还得早起上课呢。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就明天再问吧。 关掉屏幕，叶昀天把手机往床头柜放。 刚放下，他又重新把手机拿回来，再次打开了跟程海生的聊天界面，敲下了两个字。 “晚安。” 程海生一大早起来看见叶昀天给他的留言，说不吃惊是假的。 毕竟之前他对叶昀天的印象除了高冷就是傲娇，冷不丁突然这么和善了，真有点不习惯。 他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之前也因为原书的设定，对人家存在一点天然的敌对情绪？ 后来避之不及的想法虽然是没有了，但两人咖位相差太大，在纷繁复杂的娱乐圈相处起来顾忌还是不少的。 既然现在是在私底下，那还是自然点吧。 “叶老师，您之前是不是有事儿想问我？您直接留言就好。” 程海生回复了微信之后，奔入了早高峰的人潮。 …… 新的一周，邹舟没来培训机构上课。 昨天听吴浔提了一嘴，说邹舟也要进组了，跟他在同一个影视基地拍摄。 当时程海生还开玩笑，说吴浔的消息比他灵通多了，他完全不知道邹舟有什么动向。 吴浔骂他傻，说人家这次从男n号变男一号了，著名改编成的青春校园剧，最容易红的那种。 昨晚听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琢磨，程海生好像又品出了一些什么东西来。 难怪吴浔总调侃他是泥石流，看起来聪明，有时候又迟钝得很。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程海生按照惯例进入休息室吃flora点的外卖。 没想到一进门，没见到flora，却见自家经纪人ale姐坐在沙发上。 她的头发剪短了一些，利落地扎了个低马尾，依旧是烈焰红唇搭配夸张的耳饰，御姐气势摄人心魄。 程海生的脚步生生顿住，有些意外，“姐，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们。”ale姐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指了指桌子，“给你买了午饭和咖啡，先吃饭吧。” “谢谢姐。” 程海生明白能劳驾经纪人亲自过来，肯定不止是看看而已，必然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他坐到桌边，从塑料袋里拿出只有蔬菜沙拉和鸡胸肉的营养餐，默默吃了起来。 程海生吃饭速度很快，吃完后迅速收拾了残局，端起咖啡坐到了ale姐的旁边，一脸聆听教诲的乖巧模样。 ale姐对程海生良好的态度一直是很赞赏的，锐利的目光也变得柔和几分。 “海生，刚才我跟这里的几位老师沟通了一下，他们对你的看法都相当积极正面。好好努力，学完第一阶段的表演课，公司会安排你去剧组试镜。演技的进步还是要从实践中获得，你的老师们也同意公司的计划。” “姐，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程海生感觉饭后的困意瞬间消失，重新变得元气满满，差点就要起立宣誓表决心。 ale微微点头，从身后的大包里拿出记事本，“现在来跟你商量一下近期确切的几样工作。” “您说。”程海生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正襟危坐。 “首先是“味美多多多”的商家有长期请你合作推广麦片的意愿，到时候会给你个类似“推荐官”的头衔。我口头上替你答应下来了，你没意见吧？” 程海生当然没意见，金主爸爸要长期合作，他求之不得啊。 “那等对方拟好了合同，我们看了没问题就让你签字。”ale姐轻轻地把笔记本翻了一页，“第二个就是之前你参加录制的那档综艺“厨神娱乐星”的总决赛预定在本周五晚上的黄金时段播出，最近几天就会开始预热，你要配合节目组发一些物料。具体的我会让flora通知你，千万不要忘记。” 程海生认真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ale姐是个大忙人，说完正事之后立即就要赶下一个场子。 程海生把自家经纪人送出小区，刚回到休息室就收到了叶昀天的微信。 第28章 “严子成托我问你想吃什么。是中餐、西餐、日料还是东南亚料理。” －－非常具有叶昀天直截了当的风格。 程海生看了下现在的时间，十二点半。 估摸着叶昀天是睡了个大懒觉，到现在才醒了回微信。 算算他好久没有一觉睡到自然醒了，还真有点羡慕这种生活状态呢。 可惜他现在没有资本躺着，必须努力才有咸鱼翻身的可能。 眼瞅着思维又要飘远，程海生赶紧把自己给拽回来。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认认真真给叶昀天回了微信。 “叶老师，那请您转告严老师，就吃中餐吧。” 老实说，程海生回复的这句话让叶昀天有些意外。 甚至可以说跟自己的预期完全相反。 他原本以为程海生这样一个过分懂礼貌的人会跟他客气一番，说些类似“都可以”，“您跟严先生决定就好”之类的客套话。 但人家偏偏给了他一个确切的答案，完全不来那些虚的。 要知道请客的人真的很怕客人说“随便”，“都行”，“你做主”这样毫无实质作用的话。 程海生这个人看上去那么简单好懂，却在你以为对他有一定了解的时候，猛不丁给你搞点新鲜的。 这跟叶昀天以前打交道的那些人都不大相同。 这也让他脑子里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想要进一步了解程海生的想法。 －－尽管此时叶昀天完全没意识到这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 程海生很快收到了叶昀天的微信回复。 “好。定好具体吃饭地点之后我把地址分享给你。”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明天见。” 程海生盯着文字愣了几秒，露出浅浅笑容，回复道：“叶老师，明天见。” 叶昀天没再回复微信。 程海生将手机收回裤兜里，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般，心中残留的一丝紧张感刹那消解。 对嘛，叶昀天不是情敌，更不是豺狼虎豹，没必要太过介意。 他决定去外面走走。 不知不觉，程海生再次来到了荷花池边。 几天没来，粉|嫩冒头的荷花已经有了绽放的趋势，晶亮莹润的水珠在荷叶上滚来滚去，逗得一双蜻蜓飞来舞去，追逐嬉戏。 程海生咋舌，厉害了，连蜻蜓都成双成对。 又想起吴浔喝醉之后对他开的嘲讽，问他单身二十几年到底是种什么体验。 当然是爽啊。 单身一直爽，一直单身一直爽。程海生快乐地想。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异常喜庆高昂的女声在宁静的午后响了起来，不但惊得秀恩爱的蜻蜓速速飞走，也差点吓得程海生脚滑摔进荷花池。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个手机铃声是吴浔昨晚喝醉之后非要让程海生给设置上的，说这是他的专属铃声，能趋吉避凶，带来好运。 程海生按着小心脏，接起了电话。 “海生，你看见我手表没有啊。”吴浔的声音不但迷离，还带着沙哑无力，一副宿醉的典型症状。 “在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呢。”程海生调侃，“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这手表是吴浔初恋女友拿到工资后送给他的礼物，昨晚回家后，吴浔涕泪横流地把手表脱下来扔进垃圾桶，吼着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还好程海生知道他是在发疯，醒了一准后悔。于是偷偷又给他收了起来。 “嗐，我昨晚真的喝高了，难为你了。”吴浔觉得又羞又臊，连带着声音都低了几分，“一定烦人得要死吧？” “嗯，是挺烦人的。”程海生笑道：“不过谁叫咱们是兄弟呢。有时候情绪是需要一个宣泄出口的，我理解。对了，昨晚给你冲的蜂蜜水喝了吗？” 吴浔嘿嘿了两声：“半夜渴醒之后就喝了。” “我走之前给你熬了粥，一直保温在电饭煲里的，起床后记得喝。”程海生想起吴浔的行程，不忘提醒，“你明天一早的飞机，下午记得收拾行李，别浪了。” “哎……”吴浔无比感慨，“还是兄弟靠得住啊。我这就起床。对了，海生。” “怎么了？”程海生问。 吴浔装得凶巴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给我憋住，不要联系邹舟哈！他要是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要心软。” 程海生先是嗯嗯嗯地答应下来，又突然觉着有一丝异样，反问，“浔子，你为啥觉得邹舟还会来联系我？” “我猜的嘛，不是很多错过又后悔的例子么。”吴浔嘻嘻哈哈地把话题抹过去之后语气又严肃起来，“反正你跟他断了就断了，不要藕断丝连。你看我就是前车之鉴。” 程海生总觉得吴浔似乎知道一些有关邹舟恋爱的内幕，但对方明显不想告诉他，那就用不着继续问了。 “我知道了，不会再跟他扯上关系。浔子，你赶紧的起床洗漱吃点东西。” …… 当天晚上叶昀天就在微信上给程海生分享了吃饭的地址，并附上了一句话。 “明晚七点见。” ……可以说是连句末的句号都充满了霸总范。 不愧是叶昀天本天。 程海生顺着某点评a的链接点了进去。 这是一家名为“盼春居”的私家菜馆，在燕都最为繁华，寸土寸金的路段。 评分四星半，人均两千五。 程海生微感咋舌。 但这也许就是严先生平时的消费层级。 足以说明人类不仅悲欢并不相通，就连生活水平也大相径庭。 程海生敲下回复：“收到，明晚见。” 第二天下午上完课已经六点过，培训机构跟“盼春居”距离较远，骑车明显不现实。 程海生害怕因为堵车迟到，放弃了叫车，转而坐了地铁。 转了两趟地铁之后，他来到了燕都市最繁华的地段。 靠着手机导航，程海生在一个老胡同里找到了这家闹中取静，看上去非常复古的四合院餐馆。 门口迎宾的是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姑娘，见程海生靠近，她微微鞠躬，礼貌询问。 “请问这位先生，您有预约吗？” 程海生想了想，“严先生应该有预约过吧？” “请稍等。”迎宾姑娘在本子上翻看了一下，笑容变得灿烂，侧身一步，“您是程先生吧？欢迎光临。严先生他们已经到了，在“夏竹”雅间。我现在就带您进去，这边请。” 第29章 四合院里头别有洞天，非常宽敞。 碎石小路，亭台楼阁，处处鸟语花香，精致与拙朴在此处完美结合在一起，彰显了餐厅老板较好的审美情趣。 程海生随着迎宾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雅间。 刚靠近就闻到雅致深沉的檀香味道。 “就是这里了，祝程先生用餐愉快。”迎宾再次微微鞠躬后，自觉离开。 程海生弓起手背，轻轻敲了三下门。 里头立即传来略带兴奋的年轻男人声音，“快请进。” 程海生轻轻推开合拢的雕花木门，一间古色古香的雅室呈现在他面前。 两位高大英俊的男子也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叶昀天坐在侧方的榻上喝茶，另一位穿着黑衬衫，稍微瘦一些的男子则起身迎了过来。 “程先生，欢迎欢迎。”还没等程海生开口说话，这位热情的严先生便率先开口，还朝他伸出了手。 严先生稍微比他高一些，程海生抬头与他礼貌对视，并将他的手轻轻握了一下，“严先生，您好。” 但他却发现这位严先生整个人仿佛突然就被定住了，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程海生抽|回手，疑惑地看着他。 这什么情况？他们好像不认识吧？ 对方似乎还沉浸在某种巨大的震惊之中，除了脸色变幻不停之外，身体依然僵硬。 “子成，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客人请进来。”关键时刻，叶昀天发了话。 严子成像是瞬间被解开了定身术，有些不好意思地拨弄了一下头发，表情略显尴尬，“程先生，快请进。” 他把头发往后捋的动作像是一个开关，将程海生脑子里一些记忆碎片激活。 程海生跨进房间的同时，下意识惊呼一声，脱口而出，“啊，你是……” 但瞥见了严子成尴尬又带着求饶的眼神，程海生硬生生把后半句的“……那个顺风车司机”给吞了回去。 “你好，我叫严子成。”严子成赶紧接话，对着屋中间的圆桌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坐。那个，小天，你也来坐吧。” 叶昀天满腹狐疑地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 不对头。 怎么程海生跟严子成看上去比跟自己还熟？ 这哪里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骗鬼呢。 察觉到自己正被叶昀天的目光锁定，程海生惊觉自己进门还没跟人打招呼，显得有些没礼貌，赶紧道：“叶老师，让你们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我们也刚到不久。”叶昀天指了指上座的位置：“请坐。” 程海生坐下后叶昀天跟严子成也落了坐，按铃让服务员上菜。 等待上菜的时间段气氛很是微妙，仿佛空气中都写满了“尴尬”二字。 严子成一反常态，不再油嘴滑舌，显得礼貌又局促，还刻意回避跟程海生的眼神交流。 叶昀天看似泰然自若，但程海生现在就坐在自己旁边，想起了之前手滑的事情，也隐约觉得有些尴尬，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那么点不自然。 －－就连之前准备的客套话都快忘光了。 程海生倒是彻底想开了，跟这俩人都发生过挺尴尬的事情，干脆全部当作没发生好了。 “严先生，外婆现在情况怎么样？老人家还好吗？”为了打破尴尬，他主动挑起了话题。 严子成一脸正经：“外婆的伤基本好了，身体也没问题。谢谢你当时的见义勇为，要不是你，我外婆会被吓坏的。” “别客气。”程海生笑了笑，“其实也是恰好遇上了。” “对了。还没正式介绍你们认识呢。”一直沉默着的叶昀天总算是想起这桩正事了，他朝严子成抬了抬下巴，向程海生介绍，“这不着调的家伙是我发小，严子成。” 又转头看严子成，“子成，程先生大名叫程海生，也是娱乐圈的艺人，跟我是同行。” 严子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突然起身，表情诚恳地向程海生伸出手，“希望不会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次就当咱们重新认识了。” 程海生欣赏严子成的坦率，他点点头，再次跟他握了手，“以后叫我海生就好。” 自此，之前两人那点令人尴尬的往事，就算彻底翻篇了。 这两人的互动充满了“你懂吧？”“我懂的”这样令人莫名其妙的暗语，还有一股神奇的默契感，看得叶昀天一愣一愣的，心里的疑问都快要冲破天际。 但他稳重的人设不能崩，哪怕有再多的疑惑也要淡定从容。 …… 此时饭菜陆续上桌，为了缓和尴尬气氛，严子成叫了一瓶红酒。 有酒精充当情绪缓冲剂，几轮举杯浅酌下来，饭局的气氛好了不少。 三人渐渐也能聊一些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说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话。 但严子成的表现让叶昀天非常吃惊，这厮不但没有借着酒意对程海生说一些不着边际的暧昧话，反而严肃正经得跟个当代柳下惠似的。 等到饭局结束，程海生告辞离开之后，叶昀天泡上一杯茶，把严子成叫到他身边。 “哎哟，您这架势跟要审问犯人似的。”严子成只坐了个沙发边儿，显得十分心虚。 叶昀天抬眼看他，“说吧，跟程海生什么时候见过面，发生了什么？” 严子成从小就有点怵叶昀天这种平静又认真的表情。 似乎能一下子把他心肝脾肺肾都给看穿。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严子成小声嘟囔，屁股往后又挪了几分，让自己坐稳当了之后才说：“之前我不是给你提过，我心血来潮搞顺风车的时候遇到一个男孩子，想约他被他给拒了么。” 叶昀天放下茶碗，吃惊反问，“难道那位英雄就是程海生？” “尴尬死我了。”严子成懊恼不已，“我连做梦都没想到救外婆的人就是他。早知道不那么轻浮的，这下印象肯定跌落谷底了。” “活该，谁叫你那么不正经的。”叶昀天心里突然就舒坦了不少。有一种“我就知道程海生会如此选择”的爽快感。 “你说，程海生这人怎么样？”严子成问了个平平无奇又直击灵魂的问题。 “挺好的啊。”叶昀天答完，眯起眼睛，“你问这个干嘛？” 严子成认真脸：“我想追他啊。” 叶昀天…… 第30章 叶昀天突然又变得不那么开心了。 他沉默一瞬,看向严子成，“你说什么？” “我了个去。”严子成翻了个白眼，一副无力吐槽的样子,“叶昀天，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走点心！我说我想追程海生，你觉得怎么样？” 叶昀天：“我觉得不怎么样。” “为什么啊？”严子成往叶昀天旁边挪了两下，凑近他，一脸求知欲,“为什么不怎么样？” “你跟他不是一路人。”叶昀天义正严辞，整个人似乎都闪烁着正道之光,“就像海水跟火焰，不可能融合；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无法相交。” 严子成：“说人话。” 叶昀天：“就是别去祸害人家的意思。” “我怎么就祸害人家了。没听说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严子成对叶昀天的说法极为不屑,“我告诉你，我还真就是认真的。人生里第一次那么认真。” 叶昀天冷哼一声，“我信你个鬼。” “……嘿,你这人！”严子成极力解释，脸都涨红了,“你怎么就不支持一下你的发小我可以改邪归正呢！再说我以前那都不叫谈恋爱,你也知道的。这次是真的想追他，想正儿八经谈恋爱。”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做无功用。”叶昀天对他的说法无动于衷,并进行了无情打击,“你别忘了程海生当初怎么一口拒的你。” 完全没有意识到话题已经被带跑的严子成还气鼓鼓抱怨：“打人不打脸！还是不是兄弟了,怎么着你也应该帮我吧。” “我这就是在帮你啊。哦,对了，我得感谢一下程海生。”叶昀天又说，“感谢他惩恶扬善,给了你致命一击。” 严子成：…… 尼玛的是遭了什么罪遇到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发小！ …… 程海生这人体质特殊，但凡稍微喝多了一点酒，浑身就软得厉害，睡意也来得异常凶猛。 这也是他不大愿意喝酒的重大原因之一，太误事。 回家之后程海生强撑精神跟吴浔聊了会儿天，又回了几条工作微信，匆匆洗完澡就睡了。 第二天起床之后才看见一条新的微信好友申请。 点进去一看，验证消息写的是：“你好，我是严子成。” ……好家伙，果然霸总都是同一个路数。 程海生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又看了下时间－－早上六点四十分。 这时候严子成多半还没起床，那就先别跟人家打招呼了，免得吵到他。 程海生麻利地洗漱完之后正好七点。 吴浔的飞机是上午九点的，这人昨晚打游戏肯定又打到很晚，程海生害怕他起不来误了机，主动负担起了叫早的任务。 他深知温柔敲门对吴浔毫无作用，直接开始哐哐拍门，下手堪称快准狠。 成效还算显著。 拍了几下之后，屋内传来微弱的回音：“唔……海生，让我再睡会儿，求你了。” “不行。”程海生不为所动，继续拍门，“浔子，起床了，你还得赶去机场。” “别拍了，别拍了。”吴浔崩溃又无助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起，我起还不行么。” 程海生哐哐又拍两下，“真起了？” “真起了，我的小祖宗。”吴浔的声音不再睡意朦胧，变得清晰了一些，至少证明他已经从被窝里钻出来了。 “那我去做个简单的早饭，你赶紧起床洗漱。”程海生叮嘱完之后，径直进了厨房。 …… 二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精神奕奕的程海生和顶着鸡窝头一脸倦容的吴浔一起坐到了餐桌边。 桌上摆着牛奶，蔬菜火腿三明治和水煮蛋。 一顿简单又营养丰富的早餐。 “其实我真是没什么胃口。”吴浔打了个哈欠，拿起一块三明治敷衍地咬了一口，“主要是不想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多少吃点吧。”程海生打开一大盒牛奶，往吴浔的杯子里倒了大半，推到他面前，“一会儿去了机场手忙脚乱的，你多半又是买一杯咖啡了事。” “瞧你说的。”吴浔被逗乐，自嘲道：“我去机场都没人拍的，哪儿还会手忙脚乱啊，又不是那些大明星。不过啊，你真是什么都为别人着想。对了，我说……” 程海生摆手打断他的话，立即表态，“我绝对不会联系邹舟的，真的。放心吧。” “知道就好。”吴浔顺手拍了拍程海生的肩膀，“我也是怕你心软又被他把魂给勾了去。你小子现在是被我罩着的，我不会允许别人欺负你，也不允许你吃回头草。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个靠谱的对象，娱乐圈虽然乱，正经人也还是有的。” 程海生大惊失色，正要说介绍对象大可不必。吴浔又惆怅地摇摇头，自己纠正自己的说法，“不对，那不叫吃回头草，你那叫再次热脸贴冷屁股。” 程海生：…… 大清早的，又开始扎心可还行？ …… 吃过早饭，程海生去上表演课，吴浔去机场，兄弟二人在小区门口作别，各自朝自己的梦想之路前行。 到培训机构没多久，程海生就收到了严子成发来的微信。 他的微信名非常有特色，一个“。”－－也就是个句号。 头像是个可爱的哆啦a梦蓝胖子，跟他花花公子的人设十分不相配。 “海生，昨天谢谢你没有当面拆穿我。／表情／合掌。” 程海生回复：“过去的都过去了。就像你说的一样，就当重新认识了嘛。”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不知是想说什么，迟迟没有把消息发出来。 偏偏这时候上课的时间到了，黎童带着摄像机走进了教室。 程海生赶紧打了句“我要上课了，拜拜”，迅速把手机塞进了裤兜。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程海生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一看，严子成的回复却只有仨字儿－－ “好，拜拜。” 之前对话框一直显示严子成在输入信息，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呢。 程海生也没多想，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去，来电铃声响了。 是ale姐打来的电话。 程海生快走几步，来到走廊的安静角落，接起了电话。 “海生。”ale姐一如既往不等程海生讲话就开始说正事，“中午燕都卫视的官微会开始发一些物料，到时候需要你转发的链接会统一扔进工作群里。这是你第一次参加黄金档综艺，哪怕镜头不多，也要认真宣传。” 程海生赶忙答应，“明白了，姐。我会一直盯着微信群。” “节目组官v还会在节目播出之后视情况放一些新星帮厨的小花絮。”ale姐继续说道：“你上次表现不错，我会跟梅导沟通一下，替你争取一下名额。” 程海生谢过ale姐，对方正要挂电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句，“对了，海生，公司刚收到了一个寄给你的包裹。” “什么包裹？”程海生问。 “看不出是什么。” “谁寄的啊？”程海生有些纳闷，他网购地址从没有填过公司，怎么会有东西往那儿寄？ “寄件人姓名没写。”ale姐说，“能通过门卫保安扫描，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物品。正好下午时尚部的球球会去你们那里，我让她把东西给你带过来。” “好的，谢谢姐费心。” 这事儿虽然有些蹊跷，但也不是什么离奇诡异事件，程海生挂了电话吃过饭就开始盯着微信工作群，压根没功夫考虑包裹的事情。 中午一点的时候，“厨神娱乐星”的官v发出了第一个决赛预告，对规则的改变进行了简单说明，还透露会邀请一个重磅嘉宾作为明星评委，具体是谁要等到周四再隆重揭晓。 附图则是这位嘉宾的侧面剪影。 这优秀的轮廓就连程海生都能一眼看出是谁，何况神通广大的网民。 很快就有人猜出重磅嘉宾是年轻影帝兼著名吃货叶昀天。 ale姐此时在工作群里突然发言：“海生，这条可转可不转。” 程海生心道人家都没cue新星帮厨，还是别转为好。 “厨神娱乐星”官v这条微博一经发出，参赛的明星大厨们纷纷转发，他们的粉丝加上不请自来的叶昀天粉丝，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下子就把转发弄到了六万多，评论弄到了一万多。 “照这趋势，“厨神娱乐星决赛重磅嘉宾”这个词条应该会上热搜。”ale姐又说，“马上官微就会发明星帮厨的宣传照了，海生，想一想文案，不用太复杂。带上这个词条tag，准备转发。” 她现在对程海生的能力有了一定了解，也逐步放心地让他自己去准备文案。 程海生应道：“明白。” 十分钟之后，节目组官v又发了第二波预告，介绍了决赛的新星帮厨们，将他们的微博一个个都出来。 还特别严谨地标出：排名不分先后，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序。 图片是几位新星帮厨的个人宣传照，小伙子们穿着节目组提供的帮厨服，拿着锅碗瓢盆摆出各中姿势，帅气中又透露出几分喜感，跟整个综艺的调调很吻合。 程海生因为占了姓氏的便宜，微博id和图片都排在第一个。 他转发微博，带上tag，写了句简单的文案。 “新手帮厨小程正式上岗，请多指教。／表情／拱手。” 随后节目组又发了个小视频预告，愣是把一场业余性质的厨艺综艺剪辑出了华山论剑的武侠江湖气质，看得程海生不由自主心潮澎湃。 “海生，别只顾着看预告，转发微博。”ale姐像是长了双千里眼，突然在群里了程海生。 程海生不敢怠慢，答应了一声之后，赶紧把这条微博也转发了。 这次的文案也只有一句话：“江湖路远，厨神们，顶峰见。” 都弄妥之后，程海生终于有空拿起已经凉掉的咖啡喝一口，打开自己的微博评论区瞅一眼。 刚才转发的两条微博都已经有了不少评论。 尤其是介绍各位明星帮厨的那条微博，评论区更为热闹。 亲粉丝们激动不已。 “赶海新手”：啊啊啊啊祝贺哥哥参加新综艺，还是黄金档的综艺。我们帅气的小帮厨冲鸭！ “iu－hai射ng”：出息了出息了，我们哥哥出息了！／表情／亲亲“海果儿就是我”：周五晚上我一放学就要回家守着电视机看哥哥，哥哥太棒了！ 各式路人粉们喜闻乐见。 “专搞帅哥”：小哥哥越来越好了，真好！希望我喜欢的小帅哥们都给我火起来！ “嘟噜噜叽里呱啦”：娱乐圈吃饭看上去最香的艺人终于要上厨艺综艺了，不错不错。 “吃瓜不吐籽”：这次是帮厨，下次希望能成为主厨，加油，我看好你。 “你管我喜欢谁”：小帮厨竟然拿平底锅拍照也这么好看，这颜我爱了rrrr当然，看热闹的吃瓜路人也永远不会缺席。 而且他们看待事物的角度比一般人都更新奇，更刁钻。 比如一直孜孜不倦致力于cue叶昀天的“银河系我最美”。 这位网友这次又来得蛮早。 “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一个重大问题吗？刚才厨神官v发布的神秘嘉宾一看就是叶昀天，现在程海生小哥哥也参加这个综艺，两人这算不算同框了啊表情／花心” 她这话一出，楼中楼评论顿时就炸了。 网友甲：“真的诶，真的会同框诶！！” 网友乙：“怎么回事，我竟然莫名有些期待起来了啊啊啊。好奇怪，我不是c粉的啊。” 网友丙：“天哪，他们会不会说话啊啊啊啊啊，他们两个我谁都不粉，但是我现在已经贷款嗑起来了，救命！” 类似言论还有很多，满屏的啊啊啊啊看得程海生都快不认识“啊”这个字了。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娱乐圈社畜了，看见网友的各中拉郎言论表示情绪稳定。 记得吴浔曾经说过，粉丝拉郎其实也是搞着玩，总不至于把两个不熟的人硬生生拉进民政局结婚。 只要玩得不过|火，就不用太在意。 想想也是，要是连这都介意，那就别在这个圈子混了。 何况人家叶昀天咖位那么高都没说什么呢，他更不能太小气。 程海生轻吐一口浊气，不知不觉距离下午上课的时间只有半小时了，他抓紧时间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出去走走换一换心情。 下午上课的细节按下不表，时间转眼就到了下午五点。 程海生拿出手机，看到了公司时尚部的球球在半小时前给他的微信留言，说把他的包裹放到休息室了，她还有事就先走了。 微信感谢了人家之后，程海生快步走进休息室，flora正拿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裹在认真研究。 见到程海生，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海生哥，这谁给你寄的啊？不写是什么物品，也没留寄件人信息，奇怪。” “我也不知道。”程海生耸耸肩，“要不是ale姐说门卫扫描过不是危险物品，我还真有点不敢要。” “呔，这位帅哥，吃我一剑！” flora把这玩意当成剑比划起来，舞了两下又觉得不好玩，把东西递给程海生，突然就开了脑洞，“哥，我觉得吧，这有可能是暗恋你的对象给你寄的。” 程海生：？？？这是什么逻辑鬼才。 flora分析得头头是道，模样一本正经，“有人喜欢你，但是羞于表白，又不知道你的具体住址，于是匿名把礼物寄到公司来。” “……”程海生摇摇头，接过包裹，“你这想象力不去做编剧屈才了。” “艺术来源于生活。我这是多年观摩和影视作品得出的结论，你别不信。”flora说着朝他挤眉弄眼，“哥，快打开看看，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看看里面是啥，是不是暗恋你的人给你寄的。” “你想太多了。”程海生抓起这个神秘条状包裹，背上双肩包，朝flora挥挥手，“走了，明天见。” flora做了个鬼脸，“小气鬼！” …… 天气越来越热，程海生骑单车回家，出了一身的汗。 洗完澡出来，照例是灌下一罐冰镇快乐肥宅水解忧愁。 喝一半的时候，程海生看见放在茶几上用普通黑色塑料袋包着的快递，又想到flora匪夷所思的推理，不禁觉得好笑。 要是谁给自己暗恋的对象送这玩意恐怕基本断送恋爱机会了吧？ 他放下可乐瓶，开始拆卸这个神秘包裹。 卸掉一层又一层的包装，里面的物体终于露出了真容。 是个暗红色绒布裹起来的物体，还镶嵌着金黄色的吊穗，颇有中土到极致就是潮的调调。 程海生的手不由得一颤。等等，这个玩意怎么有点眼熟？ 就算以前从没收到过，但生活中却时常可以看见。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一面……锦旗！？ 程海生现在整个人都是大写的疑惑，他不敢置信地打开这面锦旗。 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红色绒布上绣着金灿灿的大字。 赠：程海生 勇于跟邪恶浪|荡势力作斗争，惩治情场浪子妙手回春。 叶昀天敬赠。 xxxx年x月xx日 程海生看着这幅情真意切的锦旗，足足愣了一分钟。 随即他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苍天啊，叶昀天到底是哪里来的人才！ 为什么以前会认为他只是块高冷傲娇的冰山，明明他也是个普通爱搞怪的男青年嘛。 等到笑够了，程海生的脸也快僵了。 他把锦旗摊到沙发上，拍了一张照。 打开微信，程海生把照片发给叶昀天，并留言：“叶老师，您的锦旗已收到，谢谢。／表情／笑哭。不过严先生知道这事儿么？” 叶昀天也许现在并不忙，回复得很快。 “他马上就要知道了，我会把照片发给他的。” 程海生又忍不住笑起来。 严子成估计要被自己这损友气得七窍生烟。 他敲下回复：“你可真是他的亲发小。／表情／拇指” 叶昀天：“过奖，过奖。” 就这样，程海生不知不觉跟叶昀天聊起了天，话题主要围绕着严子成还有即将播出的厨神综艺决赛展开。 聊了一阵，叶昀天说正在拍一个广告，要去化妆了，两人这才互道再见，结束了对话。 等到程海生从微信程序退出来的时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刚才他竟然跟叶昀天谈笑风生了？ 而且没有感到一丝尴尬？ 这未免也太神奇了点。 …… 当天晚上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严子成义愤填膺地给程海生发来微信。 “我就知道叶昀天那小子肚子里憋着坏水，也亏他想得出来这损招。／表情／愤怒” 程海生想起那面锦旗，好悬又要笑出来，还好控制住了。 他开玩笑道：“等下回找到机会，你也给好心人送锦旗。” 严子成：“嗐，我能找到什么机会。叶昀天是个完美主义者，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连谈恋爱都不感兴趣，我都怀疑他是机器人。” 程海生暗自吃惊，同时也有些佩服叶昀天有如此之强的事业心。 难怪年纪轻轻就拿到了影帝，达到了许多演员终其一生都未达到的目标，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而且人家即使已经拿到影帝，现在还这么自律，一心扑在事业上，就这点来说，真应该向叶昀天学习。 在程海生发呆的间歇，严子成又发来微信。 “我以前的确是不着调，小天说过我很多次，我知道他也是恨铁不成钢才会给你送锦旗刺激我。之前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如果有冒犯之处，我向你道歉。” 程海生想了想，认真回复他：“严先生，你真的不用介意，都过去了。而且，如果那是你的生活方式的话，在没有伤害到别人的情况下，其实不用道歉的。” 严子成先是发来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随后又说：“你有时候特别温柔含蓄，有时候又特别直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之前准备的话毫无用武之地。” 程海生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随即回复：“其实你也挺直白的，既然是做朋友，直白点好。时间不早了，我得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对话框提示对方一直在输入，过了好一会儿，严子成的回复终于发过来了。 “好的，晚安。” 程海生：…… 输入半天又只有四个字，难道微信出bug了？ 第31章 又一个周五如约到来,今晚是《厨神娱乐星》总决赛播出的日子。 对于程海生来说，是一个平常又忙碌的日子。 上午的表演课刚结束，还来不及吃饭就往公司赶,他跟“味美多多多”麦片为期半年的推广已经落实到了合同上，他需要回去签约。 程海生签好了约，随便扒拉了几口盒饭，ale姐告诉他，下午的课程已经帮他请了假。他需要呆在公司拍摄一些商务用的图片,以供“味美多多多”公司营销推广时使用。 公司的时尚部为了省事，一次性让程海生拍好多套衣服,各种颜色都有，样式囊括了春夏秋冬。 －－甚至连羊毛大衣和羽绒服的造型都有。 夸张到flora都咋舌,“球球姐,羽绒服也要拍？” “这样的话，其他商务合作或者是媒体合作需要你的图片，我们也能第一时间提供。万一有羽绒服厂商想要找海生代言呢？这叫未雨绸缪。”球球美女如是说。 flora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希望我海生哥早日接到羽绒服代言。”她又转过头打趣正换好羽绒服的程海生。 棚里哪怕有空调,也差点把程海生热到升天,他猛灌半杯冰水：“借你吉言。” 程海生一套套地换，一套套地拍,补妆或者是休息的时候就上网转一转《厨神娱乐星》的宣传。 因为他配合度非常高,还自觉缩短休息时间,原定五个小时的拍摄时间最后四个小时二十分就完成了。 就连特意请来的摄影师都夸奖程海生,说他合作了那么多艺人，各种咖位的都有，程海生的配合度和完成度都属上乘。 球球开玩笑问：“那您说说我们家艺人的配合度跟谁能算做一档。” 摄影师想了想,“我拍过叶昀天几次，海生不比他差。” 程海生：…… 不不不，那他真的还差远了。 ale姐晚上要带着几个艺人去录制打歌节目，离开公司之前叮嘱程海生这两天保持上线，如果节目组发了他的花絮，一定注意配合节目组宣传。 程海生乖巧地一一答应下来。 今天这一天实在累毁了，回到家后的程海生洗完澡只想瘫在沙发上做一只咸鱼。 他罕见地没有自己动手做饭，而是叫了一份外卖。 正好此时燕都卫视的《厨神娱乐星》开始播出，程海生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没看多久，他竟不知不觉放下了手里的鸡腿饭。 因为节目太精彩了。 录制的时候太投入于自己的工作，加上情绪有少许的紧张，程海生对场内的其他嘉宾和观众席几乎都没怎么关注，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但剪辑过的综艺剥除掉录制时冗长零散和枯燥的部分，将看点和笑点一并呈现出来，紧张与欢乐的气氛和谐共存。 嘉宾的表现，评委的反应外加场内观众在大屏幕上刷的弹幕，组成了一场颇为精彩有趣的综艺决赛。 新星帮厨们作为配角虽然镜头不多，但每个人该有的介绍都有，该突出的特长也都尽量突出了。 这档综艺对比程海生参加过的其他综艺，对新人可以说是相当友好了。 最神奇的是明明对整个比赛进程有十足了解，程海生却好几次看到手心冒汗，又好几次不由自主笑出声来。 －－尤其是不善吃辣的叶昀天试吃那几道辣味食物的时候，以往的淡定从容彻底消失，优越的五官都快皱成一堆，非常喜感。 这就是综艺的最佳呈现效果。 不得不说，梅惊鸿的功力老道深厚，不愧是圈子里都看好的青年才俊。 程海生觉得梅导就算转行去做电影，也丝毫不会逊色于那些新锐导演。 有些人生来就是人生赢家，譬如梅导，譬如叶昀天。 …… 厨神娱乐星的决赛播出之后，引起很大的讨论度，当天晚上就连上了六个热搜，其中有两个都是叶昀天的单人热搜。 ＃叶昀天居然这么怕辣＃这个话题生生被粉丝们舞成了沙雕热搜。 点进去可以看见各种叶昀天被辣到之后的表情图，还有粉丝手动给他饮料水解辣的，看得程海生好几次差点把嘴里的可乐都喷了。 这样的叶昀天居然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果然还是亲粉丝黑起偶像来最卖力，手动点赞。 路人纷纷表示卧槽，高冷之花的叶影帝居然还有这么沙雕的一面？ 程海生感叹，看来不止是他，全微博的网友都被叶昀天狂拽酷炫的外表给骗了。 节目组官网趁热打铁，很快发出了第一波花絮，主要是各位参赛嘉宾的未剪辑内容。 全都是男／女朋友视觉的特写，连毛孔都可以看见的那种。 用粉丝的话来说，这就是“超级福利”。 花絮的发出顺序按照比赛成绩倒序排列，因此赵列儿的特别花絮在第三个放出来。 里头百分之九十都是赵列儿在做饭的镜头，程海生也借光有了几个特别清晰的特写。 赵列儿非常提携后辈，不但转发花絮的时候程海生，感谢他的帮助，还主动关注了程海生的微博。 程海生心里感激不已，也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懂事，在录节目的时候就应该关注人家微博的。 他先回关了微博，随后转发了赵列儿的这条微博。 “告诉大家一个秘密，赵老师的水煮鱼真的好好吃。／表情／嘘。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向赵老师学习厨艺。” 程海生刚转发了微博，被吴浔一个夺命call打来，叫他去微信聊聊天。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评论区飞快就热闹起来。 “赶海新手”：哥哥帅，赵老师也帅！讲真，好想吃哥哥做的水煮鱼。啥时候录一期做水煮鱼的vlog嘛～／表情／亲亲“海果儿就是我”：啊啊啊啊哥哥你做饭的样子好帅哦，我爸本来还想换台看球赛，结果看了几分钟就跟我一起看了，嘿嘿。 “专搞帅哥”：卧槽卧槽卧槽，你切菜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有种蜜汁性|感的feel，看得我挪不开眼是什么情况？！同意我的给我点赞，不同意的退出我的评论谢谢。 这条评论没多久就获得了高赞，被顶到了热评第一。 摸进程海生微博巡视的叶昀天看到这条评论，默默用小号点了个赞。 他很有同感。 人民群众的眼光果然是雪亮的。 叶昀天点进楼中楼，发现不但好多人附和层主，还有人截了程海生切菜时候的图。 图下的评论都是－－ “看这个眼神，看这个小臂肌肉线条，asl” “皮肤太好了吧，说是剥皮鸡蛋也不过。为什么他都不长痘痘的啊，不公平。” “这哥们儿为什么对着青笋对着菜刀眼神也能这么纯情，为！什！么！” “海生小哥哥，别切菜了，切我吧！” 这句话成功戳到了叶昀天的笑点，马克杯里的水都被他抖得扬出去大半。 笑完之后他不禁产生了迷惑。 为什么看见自己热搜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图都不觉得好笑，在程海生评论区里却笑成这幅德行？ 不对，为什么自己又轻车熟路地摸进了他的微博？ ……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 程海生被吴浔急匆匆地叫来微信，他觉得有些反常。 这家伙就是个钢铁直男，平时从不腻歪，也很少跟他微信聊天。 有聊天这功夫，这货必定选择去打两盘游戏。 何况现在吴浔刚进组没几天，哪有那个美国时间跟他闲聊。 “浔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程海生担心是吴浔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赶紧询问。 吴浔回得飞快。 “没事儿，就是跟你聊聊。” 程海生：“今天的拍摄结束了？” 吴浔：“刚结束。这不惦记你了就找你聊聊嘛。” 程海生不信他这鬼话，“少来，有事说事。没事说我下线了哈。” 吴浔：“嘿嘿。是这样的。我在这边遇到了个老相识，是个挺靠谱的男孩儿，还挺帅的。要不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程海生给他发去一长串省略号。 就这？ 折腾一通结果是给他介绍对象？ 吴浔：“真的，考虑一下。” 程海生断然拒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相亲。 何况他现在对谈恋爱完全没什么兴趣。 但他转念一想，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吴浔不可能无端端要给他介绍对象。 “浔子，你说老实话，是不是又知道了一些邹舟的事情。” 这回换吴浔发来一长串省略号。 随后他又发了好几个生气的表情，凶巴巴：“还说你对他没念想了！我就是怕你这样所以才要给你介绍对象的！” 程海生欲哭无泪，自己仿佛陷入了吴浔制造的逻辑闭环里，怎么解释都没用。 那就干脆问个明白算了。 “邹舟到底怎么了？你说吧，我保证不会再单方面一厢情愿。” 吴浔那边沉默半晌，打过来一句话：“我这边得到消息，邹舟跟他男朋友分手了。” 程海生吃惊：“这么快？他们谈了有一个月吗？” 吴浔又凶他：“关你什么事！” 程海生：“明白了，你是怕我再上赶着，所以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吴浔：“知道就好！” 程海生：“那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了。” 吴浔：“那就好，不然我非赶回燕都把你腿打断！” 安抚好一惊一乍的吴浔，程海生不禁觉得好笑又暖心。 以前的程海生到底是对邹舟付出了多少才给吴浔造成了这么浓重的心理阴影啊？ 吴浔这家伙，只要把人当朋友了，就会特别护短。 程海生扔下手机，靠在沙发上，随手抓起遥控器无意识地调着台。 恰好电影频道在放叶昀天参演的一部电影。 据程海生了解，这好像还是他的出道作，刚进大学没多久试镜获得的机会。 程海生原本只想瞅两眼就换台，却不知不觉被片子安静又隐隐燥热着的叙事方式所吸引，开始认真观看起来。 这部片子大腕云集，叶昀天在里头饰演了一个从大学退学的青年，在繁华的都市为了虚无缥缈的音乐梦而努力着。 他留着寸头，剃了断眉，眼里满是锋芒和对俗世的不屑。 中二，青涩却又性|感。 叶昀天在片中的戏份不多，但每一幕都让人记忆深刻，张力满满。 有些演员的演技是后天修炼精进而成，有些则是老天爷赏饭吃。 叶昀天就是典型的后者。 不费力，赢很大。 程海生认认真真地看完了这部电影，总觉得自己也找到了方向。 做不成老天的宠儿，那就努力努力笨鸟先飞。 放下遥控器，程海生准备打会儿游戏，从电影压抑又躁动的氛围中脱离出来。 刚拿起手机，就有电话打进来。 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让程海生有片刻的怔愣。 又让他觉得刚才吴浔的预防针打得有些道理。 是邹舟打来的电话。 第32章 瞬间的犹豫之后,程海生还是接通了电话。 对方一反常态没有讲话，听筒里一片沉默，就连呼吸都听不见。 “喂。”程海生觉得有些尴尬,先开了口，“小舟？” “海生。”邹舟的声音有些沙哑，委屈的语气里满是愤懑和纠结。 “有什么事儿么？”程海生问。 对方沉默半晌，随即轻笑了一声。 程海生从里面听出了自嘲的意味。 “没事，就是想给你打电话了。”邹舟似乎压下了千言万语,鼓起所有的勇气，“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对么？” 程海生：“嗯。” 邹舟没有说话，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很久很久,程海生听到邹舟说了句：“对不起。” 声音很柔很轻,比夏夜的风还要微不可感。 “你没有对不起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穿了，终归是一厢情愿的那个人做错了而已。”程海生说,“既然都都过去了，我们都向前看吧。” 邹舟有些意外地被这番话逗笑,“海生,你现在还真是挺敢说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经历了打击,总要成长嘛。”程海生索性把话说开：“小舟,以后我们还是同学和朋友。但也仅仅是同学和朋友。” “明白了。”邹舟笑道：“你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是我太贪心,什么都想要,最终什么也得不到。是我活该。”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情绪再度变得激烈，又一次没有说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有些刺耳，程海生无奈地摇摇头,希望邹舟这次是真的明白了。 地球不停运转，没有谁永远会在原地等谁。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星期六，但程海生依旧要去培训机构上表演课。 到教室之后，他拿出手机，工作群里已经热闹起来。 flora丢进来一个链接，还了程海生。 “海生哥，厨神娱乐星官网发了你的特别花絮，你上线转一下吧。” 程海生回复：“ok，这就去转。” flora又发了几个激动的表情：“我预感你这个花絮将会非常吸粉！真的！” 程海生：“啥花絮？不是做菜的吗？” flora：“哈哈哈哈你自己去看嘛，看了就知道了。” 程海生：“？？？” 就在两人闲扯之际，ale姐突然冒头，仿若班主任出现在窗口：“别闲聊，先干正事。” 程海生赶紧闭嘴，戳进了链接。 链接自动将他的微博a打开，主页一如既往是许许多多的消息提醒。 不对，今天的消息提示怎么比平时多了那么多。 再一看粉丝数量，1117812 程海生记得前两天他的微博粉丝刚过百万，评论区亲粉丝们还吵着要他发放百万福利。 这才两天，又多了十几万？ 眼看着上课时间越来越临近，程海生顾不得再去研究这些，赶紧把目光放到了“厨神娱乐星”官v发的这条花絮上。 “大家是不是对昨天的明星大厨花絮意犹未尽？别担心，今天会奉上新星帮厨小哥哥们的花絮，同样精彩。首先放出的是我们国民初恋脸，拥有一手好厨艺且非常有亲和力的清新帅哥程海生hai射ng的神秘花絮。＃撸猫专业大师程海生＃” 程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节目组给他加的这个tag可太有灵性了。 花絮的封面是他搂着“黑妞”的画面，恰巧一人一猫瞪眼对视，像是在谈判一样，非常喜感。 程海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花絮竟然是跟电视台那只流浪猫“黑妞”有关。 不知道这胖丫头现在怎么样，还好不好。 怀着自己都有些好奇的心情，程海生点开了这段花絮。 视频采用了快进的方式，将黑妞从门外跑进来捣乱，众人捉猫无果，程海生果断出手将它收服的过程忠实记录了下来。 最后程海生抱住“黑妞”，温柔叮嘱它不要捣乱，要乖乖听话的人猫互动画面则恢复到了正常播放速度。 bg是非常可爱的儿歌，配上黑妞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和浑|圆的大脸盘子，显得整个视频都可爱极了。 就连当事人程海生都情不自禁挂上了姨母笑。 ……毛茸茸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欣赏完花絮，程海生点开官v的评论区。 热评第一的又是位吃瓜网友。 “奔波霸与霸波奔与我”：作为猫奴和帅哥控，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羡慕猫还是该羡慕人。 热评第二是个脸熟的路人粉。 “吃瓜不吐籽”：海生小哥哥太好看了，此刻我魂穿猫咪！ 热评第三则是自己的亲粉丝“赶海新手”。 她先是吹了一波彩虹屁，随后又非常卖力地在评论区介绍安利程海生，指路大家都去关注这个宝藏艺人，“撸猫大师”。 涨粉的重要原因找到了。 程海生真心感谢这些陪他一路走来的粉丝。 作为艺人，也只有认真工作，努力上进，才能回报他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给赶海新手点了赞，程海生退出评论区，转发这条微博，配上了文案。 “黑妞是只可爱的猫咪，希望她的猫生快快乐乐，不过再也不要闯进录制大厅了哦。” 发完这条微博，上课时间也到了，程海生老老实实地把手机关了静音，塞进裤兜。 …… 帅哥加萌宠的组合完美戳到了万千网友的少女心，程海生这一段花絮迅速在微博上走红，不但“厨神娱乐星”官v的花絮转发突破了五万，还被许多饭圈的大v博主二次创作传播。 随即营销号转发的转发，盗图的盗图，程海生撸猫的视频从微博传到了各个短视频平台，很快就传遍了全网。 程海生下午下课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自己的粉丝已经涨到了一百五十万，最新那条转发的微博，评论数和转发数都过了两万。 ale姐还特意给程海生打来电话进行表扬，说这次花絮效果非常好，甚至远远超过了节目组的预期。 还透露这两天应该有好消息能告诉他。 “姐，什么好消息？”程海生没忍住问了一嘴。 ale姐一如既往嘴严，“现在正在洽谈中，谈妥了再告诉你。” …… 回到家后，程海生还有点晕晕乎乎。 哪怕有过前几次的经历，他仍然不敢相信就这么个花絮还能出圈到如此程度。 不但他出圈了，连黑妞都成了新晋网红，好多人都想去电视台打卡看它。 但是说实话，这样的“火”让他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像是站在云雾之上，稍不小心就会从上面跌下，瞬间被打回原形。 想来想去，还是要在工作上取得成绩和进步才能让人感到安心。 程海生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先不要想太多，还是一步步往前走吧。 他系上围裙，去厨房给自己做晚饭。 冰箱里还剩一片鸡胸肉，几个青椒，一个洋葱。 程海生凑合着给自己做了个咖喱鸡饭。 正在吃饭的时候，吴浔突然给他发来一条长达十秒的语音微信。 一点开，猖狂的笑声瞬间塞满了小小的客厅。 程海生不得不把手机拿远，等笑声结束后给他回语音：“浔子，是不是拍戏拍傻了。” 吴浔乐不可支，“笑死我了，你知道吗？刚才微博给我推了个饭制c视频，你猜是谁的？” 饭制视频程海生听吴浔科普过，就是粉丝自发用偶像的影像资料剪辑的各种视频，主要是做安利用。至于c视频，应该就是跟c有关的安利吧？ 想到此处，程海生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谁的，我的？” “准确地说，是你跟叶昀天的。”吴浔在语音里又肆无忌惮笑了起来，一副喜闻乐见的架势，“太强了，真的太强了，我一定要推荐给本人观看！” 程海生：…… …… 最近莫名其妙爱上网上冲浪的叶昀天也收到了这条推送。 他刚用小号看完程海生撸猫的花絮，正在思索要不要再看一遍的时候，突然就收到了这条名为－－叶昀天x程海生|细节告诉你一切，真相是真。拉郎c也有真爱，不要拍醒我谢谢。的视频剪辑推送。 叶昀天表示：嗯，名字真长。 他进圈以来合作过许多人，也被拉过许多次郎，拉郎对象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二次元人物。 对于这种独特的粉丝文化，其实叶昀天早就已经习惯了。 艺人有艺人的圈子，粉丝有粉丝的空间。 粉丝喜欢闹着玩，那就让他们玩。反正基本上也都知道分寸，不会把自己脑内的想象当成真的。 以往粉丝们做的各种c向视频叶昀天从不点进去观看，哪怕偶然看见了也是一刷而过，无视之。 但这次这支看上去神秘兮兮且神经兮兮的拉郎c视频却成功勾起了叶昀天的好奇心。 真相是真？ 真能扯才对吧。 他倒要看看跟完全不熟的程海生是怎么个真法。 叶昀天气定神闲地打开了这个视频。 视频时长只有一分钟，内容以刚刚播出的“厨神娱乐星”总决赛为主。 不得不说，博主有点东西。 她把自己跟程海生不多的交集，对话，甚至是眼神接触都剪切下来，慢放了镜头，再配上特别煽情的bg，真的会让人产生一种“这是一对爱而不得只能用眼神隐秘交流”的情侣。 尤其是程海生小鹿般的眼神，经过博主特写再慢放，显得尤为楚楚动人，尤为惹人怜爱。 要不是叶昀天当时就在现场，清楚记得一切发生的事情，连他本人都要信了这个博主的邪了。 第33章 吴浔幸灾乐祸地把饭制c视频分享给了程海生,并强烈要求他看完后给个感想。 程海生一个大写的拒绝。 光看那个题目他已经尴尬得浑身冒鸡皮疙瘩，脚趾随时准备动工修建海景别墅了。 真相是真？ 拜托，他跟叶昀天总共见面加起来都不超过三次,这就真了？ 拉郎网友们的脑洞大过宇宙黑洞。 他回复：“不看不看。拍戏的休息时间还要来调侃我，你是不是精力太旺盛了。” 吴浔还在孜孜不倦诱导：“发这支视频的微博文案里带着个超话你看见没有？” 什么超话？ 程海生一不小心就被吴浔下了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点进了连接。 微博a自动跳转到视频制作者的这条微博。 文案的开头的确是有个带钻石符号的超话标记，超话的名字还挺喜庆－－ 天生一对。 粉丝不多，也就两百来人。 看到此处的时候程海生的大脑皮层突然开始预警,但手却快了一步，已经点进了这个神秘的超话。 超话头像是两个卡通人物,一个黑发，一个黄发；一个高大威|猛,另一个软萌可爱。 超话简介：此处是yyt和chs的c超话,天生一对，你们最配。超话内容默认为假料，圈地自萌,各位谨记。 程海生：…… 他就知道是这样！ 不过至少粉丝们明白都是假料，稍感安慰。 “天生一对”的超话置顶贴是一些混超话的注意事项。 再往下就是那个题目超级长的拉郎c视频了,热度还不错,已经有了几百条评论。 程海生实在没有勇气点进去。 恰好此时吴浔又发来微信语音，伴随着狂笑：“兄弟,我打赌你现在一定在看这个c超话,对不对？哈哈哈哈哈……” 程海生被嘲得有些心虚,麻溜地退出了超话。 他懒得再跟吴浔掰扯,“我还要吃饭呢，不聊了，饭菜都凉了。你也赶紧去干正经的。” 打发走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吴浔,程海生三两下扒拉完碗里的饭菜，收拾完毕开始看黎童老师推荐的表演专业书籍。 不得不说，对程海生来说，看书学习是一种很枯燥却又很容易让他集中精力的活动。 这是他从中学就养成的习惯。 外界的纷纷扰扰在此时统统被屏蔽，时间也过得异常迅速。 看完两小时的书，程海生又开始看老师推荐的经典电影。 既然下定决心走演员这条路，阅片量这块一定也要提高。 就在程海生正在认真欣赏某部知名经典老电影的时候，ale姐突然给他打来电话。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能惊动经纪人来电话，必定是大事。 程海生心头一紧，条件反射性地将背挺得笔直，接起了电话。 ale姐那头有些嘈杂，听上去好像是在公司的会议室。 “海生，你还没休息吧？”女强人难得地加了一句问候语。 “姐，我没睡，在家里看电影呢。”程海生老老实实回答。 “今天白天我向你透露的好消息，提前定下来了。”ale姐的语调轻快，听上去心情相当不错，“公司替你争取到了燕都卫视一档综艺的上镜机会。这个综艺会连播六周，每周五晚上八点半播出，接档“厨神娱乐星”。” 也就是说，程海生可以每周都在黄金档综艺上刷脸，连刷六周。 对于一百八十线的他来说，实在可以算作非常好的工作机会了。 “喂，海生，你怎么又没反应了。”电话那头的ale姐无奈地提高音量，“给我集中一下注意力行不行。” 程海生的魂魄从天外回归地球，忙不迭道歉，“姐，我刚才太开心了，有点愣神了，对不起。” ale姐嗯了一声，叮嘱道：“综艺录制从下周三开始，具体情况你明天来公司，我再详细告诉你。” …… 第二天，海生早早就到了公司。 没想到ale姐比他更敬业，已经坐在办公室处理各种公务。 在她的介绍下程海生才了解到这个综艺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是一档由燕都卫视牵头并制作，跟西部某省农业部门合作推广当地特色农副产品的助农扶贫综艺。 “这档综艺是公益性质的，所有参与的艺人不但没有酬劳，还要跋山涉水去偏远的地方。”ale姐说，“但尽管如此，各个公司私底下竞争都是很激烈的。” 程海生赶紧表态：“谢谢公司替我争取到这个机会，我会努力工作的。” ale姐笑了笑，非常直白道：“要不是这档明星助农综艺的总导演是梅惊鸿，而你恰好在厨神娱乐星中表现不错，还误打误撞吸了一波热度，我都不一定能替你争取到这个机会。这也是你努力的结果。” “姐，这个综艺到底是个什么流程？我在里面的主要任务又是什么呢？”程海生认真询问。 ale姐从办公桌的一摞资料里抽出了一份，递给程海生，“你的身份是美食助力官，只在某一部分出场。自己看看吧，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程海生接过资料，认真起来。 看完第一页，他也明白了大致流程。 这个综艺会邀请四位明星大咖去西部山区，帮助当地的农民推广卖货，头衔是“美食星推官”，是节目的主咖。 而他只参与综艺里的某一部分，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在明星主咖们介绍农产品的时候帮忙一起宣传，在明星大咖们用农产品制作美食的时候打一打下手，帮帮忙。 一般这种情况镜头不会很多，就是在上星综艺里刷刷脸。 尽管如此，各个公司都挤破了头。 程海生很感恩能有这样的工作。 ale姐见程海生沉默不语，以为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劝道：“美食环节里做帮手，这正好是你的强项。而且圈子里靠的就是人脉，你要是表现好，梅导下次第一时间还会想起你。说不定下次找你，你就成主咖了。” “姐，我明白的，一定会好好表现。”程海生认真点头，把资料翻到第二页继续看。 第二页上写着录制时间和具体地点，还有已经敲定参加的明星嘉宾名单。 资料上列出的几位主咖嘉宾都是演艺圈的一线大牌，不是大牌歌手就是一线演员，咖位最高的是一位拿过视帝的国民男演员。 程海生看了看，又数了数，“不是四位明星大咖么，这还差了一位啊。” ale姐：“还剩一个大碗，节目组正在磨呢。” 程海生好奇，“谁啊？” ale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叶昀天。” 程海生：…… ＃＄％＃％当他没问。 …… 上午九点，叶昀天锻炼完，做好了放松拉伸。 正要喝点运动饮料补充能量，冷不丁鼻腔一阵难受，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纳闷。 自己这是一年到头基本都不会感冒的体质啊，难道今天要破功了？ “叮咚－－叮咚－－” 就在此时，公寓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大清早的，除了父母就是自己那位经纪人，不会有第四人来访。 叶昀天擦着汗，慢悠悠去玄关开门。 郭伟站在门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一副商务精英的模样。 叶昀天侧身让他进来，打趣道：“郭哥，穿这么帅，是要去哪儿啊？” “等会儿要跟老板去见个广告客户。”郭伟坐下之后从公文包里拿出资料，开门见山道：“这个公益助农的综艺，你再考虑考虑吧。” 叶昀天拿过资料随意翻了翻，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这个综艺的嘉宾咖位不小，又在一线卫视黄金档播出，对你维持热度有好处。”郭伟说着说着一脸的不解，“你现在每个月都匿名捐钱资助失学儿童，为什么不愿意参加公益综艺呢？拔高了说，你参加这个公益节目，还能用自己的影响力带动更多人去做公益，造福更多贫困山区的人，这就是真正的正能量啊。” 叶昀天低头继续翻着资料，但神情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抵触。 郭伟见状继续劝：“何况这个综艺的导演还是你学长，于公于私参加这个综艺都是应该的。” “前一阵子参加了综艺，现在又参加？而且这次还是七天六夜的行程。”叶昀天微微蹙眉，“这意味着我的私生活和一些生活习惯也会暴|露在镜头之下。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我做你经纪人好几年了，这些还能不知道么？”郭伟语重心长，“但是同样的，你也你要知道，演艺圈的竞争越来越强，就算是为了你的商业价值考虑，你也需要适当的曝光度才行。我们都要顺应时代的潮流才不会被淘汰啊。” 叶昀天没有讲话，默默坐回了沙发之中。 “你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吧。”以郭伟对叶昀天的了解，此刻的他应该已经动摇了。 现在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郭伟离开后，叶昀天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思索了许久，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屏幕上显示着“老爸”两个字。 叶昀天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爸，您别催，我今天晚上一定回来吃饭。” 但叶昀天没想到他爸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老爷子让他下星期五参加家里举办的酒会，让他认识一下生意场上的伙伴，为以后接手分公司做准备。 这恰恰是叶昀天最讨厌的。 他就是不想继承家业才选择来演戏的，现在又想让他回到最初的原点？ 当然不行。 叶昀天的目光扫到茶几上的资料，双眼一亮，“爸，我下周要去参加一个公益综艺的录制，得去一周。非常重要，没法参加您办的酒会了。” 第34章 确定参加公益助农的综艺之后,这几天程海生一边上表演课一边做着各种准备事项。 西部山区的地貌特征、风土人情，特色农产品，以及这些农产品的美食做法,他都大致去了解了一遍。 虽说不是综艺的主嘉宾，但多了解一些总没有坏处，有备无患才不会出错。 时间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天一早，朝霞都还没来得及从云层里钻出来，公司的保姆车已经来到小区门口接程海生。 flora和公司时尚部的金子都在车上。两人手里端着咖啡,睡眼惺忪。 这位昵称叫金子的妹子是球球姐的手下，高挑漂亮,穿衣打扮十分有型。她主要负责公司艺人的服装，必要时还可兼职妆发师。 一开车门,程海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ale姐连送机都给我安排了两个人？” “哥，不是送机。”flora下车把程海生的一个箱子塞进后备箱，眨了眨眼：“我和金子姐都要跟着你去录节目的。” “啊？”程海生有些摸不着头脑,“原计划不是你今天把票给我送过来，我一个人飞去y省的吗？” 上了车程海生才知道,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ale姐在昨天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让flora跟着程海生去参加综艺。 一方面是考虑到程海生这是第一次去外地录制综艺，需要有人照应；另一方面是万一有突发情况也好第一时间向公司汇报。 “所以,这七天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专职助理啦。ale姐说中途也会抽空过来看看。”flora说着递给程海生一盒牛奶,一个面包,“哥,你开不开心啊。” 程海生点头，实诚地表示：“开心，也有点意外。” 如果有个助理全程都跟着,他自然会省心很多。 “不过，金子姐，你怎么也来了？”他疑惑道。 金子拍了拍自己化妆箱，“ale姐让我跟去给你化妆做造型，还有搭配衣服。” “搭配衣服？”程海生的疑惑简直已经写在脸上。 “是啊。”flora给他解释，“昨天下午有个国潮品牌紧急联系公司，想要让你在录制节目的时候穿他们的衣服，帮他们推广，ale姐帮你接下来了。一箱子衣服都在后备箱里呢。” 一般来说，只有当红艺人才有这种待遇。 咖位越高，参加各种活动时穿的品牌也就越高档。程海生之前跑综艺，要么就是私服，要么就是节目组统一提供服装。 这是他第一次拥有了“服装赞助”。 flora见程海生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既莫名有些心疼他，又为他开心。 她爷们儿似的拍了拍程海生的肩膀，豪气干云地表示：“哥，这有啥好惊讶的？你这次上了那个厨神综艺，有了热度，还圈了一波颜粉。加上你身材好，是个行走的衣架，自然有服装品牌愿意找你合作呀。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以后一定能穿奢侈品牌的衣服，能跟奢侈品牌合作。” “就是。”金子也附和，“海生，你要越来越红。到时候会有很多品牌方愿意跟你合作的。” 程海生都被他们说得不好意思了。 但同时他也感动于自己获得的阳光永远比阴霾多。 做个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蜗牛其实也蛮好的。 …… 早上七点半的机场已经非常忙碌。 赶早班机的旅客行色匆匆，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和倦意。机场的各个广播不停放着航班信息和登机提示，耳朵一刻不得停歇。 海星娱乐对艺人乘坐交通工具相关有比较严格的规定，按照程海生现在的咖位来说，只能跟工作人员一起坐经济舱。 flora拿了票，三人通过安检，到达候机厅。 出乎程海生意料的是，专门在这里蹲点拍明星机场照的黄牛竟然这么早就开始“上班”，可谓相当敬业。 －－说起来他哪怕身处这个圈子都惊讶于这些黄牛的“神通广大”。明明没有买机票，也能刷关进入候机大厅。 但更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几个壮汉竟然认识他，其中一个还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对着他咔咔按快门，动作别提有多利索。 程海生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粉丝们最近经常给他微博评论的一句话－－ 孩子出息了。 面对这几个相机镜头，程海生只能稍微挤出个笑容。 flora在他身边小声提醒：“不用理他们，该干嘛干嘛。他们就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代拍。不过有人拍你，证明你现在真的红了。动作自然些，拍出来更好看。” 还好登机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程海生终于可以摆脱这几个不管他干嘛都要对着一顿狂拍的黄牛代拍。 上了飞机，程海生拿出节目资料再次浏览了一遍。 趁着空勤还在整理行李，飞机暂时还没起飞，flora和金子都在抓紧时间玩手机。 也不知道flora刷到了什么消息，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程海生抬起头来。 flora：“叶昀天来机场了。有路人在微博发他的图了。穿着一身黑，还带着黑超。” 程海生：…… 虽然知道节目组最后还是把叶昀天给磨下来了，他们注定会在综艺里碰面。但猛不丁听到这个名字，不知怎么的还是心头一颤。 多半是那个什么c超话给他造成的阴影。 “哇，我又刷到另外一个路人拍的叶昀天了。”flora手指麻利滑动屏幕，嘴也没闲着，“图好糊哦，不过人还是超帅的。难怪这一大早的那么多代拍都来守株待兔了，原来影帝也是早机，可惜跟我们不是一个航班。” 程海生有个朴素的疑问，“为什么可惜？就算是同一个航班，人家也是坐头等舱啊。” “……”flora极其无语地看着程海生，“哥，有时候不需要这么直白的，ok？” ＃＃ 叶昀天这回是一个人来到y省的。 没带经纪人，没带妆发造型，连助理也没带。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稍微有点麻烦，但好处是自由，耳根子清净不少。 说出来很多人都不信，叶昀天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男人，在声色犬马的娱乐圈不谈恋爱已经够奇葩，他甚至连各种热闹的活动都不感兴趣，喜欢安静，喜欢独处。 比他那个五十几岁的爹更像老干部。 叶昀天喜欢安静到什么程度了呢？ 他那繁琐的择偶标准里就有重要的一条：希望对方性格安静淡定一些。 已经有了个聒噪的发小严子成，叶昀天绝对不想自己再找个话唠男朋友来烦自己。 节目组跟嘉宾们汇合的地点在y省省会的一间五星级酒店中。 一下飞机叶昀天就被节目组安排的车接到了酒店。 入住妥当之后，节目组专门负责跟他沟通流程的副导演让叶昀天先稍微休息一下，下午三点在酒店八楼的小型会议室开个碰头会，大家把这几天大概要录制的内容和流程都过一遍。 叶昀天收拾行李的时候，经纪人郭伟打来电话。 “小天，品牌给你搭配的那几套衣服，你记得按顺序穿，每天不重样，鞋子也不要错。”他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唠叨，“你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出去录那么久综艺，真是不放心。我说要跟你来，你偏不让，哎。” “你现在哪有空跟我过来。”叶昀天四两拨千斤，“秦青的事情不得你去处理么？” 他们公司的顶级流量秦青昨天被狗仔拍到了恋爱实锤，对方是个女团爱豆，流量也不小。 消息一经曝出，微博和各个论坛相继沦陷，粉圈史诗级大震荡，郭伟一个头两个大，愁得连发胶都没心情抹了。 郭伟一听这话果然沉默了，他长长叹了口气，“小天啊，还是你省心。但你太省心了我也担心，我就是个操心的命。就算我没法来，起码你也带个助理干干活吧，连这你也不要。” “不用了，我能搞定，放心吧郭哥。”叶昀天安抚他，“我保证，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一定会给你打电话。” 下午三点，叶昀天准时到八楼的小会议室参加碰头会。 里头除了梅惊鸿和几个副导演，还坐了几位老熟人，都是这次综艺的嘉宾。 众人打了招呼，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后，碰头会正式开始。 梅惊鸿先是把此次节目录制的大致流程和内容向这四位综艺主咖介绍了一遍，随后又让副导演给嘉宾们每人发了一份流程单。 流程单里把每天要去的地点，要拍摄的内容都写了下来。 叶昀天瞄了一眼流程单，这个比之前那份资料上的流程要详细太多。 就在他准备仔细看这些内容的时候，突然有人提出质疑。 “我们推广农产品不说，还要动手做菜？我真的不会做饭啊，只会泡方便面。” 叶昀天没抬头都能听出这是歌手钱云思的声音。 梅惊鸿似是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声音出现，温和笑道：“节目组也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因此请来了一位手脚麻利还会做饭的艺人，由他来协助诸位推广农副产品。” 听到这句话，叶昀天的好奇心被勾起。 竟然还有这个环节？ 其他三人显然更为好奇，纷纷询问到底是谁来当他们的助手。 “下面我就让他跟各位见个面。” 梅惊鸿说完打开会议室的门，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走了进来。 叶昀天登时愣住。 ……这不是程海生么？！ 第35章 叶昀天怎么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程海生。 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也着实不小。 有些艺人一年到头也难得在公众场合遇见一次，但他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私事上跟程海生已经在短短的一两个月遇到了好几次。 叶昀天不禁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魔咒还是被老天安排了？ 程海生走进会议室,微微鞠躬，向在座的各位打招呼。 “各位老师好，我是海星娱乐的程海生。非常荣幸能参加这次的录制，我是个新人，这段路程还请老师们多多指教和帮助。” 说完后他抬起头来,礼貌地与每位嘉宾进行对视。 叶昀天坐在会议桌的角落，帅气安静得就像一尊雕塑。 但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程海生窥见他的眼睛里似乎有笑意，亮闪闪的。 不过这道光亮很快就被平时的淡定取代,眸子复又变得深沉如水。 程海生长相清新没有攻击性,再加上态度谦虚有礼，又从容大方，这使得他在几位并不认识他的嘉宾心中留下的第一印象还不赖。 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有人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 “你就是在“厨神娱乐星”里给列儿做助手的男孩儿，我记得你。”歌手钱云思恰好跟赵列儿是好朋友,那天晚上还特意看了综艺的总决赛。 他露出笑容,看向程海生，“列儿的微博是不是也提过你。” 程海生礼貌回答：“是的,赵老师很提携后辈。” 钱云思转动椅子向身旁的著名女歌手张烨介绍,“这孩子做菜很麻利,有他在,我们这些不会做饭的也不会那么难了。” 坐在钱云思对面的卫晓歌打趣：“可惜只有一个帮手，要是给我们每人一个该多好。” “卫哥，您太谦虚了。”一直沉默着的叶昀天开口,笑道：“您只要不拍戏就会在家里变着法给嫂子和孩子做好吃的，微博谁不知道。” 卫晓歌长相帅气，演技精湛，主演过多部火爆全国的电视剧，曾连续两次次获得视帝。他在三十岁当天宣布结婚，引起演艺圈轰动。 婚后只要不拍戏，卫晓歌就会在家陪老婆孩子，是个标准的居家好男人。 “就是。卫哥，到时候您可别跟我们啥都不会的人争海生啊。”钱云思说着起身把程海生拉到自己身边，“小朋友，哥做饭就靠你了。” 一向很酷的女歌手张烨也跟着起哄，“我要么跟卫哥一伙，要么跟海生一伙。” 会议室里一片笑声，大家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瞬间就让程海生跟这几位并不熟的大咖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 玩笑开了，正事也要继续做。 梅惊鸿让程海生找个位置坐下，大家继续开会。 程海生瞄了一眼，会议桌并不大，梅惊鸿和几位工作人员坐在前端。现在还剩下靠前端卫晓歌旁边的位置和会议桌左手边最后一个的位置。 几乎没有思考，他选择了后者，也就是叶昀天的正对面。 落座之后，两人的眼神再次交汇，程海生露出笑容，再次跟叶昀天打招呼。 他眼神澄澈，笑起来眉眼弯弯，好像不论遭遇恶意揣测亦或是逆境都不会失掉活力。 叶昀天微怔，突然想到了那支神经病拉郎视频《真相是真》里程海生纯良的小眼神，嘴角竟也随之微微上扬，不由自主回应了对方的微笑。 下一瞬他突然清醒过来。 ……这是在干嘛呢。 再看程海生，人家已经把目光聚焦到前头的梅惊鸿身上，认真聆听会议内容了。 叶昀天暗骂自己一句神经，也赶紧把心神收了回来。 因为此次来y省的拍摄行程还是比较紧的，会议结束后没多久，那四位主咖嘉宾稍作整理之后便要开始录制。 今天下午和晚上主要录制一些比较轻松的环节，比如分组做游戏，去夜市逛吃，以欢乐场景作为综艺的开场，向观众朋友们介绍一下这座省城的美食与风土人情。 这个环节程海生不用参与，散了会就可以自由活动。 －－原本他想跟着看看，学习一下。但不管是酒店还是夜市都不太宽敞，节目组人多，艺人的经纪人助理也得守着，再加上围观群众，他再凑上去纯属添乱。 梅惊鸿看出程海生向往的小眼神，安慰他说明天就要进山了，到时候他怎么围观都没问题。 于是程海生乖乖回了自己的房间。 flora和金子在房里组队玩游戏，杀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等到程海生回来，两位美女向他建议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晚上也出去逛一逛，吃吃当地的美食。 程海生想想这样也好，还能顺便录制一期逛吃vlog，正好他还发愁最近没有素材呢。 …… 金子和flora事先已经查好了攻略，先去游客众多的著名饭店吃饭，然后再去老街拍照逛街吃小吃，程海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座城市的夏天并不热，一到夜晚更显舒爽，连风都是柔软的，带着一种莫名的浪漫。 来到这里的游客也都放下了工作时的忙碌与紧张，连步伐都缓慢轻松起来。 这次有两位助手，程海生不用自己调整goro的角度，拍摄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不管是品尝充满特色的美食，还是漫步在青石板铺成的老街上，抑或是被不认识他的路人指出“这个小哥哥真好看”，程海生都有一种“这才是拍摄vlog”的实感。 作为这座城市的客人，在此刻他感到了真正的放松与愉悦。 “可惜明天开始就要跋山涉水了。”flora拍下一段绝美画面之后收回goro，“朋友们，珍惜今晚的悠闲吧。” “是啊，明天要去的地方距离省城开车都要八小时，在一个大山里面。”金子狠狠吸了一口奶茶，“海拔比这里还要高上一千米，希望我不会高反。不然你的妆发都要交给节目组的造型师了。” “呸呸呸。”flora一听这话，赶紧偏头颇为夸张地啐了几口，“金子姐，你别乌鸦嘴啊。” “助农节目肯定不会太容易，咱们都坚持一下。”程海生给两位同事鼓劲，“一定可以圆满完成拍摄。” 明天一早还要赶路，程海生他们也不敢放肆玩耍，早早就返回了酒店。 外出录制节目的四位嘉宾还没回来，够辛苦的。 程海生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洗澡，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 是好几天都没联系的严子成发来的。 “海生，在忙吗？” 程海生回复：“不忙的，刚回酒店。” 严子成一反常态回得巨快，“酒店？你没在燕都吗？” 程海生：“是啊，我来y省录制助农节目。” 严子成发来一串省略号。 程海生：“？？” 严子成：“不会是小天也参加的那个综艺吧？” 程海生老老实实回答：“是啊，真巧。刚下午开会的时候还见过叶老师呢。” 严子成似乎是沉默了一阵，因为对话框显示对方没有在输入。 半晌后，他的消息发了过来，“这么巧啊。／表情哈哈大笑／” 程海生不知道严子成想表达啥，主动问：“严先生，您找我是不是有事儿啊？” 严子成发了张尴尬挠头的表情包：“被你猜中了。确实是有点事儿。那我就直说了啊，下周星期天是我的生日，会有个小型的arty，我想邀请你参加。” “海生，不要拒绝，给我个面子嘛。对了，不要再叫我严先生了，生气了哦。”严子成又飞快追加了一条。 距离下周天还有足足十天整，提前这么久就邀请，程海生看出对方有十足的诚意。 但严子成跟他只能算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对方的职业跟他挨不上边，社会地位还有交友的层次也跟他天差地别。 参加这样的arty只会让人不适应，程海生心里其实是不大愿意去的。 可对方确实诚意满满，也把他当成了真朋友，如果拒绝，又显得特别不好。 程海生罕见地犯了纠结症。 思索之后，他只能特别实诚地回复：“子成，谢谢你的邀请，但是这样的高端局我不大适应，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会很尴尬。” “狗|屁高端局，其实就是我的几个好朋友而已，我们做生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大上啦。”严子成简直化身成打字机，看得出相当着急。 程海生不禁笑出声。 正要回复，严子成那边又发来一条，“再说了，小天也会去的，怎么能叫做没有认识的人呢。” 程海生：…… 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严子成又发来一条：“你再不去，我只能让小天来请你了。表情／委屈／表情／对手指。” 程海生倒吸一口气，赶紧回复：“不用惊动叶老师，我……” “去”字还没打出来，手机屏幕突然一黑，随后自动关机了。 程海生：？？？ 这狗手机这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他麻溜地起身去翻包里的手机数据线和充电器。 插|上电源，手机终于有了反映。程海生长按电源键，希望手机赶紧开机。 “砰砰砰－－” 谁知手机还没开机，房门倒是先被敲响了。 程海生心想可能是flora来找他了借什么东西了，这妹子总是丢三落四的。 “来啦。” 程海生应了一声，放下手机。 他低着头，不走心地打开门，“是不是又要借充电器了？” 可是门外的人没有回应。 程海生觉得奇怪，抬头一看－－ ……卧槽，门口怎么站着的是叶昀天？！ 第36章 叶昀天正站在门口,定定看着他。 程海生毫无防备抬眼便撞上他的目光。 对方那双深潭似的眸子寒意消失，只剩下水面起伏不定的微澜。 叶影帝穿着高奢品牌的t恤，妆发整整齐齐,整个人帅到仿佛自带发光设备。 只是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微妙。 也说不出是无奈还是尴尬，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反正英俊的五官看上去不是很舒展，行为神态也不像以往那般淡定自然。 “叶老师。”程海生从巨大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习惯性没话找话,“你们今天的录制结束了？” “嗯，刚回来。”叶昀天脸上的尴尬又增了几分,他轻咳一声，“想跟你说点事。” 见他的眼神频频望向屋内,程海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失礼。 他退后一步让出位置,“叶老师，请进。” 叶昀天一步就跨进了程海生的房间，生怕在走廊多呆一秒。 房间内的整洁程度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住酒店的客人,无论做什么工作的，无论男女,总会不自觉把房间搞得一团乱。 可程海生的东西却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手机线充电器的电线都没有丝毫缠绕打结。 强迫症患者叶昀天表示爽到了，心情瞬间十分舒畅。 他由衷地夸赞了一句：“你的房间比我的都要干净。” “弄太乱了我会找不到东西的。”程海生笑了笑,走到茶几旁的小冰箱前,转身问：“叶老师,您喝饮料还是冰水？” “不用麻烦了。”叶昀天摆摆手,坐到沙发上，“我说点事就走。” 程海生还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拧开瓶盖,放到叶昀天身前的茶几上，“那就喝点水吧。” 叶昀天一愣。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拧瓶盖。 这事儿之前都是他替同事朋友家人做，冷不丁位置一换，突然心头一热是怎么回事。 “谢谢。”他拿起纯净水喝了一口，颇为无奈，“其实是严子成那个混蛋让我来的。” 程海生脑海中浮现出跟严子成的微信对话，不敢置信问道：“他真的让您来请我参加他的生日arty？” 还以为严子成是开玩笑来着，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动用了叶昀天这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是啊。“叶昀天说着猛然抬起头，眼含惊讶，眉头皱成了个“川”字，“什么，他给你说了要让我来……这家伙干什么呢。” 叶昀天一脸懵逼的样子不经意就戳到了程海生的笑点，又让他想起叶昀天那次全民图的沙雕热搜。 退去高冷外壳的叶影帝稍微有那么点可爱。 程海生控制了一下笑意，把他跟严子成对话的经过同叶昀天讲了一遍。 “子成最后说，要是我不去，就只能让你来找我了。这不，我正给他回消息呢，说那我就去吧。好不巧，回复的时候手机就没电了。” 程海生自然而然说出的“子成”俩字儿让叶昀天莫名有些不悦，但他弄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冒出的不悦，更弄不清楚不悦的对象是谁。 他冷哼一声，“难怪这家伙心急火燎地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一回酒店就来找你，邀请你参加生日arty。敢情还有这一出前情提要。” 程海生坦率表示：“其实子成挺有诚意的。” “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惯的他臭毛病。”