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升级改造系统》作者:曲终欢   文案:   手滑触动富二代升级改造系统的唐家小少爷唐易穿越成了一个一贫如洗的古代懒汉渣男。   一脸懵逼濒临崩溃之际,系统给他发布了三个任务,第一个就是要让他和夫郎吃饱肚子。   夫郎?唐易回头看看门边破衣烂衫瑟瑟发抖的漂亮少年…   唐易:老子是富二代不是废二代!   于是开始了白手起家,种地经商考科举,发财养家宠夫郎的充实生活!   唐易(攻)X 温言(受)   唐易双手叉腰:我赚钱养家。   温言小脸红红:我做饭养你。   食用指南:   1.架空,有男人、女人、小哥儿三种性别设定。   2.平淡日常,种种地,打打工,考考试,不甚跌宕。   3.努力查材料把文章写的合理,若有不当烦请指出,下手温柔点,谢谢。   4.甜,HE,1V1。   5.非常靠后有生子情节,后期或者番外也会有穿回原世界的情节,不影响总体节奏,基本都是在古代发生的事情。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系统 科举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易,温言 ┃ 配角:很多 ┃ 其它:甜宠,HE,布衣,爽文   一句话简介:穿越异世种田科举财权双收养夫郎   立意:通过努力过上好日子 第1章 破房烂人和少年   粗制滥造的土炕上,唐易顶着鸟窝头,盖着又破又脏的被子,一脸懵逼。   他双目无神,恍如痴傻,看上去像是在床上躺了三天躺傻了脑子,但其实,他只是在内心一万头奔腾的神兽踏起的黄沙漫天中消化中脑海中哔哔哔——的声音所传递的信息。   而后记忆涌回,不仅有他自己的,还有这具身体原来那个主人的。   巨大的信息量让他的头一阵阵钝痛,仿佛夹了刀片的海浪,一波一波,狠狠切割着他的大脑。   唐易后悔不已。   他不该在大哥开会的时候溜进他的实验室胡闹,若是乖一点,他就不会触动那个未完成的什么富二代升级改造系统,也不会被传送到一个未知的世界,未知的王朝,顶替了这个酒鬼的身子,成为一个一穷二白的村夫。   系统由于未完成,目前还不能实现自由穿梭,也就是说,他大哥这个发明人也不能自由把他召回。   所以,A城风云纨绔唐家小少爷就这么命运逆转,成了一个一穷二白的乡熊,哦还是个酒鬼。   苍了个天,唐易捂住额头,这真是造了什么孽啊,他以前每天发愁吃什么,现在该是每天发愁有没有的吃了。   命运啊!唐易仰天长叹,正准备对天比中指,就在这时,脑子里那个系统顽皮的声音又想起来了。   “嗨,一号被改造者,现在可不是唉声叹气地时候哦,为了帮助被改造者顺利在新世界活下去,系统将附赠三条超级福利哦!”   “完成相应任务就可获得福利,三条任务完成后,系统将不再出现,被改造者凭自身能力在异世界生存,直到被召回。”   “由于系统尚未完成,召回程序启动遥遥无期,还请被改造者放宽心,安心在异世界生活。”   唐易:“......”   就是说老子回不去了呗!   系统自顾自地说:“现在发布第一条任务,请被改造者努力生存,连续一个月让自己和夫郎吃饱饭,计时从明日开始。”   说完,这系统就没了声音。   唐易敏锐地抓住两个重点——第一,他现在吃饭都是问题;第二,他有个夫郎。   夫郎这种奇怪的称呼在唐易脑海中勾起一段常识,这个世界除了男人女人之外,还有一种奇特的性别,被称之为小哥儿,小哥儿长着男人的身体,却拥有怀孕生子的功能,只是怀孕生子极其困难,一般家庭都不会愿意娶个小哥儿回家,稍微好一点的人家会收两个小哥儿当妾,玩个新鲜,只有娶不起媳妇的穷困破落户才会凑合着娶个小哥儿做妻子,所以小哥儿是很没有地位的。   所以,我就是那个穷困破落户。唐易默默想。   唐易下了土炕,满家溜达了一圈,并没有见到那个成为自己夫郎的小哥儿,想是出去做活了,也可能是受不住打,趁机跑了。   家里穷的叮当响,没几件家伙事儿,唐易也懒得去数自己的家产,干脆找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翻找原身的记忆。   原身的记忆并不完整,唐易翻来覆去,除了几个名字,就只知道自己原来是个混蛋,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全靠上面一个大哥养,后来大哥娶了媳妇,也不好再养他了,便把他赶到了老屋这边,但是到底是亲兄弟,怕他饿死,就给他娶了个媳妇,女人他是娶不起的,自己又每个糊口的营生,谁也不爱跟,最后还是隔壁村一户人家收了他哥两百文钱,把自己小哥儿嫁了过来。   说是嫁,但其实也就是卖了。小哥儿名叫温言,早早死了爹爹,跟着娘亲投靠舅舅来的,舅母对这母子二人万分嫌弃,母子二人只能低头夹尾巴做人,常年给温言养成了温顺胆小的性格,温言是个小哥儿,在舅母眼中就是个只吃不出的赔钱货,所以见有人给钱,就草草卖了。   可怜见的温言还以为嫁了人就能喘口气,怎奈嫁的是个酒鬼混蛋,整日醉醺醺的,对温言非打即骂,温言过门一个月,竟然连炕都没捞着沾过边,整日里在厨房窝个草堆凑合着。   原身对温言这样,除了本性恶劣之外,更是因为他馋的是村里大户林家的独女林秀秀,整日里盯着人家不放,搞的林秀秀烦不胜烦,林家找人把原身打了一顿才作罢,原身本是不喝酒的,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开始整日酗酒的,后来便把气撒在了温言身上。   唐易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乌七八糟的历史都甩走,他看着自己的手在心里骂个不停。   艹,才二十岁,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又瘦又虚,要知道自己二十六岁,一米八七,八块腹肌,还拥有一家健身房,这还是唐家同辈里混得最差的。   正骂着,院子篱笆吱嘎一声,小破门被从外面推开,唐易思绪被打断,一抬头,正看见一个瘦小的少年,怀里抱着个大大的盆子推门而入,看见唐易坐在院子里,少年本能的往后瑟缩了几步,好似很是恐惧。   唐易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他的夫郎,温言,今年十六岁。   原主常年是醉的,对于温言的面容竟是都记不清了,只是这个记忆中模糊的的瘦弱的身形,可以认得出来是他。   唐易看着一身破烂的少年光着脚站在冬末春初的冷泥地上,蓬头垢面,枯瘦如柴,怀里那一大盆是刚刚洗好的衣物,心里很不是滋味,向他摆摆手,叫到:“温言,你过来。”   少年的脸被厚厚的头发遮住,看不清模样,但是一双眼睛如同幼鹿,清澈,惶恐。   温言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走了过去,他不敢违抗唐易的命令,那将会招来一顿狠打。   唐易起身,和温言一对比,这身躯算是高的了,大概有一米八,只是一副被酒掏空了的虚弱感,看上去一点没有年轻人的硬气。   院子里就有水缸,里面有半缸水,唐易拉过温言,手沾了水,给他抹了把脸,闻言惊恐地往后躲,唐易愣住,这少年,长得很好看啊,脸上的脏污被唐易大手抹去大半,露出的是一张清秀白净的小脸,出人意料的好看,只是为什么偏要白自己弄得这么脏呢?   唐易看着手掌下瑟瑟发抖的纤细手臂,心下已了然,这少年也不是个木的,大概也是不喜欢原主,不愿让他靠近,所以故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让原主对他没甚兴趣。   唐易叹了口气,松开握住温言胳膊的手,把大木盆接过来,说:“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温言眨眨眼不说话,他不信,这烂人一定是在打什么更可怕的主意,听闻有些懒汉没钱会把自己媳妇卖到镇上窑子里去,卖之前都会把人收拾地干干净净,为的就是卖个好价钱!这唐易,该不会是想把他卖了吧!   温言一阵恶寒。   唐易不知道温言心中所想,他把盆里的衣服晾起来,在温言的惊诧中,把人拉回了屋。   唐易舀了水到锅里,点了火烧着。温言不知所措,就在旁边站着,两只□□替搓着取暖。   唐易看见了,放了个小凳子在灶前,把少年拉过来坐下,又拿了个板凳,把少年的脚搭上去,让少年借着灶里的火暖脚。   温言惊恐不安,他突然觉得唐易可能不是想卖了他,而是想炖了他,吓得长了冻疮的脚被火烤的发痒也不敢去挠。   唐易一边烧水一边问:“你怎么不跑呢?”   温言愣住,小声嗫嚅:“跑?”   “嗯”,唐易点点头:“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你怎么不趁机逃走?”   温言张了张嘴,这人该不是疯了吧,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他该怎么回答,而回答之后等待他的又是什么,他只好小声实话实说:“我......我没地方可去......”   唐易手下一顿,噗嗤笑了:“不是不想,只是无处可去对吧?”   温言吓得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我娘说了,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不能...不能......”   所谓的封建教条,就算是被夫家打死也不能跑,即便是跑了,也会被人唾弃,人都说这个时代哪个男人不打媳妇呢,打打骂骂算得了什么。   唐易替温言心里苦,他只能轻声说:“别怕,我以后不会欺负你了。”   温言:果然是要把我卖了。   锅里的水没有烧开,但是已经足够热,唐易抬抬下巴:“把那屋的木桶拿来,天太冷,你好好泡个热水澡,别冻出毛病来,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温言心里冷到极点——他果然是要把我洗干净卖了!   但他还是乖乖进屋把桶提了出来,那是个很大的浴桶,温言搬起来有些费劲,还是唐易过去搭了把手。   热气腾腾的水倒入浴桶中,唐易说:“你就在这洗吧,这里生了火,暖和点。”   说着他又提了个小桶,打了一桶水,拿着布巾去了厢房放杂物的房间,不一会儿,温言就听见有水声传来,唐易也在洗澡,温言心里更苦了,这百年不洗澡的懒汉竟然开始收拾自己了,一定是为了出门卖自己体面些。   好无助,好苦,但是没办法,桶里得水温温热热,温言眼睛红红,算了,既然要洗脖子上刑场,那就认真享受洗脖子的乐趣吧! 第2章 第一天就露馅   唐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洗干净,特别是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真恨不得直接把他们剃光,好在家里有洗澡用的皂角,才终于能洗的干净些,唐易洗着洗着看见犄角旮旯里有一把剃刀,便拿来刷了刷,对着有些浑浊的水面把胡子刮了。   等他收拾好出来,温言已经洗好了,水桶里的水也倒了,水桶刷好了晾在院子里,洗干净的少年看上去漂亮了很多,只是身上还穿着那一身破烂的粗布衣,唐易赶紧扔了一身衣服过去。   “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凑合穿着吧。”唐易一边擦头发一边说。   少年不换衣服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只有这一身衣服,干净的粗布衣落入怀中,温言愣愣地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男人。   唐易偏过头去,问:“怎么了?”   温言回过神,忙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跑进去换衣服了。   唐易一直明确知道自己是个弯的,如今这少年洗干净了,才发现这清瘦漂亮的孩子竟然正好长在了自己的萌点上。   白皙的面皮,水汪汪一双眼,还有粉色的唇,是他最喜欢的类型。原身简直暴殄天物不知好歹,这样的漂亮小哥儿也能打得下去,不是人啊不是人。   只是唐小少爷从不缺枕边人,对这漂亮的少年温言也只是惊艳了一下而已,对他而言,温言更多的,是一个NPC角色,因为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让他吃饱。   温言捧着衣服进了里屋,胡乱换上,才回过神来,那个烂人洗干净了,刮了胡子,竟然是一副挺好看的相貌,不说清秀,更多的是男人味十足的冷峻模样,往日里总是邋里邋遢蓬头垢面,还真是让人忘了,他其实是二十岁的大好年华。   唐易的衣服在温言身上有些宽大,温言穿的松松垮垮,出来时,唐易把一双鞋递给他:“地上凉,穿上吧。”   温言老实照办。   唐易把自己拾掇好了就准备出门,交代少年:“你在家弄点东西吃,今日不要再出门了,我出去趟。”   温言眨着眼,默默点头,这是要去联系买家了吧。   唐易要是知道温言的想法,非要呼天喊地的鸣冤,他只是想出去找点活干啊,系统的任务是吃一个月的饱饭,没有工作怎么能吃饱,他还等着任务奖励呢!   那可是能帮助他过得更好的奖励!   那边温言老老实实守在家中,这边唐易穿戴整齐出了门,直奔他记忆中的大哥家。   一路上遇到几个村民,看他的眼神都很好奇,仿佛看一个陌生人,唐易也是很无语,洗头换衣服刮胡子,对于原身来说就是脱胎换骨了,难怪村民会认不出。   而且别说是村民了,他迈进他大哥的院子,喊了一嗓子,出来的大哥竟然也愣住了。   唐实看着眼前瘦高的青年,惊了半晌,才小声试探:“二弟?”   唐易苦笑:“大哥,你也不认得我了?”   唐实忙放下手里的活,拉过唐易,上下打量:“你咋了这是?”   唐易直说:“大哥,我想通了,日子不能老这么混下去,我如今是有了家室的人了,得有个正儿八经的活计干干。”   唐实又惊又喜,狠狠拍了唐易几巴掌,几乎把唐易拍散,大笑道:“你小子终于想通了,好!好!有志气就好,正好镇上有个大户最近要往外运货,在码头那边找人搬货,管事和我认得,我明天就带你过去。”   唐易心里苦,竟然是干苦力去,不过这也行,至少是份工作,能挣点钱,走一步看一步吧,于是便应下了。   唐实高兴极了,把唐易拉进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很疼这个弟弟的,这些年也都是他在牙缝里挤出点食物给弟弟送去,不然唐易早就饿死了,得知唐易如今竟然有了重新做人好好过日子的念头,他真是欣慰极了。   临唐易走时,唐实让媳妇周蓉收拾了五个鸡蛋给唐易带回去,说是明日干活出力气,得多吃点。   周边围观的村民这才反应过来,这高瘦的,面目俊朗的青年竟然是村里混子唐易,不禁啧啧称奇,指指点点,唐易回头对着所有人大方一笑,也不多说,便离开了。   五个鸡蛋是意外收获,唐易寻思着要怎么吃才能让自己和温言混个肚儿圆,家里是一贫如洗没什么吃的了,记得院子里好像有个小菜园,里面稀稀拉拉种着几根葱,或许能炒了吃了,不过这个时节应该是吃香椿的时候了吧,不知道这里的山上有没有,就这么乱七八糟想着回了家,一进门就撞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刚要踏出房门,见到他又匆匆跑了回去。   唐易:“......”如果我没看错,那小家伙胳膊上的,是包袱吧?   原身在床上躺了三天半死不活的大好机会,他不跑,这会儿怎么突然想起来跑了?   唐易感觉这小少年其实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了无生机,小脑袋瓜子里好像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唐易进门放下装鸡蛋的篮子,一转眼就看见了瑟缩在墙角的少年,少年洗的白白净净的脸还带着一丝丝稚气,大眼睛惊恐无措的看着他,两只手绞在一起,好像做了十分错的事情,恐惧着惩罚。身后的草堆乱七八糟,稻草中还露出一个布角。   显然是匆匆掩盖不及。   唐易走过去,在少年的忐忑不安中弯下身,温言忙抓住他的胳膊,慌乱摇头:“不......我没有......”   唐易动作一顿,他感受得到温言的手在颤抖。   诶......唐易心说,这么下去不行,他必须好好跟这少年谈一谈,往后的日子还长,老这么下去可不好过。   于是他大大咧咧往草堆上那么一坐,拍拍身边空着的位置:“坐吧,咱俩聊聊。”   温言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唐易是什么意思,但他只能坐下,等着即将到来的任何,狂风暴雨或者被卖掉的信息。   温言坐下后,唐易直截了当开口:“你怎么突然想跑了?”   温言刚坐下,差点吓得炸起来,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说出话。   唐易也没指望他能爽快回答,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以前待你不好,你想跑,我没意见,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躺床上人事不知的时候你不跑,反而是我醒来之后承诺了你不再欺负你,你突然想起来要跑了?”   “你不信我,还是你以为我有什么阴谋?”   唐易温和耐心的看着温言,等着他的回答。   温言抿了抿嘴,迎着唐易的目光,心想大不了被打死,或者被卖掉,反正结局已经注定,不如说个痛快。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你是不是想把我卖了?”   唐易一头雾水:“什么?”   温言开了第一句口就有了勇气一般,一鼓作气道:“你把自己收拾干净,又让我洗干净了,还给我换上好衣服,是不是想把我带去镇上窑子卖掉?我......我跟着你已经一年了,虽然你对我不好,打我骂我,但我还是本本分分伺候你,一句怨言没有,你怎么能狠心把我卖去那种地方,我......我宁肯饿死街头也不去那里!”   唐易:“......”   他总算知道这少年脑补了些什么了,感情是突如其来的变化把这少年吓蒙了,而少年身上大概从未发生过什么好事,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把这些变化和最坏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唐易哭笑不得,他是富二代,但不是渣二代,也不是废二代,他家里家教很严的好吗!