叶昀天一脸傲娇，“真以为地球都要围着他转了。” 程海生无情拆穿他：“最惯他的还是您吧，他一说您就来了。” 叶昀天：…… 竟然完全无法反驳。 不过有一样事情，他必须小小反驳一下，“以后别那么客气了，不要叫我老师，也别用“您”称呼我，搞得我是什么老艺术家一样。” 程海生怔愣一瞬，随即没忍住笑了出来。 叶昀天又说：“你怎么称呼子成，就怎么称呼我就好。” 程海生的笑容凝固了。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昀天”这两个字，感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出来开会了。 不可不可，绝对不可。 程海生决定退一步，“要不我还是叫你叶老师吧，毕竟在娱乐圈你是我的前辈，业务水平也过硬。不过我答应你，不再用“您”这个字了。” 叶昀天想了想，勉强接受了这个折中的建议。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不爽，为什么叫子成没问题，到他这儿了就没法直呼其名了？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这一茬过去，两个人都自然了许多，开始闲聊起来。 谈论严子成的时候是两人最放松的时候，先前莫名的尴尬也逐渐消失，空气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叶昀天讲了许多他跟严子成小时候的事情，有快乐的，也有悲伤的。 “有时候我们好得像穿同一条裤子似的，有时候又谁也不服谁，打得头破血流。”叶昀天谈起往事脸色不自觉浮现出笑容，“不过这小子打架打不过我。” “你们感情真好。”程海生听完无不羡慕地说，“哪怕有摩擦，打完吵完依然和好如初。对方有什么事儿，依然会第一时间站出来。” “兄弟嘛，当然好。”叶昀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强调这个，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强调一下，“一辈子朋友也许不少，可以称作兄弟的人也就他一个了。” 程海生被逗笑，“那就麻烦叶老师告诉你兄弟，我下周星期天会准时参加他的生日arty。” 叶昀天走出程海的房间，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喘气。 道别时程海生眉眼弯弯的样子不自觉就浮现在眼前。 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真的会有一种非常专注，非常虔诚的感觉。 叶昀天摸着自己突然跳得有点快的心脏，已经分不出到底是高原反应还是什么别的症状了。 这个程海生，真的有毒。 他赶紧甩甩头，大步离开。 …… 第二天五点，程海生被前台的电话叫醒。 节目组只给众人一小时的时间洗漱和吃早饭，所有人都一脸倦色地相聚在酒店的自助餐厅，连大声讲话的力气都没有。 叶昀天穿上了赞助商提供的服装，戴了个无比巨大的墨镜，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好些工作人员看见他都自觉绕开。 就连程海生都有被震慑到。 但他还是主动跟叶昀天打了个招呼，“叶老师，你是不是没睡好，怎么看上去脸色不大好？” 叶昀天身体明显一僵，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可能是太累了没睡好，也可能是高反了。” 程海生没想那么多，便说了句客气话，“那等会可以在车上睡会儿。” 看着这演艺圈“泥石流”离开的背影，叶昀天不禁又觉得胸口一阵憋气，好像连头也开始疼了。 这症状他昨晚查过，绝对是高反了。 一会儿他得找随组的医护人员弄点氧气吸一吸。 …… 匆匆吃过早饭后，所有人分成两个车，立即出发。 四位主咖嘉宾坐在一辆小巴上，赶路的途中也要继续进行一些录制。 其余人都坐在另一辆大巴上。 今天他们要去的地方叫布伊乡，位于大山深处，风景优美，产出的蜂蜜品质相当高。 但交通的不便以及当地的蜂农缺少销售渠道，导致无法把好品质的蜂蜜真正地推广出去，这个地方始终无法摘下贫困的帽子。 从省城到布伊乡所属的红香镇至少需要七到八个小时，到了镇子还要步行至少两个小时才会到达布伊乡。 可以说，今天的行程相当辛苦。 暂时没有录制任务的程海生决定趁机在大巴车上补补觉，不然到了红香镇都没力气爬山了。 大巴车上的其他人显然也跟他拥有相同的想法，大部分人一上车就缩在位置上酝酿睡意。 flora和金子准备尤其充分，一上车就戴上耳罩，套上u型枕装，极速进入睡眠。 可老天爷不会让众人愉快补眠，大约三个小时之后车子就下了高速，换成了国道。 盘山公路弯弯曲曲，摇来晃去，幅度大得好似在坐过山车。 程海生还算不晕车的人，被晃醒之后很快也觉得胸口发闷，阵阵反胃。 他打开可乐，狠狠灌下两口，把那阵恶心的感觉生生压了下去。 果然－－快乐肥宅水，永远滴神。 程海生缓过劲来了，可坐在他旁边的两位美女同事就没那么好运了。 金子和flora面如菜色，早就撑不住，一人拿着个晕车专用纸袋哇哇地吐。 晕车呕吐这事儿就像打哈欠一样会“传染”，只要有人开了头，后头一茬接一茬地也会跟上。 不多时，大巴车上好多人都忍不住跟着吐了起来。 程海生只能跟其他几个反应不大的人，给晕车的人递水递纸巾。 忙活完之后，他瘫在座位上，竟然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就这样在摇晃中睡了醒，醒了又睡，节目组众人终于在下午一点四十分到达红香镇。 这里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空气清新，但海拔比省城足足高了一千米。 一下车程海生就感受到呼吸不像之前那样顺畅，稍微说话多一点就会喘。 其他人高原反应也很强烈，大巴车上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看上去不大好。 就连比他们先到十分钟的小巴车上的几位主咖嘉宾也蔫蔫的。 －－叶昀天除外。 他面色红润，还精神奕奕在空地上活动四肢。 程海生：…… 这就是高反影响了睡眠？他怎么就不信呢。 第37章 到了高海拔地区,节目组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嘉宾，大部人的人状态都不大好。 梅惊鸿当机立断，让大家先到镇上唯一的招待所休息休息再说。 幸亏出发时间够早,又提前到达，稍作休整也不会耽搁拍摄行程。 红香镇常住人口少，又处于偏僻山区，唯一的招待所里的条件也可想而知。 但大家也管不得这些了，进了房间后吃药的吃药,吸氧的吸氧，补眠的补眠。 为了节省精力,没人想多说一句话。 程海生把金子和flora送进一间双人标间，照顾他俩吃了药吸了氧之后,两个姑娘很快睡了。 他不敢离开,抱着手，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眯了一会儿。 一个小时后，节目组的副导演来敲门,说是要准备出发了，二十分钟后在楼下集合。 程海生转身看了看金子和flora的情况,两人脸色蜡黄,情况看上去实在有些糟糕。 “是要出发了么？”flora听到关门声，迷迷瞪瞪地坐了起来。 也许是起身的时候用力过猛,flora突然捂住脑袋,闷哼一声后整个人又缩了下去。 “好好躺着,不要乱动。”程海生赶紧让她躺好,没有犹豫便做了决定，“你现在的情况没办法再爬山了，就跟金子姐留在招待所休息吧。明天下午我们回来跟你们汇合。” 按照拍摄计划,他们第二天下午会回到红香镇，然后再去第二个助农的乡村。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你的，现在反而拖了后腿。”flora满怀歉意，“对不起，海生哥。” 程海生把矿泉水和药物都放到床头柜上，“有什么可道歉的，你也不想高反啊。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你的妆发和服装怎么办。”金子此时也醒了，担心道，“出了纰漏就完了，是我的失职。” 说罢挣扎着就要起来。 程海生忙将她按回去，着急道：“没有任何事情比身体更重要。我会把这个情况告诉ale姐的。” “可是……”金子还在纠结。 程海生果断道：“不要可是了，就这么定了。那几套衣服之前不是就已经装好了么，你只要告诉我今天下午录制的时候该穿哪套就行。至于妆发，就拜托节目组的化妆师弄一下。” 两位姑娘见程海生态度坚决，自己的身体又确实不允许再进行爬山这样的体力活动，只得答应下来。 程海生在金子的指点下，把国潮品牌提供的那套衣裤和鞋袜装进了自己的背包，还带上了小型挂烫机－－ 这样的话，录制前还可以把衣服稍微熨烫一下再穿。 弄妥一切后，程海生告别两位妹子，离开了房间。 到了楼下汇合的地方程海生才发现，不止是金子和flora，就连节目组有些工作人员也高反得厉害，不得不留在这里休息。 还好四位助农主咖嘉宾经过休息现在看上去状态都还不错，特别是叶昀天，一副精神得都能马上打虎的感觉。 程海生简直怀疑这人身体素质好得可以去攀登珠穆朗玛峰。 四位嘉宾在这里的拍摄已经开始，主要录制一些景色和出发的场景。叶昀天比较安静，但有时候会语出惊人，有种冷幽默的感觉。 程海生在摄制组旁边围观了一阵，他们四人现在分为了两组，歌手组和演员组。 叶昀天跟卫晓歌一组，另外两位嘉宾一组。 他们现在处于k的状态，从现在开始，直到到达布伊乡的这段时间内，每组需要将沿途美丽的景色拍下来，然后选出六张，让布伊乡的村民们投票。 获得票数多的那一组嘉宾可以首先选择自己想要推广介绍的农产品。 介绍完规则后，总导演梅惊鸿说有好事宣布。 所有人都非常惊讶。 他大手一挥，大家的目光随之看向远处－－ 镇上唯一一条路的尽头突突突地开过来几台深蓝色的手扶柴油拖拉机，非常有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蓬勃气息。 梅惊鸿介绍：“好消息就是节目组借来了几辆手扶拖拉机，咱们有一段山路可以不用步行，改为乘坐手扶拖拉机，也趁机让大家体验一下拖拉机坐上去是什么感受。” 一听可以不用全程步行，既能节省体力还可以节约时间，所有人的情绪瞬间高昂起来。 性格活泼的钱云思最先上了车，还招呼他的同组队友张烨也赶紧上去。 …… 阳光灿烂，微风轻拂，蔚蓝天空低得好似伸手可摘云朵。 此起彼伏的轰隆声之后，载着四位嘉宾和摄影大哥的拖拉机率先出发。 程海生带着行李，跟几名工作人员也坐上了其中一辆拖拉机。 其实这玩意他上辈子坐过，看上去挺拉风的，坐久了也会不舒服。 不过比起步行，这已经是恩赐了。 拖拉机车队很快驶离小镇进入山路。 山路极为狭窄，除了摩托车，就只有拖拉机可以勉强行驶。 满山野花开得正好，被阳光沐浴后的山风里混合着花香草香以及属于夏天特有的惬意气息。 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时不时可以看见农民背着背篓经过，有的是去镇子办事，有的是着急回家。 还能看见赶路的狗子非要跟主人一起，怎么撵都不肯回去。 美丽的景色和不同于城市的原始风貌让许多工作人员都拿出手机拍照拍视频。 歌手张烨带来的两个工作人员议论，“这么漂亮的地方，修修路，搞搞旅游多好。就算不搞旅游，农产品可以顺利运出去，也不至于这么穷了。” 节目组一位副导演听到了之后大声解释：“政|府已经批了修路的项目，听说最迟下个月就要动工，咱们这次是以一个探路者的身份来助农扶贫的。” 听到这个消息程海生莫名放下心来。 贫困真的可以毁灭许多东西。 既然前面四位嘉宾的拍摄情况看不见，程海生也正好可以专心欣赏风景。 上辈子他出生在海边，上学也在平原，很少有机会领略大山宽厚深邃的独特气质。 深山里的动物似乎都不怎么怕人，不但有跟着主人赶路的狗子，山边树林里还老是有松鼠探头探脑，小模样十足机灵可爱。 看见这些动物，程海生不由想起了黑妞。 恰好当初一起捉猫的场务跟他在一个拖拉机里，程海生便向他问起了黑妞的近况。 “那丫头挺好的。每天投喂的猫粮吃得干干净净。”场务是个三十多岁的高大壮汉，名字也非常硬，叫丁铁。 但这样一位接近一米九的壮汉，说起黑妞却有种慈父般的宠溺感，“因为吃得好，那孩子又长胖了。再过几个月天气就要冷下来了，我们商量着看是不是要给她找个领养人。总这么散养着，总归不大好。” “你们考虑得是，是得给它找个家。”程海生点头，“但是得先给黑妞做个体检，驱虫打疫苗才行。这些费用就由我来出吧。等一切都搞好了，再给她找领养也更容易。” “海生你对黑妞那真是没得说，前不久刚往办公室寄来罐头猫粮，现在还要负责它的体检和疫苗。”丁铁看着程海生，有些感叹，也觉得遗憾，“要是你能养黑妞就好了，我看它也亲你。” “我这个职业，忙起来长期不着家，没办法照顾好宠物。”程海生淡淡笑了笑，“我一直觉得，如果无法好好照顾它，那就不要自私地以爱的名义把它领回家。” 程海生跟丁铁聊了一会儿，两人加了微信，说好回到燕都后再商量黑妞后续一系列的问题。 就在两人聊天的间歇，全部的拖拉机都停了下来。 有人吼了一声：“前头没路了，都下车步行。” 程海生从拖拉机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四肢，将自己的随身行李都带上。 他们现在似乎来到了一个很像悬崖的地方，山风呼啸，完全感受不到夏天的热气，像是陡然入秋一样。 程海生小心翼翼往下看，盘山公路弯曲狰狞地像一条巨蟒－－这是他们开车进来时的路。 就在他好奇地四处观察的时候，前面突然发出一阵惊呼。 “怎么了这是？”程海生疑惑。 “我去看看。”丁铁长得高，说完就挤去了前头。 很快他就回来了，表情既兴奋又带着一丝害怕。 “前面发生了什么？”程海生被他的表情勾起了一丝好奇心。 “前头是个断崖，我们需要走吊桥去对面，然后再爬半小时的山到布伊村。”丁铁把身上的两个背包都往上擼了擼，“嘉宾已经开始录制了，刚才是张姐害怕地尖叫了一声。” “要不要去看看？”丁铁又问。 程海生点头，跟丁铁一起往前走。 很快他就看见了围成一圈正在拍摄的工作人员，也看清了前方的模样。 一条在风中晃荡不止的吊桥横亘在两座断崖之中。 吊桥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用木头麻绳和一部分铁丝做成，桥板不足半米宽。 其实这桥肯定是安全的，毕竟两边都有铁丝网保护着。 关键在吊桥之下，是跌下去尸骨无存的万丈深渊，这给人的视觉冲击太大了，很难不产生恐惧。 四位嘉宾现在都站在桥边，张烨抓着吊桥的绳索，表情很是痛苦，不敢迈出第一步。 钱云思和卫晓歌正在鼓励她，而叶昀天在四人的最后面，全无之前龙精虎猛的气势，而是站得直直的，愣愣看着前方。 程海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人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第38章 在户外真人秀里,嘉宾面对困境时各种不同的反应本身就是素材之一，尤其是害怕畏惧等情绪在旁观者看来非常有综艺效果，甚至还会逗得人捧腹大笑。 现在张烨死死抓住绳索不肯挪动的样子就有些喜感,几个摄像大哥都围住她，将她一切动作和表情都捕捉下来。 另外两位男士非常耐心地一左一右鼓励着，这让直愣愣站在后面的叶昀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程海生越看越觉得有些奇怪，叶昀天虽说话少安静，但其实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在同伴恐惧的时候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地站着？ 而且他看上去真的有些反常。 但节目组所有人都在关注张烨和她身边的两位男士，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叶昀天的异样。 程海生正在思考着要不要上前提醒一下专门跟叶昀天对流程的副导演,让他去瞧瞧叶昀天的情况，却听见钱云思开心地大声喊：“好了好了,我们烨姐终于要跨出勇敢的一步了！” 原来是他们成功将张烨的情绪安抚好,张烨自己也鼓起勇气准备前行了。 “我走在最前面。”卫晓歌在四位嘉宾里年龄最大，他将探路的责任主动揽下，“你们跟在我后面,一个个来，没问题的。” 说罢他率先走上了吊桥。 卫晓歌一上去之后,原本微微晃动的吊桥开始在山风中左右猛烈摇晃起来,颇有种武侠里高人行走于孤山云巅之感。 众人不由自主惊呼了一声。 叶昀天在此时整个人突然像恢复了知觉一般，二话不说地向前快速走了几步,竟然第二个上了吊桥。程海生心中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没事就好。 紧接着张烨也勇敢地上了桥,钱云思殿后。 四位嘉宾加上跟在他们身后的摄影师,不知是谁恶作剧摇晃了一下吊桥,山间立即回荡着张烨高分贝的尖叫以及不知道谁的猖狂大笑。 带有高清摄像机的无人机飞到了上空，在制高点全方位捕捉这一山间绝景。 录制团队顺利到达对岸，其他人开始也陆续过桥,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有人大声建议：“害怕的话不要往下面看，也不要看两边，目视前方就好。” 程海生走到桥上时，原本也准备按这个法子办。 但憋不住好奇心被触发，忍不住朝两侧看了一眼。 苍翠群山在雾中若隐若现，有飞鸟在天空盘旋；再往上看，阳光从层层叠叠的云中透出，金光灿烂。 ……也太美了。 绝美景色让他忘了摇晃，也忘了脚底下就是万丈深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对岸。 过了桥就是正儿八经的山间小路，陡峭难行。但比起走空中吊桥，大家纷纷表示宁愿手脚并用爬山。 需要继续录制的嘉宾们走在最前面，只能远远看见他们的身影。 叶昀天健步如飞，已经走到了四人组的最前面。他手上拿着拍立得，随时准备拍照，还时不时伸手拉后面的张烨一把，看上去电量充足活力满满。 见此情景，程海不禁疑惑起来。人家现在好好的，也许之前是自己想多了？ …… 大约半小时后，大家终于抵达了布伊乡。 说是乡，其实这里就是个位于山顶的村子。 摄制组一行人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刚进村就被一群载歌载舞的村民团团围住，跳完舞村民们还送上了农家自制的粮食酒。 盛情难却，程海生也小小喝了一口，当即辣得眼泪都出来了，逗得村民们哈哈大笑。 这里其实跟他见到过的村子或者是想象中的村子完全不同。 布伊乡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色彩缤纷，样式新奇，充满了少数民族的独特审美情趣。 青石铺成的小路干干净净，随处可见色彩缤纷的鲜花。 村里的人口不多，但是青壮年一般都不会选择出去打工，因此村里几户没有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都是家人齐整生活在一起的情况。 这里风景优美，民风淳朴。哪怕并不富裕，但每个村民脸上都带着极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好起来。 程海生在想，如果这里富裕起来，完全称得上隐藏在大山深处的世外桃源。 热闹的欢迎仪式之后，摄制组的人兵分两路，迅速行动起来。 一部分工作人员跟村委会的干部去村里的小广场布置现场，调试设备，弄好后马上就要开始录制。 四位嘉宾还有程海生去村委会的空房里换衣服，化妆。 布伊乡的村委会在一个小院子里，由之前的民居改建扩充而成。 村委会工作人员的宿舍变成艺人们临时的化妆间。 房间有限，只能分为男女两个化妆间，包括程海生在内的四位男士必须要共享化妆间。 还好这间房原本是个堂屋，改造成了六人宿舍，空间相当宽敞。 这样一来，四个人各占一角，避免了许多尴尬。 拍摄计划紧迫，换衣服外加化妆做造型的时间只有半小时。 因此所有人都在倍速做事，尤其是艺人带来的造型师忙得快要出现残影。 程海生不敢怠慢，进屋之后迅速把衣服裤子拿出来挂在床沿上，用挂烫机烫平整之后才钻进帘子后面换上。 换好衣服出来，程海生匆匆在镜子前瞅了一眼－－ 还行，挺精神的。 衣服是换好了，妆发问题却让人发了愁。 环视屋内，不管是艺人带来的化妆师还是节目组的化妆师，现在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腾不出手来给程海生搞妆发。 这种情况程海生也没什么辙，只能等他们干完手头的工作再去拜托人家帮忙。 叶昀天原本正趁着做妆发的时间闭目小憩，不知怎么的，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心脏像是被谁拉了一下，刹那间就惊醒了。 刚一睁开眼，他就看见程海生已经换好了衣服，乖乖巧巧地坐在一张凳子上。那双无辜的眼睛一会儿看看赵云思的妆发师，一会儿又瞅瞅卫晓歌的造型师。 一副想找人帮忙又害怕打扰到别人的样子。 叶昀天觉得好笑。 好憨哦。 但是吧，又有那么点可爱。 这样的人在娱乐圈居然能出道，本身就是奇迹了吧。 就在叶昀天颇有兴致观察程海生一举一动的时候，对方毫无预警地看了过来，叶昀天来不及收回眼神，猝不及防与他来了个视线交汇。 叶昀天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干脆对程海生笑了笑。 果然，程海生愣住了。 这个反应相当有趣，叶昀天今天第一次拥有了好心情。 他朝程海生招了招手。 程海生怔愣住之后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确认是不是在叫他。 叶昀天点点头。 程海生一脸疑惑地走了过来，“叶老师，你找我有事？” “我这边妆发快弄完了，”叶昀天说，“马上老师就可以给你做造型了。” “对。”妆发师也注意到了小可怜似的程海生，“最多还有五分钟就可以做你的造型了，不要急。” 程海生连忙道谢，然后把凳子搬过来，换个地方继续乖巧等待。 等待的时候还特别认真地观摩造型师工作，眼睛里充满了专注与虔诚，似乎闪着光。 叶昀天有理由怀疑，这人恐怕连看一粒钉子也都是这样执着的眼神。 每个造型师都会夸程海生皮肤好，只需要打底描眉就可以完成化妆程序。 节目组的这位也不例外。 她一边感叹一边给程海生搞造型，等叶昀天换好衣服，程海生的头发都快弄完了。 叶昀天惊讶之外又不得不感叹，程海生就连穿这种样式中规中矩的国潮品牌都挺出众的。 …… 兵荒马乱的三十分钟之后，暂停的录制再一次开始。 小广场上已经摆好了两张长桌，一张上摆着几瓶蜂蜜还有各种蜂蜜加工品；另一张上摆放了当地的另外一种农产品，精品仿野生黑木耳。 几十位村民也都搬着小板凳坐在了下方。 原本这个环节是有主持人的，但主持人因为高反现在还躺在镇上的招待所里，梅惊鸿临时决定让程海生客串。 程海生哪里想到天降重任于他，但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上。 幸好他之前看过几遍资料，本身就记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手里也有提示本，上台之后虽有短暂的紧张，最终还是很快进入了状态。 介绍完布伊乡的蜂蜜和木耳后，程海生请出了两队嘉宾。 演员组和歌手组自我介绍完毕，随即拿出自己沿途拍摄的六张照片，投屏后让村民们选择喜欢的那一组，每人一票。 摄影技术很业余的程海生觉得两组的照片都挺好看的，一个偏向风景，一个偏向人文风情，属于不分伯仲的感觉。 但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钱云思的那一组竟然以大比分获胜。 于是歌手组先选食材。 “还用问吗？”钱云思双手一张，开心地走向左边的长桌，“当然选蜂蜜啊，我们的主打产品。” 演员组自然只能选择仿野生黑木耳。 程海生继续走流程，念起了手中题词本上新加上的规则：“两组嘉宾都选择了自己要推广的物品，又一场刺激的k马上开始。” “什么k？”四位嘉宾纷纷疑惑，不是要分组做美食吗？ “十分钟后，两组嘉宾将进行一场直播卖货的k。”程海生自己念着都觉得刺激，“一小时内营业额多的那组获胜。输的那组要负责晚上嘉宾们的晚饭。” 第39章 直播卖货是时下电商平台上最流行的产物,节目组此举也算顺应了一把潮流。 四位嘉宾曾经去别人的直播间当过嘉宾，但自己做主播卖货，这事还真是新新鲜鲜的第一次。 还好这几位大咖早就见惯了风浪,开玩笑嚷嚷几句“节目组大大滴坏”“套路，都是套路”之后很快就投入到了准备工作中，极为认真敬业。 直播卖货是个很专业很严肃的事儿，就不是程海生这个新手能客串的了。 总导演梅惊鸿决定亲自上阵做主持人。 十分钟后，这间位于西部大山深处的特殊直播间开始了营业。 由赵云思张烨这组率先介绍要推广的蜂蜜。 赵云思是个性格活泼还健谈的艺人,随口一来就是段子，其他人也很配合他,很快就把直播间的气氛搞了起来。 进|入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评论刷得在旁边围观的程海生都快眼花缭乱。 在观众的要求下,张烨用大山原生态蜂蜜做了两道自己经常喝的饮品,赵云思用蜂蜜水果和华夫饼diy了一个简单的下午茶甜点。 歌手组介绍推广完毕之后，轮到演员组上场。 相较于香甜可口老少咸宜的蜂蜜，黑木耳这种食物受众没有那么广,又需要一定烹调技术，哪怕质量再好,推广难度也要高上一些。 长桌上放着几个透明的玻璃小盆,有干木耳，泡发后的木耳,还有泡好又煮熟了的木耳。 叶昀天和卫晓歌一个负责介绍展示,另一个负责用熟木耳现场做一盘凉拌木耳。 两人之前在影视剧中从未合作过,这次卖货算是影帝与视帝的第一次合作,网友们兴奋异常，评论都要刷爆了。 拿着手机观摩的程海生表示第一次见如此大的阵仗，一排排的字刷到出现了真正的残影。 不过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两位大咖的业务素质之强,没有任何排练还能配合默契不说，短短几分钟就把那一篇木耳的资料基本背了下来，介绍的时候信手拈来，毫不拉垮。 伴随着叶昀天的解说，卫晓歌那盘快手凉拌木耳不多会儿就做成了。 黑色的木耳配上紫红色的洋葱丝，绿色的葱丝，红色的小米辣，漂亮又清爽，在夏天里吃着最为合适。 嘉宾们请上来三位村民，让他们分别品尝饮料甜点和凉拌木耳。 村民们品尝之后，表现得也都很激动。虽然他们说的话很多人都听不懂，但开心的面庞和竖起大拇指真实地表达了他们的态度。 主持人梅惊鸿适时出现，让观众朋友们准备好，三十秒后就会上蜂蜜和黑木耳的连接。两种产品拍下付款前十名的消费者可以获得四位嘉宾的签名照各一张，链接只上线限时一小时，过时不侯。 倒计时十秒的时候，四位嘉宾加上梅惊鸿一起开始倒数：“十、九、八……三、二、一！” 由于此前的造势工作十分到位，工作人员将链接上了之后，瞬间就有许多观众下单，购买数量噌噌往上涨。 程海生此刻好像也成为了好奇心旺盛的吃瓜群众，强势关注这两组谁的销量更多。 他一会儿看看蜂蜜的销量，一会儿又切到黑木耳的页面查看销量，发现蜂蜜一开始销量喜人，但是由于单价比较高，后续持久力不如黑木耳。 影帝视帝双剑合璧的效果果然非同凡响，黑木耳走势非常强劲，大有一飞冲天的架势。 程海生猜测，最后的赢家会是演员组。 四位嘉宾在直播间里继续推广布伊乡的农产品，间或还插一些闲聊和打趣，直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直播结束之后，录制继续，销量的k也在继续。又过了半小时，这次线上销售的最终结果新鲜出炉。 “现在本次battle的结果已经在我手中了。”梅惊鸿晃了晃手中的纸片，“不知道哪一组主播会是本次的赢家呢。” “当然是我们。”赵云思拍拍胸脯，表情自豪无比，“我跟烨姐出马，一个顶俩。做主播，我们是专业的。” “不一定哦。”卫晓歌非常配合地进行回怼：“我刚刚偷偷看了一眼链接页面，我们已销售的数量可是比你们多哦。晚上想好要给我们做什么吃了么？” 赵云思切了一声，“我才不信呢。主持人，快点公布结果吧。” 底下坐着的村民们也很好奇到底是谁赢了，跟着起哄让快点公布结果。 梅惊鸿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那我就来宣布一下，本次比赛最终获胜的是－－” “叶昀天，卫晓歌组。”程海生特有自信地在心中默念。 “－－是赵云思，张烨组！”大喘气之后的梅惊鸿公布了最终结果。 程海生的眼睛顿时瞪得跟当事人叶昀天一样大。 “怎么会呢？我们销售数量比他们多这么多啊。”一直沉稳得不行的卫晓歌惊到当场提出质疑。 就连话少淡定的叶昀天也开了口，“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梅惊鸿的表情应该是早就料到嘉宾会有这种质疑，解释道：“演员组的销售数量确实大于歌手组，但是本次k的是营业额，也就是卖出去的价格总数。最终蜂蜜比黑木耳多卖出两千块，因此歌手组取得了胜利。恭喜赵云思和张烨两位主播！” 程海生：…… 风云突变，晚上竟然要当演员组的帮手了？ “哈哈哈哈哈……”听到结果，赵云思笑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没想到今晚上就能吃到昀天和卫哥做的饭菜了，想想都开心啊。” “行吧，愿赌服输。”卫晓歌很快接受了这个结果，“不就是做四个人的晚饭么，不虚。” 他拍了拍神色莫测的叶昀天，安慰道：“别怕，有哥在。做顿晚饭难不倒我们。” …… 做晚饭难不倒卫晓歌，但是农家土灶却把他难住了。 作为一个出生在城市的人来说，他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蜂窝煤，再大点就是煤气灶天然气，哪见过这黑漆麻乌的灶房和体积堪比小孩洗澡盆的铁锅。 年龄大点的卫晓歌都整不会，自小就家境优渥的叶昀天自然更是感觉为难。 两人站在灶屋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中都写着“怎么生火”四个大字。 他们的表情僵硬又喜感，逗得摄影大哥哈哈大笑，连梅惊鸿都忍俊不禁。 “两位哥，别愣着了，进去吧。”屋外看热闹的赵云思起哄，“人总有第一次，第一次烧柴火做饭也是人生经历嘛。” 叶昀天认命地先走了进去，走在后面的卫晓歌看到了门口待机的程海生，突然惊觉自己还有个帮手。 他一把就把程海生拉进了屋，“我申请现在就让海生帮忙！” “你会吧？”卫晓歌又不放心地小声问了程海生一句。 程海生点点头。 他家以前也是这样的土灶。大约从小学开始，他就可以熟练地给自己和母亲准备早饭了。 “海生可以在旁边指导你们。”梅惊鸿忍住笑意，“但是具体得你们去操作。” 让不会生火的人来烧柴生火做饭才有那个效果，这就是综艺的趣味所在。如果一个助手大包大揽全部都做，那这个综艺的看点就没了。 程海生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走到土灶前，开始向叶昀天和卫晓歌简单讲述生火的要领。 两位大腕听得相当认真，好学的卫晓歌甚至还用手机便签记下了重点。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眼睛耳朵告诉你“我会了”，可一上手，全废。 叶昀天跟卫晓歌按照教学步骤走，却处处碰壁，最后火没生起来，把灶屋搞得烟雾腾腾，自己也整了个大花脸。 所有人呛到泪流满面，又笑得快要疯掉。几个工作人员受不了迅速逃离厨房，就连村民们都以为出了什么事，梅惊鸿只得破例下令让程海生帮他们生火。 “卫老师，您跟叶老师先出去吧，里头太呛了。”程海生走到灶台前坐下，“等我这边弄好了你们再进来做饭。” “那行，那我先撤了。我是真的不行，快要呛死了。”卫晓歌脸上原本就是黑的，又被生理泪冲刷得黑一块白一块的，看上去十分好笑。 他说完飞也似的冲出了厨房，速度堪比短跑高手。 程海生忍着呛人的烟尘，按部就班地生火。 用作助燃的松木屑烧起来之后，程海生看着炉子里的火，侧着身子去摸外侧的柴火堆。 手刚伸出去就摸到了一块硬硬的木柴，他下意识接了过来，把它放进了灶膛里。 就在他接完第三块木柴的时候，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转过身。 叶昀天一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里拿着递上来的柴火。 程海生惊讶，“叶老师你怎么没出去？” “你是来帮我们的，反而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叶昀天抬了抬手中的柴火，眸子被呛得泪光闪烁，语气却不容置疑，“继续。” ……就连如此狼狈的时候都能让人g到微妙的霸道与帅气，程海生觉得叶昀天这个人真的好神奇。 “嗯。”他转过头，忍住笑意，没有再坚持让他出去，“很快火就生好了。” 有了程海生这个真正从海边农村走出来的青年，土灶里的火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 他也功成身退去旁边打下手，把拍摄的主舞台交给了叶昀天和卫晓歌。 晚饭的规矩是这两位爷一人要做出三道菜，其中必须包含今天推广的农产品。 专业吃货厨房小白叶昀天向节目组报备的是木耳炒鸡蛋，辣椒炒肉和凉拌黄瓜。 厨房资深玩家的卫晓歌则选了几道难度较高的菜，蜜汁鸡翅，糖醋里脊，野生菌炖土鸡。 两位大厨系上赞助商提供的围裙，正式开始做饭。 程海生则按照菜单开始给他们准备配料，剥蒜切葱，摘菜洗碗。 厨房很快响起了由各种声音组成的协奏曲，凌乱却又极具生活化。 程海生一边打下手一边观察两位“主厨”。 卫晓歌切菜炒菜的动作麻利娴熟，一看就是长期在家下厨的专业人士。 而叶影帝就完全相反了，就连拍个黄瓜都能让黄瓜蹦出两米远，直接拍到了一位摄像大哥的脸上，吓得那位壮汉吱哇乱叫，还以为受到了什么不明物体的攻击。 摄影现场的笑声疯狂到要冲破大气层直冲外太空。 叶昀天在厨房堪称灾难，偏偏他生性要强，做不好就要做到好为止。 可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卫晓歌实在看不下去他霍霍厨房，向导演申请让程海生一对一进行帮扶。 梅惊鸿见识到了这位学弟在厨艺方面雄厚的“实力”，为了嘉宾组可以快点吃上晚饭，同意了卫晓歌的申请。 此时叶昀天正在准备做第二道菜，木耳炒蛋。 土灶大锅里正炖着卫晓歌做的野生菌土鸡汤，于是他端起泡发好的木耳的碗，二话不说就要往小灶上的锅里倒。 程海生吓一跳，连忙拦住他，温和且坚定地取走了他手里的碗。 “叶老师，要先炒蛋。木耳要沥水，否则炸锅很厉害的。” 说罢把自己刚才打好的蛋递给叶昀天，“锅里的油温度正好，可以下了。” 叶昀天哦了一声，把鸡蛋倒入油锅。 炒蛋这个活计他还是会的。 炒着炒着他突然回过味儿来，刚才程海生跟他讲话怎么跟哄孩子似的？而且自己还真的蛮听话的？ 他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程海生，这人把碗里的水都沥干，又把黑木耳夹出来放到厨房纸上，将水分吸得差不多了，这才装回碗里。 弄完木耳后他把切好的葱蒜都装到小碟里，放到小灶旁。随后继续帮卫晓歌准备小料。 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就跟那天厨艺综艺的决赛一模一样。 “叶老师，鸡蛋可以盛起来了。” 就在叶昀天的目光差点又不自觉被程海生备菜吸引的时候，程海生突然抬起头看向他。 “哦。”叶昀天连忙假模假式收回眼神，将锅里的鸡蛋盛起来，再按照对方教授的方法，继续往下操作，最后成功将这道菜完成。 “木耳炒鸡蛋还真像那么回事，闻上去也很香。”卫晓歌百忙之中检查了一下叶昀天做菜的成品，对程海生竖起大拇指，“感谢你挽救了一个厨房毁灭者。” 叶昀天无语：“我有这么糟糕么？” 卫晓歌：“不然呢？” 程海生打圆场：“叶老师只是缺乏经验而已，多做两次就熟练了。” 其实他也没说谎，叶昀天脑子是很聪明的，只要稍微有人点拨，在做饭方面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多做两次？”卫晓歌哈哈大笑，打趣道：“据我所知，小天只喜欢吃，不喜欢做。谁以后能让他多次下厨恐怕是真爱。我倒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本事。” 程海生一个娱乐圈晚辈不好跟着开玩笑，只能偷着乐一乐。 能把叶昀天这么个狂拽酷炫的事业狂给收了，那姑娘肯定也挺牛叉的。 “卫哥，该你炒菜了。”叶昀天被笑得面子上挂不住，尤其是在程海生面前好像更挂不住。 他咳嗽一声，硬生生岔开话题，“我这小灶上的锅都给你洗好了，赶紧的。” …… 布伊乡的夜晚来得很晚，哪怕已经八点过，漫天的红霞仍不肯退去，浪漫美好得无法言喻。 空地上支起了具有当地特色的低矮八仙桌，桌上的饭菜热气氤氲，在黄昏里散发着美妙淳朴的香气。录制仍在继续。 举杯碰杯之后，专属于四位嘉宾的晚餐开始了。 今天一大早出门，又是坐车又是爬山折腾了一天，所有人都饿坏了，尤其是两位做饭的嘉宾。 四人甚至都来不及闲聊扯淡一阵，便开始了狼吞虎咽。 ……可以说是非常真实的真人秀了。 吃了一阵之后，梅惊鸿坐了进去，笑眯眯道：“几位也吃得差不多了，那我来说说明天上午的安排吧。” “什么安排？”赵云思嘴里的鸡腿正啃到一半，警惕道：“节目组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张烨问：“明天的安排不是睡醒了就下山回红香镇吗？” 叶昀天也放下筷子，惊讶地看向梅惊鸿。 “这是临时增加的一个项目。明天早上我们会跟村子里资深的采蜜人一起，去体验在悬崖绝壁采摘野生蜂蜜的惊险过程。” 梅惊鸿的声线柔和，语调轻缓，这话从他嘴里说出，听上去仿佛要去风景绝美之地去做快乐神仙。 四位似乎也被这种温柔的语调催眠，盯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沉默了几秒之后，叶昀天率先清醒过来。 “什么？去悬崖绝壁采野生蜂蜜？”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们？” 他一出声，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哀嚎的哀嚎，抗议的抗议，一片愁云惨雾。 “先不要跟我急嘛。”梅惊鸿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大家从来没有采过蜜，都是外行人，节目组当然不会让大家去冒险。我们只是跟着采蜂人一起，观摩他们采野生蜂蜜的过程，了解一下原始采蜂人的艰辛。” “明天可以稍微轻松一点，大家七点半之前起床就可以。”梅惊鸿又补充。 四位嘉宾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 “早说嘛。”赵云思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们了，还以为我们要在悬崖上吊威亚呢。” “吊威亚我可不行。”张烨头摇得像拨浪鼓。 卫晓歌重新拿起筷子，开心地夹起一块鸡翅，“那行，我们明天可以轻轻松松跟着村民进山看看风景了。” 助农综艺真的会让嘉宾们轻松么？ 站在摄像机大哥后面围观的程海生可不这么认为。 据他观察，这个节目组，套路那是相当滴深啊。 …… 当天晚上，程海生与三位主咖男嘉宾还有两位艺人的经纪人住在了村公所小院的六人间里。 条件艰苦，但累了一天的众人也管不得这些了，稍微洗漱一下立即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程海生是被阳光叫醒的。 他那张床正对东方，浅蓝色的床帘子布料还稀得要命，根本不遮光。 一看时间，早上六点半。 程海生麻溜地起了床，这才发现屋里六个人除了他，只剩下赵云思和他的经纪人还在睡觉。 他轻手轻脚拿着洗漱包出了房门，准备去外边的井边刷牙洗脸。 刚走了几步就看见穿着运动装的叶昀天和卫晓歌有说有笑进了院门。 两人红光满面，精神奕奕，明显是刚结束了早上的锻炼。 叶昀天的状态看上去尤其棒，感觉气不喘心不跳，连汗都没出多少。 程海生惊得差点没拿稳洗漱包，“叶老师，在海拔这么高的地方你锻炼完一点事没有，太厉害了吧。” 叶昀天气定神闲，“其实还好，也就是绕着村子跑了几圈。” 程海生：…… 稍微活动激烈一点就喘气的自己简直弱爆了。 闲话少叙，吃过早饭之后，节目组一行人跟着村里两位老人去观摩在这里流传了几百年的采摘野生蜂蜜的独特方式。 上午的阳光灿烂却完全不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空气中残留着露水和花草混合在一起的特殊香味，淳朴自然。 四位嘉宾与采蜂老人一起，在队伍的最前面，以便进行节目录制。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看风景，气氛颇为悠闲。别说，还真有种徒步郊游的即视感。 没有录制任务的程海生跟工作人员在队伍的末尾，需要他的时候就帮帮忙，搭把手。 在两位老人的带领下，一行人从布伊乡的另一个方向下山，下山之后又拐了个弯，来到了一处地势险峻的峡谷。 峡谷中猩红色的水流狂躁奔腾着，对面是一座陡峭笔直的大山，极为雄伟壮观。 两条金属做成溜索将峡谷的两岸链接起来。 山风挂过，溜索摇摇晃晃，让人鸡皮疙瘩直冒。 一位身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大姐背着背篓，熟练地往身上套保险绳，然后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迅速穿过了这条高深又危险的峡谷。 就在程海生有些傻眼的时候，赵云思哀嚎的声音猛然钻进耳朵。 “什么？我们也要吊着溜索这样到对岸去？不要啊” 程海生赶紧上前几步去看情况。 赵云思捂脸蹲在地上，张烨吓得坐在大石头上，手还紧紧抱着旁边的小树。就连以老大哥自居的卫晓歌也一副腿软的样子在跟导演组讨价还钱。 只有叶昀天端端正正站着，眼望前方，身体笔直如松，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塑。 程海生心中一紧。 这画面怎么似曾相识？ 第40章 不对。 眼前的情景的确与走吊桥的时候似曾相识,仔细看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且不说昨天淡然自若的钱云思和卫晓歌都有些恐惧，最关键的是叶昀天的肢体动作显得比昨天更为僵硬了。 跟奔流不息的河水与大声嚷嚷害怕的队友相比，他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安静得有些可怕。 程海生的脑子混沌了一瞬，突然有一道惊雷响起。 叶昀天这表现会不会是有恐高症啊？ 他念大学的时候同宿舍有个同学就有恐高症，他很害怕去高处，但到了高处却又抑制不住有种往下跳的冲|动。 就因为这哥们给他的印象很深，让程海生误认为所有恐高症患者都是这个表现。 现在想想,也许恐高的人面对险境也有许多不同的表现，其中就有人身体会变得迟钝僵硬。 昨天过吊桥的时候,叶昀天就呆滞过一回了，最后应该是靠着强大的毅力和职业素养胜了自己心理和生理的双重障碍。 今天这个溜索除了系在身上的两条保险绳之外,再无任何保护措施,看上去比昨天的吊桥危险十倍不止。 就算是常人也会被吓到，更何况恐高人群。 而眼前的峡谷就像恶魔的深渊巨口，恐怕不是光靠意志就能战胜的。 前方的录制现场原本乱糟糟的,突然，梅惊鸿拿着扩音器讲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看见的这两条索道是前两年村上新架设的,两条保险绳也比较结实安全。昨天我们的工作人员反复尝试过没有问题今天才让大家来体验的,请诸位放宽心。” 他说着话锋一转，“从前这里的滑索陈旧,没有任何保险绳,村民们自己用短皮带包着树皮野草,再握住皮带滑过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在害怕的同时不禁佩服村民的胆大。 也许是受到了梅惊鸿这番话的感染,嘉宾们的表情没有那么害怕了，多了几分认真与严肃。 采蜂的老人们早就等不及了，梅惊鸿刚讲完话，其中一个迅速穿戴好保险绳，只听得“咻”一声，老人迅速滑了出去，动作矫健又麻利。 他到了对岸之后又大力把滑索设备和保险绳甩了过来。 第二个老人见状毫不废话，拿过设备就开始穿戴起来。 年过六旬的老者都如此勇敢，年轻的嘉宾们再这么怂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过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卫晓歌再一次发挥了领头大哥的作用，深吸一口气，将身体站直，“既然来了，当然要体验村民们的日常生活。” 他走到老人身后，转身对其他嘉宾道：“我们四个还是我先来。” 他一发话，不但钱云思不再嚷嚷害怕，就连已经哭出来的张烨也擦掉眼泪，鼓起勇气扶着小树站起来，表示自己可以过去，一定没问题。 唯有叶昀天还站在原地，动作几乎没有丝毫改变。 程海生寻思着这样不行，有的生理症状真的不是靠意志可以战胜的。 他往前走，想把这事儿告诉跟着叶昀天的副导演。 没曾想原本石化的叶昀天像是突然被充上了电，神奇般地动了。 他迅速往前跨了几步，排在了卫晓歌的后面，准备在卫晓歌之后滑溜索去对岸。 叶昀天戴着巨大的墨镜，从没被遮住的半张脸上可以看出他脸色有些苍白，两手紧紧握着拳，肢体依然很僵硬，但态度很坚决。 程海生默默停下脚步，放弃了去找副导演的想法。 叶影帝啊…… 明明害怕，却摆出一副“老子天下最刚”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在害怕。 幼稚又好胜心强大概是大多数雄性生物逃不掉的特征吧。 …… 两位采蜂老人到了对岸之后，工作人员帮卫晓歌穿戴溜索设备并告诉他简单的要领。 “朋友们，我在对岸等你们！”穿戴完毕之后，卫晓歌朝其他几位嘉宾比了个“耶，脸上惧色全无。 工作人员把他往前一推，他整个人飞似的窜了出去。 峡谷间回荡着卫晓歌兴奋的喊叫，转瞬间他已经到了对岸。 接下来该叶昀天了。 他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好像在拼命对抗着内心的恐惧。 因为太过用力，整个手都在微微抖动。 工作人员给他穿戴设备的时候他抿着嘴，一言不发。 但叶昀天平时给大家的印象就是话少高冷，因此没人察觉出异常。 很快他就穿戴整齐，走到悬崖边上。 卫晓歌兴趣高涨，在对岸对他疯狂挥手，“小天，我在这边等你。” 叶昀天撑起精神，勉强也伸手进行了回应。 “叶老师，我们要推你过去了哦。”工作人员提醒。 叶昀天微微颌首。 “三、二、一！”倒计时完毕之后，工作人员用力将他往前一推－－ 没有兴奋的叫喊，也没有害怕的嚎叫。 叶昀天整个人缩成一团，安静如鸡地滑到了对岸。 围观群众有人赞叹：“不愧是那么年轻就拿到影帝的男人，真大气，真沉稳。” 还有人附和：“是啊，一声不吭，真汉子。” 程海生：…… ？？？这是沉稳吗，明明吓得跟个鹌鹑似的。 四位嘉宾陆续通过滑索到了对岸，排在队伍后面的程海生也体验了一把大山深处溜滑索的感觉。 抬头可见天空如画，山风就在耳边呼啸，脚下水流奔腾，整个人像翱翔在空中一般。 刺激，实在是太刺激了。 由于张烨过去的时候吓哭了需要补妆，还有几位工作人员也受到惊吓有些腿软，梅惊鸿给了大家十分钟休息时间。 程海生兴致正高，不害怕也不需要休息，干脆拿着手机四处拍摄美景，准备给自己的vlog累积素材。 他拍着拍着发现了一个问题。 叶昀天没有跟那几位嘉宾在一起休息，他甚至都不在大部队休息的地方。 这人去哪儿了？ 联想到他之前的异常表现，程海生还是有些担心。他收起手机，准备四下找找看。 终于，他在距离大部队不远的一片松树林里看到了叶昀天。 他抱着膝盖，靠坐在一棵苍翠的松树下。 墨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取下放到了一边。 那双好看的眼睛不再深邃难懂，而是有些无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发前精心吹过的头发也有些垮塌，额前的碎发掉落下来几缕，显得有些喜感。 也许是出窍的灵魂还没回归，程海生向他靠近的时候动静不小，叶昀天竟然毫无察觉，依旧缩成一团，直愣愣地看着远处，胸口起伏强烈。 就连树上的小松鼠也觉得好奇，钻出来趴在低矮的树枝上观察他。 这幅画面把程海生逗乐了。 他仿佛看见了一只受了惊被吓傻的二哈坐在树下发呆，小松鼠对这个大家伙十分好奇，想看看它到底要干啥。 程海生轻手轻脚地向叶昀天靠近，快走到树下的时候，松鼠受惊逃走，树枝一阵乱晃。 －－可尽管如此，叶昀天依然没有察觉，仿佛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程海生走到了叶昀天身边。 他慢慢蹲下，让对方一转头就可以跟自己平视。 “叶老师。”程海生轻轻叫他。 叶昀天就跟没听见似的，反而缩了缩身体，双手抱膝抱得更紧了。 一副特别无助，特别可怜的模样。 叶昀天平时强大又强悍，程海生以往觉得他像一只凶猛健硕的头狼。 但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错了。 叶昀天说不定是一只二哈。 二哈长相英俊，皮毛顺滑，形态威风凛凛。它长得像狼，身体里有狼的基因，甚至还会发出狼嚎，看上去凶巴巴。 但归根结底它还是只毛茸茸的大狗。 在害怕的时候它会躲在一旁，在软弱的时候也需要温暖和安慰。 对待一只二哈，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爱心。 “叶老师。”程海生又轻声叫他。 这回叶昀天总算是有反应了，他转过头，眼神陌生又带着抗拒。 ……太像一只要炸毛的大狗了。 程海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太爱动物了，还是突然失了智，他不受控制地慢慢抬起右手，拍了拍叶昀天的后背。 他的动作轻柔无比，一下一下却又充满了神奇的抚慰力量。 叶昀天乱跳的心脏在他的引导下恢复了正常，眼神中的抗拒和害怕逐渐消失，整个人像是从幻境中突然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住。 清风轻拂树枝，划拉作响。 空气安静到连微弱的声音都觉得吵闹。 叶昀天没想到程海生会来找自己。更震惊于自己掩饰得很好的一面被他察觉。 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心中萌发出了一种很微妙的情绪－－虽然他现在还没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 程海生也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做一件不大妥的事情。 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很快镇定下来，“叶老师，您没事了吧？” “没事。”叶昀天这瞬间竟然有些不敢看对方的眼神，一扭头，傲娇道：“我能有什么事。” “要不要喝点热水。”程海生特真诚地说，“听说喝点热水会舒服些，我去那边弄点过来。” “……”叶昀天瞬间被热水俩字给激活了，他摆摆手：“谢谢，不用了。” 程海生摸不着头脑，怎么提到热水反应这么大？ 他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可乐，真情实感地向叶昀天卖安利。 “那要不要喝可乐。我不舒服的时候就会喝点可乐，挺管用的，真的。” 叶昀天：…… ……这家伙还真把他当小孩子了！ 第41章 叶昀天一直坚持健身,也非常注重自己的身材管理。 含糖的饮料他从来不喝，自然也拒绝了程海生递上来的快乐肥宅水。 说明原委之后，程海生恍然大悟,收回了可乐。 “叶老师，您这个习惯其实挺好的。”他顺势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拧开可乐瓶喝了一口，开心地眯起了眼睛，“我就是戒不掉可乐。” “为什么戒不掉？”叶昀天觉得奇怪。 除了生死,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事情只要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 程海生看着前方,微笑着认真说：“因为生活太苦，需要可乐的甜呀。” 他语气轻快,眼神清澈见底,整个人可爱得像一只在太阳底下露出肚皮的猫咪。 但叶昀天却莫名听得心中一酸。 程海生这句话说得像是玩笑，却又给人感觉特真实。 他清澈的眼神之下，似乎有一缕悲伤若隐若现透了出来。 －－就像他的生活曾经真的遭遇过许多苦痛和灰暗,真的需要可乐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甜。 就在叶昀天对程海生的过去心生探寻趣味的时候，对方又快速从这种情绪中剥离出来,刚才那个有一丝脆弱的程海生仿佛从未出现过。 “叶老师,咱们走吧。”程海生起身，拿起手机晃了晃,提醒道：“十分钟休息时间快到了。” 说罢他跳下大石,朝大部队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叶昀天不禁产生了迷思。 这个家伙,有时候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有时候又觉得他有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与心智。 看来男人神秘起来，也够让人难懂的。 …… 托了程海生的福,经过刚才那一茬，现在叶昀天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了。 他甚至暂时忘记了自己刚才滑溜索的时候有多害怕，有多想死。 跟大部队汇合之后，他的脑子里还在重复播放程海生微笑时的样子。 微微眯起的双眼既纯情，又有一丝调皮和神秘。 像他小时候养过的那只令人捉摸不透的猫。 叶昀天这样魔怔的情况持续到卫晓歌兴奋拍打他胳膊，把他打得生疼的时候才宣告结束。 “天哪！小天，快看！”卫晓歌捂着嘴惊叹，声音都带着颤抖，“太厉害了他们！” 叶昀天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 此时养蜂人腰间系着麻绳，已经挂在了万丈岩壁之上。 两位老人没有现代的安全绳，也没有穿防蛰咬的服装，赤着脚，袒|露着上半身，踩在岩壁的凸起处行走，像是武侠世界里行走绝壁的世外高人。 代入感太强，叶昀天顿时感觉自己双腿已经软了。 与此同时，他的注意力也迅速集中到了采摘野生蜂蜜的两位老人身上。 此刻节目组所有人都跟叶昀天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悬崖峭壁上的老人，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扰到了他们。 现场安静极了，只听到风的呼啸声和不知什么品种鸟的叫声。 直到两位老人取下野生蜂蜜，安全回到陆地之后，大家这才长舒一口气，疯狂鼓掌，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观摩完采蜜的原始方式，两位老人又带着节目组在大山里转了一圈。 溪水湖泊，树林草滩…… 每一处风景都原始且瑰丽。 四位嘉宾录制了足够的素材之后，一行人原路返回。 溜索还是那两道溜索，但嘉宾们有了之前的经验，也明白它其实是安全的，恐惧感消失不少。 就连最恐高的叶昀天也没有之前那么怕了。 看到溜索，他不自觉就想起程海生拍他背心的样子。 好像只有指尖在稍稍使劲，温柔又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幼儿园的小朋友。 叶昀天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忿忿不平。 自己这形象怎么就成这样了？ 也许是思绪再次滑跑，这让叶昀天在滑溜索过去的时候几乎是走神的，被工作人员接住之后才惊觉自己居然已经安然回到了对岸。 他回头看了一眼，程海生远远站在人群之中，背着大大的背包，安静乖巧地等待着滑溜索过来。 明明这人才像小学生嘛。他暗暗腹诽道。 …… 第一站的录制到此结束，嘉宾们向采蜂蜜的两位老人道谢，与美丽的布伊乡也就此别过。 回到红香镇之后，所有人稍作休整之后即将奔赴第二站的录制地点。 经过一夜的休息，先前因为高原反应留在招待所休息的人基本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金子和flora的精神看上去不错，吃过午饭之后还跟程海生在镇上遛了一圈。 镇上人口少，生活悠闲，时不时可以看见猫猫狗狗在路边晒太阳。 程海生看见这些毛茸茸就走不动，总要看一看，逗一逗。 “幸亏咱们下午去的地方距离这里也就三小时车程。”floro，倒退着拍摄程海生逗猫弄狗的日常，“海拔也比这里低五百米。应该不会再高反了。” “是啊。”金子缩了缩肩膀，“我昨晚做梦都梦见ale姐和球球姐骂我渎职，要把我给辞了，我哭哭啼啼地在办公室收拾东西。” “后来呢？”程海生挠着橘猫的下巴，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问。 “嗐。”金子把自己的渔夫帽往下拉了拉，心有余悸道：“后来我就梦到回老家相亲去了，那相亲局组得，跟特么流水席似的。” 程海生和flora同时大笑起来。 镇子本就不大，哪怕慢悠悠晃荡，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也就逛得差不多了。 三人回到招待所楼下的时候，正好见叶昀天一个人拎着俩行李箱从大门里出来。 巨大size的行李箱在他手里轻松无比，好似玩具。 程海生按下了想要去帮忙搬箱子的念头，转而跟他打了个招呼。 经过上午那一出奇奇怪怪的接触，两个人之间的隔膜似乎又缩短了一些，见面也很自然。 叶昀天神态轻松地点点头，“快要出发了，你们也快点吧。” 说完便拎着箱子，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哇塞。”flora用手肘碰了碰金子，小小声，“我刚才没看错吧，叶昀天笑了？” 金子回头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神奇，“这如沐春风的微笑……叶昀天不是被谁夺舍了吧？” flora挤眉弄眼，“可能是被心上人夺舍了。” 程海生特别无语。 人家不过就是礼节性笑了一下，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再让这俩丫头说下去，就要变成恐怖故事了。 他赶紧打住这个扯淡的话题，“别瞎说了，我们也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 接下来的行程非常顺利。 后面两个录制地点的海拔都不算太高，金子和flora没再高反过。 有了这两个帮手，程海生再也不用操心繁杂的小事，每次录制时的服装和妆发也都被弄得极为妥帖。 因为他在布伊乡客串主持人非常成功，在后两个录制地点的时候，梅惊鸿特意多给了他一些出镜的镜头。 比如两组嘉宾进行游戏k的时候，程海生就会充当一下主持和裁判的角色。 他性格和善，人又勤快，不但很快和嘉宾们熟络起来，也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打成一片。 因为黑妞，他跟丁铁成为了朋友。两人越聊越投机，发现有好多爱好都很相同－－ 比如都喜欢下厨做饭。 比如都非常喜欢快乐肥宅水。 更重要的是，两人都很喜欢小动物。 两人约定，等回了燕都，一起带着黑妞去体检打疫苗，一起去动物救助中心做义工。 忙碌且快乐的气氛围绕着这个节目组，不知不觉间，为期一星期的外景拍摄已进入尾声。 最后一个录制点是在一片翠绿无垠的草场上。 在临走前的一晚，当地村民准备了盛大的篝火晚会为节目组众人送行。 大家喝酒吃肉，在篝火边载歌载舞。 喝了几轮之后，村民和嘉宾们邀请节目组的所有人都一起来玩。 在这一刻，大家摆脱了压力与束缚，没有身份的区别，也没有咖位的大小，所有人都是平等且快乐的。 程海生原本被丁铁拉着在篝火边跟少数民族的同胞们跳舞，钱云思看见他了，一把就把他薅过去喝酒。 这位哥已经微醺，他端着小土碗，搂着程海生的肩膀，不由分说就往他手里塞上一只小碗，然后往他碗里倒酒。 “海生，来，咱们把这碗里的酒干了！” “……”程海生端着装满酒的土碗，着实为难。 村民们酿造的粮食酒度数可不低，干杯之后他一准完犊子。可是不喝或者只抿一口又显得太不识趣，太过扫兴。 “钱哥，我来跟你喝。” 就在程海生十分纠结之时，叶昀天突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手上还提了一小瓶的自制粮食酒。 他快走几步来到钱云思的身前，热情地往他碗里倒酒。 叶昀天比钱云思高半个头，他这么一站，高大的身板恰好挡住了钱云思的视线。 程海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叶昀天却转头朝他使了眼色。 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的眼睛里满是狡黠。 第42章 程海生笑了。 他对着叶昀天做了个抱拳的姿势,感谢他的仗义相救。 随后没再耽误一秒，迅速地溜之大吉。 叶昀天看程海生的身影一窜就消失在眼皮子底下，不禁也露出笑容。 ……这家伙,真的是猫变的吧。 钱云思依稀记得不是这么个流程，捉住叶昀天的手，挣扎着左右探头：“诶，我正和海生喝酒呢，他人呢？” 叶昀天拦住他,装作不高兴，“怎么？你只想跟海生喝,不想跟我喝？” “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想跟你喝，刚才我找你几圈都没找到。”钱云思的思绪瞬间就被带跑,彻底忘记了之前那一茬,举起酒杯，“来，咱们干了。我给你说,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喝酒，一定要喝个痛快！” “干杯。”叶昀天举起酒碗碰了碰赵云思的酒碗,然后仰脖一口气将酒吞下。 动作流畅优雅,像个俊逸潇洒的侠客。 连半醉的赵云思都看得竖起大拇指，夸道：“好酒量。我们再来一碗！” 说罢就又要给碗里倒酒。 叶昀天看他脚步虚浮的样子,劝道：“赵哥,你今天晚上已经喝得不少了,该休息了。” 赵云思举起碗,豪气得很，“休息什么啊休息，喝！都给我喝起来！” 叶昀天没办法,只能继续陪喝。 也算他运气好，喝完第二碗之后恰好节目组一个年轻的副导演路过，赵云思又把人拽过来喝酒。 叶昀天放下酒杯，成功脱身。 …… 篝火在清朗无月的夜里熊熊燃烧，草场的热闹仍在继续。 只不过先前跳舞的那拨人也都加入了畅饮的队伍里，大家围坐在一团，划拳喝酒，唱歌喝酒，反正干什么都离不开喝酒。 气氛那叫一个喧嚣热烈，大有彻夜狂欢的架势。 这样的热闹令人心生神往，也让人本能地想要逃避。 程海生手里拿着从村民家买的低度米酒，绕过人群，一个人向远处的草垛走去。 这里海拔高，冬天寒冷，还会下雪。 为了牛羊能顺利过冬，村民们会在水草最为丰美的夏天将青草收割储备起来。 程海生快步走到草垛跟前，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它的高度。 他放下酒瓶子，拍了拍双手，准备爬上去。 也不知是因为喝了酒浑身没劲儿，还是体力真的不如上辈子那个身体，程海生尝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心中生了一股想要放弃的念头，拿起草垛子旁边的酒瓶子猛嘬了一口，准备就靠在草垛边坐会儿算了。 可就在坐下的那瞬间，不服输的劲头再次掌握了大脑的主动权。 ……连这么点挫折都没法克服，真不甘心啊。 程海生活动了一下身体，退后几步，再一个助跑－－ 这次总算是往上窜了半米，可下一秒，他整个人又哧溜地滑了下来，显得非常地无助。 身后响起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声音特别耳熟。 程海生转过身，叶昀天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跟前。 他斜靠在另外一堆草垛边，笑得停不下来。 程海生很少见他如此欢乐的模样，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亲和了很多。 但一想到对方是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才如此开心程海生就不大开心了。 “爬不上去很好笑吗？”他瓮声瓮气问。 “你喝米酒也会醉？”叶昀天不答反问，语调里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程海生喝了酒终于不再那么彬彬有礼了，这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程海生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之后，没再理叶昀天，转过身准备继续往上爬。 叶昀天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走上前问：“你想爬到草垛子上去？” 程海生抬头看比他高一截的叶昀天，“是啊。” 叶昀天感到迷惑：“上面有什么好玩的？” 程海生认真脸：“看星星啊。”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和人畜无害的眼神说服了叶昀天。 甚至让叶昀天觉得到草垛子上看到的风景一定比草垛子下看到的要更美。 “……好吧，我帮你。” …… 高原的夜空果然美得一塌糊涂。 蓝如墨的广袤天幕上缀满了繁星，一颗一颗，比钻石还绚烂。 再远点的地方，群星连绵成海，似乎能带着人直上云霄，奔赴银河。 程海生踩在叶影帝的肩膀上，再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地登顶了草垛子。 他上去之后，叶昀天原地发力，轻轻松松也跟着上来了。 程海生无语凝噎。人比人看来也得扔。 程海生有些沮丧地坐了下来。 叶昀天坐到他旁边，把米酒瓶子递过来，“还剩半瓶。” “谢谢。”程海生接过酒瓶，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水入喉的时候，他好看的眼睛和清秀的眉毛都皱成一堆。 叶昀天又笑出声，“你到底是在喝米酒，还是在喝六十度的二锅头？” “喝了二锅头就没办法跟你聊天了。”程海生伸了个懒腰，干脆仰面躺了下来。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天空，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宝物。 这幅投入的劲头非常感染人，叶昀天不知不觉也跟着躺平了。 嗯，天空很美，星星很闪。 可是至于看得那么入迷么？ 叶昀天充满疑惑地转头，程海生仍旧非常认真地看天。 原来他不止眼睛又大又亮，睫毛居然也很长。 但他的睫毛不怎么卷翘，而是平平地延伸着，看上去清秀又纯真。 其实程海生的样貌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算不得最顶尖的那拨，却有种吸引人注意的特质。 时至今日，叶昀天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特质，在某种时候还挺适合艺人这个身份的。 “叶老师，你说银河系外的其他星系有没有高等文明？” 程海生突如其来的发问震住了叶昀天，也把他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扯出来。 “什么？”这个问题跳跃无比，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海生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叶昀天想了想，“也许有吧。宇宙那么广袤呢。” “我也觉得是。”程海生说，“说不定平行宇宙也存在。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我不是艺人，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为了生计奔波。” 说不定平行宇宙里，之前的程海生代替他进入了那家知名公司，平平淡淡又踏踏实实过完这一生。 叶昀天听着觉得有趣，追问：“假设你的平行世界存在，你更喜欢哪一种人生？” “各有各的好。”沉默半晌，程海生给出了他的答案，“因为我以前就过着最平凡的生活，算是有发言权吧。” 叶昀天对他的看法并不赞同，“站在聚光灯下久了，在鲜花和掌声的簇拥下，很多事情会不知不觉改变。如果有一天再回到平凡的日子，你会不适应的。” 程海生没有再争辩，“也许吧。” 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有些虚幻。毕竟他现在距离鲜花与掌声都还有段不小的距离呢。 短暂的对话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两人都没说话，静静看着夜空。 远处的欢声笑语顺着夜风吹过来，将这边的夜衬托得更加寂静。 空气中带着高原特有的寒意，深吸一口肺都隐隐作疼。 这也让程海生的微醺状态渐渐解除，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 “叶老师，谢谢你帮我挡酒。”他想起对方的解围，心里有些感激。 “上次去吃饭就看出你不大会喝酒了。”叶昀天说着看向他，“你算是我认识的人里酒量最差的了。” 程海生特别无奈，“天生的，我也很苦恼。” 叶昀天问：“你是怎么进圈子的？应该不是选秀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程海生反问。 “总觉得你不像削尖脑袋往娱乐圈钻的人。”叶昀天坦白道：“你身上也没有那种“我特别想红”的迫切感。” “我陪一个朋友去面试一个剧组。结果我们老板把我们俩都签了。但我不会唱跳，那时候也不懂演戏，连机位都找不到。” 程海生在说“朋友”俩字儿的时候有短暂的停顿，叶昀天从中听出一丝别样的意味，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打趣：“你其实挺适合这个职业的，你们老板也算慧眼识珠了。” “压根就不是什么慧眼识珠。”程海生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很好笑，“后来听同事说，艺人部主管其实当时完全不想要我。恰好老板看到了我的资料，是他拍板签了下我。你知道什么原因么？” 叶昀天被程海生俏皮的表情吸引，非常配合问道：“什么原因？” 程海生笑出声，“是因为我名字里带水，能给我们老板招财。我们公司好多艺人要么八字带水，要么姓名带水。” 叶昀天愣了半晌，也大笑起来。 海星娱乐，搞玄学名不虚传。 就在两人笑得止不住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咻”声之后，篝火那边突然爆|发出惊呼。 两人同时回头。 不知道是谁放起了烟花。 一朵朵形状各异的烟花在夜空中盛放，映红了天际，在草原描绘出绚丽灿烂的画卷。 …… 回到燕都之后，程海生的生活快速回到正轨。 表演课的学习还在继续，ale姐同时也给他安排了好几个剧组试镜。 其中有古装偶像剧，有民国探案剧，还有青春校园剧和都市爱情剧。 当然，鉴于他现在演戏的经验不足，试镜的角色男二号都很少，基本是男三号以及后面的番位了。 这样的角色戏份不多，海星这样的公司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换言之，只要角色贴合演员，演技不拉垮，公司能拿下角色的可能性相当大。 ale姐告诉他，都市爱情剧组的试镜就在下星期二。这部剧是改编的，让他好好准备，起码把原著看完。 还叮嘱他这几天最好不要吃辣以防长痘，少油少盐以防面部浮肿。 程海生一一答应下来。 都市爱情剧和青春校园剧这两个项目班底很好，男女主都是当红演员，还没拍摄就已经被电视台预定，以后妥妥会上星播出。 这也是ale姐给程海生选出的主攻项目，必须认真对待。 挂了电话之后，程海生在手机的备忘录上将这个日子标注下来，准备晚上就开始看都市剧的原著。 正要退出备忘录，他突然想起这个周日就是严子成的生日。 外出录制节目跋山涉水了一星期，一回来就忙着工作，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打开微信，给叶昀天发了个消息。 “叶老师，周日就是子成的生日了，我还没买礼物呢。你跟他这么多年好朋友了，给我出个主意吧，买什么礼物比较好？” 留了言之后，程海生就蹬着共享单车上课去了。 午饭的时候，叶昀天给他回了信息。 “你人去了就行，不用买礼物。” 程海生：“……叶老师，别开玩笑。” 叶昀天：“我没开玩笑啊，他什么都不缺。你去了他就很开心了。” 话是这么说，他当然知道严子成啥也不缺，可两手空空地去参加别人的生日arty，哪有这个道理嘛。 于是他换了个询问方式。 “子成他喜欢什么？” 叶昀天那边一顿输入，结果发过来六个字。 “跑车、游艇、别墅。” 程海生：…… 很好，他一样也买不起。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怕了怕了。 看来问叶昀天也问不出个名堂，这人净跟他扯淡了。 程海生果断结束对话：“那我自己决定吧。叶老师，周日见。” 叶昀天很快回复，“嗯，周日见。” …… 自己决定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只能换个人问问。 程海生点开了吴浔的聊天对话框，开门见山地留了言。 “浔子，问你个事儿，同性朋友生日送什么比较好？” 吴浔也许正是休息时间，回得快如闪电。 “谁过生日？不会是邹舟吧？／表情／怒火” 程海生：“……浔子，你是不是得了邹舟tsd了。” 吴浔：“你还说！还不是怪你！你之前穷出屁的时候还偷偷卖自己的手机电脑给他买lv的新款钱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程海生：…… 这事儿也做得太那啥了，简直像古早苦情里的男二号。 但是这个剧情他完全不知道，在记忆里也搜寻不到。 估计又是穿过来的时候出了什么bug。 难怪吴浔对邹舟反应这么大，现在他算是理解了。 “要是邹舟出个声，别说卖手机，我看卖血卖米青你也答应！”吴浔又气吼吼地发过来一句语音，听上去极为震怒。 程海生喷笑出声。 不至于不至于，卖米青真的不至于。 “浔子，请息怒。不是邹舟，就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圈外朋友。” 一看圈外两个字，吴浔来劲了。 “谁啊？对方人品如何，对你好不好，是不是喜欢你？” 程海生翻了个白眼。从暴怒到兴致勃勃，吴浔这厮情绪转变也忒快了，属变色龙的吧。 “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就是普通朋友。人家开公司的，很有钱，我要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这回吴浔终于肯好好答题了。 他噼里啪啦打过来好大一段。 “鉴于你们是普通朋友，那就不要送钱包，领带啊之类象征亲密关系的东西。按照对方兴趣来办最好，但其中又存在一个问题，如果对方的兴趣爱好很费钱的话，你买不起，而便宜的东西又拿不出手。干脆你买瓶好点的红酒，再给他订个蛋糕，在聚会的时候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也就完事了。” 程海生完这段话后简直想给吴浔起立鼓掌。 解题思路清晰，答题过程规范，答案实属完美范畴。 这样善解人意心思细密的吴浔，居然还是单身。 只得叹一句老天不公啊。 白天不能谈人的定理永远正确，程海生刚结束了跟吴浔的聊天，严子成就给他发来微信。 严公子按照国际惯例以问候为开头。 “从y省回来两天了，休息得怎么样了？还累吗？” 程海生：“累倒是还好。就是嗓子稍微有点不大舒服。” 严子成：“不舒服的话多喝点热水，很快就会好的。” 程海生心道对嘛，正常人关心别人的方式不都是让喝热水么。 只有叶昀天反应那么奇怪。 “海生，周日我那个小型生日arty的地点定下来了，你的收信地址给我一下，我把贵宾卡寄给你。”严子成很快又发来一句，说了正事。 程海生微怔。看样子生日arty的举办地点是个私人会所，用卡才能进的那种。 这阵势他原来只在电视上看见过。 程海生很快把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还问了一句。 “着装有什么要求么？” 严子成连忙回：“不是正式酒会，没什么着装要求，你想穿什么都行。” …… 第二天下午程海生就收到了严子成寄来的贵宾卡。 这是一张通体黑色的卡，质感一流，没有什么暗纹和浮雕，只用金色的字体印着几个英文字母。 看上去非常地高大上。 寄送贵宾卡的信封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了聚会的详细地点。 原来黑卡上的英文字母是餐厅的名字。 餐厅所在的街道程海生略有耳闻，算是燕都市里著名的富人娱乐区。 据说里面全是不对外的私人会所还有在某点评都搜不到的高级又隐蔽的餐厅。 思及此，程海生心血来潮，打开点评a的搜索栏，输入了卡上的那几个英文字母。 搜索结果显示为零。 程海生拿着黑卡，有些感叹。 当人有钱到了某个地步，都会改走低调路线啊。 第43章 程海生后来才知道,严子成的生日arty地点并不是私人会所，而是一间低调奢华的预约制餐厅，位于鸢尾花路的中心位置。 鸢尾花路是隐藏在繁华都市里一条极具欧式风情的老街。从十年前开始,这里禁止车辆通行，成为集休闲娱乐购物为一体的步行街。 它与燕都市其他街道完全不同，所有的建筑都是上世纪初修建的，景色和气质柔美又浪漫，每每进入此处,都会给人一种时光穿梭之感。 道路两旁的大树枝繁叶茂，连盛夏的暑气都被它们消去不少。一进|入这条街,立刻就能感受到凉爽之意。 程海生提着红酒和蛋糕，很快就找到了这家餐厅。 这是一栋带前后花园的欧式三层小别墅,年代久远却维护得相当不错,看上去漂亮又复古。 门前的花台里，紫色的鸢尾花开得正好。 雕花镂空的欧式铁门上挂着木牌，上面写着可爱的文字,“请先按铃。” 程海生按下门铃，旁边的扩音器里传出系统的机械音,“亲爱的客人,请刷卡进入。” 下一秒，扩音器上面的一层盖子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感应设备。 程海生把贵宾卡放到上面,“滴”一声之后,铁门自动开启,一个甜美的系统女声随即响起：“欢迎光临，请进。” 程海生刚进门，身后的铁门很快关闭。 从别墅里走出一个穿着白t牛仔裤的的男人,他眉眼俊俏，有一双桃花眼，微长的头发在后面扎成了一个小啾啾。 今天的严子成不再是只花蝴蝶，朴素得程海生都有点不敢认。 “海生，欢迎欢迎。”严子成快走几步向前。原本想伸手拍一拍程海生的肩膀，手刚伸出去一丢丢就又收回来了。 －－他怕把人给吓到，毕竟程海生跟他以前遇见的男孩儿路数都不大一样。 “子成，生日快乐。”程海生提了提手中的酒和蛋糕，“也不知道该给你买什么礼物，就随便买了点吃的喝的，不要介意啊。” “嗐，你这么客气干嘛。”严子成接过礼物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只要人来了我就高兴得很了。” “这里好漂亮。”程海生环顾打理得漂亮整洁的花园，不由得夸赞道。 严子成点头，“是啊。当初就是看上这儿漂亮安静，我就跟朋友一道顺手买下来了。平时都交给他打理。” 程海生：…… 原来这餐厅是严子成的产业，眼光真好。 当然，钱也很多。 …… 严子成带着程海生简单在前后花园逛了一圈，两人进了屋。 装修极为华丽的餐厅大厅被布置成了家的样子，四周都装饰了生日的气球和彩条，茶几上摆着小吃酒水和水果，屋里还有桌上足球和投篮玩具，充满了家庭生日聚会的气氛。 最让程海生惊讶的是大厅的一角居然还摆着自动麻将桌。 牌桌上已经坐了三个男人。 三人气质风格各不相同，但长相都非常出众，正搓麻搓得热火朝天。 其中有两位帅哥程海生还认识。 去年夏天就火了两部偶像剧，程规和井墨一人占了一部。 他俩一个在古装剧里饰演深情不悔的男二，一个在现代都市剧里饰演霸道宠溺的男主，因为英俊的外表和精湛的演技瞬间点燃了无数少女心，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流量演员。 程海生定了定神，实在无法相信在电视上光芒万丈的两位当红小生正在如此接地气地打麻将。 “我来介绍一下。”严子成带着程海生走到麻将桌前，“这三位都是我的同学，程规和井墨是我高中同学，萧清是我初中同学，他们仨是大学同学。嗐，听起来好像有点复杂，反正都是同学就对了；兄弟们，这位是程海生，我新认识的朋友，也是一位艺人。” “你好。”被叫做萧清的男人斯斯文文，笑容温和，气质也很温柔。他起身主动向程海生伸出手，“我叫萧清。” 程海生被这和善的笑容感染，也愣愣伸出手与他握住，“我是程海生。” “你俩傻不傻。刚才子成不都介绍了么。好家伙，结果你俩又自我介绍一遍。”井墨身材高大魁梧，有一米□□，一站起来大家都要微微仰头看他，气场强大得很。 “诶，你是不是那个拍做饭vlog疯狂怼脸的小哥啊？”程规突然出声，“我在热搜上看过你的视频，很有趣。” 他五官极为英俊，眼神还自带深情属性，好看到不但少女心收割了一箩筐，就连程海生这个男人也不禁多看他两眼。 “对，是我。”程海生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他那点知名度全都是这样的沙雕热搜来的。 “原来是你啊？”井墨哈哈大笑，“难怪你一进来我就看你有点眼熟。“程规暗戳戳损道：“我说了你就跟着眼熟，不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井墨瞪他：“是不是又跟我来劲？” “好了，好了。”萧清无奈劝架，“这么多年了，你们就不能消停点么。今天是子成生日，你俩不许吵架，更不能动手。” 吵架？动手？ 程海生迷惑了，这俩不是娱乐圈里公认的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么？ 不过他很快释然，这个圈子很多东西都不是人前表现出来的那样，他应该习惯。 说来也怪，这萧清一开口，程规和井墨也就不再掐架了，坐回座位开始互飞眼刀。 “你们仨真是……自己玩吧啊。”严子成觉得没眼看，啧了一声，轻轻碰了碰程海生的手臂，“我们到那边坐。” …… 程海生跟严子成玩了几回合复古的“街霸”街机游戏，赢少输多。 中场休息的时候程海生决定喝点肥宅水补充一下战斗力。他不服气，一定要把胜率追回来。 正在咕咚咕咚灌可乐呢，门外传来铁门的响动声，不多时，一股熟悉的香气随着空气涌了进来。 这汹涌的王霸之气，除了叶昀天还能有谁？ 程海生抬起头，跟他打招呼，“叶老师。” “海生，你来得还挺早的。”叶昀天应该是刚出席完活动过来，穿着高奢品牌的衬衫西裤，浑身上下闪着巨星的光芒，举手投足贵气十足。 他隔空跟打麻将的三人打了招呼，顺势坐到了单人沙发上，把一张卡扔到严子成怀里，“老规矩，我上午续费的时候给你的小波妞也续费了。” 严子成接过卡片放进钱包，“兄弟，谢了。” 见程海生一脸懵逼的样子，叶昀天解释：“他有一匹雌性小矮马，叫波妞。跟我的马一起寄养在马场。我帮子成续费当生日礼物了。” 程海生虽然没骑过马，更养不起马，但他听说过寄养费是相当贵的。 有钱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朴实简单啊…… …… 叶昀天到了之后，严子成请的客人也就到齐了。 他吩咐厨房，可以上菜了。 要说严子成考虑得还是非常周到的，菜式基本以少油少盐的清淡菜系为主。 每一道菜都精致又可口，堪称色香味俱全。 为了烘托一下席间的气氛，叶昀天打开了程海生带来的红酒。 生日晚餐开始前，严子成很给程海生面子地戴上生日帽，对着生日蛋糕许了愿，还吹了蜡烛，甚至吃了小半块蛋糕。 “你都多少年不吃生日蛋糕了，说是腻得慌还长胖。”井墨有些大条，还开着玩笑，“没想到为了海生破功了啊，不容易不容易。” 此话一出，程海生倒还好，严子成面色却有些尴尬。 程规在桌子底下踢了井墨一脚。 井墨捂着小腿正要骂人，抬头看见程规给他使眼色，他这才反应过来严子成对人家有意思，但有可能还没告白，自己的行为稍显莽撞了。 他咳嗽两声，随即自己找补道：“新朋友就是待遇好啊。想当年我刚认识子成的时候，他对我也可好了。现在是一日不如一日喽。” “神经病。”严子成笑骂，“我哪里对你不好。” “反正对我没对海生好。” 没心没肺的井墨又挨了程规一脚，疼得他嘶了一声。 程海生就是再大条也回过点味来了，开始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朋友们，不要忘记今天的主题。”就在气氛变得微妙的时候，一直话少的叶昀天清了清嗓子，举起酒杯，“让我们共同祝贺严同学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他一发话，所有人就坡下驴，举杯为寿星送上生日祝福，之前那个尴尬的话题也随之顺利地滑了过去。 …… 在程海生的想象中，上流社会的arty大抵都是纸醉金迷，酒池肉林的。 但今天他才发现自己之前那都是对有钱人的刻板印象。 就拿今天这个聚会来说，布置得温馨简单，毫不奢靡。 娱乐项目都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电玩，桌上足球篮球，卡拉ok，以及非常接地气的麻将。 最关键的是严子成的好朋友们也都挺和善，没什么架子。 这顿晚饭吃得非常愉快，聊天的话题也多种多样，全无尴尬之感。 程海生跟两位圈子里的同行程规和井墨都加了微信，约好有空的时候一起组局打游戏。 吃完晚饭，在他俩的盛情邀请下，程海生加入了原本只有三人的麻将局。 严子成坐在程海生身边给他当军师，叶昀天对麻将不感兴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 －－他最近在大量地看剧本，最迟这个月就要决定选择哪个电影项目。 程海生在麻将界算是个新手，但新手的运气总是爆棚的，在严子成的指导下，前三把他都胡了牌，有一把还是神奇的杠上花。 就在他兴致逐渐高涨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眉头不由皱起。 屏幕上的“邹舟”两个字让他的心情骤然变得不大好。 他摁掉了电话。 没过几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程海生没管。 但对方非常坚持，大有他不接就一直打的架势。 严子成瞟了一眼手机屏幕，眉头跟着一皱，但他没有作声。 持续不断的铃声也让叶昀天把注意力从剧本上转移到了程海生那边。 那人一脸郁闷却又不想接电话的样子，不大像他平时的样子。 会是谁？ “谁啊？”井墨帮他问出这个问题，“怎么不接还一直打。” 程海生淡淡道：“一个朋友。” “海生，要不你去接电话吧。”坐在对面的萧清开口，“也许人家找你有急事。我们等你接完电话再接着打。” 想了想，程海生还是站了起来，“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快步往屋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是对方声音太大，还是程海生的电话有问题，抑或是叶昀天听力太好。 “海生，你在哪，我想见你。”这句带着哭腔，语调还含着撒娇的话正正飘进了叶影帝的耳朵里？？？ ！ 正要继续听下去，程海生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放下剧本，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毛躁起来。 叶昀天起身去窗边的长桌前取冰水，借势向窗外看。 程海生站在夕阳下，整个人被镀上了柔和的金色。 他静静听着电话，几乎不发一言。 可以说这幅画面很美好。 美好得就像他当初在剧场后台捧花被拍下的那一刻。 可叶昀天心里的烦躁非但没有被安抚下来，反而有更加旺盛的趋势。 “妈的。” 耳边突然响起压低声音的脏话，吓了叶昀天一跳。 他没好气地白了严子成一眼，“你跟过来干嘛？” “当然是看看什么情况。”严子成捏着玻璃杯像捏着敌人的脖子一样用力，“我怕海生吃回头草。那样我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么。” “……什么回头草？”叶昀天问。 “你不知道？哦，对，你不知道正常，您老一向不问世事，虔诚向佛。”严子成又开始没正形。 叶昀天：“少跟我臭贫，说正题。” “电话是海生喜欢的人打来的。”严子成想了想，“严格地说，应该是他曾经喜欢的人打过来的。” 叶昀天手里的杯子差点滑出去。 严子成没注意到好朋友的反应，看了一眼窗外，语气酸得像是生嚼了一百个柠檬，“我稍微托人问了一下，说出来你可能也会被吓到。据说海生喜欢这个人喜欢了十几年，就连进娱乐圈的契机也都是因为这个人。” 叶昀天：…… 他就知道，程海生陪着去试镜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朋友”。 第44章 叶昀天有点不爽。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不爽,不爽的点又在哪里。 严子成还在酸溜溜地介绍情况，“据我那个“线人”说，海生之前对那个人特别特别好。而且从不求回报,默默付出。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哪？” 叶昀天突然又感觉有点胸闷。 不用说，一定是高反后遗症。可惜这里没有氧可以给他吸。 叶昀天灌下一大口冰水，从嘴凉到胃，心里的那股闷气也终于消去了点。 “对方不喜欢程海生么？”他问。 他其实之前有猜到程海生是个弯的且对感情应该挺专一,只是打死都没想到专一到这中炸裂苍穹的地步。 “对方把海生当备胎，但是又不给扶正。前段时间这人还跟别人谈恋爱了。”严子成叹了口气,“海生这娃也是实诚，知道后也没什么过激举动,默默就放弃了。” “这不挺好的么,人家都不喜欢自己，当然要放弃。”叶昀天说完又觉得奇怪，“既然那人都谈恋爱了,那还来找程海生干嘛？” 严子成冷哼一声，“据说他跟男朋友分手了。估计是这会儿终于察觉出海生的好,想吃回头草了吧。” 叶昀天看了一眼窗外,程海生表情平静地在继续听电话。 “吃屁的回头草，哪有那么好的事。” “老叶,你居然还骂起街来了。”严子成喷笑出声,“你是不是也替海生这个傻小子不值？” 叶昀天挑挑眉,没讲话。 也许吧。他在心里想。 “哎。”严子成坐到高脚凳上,看着窗外，嘬了一口手里的香槟，“本身我就有点缩手缩脚害怕吓到他,这下怕是更难推进了。” “还推进呢，你以为这是你的工程项目啊。”叶昀天吐槽完又盯住严子成，“你不会还没放弃追程海生这个念头吧？” “我这都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让我放弃啊。”严子成斜眼，“还是不是兄弟了。” “你真不信邪。”叶昀天问：“明摆着会以失败告终的事情，为什么还做呢？” “迎难而上是我们生意人宝贵的精神品质，你这中从小就幻想一见钟情完美伴侣的理想主义者不懂的。”严子玩着手中的杯子，坦诚道：“当然，我也知道，我的开局相当糟糕，给他留下了轻浮的印象。对于海生这中对感情很专一的人来说，跟我做个朋友没什么问题，但是男朋友恐怕很难。” 叶昀天：“还算你清醒。知道这事说明什么吗？” 严子成不明就里，“说明什么？” “说明洁身自好是多么的重要。”叶昀天摊手，“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见个想好好在一起的人。” 严子成噎住。 他人生第一次觉得叶昀天的说教好有道理。 …… 程海生已在花园外的喷泉边站了五分钟了。 这才晚上七点多，邹舟就喝得半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又是吵又是撒娇，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想要见他。 “我在燕都，你在横泽。”程海生不得不提醒他，“而且就算我们同时在一个城市，我也不会出来见你的。” “程海生，你现在为什么变了，为什么……”邹舟哭得嗓子都有些嘶哑，“是不是因为我以前没有明确回应你，你现在才要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程海生觉得莫名其妙。泥菩萨都有三分脾气呢，真把他当软柿子了？ “我现在跟你就是普通同学普通朋友的关系。普通朋友别说一个月不联系，三个月不联系都相当正常。你也不小了，成熟点吧。” 邹舟没有应声，电话里传来抽泣声。 程海生决定把话讲明，免得对方三五不时就抽风来这么一下。 “邹舟，我不会像以前那么对你好了，希望你早点能想明白。以前的程海生就像你的宠物，无聊的时候逗|弄一下，大部分的时候你都把他扔到一旁，从不放在心上。现在宠物离开了，你却不甘心起来。这只是毫无道理的占|有|欲而已。” 邹舟听得连抽泣声都停止了，空气似乎在这瞬间完全凝固。 就在程海生以为他不会再出声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句最近网络上很流行也很不可思议的话。 邹舟说：“程海生你知道吗？我最恨你像块木头。” 程海生：？？？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么？”邹舟借着醉意，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十多年了，从来你都是温温吞吞的。说好听点是温柔绅士，说难听点就是怂，不像个爷们儿。我们当年第一次去看电影，黑漆漆的电影院你连我的手都不敢碰。我心中的男朋友，不该是这样的。” 程海生石化了，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什么时候性格和善，对喜欢的人足够尊重也变成了不爷们不霸气？ 难怪原来的程海生会黯然退场，归根结底全世界都热爱霸道男主。 他深呼吸几口，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免得陷入无端的愤怒中。 “每个人喜欢的类型不一样，这很正常。现在我知道了答案，你也发泄了情绪，我们之间的牵扯彻底结束。我不会再追着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来说些有的没的，没意义的。向前看吧，邹舟。” 邹舟轻叹，“要是你以前就这么伶牙俐齿的，说不定我们的结果不会是现在这样。” “假设不存在，以前的我并不是现在的我。”程海生说，“邹舟，其实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完全没可能了，何必还这样呢？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这句话换来的是更长久的沉默。 很久之后，邹舟轻声说：“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只是不甘心原本属于我的玩具被抢走而已。我一想到你以后不会再那么喜欢我，不会再那么呵护我，我就很难过很难过。” 程海生说得无情：“你难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邹舟一时无语。那些纠结与不甘却在这瞬间奇迹般地烟消云散，就连酒都醒了许多。 一切的温柔呵护只是因为对方喜欢你而已。 爱会让人卑微，让人怯懦却不愿放弃。 一旦爱意消失，你对于他就什么也不是。 以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程海生终究是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 …… 挂完电话的程海生长长叹了口气，有些脱力地坐到了喷泉旁的长椅上。 他能感觉到，这回跟邹舟是真的谈明白了。 对方也不会再给他打电话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但一层层撕开原来那个程海生的内心世界，还是让他感到疲惫与哀伤。 他闭上眼睛，狠狠按着额边的太阳穴。 果然，谈什么感情啊，简直伤心又伤身。 还特么的伤钱。 单身不好吗？游戏它不香吗？ “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在程海生耳边响起。 他猛地睁开双眼，叶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的身边，而他竟然毫无察觉。 叶昀天给他递过来一瓶冰可乐，“如果心情烦躁的话，喝你喜欢的这个应该管用吧。” “谢谢。”程海生从惊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放松身体靠向椅背，喝了口可乐，“叶老师，你怎么每次出现都悄无声息的。” “是你注意力在其他地方，没有注意而已。”叶昀天试探着问，“事情解决了么？” 程海生刚才跟邹舟周旋耗光了心力，现在精神有些涣散，完全没意识到叶昀天这话有什么不对劲。 他顺嘴就回答，“应该是解决了。” 叶昀天心里那股若有似无的燥气哧溜一下就消失在黄昏之中，整个人登时神清气爽。 跟他的猜测差不多。 程海生这中外柔内刚的性格，才不会吃什么狗|屁的回头草。 原本想劝他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是程海生的私事，叭叭地显得自己太八卦，这样不好。 “外面热，进去吧。”于是叶昀天不准备再深入聊这个话题，而是朝窗口那边抬了抬下巴，“子成让我们进去打游戏。” 程海生朝他指的方向望去，严子成正眼巴巴看着这边，表情既有些焦急，又有些忐忑。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点点头，“好，进去吧。” …… 鉴于程海生后天要参加试镜，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进屋后他没再参加麻将局，也没打游戏，跟叶昀天和严子成聊会儿天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回家之后程海生立即把跟邹舟那档子糟心事抛诸脑后，现在什么都没有工作重要。 抓紧时间洗了个澡，他泡好咖啡，窝在他最喜欢的单人沙发上，拿起要去试镜的那部都市剧的原著看了起来。 程海生要去争取的角色是女主角的弟弟，是个刚上大一的青春阳光的男孩子。 在原著里，他的戏份并不多，主要作用是跟着姐姐蹭吃蹭喝以及助攻男主角，性格活泼可爱，还有个同样很可爱的小女友。 小女友这个角色连女五都算不上，演员的试镜也安排在明天。听ale姐说，这个角色戏份很少，但竞争的公司绝对不少。 只有二十来万字，程海生一边看，一边做笔记，这一折腾就是快一宿。 第二天一睡醒，程海生就又开始揣摩这个角色。遇到不懂的问题，他就厚起脸皮向叶昀天请教。 叶昀天毫无架子，每个问题都进行了耐心的解答。 可是程海生越准备就越觉得自己缺失的东西很多，就像以前每次考试之前都会觉得知识点根本多到记不住。 “对角色的揣摩很重要，但睡眠更重要，否则会影响你的试镜。”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叶昀天突然给程海生发来微信。 程海生大惊，这也太神了。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叶老师你是有千里眼吗？” 叶昀天：“因为以前的我也是这样。每次试镜前都恨不得什么都准备好，但这样效果其实反而不好。” 程海生郁结在心口的那股焦躁之气神奇地被抚平了。 想想也对，在焦虑情绪的驱使下学习，又能有什么好的效果呢？ “叶老师，今天谢谢你帮我解答了好多问题。那我这就睡了。” 叶昀天：“晚安，等你好消息。” 程海生想了想：“要是明天有好消息，一定通知你。晚安。” …… 第二天一大早公司的保姆车就来接程海生了。 今天去这个剧组试镜的不止程海生，还有好几个同公司的艺人，基本都是出道不满两年的新人。 ale姐亲自带着他们去试戏，让这帮孩子涨涨见识，哪怕没被选中也能有所收获。 试镜的地点是市内某个五星级宾馆里。 基本所有的电影和电视剧在筹备阶段都会将宾馆当作临时的办公地点。 目的地十二楼的电梯门刚打开，站在前面的几个同事当即惊呼出声。 现场的情况可以用接踵摩肩来形容。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生意兴隆的人才市场。 吴浔没说错，哪怕只是个男四号女五号，投简历来试镜的也许都有几百个人。 这个行业别看光鲜，竞争的惨烈也是外人所不得知的。 “别紧张。“ale姐经验老道，率先对艺人们进行了安抚，“今天会面试好几个角色，所以人多。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受别人的影响。” 随后，ale姐带着他们见了导演张家勇。 这是一位擅长都市情感剧的知名导演，业务水平高，为人也相当严厉，哪怕是一线大咖，拍不好也照样被他骂到头掉。 程海生混在同事们中间跟不苟言笑的张导打了招呼，然后被带去会议室等候试镜，工作人员发了一页纸，上面是他今天试镜的台词。 程海生背着台词，眼看着一拨拨候选者被叫走的时候兴高采烈，回来的时候又一脸沮丧，其中还不乏哭着离开的。 此情此景，无常得像极了人生。 现状太过惨烈，起先程海生被整得还挺紧张，但想到昨天叶昀天说的话，他又慢慢平静下来，安慰自己就当在面试普通工作就好。 面试有成有败，这次不行下次再战，一定要放平心态。 也不知等了多久，程海生终于听到副导演拿着扩音器在门口喊：“程海生，邱春花。” 程海生跟对面一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同起身，仿佛军训的学生一样，齐声回答：“到！” 周围其他等候的人一阵哄笑。 副导演也露出笑容，语气不似之前那样冷硬，“两位来吧，1205请。” 第45章 1205是一间小型会议室,会议桌被挪走，只剩下一排椅子。 张家勇跟两个副导还有制片人坐在椅子上，气势比那些知名公司的面试官看上去更强大。 在椅子的前面,摆着几台摄像机。大佬们正好可以通过监视器观看试镜演员的表现。 程海生跟那姑娘走进去的时候正好一对年轻男女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看上去都很窘迫慌张，尤其是那妹子，连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再看坐在屋内的张导，紧锁眉头翻着试镜演员的资料,在上面不知道做了什么记号，一脸的低气压。 不用说,刚才那两个试镜的演员肯定是被骂惨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程海生在心里默默祈祷。 程海生跟被叫做邱春花的姑娘走进屋后，工作人员将会议室的门关上。 门一关,屋内那几位大佬的眼神齐齐射|过|来,压迫感爆|炸式上升。 有点程海生当年参加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志愿者面试那感觉了。 他稳了稳心神，微微鞠躬之后介绍了自己。 邱春花紧接着也做了自我介绍。 这姑娘是家大公司的艺人，某艺术学院大四的学生,今天是来面试小女友角色的，正好跟程海生可以搭戏。 因为年龄还小,姑娘看上去有些紧张,一直在抠手指头。 “程海生，邱春花是吧。”张导拿起资料看了看,眼都没抬：“台词都背熟了么？” 两人都表示已经背熟了。 “那就开始吧。”张家勇面无表情放下资料,抱起双手看向监视器,“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 程海生他们拿到的那一页台词是女主弟弟小磊去女生宿舍门口等小女友的场景。 对话不多,有一些两人之间的亲昵举动，总体说来不是场很难的戏份。 试镜的时间一分都不能浪费，摄像机也已经开始了工作。 程海生跟姑娘对了个眼神,立即进入状态，开始工作。 …… “周末到了，小磊背着双肩包在女生宿舍门口等女朋友，今天他们要去电影院看最新的大片。 很快，女友下来了。她今天穿上了新买的裙子，还化了妆。 两人说说笑笑，嬉戏打闹了一阵，女友挽着小磊离开。” 剧情就只有这么一点儿，程海生跟邱春花掐在四分多钟的时候演完了。 整体还算顺利，两人配合度中规中矩，但也没有特别出彩。 所以程海生看见张导反应非常淡漠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感到到意外。 自己演得怎么样心里还是有数的，没有被骂到狗血淋头已经是一种恩赐。 张导和制片人都没有说话，两个副导在窃窃私语，像是在说什么与试镜无关的闲话。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漫长得可怕，程海生跟妹子站在屋子正中间，宛如两个等待宣判的嫌疑人。 上天还是坠地，只凭对面那几个人一句话决定。 半晌后，张家勇再次翻了翻程海生和邱春花的资料，又将两人上下打量了几遍，目光锐利得像要洞穿灵魂。 “邱春花，待定。等下另找个男演员再演一次，先出去等一阵。”张导终于开口讲话了。 程海生的心凉了半截。 导演要再给邱妹子找个搭档意味着他这个搭档不大行。 这个角色他恐怕是拿不到了。 邱春花不敢相信自己绝处逢生，显得非常激动，感谢完各位老师之后才离开了会议室。 程海生明白自己没戏了，正要鞠躬道谢之后跟着离开，却听张家勇又说话了。 “程海生留一下。” “好的，张导。”程海生礼貌答应下来，随后规规矩矩站直。 也许导演是要指正他在演戏上的问题。能被知名导演指点的机会不多，他必须好好聆听教诲。 “你刚才那段表演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张家勇依然表情严肃，“甚至可以说比很多来试镜的演员好。看得出你做了很多功课，对这个角色的研究也不少。无论如何，努力的演员值得肯定。” 看似表扬，可程海生知道，马上句式就要转折了。 “但是你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气质和这个角色不大搭，这段戏充斥着违和感。”张导说：“比起阳光灿烂调皮大男孩儿，你倒像是安静清新的文艺小青年。” 原本藏在程海生心中隐隐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他本人真的跟小磊的性格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他现在的演技也没到可以填平这种沟壑的程度。也就ale姐有莫名自信觉得他跟角色贴合。 “多谢导演指正，我会继续努力的。” 程海生听完后真诚地鞠躬道谢，并做好了下次再战的准备。 他没料到，此时却听到了另一句话。 “你把这个拿出去背一下。”张家勇从他的资料夹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十分钟之后进来试镜。” “好的。”程海生没想到事情还有柳暗花明的这一步。 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道谢后拿着薄薄的台词快步走出1205。 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他必须争分夺秒地记台词。 －－机会得来不易，哪怕只是个龙套，他也想被选上。 程海生找了个人稍微少点的走廊转角处，打开了这张纸。 “莫森”这两个字一下子就闯进了他的眼帘。 程海生好悬以为自己看错了。 莫森是这部都市剧的男二号啊。他手里的台词怎么会出现男二号的名字？ 程海生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把手上这张纸的内容看了一遍，想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 没错，这张纸上印着的台词就是一场男二号莫森给女主角打电话的独角戏。 台词依然不多，但需要演出莫森对大他六岁的女主角爱慕但又克制羞涩的情感。 程海生吞了口唾沫。 直接让他试镜男二号的戏，这下子也来得太猛了吧。 而且只给十分钟记台词，不能不说有点苛刻。估计张导也就是让他随便试试。 但对于程海生来说，这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就过去了。 万幸的是这些台词几乎跟原著一模一样，程海生这两天翻原著翻到手软，对里面的男性角色都进行了揣摩研究－－尤其是这位莫森，因为性格稍微跟他自己有那么点相似，看的时候不由得多投入了一些情感，连内容都记住了七八成。 程海生确认，这段台词自己十分钟之内记下来没有问题。 说起来这还真多亏了叶昀天。 前天晚上程海生向他问问题的时候，对方说了这么一句：“不要只关注你将要试镜的角色，这部里的男性角色都要去揣摩了解一下。以免导演临时让你试其他角色的时候你毫无准备，活活失去机会。”” 结合时事，程海生不得不说出赞美之辞：叶昀天，永远滴神。 …… 十分钟之后，程海生再次被叫进了会议室。 “准备好了么？”张家勇问。 从他和其他副导的表情来看，对程海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程海生郑重点头：“张导，我准备好了。” “开始吧。”张导说完不再看程海生，而是盯住了监视器。 程海生深呼吸一口气，迅速调整了情绪。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莫森。 他爱上了爸爸战友的女儿，那个之前被自己叫做“姐姐”的姑娘。 这份爱热烈又隐|秘，令他无法宣之于口。 但爱意是藏不住的，它几度冲刷着莫森的理智，叫嚣着“我不愿当你的弟弟，我想做你的男朋友。” 终于，莫森忍不住拨通了她的电话。 可寒暄之后，莫森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那句最重要的话，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高兴却又难过着…… 演完这场戏之后，程海生的眼眶全红了。 刚才好像真的成为了另一个人，体会到了他对爱情的期盼和不安。 程海生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痕，向前方鞠躬，“各位老师，我演完了。” 抬起头的时候，他察觉到张家勇导演第一次用正眼看了他。 这位导演表情依旧严肃，但眼里能隐约看见一些赞许的笑意。 程海生告诉自己，这起码证明自己的表现不算太糟。 不管成败，总算是尽了全力。 “你本人的气质与角色的契合度很高。把莫森的脆弱与纯情基本演绎出来了。恰好我们男二号现在还没定，我觉得你可以来。”张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鸭舌帽，冷不丁问了个看似毫无关系的问题：“会骑马吗？” 程海生想起来了，里写莫森是个安静内向的人，却爱好骑马，喜欢追逐风与自由。 文里出现了好几次莫森骑马的场景，其中有一幕还特别重要，他在马场，牵着自己心爱的马，鼓起勇气向心爱的姑娘告了白。 “不会。”程海生不想撒谎，但同时表示，“但我能学。” “我们都市剧不用置景，下个月中就要开拍了。在此之前，还需要围读剧本。”张导语气严肃，“你只有十天时间学习骑马，要求至少骑上可以让马跑起来。你行么？” 程海生一咬牙一狠心，“张导，我行的，我明天就去学。” 不行也得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走出会议室后，程海生整个人都有点眩晕，靠在墙壁上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得到消息的ale姐杀过来，头一句就问：“你刚才去试男二号的戏了？” 程海生点头，“听张导那个意思，我有机会演男二。” 随即他把刚才的过程简单讲了一遍。 ale姐当即瞳孔地震，下一秒脸上出现了非常罕见的激动笑容。 “干得漂亮！”她重重拍了下程海生的肩膀，“张导非常严格，你能入他眼太不容易了。他既然这样说了，那你的机会很大。” “我也没想到他会让我试男二的戏。”程海生想想还有点不可思议，像是上天降下的好运。 ale姐此时已经恢复了女强人的镇定，“我等下会去跟张导沟通一下，争取帮你敲定这个角色。你先休息一下。” 此时的十二楼人已经不多了，程海生回到休息室里，给自己灌下半瓶冰水。 彻底稳住心神之后，他拿出手机，点开了跟叶昀天聊天的微信界面。 心情有点激动，他忍不住想向叶大神分享自己的喜悦。 “叶老师，试镜结束了，你的建议非常非常有用，谢谢你。也许会有好消息。” 程海生知道叶昀天今天上午要出席一个时尚活动，现在手机一定没在自己手上。 他把手机收回兜里，静静等待ale姐那边的沟通结果。 第46章 二十分钟后,ale姐推门而入，带起一股香风。 不用讲话，从她如沐春风的表情就能看出,这事儿成了。 从天而降一个大饼正正砸中了程海生，他难免有些激动，噌一下就站了起来，“姐。” “我们到那边说。”ale姐指了指休息室靠窗的那边。 窗边没有座位，阳光直射进来还特别热,没人呆在那边。 程海生跟她走了过去。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主干道，四周商厦林立,许多人在这座繁华忙碌的都市里追逐自己的梦。 现在他也成了其中一员。 怀揣梦想，也有了些许的归属感。 “海生,你这次表现得非常不错。”ale姐在此刻褪去了以往的凌厉,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可以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给出了非常漂亮的答卷。” “谢谢姐。”程海生说,“其实刚开始张导说我跟小磊这个角色十分不适配的时候，我心都凉了。” “这是我的失误。”ale姐坦承,“我总觉得你跟这个角色年龄外形相当,再加上公司发力，试戏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还是对张导的严格程度预估不足。还好结果是好的,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让你拿到了男二号的角色。” 程海生根据ale姐的表情推断她还有一大堆话要说,便没有接话,乖巧等待。 “之后剧组会把合同送过来，具体事项公司会跟他们谈，放心。还有,你的剧本也会很快送过来。但是……”ale姐话锋一转，表情再度严肃起来，“海生，你必须在十天内把骑马基本学会，不然对方有权临时换掉你，合同里也会这么写。张家勇的男二号，大把人抢，其中不乏一二线演员，剧组肯定也会找替补。所以你这次必须背水一战。” 程海生听得心里毛毛的，但很快一股热血与胜负欲也跟着出来了。 “从明天开始我就去学习骑马，每天泡在马场，我就不信学不会。” ale姐露出赞许的笑容，“年轻人就要有这股冲劲。你今天稍微休息一下，明天就去学习骑马，我会安排，具体消息等flora通知你。这段时间公司也会派车接送你，flora以后就是你的专职助理。” “谢谢姐，我一定用功学习，不辜负这次机会。” 程海生有些感慨。没想到自己的待遇一下子就提高了。 在这一行要改变自己的境遇，果然还是必须靠自己拼了老命来争取啊。 …… 程海生给ale姐打了招呼后，提前离开了酒店。 他独自走在街上，觉得心中有只雀跃的小鸟在欢叫，好像八月的骄阳都不再炙热，整个世界都美好爽快。 程海生想给吴浔打电话，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好兄弟，又想到这个时候浔子应该正在拍戏，只能忍住倾诉欲，给他在微信上留了言。 坐上车之后，他想了想，又给叶昀天留了一次言。 “叶老师，我基本拿下男二了。再次谢谢你传授的经验，万分感谢！” 回到家中，程海生依然有些激动。 他很不习惯这种心理状态，感觉很不踏实，决定找点什么事情做一做，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程海生登上微博，粉丝们按照惯例在评论区花式催更美食vlog。 他灵机一动，要不尝尝螺蛳粉？ 这种闻上去跟生|化|武|器似的东西原本程海生是拒绝的，但吴浔很喜欢吃，之前还顺手给他也买了几袋。 粉丝们也多次在微博评论里向他推荐，让他怎么着都要尝试一下，说不定吃吃就会喜欢。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心情好，那就今天来吃一下。 程海生拿出goro，录了个拆袋，煮粉，吃粉全流程视频。 他的反应也从一开始的惊恐到逐渐习惯，到最后不出意外的真香了。 螺蛳粉酸辣鲜香，太适合程海生这种嗜辣人士。 再配上一瓶冰可乐，夏日的幸福午餐就是这样简单。 录制的素材差不多了，程海生关掉goro，开始专心嗦粉。 经过煮粉录视频这顿折腾，程海生终于是累得冷静下来了－－还不能太激动，还得过学骑马那一关呢。 先把心态放平吧。 这时候放在桌边的电话却火急火燎地响了起来。 程海生瞅一眼屏幕就乐了。 吴浔这个急性子，直接回电话过来了。 “海生，你真的拿下张导那部都市剧的男二了？！”刚接起电话，吴浔激动无比的高音就从话筒里窜出来，他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吗？！” 程海生不得不让手机离耳朵远点，一边嗦粉一边道：“真的，不过要先去学骑马，学不成什么都白费。” “卧槽！”吴浔在电话那头激动得骂了句脏话，“程海生，你为什么现在还能这么淡定啊，你知不知道张导的剧有多牛？只要是他导的剧电视台争着买。好多演员都是拍他的剧拿下了视帝视后，他就是都市剧和家庭剧的扛把子！” “而且这剧的男女主演早就定了，他们的演技都很好。跟他们合作你也能学到不少东西的。”吴浔又说。 “嗯，这些我都知道。”程海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坦白道：“其实我都激动一上午了，刚刚才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呢。” “确实令人难以置信。你从龙套一下子变成上星剧男二，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了。”吴浔激动得好像自己拿下了这个角色似的，“但你能被传说中严格到六亲不认的张家勇看中，一定是潜力股。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啊！” “浔子，你太夸张了。”程海生笑道：“我这都还没进组呢。而且我必须十天之内学会骑马，否则就会被换掉。” “那赶紧去学啊，还耽误啥！”吴浔着急道：“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必须给我把握住喽！” 程海生答应下来之后吴浔又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絮絮叨叨的却让程海生的心暖洋洋的。 都说同行相轻，娱乐圈的竞争尤其激烈，当面称兄道弟，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层出不穷。 能遇见吴浔这样的朋友，他的运气真的不差。 何况还得到了叶昀天这个演技自带天赋技能影帝的帮助。 程海生告诉自己，要知足，更要继续努力。 抓紧时间吃完饭，他换上家居服，系上围裙。 从明天开始就要忙起来了，程海生决定提前给屋子做一下大扫除。 正要戴上橡胶手套，叶昀天给他回微信了。 “我这边刚完事。海生，恭喜你。不过为什么是“基本确定”？” 程海生给他解释了一下。 叶昀天回复：“我跟子成寄养马匹的那家马场不错，有个驯马师经验丰富，教学很有耐心。圈里很多艺人拍古装前都是跟他学的，我帮你介绍一下？” 程海生赶忙谢谢他的好意，又说：“我经纪人说公司会帮我安排，不知道是安排到哪家。” 叶昀天：“那你还是跟着公司的安排走。如果有什么关于骑马的事情不懂，问我和子成都可以。” “谢谢你，叶老师。如果这次我成功拿下男二号，请你吃饭。” 程海生打完这句话，正要按发送键，发现自己居然漏掉了严子成。大家都是朋友，这样不大好。 于是把“请你吃饭”改成了“请你们吃饭。” 叶昀天干脆得很：“好。” 程海生盯着这个回复，不禁笑了起来。 叶昀天的霸总风采依然不改啊。 …… 程海生结束了跟叶昀天的对话，戴上橡胶手套，手拿拖把，干劲十足地开始了大扫除。 刚把客厅的地板给拖完，手机就又响了。 来电话的是丁铁。 程海生接起电话，开玩笑道：“丁总，中午好。” “你这个家伙，学坏了。竟然会调侃我了。”丁铁哈哈大笑，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小了很多，“那个，海生，你现在试镜结束了吧？” “上午就结束了，现在正在家做清洁呢。”程海生把拖把立到墙边，直起身子，“小丁，是不是黑妞有什么事？” “确实是黑妞的事。”丁铁无奈道：“我和一个同事今天上午想带黑妞去打疫苗，结果怎么都逮不住它。找隔壁宠物店借了个捕猫笼都不好使，折腾到现在，连根猫毛都没薅着。” “啊？”程海生惊讶道，“今天就去打疫苗了？” 丁铁憨憨地干笑两声，“我想着你这几天要试镜很忙，就想着自己把黑妞弄去打疫苗。没想到那丫头根本不吃我这套，这不，还是得来麻烦你。” “之前就说好一起带黑妞去体检打疫苗的，一点也不麻烦。”程海生说：“那你在电视台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 盛夏的中午，不但天气炎热，知了叫得人也心烦意乱。 燕都电视台处于市中心，占地面积不算太大，绿化面积也有限。 原本在这里的野猫很多，天气一热，它们似乎也耐受不住，跑到别处避暑去了。 程海生到的时候，丁铁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从主楼的阴凉处冲出来，手里还提着捕猫笼。 “海生，你可算到了！我都愁死了！” “把这个还回宠物店吧，黑妞聪明得很，看见这个它不会出现的。”程海生把棒球帽转了转，把帽檐转到了后脑勺，露出俊俏白皙的面孔，“想把她唤出来只能智取。” “哦，那我去还。”丁铁拍了拍程海生的肩膀，“这里就拜托你了。刚才我看见黑妞在树上玩，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见了。” 程海生点头，“你去吧。我来找它。” 丁铁提着捕猫笼很快就走出电视台的大门。 程海生走到中心地点，仔细观察了一下，总算是把黑妞找到了。 这家伙正懒懒地趴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用繁盛的树叶为自己打掩护，两只黄澄澄的大眼睛盯着树下的一举一动，尾巴尖儿得意洋洋地晃啊晃的。 程海生不禁露出笑容，这丫头真是又臭屁又机警。 他也不着急，慢悠悠取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神秘塑料袋。 刚把塑料袋打开，树上的黑妞一下子就有了反应。 它抬起头嗅闻着，很快就锁定了香味的来源是在空地上。 但黑妞很谨慎，并没有马上下树，而是换了个矮点的树枝继续观察。 程海生装作没看见它的那些小动作，从塑料袋中取出一条小鱼干。 “黑妞，吃小鱼干吗？”他柔声问。 黑妞心动了，身子向下探了探。可它回忆起了那个小笼子，立即停住了动作。 这个玩意对于它有很不愉快的回忆，黑妞很不喜欢那玩意，它害怕一下去就会被捉住。 黑妞按兵不动，程海生也不着急。 他来到树下，放下一条小鱼干，像跟朋友聊天一样，“那个笼子已经拿走了，不要怕。黑妞，你下来吃鱼吧。” 黑妞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还真又往下挪动了一段距离。 “是我。”程海生跟他打招呼，“还记得我吗？” 黑妞听出了程海生的声音，娇滴滴地喵了一声，勉强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来吧，只要你下来，这袋子小鱼干都是你的。”程海生耐心劝说，“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乖。” 黑妞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了树。 它一口叼住小鱼干，背着程海生开始大快朵颐。 程海生蹲下|身子，“黑妞，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黑妞忙着吃鱼干，含含糊糊地喵呜了一声，也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哈。”程海生把另一条小鱼干放在脚边。 这时黑妞已经吃完第一条小鱼，正处于意犹未尽的阶段，见还有一条鱼，两步就跨到程海生的脚边，抱起鱼干啃了起来。 黑妞吃得带劲，程海生伸手摸它的背脊它也不觉得反感。 “丫头，我带你去打疫苗好吗？”程海生语调很温柔，像在哄孩子，“打了疫苗就不会生病，会更健康的。” 黑妞抬起头，转身看了程海生一眼，眼睛里有些茫然。 程海生对它笑了笑，“希望你相信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你。” 黑妞喵呜了一声，似乎是答应了程海生的请求。 程海生耐心很好，等它吃完三条鱼，这才把黑妞抱起来。 这时还捕猫笼的丁铁回来了，看见黑妞躺在程海生怀里，还一脸被撸得舒服极了的表情，惊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他竖起大拇指，“海生，你也太牛了。黑妞真的只有你能镇住。” “只要多点耐心和爱心，动物是可以感受到的。”程海生把黑妞放进自己的背包，让它的圆脑袋露在外面，“小丁，咱们走吧。” 与此同时，电视台主楼的阴凉处有两个男人站在垃圾桶旁抽烟。 其中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把烟蒂掐熄，扔进了垃圾桶，看着电视台大门的方向，“那小子有点意思啊。那么多人都没辙的猫，他轻轻松松搞定。惊鸿，这人也是你们电视台新来的小年轻？” “不是。是海星娱乐的艺人。”梅惊鸿说：“这孩子跟着我录过几次综艺，踏实细心，性格很好。会做饭，猫猫狗狗也亲他。郑老师，你们平台如果做厨艺或者是宠物方面的网综，可以考虑请他。” 被叫做郑老师的男人略感惊讶：“你很少这么夸一个人，看来这小子不错啊。他叫什么名字？” “程海生。”梅惊鸿说。 第47章 程海生和丁铁带着黑妞去了离电视台不远的宠物医院。 黑妞见到穿蓝大褂的医生有些紧张,但得益于程海生的安抚，最终非常顺利地完成了体检。 “这只猫虽然是流浪猫但养得还挺好的。”医生说，“x光显示它的脏器没有什么问题,血常规也是正常的。做了体内外驱虫和打完疫苗就能给它找主人了。” 程海生趁着今天下午有空，陪着黑妞把该做的都做了，连疫苗也打了。 丁铁啧啧称奇，“海生啊，有你在,黑妞连打疫苗都那么乖巧。上辈子说不定它就是你养的宠物。” 黑妞抬起头，对着丁铁锤胡子瞪眼。 丁铁弓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黑妞的脑袋,“小丫头片子，凶谁呢。” 程海生开玩笑,“也许上辈子我是猫,它是人，它养着我呢。” 丁铁一摊手，“得,反正总归你俩是相亲相爱的主仆，我是隔壁丁叔叔。” “我明天开始可能就要忙起来了。黑妞就拜托丁叔叔找个合适靠谱的主人了。”程海生摸着黑妞光滑的皮毛,“最好是签订正式的领养协议,对方同意按时反馈视频和进行回访。” 丁铁点头，郑重道：“这是肯定的,到时候我会拟一个详细的领养合同,一定给黑妞找个好的人家。如果有合适人选,我会把他资料发给你过目的。” …… 搞好黑妞的事情,程海生回到家已经疲惫得不行。 刚瘫到沙发上，flora的电话就打来了。 “哥，公司给你办了马场的半月卡,听说还给你找了个很好的老师哦。明天早上我跟着保姆车来接你，你今晚好好休息。” “好啊。”程海生说，“对了，是哪家马场啊？” flora想了想，“叫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了。等我拍一张那个资料给你发到微信上。” 两分钟后，程海生收到了flora发来的微信。 打开图片，是一张“神骏骑士俱乐部”的会员卡。 下面还附了张纸条，用签字笔写了一句话：安排罗老师进行一对一教学。 程海生重复着这个马场的名字，总觉得莫名熟悉。 他上网搜了搜，这是一家收费昂贵的会员制俱乐部，好像就是叶昀天他们寄养马匹的那一家。 程海生向叶昀天求证：“叶老师，你跟子成寄养马匹的地方是神骏骑士俱乐部吗？” 叶昀天很快回复：“对。你们公司给你安排的地方也是那里？” 程海生：“是啊，给我办了个半月卡。明天开始学习。” 诸多事实都证明了公司不是没钱，也不是舍不得花钱。他们只是要评估艺人价值，把钱花在刀刃上。 叶昀天：“教练确定了没有？” 程海生：“是一位姓罗的老师。” 叶昀天没有立即回复，大约五六分钟后，他给程海生推送了一张微信名片。 “罗成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过的那位教学经验丰富的教练。你可以加上他微信了解一下情况，这样有什么东西可以事先准备，不至于慌张。” 程海生感谢完叶昀天又在感慨，叶大神看上去那么高冷不好接触，其实人真的挺好的，还细心。 严子成曾调侃他对伴侣的要求太高太离谱。 可程海生却觉得，优秀的人希望有个优秀的伴侣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对。 胡思乱想完，程海生加上了罗成的微信，向他礼貌打了招呼，“罗老师您好，我是明天要来学习骑马的程海生，是海星娱乐的艺人。” 罗成回复：“你是昀天的朋友吧？刚才他说了之后我去翻了下资料，你还真是我的学生。” 程海生敏感地嗅到了不寻常：“您最近是不是要教的学生还挺多的？” 罗成说：“最近开机的剧组多，每天至少要教好几个，多的时候我连人名字都记不住。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是昀天的朋友，我一定包教包会。” 程海生：“好的，那就麻烦罗老师了。” 关掉跟罗教练的聊天页面之后，程海生不禁陷入沉思。 叶昀天的人情，他好像越欠越多了。 伤脑筋，这该怎么还啊…… …… 神骏骑士俱乐部坐落在燕都郊区一座知名水库旁。 这里风景优美，天气凉爽，是燕都市著名的避暑胜地。 程海生进|入这个马场之后才发现这里占地面积着实不小。不但有供初学者培训的马场，还有几块马术训练场地供专业人士使用，据说参加奥运会的队员都会来这里练习。 宽敞的马厩里养着各种品种的马，每一匹外形身型各不相同，但都油光水滑，漂亮健美。 在俱乐部里除了各种与马相关的运动，还兼具高级度假村的各项功能。是个集运动、休闲、娱乐、餐饮住宿为一体的高档休闲场所。 这里收费高昂，面向的客户群体基本是高收入人群，因此安保措施也做得相当到位。 近几年马场名气大涨，许多明星和演员来学习骑马，俱乐部为了保护客户的隐私，不但加强了安保，还与每个员工都签订了保密协议。要求员工不得将明星的信息和图片传播出去。一旦违约将面临巨额的赔偿。 程海生参观了马场，换好骑马专用装备之后就跟教练罗成见了面。 对方皮肤黝黑，看上去精瘦精瘦的，却有双很亮的眼睛，一看就是身手矫健的运动员。 罗成准备充分，提前给程海生做了训练课程表。十天的课程里有时候是上午上课，有时候是下午上课，每次上课时间三小时。 “今天咱们第一节 课，是再熟悉一下马场还是现在就开始上课？”他问。 “罗老师费心了。”程海生把课程表递给flora，“现在就开始吧。” 时间太紧迫，他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罗成点点头，让助手牵出一匹很漂亮的枣红马，身材比电视剧里那些马要稍微矮一点。 “它叫莎莎。雌性，今年三岁。”罗成摸摸马的背脊，向程海生介绍：“它的性格很温顺，几乎不会发火。这十天里，你就骑它吧。” 程海生走上前，亲昵地摸了摸莎莎的脑袋，“莎莎，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莎莎像是听懂了似的，还用鼻子蹭了一下程海生的脸当做回礼。 罗成惊讶，“海生，看来你的气场跟动物很和啊。莎莎虽然温顺，也很少主动亲昵不熟的人。跟动物的气场相合对于学习骑马来说，是好事。” 接下来罗成开始教程海生如何上马，如何下马，又如何正确地使用缰绳。 程海生本身有那么点运动细胞，学习得也很认真，第一堂课结束之后，他已经掌握了上马下马的技术，在罗成的保护下骑着马慢走也没有任何问题。 “我对你十天之内学会骑马非常有信心。”罗成语气非常肯定。 随后又补充：“每次只能上三小时课，我也挺抱歉的。如果你想多练练的话，可以让昀天陪你，他骑马骑得相当不错，我没空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教你。” 程海生：…… 这个还是免了，真的不能再麻烦人家。 …… 程海生从此开始了家里、马场、表演培训机构三头跑的生活，有时候还要去公司开会和拍摄一些视频，忙得像只停不下来的陀螺。 晚上是他唯一放松的时间，但大多时间也要打理微博，给自己剪辑vlog。 他搞了两天，终于把吃螺蛳粉的vlog发上去，还了粉丝的债。 程海生每次发吃东西的vlog都能小小地出圈一次，这次也没例外。 除了大部分网友说看他吃螺蛳粉特别香，自己也跟着馋得不行之外，他被辣到嘴唇发红的截图和gif被各大饭圈博主和营销号广泛传播。 程海生的评论区更不用说，热闹得跟春节的庙会似的。 开玩笑的，说段子的，扯淡的，还有带图调|戏他的。 那个孜孜不倦cue叶昀天的网友可能来晚了评论被压下去了，反正程海生没在热评区看见这位人才。 热评第一的还是他那个亲粉丝。 “赶海新手”：大家静一静，聚光灯打起来，话筒举起来。下面有请我们的美食博主，美妆达人程海生同学告诉我们，您到底涂的什么色号的口红？程海生hai色ng……美妆达人个头啊。程海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回道：“螺蛳粉色号的口红，重辣的。” 结果网友跟粉丝们在他的评论后面回复了几千条的哈哈哈哈，再一次把程海生哈得对这个字失去分辨能力。 当晚深夜，“程海生螺蛳粉色号口红”这个沙雕词条又被众多网友舞上了热搜。 这次热搜直接窜到了前十。 程海生心知肚明，公司出面推了一把。 他的微博再度粉丝暴涨，评论也翻了几番。 当晚睡觉之前，严子成突然给他发来微信。 “海生，螺蛳粉真的那么好吃吗？” ……看来这也是个看了热搜的。 “闻起来臭，吃起来挺香的。子成你也可以试试。” 严子成：“那我要拉着叶昀天跟我一起吃螺蛳粉，是兄弟就一起臭。” 程海生：“他会不会打你啊。” 严子成：“……到时候你要保护我。” 这句话看上去像开玩笑，但品一品貌似又有些暧昧，与此同时程海生又害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正在思索该怎么回，对方又发来了消息。 “对了，海生，你在马场学了四天了吧？明天是周六，我把小天约上过来看你吧。” 程海生松了口气，应该是自己想太多。 差点就自作多情了。 他飞快地回复：“好啊。” 第48章 程海生周六的马术课正好安排在上午。 一大早ale姐就打来电话,通知他了一个好消息。 “海生，“味美多多多”麦片跟现任代言人的合作快到期了，他们准备把你的title升成代言人。对方近期会把新的合同送过来,到时候会通知你来公司签字。” 程海生原本正睡眼惺忪地在保姆车里喝咖啡吃面包，手机夹在肩膀上。 听到这个他立即把咖啡杯递给旁边座位的flora，将手机拿到手中，“姐，真的吗？” 麦片以前的代言人是一位小有流量的爱豆,粉丝还挺多的。 现在居然把他升成代言人了？ “当然是真的。”ale被他这股子傻劲逗笑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十八线了。对自己多些自信,等你有了更多影视作品，还会接到更多的广告。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下,最近有两个护肤品牌在跟公司接洽,想要跟你合作。其中有一个牌子还是个国际品牌。” 程海生不敢置信地反问：“国际品牌？” 他是不是还没睡醒…… ale姐嗯了一声，“没错，还算是个大牌。不过对方的意思是等你正式拿下张导的男二才会合作,头衔大概是品牌大使。” “明白了，我会努力的,姐再见。”程海生挂掉电话后,拿过冰美式狠吸一口，冰爽感刺得脑袋一激灵,这才缓过劲来。 麦片代言人来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国际知名护肤品牌的合作也要来了。 除了继续努力向上,他没有别的选择。 …… 上午九点,程海生准时到了马场。 热身之后他在罗教练的指导下骑着莎莎慢跑了几圈。 程海生这几天经常照顾莎莎，给它喂食，洗澡,迅速与它培养起了感情，跟它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程海生训练的时候flora在旁边拍摄视频，每天都会传给ale姐过目。 ale姐再把视频整理一下，同步传给剧组的导演和制片人，让他们知悉程海生的训练进度。 总的来说，一切都算顺利。 今天已经是课程的第五天，程海生的进度比罗成预计的要快很多。 “海生，再过两天你就能完成全部课程。”罗成今天穿了一身黑，配上黝黑的皮肤，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精瘦，“剩下的三天都是自由练习，我也会再让你试着骑一下其他的马。” “明白了，罗老师。”程海生点头，又问：“剧组的马，一般都不会太烈吧？” 罗成摇头，“不会。剧组为了演员的安全，一般会借脾气温顺的雌性马。你只要掌握了基本技术，骑其他马也不会有问题，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这么一说，程海生心中的忐忑也消去了大半。 上午的课程快要结束的时候，程海生骑在马上突然听到入口处有马蹄声，听声音来的不止一匹。 “嗨，海生～我们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是严子成的声音。 程海生循声望去，只见叶昀天跟严子成分别骑着自己的坐骑进入了马场。 两人都穿得帅气潇洒，但叶昀天骑的是皮毛发亮的黑色高头大马，而严子成则骑在一头纯白色的小矮马上。 这导致严子成活生生比叶昀天矮了许多，就像黑马王子跟他的小矮人跟班一样，视觉效果不是一般地喜感。 程海生伸手跟他俩打了个招呼之后，憋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严子成凑近之后不满道：“别看我家波妞矮，可它体力和耐力都不输高头大马哦。” “你还没习惯？”叶昀天说，“每个人第一次见你骑波妞都是这样的表情。” 严子成郁闷，“老子一天到晚净衬托你了。” 叶昀天摊手：“谁让你不敢骑大马？” 严子成咬牙瞪眼，又找不出话来反驳。 程海生忍住笑意打圆场：“矮马可爱还安全。波妞这个名字也取得很好，跟它很配。” 波妞全身纯白，鬃毛被梳成了小辫子，眼睛又大又圆，乖巧可爱得很。 严子成露出笑脸，嘚瑟道：“看看，还是海生会说话。” 叶昀天懒得搭理他，跟罗成打了个招呼后，转身问：“海生，学得怎么样了？” “可以慢跑了。”程海生实话实说，“但心里其实挺没底的。” “我们一起跑几圈吧。”叶昀天建议，“慢慢遛弯就行。” 程海生看向罗成，用眼神征求教练的意见。 “去吧。”罗成点头，又对叶昀天说：“昀天，那我就把海生交给你了，注意保护他的安全。他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你教教他。” 叶昀天爽快答应下来，“没问题。” …… 罗成因为还有事先离开，flora拍完训练视频也先回去了，宽阔的场子上只剩他们三人。 三匹马体型恰好形成了个wifi的形状，慢慢悠悠地一起在场子里溜圈。 “看样子海生学得不错啊。”走在最右边的严子成说，“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叶昀天点头，认真道：“海生运动细胞可以，身体协调能力不错，技术要点也都掌握了。再练一练进组拍戏没问题。都市爱情剧里马背上的戏也不会多，很多时候就是演员骑上去拍几个镜头。但问题就是好多人连这几个镜头都无法完成。” “张导说至少要骑着马跑起来。”程海生看着远处，“希望十天学完能完成他的要求。” “怕什么。”严子成给他打气，“一定没问题的。” 程海生笑了笑：“借你吉言。” “对了，我带了些食材，一会儿咱们去林子里烧烤吧？”严子成笑得贼兮兮，“除了烧烤，咱们还可以吃另一样美食。” “看你这表情就不是什么美食。”叶昀天对他这个发小实在太了解，“说吧，又是什么黑暗料理？” “什么黑暗料理，乱讲。”严子成严肃驳斥了他，“螺蛳粉的事情，能叫黑暗料理么？只能叫美味与更美味。” 叶昀天英俊的五官顿时皱了起来，一副颇为嫌弃的样子。 “更美味？”程海生觉得严公子话里有话。 严子成笑得见牙不见眼，“最近流行的榴莲味螺蛳粉，难道不是美味升级了？” 程海生：…… 叶昀天：…… 临近中午的时候，三人来到了俱乐部西侧一片森林里。 这里不但有各种时兴的拓展冒险设施，还有专门的露天烧烤区，园区免费提供烧烤工具，燃料和清水，吃完之后还有专人清扫垃圾，客户体验感绝佳。 严子成带来了两个大大的保温箱，里头都是串好的肉类和素食。 叶昀天负责的是烧烤的佐料，饮料和碗筷。 程海生看他们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感觉十分不好意思，“你们来看我，还要自己准备吃的。” “这有什么。”严子成笑道：“现在网上卖半成品烧烤食材方便得很，你别跟我咳，别跟我们客气。” 叶昀天看严子成一眼，敛住笑意，也道：“我和子成都不会烧烤，我们买，你来做，这不正好么？” 这句话让程海生心里舒服很多。不是白吃白喝就好。 他带上手套，走到烤炉前，“没问题，今天烧烤交给我了。你们休息吧。” 听到这话，叶昀天当真舒服地坐在林荫下的靠椅上，拿出剧本开始翻看。 …… 程海生动作麻利，很快就让炭火烤炉燃烧起来。 严子成跟在旁边喊着要帮忙，程海生说了好几次让他去休息他都不肯去。 最后只得让他干一些传递食材佐料的活计。 程海生烤制食材的时候，严子成总觉得这是好不容易的独处时间，应该说点什么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 但无奈自己懂的东西对方不大明白，对方从事的行业自己了解也不多。 就连爱好，两人都大相径庭。 常在花丛飞，片叶不沾身的严子成，第一次觉得自己遇见了对手。 最关键的是程海生跟他之前遇见的男男女女都不一样，看上去单纯却又十足清醒，他好像都找不到能进|入他内心的切入点。 最后严子成只能开开叶昀天的玩笑，说说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好歹这个话题能逗得程海生笑一笑，有时候还会追问几句下文。 程海生烤肉的技术相当娴熟，撒佐料的手势轻盈好看，烟火气中又莫名具有清新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肉类遇到火焰产生美拉德反应，空气中霎时间充满奇异的炙烤香味，而滋滋啦啦的声音更让人食欲大增。 严子成看着忍不住咽下口水，“我估计会吃到人生中最好吃的烧烤了。” “子成，你太夸张了。”程海生摇头笑道。 “哪夸张了，你看小天都被馋到了。”严子成抬了抬下巴。 一直安静看剧本的叶昀天这时也被香味吸引，探头朝烤炉这边看来。 “叶老师，马上就可以吃了。”程海生说，“桌面上收拾干净了么？” 叶昀天把剧本塞回包里，“我这就收拾。” “那你去帮帮叶老师吧。”程海生对严子成说，“我这里都快好了，不用帮忙了。” “哦。”严子成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过去了。 …… 很快，烤得吱吱冒油的牛羊肉串，里脊肉串，还有各种素烤串都被端上了桌。 至于榴莲味的螺蛳粉……在叶昀天杀人的目光下，严子成为了小命最终还是放弃了它。 烧烤的香气惹得远处一桌中年商务聚餐人士频频张望，还小声议论，“是不是我们的烧烤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没那边闻着香啊？” “肯定是那边有特殊的佐料。”另一个人非常笃定，“一定不是我们技术的问题。” 严子成在这边差点笑岔气，被叶昀天瞪了好几眼才收敛住。 叶昀天和严子成都是各自开车来的不能喝酒，三人用饮料当酒干了杯。 严子成喝了口乌龙茶，看了看瓶身，表情很是嫌弃，“无糖乌龙茶……叶昀天也就你干得出这事儿，还不如喝汽水呢。” “乌龙茶去腻，配烧烤正好。”叶昀天在吃一串青椒，“快进组了，身材需要控制。吃了这顿烧烤，晚上又得夜跑俩小时。” 叶昀天的自律让同样快要进组的程海生心虚得很，赶紧放下了严子成递给他的带羊油的羊肉串，拿起了旁边的土豆串。 “诶，不行。你这个茶饮料太难喝了。”严子成又开始嘀咕。 “行行行，我去给你买汽水。”叶昀天无奈，“省得你没完没了唠叨。要橘子味的是吧？” “我去吧。”程海生起身，“你们继续吃。” 严子成拦住他，“就让小天去，他负责的饮料出了问题，他去解决。” 最终还是叶昀天买饮料去了。 程海生跟严子成继续吃烧烤，一旦变成两个人，空气又会突然变得微妙。 严子成一身撩汉技能在程海生身上无法施展，只好不停地给对方拿吃的。 程海生就算是再迟钝，也看出了他的异常，拦下他递过来的第三根鸡翅膀。 “子成，你今天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严子成被问得有些懵，“怎么突然这么问。” 程海生放下烤串，看着严子成，“我总觉得你今天好像不大对劲。” 说着他举起身前差点堆成小山的盘子，“你以前可没这样过。” 严子成哑口无言，暗骂自己蠢货。 短暂的静默之后，程海生端起饮料喝了一口，又默默放下。 思索良久，他终于开了口。 “子成，我想跟你谈一下。” 第49章 严子成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的预感如乌云般遮天蔽日。 但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保持住了该有的镇定，淡定地问：“什么事？” 程海生表情有些迟疑，片刻后说：“也许是我的预感出了错,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但我总觉得，你现在对我，好像跟之前不大一样。这种不一样，不该在朋友身上发生。” 他的语气很诚恳，又带着一丝不好意思,让人能感受到他的真诚。 “说这些话也许很唐突，但如果不说,我心里会更难受。”程海生顿了顿又说：“子成，我把你当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不希望这种关系发生偏差。当然，如果是我会错意了，我先向你道歉。” 严子成摩挲着无糖乌龙茶的瓶身,身子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就知道自己会失败,但根本没想过是一次还没表白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的史诗级失败。 严子成自嘲地笑了笑，“你的预感没错,我是喜欢你。我怕吓到你不敢追你,太过不得章法,连我都觉得不像我自己了。现在你明确说出来了,我也可以死心了。” 严子成的坦率让程海生有些意外，其实这种情况他抵死不认完全没问题。 但反过来想，这也是严子成的优点之一吧。 这样的优点足以让他们的友谊继续下去。 “我觉得我俩做朋友更合适。”程海生笑了笑,打趣道：“要是有监控，你可以看看你之前的表现，真的很奇怪。那样你也不自在吧？” “也是。”严子成无法反驳程海生的话，他想想之前的自己，真的蠢到家了。 “其实，做朋友挺好的。”程海生认真地说：“从某种意义来说，做朋友更长久。” “是啊，咱们友谊的小船会一直向前航行的。想想还好你没给我发好人卡，那样可能打击更大。”严子成说着又自己笑了，对程海生举起那瓶无糖饮料，“周末愉快。” 程海生愣了愣，也笑了起来。 他拿起饮料，跟严子成碰了一下，“子成，周末愉快。” 原本尴尬无比的场面就这样轻易地被化解。 两个聪明人就连结束一场单恋也如此云淡风轻，谈妥之后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叶昀天买完饮料回来明显感觉气氛不大一样了，好像比之前更令人感到自在了一些。 三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了这一餐，还约定等程海生成功进组后三人再聚。 饭后他们又坐着聊了会儿天，叶昀天跟严子成回市里，程海生要伺候莎莎刷毛洗澡，三人就此别过。 目送程海生离开之后，叶昀天与严子成一道朝停车场走去。 夏日的暑气在俱乐部里荡然无存，到处都是绿意盎然的凉爽。 快到停车场的时候严子成把空汽水瓶扔进垃圾箱，伸了个懒腰，突然开口，“今天不想开车了，我坐你车回去。” 叶昀天看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没有损他，“行，今天我就做一回司机，送小严总回去。” 严子成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开车，自己则坐上了叶昀天的副驾驶。 …… 汽车疾驰在郊区外的国道上，车上放着严子成喜欢的重金属摇滚乐。 “今天我的待遇还真好啊。”严子成把座位放得很低，差不多半躺在副驾驶上，一副咸鱼的模样。 “兄弟心情不好，当然要给出最高待遇。”叶昀天把音量调低，平视前方，语气淡然，“说吧，我知道你想跟我聊聊。” 严子成双手交叉放在座椅靠枕上，颓废地把头枕在上面，“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啊……” “今天是唱的哪一出？”叶昀天乐了，“怎么还文诌诌地背起出师表来了。” 说完他表情一滞，觉察出了点东西，“是不是跟海生有关？” 严子成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刚才他把我给拒了。” “什么？”叶昀天惊诧莫名，“我就去买个汽水的功夫，你就对人表白了？” “表白个毛线球。”严子成继续闭目养神，“我那点小心思直接被人给掐死在萌芽状态了。” 说罢他把刚才跟程海生发生的事情给叶昀天讲了一遍。 叶昀天听完，一时竟不知该发表何种言论。 不过这种处理方式还挺程海生的。直截了当，不来那些虚的。 “你也无语了对吧？”严子成说着自己都摇头，“想想是挺好笑的。就像比武似的，我这边还没发功呢，就被人给废了。” “他主动跟你提，那就是不想等到事情发展到连朋友都不能做的地步。”叶昀天说，“他还是真心诚意想跟你做朋友的。” “这我知道。”严子成点头，“所以我也默认了这个无言的结局了嘛。什么都被你预料对了，这事是注定会失败的。” “你要是实在心情不好的话，我陪你去喝酒。”作为发小，叶昀天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严子成摇摇头，语气平缓，“不喝了。回去睡个午觉，晚上还要去公司加班。” 叶昀天一脚刹车把车子停在郊区的路边，四周都是农田，一片繁盛景象。 “子成，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失恋了并没有很难过呢？”叶昀天看着他，“到底什么情况？” 严子成也盯着叶昀天，几秒后他笑着摇头骂了一句脏话。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自己也觉得奇怪，照说被拒了应该是很伤心的。但现在好像释然和无奈的成分大过伤心。像是明明知道考试会不及格，不知道成绩的时候内心煎熬忐忑，等拿到五十几分试卷的时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却落了地。” 叶昀天也不懂这种心理状态，安慰道：“你只要能想开就好。” “这有什么想不开的。”严子成说：“过两天我就满血复活，回归正常生活。” 一听这话，叶昀天的眉毛又皱了起来，整个人火冒三丈。 “严子成，你又要回到过去每天鬼混的日子了？” “我去，感觉你马上就要揍我了。”严子成连忙举手做投降状，“我说的正常生活就是像你这样的正常生活。兄弟，我以后不会再跟以前一样瞎玩了。” “真的？”叶昀天表情略微缓和下来。 “当然是真的。”严子成眼里看不到以往的玩世不恭，变得非常认真，“你说得很对，万一什么时候再遇见个想要认真在一起的人呢？下次可不能有那么糟糕的开局了。” 叶昀天英俊的五官终于回归原位，他拍了拍严子成的肩膀，“很好。就应该这样。” 严子成正要损他跟老干部似的，叶昀天又满怀欣慰道：“看来我得考虑再给程海生送一面锦旗。他比老中医还药到病除，挽救浪子重新做人。” 严子成笑骂：“……给老子滚蛋！” …… 十天的骑马课程很快结束，最后一天的时候，ale姐特意邀请了张导和制片人来马场检验程海生的学习成果。 程海生骑着莎莎在马场上痛痛快快地跑了三圈，顺利完成了“结业考试”。 张导和剧组请来的马术指导都很满意他的状态。 这也让程海生顺利地与《琢磨不透的爱恋》剧组签约，正式成为剧中男二号莫森的扮演者。 这部剧将在江城拍摄，拍摄周期三个月。 程海生饰演的男二号戏份大概两个月就能杀青。 剧本的围读也在江城进行，也就是说再过两天程海生就要出发去江城了。 ale姐给程海生放了两天假。允许他这两天轻松一下，见见朋友，顺便再收拾一下行李。 但同时这位严厉的经纪人也告诉他，等进组之后就要收心拍戏。张导出了名的严格，一般不会让演员轻易请假去外地。 如果公司这边有什么商务需要也会迁就程海生，尽量安排在江城进行拍摄。 程海生明白这个男二号的机会来之不易，自然不敢大意，一一答应下来。 两天的假期看似挺悠闲，但程海生算了算他有好多的事情要做。 打包行李，提前剪好未来几期的vlog，审核黑妞的领养人资格。 还有他们那个去y省助农的节目，这个周六晚上要播出第一期了，他要随时上线转发宣传物料。 这样安排下来，他连请叶昀天和严子成吃饭都没时间。 程海生拉了个小群，在群里向两位道歉。 “这次时间太赶了，等我从江城回来再请你们吃饭。抱歉抱歉。／表情／抱拳。” 叶昀天：“没事，正好我的电影要上映了，最近得跑路演恐怕也没空。” 很快他又发了一句：“你们那个剧在江城拍？” 程海生已经有点了解叶昀天的路数，于是问：“叶老师，你的新电影不会也在江城拍吧？” 他知道叶昀天新接了一部著名改编的悬疑电影，搭档是一位演技超好的老牌影帝，下个月就要进组了。 叶昀天：“前面在横泽棚内拍，大概十月份会去江城补拍外景。” 程海生心道这也真的有点巧，“我的戏份差不多也要拍到十月底。” 严子成插话：“那好办啊。等你俩都在江城的时候，我去探班你俩，就当去旅游了。到时候海生你请我跟老叶吃饭。” 程海生不由夸奖道：“子成，你真是个天才。／表情／大拇指。” 严子成也不谦虚：“那当然，本少爷一贯聪慧过人。对了，你俩参加的那个综艺，是不是明天就要播出了？几点啊？” 就在程海生还在思索到底是几点的时候，叶昀天已经回答了。 “晚上八点，燕都卫视，欢迎小严总收看。” 第50章 休息日的第一天,程海生起了个大早。洗漱吃完早饭他不敢耽误，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吴浔外出拍戏经验丰富，时不时地发微信提醒他不要忘记这个,一定要带上那个云云。 这一整大半天时间就过去了，程海生足足收拾出两个大行李箱。 吴浔在微信上乐呵呵说：“江城距离横泽只有两小时车程，到时候我来看你，你给我做面条吃。吃来吃去，还是你做的面条最好吃,尤其是麻辣面！” 程海生好笑：“就一碗素面，被你说得跟绝世美味一样。” 吴浔：“是不是绝世美味咱不敢说,反正是我吃过的面条中数一数二好吃的了。对了，今晚上你那个综艺要开播了吧？” 程海生：“对啊,浔子你记得看。不过今天第一期估计我没什么戏份。” 吴浔：“那你跟叶昀天的c粉要失望喽,我看他们激动得在各大论坛都开了不少贴了。” 程海生顿时无语，他实在不明白这些c粉为什么这么兴奋。 他更不明白的是吴浔怎么那么喜欢去各大论坛吃瓜。 想了想后他回复：“吴浔同学，我要劝你一句。” 吴浔：“啥？” 程海生：“作为艺人,离粉丝们的世界远一点。” 吴浔发来一张哈哈哈哈哈哈哈的表情，“滚蛋！” 说到这个助农节目,程海生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呢,得赶在节目开播前发一个带九宫格的原创图博。 一来是宣传节目，二来是为那个国潮品牌的衣服做软广。 程海生上线之后发完微博,又下线忙活审查黑妞领养人的事儿,忙到连晚饭都没空做,随便点了份外卖。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助农综艺的第一期开播了。 程海生开着电视，缩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继续查看领养人的资料。 要说梅惊鸿的功力真的了得，这档助农综艺做得一点也不枯燥,更没有讲一些严肃的大道理，而是在轻松愉快的氛围内传达了节目组想要表达的精神内核，有泪有笑，引人深思。 程海生的注意力再一次被综艺内容吸引，哪怕第一期他的确没有多少镜头。 最后程海生甚至放下了笔记本，特别认真地看起了电视。 看到有些镜头的时候，他笑得肚子都疼了；而有些镜头，看得他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一个半小时的节目，感觉“咻”一下子就过去了，连看广告都不觉得厌烦。 并且看完之后给人一种意犹未尽之感，迫不及待想看下一期。 看完综艺，程海生登上微博。 他的评论区一向是好几波人各玩各的互不干扰，今天也不例外。 亲粉丝都在恭喜哥哥又参加了一档上星综艺，让他继续努力，多接点好的综艺，让他最好马上进组。 路人粉对事业不大关心，沉迷美色，致力于舔颜。 吃瓜群众一直问他两组直播卖货的嘉宾到底是谁赢了？ 当然，还有永远都无法忽视的，致力于cue叶昀天以及拉郎的那群宇宙级别八卦网友。 虽然程海生一次也没理过他们，他们还是按时打卡，比上下班都准时。 “银河系我最美”：咳咳，今天有谁统计程海生和那谁同框的次数吗？ 楼中楼盖了一百多层，百分之九十都在哈哈哈哈哈，剩下的百分之十则在认真答题并指路“天生一对”超话。 程海生摇摇头，颇为无奈地退出了自己的评论区，继续干正事。 …… 丁铁给黑妞选出的这五位领养候选人经过程海生的初步筛查，淘汰了其中的三个。 这仨要么是未成年人，要么是住房不稳定，还有一个家里已经有了两只猫。 黑妞的性格强势又不喜欢跟同类接触，医生说它不适合多猫家庭。 剩下的两位条件差不多，属于看上去还挺不错的领养人。估计得亲自去跟他们接触才知道谁更适合领养黑妞。 程海生把这事儿跟丁铁沟通，丁铁说后续会跟进这个事情，让他放心去江城拍戏。 第二天程海生整整在家剪了一天的vlog，把未来两个月的存活都剪好了，到时候定时放上去就行。 弄好这一切，在第三天的早晨，程海生带着flora和满满两大箱行李登上了飞往江城的班机。 到了江城，程海生迅速投入到工作状态，与剧组的同事们开始了剧本的围读。 围读的第一天，《琢磨不透的爱恋》剧组官宣了演员，程海生第一次对张家勇导演的片子在业界的分量有了实感。 报纸，电视，网络……无论何种媒介，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部即将要开拍的剧。 剧组从导演到演员，每个人都受到了极大的瞩目。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饰演男二的程海生。 他之前只客串过几部剧的龙套，现在突然变成著名导演张家勇的男二，更是引起了各方讨论。 程海生这个名字频繁出现在各大媒体的报道之中，黄|牛开始倒卖他的行程和航班，各个粉丝论坛也把他纳入新生代演员的行列进行讨论。 就连现在从酒店出门，程海生都能看见蹲点拍他的狗仔。 程海生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走到了聚光灯下。 他深刻地明白，这与之前上几个热搜所带来的热度是完全不同的。 就好像……他以前只是个网红，现在似乎慢慢要变成真正的演员了。 程海生告诉自己，这只是起步，千万不能被聚光灯迷了双眼，一定要更加踏实才行。 …… 三天后，剧本围读结束了，这部都市爱情剧《琢磨不透的爱恋》正式开机。 开机当天这剧上了五个热搜，其中一个就是“程海生生图”。 这图是一个工作人员在开机现场无意拍下的，当时程海生穿着白衬衫，正微微低头同女主说话。 这张照片没有s，没有滤镜，甚至看上去技术很粗糙。但这反而衬得程海生更加突出，有种出尘俊朗之姿。 这条工作人员的微博被转了六万转，程海生凭借外貌再一次强势出圈，最终上了热搜。 不过程海生现在也不大在意热搜的事情了，他的重心完全放在了拍戏上。 张导的严格程度超过了程海生的想象。他希望演员能提前记住台词，去现场时尽量不要带剧本。 这条法则上到男女主演，下到龙套群演都适用，没有人能搞特殊。 程海生作为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新人，深知自己不能拖剧组的后腿，也不能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所以他每天除了拍戏就是背剧本，不但没有娱乐活动，就连微博都很少登陆，整个人几乎进入到一个忘我的境界。 拍戏的日子紧张又过得飞快，一转眼又是一个周五，公益助农综艺的第二期要上线了。 程海生这回可没空看直播，上线匆匆转发了几条微博就麻溜下线背台词去了。 第二天早上，程海生刚刷完牙，吴浔就打来电话。 “在干嘛呢？”他问。 “刚起床，准备继续背台词。”程海生打了个哈欠，“今天好几场戏呢。” “哦哦，你昨天没上网？”吴浔又问。 程海生说：“哪儿有空上网啊，台词都背不完呢。” “挺好，挺好。”吴浔嘿嘿笑了两声，“继续保持，好好背台词。那我挂了啊，我这边是早戏。” “好的，拜拜。” 程海生总觉得吴浔这通电话来的有点怪。可还没琢磨出门道呢，经纪人ale姐的电话又来了。 “海生，你昨天没上网吧？”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程海生心里满是问号，但还是乖乖回答了：“姐，我一直背台词呢，没上网。” “嗯，很好。”ale姐听上去松了口气，“这几天你都别上网了，更别搜自己。如果有宣传博需要发，我会让flora登你账号操作。” 程海生意识到不对劲，虽说微博帐号都是公司注册的，但ale姐以前从来没有接手过他的帐号。 “姐，出什么事了？”他突然有点心慌。 “没什么大事。”ale姐语气一如往常，“有人在背后搞事。不过这是每一个当红艺人的必经之路，熬过去就好了。你只管专心拍戏，其他的公司会处理。” 程海生问不出究竟，只好答应下来，“我知道了，姐。” 挂电话不出半分钟，程海生的房门被敲响。 是flora过来了。 “哥，你的手机给我，我暂时帮你保管。”刚一坐下，她就朝程海生伸出手。 程海生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这是ale姐吩咐的，不要怪我哦。”flora讪讪地笑了，“其实她也是为你好，希望你好好拍戏，不要分心。” “到底什么事要闹到上缴手机这么严重？”程海生十分不解，“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吧？” flora抿抿嘴，看向程海生的时候带着同情，“还真的……蛮过分的。反正你不要看就对了。哥，把手机给我吧。” 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flora的语气中几乎带上了恳求。 程海生感到很迷惑。 同时也非常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有多严重？ 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让你别去看什么，你就越想一探究竟。 明知潘多拉的魔盒里没有好东西，却依然忍不住想要打开他，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于是程海生点开了自己的微博。 跟往常一样，铺天盖地的消息。 他随便点开了一条评论，映入眼帘的是－－ “糊逼程海生，人间姨妈巾，给爷死！” 第51章 说实话,程海生第一眼看见咒骂，脑子是懵的。 几秒的空白之后，他才有了别样的情绪。 愤怒,无奈，还混合些许茫然。 到底什么是“人间姨妈巾”？ 而且他干啥了要这么骂他？这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flora见他表情不大对，一把就从程海生手里抢过了手机。 她看见页面的时候骂了一句，“这群神经病。” 随后flora动作极为迅速地把手机塞进自己的包里，“哥,别放心上，也别看了。都是一群没脑子的,里面还有很多是水|军，收钱来骂你。” “嗯,我不看了。”程海生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又拿出了剧本，“不过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之前微博评论里也有人骂他，但基本还算文明,没有上升到咒人去死的程度。 看ale姐和flora的表现，比这恶毒的话都有。 并且数量一定很多,恐怕已经淹没了他的微博评论。 程海生平静的表情莫名让flora有些心疼。 似乎无论遇到什么苦痛,眼前的这个人都能淡而处之。 可大家都是肉|体凡胎，有谁看见咒骂自己的话时内心会好过？ “昨天第二期综艺播出之后原本反响不错的。”flora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程海生事情发生的经过,以免影响他拍戏。 “没想到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一个营销号发了一段恶意剪辑的视频。随后数十个营销号一起发你的黑通稿,文字和配图全部一模一样，直接屠了你的广场。半夜还有个粉丝很多的爆料号也放了你好多假料。收钱的水军开始骂你，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被煽动情绪,也跟着跑来骂你。” “什么视频？”程海生问。 flora白眼快翻上天了，气急反笑，“是助农综艺第二期的一段未播放内容。他们把叶昀天皱眉不耐烦的画面跟你笑着递上东西的画面剪到了一起，给人一种你特意巴结叶昀天还被他嫌弃的即视感。叶昀天国民度高，路人盘大嘛，很多人就被带了节奏。” 程海生不知该说什么。 但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既然是未播放内容，那个营销号是怎么搞到的呢？” “还用得着说？肯定是节目组有人泄露出去的呗。画面糊得不要不要的，一看就是偷录下来的。”flora气得又骂了一句街，“ale姐已经把这事儿跟梅惊鸿沟通过了，这算是变相泄密了，相信他那边也会给个说法的。” 程海生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继续安安静静吃早饭。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透进来，让他的脸庞更显白皙柔和，垂下的眼睑带着平和与温柔。 “哥。”flora憋不住，又开了口，“你千万不要被这些黑通稿影响，好好拍戏。如果被影响那就是真着了背后黑手的道了，他们就是要搞你的心态，搞你的路人缘，趁你还没彻底红把你搞臭，让你糊回去。这样的事情在圈里从来都不少，特别是现在年轻艺人的竞争特别大，有时候被整了根本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如果说之前程海生对娱乐圈的勾心斗角只有一些耳闻的话，这次算是有了切身体会。 不过他连穿书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消化，这些又算什么呢。 “不会影响我的。”他淡然地笑了笑，“一路走来不容易，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那就好。”flora稍微放下心来，给程海生吃定心丸，“公司遇见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稍微红点的都经历过这一遭，ale姐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处理，哥你好好拍戏，不用怕。” …… 叶昀天此时也正在看那些黑通稿。 原本他一早起来想刷刷微博，看看有什么新鲜事，结果一登上小号就看到营销号在带节奏抹黑程海生。 他粗略地算了算，起码五六十个营销号发一模一样的文案，说程海生“心机，抱大腿蹭热度，看人下菜，为了红无所不用其极……”等等等等。 叶昀天看了下视频，里面用了极其低劣的“移花接木”之法，把画面剪辑得程海生好像真的在巴结他，而他非常不耐烦一样，可以说相当地误导人。 程海生的广场被这些营销号刷屏了不说，很多人也带程海生大名骂他，就连程海生昨天晚上发的几条微博都沦陷了。 他的粉丝数量不多，也没有什么“斗争经验”，根本控不住评论，被黑子抢占了前排。 热评前五都是骂他的，用词不堪入目。 不要说本人了，叶昀天看着都觉得心里难受。 明明是个特别温和踏实的小伙子，却被污蔑辱骂成这样。有些人不但骂程海生本人，连他祖宗十八代都一起问候了。 骂人的词汇量之丰富，刷新了叶昀天的认知。 叶昀天原本在喝早茶，看着满屏的黑通稿和骂人的脏话，觉得嘴里的茶水都渐渐变了味，香气全无，又苦又涩。 脑子里猛然蹦出程海生害羞又礼貌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憋得慌。 他放下茶杯，把手机随手扔进沙发，走到阳台上透气。 但没过几分钟，他又拿起手机。 叶昀天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把注意力从这件事中拔|出|来，似乎有一根藤蔓在他心里越缠越紧，弄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无意识地刷新了一下微博页面，热门中出现了一条“娱哥八卦”发的微博。 “今日八卦如下，吃瓜不信瓜，愉快你我他。” 正文是五条关于艺人的各种爆料，其他几条都是艺人生活习惯个人爱好之类无关痛痒的爆料，只有第二条一看就是在正儿八经地在黑人。 “某刚进组的c姓男艺人长相清纯，其实非常有心机，是个男绿茶。他为了红可以放下手段讨好别人，还擅长组c捆绑吸血。前有某z姓爱豆，现有某y姓大咖，都是他的吸血对象。可惜这两个人都很讨厌c姓艺人，压根不理他，c姓艺人一直是热脸贴冷屁股。” 叶昀天一股无名火蹭一下就窜到了头顶，这种感觉比看到别人摸黑自己更生气。 什么狗|屁爆料号，改成颠倒黑白收钱黑人号比较合适。 而且把他跟邹舟放一起，他怎么就那么火大呢。 评论区已经开始骂起了程海生，说他从第一次上热搜开始就是蹭叶昀天的热搜，太有心机了。为了红，一步步早就策划好了，不愧是海星的艺人，骚操作一套一套的。 另外一群人则在八卦z姓爱豆到底是谁，程海生又是怎么吸血他的。 叶昀天脸色阴沉，盯着这条爆料微博看了一会儿之后，他退出了微博a。 …… 程海生其实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手机不在身边，网上的污言秽语彻底与他无关。 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好好拍戏。 周遭的演员大多在娱乐圈混了很久，见惯了大风大浪，对这阵势也早已见怪不怪。大家并没有对程海生过分关心，也没有落井下石，继续按照剧组的计划进行拍摄。 这种专业的氛围就是程海生梦寐以求的职场环境，难怪之前叶昀天说过，去一部好班底的剧里当配角也好过当十部烂剧的主角。 说起叶昀天，其实程海生心中还挺过意不去的，这次他纯属是被拖出来当枪了。 下午接近五点的时候，程海生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坐上保姆车准备返回酒店。 flora送上保温杯，“哥，喝点吧，润润嗓子。” 程海生打开一看，里头漂浮着不少的红色颗粒状物体。 “保温杯里泡枸杞，看来我是提前步入中年养生阶段了啊。” 见他还会开玩笑，flora明白网上的抹黑并没有影响到程海生，心中担忧顿时减轻许多。 在这个圈子里混，心态有时候比专业素养更重要。 “哥，黑通稿的事情公司已经在处理了，经过努力，许多营销号删了造谣的视频。”flora说，“晚上助农节目的官v也会把未播出的那段内容当作花絮发出来，到时候全国人民都会知道你被恶意剪辑了。至于那些喷脏的水军和网友……这个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让时间平息了。” 程海生心中松了口气。 事情在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行。 “今天有人找我吗？”程海生问。 flora答：“你的社交软件我没上，不知道。电话和短信基本没有什么重要的，哦，对了，吴浔给你打了个电话，我接的。把事情给他说了一下。” “他怎么说？”程海生问。 flora捂嘴笑：“他让我多替你保管几天手机。” “这人真是……”程海生笑着摇头，然后闭上了眼睛，“那我睡会儿，快到的时候叫我。” “行，哥你睡吧。”flora从她的超级大包里拿出一条小毯子给他盖上，“车里空调凉，别感冒了。” 就在程海生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从flora的包里传出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 “你的手机响了。”程海生提醒正在发呆看窗外的flora。 “哦。”flora拿出手机一看，原本平静的表情逐渐变得夸张。 几秒后她惊呼出声，“天哪，我的天哪！！” 程海生被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是又有黑通稿了么？” “不是，不是。”flora看着程海生，瞪大双眼，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随后举起自己的手机，“我关注了叶昀天的星球饭团，刚才系统给我推送消息，叶昀天关注你的微博了！” 程海生：…… 第52章 “是叶昀天的大号吗？”程海生以为自己听错了,想确认一下。 “没错啊。”flora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就是那个有着八千万粉丝，认证为演员的红v叶昀天关注了你。” “不是手滑？”毕竟这人有过“前科”。 “关注跟点赞不同,一般不会手滑。”flora非常肯定：“他就是想关注你并且关注了你。” 程海生一时语塞。 心中顿时复杂得无以言表，酸中带甜，甜中又暖，喉头竟有些堵堵的。 娱乐圈本来就复杂得很，他现在正处在被黑的漩涡之中,一般人都不想惹火上身，而且叶昀天同为受害者,咖位还大，什么都不理不管才是上策。 结果这人直接关注了他的微博？他在想什么？ “我去,叶昀天好刚啊！”flora的语气中带着激动和崇拜,感叹道：“黑子说你倒贴叶昀天，捆绑他吸血，他根本不稀得理你。结果叶昀天转头就主动关注了你,这一波操作简直就是狠狠打了那些造谣的黑子的脸啊。而且还是左右开工狂扇耳光啪啪作响的那种。卧槽，太秀了。” 程海生：…… 情绪有点复杂,他只能继续沉默。 “叶昀天一直很低调,很少发营销通稿。别人发他的捆绑通稿他也基本置之不理，一直都是清者自清的态度。”