怎么会做出这种想都不会去想的肮脏事情!   他无语地看着少年,少年气鼓鼓的模样好像很厉害,但是不停缠斗的手指和慌乱四顾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我没有想卖掉你,”唐易无奈地说:“我是真的想通了,要好好过日子,我把自己收拾干净是想出去找个活干,把你收拾干净也是想让你重新开始过日子,你想哪儿去了。”   温言一脸不相信。   唐易又说:“我知道你怕我,恨我,这很正常,毕竟我以前是个人渣,你要走我也不反对,但是你这细胳膊细腿身无分文,能走去哪儿,哦对,你还是个小哥儿,格外不安全,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怎么样。”   温言:“约定?”   “没错,”唐易自然不会让温言就这么离开,除了确实担心温言的安全,他还有一个月的投喂任务呢,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亲眼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改了,再决定是不是要走,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想走,我就和你和离,这样你也好再嫁,并且会给你一笔路费,帮你过渡,你呢,这一个月内就安安心心在这儿住着,我不会欺负你,也不会苛待你,你也可以趁机接触其他男人,为自己未来的归宿做打算,我都没有意见。”   温言惊诧不已,这货莫不是疯了?   “你的条件呢?”温言问到,他才不会相信这家伙无缘无故就想对自己好,肯定有什么大招在后面。   果然,唐易微微一笑,说:“还挺聪明,条件嘛,就一个。”   温言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紧张地盯着唐易。   “你每天都要保证吃的饱饱的!”   温言:“???”   唐易也觉得自己这个条件过于奇葩,但一时也解释不通,只好挠挠头,说:“就这么定了,大哥给了五个鸡蛋,中午炒了吃吧,你会做饭吗,这鸡蛋能炒大葱也能炒香椿,对了,这时节香椿出了没?”   温言沉默,只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愣愣地瞪着唐易。   唐易叹了口气:“我也不会做,那我们只能吃水煮蛋了。”   温言继续沉默。   唐易心想要给少年一个消化信息的时间,便不再说话,转身去了灶台,准备煮鸡蛋。   却没料到,冷不丁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差点把唐易的魂吓飞。   “你......是不是鬼上身了?” 第3章 重获新生的不只是你   唐易转身愣住,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他没想到那个胆怯的少年竟然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机械转头:“你...说什么?”   温言咬咬牙,在心中挣扎了一番,站起身来,一字一顿的说:“我嫁给你的当天,大哥就拉着我嘱咐了许多,其中一条就是绝不能给你吃香椿,因为只要一口,你就会浑身发紫,呼吸困难,小时候差点因为这个丢了性命,所以你对香椿十分厌恶。”   话说到此,也不用再往下说了,唐易头疼,没想到这原身还有这么个毛病,他醒过来后有的多数是自己的记忆,原身的零零碎碎,竟然缺失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环节,又心想若不是少年提醒,他馋香椿,若是不小心吃到了,怕是连命都要没了,不禁后怕,惊出一身白毛汗。   唐易不知如何说起,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开明,对于鬼神不是敬畏就是避讳,他这种情况,若真是传出去,定是会有不少麻烦,虽然他不怕麻烦,但是初来乍到,若是因为这种事情不得安生,也是很头疼的。   两厢对立半晌,温言低着头,心里一片冰凉,若是唐易不是鬼上身,为何会变化这么大,又为何会沉默这么久,若是鬼上身,眼前的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最后,还是唐易先开了口,他看着少年,认真地问:“如果是,你怕不怕?”   温言猛然抬头,对上一张陌生的干净帅气的脸庞,他身体抖了抖,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一遍:“你......你真的......不是他?”   唐易沉默一秒钟,然后点了点头:“我也叫唐易,但我不是你的夫君,今天,是我来这里第一天。”   温言身体剧烈抖了抖,而后重重瘫倒在地,双手捂面,嚎啕大哭。   这个反应是唐易始料未及的,他懵了一分钟,而后赶紧上前,拍着温言的背,不知所措的问:“你怎么哭了,我不是故意占他身体的,我也想把你夫君换回来,可我不会操作啊!”   温言疯狂摇头,又哭又笑,双手扯住唐易领口衣服,脸上泪水鼻涕纵横,大声哭到:“我不想!我不想他回来!”   “他终于死了!”   “他打我,骂我,用那么粗的棍子......”   “还有带刺的藤条......”   “我想去死,可他说我要是死了就把我娘砍了,我不敢死......”   “他嫌弃我,嫌我是个哥儿,他不碰我,我很开心,可是他说哪天我不听话就把我卖了!”   “卖去那种地方!”   “我......我巴不得他死,我宁肯一辈子守寡没人要......”   “求你,别把他换回来......别......”   “......”   温言哭着哭着就把额头抵在了唐易的胸口,唐易无言以对,只能轻轻抚摸着温言瘦弱单薄的脊梁,静静听他哭诉。   哭出来也好,少年受的委屈太多,一直压抑着会容易生病,唐易心中不忍,这少年字字泣血,声声都是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和累,唐易心中恨极了前身,也默默下了决心,至少少年跟着他的一个月内,尽力让少年过得好一点。   他唐易不是人人嘲讽的那种废物富二代,而是受过教育的贵家公子,三观正,也不怕吃苦,有手有脚总能把这么猫儿大的一个少年养活。   温言哭着哭着就没了声儿,唐易把人翻过来一看,竟是睡着了。想来是长期的疲累和压抑恐惧,此番全部释放出来就有些脱力。   唐易见人呼吸平稳,也就放心了,他轻手轻脚抱起没几两肉的少年,把他放到破土炕上,盖上那床里面絮了稻草的破棉被。   动作间,少年瘦白的手臂露出,一点朱砂痣清晰红艳,但是,环绕那朱砂痣的,却是斑驳的,青紫的痕迹。   有些是鞭痕,有些是棍子的淤青,还有些像是掐出来的。   唐易不忍直视,给少年盖上被子就离开了。   这么一闹,他也没有胃口了,便把鸡蛋放在架子上,自己出了门,他的出去弄点吃的,不仅是这顿,还有晚上和第二天的。   都说靠山吃山,一点不假,这个时节春种还未开始,各家各户存粮也不多,上山寻吃的的人很多,想抓到个野鸡,挖些野菜也是不好找,唐易对这里不熟,更不好往深山里走,转来转去,决定去河里碰碰运气。   山上的河里破冰不久,鱼儿迫不及待的出来觅食,又赶上中午头,村民们多都在家吃饭,唐易倒是捡了个好时候,不用与人竞争。   唐易找了些坚韧的藤蔓纠缠打结,做了一张简单粗糙的网,他寻了处不太深的河流段把网张开,形成一个小小的兜子,然后跑去上游不远处,寻了根棍子往河水里狠狠一顿搅合。   当时就有两条鱼受惊蹦出了水面,唐易心里欢喜不已,这里生态保护得好,没有污染也没有过度捕捞,河里的鱼数量不少。   上游的鱼被唐易一路胡搅,纷纷往下游游动,唐易有意识的把鱼往网兜处赶,二月春寒料峭,唐易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单衣,竟然也累的浑身汗湿,浑然不觉的冷,可见是出了力的。到最后,他干脆脱了鞋,忍受着河水的刺骨寒冷,前去查看他的收获成果。   粗糙的藤蔓做成的渔网十分简陋,孔洞比较大,个头小的鱼直接就从洞里溜了,还在苦苦挣扎的,只剩些大鱼。   唐易惊喜的发现,竟然有两条不小的鱼,他赶紧收紧网兜连水带鱼呼啦啦一下子泼到了岸上,生怕一个不小心被鱼逃了。   上了岸,两条与正在做最后的挣扎,唐易找了块石头,一鱼一下,直接打晕,然后就那么用网兜兜着回去了。   一路上遇到几个村民,看见唐易提着网兜,网兜还淅淅沥沥滴着水,就知道他去抓鱼了。这时候唐易改头换面的消息已经传遍全村,加上不少人都是从小看着唐易长大的,所以也都很轻松的就认出他来,见他去捉鱼吃,都议论纷纷,惊奇不已。   有村民上前去,好奇地说:“唐易,你去抓鱼了,怎么样,抓了个什么样的?”   唐易倒也大方,打开网兜给人瞧,村民围上来纷纷惊呼,两条大草鱼,每条都能在三冬龄左右,都是大家伙。村里人少有能吃起肉的,多数都去山里捕些野味抓些鱼解馋,鱼肉虽然不像猪肉香,但好歹是肉。   当时就有村民说:“唐易你这鱼卖不卖?”   唐易想了想说:“这条大的卖,小的不卖。”   又有村民问:“你卖多少?”   唐易说:“得两升豆面。”原身留下的常识记忆告诉他,村民们都穷的很,在村里很少能卖到铜钱,村里人多数是以物易物,唐易现在最缺粮食,按照记忆中的印象,差不多估摸着能换两升豆面。要是在平时能换更多一点,可是现在是冬末春初,家家户户存量都不多,能换两升就不错了。   有村民嫌贵,也有那忍不住嘴馋,家里也还有点存粮的,当时就跑回家拿了两升豆面换给唐易,欢欢喜喜的提着鱼走了,临走还好心地帮唐易用芦苇杆将另一条鱼穿了起来,这样唐易提着就方便多了,不会弄湿衣裳。   唐易悄悄记住了这个心眼还不错的村民,他的名字叫唐大虎,家住村东头。   于是唐易提着两升豆面和一条四五斤的大草鱼欢欢喜喜回了家,先别管东西好不好吃,至少这两天能吃饱了。   回到家里唐易发现温言已经醒了,正站在院子里整理菜园子,两人目光对上,温言的目光不再躲闪害怕,而是犹豫了一下,微微一笑。   仿佛朝阳新起,带着对新生的向往。   唐易回他一笑,关上篱笆门,少年这么快又这么坦然地接受了“鬼上身”说法,令唐易有点惊讶,他不懂,对于温言而言,这看似恐怖的事情实在是一件很不错而且很被期待的事情。   “你回来了,”温言停下手中的活,看见唐易手里的鱼,叫到:“好大的鱼,是你抓的?”   唐易笑着点头,说:“你会做鱼吗,晚上我们吃鱼。”   温言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沾到荤腥了,小哥儿讲究多,不能挽起裤腿下河捉鱼,以前的唐易管的也严,叫他不能马上应声就得挨打,所以这一年来他基本都是杂面饼子稀饭青菜度日,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   “我会做”,温言说:“不过可能做不好吃。”   唐易无所谓地说:“能吃就行,哦对了,这里还有些豆面,我用另一条鱼换的,你弄成饼子吧,晚上我们吃饼子和鱼。”   温言应声提着鱼和豆面进屋,唐易没有错过他脸上兴奋的红光,自从知道原身死了,眼前这个“厉鬼”是一个不会打人骂人脾气还不错的家伙之后,温言明显有精神多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对崭新生活的期待和干劲。   唐易也挺开心的,到底是少年人,还是应该明媚一些好。再就是今晚吃鱼和豆面饼子,明天就能吃鸡蛋了,这样两顿饭就都有了。   唐六少爷从来饭来张口,厨房的事就只能交给温言了,也不知道他会做成什么样,不过唐易嘱咐过不用省着油盐酱料,想来无论如何是能下口的。   左右无事,唐易就把家里里里外外清点了一遍,看看到底需要买些什么,添些什么,结果发现真的是家徒四壁,又穷又脏。   唐易扒拉手指头算了算,首先要完成系统任务,那么就需要食物,调料,土炕上只有一床破棉被,唐易表示宁愿睡稻草堆也不想盖那脏乎乎的被子,所以还需要买被褥枕头,再这么一想似乎那个破土炕也得重新盘,篱笆好像也很破了,再这个房子......   唐易崩溃的发现自己可能需要完整地改造一个家,这真的太难了......   鼻尖传来鱼香,打断了唐易的思绪,唐易循着香味发现温言竟然十分干净利索的把饭做好了。   一条香喷喷的鱼躺在锅里,上面撒了一层葱花,看颜色放的酱油不多,温言到底还是节省的,锅边上糊着几个豆面饼子,大小均匀,形状圆润,黄澄澄的,十分诱人,虽然唐易知道豆面饼子味道不会好,但还是被馋到了。   等到温言把饭盛出来,唐易动了筷子,才发现温言的厨艺竟然很不错,简单的地锅鱼,没放多少料也能做的鲜美。   至于温言,一开始他还是习惯性地只拿了一双筷子,后来唐易提醒过,他才想起眼前的人已经换了,不必再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便拿了双筷子坐在唐易对面吃起来,从最开始的一小口一小口,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大口往嘴里塞饭,最后鱼汤都被蘸着吃干净了,温言才觉得久违的饱腹感终于回来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唐易才吃了一个豆面饼,他自己却吃了三个,还吃了不少鱼,他不是故意这样的,只是真的饿疯了。   于是他满怀歉意的说:“你吃饱没?我再去烙个饼吧。”   唐易失笑,这少年有了鲜活气,倒是带上几分灵动可爱了。   “不必,我吃饱了,你消消食,我去洗碗。”唐易说到。   温言惊诧,这男人竟然主动说要洗碗?那是男人能干的活吗?   “不行不行,还是我来洗,你哪会干这种活。”   唐易摇头,这时节水太凉,少年身体本就差,如何能再接触冷水,于是不容分说地把温言按到了炕上,自己跑去洗碗了。   温言就就回不过神来,这人竟然把自己塞到了炕上,看来是真的换芯子了,他悄悄打开炕上的窗户,从窗缝里看见唐易在院子里弯腰洗碗的身影,眼眶有些湿润。   大概也许可能,真的有好事发生在他身上了?温言闭目对天祈祷,就让这个恶鬼留下吧,别让他再走了,若有天理报应,就让他温言承担吧,他真的,太想过普普通通的日子了,平淡的幸福,在他眼中是渴望已久的天堂。   村里天黑得早,这年头也没有电灯,村人也没有谁闲着去点灯笼的,家家户户都是黑黢黢的,只有村里大户林家家里有一个房间点了小油灯。   唐易擦了手,抱着自己所有的衣服上了炕。温言见到他,麻利的往炕下面跑。   唐易拦住他:“跑什么,家里就一张炕,你想去哪。”   温言:“我睡厨房就行。”   唐易轻易地把少年揪回来:“今晚你就睡炕上,以后也是,我说了不会欺负你。”   说着,他把那条破被子扔了过去:“你睡那头,被子给你,我睡这头,别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温言心头一跳,脸上有点发烧,唐易成亲一年来只会打他,从不与他亲近,两人至今尚未圆房,今日这新唐易猛然一说,他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心里有点慌,赶紧乖乖的窝进了炕里头,生怕再多说话,唐易想起点什么来,再把他给办了。 第4章 码头打工   第二天唐易早早起床,从村里去镇上得半个时辰的路,必须早点走,他起床时天才蒙蒙亮,不过因为前一晚睡得早,倒是没有多困。   这与他以前昼伏夜出,灯红酒绿的生活太不一样了,唐易意外的发现这种生活竟然还不错,身体舒服得很,并没有以前纵情到后半夜,早晨醒来时的酸痛昏沉感。   他一动,温言跟着就醒了,少年揉揉眼睛,问:“你起好早,睡不好吗?”   唐易伸了个懒腰,通体舒泰,打了个哈欠说:“我在码头上找了份工,今天就要上工,得早点走才行。”   温言一骨碌爬起来,大眼睛眨啊眨:“那我赶紧去给你做饭。”   唐易笑到:“煮两个鸡蛋就行了。”而后他又想起系统任务,说:“把鸡蛋都煮了吧,你也吃,昨天剩下的豆面烙成饼子,中午你在家炒点青菜就着吃,一定要吃饱肚子哦,我回来要看见有鸡蛋或者豆面剩余,知道你没吃饱,我可要生气。”   温言十分困惑,这家伙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让他吃饱饭,他当然也想吃饱,可是家里粮食不多,现在还不到春耕的季节,等下一季粮食可早了,村里家家户户谁也没有舍得吃个肚圆的。   唐易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说:“大哥说了,工钱是每天一结,等我回来再买些就是了,我有手有脚,断不会让你跟着我挨饿。”   温言心里一阵温热,虽是料峭清晨,却不觉得寒冷,他轻声应了一声,就下去做饭了。   唐易洗脸梳头刮胡子,收拾妥当后饭也好了,温言手脚麻利,这一会儿不仅煮了鸡蛋还烙了几个豆面饼子。   唐易早晨胃口小,吃了两个鸡蛋喝了点水就不想吃了,这时候唐实已经在外面喊他了,他应了声就要走,温言连忙把豆面饼子往他怀里塞。   “码头上干活可辛苦,你拿个饼子,饿了的时候好吃。”   唐易本想拒绝,可是温言一直坚持,又看了看锅里还有三个饼子,估摸着也够少年吃的了,便没有再说什么,把温暖热乎的饼子贴身放了,在这种天气里,能当个小暖炉。   等兄弟俩到了码头上,船刚好到港,这么早来的人不多,兄弟俩便能早点干活,干得多领的多,这里的规矩是多劳多得。   管事是小丰村里出来的,就是唐易他们那个村,所以对村里人多有照顾,看见唐实带了唐易,有些惊奇,这村里的懒汉子真能干活?   还是唐实一再保证自己弟弟不会偷懒,管事的才卖了个面子,让唐易跟着去了,这让唐易深感这份苦力工作来之不易,说什么都得干好,不给自己哥哥抹黑。   码头上的货物分为两种型号,大袋子的有百来斤,运三袋能得一文钱,小袋子五十斤左右,六袋子一文钱。唐易看着巨大的麻袋就要吐血,这辛苦一天能挣几文钱啊!   钱财来之不易啊!   唐实做惯了重活,扛起大袋子就走,唐易掂量掂量自己的瘦弱身板,选择五十斤的袋子,管事的看了也没说什么,反正大袋子小袋子都得搬,最后按件给钱。   一上午累死累活,中午的饭却是稀的,虽然管饱,但确实不顶饿,唐易不禁感叹温言的先见之明,他跟着唐实捞着锅底打了厚厚一碗糙米粥端到旁边去吃,从怀里摸出豆面饼子掰了一半递给唐实。   “温言给我带了豆面饼子......”   “你嫂子煮了两个土豆......”   兄弟俩不约而同掏出准备的粮食,异口同声说了类似的话,都愣住了,看着彼此递来的食物沉默一秒钟,噗嗤都笑出声。   到底是兄弟连心。   于是唐实和唐易每人都有了一个土豆和半个豆面饼子,就着粥吃,倒是能填饱肚子,看的周边没有带粮食的工人好一顿羡慕。   