flora继续说：“也许幕后黑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用叶昀天当枪来黑你。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次叶昀天出手了,还是他自己动的手,估计现在大家都傻了。” “包括我也傻了。”程海生喝了口养生枸杞水,还有些没回过神。 “确实,他这次这种行为着实有点令人奇怪。”flora摸着下巴，一副参悟不透的表情，“主动用大号关注你,那就是站了你的队了。他以前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的。我说，哥。” flora突然拍了程海生一下。 “啊？怎么了？”程海生回头看她。 “你啥时候跟叶昀天培养了如此坚固的革命友谊的？”flora满脸写着问号。 “啥意思？”程海生被她这突然的一下子整得云里雾里的。 flora振振有词，“除非你俩是很好的朋友，不然他为什么要公开表态来淌这趟混水？要知道娱乐圈都是各扫门前雪，一旦谁出了点什么事，他之前的那些好朋友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程海生被问住了。 他俩算很好的朋友么？ “当然也许还有另一个原因。”flora挤眉弄眼，表明她已经开始扯淡，“说不定叶昀天看上你了。” 程海生差点把嘴里的枸杞水喷她一脸。 他合上保温杯盖子，“拉倒吧你。” flora哈哈大笑，“开玩笑开玩笑，千万别当真。” …… 叶昀天微博公开关注程海生这件事不出flora所料，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神奇的展开。 以为叶昀天受了委屈被糊逼吸了血的正义网友傻了眼不说，发黑通稿和收钱爆假料的营销号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之前没有发声的营销号为了蹭热度，纷纷开始假装理中客发通稿，询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冤枉了好人，不然叶昀天作为无辜躺枪的一方，怎么会主动关注一个咖位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人？ 此时网上舆论风向已经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还有很多人在骂程海生，但有一部分人停止了攻击行为，并开始对此事持观望态度。 晚上大约八点，助农综艺的官方微博发布了第二期的花絮内容，配文“揭秘一下我们和谐有爱的摄制组如何对抗厨房滚滚浓烟”并了几位演员，其中也包括了程海生。 花絮里的内容包含了昨天今天在网上疯传的片段。在这段完全真实的影像里，程海生礼貌有度，叶昀天对他的态度也非常正常，甚至可以说是温和亲切的。 两人并没有任何的摩擦，反而能看得出相处十分和谐。 程海生的粉丝终于在被动挨打中反映过来，迅速截图发帖澄清事情的真相，程海生的路人粉和看完花絮的理智网友则纷纷帮忙转发辟谣微博。 很快辟谣微博就突破了一万转，上了微博热门。 ale姐经验老道，趁热打铁，用公关的手段让另一批营销号发了许多正向通稿，里面大量用了粉丝做的图文，让澄清得以大规模传播。 经过这一系列“组合拳”打下来，效果显著，原本一面倒咒骂程海生的舆论风向彻底变了。 吃瓜网友转而支持程海生，之前许多跟风骂人的纷纷删博删评论，有些于心不安的人还到程海生微博评论里道歉。 除了少部分的激进黑粉和收钱的水军还在持续输出，网络上对于程海生的污蔑和咒骂逐渐平息下来。 程海生背完台词，flora来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事儿。 “这么快就基本平息了？”程海生接过自己的手机，还有点心神恍惚，“我还以为要被上缴好几天呢。” flora笑道：“这次纯属是尬黑，自然不会闹太久。不过这个事情最重要的分水岭还是叶昀天关注了你的微博，不然风向不会转变那么快。” 程海生默默点头，表示认同。 这次真是多亏了叶昀天。 “哥，你是不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flora提醒他。 “什么事？”程海生抬起头，眼神中有瞬间的迷茫。 flora叉着腰，摇着头，“人家叶昀天关注了你，你还没回关人家呢！这合适吗？” 程海生：…… 不合适，太不合适了。 “我之前原本想帮你登了微博回关叶昀天的，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大好。”flora认真地说：“我觉得这样有仪式感的事情，还是得本人来做比较好。” ……仪式感可还行。 程海生不再废话，直接点开微博，回关了叶昀天。 “哎哟，ok了。”flora拿起自己的手机，兴奋地念道：“来自星球饭团的温馨提示。您的小宝贝叶昀天被程海生关注了。” 程海生此刻终于是回过味来了，“小丫头，你的星球饭团只关注了叶昀天，没有关注我？” “嘿嘿，我俩每天见面嘛，不用关注星球饭团啦。”flora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哥，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叫你起床。” 说罢溜之大吉，动作比泥鳅还快。 flora刚离开，ale姐的电话就来了。 程海生接起电话，“姐。” “本来打电话想让你回关叶昀天的，刚看见你已经关注了，就打过来随便跟你聊聊。”ale姐说：“现在网络的风向基本是向着你的，少数黑子不会影响大局。你安心拍戏，背后那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公司会处理。” “知道了姐。”程海生连忙答应。 “我向导演和制片都了解了一下，听说你现在挺用功的，也沉得住气，这样就好。”ale姐说完又提醒：“估计最近这段时间狗仔会盯你盯得很紧，你下戏之后就安心呆在酒店，让他们连编假料都没得编。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好的，姐晚安。” 程海生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在屋内转了几圈，最终坐回沙发，打开了微信。 他跟叶昀天已经好几天没有聊过天，对话页面沉到了很下面的位置。 程海生点开页面，好几次打了几行字又删掉，最终斟酌着给叶昀天留了这么一句。 “叶老师，谢谢你。” 一分钟后，叶昀天回复了。 “有什么好谢的。我就是想起还没关注你，顺便关注一下。” 非常具有叶昀天风格，字里行间彰显了不以为不然的牛皮姿态。 程海生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他甚至可以想象此时叶昀天那傲娇的小表情。 心中那股拧着的结和不知从何处萌生的复杂感也不知不觉消失了，他自然而然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我也得感谢你啊，不是你我可能还在被疯狂辱骂呢。说真的，叶老师，从各方面考虑你都没必要把自己牵扯进来的。” 叶昀天回复：“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我想关注你就关注你。” 这霸气外露之感，当场就震住了程海生。 半晌后，他拿着手机又觉得心头一暖。 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叶昀天发过来一句。 “娱乐圈水|深不假，但也不能光欺负老实人。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事，不但整你，还把我拖下水。” 程海生实话实说：“我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是谁要整我。” 叶昀天：“只要做过，就会留下马脚，我不信揪不出他来。海生，作品是演员的立身之本，观众只认作品。在好作品和好的观众缘的面前，任何的污蔑和诋毁都是无用的。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叶昀天的这席话让程海生受益匪浅，感慨良深。 叫他一声叶老师完全不为过。 “嗯，我一定会踏实演戏的。叶老师，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人情叠人情，还不了了。看来只能说一句大恩不言谢了。／表情／苦笑” 叶昀天很快回复：“这样吧，你答应我三个要求，就当还人情了。” 程海生脑子一快就打了字：“三个要求？你以为自己是赵敏吗？” 半分钟后，叶昀天那边回了一句。 “……你才是赵敏！” 第53章 程海生看着叶昀天的回复,抱着手机在沙发上笑疯了。 他们怎么扯到这么远，什么赵敏张无忌的，也太无厘头了。 “行,你不是赵敏。不过叶老师，三个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怎么还讨价还钱的，那就两个，不能更少了。”叶昀天显得很坚持。 “两个要求，成交。”程海生问：“现在你可以说要求了。s：违法乱纪的要求不可。” 叶昀天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我怎么会让你去违反乱纪？至于要求现在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程海生发了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原来你还没想好啊。” 叶昀天：“那当然,就连提出这三个条件的事都是我两分钟之前刚刚想到的。” ……程海生表示叹服，强还是叶昀天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叶昀天提醒程海生该去休息了明天还得拍戏，程海生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他赶紧结束了聊天,匆匆洗漱后钻进了被子。 程海生原本是个沾枕头就睡着的人,今天却罕见地失眠了。 好像脑子里被什么东西给占满了，连带着胸口都胀鼓鼓的，但什么也琢磨不出来,什么也抖落不出来。 令人困惑，还令人焦躁。 最后程海生不得不在床上默默背诵第二天拍戏时的台词,这才成功将自己催眠成功。 还好他的工作并不会被这些小情绪影响,一旦开始拍戏，程海生就会把自己抛掉,成为剧中那个敏感又痴情的莫森。 下戏之后他又会让自己从莫森模式中走出来,回归本我,认真背台词,踏实生活。 经过了网上的污蔑事件后，程海生越发低调了。 除了偶尔配合公司拍拍商务物料，他片场酒店两头跑,几乎不会外出。 这也让密切蹲守他的狗仔落了空。连续蹲守了二十天后，大小狗仔们终于死心，纷纷改换蹲守对象，撤离现场。 程海生的生活现在简单得如同从前，如果硬要说跟之前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每天下戏后他都会跟叶昀天聊聊天。 这种默契已经说不准是哪天开始形成的了，反正自打那天扯完淡，他俩每天都会唠会儿嗑。 有时候是叶昀天主动发起聊天，有时候是程海生突发奇想去私聊他。 恰好这段时间叶昀天在做进组前的准备，时间比较空闲。 两人没有固定聊天话题，想到什么就聊什么，非常随意。有时候是工作，有时候是生活琐事，片场见闻。 如果恰好这天程海生的台词已经提前背好了，他就会拉着叶昀天打几盘游戏。 －－准确地说，是他教叶昀天打游戏。 也不知道叶昀天抽的是什么风，某一天突然提出想打游戏，让程海生教。 刚开始叶影帝还属于“猪队友”级别，经常把程海生坑出血，但很快叶昀天就展现了自己非凡的智商和手速，迅速成长为神级队友。 严子成不忙的时候也会加入游戏，再加上程规和井墨，五人团队可谓热闹得炸天。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充实地度过，蝉鸣喧嚣吵闹，宣告着夏季即将进入尾声。 江城也已窥得一抹惆怅又浪漫的秋色。 这天程海生下戏之后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半。 他以为叶昀天已经睡了，就没有在微信上找他。 程海生洗漱完毕，准备刷会儿微博就睡。 这时微信突然响了。 “下戏了吗？”叶昀天问。 “下了。还以为你睡了呢。”程海生看着手机屏幕，不自觉露出笑容，“你明天不是要赶早班机吗？怎么还不睡？” 叶昀天：“告诉你一个消息就睡。” 程海生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什么消息？” 叶昀天：“我基本知道谁在背后搞事了。” “谁？”程海生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没想到叶昀天居然还卖了个关子。 “还需要确认一些事情，你明天睡醒就知道了。” 程海生：“你还不如不告诉我这事儿呢。” 叶昀天：“早点睡吧，晚安。我也得睡了。” 也许是程海生的强迫症没有体现在好奇心这个方面，也许是拍了一天的骑马戏真的累瘫了，跟叶昀天道了晚安之后程海生并没有纠结这个，很快就去梦了周公。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疯狂的敲门声惊醒的。 程海生套上睡袍，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flora精神奕奕站在门口，表情看上去非常兴奋。 “怎么回事。”程海生揉了揉脑袋，又转身眯眼费劲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才早上七点半。我今天的戏份在下午拍。” “睡什么睡，起来high。”flora闪身进门，又迅速把门关上，“哥，你快看微博。” 程海生还属于睡眼惺忪的状态，他走进套间的卧房内，从床头柜上摸起眼镜和手机，又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什么微博啊？”说着他戴上眼镜点开了a。 “热搜。”flora挤眉弄眼，“一早就炸了锅了，热闹得很呐。” 程海生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他还是点开了热搜。 热一挂着“何梦扬密会神秘男子”，后面是血红血红的“爆”字。 何梦扬程海生知道，这是一位流量很大的年轻爱豆，最近在转型做演员。听说他也参加了这个《琢磨不透的爱恋》剧组的试镜，试的就是男二号莫森的角色。 点开热搜，热门第一位是某著名的八卦跟拍网站。 “小编在昨日拍到当红明星何梦扬出现在某酒吧门口，随后与一位高瘦男子进入酒吧饮酒，举止有些亲密。” 正文下直接配了视频。 点开视频后程海生才觉得正文说的“有些亲密”实属太含蓄。 视频里这位年轻爱豆被那个高瘦男人搂着，不但摸脸蛋掐腰，甚至在进|入酒吧的霎那还亲了他的嘴一下。 铁证如山，连水军都没办法洗“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打击过大，塌房堪比塌方，何梦扬的粉丝纷纷选择了闭麦。 于是评论区成了吃瓜网友的天堂。 热评一八出视频里出现的酒吧是一间高级gaybar，在圈子里低调又有名，消费很高。 热评二八出了另一位男主角，是某公司的副总，也是一位投资人，最近投了好几部电视剧。 热评三则开了嘲讽，“何梦扬不是说自己喜欢女孩子的么？还说现在还小，要专注事业，把爱都给粉丝，等三十岁之后才会跟姑娘谈恋爱。好家伙，不跟姑娘谈原来是忙着跟男人谈了。” 大致浏览完热搜，程海生心中还是有些疑惑，“这个热搜是挺劲爆的，但也不至于让你这么激动吧？” “怎么不至于？”flora冷笑一声，“想黑别人，也不先擦擦自己的屁|股。” 程海生怔愣半晌，又联想起昨晚叶昀天神秘兮兮的微信，脑子顿时清明了。 “是这个何梦扬对我下的黑手？” “嗯哼。”flora点点头，“昨天晚上ale姐就得到消息了。这人把叶昀天惹毛了，等着今天看热闹。昨天你拍戏很累，我就没告诉你。” “……”程海生没想到叶昀天真的出了手。 但更让他感到愕然的是何梦扬跟他完全无交集，居然是他在背后搞事。 “就因为我拿下了莫森这个角色？”程海生问。 “这个应该是最大的原因。”flora说，“而且你俩年龄差不了几岁，属于同年龄段的艺人，他把你整垮了也少一个竞争对手啊。哥，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 程海生没有讲话，沉默地浏览着这条热搜。 “跟何梦扬在一起的这个男人叫任得辉，花花公子一个。黑你这事儿他肯定出了大力气，就为了讨好新欢。”flora继续说，“这渣渣一直名声不好，但是有钱又有点势力，所以搞东搞西也没人曝光他。这回算是惹上硬茬了，要论背景，叶昀天可比他大得多。” 程海生捋了一下这事儿，觉得还是有些问题没明白。 比如他现在理解了为什么何梦扬要搞他，也弄懂了是谁在后面操作的。 但他记得那个爆料号爆了他跟邹舟的事情。 之前的程海生一直小心翼翼，对外都说跟邹舟是普通同事，这事儿是怎么传出去的？ 程海生决定问问叶昀天。 这位狂拽酷炫，手段了得的帅哥说不定知道。 懒得发微信，程海生直接给叶昀天打了电话。 叶昀天那边有些嘈杂，能听到广播的声音，应该是在机场。 “你等一下。”叶昀天说，“两分钟后我给你打过来。” 叶昀天再次打来后，背景里已经很安静了。 程海生先是感谢他仗义出手，随后问出了内心的疑惑。 叶昀天沉默半晌，似是有些迟疑，“你确定要知道？” “当然啊。”程海生说：“我就是想弄清楚才问你的嘛。” “任得辉在何梦扬之前谈了一个，就是邹舟。”叶昀天声音压得很低，“应该是邹舟向任得辉透露过你们之前的关系，被他拿出去搞你了。” 程海生：…… 难怪之前吴浔说邹舟从男五号一下子拿到男一的时候神态言语那么不屑……这家伙肯定从一开始就知道邹舟跟任得辉谈恋爱了。 后来两人分手吴浔也知道，所以害怕程海生又屁颠屁颠去找邹舟。 好家伙，全世界就他一个人不知道。 “海生。”叶昀天在电话那头突然叫了他一声。 程海生回过神：“嗯？” “你……别难过了，这种人，不值得。”叶昀天纠结了好半天，别别扭扭地说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语来。 程海生顿悟，自己刚才的沉默被叶昀天误会成了伤心。 心中缓缓涌上一股暖意。 “不难过。”程海生看着窗外金光灿烂的朝阳，嘴角慢慢上扬起来，“一点儿也不难过。” 第54章 何梦扬跟任得辉的绯闻曝光之后在网络上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这不光是娱乐圈的绯闻问题,还涉及到任得辉婚后的出轨问题以及骗婚的道德问题。 拔|出萝卜带出泥，在神通广大网友的深八和知情人的爆料下，任得辉早年在公司做假账贪|污的事情也被扯了出来,最后竟然演变为经济案件，公安也正式介入进行调查。 而何梦扬本就是选秀出身，靠粉丝打投出的道。他的专辑代言都要靠粉丝搞数据做销量养活，还一直卖“不知恋爱为何物”的纯情直男人设。 这一实锤砸下去，粉丝脱粉大半不说,他跟经济案的嫌疑人还扯上关系，所有工作都被停掉,最后只能出来公开道歉求原谅。 程海生实在没料到叶昀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娱乐圈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消息传得相当快。经过这一遭，恐怕没谁敢把叶昀天再拖出来当枪。 －－就连那些尿不尽的捆绑炒作c的通稿都少了许多。 这充分证明了一个真理：不怕胆子大的，就怕胆子大本事也大的。 …… 网上被黑事件只是程海生人生中的小小波折,无论他的生活还是事业都在积极向前。 助农综艺每个星期五都在正常播放，不管是正片还是花絮都没再出过幺蛾子,收视率在周末的黄金档一骑绝尘。 程海生长得帅气清爽,在综艺里勤勤恳恳又不争不抢很惹人好感，就连之前那些骂他的人都有许多被他圈了粉。 在综艺里赞助程海生服装的那个国潮品牌也因此小有了名气,销量大增。 好几个品牌方找到海星娱乐,想要跟程海生合作。 之前ale姐提起过的那个国际护肤品牌算是个欧美平价品牌,但历史悠久,国民度很高。 品牌方正式跟程海生签了代言合同，头衔是品牌大使。在他头上还有两个头衔更高的亚太区品牌代言人，都是一线男女明星。 程海生主推一款男士护肤乳,品牌方非常大方，给他投了许多地广刷脸。 几个月前程海生刚穿进来的时候根本不敢想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有戏拍，有综艺上，还有商务代言。摆脱了窘迫的生活，拥有了鲜花与掌声。 更重要的是，还有了一群非常够意思的朋友。 感谢上苍。 …… 眨眼到了九月，天气逐渐转凉，梧桐树的叶子被秋风染黄，形成一道别有韵味的风景线。 程海生继续呆在剧组拍戏，神通广大的叶昀天也进了组，开始专心拍新电影。 叶昀天有个习惯，一旦进组就是彻底隐身，不会出席任何时尚和商务活动。 媒体曾经分析过，全身心投入角色也是他年纪轻轻便能获得成功的重大原因之一。 叶昀天主演的爱情电影《动心，敢不敢？》拿到了暑期档票房第二的好成绩，只输给了一部大牌云集的商业喜剧片。 程海生是一个人去看的这部电影。 刚好这天拍外景的旁边有个电影院，趁着电影还没下映，程海生拍完戏之后戴上帽子口罩就去看了电影。 其实这是个挺经典但也挺俗套的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故事。但导演功力强悍，情节安排自然合理，男女主演技到位很有c感，好几场戏都很令人动容。 尤其是叶昀天的演技实在太好，把一个隐忍又爱到深处无法自拔的男人演得活灵活现，坐在程海生斜前方座位的姑娘哭得稀里哗啦，生生哭掉了半包纸巾。 看到最后男女主跨越重洋再次见面的一幕，就连程海生都热了眼眶。 走出电影院之后，程海生一边感叹一边给叶昀天发微信：“叶老师，你演得也太棒了吧。还好电影是he，不然我要抑郁了。” 晚上的时候他收到了叶昀天的回复。 “……我刚拍完今天的戏份。” 程海生躺在床上，把手头的台词本往旁边一放，“累不累呀？” 看到这条回复的叶昀天原本毫无表情的脸柔和下来。 没想到如此随意的一句问候，竟然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程海生笑意盈盈的样子浮现在叶昀天眼前，眼神清澈，神态恬静。 想到他，因为疲惫而感到烦躁的心情似乎都平静下来。 “不累，习惯了。等我去洗个澡，一会约上子成他们组团打游戏吧。” 程海生回复超快，“好啊，正好我台词也背完了，可以玩会儿。” 一抹笑容在不经意之间爬上了叶昀天的面庞。 这人有时候真的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 九月下旬的时候，吴浔趁着周末来到江城探班。 这位兄弟非常够意思，自掏腰包请剧组的人喝奶茶，吃蛋糕，把休息时的片场气氛搞得热闹又融洽。 吴浔还特意给程海生买了一大包他最爱的零食饮料。 连他自己都感叹，“怎么有一种老父亲来看儿子的感觉。” “别趁机给自己升级占我便宜。”程海生笑骂，打开了一包辣条，“难得你过来，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吴浔：“不是说好了给我做麻辣面吗？” “啊？你真要吃那个啊？”程海生还以为之前是吴浔在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吴浔一脸正经，“去外面吃有啥意思？就想吃你做的面条。” “那好吧。”程海生突然灵机一动，“要不咱们晚上搞个半小时的直播？正好我粉丝一直说我最近营业频率太少。直播做个麻辣面，顺便再跟大家聊聊。” 吴浔有点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出镜？” “你在我的vlog里也不是没出过镜，怕什么？”程海生笑道：“我粉丝也知道你是我好朋友。做面的时候正好你可以打下手。” “行行行，直播就直播。为了吃你一碗面，不容易啊。”吴浔挠挠头：“还得先给经纪人报备一下吧？” 程海生点头，“嗯，我这就给ale姐打电话说一下。” ale姐爽快地同意了程海生的直播要求，还迅速帮他安排好直播平台。 程海生让flora去购买材料，他下午则在微博发布了一则预告。 “晚上七点半，我们来场小小的直播。到时候我会和朋友一起为大家直播做懒人美食，等会见。” 评论区顿时兴奋起来。 “赶海新手”：啊啊啊啊啊久违的＃程氏懒人美食＃！！我还以为哥哥把这个小栏目给忘了呢！晚上见，么么哒！ “专搞帅哥”：帅哥我来了！愉快的舔颜时间又到了。 “银河系我最美”：咦？和朋友一起？和哪个朋友？该不会是这条评论下的楼中楼很快盖起来了。 回复1：我都眼熟你了，你是不是又要cue那个谁了？ 回复2：yyt，求yyt跟chs一起直播我知道不是，别打醒我呜呜呜回复3：要是yyt参加直播，信女愿意三个月不喝奶茶！ 回复4：要是yyt来了，我愿意戒辣半年！ 回复5：信女愿意手抄这条回复楼中楼的全部id！ 回复6：我现在是年级三百多名，要是yyt去了chs的直播间，我期末一定考进年级前二十名！ 处于拍戏休息时间，正在浏览这条回复的叶昀天表示这些人对自己太狠了。 尤其是那个声称要考进前二十名的，简直是狼灭的程度。 可惜真不是自己，让他们失望了。 不对，为什么可惜呢……？ 他也不知道。 管他呢，反正有点可惜就对了。 但叶昀天其实也对那个要跟程海生一起直播的朋友有点好奇。 会是谁呢？能一起直播做饭，一定是不错的朋友了吧？ 晚上七点半他应该拍完今天的戏份了，他也要围观一下。 …… 做麻辣面非常简单，材料也都被flora准备好了，唯一复杂点的就是自己做辣椒油的程序。 程海生下了戏之后已经六点过，回酒店后他抓紧时间洗澡换衣服，开始炼制辣椒油。 自制辣椒油耗费时间还容易出状况，不大适合在直播的时候搞。 程海生决定提前把这段录成小视频，直播结束后放出来。 有吴浔充当摄影师，做辣椒油的过程简直无比顺利，香辣扑鼻的味道引得打游戏的flora都放下了手机。 “哥，等会我也要吃你做的麻辣面。”flora凑到辣椒油罐子面前，闻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吴浔笑话她：“不能吃辣的人就别凑热闹了。” “不行，今天我一定得尝尝。”flora坚持得很。 她看了看时钟，表情正经起来，“还有半小时开始直播，我们该做准备了。” 半小时后，直播正式开始。 大批网友涌进了直播间。 其中也包括刚下戏，坐在保姆车里连妆都还没卸的叶昀天。 他进去的时候直播已经开始了几分钟，错过了开头的介绍环节。 程海生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头发软软顺顺地垂在额头，看上去乖巧极了。 他不慌不忙地一边讲解，一边切着小料，一举一动都游刃有余。 程海生的身边站着个高个子的男人，陪他聊天顺便给他帮忙，手脚看上去有些笨拙。 根据两人的对话和行动来看，关系相当好。 叶昀天总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似乎曾经在程海生以往的视频里见过。 叫什么来着？ 弹幕刷得超快，有玩梗的，有花痴的，还有送礼物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叶昀天看了一阵才明白，这个高个子男人叫吴浔，是程海生同公司的同事兼好友。 程海生把一个空碗举起来，身子微微前倾靠近镜头，“水快开了，我趁这个时间给大家介绍一下麻辣面该放什么佐料……” 就在这时，程海生突然被人送了个道具礼物，一个非常漂亮华丽的凤冠戴到了他的脸上。 程海生顿时愣住，随后又无奈地笑了，“你们别闹了，认真看我做饭啊。” 叶昀天看得津津有味。 别说，红色的凤冠效果配上程海生白皙俊俏的脸蛋，还挺好看的。 弹幕炸得不行，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网友皮皮虫：谁给小哥哥送了新娘子道具，简干直得过漂分亮！ 网友海果儿：海生是我的！哪位大妹子送的凤冠！出来决斗。立刻，马上！ 网友剑侠酒仙：不是大妹子，是大兄弟我送的。我今天就跟海生在直播间结婚了，谢谢大家。 叶昀天原本也觉得挺好玩的，但看见居然是个男粉，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第55章 一见送凤冠道具的是个大兄弟,弹幕顿时刷得更快了，一行行刷出了重影。 满屏都是“我反对这门亲事！”“男粉不能有特权”“滚蛋，海生是我的！”“凤冠这么贵也刷,果然是有钱人”诸如此类的评论，简直喜感又乱七八糟。 吴浔择菜间歇看了下评论，笑得差点把手里的青菜都给扔出去。 程海生则无奈地扶额，“同学们，这是一个交流做菜的直播,能不能回归正题。” 他这么说不但不顶用，那位大兄弟又咻一下给他送了个凤冠戴上。 程海生戴上凤冠,可以说是活脱脱的美娇娘一位。 评论再次满屏变成了哈哈哈哈哈哈，还有人要求那位男粉亮出真身,不决斗已经收不了场。 这位嚣张的男粉成功让叶昀天点燃了心中的胜负欲。 外加他看见程海生在屏幕里一副哭笑不得的小可怜模样,想“欺负”一下他的小心思也不知从何处萌发出来。 叶昀天人狠话不多，大手一挥，给自己这个小号里充了钱,点开了道具栏。 装饰品按照价格排列，最便宜的是什么鲜花气球,再往上就是可以给主播装饰的棒棒糖,汽水，项链帽子之类。 价格最高的是东方婚礼用的红色凤冠和西方婚礼用的白色头纱。 叶昀天想也没想,点击购买白纱,赠送给主播,再给主播装饰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都不带犹豫的。 程海生原本正要回神继续做面条，冷不防窥见一道朦胧唯美的白色面纱将他镜头中的脸罩住，整个人当即石化。 叶昀天看得暗爽,在心中默默发出了赞美三连。 嗯……温柔，清新，好看。 评论又开始满屏哈哈哈哈了，大家这次有了经验，抓住了赠送白纱的id。 网友熊猫潘达：“这位乱码是妹子还是兄弟？是不是也要跟海生哥哥在直播间结婚？” 网友海果儿：“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王法了，乱码滚蛋。保护我方哥哥！” 网友嗑瓜子不吐皮：“哇，中式西式都有了，今天到底我们是来看做面的还是来看结婚的？” 网友吃瓜专用号：“打起来打起来，赶快打起来！” 网友小虫虫飞还配合楼上玩起了梗：“哎呀，你们不要打了啦！要打就去舞蹈室里打，谁赢了谁跟海生小哥哥结婚。” 叶昀天看着这些评论，好悬在保姆车里笑出声。 他第一次觉得直播间有点好玩。 这时装饰品的时效过了，程海生清了清嗓子，眯眼装起了凶：“请“剑侠酒仙”和“adsde”这两位朋友不要再送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哦，再送就要禁言了。大家好好看我做面好吗？” 叶昀天露出笑容。 明明是只小猫咪还假模假式露出小爪子，吓唬谁呢。 不过听他当众念自己这串乱码似的id还挺羞耻的，又莫名有中兴奋的感觉窜上头皮。 有毒，真的有毒。 程海生的装凶最终还是起了点作用，之前乱糟糟如脱缰野马的直播间终于回归了正题。 送凤冠的大兄弟不挑衅了，叶昀天自然也安分守己。 大家开始认认真真看程海生做麻辣面，时不时给他送上红心和鲜花气球，评论也恢复了正常，还有许多人问他关于做饭的问题。 程海生非常耐心地解答网友的各中疑问，原定半小时的直播时间活生生延长了二十分钟。 最后直播在一片温馨和依依不舍的气氛中结束。 “真是漫长的五十分钟。”程海生关掉直播间，轻吐一口浊气，无力地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怎么感觉比拍戏还累。” “是真的累，闹腾得差点翻天。”flora收拾着直播的工具，想想又忍不住笑了，还冲程海生比个大拇指，“不过承包了我半年的笑点，哥，感谢你。” 吴浔歪在沙发上也笑得不行，“今晚的直播差点就变成你的线上婚礼了，真有你的。我也算是各中直播间的常客了，气氛high成这样差点拉不回来的也是少见，你的粉丝一个个都是人才啊。” 说着他把茶几上的碗举起来，里头还剩小半碗面，“夭寿啊，笑得我连这么好吃的面都没吃完。” “有这么好笑么。”程海生按着太阳穴，一脸不解。 “不说别的，你那两个battle的男粉就很好笑。”吴浔说，“争先恐后地给你送新娘子的道具，要不是你警告说要禁言，只怕他俩会一直给你刷道具争当你的新郎官。” 程海生奇道：“你怎么知道那串字母id也是个男粉？就不能是小姑娘么？” flora举手，“这题我会。女孩子一般不会用乱码当id。尤其是喜欢刷礼物的，取个好听好记的名字更容易让偶像眼熟啊。” “那个乱码id虽然未发一言，但流露出浓烈的霸总气息。”吴浔摸着下巴，分析得头头是道，“男粉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而且一定还是个有钱的男粉。” “……”程海生懒得争辩，耸肩认输，“你们都是福尔摩斯，你们说是男粉那就是男粉。” …… 收拾完直播残局，flora离开，程海生跟吴浔坐在阳台上聊天喝酒。 吴浔知道程海生酒量不行，不敢买红的白的，只买了啤酒。他的新戏已经拍完，后天回横泽参加一下杀青宴就完事儿。 程海生明天恰好是下午的戏，两兄弟终于有机会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秋风在这个城市还没带来凌烈的寒意，夜风中依然带着舒爽和闲适。 天幕清朗，圆月高悬在半空，洒下柔美的光亮。 他们两人一个大咧咧懒洋洋躺在软沙发上，另一个坐在秋千椅上跟着夜风晃啊晃的，就这样随意地聊天喝酒。 谈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中中，吴浔颇为感叹。 “看见你在网上被人开了无数个黑贴，被人刷词条辱骂的时候，我心拔凉拔凉的，生怕你看见了受不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问我有没有上网，我不注意都难。”程海生往嘴里灌了一口啤酒，苦涩中带着麦芽的香气，“其实还好，我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啦。” “这倒是。“吴浔赞同地点点头，“你这个人看上去斯文柔弱，其实芯子里很有点韧劲。不过吧，你这事儿实话实说，叶昀天出的力一定不少。任得辉那孙子一向玩得花，要不是叶昀天出手，这货还在外面嚣张呢。” “嗯。叶老师人真的挺好的。”说起叶昀天，程海生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带上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要不是他，我可能还会被骂好久。”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出手。”吴浔说着突然起身，坐到程海生身旁盯着他，“我就纳闷了。叶昀天一向特别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通稿和谣言，那么多捆绑他炒c的通稿他都没搭理过。怎么这次出手了？而且这回说穿了主要黑的是你，对他的影响根本没那么大。” 吴浔目光灼灼，看得程海生突然间有点心虚。 “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啧啧，说话都结巴了。”吴浔靠在椅背上，把秋千椅彻底晃了起来，“小朋友，你有点不对劲哦。” “瞎扯。”程海生举起啤酒，往吴浔手上的罐子上一撞，“喝酒吧你。” 吴浔喝了几口酒，心有不甘又开始审问，“我就出门拍戏了两三个月，你到底跟叶昀天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事？” “没什么瞒着你的。”程海生决定反击一下，“倒是你有事情瞒着我。” 吴浔立即不服，“不可能。我怎么会瞒你。” 程海生挑挑眉，“邹舟跟任得辉从谈恋爱到分手你都知道，也没见你对我说啊。” “咳咳……”吴浔的音量一下子就很没底气地降低了，“我那也是怕你伤心么。那阵子我真怕你飞来横泽继续舔着邹舟。” “好像邹舟也被这事儿影响到了吧？”程海生看向吴浔，“你消息比我灵通，一定知道。” 吴浔撇撇嘴，“是喽。网友扒出了邹舟跟任得辉之前谈恋爱的蛛丝马迹，论坛上帖子很多，粉丝也脱了不少。你知道嘛，他也是个小流量，没有粉丝不行的。公司最近都在公关删帖呢。” 程海生看着夜空，没有说话，默默喝下啤酒。 每个人走的路不一样，唯一相同的是无论多难都只能沿着自己选择的路走下去。 …… 吴浔开心，喝了不少酒，不到十二点就醉醺醺的了。 这回他没有再哭诉自己悲惨的爱情故事，应该是成功走了出来。 程海生把他安顿在沙发睡下，自己继续在阳台闲坐着。 夜风拂面，吹得整个人舒服极了。 他蜷缩在躺椅上，思索着刚才吴浔的话。 为什么叶昀天要出手帮他这么一个大忙呢？ 这个问题他其实不愿意想，也不大敢深想。 太麻烦的事情那就不去想了，程海生如此告诉自己。 “滴滴－－” 就在这时，手边的手机响了一下。 程海生看着屏幕，笑意再度浮现。 下一瞬，他惊觉自己的失态，捏了捏脸，命令自己淡定。 “睡了吗？”是叶昀天发来的。 “还没呢，刚跟朋友喝完酒。”他回复。 叶昀天打字仿佛千足蜈蚣一样快：“你在哪？喝了多少？没喝醉吧？” “在酒店啊。我喝得少没醉，我朋友醉了，现在正在打呼呢。”程海生老老实实回答完又问：“叶老师，你现在才下戏么？” 叶昀天：“下了一阵了。对了海生，我下个月五号就会来江城拍戏。据说我们剧组就住你们那个酒店。” 程海生感觉自己那点微弱的酒意瞬间消散，“真的吗？这也太巧了。那定个时间让子成过来探班，我请你俩吃饭。” “请我们吃什么？”叶昀天突然问。 程海生被难住了，“你想吃什么？” “这样吧，你在酒店做饭给我们吃好了。”叶昀天说。 “啊？在酒店做饭？”程海生寻思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肯出去吃饭啊？外面大厨做的菜不香吗？ “怎么，不行吗？”叶昀天傲娇起来，“你不是都给朋友煮面的吗？” “当然没问题啊。不过你问过子成的意见了吗？”程海生完全没意识到叶昀天的话里暴|露了他看过直播的事实，还在一本正经发问。 “严子成的意见不纳入考虑范围。”叶昀天说，“就这么定了。” 程海生忍不住笑起来。 叶老师这个霸总气息啊，天王老子来了都挡不住。 第56章 正如叶昀天所说,他们剧组真就在十月五号住进了程海生他们剧组所在的五星级酒店。 这里地处江城的郊区，酒店的旁边有一个占地非常大又很漂亮的湿地公园，再远点还有一座新建的影视城,近两年吸引了不少剧组前来拍摄。 恰好叶昀天他们剧组要到湿地公园取景，因此也住进了这间酒店。 但每个剧组的拍摄进度与计划都不相同，尤其是叶昀天这个悬疑电影还有很多夜戏，程海生跟叶昀天同住一个酒店，一个住八楼,一个住十五楼，空间上并不遥远,却很难碰上一面。 他们跟之前没什么不一样，如同网友一般每天用微信聊天,一有空就约着朋友们打游戏,严子成还确定了来江城探班的时间。 金秋降临，满城黄叶，江城一片浪漫旖旎之态,正是外出游玩的黄金时期。 可程海生与叶昀天却无法享受如此美景。 叶昀天是电影的绝对大男主，一个人戏份占了百分之八十,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程海生这个男二的戏份已经接近尾声,还剩几场重头戏没拍。可越是接近结束，他也就越小心翼翼,一心投入到拍戏中去,生怕出什么岔子。 所以叶昀天都到江城一星期了,程海生依然没能跟他见上面。 不过想想两人不但身处一个城市,还就住在酒店的楼上楼下，又莫名觉得心里一阵踏实。 这天程海生起了个大早。 他今天要拍一场非常重要的戏－－ 男二号莫森在马场精心准备了一番，在浪漫的环境下向心爱的姑娘表白,却当即遭到女主的拒绝，说只拿他当弟弟看。姑娘离开的瞬间天降暴雨，莫森心如刀绞，骑着马在雨中狂奔，以此发泄心中的愤懑与痛苦。 江城是个雨多的城市，但老天爷十足给面子，今年入秋后几乎都是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明媚阳光配合着莫森雀跃的心情非常适合，他积极地准备着一切，幻想着表白成功以后美好的生活。程海生拍这一段独角戏的时候特别顺，似乎自己就是莫森，憧憬着自己会获得心爱姑娘的爱情。 张导对他的状态非常满意，不但没有发脾气，甚至几乎没有做过多指点就让这段戏过了。 这也让程海生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拍完这一场戏后，女主角前来汇合，与程海生一起拍表白后又遭拒绝的重大戏码。 此时太阳奇迹般地隐没于云层之中，众人大喜过望。 这样的话剧组进行人工降雨会让成品看上去更自然一些。 女主角跟程海生经过这两个月的合作，彼此已经非常熟稔，两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这一段告白被拒绝的戏也拍得很顺利。 看着女主角远去的背影，程海生饰演的莫森静静站在原地，眼中噙满了泪水。 天色阴霾如铅，乌云重叠翻滚，就像莫森此时的心情。 此时突然狂风大起，吹得树枝乱摆，也吹得他原本压抑的心狂躁起来。 他转身上马，双腿轻触马身。“驾！”一声轻吼，骏马扬起四蹄，向前跑去。 雷声轰隆，瓢泼般的大雨降下，将莫森从头淋到脚。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双手抓住缰绳，骑着马一圈又一圈在雨中疯狂奔跑，似乎这样才能减轻心中深重的痛苦…… 这一段听上去非常带感，拍起来却相当辛苦。 因为是人工降雨，有时候场工和道具师傅对雨量把控不是特别好，一阵子大一阵子小的。 雨量过大演员视觉出现盲区会造成骑马的危险；过小又达不到烘托气氛的需要，让效果大打折扣。 张家勇是个精益求精的导演，只要拍摄效果稍微不如意就会喊停，这段雨中骑马狂奔的戏足足拍了十几遍。 原本副导演提议让专业驯马师代替程海生拍骑马背影，但程海生一口拒绝，一定要自己亲身上阵。 到最后张导喊“卡，过！”的时候，程海生的头发和衣服早已经被水湿透，生生给他增加了许多重量。两位副导演扶他下马，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疲惫至极，差点跌落在地。 flora赶紧冲上来把浴巾批在程海生的身上，往他手里塞热水，又拿出毛巾给他擦头发。 “哥，你没事吧？”她心疼地问。 “没事。”程海生把浴巾裹紧了点，笑了笑，“休息下就会好的。” “辛苦了，海生。”张导欣赏能吃苦的年轻人，他难得露出和善的微笑，“赶快回去洗澡，免得感冒。” …… 程海生觉得自己年轻，平时还算喜欢运动，抵抗力也好，淋一下雨没什么大不了的。 坐保姆车回酒店的路上他精神奕奕地跟flora有说有笑，还上微博回复了粉丝的评论，跟他们互动。 但回到酒店没多久就开始不舒服了。 撑着洗完澡出来，他感觉头重脚轻不说，身体还忽冷忽热的，无力得很，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 flora见这阵势有点不对，拿出毯子给他盖上，又手忙脚乱地冲了姜茶，担心道：“哥，你是不是感冒了？我去给你买点药吧？” 程海生摆摆手，态度十分坚决，“年轻人哪有那么容易感冒啊。而且感冒吃药也没用，七天自然好。我喝点姜茶暖暖身体就好。” “真的不用吃药？”flora有些迟疑。 “不用。”程海生端起姜茶，生姜特有的辣味直冲鼻腔，他默默让杯子远离自己的嗅觉范围，“喝了这个，我再睡会儿发一发汗就好了。” “那你赶紧喝了吧。”flora拆穿他：“说了这么半天，就是不愿意喝姜茶。” 她监督着程海生喝完了满满一大杯姜茶，又给他的保温杯里灌满了热水，“哥，那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不舒服马上给我打电话。”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房休息吧。”程海生冲flora挥挥手，直接在沙发上躺平了，“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 晚上九点过，拍了一天戏的叶昀天回到酒店。 今天难得没有大夜戏，终于可以在睡前打两把游戏娱乐一下了。 洗完澡后，他给自己泡上一壶花草茶，打开手机微信给程海生留言。 叶昀天记得程海生今天是白天的戏，这时候应该也空下来了。 翻看着自己跟他每天极其日常的聊天记录，想到这人再过一星期戏份就要杀青，很快就要离开江城，叶昀天心中不知怎么的涌起一股小小的惆怅之感。 他暗骂自己太扯，矫情成这样太扯了。 叶昀天调整情绪，放下手机继续喝茶。 摆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个不停，一直有人在微信找叶昀天，只是没有一条是程海生的回复。 已经二十分钟了，这人都没回消息。 叶昀天觉着有点不对劲。 程海生是个很有礼貌的人，除非有事，否则他都是第一时候回信息的。 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叶昀天抓起手机，直接给程海生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打通，却久久无人接听。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不到十点。 叶昀天皱起眉头。 程海生的作息时间他现在已有一定了解，没有夜戏的时候这人一般十二点左右睡觉。 “太早睡会失眠，反而影响第二天的精神状态。”他记得程海生这样说过。 叶昀天摸索着茶杯，片刻后，他又拨了一遍程海生的电话。 依然是久久无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 三次之后，叶昀天有点坐不住了。 这人多半是出了点什么事。 越想越不对劲，心中萌发出的小小的疑虑和猜测会被无限放大，脑内出的状况都能把自己吓到。 他没有程海生助理和团队的联系方式，又不好贸然去微博联系那个他并不认识的吴浔。 心一横，叶昀天决定直接下楼去找程海生。 …… 程海生做了好多个乱七八糟的噩梦，场景变换不停。 一会儿是穿越之前他出生的那个小渔村，那时候他还才小学，他爸因为打牌输钱打他打他妈；一会儿又是穿书之后在片场不断ng被导演骂到狗血淋头。 后来场景再度瞬移，梦中的程海生又来到了一座荒郊别墅。窗外大风呼啸，树枝乱晃如同鬼魅，他被困在里头无法出去，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铃声急促却坚定，带着温暖的力量，呼唤他走出去。 这让原本害怕的程海生得到了勇气。 但这个屋子似乎存在着阻挠他的强大力量，让他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铃声持久不息，变成了敲门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心中。 程海生拼尽全力与屋子里的阻力做着斗争，最后终于站了起来。 他兴奋地奔向门口，就在手伸向门把手的那瞬间猛然惊醒。 四周一片柔和的光亮，他正睡在沙发上，满头满脸都是汗。 程海生轻叹一声，原来是梦。 还好是梦。 “咚！咚！咚！” 敲门声骤然响起，吓了他一激灵。 ……所以，这到底是梦是真？ 敲门声还在持续，这让程海生彻底清醒过来。 “来了。” 无力的声响从他的喉咙发出，带着浓重的沙哑。 程海生从沙发上坐起来，四肢软绵得像是没了骨头，头也疼得厉害。 他一路扶着墙，终于走到了门口。 …… 叶昀天敲了许久的门，心态逐渐不稳，正在他准备去找宾馆服务员开门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 程海生头发乱糟糟，一张毫无精神却通红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发烧了？”叶昀天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 “叶老师？”程海生目光迷离，身体也摇摇晃晃，费力地把房门又打开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叶昀天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他摔了，挤进门一把将程海生扶住，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搞成这样？你的助理呢？” 程海生没讲话，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身上，像只毫无战斗力的猫咪。 一瞬间叶昀天的心就软了。 他叹了口气，单脚抬起，将门勾过来关好。 “没事。”程海生眼睛几乎快要闭上，“我睡一会儿就好。” “好个屁。”叶昀天用手背探了探程海生的额头，气得骂了一句，“再烧就要烧成傻子了。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去医院。”程海生虽然是烧得迷迷糊糊，医院俩字儿却像是触了他的逆鳞一般，一听整个人就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奋力甩开叶昀天的手，好悬让叶昀天招架不住。 “行，不去医院。”叶昀天一秒认输，抓住程海生的胳膊，“那去躺着总可以吧。” 程海生迷迷瞪瞪点头，“嗯，这个可以。” “……”叶昀天被气笑，“可以什么啊你就可以，是不是傻。” 程海生原本体型就偏瘦，最近两个月拍戏折腾得又轻了不少，叶昀天架着他毫不费力，很快就把他安顿到床上躺着。 “你等我一下，我去买药。”叶昀天帮他掖好被子，严厉进行警告：“不去医院就要吃药，听到没有。” 裹上被子的程海生重新安静下来，只露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 他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了看叶昀天，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听上去乖巧极了，让装凶的叶昀天瞬间破了功。 他再度伸手探了探程海生的额头，烫得他一下子就缩回了手。 不能再耽误了，必须让这家伙吃退烧药。 于是叶昀天连家居服都来不及换下，他戴上程海生的帽子，抓起手机和房卡，快步走出了房门。 第57章 叶昀天很快来到电梯前。 这阵子电梯并不忙,从上层迅速降落到八楼。 叮一声脆响，电梯门打开，里头空无一人。 叶昀天习惯性地低头进入,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叶昀天这才抬起头来。 电梯里光滑的金属表面映出一张清晰且有些慌乱的面孔，头上还戴着一顶看上去不大合适的帽子。 叶昀天心下一惊。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因为程海生的生病有点乱了方寸。 不应该这样的，他是个淡定且有脑子的人，为什么会慌乱到捡起程海生的帽子就戴上？ 这一举动不但不会避人耳目,说不定还会给两人引来更大的麻烦。 尤其是程海生前阵子刚被黑过，他更应该小心行事。 叶昀天取下渔夫帽,将它折叠起来捏在手中，又对着电梯内|壁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头发,恰好这时电梯来到一楼。 又一声清脆轻快的声音响起,叶昀天面色从容地走出电梯。 刚走到酒店大堂的出口，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好几道视线从各种不同的距离和角度将他粘上。 ……就知道会这样。 他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摘下了帽子。 叶昀天没有再管这些烦人的狗仔，径直出了酒店,往旁边的药店走去。 …… 十五分钟后，叶昀天用房卡打开程海生的房门。 出门前乖乖答应他盖好被子的程海生现在整个人斜躺在床上,手和脚都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这人出了不少汗,额前的头发微微黏在了一起，却神奇地没有一丝邋遢质感,反而有点小孩般的可爱。 叶昀天看他那样子,露出无奈的表情。 得,今天是来兼职当爹了。 他去卫生间拿出毛巾给程海生擦掉脸上的汗,把退热贴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海生。”叶昀天轻轻拍他的肩膀，“起来吃药了。” 程海生听到了呼唤，眼珠子转了转,努力地掀了掀眼皮，却以失败告终。 只能轻轻地嘟囔了一声，像是应了叶昀天。 “……”叶昀天认命了。 他把几个枕头叠在一起，又用臂力生生把程海生半拖半抱地挪到了枕头上。 经过这番折腾，程海生终于睁开了双眼。 “叶老师，麻烦你了。”声音有气无力，蚊子似的哼哼。 “把药拿着。”此刻的叶昀天像个慈爱又严厉的长辈，把退烧药塞到程海生的手里，“坚持一下，我去倒水。” 程海生烧得糊里糊涂的，眯着眼看着叶昀天在屋子里忙活着。 脑子已经不转了，身体也不听使唤地想往下滑躺平，但他记得叶昀天叮嘱自己要坚持一下。 还好很快叶昀天回来了。 看见程海生很努力用意志在撑，他莫名心头一软。 这人傻得有点可爱。 叶昀天端着杯子，照顾着程海生吞下了退烧药。 还半威胁半哄骗让他喝下了大半杯热水。 “吃了睡一觉很快就会好的。”叶昀天调整好枕头的高度，轻轻地让程海生躺下去，又帮他掖好被子，“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程海生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叶昀天露出浅浅笑容。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不舒服到了一定程度。要是以往的程海生一定客客气气让他赶紧回去休息，不要呆这里了。 转眼间程海生已经陷入了睡眠，还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也安安静静的，乖巧地把自己裹成一团，似乎连呼吸声都带着收敛和平和。 叶昀天活动了一下四肢，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程海生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今晚这一番折腾，照顾吃药还真弄得叶昀天有点疲倦。 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拿出手机，准备刷一阵醒醒脑子。 可静谧的环境却像是天然的催眠剂，叶昀天感觉手机屏幕变得模糊，意识也跟着飘忽起来…… 程海生睁开双眼，房间里一片黑暗。 之前酸疼无力的感觉消去大半，脑子也不再昏沉。但出了一身的瀑布汗，睡衣连同被子都被浸湿，粘粘的不大舒服。 程海生撕下脑门上的退热贴，自己用手试了试。 好像退烧了。 程海生坐起来，伸手往床头柜上探去。摸到保温杯后，他打开盖子咕嘟咕嘟狂喝起来。 暴风补水结束，程海生仿佛获得了重生，也有了精神。 他按下台灯开关，柔和的橘色光线亮了起来。 也映出了卧室外斜靠在沙发上的影子。 程海生怔了半晌，这才想起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一看时间，凌晨四点半。 ……天，叶昀天居然还没离开。 看那样子，估计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安和愧疚的心情瞬间如藤蔓一般爬上程海生的心头。 他蹑手蹑脚下了床，走出卧房。 叶昀天靠在单人沙发上，用手撑着沙发把手，睡得正香。 从卧室透出的昏暗灯光让他优越的五官更显深邃挺拔。 程海生愣住。 叶昀天居然可以像漫画里的美男子那样只用一只手撑着睡觉！画面还如此好看！这难道是帅哥才有的天赋？ 他在心中默默感叹完，又轻手轻脚走到长沙发前，拿起乱成一团的薄毯，走到叶昀天身前，准备给他盖上。 可老天总是对恶作剧情有独钟。 程海生的注意力都放在减少音量输出这件事上，却完全忽视了脚下不知何时滚落的苹果。 他一脚正正踩在了滚圆的苹果上，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原本熟睡的叶昀天似是感知到了有巨大物体向他袭来，瞬间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双方都受到了惊吓。 眼看着就要上演少女爱情片里的狗血情节，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海生的肌肉记忆立了大功。 他两手撑住了沙发的扶手，既避免了肢体接触，又动作规范完美地对叶昀天进行了一次“沙发咚”。 此刻两人的距离很近，非常近。 近到程海生可以闻到叶昀天身上残留的香水味；近到叶昀天可以窥见程海生脖间的细小汗珠。 被圈在沙发中的叶昀天傻了，瞳孔倏然放大。 程海生也傻了，自己仿佛耍流|氓被抓了现行。 这次还是程海生率先反应过来。 “我想给你盖毯子的。”他费力地撑着沙发，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个，叶老师，帮我一把，让我站起来。” “……哦。” 黑暗的环境完美地将叶昀天有些发烫的脸颊隐藏，他轻咳一声，用手撑住程海生的胸膛，让他站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醒的？烧退了没？”叶昀天故作镇定地强势发问，“为什么不叫我？” “见你还在睡觉就没叫你。”程海生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烧了。昨晚多亏了你。叶老师，谢谢你。” “都是朋友，客气什么。”叶昀天拿起自己的手机，假模假式地刷着。 程海生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都快五点了，你今天还要拍戏呢，回去休息吧。” “嗯，那我就回去了。”叶昀天起身拍了拍衣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往门口走去，“你也得继续睡觉，烧虽然退了，也不能大意，知道么。” “知道了。”程海生坐在沙发上乖乖说，“叶老师拜拜。” 叶昀天嗯了一声，打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刚出去没走几步，叶昀天就捂住了心口。 他晃了晃有些空白的脑袋，暗道一声糟糕。 这种缺氧的感觉来了，它又来了。 · 那头叶昀天感觉自己缺氧，这头门一关上，程海生也身子一软，瘫到了沙发上。 他摸着自己额头，确实不烫了。 可怎么感觉整个脸都在发烫，心脏一突一突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胡乱撞出来。 一定是刚才气氛太尴尬造成的。 天知道刚才有多尬，简直到了他差点要大喊救命的程度。 程海生拿过毯子盖住自己的脸，试图以此种方式让自己淡定下来。 随即他又意识到这毯子刚才在叶昀天身上呆过片刻，触电似的把毯子扔了出去。 再下一秒，程海生终于惊觉现在的自己有点不正常。 毯子没错，叶昀天也没错，不对劲的是自己。 这样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去洗个澡，把自己一身臭汗洗一洗，再让自己冷静一下。 洗完澡出来，程海生终于回到了自己熟知且安心的那个状态。 他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来换了被单，然后吃下一粒安慰自己的感冒药，缩进被子，继续睡觉。 第二天程海生没有戏，可以休息一天。 他得闲给自己做了早饭，打开电视当做背景音乐，一边刷手机一边吃饭。 大嘴巴娱乐的新闻出现在他的微博热门里。 “昨天深夜，叶昀天穿着一身家居服从酒店外出，去旁边的小药店购买了好几种药，随即迅速返回。小编看叶昀天状态不错不像生病，也不知他是给谁买药，但小编酸了，你们呢？／表情／柠檬柠檬柠檬” 附图是几张模糊的远景照。照片里的叶昀天素颜出境依然帅到闪光，走路带风，把家居服穿出了高奢品牌的feel。 这条毫无爆点的新闻因为主角是叶昀天，评论竟然还挺热闹的。 有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喊老公的；有蹭热度卖减肥药算命的；有感叹为什么叶昀天连家居服偷拍照都这么帅的；点赞最多的还是：“到底是谁享受了叶昀天的买药服务，我恰柠檬，我要立即魂穿这个人！” 这条评论让程海生虎躯一震，不由自主远离手机。 光天化日的，夺舍可还行。 可一转头，却有股淡淡的暖意涌上心头，逐渐变成细细密密的甜，让他嘴角无法自制扬了起来。 第58章 转眼到了十月下旬,程海生这个男二的戏份基本接近尾声。 而叶昀天则越来越忙，但无论忙成什么样，两人每天都能抽一小会儿聊聊天,打游戏。 严子成这个周六就会来江城了，程海生再一次向叶昀天确认是不是真的要在酒店做饭吃。 叶昀天给出了百分之百肯定的答案，不带一丝迟疑。 “为什么呢？外面吃的话选择更多，味道更好啊。”程海生实在没忍住，在微信上问出心中疑惑。 “因为我喜欢。”叶昀天给出了非常霸道的回答。 程海生看着这个回答,微微怔住。 片刻后他又笑了。这到底是什么幼稚鬼啊。 “你真的没问问子成的意见吗？我说真的。”程海生问。 叶昀天：“问了，他说没问题。其实大厨做的菜还真没家常菜有感觉,氛围不一样。” 叶影帝的后半句话很走心，成功说服了程海生。 想想也是,叶昀天和严子成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人家不想在外面吃，那就遵从客人的意见。 “那我尽自己所能好好做一顿家常菜招待你们。对了，子成喜欢吃什么菜？” 叶昀天回：“不用管他,你只要记住我不能吃辣就行。” 程海生懒得再跟这个幼稚鬼掰扯，丢给他一句拜拜,直接去问严子成。 严子成考虑片刻,给出了准确的答案。他说自己最近没什么胃口，想吃火锅,还得是红油锅底。 程海生表示完全没问题,一定办到。 …… 周六上午,严子成来到江城。 这天是叶昀天难得的休息日,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了发小。 两人回到酒店放下行李，又整理了一番，程海生给他们留言说这边的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可以过来了。 电梯在八楼停下，叶昀天刚走出电梯便拿出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房卡。 严子成反应很快，惊讶开口，“这不会是海生的房卡吧？” “是啊。”叶昀天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在做饭，又放了助理的假，我们拿上房卡自己开门进去更方便。” 叶昀天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震住了严子成。 心中有一丢丢疑惑的同时又觉得自家这位发的有道理，便没有再问。 叶昀天来到程海生的房门口，自然熟练地打开了门。 “哇，好香。”严子成进屋后就闻到了香味，朝厨房的方向探头，“海生，辛苦了。” “不辛苦。”程海生探出半个头，笑得露出酒窝，“子成，你们先坐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为了迁就叶昀天和严子成的不同口味，程海生今天做的是鸳鸯锅底的火锅。 一半是鲜甜的番茄汤底，另一半则是鲜辣的牛油汤底。 整锅汤底红火鲜亮，旁边是各种颜色搭配的荤素配菜，看上去就令人心情愉快。 小料也准备了好几种，香油碟，麻酱碟，还有海鲜酱油小米辣碟。 不仅如此，程海生还提前自制了卤味。卤牛肉卤鸡翅卤鸭爪组成了拼盘，油亮精致，散发着特有的香味。 “这么丰盛啊。”严子成放下带来的红酒，脱下外套，卷起衬衫的袖子就想去抓卤鸡翅。 手刚伸到盘子边，还没动作就被“啪”一声无情地打了下去。 “人家海生还没来。”叶昀天一脸嫌弃，“而且你都没洗手，脏死了。” 严子成吃疼地甩了甩手，对着叶昀天翻了个白眼，却又对他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去洗手。 不多时，程海生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托盘上几个白色瓷碗散发出带着微微酒香的热气。 “这又是什么？”严子成好奇发问。 “这是酒酿小汤圆。”程海生解释，“配着火锅吃解辣又解腻。子成你放心，我做得不是太甜，你也能吃。” 严子成比了个大拇指，“还记得我不爱吃甜，讲究。” “我来吧，你坐下吃饭。”叶昀天起身从程海生手里接过托盘，不由分说将他按到座位上，“忙活一上午了。” “好。”程海生也不跟他客气，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就势坐了下来。 此时锅底已经滚开，热辣鲜香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引得人垂涎三尺。 程海生拿起公筷，开始往锅底里放菜。 两人一个放菜，另一个端碗分酒酿汤圆，看上去默契得很。 严子成摸着下巴，总觉得这两人好像有什么地方跟之前不一样了。 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见他们都在忙活，自己闲着也不大像样，便取过红酒开瓶倒酒。 “朋友们，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先碰一下再说。”严子成端起酒杯，一脸的兴奋。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朋友间难得的小聚开始。 几口红酒下肚，气氛渐佳，话匣子也彻底打开。 “我说海生啊，酒店这种条件有限的环境下你都能把饭菜做出花样来，是真的厉害。”严子成尝了一块麻辣牛肉片，夸赞不已：“这牛肉腌得比火锅店还鲜嫩，刀口辣椒的刺|激|性也没有喧宾夺主。” “我也是照着网上的方子弄的，主要是方子好。”程海生是个实诚人，“你要是喜欢，我把方子也发给你。” “发什么方子。”叶昀天冷哼一声，“别看他跟个美食家似的，在家连泡面都不煮，比我都不如。” “老叶你又拆我台。”严子成叉腰生气，转眼间又自我安慰般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反正我第一次见海生就没了形象，我怕个屁。” 严子成自揭伤疤的坦诚逗笑了程海生。也让他品出对方现在已经对他完全没有了那方面的意思。 这让程海生暗自松了口气。 “子成，你最近怎么样啊？”他开口随意问道。 “就那样呗。”严子成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我老爹最近又开始张罗着给我相亲了。” “这回是哪家的千金？”叶昀天饶有兴致。 “好几个呢。老爷子哗啦啦传我好多照片资料的，我都没看。”严子成用勺子搅动瓷碗，舀起一颗小汤圆试探性地放进嘴里，很快便露出惊喜的表情，“海生，这个不甜，真的好吃诶。” 程海生原本一直在认真听这两兄弟聊天，猛不丁被cue，赶紧道：“锅里还有，喜欢的话我等会再给你盛点。” 叶昀天咳嗽一声，又看了严子成一眼，“所以你这次还是不去，跟严叔对抗到底？” “不对抗了，就当去完成任务吧。”严子成放下碗，神情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见的伤感，“上周回去吃饭，怎么说呢，感觉他不大一样了。对我不像之前那样喊打喊杀的，态度好了很多。” “老了，人就柔软了，我爸也一样。”叶昀天给严子成的杯子里续上红酒，“不过我好歹有个哥哥，有他顶着，我可以任性一点。你就麻烦点了，严叔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不管谁管。” “是啊，我可没你那么好福气。” “难道你还想要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不成？”叶昀天说，“其实严叔能做到这样也算不错了。” “道理我都明白。”严子成挑眉，“也知道我妈那是生病走的，怨不得他。可我妈去世还没满一年他就再婚是真离谱。” 这段对话程海生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懂。为什么严子成就不能有弟弟妹妹了？ 但别人的私事他也不好多问，只能默默地往锅里添菜。 也许严子成看出了他的疑惑，不避讳地主动解释：“我爸在二婚之前做手术结|扎了，答应我不再要孩子。” 程海生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 人比人得扔，一比起来他那个丧尽天良的所谓父亲真该浸猪笼。 “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继续喝酒。”严子成见程海生的杯子空了，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拿起酒瓶要给他倒酒。 叶昀天提前一步把程海生的酒杯拿走，随即倒扣在桌面上。 “海生不能喝多了。你要喝我陪你喝个够。” 程海生：…… 其实，他还可以再喝一点点的。不过叶老师发了话，还是得听一听。 “……”严子成喝了酒脑子不大灵光，他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这茬了。那海生你就喝喝可乐吧。”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从中午十二点吃到下午两点半才尽兴结束。 “海生辛辛苦苦给我们做了饭，晚上就由我来做东吧。”严子成喝得开心，豪气表示，“等会我找朋友借一辆游艇，让他准备一下吃的喝的，我们晚上去江上吹吹风怎么样？” 叶昀天点头，“从春江上看江城的夜景很美，现在也不算太冷，可以去玩玩。” 程海生自然也没有任何问题，他起身道：“你们聊聊天，我来收拾一下。” 叶昀天跟着起身，又强势地把程海生按回了椅子上，“你忙活一上午了，休息吧。” 随即还瞥了瘫在沙发上的严子成一眼，“这懒猪是指望不上了，我来洗碗。” 叶昀天的意志坚定，态度坚决。气势之强大，根本容不得任何人说不。 “那好吧。”程海生妥协了，小声道：“叶老师你来洗碗，我在旁边帮帮忙总行吧？” “……行。”程海生那双清澈无辜的双眼令叶昀天无法拒绝。 严子成喝得有点上头，晕晕乎乎地靠在沙发上看这两个人走进走出地收拾碗筷，擦拭桌子。 他们话不多，却有种秘之默契。 偶尔视线交汇，空气中还会迸发出难以言明的微甜气场来。 严子成揉了揉眼睛，又晃了晃脑袋。 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为什么越看这两人越不对劲？？ 第59章 程海生这次买了许多一次性餐具,但还是有不少的锅碗要洗，工作量不小。 叶昀天脱掉外套，撸起袖子,站在水槽前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他正要去开水龙头，突然被程海生喊停。 叶昀天转过头，程海生手里拿着一条围裙。 “叶老师，穿上这个，不然会把衣服弄脏。” 遇见个比自己还爱干净的人叶昀天表示相当满意。 他接过围裙抖开,上面印了两行大字－－“麻辣小霸王，您值得拥有。” 叶昀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程海生把他的表情看得真切,忍住笑意解释，“这是我买鸳鸯电火锅的商家送的,叶老师你忍耐一下。” “好吧。”叶昀天傲娇地哼了一声,嫌弃地再次瞅了瞅那几个大字，将围裙套进了自己的脑袋。 在系后面带子的时候，也许身体柔软度实在有限,“小霸王”显得有些吃力。 “我来帮你。” 程海生看得着急，上前几步想要帮他系上带子。 偏偏叶昀天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自己明明搞不定还在那倒腾,无形中阻挠了程海生，好几次两人的手都撞到一起。 程海生不得不给予“警告”,“叶老师,把手放到身前,不要捣乱。” “……”又装凶。不过叶昀天终究还是听了话,默默把手放回身前。 程海生上前一步，从他背后捞起围裙的两条带子，然后熟练地系上,“好了。” 整个系带子的过程非常迅速，程海生也很懂得分寸，几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可对方就贴在自己的身后，叶昀天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说话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脖间。 这中微妙的感知颇有冲击感，不知怎么的一道麻感从脚底直窜脑门，他感觉自己的头发差点都要炸起来了。 叶昀天慌忙打开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声完美掩盖住他的心跳，水流冰冷的刺激也让他快速冷静下来。 “那个。”他咳嗽一声，又把袖子往上撸了撸，“我要干活了。” 程海生：“好的。” “……”叶昀天无语，这人怎么非要让人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海生，你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 程海生终于反应过来：“叶老师，你不想我在这里看着啊。” 语气无辜中又有一丝可怜巴巴，叶昀天的心再一次不争气地软了。 “那你退到门边再看。”他大义凛然，“以免被油和水溅到。” 程海生心中一万个疑惑。 ？？？这么远能溅到？？ 叶昀天看见程海生退到了门边的安全距离。 这样才对嘛。 刚才离那么近，让他怎么干活。 叶昀天炸毛的心情平复下来，开始专心洗碗。 出乎程海生意料，看上去对家务一窍不通的叶昀天做起事来有板有眼的。 虽然稍显生疏，却毫无手忙脚乱之感。 看得出他曾经经常干家务。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将叶昀天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修饰得柔和明亮。那条极富市井气息的围裙则让他多了些贴近群众的亲和力。 一瞬间程海生有些恍惚，觉得难以置信。 那个曾经在自己想象里高冷如冰山的人竟然挽着袖子，对着一堆锅碗瓢盆卖力地洗洗刷刷。 缓过神来又觉得这样的叶昀天更真实，身上增添的那丝俗世烟火气让他更具魅力。 洗了几个碗之后，叶昀天似乎唤回了曾经的家务记忆，洗碗刷锅的动作越发熟练起来，效率也逐渐变高。 没花多长时间他就洗好碗筷，顺便还把厨房都擦拭了一遍。 当叶昀天转过身准备取下围裙的时候，程海生还有点愣神。 ……感觉自己还没欣赏多久呢，怎么这人就收拾利索了？ “收拾得怎么样？”叶昀天冲程海生扬起下巴，眼睛里闪着光，一脸傲娇求表扬的表情。 “非常干净。”程海生立即配合，诚恳赞扬，“比我自己收拾得都好。” 得到了夸奖的叶昀天心满意足伸了个懒腰，探出头向外一望，顿时无语：“……这个人真是。” 程海生也转身看。 原来严子成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还非常自觉地给自己盖上了小毯子。 “他一早上坐飞机，又喝了酒，让他睡会儿吧。”程海生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三点过。 “叶老师，这会儿阳光不错，要不去阳台坐坐？”他看向叶昀天。 “好啊。”叶昀天看厨房放了摩卡杯，又问：“这是你自己带的？” 程海生点头，“自己带上方便点。叶老师，这里没有茶具，我也不大会泡茶，我用摩卡杯给你煮杯咖啡吧。” 叶昀天最爱喝茶，但咖啡也在他可接受的范围，便欣然答应。 秋季午后的阳光不热也不燥，晒在人身上温暖舒适到只想躺平。 程海生拿出电陶炉和摩卡杯，就在阳台上的小桌上煮咖啡。 叶昀天则坐在旁边的躺椅上发呆玩手机，时不时看一看程海生煮咖啡的进度，和他闲聊几句。 随着时间的推移，咖啡的油脂被释|放|出来，空气中氤氲着特殊的焦香气，闻上去莫名有一中幸福感。 “叶老师，不加奶不加糖的。”程海生把咖啡倒进两个杯子，将其中一杯递给叶昀天。 叶昀天对咖啡研究不深，但尝了一口后觉得香气浓郁，口感醇厚苦而不酸，还挺好喝的。 见程海生又拿出了另一套工具摆弄起来，不禁起了好奇心，“你还要弄花式咖啡？” “也不算花式吧。”程海生笑了笑，“做个简单的拿铁，加一点方糖，再打一下奶泡就好。” 他手脚麻利，很快就打发好奶泡，再把它注|入到咖啡杯中。 大功告成后，程海生坐到秋千椅上。他捧着杯子喝了一口，露出幸福的表情，像只捧着松果的松鼠。 叶昀天突然有些羡慕程海生，生活中的一杯咖啡都能让他找到小确幸。 想起这人说过喜欢可乐，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做拿铁。 但想到程海生喜欢可乐的原因，又不禁有点伤感。 “海生，你好像很少说起自己的过去。”也许是中午的酒劲还没过去，叶昀天问了一个从前的自己绝对不会问的问题。 他只知道程海生父母离异，母亲也在他念大二的时候去世了。 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突然非常想了解这样一个平和温暖的人的过去。 “过去很平常啊。”程海生表情平静，情绪也很平静，没有一点点被窥探隐私的被冒|犯感，“就是正常的上学，打工，生活。” 说完他又看向叶昀天：“叶老师，你是想问我的家人么？” “……”如此坦率，让叶昀天有一丝羞愧。 沉默一瞬，他点点头，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好奇心。 “我出生在一个小渔村，家里很穷。”程海生晃荡着秋千椅，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我爸好赌，还爱打人。在我十多岁的时候跟同村的一个女人好了，跟我妈离婚后就走了，连我奶奶他也不管。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他。” 叶昀天捏紧咖啡杯的把手，抿抿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事，都过去了。”程海生淡然地笑了笑，“我一直觉得我妈跟他离婚是好事。至少后来的日子她过得平静又安全。” 程海生穿过来没多久就发现了，他跟书中这个程海生在这方面很像，也差不多惨。 也许这也是他穿进来的原因之一。 平静又安全…… 这几个字被叶昀天放在心中反复咀嚼。 难以形容的难受感慢慢侵袭着他。 程海生一路走来，该多不容易。 “所以我听你们吐槽自己的父亲，还挺羡慕的。”程海生主动打破了此刻有些沉寂的气氛，语气轻快，“哪怕是吵架听上去都挺好玩。” “好玩？”叶昀天一听就瘪起了嘴，“你没见他用皮带抽我的时候，打得我皮开肉绽。” “那肯定是你淘气了吧？”程海生早就看穿一切。 “都怪严子成。”回忆起往事，叶昀天的眼中浮现出笑意，“他打架打输了让我去“报仇”，结果“报仇”是成功了，人家告到我爸那里，我被一顿胖揍。” 程海生乐得笑出声，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笑什么呢？”睡眼惺忪的严子成突然钻出来，稍稍回神之后指着叶昀天，“老叶，你是不是又掀我老底了？！” 叶昀天放下杯子，“说你英勇，有仇必报呢。”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严子成一屁股坐到程海生旁边，嘟嘟囔囔，“喝咖啡都不叫我。” “我现在给你煮一壶，不费事。”程海生说着就要起身去洗摩卡壶。 “别去，惯得他。”叶昀天瞥向严子成，“谁让他睡成这样。” “我不是喝多了困么。”严子成拉住程海生，“我刚才是开玩笑的。现在不想喝，你坐下吧，免得叶总又要数落我。” 程海生算是服了这俩兄弟，摇摇头又坐下来。 “让我们荡起秋千。”睡醒的严子成活力满满，抓着秋千椅的扶手就开始带着程海生一起摇摆。 “……”程海生无语，“请问您今年几岁。” 严子成：“哥哥，我三岁。” 叶昀天恶心得眉头直皱，抓起桌上的抹布就朝严子成扔过去，“快点滚下来。” 严子成抓住抹布，从秋千上蹦了下来。 但态度却非常嚣张，“对了海生，晚上去看江上夜景，你也给我煮咖啡。” 叶昀天：…… 程海生笑得不行，在气叶昀天这件事上，好像严子成已经获得了真传。 第60章 严子成的朋友够意思,不但借出了豪华的小型游艇，还把吃喝安排得非常到位。 中午吃的重油重辣的火锅，晚上就是清淡口味为主的冷盘西餐；中午喝了红酒,晚上就给他们准备了香槟。 为了方便欣赏夜景，三人在甲板上一边吹风一边吃饭。 马达鸣叫，游艇缓缓行驶于江面之上。 夜风徐徐拂面而吹，金秋的夜静怡又美好。 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江城绚烂的霓虹灯影，江畔各式复古建筑缓缓退后,像在演绎一部浪漫的默片。 这样的环境下，吃倒成了次要。 碰杯饮下香槟之后,三人都很认真地欣赏夜晚的江景。 “好漂亮，可惜再过几天我就要杀青回燕都了。”程海生托腮凝望远方,不由有些感叹。 “以后接戏经常会有机会来的。”叶昀天放下刀叉,身体靠向椅背，“不过再过一个月，南方的湿冷就要来了,我不喜欢湿冷的天气。” 严子成颇为赞同地点头，“没有暖气的冬天可不好过。” 程海生沉默地看着江面,思绪似乎也随着流水缓缓流向了未知的远方。 他小时候的每一个冬天都很难过。 还好都过去了。 “海生。”叶昀天突然喊他。 程海生抬起头,“嗯？” “你这部戏马上就要拍完了，未来有什么工作计划？”叶昀天问。 程海生没想到对方突然问了个与欣赏夜景毫不相干的问题。正在愣神之时,严子成却率先开了口。 他嘲笑道：“小天你这口气好像自己是海生的老父亲一样。” 程海生低下头,害怕自己忍不住笑。 “你还来劲了是吧。”叶昀天飞他一个眼刀,“滚蛋。” “已经确定的是回燕都之后要拍几个广告,两本杂志。”程海生想了想，认真回答：“ale姐说还有一些工作要跟我见面之后谈了才决定，好像是综艺吧。” “海生,你太老实了。”严子成端起杯子喝下一口，无奈笑道：“叶昀天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怎么这么听话。” 叶昀天：…… 程海生：……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空气中除了微凉的晚风还有种种微妙的情绪。 “咱们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严子成人模狗样地用餐巾擦了擦嘴，突然话锋一转，“海生，该给我煮咖啡啦。” 叶昀天眉头微皱，“船上不是有一名服务员么，让他给你煮不就好了。” “不好。”严子成撇嘴，“我就要喝海生给我煮的。” 叶昀天正欲骂人，程海生站了起来。 “下午答应了子成的，是应该兑现。”他转身问严子成：“我刚才看了，船舱里有咖啡机，有摩卡杯，还有手冲壶，你想喝哪种？” “摩卡壶煮出来的。”严子成毫不犹豫，小孩子般执拗，“我就要跟叶昀天喝一样的。” 此话一出，程海生笑喷，叶昀天想打人，气氛又变得和谐活泼。 待到程海生的身影从甲板的入口处消失，叶昀天转过身子，瞥了严子成一眼，“你刚才做得有点明显了。到底要跟我说什么非得支开人家？” 严子成此刻的脸上早已不见刚才的玩世不恭，表情相当正经，“不支开他，我还怎么问你问题。” 叶昀天沉吟半晌，“你想问的……是关于海生的？” “嗯哼。”严子成语气轻快地哼了一声，端起手边的香槟杯，放到嘴边又停下，紧接着他以非常锐利的目光看向叶昀天。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发小神秘兮兮的样子搞得叶昀天莫名有些不耐烦起来。 －－当然，还有一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虚。 “那我可就开门见山了啊。”严子成眯起眼睛，咧开嘴唇，笑得贱兮兮，“叶昀天，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对人家程海生有意思？” 叶昀天原本舒展的身体僵硬了，就连呼吸都在此刻变得凝固。 这个问题完全在他的意识体系之外，可以说从未被探寻过。脑子里像是被炸|弹冲击过，片甲不留，一片空白。 刹那的断片之后，一种巨大的慌乱将他笼罩，甚至来不及思考，叶昀天脱口而出：“没有。怎么可能。” “你真的不喜欢他？”严子成目光灼灼盯着他，像是不掘地三尺找出真相就誓不罢休，“我怎么觉得你在撒谎呢。” 叶昀天避开好友咄咄逼人的眼神，起身走到船舷旁，任由江风将自己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严子成起身跟了过来。 他一过书的。” 叶昀天经过最初的慌乱后，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目光仍然不肯直视自己的发小，“我没有骗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希望找个什么样的，这个人起码各方面都要跟我不相上下才行。我跟海生，就是朋友而已。” “你……”严子成刚说完一个字就闭了嘴，目光望向远处，脸上严肃的表情再度变得笑嘻嘻。 叶昀天心中一惊，赶紧转身。 程海生站在楼梯口，探出半个身子，“子成，咖啡煮好了，要加糖加奶吗？” “这么快啊。”严子成惊讶后赶紧道：“我要拿铁，但是不要给我加糖。” “明白。”程海生笑咪咪比了个ok，“马上就到。” 等到程海生身影再度消失之后，叶昀天狠狠剜了严子成一眼。 严子成耸耸肩，安慰道：“江上风大，我们离得也挺远，他应该没听到。” 叶昀天不想讲话，只想一脚把叶昀天踢进江里喂鱼。 希望没听到吧。他在心里想。 …… 程海生很快就端着托盘上来了。 他表情平静，动作不急不缓，说话的时候温和亲切，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叶昀天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骂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严子成胡闹。 真是吃饱了撑的。 “子成，试试味道。”程海生把咖啡递给严子成，“看看怎么样。” “谢谢。”严子成接过杯子，尝了一口，比了个大拇指后又啧啧感叹，“你这个手艺去开咖啡厅没有任何问题。” “子成你太夸张了。” 程海生笑得眼弯弯，像是天上的那轮月牙。 但叶昀天此时却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好像一旦视线汇聚，自己的怯懦与慌乱便再也无处可逃。 …… 时间缓缓流逝，三个小时的江景夜游时间也在安静又惬意的氛围中结束。 三人回到酒店，告别后各自回房。 程海生用房卡开了门，玄关的夜灯亮了起来。 橘黄色的柔和光线照出他苍白疲惫的脸。 放下背包，程海生整个人瘫到了沙发上。 手机突然响起，是flora发来的微信，提醒他明天下午要拍戏，今晚尽量早点休息，少喝酒不能熬夜。 回复ok之后，程海生放下手机，闭上了双眼。 他第一次感觉到黑暗能带给人如此强大的安全感。 静静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似乎恢复了一些元气，他起身走向冰箱。 里面放着好多瓶冰可乐。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喝了，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戒掉的。 程海生拿了一瓶，来到阳台，坐到了他最喜欢的秋千椅上。 天上的月亮缺了个口子，幽幽怨怨挂在天幕上，就连投向人间的光芒都显得那么不圆满。 他看着月亮，打开可乐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冰爽的刺激感瞬间冲上头皮，程海生被激得哈了口气。 片刻后，残留在嘴里的甜让他感到了幸福和满足。 果然啊……种种错觉带来的甜，终归是镜花水月，只有冰可乐才是治愈不开心的神仙。 秋千椅晃晃悠悠，月光朦朦胧胧，程海生在阳台坐了半晚。 起身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一切都该回归正轨了。 认真工作，平静活着才是他的人生意义。 …… 叶昀天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再度进入了繁忙的拍摄期。 有时候夜戏一拍就是一整晚，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朝霞满天。 他跟程海生的日程完全是错开的，别说经常见面了，就连程海生杀青回燕都叶昀天都没时间跟他见上一面。 等到叶昀天渡过最忙的几天，他才猛然惊觉自己跟程海生已经起码十多天没有好好聊天，更没有一起打游戏了。 这天他收工比较早，在微信上约程海生一起打游戏。 程海生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叶老师，我这边工作还没结束，没办法打游戏。” “哦，那你忙。”叶昀天回复完之后，无意识滑动屏幕，开始浏览他跟程海生的聊天记录。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聊天的内容越来越短。 一个星期前还能聊个十句八句的，最近几天不是两三句匆匆结束就是程海生说忙，在工作，没空等等直接把他拒绝。 叶昀天左手手指敲击沙发扶手的频率加快，开始认真思索这是为什么。 程海生之前在组里拍戏都能跟他一聊聊两小时，现在回到燕都反而不能聊聊？ 真忙成这样？ 他琢磨一阵，点开了跟严子成的聊天界面。严子成真的改邪归正了，晚上不再出去浪，都是乖乖在家。 叶昀天：“子成，问你个事。” 严子成：“问。” 叶昀天：“你最近跟海生打过游戏吗？” 严子成：“怎么问这么弱智的问题。打啊，刚才他拍摄杂志的间歇还打了两盘呢。不过他现在继续工作去了。” 叶昀天盯着这串文字，像是不认识字一般，沉默了许久许久…… 第61章 程海生回到燕都的确是很忙的,完全没有在扯淡。 他之前进组拍戏欠了许多的债，现在全部都要还。 比如拍摄广告和宣传照；比如给合作的络直播,商场站台等等…… 他还接到两本时尚杂志的邀约拍摄杂志封面。 虽说只是三线杂志，却也意味着程海生开始踏入这个圈子，算是个不小的进步。 在忙着到处“还债”的同时，ale姐也开始着手规划他的工作。 这天程海生刚参加完商场的站台就接到电话，让他回公司一趟,要临时开个会讨论他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到了公司之后，ale姐告诉程海生,鉴于他的事业在节节攀升，上头商议后决定给他配一个小型的工作团队。 里头除了她这个大经纪人之外,还有一个全程跟着程海生处理各种事情的执行经纪人。 有了管事的,自然也不能缺少干事的。 flora真正转职为程海生的助理，时尚部也会调一个妆发师过来跟着程海生的全部行程。 这一瞬间，程海生百感交集。 他现在不再是一百八十线了,居然有了自己的工作团队。哪怕只有三四个人，却也足够让他感到满足。 宣布了团队的人事问题,接下来开始讨论最重要的工作安排问题。 “你刚结束电视剧的拍摄,我觉得没必要马上进入下一部剧的试镜或者是拍摄。一个演员刚高强度输出了角色，一段时间的休息既可以放松,又有利于摆脱上一个角色带来的影响。想要走得长久,就不能急于一时。”ale姐说着突然发问,“海生,你觉得呢。” “姐，你说得对。”程海生很赞同经纪人的看法，他现在演技还很青涩,需要学习和感悟。无缝进组实在不适合新人演员的他。 但他也知道所谓的“休息”肯定不是放假，而是一些相对轻松的工作，比如综艺。 ale姐拿出自己的记事本，又“刷”一下把自己面前的两个文件夹从会议桌上推到程海生面前。 程海生早就习惯自家经纪人突如其来的动作，下意识就用手按住了文件夹。 “这是两个综艺的企划书。”ale姐把右侧头发往耳后捋了捋，“两个都是网综，分属于两个视频平台。一个是单身生活观察真人秀，另一个是经营类真人秀。前一个相对轻松，后一个会更累，经营类真人秀免不了各种干活，还有任务指标。不过这个节目的制作人郑国庆挺牛的，也是平台的副总。” 程海生听得很认真，并没有插话。 “对了，这次还是他主动来邀请你的。”ale姐果然有所补充，“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后来一问才知道是梅惊鸿向他推荐的你。” 程海生有些惊讶，同时又很感激梅导的提携。 在这个圈子里，真的只有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才会收获幸运。 ale姐霸气地抬了抬下巴，“基本情况我告诉你了。这两个综艺各有优点，你自己选一个吧。” “好的，姐。我来看看。”程海生打开文件夹，开始快速浏览两个综艺的企划。 十分钟后，ale姐从繁忙的工作中抬起头，“海生，怎么样了？权衡利弊之后，有没有初步意向。” 这位姐口口声声说着让程海生选自己喜欢的综艺，但程海生并不傻，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分明写着几个大字：选郑国庆。 幸好程海生自己也是这个选择。 他合上文件夹，特诚恳地说：“姐，单身生活观察节目不适合我。虽然录制进程轻松很多，却要暴|露我的住所和我的私下生活。经营类节目是累点，但特别锻炼人。何况我出生在海边，在小岛干活会比较习惯顺手。” ale姐正要讲话，程海生又补充，“当然，考虑到郑导的实力和梅导的推荐，我就更得参加这个综艺了。” 听到这话，女强人无表情的脸浮现出笑意，一串连珠炮似的话蹦了出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节目组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就等敲定嘉宾。十一月中旬可以开始录制，要在岛上不间断地录两周，其间不能出来参加活动。你正好趁这大半个月时间把可以提前做的工作都做了，表演课也要抽时间去，至少每两天去一次。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要加油啊。” ale姐一番话语听得程海生不由得正襟危坐，感觉紧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 程海生走出会议室第一件事是给梅惊鸿发微信感谢。 他琢磨了一下，用词既不能太自来熟，又不能过于假大空。 这个度实在太难把握了。 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矫情，最后还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发了一句：“梅导，谢谢您向郑老师推荐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梅惊鸿毫无架子，回得挺快，“好好干，未来会更好的。” 程海生开开心心回复，“明白！” 刚锁了屏，正欲收起手机，一条微信蹦了出来。 程海生瞧了一眼，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是叶昀天给他发的消息。 “海生，我今天又下戏得挺早的。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晚上有空游戏吗？” 不知为何，程海生竟从叶影帝的话中读出诚恳和一丝小心翼翼。 是错觉么？他问自己。 不对，这问题不应该在他的思索范围之内。 程海生停止了自己的脑内联想，回归问题本身。 嗯……忙是真的忙，但要说抽不出打游戏的时间也不至于。 只是不大愿意跟他打游戏而已。 这个不愿意所包含的信息，复杂到程海生自己都不愿再去深究一次。 他拿着手机，一时不知该不该回复，回复的话，又该怎么回复。 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和困惑就一刀切是他处事的原则，粗|暴可耻却有用。 但这次，他却没有了以往快刀斩乱麻后的爽快，老是觉得心里有处地方不大舒服，像是梅雨季节的小雨，淅淅沥沥，绵绵不绝。 就在他有些纠结之时，走在前头的flora发现人没跟上来，转身招呼，“哥，你咋停住了。还得去时尚部拍宣传照和视频呢，不抓紧点估计又要熬到晚上十一二点。” “哦，好。”程海生心一横，把手机塞进兜里，快走几步，追上自家助理，“走吧。” …… 程海生一旦工作起来就会全情投入，配合度也非常高。 尽管如此，几套商务照和n多各种各样的小视频也让程海生从下午四点半折腾到晚上十点。 为了不影响进度，甚至所有人都没有吃晚饭。 全部搞定之后，团队的人买来品种丰富的宵夜和饮料，程海生却累得完全吃不下。 他吸了几口三分糖的奶茶，感觉自己终于续上了命。 换回自己的衣服，程海生准备吃几口晚饭，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微信上有很多消息。 叶昀天的几条微信在众多工作相关消息中尤为显眼。 17：00 yyt：“还在忙吗？” 18：35 yyt：“海生，看见消息后给我回复一下。” 19：37 yyt：“海生，还没忙完吗？” 20：20 yyt：“你最近好像怪怪的，是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大家一起想办法。” 21：59 yyt：“程海生，为什么你跟严子成打游戏不跟我打游戏？” 程海生看得控制不住笑出来。 这个时间线简直可以完美推出叶昀天逐渐沉不住气的整个过程。 活像只傻不愣登的二哈。 不过那句“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大家一起想办法”还是戳到了程海生。 叶昀天这个人嘴上拽得跟什么似的，从来做事都很妥帖。 他的笑容慢慢敛下来，轻叹口气。 叶昀天越是关心他，他心里的难受便越盛。 该怎么对叶昀天说呢？ 可这件事他根本无法说出口啊。 算了，就这样吧。 到此为止就是最好的结果。 …… 在宾馆有些坐立不安的叶昀天终于等到了程海生的回复。 “叶老师，抱歉，我一直在拍照。今天可能会熬夜拍，没办法打游戏了。” ……又是这种回复。 看着好像认认真真回答了问题，仔细一看，不但什么都没说，还像是小猫弓起身子，做出十足防备的姿态。 程海生这情况绝对不对，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叶昀天关掉了房间所有的灯，坐到了沙发上。 不行，他得认真思考一下。 叶昀天深吸一口气，在黑暗中开始了他的复盘。 屋内一片寂静，时钟滴答滴答响得人心烦。 叶昀天灌下几口冰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他跟程海生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一直到严子成来江城的前一天两人都非常正常。 三人聚会的这一天成为叶昀天的重点回忆对象。 吃火锅，喝咖啡，再到晚上在游艇上吃晚饭都毫无异样。 晚饭后，严子成支开程海生，开始问他一些有的没的。 第二天开始，程海生就不对劲了。 叶昀天突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程海生一定听到了他跟严子成的谈话－－至少听到了某些部分。 为了避嫌，也不希望别人误会，所以程海生要远离自己。 叶昀天一拍桌子，豁然开朗。 没错，一定是这样！ 第62章 程海生深夜到家之后又收到了一条来自于叶昀天的微信。 “海生,有些事情网上说不清楚，等我拍完戏回到燕都，找个时间咱们好好谈谈吧。” 程海生正要打开冰箱门的手停住了。 心下满是狐疑,又混合着一丝没来由的心虚。 谈谈？谈什么？ 犹豫几秒，他暂时放弃了从冰箱里拿可乐的想法，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手机屏幕的亮光到了时间，自动变暗。 程海生又触碰一下，让它变亮。 言辞恳切却又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他该怎么回呢…… 几度想输入，却又怎么都觉得不妥。 程海生把手机放到茶几上,盯着电视里放着的古早狗血连续剧，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左右为难。 黑暗中,手机屏幕再度亮了起来。 还是叶昀天发过来的。 “总之,这件事我需要道歉，对不起。我睡觉了，明天得拍整整一天的戏,你也早些休息吧，晚安。” 程海生在心中松了口气。 他盯着这条回复,又有些汗颜。仔细想来,叶昀天并没什么错，反而是自己不敞亮了。 真是搞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的？ 这样真的不好。 “好的,晚安。”他想了想,还是给叶昀天回了这么一条。 …… 程海生的生活恢复了原样。 除了工作比之前要忙许多之外,其他方面的节奏几乎差不多。 叶昀天的电影是大制作，拍摄也进入了最重要的时期，他每天忙到睡觉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尽管如此,他还是会每天抽空给程海生发一发微信，有时候是说自己的事情，有时候是问候程海生的近况。 －－无论程海生回不回，也不管他回几句。可以说是相当执着。 程海生不是个冷血的机器人，面对对方的真挚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想了许久，决定还是要调整自己的心态。 哪怕回不到之前的状态，起码做个普通朋友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两人恢复了最开始的那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方式。 －－反正他现在的重心也在事业上，没功夫想那些有的没的。 ale姐让程海生至少每两天去上一次表演课，他自己比较自觉，只要当天工作可以挤出时间，都会去机构上课。 两个月没来上课，班上多了几个眼生的同学，都是各大公司送过来的年轻艺人。 熟悉的人自然也有，比如说邹舟。 经过上次的风波之后，他整个人安静了许多，之前的骄傲和自满似乎一夜之间就被磨平了大半。 听吴浔说公司为了让邹舟避风头，暂停了他许多工作，就连组合的合|体工作都停掉了。 他组合的其他几个成员都在单独活动，邹舟则安心学习表演，沉淀过后再出发。 一开始他见到程海生表现得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中还带着愧疚。 程海生没有想那么多，该怎么对待就这么对待。 慢慢的，两人的相处变得自然不少。有一天中午邹舟再一次把程海生约到荷花池边，郑重地向他道了歉。 “海生，以前我做错了很多，也很任性。感谢你的包容，也向你说一句对不起。” 邹舟的眼神中再也不见之前的狡黠和小心机，剩下的只有平静与真诚。 程海生笑了笑，“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从那天开始，两人非常有默契地一键清除了所有的前尘往事，将关系重新归零于同事和同学。 …… 日子就像流水，从指缝中悄没声儿地就溜走了。 距离程海生回到燕都已经半个月。经过高强度的工作之后，他马上就要启程去录综艺了。 由国内最大视频平台“飓风视频”制作的经营类真人秀《海岛小食堂》将在南边一个名叫琉璃岛的小岛上录制。 琉璃岛原本常住人口就少，再加上年轻人嫌弃这里偏僻不赚钱，纷纷出去打工，只剩一些老人小孩在岛上，一度成为“空心岛”。 近些年当地政府大力扶持年轻人返乡搞旅游产业，再加上琉璃岛风景优美，海水质量非常高，逐渐成为国内小有名气的旅游小岛。 虽说琉璃岛有了些名气，但与那些热门的岛屿比起来，在推广度和客流量上还存在着非常明显的差距。 这次综艺的主要目的便是借助“飓风视频”这个平台广泛的影响力，由综艺这个载体来推广琉璃岛的旅游事业。 程海生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反复读过企划书和综艺的内容流程。 《海岛小食堂》的主要录制内容很简单，四位嘉宾需要在琉璃岛的霞光沙滩旁经营一家小食堂，为期两个星期。 小食堂不仅要供应游客的中饭和晚饭，还要经营水吧，贩卖各种饮料。 节目组会提供必要的设备和启动资金，配备一位厨师负责饭菜的烹饪。 而小食堂的食材需要嘉宾去购买或者向岛民以物换物来获得。两个星期下来他们的营业额必须达到节目组规定的数目，否则嘉宾需要自掏腰包贴补。 这种经营类的综艺并不少见，为了熟悉这套流程，程海生还提前做了功课，看了许多这类型的视频。 其他都还好，就是录制时遍布各处连卧室和卫生间都不放过的摄像机让他有点发怵。 这种将自己的吃喝拉撒全部曝|光并呈现给观众的感觉着实不太好。 也难怪叶昀天从不参加真人秀。 ……怎么又想到他了。 算算日子叶昀天的电影也快杀青了，估计就这几天就要回燕都。 他昨天还兴致勃勃给程海生发微信说等他回来了，两人出来吃个饭，再好好谈谈。 程海生自诩不是个懦弱的人，但这次却只有一个想法：逃。 调整自己的心态说得容易，做起来成效却很缓慢。在网上聊天还好，哼哼哈哈也就应付过去了，当面锣对面鼓的怎么办？ 他还没有做好直面叶昀天的准备。 程海生万分庆幸自己接下了这个综艺，而且明天就要出发了。 可以清静两个星期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兴许这段时间自己就能彻底想通。 感谢梅导的推荐，感谢郑制作人的邀请。 …… 这回要在琉璃岛上住上俩星期，而且还是住“集体宿舍”，要带的东西并不比出去拍戏少。 程海生收拾出两个行李箱，又带了整整一行李箱的食材，以备不时之需。 当flora上楼来接他的时候，却完全没被这些行李吓到，反而疑问：“只有三个箱子？” 程海生一愣，不可置信地反问：“怎么，你还嫌少？” flora哈哈大笑，“可能是小雨带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衬得你的行李比较精简。” 她说的小雨就是同公司的汪莫雨，也就是邹舟一个组合的队友。 汪莫雨也是这次《海岛小食堂》的录制嘉宾。 说起来程海生和他有些渊源，之前两次工作上的上升机会都算是这位小哥给的。 程海生心中挺过意不去的，虽说对方生病这事儿不怪自己，可总归是沾了人家的光。 就像叶昀天一样，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上不了热搜。 ……怎么又提到这人了。 程海生暗骂自己有病，赶紧给脑内思维刹了车，提起两个行李箱往外走。 flora提起另一个，跟着出了门。 “汪莫雨难道也在楼下的车上？”进电梯后，程海生终于是反应过来，“不会和他还是一趟飞机吧？” “当然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他有多少行李呢。你知道咱们公司的原则一向是能节约就绝不浪费，你跟小雨都是头等舱，其他人在经济舱。”flora说完又无奈地盯着他，“哥，你是不是没睡醒啊，魂不守舍的。” 程海生摸摸鼻子，“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脑子还不清醒。” 一辆超大的保姆车停在程海生单元楼下。 flora放行李，程海生钻进了车中。 车里除了司机，已经坐了四个人。 其余三个都是公司的工作人员，另一个则是汪莫雨。 他一头张扬的红发十足显眼，宽大的黑色t恤配上粗大的银项链，衣着打扮非常有raer的风格。 “hello。”见到程海生，这个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非常热情地打招呼。 这一下把程海生之前的忐忑都打消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他笑着打招呼。 汪莫雨名字听上去挺文静，其实是个话痨，还非常活泼健谈。 有了这个自来熟的话痨小孩，两人到机场等登机的时候已经多多少少有些熟悉了。 谈到之前得肠胃炎的事情，他满不在乎地挠头大笑，“都怪我嘴馋，吃多了醉虾醉蟹，一下子就完蛋了。” 程海生有些不好意思，“结果我顶了你的工作。” “这有什么。”他不在乎地摊手，“你不接手别人也会接手的嘛。而且那个v我不拍正好，否则我得染成黑发，那就不是我了。” 程海生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正想讲话，突然听见汪莫雨“哇”了一声，眼神认真地盯着候机室的大屏幕，一脸崇拜的样子。 程海生好奇地抬起头。 大屏幕里正在播放叶昀天代言的高奢男装品牌的广告。 西装将他的身材勾勒得十足妥帖，优越的五官和冷峻的表情与该品牌的精神内核达到了深入灵魂的契合。 “太帅了。”汪莫雨感叹。 “……你喜欢叶昀天？”程海生问。 “嗯，我是他影迷来着。”汪莫雨说：“要是叶哥是咱们节目的飞行嘉宾就好了。” 程海生：…… 第63章 成为飞行嘉宾来参加节目录制？ 这……不必了吧。 见程海生盯着大屏幕上的广告不发一言,表情也有些许微妙，一道光芒掠过汪莫雨雨眼中。 “海哥，你跟叶哥是认识的,对吧？你们之前一起上过综艺。” “是啊。”程海生收回目光。 “那你觉得他会来参加节目的录制么？”汪莫雨像个精力过分充沛的小孩，眼中的好奇心更盛，“我看网上说咱们这个节目一共要请七组嘉宾，每组都是重量级呢。”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来的。”程海生说得有些余地，但心里却很笃定。 叶昀天特别注重隐私,参加一个全方位被摄像头包围的真人秀，可能会让他当场疯癫。 来当嘉宾？怎么可能嘛。 “这样吗？”汪莫雨眼里的光亮消失了大半,瘪瘪嘴：“还以为能见见偶像呢。” 程海生心软，见小孩儿失望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便安慰道：“都是圈里的艺人,参加活动的机会也多，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们就能遇见，你就追星成功了。” “哥你说得很有道理！以后肯定有机会！”汪莫雨立即恢复了元气,塞上耳机，开始跟着歌曲摇头晃脑。 程海生很羡慕这种永远活力满满的性格,哪怕有什么不痛快的,也很快会随风而逝，不留下任何痕迹。 …… 经过四小时的飞行,程海生一行人到达了h省本岛的机场。 一下飞机,温暖的南国气息扑面而来。游客们脱掉棉服和厚外套,换上薄款衣物,尽情享受舒适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 “好舒服。”汪莫雨伸了懒腰，“好想马上就瘫在酒店发呆。难怪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买房过冬。” 程海生耸肩，“可惜咱们还得继续赶路。” 从本岛到琉璃岛路程不近,需要去港口搭乘客轮再转小船，足够折腾。 为了节约时间，也为了让嘉宾少一些舟车劳顿之感，节目组租了一辆快艇，从港口出发，直接把程海生一行人接到了琉璃岛。 他们正式登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这里的美，超乎了程海生的想象。 琉璃岛三面环海，一面靠山，地势起伏有度。 天空碧蓝如洗，漂浮着几丝雪白的云线。 海面如纯粹的宝石，清澈到可以看见底下的碎石细沙和各式花纹鲜艳的热带鱼。 小岛上民居错落有致，房子的建筑样式颇为传统，外墙涂着不同的颜色，房顶上铺着晒干后的海草，防风挡雨，经年不腐。 名为霞光的沙滩广阔平整，沙子洁白细|滑，踩上去脚感极佳。 远处椰林的枝叶在风中翩翩起舞，宛如身姿绰约的姑娘。 尽管程海生是从海边出去的孩子，见惯了大海的各种姿态，却也忍不住要为眼前的景色赞叹。 这座小岛绝对不逊色于世界上任何一座知名度假海岛。 “我去，太爽了吧。”汪莫雨刚上沙滩就把背包往远处一扔。 眼看他连同鞋子都要脱掉，程海生急得伸出了尔康手，“千万别脱鞋，会烫脚！” 可惜稍微晚了那么一点。 汪莫雨已经扔掉了自己的运动鞋，赤着脚张开双臂做出迎着阳光奔跑的中二姿势。 不出意外，下一秒就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程海生无奈叹了口气，孩子还是太年轻。 汪莫雨嗷嗷叫着赶紧回来把鞋穿上，表情既痛苦又好笑，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节目组的副导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小雨，你平时一副酷酷的爱豆样，没想到这么搞笑。刚才应该把你的反应录下来当花絮的。” “求放过。”汪莫雨做了个求饶的手势，“我还是有那么点偶像包袱的，要脸。” 大家又一阵大笑。 就连程海生都跟着笑了起来。 他现在心情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很放松。 出生在海边的人回到海边就像是找到了归宿，一切的烦恼都被隔绝于那片蔚蓝之外。 …… 海岛小食堂就在霞光沙滩后面的椰林之中。 绿树掩映，海风徐徐，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观景位置堪称绝佳。 据工作人员介绍，小食堂是根据一座废弃的民居改造。 房屋的建筑样式跟其他民居差不多，只是经过了节目组的装修和布置，更显悠闲清新之感，与小岛的天然与浪漫非常契合。 前面的铺子是 嘉宾们的工作区域，后院则是生活区。 程海生跟汪莫雨来得稍微早点，工作人员说另外两位嘉宾在路上了，大约两小时后会到岛上。 副导演先带着他们熟悉环境。 各处都干净整洁，散发着慵懒文艺的海洋气息。 程海生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在这里工作，每天可以闻到带着咸味的海风，工作再累都不会觉得辛苦。 参观完工作的小食堂，一行人又来到后院。 院子宽敞得很，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一只肥硕的大金毛躺在地上拨弄花盆里的树叶，见到人来了既不害怕也不表示亲|热，自顾自玩得开心。 据副导演说这金毛之前是流浪狗，在岛上吃百家饭的。自打节目组前期来踩点改造民居，它就跟过来看热闹。年轻的道具师傅给它喂了几次吃的，就被它给赖上了。随后非常自觉就住了下来，再也不肯离开。 “有它陪着，更有悠闲的海边气氛了。”程海生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金毛软乎乎的肚皮。 金毛嗅了嗅程海生的手，伸出爪子来扒拉他，跟他玩耍。 汪莫雨看着眼馋，也蹲下想跟金毛玩，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他，只跟程海生闹腾。 “网上说海哥有吸引动物的雷达，看来都是真的。”汪莫雨伤感地起身，“只有我被无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狗都嫌么。” 众人又一阵大笑。 “走，带你们看看住的地方。”副导演说。 院子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屋子，分别是男女嘉宾的“宿舍。” 里头都是大通铺，男生的房间一次性可以睡五个人，女生那边则三个床铺。 由于后天就开始正式录制，摄像机位现在已经安装得差不多了。 跟程海生想得差不多，就连卫生间都有俩摄像机摆着，可谓是虎视眈眈，令人望而生畏。 “睡觉或者上厕所的时候，你们就用衣服把摄像头遮住就可以了。”副导演见这俩人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全方位摄像的真人秀，先给他们解释一下。 汪莫雨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还以为睡觉都要被录呢。” “男士这边是五个床铺，咱们有三个常驻男嘉宾，意思是每次飞行男嘉宾最多有两个对么？”程海生问。 副导演点头，“没错。” 一提到飞行嘉宾汪莫雨又来了精神，“姐，后天第一组嘉宾就要来了吧？是谁啊？我怎么都在网上都没找到消息啊。” 副导演神秘一笑，“保密。” 汪莫雨不死心，又问：“那能把我偶像叶昀天请来吗？要说重量级，他这个级别是真正的重量级吧？” 副导演的笑容凝固，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你以为我们是神仙啊。” 程海生赶紧背过身，不然他差点就要笑出来。 看副导演这个表情，叶昀天恐怕没在他们的拟邀范围内。 换句话说，节目组就连溜粉造势都不敢溜这位爷。 不过这事儿也不难分析，叶昀天属于上星综艺都不大请得动的大神，怎么会来参加这种网综？ “努力一下嘛。”汪莫雨还在动员副导演，“努力一下说不定我偶像就被你们打动了。有叶昀天的综艺，播放量一定很好。” 副导演咳嗽一声，招呼了一句，“咱们去小食堂里等另外两位嘉宾吧。” 说罢率先逃之夭夭。 “诶，姐，你别走啊！”汪莫雨看着飞速远去的副导演背影，郁闷叉腰：“导演组也太不努力了！” 程海生忍住笑意，拍拍他：“别为难他们了，导演组也不容易。” “我偶像这么难请的吗？“汪莫雨问。 程海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心里却回答得超快：当然很难！ 要是叶昀天来录这个网综，他简直可以戒半年可乐。 …… 两小时后，另外两位嘉宾顺利登岛。 他们一个是“东胜传媒”的艺人，今年二十八岁的著名男演员隋京；另一个是“浩行天娱乐”的女演员韦微，今年二十二岁，是今年比较火的小花之一。 从嘉宾年龄构成来看，节目组明显是想要创作一个比较青春化的综艺。 四位食堂经营者外加一位不出镜的大厨正式汇合。大家自我介绍完还没寒暄几句，就见导演副导演带着摄像大哥灯光大哥一大群人呼啦啦涌了进来。 程海生坐的位置离大门最近，被他们这阵势吓一跳。 “这就开始录了？”隋京也颇为吃惊，“还以为会让我们歇一歇。” “录一些先导片的素材。”导演笑咪咪说，“稍微走个流程，你们先选出店长，然后把食堂稍微收拾一下，这些都没有台本，你们自由发挥就行。” 不方便露面的大厨离开，四位嘉宾很快调整情绪，进入录制状态。 几个人稍一讨论就确定了由投票选择店长的方式。 一人一票，公平公正公开。投完后由导演客串，进行唱票。 投票在友好与欢乐的气氛中结束。 最后三票通过由四人中年龄最大，且国民度最高的隋京来担任光荣的店长一职。 隋京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担任店长之后立刻就与大家讨论了一下小食堂的经营模式和创收的方向。 随后是嘉宾们的收拾时间。 大家一起对店内的东西进行了盘点，再对一些装饰物的布置进行了调整。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 所有人累得够呛，还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造下两碗干饭。 “各位，辛苦了。”导演拿出小喇叭发言，“马上咱们就可以吃饭了。不过呢，在吃饭前还要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啊？”汪莫雨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可以吃了饭再做吗？” “不行哦，必须现在做。”导演笑着说，“现在大家拿上自己的行李箱，在后院集合。” 四个人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很快，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行李箱摆在了园中。 “废话咱就不多说了，下面请四位老师把吃的东西都上交。”导演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从现在开始，你们想吃零食和其它食物都需要靠自己挣钱去买哦。” 众人一阵哀嚎。 程海生更是眼前一黑。 他的腊肉香肠红肠手撕牛肉干麻辣火锅底料啊…… 可这里就是导演说了算，规则就是规则，每个人都必须遵守。 于是大家在万般不舍之下，磨磨唧唧地还是把自己的食物全部上交了。 所有人都在哭唧唧，只有节目组的人笑得丧心病狂，笑声简直比海浪声都喧嚣。 经过这一番折腾，嘉宾们终于吃上了晚饭。 累了一天，他们完全没有什么娱乐的心思，连下|海游泳都没有精力，吃完饭不久纷纷洗漱后回“宿舍”躺平。 程海生躺在床铺上，准备刷会儿手机就睡觉。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微信响了。 程海生虎躯一震，瞬间精神。 yyt：“海生，我明天就回燕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见个面吧。” 程海生慌张了两秒，又迅速平静下来，他现在距离燕都万里之遥，慌什么？ 反正叶昀天也见不了他，他总不可能过来抓他吧？ 想到此，他甚至有些小得意起来。 “叶老师，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外地，要录节目呢。” 第64章 刚洗完澡的叶昀天收到了程海生的回复。 这是近大半个月来他所收到的,程海生回复字数最多的一条微信。 但这内容……叶昀天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他刚要回去，这人就跑到外地去录综艺了，那还怎么见面？ 要知道,这大半个月他过得挺不舒坦的，已经憋了一肚子的话等着见到程海生跟他当面说了。 结果人提前就溜了？ 不行，他得问问清楚。 他问：“这么突然的吗？录什么综艺，大概要多少天？” 隔了一小会儿，程海生回复：“一个网综,半个月吧。” 这个回复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语焉不详。 叶昀天稍一琢磨就明白了，程海生这是不想告诉他啊。 不告诉他也没什么,现在信息如此发达，他自己查也快得很。 不出两分钟,叶昀天就把《海边小食堂》这档综艺的班底、内容、录制预计时长,常驻嘉宾等了解得清清楚楚。 不但如此，他还知道了第一组飞行嘉宾是谁。 “海生，那只能等到节目录制结束才能见面了吗？”叶昀天问。 那边很快回复：“是啊。” 叶昀天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开始无意识在沙发的扶手上频繁敲击。 要录两个星期啊…… 对于他来说实在有点长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能等两个星期,万一两星期后程海生又有别的工作怎么办？ 那两人见面岂不是成了“三年之后又三年”？这误会还能解释得清楚吗？ 不行,他得化被动为主动。 叶昀天在黑暗中思索片刻，敲击沙发扶手的左手突然停住。 随即他把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解锁,打开了手机通讯录,翻到了z这一栏,找到了郑国庆。 程海生快要再度睡着的时候放在胸前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猛然睁开双眼。 叶昀天给他回了消息。 “我理解,工作重要。录综艺的时候注意安全，保重身体，等你回燕都。” 看到这个回复,程海生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就知道叶昀天拿他没办法。 不管怎样，又可以轻松一阵了。 现阶段来说，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程海生放下心来，扯过薄毯子盖上，踏踏实实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依旧是先导片的录制，店长隋京首先召集所有的小食堂合伙人开了个非常正式的会议。 会议的内容主要分为三部分。 第一是食堂的分工问题；第二则是食堂的创新创收问题；第三则是在经营食堂的同时如何向社会推广小岛旅游和当地的特产。 大家各抒己见，讨论得如火如荼。合伙人们情绪相当高涨，没想到在第一个问题上就遇到了困难。 常驻嘉宾中只有程海生厨艺不错，在后厨忙碌的时候无疑需要他去帮忙。 但水吧也需要有人调制饮料，四个人里也只有他会调制各种奶茶果茶。 汪莫雨啧啧称奇，“海哥，你怎么不但会做饭，连奶茶店的活计都会啊。” 程海生原本想照实说，是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去奶茶店打工学会的。其实不光奶茶果茶，他甚至连鸡尾酒都会调，都是生活所迫去打工学会的技能。 可他转念一想，书中这个程海生大学的空闲时间都在围着邹舟团团转，要不是他成绩优异年年拿国家奖学金，生活费都成问题。 “因为我挺喜欢喝这些的，又要拍vlog，所以私下跟着做菜a上的各种方子学过。”程海生最终这么回答了他。 韦微冲程海生比起大拇指，“海哥，厉害。我也喜欢喝，但是外面的奶茶糖分太重，就想自己煮，可今年一直在拍戏，根本没时间倒腾。” 眼看话题越扯越远，隋京拍了拍桌子，“同学们，回到正题。海生一个人不能负责两个部分，这个问题还没解决呢。” “是啊，怎么办呢。”汪莫雨玩着桌上的杯子，一脸为难。 程海生灵机一动，提出自己的建议，“小微既然对调制饮品有兴趣，那我就趁今天教她一下，其实很多饮料的调制方法都有共同之处，很快就能学会。” 韦微眼睛一亮，欣喜道：“对啊！趁着现在我正好可以跟海哥好好学一下。何况就算我脑子记不住，还可以记录在手机上，反复复习啊。” 这个法子有些临时抱佛脚的即视感，但开业近在眼前，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那就这么办吧。”隋京权衡利弊之后，点点头，“小微对这个有兴趣，说不定很快就能学会。而且小微能说会道，适合在水吧营业。” 解决了程海生的安置难点，其它的都不成问题。 几人一合计，很快就进行了分工。 隋京收帐管账买菜，统筹全局；程海生负责协助后厨做饭，韦微负责水吧；活泼的汪莫雨在食堂传菜端菜，进行微笑服务。 第二三个问题的内核算是殊途同归，也是这次经营食堂的核心问题，因此合并在一起进行讨论。 又是一番热火朝天的唇枪舌战，最后得出了几个初步意见。 用独特新奇的海报和宣传画板吸引游客； 用小岛的特有食材做美味且有新意的饭菜，将独特的原材料摆在食堂的显眼处，食客吃完之后可以购买；和经营沙滩娱乐项目的岛民协商，来小食堂吃饭的食客可附送娱乐项目的打折券，达到共赢的效果；嘉宾们自制一些具有琉璃岛特色的小食堂周边来进行贩卖，既可以推广旅游，还能为小店增收。 这几条意见获得了四位合伙人和不愿露面大厨的一致同意，并决定立刻分工执行。 恰好汪莫雨就读于美术院校，海报和宣传画板自然交给他去处理。 程海生跟韦微必须尽快理出一份水吧的饮料餐单，然后程海生按照上面的内容对韦微进行突击教学。 店长隋京则外出与沙滩上娱乐项目经营者谈合作。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大家充满了干劲。 程海生也觉得自己热血澎湃，一种激动感涌上心头，好像真的在搞创业一样。 他把韦微叫到角落的小桌子边，拿出纸笔，开始商量水吧的餐单。 两人的意见基本是一致的，由于小食堂主要还是经营餐食，水吧饮料的种类不宜太多。 几种常见的受欢迎的饮料外加两三种店里特供饮料就足够满足游客的需要。 而特供饮料均由本岛出产的水果制成，这也算是一种特色推广。 也许喜欢饮料奶茶的人脑回路都是相似的，程海生跟韦微很快就确定了水吧的餐单，并把名单拿给汪莫雨，拜托他画一个大大的餐单海报，晚上就贴到水吧的墙上。 弄妥了餐单，程海生可不敢耽误，开始对韦微进行一对一教学。 小食堂合伙人们这一忙就从上午直接忙到了黄昏。 直到天擦黑他们才吃到今天的第二顿饭。 值得庆幸的是，经过一整天的努力，店里的各项准备都差不多完成了，汪莫雨还差一张海报就完工，韦微的学习进度也非常好，令程海生这个“老师”大为欣喜。 稍有遗憾的是隋京跟经营沙滩娱乐项目的大哥还没有完全谈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涉及到钱的问题，总会复杂一些。 四位嘉宾举杯，庆贺他们的“创业”有了个还算良好的开端。 第二天，海边小食堂正式开门营业。 现在已是十一月深秋季节，全国大部分地区寒风刺骨，而南国岛屿温暖如春。 大批游客来到南方岛屿游玩，连带着小小琉璃岛的客流都增加了许多。 小食堂的风格清新简约，餐食可口，品种多样，口味兼容并包，再加上有这么多明星合伙人，一下子就吸引了客人们的关注，每天生意相当不错。 由于生意日渐火爆，哪怕每期录制都有至少两位飞行嘉宾的助阵，但每个人还是忙到不可开交。 客人多的时候不但程海生要在后厨做饭，就连隋京这个店长都要来拌拌凉菜，切切水果。 虽然辛苦，但每天晚上盘点营业额看到账上数目的时候，每个人都开心得要命，这是他们之前根本体会不到的巨大成就感。 汪莫雨还发出感叹－－要是爱豆做不下去了也要去开餐馆。 时间就这样在忙碌与满足中渐渐度过。 节目组原定的计划是七期节目录制完，让小食堂达到十万元的营业额。 谁也没想到，录完第五期节目的时候就已经超出了这个数额。 录制的第十二天下午，海岛小食堂的四位合伙人在小港口送走了第六组飞行嘉宾，回到店里发现店铺门口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 导演告诉他们今晚小食堂不营业，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他们一直忙得如同陀螺，突然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这份喜悦堪比中彩票。 程海生特意调制了几杯饮料，几个人坐在吧台放松聊天，复盘这些天来的得失与彼此的喜怒哀乐。 正聊得开心的时候，坐在摄影大哥们身边的导演突然开口，依然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营业额提前达标不说，还比预计的多了一点五倍。最后两天的录制咱们换个方式。” “换成什么方式？”隋京深知节目组的套路，立即问：“不会是比开食堂更累的项目吧？” 不仅是他，其它三位嘉宾均是一脸警觉与惊恐。 他们的反应之强烈，引得节目组的人一阵狂笑。 “不要紧张嘛。”导演做了个冷静的手势，安抚道：“不会整你们的，咱们好歹是个慢综。” “导演，您直说了吧。这样我好有个准备。”汪莫雨一副不信导演话的样子。 导演看了看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最后一组嘉宾就要登岛，等他们来了，我再公布最后一期的录制内容。” 韦微吸着不加糖的冰奶绿，好奇问：“最后一组嘉宾会是谁啊？怎么网上说谁的都有。” “是啊，我看营销号根据航|班起码编出十多号人了。”汪莫雨不满地嘟囔：“节目组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吧！人都快来了我们竟然不知道是谁？” 程海生解释：“正好h省本岛有大型时尚活动，好多艺人都往这边飞，营销号反而猜不出。” “嘉宾有两位，至于是哪两位，暂时保密。”导演说：“反正是重量级嘉宾，等他们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程海生不以为然，这也是导演的老套路了。 每次都说是重量级，结果每次都是年轻演员或者是爱豆。 他们每个人都正当红不假，但说是“重量级”就有点夸张了。 这回八成又是当红小流量搭配年轻演员的模式。 见众人一副毫不买账连节目效果都不想做的样子，导演咳嗽一声，“这样吧，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提示。来的两位一位男嘉宾一位女嘉宾，而且是在座其中两位嘉宾同公司的同事。” 这一下果然引起了嘉宾们的小小兴趣。 大家纷纷开始猜测会不会是同公司的人来做飞行嘉宾。 程海生的兴趣没有他们那么大，反正谁来做嘉宾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海哥，你说咱们公司有人来吗？”汪莫雨转身问。 程海生沉吟，“我觉得不大可能吧。” 节目常驻已经有两个海星娱乐的艺人了，再来一个别的公司会不会有意见？ “我也这么认为。”汪莫雨想了想又说，“不过我还有好几个队友呢，也许是其中一个。” 程海生点头，“也是。” 公司的几个大经纪人还是有点手段的，再弄个海星的艺人也不是不可能。 …… 一个半小时的放松时间飞快溜过，该去港口迎接最后一组嘉宾了。 程海生慢慢悠悠跟在队伍后面，吹着温暖的海风，欣赏小岛绝美的落日。 这里悠闲又美好，以后一定要单独来度假，就算什么也不做，躺在沙滩上发呆也行。 当他们来到港口的时候，一条白色的快艇正乘风破浪向他们驶来。 “是他们来了。”汪莫雨开心地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海面上。 程海生也手搭凉棚朝前望去，可惜夕阳太晃眼，什么都看不到。 片刻之间，快艇由远及近，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停到了岸边。 落日余晖之下，一个身穿黑t恤，身材高大的男人背着背包，提着巨大的行李箱，率先从游艇上跳了下来。 金色的阳光将他衬得越发英俊，像一幅矜贵的油画。 汪莫雨惊到捂住嘴，倒退一步。 程海生则完全傻眼了。 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 这特么的不是叶昀天吗！ 第65章 叶昀天下船之后,转身伸手搀扶后面一位穿着非常休闲，戴着黑超的女士也下了船，显得非常绅士。 大家原本看见叶昀天这样的大咖已经相当震惊了,没想到这位女士来头更是不小。 李芮芳，本世纪初红爆大江南北的国民歌手。她发的许多专辑都拿下年度最佳，唱片的销量在女歌手中至今无人超越，算是国内乐坛封神的歌后级别人物。 “芳姐，居然是您来了！”短暂的惊诧之后,韦微率先惊喜地迎上去，接过她手上的旅行袋,“我来帮您提。” 愣神的程海生也跟着反应过来。对哦，李芮芳跟韦微一个公司的,是她的大前辈。 一向善于套路他们的导演这次居然没有骗他们,最后一期来的果然是重量级嘉宾。 而且他怎么忘了叶昀天跟隋京是同一个公司的了？！ 程海生暗骂自己脑子不够用。 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港口亲自接到叶昀天。 这个事实过于冲击，导致他现在脑子像被粉刷了的墙壁，一片空白。 不过震惊归震惊,程海生毕竟是个成熟的娱乐圈社畜了，现在这是在工作,那就要用工作的态度对待。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摄像机怼着拍,一点马脚都不能露出来。 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与众人一起上前与两位重量级嘉宾打招呼。 李芮芳贵为天后,却一点架子也没有,为人非常和善。 叶昀天更是表现得礼貌绅士,主动跟每个人握手寒暄,把汪莫雨激动得差点当场泪奔，一直喊着“感谢导演组，追星成功了,成功了！” 程海生站在最边上，最后一个跟叶昀天打招呼。 “叶老师，欢迎光临琉璃岛。” 四目相对，程海生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深浅浅的笑意，如同月光照在深潭水面泛起的微光涟漪。 “终于到了。”叶昀天说着握住了程海生的手，似是独自感叹又似说给他听，“这一路过来不容易啊。” 他握手的力度很轻柔，但他手指的温度似乎通过手臂的血管直达了程海生的心脏。 这种温度烧得程海生有点心慌。 他若无其事地抽|回手，“这里很漂亮，希望你玩得愉快。” …… 四位合伙人带着两位嘉宾从码头走回小食堂，沿路跟他们介绍小岛的风土人情。 一群人漫步在夕阳下，闲散慵懒得如同度假。 程海生还是吊在队伍的后端，静静地欣赏风景，顺便也围观一下被众人簇拥在队伍前头的两位飞行嘉宾。 经过了短暂的慌乱之后，他已经迅速恢复了平静。 也许这就是南国小岛的魔力，海风与海浪声可以抚平一切起伏的心绪。 程海生伸直胳膊，又捂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不就是录个节目么，以前又不是没跟叶昀天录过，怕个屁。 “你们录节目都这么舒服的么？”李芮芳在海风中活动自己有些酸软的胳膊和肩颈，“这里好悠闲，我喜欢。” “芳姐，这只是假象。”韦微立即诉苦，“前十多天我们都在店里忙得团团转，连泳都没游几次。” “这么惨啊。”李芮芳爽朗地笑了起来，“我跟昀天来了，你们也能轻松一些。” 叶昀天点头，“大家都辛苦，这两天我会尽量多干一点活的。” 汪莫雨赶忙说：“今天导演说了明后两天不经营饭馆了，要换个方式进行录制。叶哥你跟芳姐问问导演，又要怎么整我们，只有你们问才能得到回答。” 叶昀天被逗笑，看向走在前头的导演，“您提前给我们剧透一下吧。” 没想到导演非常有原则，连叶昀天的帐也不买，“回到小食堂你们就知道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回到了椰林后的海岛小食堂里。 合伙人们领着两位嘉宾前后左右参观了一遍后，先带二位去放行李。 叶昀天走进男生宿舍见到毫无遮挡大通铺的时候脚步明显顿了一下，转眼瞥到几个机位正对床铺的时候，脸上愉快的表情有一瞬更是变得僵硬。 程海生看得暗自好笑。让你来，知道厉害了吧？ 千里找罪受说的就是叶昀天这样的吧？ 隋京认识叶昀天很久了，也迅速读出他的表情，安抚道：“小天，这里条件有限，坚持一下。” “……这里挺宽敞的，收拾得干净整洁。”憋了两秒，叶昀天终于是找出了夸奖的切入点，“海风吹进来也凉快。” “没错，叶哥说得完全没错，晚上关纱窗再开点窗户，海风灌进来别提有多舒服了。”汪莫雨见到了偶像，整个人情绪高昂到不行，话比以前更多了，“对了，有两个空床位，叶哥你想睡哪儿啊？” 男生宿舍有五个床位，现在就剩最里面靠墙的和最外面靠窗的两张。 叶昀天问：“这两张床位旁边都是谁？” 隋京正要讲话，汪莫雨打断他：“保密保密。叶哥，你按自己的本心来选。” 叶昀天稍微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点点头，“行。” 他放下行李，开始进行观察。 看叶昀天的目光从里扫到外，又从外看到里的认真模样，程海生不由有点紧张起来。 因为他的床位就在靠墙的空床位的旁边。 由于床铺上几乎没什么私人物品，只有被子和枕头，叶昀天很快放弃了他想要通过物品确定床铺主人的想法。 他抬起头，眼神从三位合伙人脸上一一掠过，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寻找出某种信息。 可惜的是，每个人都笑眯眯的，啥也看不出来。 叶昀天败给他们了，决定按照本心来选。 这样的话那就很简单了。 他走到最里面那个床铺，抬了抬下巴，“我选这个吧。窗边虽然通风但是太容易泄露隐私了。” 汪莫雨颓废地抱头嗷地叫了一声，程海生则是内心刷满了整屏整屏的省略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最里面…… 叶昀天好奇地问：“所以咱们的铺位是个什么阵容排序？” 阵容排序这几个字完美戳到隋京的笑点，他狂笑了一阵，给叶昀天介绍：“从外到里分别是小雨，我，海生。他俩为了迁就我这个年龄大点的，把最中间的位置让给我了。” 叶昀天了然地笑了笑，“原来如此，的确应该这样。” 面对镜头，对于这个话题叶昀天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把自己的行李拖到床铺的前面，然后蹲下将其打开。 “我带了一些吃的和日用品。” 说到吃的，大家瞬间就兴奋起来，就连程海生都忍不住围了上去。 叶昀天从大号的行李箱里把一袋袋吃的拿出来，“我听说飞行嘉宾可以带食物，就带了些腊肉香肠，还有牛肉干，野生菌干，火锅底料之类的。” “太棒了！”汪莫雨手拿一袋火锅底料，“我馋死麻辣火锅了！” “雪中送炭啊。”隋京感叹，“我们的东西都被导演收缴了。” 程海生联想到香喷喷的腊肉香肠和牛肉干，不自觉咽下口水。 把吃的都拿出来后，叶昀天又变戏法般地从箱子里拽出个塑料袋，有些无奈道：“我原本以为你们每天都风吹日晒，给你们带了防晒降温的袖套和遮阳帽。结果你们每天都在店里忙活。”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只瓶子，“还有防晒喷雾和晒后修复面膜。牌子是问了我助理之后买的。” “叶哥你也太细心了吧。”汪莫雨眼神中充满崇拜，“不但考虑到我们没法吃零食，还带了防晒用品，您放心，防晒喷雾我们用得上的！” 程海生没有讲话，脸上保持营业性的微笑。但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叶昀天来录这个节目也不仅仅是惊吓，还有那么一米米的惊喜。 …… 两位嘉宾放好行李，所有人回到小食堂的大堂开会。 程海生按照飞行嘉宾的要求做了两杯饮料。 李芮芳是少糖的满杯西柚，叶昀天是简单直接的冰苏打水加柠檬。 程海生把饮料端上桌后，只能在唯一一个空位－－也就是叶昀天的正对面坐下。 坐下的一瞬间，他感觉对方的视线扫了过来。 程海生故意无视了这股有些炙|热的视线，托腮看着前方的摄像大哥和一如既往笑眯眯的导演。 嘉宾们坐一起聊了会儿家常，喝了阵饮料，气氛正热烈之时，导演突然清了清嗓子。 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他。 导演说：“咱们现在人都到齐了，那我就来向大家说一下明后两天的录制内容和流程哈。” 汪莫雨端坐如小学生，一伸手：“导演，您请讲。” 嘉宾一阵哄笑，导演本人都笑得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 他推了推眼镜，拿出流程本，“录制的最后两天，大家将跟着土生土长的琉璃岛居民们去体验一下采摘水果，出海打鱼的生活。” “这个好。”隋京兴奋道：“我早就想出海玩了。” 导演点头，继续说：“然后在后天晚上，我们举行一个沙滩篝火晚会。诸位要用自己亲手获得的劳动果实请这些天支持我们的岛民朋友们吃上一顿丰富的晚餐，还要准备一些助兴的文艺节目。” 第66章 海岛小食堂从建设之初到经营至今,得到了许多岛民的热情支持。 导演组的这个计划很有意义，合伙人和嘉宾纷纷表示赞同。 最重要的是在店憋了十多天了，现在能去大自然里撒欢儿,还能在海边搞篝火晚会热闹一番，谁不开心啊。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际，汪莫雨一拍桌子，“叶哥，这两天要下地入海的,你带来的防晒装备有用武之地了！” 众人一愣，随后又都恍然大悟,大赞叶昀天有先见之明。 “还好小天带来了防晒装备。”隋京借机又抨击一下无情的导演组，“你们肯定不会给我们准备这些吧？” 导演嘿嘿一笑,“倒也不是不准备,就是得你们自己花钱。节目组也感谢叶老师为大家送温暖，现在时间不早了，可以准备做晚饭了。” 他这话一出,程海生就非常自觉地站了起来，“你们休息一下,我去厨房帮忙。” “我也去帮忙吧？”李芮芳也跟着想要站起来,“顺便参观一下厨房。” 程海生连忙阻止，“芳姐,您就在外面休息吧,厨房热。” “对,芳姐你休息。”叶昀天突然起身,一脸大义凛然：“我去帮忙就行。” 程海生：…… 你也不必了哈。 “休息什么啊。”芳姐很坚持，她拍拍叶昀天肩膀，“那咱们一起去厨房看看吧。” …… 既然两个嘉宾都要去厨房参观,其它合伙人在外面坐着休息也不成样子，于是变成一大群人一起涌向厨房，合伙人嘉宾外加摄影灯光和导演，顿时把厨房塞得满满当当。 里面忙碌着的大厨被这阵势吓得一激灵，赶紧躲到了镜头之外。 小食堂的厨房干净整洁，不锈钢的灶台和大长桌被擦得闪闪发光。 蔬菜种类不多，但看上去很新鲜；今早买来的虾蟹养在水池中，动来动去生机勃勃。 众人参观了一圈之后，连腿都几乎无法挪动的程海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厨房不太大，多几个人就转不开身了。芳姐，您跟叶老师刚上岛，好好休息一会儿。晚餐很快就做好了，大家都出去吧。” 他语气温和，人也自带亲和力气场，哪怕下起逐客令来也完全不会令人不舒服。 李芮芳还坚持想要帮忙，叶昀天其实也不大想走。但他发现大厨过于害羞，根本没法面对镜头录制做饭的过程，又瞅见了程海生用眼神向他传达讯息，果断道：“姐，咱们一来厨房，摄像大哥也得跟来，这样反而会影响大厨他们做饭。咱们还是听话，出去休息吧。” 叶昀天说话有分量，内容听上去又很让人信服。芳姐稍一思索，同意了他的意见。 一群人呼啦啦又出了厨房。 程海生松了口气，还好叶昀天领会了他的意思。要是俩嘉宾一直呆厨房，这晚饭只怕是吃不上了。 大厨见人都走了，从角落里走出来，跟程海生打了个招呼，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经过这么多天的帮忙，程海生跟大厨在工作上已经形成高度的默契，看见这些食材大概就能猜到大厨晚上会做什么菜。 他也没多问，默默开始切菜备菜。 没有了干扰，两人的效率反而更快，没多久一顿有蔬菜有海鲜的海岛特色晚餐就做好了。 芳姐带来了两瓶上好的红酒，决定今晚喝一瓶，另一瓶等到篝火晚会的时候再打开。 摄像机围绕下的晚餐自然不像私下的聚会那么自然，但小岛的悠闲浪漫又让这顿晚饭比普通的录制多了几分放松。 大家喝着酒，心照不宣地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说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活跃气氛。 程海生酒量不好，又在镜头下，只喝了小半杯。 汪莫雨喝了酒，要跟偶像合影，叶昀天好脾气地配合他搞了好几张自拍。 李芮芳也兴致勃勃跟年轻朋友们讨论时兴的游戏和新奇玩意。 琉璃岛仿佛有种魔力，来的人会不自觉放下包袱，回归到自然而惬意的状态。 轻松愉快的晚餐结束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两位嘉宾一大早就从燕都出发，舟车劳顿之下，有了些疲态。 尤其是李芮芳，吃完饭就开始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地打，连眼妆都被眼泪晕得有点花了。 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平时这个点我已经睡了。” 但导演说素材还不大够，需要再录一会儿，希望大家再坚持一下。 晚饭后大家又去海边散了会儿步，录了一些聊天谈心之类兼具鸡汤功能的画面，导演这才放大家去休息。 …… 小食堂的后院已经点上了小夜灯。 夜灯们全都用海螺改造而成，别致又具有海岛韵味。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外面的横梁下挂着各式的贝壳风铃，夜风一吹，叮叮当当，有种浪漫缱绻之感。 小院里有一口老井，至今还涌着清澈泉水。 节目组在水井旁建了一个类似大学里的复古款洗漱池，一排有四个水龙头，可供四位合伙人并排刷牙洗脸。 院子的隐蔽处还有一个搭建起来的太阳能淋浴间，一次只能供一人使用。 每天晚上轮流洗澡的时候都能让大家梦回学生时代的苦|逼集体生活。 从海边回来之后，芳姐第一个去洗漱，其他人都等着。 程海生每次洗澡都自觉地排在最后。 今天也不例外。 他先拿着水壶给院里的植物浇水，一个一个轮着来，谁也不落下。 浇水的时候还会温柔地碰碰叶子，触摸一下花瓣，跟它们说几句话。 院里那只大金毛亦步亦趋地跟着程海生，就好像它能听懂程海生跟花草之间的对话似的。 其它三位合伙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坐在院子里喝茶吃水果。 叶昀天对此却饶有兴致。 他搬来小椅子，坐在宿舍门口静静看着程海生忙东忙西。 原来不止是做饭，程海生做一切事情的时候都不慌不忙，悠闲有趣。 最关键的是，这人动作看上去慢悠悠的，做事却相当有效率。 光是看他干活，就会神奇般地令人感到治愈。 就像这个小岛一样。 叶昀天靠在椅背上，不由得被氛围影响，伸了个懒腰。 他都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出现这种懒洋洋的状态了。 这趟没白来，叶昀天想。 此时芳姐已经洗完澡出来了，其余人招呼叶昀天去洗澡。 叶昀天摆摆手，“院里舒服，我坐会儿。京哥，你先洗吧。” 隋京乐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昀天继续看着程海生。 他已经浇完了花，正与大金毛在院子里打闹，教它握手。 听隋京说，这只大金毛原本懒得要命，但程海生偏偏有种魔力让它勤快起来。 这狗在程海生的教导下，不但喜欢上了锻炼身体，还变得比以前更礼貌乖巧，成为小食堂里食客们的新宠。 十分钟之后，隋京也洗好了澡，叶昀天继续坐着，让他们先洗。 他觉得坐在这里喝喝茶，看程海生逗狗居然都那么有趣。 自己难道提前步入退休生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嘉宾们一个个都洗好了澡。有的回宿舍休息，有的还在乘凉玩手机。 只剩下程海生和叶昀天还没洗澡了。 程海生打发了大金毛，拿着牙刷和漱口杯从屋里走出来。 院中的摄像机还在运转，程海生抿了抿嘴，客气道：“叶老师，你去洗澡吧。” 没想到叶昀天端起茶杯，摇了摇头，“你先。” 程海生站在原地，有点愣。 叶昀天表情不变，“我还想坐会儿，你先去吧。” 听说程海生每次洗澡都排最后，叶昀天觉得有点不得劲。 也许对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他总觉得委屈了海生。 既然自己来了，至少可以不让他最后一个洗澡。 程海生不能跟飞行嘉宾硬拗，干脆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那我刷牙的动作快点。” 他说完就朝洗手池跑去，拖鞋哒哒哒地在青石地板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很是有些可爱。 程海生很快就刷完牙，拿着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进了淋浴室。 叶昀天也拿起手机，约严子成打游戏。 …… 程海生尽可能地快速洗完了澡。 此时院中只剩玩手机的叶昀天和跟女朋友聊天聊到脸上浮出幸福笑容的隋京。 程海生走到门口，叶昀天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竟然比海岛的星星还亮，猛不丁晃了程海生的眼。 “叶老师，去洗澡吧。”程海生避开眼神，一本正经。 “好。”叶昀天点头。 程海生说完转身，叶昀天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宿舍。 宿舍里开着柔和的小夜灯，汪莫雨喝多了已经睡着了，整个人呈豪迈的大字型，还打起了小呼噜。 程海生和叶昀天同时将脚步放轻。 前者拿起几条毛巾，对着镜头做了个晚安的手势，随后将摄像头一一盖住。 叶昀天对程海生比了个赞，这下他心里舒坦多了。 程海生嘴唇弯起一个礼节性的弧度，随后默默钻进了自己的床铺。 叶昀天被噎住。 ……看来跟海生聊心事这事刻不容缓啊。 …… 叶昀天洗完澡出来，院里已经空无一人，安静到只能听见风声和风铃互相撞击的清脆响声。 他蹑手蹑脚推开宿舍的门。 靠近墙的铺位原本有手机的亮光，现在突然熄灭，可以说是相当地突兀了。 叶昀天露出笑容。 好家伙，还装睡呢。 他装作无事发生，放好东西，回到自己的床位。 程海生现在距离他不足半米。 这人背对着他，用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毛茸茸的后脑勺给他看。 叶昀天又笑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探起身子，关掉了宿舍的夜灯。 屋内一片漆黑。 程海生竭力想马上睡着。 可是这真的太难了。 平时这个时候他都会刷视频云吸一阵猫猫狗狗才睡的。 他特别想转身，平时他都是朝墙壁那边侧身睡的。 现在既不能刷手机更不能翻身，太难受。 都怪叶昀天。 所以叶昀天干嘛要来，程海生在心里不断吐槽。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叶昀天。 “装睡技术很不成熟哦，都没均匀的呼吸声。” 程海生：…… 隔着不到半米发微信，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而且，我睡不睡要你管。 程海生心里又是一个大大的os。 他没有理他，也没有回复。 既然装睡，那就要装到底。 旁边床铺的动静渐渐减弱，就在程海生以为叶昀天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你比之前瘦了很多，这些天辛苦了。海生，晚安。” 第67章 屏幕上微信消息提醒的亮光很快暗淡下去,宿舍再度恢复黑暗。 只有一束月光从窗户缝中挤进来，在地上投射出朦胧曲折的光线。 很快，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平稳有力,却一点也不吵闹，跟他这个人一样。 程海生心道看来这人舟车劳顿确实是累坏了，这么快就睡着了。 叶昀天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程海生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一首别出心裁的催眠曲。之前哪儿哪儿都不安稳的感觉逐渐消失，睡意潮涌般袭来。 他闭上双眼,很快也沉沉睡去。 琉璃岛的天亮得特别早，刚过六点已经朝霞满天。 程海生醒来的时候发现屋里除了自己,也就汪莫雨还在呼呼大睡。 阳光灿烂耀眼，经过折射,窗外的风铃都染上了七彩光晕。 程海生将身体躺平放松,稍微适应了一下，这才坐了起来。 －－他在之前那个世界实习的时候经常熬通宵做项目，心脏曾经出过一点问题,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养成了睡醒之后缓一缓才起床的习惯。 程海生揉了揉眼，又按了按自己炸毛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他起床拿起洗漱工具,朝屋外走去。 走到汪莫雨铺位的时候，程海生原本想把这孩子叫醒的。但看他睡得那么香,脸上还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又不忍心打搅他的美梦,准备让他再睡半小时。 反正时间还早,他们要八点半才出发去岛上的种植农场。 推开宿舍的门，清新带着咸味的空气与还未带上暑气的阳光扑面而来。 程海生深呼吸一口，又伸个懒腰。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嗷呜嗷呜～”原本在院中玩球的大金毛看到程海生起床,屁颠屁颠就过来打招呼了。 程海生摸摸它的脑袋，“我先去洗漱，等会再陪你玩。” 大金毛很通人性，蹭了蹭程海生的手之后就跑回院中，继续跟它的玩具球玩捉迷藏。 清晨的小院原本应该是很热闹的，不说别的，平时光是水池边就应该有好几个人在洗漱了。 今天却十分安静，只有他一个人。 其他人去哪儿了？ 程海生纳闷之际，恰好韦微也端着洗漱工具从女生宿舍走出来。 “小微，早上好。”程海生打招呼。 “海哥早。”韦微一边朝水池走来，一边四下打量，“咦，他们还没回来吗？” 程海生正把牙膏挤好，他动作一顿，“回来？他们去哪儿了？” 韦微说：“早上芳姐起床的时候叶哥收拾妥当正准备出去跑步，芳姐说她也要去。结果两人还没出门呢，京哥也说要去，热闹了一阵后，三人一起跑步去了。” 程海生：…… 无论到哪儿都必须晨练不说，还引领大家一起锻炼。 不愧是你，叶昀天。 …… 程海生慢慢悠悠地洗漱完毕，又跟大金毛玩闹了一阵，外出跑步的三人浑身散发着热气回来了。 “芳姐，京哥，叶老师，早上好。”程海生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 “……早。”李芮芳平时不大晨跑，猛不丁来一次，累得直喘，汗水直从额头往下滴。 估摸着要不是遍布镜头，她早就瘫坐在地了。 隋京体能好一点，但也满面通红，弯腰站在院中休息。 只有叶昀天看上去气定神闲，似乎连呼吸都跟平常一样平稳。 短袖短裤将他线条流畅肌肉结实的身材显露无遗，手臂上的汗珠证明他不久前进行了有氧运动。 叶昀天跟程海生像朋友般打了招呼。两人目光交汇，叶昀天窥见对方小鹿般的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却偏偏不同你讲。 他眼睛一转，有摄像机正好，这样的话跟程海生讲话至少他不能不回。 正寻思闲扯几句，叶昀天突然余光瞅到旁边的李芮芳累到撑不住了，马上一屁股就要坐到凳子上。 电光火石间，他瞳孔一震，大长腿一跨，伸手就拉住了李芮芳。 动作之快，快到程海生还没来得及把眼神从叶昀天身上移开，快到周围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芳姐，现在不能坐，忍一忍。跟我一起做一下拉伸运动。”叶昀天架着芳姐，一脸苦口婆心的严师模样。 李芮芳欲哭无泪，哪里还有天后的气场，委委屈屈嘟囔，“早知道就不该心血来潮去跑步，我打坐冥想一下，再做做我的八段锦不好吗？” 大家都被逗乐。 韦微年龄小，好奇地问什么是八段锦。 芳姐一边跟叶昀天做拉伸运动，一边哀叹现在跟年轻人的代沟太大。 院子里欢乐的气氛也许太过闹腾，还成功将汪莫雨唤醒。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鸟窝头火急火燎跑出来，还以为马上要出发，他又因为睡觉误事了。 大家笑出鹅叫，院中气氛更加热烈，简直比初升的旭日还红红火火。 就在众人聊天做拉伸运动的时候，程海生去前面店铺拿了几瓶运动饮料。 晨跑三人组的拉伸做完，他一一把水送上。 “喝点水吧，大家都辛苦了。” 叶昀天接过饮料，看见自己的口味是柠檬味，其它两人是蜜桃味，心情突然就变得更好了。 不管怎样，还记得自己更喜欢柠檬味，证明海生还是把他当朋友的。 希望能尽早找到可以好好聊聊的机会。 “还是海生心细。”隋京灌下半瓶水，不忘提醒大家：“喝了水，咱们再去冲个澡就该吃早饭了。” …… 八点半，海岛小食堂的合伙人和飞行嘉宾准时出发。 他们坐着电动三轮车，往岛上最大的热带水果种植基地而去。 名为“富凯农庄”的种植基地靠山面海，占地面积不小。 基地里种植了许多热带水果，有香蕉芒果火龙果这样受欢迎的传统水果，也有莲雾山竹这样的新兴“网红”。 “富凯农庄”的产品深受消费者喜爱，远销到全国各地。 程海生他们一行人先是在负责人的带领下参观了整个种植基地，随后来到一处古代园林式的凉亭处。这里已经摆上了长桌，桌上放着各种水果以及各种工具和配料，嘉宾们明白这是要先给基地的产品做一个推广，然后再去干活。 “下面咱们要进行一个分组k。”导演开始讲流程，“六位老师分成两组，可以自由组合。两组嘉宾分别用桌上的水果做出一杯饮料。咱们农场的几位负责人将作为评委对饮料进行投票。赢的那一组－－” 说到此处，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卖了个关子。 程海生参加了几次综艺，有了经验。看其他嘉宾有些没反应过来，赶紧接梗：“导演，赢的那一组是不用去摘香蕉吗？” “－－那是不可能的。不要做梦。”导演很满意程海生的反应，冲他点点头，又说，“赢得那一组摘香蕉将获得劳务费和香蕉作为奖励，而输的那一组则要无偿为基底摘香蕉。” 嘉宾们大吃一惊，随即开始抗议，还有人装作要跑路，综艺的节目效果总算是做出来了。 “果然处处是套路！”汪莫雨的瞌睡完全醒了，大呼节目组居心叵测。 说着他挤到程海生的旁边，挽住他的胳膊，“既然这样我要跟海哥一组，我跟他一个公司，应该分在一组。” 叶昀天巨大墨镜下的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不知怎么，汪莫雨那只不安分的爪子越看越想给他打掉。 他们家海生是随便什么小孩儿就能扒拉的吗？ 就在他快按捺不住体内洪荒之力的时候，汪莫雨的爪子被隋京啪一下打掉了。 干得不错，叶昀天在心里表扬了一句。 “干啥呢，现在就要抢人了吗？”隋京咳嗽一声，“我作为店长都还没发话呢。” 说罢他搭住程海生的肩，“海生要组队，肯定也跟我一队嘛。” 叶昀天：…… 白夸了。 他往旁边踱了几步，毫不显山露水地将隋京拉过来，摆出公正的态度：“京哥，只有一个海生，分给谁也不公平。我看还是抽签吧。” “叶老师说得对，还是抽签比较好。其实小微现在也很厉害，可以调出很好喝的饮料。”程海生本就觉得自己被拉来拉去成了焦点有点不好，尤其他还是个新人，很容易招黑。 现在有了叶昀天暗中的推波助澜，他赶紧借坡下驴。 “我也赞成小叶的建议。”芳姐出马，一个顶俩。抽签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经过一番讨论，嘉宾们决定将会做饮料的程海生与韦微分别安置到红队和蓝队，这样比较公平。 其他四人再进行抽签，决定自己去哪个队。 四张纸条放进了小盒子里，有两张写着程海生的名字，另两张则是韦微的名字。 嘉宾们按照年龄抽签。 李芮芳其实是无所谓自己去哪组的，便随便在盒子里拿了一张。 拿出一看，上头写着程海生三个字。 紧接着是隋京抽签。 看同公司同事的手伸进盒子的时候，叶昀天有点紧张起来。 说实话，参加电影节颁奖典礼的那天他都是云淡风轻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了紧张感。 隋京抓出纸条，打开一看，“我跟小微一组。” 叶昀天墨镜下的眼睛已经微微弯起。 他现在有了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下面请叶老师抽签。”导演说。 叶昀天伸手去抓阄，抬起头正好与程海生的目光对上。 嗯？他仿佛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个大字。 －－不要抽我。 那怎么行呢。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叶昀天觉得自己一向运气不错，这次一定也会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 第68章 叶昀天轻松淡定地将手伸进盒子,很快就选中了其中一个签条，并将它拿了出来。 他打开签条，将它展示给大家。 看见上面写着自己名字的时候,程海生的心里有一种－－嗯，怎么说呢，毫不意外和“为什么会这样”两种互相矛盾的情绪杂糅在一起的奇怪体验。 但是……这个结果却没令他有什么额外的心理波动。 可能是已经习惯自己跟叶昀天的这种偶然了？ 毕竟他是去看个话剧都能偶遇对方的体质，输给命运大神没有什么可羞耻的。 既然叶昀天抽到了程海生，那么汪莫雨就没有抽签的必要了。 他直接走到隋京的身边,搭住他的肩膀，“哥,我们必须相信小微姐，她可以的,她一定能战胜自己的海生师傅。” “是不是啊小微姐。”他又探出脑袋问。 韦微哭笑不得,“虽然可能性不太大，但是我会尽力的。” “好了，抽签结果出来了。我们假装还是履行一下程序,宣布一下。”导演拿着小喇叭，“李芮芳、叶昀天、程海生一组；隋京、韦微、汪莫雨一组。给大家半小时的时间,利用面前这些材料做出一杯可口的饮料出来。” 导演这么一说,竞争的气氛瞬间就出来了。 嘉宾们各自站到自己的队伍里，摩拳擦掌起来。 副导演拿出计时器,“倒计时半小时－－－开始！” …… 程海生这组的三人站在长桌的左边,前面放了至少七八种热带水果,还有各种口味的茶包,炼乳、纯牛奶，以及一个放着冰块的小型保温箱。 “海生，咱们这组要做什么,你心里有数了么？”李芮芳将长发扎起，又拿过三双一次性手套和三个厨房用的口罩。 叶昀天没有讲话，在这个时候他不想给程海生压力。海生这个人心里有数，做事靠谱，他只需要支持他，做好辅助工作就好。 程海生其实刚才抽签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最能突出水果风味的自然是果汁，但是把水果混一起打出来在美观度上有所欠缺不说，还缺少创意。 想来想去，程海生决定制作最近很流行的水果茶。 水果茶成品既漂亮，又好喝，少糖状态下相对健康，操作难度也不高。 他把自己的想法同其他两人说了下，芳姐和叶昀天自然举双手赞成。 “芳姐，麻烦您拿两个百香果，把它的果实用勺子挖出来。”程海生给自己戴上口罩手套，开始分配任务，“叶老师，请把绿茶泡一下。杯子里放两袋茶包。” “好。”叶昀天点头，不再废话，直接去泡茶。 李芮芳也开始认真搞百香果。 程海生最忙，他一个人要弄橙子、青柠，黄柠檬以及其他水果。 但他动作熟练，不见一丝慌乱。剥皮切片，捣碎果肉，萃取果汁……每一个步骤都极具观赏性，几位评委的注意力都渐渐被他吸引过来。 叶昀天泡完茶之后又自觉去做其他的杂事。他戴着墨镜一副“本人高冷，请勿打扰”的样子，但是勤快还手巧，这份反差萌引起了竞争对手的注意，纷纷过来围观影帝如此亲民的一面。 由于他跟程海生配合得非常好，效率相当高，导致李芮芳挖完百香果之后竟然无事可做。 她发自内心感叹：“你俩也太厉害太默契了，搞得我都不知道做什么好，生怕打乱了你们的节奏。” 叶昀天非常深沉地表示：“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程海生没有意见想要发表，他抬头对芳姐说：“这边没剩多少事了，您去休息吧，辛苦了。” “海生说得对。”叶昀天一边从保温箱的冰袋里夹冰块，一边道：“等会儿咱们还得去摘香蕉，芳姐，先保存一下体力。” 李芮芳觉得很有道理。琉璃岛天气炎热，她只不过干了这么一阵活就出了满身汗，如果不休息一下，等下恐怕真没法去摘香蕉。 “那就辛苦小天跟海生了。”她摘下口罩和手套，长呼一口气，觉得舒服多了。 芳姐从兜里掏出纸巾，小心轻拭完脸上的汗珠又把手心的汗擦掉，坐在凳子上给还在忙碌的两人加油。 随着时间的流逝，程海生手里的水果茶逐渐成型。 颜色各异的水果们在杯中清新灵动，再配上冰块，让人感觉暑气在刹那间消逝不少。 芳姐自带小扇子，凑上去给两位辛苦的队友扇风，“你们也太棒了吧。” “要不要给这杯饮料取个名字？“叶昀天提议。 芳姐和程海生均表示同意。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程海生在给水果茶做最后的装饰，“芳姐，你跟叶老师取一个吧。” 李芮芳摆摆手，“我可不会。” “海生，你取。”叶昀天说，“你是创意者，拥有全部取名权。” 程海生不再推辞，想了想，“要不就叫它“海岛小浪漫”吧。” 叶昀天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十分应景。 蓝天白云，大海小岛，还跟在意的人在一起录节目，的确算得上小浪漫了。 …… 随着副导演的一声“时间到！”，比拼的两方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程海生这边的水果茶“海岛小浪漫”和韦微那边的水果沙冰“夏日清风”同时端到了评委的面前。 “下面请种植基地的几位负责人品尝饮料，然后投出自己宝贵的一票。”导演说：“喜欢水果茶的请在自己面前摆出火龙果，喜欢水果沙冰的请摆出芒果。” 几位负责人试喝了两杯饮料，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五个人，有三位摆出了火龙果，有两位摆出了芒果。 程海生的队伍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愿赌服输，输的那一队必须接受惩罚，为种植基地免费采摘搬运一天的香蕉。 赢的人心情愉快，输的那一队也没有过分沮丧。闹腾了一番之后大家开开心心坐着种植基地的观光车去了香蕉园。 直到现在，大部分的嘉宾对摘香蕉这个工作的艰苦程度还没有一个很准确的认知，有说有笑像是来郊游。 只有程海生心里明白，他们今天最重大的考验即将到来。 …… 香蕉园坐落在山脚下，占地面积在基地的各个果园里稳居第一。 高大茂密的香蕉树一排排整齐排列，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宽大的树叶遮住了直晒的阳光，为林间送上一片凉爽。 一串串成熟以及即将成熟的香蕉挂在树上，饱满的果实散发着独有的清香。许多果农正在树上采摘，园区洋溢着喜人的丰收景象。 负责人带着嘉宾们来到一处暂时无人采摘的区域，向大家介绍香蕉的采摘流程。 嘉宾们三人一组，他们需要上树采香蕉，然后把香蕉用背篓运到果园深处恒温恒湿的储藏仓库去。 负责人补充：“也许听上去很简单，但大家需要注意的是，采摘堆放和运输香蕉的时候尽量不要造成香蕉外观的破损，破损的香蕉无法包装售卖，只能低价处理甚至丢弃，会造成基地的损失。” 说罢负责人捡起地上的一个外观稍有破损的香蕉，“比如这个就不能卖了，只能当垃圾扔掉。” 众人大呼可惜，负责人解释说：“我们的产品主要针对的是高端消费市场，所以要求更高。今天也拜托各位小心对待这些香蕉了。” 他表情很严肃，嘉宾们也意识到这已经不是游戏了，里头牵涉到了果农的利益，必须认真对待。 程海生心细，提出自己的建议，“那能不能请师傅向我们演示一遍采摘过程呢？这样的话，我们也能照着做。” “这个是当然的。”负责人点头，朝旁边林子一招呼，两位果农很快走了过来。 他们一个上树用特殊的器具切割香蕉，另一个在树下负责接香蕉，然后把香蕉仔细用牛皮纸包住，放到树下。 果农负责演示，负责人负责讲解技术要点和注意事项，还带大家去参观了距离林子大约两百米的仓库。 嘉宾们很认真地观摩了整个过程，之前以为采摘香蕉会很轻松的人也意识到这项工作的艰辛。 “话不多说，下面就开始我们今天的工作吧。”导演拿着扩音器开口，“如何分配工种，各位老师自己商量。咱们的目标是今天必须把这小一小片区域的香蕉都收割下来，再完好无缺地送去那边的仓库。左边这一排的树是芳姐这一组的；右边那一排树归隋京这一组负责，每一组有收割香蕉的器具一把，大背篓一个，包装纸若干。早点做完，咱们就早点回去休息，诸位加油！” 任务相当艰巨，大家纷纷抖擞精神，戴上工作手套，开始商讨分工大计。 叶昀天观察了一下节目组提供的坑爹工具后，沉吟道：“我们没有运输小车，甚至连板车都没有，我觉得咱们还是分工比较好，一边摘，然后一边用背篓送去仓库。” 程海生同意他的看法：“咱们三个人，正好一个上树摘香蕉，一个接香蕉包装，另一个将香蕉搬运到仓库。” “没问题。”李芮芳点头答应。 程海生正要讲话，就听叶昀天说：“海生，你心细，负责上树摘香蕉。芳姐，你负责接住香蕉再包装。我力气大，跑得快，我来背香蕉。这样的话，咱们这一组效率肯定不低。” 芳姐不明觉厉，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只有程海生心知肚明，这人是抢着把最累的工作拢到自己手里了。 第69章 搬香蕉是最累的活计,制作组为了给嘉宾制造困难，还坑爹地只给了一个背篓，运送香蕉必定要走无数个来回。 最为致命的是从蕉林到仓库有段路完全没有遮挡,是又累又晒毫不夸张。 光让叶昀天一个人干肯定不行。 就算他力气再大也不行。 可眼下完成任务要紧，又在镜头下，程海生也不好跟他争辩，只得松口道：“那就先按叶老师安排的干,等吃了午饭咱们再换。” 对于这个说法，叶昀天倒是没有反对,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 时间紧迫，废话不多说,三人组开始正式干活。 程海生走到香蕉树下,利用果园里提供的小梯子，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李芮芳从树下递给他工具，他开始采摘香蕉。 很快一串还带着青色的香蕉就被完完整整摘了下来。种植基地的香蕉品种个头较小,但依然很重，程海生小心翼翼伸长胳膊递给李芮芳。 李芮芳接过香蕉,将它包装好,递给叶昀天，叶昀天再把香蕉轻放进背篓。 不知不觉间,叶昀天的背篓里装满了香蕉。他二话不说将背篓背起,大步朝仓库走去。 对比隋京那组的手忙脚乱以及节目组工作人员的狂笑不止,程海生这一组三人配合默契,采摘香蕉显得非常有效率，任谁来看都得夸上一句厉害。 做综艺的节目组总是更青睐戏剧性的展开和冲突，偏偏程海生这组完全没有。 他们三人配合天衣无缝,采摘工作异常顺利，话不多但一直笑容满面－－说句不好听的话，对于这样的情况，后期连恶意剪辑人为制造矛盾都难于上青天。 所以哪怕这组既有歌后又有影帝，摄像大哥在这里拍了一阵必须获得的素材后，大部分还是都跑去隋京那一组凑热闹了。 程海生半坐半靠在小梯子上采香蕉，除了手臂有点酸，其他感觉还好。 李芮芳体力不算太好，但她干会儿活就会休息一阵，看上去状况也还行。 只有叶昀天似乎一刻都没停过。 程海生见他背着背篓来来回回不知道已经跑了多少趟，汗水把他的t恤都湿透了，脖子和脸也晒得通红。 他敢打保票，等叶昀天取下墨镜就会发现自己脸上是两个色号。 可就算这样，这人还是不肯休息，勤劳得像只陀螺。 程海生看在眼里，又不好开口，思忖着只能等吃完午饭之后再跟他换班。 李芮芳都忍不住好奇发问，“小天，咱们时间还挺宽裕的，你为什么不肯休息一下，喝喝水？” 叶昀天笑了笑，“早干完早好嘛。” 说完继续坑哧吭哧干活，堪称新时代劳模。 李芮芳对着树上的程海生摊手耸肩，“看见没，这孩子不听劝，以为自己是超人。” 程海生也无奈地笑了，“我看那边职工食堂的烟囱冒烟了，应该马上到午饭时间了，超人也必须休息。” 等叶昀天又跑了两趟之后，导演过来说上午的工作暂时结束，大家可以去吃午饭了。 这时候程海生他们这一组已经完成了大半的任务，表现得相当亮眼，就连跟着他们的副导演都惊叹这个效率未免也太高了。 可万万没想到叶昀天叉着腰，看着香蕉林，像是将军在检阅他的战队一般，不知在盘算什么。 反正是一副不愿离开的架势。 程海生相当纳闷，这人怎么了？ 他也知道，这人在有些方面确实挺轴的，认准的事情就一条黑整到底。 可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玩命地干活呢？ “叶哥，你们已经够厉害了，把我们衬得更像弱鸡了。”汪莫雨跑过来，对着自己的偶像作揖，“拜托拜托，请手下留情，给我们那组留点面子。” “小天，可以了。干活重要，吃饭更重要。”李芮芳塞给叶昀天一瓶水，不由分说拉住他，不允许他再去碰背篓。 “好吧。”面对如此阵势，叶昀天终于认输，“暂时不干活了，去吃饭。” 在去食堂的路上，程海生见叶昀天只用了两口就把芳姐递给他的纯净水给喝得精光。 正儿八经的两口，没有用任何修辞手法，毫不夸张。 程海生在心里不断吐槽，明明渴成这样了，还非要死撑着干活，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啥？ …… 嘉宾们到基地食堂的时候，里头已经坐了不少吃饭的人。 明星们来这里是干活的，自然也要跟果农和工人吃一样的工作餐。 三菜一汤的盒饭，荤素搭配，米饭和汤都管够，餐后还有酸奶和水果。 总体来说，待遇还算不错。 做了一上午的体力活，所有嘉宾都暴风进食，就连之前戒碳水的汪莫雨和韦微都把餐盘里的米饭吃得一粒不剩。 吃完饭，大家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开始聊一些干活时的趣事。 隋京那边状况层出不穷，提供了许多午间笑料。 而程海生这组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好玩的事情。 导演憋了又憋，在午休结束时忍不住开口点拨：“那个，芳姐，昀天，海生你们这一组吧上午已经把目标都完成了四分之三了，下午干活可以稍微悠闲一些。聊聊天，吐吐槽，不然我们这个素材也不好办。” 叶昀天听到今天的目标完成了四分之三，明显情绪上升了许多。