唐实从没想到有一天能从弟弟这里吃到回头饭,心里十分激动,说:“你知道好好过日子了,哥心里松快多了,这温小哥儿是个能干的,瞧这饼子烙的,真香,你可得好好对人家,以后不能再打了。”   唐易饿极了吃这饼子也觉得香,直点头说:“哥你放心,我再不混了。”   唐实满意地点头。   唐易边吃边问:“哥,这活能干几天?”   唐实想了想说:“十天八天的吧,这种活都是临时的,干不久。”   唐易算了算,觉得这十天挣不几个钱,怕是不能维持一个月的饱饭,便说:“那等下了工你陪我去镇上看看吧,我看能不能找到别的活,得为以后打算不是。”   唐实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这人变化不小,竟然还知道要做长远打算了,心中欣慰,便应下了。   吃完饭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工人们就又上工了,下午干的时间短些,这船货搬完了,等明日下一趟船来了才能继续干。   干完活后,工人们排队领工钱,管事的带了个账房先生过来,摆了张小桌子,工人们把代表工作量的小牌牌交上去,账房先生噼里啪啦一顿算盘就算出来了。   唐易数了数手里的小牌子,六个大的,五十六个小的,正好是十一文多两个小的,不仅十分无语,这劳动力价值也太低了,不过也是他战斗力不行,旁边的唐实就搬了二十个大的,六十个小的,能拿近二十文钱。   账房先生算数的时候,工人若剩的零头够不上一文钱的,就会记在账上,第二日再补上。唐易不太信这些坑人的商人,所以等轮到他和唐实的时候,就说:“我是十一文多两个小的,我哥十六文多两个大的,两个小的顶一个大的,你再给我们一文钱,就不用记明日账上了行不?”   管事的和账房都愣了一下,唐实还在扒拉手指头数,账房问:“你会算账?”   唐易点头:“会一点。”   账房的没说什么,看了看管事的,管事的点点头,于是便依言给了他们一文钱。   唐实十分高兴,村里人多不会算账,以往也有被账房记账后少给了工钱的,如此一来,只要他和唐易每天算着数搬货物,就可以不用再被记账,也不用担心被扣钱了。   唐实把多出来的一文钱塞给唐易,说:“这一文钱你拿着。”   唐易忙摆手:“哥,你今天出力多,你拿着。”   唐实佯怒:“亲兄弟,算那么清干什么,你家底薄,拿着吧。”   唐易便不再推辞,他确实需要钱,也确实不想和这个大哥算的很清,以后两家还要经常走动,算太清了反而生分。   天色还不算太晚,兄弟俩便去镇上走了一遭,镇上明显比村里要富庶得多,光酒楼也有五六家,还有些大大小小各种铺子。   唐易先去买了些粮食,在唐实的指点下,他买了最便宜的杂粮面,不过选的是最细腻的那一份,吃起来不拉嗓子,杂粮面一文钱两斤,他便买了十斤,花了五文钱。工钱一下子就少了将近一半,唐易也很肉疼。   之后兄弟俩就去镇头招工的墙上看了一遍,看日期多是很久之前的,没有什么能干的,于是兄弟俩只能在镇上溜达,看有没有什么活计。   路过一家凤来书肆门口,唐易站住了脚步,唐实见状问:“你看这些干啥,又不识字。”   唐易:“......”好吧,原身是个文盲,虽然唐易想干些抄书的活,但是一旦如此就会惹人生疑,所以他现在还要继续假装下去,或者......寻机会重新开始。   于是他提前给唐实预热,说:“哥,我想读书。”   唐实吓了一大跳,摸摸弟弟的脑门,也不热啊!   “你都二十了,怎么突然想起这茬来了,读书可烧钱,咱村里人家哪里读得起,别想了,快走吧!”   唐易坚持到:“我就是想读书,就算现在读不起,进去看看总是可以的。”说着,抬脚就往书肆里迈,唐实无奈,只能摇头叹气跟上,生怕这弟弟突然又想起干读书这烧钱的营生,那他家可供不起,到时候还不定过成什么样儿呢。   刚进门,一个伙计就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唐家兄弟一番,鄙夷地说:“你们来是要买书还是买笔墨?”   唐实进了这墨香满屋的铺子就有些脚下发虚,伙计趾高气昂的一问,就更虚了,一句话说不出来。倒是唐易落落大方,问到:“你们这里最便宜的纸和笔怎么卖?”   伙计一听他上来就问最便宜的,便更确定这俩人是买不起的了,抖着腿翻了个白眼说:“最便宜的粗麻纸是一两银子一刀,最便宜的毛笔二两银子一支,你要买吗?”   唐易算了算,自己要想买上一刀最次的纸,怕是得在码头上干一百天,还要不吃不喝,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寒门难出贵子了,光是这读书的纸和笔就能让寒门望而却步,更别说还有墨、砚台和更加烧钱的书了,难怪唐实听他说想读书会这么害怕。   二人明显是买不起的,唐易此番也只是想来看看价格而已,问了问便走了。惹的小二一阵奚落。   唐实出门后抹了一把汗,说:“走吧,你也听见了,咱农家一年能点钱不容易,别费在这上面了。”那一支笔顶他们家一年的收入了,可不是要命了吗!   没想到唐易并没有放弃,反而问:“镇上还有别的书肆吗,我们瞧瞧去。”   唐实惊得跳脚,敢情这傻弟弟真的一头钻进读书里出不来了?这可怎么办!   唐易像是看出来他的忐忑,笑到:“哥你放心,我现在不买,要读书也得我自己能供起自己那一天,我就先去看看。”   唐实这才微微放心,说道:“镇西头还有一家,不过没有这家大,镇上读书人不多,书肆也开不多,镇西头那家小的估摸着快倒了。”   唐易说:“那正好,若是要倒了想必东西能便宜些,我们去看看吧。” 第5章 博广书肆   兄弟俩一路来到镇西头书肆,唐易抬头瞧瞧,那书肆招牌上写着博广书肆四个字,只是招牌已经很旧了,铺子也不大,确实比凤来书肆寒碜多了。   唐易走进去,这铺子里甚至没有顾伙计,而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掌柜的亲自接客,见到唐实唐易一身布丁粗布衣,身上还散发着劳作一天的汗臭味,掌柜的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客气的问:“二位需要些什么?”   唐易问了纸和笔的价格,一边听着回答,一边环顾四周,这家书肆很小,里面的东西也比较陈旧,很多书都卷了边了,有两个衣着朴素的书生在墙角站着看书,掌柜的也没阻止。   唐易听了掌柜的回答,这家的笔纸比凤来书肆能便宜一点,但是相对的质量也要差一点,不过老板态度很好,细心问了唐易一些话,得知唐易现在大字不识,但却很想读书后还有些钦佩。   “小伙子知道上进是好事,只是我这小店成本小,确实不能再便宜了,不过你要是有心,可以来我这里看看书,我这里的书都有些旧,卖是卖不出去了,看还是可以的,每本一文钱就行了。”   唐易有些感动,如此实在的老板确实不多见了,便多聊了两句:“掌柜的,你这里都有什么书啊?”   掌柜的说:“启蒙的三百千都有,四书五经也有,不过也就两套,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还有一些话本戏本,最受欢迎。”   唐易点点头,问:“掌柜的这么做生意,利从何来啊?”   掌柜的笑了,也不怪他说的直白:“诶,我年纪大了,做不动生意了,比不得镇东头凤来书肆,且就守着这小店,能卖多少是多少,卖不动就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读书,也挺好的。”   倒是个佛系老板,唐易心说,不过有那个做生意的不想发财呢,博广书肆掌柜的大概也只是因为实在争不过凤来书肆,不得不佛了。   就在这时,墙角看书的两个书生看完了书,来到柜台付钱,嘴里还讨论着方才书中的故事情节。   一个书生说:“那贵芝小姐心慈人美,原不该是这个结局的。”   另一个书生叹到:“说的是啊,可惜此生不得相见,若是有缘得见,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让她受那等苦楚。”   前面说话的书生说:“算了吧,人家贵芝小姐神仙样貌,看也看不上你的,哈哈。”   另一个书生倒也不恼,反而十分向往的说:“也不知那贵芝小姐到底长什么模样,说是玉兔成精,不知那双眼可是红的?”   “快别说了,贵芝小姐的眼睛是为那蠢材哭红的......”   两人一边感叹书中小兔子精的美貌,一边哀叹它身世可怜,唐易在旁边听得心动,走过去拿起两个书生之前看过的那本书翻了翻,心中有了计较。   唐易放下书说:“掌柜的,你这里可出租笔墨?”   掌柜的愣了一下,摇头笑道:“没有的事,只是你当真想学?”   唐易认真的说:“当真。”   掌柜的笑到:“那好吧,我这里有些陈旧的纸笔,泛上了水渍,卖是卖不出去了,你要是想要,一文钱给你一张,还有几支毛笔,笔杆被老鼠啃了,笔头倒是完好,若是要去修也不值当,我二十文卖给你吧,至于墨,我这儿最便宜的也得五两银子,你若真想要,我把自己用的这块磨些汁儿给你,回去用水化开就能用。”   唐易开心极了,虽然是破纸烂笔,但是只要他的画有机会拿出来,他就不怕买不起好的,当下就感激的答应了,不过就算是那点钱,他也没有,还是和掌柜的约好了几天后再来。掌柜的笑眯眯地答应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兄弟俩加快脚程回村,一路上唐实沉默了很久,还是在到村口的时候开了口,若是唐易真的想读书,他这个做大哥的也打算咬咬牙,赞助点。   唐易知道后笑了,这个大哥和他前世的大哥一样,嘴硬心软,不然他怎么会不想让弟弟读书又倾囊相助,就如他真正的那个大哥,明明做了个让富二代受苦改造的系统,却偏偏给这系统设置了三个任务,帮助被改造者在这世上生活有保障才肯放心。   唐易突然有些鼻子酸,他好想念自己真实的家人,特别是大哥和爷爷,虽然总是很凶很严厉,板着脸让他学这学那,但其实总是为了他好,而且雷声大雨点小,没见着真把他怎么样。   在这世界受了苦,才能知道以前生活的好,这大概就是大哥做这个系统的初衷吧。   唐易笑着抽抽鼻子,回到现实,说:“大哥,我都二十了,哪里还有脸花大哥的钱,你放心吧,我自己能想办法弄到钱,不会让读书把我们两家弄得捉襟见肘的。”   唐实惊诧到:“你还会说这么文绉绉的词,是以往去镇上喝酒听人说的吧,哎随你吧,但是你要记住绝不能作奸犯科,咱们虽然穷,但日子过得去,平平淡淡挺好的,哥不图你大富大贵,就是图咱一家人平平安安,过日子有奔头。”   “哎,记下啦!”唐易答道。   进村一会儿兄弟俩便分开了,唐易远远的就看见自己房子烟囱在冒烟,想是温言在做饭,唐易心里莫名泛起一股柔软的踏实感,有人在家的感觉竟然这么好,他以前住在家族的大别墅里,家人们各处都有房产,并不经常回来住,每每半夜醉酒回家,家里的灯都已经关了,家里只有阿姨一个人,等阿姨开灯做好饭,他都醉的睡过去了。   少有回家就能吃上热饭的时候,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并不爱回家,宁愿在外面宿醉,至少在酒店有人陪,哪怕隔三差五就换人。   只是这个时候做饭,就说明......少年中午极有可能没吃饱?   呃......   唐易赶紧跑回家,推开门,正看见温言揭开锅盖,热腾腾的水汽氤氲朦胧,少年清秀的脸庞染上一层水汽。   温言听见开门声,转头看见唐易,微微一笑:“正好我烧了热水,快来洗洗吧。”从昨日唐易刚过来就让他们两人洗了个干净来看,温言断定此人是个爱干净的,又想想他今日上工肯定出一身臭汗,便掐着点烧了热水,给唐易洗澡用。   唐易见是烧了一锅热水,稍稍放下心来,说:“谢谢,太好了,我正想好好洗个澡,浑身臭烘烘的,难受死了。”   他把身上背的袋子放到架子上:“这是十斤杂粮面,你收好了。”   温言惊喜地扒开袋子,捏起一点面,赞到:“好细的面,花了不少钱吧?”   唐易笑笑:“一文钱两斤,我买了五文钱的,哦对了。”掏出剩下的七文钱,唐易说:“还剩七文,你找个地方攒起来吧。”   温言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我?你把钱给我?”   唐易理所当然地说:“对啊,我每日出去上工,家里的事不都是你在打理吗?”   温言想说你就不怕我拿了钱跑了,但又觉得不好说出口,于是踟蹰了一下就擦了擦手,接过钱,跑去里屋找了个干净的罐子,把钱放了进去收好。   唐易把热水舀到浴桶里,试了试水温,正准备脱衣服进去,就听见温言跑了出来,说:“我做了鸡蛋饼,你先垫垫?”   唐易差点一头栽倒浴桶里,他无语回头:“哪来的鸡蛋,别告诉我你今天没好好吃饭。”   没有想到唐易竟然如此关心自己,不仅临走时一直叮嘱自己不能饿肚子,回家也是如此迫切的关注这个问题,闻言心里感觉又酸又热,他不想唐易担心,连忙解释到:“我吃饱了,我早晨吃了一个饼子一个鸡蛋,中午吃了两个饼子,还炒了一盘土豆,吃的很饱了。”   唐易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问到:“哪里来的土豆?”   温言说:“大嫂今天来过,送了些菜种子和一些土豆。”   唐易想了想说:“那你去里屋削几个土豆吧,晚上加上杂粮面,咱们烙饼吃。”   “好嘞。”   温言高高兴兴地跑去里屋准备去了,杂粮面饼子在村里可是好东西,特别顶饿,还香,家里这两天的伙食真是太好了。   唐易在外屋脱了一身臭衣服钻进浴桶,舒舒服服地泡着澡,心里想家里伙食真是糟透了,成天净吃些淀粉了,得多挣点钱买些肉类和蔬菜才行,不然这么下去非要营养不良不可。   洗完澡唐易才后知后觉自己没有准备干净衣服,正懊恼着准备凑合穿一下臭衣服,却看见旁边的灶台上隔着一叠整齐干净的衣服,竟是温言提前给准备好了,心里甚是感动。   虽然是单薄的粗布衣裳,上面还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补丁,但是被洗得很干净,又在灶台边哄得温暖,穿上倒也算舒服。   里屋的温言听见唐易洗好澡穿好衣服的声音,便出来做饭。土豆丝切得很细很薄,和上杂粮面,撒上一把切得细碎的葱花,再加上些清水和盐就搅成了糊糊,锅里放一点点油,一大勺面糊下过去,很快就飘出了香气。   唐易看了看装油的罐子,只剩下一点点白里带黄的猪油,算不上多好的成色,不过总比没有的好,凑合吃吧。   好在温言手艺极好,土豆饼里没有加鸡蛋味道也还不错,至于那个鸡蛋饼,被唐易夹成了两半,一半塞到了温言碗里。   唐易饿坏了,飞快就是四个土豆饼下肚,正准备吃第五个时,脑海中突然亮起红字“任务一完成进度(1/30),请继续努力,加油。”   唐易抬头看了眼温言,果然见少年放下筷子,不再进食,心说这系统还挺好用,可以开发一下作为减肥系统,一旦吃饱就亮灯,避免了因为馋嘴而吃撑长肉的情况,就像他现在这样。   家里粮食有限,唐易放下碗筷,还剩下两个饼,可以留着明天早晨吃。   就这样,在每日规律的生活中,十天很快过去,第十天的上午干完活,管事的告知他们可以不用再来了,大家早有准备,倒也没什么意外。唐易今日带了些铜钱在身上,打算去买些笔纸和家用品。没想到临走前却被管事的叫住了。 第6章 谁敢在我门前碎嘴子   管事的把唐易叫住,说:“唐二哥这几日可有事安排,若没事,不如来帮忙算算账?”   自从知道了两人的工钱可以拼一起领,唐易就和唐实商量着有活一起干,工钱平分,别人是一人扛一个袋子,他俩是两人抬着,这样竟然能抬两大一小,而且速度快省力气,赚的也多,除却第一日赚了十二文,之后每日两人都能赚五十文左右,算下来十天,唐易赚了近两百文。   这些管事的都看在眼里,感觉这小子是个活络的,正好东家店里要把这批货出手,来了不少取货的货郎,账房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便想到了唐易。   唐易求之不得,自然是答应了,只是自己身上带了些钱,不敢去那人多手杂的地方,便把钱交给了唐实,让唐实帮买一块肥猪肉,一块五花肉,再买些盐和酱油回去,唐实心里有数,便先离开了,唐易跟着管事的去了大户的店铺里,先吃了碗豆面条,紧接着就开始干活了。   来取货的人确实很多,乌泱泱一群人,账房的算盘打得飞快,还是焦头烂额,唐易不会打算盘,又不能写写画画暴露自己识字,只能靠心算,速度竟然也不慢,让账房着实惊奇了一阵子,还特地用算盘把唐易算过的单子重新算了一遍,发现毫无差错才放心的让他去接单子。   忙过一下午,唐易脑子混混沌沌,东家管饭,但是唐易担心要摸黑回村不安全,便没有留下吃饭,账房便让人用小陶罐给他装了些肉和菜回去,唐易开心极了,谢过账房才离开。   他先去镇东头的博广书肆,按照之前约定的价格买了三张纸和一支毛笔,掌柜的给他磨了些墨汁,唐易早准备了一块碎陶罐的罐底和一个小筐,把东西装好背了回去。   等回到家,太阳已经西沉,唐易一回家就见到门口围了七八个村民,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忙过去看看。   结果一到门口,就有村民拉住他问:“唐易,你家今天吃肉吗?这么香!”   唐易无语,竟然是因为肉香,才围了这些人,真是吓了他一跳。想来是温言在家熬猪油了,家里没油了,所以他今日才让唐实帮忙买了块肥肉,既能熬猪油,还能吃肉脂渣,一举两得,充分利用。   他笑着说:“对,应是温言在熬猪油。”   村民都啧啧不已,都说这唐易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看来是真不假,不过村里也有别人在码头上干活,也都挣到了钱,所以这也不算什么,只是因为唐易前后反差太大才惹人好奇的。   不过后面大家可就不淡定了。因为一个村民狗鼻子一般嗅到了唐易怀里小罐子的饭香味。   “唐易,你这罐子里装的啥?”有人咽着口水问到。   因为怕菜汤洒出来弄脏筐里的纸,唐易便没有把这个小罐子放进背后的筐里,而是抱在怀里,所以饭香味特别明显。   唐易也没藏着掩着,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用偷偷摸摸,便说:“今日有人找我帮着算账,管晚饭,我怕吃完了天就黑了,便带了回来,正好也给温言尝尝。”   他没想到的是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集体怔了怔,就有人惊呼出声。   “你还会算账啊?”   “这可了不得,听说到镇上给人当账房挣得可多咧!”   “对啊对啊,唐易你厉害啊,这么多年不声不吭的,藏着这么大本事呢?”   “就是,你早点去镇上找个账房工作,那林家还能不愿意把闺女给你么,你还至于娶个小哥儿过门?”   “说的是,怎么这么想不开......”   唐易越听脸越黑,他是坦荡,可是这些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温言就在屋里,这里说话他都能听见,他听见这些人如此言语该是什么想法?   