戴着墨镜虽看不出大的表情，但他上扬的嘴角完美说明了一切。 “好的，下午我们尽量把氛围搞得轻松一点。”叶昀天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惬意。 程海生福至心灵，这瞬间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通透感。 他知道叶昀天上午为什么要拼死拼活背香蕉了。 这家伙希望上午尽可能地把活都干了，这样的话，下午换岗之后能让他少背几趟香蕉。 程海生心里百味杂陈，最后只能暗骂一句：叶昀天怕不是个傻子。 …… 午休时间过了，两组嘉宾继续干活。 程海生跟叶昀天换了岗，他去背香蕉，叶昀天摘香蕉。 “海生。”叶昀天在树上叫。 “叶老师，你说。”程海生把香蕉放进背篓，拍拍手，抬头看他。 叶昀天此时已经取下了墨镜。 果然，他脸上墨镜覆盖的区域比其他地方要白许多，看上去有一种特殊的喜剧效果。 程海生很想笑，硬是忍住了。 “背篓的带子会有些勒，小心些。”叶昀天顿了顿说，“辛苦了。” “知道了。”程海生点头。 心里却又骂他是傻子。心说论辛苦哪里比得上上午的你啊。 下午的录制氛围跟上午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三人在认真搬砖的同时还会开开玩笑，逗逗乐子。 不多的工作量在愉快的气氛中顺利完成，最后竟然比另一个组提前三小时完成任务。 李芮芳代表组员领取了他们辛苦一天的劳务费－－每人一百，合计三百元整。 由于程海生这一组的采摘任务完成得很好，种植基地还额外奖励了他们许多新鲜水果。 今天的体验活动到此也圆满结束。 夕阳的余晖将小岛笼罩，忙碌了一天了嘉宾们终于回到了小食堂的后院。 原本他们以为经营店铺已经够累了，现在才知道，跟果园辛勤劳作的果农们一比，他们还差得远呢。 刚回到宿舍，几乎所有人连澡都来不及洗就瘫在床上躺尸。 “大家抓紧时间洗个澡，然后出来吃饭。”副导演敲门提醒，“今天的录制素材还差一点。晚饭也要录。” “知道了。”叶昀天第一个从床上坐起来，“让芳姐先洗吧。” 芳姐第一个洗澡毫无异议。但程海生今天怎么都不肯让叶昀天最后一个洗澡了。 但叶昀天也倔强，非得让程海生先洗。 两人在摄像机照不到的死角争了几句，最后程海生放出一句狠话当即震住了叶昀天。 他说：“你t恤现在都能熬出盐来了。这么热的天，还不赶快去洗澡？” 叶昀天面容瞬间惊恐。 他整个人呆滞了几秒后抓起t恤闻了闻，有些慌乱地自言自语：“我身上是不是有异味？奇怪，我一直在用止汗液，应该是不臭的啊……” 程海生忍住笑意，特别严肃，“反正你赶紧去洗吧。” 叶昀天这回再也不敢嚣张，麻溜地冲进卧室拿换洗衣服去了。 看着他仓皇奔走的背影，程海生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程海生坐在宿舍门口的走廊上，一边吹风一边跟大金毛玩。 身旁的凳子上放着等下要换的衣服。 叶昀天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洗完澡走了出来。 他这次没有穿喜欢的黑色系服装，而是换上了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 一件普普通通可以说毫无设计感的白t愣是被他穿出了高级范儿。 “海生，你去洗澡吧。”叶昀天说。 随着他的靠近，柠檬沐浴露的味儿窜进程海生的鼻腔，清新又朴实。 “好。”程海生连忙抱起衣服，起身就往浴室走。 刚走了几步，他就被叶昀天喊住。 程海生回头，叶昀天捡起地上的一盒洗发水，“这个掉了。” 就在叶昀天弯腰的这一瞬间，程海生看见了。 这人肩膀处有一条很深的勒痕，已经变得红紫，甚至还破了皮。 第70章 程海生在心里又骂了一句傻子。 坑哧吭哧干活,闷声不吭受伤。 看起来精明清醒，怎么脑子就那么一根筋。 他从叶昀天手里接过洗发水，眼神不经意从对方肩膀处扫过,状似无意地问，“叶老师，你肩膀受伤了？” 叶昀天微怔，随后下意识摸了摸肩膀，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算伤，就是磨破了一点皮。” “去上点药吧。”程海生说：“小食堂铺子里有急救包,里面有外伤药。” 叶昀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摆摆手,“不用了,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弱，睡一觉就好了。” “海生,你快去洗澡，马上就要吃饭了。”他又提醒。 屋檐下就有镜头,程海生没同他争辩,说了一声“好的”，随后表情平静地往浴室走去。 …… 今天的晚饭一如既往的丰盛。 嘉宾们干了一天活,以气吞山河之势把饭菜吃了个精光,以实际行动支持了“光盘行动”。 饭后是例行的总结小会。 大家自由发言,各自讲述了一下今天去种植基地的收获和感触。随后导演让大家商量明天晚上篝火晚会的主要流程。 其中主要包含两个问题,第一，明晚请帮助过他们的岛民们吃什么；第二，篝火晚会的表演内容。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店长隋京说：“明天一早我们不是要出海捕鱼么。用我们亲手捕上来的海鲜做一顿饭犒劳帮助过我们的好心人们，应该还蛮有意义的吧。” “我觉得京哥这个建议靠谱。”汪莫雨赞同道，“而且这里的海鲜是特色，个头大，味道也鲜美。” “海生，你觉得呢？”隋京看向程海生，征求他的意见。 程海生想了想说：“我觉得主打海鲜，再加上一些岛上居民们很少吃的菜系和菜品好像也不错。” “我同意海生的看法。”叶昀天想得更细一些：“而且海鲜最好也要做出新意来－－也就是岛上居民们很少吃的菜品。” 程海生举手发言：“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既然明天要在沙滩上搞篝火晚会，那咱们的晚餐也放在沙滩上可以吗。” “户外野餐可以有。”李芮芳有些兴奋，放下手中的杯子，“我觉得吧，不用搞太复杂，什么菜品啊菜式的，琉璃岛这么美，大家都很快乐，气氛最重要。咱们搞一个海鲜烧烤趴，然后再做点甜品冷盘之类的不就很好了吗？” 程海生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快乐悠闲就是琉璃岛的关键词，在篝火旁开个小型派对，大家边吃边玩气氛肯定好。 芳姐的建议得到了所有嘉宾的一致认可，第一个问题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个问题程海生就完全没有发言权了。 他是真的五音不全外加四肢僵硬，别说吃不了唱跳歌手这碗饭，就连去ktv都属于噪音武|器的级别。 “导演，咱们要准备几个节目？”隋京拿出笔和小本本，探出头问。 “原则上是至少一人一个。”导演说到这里瞅了程海生一眼，“不过海生要忙着跟大厨做烧烤，他就不计在内了。” 程海生做了个感恩的手势。导演好人，还给他找了个光冕堂皇的理由。 导演又说：“其余五位老师要么会唱，要么会跳，要么唱跳皆可。节目组觉得大家除了每人出一个节目，还可以合作表演。” 嘉宾们纷纷点头，同意节目组的建议。 见此情景，程海生震惊了。所以在场的嘉宾只有他不会唱or跳吗？ 就连叶昀天也会唱歌？ 怎么他演那么多电影，从来没唱过主题曲或者是插曲啊？ 程海生把目光慢慢移向斜对面的叶昀天。 这人垂着眼睑，表情淡定从容。似乎表演节目这个事情根本不会引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也是，这可是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的叶昀天。程海生告诉自己，不应该感到奇怪。 “那等会各位老师商量一下各自表演的曲目，晚点把曲目都整理一下，我会让副导演过来拿。哦，对了，大家晚上早点睡，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去码头哦。”导演说了这么一句，宣布了散会。 手持机器的摄影大哥们退场，剩下的工作由固定机位完成。 …… 嘉宾们回到小院里，一边乘凉喝饮料，一边商量节目的事情。 不用表演的程海生坐在一旁浇花逗狗，清闲得不要不要的。 隋京拿着本子，记录表演曲目。 每个人的solo节目没花多少功夫就决定好，迅速上报给了隋京。 程海生愣是死活没听清叶昀天要唱的是什么歌。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难道英年失聪了？ 决定好个人曲目，接下来是合作曲目。 这个想要决定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其中涉及到谁跟谁合作，合作的话又要表演什么的问题。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的时候，叶昀天突然开口。 “我唱得不好，个人表演已经是勉强上阵了。合作表演就不参与了，请大家见谅。” 他语气平淡，但态度很诚恳，其余四位嘉宾均表示理解。 “可惜了。”汪莫雨瘪瘪嘴，“本以为还能跟偶像合唱一首的。” 叶昀天鼓励道：“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咱们在ktv可以合唱。” “对，下次跟偶像在ktv合唱，这次可以先跟我合唱。”隋京打趣。 所有人哈哈大笑。 “我去休息了，大家晚安。”叶昀天又呆了一会儿后，起身礼貌给大家打了招呼，径直朝男生宿舍走去。 叶昀天转身的一刹那，程海生从他的脸色看出了疲惫和倦意。 目送他走进宿舍之后，程海生挠了挠大金毛的脑袋，打发它去别处玩，随即也起身朝前面的小食堂走去。 …… 小岛的夜总是很安静又美好。 繁星之下，夜风之中，小院里灯火闪烁，四位嘉宾还在进行合作曲目讨论。 程海生困意来袭，快速洗漱完毕，走进了男生宿舍。 屋内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朦胧昏暗。 叶昀天手里拿着手机，靠在床头似乎是睡着了。 再看四周的镜头，已经全部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程海生特意放轻脚步，没想到走到床前的时候，睡在最里面的叶昀天还是醒了。 他眯着眼，睡眼惺忪的样子配上有些凌乱的头发，简直更像蠢蠢的二哈了。 “叶老师，是不是吵到你了？”程海生压住脑内的画面感，小声问。 叶昀天摇摇头，“没，刚才突然就醒了。原本在玩手机的，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您老人家搬了一天的香蕉，那是累的啊。程海生在心里说。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放到叶昀天的床头，“叶老师，伤口敷了药早点睡吧。” 说罢迅速爬上自己的床铺。 叶昀天拿起塑料袋，借着手机的灯光看见里面有一支外涂的药膏，还有一小袋医用棉签。 “不用了吧，就是肩膀破了点皮，很快就好。”叶昀天真觉得不至于，虽说有点疼，但也不是不能忍。 隔壁床铺的程海生没理他，也没讲话，拉过自己的薄被，麻溜地就躺平了。 叶昀天：…… 这是什么意思呢？生气了吗？ 就在他迷惑不解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一看，竟然是程海生给他发微信了。 叶昀天的心情突然就控制不住地雀跃起来。 仿佛连这毫无隐私的大通铺都变得可爱了。 这人都多少天没主动给他发过消息了。 可再一看内容－－只有俩字儿：“涂药。” 叶昀天无语凝噎。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程海生这人其实也挺倔。 “海生，真的没事儿的，这点伤口很快就好。” 很快，程海生的回复来了。 “怎么，是要我来给你涂药才行？” 叶昀天朝旁边一看，依旧是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他。 可他愣是从这后脑勺里看出了程海生在生气。 不安和心虚突然上涌，叶昀天脑子里很快闪过一个念头：不行，不能再惹海生生气了。 还是听话吧。 程海生看见屏幕上这句“不敢不敢，我自己来。这就涂药，不要生气。”的时候，捂住了嘴。 不然他一准儿得笑出声。 叶昀天有时候真的挺有趣的。 他听到叶昀天打开塑料袋，取出棉签的声音。 这还差不多。 程海生正准备转过身，好好监督叶昀天涂药。 下一秒他又听见脱t恤的声音。 程海生的动作停住。 算了……那还是就这么呆着吧。 就在程海生默念非礼勿视的时候，收到了吴浔的短信。 “海生，听说叶昀天去你们那儿录节目了？怎么样啊？” 程海生：“什么怎么样？说人话。” 吴浔：“啧，今天怎么这么暴躁。在浪漫的海岛有没有跟拉郎对象擦出什么火花？” 听着隔壁床铺传来的涂药的动静，程海生心情无以言表，只能给吴浔发了一张请他滚蛋的表情包。 “万万没想到啊，你跟叶昀天的c粉们竟然苟到了你们一次又一次的综艺。”吴浔说：“恐怕下次都要展望你们同床共枕了。” 程海生：…… 共枕是没有，同床倒是勉强可以……呸，绝对不算！ 第71章 程海生跟吴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了一阵,听到隔壁床铺叶昀天涂完药整理了塑料袋，又收到了对方小心翼翼的汇报－－“海生，我涂完药了。” 他终于放下心来。 于是给叶昀天回复：“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海生，晚安。”叶昀天秒回。 程海生原本想放下手机，但听到对方在黑暗中又非常小声地说了句：晚安。 像是在呢喃，又像是说给他听。 声音低沉却柔和，如同海岛的夜色。 程海生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刚才凶他过分了点？ 经过短暂的思索之后，他还是回复了这个傻瓜：“晚安。” 原本程海生以为自己不会那么早就睡着,可事实是刚放下手机他就睡死了过去，甚至连隋京和汪莫雨是什么时候回的宿舍都不晓得。 凌晨的时候他是被隋京那个大嗓门的经纪人吵醒的。 程海生睁开眼,开着夜灯的男生宿舍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是汪莫雨的小助理还有隋京的经纪人和两个助理。 他们害怕自家艺人起不来影响拍摄，提前过来充当人型闹钟。 汪莫雨耍赖躺着不愿起来，小助理很顽强地在扯他的被子。 隋京好歹是被两个助手架着坐起来了,但双眼十分无神，一副魂魄还没从周公那里回来的模样。 每当这种时候程海生都要庆幸自己无论助理还是经纪人都是女性,至少不会直接冲进男生宿舍把他从床上揪起来。 他习惯性地往身旁的床铺瞅去,空空如也。 果然，叶昀天永远起得比任何人都早。 这就是影帝的自我修养吗？ 程海生挠挠头,正要起身就收到flora的电话。 “哥,起床了吗？如果没起赶紧起床哦。我和化妆师马上就要到小院了。” “刚起,你们过来吧。” 挂了电话程海生不敢耽误,抓紧时间去洗漱。 …… 今天早上的拍摄行程是跟着渔民出海捕鱼。小型渔船承载能力有限，所有嘉宾的工作人员都不能随行，所以出发前就得把服装妆发全部搞定。 尤其女嘉宾妆发程序更复杂,得起更早才行。 程海生端着漱口杯到院中的时候，两位女嘉宾的宿舍已经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他们的造型师看样子已经工作了一阵子了。 不一会儿，flora和团队的妆发师到了，开始给程海生做造型。 原本宁静悠闲的小院，在这个清晨变得异常忙碌。大家各做各的事情，艺人们甚至都没空聊天。 哦，不对，有一个人除外。 那就是永远自由自我的叶昀天。 他不要经纪人随行，也不带助理，更别提什么妆发师了。 叶昀天早早起来，去外面跑了一圈。别人睡眼惺忪的时候，他整个人活力满满；别人忙着化妆的时候，他回来洗完澡换好衣服，直接给自己戴了个棒球帽就可以出发。 程海生把这种行为归结为身体素质好，精力旺盛；有颜，且任性。 总之，相当厉害。 …… 经过兵荒马乱的半小时，嘉宾们总算是按时赶到了码头。 海面此时与天际同样黑压压一片，根本分不出彼此。 海风呼啸，吹得人有些冷，海浪声比白天听上去更暴躁一些。 一艘灰青色的渔船停在码头。 船老大给嘉宾们讲解出海的注意事项，并分发橘红色的救生衣，要求所有人必须穿上。 他还提醒道：“今天风浪有些大，有些危险。如果晕船实在厉害的最好不要跟去。” 总导演为了嘉宾们的安全也强调：“海上的风浪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哪位老师晕船厉害，可以留在岛上做篝火晚会的准备工作。” 可好不容易来一趟，嘉宾们谁都不愿意放弃体验出海捕鱼的机会。 “既然大家都要去，那一定注意安全，一定听从船老大指挥。”导演提醒，“请大家先穿上救生衣。” 程海生原本背着背包，里面是flora给他装的保温杯纸巾干毛巾晕船药等等。为了穿救生衣，只能把背包换成大号腰包，再把东西都塞进去。 不止他，其他人也都是这样全副武装，现在纷纷换包包。 汪莫雨和韦微害怕晕船，还提前吃了晕船药，贴上了晕船贴。 －－当然，叶昀天不属于“其他人”这个行列。 他就带了一个防水的小包装他的手机和钱包，其他什么都没准备，轻松得像是乘坐游艇去度假而不是打渔。 出生在海边且对大海的恐怖有深刻的认知的程海生只想对他说：年轻人，等下你就知道厉害了。 …… 渔船的出发时间不能耽误，所有嘉宾依次快速上船。 船老大按照惯例祭神之后，开动了渔船。 海水被船身划成朵朵蓬勃的浪花，海风迎面吹来，带着清新的水气和咸涩味。 嘉宾们第一次有这种体验，所有人都很兴奋，纷纷站在船头拍照合影，叽叽喳喳聊作一团，说是要感受乘风破浪的感觉。 可随着时间的推进，他们的新鲜感渐渐降低，甲板上的欢声笑语逐渐被沉默替代。 眼前永远是黑暗一片的天与海，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浪也越来越高。 船身开始随着波浪摇晃，还没开到捕鱼的地点，汪莫雨和韦微就有了晕船的反应。 哪怕他们吃了药，还是忍不住趴在船栏杆上哇哇吐了起来。 他俩这一吐，引得其他几位嘉宾也跟着开始跟着反胃。 叶昀天表面云淡风轻的，但程海生还是眼尖看出他转过身后用手捂住了心口，眉头微微皱起。 让你不吃晕船药。他在心里吐槽。 船老大经验老道，当即指出汪莫雨和韦微两人无法捕鱼了，必须回船舱里休息。 于是，出发前信誓旦旦要捕许多海鲜的两位年纪最小的嘉宾被工作人员架着回船舱躺平了。 …… 渔船在漆黑的海上继续航行，天地囫囵一团，海风似乎要钻进每一道骨头缝里。 嘉宾们都被吹傻了，说话的时候就连嘴都有点张不开。 海浪也一浪高过一浪，似乎要将小小的渔船吞进腹中。 船员们见惯了风浪，觉得无所谓，但嘉宾们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 芳姐跟隋京都有点受不了，找了个背风处坐下，喝热水吞药休息，等待到达捕鱼区。 程海生和叶昀天还坚持站在栏杆旁。 虽然很狼狈，但他们还在坚持，不休息，也不吃晕船药。 也说不清是坚韧还是强大的胜负欲支撑着他们此刻的幼稚行为。 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又笑了。 在此刻，他们是完全理解彼此的。 快到捕鱼区的时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居然也陆续开始晕船，本来就只带了三位摄像大哥，一下子有两个都撑不住倒下。 随行的导演只能安排他们暂停拍摄，先缓一缓，等到捕鱼区再说。 工作人员撤退之后，站立甲板上的除了船员就只剩叶昀天和程海生。 没了摄像机的“监视”，叶昀天打心底里舒了一口气。 就连这风高浪急的海面在他眼里都变得不那么可怖。 他扶着栏杆，慢慢朝程海生那边移动。 此时此刻，叶昀天觉得他必须跟程海生呆在一起。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特别强烈，强烈到如信念感一般。 就在叶昀天快要接近的时候，一个大浪打过来，渔船猛烈摇晃，他抓扶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 程海生看得心惊，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叶昀天立即反手抓住了程海生的手，随即利用自己强大的平衡力站稳了。 叶昀天的手掌宽厚有力，干燥温暖。 握着他的手似乎也能获得某种力量。 “……你过来干嘛。”程海生愣了愣，没好气地抽|回手，“不知道很危险吗？” “知道啊。”叶昀天抓住扶手，朝他笑了笑，“但是我就是想跟你呆在一起。” 程海生一时无语。 他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叶昀天突然又开口，“只要咱们在一起，哪怕发生什么嗷！” 话说到一半，叶昀天吃疼地捂住小腿，委屈得很：“程海生你怎么踢我！” “不要乱说话。”程海生表情异乎寻常地严肃，“尤其是在海上，更是不能乱说话。” 他的正经程度震住了叶昀天。 叶昀天自知理亏，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点头答应道：“知道了，不乱说话了。” 程海生见他堂堂一个高冷影帝，现在被训得像只耷拉着耳朵的二哈，又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刚才为了阻止你说完那句话，我只能动手了。”程海生语气软下来，“叶老师，对不起。” “是我一时头脑发热，你踢得对。”叶昀天说，“不然让船老大听见，恐怕得把我扔到海里喂鲨鱼。” 程海生：“你知道就好。” “其实我就是想借着现在没有摄像机，跟你聊一聊。”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昀天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同时也很真诚。 程海生：…… 确认了，这人真是个傻的。 “海生，我一直想跟你聊一聊，可实在是太难了。”叶昀天眼里有温柔的光芒闪烁，“我只能来这里找你。” 程海生瞪着他，有些愕然。 “等下，不是导演邀请你来参加录制的吗？” “是我主动给制作人，也就是平台副总打电话，说我自己想参加的。”叶昀天很诚实。 程海生：…… 千里迢迢跑这里来，就是为了跟他谈谈？ 该说他一根筋呢还是傻呢还是有病呢？ 程海生脑子乱成一团，胸口堵堵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海生，我……”叶昀天看着他，正要讲话，突然船老大大喊一声，“大风浪过来了，大家抓紧手边的东西！” 叶昀天朝前看去，一个巨浪在黑暗中翻滚着，汹涌如野兽，朝他们嘶吼而来。 没有任何迟疑，几乎是下意识的，叶昀天一把将还呆愣愣站在原地的程海生拉进怀中，紧紧将他护住，另一只手则将栏杆攥得死死的。 小渔船剧烈摇晃，湿冷的海水拍打到船上。 巨大的恐惧袭来，船上的人惊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好这阵巨浪须臾便过。 渔船的摇晃逐渐变缓，一切恢复了正常。 所有人都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哀叹。 芳姐甚至后怕到哭了起来。 “海生，你没事吧？” 小声且有力的声音将程海生的意识从太虚中唤回来。 他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关切又温柔的眼睛。 叶昀天的棒球帽不知什么时候被海风吹跑，头发现在乱七八糟。 程海生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好笑。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为什么自己正被叶昀天抱在怀里？！ 第72章 母胎solo了二十几年了,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程海生第一次被人护在怀里。 虽然从没谈过恋爱，但青春期的时候也曾憧憬过爱情,甚至也曾脑内过不少具体的画面。 但是从没有一种画面是被人拥在怀中的。 从。来。没。有。 这种“有哪里不对劲”所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来得太过于巨大，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程海生的大脑哐当一下死了机，瞬间空白一片。 “还有两分钟到达捕鱼区，准备停船放网！” 船老大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全船，宛如解救迷途羔羊的天籁,瞬间将程海生死机的大脑重启。 “我没事。叶老师，刚才谢谢你了。”他语气温和如常,毫无破绽。 然后佯装无事地推了推叶昀天的手，示意他快点放开自己。 叶昀天还处于有些惊恐的情绪中,面对程海生推自己的动作,第一反应不是放开，反而是死死将对方箍住。 “……”程海生无语，瞪着叶昀天,小声提醒道：“摄像机要工作了。快放开我。” “啊，抱歉。”看着对方那双装凶的无辜眼,叶昀天这才反应过来,迅速放开程海生，自己的耳朵也不知不觉有点火烧火燎的。 他揉了揉耳朵,决定把它藏起来。 程海生往旁边挪动了几步,这才感觉自己可以顺畅呼吸了。 他抓住栏杆深呼吸一口,暗骂：这都是什么事儿,真是见了鬼了。 快速平复心情后他环顾四周。 船老大忙着掌舵和发号施令；船员们准备启动机器投放渔网；嘉宾们和工作人员都坐在另一个避风的地方休息，这才陆续起身准备继续录制。 很好，没有人注意到刚才那令人尴尬的一幕。 程海生朝身旁瞟了一眼,叶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帽衫卫衣的帽子戴了起来，还把两根带子系紧了。 他转头看程海生的时候，形态非常像网上那个著名的“我自闭了”的表情包。 ……神经啊。程海生瞬间忍不住笑起来。 程海生灿烂的笑容感染了叶昀天，他问完“你在笑什么”之后，自己鬼使神差般的也跟着笑了。 凌晨微冷的海风吹散了刚才的尴尬，也让两人在彼此都毫无察觉的时候更贴近了一点点。 “大家抓紧时间！”就在此时，船老大又发话了，洪亮的声音自带扩音器效果，“还有最多四十分钟就要天亮了，这段时间是捕捞的黄金时间，都动起来，不要偷懒！” 他声音急促且带着不可置疑的力量，让全船的人都感受到了那种紧迫感。 摄影大哥重新开始工作，嘉宾们也打起精神回到镜头下。 船行驶的速度逐渐变慢，随后在海面停住了。除了船上打出的探灯，四周仍然是一片深沉的黑。 但所有人都知道，破晓即将到来。 船员们开始喊着号子投放渔网，四位嘉宾按照船老大的指示在旁协助。 虽然海风依然呼啸，海浪让船身摇摇晃晃，但所有人都充满了干劲，期望等下会有丰盛的收获。 海上的时间似乎比陆地上要更慢一些，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要收第一网了。 随着船员整齐的号子声，四位嘉宾也用力将沉重的渔网往上拉。 在所有人共同的努力下，渔网终于出了水面。 许多海洋生物装在里头，有模样正常的鱼虾蟹，也有奇奇怪怪的海星水母，甚至还有一些只生活在深海的奇异长相的鱼类。 第一网的收获不错，是个好兆头。 捕捞完前几网之后，船舱上堆满了“战利品”。 船老大心情很好，大方表示：“感谢几位嘉宾的帮助。最后一网无论打上来什么，其中三分之一都送给节目组，也算我的一点小心意，请大家一定要收下。” 嘉宾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欢呼起来。 导演鞠躬感谢道：“那我就代表节目组谢谢船老大了。我也代表大家请船老大和几位兄弟一定要赏脸出席我们晚上的篝火晚会。” 船老大乐呵呵表示绝对没问题，并且要与大家喝个尽兴。 说完闲话后，最后一网也是时候捞起来了。 “大家加油，希望就在前方。”隋京拍拍手，为大家鼓劲，“海鲜大餐已经等着我们了！” “天快亮了。”程海生看见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白线，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咱们动起来。” 李芮芳也燃起了斗志，“嗯！熬到现在了，肯定要坚持到最后。” 叶昀天重新戴上厚手套，走上前去，“来吧。” 最后一网的分量虽然不如之前几网，但依然是收获颇丰的。 不夸张地说，哪怕只有三分之一，在篝火晚会上用来招待客人已经是绰绰有余。 看着网子里活蹦乱跳的鱼虾蟹，程海生真切体会到了最纯粹朴实的喜悦感。 所有人都非常开心，就连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芳姐都瞬间满血复合，举着一只巨大的蟹，让隋京给他拍照。 她的好兴致影响了隋京，给芳姐拍完照片后，隋京也要求跟深海石斑鱼合影。 一时间，船上的空气中洋溢着别样的快乐。 “你要跟这些虾兵蟹将合影吗？”叶昀天凑到程海生旁边问。 他的用词逗乐了程海生，“虾兵蟹将就算了，美人鱼我可以考虑一下。” “美人鱼啊……”叶昀天摸了摸下巴，脑子突然出现了一副程海生戴着鱼尾s美人鱼的画面。 －－那肯定是一条白净又俊俏，还一脸纯良可爱的美人鱼。 “美人鱼怎么了？”丝毫不知自己在叶昀天脑内已经被迫“变身”的程海生好奇问道。 “啊，没事。”叶昀天咳嗽一声，随即故作严肃，“美人鱼很好，很好。” 程海生瞥他一眼。神神秘秘的，不说算了。 “快看，要日出了！” 不知是谁吼了这么一声，语气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兴奋之情。 所有的人的目光转向东方。 摄像大哥也赶紧将摄像机对准海平面的尽头。 原本漆黑如墨的天空逐渐变成了浅蓝色，一条亮白的光线如锦带一般，将天空与海平面隔开。 金色的光渐渐从玉色锦带之后透出来，把它染成了漂亮的红色。 这红色越来越鲜亮，天空的浅蓝色也慢慢变成了白色，将红光隐没在层层叠叠的云层之中。 突然，一颗小小的，如同红心鸭蛋般的小太阳从云层中钻了出来。 众人还来不及惊叹，小太阳一跃而起，瞬间升起，将万丈霞光撒向大地和海洋。 海面顿时金光灿烂，美不胜收。 “好美啊！”程海生喃喃自语，金色的阳光映照在他的脸庞，显得更加白净俊美，“虽然出身在海边，但坐着船看着海上日出还是第一次。” 叶昀天收回目光，赶紧附和：“我也是第一次在海上欣赏日出，没想到这么漂亮。” “海上日出虽然漂亮，可咱们这里还有更绝的呢。”站在程海生身旁的船员大哥突然发言，“这片海域偶尔可以在日出时看见心形的七彩云朵。” “心形七彩云朵？”程海生问。 七彩云朵确实偶尔会出现，但是心形好像还真没听说过。 “当然。”船员大哥看着日出，自豪介绍道：“据说看到心形七彩云朵，喜欢的人也会喜欢自己；如果跟喜欢的人一起看到，两人会甜甜蜜蜜，一生一世都不分开。” ……嗯，好老套的传说。程海生想。 “大哥，那你看见过吗？”叶昀天则从另一个角度发出疑问。 “我倒是想看。”渔民大哥哭丧着脸，“可看见了我还至于是单身汉吗？” 叶昀天跟程海生都笑了起来。 好有道理，竟然无可辩驳。 “大哥，七彩云朵可以用科学来进行解释。”叶昀天笑完又正经说，“找对象还是不能靠这个的，你得努力。” 大哥朝他翻了个白眼，瘪瘪嘴，走了。 “大哥没对象已经挺可怜了，你还跟他讲科学讲努力。”程海生笑道，“你是不是虎。” “我说事实嘛。”叶昀天耸肩，“防止大哥沉迷寻找心形七彩云朵。” 程海生笑得不行，叶昀天这个人是不是有毒。 “说真的，我觉得心形七彩云朵不存在的。”程海生说：“不然大哥经常出海，怎么一次都没看到？” 叶昀天认真思索一番，点头赞同，“也许这就是个美好的愿景而已。” …… 渔船转了头，开始返航。 摄影师与其他嘉宾都围在船老大身边，看着他用刚捕捞到的新鲜杂鱼料理鱼汤，给众人做早饭。 又只剩下程海生跟叶昀天还站在甲板的一侧欣赏海面的景色。 太阳升起后，风中的湿冷感一扫而空，暖洋洋的太阳带着朝气与热烈，让人心情愉快。 两人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每天聊天的亲密日子。 “原本以为来录节目，总会有很多机会跟你说话，没想到到处都是机位，到现在都没聊成。”叶昀天说起来有些伤感，“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而你还得留一天录收尾。” 程海生沉默一瞬。 其实直到目前为止，他也没做好跟他深谈的准备。 因为他现在心里挺乱的。 幸好有这么多机位，不然他该往哪里逃。 真的应该找个时间好好理一下自己的心绪。 “以后别再委屈自己来参加网综了。”思绪万千之后，程海生叹了口气。 “不委屈啊，哪里委屈了。”叶昀天笑了笑，“大家都觉得我家有钱，我没吃过苦。其实不是的，我大学前两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自己挣的。那时候我跟我爸闹翻了，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几百块。” 程海生张了张嘴，本想问为什么父子会闹翻，意识到这样是在窥探别人的隐私，又默默闭上了嘴。 “鱼汤煮好了！”船老大高分贝的声音突如其来响了起来，非常恰当地打破了此时有些沉闷的气氛。 “走吧，去吃早饭。”程海生朝叶昀天抬了抬下巴，准备往船尾走去。 还没走几步，他就被叶昀天万般讶异的声音叫住了。 “海生，你看天上！” 程海生转身，抬头看去。 初升的红日被大片爱心形状的浮云遮住了面容。 而软乎乎如的云朵上竟然泛着七彩光芒。 流光四溢，绚丽无比。 程海生惊呆了。 叶昀天同样也惊呆了。 他们呆呆看着天上，直到心形云朵消散于无形才回过神来。 程海生吞了口唾沫，看向叶昀天：“我，没眼花吧？” “你没看错。”叶昀天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是心形七彩云朵现出真身，来打我们的脸了？” 第73章 出现了罕见的心形七彩云朵无疑让船上的人兴奋不已,但此时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却显得更为紧迫。 船老大做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杂鱼汤，制作方法简单，也没有过多的佐料,却鲜甜无比。 在海上劳作这么久，喝着鲜美热乎的鱼汤，再配上刚煮熟的杂粮饭，可谓是质朴的人间美味。 程海生吃了半碗饭，外加足足两大碗鱼汤,胃里和心里一并变得熨贴了。 叶昀天胃口更好，两碗米饭外加两碗鱼汤,吃得干干净净。 众人吃完早饭，迎着初升的朝阳,带着满船的海产品尽兴而归。 回到岛上的小院里,晕船严重的汪莫雨和韦微还需要休息一下，其余嘉宾们得赶紧洗澡换衣服，一刻也不能耽误。 晚上的篝火晚会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大部分都需要嘉宾们自己操办，节目组只会制定计划,统筹全局。 嘉宾们洗完澡,店长隋京召集大家在小院里开个会。 经过休息恢复，汪莫雨和韦微的精神好了很多,吃了点东西后已经可以参加会议了。 兴致勃勃出海,结果全程躺船舱的汪莫雨听说大家看到了七彩祥云,还是心形的,羡慕得不要不要的：“我也好想看啊！都怪我这体质，真是不争气，当时连坐起来都不行。” “没事。”芳姐开玩笑似的安慰他,“你才二十岁，专心搞事业，等二十七八了再来看心形云也不晚。” 众人一阵大笑。 程海生听芳姐的玩笑才后知后觉想起心形七彩云朵的传说。 其实他是不大相信这玩意真有那么神奇的。 而且是跟叶昀天一起看见的，就更觉得……天方夜谭了。 想着他不自觉瞟了坐在大树下的叶昀天一眼。恰好对方的目光也越过人群，正朝他这边看过来。 视线交汇之时，叶昀天满目真诚，给了他一个浅浅的，柔和的微笑。 对方的坦然让程海生有些汗颜，同时也有些别样的温暖。 无论如何，叶昀天待他真诚，热情，有时候甚至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也的的确确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看待的。 对于这一点，程海生心里非常清楚。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有那么点心虚。 管他呢，录完节目再说吧，总有时间让他彻底捋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程海生想。 于是他也朝叶昀天笑了笑，随后不露痕迹地自然收回了目光。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咱们得商量一下分工问题。”笑过闹过，隋京把话题扯到正事上来：“今晚预计会有二三十名客人参加篝火晚会。去大厨那里帮忙准备晚饭需要人手；调试沙滩上的音响设备需要人手；搭建篝火搬运物品做杂事的需要人手，还需要有人调制饮料。” “京哥，你说的这些活计听上去需要好多人来做才够，但是我们只有六个人。”汪莫雨摊手，“这可咋整。” “我刚才看见京哥跟导演在说悄悄话。”叶昀天看向隋京，“应该有法子了吧。” 隋京哈哈大笑，拍了拍叶昀天的肩膀，“小天，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我刚才跟导演“谈判”了一下，最终他愿意向我们借一些工作人员。有几个晚上参加晚会的大哥大姐也会来帮忙布置现场。” “这还差不多。”芳姐松了口气，“那咱们来分配一下任务吧。” 程海生举手，“我照旧，帮着大厨准备晚饭。” “好，海生负责后厨。”隋京记下来，又问：“厨房那边还需要帮手吗？” 程海生想了想，谨慎道：“今晚吃饭的人多，可能真的需要个帮手。” “我去厨房做帮手。”叶昀天说，“我曾经跟海生参加过扶贫的节目，他做菜的时候我打过下手，轻车熟路。” 程海生对他的选择毫不意外。 这人就是个憨憨，恨不得帮他把工作都干了。 其他人虽然对叶昀天的决定感到惊讶，但想到除了他，其他人更不靠谱，便迅速通过了他的建议。 “我可以调试音响设备。”李芮芳说，“我年轻的时候还挺喜欢鼓捣这些的。家里的练歌房都是我自己搞起来的。” “那小微你就负责调制饮料。”隋京说，“搬东西做篝火这些重活就我跟小雨来。大家没意见吧？” 这样分配很合理，大家都表示没意见。 时间紧迫，开完会之后，所有嘉宾都迅速行动起来。 程海生带着叶昀天找到大厨，在他的安排下，得到了以下任务。 各种调料品需要备齐，不够的马上去买； 葱姜蒜，以及烧烤需要的其他香料都要清洗切好装盘；店里只有一个炭烤的炉子，至少还得找其他店铺借一个才行。 除了这些，程海生还要协助大厨做甜品以及独立制作晚上的冷盘菜品。 叶昀天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又有些心疼程海生起来。 ……怎么有这么多活要干！难道这十几天他都在厨房里忙到团团转？ “买调料准备小料还有去借炉子买炭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他说。 程海生听得都乐了，“都让你做了，我做什么啊。” “你就在店里做冷盘。”叶昀天振振有词，“分工协作提高效率。” 程海生知道叶昀天脑子里在盘算什么。 毕竟这是个为了让他少背香蕉自己就玩命来回搬运香蕉的傻子。 “买调料准备小料可以让你做。但是借炉子还是得咱俩一起去。”程海生决定让一下步，“那家老板跟咱们店关系不错，正好去跟人打一下招呼，给他送几条鱼过去。” 叶昀天想想，这样也行，至少可以让海生少干两样活。 两人去另一条街上的店铺里借了碳烤炉又买了炭之后，程海生留在店里忙活，叶昀天则拿着单子去买调味品。 他效率很高，没多久就回到了店里。 看见程海生正在淘洗葱姜蒜，叶昀天把他推开，“说好了我做的，你怎么又上手了。” 程海生无辜脸：“摆在这里，我就洗一洗嘛。而且我做冷盘也需要葱姜蒜的嘛。” “等我一下，很快。”叶昀天挥挥手，霸气地做了个“你赶紧离开”的手势，随即开始卖力干活。 程海生摇摇头，无奈地笑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拿叶昀天没办法。 “洗完了葱姜蒜你放到台子上，我来切。”最终，程海生只能这么嘱咐一声。 叶昀天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这话没有。 程海生手头事情很多，没时间跟叶昀天扯淡，开始专心做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倒吸气的吃疼声。 虽然声音被刻意压低了，依然清晰地飘进了程海生的耳中。 他心中一惊，赶紧转头。 叶昀天轻轻皱着眉头，右手捏着左手，左手食指上的鲜血已经流到了手腕。 而菜板上有切了一小半的葱花。 程海生火气一下子就冒了起来。 但对上叶昀天带着歉意的目光，心里那股小小的火苗又噗嗤一下被熄灭。 算了，这傻瓜也是为了多干点活而已。 “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冲一下，我去拿急救包。”程海生说完之后，朝前面的小食堂跑去。 很快他拿着急救包回来了。 “过来。”程海生让叶昀天走到厨房一角的隐蔽处，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坐下。” 叶昀天乖乖过来，又乖乖坐下，不敢多说一句话。 “手指伸过来。”程海生又说。 叶昀天把受伤的左手伸到他的面前。 食指上一道长约一厘米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还好伤口不大深。 程海生用棉签蘸了酒精，往伤口上擦去。 刺激感和疼痛感差点让叶昀天又嘶了一声。 但原本温温柔柔的程海生严肃起来的样子让他有点心虚，还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以至于连喊疼都不大敢了。 程海生一言不发地给他消了毒，又拿出纱布和胶带将伤口包扎起来。 “我刚才听见你说的话了。”叶昀天开口，声音有些小。 “那你怎么不听？”程海生看他一眼，没好气道。 “我以为切葱姜蒜不是难事的，结果……”叶昀天越说，声音越小。 “以后多练练就会好的。”程海生说。 叶昀天十分讶异，程海生这人还真是不按理出牌，“还以为你会说“以后别切菜了”。” “做饭是生存的技能，每个人其实都应该学一学。”程海生收拾着急救包，“只是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用来学习。” “明白了。”叶昀天乖巧得像个学生，“我刚才没有听你的话，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你那是好心，我知道。”程海生的声音恢复到了平时的温和，语气中带着无奈，“叶老师，你来录两天的综艺，又是肩膀受伤，又是手指受伤，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嗐，又不是什么大伤口，过两天就好了。”叶昀天露出爽朗的笑容，“但这两天我很开心。也庆幸自己过来了。” “啊？”程海生抬起头，露出有些迷惑的神情。 叶昀天声音放低，带着委屈小声嘟囔，“不然你都不肯理我。” 第74章 程海生被叶昀天满含委屈的语气噎住,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他把急救包的盖子盖上，无视了这个话茬，“好了,回院里休息一阵子吧。” “我伤的是左手，还能干点活。”叶昀天很是倔强。 程海生看着他，眉头一皱。 叶昀天赶紧解释，“向组织保证，不切菜,也不沾水，哪怕留我在这里打打下手拿拿东西也行。” 程海生又气又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组织个鬼，谁是你组织了。 但其实现在他的心也差不多软下来了,“好吧。但是你这回一定要听指挥。” “没问题。”叶昀天露齿而笑,显得活力满满。他从程海生手里拿过急救箱，“我把这个放回去，你继续忙。” 说着叶昀天快速走出厨房,往小食堂而去，像一条干劲十足马上要去拉雪橇的二哈。 程海生看着他飞速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转身准备继续干活。 正在此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特殊的手机铃声立刻让程海生意识到,这是ale姐打来的。 在录制时段给她打电话,一定是有相当紧急的事。 程海生快步走到角落处,下意识地站得端端正正,接起了电话。 “海生，现在是你们节目的录制时段，我长话短说。”ale姐一如既往地干练,“一个由著名探险改编的网剧，他们原定的男一号演员出了点事，退出了。现在剧组在公开招募男一号，我前几天帮你投了资料，今天制片方通知我，你入选了。” 程海生有点被惊到。但现在的他也算见过不少大风浪，保持住了该有的镇定。 “多谢姐。”他先感谢了经纪人，又冷静地问：“姐，这个戏什么时候试镜呢？有些担心准备的时间不够。” “很好。”ale姐声音里带着赞许，“你成长了，没有像以前那样问我“真的吗？我可以吗？”这样的废话。我这次把这个机会给你没有白费。” 程海生安静听着，不敢打断经纪人讲话。 “这个剧的前期准备其实都差不多了，预定下个月就要开始拍摄了。男一号是临时出了事，没办法让他演了。”ale姐继续说：“试镜选拔定在下个星期天，也就是一星期后。我先把试戏剧本的电子版发你邮箱，这两天必须先看起来。还有这本的原著你也得看。这回说实话，你的机会不是很大。许多一线演员跟你一起竞争这个角色。保持平常心，努力做到最好就行。” “知道了，姐。”程海生说，“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 挂了电话之后，程海生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 要知道男一号的试镜可不像龙套角色那样谁都可以去试一试，能入围本身就是一种认可。 程海生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切着叶昀天剩下的那堆葱。 切完葱花之后，他一回头，发现叶昀天就站在他身旁，脸上带着笑容，一副观察他许久的样子。 “……”程海生有点尴尬，“你怎么过来没声没息的。” “我正常走过来的，你太专心了，没听见。”叶昀天规规矩矩回答完问题，又问，“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你看起来很开心。” “嗯。是开心的。”程海生不想瞒叶昀天，也没有必要瞒他。 他四下看了看，切菜的地方是摄像头的死角，便小声说：“我获得了试镜男一的机会。” “太好了。”叶昀天听完好像比本人还要开心，连眼睛里都闪着光，“你一直很努力，也有天分，是应该有这样的机会的。” “不会因为我是你朋友，你才这么说吧？”程海生笑道。 “不是的。”叶昀天表情认真起来，“在对待演戏的问题上，我从不开玩笑。” 他一旦严肃起来，身上透出的强者气场完全令人无法质疑。 程海生觉得这句话比任何一句夸奖的话都让人温暖和欣喜。 叶昀天在演技上一直是他的标杆，能得到他的正面肯定，他将更有勇气在演员这条路上前行。 “谢谢你，叶老师，一直以来你帮了我很多。”程海生真诚道谢。 “怎么又跟我这么客气，你都说了是朋友。”叶昀天严肃的表情消失不见，抱怨的模样让他变回蠢兮兮的二哈。 程海生忍不住莞尔，心道这家伙还能现场表演变身呢。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他朝菜板上抬了抬下巴，“时间紧迫，现在继续干活吧，你把装小料的碟子都拿过来。” …… 海岛的浮云聚了又散，太阳东升又西沉，朝暮替换，日日不息。 一眨眼，又到了夕阳无限好的黄昏时分。 今日是个风小的好天气，太阳一落，也不再炎热，显得颇为舒适。 此时海滩上各项准备工作已基本完成。 篝火已经点燃，在篝火的后头放着桌椅，桌椅上摆着饮料酒水，冷盘和甜点；桌椅的斜前方是卡拉ok装备和几个音响，李芮芳正在调试话筒。她今天不但要献唱三首歌，还客串今晚的主持人。 在另一侧，程海生和大厨已经开始烤制比较难熟的肉类和贝类。 而叶昀天跟其他几位嘉宾还在忙前忙后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ok了。”李芮芳经过最后调试，冲导演组比了个手势，用话筒说：“现在可以请客人入场了。” 五分钟后，受到邀请的岛上居民们入座。 烧烤陆续上桌，散发着令人垂涎三尺的扑鼻香味。 居民们都是普通人，面对镜头一开始都很拘谨，连饭菜都不怎么吃。经过主持人和嘉宾们不懈的努力，再加上一点点酒精的作用，琉璃岛岛民骨子里的热情和率真被彻底激发出来。 大家有说有笑，又唱又跳，还有几位吃着吃着就要献歌一曲，最后竟发展成麦克风争夺战，气氛之热烈，远超出节目组的想象。 “我感觉咱们之前准备的节目完全无用武之地了啊。”汪莫雨挠着头说。 “让他们玩一会儿，一会儿就累了。”李芮芳是前辈，对此很有经验，“累了就该咱们上场了。” 不出芳姐所料，大家闹了一会儿就嚷嚷着让明星们上场表演节目，还热烈鼓掌造起了势。 李芮芳开始执行原定计划，上场主持节目。 第一个出场的就是汪莫雨。 他以一首节奏明快的劲歌成功让现场的气氛再度热烈起来。 接下来则是韦微和隋京的一首男女合唱，配合着海风，更显婉转缠绵。 程海生站在炉边忙着，时不时看一眼“舞台”那边的欢歌热舞。 有时候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欣赏这份热闹，会更令人心情愉悦。 渐渐的，海岛被夜色包围，海风凉爽，海浪声阵阵，多了一份宁静悠远。 此时宴请宾客的晚餐也接近尾声，程海生闲下来，坐在椅子上吃着烧烤。 忙活一下午，他着实是饿坏了。 表演区一阵热闹之后，突然归于宁静。 卡拉ok伴奏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弹奏木吉他的旋律。 前奏耳熟好听，弹奏手法娴熟又质朴。 程海生放下手中的肉串，抬起头来。 叶昀天正坐在一个高脚凳上，对着麦克风弹吉他。 他受伤的手指上的纱布换成了创口贴，但在灯光下依旧看上去很显眼。 ……原来不止会唱歌，还会弹吉他。 不过程海生觉得自己好像看见这幕也没那么惊讶。 有一天叶昀天说他会开宇宙飞船，也许他才该稍微震惊一下。 叶昀天还在用吉他弹前奏。 他垂首轻弹的样子相当帅，很轻易地吸引了全场所有的人目光。 也包括程海生。 这首歌的前奏很长，却不让人厌烦。旋律悠扬动人，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哀伤。 程海生想起来了，这不是《加州旅馆》么？ 也许叶昀天听歌的喜好是偏向经典摇滚曲目。就像他给程海生的印象一样－－克己严肃中又带着一丝叛逆与自我。 此时前奏结束，叶昀天轻轻唱了起来。 “oneadarkde色rthighty……” 他声音低沉，咬字清晰。虽然声乐技巧和音色都算不上上佳，却意外地跟这首抒情摇滚非常搭配。 程海生与其他观众一样，目不转睛听完了整首歌曲，直至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他低下头，盘里的烤肉串已经凉了。 可程海生还是开开心心地将它吃下。 总之，这是一个不错的晚上。 …… 嘉宾们的表演结束之后，时间已是不早。 客人们大多上有老下有小，不能玩太晚，陆续告辞离开。 即将到来的是最快乐的篝火狂欢的环节。 导演说大家别急，要先录一段嘉宾们围在篝火前促膝谈心的画面。 大家很配合地执行任务。 先是四位常驻嘉宾总结了两周录制的感受，大家都是一番感恩与感谢，说得情真意切；随后是两位飞行嘉宾谈自己来到小岛之后的感触。 李芮芳和叶昀天说得很简单，却都很真诚，充分表达了对小岛的喜爱之情。 随着导演的一声“卡！今晚的录制结束！”，现场沸腾起来。 开酒的开酒，拿零食的拿零食，还有去拽节目组工作人员一起喝酒的。 现场气氛简直炸开了锅。 “终于可以嗨了！”汪莫雨张开双臂在沙滩上狂奔了一阵，疯狂宣泄了自己的情绪之后，跑回来一把搂住程海生的肩膀，“哥，录制两星期，我最开心的就是认识了你，今晚咱们好好喝一场！” “好啊。”程海生也很喜欢这个直爽活泼的孩子，“不过我不能喝太多。” “喝多喝少无所谓，开心就好。”汪莫雨一手搂着程海生肩膀，另一只手熟练地将啤酒打开。 正要把手里的啤酒递给程海生，对方却瞬间从自己手里失去踪影。 他揉揉眼睛，发现程海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叶昀天的身边。 “叶哥？你啥时候来的？”汪莫雨傻眼了。这是变的什么戏法。 “我找海生有点事。”叶昀天微笑着，“你先跟别人喝。” 偶像的话汪莫雨哪儿敢不听，他冲两人摆摆手，就去找隋京去了。 “我说……”待到汪莫雨走远后，程海生开口，“叶老师，请你不要抓着我的手腕。” 叶昀天咳嗽一声，将他放开。 “我们谈一谈。”他说。 程海生虎躯一震，又来？ 正要推脱，却见叶昀天一脸关切，“谈一谈你试戏的事情。经纪人这时候给你说这事，一定很重要，对不对。” 程海生：…… 我去，他差点忘了这茬！ 第75章 程海生跟叶昀天沿着海岸缓步向前,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块僻静的地方。 不远处的篝火在夜色中明亮闪烁，像是从天上掉落的星辰。 人群的欢闹声逐渐被周围的海浪声淹没，变得遥远起来。 沙滩似乎被巧妙地划分出了两个区域,一面是沉静，一面是炙热。 如此慵懒的夜色使得程海生不由自主伸了个懒腰，随意地坐到了沙地上。 叶昀天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先看看ale姐有没有把试镜的剧本传过来。”程海生拿出手机，点进了邮箱。 系统显示五分钟前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发过来了。”程海生大致浏览了一下邮件内容，试镜的剧本足足有二十页,其中包含很多场戏。 叶昀天轻轻地嗯了一声，用认真且充满耐心的眼神看着程海生,等待着他说出下文。 “是一个探险改编的网剧……”程海生伴着海风，用不急不缓的语气开始向叶昀天讲述。 他把从经纪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说完后,抿了抿嘴。 “情况就是这样。我自己也明白,这次的竞争不是一般大，我能得到角色的概率非常低。不过我会尽力试一试的。” 叶昀天安静地听着。 直到程海生说完，他才开口。 “这部剧我听说过,制作平台很有实力，导演是很有想法的年轻学院派,监制是电影圈里挺有名的导演。最近经济不景气,很多电影人把目光投向了电视剧和网剧。正因为有他们，现在很多网剧也不再是低成本小制作的代名词,而变得精品化。以我个人的判断来说,这剧最后做出来应该是不错的,你的经纪人很有眼光。” 程海生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打趣道：“还以为你只专心拍电影，不关心其他事情呢。” “怎么可能。”叶昀天看着漆黑的海面，带着看透一切的淡然,“行业动态和未来的发展趋势多多少少都要了解一些才行，要随时保持进步才不会退步。不然什么时候被拍死在沙滩上都不知道。” 这未雨绸缪的清醒程度实在让程海生汗颜。 “叶老师，你的起点不知道是多少演员梦寐以求的终点啊……”他感叹道。 “那个影帝也有运气成分在。”叶昀天坦率得令人震撼，“那一年许多优秀的影片恰好错过了选送时间，再加上我那个角色是整部电影的戏眼，我沾了优秀电影的光而已。” “别说了，再说我就要哭给你看了。”程海生假装生气，“我只是一个连男一号都不知道能不能选上的咸鱼。” “你一点也不咸鱼。”叶昀天将目光从海面上收回来，他看着程海生，“你比任何人都有韧劲，不输给任何一个人。这部网剧的男一号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可是有很多一线演员也会去的，其中有些很有实力。”程海生说：“我不妄自菲薄，但也需要清醒，无论是演技还是经验，我都欠缺。” “怕什么。”叶昀天嘴角挑起一抹很霸气的笑意，“用尽全力冲就是了，奇迹就是给敢拼的人的。当年也没人信我能拿影帝。海生，你想得到这个机会，是不是？” “当然啊。”程海生点头，眼中充满了渴望。 “那好，我来帮你。”叶昀天说。 “你……”程海生正准备问“你不会是要动用人脉让我演这个男一号吧？”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 叶昀天永远都只会堂堂正正地帮他，让他光明正大地赢。 “你想怎么帮我呢，叶老师？”最终程海生换了个问题。 没想到叶昀天卖了个关子：“这两天你多看看试镜的剧本，有时间再看看原著。等你回到燕京我会给你制定一个试镜前的特训。” “特训？”程海生既觉得好奇又隐隐带着兴奋，“怎么个特训法？” 叶昀天挑了挑眉，“保密。” 程海生：…… 这家伙，真是讨打。 不过还有两天就能揭晓答案了，他也不着急。 …… 第二天叶昀天跟李芮芳离开了琉璃岛。 四位常驻嘉宾在岛上多留了一天。 他们在小食堂录制了告别的特别环节，又各自带走了一样充满回忆小物件当作纪念，依依不舍离开这个美丽宁静的小岛。 程海生回到燕都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 深秋的燕都，寒气逼人，呼出的雾气在路灯下尤为明显。 天气预报说过两天将会降下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 乘客们纷纷抱着手蜷缩着身子，快步奔向摆渡车。 程海生站在摆渡车上，口罩和帽子把他藏得严严实实。周围的人睡意朦胧，没人认出他来。 还没来得及穿上羽绒服，就同时收到了三条微信。 一条是ale姐发的。 “海生，下飞机了吧？我把你的商务拍摄全部延后了，这几天你也不用去培训机构学习，好好在家琢磨一下剧本。生活上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让flora去操办。试镜男一的机会难得，全力拼一下。” 程海生赶紧回复：“姐，我一定会努力搏一把的，无论结果如何。” 另两条则都是叶昀天发来的。 第一条：“海生，明天上午九点在这个地方见面。” 第二条消息他分享了一个健身房地址。 这个健身房他略有耳闻，是个高级的连锁品牌。年费不菲，私教更是昂贵，许多圈里的艺人都是他们家的常客。 程海生满头问号，“叶老师，去健身房干嘛？我得背剧本呢。” 叶昀天回得很快，“剧本要背，身体也要练。具体的原因等明天咱们见面了说。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已经很困了？回家后早点睡，这样明天才有精力。” 看到“你是不是已经很困了”这句话，程海生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困意似乎在瞬间就向他冲击而来。 叶昀天这人，真的有毒。程海生打着哈欠流着眼泪想。 …… 回到家，吴浔端端正正坐在客厅里。 茶几上放着程海生喜欢的零食和可乐，完全是一副“老爹等儿子回来就好好犒劳他顺便再谈一谈心”的温馨场面。 可程海生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为了不让吴浔失望，他打起精神跟他聊了一阵，还把试镜男一号的事情也告诉了他。 吴浔开心得跳起来，正准备给他开可乐庆祝的时候，程海生却大义凛然地表示了拒绝。 “怎么了这是？”吴浔大惊失色，“是受到什么打击了吗？连你的快乐肥宅水都不喝了？” 程海生：“打赌输了。” 叶昀天出现在海岛的那一刻，程海生就赌输了。 吴浔呆住，“打什么赌，跟谁打的赌？” “跟自己打的赌。”程海生像一个哲人，“输给了命运大神，那就只能愿赌服输，半年不喝可乐。” 吴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半年？有没有搞错。你能坚持下来？” “能。”程海生点点头，“其实好像戒掉也不是那么难。其实我都两星期没喝了。” 吴浔仔细打量他，“儿子，快告诉爹，到底发生什么大事让你连可乐都可以不喝了。” “滚蛋。”程海生笑骂，“少占我便宜。我得去洗澡睡觉了，明天还有事。” “行行行，你说了算。”吴浔对着程海生的背影大声“表白”，“真有什么事儿记得告诉我！我是你最忠实的听众，还可以陪你醉饮三千场！” …… 要说叶昀天操心起来，关切程度绝对比吴浔更胜一筹。 第二天早上刚八点，程海生正在刷牙，这位大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海生，起床了吗？”他问。 “起了。”程海生嘴里含着泡沫，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正刷牙呢。” “那就好。”叶昀天在电话那头舒了口气，“我准备出门了。你那边近一些，可以吃了早饭再出门。对了，记得换上健身用的服装。” “知道啦，不会忘。”叶昀天这份嘱咐叮咛让程海生差点就要对着他叫爹了。 “海生，等会见。” 叶昀天的声音活力满满，像是冬日里的太阳，听上去会让人觉得暖呼呼的。 镜中的程海生露出笑容，“等会见。” …… 程海生做了简单的早餐快速吃掉，又给睡懒觉的吴浔留了一份，把健身的服装鞋子还有洗漱用品外加毛巾统统塞进一个大包里，收拾妥当，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他在小区门口打了个车，直奔健身房。 程海生原本以为自己会先到，没想到刚到前台，就看见叶昀天已经坐在贵宾接待室里头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袖短裤，正在翻看一本健身杂志。 程海生来到接待室外，敲了敲玻璃门。 叶昀天抬起头来。 原本无表情的脸变得柔和，“海生，快进来。” 程海生放下大包，坐到叶昀天的斜对面。 “叶老师，现在可以告诉我特训计划了吧？”说真的，他实在太好奇了。 叶昀天点点头，随即敛去笑意，变得一本正经。 “你想要争取的角色是一个有一定武力值的人，外形上如果有肌肉显然更好。海生你虽然经常锻炼，但是肌肉线条还不明显，需要尽快把线条练出来；而且这个戏男主角台词非常多，你的台词和演戏技巧都需要强化。” 程海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由自主也正经起来。 “所以我该怎么做呢？”他乖巧地问。 叶昀天看着他，“从今天开始，到试镜的前一天，每天上午我陪着你在健身房锻炼。下午练习台词，我来跟你对戏。” 第76章 程海生眨眨眼,他明明听清楚了叶昀天的话，却又好像还不大明白这话的意思。 叶昀天认真地看着程海生，耐心等待他的回应。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脸,半晌后，程海生终于开口了。 “叶老师，你跟我对戏，每天？” 叶昀天点头，“对。” “……”程海生怔住,又问：“一直要到我去试镜的前一天？” “没错。”叶昀天又点头。 程海生：…… 他的脑子里顿时出现学生培训机构的广告词：“名校私教一对一，包教包会,让您的孩子成绩显著提高。” 好家伙，影帝一对一指导表演,他的排面也太大了吧？ “可是这样会影响你的工作的,不行。”程海生想了想，恢复了理智。 他知道，做人不能太自私,“叶老师，你偶尔来跟我对对戏,指导我一下就很好了。” “我最近没什么工作,不影响。”叶昀天相当云淡风轻，“就算上午或者是下午有工作,晚上我也可以来帮你对戏。” “海生,你现在的心思必须全部放在之后的试镜上,其他的不用多考虑。”叶昀天又补充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场和非常强大的说服力,让程海生觉得自己如果拒绝就会非常对不起他的一片苦心。 人家这么尽心尽力，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要是不答应就实在是有点矫情了。 “行,那我听你的。”程海生最终点点头，接受了这份好意，“叶老师，这星期辛苦你了。要是我选上了……不对，不管我能不能选上，都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叶昀天毫不犹豫地说：“这次还是想吃你做的饭，喝你煮的咖啡。” “没问题。”程海生答应下来之后随即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在哪儿对戏排练呢？” 叶昀天：“地方我来安排。” “……”这霸总的气场，杠杠的。 但程海生还是心存顾虑，“我现在偶尔会被狗仔盯，你就更不用说了，是他们的重点跟踪对象。对戏这事儿” 叶昀天偏过头，看着程海生，“你怕我们一起被狗仔拍到？” 程海生实话实说：“嗯。总归不大好。” 咖位相差太大，私下交朋友没事，但是被媒体拍到就会引起“蹭热度”“抱大腿”“捆绑炒作”之类的质疑，轻则被粉丝骂，重则黑通稿满天飞造成网暴。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让他们拍到。”叶昀天淡定道。 程海生被他的乐观逗笑，“狗仔现在无孔不入，本事大得很，你说不被拍到就不会被拍吗？” “我以前那是睁一只眼闭只眼，经纪人也说偶尔被拍一下能有助于维持热度，让我别太介意。”叶昀天轻笑一声，“要是我不想被他们拍，他们连一根头发丝也别想拍到。” 也许别人说这话会被认为是装x，但叶昀天说出来却莫名令人信服。 程海生心中的担忧和顾虑在这刹那就被抚平，神奇般地变得安心起来。 …… 讨论完对戏的事情之后，叶昀天给程海生介绍了他的私教，并把想要达成的目标也告诉了教练。 教练带着程海生做了一个基础数据的检测后，给出了很乐观的评估。 “身体素质不错，肌肉也是有的。只要做几天强化训练，练一练器械，线条马上就能出来。我听小天说你那个角色有打戏，对吧？” 程海生点头，“是的。” “在练肌肉的同时，我建议你也可以跟我一起练练拳击。”教练说：“这对身体的敏捷度和打戏的规范度有好处。虽说现在有武替，但是一些正面镜头还是需要演员亲自上阵的。你打出来的动作好看，也能加分。” 程海生立即同意了教练的这个建议。 果然是专业人士，就是考虑得更周到一些。 当然，考虑最周到的还要数叶昀天本天。 大恩不言谢，欠的人情堆积如山，只能默默记在心里了。 稍加沟通之后，教练把程海生带走，立即开始第一天的训练。 而叶昀天则自行练器械。 两人呆在同一个健身房，各忙各的，但玻璃隔间的设置又让他们一抬眼便能看见对方。 偶尔对视之后的会心一笑，让两人的心情都不自觉愉快起来。 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 叶昀天给程海生介绍的教练非常专业，脾气温和，纠正动作的时候也十分有耐性。 这位教练提前给程海生制定了训练计划，其中还包括十分详细的健身食谱。 鉴于程海生经常锻炼，底子不错，一上午下来除了累到满身大汗之外，倒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脱力到连筷子都举不起来。 上午的训练结束之后，程海生像条死鱼一般，拎着自己的大包去洗漱。 换衣间里人不多，有两个大哥正洗完澡出来，只围着个浴巾。 他们身上健壮无比的肌肉在灯光下油光锃亮，差点晃瞎了程海生的眼。 肌肉强者，恐怖如斯！ “咳！” 程海生正被这肌肉震撼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阵非常不自然的轻咳声。 他转头一看，叶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 “叶老师，我刚想叫你一起，没见到你。”程海生跟他打招呼。 “刚才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叶昀天走位非常巧妙，三两步就到了程海生的前面。 他比程海生高半头，完美地挡住了对方看肌肉汉子的视线。 程海生没发现这弯弯绕绕，一边从包里拿东西，一边开心地跟叶昀天分享一上午的健身体验。 叶昀天非常耐心地听他讲话。 “以前我太随意了，就打打球而已，以后真得按时来锻炼。”程海生做出总结陈词。 恰好此时两位大哥换好了衣服，叶昀天见状自然而然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 “好。”他温和地对程海生说，“去洗澡吧，出了一身汗，别感冒了。” “嗯！” 程海生拿起洗漱用品，开开心心进去洗澡。 待到人影消失不见，叶昀天摸了摸下巴。 难道程海生喜欢这种肌肉类型？ 不行，这个审美要不得。演员有时候因为角色需要，需要练肌肉不假，但也不能太过火。 程海生这么一张斯文俊俏的初恋脸配上一身腱子肉，那岂不成了金刚芭比？ 叶昀天想到此，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晃了晃脑袋，阻止了可怕的脑内画面，拿上洗漱包，也赶紧去洗澡了。 …… 健身房有配好的健身餐向会员免费供应，程海生跟叶昀天干脆就在这里解决了午饭。 吃过午饭后，叶昀天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一辆毫不显眼的黑色私家车停在了地下车库。 汽车品牌非常亲民，外观也看上去不那么新，属于一开到街上就能完美汇进车流不露任何痕迹的那种。 但凑近了一看，车窗上的贴膜却跟普通车子不一样，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任何情况。 程海生有足够理由怀疑，这车就连挡风玻璃和车窗玻璃的材质也跟普通车子不一样。 “这是我之前被老爷子赶出来的时候，省钱买下的车。后来开的次数非常少，狗仔不知道的。”叶昀天熟练地戴好口罩和帽子，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上车吧。” 程海生弯腰上车，叶昀天随即也坐了进来。 他身上清新的柠檬沐浴露的味道随着空气一同扑进程海生的鼻腔。 不可否认，程海生还挺喜欢这种味道的。 “少爷，去哪儿？”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转过头，语气毕恭毕敬。 ……程海生突然就有了一种跟小皇子小王爷出来体验生活的即视感。 叶昀天许是觉得尴尬，小声抱怨：“广叔，都让您别这么叫我了。” “不行，少爷就是少爷。”被叫做广叔的人相当坚持，表现得很有原则。 叶昀天扶额，懒得跟他再争，“去港京路我那个公寓。” 广叔：“是，少爷。” 叶昀天：…… 程海生扭过头，憋笑非常辛苦。 因为叶昀天哑口无言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广叔驾驶技术很好，把车子开得非常平稳。 而且他似乎很有经验，懂得利用各种路况避人耳目，就算是外国谍战剧的男主角，恐怕都没他那么厉害。 “以前在部队里，广叔是我爸手下，侦察兵出身，很警惕。”叶昀天轻声解释。 程海生比了个大拇指。 叶昀天家连司机都这么牛。 佩服佩服。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开进了三环一处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 “少爷，那我就走了，晚上再过来接你们。” 广叔站在车前，微微鞠躬。 叶昀天很显然吃不消他那套，但他同时也很尊敬这位广叔，便温和道：“广叔，您路上小心。” 程海生也礼貌道：“广叔再见。” 广叔离开后，叶昀天长长松了口气。 “每次都这样，怎么说也不听，搞得我好像地主老财家的儿子一样。” “广叔挺可爱的。”程海生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奇妙，感觉你们家跟电影里演的一样。” “还笑，还笑。”叶昀天忍不住轻轻拍了拍程海生的脑袋，“走吧。” 说罢他气鼓鼓地朝前走去。 程海生摸着脑袋，觉得头顶那块，隐隐有点发烫。 “走啊。”叶昀天转头，微微抬起下巴，就像只骄傲的狮子。 “……臭屁鬼。”程海生嘟哝一句，快步追上他。 叶昀天的公寓在最顶层。 原本程海生以为这就是普通的一套房子，但当叶昀天打开大门之后，他惊呆了。 与其说这是高级公寓，不如说是高级排练室外加休息室。 客厅和另外两间房间被打通做成了排练室，另外一个房间放着床沙发和衣柜，用作休息。 排练室的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安装上了巨大的镜子还有横杆。音响设备和灯光设备也都非常高级，不输给任何一个高级剧场的排练室。 程海生甚至觉得自家公司那个小练功房都不如这个豪华。 “这是我用来练习声形台表的地方。”叶昀天介绍说。 “……好厉害。”程海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词汇贫瘠到只能用厉害来形容。 “有时候想一个人练练台词，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干脆自己搞了一个。”叶昀天像在详细同领导汇报情况，“大三的时候演戏赚了钱，就把这房子买了。” “这里至少够十多个人一起排练了。”程海生思想还处于震撼之中，感叹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十多个人？怎么可能。”叶昀天傲娇地哼了一声，“你来可以，其他人不行。” 第77章 程海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昀天这个人，总是说一些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接茬的话头,虎了吧唧的。 这个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还好程海生跟叶昀天打交道时间不短，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斗争”经验，短暂的讶异之后，迅速恢复了镇定。 “叶老师，你意思是这里很少人来过哦？”他转而调侃起来。 “什么叫很少。”叶昀天对此话不屑一顾,纠正道：“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子成都没来过。” 不得不说，这句话比之前那些话的杀伤力都更大。 程海生承认,他在无言以对之中又蕴含了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开心。 他告诉自己，被人特别对待,总归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尤其对方还特别优秀。 “叶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程海生无奈又坦率，“你自己说吧，该怎么夸。” 叶昀天愣了几秒,随后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冷漠完全散去,有一种令人感到亲切的童心未泯感。 “海生,你永远都不按理出牌。”叶昀天说，“我甚至都预料不到你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程海生耸耸肩,“彼此彼此。” 他俩有时候实在牛头不对马嘴,有时候又默契得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这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感真的……非常神奇。 “你坐一下,我去烧水泡点茶。”叶昀天用商量的口气问：“咱们休息半小时，然后开始看剧本怎么样？” 程海生点头，“好。” …… 叶昀天煮了一壶暖胃的红茶,端过来的时候看见程海生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正认真看着打印出来的试镜剧本。 包包旁边放着的是原著，应该是新买的。 冬日午间的阳光显得慵懒又惬意，让程海生看起来像一只毛茸茸的猫咪。 一只乖巧却非常有主意的猫咪。 程海生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眼睛笑得弯弯的。 他把手中的打印版台词本递过来，“叶老师，你等下用这个吧，我看电子版就好。” “好。”叶昀天放下托盘，接过台词本快速翻看了一遍，心中有了数，“看上去场次不少，有跟男二男三的对手戏，有跟女主的对手戏，甚至还有跟龙套路人甲的对手戏。就像考试一样，到时候导演肯定从里面抽|出两三场让你演，但你每场戏都得琢磨得透透的才行。” “明白。”程海生表情认真，人也坐得端端正正，“我一定把台词本里的戏都练熟练透。还有原著也要熟读，得完整了解这个人物的性格和各种特质。你上次说的，我没忘。” 叶昀天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给他倒上一杯红茶，“只要努力突破自己的极限，成功的几率就会更大。” “就是这几天太麻烦叶老师了。”程海生略带歉意，“尤其是还要麻烦你扮演……嗯，女主角。” “没关系。”叶昀天语气轻松，“反串也是演员偶尔会做的工作，我以前跑龙套的时候就在一个喜剧电影里演过女人，还是古装。” 叶昀天穿古装女装……那画面光想想就有点…… 反正程海生的脑子里哐当一下就出现了四个加粗放大的字：女装大佬。 什么时候叶昀天再穿一次女装，让他看看就好了。 那一定相当有趣。 “海生。”叶昀天用手在程海生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程海生装模作样地端起红茶轻抿了一口，“没事，刚刚走神了。” “你啊。”叶昀天略带无奈，“总是说走神就走神。喝茶吧，喝完茶该干正事了。” …… 愉快的饮茶时间稍纵即逝，叶昀天收拾好茶具之后，毫不废话，立即进入“名师一对一教学时间”。 一旦涉及到演戏的事情，叶昀天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脸上的轻松与温情全然不见，变得异常严肃认真。 “今天是第一天，我们先对前两场戏。”他说，“看半小时剧本后马上就开始第一场，你先自己演一遍，演完之后咱们再对戏。” “好。” 程海生被叶昀天的专业度感染，收起了一切玩闹的心思，迅速将情绪调整到紧张工作的状态中来。 他的记忆一向不错，第一场戏也比较简单，是男主和他的同学去逛夜市的一段对话。 没用半小时，程海生就把这场戏的全部台词背了下来。 他一抬眼，被眼前的三脚架和摄像机惊到。 刚才背台词太过投入，竟然没发现叶昀天把这玩意都给装上了。 隐隐咋舌之后程海生又不由得为叶昀天做事的细心周到点赞。 这样的话，每次对戏之后都能通过观看视频复盘得失，争取更大的进步。 “时间差不多了。”叶昀天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程海生，严格得如同艺考的主考官，“海生，开始吧。” 说罢便打开摄像机，盯住了镜头，整个人散发着令人无法靠近的气场。 ……一下子就有那种试镜的感觉了。 淡淡紧张交织着莫名的兴奋，充满了程海生皮肤的每一个毛孔。 这种状态是作为演员的他所喜欢的。 程海生深吸一口气后，走到摄像机的前面，静默几秒，将自己切换成剧中人物。 －－一个表面看上去吊儿郎当不爱学习，其实脑子非常聪明的男大学生和他的真学渣室友。 一段内心独白之后，程海生开始一人分饰两角，自己跟自己对话。 他一会儿沉默冷静，一会儿又活泼调皮，如同在练老顽童的左右互搏之功。 但程海生却从中逐渐体会到乐趣－－ 一种有对手对戏时无法体会的乐趣。 第一场戏很快就演完了。 程海生有些忐忑地看着叶昀天，像是在等待判定成绩的考生。 叶昀天将摄像机关掉，目光也从镜头前移到程海生的身上。 “这段其实是演得不错的。”他说，“但是男主身上的那种玩世不恭你稍微演得有点过了。有时候肢体语言不用太多，眼神可以给多一点。” 叶昀天说着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忽然一变，懒洋洋地走过来搭住程海生的肩膀，说了一句男主的台词。 程海生当即在心中直呼好家伙。 这真的就是书中男主给他的感觉。 天赋型选手再加上勤奋，已经不能叫做老天爷赏饭吃，应该是老天爷追着给叶昀天喂饭，不吃都不行。 说来也怪，叶昀天刚才那个演示像是某种灵药，程海生如同被神仙抚顶，一下子就g到他想要表达的那个点。 “我想我明白了一点了。” 程海生有些兴奋，并把刚才男主角那几句台词又说了一遍。 “这样的感觉是对的吗？”他问。 叶昀天原本严肃的脸逐渐柔和，“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休息五分钟，我来跟你对第一段戏。” …… 程海生自认为之前进张导的剧组已经学到了不少，但普通的对戏演戏跟这种影帝一对一教学一对比，其中的差距不能说不大。 跟好的演员对戏，能瞬间就被带进那个情绪，能让你从内心相信你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你。 叶昀天不但跟他对戏，还会耐心帮他找感觉，纠正动作和神态，简直细致到了一个境界。 在叶昀天的指导下，许多之前想不通或者领会不到的细节，通通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顺畅。 刚练完前两场戏，程海生就感觉自己收获了许多。 而这些收获恰恰大部分是无法从表演课和剧组生活得到的。 ＊ 叶昀天是个严格的老师，却也懂得劳逸结合。 练完两场戏之后天色刚到黄昏，从排练室的窗口看出去，燕都的落日显得既温暖又寂寥。 “今天就到这里。又是健身又是排练，辛苦了。”叶昀天收起摄像机，切回到了正常模式，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海生，你就在这里吃了晚饭再回去吧，你那个食谱里的原材料我这里都有。” “行啊。”程海生一口答应下来，“那我去做。” 叶昀天把他按回沙发里，“你休息一下，我去做。健身餐很简单，我以前自己也做。” 他顿了顿，又说，“但是可能味道不会太好，不要介意。” “有人给我做饭我开心死了。怎么会介意呢。”程海生再度苦笑着摇头，“叶老师，你太周到了，真的不知道怎么夸了。” 从小到大，差不多都是他给家人同学朋友做饭，反过来的情况是真的很少很少。 “不用夸。”叶昀天实诚地表示，“你就是太客气。你看严子成那家伙，我小时候为他打架挨了我爹多少揍，他一句谢谢没对我说过，脸皮比野猪还厚。你就安心坐着休息，等着吃饭吧。” 叶昀天说完拍了拍程海生的肩膀之后，径直往厨房走去。 那是因为你俩是真兄弟啊。 可我们又不是。 程海生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说。 …… 叶昀天在厨房忙活，程海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坐等晚饭的快乐。 他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准备上网冲会儿浪。 最近他实在太忙，连粉丝互动的次数都变得很少。 现在正好有时间，可以去回复一下亲粉丝们的评论。 程海生刚打开微博，系统就给他推送了一条热门的娱乐新闻。 依旧是那个无孔不入的“大嘴巴娱乐”发的。 “今日，有网友上传了叶昀天与李芮芳去某海岛参加某综艺录制的路透照。歌后影帝都穿着颇为休闲的服装登岛，其他嘉宾到码头迎接，气氛看上去相当热烈。让我们共同期待节目的正式播出！” 文字新闻之后老规矩是九宫格照片。 前五张都是路透照，后四张是叶昀天和芳姐的商务宣传照。 路透的那几张照片一看就是用手机拍的，不是很清晰，但依然无损叶昀天的帅气和芳姐的美丽。 新闻是正经新闻，照片也是正经照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程海生习惯性地点进评论区，热评前三是花痴叶昀天的，这很正常。 但从热评第四开始，情况好像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银河系我最美”：姐妹们，看看我刷到了什么！公费t，是公费t吧？！ ……竟然又是这位人才。 程海生不禁对她抢热评的能力感到叹服。 不过，什么是t？ 怀着疑惑的心情，程海生点进热评的楼中楼。 除了满屏的哈哈哈哈，还有种种奇怪言论。 比如，“说得对，我是民政局，我自己走过来了，希望这两位不要不识抬举。” 又比如，“看啊，他下船的第一眼就在看他哦！我顿时脑补出一万字情节！” 再比如，“这两人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我丘比特今天就要替□□道。” 还比如，“对不起，我已经在畅想他们的婚后生活了。” 虽然这些评论根本没有主语，看上去很像地下工作者在对暗号。但程海生又不傻，只要看到这位银河系最美就知道一定在说他跟叶昀天。 程海生回头又看一眼路透照，见了鬼。照片上他的脸都看不清，这些人是怎么看出叶昀天一下船就在看他的？ 看完楼中楼，程海生依然不懂什么是t，因为没一个人解释。 被求知欲趋势，他打开了万能的百度，输入了这三个字母。 看了眼搜索界面，程海生露出了然的表情。 ……原来是谈恋爱。 谈恋爱为什么要缩写呢？这些小姑娘真是奇奇怪怪。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公费谈恋爱个鬼啊！ 第78章 程海生过上了比上学时还要规律的生活。 每天早早起床,吃了早餐就去健身房锻炼；中午一般直接在健身房解决吃饭问题；下午坐着广叔开的车去叶昀天的排练房练习。 如果叶昀天下午没空晚上才能对戏的话程海生就找个安静地方自己呆着。看剧本看原著，还能挤出时间上微博发发日常和商务广告。 这样的生活看上去单调，实则极为充实,充实到要不是ale姐给程海生打电话他都没意识到明天就是试镜的日子。 也就是说，今天是跟叶昀天对戏的最后一天。 今天叶昀天没有任何工作，从上午就跟程海生呆在一起。 两人一起健身，一起吃午饭，午饭后一起坐广叔的车回排练房。 ……默契得竟像是认识了许久一样。 就连沉默寡言的广叔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都忍不住开口问：“少爷跟程先生以前真的不是同学吗？” 叶昀天一愣,“广叔，为什么这么问。” 广叔说：“你们看上去很熟悉,不像刚认识的朋友，更不像普通同事。” 叶昀天没有讲话,只是眼里泛起一抹柔和的波澜。 程海生则笑着解释,“真的不是同学。” 何止不是同学，根本是生活在两个时空的人。 要不是这一场莫名其妙的穿越，他这辈子都不会跟叶昀天有任何交集。 想到此,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一阵淡淡的惆怅。 当然，也只是因为他们现在认识了,设想到不认识这个可能性才会有点难过。 假如他们还是生活在不同的时空,两人只会像两条平行线，各自遵循自己的轨道走下去。 程海生转过头,看向窗外。 红灯在此时变绿,车辆继续前行。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有些发灰,铅色的云层压得很低，给人一种略带压抑之感。 行人们裹着厚厚的冬衣，在繁华的街道匆匆而过。 程海生想,也许很快就要下雪了。 …… 到了排练室，叶昀天还是跟之前一样，煮上了一壶红茶。 两人在喝茶的时候达成了一种默契－－只闲扯，不讲工作的默契。 程海生其实以前不爱红茶的，总觉得喝上去闷闷的，有些发腻。 但这几天下来，他好像神奇般地接受了这个味道。 尤其是红茶里煮上点柠檬，完美解决了纯红茶有些闷头的味道，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 “今天特意放了一点糖，算是破例。”叶昀天显得有点心虚，“要是被教练知道，又该说我了。” “好喝。”程海生捧着杯子，开心得眯起眼，“世界要是没有甜，对于我将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 每当这个时候，叶昀天都觉得程海生快要变身了。 变身成为一只懒洋洋又聪明的猫咪。 这只猫跟以前很像，又好像不大一样了。 非要打比方的话，那就是现在可以摸摸头，替它顺一顺它背部光滑的皮毛。 但是它不会把最柔软的肚皮露出来了。 “不过作为艺人，在外形上约束自己也是必须有的一种职业素养。”程海生喝完红茶，郑重道：“叶老师，这一点我要向你学习。以后戒掉可乐，少摄入糖类。” 叶昀天从想象中回过神来。 他将大拇指跟食指合拢，比了个手势，“其实，有时候，少喝那么一点点可乐也是可以的。” 程海生叉腰皱眉，学着教练的语气，“健身之路没有捷径。小天，你这样会把海生惯坏的！” 叶昀天大笑起来。 “你学得也太像了吧。”半晌他又感叹，“教练在此刻很像教导主任。” “叶老师，其实你严格起来跟他差不多。”程海生觉得自己必须实话实说。 “有吗？”叶昀天诧异。 “当然。”程海生点头，“比表演课的老师严厉多了。但是感谢你的严格，不然我永远都不会进步。” “既然说到上课……”叶昀天拿过旁边的手机瞅了一眼，放下茶杯，神色严肃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 他们还剩最后一场戏没有练。 就是之前程海生提过的，剧中男女主的对手戏。 这场戏不但是试镜剧本中唯一的男女对手戏，也是原著中为数不多的感情戏之一。 主要内容是讲冒险途中女主即将掉下悬崖，男主死死拉住她不肯放手，并最终在生死关头救下女主。 这一段的台词之前程海生提前就背熟了，但叶昀天照旧给了两人半小时背台词的时间。 程海生看着剧本上的文字，想到叶昀天即将要扮演女主角，莫名还是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人会如何演绎一个漂亮有主见同时又很温柔的姑娘呢。 等会两人不会笑场吧？ 半小时后，程海生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当叶昀天打开摄像机并走到排练房中央的时候，他的神态，动作以及表情就已经变成了那个陪着男主勇闯难关的女主角。 最绝的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程海生原本抱有的那一丁点戏谑的心理消失殆尽，瞬间变得正经认真起来。 稍稍调整了情绪，两人在没说一声“开始吧”的情况下，凭借着默契直接开始了对戏。 叶昀□□演的女主角趴在地上，程海生饰演的男主角则紧紧拉住他的手。 “放开我。”女主角带着哭腔说。 “不行，我不能放。”男主角因为用力，整个胳膊都在颤抖。 而他另一只抓住刀柄借力的手快要撑不住了。 “放手！”一直很温柔的女主角突然凶狠叫嚷起来，“不放开我我们两个都得死！” 男主角还是不肯放手。 两人僵持了一阵，女主角突然开始用力挣扎，想要让男主角放手。 可男主角就是死也不松手，两人撕扯了一阵，女主放弃了寻死，眼中流出泪水。 男主凭借着体内爆发的小宇宙，最后关头一把将女主角从悬崖上扯了回来。 程海生跟叶昀天都太投入，几乎忘记自己是在排练对戏。 好像他俩此刻就是男女主角本人。 当半跪着的程海生用力把扑倒在地装作吊在悬崖的叶昀天拉起来的时候，用力过猛再加上重心不稳，身体猛然向后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叶昀天爆发力惊人地一把搂住程海生，以极快的速度让自己跟程海生调换了位置。 只听到一声身体砸到地板的巨响，程海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摔到了叶昀天的身上。 而叶昀天正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五官因为疼痛皱成了一堆。 “没事吧？” “你没事吧？” 短暂的愣神之后，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发问。 “没事。” “我没事。” 又是不约而同的回答。 程海生：…… 叶昀天：…… 两人的脸缓缓变红。 空气中弥漫着无法形容的尴尬和微妙。 程海生意识到现在这个姿势有点糟糕，想爬起来。 而叶昀天也习惯性发力想把自己撑起来。 两人再一次一起行动，可惜这次缺少了那么点默契，叶昀天的牙正正磕到了程海生的额头。 程海生疼得嗷呜了一声，身体像猫咪一样敏捷地弹了起来。 “叶老师，下口有点狠啊。”他捂着额头，朝窗口移动。 “受伤了吗？”叶昀天脸色一变，赶紧跟着起身，“快给我看看。” “没事没事。没破，就是有点肿。”程海生摆摆手，指了指厨房：“叶老师，麻烦你给我拿点冰块。” “好，我这就去。” 叶昀天慌慌张张地往厨房跑去。 等到他身影消失，程海生放下捂住额头的手，转而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怎么回事，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 这股力量如此之强，连带着他的脖间，指尖都跟着砰砰直跳。 像是在狂欢舞蹈一般。 窗外天色渐渐变暗，城市的路灯已经点燃，橘黄色的灯光为冬日的夜增添了一丝温暖。 程海生打开窗户，汹涌的冷气涌了进来。 他深呼吸一口，寒意进入肺部之后，身体各处不安分的“舞蹈”终于渐渐平息。 好了，终于正常了。 恰好此时叶昀天拿着一包冰块出来了。 他不由分说掰过程海生的脑袋，查看他的“伤情”。 刚才排戏太投入了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离这么近，叶昀天身上男士淡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简直防不胜防。 程海生感觉自己的心又在狂跳。 特么的，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不会是得心脏病了吧。 “还好，只有点红肿。”叶昀天将冰块轻轻敷到程海生的额头上，安慰道，“等下就会好的。” 额头传来的冰凉感让程海生猛然一颤，这个也太给力了点。 但这阵酸爽的凉意也让他再度冷静下来。 程海生从叶昀天手里拿过冰块，又不露痕迹地把他推开，“我自己来就好。” 这个人，危险。必须至少离自己一米远才行。 被推开的叶昀天不明就里，还在担心对方的额头会不会对明天的试镜造成影响。 “一般来说，有点小磕碰导演是不会在意的。”他喃喃自语，“不过就怕遇到那种较真的。这个剧的导演我不大熟，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絮絮叨叨的样子，宛如一个操心的老父亲，又让程海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个傻子。 第79章 事实证明,叶昀天的担忧是多余的。程海生额头上那个小小的红肿，在第二天起床之后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今天是试镜日，但程海生还是跟以前一样上午七点半准时起床,先去小区的操场跑了几圈，又跟小孩子们打了会儿篮球，这才回来洗澡换衣服做早餐。 这几天叶昀天的“一对一教学”不仅让他学到了很多演戏的技巧，也让他获得了用平常心对待试镜的神奇能力。 “这不过是你人生中非常平常的一天，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记得叶昀天昨天这么说来着。 程海生觉得他说得相当有道理。 试镜成功固然很好,就算这次失败，那也不过是人生长河里的沧海一粟罢了。 好好活着,认真工作，总有一天会有回报。 ＊ 今天吴浔有工作,没有过于赖床。程海生做好三明治的时候,他也睡眼迷离顶着乱糟糟的鸟窝头走到了客厅。 “快去洗漱吃饭。”程海生端着盘子走了出来，随口催促道。 “你不是要去试镜吗？”吴浔一愣，挠挠头,下意识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怎么都快九点了还在家？” 程海生抽|出一张纸巾擦手,“试镜安排在下午,中午一点公司的车才来接我。” 这次试镜跟以前不大一样，并不是所有试镜的演员像赶集似的都在一个地方等待叫号。剧组把面试的演员分成了上午和下午两批。 这次入围的演员总共也就十多位,剧组这样做当然是有原因的。 虽然ale姐没有明说,程海生好歹在圈子里混了半年,心里也是有数的。上午去面试的演员基本可以划入剧组重点考察的范围,而下午去面试的则多少有点充数的意思。 吴浔洗漱完毕之后，整个人焕然一新，连发型都整好了,人模狗样的还挺帅。 他坐下拿起一块三明治，“我听说你们这次面试有几个顶流也要去？” “好像是。”程海生只听ale姐提过一嘴，具体的他没有仔细问。 吴浔狠狠咬下一块三明治，跟咬仇人似的，“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对手的情况你都不打听打听。连我都知道这次竞争特别激烈。不但有顶流，还有一线实力演员。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有什么用。”程海生打开牛奶盒盖子，不慌不忙往玻璃杯里倒，“担心就能拿到角色了？” 吴浔瞪程海生一眼，从他手里拿过杯子，“我看你佛系得都要成仙了。你这几天老是跟叶昀天呆一起对戏，是不是他把你给带坏了。” “如果能带成影帝那种程度的坏，倒是相当欢迎。”程海生开着玩笑。 吴浔翻了个白眼，张口就开始瞎扯，“带成影帝恐怕很难，把你变成影帝男朋友我看靠谱。” “噗－－” 程海生嘴里的牛奶控制不住喷了出来，吴浔毫无防备，被喷了一脸。 “卧槽！”他抹了把脸，气急败坏，“程海生你又来！要喷几次！” 程海生笑出了眼泪。 他胡乱扯出许多纸巾，一边笑着一边给吴浔擦脸，“不好意思，没兜住。谁叫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吴浔哼唧一声，“明明你们在c粉眼里都原地结婚了。” “滚。”程海生把纸巾扔他脸上，笑骂，“自己擦吧你！” 经过这么一闹，程海生平静的心情又加上了几分欢乐。 再看外面，原本阴沉的天气竟然逐渐放晴。 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屋内明亮舒爽。 程海生伸了个懒腰。无论如何，今天是个好天气。 …… 下午一点，公司的车准时开到了单元楼下。 flora上来接他，还买了提神的咖啡。 程海生收拾妥当，跟自己的助理一起上了车。 今天的面试重要，ale姐代替执行经纪，亲自出马陪同。 今天的试镜节目组特意要求演员们穿着日常服装去试镜，不许化妆，连打底画眉都不行。因此公司的妆发师不用跟过来，程海生自己也觉得省了不少事。 他穿着带帽卫衣配羽绒服外加一个毛线帽，清爽舒服又暖和。 “姐。”程海生自觉坐到了ale姐的旁边，礼貌打招呼，“中午好。” ale姐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快速打量了一下他，赞许道：“今天不带妆试镜对于你反而是好事，你底子比许多人都要好。” “但今天不是校草选拔大赛。看的主要还是演技，以及其它一些别的因素。”给了甜枣之后，经纪人又不忘给一棒子让程海生清醒清醒，“尽力就好，公司也会尽力。如果最后没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程海生点头表示完全明白。 海星娱乐虽然在业界还算是个知名公司，但其实在影视资源上却经常无法竞争得过其它大公司。 “姐，下午一共有几个参加面试的呀？”他又问。 “据我所知，下午除了你，还有三个也要参加试镜。”ale姐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表情有些复杂，“上午好像面试的情况不大好。不然下午这场面试或许都要取消了。” 程海生感到庆幸，同时也很意外。 上午去的不都是种子选手么？ “行与不行，导演说了算。路明这个导演很有性格，甭管你是顶流还是大明星，他不满意就不行。”ale姐从程海生的表情读出了疑惑，解释道：“听说上午六七个去面试，只有两个他勉强看得上眼，属于待定行列。” 程海生又想起了叶昀天的话。 “导演各有各的个性，尤其是电影导演。有时候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挺好，但就不是人家的菜；有时候你觉得自己表现得一塌糊涂，他们却对你相当满意。做好了自己该做的，就当去玩一场冒险游戏吧。” 程海生对自己今天这一场冒险游戏突然就感兴趣起来。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在裤兜里振动了一下。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发来的微信。 yyt：“一定没问题，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s：等下你会很忙，我提前发。不用回复，等你试镜完了再说。” 程海生看向窗外，嘴角慢慢弯起。 这个臭屁傲娇的傻瓜。 …… 周日的主干道有些拥堵，还好程海生他们走的是郊区的方向，一路顺畅无比。 四十分钟后，车子按时到达了试镜的度假村。 别的剧组试镜都在市中心，这个剧组倒是相当特别。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程海生瞅了瞅，这是个小型的温泉度假村，在燕都郊区非常常见的那种。 车子停在了休息区的停车场后，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上了宾馆二楼的一个标间。 “会议室里正在面试下午的第一场，你们先休息一下。”一位负责选角的副导演说，“等下我会过来叫你过去面试。” “麻烦您了。”程海生礼貌将副导演送走。 “这次不用先跟导演制片他们见面？”关上门后，程海生问。 ale姐嗯了一声，“路明不喜欢搞那套。他会提前仔细看演员的资料，直接让他们去试戏。对了，海生，你还要再背一背台词么？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几个可以先出去。” “姐，不用了。”程海生说，“就坐着待会儿就好。” 所有试戏的台词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与其背台词，还不如喝两口热水，润一润嗓子，再休息一下，让身体恢复最佳状态。 ale知道程海生是个明白人，也没多说，点头尊重他的意见。 大约十五分钟后，副导演过来叫程海生。 轮到他了。 面试地点就在二楼的多功能会议厅里。 程海生进去之后，发现里头负责考核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导演路明，大约三十多岁；另一个年纪要大很多，程海生一眼认出，是电视剧的监制，也是路明的师父－－著名电影导演白天蓝。 除他们之外，屋内还有另一位年轻帅气的男演员。 程海生不大认识他，好像也是某个公司的新人。 他站在原地，表情显得非常忐忑。 这是什么情况？上一位不是试完戏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白导好，路导好。我是海星娱乐的演员，程海生。”程海生收起心，开始自豪介绍。 路明看了看他，又翻了翻资料上的照片，确认是本人后问：“台词都记好了吗？” “记好了，导演。”程海生规规矩矩回答。 “行，你俩把试戏剧本里男女主角对手戏演一遍。”路明不说废话，“程海生饰演男主，朱小伊饰演女主。给你们一分钟酝酿情绪。” ……搞半天这位留下来是来跟他对戏的。 程海生发现了，路明导演看上去挺和蔼，笑眯眯的。但他眉眼间的烦躁和焦虑已经快要压不住。 他那位一向以严格著称的师父更不用说，一直黑着脸，连丝笑容都看不到。 试镜如此不顺利也许完全出乎这两位导演的意料吧。 “是，导演。”程海生收起电光火石间的胡思乱想，走到场地中央，站在了朱小伊的对面，“麻烦你了。” “没事。”朱小伊的紧张似乎消去了一些，笑了笑道：“等下你也要为下一位面试者搭戏。” “好，那咱们这就开始？”程海生问。 对方点点头，“好。” 程海生跟这位朱小伊可没有跟叶昀天那样有默契，人工倒数三个数之后，两人这才正式开始演戏。 说来奇怪，一旦开始念台词，程海生觉得站在自己对面那个人的面目逐渐变得模糊，然后又逐渐清晰，变成了他想象中书中女主角的脸。 这种神奇的体验让他入戏极快，没有丝毫的生涩与不适应，情绪也马上就跟上了。 再加上对方的台词记得很牢，这场戏非常顺利地在女主角与男主角拥抱的之后结束。 两位演员气喘吁吁站在中央，等待导演的评判。 不知道是不是程海生的错觉，他感觉路明导演眼中的笑意变得没那么敷衍了，多了一些真诚。 他跟自己的师父对了个眼神，在程海生的资料上画了个什么符号。 “朱小伊你可以离开了。”路明说，“程海生留一下。” 朱小伊一下子变得极为失落，出门的时候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这阵势程海生也懂，导演连个“回去等我们通知”的安慰话都没说，那就是绝对没戏了。 待到朱小伊离开之后，程海生站在场地中央，等待下一位面试者进来后他来搭戏。 但他没有等到下一位面试者。 “你是今天的最后一个试镜的演员。”路明说，“不用帮人搭戏了。” 程海生心中一惊，看来原本排在他之后的两位演员突然被刷掉了。 这种情况在圈子里并不罕见，原因多种多样，但最多的是导演或者是投资人方面的原因。 听ale姐说，这部网剧路明既是导演又是投资人之一，话语权相当大。 就在程海生有些愣神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天蓝导演突然开口，“你再把剧本里第三场戏演一下。需要休息几分钟么？” 程海生记得，那是男主角的一大段文戏。 除了男主，戏里还有龙套甲乙丙丁四位。 白导这话很好理解，这段戏需要他一个人分饰五角。 ……还好之前叶昀天就让他这么练过，还不止一次。 程海生不得不感谢一下叶昀天作为教学指导的细心和全面。 “白导，不用休息。”他气定神闲，微笑着说，“我可以马上开始。” 白天蓝面无表情点点头，“那开始吧。” …… 程海生稍稍将情绪酝酿到位，即刻开始了表演。 得益于之前的特训，他在不同角色之间切换自如，神态表情动作各不相同，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感。 演完这场戏之后，白导皱成一团的五官渐渐舒展。 他点评：“角色的衔接连贯，贵在自然生动，台词还可以。演技看得出有生涩之感，还有一定提升空间。不过考虑到你不是科班出身，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说罢他对路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下巴，两人瞬间达成了一致意见。 “程海生，暂定。”路明宣布，“你先下去休息一下，等会副导演会通知你参加室外的面试。” “谢谢白导，谢谢路导。” 得到了大佬的肯定，程海生自然是相当开心，但心里的疑惑也没减少。 怎么还有室外的面试？ 之前剧组给的资料里完全没写啊…… 第80章 程海生向两位导演道谢之后,走出了会议厅。 flora拿着保温杯迎上来，神色兴奋中又带了些忐忑，“哥,怎么样？” 程海生接过保温杯，打开盖子喝了口热水。 “还有一场面试。”他看了看四周，“姐呢？” “ale姐原本跟我一起在这等你的，几分钟前接了个电话就走开了。”flora说。 程海生点点头，“那咱们回休息室再说。” 回房没几分钟,ale姐就回来了。 她穿着一件咖啡色高级呢绒大衣，脸冻得通红,进门的时候卷起一阵冷风。 “姐，您出去接电话了？”程海生给她倒了杯热水,“外面多冷啊。” ale姐脱下大衣,坐到沙发上，用纸杯暖了暖手，这才开始喝。 程海生把刚才面试的情况简略地讲述了一遍,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姐，两位导演说还有一场室外的面试,这个之前好像没说过。” “这个事情我也是刚才接了电话才知道。”ale姐放下杯子,“这场面试是临时加的。为的就是选出最终的男一号。” “那为什么要去室外呢？”flora更显疑惑了。 “据说是路明的主意，具体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ale姐双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气定神闲,女王气场显露无疑,“听说上午那两个待定的演员已经淘汰了一个,等会估计就是上午待定的那个演员跟海生进行最终k。而且，我刚才还得到了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程海生跟flora异口同声问。 ale姐声音变得稍稍低了些，“上午留下的那个演员是投资方之一推荐的,有点背景。最关键的是对方不但有背景，还有流量。主角如果是大流量演员，电视剧就更好招商。他的那些代言商也会多投广告。” 程海生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投资方是大爷，能为电视剧贡献热度和金钱的演员也更受投资方和制作人青睐。 “我在网上看见有人爆料，说这次秦青和王兮都来参加了面试了。姐，这是真的吗？”flora问这问题的时候眼睛似乎都要冒出精光。 秦青和王兮是这两年最红的顶流，他俩原本是一个组合的，但是那时候他们那个偶像组合没能翻出风浪，糊得不行。 后来因为团员关系不好和资源分配不均等问题，他们的组合解散，前者去了其它公司之后拍戏走红，后者重新参加选秀c位出道也大爆。 都说现在的秦青跟王兮是顶峰相见却王不见王的状态，磕相爱相杀c的人超级多。 前段时间秦青爆出跟女团爱豆谈恋爱的实锤，他不但脱了不少真爱粉，就连许多c粉都转黑了。 程海生从flora的表情分析出，她恐怕也是曾经磕c现在专注吃瓜的网友之一。 “你还挺八卦。”ale姐瞥了flora一眼，算是默认了她的问题。 随后又看向程海生，“你第二场面试的对手就是秦青。” 程海生对这个结果其实不大吃惊。 秦青谈恋爱流失了不少粉，但毕竟粉丝基数大，对他的流量根基造不成毁灭性|打击；再一个，他的公司本来就有不少资源，算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再加上这两年有叶昀天这样的实力影帝和几位超一线的国民演员坐阵，资源更是稳步上升。 秦青已经演过几部戏的男一，而王兮只拍过一部剧，刚转型做演员。各中情况一对比，秦青获得k的胜利，再正常不过。 见程海生没有讲话，一副沉思的模样，ale姐以为他是有点灰心，鼓励式地拍拍他肩膀，“你能走到这一步，非常不错了。成为路导和白导的“待定”，对于你这个非科班出身的演员来说，相当不容易。你要知道，白导他出了名的嫌弃非科班演员。” 程海生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与坚定，“我会继续努力的，希望不止是待定。” 哪怕知道自己跟秦青比起来胜算很小，只要尘埃未定，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有这个冲劲很好。”ale姐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总是带给我非常多的意想不到和惊喜。在你身上，总是有无数中可能性。其实你就吃亏在张导的都市剧还没播，履历有点薄。但也正是因为你是张导的男二，才得到了这次试镜的机会。等下你就放开演，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管。就算这次失败了也不要紧，姐再给你物色其它好本子。” 程海生突然有点感动。 跟自家经纪人相处得多了才知道这位女强人也有柔软的一面。 …… 半小时后，副导演进来通知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进行第二场的面试了。 程海生跟着副导演来到了宾馆后面的一块草地上。 原本翠绿的草坪在北方摧枯拉朽冷空气的折磨下，悉数变得枯黄，看上去凄惨而苍凉。 程海生去的时候，草坪上只站着路明和几位剧组的工作人员，没见他的师父白导。 打完招呼之后，路明让程海生稍微等一下，马上人就来齐。 约莫两三几分钟后，秦青也跟着自己的团队来到了现场。 他的团队起码七八个人，程海生这边只有助理和经纪人，被对比得有点凄惨。 这是程海生第一次见到秦青的真人。他比电视上看着更瘦一些，高大帅气，有中锋利且高冷的气质。 难怪小姑娘们那么爱他，这中气质确实蛮吸引人的。 程海生主动跟秦青打了招呼。对方比他大两岁，他就礼貌地叫了一声哥。 对方微微点头，语气平淡地回了句“你好。” 程海生不介意对方的冷漠，让他介意的只有一点。 秦青妆发齐整，还穿着奢侈男装品牌的超季外套，却没有一个人说他不该这样，更没一个人让他去卸妆换日常服装。 而他来的时候，曾经被副导演仔细检查是不是带妆了，说如果带妆的话必须马上卸掉。 不过程海生心中这份小小的不忿转眼就消失了。他告诉自己，进圈六个月，形形色色的东西见了不少，为什么还要奢求绝对的公平呢。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其他的就看老天安排吧。 秦青到了之后，两位演员又等了几分钟，等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士。 他站到路明的身边。 “这是其中一位投资人。”ale姐在他耳边轻声说。 程海生秒懂，看向秦青。 秦青正在跟对方点头示意，笑容十分灿烂。 看来投资人是来督战外加给秦青打气的。 “外面天气寒冷，我长话短说。”路明手里没有拿任何资料，他看了看两位演员，“下面是第二场面试，先请出我们的助演嘉宾。” 说罢他吹了个口哨，一名工作人员从屋内出来了，手里还牵着一只高大帅气拥有烟灰色皮毛的……二哈。 它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吭哧吭哧喘着气，吐着舌头，帅气中不自觉露出天性中的憨傻逗比。 程海生傻眼了，二哈是助演？ 他记得原著男主的确有跟动物的戏份，可那是狼啊。 程海生不自觉看向秦青，对方完全没有一丝惊讶的神情，好像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妈的。 程海生在心里骂了一句，提前给对方漏题可还行。 “原著有狼的戏份，考虑到实际情况，我们剧本会改成狗。”路明开口，“两位都是优秀演员，想必已经将原著都熟读了。你们面前的这只哈士奇“旺仔”也拍了不少电影，有丰富的经验，现在就请两位根据内容编一段大约两分钟的戏份，随便什么台词都可以，跟旺仔对戏。我们也会根据你们的表现选出一位正式签约。” 此话一出，秦青脸上淡定自如的表情消失了。他有些慌张地看向那位投资人。 投资人明显对这一剧情展开也毫不知情，脸上顿时浮现出愠色，并小声对路明说了句什么。 路明笑了笑，表现得非常淡定。 “我跟白老师作为投资人之二，本着为整个剧组负责的原则，希望找个各方面都适合的男主角，我相信您也是这么想的吧？。” 程海生听见路明这么对投资人说。 跟那位一心想捧人的中年投资人不一样，路明应该是真心想找个适合的男一号做一部好剧的。 还好他也是投资人之一，有一定话语权，不然今天这场面试的结局早已经写好。 程海生连挣扎都没法挣扎。 现在他又可以再搏一搏了。 毕竟叶昀天之前也曾经让他做过自由发挥的台词训练，甚至还随便从原著里抽了几段内容让他进行自编自演的练习。 得益于之前的训练，就这么短短一阵，程海生脑子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概念，知道自己该演什么了。 想到此，他不禁再一次感叹：叶昀天，永远滴神！ 喧闹之后，面试即将开始。 投资人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又无法改变这个结果，黑着脸看着场地，一言不发。 秦青见他都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为了公平起见，由路导投掷硬币决定谁先表演。 正面就秦青先，反面就程海生先。 硬币高高弹到半空，划出一道银色的光线之后，落在了草地上。 路明走上前一看，“正面，由秦青先来。” “路导，能不能稍微给点时间？”秦青虽然有点慌张，但经验老道，依然保持住了镇定，“最多十分钟就好。” 路明眉头微微皱起，“随便什么台词都可以。只要内容跟原著有关联就行。” “小路，给他十分钟吧。”投资人开口，口气有些强势，“你这个想法连我听着都觉得太突然。” 路明本想拒绝，但身旁的制片人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提醒他好歹要给对方点面子。 “好吧。”路明最终还是没有再倔强，做出了让步，“秦青，给你十分钟。” 于是所有人在寒风中等了十分钟，等秦青编剧情。 这中事情在圈里并不少见，没有人敢有什么意见。 程海生倒是想得开，他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捋一下自己等下要演的内容。 但谁也没想到，状况就这样发生了。 当秦青准备完毕，狗主人把“旺仔”的狗绳交给他的时候，原本傻乎乎的哈士奇探出鼻子在秦青手和袖口闻了闻之后，突然嗷呜一声，站起来一爪子拍向他的胸口。 第81章 “我的外套！” 秦青惊呼一声,一边往后退，一边还想把扒拉自己的狗子弄下去。 可他害怕被咬到，显得有点束手束脚。 还好二哈主人反应很快,冲上去一把抱住这毛茸茸的大家伙，迅速将它从秦青身上扯下来。 造型师脸都白了，赶紧小跑上前查看秦青身上的外套有没有损坏。 一般来说，艺人出席活动穿的奢侈品牌服装都是造型师向品牌方借的，如果出现什么问题需要赔偿,甚至自费全款买下服装。 经过造型师的检查，秦青身上那件超季外套并没有损坏,只是被狗狗弄脏了一点点。 造型师长长舒了口气。 二哈不按理出牌的举动惊到了所有人。 一时间现场寂静无声。 就在造型师给秦青处理外套上污渍的时候，路明皱起眉头,显得很不高兴,“怎么回事！不是说旺仔经验丰富吗？怎么会乱扑人？” 二哈主人开始也有点茫然，“旺仔还算听话的。只要告诉它今天要拍戏照相，它都会配合的。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二哈主人突然停住。 他看向秦青：“先生，您的兜里是不是放了狗狗零食？我想起来了,旺仔只有闻到肉干或者罐头的时候才会这么激动,不受控制。”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秦青。 路明微微眯起眼睛，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投资人,这才看向秦青。 “看来是早有准备,想跟狗狗搞好关系。”flora站在程海生的背后喃喃自语,“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ale姐瞪她一眼,flora吐吐舌头，闭上了嘴。 面对如此多注视的目光，秦青的脸色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稳住心态，否认了。 “没有。可能是我出门前逗我家狗的时候喂它肉条，留下的味道被旺仔闻到了。” 说罢他脱下名牌超季外套，从助理手里拿过羽绒服换上了。 “刚才让大家担心了，抱歉。”秦青毕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不短的时间，很快淡定如初，微微向众人躬身，“我现在可以开始表演了。” “开始吧。”路明抱着手，语气不咸不淡。 二哈主人再次把狗绳交到秦青手里，表演正式开始。 虽说二哈不是很配合，秦青跟它对戏也不大顺，但好歹没有出什么岔子，最终顺利完成了。 只是预计两三分钟的戏被这一人一狗折腾得快到十分钟。 路明脸黑得不行，就连那位投资人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失望得直摇头。 “好了，秦青去休息吧。”路明拿起文件夹甩了甩，“程海生准备。” “是。” 程海生点点头，走到了二哈主人的面前，接过了狗绳。 他带着二哈走到草坪中央。 随即他蹲了下来，与二哈平视。 二哈吭哧吭哧喘着气歪着头看着程海生，宝石般的蓝眼睛里都是好奇。 “乖。”程海生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动作非常温柔。 摸了头之后，他又轻轻挠它的下巴。 二哈被顺毛顺得舒服极了，站也站不住，干脆坐下来，还没羞没臊地靠在程海生身上。 “兄弟，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程海生一手搂住它，另一手继续温柔地挠它下巴，说起了根据原著改编的台词，“虽然有胡杨林，但一望无际全是沙子，多可怕啊。” 二哈听不懂程海生在讲什么，但被挠得太舒服，它呜呜地哼唧了一声，竟然在草坪上躺了下来。 程海生一边跟它玩闹，一边继续说台词，“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才让你跑到了这片荒芜之地上来。但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嗷呜～”也许是被程海生的情绪感染，二哈突然抬头轻哼了一声，还舔了舔程海生的手，显得通人性极了。 “如果我可以活着出去，我说是如果。”程海生轻轻摸着它柔软的肚皮，“到时候你跟我走好不好？你救了我，我养你一辈子。” 二哈只轻轻摇了摇尾巴尖儿，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这一瞬间，眼前的二哈似乎变身成为了叶昀天。 程海生不由露出笑容。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程海生打趣道，“到时候你愿意的话，我再给你找个媳妇，好不好？” 二哈突然坐起来，亲了程海生的脸蛋一口。 “好。”程海生抱住它，“那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我带你回家。” “汪！”二哈发出干脆的叫喊，像是与这个人类做出了庄严的约定。 说完这句台词后，程海生站起来，向所有人鞠躬：“我的表演完毕，谢谢大家。” 路明黑沉着的脸色终于放晴，制片人微笑着对程海生点点头。 就连那位中年投资人也终于拿正眼看程海生了。 二哈的主人尤为惊叹，“先生您动物缘太好了，这是旺仔第一次在陌生人前表现得这么乖巧配合。” 程海生谦虚地笑了笑，“可能是从小就喜欢跟动物打交道的原因吧。” 第二场面试就这样结束了。 路明没有多说，只让程海生回去等消息。 在室外折腾了这么半天，所有人都冻得够呛。ale让大家回休息室各喝了一杯姜茶这才宣布打道回府。 flora在车上终于憋不住了，抱怨道：“之前明明说好了当场宣布获胜者，结果海生哥表现得这么好，导演又让回去等消息，规则是说着好玩的吧。” 程海生跟ale姐都没讲话。 任何圈子都有一条食物链，站在顶端的人可以随意制定规则，也可以随意无视规则。 娱乐圈这种现象更甚，有时候就连市场都得屈服于资本的淫|威之下。 “我看啊，要是今天表现得更好的是秦青，肯定当场就宣布签他了。”flora气得又哼了一声，“搞毛线啊搞。” “省点力气吧。”ale姐闭着双眼养神，“今天这个情况很明显了，秦青是个保送生，听说他在私下已经练了两三个星期的打戏了。只不过他不争气，搞砸了。但就算他搞砸，这个机会也不一定就能到海生的身上，这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没关系。”程海生想得很开，“这次不行，下次再战。每年那么多电视剧开拍，总能找到适合我的好本子。” …… 程海生回到家后，吴浔正好也出席完当天的活动回到家。 “怎么样怎么样？”正要去洗澡的吴浔把换洗衣物往沙发上一放，拉着程海生焦急问道。 程海生把下午的过程同他说了说。 说到最后，他打开保温杯，默默喝了一口，“ale姐说看样子希望不大。有就是上天掉馅饼，没有也不用放在心上。” 吴浔骂了句脏话，又无奈地摇摇头，“没办法，别看咱公司风头大，好像在娱乐圈呼风唤雨似的，其实狗|屁。有些真正的好资源根本搞不到。” 程海生被他的语气和神态逗笑，“好像还真是这样。““要是能搞到，不说影帝视帝，我们公司怎么着这两年都能出几个国民演员吧？”吴浔切了一声，“你看有吗？” “好了，别生气了，去洗澡吧。”程海生把衣服拿起来放到吴浔手中，“我去换衣服做饭。” “别做饭了。”吴浔说，“点外卖吧，我来请客，安慰一下你受冻又受伤的小心灵。” 程海生没有拒绝，“行，我也可以歇一歇。” …… 吴浔还挺够意思，在平时常点的几样菜之外又加了两道程海生喜欢的菜。 两人吃完饭就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十一点的时候程海生喊了停，催促吴浔该去睡觉了。 “再打两盘。”吴浔游戏里杀得正起劲，哪有睡意。 程海生无奈，“明天不是有一整天的录音工作吗？早点休息才有精神。不然影响了工作状态怎么办？” “好吧，我去睡。”吴浔最怕程海生教育他，麻溜地退出游戏。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往房间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了。叶昀天这几天一直陪你对戏怪辛苦的，你告诉人家今天的情况了吗？ 程海生拿着杯子的手顿在半空。 ……他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也不晚，给人回个信吧。”吴浔朝他摆了摆手，“那我就回房睡了。” 程海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赶紧点开微信，给叶昀天留了言。 “叶老师，今天的面试总的说来还算顺利，导演让我等消息。” 叶昀天很快就回了消息。 “我现在有点事，半小时后联系你。你那时候没睡吧？” “明天没工作，可以晚点睡。” 程海生回了微信，悠悠闲闲地收拾了客厅，随后去洗澡。 他洗完澡刚回到卧室，叶昀天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程海生一看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半小时。 他接起电话，关掉床头灯，钻进了被窝。 “叶老师，你刚收工？” “是啊。拍完一套杂志刚到家。”叶昀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在黑夜里显得更加低沉好听，“下午试镜的过程一定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程海生觉得稀奇，“你怎么知道的？我那句话什么也没透露，什么也没暗示呀。” 叶昀天轻笑起来，“猜的。” “……”这人就讨厌。 “给我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叶昀天止住笑意，认真问。 程海生又把下午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得很详细。 “刚开始会有点沮丧，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没事啦。”他语气里带着歉意，“就是浪费了你六七天的时间。” 叶昀天听完沉默了一阵子。 “不浪费。这些技巧你以后也能用到。”他开口，语气里信心满满，“而且我不认为你这次失败了。相反，我觉得你的机会非常大。” “为什么？”程海生惊讶不已。 叶昀天：“因为我的嘴开光了。” 程海生黑线：“能不能正经点。” 叶昀天这回终于不扯淡了，“我今天了解了一下，那位投资人投资占比很大。就算路导想用你，也不能直接就宣布结果，总要给对方台阶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天剧组就会联系你的经纪人了。” “借你吉言。”不管真假，这话听得程海生心里舒服得很。他笑道：“过两天一定请你跟子成吃饭。” “请他干什么。”叶昀天傲娇地冷哼一声，“他又没帮你对戏。” 程海生脑子里又浮现出了下午那只二哈的模样，简直可以完美带入叶昀天。 “好，那就不请他，只请你。”他笑道。 第82章 程海生其实只把叶昀天的话当玩笑。 他不过一个普通娱乐圈打工仔,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拿到这个角色呢。 尤其是竞争对手在很多方面都强过他的情况下。 第二天起床程海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上午去健身房，下午剪一剪vlog,晚上打一打游戏，一天悠悠闲闲地过也不错。 程海生没想到的是，上午刚健完身，正要去洗澡的时候就接到了ale姐的电话。 这位女强人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海生,你拿下这个角色了！” “……”程海生手里的毛巾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海生,你在听吗？”ale姐已经十分了解他，“还是惊喜到失语了？” 程海生从惊愕中惊醒,非常实诚地回答：“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不瞒你说,我接到路导电话的时候也以为自己听错了。”ale姐难得开了句玩笑。 程海生也笑了。 “所以我说你是个总能带给我惊喜的艺人。”ale姐又一本正经说起了正事：“我下午会去剧组开个会，讨论你的合同，估摸着这两天就可以签约了。签约之后马上就要进组,具体你等我电话。” “知道了，姐。辛苦您了。” 程海生挂了电话后不得不佩服叶昀天的那张嘴,确实可以称做开了光的。 他打开微信,给这位小福星留言。 “叶老师，借你吉言,我真的拿下那个角色了。你想吃什么尽管提,只要不吃野生动物,不违法乱纪,都可以。” 程海生知道叶昀天上午有工作，没有等他回复，直接去洗澡换衣服。 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叶昀天回了消息。 “吃你给我做的饭，喝你给我煮的咖啡。” 程海生稍稍有点心虚。最近事多情绪也有些紧张，都把之前答应过的事情给忘了。 不应该，真的不应该。 他带着歉意回复：“好啊。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想吃什么菜？” 叶昀天：“我明天没工作，你可以吗？至于吃什么无所谓，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程海生跟flora确认了一下行程，明天只有上午有工作，中午之前就能结束。 “我明天下午就没事了。在你排练室那边做饭ok吗？” －－总不能在自己这个小宿舍里做饭。厨房小得转身都困难，再加上有个聒噪鬼吴浔，那画面想一想就头疼。 叶昀天很快回复：“没问题，下午你完事之后把地址发我，我让广叔来接你。” …… 下午的时候程海生琢磨了许久的菜单，晚上在生鲜网站下单了食材，预约了第二天的送货时间，送货地址则直接选了叶昀天的排练室。 一切都搞好之后，程海生钻进被窝。 但不知为何，这晚上他却失眠了。 说不清是哪中情绪在胸中搅动，有些兴奋，有些忐忑，似乎还含着一丝莫可名状的焦虑。 第二天上午还有广告的拍摄，失眠会影响状态。无论什么情绪，要是影响到了工作那就万万不可。 程海生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数了几百只羊都毫无用处。最后只能起来热了杯牛奶喝了，再播放上催眠的白噪音，这才渐渐睡着。 幸好他平时饮食荤素搭配合理，这段时间又坚持锻炼，第二天起床人没有浮肿，黑眼圈也没有出来捣乱。 广告的拍摄非常顺利，还没到中午就提前结束了。 程海生坐着公司的车回到家，吃了点东西换好衣服，给吴浔留了张纸条告诉他今天会晚归之后，恰好叶昀天的微信也来了，提醒他广叔的车就快到了。 叶昀天还叮嘱他：“今天冷，多穿点衣服。” 这人憨不憨。程海生嘲笑，他上午出去工作的，还能不知道天冷？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心头热热的。 其实，有人挂念的感觉，还挺好。 “海生啊，我在地下车库。你从五栋的电梯下来就可以看见车子。”五分钟后，广叔到了。 他在电话里镇定指路，简直比程海生更像这个小区的住户。 “好的，麻烦您稍等一下，我这就来。” 程海生住的这个小区地库设计得有点不科学，只能从某几个单元楼下去。居民们平时也叫苦不迭，偏偏这是个老小区，连改建都很难，问题拖到现在也没解决。 所以公司的车来接他的时候都懒得去地库，要么直接停小区门口，要么开进来在单元楼门口等他。 思及此处，程海生不禁为广叔的谨慎再次点赞。 不愧是叶昀天家的司机，画风完全一致。 …… 程海生最喜欢坐车的时候看街道的风景。 一年四季都能看出不同的感觉来。 现在的燕都到了最冷的时候，道路两旁高大杨树的叶子掉了个精光，只剩下嶙峋伸展的枝桠诠释着北方冬日特有的苍凉。 奇怪的是这么冷的天气，却一直没有下雪，天空像是被个玻璃罩住了，显得沉闷得很。 今天是十二月的第一天，街上已经被装扮得花枝招展。好多商家早早就为店铺做了圣诞装饰，显得节日气氛很浓厚。 程海生不信教，这个洋节跟他其实关系不大。但他还蛮喜欢这中欢乐喜庆的气氛的，似乎圣诞节的来临会带走许多痛苦与烦恼，年轻人终于可以在这两天开心放肆地玩耍。 今天的广叔依然像个优秀的特工，用其熟练的驾驶技术在大街小巷穿梭，最终却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地把程海生送到了叶昀天公寓的地下车库。 “广叔，谢谢您。”到了之后，程海生向他诚挚道谢。 广叔微微躬身，“祝您跟少爷享受一个愉快的周末。” 程海生：…… 这话怎么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程海生挥挥手，目送着广叔离开，一转身发现叶昀天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今天穿着一件松松的白毛衣，戴着帽子，显得很休闲。 “……”程海生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柠檬味儿了，心脏也不争气地漏跳了半拍。 他淡定地倒退一步，夸张道：“叶老师，你每次能不能稍微弄出点动静，吓到我怎么办。” “我正常走过来的。”叶昀天很是委屈，“可惜你送广叔的时候太投入了，再一次无视了我。” “瞎说。”程海生把手上的塑料袋往他身上一放，“走吧。” “这是什么？”叶昀天好奇道，“你在网上订的食物已经送过来了啊。” “那些食材是做其他菜的。”程海生认真道：“家里冰箱里正好还有只整鸡，我昨晚上就腌上了，等会放进烤箱烤一烤就行。” “突然就有了点过圣诞的气息了呢。”叶昀天笑眯眯道。 等到了排练室，程海生看着眼前的布置，忍不住笑了起来。 排练室的一角铺上了毛茸茸的地毯，还放上了沙发和桌子。 桌上有游戏机和桌游玩具，还有零食和饮料。 后面是圣诞树，上面挂着彩灯和许多小装饰品。 圣诞树下，堆了一些包装精美的盒子。 别说，这个小角落布置得温馨又可爱，过节的氛围一下子就出来了。 程海生问叶昀天：“你是认真要过圣诞节的小朋友吗？” “你上次说从没有过过圣诞节，更没有收到过礼物。”叶昀天说，“我想着圣诞节的时候你已经在组里了，就提前帮你过一过。” 他语气认真又自然，却莫名有中可以体会到的淡淡温柔。 程海生脸上戏谑的笑容停住了，整个人有点愣。 叶昀天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指了指圣诞树下，“这些都是给你的礼物。放心，不贵重，都是能用上的。你想享受抽奖的感觉也行，想体会全部拥有的感觉也没问题。总之，都是你的。” 妈的。程海生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一上来就劲儿这么大。 他的眼眶好像有点儿发热了。 程海生走到圣诞树前假装欣赏自己的礼物，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 控制住情绪之后，他再次转身，抿了抿嘴，“叶老师，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你特意过来做饭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叶昀天说。 程海生无言以对，又一次。 要不是早就答应了对方，他真的有中马上逃走的冲动。 程海生控制情绪，对叶昀天笑了笑，放下热腾腾的茶水，提起东西就往厨房走，“我该去做饭了。” 叶昀天跟在后面走了几步，被程海生无情制止。 “你就在外面玩会儿，别进来打扰我做饭。” 叶昀天震惊，“连打下手都不行吗？” 程海生：“现在不行，等下可以的时候我再叫你。” “好吧。”叶昀天乖乖回到沙发上坐下，拿出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 程海生走进厨房后，放下食材，狠狠地深呼吸了几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势。 不过是聊天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被叶昀天记在了心里。 好家伙，有点顶不住啊。 然而，最戳程海生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其实他自己在心里暗戳戳也有跟叶昀天一起提前过圣诞的意思。 所以他准备了烤鸡，还买了做蛋糕的材料，甚至还订了一瓶低度的香槟。 他想好好地过一次圣诞节。 过人生中的第一次圣诞节。 第83章 程海生一向是个情绪不怎么外放的人。哪怕内心百感交集,稍作冷静，也能很快恢复常态。 复杂的情绪被他暂时按在了内心的最深处。 还是先做正事吧。这是他第一个好好过的圣诞节，可不能搞砸了。 程海生先把腌制好的整鸡拿出来,让它放在烤盘里透透气，随后放进烤箱，设定烤制的时间。 趁着这个间歇，他把叶昀天叫进来，让它去洗刚送到的一些虾蟹和贝类还有葱姜蒜等调料,自己则准备动手做圣诞蛋糕。 “是要做海鲜煲么？”得到召唤的叶昀天屁颠颠进来，挽起袖子,熟练地将这堆东西拿到水龙头下。 “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吃这个嘛。我想了想，这个还挺简单的,又是低脂低热量的,干脆做这个。”程海生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烤鸡跟蛋糕热量有点高。” －－而这两样偏偏是他自己想吃的。 “没事，又不是每天吃。”叶昀天像个宠溺孩子到不讲道理的家长,“你最近健身都瘦一圈了，吃点不碍事的。你一进组,这点肉马上就掉了。” “健身房的教练昨天在我试镜前还提醒我不要松懈呢。”程海生笑道,“今天通通破功。” 叶昀天打开水龙头，随和地笑了笑,“圣诞节,吃点甜食才有气氛。” “没毛病。”程海生冲叶昀天比了个大拇指,“我做个抹茶蛋糕。尺寸做小点,口味弄得清爽些。” “好啊。反正你做什么都好吃。”叶昀天忙着冲洗蛏子，没空转身。 他的毛衣袖口有点大，被他粗|暴地撸了上去,现在又滑下来了。 一旦滑下来，叶昀天又把它撸上去，结果没多久又得滑下来。 几回合下来，看得程海生强迫症直接发作。 他放下正要打开的淡奶油盒子，走到叶昀天身边，“叶老师，你把手举一下，我把袖子给你挽起来，不然做事不方便。一会儿沾上水，还会很不舒服。” 叶昀天身体动作比脑子还快，异常听话地举起了手臂。 “……”程海生被气笑，“你倒是转过来啊，不然我怎么给你挽袖子。” 叶昀天的脑子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他哦了一声，赶紧转过身来。 程海生无语地抓起叶昀天的手，把毛衣袖口给挽起来。 他动作轻盈，指尖冰冰凉凉的，每一次接触到叶昀天的皮肤，叶昀天都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多了一层。 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外加被蚂蚁爬过，心跳加快，呼吸不畅，好像n久之前高反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叶昀天紧紧抿着嘴，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保持着镇定。 他准备转移一下注意力，不再看自己的胳膊。 视线一换，正好可以近距离看见程海生的侧脸。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皮肤可谓是极好，甚至连个痘痘斑点都没有，跟一般皮糙肉厚的男生不大一样。 难怪网上许多网友都嫉妒程海生的皮肤，问他要保养秘方。 高挺又秀气的鼻梁让他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没有任何锋利感。 柔软的头发乖巧地搭在他的额头上，在日光下乌黑发亮，很有朝气。 叶昀天得出结论，程海生是特别经看且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而且他这个人也跟其他人不一样。并不是越了解越觉得无趣，反而是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 他打心眼里愿意跟程海生呆在一起，呆在一起他就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就在叶昀天认真细致欣赏眼前这位“国民初恋脸”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低咳，随即整个人被无情推开。 “好了。”程海生脸有点泛红，也不看叶昀天，嫌弃似的冲他摆摆手，“去干活吧。” 叶昀天点点头，转过身继续冲洗这堆食材。 程海生也回到了自己刚才站的位置，摆弄起种类繁多的烘焙材料。 午后的厨房安静又惬意，只有微红的面颊和悄然浮现的笑意偷偷描绘着两人此刻的微妙情绪。 …… 有天分的人就连做家务都会进步得飞快，比如叶昀天。 程海生前几次跟他合作做饭的时候偶尔还能看见他笨手笨脚的样子，这次却完全看不到那些瞬间了。 不管是清理淘洗食材，还是摘菜剥蒜，甚至是用菜刀切葱花，他都表现得利索且稳健，完全想象不到这个人不久前还用菜刀切到过自己的手指。 “叶老师，你有点厉害啊。”程海生凑到他身边，语气里满是惊讶，“葱花和蒜片都切得很不错。” “你之前在琉璃岛说过，做饭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技能，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这段时间我一有空就自己做饭，顺便练练刀法。”叶昀天把调料分别装进不同的碗碟里，动作十分游刃有余。 程海生被他做事的认真程度所感染，收起一切凌乱纷扰的情绪，认真做起了蛋糕。 厨房里若有似无的暧昧感逐渐消失，两个人各司其职，默契配合，颇有些节日时家庭聚餐的气氛了。 有了叶昀天的帮忙，再加上叶老师厨房各种高科技厨具的加持，程海生做事的效率非常高。 海鲜煲上灶的时候，烤箱叮一声脆响，宣布烤鸡可以出炉了。 程海生把蛋糕坯放进另一个烤箱，将烤鸡端出来。 扑鼻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叶昀天的肚子毫无预警地叫了一声。 他显得有些尴尬，低声嘟囔，“中午吃得有点少。” “那就现在吃一点吧。”程海生笑着说，“我再去煮两杯咖啡。或者现在提前喝点香槟？” 叶昀天明显没有反应过来，顿了顿，惊讶道：“在这里吃鸡喝酒？” “不可以吗？”程海生反问。 “我以为要等到正餐才能吃呢。从小到大，我爸妈都不许我在饭前偷吃。”叶昀天双手撑在桌边，回忆起往事，他露出笑容，“还以为你也是这么有规矩的人。” “两个人，要什么规矩。饿了就得吃东西啊。”程海生用刀子熟练地切着烤鸡，并把其中一个鸡腿递给他，笑得眼睛弯弯，像在奖励幼儿园的小朋友，“吃吧，尝尝味道怎么样。” 叶昀天接过鸡腿，感觉自己莫名获得了儿时缺失的那份小小的幸福。 虽然他不怎么吃糖，但此刻，他好像体会到了蜜糖的滋味。 叶昀天咬下一口鸡腿。鸡肉外酥里嫩，汁水充裕，不油不腻，还带着蔬果的淡淡香气。 “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鸡。”叶昀天认真得像在宣誓一般。 “又瞎说。”程海生继续切着烤鸡，“你这口气我都要比肩米其林大厨了。你们一个个都是跑火车的专业人才。” “大厨是莫得感情的大厨。”叶昀天一边吃一边打开冰箱，从里头拿出了程海生订的那瓶香槟，开玩笑道：“而你是有爱心的小厨。” 他放下香槟，正要开瓶盖，又意识到了什么，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还有谁对你做的饭吹彩虹屁了？”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酸不溜秋。 “吴浔啊。”程海生说，“连做碗素面他都能吹出花来。” 叶昀天眉毛扬了扬，没有讲话。 “你的麻辣面我都没吃过。”半晌后，伴随着开瓶盖的声音，叶昀天喃喃自语，“不能吃辣就是亏。” “你嘟嘟囔囔说什么呢？”程海生把一个装着烤鸡片的盘子推到叶昀天面前，一脸的疑惑。 “没事。”叶昀天递给他高脚杯，“祝贺你顺利拿下角色。” 程海生心中疑惑，但了解叶昀天之后知道这人有时候就是神经兮兮的，也懒得跟他再掰扯，举杯跟他碰了一下，“也提前祝叶老师圣诞快乐。” “同乐同乐。”叶昀天喝下一口香槟，又连忙提醒，“海生，咱们喝一杯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我给你准备了无糖可乐无糖雪碧，你想喝哪个就喝哪个。” “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我今天就要喝香槟。”程海生一反平时的温和乖巧，突然就倔强起来。 他无辜的大眼睛与生动有趣的神情让叶昀天无法说不。 面对他，自己的原则统统会变成狗|屁。 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叶昀天无奈地点头，“喝吧喝吧，反正再过阵子你就得进组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边做饭一边喝酒吃鸡，一点道理规则都不讲。 但真的很放松，很愉快。 叶昀天甚至觉得这段时间的压力都在浅酌闲聊间消失无踪。 脑子里登时闪出一个略感幸福的念头：认识程海生后，他无聊的人生竟然也渐渐有趣起来。 ＊ 吃了一阵子，海鲜煲出炉了，蛋糕还得等一阵。 程海生跟叶昀天转移阵地，去外面的小桌上吃吃喝喝。 吃累了，当即放下筷子玩几盘游戏。 玩得疲了，又继续吃饭喝酒。 可以说这顿饭吃得是相当地随意。但这又如何呢，只要开心就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变黑，窗外的路灯亮了起来。 整个世界好似蒙上了一层暗色的罩纱，朦胧又孤寂。 可屋内却是明亮又温暖的。 热气腾腾的海鲜煲吃得程海生暖呼呼的，几杯香槟下肚之后，他整个脸都红了。 脚发软，意识好像也有点飘忽起来。 叶昀天把屋内的灯光调暗，将圣诞树的彩灯打开，屋内顿时变得五彩斑斓。 他再次举杯：“海生，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程海生碰完杯，将酒一饮而尽。 原来这就是过圣诞节的感觉，真好。 可以去拆礼物了。”喝完香槟，叶昀天提醒道。 程海生这时候已经彻底飘了，他感觉自己走路轻巧得像在飞。 坐到圣诞树下后，他转头问：“都是我的吗？” 叶昀天点头，“对，都是你的。” 程海生随手抓起一个扁平的礼物盒，“这是什么？” 叶昀天忍笑，“你打开就知道了。” 程海生胡乱拆开了包装，原来是一本书，封面上几个硕大无比的字－－《演员的自我修养》“……”程海生愣了愣，大笑起来。他举起书朝叶昀天挥了挥，“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叶昀天笑着摇头，“你的酒量太差了。” “我再拆一个。”程海生不理他，又随手抓起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可爱的可乐周边。 他惊呼一声，“这不是限定周边吗？我去买的时候都缺货了，你怎么有的？” 叶昀天一本正经扯淡：“因为我会变魔术。” 这回程海生没有数落他，也没有开玩笑，而是开心地把周边抱在怀里，“叶老师，谢谢你的圣诞礼物。” 说完他又很内疚，“但是我没有准备礼物给你。” “都说了啊。”叶昀天笑得很温柔，“你做的饭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说到这个，程海生突然想起一个大事。 “天哪，我把蛋糕坯子忘在烤箱里了！”他瞬间站起来，拔腿就往厨房冲。 叶昀天见他走路都不大稳了还敢用跑的，吓得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这一下用力过猛，程海生本身喝多了就发软，直接被怼到他的怀里。 一瞬间，叶昀天的嘴唇轻轻擦过对方的鼻尖。 他感觉一阵目眩。 难道他也醉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怀里的程海生安安静静，不知在想什么。 叶昀天脑子一团乱麻，快要炸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就在气氛微妙之极的时候，程海生突然推开他，惊喜地指着窗外叫了一声，“快看！” 叶昀天转过头。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竟然下起雪来。 灯光下的雪一片片宛如花瓣，在风中飘摇飞舞，缱绻浪漫。 第84章 燕都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来临了。 雪花片片飞扬，在橘黄色灯光的映衬下，却好似漫天萤火,美得令人陶醉。 程海生站在窗口看了一阵子雪花，心情似乎变得更加雀跃起来。 下雪天跟“圣诞节”最配了。 “不行，我得去把蛋糕做完。”他看着叶昀天，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发着光,“没有蛋糕的圣诞节是不完整的。” 叶昀天当然无法说不。他点点头，“我来帮你。” 蛋糕坯子早已经烤制成熟。 为了尽早吃上蛋糕,程海生决定抛弃原计划，做得简单点。 微醺的状态没有影响他做蛋糕的速度,反而给他一种别样兴奋的错觉－－仿佛是在做什么即兴艺术品一样。 他把蛋糕坯子稍微加热一下,用之前就打发好的抹茶奶油均匀涂抹上去，撒上抹茶粉，最后在表面镶嵌上满满的车厘子。 成品是经典的圣诞红绿配色。 “漂亮。”这回还没等程海生说话,叶昀天已经夸了起来。 “这么简单就别吹了。“程海生笑道，“不然我真的会骄傲的。” “你平时就是太谦虚谨慎了。”叶昀天把蛋糕端起来,“走吧,雪景配酒，越喝越有。” 两人把桌子上的烤鸡和海鲜煲收起来,摆上了蛋糕,开始整第二波。 抹茶蛋糕味道清新,甜味中带着一丝丝苦涩,配上香槟，正正好。 几杯酒下肚，程海生订的这瓶香槟,不知不觉已经见了底－－ 其实大半都是叶昀天喝的。 为了让程海生少喝点，他就只能多喝点。 程海生已经飘了，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事实，还以为是自己海量。见香槟喝完了，问还有没有酒，还想喝点。 “还要喝？”叶昀天大吃一惊，“家里倒是有酒，不过是红酒，度数比这个高一些。” 程海生一摆手，豪气干云，“喝！” “行吧。”叶昀天拗不过他，起身去拿酒。 回来的时候他不但拿了酒，还端了个盘子，“光吃蛋糕有点单调。家里还有西班牙火腿片，配酒不错。” 接下来就是叶昀天跟程海生斗智斗勇的时间。 一个以为自己酒量见长闹着要多喝；另一个害怕对方喝多了明天宿醉会很不舒服，于是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少喝。 两方周旋许久，还是叶昀天技高一筹，最后绝大多数红酒下了他的肚。 程海生本来酒量就不好，又是香槟又是红酒的，杂酒一喝，没多久直接就被撂倒，竟然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坐在地毯上的叶昀天喊了他几声，没有反应；轻轻用手推他，也没任何反应。叶昀天推测，此刻的程海生，应该睡得非常香。 他略感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空空如也的酒瓶，起身准备把这个人搬进休息室，让他好好地睡觉。 没曾想叶昀天刚站起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感袭来，头重脚轻的他很没出息地摔到了沙发上。 巨大的动静让程海生抖了一下，突然将身子坐直。 叶昀天还以为他要醒了。 结果这人愣了愣神，眼睛一闭，身子一歪又睡了过去。 只不过，这次歪的方向是叶昀天的肩膀。 叶昀天身体一僵，呼吸跟着一滞。他如同机器人一般缓缓转动自己的脑袋，程海生毛茸茸的脑袋和俊美的脸蛋近在咫尺。 脑袋嗡嗡作响，心脏跳得也很快。不好，高反是不是又要来了。 叶昀天有些心慌，想把程海生的脑袋掰开，但手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还是不忍心把他弄醒。 算了，让他睡吧。这人今天忙里忙外，累坏了。 叶昀天脑子昏沉得一踏糊涂，却竭力调整着呼吸，控制着一切乱七八糟的情绪，同时也控制着自己有些躁动的身体状况。 这回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天人作战。 慢慢的，酒精催眠的力量占据了上风。 叶昀天的脑袋越来越沉，意识也逐渐离他而去…… ＊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洪亮喜庆的女声骤然在宽敞的屋内响起，极具存在感。 程海生已经被这铃声搞出了tsd，凭借经验摸过手机，眼睛都没睁，直接按了拒听键。 半晌后，他双眼猛地睁开。 这一睁开不打紧，程海生简直想立即撞墙昏迷过去。 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他睡在叶昀天的胸前，还手脚并用搭在人家的身上。 什么时候天亮的？ 最令人窒息的是对方的手还随意地放在他的腿上。 还好刚才那阵铃声只让叶昀天皱了皱眉头，人却没有醒。 程海生先是小心翼翼移开自己的脑袋和手，随后准备把放在他腿上的叶昀天的手拿开。 就在程海生的手碰到对方手的那一刹那，叶昀天突然醒了。 他看着程海生，眼神里带着未醒的迷茫和朦胧。 ……苍了个天，好尴尬！ 程海生心里刷满了尴尬二字并在无限循环播放。 但拼上毕生演技后，脸上还是保持了该有的淡定。 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叶昀天的手并表达了歉意，“叶老师，不好意思我昨天喝多了。” 叶昀天还有点宿醉感，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原本聒噪的手机铃声在此刻宛如天籁，程海生蹦起来接起了电话。 一接通，听筒里传来吴浔咆哮的声音，“逆子！你居然夜不归宿！什么情况，你现在在哪儿？！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 程海生往窗边走了几步，有点心虚，“你声音小点儿，吵得我耳朵疼。昨天在朋友家喝酒，喝多了就睡了。” 听筒里传来吴浔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谨防吴浔又开始咆哮，程海生赶紧说：“我这就回来。就这样啊，拜拜。” 程海生接完这通电话，叶昀天差不多也清醒了。 他站起来活动手脚，活动肩膀的时候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程海生越发有点心虚。这样压着别人的肩膀睡了一晚，太不厚道了。 “肩膀没受伤吧？”他问。 “没事儿。”叶昀天笑得很清爽，“活动一下就好。” “是吴浔给你打电话了？”叶昀天又问。 程海生点头，“我一夜未归嘛，他有些担心。叶老师，我该回去了，今天下午说不定还得去公司呢。” “签约的事情要落实了吧？”叶昀天很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那我让广叔过来接你。他过来很快的，最多十分钟。” 程海生原本想拒绝，但再转念一想，没有广叔丰富的“反狗仔”技能还真不行。 于是他如坐针毡地等了十分钟，拒绝了叶昀天将他送去地下车库的好意，坐着广叔的车，逃之夭夭。 …… 回到家之后，等待着程海生的是吴浔的“兴师问罪”。 一向喜欢睡懒觉的他破天荒早起了。穿着睡衣，抱着手坐在沙发上，一副“你不跟我说个清楚我跟你没完”的架势。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吴浔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程海生，“组织的规矩你懂的。” 程海生举双手认输，“我先去洗澡，洗完澡跟你谈。” 洗完澡之后，程海生彻底冷静下来，心中也有了大致的思路。 他煮了两杯咖啡，放了一杯到吴浔面前。 吴浔大义凛然哼了一声，“不要妄图用糖衣炮弹腐蚀我。” “腐蚀个头。我看你最近拍谍战剧有点太入戏。”程海生抱着咖啡杯，坐到他最喜欢的单人沙发上，“我昨晚在叶昀天家过|夜的。” 吴浔的嘴张成了一个非常标准的“o”型。震惊甚至让他失去语言能力，只会圆睁双眼瞪着程海生。 “嗐，不是那种过夜。”程海生连忙摆手，“我喝多了，在沙发上睡着了。” “吓死我了。”吴浔拍着心口，“还以为你跟叶影帝睡了。” “噗－－”一口咖啡从程海生嘴里喷出来，“你怎么张嘴就来。” “不然要我怎么说？”吴浔切了一声，“我早就发现你跟叶昀天有点猫腻了。每次有你的综艺准能看见他。之前我看c粉说他千里追妻原本觉得是扯淡，但是见你俩越走越近，我算是信了。说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程海生叹了口气，放下咖啡杯，扯出纸巾擦了擦嘴，“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跟叶昀天的情况，的确不正常。” 接着他把自己跟叶昀天这几个月相处的过程向吴浔讲了一遍。 吴浔的面部表情诸多变换，情绪一会亢奋一会低落，最终转换成两个最朴实的字：“卧槽！” 程海生：…… “根据你的描述，我觉得他对你是有意思的，并不是你自作多情－－哪怕他说他的理想型不是你。”吴浔摸着下巴，发表自己的第一感觉，“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你那么好，照顾你，对你关怀备至。当然，除非他是个智障。” “怎么说呢……其实我现在思考和感到迷惑的中心反而不在他那边。“程海生口出惊人之言。 “啥意思？”吴浔有点懵。 程海生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坦率地开了口。 “我承认之前因为他说我不是他的理想型有点沮丧，但我很快想通了许多事，也并不怪他。可是他却对我越来越好了。他照顾我，为了做了许多事，对我无微不至。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照顾别人的那一方，猛不丁受到照顾，心里当然开心温暖，还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了依赖感。我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因为他的无微不至，让我产生了喜欢他的错觉，这让我很迷惑。” 吴浔沉默半晌，有些内疚，“确实，你一直照顾着身边的人。可我们都忘了，你也是个普通人，偶尔也需要照顾，需要任性的。” “你别胡思乱想。”程海生拍拍吴浔，“你对我也挺好的，虽然经常占我便宜，是不是啊，傻儿子。” “滚吧。”吴浔笑骂后又正经道：“所以这份迷惑让你很不舒服？” “之前想着得过且过就行。今天一醒，我觉得不行，得面对现实了。”程海生说：“我需要弄清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想怎么弄清？”吴浔问。 “ale姐说了，签约之后马上就要进组。据我了解，进组就会去西部的沙漠拍摄外景，要拍一个月左右，我看网上有人说，那里几乎没有手机信号，很难跟外界联系。”程海生说：“正好趁着去拍戏，冷静一下，我要确认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吴浔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又产生了好奇，“不过确认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程海生喝了口咖啡，“如果冷静了一个月，在没有他的陪伴和照顾下也还是想着他的话，那我就告诉叶昀天我喜欢他。” 吴浔：“如果人家说不喜欢你咋整？” 程海生摊手：“不喜欢拉倒呗，难不成还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是那样的话，你俩也许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也就没人照顾你。”吴浔表情有些低落，“比如我跟我的初恋女友。” “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程海生说：“问心无愧，不留遗憾就好。” 吴浔哎了一声，感叹道：”海生，你真的活得太明白太通透了。也难怪眼高于顶的叶昀天都对你另眼相看。” 想了想他又问：“那如果经过一个月冷静，你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叶昀天呢？” 程海生放下咖啡杯，“那我就告诉他，咱们这样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亲密，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吴浔听完狂笑起来，他朝程海生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第85章 有些困惑不解的事情一旦把解题思路给整明白,整个人都觉得通透利落了。 程海生的心情不错，因为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接下来，只有时间可以验证一切。 似乎就连老天都在配合他的思路,让他彻底忙起来，无暇去胡思乱想。 刚跟吴浔谈完心，那头ale姐就让程海生去签约。 签约之后，马上是连续三天的剧本围读，直接吃住都在酒店。 这是程海生人生第一个男一号,外界有无数道目光紧盯他，他知道自己必须打起千百倍的精神来对待。 他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这个角色之中,除了睡觉和吃饭，其他时间都在研究剧本。 剧本围读之后,剧组的武术指导又对程海生进行了五天的强化训练。 训练包括体能和武术套路还有在威亚上的动作指导,过程之艰辛无需赘述，可谓是流血又流泪。 程海生只能庆幸叶昀天有先见之明，让他提前去健身房练了一周打了底子,不然这几天特训他可能都熬不下来导致白白失去这次机会。 说起叶昀天，其实这人还挺善解人意的。 大概知道他在忙,叶昀天非常自觉地没有来打扰,只是在每天晚上给程海生发一次短信，嘱咐他注意身体,注意休息。 但在这八天之中,程海生只给叶昀天回过一次微信,把自己的情况稍微说了一下。 这段时间过得实在太忙太累,想起提前过的那个悠闲又令人害臊的圣诞节的事情，似乎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而他，后天就要动身去西部沙漠了。 这回跟程海生去的有执行经纪,造型师和助理。 在剧组拍戏事情多，又是第一次演男主，除了flora，公司还多派了一个助理跟着去干活。 ale姐特意给程海生留了一天时间收拾行李，采购东西。 他起了个大早，在上午就收拾好了行李，下午跟吴浔去超市采购食物。 吴浔出道比程海生早，进过的组也很多，对于方便食品很有研究。 “你那地儿太偏僻了。如果说连手机信号都时断时续的话，很有可能没有外卖，这些东西都得备着。”说着他往购物车里扔进自热米饭自热火锅，甚至还有自热酸辣粉自热螺蛳粉和自热烧烤，“方便面吃多了想吐，自热食品会稍微好点。” “用得着准备这么多吗？”程海生吃惊提问。 “多个屁。“吴浔白他一眼，“你是进组太少，还不知人间疾苦。有一次我去偏僻的山里拍戏，剧组的盒饭只能委托当地村民来做，味道不合口味不说分量还少。如果没有自备的方便食品，我恐怕会饿死在那里。” 程海生被他认真的样子折服，“行，那我听吴专家您的。” “你真没叫错。”吴浔还沾沾自喜，“在研究吃的这方面，我确实也算得上专家级别了。咸的备了，甜的也整点。走，咱们去买点八宝粥芝麻糊之类的。” 吴浔逛超市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动作之熟练，经验之丰富，很快就把购物车堆得满满的。 付账的时候他还抢着给钱，说是就当给自家兄弟送的礼物了。 “什么礼物？”程海生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生日啊。”吴浔一本正经，“这个月二十八号不是你的生日吗？那时候你还在沙漠呢，我又联系不上你，只能提前祝福了。” “……”要不是吴浔说，程海生压根都忘了自己的生日。 他的生日恰好跟这个世界的程海生是同一天。 他从小大大，从没过过生日。小时候还会羡慕其他小朋友生日有蛋糕，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自己都渐渐忘了生日这回事了。 “怎么，不想要啊？”吴浔切了一声，“我告诉你啊，不要不行。” “虽然我不过生日，但是你送的生日礼物那肯定得收下。”程海生笑道，“晚上咱们还是去那家火锅店搓一顿？就当给我饯行。” “那得预定一下包间。”吴浔拿出手机，立刻开始行动，“你现在也是有点名气的艺人了，咱不能坐大厅了，得注意形象，免得被狗仔拍到。” 程海生：…… 这人一天天的，就没个正经。 …… 别说，吴浔还真的挺有超前意识的。 他们去火锅店的时候，程海生确实发现有狗仔在拍他。 这么一想，还好订了包间。 明天是早机，这顿饭程海生跟吴浔都不敢吃得太放肆，两人一共也就喝了一瓶啤酒，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吴浔喝的。 狗仔毅力蛮强的，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一直在街对面拿着单反蹲点，也不怕给冻着。 吴浔调皮得很，走出火锅店的时候，还故意利用身高优势搭着程海生的肩膀。 程海生瞥他一眼，“抽什么风呢？” “嘿嘿。”吴浔神秘一笑，“不知道某些人看了新闻，会不会吃醋。” 程海生只能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来回答吴浔。 幼稚。实在是幼稚。 叶昀天怎么会因为一张狗仔偷拍就吃醋？真就离谱。 这天晚上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程海生照旧收到了叶昀天的微信。 “最近在拍一个纪录片，稍微有点忙，现在才给你发消息。你是不是快进组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吗？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s：等你不忙了再回我吧。晚安。” 程海生看完微信，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闭上双眼，很快睡去。 …… 叶昀天这段时间在给燕都卫视拍一个古代建筑的纪录片，着实很忙。 他不但要参演，之后还要给这部一共五集的纪录片配旁白，工作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就连给程海生发微信，都得抽时间才行。 这天叶昀天拍摄工作结束后罕见地没有超过晚上十点。 坐上保姆车之后，他累得闭上双眼。 身体累却无法阻止脑子的活跃。 他的脑子不知不觉就浮现出程海生那张清新又俊俏的脸。 笑容灿烂，神情生动。 不知道程海生现在在做什么，收工了没有？ 联想到对方最近忙成陀螺的现状，防止打扰到程海生，叶昀天克制住自己马上想要联系他的冲|动，决定迟一点再给他发微信。 为了分散注意力，叶昀天决定刷一刷微博。 刚登上小号，首页就给他推送了一条热门微博。 是娱乐营销号发的一条新闻。 “昨日小编拍到艺人程海生与友人一起吃火锅的画面。程海生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毛线帽，尽显活力与帅气。程海生与友人走出火锅店的时候有说有笑，姿态亲密，不知在讲什么如此开心呢？” 文字后是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程海生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前一后走出火锅店；第二张照片是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第三到第六张照片都是那个男人搭着程海生的肩膀的样子。 叶昀天感觉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不爽，他很不爽。 这男人是谁？为什么跟他聊得这么开心？ 该死的狗仔为什么不把这个男人拍得清楚点？ 叶昀天低气压地点进了评论区。 热评第一是程海生的亲粉丝。 “海果儿就是我”：这是我家哥哥同公司的艺人好朋友呀。友情指路帅哥微博吴浔是浔不是寻。 ……原来是吴浔啊。 叶昀天心口那股无名火瞬间下去不少，故弄玄虚的狗仔能不能滚远点。 但看到热评第二的时候，叶昀天原本已经阴转晴的脸色再度转阴。 “银河系我最美”：卧槽，为什么我觉得这两个人也很好瞌。那谁对不起，我站一下好朋友c。 楼中楼哈哈哈哈笑成一片，许多人表示有同感，还有人叶昀天说对不起，他也暂时站会儿邪教。 ……你们还知道对不起我啊。如此轻易就变节，你们的节操呢！叶昀天忿忿地想。 不过知道是跟吴浔吃饭，叶昀天总归是放下心来。 此时保姆车也把他送到了家。 叶昀天刚进屋就打开了微信。 算算现在也差不多到晚上十一点了，应该可以联系程海生了吧。 说来也巧，他正在输入信息的时候，程海生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叶昀天心里还挺开心的，对方都好久没有主动联系他了。 可一看内容，他就懵了。 “叶老师，我现在已经在n省了，要在这边拍一个月的外景。这里信号非常不好，我是好不容易找到有信号的地方给你留的言。这段时间恐怕也不能跟外界联系了，跟你说一声，勿念。” 叶昀天把这条微信反复看了许多遍，脑子里满是问号。 程海生走了？ 这就去拍戏了？ 怎么走之前都不跟他讲一声？ 原本还想抽时间跟他见一面，吃顿饭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最关键的是……听他这个意思，一个月恐怕都联系不上？ 叶昀天觉得文字回复太浪费时间，干脆一个打电话打了回去。 听筒里传来杀千刀的机械系统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sorry，you……” 第86章 叶昀天懵了。 直到听筒里传来自动挂断的声音,他才不可置信地放下电话。 脑子里依然是大大小小无穷无尽的问号，仿佛弹幕刷满了屏幕。 怎么会这样？ 海生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他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是太忙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而且……隐隐有股不安的感觉从灵魂深处冒出来是怎么回事？ 叶昀天抓起身旁的电话,再次拨下了程海生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 这次不等机械女声说完整句话，叶昀天就掐掉了电话。 第一次觉得这个系统提示这么令人光火。 一种无法形容的烦躁将叶昀天包围，令他无法平静。 这不对劲。 叶昀天惊觉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 照说不应该啊，人家海生这段时间很忙,到了目的地也留言把前因后果告诉他了，他不该这么焦躁的。 想到此,叶昀天决定先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洗完澡出来，他打开客厅的落地灯,又打开电视,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草安神茶。 喝下几口茶，焦躁的心绪总算是平息一些了。 叶昀天打开微信，打起了字。 “海生,收到你的留言了，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出发了,有点意外。那边条件艰苦,气候干燥，拍戏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身体,注意补充水分。你有信号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吧。” 一天二十四小时,总不会永远都在没信号的地方呆着吧？ 叶昀天如此想着。 …… 外景地条件艰苦这件事程海生是有心理准备的,但万万没想到艰苦到这种程度。 他们剧组的取景地在n省的大沙漠里,住的地方是沙漠周围唯一的村子。 这个村子因为风沙太大，种不了庄稼，搞不了旅游业,人口流失严重。不但没有酒店，甚至连招待所都没有。 剧组租了几户外出打工的村民的院子当作宿舍，又请了几个大婶给做饭。 每天拍戏的时候脸朝黄沙背朝天，真正做到了专业挖土和吃土。 下戏之后吃的东西完全不合胃口，几乎靠方便食品度日。 说到此处程海生就要感谢他的兄弟了。还好吴浔给他准备了种类繁多的方便食品，甚至还有许多罐装咖啡，着实解决了不少难题。 然而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手机信号问题。 原本程海生以为这里属于信号不稳定时断时续那种，万万没想到是正儿八经的没有信号。 运气好天气好的时候，站在全村最高的小土坡上，偶尔能有点若有似无的信号；要是运气稍微差点，那手机就只能当手表和闹钟使。 程海生刚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就是站在小土坡上给叶昀天留的言。 不止他，剧组好多人都举着手机，站在土坡上给自己的家人爱人朋友留言，仿佛在进行某种大型神秘仪式，场景既心酸又好笑。 程海生运气不错，微信被成功发送出去，可刚一发出去最后一格信号就消失了。 震惊过后他也认命了。 这是连老天爷都要让他跟外界断联，好好冷静直面内心的节奏。 那就好好工作吧。 可一连几天，哪怕下了戏再困再累，他都还是没改掉睡前点开手机微信的习惯。 由于断信号前的最后一条微信是跟叶昀天发的，跟他的对话框在页面的最前面。 “海生，如果这几天在搞体能训练的话，记得要拉伸肌肉，防止受伤。” 这是叶昀天在程海生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发的。 