于是他十分不悦地说:“天不早了,都不回家吃饭在我家门口杵着做什么,我和温言过得挺好,嚼舌根子之前想想我以前是什么人!”   他长得高,这些天干活也涨了力气,不像以前一副窝囊样,疾言厉色,众人一听就想起那个混球唐易来,都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悻悻散去。   唐易推开篱笆门进了院子,就看见温言从屋里走出来,眼睛红红的,心里一凉,果然是听见了,怕是伤自尊了。   他把背上的筐卸下来,抱着陶罐对温言扬了扬:“我带了些饭菜回来。”   温言红着眼看着他,而后默默接过罐子,转身回屋去找盘子了,就听见唐易在身后补充道:“不用管那些人,他们不怀好意,巴不得看你哭呢。”   温言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刷的一声就下来了,他背着唐易点点头进屋了。   唐易把筐提到里屋,洗了手,温言已经把碗筷都摆好了,除了唐易带回来的菜,还盛了一碗肉脂渣,炸的香香酥酥的,香味扑鼻,另外还有四个杂粮面饼子,就是今天的主食了。   唐易平时是不爱吃肉脂渣这种大油的东西的,但是这十天没吃肉了,见到这油油的肉,也很是眼绿。只是看见温言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便先加了一大片肉脂渣放进他的碗里,说:“吃吧,吃肉的时候要开心点。”   温言望着碗里的肉脂渣又想落泪,那些人的话确实刺痛了他,他想想唐易换芯子之后这些天的生活,竟是充满了幸福和美好,每天都有新期待,一天比一天过得好,钱罐子里还攒下了不少铜板,日子才刚刚有了盼头,就有人来泼冷水了,这教他如何不委屈。   温言抬眼看唐易,男人的眼光那么温和,他心里突然萌发冲动,想问问唐易能不能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可是男人看他的眼神不带半分特殊的感情,而且唐易早就说了,只先在一起过一个月,这说明他对自己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要求跟在他身边呢。   毕竟,这个人其实不是他的夫君啊!   于是温言纠结一番,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低下头吃起肉脂渣来。香酥的肉脂渣吃在嘴里,流着厚厚的油,让少年成年累月没有油水的肚子得到滋养,他本该很开心很享受,此时却觉得食之无味。   草草吃了两口,温言就放下了筷子,小声说道:“我饱了......”   唐易坚定的说:“不,你没饱。”又从带回来的菜中捡了鸡蛋和肉,塞了满满一碗给温言。   温言看着碗里的荤菜不知所措:“这......”   唐易语气上带着些严厉:“吃掉。”   温言:“......”   唐易内心:今天的任务完成提示没有出来之前你就使劲吃吧!   温言端起饭碗,心思飞转,原来唐易还是有点在意他的嘛,心中泛起一丝丝甜,像个暗恋又不敢说的小女生般扒完了一大碗饭菜。   很快,唐易脑海中的提示又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饭后温言坚持要洗碗,他想要做的更多一点,更好一点,让唐易在一个月之后能留下他。唐易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见盆里有些热水,只说了声要用热水便同意了。   温言在温热的水里洗着碗,这待遇在村里女人和小哥中也是少有的,他面上不自觉的就带上了温柔和满足。   唐易闲来无事在旁边看温言洗碗,少年这些日子情绪和营养都好了许多,颇有些少年人的清爽感觉,再加上他特有的温柔和勤劳,竟然让唐易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几日我都要去镇上帮人算账,估计最后能拿不少工钱回来,你想要什么,等领了工钱我去给你买。”唐易悠悠说道。   温言啊了一声,他从未收到过什么礼物,也从未有人问过他想要什么,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脸红红的,支支吾吾说:“我...我没什么想要的,现在就挺好的,什么都有了。”   唐易失笑:“明明什么都没有,你呀你,别这么容易满足,好日子在后头呢。”   温言心里一动,就觉得有点羞涩,唐易说了往后,往后是多久,好像,不止一个月吧,那他好像也没有想赶自己走哦。   唐易当然不想温言走,他唐小少爷挣钱糊口暂时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他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的东西非常多,有温言在可以很大程度上解决他生活不能自理的问题。若是温言走了......他突然有些不愿意去想。   这个少年不仅长在他的审美上,而且温柔又能干,与世无争默默奉献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讲真,唐易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个类型的少年,他更喜欢古灵精怪活泼可爱会撒娇的,可是在这异世,一贫如洗,至今还未吃上一口白面的苦日子里,偏生是这乖巧安静的少年带给他慵懒的踏实感。   不过既然说了只留人家一个月先,就还是要尊重最后少年的意愿。   第二日唐易继续上工,晚上照样带了饭菜回来,这样的日子平静地过了七天,大户那边的货全部出完了,管事的便给唐易结了账,一共是五百文铜钱,唐易揣了满怀,谢过管事的便离去了。   果然还是知识来钱快啊!   唐易更加坚定了上学的信念,只有光明正大的学了东西认了字,他才可以去做一些轻快又赚钱的文职工作。   他拿出一些铜板买东西,把剩下的放在怀里扎进腰带,遮地严严实实。   先去买了些白面和家用的盘子碗之类的东西,又去布庄扯了几块布,去杂货店买了一大袋子棉花,这样就花掉了一百多文钱,让他心疼不已。就这还只够做一床被子的。   虽然现在不是买不起做两床被子的东西,但是唐易家底薄,暂时还不想在这上面花太多钱,总要多留些吃饭用,睡觉嘛,还是可以凑合一下的。   经过点心铺子时,唐易想起来家里的温言,那孩子一直不肯说自己想要什么,很是矜持,唐易无声笑笑,进去给他买了一小包甜杏干。   怀里揣了钱,唐易便不敢在路上耽搁,买好了东西就在镇头花两文钱雇了辆牛车赶紧回家。   两文钱当然是不够自己雇一辆的,唐易只能和其他人拼车,都是同一个方向的,附近村子的人,还有一个姓崔的婶子是自己村的,唐易认得,这婶子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媒婆,这八成是上镇上来给人说亲来了。 第7章 邻家惨案   崔婶子一眼就瞧见了唐易,见他大包小包的东西拎上车,眼睛一眯,立刻有了打算。   “唐易”,崔婶子叫到:“来,坐里边,这里有地方。”   唐易应了一声,搬着东西就进去了,这里虽然有各种男女间的避讳,但是二十岁的青年和五十岁的婶子坐一起还是没那么多讲究的。   崔婶子瞧着唐易如今一表人才,身板也壮实了许多,心里欢喜,又看他大包小包的东西,就知道村里最近的传言不假,这人是真的悔过自新,发愤图强了。   “我说唐易,你这都买了些什么呀?”崔婶子问。   唐易回答说:“一些面粉和棉花之类的,拿回去做被子。”   崔婶子抹了抹装面的小袋子,只见一片细腻,惊到:“竟是白面?”   唐易笑到:“是啊,买点回去解解馋。”   崔婶子心中有了计较,这唐易果然是个有本事的,这才几天,就吃上白面了,就这生活条件,在村里可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她眼珠一转,就分析出来应是唐易给人算账挣了钱了,会算账可是了不得的本事,在村里的地位一下子就提上去了,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眼热呢。   不过崔婶子到底做惯了媒,沉得住气,没有一下子就开口说这话,而是抓着唐易聊了些别的,对唐易的秉性啥的了解了不少。   牛车吱吱呀呀到了村口,唐易和崔婶子下了车,刚进村就发现了不对劲,村民好像有什么事情一般,急匆匆地往村里一个方向跑。   唐易和崔婶子对视一眼,崔婶子叫到:“糟了,村里出事了,快去看看。”   唐易一点头,扛着包袱就跑。跑着跑着,唐易就发现大家都在往他家方向跑,心里一紧,经历了前几日有人上门说三道四的事情,唐易就怕是温言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最后他在自己隔壁院子停了下来,心中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家的,不过心里很快就揪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隔壁宋家人在院子里围着一张破草席子嚎啕大哭,那草席子盖着的是一个人,看不清模样,只露出半截手臂,细细的,像是个女孩儿。   唐易对宋家印象很淡,这部分记忆缺失了,只知道他每日上工或者回来时遇上宋家人,会打个招呼,看上去是挺穷苦老实一家人,其他的就不了解了,因为唐易每日忙得很,早出晚归,养家糊口,哪里还有心思八卦邻居。   崔婶子瞧出了门道,又和周围人交头接耳一番,这才小声对唐易说:“是宋家大闺女宋春,前年宋家交不上税粮,把大闺女卖给县里人做了小,听说那户人家秉性不好,宋春过去没少挨打,这看来是打出事儿了。”   唐易小声问道:“怎么不报官?”   崔婶子切了一声,用帕子捂着嘴悄声跟唐易说:“签了卖身契命就是人家的,官府不会管的。”   唐易蹙眉:“那就白死了?”   崔婶子两手一摊:“不然呢?”   唐易对这个世界的残酷和落后都有了新的认知,他来了这么久除了风俗习惯之类的,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两个世界的不同,这里的人命是廉价的,当然,只是针对平民而言,穷人是没有资格说话的,只能任人宰割,一纸卖身契,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死生都是人家的人,于是便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人家,任人鱼肉。   一股悲伤从唐易心底蔓延开来,他从未有过这般无力感,他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有权势的人抢了自己去,或者抢了温言去,他竟然毫无反抗之力。不是他唐易窝囊,而是斗不过体制,再牛掰也要在体制之内。   正想着,衣角被人扯了扯,唐易回头,看见提着个鸡笼子的温言。   “你怎么来了?”唐易问。   温言小声说:“大哥家的鸡苗来了,大嫂喊我去捉了几只,回来就听说这事儿了。”   唐易看见五只叽叽喳喳的小鸡,想起来自己在码头那会儿曾经和唐实说过想养几只鸡,以后吃鸡蛋方便,唐实说正好今年家里跟邻村订了几只鸡苗,顺便就帮他订了。   唐易小声问:“给钱了吗?”   温言点点头。   唐易便不再说话,这边没有什么好看的了,里正已经来了,安抚了宋家人一番,然后号召村民有能力的捐上个一文两文钱,帮着宋家办丧事。   唐易从怀里摸了五文钱送了过去,宋家人对他磕了个头,唐易心里堵得很,便带着温言回家了,却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落入村民眼中引起的骚动。大家表面上不说,心里都有了看法。   崔婶子眼珠直转,得出两个重要信息,第一是唐易花钱大方,第二是他让温言花钱。就这两点对于想嫁人的女子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谁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大方让自己花钱呢 !   温言是个小哥儿,不好生养,唐易又把日子过起来了,村里哪个正经过日子的不盼着娶个姑娘,先娶小哥儿,后来过好日子再娶姑娘的多了去了,更何况唐易有算账的本事,只要不混,将来过得可能比平常人家还好一点,所以,村里也不是没有姑娘盯着他家。   这边崔婶子打着算盘,那边唐易带着温言回家之后却是心事重重。   温言把小鸡放到放杂物的小屋里,这时候天还有点冷,小鸡不能放院子里。而后去看唐易买的东西,惊叫出声:“白面,还有棉布!”   唐易随口应了声,温言就觉出他情绪不对来了,问到:“怎么了?”   唐易沉默了一下,开口道:“阿言,咱们这边每年要交多少赋税?”   温言眨眨眼,反应过来这个唐易对这些事情还不了解,说:“咱们这边是按人头算的,一家人中,男子每年需交五担粮,两匹布,小哥儿和女子是三担粮,一匹布,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不用交税。”   唐易算了下,他和温言需要交八百多斤粮食,三匹布,确实是个不小的数目,又问了温言家里有多少地,温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原来有十亩地,咱们这边男丁都是这个数,小哥儿和女子是五亩,可我是外村的,又......没有留下子嗣,按照规矩是分不到地的。”   唐易:“......”   十亩地!我的天,那不是有个小农场了?!   唐易疑惑道:“十亩地,那得产多少粮食啊,宋家怎么会交不起赋税?”   温言道:“宋家男人是本村人,宋家大嫂和我一样是外地的,这些年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孩一个小哥儿,儿子早年间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所以也没分到地,他们家就十五亩地,却要缴三个成年人的税,自然是很困难了,更何况还要交布呢,布才是真的贵。”   唐易皱眉,这都什么破规矩,不生儿子不给地也就罢了,交税这事儿却没落下,这是什么道理?   又和温言聊了几句,得知他们这边都是这样的,以往唐易不种地,地都是大哥帮着种的,交税也是大哥给交,因此老大的负担很重,也可见这个大哥对弟弟是真的好。   问了赋税,唐易又问了卖身契的事,温言说签了卖身契就是卖身为奴了,以后是死是活,好的坏的全由主人家说了算,再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所以大多数奴仆的命运都不好。   唐易双手绞着,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温言见他脸色不好,就有些忐忑,乖乖坐在旁边等着他发话。   过了好一会儿,唐易才闷闷开口,不甘心地说:“阿言,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温言心里一惊,现在这么好的日子他不想过,那他想干什么?   “贫穷,”唐易咽了口口水,哑着嗓子说:“一无所有,连自己的命运都做不了主。”   “我不喜欢。”   温言叹了口气,说:“大家不都这么过的么,又不是官老爷,哪来的那么多权力。”   而且此时的生活对于温言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了,瞧,唐易还买了白面,普通人家哪有非过年过节时候吃白面的。   不了一句话点醒唐易,唐易目光灼灼盯着温言,直到温言有些害怕了,才说:“你说的对啊,当官,不甘于此就只能当官,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可以去考科举啊!”   温言吓了一跳,这人该不是糊涂了,当官哪有说当就当的,考科举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你......”温言小心翼翼地问到:“你是认真的吗?”   唐易坚定地点头:“没错,我原本只想着识些字,做些文书的活儿养家糊口,如今看来,光识字是不行的,我还得读书,做文章考试,至少要有功名在身,如此才会过得自由一点。”   温言十分纠结,嘴唇咬了又咬,都快咬破了,唐易看着奇怪,这家伙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过了一会才听温言长长叹出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唉,好吧,你若是想读书,我就努力做活供你,只是家里都得紧着点了,我明天就去问问哪有人招工,得早点存点家底。”   唐易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温言竟然是这个想法,他情不自禁笑了,道:“你这小脑袋里都想什么呢,我怎么就用你供应了,我自己不能挣钱吗?”   温言奇道:“读书人哪有自己挣钱的,不都是家里人供吗?”   唐易眯了眯眼,啧,有些事情现在不提什么时候提呢,他嘴角扬起一道坏笑,微微弯身,将脸凑到温言面前,戏谑般的问:“你的意思是,你要做我的家里人?”   温言愣了一下,而后脸轰的一下就红了,对哦,为什么唐易说要读书,他就自然而然想到自己要供着他呢,明明人家说了只在这一个月,一个月后去留随意......   可是自己却自动带入了唐易家里人的角色,这......这可真是太羞人了好不好!   看着少年脸红的跟火烧云似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头都快要低到地里了,唐易不禁心情大好,唐小少爷的流氓劲儿就出来了,他靠的更近了,蛊惑般的嗓音缓缓而低沉的问道:“阿言想当我家里什么人呢?”   温言:“!!!”别再说了,再说要炸成一朵烟花了!   唐易啧啧两声,弯着眼睛瞧温言,这小孩就是单纯,才吃了几天饱饭就觉得自己是大好人了,这就不跑了,要跟他过日子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涩,高兴的是少年基本不会离开了,涩的是少年实在可怜,未尝过蜜糖,只觉得清水便是甜。   眼见着再多说一句,温言可能就会掩面跑掉,唐易也不逼他了,从怀里掏出那一小包甜杏干递过去:“尝尝。”   温言红着脸懵懵的接过来,打开一看,惊喜到:“是蜜饯!你怎么买这个东西,多贵啊,又不顶饿!”   唐易哼哼:“我还没说要你留下来呢,就开始管家了啊?”   温言一愣,抬起小鹿般的双眼,而后垂下,有些担忧,又有些失落,对啊,人家也没说要留下自己啊,自己在这瞎美个什么劲呢?   唐易见少年又不说话了,嘴唇抿成薄薄一线,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用草绳穿好的两百多文钱。   “既是要管,就好好研究研究持家之道,不过有一点,可不能克扣我的零花钱。”   温言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对上唐易笑意满满的眼,心中小鹿乱撞,他激动地接过钱,指尖都是颤抖着的,而后又羞红了脸,别过头干脆跑去里屋存钱了。   唐易心情大好,宋家的事带来的阴霾全部烟消云散,少年在里面存钱存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唐易也没揭穿他,只笑着说:“去把大哥大嫂叫过来吧,今晚在咱们家吃顿饺子。”   温言一听吃饺子,更开心了,清脆地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第8章 第一个赚钱的点子   唐实家和唐易家隔得不算近,温言这一趟要穿过大半个村子,不少人都见到了他眼眶红红的模样,于是又有各种言论在村里各家各户悄然流传。   唐实见到温言也心里一紧,忙问道:“温小哥儿怎么哭了?是不是唐易又欺负你了?”   温言连忙摇头,笑着说:“没有,是他给我买了甜杏干。”   唐实和周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放下心来,周蓉温柔地说:“小叔知道疼人了,温小哥儿的好日子到了。”   温言低头笑着不说话,唐实心里也亮堂了,他一直对温言心怀愧疚,虽然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孩子做不了主,但是把这么一个好孩子弄去伺候自己的混蛋弟弟,唐实也是心里不舒服的,这一年温言受了欺负,他们两口子也没少照应。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唐实见温言不说话,笑着问到。   “哦对了,”温言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自己把正事儿忘了,不好意思的说:“阿易让我叫大哥大嫂去家里吃饺子。”   唐实和周蓉惊喜不已,这还是多少年来第一次去唐易家吃饭呢,还是饺子,心里都美滋滋,唐实让周蓉带了些葱去,这时节也没有别的菜了,又带了两个鸡蛋,他家鸡蛋也不多,都是要留着卖钱的,能匀出两个已经不错了。   三人提着篮子往唐易家走去,有村人看见了就问你们干嘛去。唐实腰杆挺直,骄傲大声说:“我弟叫我们吃饺子去。”   村人又是惊讶又是羡慕,还有嫉妒的,酸溜溜的问:“这又不是什么节日,吃什么饺子啊?”   唐实响亮回答:“说的是呢,这小子不会过日子,稍好了点就开始嘚瑟,我得去说说他。”   说是这么说,可谁都听得出唐实话里的骄傲和自豪,哪里像是能去教训的样子!   一家人在唐易家生了火,周蓉和温言包着饺子,唐易和唐实就在屋里说话。   看到唐易买了布和棉花,唐实欢喜到:“看来你给人算账确实挣了不少,挺好的,虽然这往下天气会渐渐变暖,但是估摸着就快下雨了,到时候还会冷一些,正是用着被子的时候。”   唐易说:“可惜只能买得起这一床被子,褥子什么的还得等一段时间了。”   唐实瞥他一眼,说:“能有一床棉花被就很不错了,村里好多家还都是芦花絮的被子呢,就是有棉花被的,也都不知到盖了多少年了。”   唐易笑到:“也是,慢慢来吧,大哥家可需要做床新被子?”   唐实欣慰极了,弟弟刚过的好一点就想着自己,做哥哥的心满意足,他摇了摇头说:“我家有一床,你挣的钱留着自己用就行。”   唐易也没坚持,而是又聊起了别的,旁敲侧击的知道这边的气候情况,一般是二月底会一连下几天的雨,雨过天晴就该开始春种了。   说着话呢,厨房里就喊说是饺子好了,两个大男人就下了炕,帮着放桌子之类的。   唐实盛了一碗圆滚滚雪花白的饺子说:“去送给宋家吧,毕竟是邻居。”   唐易犹豫了一下,说:“人家家里刚没了女儿,我们就送饺子,这是不是不太吉利?”   唐实敲了他一下头:“有啥不吉利的,还有嫌弃饺子的时候么。”   唐易一想也是,这时候吃的紧缺,不会有人觉得他是在嘲讽之类的,反而会觉得是贴心,是安慰。   宋家一家基本都是女人和小哥儿,唐易和唐实不好去,就让周蓉带着温言送了去。   宋家人一边吃着肉滋滋的鲜美饺子一边哭,早知道唐易会有今天,就把女儿嫁给他了,就算被他打一两年也值得了,哪里会落得今天的地步啊!   不过这些唐易都不知道,周蓉和温言送完饺子就回来了,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围在一起吃饺子,饱满的饺子是纯肉馅的,只剁了几根小葱在里面提鲜,油和酱都没省着,薄皮大馅,一口咬下去满嘴的肉香,四个人默契的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一大锅饺子被分食干净,四个人都很就没吃过这样的大餐了,此次放开了吃,竟然吃了两百个饺子,唐易目瞪口呆。   以前唐易看过那种大胃王的吃播,总觉得把自己硬生生塞出胃病来很没必要,也就不太爱看,到了这里才知道,穷苦人家一年到头吃不几口荤腥,见到了肉馅饺子,真的可以吃上很多很多,没看见唐实一边摸着肚皮一边说村里谁谁谁曾吃下一百个饺子嘛!   吃过午饭,唐实又和周蓉在唐易家坐了一会儿,帮着把家里收拾了一番才离开,期间温言把甜杏干拿出来跟他们分享,唐实觉得大男人没必要吃这种小点心,就吃了一个,周蓉倒是吃了三个,最后也不好意思吃了,才意犹未尽的回家去了。   下午的时候,唐易拿出了布料和棉花,打算找人帮着做被子,不过温言说他就会,不必花那钱,于是唐易便把这活计交给了他,顺便把做衣服的布料也给了他,让他有时间给两人都做一身。   温言摸着柔软的棉布稀罕得紧,唐易笑笑,去侧屋拿了封存好几日的笔和纸。   破土炕上,一张小桌,温言坐在桌旁缝着被子,唐易就在桌上摊开了纸,弄了点水把破瓦罐里干掉的墨化开,就开始作画。   博广的掌柜的是个厚道人,虽然给唐易的是废掉的纸和笔,但也都选了比较好的,墨也磨了不少。   唐易蘸着墨汁就开始构思贵芝小姐的形象。   温言惊奇地说:“你会画画?”   唐易笑到:“会,但不是传统的水墨。”   温言不明所以,就一边缝着被子一边好奇地瞥上几眼。   唐易确实不会水墨画,小时候爷爷强行要他们学传统文化,其中就包含了水墨画,但是唐易不老实,总是不好好学,最后长大了为了讨一个小情人欢心,反而是学会了画古风手绘的俊男靓女,还记得当时爷爷过来看了一眼,脸皮都抽了。   唐易到不觉得有什么,他很喜欢古风手绘表现出来的人物,俊美、细腻又很逼真,而此时,这种画正是他需要的。   他见过时下的画作,都是传统风格的,若想要打开一个不一样的市场,让人眼前一亮,就需要不同风格又能让人惊艳的画风。   他用一张纸打了草稿,找了找手感,就一鼓作气画了两张图。   墨色线条在他手下流畅地舞动,温言在旁边看到入迷,画中人脸庞小巧,发髻丝丝分明,眼中含情,唇间含水,灵动而多情,只一眼看过去,便会惹人无限遐想。   唐易细致认真地画完两张图,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他搁下笔,扭了扭脖子,对两幅画表示很满意,就是缺了颜色,有些美中不足。   温言早就看呆了,小手扒着桌子连连称奇:“这姑娘也太好看了,她是谁啊?”   唐易笑到:“是书里的姑娘。”   温言抬头,大眼睛眨啊眨:“你画书里的姑娘做什么?”   “拿去卖。”唐易起身,把两幅画吹干收好:“大哥说过几天就该下雨了,到时候不好往镇里走,我这几日要多去几趟,看看能不能把画卖个好价钱。”   “肯定能的!”温言笃定地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这画一贴出去,肯定很多人想买。”   “哦?”唐易挑眉:“你喜欢?”   温言小鸡啄米点头。   唐易把桌子搬走,留下一句:“改天给你画一幅像吧。”   温言一愣,又闹了个大红脸。画像什么的,也太暧昧了吧!   眼下天色渐晚,再去镇上不合适,唐易便提着斧子上了山。他打算砍一些竹子做篱笆,家里的篱笆破烂不堪,唐易早就想修修了,只是一直没倒出空来。   问了唐实,唐实说等雨过后修比较好,那时候泥土软些,不太费劲,不过竹子是可以早点备上的。   唐小少爷哪会做这种活,只能一步步摸索着来,在山上选了粗细合适的竹子,费劲地砍下来,当场就劈好,修成长短差不多的竹片,用草绳扎好。又想着下雨前家里得备些干柴,就去了草木多的地方,这时候倒是有些村民也在砍柴,唐易看着人家怎么做,学了一会儿才摸出门道来,砍柴的速度快了许多,等到傍晚时分已经有了一大捆,准备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两大捆柴和竹子不好背。   正犯愁呢,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还是个熟人,正是上次用豆面换了他鱼的唐大虎。唐大虎身后还跟了一个壮实汉子,看着和唐大虎长得很像,说了几句话才知道那是他哥,唐大壮。   见到唐易为了两捆柴犯难,唐大虎笑到:“这有什么难的,一看你就是不常干活,来吧,我给你背着竹子。”   唐易脸皮有点热,但又一想反正说的是原身不是自己,又厚着脸皮坦然接受了。只是见到唐大壮和唐大虎一人背了两大捆柴还能帮他背着竹子,心里还是很震撼的。   在这些日子的调理下,这具身子已经精壮很多了,虽然还没有之前八块腹肌宽肩窄腰的效果,但也是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的了,加上脸又和之前的自己一模一样,唐易一度美滋滋认为自己又帅又健美了,结果看到这两兄弟才发现自己还是弱了些。   不过自己打算走读书人的路,这个身材已经算是很挺拔的了,唐易自我安慰道。   等到了唐易家,温言已经做好了饭,中午的饺子汤没喝完,温言没舍得扔,晚上又就着汤水煮了一锅杂面面条,里面放了肉脂渣,香味飘出去老远,唐易想留唐大壮和唐大虎兄弟吃饭,两兄弟笑着拒绝了,说这都不算什么大事,顺道的。   唐易见两人闻到肉味喉头都滚了好几下却还是坚持没有留下蹭饭,心里认定两人都是品性好的,可以结交。   温言手脚麻利得很,一下午就把被子做好了,还用碎布料和剩下的棉花做了两个枕头。   吃过饭,唐易把另一块大大的布料铺到炕上,盖住那些干草,这就是一个床单了。   炕上被收拾的平平整整,唐易和温言的心情都十分好,洗洗刷刷上了炕,枕着柔软的枕头舒服的伸着懒腰。   温言把那床刚做好的柔软厚实的棉花被盖在了唐易身上,自己窝去了另一边,把刚刚被拿下去的破被子抱了上来。   “你干嘛?”唐易支起胳膊撑着头:“有新被子还要那破东西做什么,过来。”   温言心里一紧,头皮发麻,僵硬着脖子回头:“你......” 第9章 一主外一主内   唐易挑眉:“我什么我,赶紧过来吧,这被子这么大,盖两个人足够了。”   温言:“......”脸好烫啊怎么办!   唐易当然知道温言在磨蹭什么,只是乐于见那少年脸上羞涩窘迫的模样,故意逗他罢了。   “想什么呢?赶紧过来,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唐易又说,温言脸更红了。   这是干嘛呀!自己的胡思乱想小心思被撞破的温言感觉没脸见人了,扭捏着,就感觉到胳膊上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进了温暖的被窝。   唐易打了个哈欠,好像很无辜般的说:“一人一头,互不侵犯,快睡吧,明天我要去镇上呢。”说着翻了个身就睡。   留温言一个人在那里手脚僵硬,浑身发热,瞪眼看天花板。   第二天一早,唐易起床时便发现温言已经在厨房忙忙碌碌做饭了,床上的被子很平整,保持着昨晚两人入睡时的样子,一人一头,中间一道深深的沟。   唐易无声笑笑,小少年太单纯或许不懂情爱,他却不能不负责,纵然从前身边花草无数,过夜不留情,但唐易一向拎得清什么人能玩,什么人不能玩。   温言就是个不能玩的,他不能像那些曾经枕边的少年一般玩的快活走的潇洒,他是个单纯朴实的农家少年,依附于夫家,跟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所以唐易决定除非明确两人心心相惜,爱意深沉,否则就一直保持纯洁状态,哪怕自己一直养着温言也无所谓,断不可为了一时欲念,伤人身心。   见到唐易,温言的脸有些红,不知是被热粥蒸汽熏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熬了杂面做的面片汤,盛了满满两大碗,其中一碗上面卧了一个荷包蛋。   唐易洗漱之后,见到两碗面,皱皱眉,一言不发端过没有荷包蛋的那一碗,温言忙拦下他:“你吃这碗,我在家又不需要出什么力气,用不着吃鸡蛋。”   唐易手上没停,夹起一筷子面片放嘴里:“都这么多天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早说过不允许你短了吃喝,你怎么还这么苛待自己。”   温言绞着手指,这哪算苛待,那么一大碗面片汤,村里谁家也没有这么吃的,但他看出唐易是真的有些不开心了,便急急慌慌解释道:“家里就两个鸡蛋,得省着点,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再煮一个吧。”   唐易见少年目光清澈,大眼睛带着些怯意,心中泛起怜惜,叹了口气说:“温言,你记着,我会努力赚钱养家,不管你我在不在一起,只要你在这家里,我就不会少了你一口吃的,你莫要再苛待自己了,我养得起,懂么。”   温言大眼睛里面怯意更浓了,什么叫做不管在不在一起,唐易竟然没有想过要和自己一起吗,他,他还是坚持一个月的约定吗,那......那昨晚,他干嘛要......   唐易没想到少年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只是想告诉少年无论如何都会养着他,让他不用为了求一口吃喝而委屈讨好自己而已。   他只以为少年委屈了,把卧了荷包蛋的碗往前推了推:“你吃吧,我去镇上了,中午应该能回来。”   说罢便离开了。   到了博广书肆,发现掌柜的竟然在关门,唐易连忙跑过去拦住掌柜,问:“这大白天的怎么就关门了?”   掌柜的笑到:“反正也没什么客人,早点关门回家修修屋顶,这不这几天就要下雨了嘛!”   唐易笑到:“那您先别急,我这有两幅画,您先给看看再去修屋顶不迟。”   掌柜的停下手里的活,笑眯眯地说:“行啊,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来,快进来。”   等到唐易从背篓里翻出两张手绘美人图,掌柜的瞥了一眼就不淡定了。   “这......这是什么画法?”   “好生生动啊!这谁画的?”   唐易微微一笑,说:“有位老先生画的,他老人家不愿意见人,便让我送了来,您要是看得上,老先生打算画一些画在您这里卖,就这个水准。”   掌柜的翻来覆去看了看,赞到:“好图,这一定能大卖,不知那位老先生要价几何?”   唐易拉着掌柜的坐下,说:“我先得把事情和您说清楚了,这图是话本里的人物,画的是贵芝,老先生爱看话本,愿意每个月为话本画四张图,,至于刊印多少他就不管了,不过老先生说过,这些图一定要画成彩色的才好卖,所以还得问掌柜的借些颜料。”   掌柜的愣了一下,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唐易:“那位老先生有这样的手艺,竟还买不起一点颜料?”   唐易也意味深长地笑着回到:“他确实没钱。”   两人对视片刻,掌柜的早就心里明镜一般,哪有什么老先生,分明是这年轻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过无所谓,他只负责收画卖钱,别人的秘密,还真不感兴趣。   掌柜的斟酌了一下,思索片刻,而后才做出决定,说:“你这画确实特别,我估计一经放出必然大卖,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确定能卖个什么价钱,若你真心想合作......”   掌柜的说:“我这里有一套颜料,你先拿着画,除了作品之后便先在这里卖着试试,等看看销量我们再订下长期合作的价格如何?”   唐易没有意见,笑道:“掌柜的果然是实诚人。”   掌柜摸着胡子笑:“你这次需要多少纸笔?”   “笔要三支,纸要二十张。”   “这么多!”掌柜的叫起来:“你该不会都想免费吧?”   唐易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钱是真没有,从卖画的钱中扣就是。”   掌柜的还要说什么,唐易抢先一句:“但我可以代替老先生签订合约,以后他的画只在您这里卖!”   掌柜的摸着胡子算着账,唐易又来一波轰炸:“以后我读书用的纸笔也都从你这里买!”   掌柜的手指顿住,抬眼望着唐易,目光深沉:“你要读书?”   “没错,”唐易说:“等攒下些家底,我就拜个先生读书去,以后参加科举考试,弄个秀才当当,我家就不用交赋税了。”   掌柜的笑着摇头:“你都多大了,要去学堂和那些十来岁的孩子们一起上学吗?”   唐易挺胸抬头:“那又怎么样,只要想学就永远不晚。”   掌柜的怔了怔,方才知晓这年轻人是真的要读书,不是说说而已,于是也收敛了神色,说:“你既然有此志向,便是极好的,笔和纸你拿回去吧,我知道你这是在给自己攒读书的钱,放心吧,若有人问起来你便说是在我这里做事,我给开的工钱。”   这下轮到唐易懵逼了,掌柜的的热情超出了他的意料,虽然人好,也不至于对一个刚见两面的穷苦农村人如此厚爱吧?   他心里不踏实起来,便直言相问了。不了掌柜的只是摇头叹气,说不用担心,他没有坏心,只是想帮一帮有志青年而已,言语间神色沉重,忽现沧桑,唐易本能觉得掌柜的是个有故事的老头,但是因为人家也没问他的秘密,他也选择尊重,便行了礼,带着东西走了。   受掌柜的提醒,唐易回去的路上先去街市上转了一圈,果然见有人在卖瓦片,只是他今日没带钱,问了下价格就离开了。   午饭过后,唐易便去和唐实说了要修房子的打算,他家是老房子,石头砌的墙还算结实,但是房顶就不行了,常年风吹日晒,加上本就是茅草和木片堆砌的,已经破烂不堪,一下雨家里就变水帘洞。   