这家伙根本不知道第二天他就要飞n省了，以为他还在搞进组前的体能训练呢。 程海生看着这条微信，嘴角不禁泛起笑意。 这人有时候真的……实在有些喜感。 不知道叶昀天现在在干什么？ 联系不上他，叶昀天应该不会太着急吧？毕竟都告诉他这边的情况了。 胡思乱想着，程海生很快进入梦乡。 …… 已经五天联系不到程海生了。 叶昀天非常着急。 他都感觉自己着急到有点上火了。 电话、微信、微博私信，甚至是最原始的短信他都试过了，统统没有用。 他有点不信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还会有地方一天到晚都没有信号。 直到叶昀天托人去查了剧组的外景拍摄地。 这个名字非常绕口的村子在沙漠出口，因为地形和磁场的原因，手机信号略等于无。 叶昀天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至少不是程海生故意躲着他，故意不联系他。 他问清楚了，剧组的外景拍到一月上旬就可以结束，然后会回到横泽进行棚内拍摄。 那就安安心心等程海生回来吧。 等海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他补过生日。 可叶昀天还是高估了自己。 安心不到两天，他一想到无法联系程海生，又变得开始焦躁起来。 这次的焦躁来势汹汹，毫无理由，根本不受控制。 这股焦躁似乎顺着血管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最后汇总到头部，弄得他差点崩溃。 叶昀天一向是个非常自律且自持的人，无论有什么私人情绪从不会带到工作上来。 可这次却像是感染了什么致命病毒一般，连工作都受了影响。 纪录片的拍摄已经进|入到了关键时刻，恰好这一天叶昀天的戏份也非常多。 叶昀天的台词优秀程度在业内是出了名的，拍戏的时候常常都是一条过。 但这天在跟女演员对戏的时候，叶昀天却意外地吃了一次螺丝，还说错了两回台词。 纪录片导演看出了些端倪，果断喊了暂停。 “小叶啊，你先休息一下再拍。今天情绪不大对头啊，是不是有什么事？”他问。 叶昀天很自责，“对不起导演，我会尽快调整好情绪的。” “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导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只要是个人就会犯错，太正常不过。你这点失误不算什么。” 叶昀天点点头，“多谢导演。” 喝了助理端上来的冰美式，又休息了十分钟，叶昀天终于把那股影响自己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好歹是可以正常拍戏了。 拍完当天的戏份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叶昀天坐在车上，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熟练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哎哟，是我们叶影帝啊。你最近不是忙到上天吗？怎么突然有空联系我？”严子成略带戏谑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你现在有空吗？”叶昀天问。 严子成的口气立即正经起来，“小天，你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你在哪儿，我马上出来。” “我没事。”叶昀天压低声音，“你要是有空的话，到我家陪我聊聊。” “行。”严子成足够了解他，不但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还主动说：“那我再带点啤酒过来。” …… 叶昀天回到家之后，迅速洗了个澡。 他今天感觉脑子重重的，连带着思维系统和语言系统都退步了。 焦躁感就像弹簧，被外力强行压下去后反弹起来效果更加疯狂。 好累。 这样的时刻，好友和酒精一个都不能少。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严子成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冻死我了。”一进门他把一塑料袋的啤酒往茶几上一放，脱掉大衣，“恰好我家冰箱里的啤酒喝完了，只能冒着大风去便利店买酒。” “喝点热茶。”叶昀天把茶水推到他面前。 严子成嫌弃地看了茶杯一眼，但迫于寒冷，还是勉强地喝了几口。 但喝完后该diss的还是要diss，“年纪轻轻喝什么茶，你怎么不出家。” 叶昀天瞥他一眼，“你这个花花公子都没出家，我凭什么出家？” “哟，伶牙俐齿回来啦？”严子成乐呵呵调侃，“刚才一进门你那张哭丧着的脸差点吓到我。” “吓死你算了。”叶昀天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两罐啤酒，递给严子成，“一天天的没个正形。” “兄弟，你什么情况。”严子成把啤酒打开，龇出的汽让他不自觉闭了下眼睛，“平时可都是我让你陪，今儿个怎么反过来了。” “心里堵得慌。”叶昀天喝了一口啤酒，“还有些事儿想不通。” “什么事？”严子成放下啤酒，严肃问：“谁欺负你了？” 叶昀天摆手，“不是这方面的事情。” “我就说嘛。”严子成松了口气，潇洒地靠在沙发上，“这世道除了你爹，谁能欺负你啊。” 叶昀天没讲话，自顾自闷下半罐啤酒。 “说吧，到底是怎么了？是什么事让您老人家惆怅成这样。”严子成撕开薯片袋，往嘴里丢了一块薯片。 “程海生去西部偏远地区拍戏了。”叶昀天说。 严子成点头，不以为然，“我知道啊，他给我留言了，说那边没有信号，等回来再联系。” “就是这点我想不通。”叶昀天皱着眉头，“照说他都说了情况了，那为什么我联系不上他会这么心焦呢，感觉浑身都不得劲。” 严子成表情一点儿也不显得惊讶。 他又给嘴里放了一片薯片，笑眯眯道：“这太简单了。因为你喜欢人家啊。” 第87章 叶昀天嘴里一口啤酒没包住,吐了严子成一脸。 严子成翻了个白眼，扯出纸巾疯狂擦脸。 一边擦还不忘一边数落自己的发小：“叶昀天，你说你做出这幅惊讶的表情干什么？一天天的,难道你心里就没有点13数吗？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到底是谁整天粘着人家程海生。” 叶昀天被这么一激，嘴里剩下的那点啤酒还让他呛了喉，疯狂咳嗽咳到满脸通红。 严子成嫌弃地把纸巾盒扔给他，“等你咳完了我们再谈。” “可是,可是……”叶昀天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又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罕见地结巴了。 “可是个屁。”严子成说，“不要说你当程海生是朋友哦。是朋友的话,就不会因为联系不到对方而心慌焦虑,而且还是在对方已经报过平安的前提上。我也联系不上程海生，我有焦虑吗？程海生那个好朋友吴浔，你问问他,他焦虑吗？” 这番话冲|击|性|过大，对叶昀天造成了暴击,一时间他竟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他倒吸一口气,心脏毫无征兆狂跳起来，喘不上气的感觉也跟着袭来。 “你看你,听到我的话,一瞬间你的瞳孔都放大了。”严子成耸耸肩,“之前我就在江城的游艇上问过你,你却死活不承认。看看现在，到底是谁离不开谁？脸都被自己打肿了吧？” “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找一个符合我想象的伴侣。”叶昀天喃喃自语,“没想到……” 严子成冷笑一声，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自打我小时候知道你找伴侣的那一套要求之后我就想吐槽了。” 叶昀天懵：“吐槽什么？” 严子成啧了两声：“叶昀天，我说真的，国安局招人都没你找男朋友的要求严格。” 叶昀天：…… “如果严格执行你那套要求，要么你打一辈子光棍，要么有丝分裂自己跟自己谈恋爱。”严子成持续打击着叶昀天，“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神仙都救不了你。因为你那个要求除了你自己，没人可以达到。” 叶昀天：…… 从小到大，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叶昀天在教育严子成。今天形势逆转，严子成持续嘴炮输出，打了叶昀天一个措手不及。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发小损起人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叶昀天被暴击到瞠目结舌，只能手拿着啤酒，呆呆看着严子成。 “小天，你平时教育我一套一套的，怎么事情到自己头上就不知所措了呢。”严子成语气软下来，无奈道：“洁身自好没错，但完美主义到偏执不可取，从小就给自己画一个幻想的框框更是愚蠢。虽然你没谈过恋爱，但是就算没有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你心病还需心药医，真诚面对自己的内心，才不会焦虑心慌。” ……好有道理，叶昀天简直无言以对。 “这些东西等你一个人的时候慢慢去消化。”严子成举起啤酒罐，“既然喊我过来陪酒，那咱们今天就喝个痛快。” 碰杯之后，严子成把拿到嘴边的啤酒罐又放下了，“不对啊，你最近不是拍纪录片吗？今晚喝多了怎么办？” “明天下午才去摄影棚。”叶昀天看了一眼塑料袋，“再说这点啤酒也不会把我灌醉的。” 严子成嘿嘿一笑，“最怕酒不醉人人自醉。” 叶昀天没有跟他拌嘴，自顾自喝下手中的半罐啤酒。 严子成知道叶昀天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响鼓不用重锤，有些话点拨明白了就无须再继续唠唠叨叨。 于是他也不再说教，而是痛痛快快跟自己的发小喝了一场。 十几罐啤酒很快就喝得差不多了。叶昀天屁事没有，严子成倒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了。 他在沙发上躺平，按了按太阳穴，“看来今晚只能在你这里凑合一夜了。” “困了去客房睡。”叶昀天起身默默把一个个空罐子往垃圾桶里扔，“今天刚好阿姨来打扫过。” “懒得动了。”严子成摆摆手，“你帮我拿条毯子就好。” “到底是什么懒鬼转世。”叶昀天嘴上嫌弃得很，但还是进客房拿出毯子给自己这发小盖上，还把地暖温度调高了两度。 …… 严子成入睡极快，叶昀天刚把茶几上的各种食品垃圾收拾干净，已经可以听见这家伙均匀的呼吸声。 没心没肺的人可真好。 这一刻叶昀天不禁有点羡慕起自家发小来。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以前不也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淡定派么？ 以前被老爷子赶出家门露宿街头的时候他都没着急过。他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哪怕没有家里的扶持，也一定能闯出一片天。 事实证明，他没错。 他总是不会出错。 除了这次。 叶昀天慌了，真真正正地慌了。 尤其是想到刚才严子成说的那句－－ “要不是我以前太浪吃了亏，你觉得还有你什么事儿？你觉得程海生会没人追吗？他要是不好，你这种完美主义者会对他上心？” 句句诛心，真是句句诛心啊。 …… 回到卧室后，叶昀天并没有马上去洗澡，而是裹上羽绒服，走到露天的小阳台上。 刚推开门，寒气扑面而来，冻了他一激灵，也让他彻底清醒。 繁华都市里不管夜色多深，总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伴着不眠的人，共享他们的欢乐与痛楚。 叶昀天靠在栏杆上，程海生的笑脸浮现眼前，回忆汹涌而来。 明明他们认识也就大半年，却好像经历了许多人生的酸甜苦辣，仿佛一部精彩有趣的电影。 看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程海生拍戏又苦又累，应该早就进入梦乡了吧。 尽管如此，叶昀天还是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了微信。 程海生被他设置了星标，一直置顶。 而程海生是微信通讯录里唯一的星标。 叶昀天暗骂自己，怎么就这么蠢，为什么要自己骗自己。 他早该明白，在他设置星标人工置顶的那一刻，程海生在他心里的份量就跟其他人不一样了。 叶昀天点开跟程海生在微信上的对话框，里头一长串都是自己给他留的言。 有时候一天一条留言，有时候一天好几条。 他不禁苦笑。 以前演爱情戏的时候每每看见那些男女主的台词，总在心里嘲笑他们简直失了智，疯得跟得了病似的。 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得了失心疯，神经兮兮。 冷风如刀子般划过脸庞，叶昀天在这一刻如有神助般地顿悟了。 他得的这种病，世界上恐怕只有程海生一个人才能治了。 …… 程海生在沙漠已经挖土吃土十多天了。 他从一开始的超级不适应已经逐渐变得习惯。 就连那若有似无薛定谔似的手机信号他都不想再去寻找，老老实实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这里条件实在太艰苦，又没有手机信号，大家没有了其他东西分心，拍摄的进度十分良好。 导演说一月初铁定能结束沙漠的拍摄回到城市。 大家一听要在这沙漠里过圣诞过元旦还是挺沮丧的，唯有程海生觉得挺庆幸。 因为他现在脑子还是乱糟糟的，还想继续在这里与世隔绝。 原本以为自己远离叶昀天，不跟他联系就能恢复之前的冷静，变回以前那个洒脱的程海生。 可他妈的十几天过去了，他却完全没有冷静下来。 也不知道叶昀天这人是有毒还是会下蛊，自打程海生来到沙漠，已经连续梦到他两三次了。 梦境时而甜蜜时而苦涩，每次梦醒都让他怅然若失好一阵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程海生心里逐渐清晰起来。 ……见了鬼，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叶昀天了吧？ ＊ 这天程海生下了戏已经晚上九点多。 回到居住的小院里，程海生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把这满身的泥沙给去一去。 这户人家在院里用空心砖搭了个小小的洗澡间，政府给这家人资助了一台太阳能热水器装上。 这地方自然环境相当恶劣，唯有日照十分充足，热水器一天下来积攒的能量可供住在院里的四五位演员洗澡。 程海生回来得最晚，但此时水还十分热。 他刚脱下长裤，啪一声，手机掉到了地上。 ……竟然忘记把手机拿出来放到房间了。 累了一天，程海生懒得再回去一趟。他看了看，踮起脚，把手机放到远离淋浴头的砖头间的透气孔里。 程海生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手机就安全了。 正要打开淋浴头洗澡，突然一阵短信提示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差点把手机从砖缝中震下来。 当然，这声音也把程海生吓了一跳。 毕竟他已经有十多天没听到过这声音了。 猛不丁还有点不适应呢。 他再次踮起脚尖，把手机取下来。 手机屏幕提示自己有n条消息，有些是短信，有些是微信。 其中绝大部份是叶昀天发的。 最新的一条显示：“海生，我还有几天就完成纪录片拍摄了。拍完我就过来找你，我有话要当面对你说。” 第88章 程海生脑子嗡一声炸开。 他第一反应是：什么？叶昀天要过来？ 这地方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听说过几天还要下大雪，过来干嘛呀。 别人说这话也许只是嘴甜一下哄人开心，但程海生知道叶昀天不是这么回事。 这人一向言出必行,他说要来就肯定要来，绝对不会开玩笑。 想到此，程海生一下子就有点着急起来。 他点开微信，哐哐敲字。 “不行，这里条件太艰苦了。而且过几天会下大雪,到时候也许连高速都要封，有什么话等我回燕都了再说。” 结果刚一按发送键系统就提示他－－“网络有故障,消息暂时无法发送。” ……程海生无语至极，见了鬼了。 他拿着手机在洗澡间找各种角度,那一格曾经出现过的信号却像逗他玩儿似的,偏偏再不出来。 程海生投降了，决定洗完澡再说。 然而洗完澡结果也是一样。 程海生甚至顶着夜晚的寒风，破天荒第二次走到那个小土堆上找信号,依然没有一点用处。 再下去就要被冻傻了，最终他也只能放弃寻找信号,回到宿舍。 …… 剧组租的这个农家院一共六间房。程海生跟女一号各住一间小房间,男二号男三号同住一间，女二女三同一间,几位演员的团队住剩下的两间最大的。 条件跟酒店完全没法比,但好歹程海生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他已经非常满足。 院子之前好久没人住,炕自然也没人烧，晚上取暖的方式只有小太阳和电热毯。 空气里的寒意似乎要透过毛孔深入骨髓，吸一口肺仿佛都要被冻住。 程海生缩回被子里,预热好的电热毯让床铺暖暖的。 床边小太阳散发的热量与光亮为寒冷漆黑的夜带来了一点点光明。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开始慢慢看叶昀天这些天给他留的言。 这人一开始还装得挺矜持。 比如：“海生，你怎么这么突然就出发了？去剧组之后注意身体，有信号之后请给我回消息。” 再比如：“这两天忙着拍纪录片，都没来得及给你送行，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过了几天之后，明显能看出叶昀天的焦躁情绪起来了。 “海生，你那边情况现在怎么样了？我有些担心，看到留言给我回电话好吗？” “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你了。以前每天都跟你联系，一下子断联了真的不习惯。” “你不在燕都，我休息时间连游戏都有点不想打了。” 再往后，他的情绪似乎又安定了一些，依旧是每天风雨无阻地发消息。 “你那边是沙漠地带，果然没有信号。只能盼着你早点回来了。也不知道我给你发的消息你能不能收到，不管了，我就当你能收到了。” “今天整整一天的戏，晚上十二点才收工，好累。海生，你在那边还好吗？有好好吃饭吗？是不是已经睡了？希望你早点回来。晚安。” “沙漠地区非常干燥，记得防晒补水，晚上注意保温。” 叶昀天这样嘘寒问暖并汇报自己日常生活的微信一直持续到前天。 他在今天凌晨三点留的言画风毫无征兆就变了。 “海生，我想见你。” 看见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字，程海生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 像是看见了什么狂热且心有灵犀的暗语。 稍稍将狂跳的心安抚下去，程海生继续看微信。 之后是叶昀天早上八点的留言：“海生，我决定了，等我做完手头的工作，立刻就来见你。s：请放心，我不会耽误你的工作，一定遵守规矩。我来的时候也会注意安全的。” 再然后是下午四点的留言：“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没办法等你回到燕都再说了，多一秒钟我都不想等下去。” 最后是刚才程海生洗澡的时候收到的那一条。 程海生吸了吸被冻得有点麻木的鼻子，摇摇头，轻轻骂了一句白痴。 看来拦是拦不住了。 既然要来的决心如此强烈，那就来吧。 让这家伙尝尝沙漠的冬天有多难熬，吃吃苦头才好。 随后程海生放下手机，关掉小太阳，将整个脑袋也缩到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 唔……好暖和。 他在被窝里露出浅浅的笑意，很快进入梦乡。 …… 叶昀天是一个做事非常靠谱的人，哪怕是突然决定要出行，他也会尽可能将一切安排到最妥当。 纪录片还有三天就可以拍完，他决定拍完当天就出发去n省。 先坐飞机到距离沙漠最近的一个城市，再自己开车去沙漠小村。 他十六号下午出发，晚上就能飞到n省。 在城市里睡一晚，第二天一早开车出发，如无意外十七号中午就能到达沙漠的剧组。 这样的话，十八号他就能帮程海生过生日了。 没错，叶昀天如此着急去见程海生，不但要向他表白心迹，还要为他庆祝生日。 因为程海生曾经说过，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庆祝过生日，有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的生日。 每每想到此处，叶昀天都很心疼他。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赶过去跟程海生一起过生日。 计划制订好之后，该做的准备工作也要做起来了。 叶昀天在网上买了一堆户外用品，连带着n省和沙漠周边的纸质地图都买了。 他记得严子成曾经有段时间特别喜欢自驾游，还认识了一帮子驴友，对各个城市修车租车的地点也很熟。 于是叶昀天给严子成打电话询问情况。 严子成听完后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不可置信地问：“小天，你真要去沙漠找海生？” 叶昀天莫名其妙：“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大哥，您是我亲哥。”严子成颇为无语，“你知道不知道冬天的沙漠可以冻死人，而且你不看天气预报的吗？过几天那边降温有可能下大雪，这种情况自驾危险得要命。我知道你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想跟海生表白。但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啊，等他回来了再表白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叶昀天斩钉截铁，“我一刻也不想再等了，我必须得去见他，别说下雪，下刀子也拦不了我。” “……”严子成被噎住。但自己这位好朋友的脾气他也明白得很，一旦叶昀天做了决定，连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半晌后，他无可奈何道：“我把租车行负责人的电话给你，然后我再给他打一电话，让他把店里最皮实最扛造的越野车给你。恶劣天气下开车，你自己千万要当心。” “谢了，兄弟。”叶昀天乐呵呵。 严子成叹了口气，突然感触起来，“还是你强，为了爱情，连命都敢拼。我是真的做不到，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行。”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叶昀天难得的没有调侃自家兄弟，“只要不伤害别人，不违法乱纪就好。” 严子成切了一声，“现在连讲话的调调都越来越像程海生了，有喜欢的人不得了哦。对了，你千里迢迢去表白，万一海生给你拒了怎么办？” 叶昀天：“那我就追到他答应为止。” “……”严子成噗嗤笑出声，“没谈过恋爱的老处|男果然有毅力，行吧，我提前预祝你成功。” “行，那就这样。” 叶昀天正要挂电话，严子成又说了一句等等。 “怎么了严总，还有什么事要叮嘱我？”叶昀天开着玩笑。 “你坐民航班机去n省吗？”严子成问。 “坐班机等狗仔拍？我有那么傻么。”叶昀天笑道：“当然是找老爷子，让他赞助一下私人飞机。” “卧槽。”严子成轻骂一句，“你胆儿真肥，追人都要动用叶叔的私人飞机了。他能答应你么？自打你出柜之后，老爷子气够呛，差点跟你断绝关系。” “现在关系缓和好多了。他已经接受了我不喜欢女孩子的事实。”叶昀天语气里带着自信，“我去跟他谈判一下，希望能搞定。如果实在借不到，那就再想办法。” “爱情的力量，真他|妈的|伟大。” 严子成做出如此感叹之后，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 严子成的预料基本正确。 叶昀天回到家，去找老爷子借私人飞机和飞行员的时候，一开始并不很顺利。 叶老爷子早年在枪林弹雨里出生入死，后来经商又历经沉浮，早就有一双看透一切的双眼。 他喝完叶昀天泡的功夫茶，却一口拒绝了叶昀天的要求。 “小天，恐怕你用私人飞机不是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吧？骗我可不行。” 被老爸戳穿，叶昀天也懒得再找借口。 反正这事儿以后也得要告诉父母家人，堂堂正正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爸，我有个喜欢的人，必须去见他，向他说一件重要的事情。”叶昀天说，“民航班机容易泄露行踪不说，还不在那个城市的机场停靠。从小到大，我求您的事情不多，这回请您帮帮我，好吗。” 他郑重和焦急的语气让老爷子产生了兴趣，“哦？终于有人入得了你眼的了？你十八岁跟我出柜，闹那么大，结果这些年一个男朋友都没交，我还以为你要出家当和尚呢。” 叶昀天：…… 亲爸吐槽，最为致命。 “他是个很棒的男孩子，可爱善良，对待生活和工作都充满热情。爸，我喜欢他，对他是认真的。”叶昀天表情非常郑重，“这些年，我一路走过来您也看在眼中，我不是个轻浮的人，在工作上也有自己的原则，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希望您能帮我这一次。” “你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去见他是吗？”老爷子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哪怕我不把飞机借给你？” “没错。”叶昀天点头。 老爷子定定地看着叶昀天。 他的这个小儿子非常优秀，哪怕当初被自己扫地出门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站在行业的顶端。 他打心眼里相信儿子的选择。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儿子非常优秀，他才自私地更希望把他留在身边。 半晌后，叶老爷子缓缓开口，“想要用私人飞机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叶昀天将身体坐直，认真问，“如果可以，我一定答应。” “四十岁之后，息影回来帮我打理公司。”老爷子说，“时至今日，我已经不指望你结婚生子，甚至可以默认你跟男人交往，但你以后必须回来帮我，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第89章 叶昀天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十六号下午，广叔开着车将他送到机场。 任何一个蹲机场的代拍黄牛都不晓得，叶影帝此时已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从专属通道登上了叶家的私人飞机。 飞机起飞之前,叶昀天给老爷子打电话表示了感谢，又给程海生发了一条微信向他汇报自己马上出发，明天就能见面。 弄妥这两件事后，叶昀天心思稍稍安定，从包里拿出一本剧本,开始认真起来。 飞行时间两个小时，足够他用来工作。 接近黄昏的的时候,叶昀天成功到达n省h市市郊的机场。 严子成这家伙这回还算靠谱，特意提前联系了h市那位租车行的老板,让他来机场接叶昀天。 老板姓龙,自带霸气buff，身高一米九五，戴着大墨镜,浑身腱子肉，名副其实的西北壮汉。 他开着一辆黑色猛禽,十足拉风。 短暂的寒暄之后,叶昀天才发现这位看上去非常社会异常酷炫的龙老板其实是个随和的人。 “叶先生，你是子成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龙老板非常热情,“子成给我说了,说你不喜欢住宾馆。我家房子还算宽敞,今晚你就在我那里住。一般在这边自驾都是开陆巡，我店里有一辆改装过的陆巡，平时都是我自己出去玩的时候用,这回把他给你。” 还没等叶昀天说出感谢的话，龙老板又笑呵呵道：“祝你顺利追到对象。” “……”叶昀天摸了摸下巴，只能干笑两声。 严子成这个大嘴巴，等他回了燕都看怎么收拾他。 “但是我要提醒你。”龙哥突然话锋一转，“明天很可能天气不好。” 叶昀天正色：“是要下雪么？” 龙哥摇摇头，“是下雾。今晚很可能起大雾，搞不好高速都要封。” 叶昀天心下一颤。 不会那么倒霉吧…… 他赶紧拿出手机搜索本地的天气，天气预报显示明天的确有雾。 “雾天行驶很不安全。”龙哥提醒，“最好等雾散了再出发。” “不行。”叶昀天一口拒绝，“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能等。如果实在开不了高速，那我就走国道。” 龙哥笑了笑，一副“你们年轻人就是太勇”的表情，“可是走国道要绕许多路，花费更多时间啊。” 他想了想，又问：“你女朋友去沙漠里干啥？那里荒得很，村民都跑出来了。” 女朋友三个字戳到了叶昀天的笑点。 下一秒他又想揪住严子成暴打，这狗东西都给龙哥说了些什么啊！ 龙哥这种天南海北玩的资深现充，从不关心什么娱乐圈，他甚至不知道叶昀天是演员。 于是叶昀天半真半假说，“去那边工作的。” “哦，我知道了，沙漠科考队的吧？”龙哥比了个大拇指，“你家女朋友厉害，风吹日晒都不怕。能让你追成这样，一定漂亮又优秀。” 叶昀天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嗯，的确是漂亮又优秀。 …… “啊嘁！啊嘁！！啊嘁！” 正在拍戏间歇的程海生一连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 flora吓得赶紧送上保温杯，“哥，你感冒了？快喝点姜茶。” “没有感冒。”叶昀天揉了揉鼻子，喝下一口暖洋洋又辣乎乎的姜茶，自己也觉得奇怪，“不知怎么的，鼻子突然有点痒。” “那可能是有人在想你。”flora张口就来，“无缘无故打喷嚏只有这个解释。而且想得越多，喷嚏打得越响。” “……”程海生把保温杯塞回她手上，“少看些星座玄学的玩意，会弄得人神神叨叨。” “什么神神叨叨，那都是有科学依据的。”flora非常不服气。 “还科学。我差点信了你的邪。”程海生拿起剧本，抓紧时间重温等下要拍的戏的台词。 这也是他今天最后一场戏，拍完就可以收工。 “真的！”flora拿了个小马扎，坐到程海生旁边：“哥，我昨晚失眠，无聊算了算你的星盘，结果有大发现。” 程海生没理她。 flora知道程海生其实早已经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现在还在看只是因为强迫症而已。 “哥，我告诉你哦。”她凑到程海生的耳朵边，小小声：“星盘说你这几天会有桃花运，还是正桃花。” “正桃花？”这个词成功地引起了程海生的注意，他放下剧本，充满了朴素的疑问，“难不成还有歪桃花？” “什么乱七八糟的。”flora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做了个s的手势，“哥，你别打岔好不好。正桃花的意思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你的爱情要来了，知道吗？” 程海生：…… 见鬼，为什么脑子里会莫名出现叶昀天三个大字？ “不过咱们要下个月初才离开沙漠的啊，你怎么邂逅爱情啊？”flora自言自语，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剧组有人喜欢你，这几天要表白了？” 程海生：…… “越扯越离谱。”他起身，脱掉羽绒服扔给flora，“我去拍戏了。” …… 程海生拍完这场戏收工之后，天边的夕阳还红得似火。 红霞一片挨着一片，层层叠叠，漂亮耀眼。 他从flora那里拿过自己这部现在只能当做装饰物的手机，准备坐着剧组的车返回宿舍。 就在程海生跟几位同事往车子那边走的时候，手机在他的裤兜里疯狂地震动了一阵。 他脚步一顿。 ？？？不会吧？大沙漠里也有信号？ 程海生震惊地拿出手机，信号格显示无，但他却收到了一堆短信和微信。 最神奇的是，这些信息统统都是叶昀天发的。 就好像其它短信或者微信都被精准过滤，只剩下叶昀天的了。 这到底是什么玄学？ 难道是叶昀天的精神力感动了上苍？ “哥，你居然能收到短信的吗？”flora举着自己的手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移动，“奇怪，为什么我连通讯公司的系统短信都收不到啊。” 程海生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谁给你发的短信啊。”flora非常八卦地靠了过来。 程海生把手机揣进裤兜，“不告诉你。” “切，不说算了。”她拉着程海生，“快走吧哥，这里冻死了。我们回去吃自热火锅好不好？” …… 回到农家院之后，程海生还是跟以前一样先去洗澡。 洗完澡跟自己团队的工作人员一起吃了自热火锅后大家就各回各屋了。 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恢复了惯有的安静。 程海生坐在小太阳旁，一边烤火，一边看短信和微信。 在这个没有娱乐活动的沙漠里，收看叶昀天的信息已经成为程海生打发时间的固定项目。 叶昀天这几天一直在做进沙漠的准备工作，微信内容也都是跟程海生汇报自己的一举一动。 程海生不禁好笑，搞得自己像他领导一样。 而最新一条微信是下午三点多发的。 “海生，我已经上飞机了。今天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到达h市。明天一早就开车过来，最多下午一两点就能到达你们住的那个小村庄。” 发完这条微信后，叶昀天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充分暴|露了叶昀天不怎么自拍的事实，取景角度异常诡异，手还很抖，完全看不出这是在机舱内。 不但没有拍出本人十分之一的帅气，甚至连脸都没有完全框进镜头。 程海生乐不可支，这是个什么憨憨。 他下意识地回了句：“好，路上注意安全。” 紧接着他完全是习惯性地点下了发送键。 下一秒程海生就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明知道没信号还点个屁发送啊。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条消息居然发出去了！ 程海生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难道是叶昀天施的什么魔法不成？ 可等程海生准备再试着发一条的时候，那条无情的系统消息又出现了。 “无网络，您的消息发送失败。” 程海生把手机一扔，无力躺到在床上，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轻声嘟囔：“果然还是不行啊” 但慢慢的，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时间过得真快，明天就能见面了。 龙哥的家在郊区，是一栋三层小别墅，装修得不错。 龙嫂非常热情地做了一桌子饭菜，味道不比馆子里的差。 盛情难却之下，叶昀天跟龙哥喝了半瓶子白酒。 饭后龙哥陪嫂子看狗血连续剧，叶昀天则回了客房，把自己的行李再次整理了一下。 整理结束后，一只小小的保温箱被他放到了客房外的小阳台上保持低温。 这边的冬天比燕都更加干冷，寒风一吹，毛孔里的水气仿佛瞬间被吸干殆尽。 但叶昀天还是决定在阳台站一会儿，散一散酒气再去洗澡。 今晚的月亮像个漂亮的弯钩，可惜表面覆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按照古人的说法，明天不是个适合赶路的日子。 但他必须出发。 谁也不能阻拦他的脚步。 那辆改装过的陆巡已经被开了回来，停在院中显得霸气十足。 “兄弟，明天就拜托你了。”叶昀天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对楼下的车子说。 说完这句话，他又意识到自己在犯傻，自嘲地笑了笑，准备回房洗澡。 就在此时，他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叶昀天不甚在意地拿起手机。 下一秒，他眼里有光芒亮起。 屏幕上头显示着消息。 “海生：好，路上注意安全。” 第90章 十几天了,叶昀天第一次收到程海生的微信回复，说不激动他自己都不信。 这种兴奋简直可以促使他立即去冰天雪地里跑上十公里。 难道现在程海生呆的地方有信号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叶昀天根本等不急发微信，反手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 现在他特别想听一听程海生的声音。 就让他听一听声音吧,他在心里不争气地默默祈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听过无数次的系统机械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泼下。 叶昀天抬头看着月亮。 月色朦胧如雪，将万物都染成霜，尽显寂凉。 果然能收到海生的微信是个偶然吧。他呆的那个鬼地方根本没有信号。 明明现在是个科技如此发达的时代,为什么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都那么难。 古时候的牛郎织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叶昀天长长叹了口气，回到房里,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早早地睡下了。 躺在被窝里,看着程海生发过来的这条平平无奇的回复,叶昀天原本焦躁的心却慢慢平复下来。 微甜的滋味在心间蔓延开来，似乎海生那张恬静又生动的脸浮现在眼前。 他甚至可以想象他说话时嘴角含笑的可爱模样。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感觉。 还挺不赖的。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他想早点见到他。 …… 第二天叶昀天起床之后傻眼了。 漫天大雾,能见度极差，就连龙哥家对面的那家小别墅都快在雾气中隐去身型。 叶昀天不禁产生了巨大的迷惑。 这到底是下雾还是世界末日？ 不过他早就想好了。哪怕今天是世界末日,外面有刀山火海,也拦不住他前进的步伐。 天都还没亮，勤快的龙嫂已经做好了早饭。 见到叶昀天后,龙嫂一边招呼他吃饭,一边不好意思地解释：“你龙哥他喜欢睡懒觉,还没起呢,今天不能送你了。车子的钥匙放在饭桌上了，今天雾大，你开车千万得小心些。” “证明龙哥没把我当外人嘛。嫂子,辛苦了，我会注意安全的。”叶昀天坐下之后把车钥匙收了起来，开始吃起早饭来。 清粥馒头配小咸菜，外加一茶叶蛋，家常却又美味。 吃完早饭，叶昀天跟龙嫂打了招呼，把行李装上陆巡，开着车子出了门。 这辆车子改造之后开起来果然带劲，平稳快速，叶昀天没多久就跟着导航把车子开到了高速入口。 －－抱着百分之一的希望，他想过来碰碰运气，万一高速没封呢？ 事实证明叶昀天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 还没靠近他就看见雾气中闪烁着的红蓝警灯。 许多车子已经在掉头驶离高速路口，还有司机开了车窗大声骂街。 叶昀天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下一秒高速入口的扩音器响了起来。 一个毫无感情的男人声音大声说着：“由于雾气过大，高速路口暂时封闭，开放时间根据天气情况而定，请各位驾驶员安全驶离入口。再说一遍，由于雾气过大……” 叶昀天毫无办法，拿出手机拍了张如同末日的高速路口后，跟着车流往回开。 开了一阵，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打起双闪，随后拿出手机，想看看这雾到底还有多久才会散。 叶昀天其实内心里还对能跑高速存有一丝幻想。 因为从h市到达程海生他们那个小村庄需要开三个半小时的高速外加两三小时的国道。 如果把高速路段换成国道的话，总的行驶时间将从五个半小时变成至少十个小时。并且雾天势必还要降速，开过去实在太浪费时间。 如果是平时浪费时间倒也无所谓，但叶昀天现在着急过去给程海生庆祝生日，时间真的耽误不得。 网上这么一搜，天气预报说这场雾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才能散。 但也有一些“民间科学家”到处发帖预测，说这场大雾来得快，散得也会很快。运气好的话，太阳一出就能散。 叶昀天平时一向对这些民科嗤之以鼻，此时却有些希望他们说的话能成真。 为了早点见到程海生，他算是豁出去了。 现在是早上八点整。经过再三思索，叶昀天决定等两个小时试试。 十点钟太阳总该出来了吧？ 两个小时后，叶昀天看着雾气沉沉的天，很不稳重地骂了一句脏话。 他平时是很少骂脏话的人，今天实在是被气得够呛。 说好的太阳呢？ 连个影子都看不着。 十二月十七号的上午十点整，叶昀天迫不得已启动了b计划－－走国道。 不就是驾驶十个小时往上么，怕什么。 他叶昀天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怕字。 出发前，叶昀天在车里给程海生发了微信，告诉他自己的行程变化，并预计自己今天晚上十二点前应该能到沙漠小村庄。 搞定之后，他开了导航，启动车子，正式开始赶路。 叶昀天万万没想到，h市内的雾气还不算最大，出了城才犀利－－那叫一个大地一片白茫茫。 所有的车辆都降低车速，开着车灯，缓慢前行。 还好大西部地广人稀，出了城之后车辆也越来越少，这才让叶昀天心里舒服一点。 路途遥远，叶昀天不是个莽撞的人。开一两个小时他就会停车休息一会儿，喝喝水，下车活动一下。 顺便再给程海生发个微信，汇报一下实时状况。 就这样走走停停，眼看天已经黑了，叶昀天一看导航－－好家伙，起码还有八小时。 也就是说，最早也要十八号凌晨四点才能到达沙漠。 这样的话，他就无法在十二点到来的那一刻对程海生说生日快乐了。 想到此，叶昀天心中有些沮丧。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给程海生发了微信。 但叶昀天终究不是个消极的人，沮丧了一小会儿便迅速振作起来，继续开着车赶夜路。 ＊＊ 晚上十点，程海生拍完今天的戏份，回到了宿舍。 按照叶昀天之前说的行程来看，今晚他就能到。 谢天谢地，还好没有下雪。 程海生的小心脏突然就有点躁动起来。 无论如何，他是开心的。 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想见到叶昀天。 这是一种发自灵魂的本能，如藤蔓疯长，根本控制不住。 程海生把手机放到洗澡间的砖头缝里，希望老天显灵，能给他的手机一点点信号。 也许是诚心感动了老天，没过几秒，他还真听到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 程海生开开心心地把手机拿下来，回到宿舍里。 今天一天，叶昀天给他发了好多条微信。 最早是早上六点半的。 “海生，今早果然起了大雾，不过没关系，我还是会按时出发的。” 然后是七点半的。 “高速封了，糟糕。” 还附了一张雾气缭绕的糊图，不过好歹能看出是个高速路口。 紧接着叶昀天八点整又发了信息。 “我决定等两个小时，如果雾气不散高速不开，那我就走国道。” 十点过五分的时候，叶昀天说：“雾气还是没散。海生，我得从国道过来了。这样的话，可能到的时间会晚一点，但今晚十二点前应该能到。” 再后来就是一小时一次的准点播报。 到了哪儿，情况怎么样，每次都汇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叶昀天拍的图都很糊，像是自带手抖功能似的。 程海生不由得笑出声，这人真够傻的。 最新一条是晚上八点多发的。 “雾天开车很慢，路上耽误的时间太多了。海生，我可能要凌晨四五点才会到了。你早点睡吧，千万不要等我，提前跟你说晚安。” 程海生眼睛突然就有点发酸，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跨越万水千山，一路披荆斩棘只为他而来。 …… 于此同时，叶昀天正行驶于深夜的乡间。 雾气将黑夜笼罩，周遭一片死寂，车灯只能照到前方很短的距离。 整个世界，仿佛只他一人孤身前行。 这种环境比叶昀天之前跑龙套的时候拍的任何一部恐怖片的置景都要可怕数倍。 还好他是个无神论者，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而且还有重要的人在等他。 想想程海生，叶昀天就觉得内心温暖平静，什么恐惧都影响不了他。 他看了眼中控上的时间，距离上次休息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了，得歇一歇了。 正准备把车子停在路边，车底突然穿来异响。 根据叶昀天的经验，这是轮胎扎到什么东西了。 而且还不是那种小钉子小碎石子。 他记得出发前严子成曾叮嘱过他，让他最好不要开夜路。 因为在有些偏僻的地方，有些无良之人会在地上撒一堆钉子或者带钉子的木板，车子开过去必爆胎，到时候他们就会出来要求有偿帮车主换胎，不给钱就要动武。 根据他今天走背字的状态推测，十有八|九是遇到这种坏人了。 叶昀天憋着气，将车速放慢，随后将车停到路边。 刚刚停好车，他就见两个体格健壮的男人从浓雾中现身，朝这边走来。 第91章 雾气弥漫的大晚上突然钻出来两个身材高大的硬汉,谁都会被吓到。 尤其在车灯的映照下，两人的脸还看上去莫名有些狰狞。 瞬间就有恐怖片内味儿了。 这两人一人手上拿着手电筒，另一个则是空手,装得挺像看见出了意外赶过来的热心群众。 但叶昀天眼神好得很，他瞧见这俩男人腰间都挂着电棍。 一副标标准准马上要作案的样子。 眼见着两个壮汉离车子越来越近，叶昀天却没有表现出惊慌的模样。 他迅速打开微信，把自己当前的位置分享给了龙哥，又极快地留了一句语音,“龙哥，我车胎被人扎了。” 龙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租车修车的生意都有涉猎，说不定知道这是哪伙人。 刚留完言,那两个男人已经来到了驾驶位的车窗外。 其中一个男人弯下腰,敲了敲窗玻璃，示意叶昀天开一下窗户。 他还特意笑了一下，脸上不规则的横肉抖动了几下,让他的面相看上去更加凶恶。 叶昀天没动。 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呆在车内并保持车窗关闭是最安全的做法。 外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对敲窗的使了个眼神,让他暂时冷静。 另一个点点头，又敲了几下窗户。 这次明显能感觉到他有点不耐烦了,敲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眼睛里都是凶光。 叶昀天还是没动,但他的手摸向了座位下的铁棍。 昨晚上喝酒的时候龙哥说过,座位下有一些修理工具，必要时可以当作防身武|器。 就在此时，叶昀天的手机响了。 他朝窗外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接起电话。 龙哥有些焦急的声音传出来，“叶先生，你那边什么情况？无论如何，暂时不要下车。” “没事，我没下车。有俩男人正敲我车窗。”叶昀天声音不急不缓，准确描述两人的外形特征，“两人都一米八五左右，其中一个人蒜头鼻，满脸横肉。” “我知道了，是刘疯子那狗玩意。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说罢龙哥就挂了电话。 几秒后，刚才敲窗的大汉手机响了起来。 “哟，是龙哥啊，大晚上的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么。啊？是您朋友？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长眼，我向您道歉。好好好，我这就照办。” 挂掉电话后，两个大汉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站在车外，规规矩矩地弯腰九十度向叶昀天道歉。 叶昀天：…… 龙哥的排面也太大了。 这时候龙哥又发了条语音过来，“让他们帮你换上备胎，然后开到他们的修理厂补胎。越靠近沙漠路越难走，光靠备胎不行。” “知道了。”叶昀天回复。 龙哥又补充：“他们知道你是我朋友，不敢把你怎么样，放心去吧。” 真是倒霉，换胎又补胎，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可是叶昀天的理智告诉他，不换不补是行不通的。 于是他只好熄火下了车。 “对不起叶先生。”两个大汉又再次弯腰道歉。 “换胎吧。”叶昀天扶额，根本不想跟他们浪费唇舌。 在两个大汉吭哧吭哧换胎的时候，叶昀天站在旁边按老规矩给程海生发微信汇报情况。 很快备胎换好了，叶昀天又开着车跟这俩人去了村里的修理厂。 说是修理厂，更像是个什么小作坊，环境很脏，工人个个看上去都像社会大哥。 也许是龙哥嘱咐过让他们动作搞快点，到了修理厂没人墨迹，很顺利就把被扎破的车胎补好，为表歉意，刘疯子还给车子检修了一下。 “叶先生，车子修好了。”他再次道歉，“今晚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您不要见怪。” “这里距离元善沙漠外面的那个村子还有多久的车程？”叶昀天问。 元善沙漠就是程海生拍戏那个沙漠的别称。 刘疯子说：“到元善沙漠边缘还得途经好几个小沙漠呢，开过去起码得七八个小时吧。” 叶昀天一看时间－－得，这一折腾已经十一点了，熬夜开过去都要早上七点才能到。 不知道是不是刘疯子看出了叶昀天的想法，他顿了顿，讨好似地开口，“叶先生，要不您今晚就别赶路了？过了咱这个村，还得经过一个村。那村里也有人晚上在路上放钉子，就算龙哥面子大能解决，那不是也耽误您的精力和时间么。” 叶昀天：…… 一天天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不过这刘疯子说的话不无道理，与其连夜赶路被人整，不如安安生生等天明。 反正这边天亮得早，六点钟就可以出发。 叶昀天拒绝了刘疯子去他家休息的邀请，把车子停在修车行里，准备在车子里凑合一宿。 还好龙哥在车里准备了枕头薄被，睡上去居然也不算太难受。 叶昀天给程海生汇报了情况表达了歉意，这才闭眼睡去。 ……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叶昀天吃了点方便食品，给程海生发了微信，六点钟准时出发。 驶出另一个村子后，眼前一片黄沙漫漫，见不到边际。 弯弯曲曲的公路上车辆不多，黄土路面被车轮压出两条深壑，行驶在上面颠簸不已。 叶昀天再次庆幸自己是开着陆巡过来，但凡车子的底盘稍微低点，一准儿完蛋。 车子行驶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时间在此刻似乎都单纯变成了一个数字。 不论开了多久，前后左右永远都是一个模样。 黄沙满目，苍凉又永恒。 叶昀天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朋克的。 人生中第一次穿越沙漠，就是为了向喜欢的人告白，为了亲口对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这样的境遇，不能说不刺激。 可惜这种自嘲般的愉悦感很快就消失了，任何一个人在开车的时候长时间面对单调枯燥的景色都会疲乏犯困。 叶昀天也不例外。 尽管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还打开广播提神，可在开了几个小时后还是倦意来袭，难免走神开了小差。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叶昀天就把车开进了道路外的黄沙坑里。 ＊＊ “哐当！“ 正在拍戏的程海生心里没来由地一紧，手中的道具电话也落了地，砸出清脆声响。 “咔！”路明导演取下耳机，“海生，稍微休息一下，十分钟之后咱们再继续拍。” 程海生坐回休息椅，纳闷刚才为什么突然有点心慌。 就在此时，现场的灯光突然熄灭。 程海生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停电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副导演和一群同事端着蛋糕，唱着生日快乐歌从门外进来。 转眼间，他们来到程海生的面前。 就连路明也走了过来，笑眯眯道：“海生，生日快乐。” 程海生睁大双眼，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拍戏拍到又一次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此刻程海生突然明白，为什么叶昀天非要千里迢迢赶过来了。 这家伙一定是想来给他过生日。 难怪一直在因为到达时间延误而不断说抱歉。 这个傻瓜。 “哥，生日快乐呀。”flora送上一束花，“祝你身体健康，越来越红。” “谢谢大家。”程海生接过花，连忙起身向大家表示感谢。 “快许愿吹蜡烛吧！”同事们起哄。 “对对，赶紧吹了蜡烛咱们吃蛋糕！” 程海生点点头，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了心愿，随后一口气吹熄了蜡烛。 …… 叶昀天死也没想到车子陷入沙坑里简单，想出来却那么难。 哪怕这台陆巡马力那么强，可他试了无数次，依然无法把车子弄出来。 偏偏这里偏僻之极，路过的车子极少。 偶尔几辆大货车路过，根本不管他的求救，直接呼啸着开了过去。 最可怕的是这里已经到了没有信号的区域，想打电话都不行。 叶昀天已经在这里困了好几个小时了。 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现在已经有点心灰意冷。 他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这次的旅途这么不顺利。 到底是做了什么要如此折磨他。 难道这就是对他之前不承认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惩罚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惩罚是不是太大了点？ 但很快叶昀天清醒过来，这事儿终究还是怪他。 要不是他打瞌睡，根本不会把车子开到这沙坑里来。 照这样下去，他在今晚十二点之前都到不了程海生那儿了。 过了十二点，海生的生日也过了。 想到此，叶昀天火气骤然上升，气得握拳狠狠砸了一把方向盘。 钝痛让他不由自主嘶了一声。 也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叶昀天闭上眼睛，努力思索着该怎么办。 可是脑袋如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出头绪。 就在思维混沌之时，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叶昀天猛然弹起，一把抓过手机。 没有信号的手机居然神奇般地收到了一条微信。 “海生：叶老师，不要着急，只要你能安全到达，我哪天过生日都行的。s：我刚刚许愿了，你会顺利到达的。” 叶昀天的心瞬间平静下来，笑容慢慢爬上他的脸颊。 没错，程海生是他的小福星，他一定会顺利到达。 第92章 程海生的这条微信一来,刚才将叶昀天团团围住的慌张和自怨自艾统统随风而逝。 仿佛耳边响起程海生温和清澈的声音，眼前浮现出他温柔生动的脸庞。 叶昀天慌乱暴躁的心刹那间被安抚下来。 就连看着四周的漫天黄沙也不再觉得烦躁可恶。 果然，程海生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解药。 只有他能顺自己的毛。 除了他,天皇老子也不行。 叶昀天的心情彻底平复，戴上防沙面巾和墨镜，再度下车，站在路□□动手脚。 他就不信今天无法脱困。 毕竟小福星刚才还替他许愿了呢。 果不其然，叶昀天刚做完一套放松的动作,就见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在黄沙中现出了帅气的轮廓。 叶昀天心中一喜，走到路边,用力挥舞着手臂。 牧马人放慢了车速，最终停在叶昀天的面前。 车窗打开,一位二十多岁,身材精瘦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子探出头来。 还没等叶昀天说话，他就特别懂行地问道：“兄弟，车陷进沙里了？” “是啊,能不能麻烦兄弟帮忙把我的车子拖出来。”叶昀天双手合十，语气焦急,“我必须今晚十二点前赶到目的地,谢谢你了。” 年轻小伙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用过来人的语气道：“一看就知道是去见女朋友的。别慌,我这就帮你。” 说罢他把车子开到沙坑的前方,随即跳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拖车的挂钩和钢绳，熟练地操作起来。 小伙子的专业程度惊呆了叶昀天。 “兄弟，你们车上一直备着这种拖车工具么？”他问。 “玩户外的驴友车子上一般都会备着这些东西,越是偏僻的地方，互帮互助越显得重要。”小伙子看了一眼沙土里的陆巡，“你这车改装得这么nice肯定也工具齐全。不过看你倒是不大像玩户外项目的，不说其他，肤色看起来就不像。” “这是朋友的车，我有点急事借来开一开。”叶昀天如实说道。 “明白了，您这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千里迢迢来追妻啊。”小伙子一边干活还一边打趣，“女朋友跑这么远来沙漠干嘛呀？” 叶昀天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 ……追妻可还行。被程海生知道了不晓得会不会打死他。 但想象猫咪假装发火伸爪子挠人的样子，又觉得特可爱。 “他来工作的。”叶昀天含含糊糊说道。 “原来是科研工作者。”小伙子竖起大拇指，肃然起敬，“干这行的无论男女都不容易，一定要好好对她啊。” 叶昀天忍住笑意，“会的。” 小伙子动作麻利得很，很快就把两辆车用挂钩和绳索连接起来。 他拍了拍棉布手套上的沙土，“好了，咱们试试。” 叶昀天坐回陆巡里，发动车子往外开；小伙子则驾驶牧马人踩下油门往前冲。 在两方的共同努力下，叶昀天的车子很快被拖出了沙坑。 ……终于脱困了！ “谢谢谢谢。兄弟，真的太感谢你了。”叶昀天下车再度向小伙子致谢，之后又有些抱歉地说，”对了，还没问兄弟你的尊姓大名呢。” “尽了点微薄之力而已。萍水相逢，不需要留下名字。”小伙子颇有侠客风范地摆摆手，麻利地收起拉车工具后上了自己的车。 “祝福你成功跟女朋友和好。”他再次探出头来，握拳鼓励站在原地的叶昀天。 叶昀天点头，“我会加油的。就算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下下次，不成功决不罢休。” “虽然看不见你的脸，但我直觉你一定是个大帅哥。”小伙子启动车子，“帅哥出马就没有追不回的妻。兄弟，我看好你。” 随后小伙子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一脚油门踩下去，潇洒地绝尘而去。 看着黄沙中牧马人远去的身影，叶昀天心中涌起感激之情。 真应了那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世上还是好人多。 他也要打起精神，为了目标而奋斗了。 现在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六个小时，努努力，他一定能赶到沙漠小村庄。 …… 剧组的拍摄进度非常顺利，大部分的沙漠戏份都拍摄完毕。 除了男主和男二，其它主要演员包括女主都在今天提前离开了沙漠。 而程海生也只需要再拍四五天就可以离开这地方。 从今天开始他不用再拍夜戏，下午五点多就收工回到宿舍。 吃过晚饭后，程海生拒绝了flora为他举行小型生日arty的建议，选择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 他用红茶包给自己做了杯简单的奶茶，一边喝，一边坐在桌前看着外面陷入黑暗的院子发呆。 因为演员都撤得差不多了，原本热热闹闹的农家院现在安静得不成样子。 院中那几棵掉光叶子的枣树在昏黄的灯光下很是高大孤寂，衬得这里更加空旷荒凉。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叶昀天早上发微信时说的到达时间是七点半。 不用说，这家伙在路上肯定又发生了什么状况。 而且一定是在没有信号的区域出的状况，不然按叶昀天的性格早就发了好多条消息“汇报工作”了。 程海生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唯一的想法是希望叶昀天能平安到达这里。 这个人啊，一天天的就会添乱。 明明很快就可以在燕都见面，叶昀天这家伙偏偏却要披星戴月地赶过来，害得他担心得不行。 程海生在心里骂完他，又忍不住地心疼起来。 因为这人也是因为他才会做出这样憨的事情。 他把叶昀天这些天给他发的信息和照片重温了一遍。 那些朴实无华的语句和毫无拍摄技巧的照片让叶昀天笨拙又执着的形象跃然于手机屏幕上。 程海生摇头笑骂，就为了给他过个生日折腾成这样，傻不傻啊他。 看着这些消息，他的脑子像不受控制一般，自动播放起了回忆的片段。 他跟叶昀天乌龙的相遇，偶然的相识，各种状况百出的相处，还有那些暧昧又温暖的细节一幕又一幕，仔细又真切地涌上眼前。 心里一阵酸一阵甜的，几乎快要湿了眼眶。 程海生吸了吸鼻子，喝了口暖暖的奶茶。 暖意顺着喉咙而下，整个人舒服多了。 程海生放下杯子，提醒自己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不能再搞煽情的回忆杀了。 毕竟回忆杀的另一位主角还疾驰在沙漠里吃土呢。 不过叶昀天这人轴是轴了点，还好脑子够聪明，行动力也非常强，程海生坚信他不会有事。 往好的方向想，至少他离自己已经很近了。 他的骑士，正在拼尽全力地向他赶来。 天寒地冻的，这人到的时候一定被冻得像条傻兮兮的二哈。 想到此处程海生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他起身找出姜茶包，又拿出热水壶，准备先把开水烧了把姜茶泡好。 等叶昀天来了，起码第一时间可以喝上一口热腾腾辣乎乎的姜茶，驱一驱身上的寒气。 烧上水之后，程海生又开始在自己存放食物的大箱子里翻找。 叶昀天今天忙着赶路，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得找一些不辣的方便食品备着。 这人没用得很，吃点儿辣就呛得满脸通红，咳嗽不断。 程海生手忙脚乱地做着准备工作，浑身充盈着一种既紧张忐忑又兴奋幸福的情绪。 这种情绪在他以往的人生经历中从未出现过。 心中鼓鼓涨涨的，似有什么东西快要喷|薄而出。 事到如今，他根本无需再分析自己的心思。 事情显而易见。 既然叶昀天跨越万水千万而来，那他就不会再放过他。 程海生胡乱忙活完，再度坐回了桌边。 他深呼吸几口，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就是表白而已，小意思。 不过就是第一次向人表白而已，慌个屁。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必须镇定。 胡思乱想间，桌上的奶茶已渐渐变凉。 时间走得飞快，屋内越来越冷，而叶昀天却迟迟还没来。 程海生缩在小板凳上，借着小太阳的热量继续等待。 他看向窗外，今夜天色漆黑如墨，群星在夜空明亮闪烁，漂亮得像他跟叶昀天在高原草甸录完扶贫综艺的那天。 程海生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喝了点米酒就醉了，踩着叶昀天的肩膀上了草垛，还躺在草垛子上跟叶昀天说了好半天有的没的。 叶昀天涵养极好，哪怕当时他们并不是很熟，但无论他瞎说什么，对方都会仔细聆听再认真给出自己的意见。 想起当天乱七八糟的对话，程海生地主老农似的把手伸进袖子里，靠在墙壁上，抑制不住地乐出声。 那些日子回忆起来，就像发生在昨天。 那时候叶昀天还像个高不可攀站在云端的人。 可现在这人却…… 啧啧啧。想起来还有点小得意是怎么回事。 程海生心里美滋滋的，闭着眼睛哼起了不着调的小曲。 哼着哼着……这个小曲儿竟然成功将他自己给催眠。 程海生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像是被谁推了一把一样身体一震，瞬间惊醒。 脑子里毫无来由冒出个念头－－叶昀天要到了！ 程海生从板凳上弹起来，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四十。 他赶紧抓起早就泡好的姜茶，又拿上门背后挂着的军大衣，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 今夜星光灿烂，能见度不错，再加上程海生住的小院儿恰好距离村口并不远，他很快就来到了村口外的胡杨树林旁。 远处的沙丘清晰可见，天地被星光镀上一层浅浅的光芒。 寒风一吹，吹起蒙蒙细沙，也将程海生吹了个彻底清醒。 不是，他怎么就二话不说出来了？ 奇了怪了，谁告诉他叶昀天要到了？ 莫不是他犯了癔症？ 就在程海生被冻得跺脚怀疑人生的时候，他耳朵一竖，隐隐约约听到了车子的声音。 很快，有两道车灯远远地照了过来。 茫茫夜色中，一辆很大的越野车映入程海生的眼帘。 这辆越野车叶昀天曾经拍了照片给他看过，是朋友改造过的陆地巡洋舰，性能特别棒。 程海生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这辆车子风驰电掣从远处飙过来，最后稳稳停在自己的面前。 车灯未熄，车门却已打开。 一个人朝他飞奔而来，却又在距离他半米的时候生生停住，像是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刚才还在心心念念的叶昀天就这样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程海生的心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海生，对不起，我来晚了。”叶昀天喘着气，声音里带着自责和焦急，眼里却噙满温柔。 他满头满脸都是沙，英俊的面庞显得有些疲倦，原本光滑的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狼狈。 程海生喉咙一堵，原本想好的台词像是长了翅膀，刷刷刷地统统从他的脑袋里飞走。 就连准备好的姜茶和大衣都忘了送上去。 他就这么傻傻地看着眼前一身风霜脏兮兮的叶昀天。 叶昀天被盯得脸有些发红。 他抿了抿嘴，抬手看了看时间，笑得眼睛亮闪闪，“还好赶到了，还好没有到十二点。” 没等程海生说话，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保温箱，“海生，生日快乐。” 程海生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刚才差点流出的眼泪硬生生给倒逼回去。 “叶老师，你是专程来送我保温箱的吗？” 叶昀天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他不好意思地将保温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蓝色的盒子。 盒子有些变形，系在上面的紫色丝带也歪歪斜斜的。 “因为一些意外原因，可能里头的蛋糕已经破相了。”叶昀天坦率地苦笑，“不过本来我也做的不好就是了。” “你自己做的？”程海生真实地有被震惊到。 叶昀天为什么也越来越出其不意了？ “嗯。试着做了个你喜欢的抹茶蛋糕。”叶昀天点点头，露出笑容，“还有几分钟就到十二点了，外面风大，我们去车里许愿吃蛋糕吧。” 程海生觉得他的笑容满是温柔，却又含有一点狡黠之意。 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憋着什么坏。 程海生现在已经从懵逼状态中迅速回血，准备稍微改变一下计划，等会吹完蜡烛就对叶昀天表白。 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看看到底谁更蔫坏。 …… 车内的暖气很足。哪怕连天赶路，空间里一点异味也没有，充满了专属于叶昀天的男士淡香水味儿。 程海生感觉自己已经对这个冷峻又微甜的气息产生了依赖感。 只要闻到就觉得好安心。 叶昀天打开盒子，里头的蛋糕不出意外有了破损，好些个表层的车厘子都移了位，弄得盒子里染上不少果酱。 幸好写着“海生，生日快乐”的巧克力立牌还完好无损。 叶昀天松了口气。 “蛋糕做得挺漂亮的。”程海生给予肯定，“一点儿也不丑嘛。” “就当你是真的在夸我。”正在给蛋糕插生日蜡烛的叶昀天闻言露出淡淡笑容。 这人哪怕满脸沙土，侧面看上去还是优越得一塌糊涂。 程海生扯下纸巾给他擦脸，“我本来就是真的在夸你。” 叶昀天从脸到耳朵尖儿全部红了。 就连喉结也不自觉上下滚动了几圈。 明明手都有些发抖了，还在强装镇定地往蛋糕上插生日蜡烛。 就在这一刻，程海生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对自己是有意思的。 小样，太不经撩了。 等会自己表白的时候，这人肯定会惊到掉下巴吧？ 想想那一幕，突然觉得好有意思。 ＊ 叶昀天手抖归手抖，很快就在蛋糕表面插好了几根具有象征性意义的蜡烛。 程海生也收回了帮他擦脸的手。 “海生，生日快乐。”叶昀天举着蛋糕，认真说着最朴实又真挚的祝福：“希望你每一年都身体健康，万事顺意，笑口常开。” “叶老师，谢谢你赶过来给我过生日。”程海生双手合十，闭上双眼，“我要许愿了。” “海生，你许的所有愿望都会实现。”叶昀天的声音传来，竟比这星夜的光亮更加温柔。 “嗯。”程海生笑着呢喃，“我相信的。” 几秒后，他睁开双眼，吹熄了蜡烛。 “许愿完毕。”程海生举起刀叉，“我要切蛋糕了。” 叶昀天表情有些忐忑，“时间不够，我就没有做试验品，也没有自己尝味道。要是不好吃，多多包涵。” 程海生点点头，“我会实话实说的。” 叶昀天霎时间无言，“还以为你会说些好听的安慰我，结果又不按理出牌。” 程海生哈哈大笑。 “在对待食物的问题上我可是很认真的。”他开始切蛋糕。 “你不鼓励我，就不怕我受了打击以后不做甜点了？”叶昀天打趣。 “不会的。”程海生将蛋糕仔细地切好，往盘子里装，“你是个不服输的人，打击只会让你成长得更快。” 叶昀天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揉了程海生的脑袋。 柔软，顺滑，手感极佳。 这个人永远能戳中他的死穴。 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上他呢？ 永远不可能的。 被温柔摸头的程海生抬起脑袋，笑得眼睛弯弯。 他把装蛋糕的盘子往叶昀天手里一塞，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叶老师，你把我发型都弄乱了。” “乱点好看。”叶昀天接过蛋糕，目光却仍旧停留在程海生身上，“你快点尝尝蛋糕的味道怎么样。” 程海生用叉子舀下一块，放进嘴里。 抹茶的微涩之后是清甜的回味。 “好吃。”程海生无不感慨，“叶老师，你真的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得特别好。哪怕你不演戏，去开蛋糕店，或者是去开公司，也一定会成功。” “你好会夸人。”叶昀天吃了口蛋糕，笑道：“不过以后我真的得回去开公司了。” “啊？”程海生疑惑问，“怎么回事？” “这是我跟我家老爷子的约定。”叶昀天说得淡然，“他把私人飞机借我，我四十岁之后回去帮他打理公司。” 程海生呆呆看着叶昀天。 好半天他才开口，“叶老师，你不会是可你那么爱演戏啊，你怎么可以” “可以的。”叶昀天放下蛋糕，语气坚定温柔又带着看透一切的洒脱，“我爱演戏，可是世界上还有许多我无法割舍的事情，他们甚至比演戏更重要。” “……”程海生的眼睛顿时有点雾蒙蒙的。 他把头转向窗外。 这个人好讨厌。 明明他酝酿了好久，正准备要表白的，这下又被堵回去了。 “阿嘁！” 叶昀天突如其来的喷嚏成功化解了程海生的感触。 他想起正事，连忙把保温杯打开，“叶老师，快喝点姜茶，别感冒了。” 叶昀天接过杯子，很听话地喝了几口，结果被辣得直哈气。 可这是海生给他准备的，再辣喉他也要喝。 程海生趁机再度酝酿情绪，准备直球告白，搞个大的。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叶昀天却把杯子一放，“海生，我喝完姜茶了。走，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吧。” 说罢自己兴冲冲先下了车。 “……”这家伙怎么又打岔！ 程海生翻了个白眼，只好抓着军大衣跟着下了车。 室外冷得要命，叶昀天只穿了一件冲锋衣，正在开后备箱。 程海生走过去把军大衣给他披上。 叶昀天乖乖穿好军大衣，继续在后备箱忙活着。 程海生笑起来，“我穿着老式的加厚长款羽绒服，你穿着军大衣，我们看上去好土。” “土就土吧。海生，过来。”叶昀天向他招手。 程海生走过去一看，后备箱里装了好多烟花。 “这是给我的礼物？”程海生突然兴奋起来。 “上次在草甸子上看牧民们放烟花，你一脸羡慕说很喜欢，我一直记着。”叶昀天把烟花搬出来，“这次专门委托这边的厂商做的。” 程海生：…… 他小时候超喜欢这玩意，可家里穷，他没资格玩这个。 长大了渐渐有了买烟花的钱，却失去了这份兴致。 没想到叶昀天还记得他的醉言醉语。 跟叶昀天比惊喜，他真的永远比不过。 “叶老师，谢谢你。”程海生苦笑，坦白道：“你弄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叶昀天嘿嘿一笑，“咱们来放烟花。” 程海生玩心大起，“让我来放。” 叶昀天把火柴塞到他手里，“寿星公最大，都给你玩。” 程海生开始点烟花。 什么花开富贵，什么火树银花，什么国色天香…… 小时候那些想都不敢想的美丽烟花在他眼前的这片天空绚丽绽放。 五彩的光芒映衬得程海生的脸蛋都跟着熠熠生辉起来。 他仰头看着天空，眼中带着孩童般的痴迷。 被长久刻意隐藏在心脏最角落的小小愿望，在这一刻统统得到了满足。 程海生把那些个头稍少的烟花都放完了，只剩下一个最大的。 他有些抱歉地看着叶昀天：“只剩这一个了，你来点吧。” “你点。”叶昀天抱着手，靠在后备箱上，看向程海生的目光宠溺得像一位老父亲。 “那我就不客气了。” 程海生开心地将火柴点燃，把它放到烟花的引线上。 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火花闪耀，砰一声巨响，红色烟花窜上高空，在深蓝的夜幕中形成了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i。 程海生都来不及做任何表情，紧接着一个心形和大写的英文u字又出现在了夜空。 目瞪口呆之下，烟花再度炸开，一个巨大的心形将iloveu这几个字框在了里面。 它们如此耀眼，在清朗的夜空久久不散。 “好险啊。”叶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程海生的身边，“差点我准备的一切都用不上了，还好赶上了。” 程海生看着天际，也不知道是自己第几次失语了。 今晚这一场，自己算是完败了。 不管是惊喜还是仪式感，永远都是叶昀天更胜一筹。 “海生。”叶昀天喊他。 程海生转过头。 “海生，我喜欢你。”叶昀天无比正经，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自己毫无察觉的轻微颤抖，“对不起，以前的我太过理想化也太傻。我竟然前不久才弄清楚自己的内心” “叶老师。” 程海生开口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他退后几步，面无表情定定看着叶昀天。 叶昀天脸色一滞，心也凉了半截。 难道这次告白注定要以失败告终了么？ 不过没关系，他不会放弃的。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地站着。 半分钟后，程海生终于憋不住破了功。 “叶昀天，什么仪式感都被你做了，我只能用行动来表示了。” 叶昀天：？？？ 程海生张开双臂，露出调皮的笑容，“男朋友，快到我碗里来。” 叶昀天怔愣之后，脸上逐渐浮现出无奈的笑容。 “你吓死我了，调皮鬼。” 他走上前去，一把拉住程海生的手，猝不及防便将他拥进了自己怀里。 还用土土的军大衣把程海生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 程海生乖乖巧巧，一点也不挣扎，反而特别享受。 叶昀天把下巴放到程海生毛茸茸的脑袋上，“看看，这才是到碗里来的正确姿势。” 程海生顺势搂住他的腰，放肆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真好。”他说，“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对，还是我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叶昀天胡乱揉着他的脑袋，“我是第一次谈恋爱，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多多包涵。但只有一条，不能换人。” “我也是第一次做别人的男朋友呀。”程海生笑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提，我一定不改。” 叶昀天紧紧抱着他，“你不用改，你永远都对。” 程海生推开叶昀天。 叶昀天疑惑地看着他。 “叶老师，快看那里。”程海生往侧前方一指。 叶昀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除了沙丘就是沙丘，看啥？ 他转过头，“那里什么也没……” 最后半句话全部被堵到了程海生的嘴里。 甜甜的，还带着抹茶的清爽。 见叶昀天石化，分开后的程海生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既然对方主动挑衅，叶昀天也不是吃素的。 反应过来后，他决定给对方一点厉害瞧瞧。 在浪漫的夜色下，在无边的大漠中，他给了程海生一个绵长又霸道的吻。 －－虽然稍显生涩。 不过没关系，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谁也不许反悔。 第93章 叶昀天演过许多爱情故事,有唯美式的缠绵悱恻，也有一眼万年的简单直接。 但没有一种与他跟程海生这种模式是相似的。 他们认识得莫名其妙，剧情发展犹如脱缰野马,最后连告白的过程都像一部凌乱又状况百出的公路片。 而现在，叶昀天正搂着程海生睡在沙漠小村简陋土房里的土炕上。 这里没有暖气，电压不稳的时候连小太阳都会罢工，窗户缝嗖嗖漏小风。 可他们身心贴近，拥抱亲吻,用尽全力温暖彼此。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朋克更带感的事情吗？ 没有。 他真心爱这样的感觉。 “叶老师，你在想什么？”身旁的叶昀天戳了戳他的脸。 “想你啊。”叶昀天说。 “胡扯。” “真的,在想我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叶昀天认真说，“想想挺不可思议的。” 这个说法程海生是同意的,“换做半年前,我都不敢想象跟你有交集。” “命中注定我们会在一起。”叶昀天心有戚戚，“不然我就只能有丝分裂了。” “什么有丝分裂？”程海生饶有兴趣地撑起身子，看着叶昀天。 叶昀天颇为沧桑地叹了口气,把严子成之前教育他的那番言论说了一遍。 程海生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 最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子成也太有才。书店没有他出的书我就要去砸店了。” “再笑我就要收拾你了。”叶昀天眯起眼睛,眼睛里露出一丝危险的光。 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性|感极了。 程海生哪里忍得住，继续笑个不停。 叶昀天被笑得恼火,把程海生扯下来,亲了个够本。 两人闹着闹着,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收不住场。 按照常理分析,接下来似乎要发生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程海生虽有一丝紧张，却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好奇。 两个喜欢的人想深层次地亲近彼此,是一种很自然的本|能。 但叶昀天却停住了。 他放开了程海生，自己咳嗽一声躺平睡好。 “不行，不能瞎搞了。睡觉吧。” “让我猜猜。”程海生语调调皮，又带着挑衅，“一定是你这个洁癖十级患者对这个地方不满意吧？” 一个连告白都要赋予巨大仪式感的人，不会把第一次安排在这种各方面条件都很简陋的地方。 叶昀天无言以对。 半晌他又笑了起来。 “你算是说对了一小半的原因。”他说着收起笑意，变得严肃起来，“最重要的是你明天还要拍戏，大多还是打戏。如果我们今晚不收敛，你明天的状态会受影响。这是你的第一个男主角的戏，绝对不能搞砸。” 程海生被说得有点汗颜。 在自制力这方面，叶昀天真是男人里的楷模，任谁看了都要向他竖起大拇指。 也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拿影帝。比起来自己刚才差点就被本|能牵着鼻子走了。 不该不该。 “你说得有道理，哪怕谈恋爱也不能影响我拍戏的状态，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程海生侧头亲了叶昀天的脸颊一下，随即也乖乖躺平，不再挑衅。 “但是叶老师，你真的明天就要走了吗？还想你在这里多呆几天呢。”他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叶昀天，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是啊。”叶昀天搂过程海生，“我只有三天的假期，后面还有工作，明天必须开车回h市了。不过没关系，你拍完外景不是要回燕都呆几天再去横泽继续拍摄么？咱们在燕都可以腻歪一会儿。” “好啊，那你给我做饭，给我煮咖啡。”程海生被叶昀天的温声细语哄得睡意上扬，他打了个哈欠，声音轻轻的，像是小猫发出的哼唧。 “你说了算。”叶昀天在程海生的额头印下一个吻，“睡吧，一天天的拍戏这么累，晚上还出去吹这么久的风。” “你开一天的车，不累的吗？”程海生闭着眼嘟囔着，“怎么你那么精神。” 叶昀天实话实说：“累，但兴奋。人生中第一次有了男朋友。” “傻子。”程海生笑着把叶昀天的胳膊从自己的脑袋下拿出来，按摩了几下，然后塞进被子，“是不是胳膊都麻了？” “还好啊。”叶昀天顺手就在被窝里握住了程海的手，“你上次靠我肩膀上睡一晚上呢。” “以后别这样了。”程海生轻声说，“这样对血液循环特别不好。” “好好好。”叶昀天温柔地答应着，“你说的话我都听。” “那咱们睡吧。”程海生实在有些困了，他翻过身，用手搂住叶昀天的腰，很快睡着。 不一会儿，程海生小小的平稳呼吸声传出来。 这人连呼吸声都那么温柔可爱。 听着身旁人的呼吸声，叶昀天心里觉得充实又满足。 他缓缓闭上双眼。 也许这就是细小却又真实的幸福感吧。 这种平稳的幸福感抚平了他的躁动，让他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舟车劳顿的困倦排山倒海袭来，叶昀天也跟着睡了过去。 …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阳光透过窗帘缝透进来，照得屋内一片灿烂。 程海生早就去片场开工，桌子上摆着保温杯和几盒方便食品。 叶昀天穿好衣服走到桌前。 保温杯上贴着两张便利条，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字体清秀，与程海生整个人的气质非常匹配。 “叶老师，保温杯里是焖烧好的银耳红枣羹，你起床后记得喝完。不爱吃八宝粥的话，还有可以用开水泡发的冻干海鲜粥和牛肉粥。实在不想喝粥的话有自热的青椒肉丝饭，都是不辣的。我下午才会收工，你开车回h市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燕都见。s：床边那袋子零食是给你开车的时候吃的，里头有咖啡，困了就喝一罐。” 叶昀天露出笑容。 在这个一切都信息化的时代里，能看见对象给留自己的便条，太有一种复古的幸福感了。 突然就有了种结婚之后过小日子的感觉了呢。 真好。 自己千里迢迢赶来，值得。 …… 下午六点多，收工回到宿舍的程海生发现这个原本有些乱糟糟的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原本四处摆放的衣服挂得规规整整。 零食，饮料，方便食品分门别类都放在了不同的箱子里。 装饮料的盒子里悄咪咪地多了几瓶可乐。 床头柜上还多了几本可供消遣的，都是程海生喜欢的探险。 虽然叶昀天已经离开，但这个屋子却处处有他的气息。 程海生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想他了。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好神奇。 “哥，你的屋子为什么这么干净了？”跟在后头进来的flora惊得不行，“干净得都快发亮了。” “因为有田螺姑娘给我收拾了啊。”程海生坐到床边，开着玩笑，“是不是很羡慕啊。” “我信你个鬼。一定是自己偷摸收拾的。”flora翻了个白眼，“如果真有的话，请给我俩，我太需要了。” 程海生笑得开心，“缘分到了你就有了。” “……”flora莫名其妙，“哥，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 “你才吃错药了。”程海生摆了摆手，“你赶紧回自己屋吧，我得休息一会儿。” 打发走flora后，他拿起摆在床头柜最上面的，刚翻开就从里面掉出来一张小便条。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叶昀天的字迹。 一笔一画都潇洒好看。 “男朋友，燕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