唐实同意修房顶,不过说起瓦片的事情,唐实建议不要去镇上买,会贵,隔壁村就有会烧砖瓦的,能便宜很多,唐易当然欣然接受,约了唐实几日后便去看看。   接下来几天唐易都在家闭门不出,专心作画,这次他有了各种色彩的颜料,画起人物来更加生动,博广书肆掌柜的这次给他的都是还不错的纸笔,看来是对这种画作真的很重视。   温言乖巧地在旁边看着,眼中尽是惊艳和羡慕,看向唐易的目光也越来越温柔,只觉得这人专心作画时眉心微微蹙起,一副认真而专注的模样很是俊朗,想到这人有才情,又温柔会疼人,真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了。   只是他不敢说,也不敢出声叨扰,只能轻手轻脚地在旁边一针一线仔细缝着新衣,针脚细密紧凑,做出来的衣服也很是漂亮。   三天后唐易才终于把画画完,一共是二十副,一张纸都没有浪费,每张画的意境皆不相同,有娇俏含情的女孩子,也有风度翩翩的书生,背景用繁华浓烈的色彩渲染,画便更多了些生动的灵韵。   再去博广书肆前,温言拿出了新衣新鞋让唐易试试,唐易接过衣服穿在身上,大小宽窄都正好,纯手工缝制的棉布衣服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有最纯粹的温暖和柔软,穿在身上很是贴心。   还有新做的布鞋,以往唐易看电视时总觉得这种鞋子穿着不会舒服,如今真的穿上脚,才知道那一双鞋中包含的珍重和柔情不是琳琅满目的机器制造能比拟的。   温言见衣服和鞋子都正好合适,心里舒了一口气,那模样看的唐易心里暖意洋洋,分明是最简单的东西,却让唐易有种宁静美好的感觉。   那是家和爱的感觉,唐易这么认为。 第10章 邻家又有惨案   二十副精心描绘的手绘水彩画让博广书肆掌柜激动不已,他笃定这些画能卖上好价钱。   “这些话是按照故事情节排好的,”唐易介绍说:“这几张是贵芝小姐的故事图,这些是基础人物形象,用在哪本书里都行,您看着摆着。”   掌柜的啧啧称叹,又有些惋惜说:“这些画画法特殊,无法大量翻印,实在是可惜了。”   唐易笑到:“物以稀为贵嘛!”   掌柜的对这些画爱不释手,两人谈了半天,临走的时候给了唐易二两银子,说:“这些你先拿着,你这些画肯定不止这个价钱,你过些时日再来,我把差价补给你。”   唐易同意了,平生第一次见到银子,他激动极了,从前家里有的是银饰首饰之类的,他看都懒得看,没想到今日见到二两银子竟然如此艰难,一时间高兴的像个傻孩子,看的掌柜的忍俊不禁。   二两银子,就是两千文铜钱,这对于唐易而言就是发了一笔小财了,他拿着银子转了几圈,然后才让掌柜帮忙把其中一两银子换成铜钱,掌柜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对于村人而言,铜钱是比银子要好花,也不太惹人耳目。   回去之前,唐易买了一小筐鸡蛋,几斤肉和一大筐土豆,又买了不少白面,补充了一些调味品,给温言买了几样点心,买了几块布和一些棉花,花两文钱租了牛车回家。   唐实和温言都说春种前的雨会稀稀拉拉下半个月,那时候村里土路泥泞不堪,不适合再出门,所以要把吃食都备齐了,免得到时候冒着雨出去买粮食。   于是又是大包小包的回了村里,引来不少人的好奇。   这唐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刚正经过起日子来,家里就大包小包的买东西,着实惹人眼馋,很多人围在唐易周围问东问西,有那鼻子尖的闻到肉味,又是一阵羡慕。   正巧唐实经过,看见唐易也颇为诧异,但他没有马上问,上前接过唐易的背篓帮忙提着,直到送到唐易家才忍不住问道:“你这么花钱可不是要把家底花光,下午去买砖瓦的钱怎么办?”   唐易把东西交给温言,小声说:“哥,我现在帮博广书肆掌柜的做事,他刚给了工钱。”   唐实惊诧不已:“你能帮书肆做什么活?算账吗?”可那书肆看上去不像是会被账务困扰的样子啊,一天到晚也去不了几个人。   唐易含糊到:“什么都做,他让干啥就干啥,反正给工钱就是了。”   唐实憨厚老实,也没多想,就提醒唐易下午早点走,去隔壁村买瓦。   唐易捡了十来个鸡蛋给他,唐实也很欢喜。   等到唐实走了,唐易才把温言拉进里屋,从怀里掏出了那一两银子在温言眼前晃了晃,温言惊叫出声,唐易忙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温言大眼睛眨了眨,立刻就明白了。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笑了一声。   温言捧着一两银子,欣喜地说:“你从......”   话音突然停住,唐易被烧到一样收回了手。   温软的唇擦过粗糙的手心,两个人心中都生出一丝一样来,温言连脖子都变成了红色,唐易也有些尴尬,自己花丛中来来回回多少年,怎么如今这么点小事就能撩动了心弦呢!   温言也不问了,尴尬地捧着银子跑去另一个房间,找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罐子,把银子放了进去。   唐易抬手看着自己手心愣愣失神,脑海中有什么情绪一扫而过,柔软的让他自己都惊讶,这才几天,就有了喜欢的感觉?不至于吧?   不过两人依然什么都没说,吃过午饭之后,唐易就和唐实去了邻村买瓦片,这不是个小工程,两人先去里正家借了牛车。   邻村有瓦窑,唐易看不懂,全听唐实安排,最后花了几百文钱买了不少瓦片,这让唐实十分震惊,他原以为唐易只是打算把漏雨的地方补一补,没想到唐易竟然是要把整个屋顶都换上新瓦,那得多少钱啊!   瓦窑的人看唐易数钱看的眼都直了,往常只有镇上的人会出这么大手笔,村人都是几十片的买,补补漏洞就是了,除了结婚盖新房,谁也没有这么大手笔的。   于是瓦窑的人问道:“后生可是要娶亲盖房?”   唐易笑到:“家里旧房翻新而已。”   周围围观的人也不少,就有那在瓦窑里帮忙的大婶问:“那后生你娶亲了没?”这般生活条件的后生着实让人眼热,若是没有成亲,倒是可以让人打听打听家世如何,为自己女儿考虑考虑。   唐易搬瓦片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笑着说:“我已成亲了。”   几个婶子便有些惋惜,不过人家成亲了便不好再说什么,就开始聊起了别的,手上活不停,帮忙往牛车上搬瓦片。   搬完满车的瓦片,兄弟俩上了牛车准备离去,这时突然有人在旁边叫了一声:“这位兄弟,你是去年来给温家小哥儿提亲的那位吗?”   唐易唐实同时转头,唐易但是没来,对这人没印象,唐实却认出来了,当时确实见过,回到:“是。”   然后又指了指唐易:“这便是我那兄弟,温小哥儿的夫君,此次我们买瓦片就是修他家的房子。”   唐易对那人温和笑笑,那人面上十分吃惊,两个村子相隔不远,多多少少有消息传过来,都说那温小哥儿加了个凶神恶煞的懒汉,成天挨打,怎么如今见到的却是个相貌堂堂身材挺拔的青年后生,而且瞧这架势过得还不错啊,都翻新房子了。   有人多嘴:“原来是咱村的女婿,唐家后生,我们村温小哥儿过得可好?”   唐易笑笑,光明磊落:“还行吗,反正有我的就有他的。”   众人一听都笑了,纷纷说这唐家后生是个知冷热的,唐易和唐实在这样的笑意中离开,完全不知道那很快这些话就会传到温家人耳中。   唐家兄弟回到村里,便商量着找人帮忙修房顶,这几天天都阴沉沉的,怕是三天之内就会落雨,必须尽早把瓦片铺上。   唐易首先想到了唐大虎和唐大壮两兄弟,唐实也觉得可以,这两人都是能干活的,正好与他家顺路,他便顺便去通知一声。   按照村里的习惯,请人做活一般都是管饭就行,特别是现在大家都在家里闲着没有进项的时候,连工钱都省了。   唐易想着明日房顶大修,家里恐怕不适合做饭,便跟温言商量着明日借隔壁宋家的厨房用用,这次是家里大事,不好找温言一个人出面,于是唐易便带上温言一起去。   唐易在宋家门外先喊了两声,没人应答,村里人家少有全家都不在家的情况,便问温言:“可见着宋家人出去”   温言摇摇头:“刚收拾院子的时候还看见宋家大嫂往屋里走,应该是在家的。”   唐易又叫了两声,还是无人应答,心里觉得不妙,便直接进了门,一推开门就被眼前景象吓了个半死。   宋家两大两小,整整齐齐挂在正屋房梁上......   唐易一把推开跟在后面正要往里走的温言,喝到:“别进来,快去叫人!”   温言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撒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快救命啊,出事啦!”   唐易搬来凳子,一个一个把宋家人从房梁上解下来放在地上躺着,村里人住得近,来人快,很快就有村民跑进来,见到眼前景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二话不说就帮着救人。   村里的大夫几乎是被人架着跑过来的,气都没喘匀就赶紧上前帮忙救人,好在时间不长,唐易等先到的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口的,也争取了一些时间,老大夫掐人中扎针之后,宋家人便陆续醒了过来。   里正让人帮着把郑家人扶到炕上,唐易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第一件事就是转身找到温言,开口便是:“你没事吧?”   温言心头泛起万般滋味,他能有什么事啊,宋家的惨状他没见到,上吊的也不是他,等他叫人回来,老大夫也来了,他压根就没插上一点手,可是唐易依然在担心他。   他摇摇头,上前取出布巾,帮唐易擦汗。   唐易吐出一口热气,往屋里看了看,对温言说:“别怕,已经没事了,明日我们还是在院子里支口锅吧。”   温言喉头仿佛被什么哽住,低低地挤出一个“嗯”。   眼见着里正和村里几个老人都在,这里是没唐易什么事儿了,唐易便带着温言回家了,见温言一直闷闷的,以为他是受了惊吓,便把之前带回来的点心找了出来,点心包装完好,一看便知温言没有打开过,少年总是很老实,没有经过允许不会随意翻东西。   “别想了,来吃个点心,我不知你爱吃什么口味,便多买了几种,你尝尝。”唐易把点心包装拆开,递了过去。   温言看着五颜六色,形状精致,芳香扑鼻的点心,都是他见都没见过的,更别说吃了。   哪有什么不喜欢,村里的苦孩子能有什么不喜欢,温言抬眼,见唐易眼中是真真的询问,而不是随意说说地客套,突然就鼻子一酸泪水簌簌地往下落。   唐易手足无措,赶紧把点心放一边,手慢脚乱地翻出布巾给温言擦眼泪,问到:“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还是说你还在害怕?”   温言哭得更凶了,他再也忍不了了,这个男人对他越是温柔,他就越是害怕,怕自己承受不了一个月到期时,男人用温柔的口吻对他说我放你自由,再见吧之类的话。   “阿易......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我......我会好好伺候你......你要是找了新夫人,我......不需要我了我再走行不行?我不想......我想陪着你.......” 第11章 发财啦   温言说的颠三倒四,唐易倒也听明白了,心底也是哭笑不得,便说道:“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你成天瞎想什么呢?”   温言哭:“不是你说就留我一个月的吗......”   唐易无奈,笑着说:“我的意思是给你一个月考虑时间,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要留下我自然欢迎。”   温言哭声小了许多,似信非信地问:“那你都跟我盖一床被子了,为什么还说不管在不在一起的话?”   唐易语塞,这时代人的观念是很保守的,他怎么就老忘呢,他心里总觉得温言是个男孩子,就算是个小哥儿,两人盖一床被子也只是盖了两头,中间隔着那么大的空间呢,有什么大不了的,却没有想到温言对这件事可不是这么看的。   他轻柔擦去温言脸上的泪珠,带起一片殷红,叹了口气说:“温言,我是希望你考虑清楚,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以前吃了太多苦,如今跟着我有吃的有穿的便觉得日子好,便想把自己托付给我,可是你要知道这世界很大,真正的好日子可不止眼前这点,若是有一天你见了更好的世界,你会后悔你草率做下的决定的。”   “所以我希望你想清楚,跟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若只是为了吃饱饭穿暖衣,没有问题,我这具身体既然娶了你,就会负责,我是怕你被如今的日子蒙蔽了双眼,分不清是真的对我动了感情还是是指被一时的好生活冲昏了头,你懂我的意思吗?”   温言已经不哭了,只剩下因为情绪激动而时不时地抽泣,他明白唐易的意思了,他是怕他没弄明白自己的感情,错付了自己。   这么一说温言就不觉得怕了,他虽然没怎么见过世面,但他也不是被几口吃的就能收买的人,他坚定地扯住唐易的衣角,认真地说:“我很明白自己的心意,一开始还是会因为不习惯这具身体易主而对你有所戒备,可是我们在一起过了二十多天,我已经可以明确地说,我喜欢你,哪怕你的灵魂和身体不是一个人,我也很确定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哪怕你再换个身体,变成其他模样,我也想和你一起。”   说着说着他就脸红了,到底是个小少年,从未如此直白的表露过自己的心意,开口说喜欢什么的,实在是有些羞。   唐易愣了愣,也对少年的勇气有些吃惊,不过看见他羞红的脸颊,就明白了这大概是少年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了,不仅心底泛起一片柔软,抬手摸了摸温言的发,说:“好,那你就留下吧,不用再担心会让你离开。”   温言惊喜抬头,清秀纯真的脸庞落入唐易温柔的眼眸,说不出的心花怒放。   多日来束缚在心头的枷锁终于解开,温言如释重负,真心的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干净,唐易不自觉的也跟着微微一笑,这才又拿起点心:“来,尝尝吧。”   温言捏起一块点心,先递到唐易嘴边,唐易笑着叼走,温言这才红着脸自己拿起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嚼着,十分珍重。   里正来找唐易,一进门就看见这样一幕,不禁老脸一红,故意咳了几声,提醒两人这里还有人呢,轻着点浪。   见到里正,别说是温言了,就是厚脸皮的唐易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把里正让进屋,温言红着脸把点心用盘子装了端了过去。   里正没吃他们的点心,知道那是唐易专门买来哄夫郎的,老头也觉得很是欣慰,他坐上炕就直说了:“宋家人没事,歇歇就好了,这事还多亏了你。”   唐易摆摆手:“邻里邻居的,应该的。”   里正叹了口气,说:“也怪我心思不够细,宋家日子苦,又没了大闺女,这往后日子确实不好过,宋石也是没办法了,前年卖了大闺女,今年难不成还要再卖一个么。”   唐易皱眉:“宋家如今只剩两个未及成年的孩子,每年只需负担他夫妻二人的赋税即可,为何会如此想不开?”   里正叹气说:“宋石的身体这些年越发不行,去镇上找过大夫,说怕是活不过两年,为了省钱,连药都不吃了,他家一直过得都不好,一旦宋石没了,他老婆带着两个小孩可怎么过,其实他家大闺女的事儿也就是个引子,宋家早就......”   里正摇了摇头,唐易和温言心中都沉痛得很。   里正又说:“我答应宋石了,等他死后,村里作保他的田地交给他媳妇,不会收回,这才稳定下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沉重不堪,里正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后温言小声说:“阿易,宋家太惨了,明日咱们要找人修屋顶,不如叫上宋石吧?”   唐易一想也行,左右不过是多个人吃饭,便说:“那等晚上咱们再去和他们说说,明日还用他家锅,到时候多弄点菜肉,也好找个由头给他家留点。”   温言微微一笑,眼睛亮亮的,说:“好。”   唐易伸手戳戳少年粉嫩的脸颊,又捏了捏,在少年羞涩局促地表情中冷不丁问了一句:“阿言,你要和我谈恋爱吗?”   温言:“!!!”   “要不要?”唐易又扯了扯少年嫩嫩的脸颊。   温言吃痛:“什么叫谈恋爱?”   “就是谈情说爱,亲亲抱抱拉小手,你侬我侬郎情妾意。”   温言:“!!!”就知道是这个意思,可是要怎么承认,承认了就是要亲亲抱抱的吗?羞不羞啊!   唐易沉吟了一下:“后期还会需要做快活夫妻,怎么样?”   温言:“!!!”   “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是什么意思?”唐易反应了一下,而后邪恶地笑了:“你说快活夫妻啊,就是身体快活精神也快活。”   温言:“......”   “通俗易懂就是要圆房,每天都圆那种。”   轰——   温言彻底炸成了一朵五彩缤纷的烟花,他羞恼极了,浑身都像煮沸的开水一般热,心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为什么这种话都能放在嘴边说,丢不丢人啊!   可是又有种奇异的电流在心底涌动,感觉心跳更快了,但又不是生气,而是......除了羞涩还有什么?   期待吗?温言忍无可忍,捂上脸跑了出去。   唐易在后面看的乐开花,这小孩真是太好逗了,吃苦吃了二十多天的唐小少爷终于重拾了纨绔子弟的恶趣味,在后面大声叫道:“阿言,你到底要不要嘛!”   温言:“......”想跳河。   别以为跑开就能躲得掉!   唐小少爷缠着温言问了整个晚上,直到温言羞涩欲死轻微点了下头,唐易才哈哈哈大笑,恶作剧之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第二天一早,唐实就带着唐大壮和唐大虎兄弟俩到了唐易家,宋石也早早来了,脖子上还有一道紫色的淤痕,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好。   男人们干活,温言就跑去和宋家大嫂做饭,男人们干活累,饭菜必须做的油水足温言才放心,于是他们炖了一锅白菜炖猪肉,烙了一大摞杂面油饼,每人还分了两个鸡蛋,几个男人吃得心满意足,干起活来分外卖力。   只一天时间,屋顶的瓦片便铺好了,唐易和温言心里都踏实多了,他们不用再担心漏雨了,连阴雨天只需要待在家里吃吃喝喝玩玩就可以了。   趁着天还没落雨,第二天唐易又去了一趟镇上,这一次博广书肆没有再提前关门,门口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唐易心中一动,要说博广书肆最近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那就是自己的画了,想来是有好消息的。   果然,一进门就听见掌柜的在喋喋不休的解释,说画卖完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货之类的,然后再听一群人抱怨再抱怨,唐易在旁边看的乐呵,直到快中午时,人才少了起来,掌柜的这才倒出时间和唐易说话。   “你的画太好卖了,我一开始不确定,定了五两银子一张,没想到十分好卖,一天的功夫就没了,今天都是来催画的,哦对了,还下了三十多张订单,你看看,上面竟然还写了对画中人物的要求,你看这张......”   掌柜的拿出一张,指指点点:“要求牡丹花妖左边香肩半露...肤色还要十分白皙...你瞧瞧这都多不像话!”   唐易噗嗤笑出声来,又看了几张订单,常胜将军要有络腮胡,周家娘子须穿青衣.......   诸如此类确实有趣。   不过画能如此大卖确实超出了唐易的预料,他原以为二两银子一张已经不错,没想到竟然能卖到五两,看来镇上人还是有钱。   说与掌柜的听之后,掌柜的直摇头:“非也非也,镇上能有几个书生,除了几个大户家的公子,多是县城里的人来买,这些书生平时都有联系,得了好东西很快就会传开,恭喜你呀,要发财了。”   唐易连忙客套了几句,两人都很开心,这些书生的到来为博广书肆带来了不错的生意,掌柜的虽然忙,但精神极好。   取出一包银子,掌柜的交给唐易:“这是八十八两银子,扣除你的笔纸和颜料钱,都在这儿了,你拿好。”   唐易忙说:“那怎么行,这里面有您的功劳,我不能全拿,这样吧,咱们五五分如何?”   掌柜的笑着说:“你这画放到哪里都能大卖,这些书生来多会买些纸笔回去,这才是我该挣的钱,你拿着吧。”   唐易不肯:“画到哪里都能大卖,可是您这样好心的掌柜却不是谁家都有,若不是您的信任和支持,我得猴年马月才能攒够买纸笔的钱,这钱,我断然不能全拿。”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定下来,掌柜的提供唐易所需要的纸笔和颜料并负责售卖,得到的收入两人四六分,掌柜的四,唐易六,如此一来唐易便拿到了六十两银子,唐易高兴得要疯掉,六十两银子够他家吃喝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若是画的生意能继续,那么也足够他维持读书所需要的费用了。   唐易高高兴兴的离开后,博广书肆里屋帘子掀开,走出一个中年妇人,笑着对掌柜的说:“这孩子品行不错,不贪。”   掌柜的捻着胡子笑着说:“夫人说的是。”   “相公可是想教导他?”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说:“看看他拜师拜得怎么样再说吧,这一两日就要落雨,夫人身上又该不舒服了,咱们早点回家吧。” 第12章 媒婆上门   这次唐易依然是让掌柜的帮他将几两银子换成了铜钱,然后去买了些布料棉花日用品,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依然是坐牛车,只是这次坐到村口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村口的路是唯一一条通往镇上的路,平时倒也有些人来往,算不得什么,只是今日却有一个衣着艳丽的漂亮小姑娘在村口站着东张西望。   唐易着急回家把钱藏起来,压根没去注意那里站着谁,不过那小姑娘先开了口,叫住了他。   唐易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在记忆中翻出一个名字:林秀秀。   村里大户林家的女儿。   想当初原身追林秀秀那么久,林秀秀都避之不及,唐易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原身是那么一副混子模样,谁见了也不会喜欢,只是这林秀秀却不仅仅是拒绝,而是欲拒还迎的状态,不然原主也不会那么长时间黯然伤神。   林秀秀对原主欲拒还迎并非是为了要些什么东西,而是以此炒作自己外加装可怜,比如她会在村里样貌好家世好的青年经过时,与原主“偶遇”,并且“收到惊吓”,“恰巧”被那青年看见并护送回家,而后家里人还要说一番“贪图女儿美貌,久追不舍”之类的话,来增加林秀秀的知名度。   当唐易翻出这些记忆之后,就觉得有些恶心了。   他不想理睬林秀秀,只想回家找他温柔体贴的小夫郎。   怎奈林秀秀紧追不舍,上前挡住了去路。   “你有什么事?”唐易终于停下脚步。   林秀秀小嘴一撅,嗔怪到:“人家就是想跟唐易哥打个招呼,干嘛这么凶嘛!”   她这招一向很好用,她长得好,又会撒娇扮可爱,村里很多男子都很吃这套。   不料唐易只是冷冷地回到:“招呼打完了,我要回家了,林小姐再见。”   林秀秀双眼逐渐瞪圆,唐易这样的态度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这还是以前那个成天追在她身后仿佛一只忠诚的哈巴狗一样的男人嘛?   她赶紧上前两步,再次堵住唐易的去路,撒娇道:“唐易哥,你着急回家呀,那我们一起走呗!”   唐易瞥她一眼:“你不是在等人吗?”   林秀秀吐吐舌头:“我等我大哥呢,好久也不回来,不等了。”   “唐易哥你最近总是大包小包往家拿,今天又拿了什么,我看你家快装不下了吧?”   唐易淡淡回到:“都是些日用品,没值钱的。”   她越这么说,林秀秀就越好奇,得不到回答竟然上手去碰唐易手里的包裹,唐易的包里可有银子,条件反射一下子就把林秀秀推了出去。林秀秀一个小姑娘,哪里经得起推,一下子就坐了个屁股墩。   水粉色的绸缎裙子上粘了泥,小姑娘狼狈不堪,也是被摔蒙了一下,而后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指着唐易的鼻子就哭起来:“你干什么要推我,你欺负人,你...你打女人5555555......”   周围有几个村民围上来,纷纷询问情况,也有问唐易怎么能打人的,毕竟林秀秀那么俏生生一个丫头哭的梨花带雨,是个男人都心疼。   唐易十分淡定,整理了下包裹,把不小心露出来的细棉布塞了回去,波澜不惊地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我不仅打女人,还专打那种想偷我包裹里东西的女人,怎么着,不服?”   林秀秀又羞又恼,尖声喊道:“谁偷你东西了,你冤枉人,我家有钱,你算什么东西,我还稀罕你的东西!”   唐易嗤笑:“那你把手伸到我包裹里干什么,我告诉你,这包里是给我夫郎买的衣服料子和点心,碰坏了我打不死你!”说着还扬了扬拳头。   林秀秀气得手直颤抖说不出话来:“你....”   唐易理都不理,转身就走,浑然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急匆匆赶回家,却发现,家里也有个不速之客。   唐易:“......”   再一看,温言眼角发红,唐易的脸立刻就变黑了,这谁啊,不要命了吗,跑到他家惹哭他的夫郎?   唐易大步跨进门,直奔里屋:“怎么回事,阿言怎么哭了?”   炕上坐着的两个人都被突然的一声吼吓了一下,发现是唐易回来了,温言的眼更红了,另一边的不速之客也尬笑着打招呼:“是唐易回来了啊!”   唐易一看吗,原来是做媒的崔婶子,脸色更不好看了:“婶子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为什么我夫郎在哭?”   崔婶子见唐易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发慌,但是话还是得说完,于是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说:“哪里哪里,是我不会说话,不是要惹温小哥儿的......”   “唐易啊,既然你回来了,我索性就把话说开,要是说的不中听,婶子就再也不提了,你也别怪婶子。”   “你说。”   “唐易啊,你现在日子好了,也能撑起家了,就没考虑考虑娶个媳妇?”   唐易莫名其妙:“我有夫郎啊。”   崔婶子诶了一声,说:“婶子的意思,你就没想过找个女人?”   “没啊。”   “呃......可是总得有个女人给你操持家务......”   “阿言做饭好吃,干活麻利。”   “得有个女人传宗接代不是?”   “不用。”   “不是,唐易,你见村里哈,但凡过得好点的人家,家里都有个女人,不会只有一个小哥儿,小哥儿怀孕可难。”   “那就不生。”   “......”   唐易双手抱胸,歪着头一副二流子模样看着崔婶子,油盐不进,问:“说吧,你是替谁家来说的?”   崔婶子张张嘴,无奈道:“林家那个林秀秀......林家听说你会算账,现在又在书肆里做活,每天大包小包往家里拿东西,一天三顿饭,每天都吃肉,这不就动了心思,让老婆子我来问问嘛。”   唐易冷哼一声:“那婶子大可不必费心,我刚在村口把那林秀秀推了个屁股蹲,这事儿拉倒了哈,哦对了,婶子你回头帮我跟林家说一声,我家的钱是给阿言花的,肉是给阿言吃的,跟他家没半毛钱关系,要真想把闺女送来,也行。”   温言心里本是被前面的话烘地暖暖的,听到最后一句冷不丁一空,好像被提到半空中,脚下是无尽的深渊。   崔婶子一听有戏,忙竖起耳朵,结果她听到了什么!   “让他家把林秀秀送来,每天睡草堆,不给饭吃光干活,每天让我打上三顿,顿顿见血,死生不论,就这么打上一年,能挺过来,我就也对她好,顿顿给好饭,天天有肉吃,怎么样?”   崔婶子:“......”   她是见了鬼了才到唐易家来说亲,赶紧跑了。   唐易对着崔婶子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转身摸摸红着眼的温言的脸蛋,心疼到:“她就这么跟你说的?”   温言委屈地点点头:“她说我要懂事,为相公着想,主动提出帮你找女人,这样才能保住我在家里的地位。”   唐易心跟剜的一样疼,过去把温言的小脸贴到胸口上,说:“去他的,你别听那些,你记着,我不会要女人,也不会娶别人,我只有你,咱俩好好过就行,谁再敢跟你说这样的话,就告诉我,我去打他。”   温言被哄得心里甜滋滋,哦嗤一声笑出来,抹了抹眼泪,小声说道:“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唐易揉揉温言的头发,说:“你温柔能干长得好看,心思单纯善良,我就是喜欢。”   “是真的喜欢。”唐易没有说谎,他是真的很喜欢温言,从在码头工作那段时间,就习惯了回家时温热的水和饭菜带来的温情暖意,那时候他就真的想让温言留下,后来温言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他也从自己当时的欢喜中真正发现自己的心意,是真的打算跟人好好过一辈子的。   温言带给他的,是从未感受过的家的温暖。   温言羞答答地将脸贴在唐易胸口,听着唐易强劲有力的心跳,无比安心。   靠了半天,温言抬起头来,唐易见他心情恢复了,又起了逗弄之心,说道:“再叫一遍。”   温言一头雾水:“什么?”   “你刚才说我是你什么来着?”   “???”   “想不起来今晚不给饭吃。”   温言愣愣地把刚才两人的对话回想了一遍,而后连耳朵根都红了起来,小脸低垂,小声哼哼了什么。   唐易挑眉:“没听见。”   “......”   “相...相公~”   唐易被这一声相公叫的心花怒放,当即把温言抱起来转了两圈,惹得少年又惊又羞,轻声惊叫!   唐易大笑着把温言放到炕沿,把自己的包裹塞给他,挤眉弄眼:“打开看看。”   温言疑惑地瞧瞧唐易,轻手轻脚打开包裹后,眼睛倏然瞪大——   “这么多......”温言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银子?”   唐易得意洋洋地说:“这是你相公卖画得来的!”   温言不可思议道:“你的画多少银子一张?”   “五两。”唐易比了比手掌。   “这么多!”温言感叹道:“咱们村里人家节俭一点能过两年。”   唐易也说:“对啊,这贫富差距真的太大了。有钱的人家买一幅画的钱就够穷苦农家一两年的生活费,阿言,你相公改变不了时代,但是会努力争做这个时代的人上人,带着你过上好日子的。”   温言把银子收好,随口道:“现在已经很好了。”   唐易揉揉温言的脑袋,不再说话,他的小朋友就是很容易满足。   不得不说唐易这一趟去镇上去的正是时候,当天晚上睡到半夜,就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落雨了。   下雨的春夜有些冷,唐易半夜醒来就挪了挪枕头,一翻身抱住了身体有些凉的温言,哥儿的身体看上去与男子雷同,但一抱起来就知道了,柔软极了,手感无敌棒,唐易没忍住,抱住人揉了又揉,蹭了又蹭,直到温言忍无可忍,红着脸蚊子一般小声说:“你干嘛呀!” 第13章 惊魂雨夜   唐易低低笑了,把人往怀里又揉了揉:“夫夫之间不就该这么睡么?”   温言脸更红了,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吭声了。   唐易在他发间落下一吻,柔声说:“睡吧,明日可以晚点起。”   “嗯。”   唐易抱着柔软的少年睡得香甜,温言却是真的睡不着了,背后传来的热度滚烫,男人健壮的胸膛随着呼吸有节奏的起伏,浑厚的男子气息将他包围,让他心跳飙升。   竟然被男人抱着睡了,方才还有点冷的温言现在几乎要变成燃烧的木柴,他一动也不敢动,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要是唐易要圆房该怎么办,好羞好怕又好期待,可是最终,唐易什么也没做,只是老老实实拥着温言,睡得满足而香甜。   下雨的日子很少有人外出,唐易呆在家里忙得很,他要趁着这几天出不了门赶紧把订单上的画画完,等雨停了拿去镇上,就又是一大笔钱。   温言安静地陪在他身边,缝着被子和衣服,日子过得安宁而温柔。   突然某一天,唐易晚上睡觉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提示:“任务一完成(30/30),恭喜被改造者顺利完成任务,下面公布奖励选项。”   唐易立刻来了精神,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夫郎吃饱了肚子,满满的都是成就感,就期待着系统奖励了。   “A 随身空间一个,面积9平方米,可携带活物,保质。”   “B 超能肥田肥料配方一张,可亩产增加两倍,所需原材料当地可寻。 ”   “C 三十两银子,可供被改造者较长时间不用担心被饿死。”   “请选择。”   唐易摸了摸下巴,首先排除C选项,他现在已经有了挣钱的路子,不需要这个,然后是A选项,空间很吸引人,但是目前对唐易而言没有什么用处,他穷得几乎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宝贝需要空间隐藏,想来想去,他选择了B。   温言说过,村里地薄,粮食产量很低,导致很多家庭赋税沉重,如果能让地肥一点,产量高一点,所有人都会好过一些,宋家的惨案也就不会在发生了。   “恭喜被改造者获得超能肥田肥料方子一张,方子将在系统发布下一任务之后印入您的脑海。现在发布任务二。”   “请被改造者参加春种,亲自耕种自家田地。结束后将发布第二项奖励。”   说完,系统就没了声音,而同时,唐易脑海中一阵眩晕,一张清晰地肥料方子印在了脑海中,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揉了揉太阳穴,温言见了立刻担心的问:“怎么了?是不是画画太辛苦了?”   唐易摇摇头:“没什么,你亲亲我就好了。”   温言:“......”猝不及防的调戏,小脸通红!   温言知道这人没正经的就说明没什么大事,便红着脸挪去自己睡觉的那边,不料后面健壮的身躯紧随其后,一把把人揽在怀里,而后,一口衔住了他红润晶莹的耳垂。   温言浑身一阵麻酥酥的的痒,仿佛被千万只蚂蚁爬过,浑身痒得难以忍受,但又不知从何挠起。   “你干嘛呀!”温言羞涩地嘤咛。   唐易朝他耳朵里吹着热气:“圆房,怕不怕?”   温言惊悚:“我......这么快吗?”   唐易噗嗤笑了:“不准说你男人快,以后你就知道了。”   温言不明所以:“什么?”   唐易亲了亲他的耳朵,温柔地说:“单纯的小朋友,别怕,今晚不要你,等你长大一点再折腾你。”   温言:“啊?我已经十六岁了,不小了。”   唐易把人搂得更紧了:“你着急了吗?”   温言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我就是...”   唐易大笑着把人在怀里狠狠揉了一顿,他哪里不懂,十六岁的年龄在这个世界便算是成年人了,有些姑娘小哥儿在这个年龄甚至已经有了孩子,只是唐易毕竟不是原装的,在他内心,十六岁还是少年,下不了口。   但是撩一下还是可以的,于是唐易把温言好一顿亲,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不敢再折腾了为止,两个人心绪都很乱,睡得也不踏实,这一夜半夜突然下起了雷雨,唐易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雷电有多可怕。   雪白闪亮的闪电一个接一个劈下,把整个世界都照亮成白昼,紧接着是轰隆隆的惊雷,恍如就在耳边,吵的人根本无心睡觉。   狂风大作,吹得外面树枝乱晃,黑色的树影在雪亮的闪电光下张牙舞爪如鬼魅,十分可怖,风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呜咽声,如同鬼泣,唐易把怀里的温言用被子裹紧,望着外面的恐怖天气,喃喃道:“这雨还要下多久啊?”   温言从被子里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说:“这一两天吧,以往都是这样。”   唐易抚摸着怀里的人,说:“希望明天就天晴,我在家闷得都快发霉了。”   温言正要说什么,突然一道粗壮的闪电辟下,接着闪电刺眼的光芒,一个高大的人影赫然出现在院子中,温言惊恐尖叫起来,唐易瞳孔骤缩,他也看到了那个人影。   “在家呆着,我去看看!”唐易的神经紧绷,说着便下了炕。   温言拉住他:“别去,门我锁好了,他进不来。”   唐易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别怕。”   说着就出了门,外面雷雨天,唐易不敢带菜刀,就顺手在灶台旁边拿了根粗壮的棍子提着出了门。   “你是谁?”唐易隔着雨幕隐约可以看出这认识个大胖子,很壮的那种大胖子,心下琢磨把这人一招撂倒是不可能的,但是以唐小少爷从小散打练出来的身手,应该能伤到他。   正蓄力随时准备进攻,对面那胖子却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然后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唐易:“???”哥们儿你拿错剧本了吧?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边,唐易看清了胖子的虬髯横肉,一脸凶相。   “唐老弟,大恩不言谢,宋汤圆在此谢过了,从此刀山火海,只要宋汤圆还有条命在,任您吩咐,有事去找寡妇山熊虎寨,报我的名头就好使!”   说完这一番话,胖子以一种与体型极为不相称的灵敏速度翻出篱笆,跑了。   唐易抹了一把脸,直到胖子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身回房。   温言站在门后,拿着一条干净的布巾一脸担忧的问:“怎么样?”   唐易脱下湿衣服,擦干净身体和头发,说:“那人似乎是来报恩的,他说他姓宋,我猜是隔壁宋家的老大回来了。”   温言拍了拍胸口,也是吓得不轻:“他怎么不白天来,大晚上的吓死人了。”   “我估摸着是当了土匪,白天不方便吧。”   “土匪?”温言惊到:“宋家老大失踪多年,竟然是去当了土匪?”   唐易点点头:“这事儿别声张,等天亮了去宋家问问就是了。”   “也好,你都湿透了,快换上干净的衣服吧,不然该生病了。”   唐易脱了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条布巾,浑身上下肌肉结实漂亮,散发着咄咄逼人的男人阳刚气息。   “不穿了,今晚就这样抱你睡。”唐易靠近一步,一把将温言拦腰横抱而起,温言惊呼一声,羞到不行,小声抱怨:“你怎么能不穿衣服。”   “睡觉穿什么衣服,等你长大了,我连布巾都不围了。”   “你......”温言羞涩地想把头埋起来,可是转了一圈发现只能埋在唐易胸口,于是更加不好意思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没羞没臊的,也不知道村里别的人家夫妻之间是不是也是这样。   下半夜风雨都小了,两人才相拥着入眠。   第二天雨就停了,太阳出来了,**辣的日光照得人浑身舒服极了,唐易去了宋家一问,果然是宋家老大回来了,给家里带了不少钱粮,宋家人感慨还真是幸运,若不是唐易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哪里等得到这样的希望,那宋家老大宋汤圆确实是做了土匪,这件事两家都将守口如瓶,分毫不会外泄。   下雨后的地特别泥泞,暂时不能春种,唐实过来帮着唐易把篱笆修整好了,新做的篱笆高而密实顶端削成枪头状,这也是经过宋汤圆一事得到的教训,唐易对于半夜突然有人出现在自己院子里这件事还是心有余悸的。   修完篱笆,又重新把被雨水冲的乱七八糟的菜园子整理了一番,唐易便提出想烧制一些农肥。唐实惊诧不已。   唐易笑着说:“这几日在家闲着没事就琢磨有什么肥地的方法,想了几个方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归也没有坏处,不如试试吧。”   唐实一想也是,便同意了。   唐易没有一下子就按照系统给的方子做肥料,而是改了几种配方,做了不同的成果出来给唐实看,如此才显得自然些。   兄弟俩忙活了几天,最终唐实选择的,果然是系统给的那个方子。   “这肥看上去不错,今年收成应当能比往年好些,明天就下地吧,把这些肥翻进去。”   “好。”   兄弟俩又烧了一些肥料,第二天一大早便推着肥料带着工具下了地。 第14章 任务二完成   不亲身经历永远不知道纯手工靠人力的春种有多苦,本以为每天烧制臭臭的肥料已经是自己的忍耐极限了,直到下了地唐易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受更多。   唐易家有十亩地,唐实家有十五亩,两家连成一大片,看上去广袤无边,十分愁人。   唐易下了一锄头,看着那个小坑,又看看那一大片地,头晕目眩,欲哭无泪。   他们要把这些地全部翻一遍,把肥料翻进去,再松一遍,然后播种,之后还要不定期浇水,唐易这才知道农家到底有多辛苦,发暗暗发誓再也不会浪费一粒粮食。   每一粒粮食都是血和汗浇灌出来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温言也想下地,被唐易拒绝了,老老实实在家编草鞋,下地可不敢穿布鞋,太费鞋了,还是草鞋最实用,当然也有些汉子草鞋都不穿,直接光脚下地的。   以往这些地都是唐实和周蓉种的,今年有了唐易,唐实便让周蓉也去歇着了,周蓉索性便拿了活计去找了温言,两人一起做做活,到点了做了饭食给男人送去,一天到晚倒也安排的满满当当。   村民的地差不多都在这一片,路过就能看见其他村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当然别人也能看见他们,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唐家兄弟的肥料。   大家都是做农活的老手,捏起来观察一番就知道是好肥,纷纷问到是在哪儿弄的方子。   唐易低调地说是和大哥一起研究出来的,也倒也没说谎,毕竟唐实也做了不少实验,于是村里人便纷纷向唐家兄弟讨方子,最后连里正也都来了。   里正摸摸肥料,说:“确实是好肥,唐老大,你们这方子可能卖?”   唐易本来是打算把方子教给大家的,经里正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这时候的方子都是值钱的东西,有不少商户作坊都是守着一张方子养活好几代人的。   唐实也为难,方子是唐易提出来的,还得看唐易的意见。   唐易想了想,说:“不要钱,但是学了方子去的人需要在秋天免费帮我们两家收庄稼,秋天我家修房子的时候也要免费来干活。”   这都是小事,村里人最不怕的就是出力气,当下就有不少人答应了,心里还觉得占了不少便宜。   中午时分,温言和周蓉带了厚实的白面饼子和大碗的肉菜,一来便见到自家地里热热闹闹的情景。   温言带了布巾,跑去给唐易擦汗,周蓉也把盛饭的篮子打开,饭香扑鼻,很多人都看着眼馋,毕竟不是谁家都能吃起炖肉和白面的。   唐家兄弟中午吃白面饼子和炖肉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多数人都羡艳不已,少数人不屑一顾。   林家地头上。   林家是村里的大户,家里靠着一张做豆制品的方子过了好几代,在村里颇有积蓄,不过大户也是农民,也得种地,听说唐家有肥料的方子也是很心动,但是因为林秀秀的事情心里憋着一口气,拉不下脸去求取。   这会儿林秀秀也往地里送饭去,他家农忙时的午饭会有一道豆腐蘸酱,是村里其他人家都没有的,一向惹人眼热,这会儿听说唐家竟然吃了炖肉,心里就不开心起来,特地绕了个圈去唐家的地里看了看。   正好看见唐易给温言碗里加了一块油光铮亮的红烧肉,口水立刻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悄咪咪的将口水咽下肚,林秀秀凑过去,细着嗓子问:“唐易哥,你们要豆腐不?咱们换点?”   唐易嚼着白面饼子就着红烧肉,说:“不要。”   林秀秀:“......”   手指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林秀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唐易哥,我家豆腐很好吃的,要不我送你点尝尝?”   唐易:“不了,我想吃自己会买。”   林秀秀:“......”   林秀秀语塞,一跺脚就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跟唐易较劲,明明唐易已经很不给她脸了,可她还是想试上一试,非得要这个男人拜倒在她裙下不可!   林秀秀走后,温言戳了戳唐易:“她为什么非要缠着你,你都那样对崔婶子说了。”   唐易嚼着肉,认真地想了半天,挤出两个字:“犯贱。”   温言:“......”   唐实:“......”   周蓉:“是这个理,嗯!”   一家人没时间去管林秀秀,地里的活又多又累,吃完饭休息一小会儿,两兄弟就继续干活去了。   林家人现在很纠结,村里好多人家都用上了那个肥地的方子,只剩他家没有了,想去要,就见到自己小女儿哭哭啼啼地来了,一问原因,都有点生气,这唐易仗着自己有点算账的本事挣了点钱,就在村里趾高气昂,殊不知林家可是有位秀才老爷坐镇,论地位,唐易还差得远呢!   于是林家彻底断了要肥料方子的念头,愤愤不平的吃饭干活。   林家有秀才老爷,这可是村里独一份的荣光,林秀秀的叔叔二十年前考上了秀才,是村里历史上唯一一位秀才爷,不仅可以免了林家的赋税,而且让林家在村里镇上都有了些头脸。   只是林秀秀的这位叔叔中了秀才后便搬到了镇上住,很少与林家联系,他已经瞧不上这泥腿子亲戚了,要不是看着林家每年都给他送些东西的份上,早就断了联系了,林家人也知道这点,只是这份苦楚只能自家人悄悄咽下,不能说与外人听。   春种的每一天都很累,唐易根本没有时间去镇上,直等到春种结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半死不活的躺在炕上,静静听着脑海中系统的指示。   “恭喜被改造者完成任务二,希望被改造者记住这份苦和累,激励自己获取更高成就,下面公布奖励选项。”   “A 过目不忘能力”   “B 一百两银子”   “C 繁华地段的店铺一间”   唐易:“选A。”   “恭喜被改造者获得过目不忘能力,下面发布任务三:请达成衣食无忧成就,拥有一份自己的产业。”   系统这就没声儿了,唐易脑海中涌动过一股清流,顿时感觉头脑清明,视力甚至也变好了许多,这便是过目不忘的效用了。   虽然看上去C选项对于任务三更有利,但是唐易很明确自己目前最需要的不是开店,而是学习和考试,开店的资金他会赚,但是科举考试需要学习的那一堆堆古文书籍,他真的很头疼,还有繁体字,也实在是一大挑战,有了过目不忘的金手指,这一切就容易多了。   温言端来了热水,唐易洗了把脸,心说春种结束了,该考虑考虑拜师读书的事情了。   这时候虽然有学府,但是都在州府以上的大城市,乡下小镇只能登门找先生,在人家家里学习,小丰村没有教书先生,邻村倒是有一位,镇上也有一两位,师资力量很是欠缺。   唐易先去找了里正,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村里有威望的人带着去的,里正分析了一下,认真的和唐易说了他的担忧。   “你的年纪有些大,一般孩子在十岁前启蒙效果最好,你就......”里正摸着胡子说:“二十岁的人识字读书有多费劲,你去试试就知道了,这样吧,你准备些东西,我明日便带你去试试,成不成的再说吧。”   唐易应下了,问了束脩大约需要准备些什么就回家了。   这边的规矩,一般都是带些肉和吃食就行,钱财之类的都是等拜师成功再给的。家里东西多哦,肉粮一直没有短缺,温言细心地挑了五斤最好的五花肉,捡了十来个鸡蛋,又盛了小袋子白面出来,这就是很不错的礼物了。   只是温言和里正的担忧一样,唐易现在二十岁,是一个比男人最好的年华,但是却不是上学最适合的年龄,极有可能没有先生会收他,因为先生收学生并不只是为了糊口,还要图个名声,哪个先生名下有考上秀才的、举人的学生,那是脸上增辉光宗耀祖的事情,若是哪个先生名下出了几十岁了还一事无成的学生,人们也会觉得先生能力不行,以后要给孩子找先生吗,就不会选这位。   涉及到名誉和声望,每位先生在选弟子的时候都慎之又慎,十分看重弟子的天赋。   而事实果然很不如意,里正带着唐易去了邻村,又去了镇上,拜了三位先生,最后都是被婉拒,忙活半天,最后也没拜成先生,唐易又拎着那些东西回村了。   村里人早知道唐易要读书,一个个都新鲜的很,所有的眼睛早就盯着唐家的动向了,眼睁睁看着唐易早晨带着东西出去,又原封不动地带着回来了。   村里人立刻就笑开了,唐易拜师没人肯收,这可是一大笑话,足够村里人谈论很久的了。   唐易自己也愁得慌,拜不到老师,就无法名正言顺的识字读书,那就不能干文字类的工作,也更不能考科举走仕途了。   不过看见温言垮着一张小脸跟着愁眉不展的模样,唐易决定把这事儿放一边,先把这段时间攒的画卖出去再说。 第15章 拜师成功   博广书肆的掌柜的早就翘首以盼,掐着日子算唐易到来的日子,这会儿见到唐易心里十分欢喜。   “就算到这几日你会来,快进来吧,这两天又来了一批单子。”掌柜的笑着把唐易迎进屋内。   唐易进屋后寒暄了几句,从背篓里取出一大摞画,说:“这是之前的三十四张订单的画,后面这些是我多画的,您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掌柜的喜笑颜开:“哪里有不能用的,他们都抢的厉害呢,天天来向我要,你要再不来,我就得去村里寻你了。”   唐易笑到:“其实昨天就该来了,不过我昨天去拜先生去了,就没能过来。”   掌柜的收起画,问道:“最终拜在哪家门下了?”   唐易苦笑着摇摇头:“谁都不要我啊,心塞。”   掌柜地思索了一下,问道:“是嫌你年龄大?”   唐易无奈点头。   掌柜的沉吟片刻,暂停手下的动作,收敛神色,用一种正经而严肃的语气问唐易:“你当真想上学,不是一时兴起?”   唐易摇头:“当真想上,我打算过几日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肯收我的先生,路程远点无所谓,肯收就行。”   掌柜的心里一动,问道:“做学问是认真严谨的一件事,需要吃得苦,你真能坚持?”   唐易:“那必须的啊,读书能苦到哪里去,总不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作更苦,总不会比日日夜夜担心柴米油盐被赋税所累更苦,总不会比无尊严无自由被别人主宰命运更苦。”   掌柜的心中震荡,波澜起伏,这个年轻人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股咬牙切齿的韧劲,要出人投地的决意如此明显,像一株春雨后的竹笋,挣扎着、抗争着,渴望着冲破泥淖,奔向太阳。   这种气势何其熟悉啊。   他阖了阖眼,就在唐易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的时候,沉沉开口:“你若真想学,我教你可好?”   唐易愣了片刻,掏掏耳朵,难以置信的问:“您,您说啥?”   掌柜的被他这副模样要气死,自己好不容易想收个学生,竟然是这种态度,于是粗声粗气吹着胡子问:“问你要不要跟我读书识字写文章,不愿意拉倒!”说着就要拂袖而去。   唐易忙拦住他,诚恳地说道:“别呀,当然要啦,就是没想到您也会教书,嘿嘿,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没反应过来。”   掌柜的气笑了,瞪了唐易一眼,说:“滑头。”   唐易突然得了个老师,心情大好,他倒是不在意掌柜的会什么,他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会识字读书的理由,不过他还是笑嘻嘻地问:“掌柜的,你学问怎么样,怎么没听你说过自己有学生呀?”   掌柜的白他一眼:“老夫是看你小子可怜才破格收了你,你以为谁都能进老夫的门吗!”   想了想,又说:“老夫只是个书肆小掌柜,能教的不多,你考虑清楚哈,现在后悔来来得及。”   唐易哪能后悔,他勾着掌柜的肩膀就说:“哪能哪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学不好也不能怪您,就这么定了吧!”   掌柜的敲一下他的脑袋:“把手拿开,明日带着束脩来,正经拜师,以后给老夫恭敬点!”   唐易和掌柜的相处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老头不是个迂腐的,当下假正经的应下了,掌柜的也懒得跟他计较,给他结了银子,就让他滚蛋了。   这次又得了一百多两银子,唐易心情好到飞起,这些钱足够他读一段时间书了,不过他跟掌柜的有生意合作关系,大概书籍之类的会给算优惠。   这下倒好,他真的成了名正言顺的在博广书肆做活的伙计了,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勤工俭学,还挺新鲜。   更加上博广书肆掌柜的人很好,不像很多先生那般苛刻迂腐,学习氛围应该还挺轻松,这就更让唐易开心了。心情像天气一样明媚灿烂。   得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温言,他可舍不得看少年发愁的模样,心疼。   不过回去之前,他还是去镇上几家铺子里买了些糕点,白面鲜肉,腊肉火腿之类的东西,打算明天当束脩用。博广书肆掌柜的和自己有交情,又好心收了自己,自然不能像对待其他先生那般简单。   村人已经习惯了唐易大包小包的往回带东西,只是加上这次唐易拜师不成的笑话,许多人都围了上来,纷纷问他是不是准备了更丰厚的束脩想再去试试。   唐易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林秀秀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盈盈笑着跑到唐易跟前,柔声说:“唐易哥,你别难过,等我让爹爹去和我家叔叔说一声,或许他会教你识字呢。”   唐易鼻孔朝天,不屑道:“谢了,但是不必了。”   林秀秀只当他是拉不下脸,毕竟之前对自己那般态度,如今怎么好意思接受自己的恩惠呢,于是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其实唐易哥,咱们村里人识不识的字都不要紧,不影响什么,不信你到我家来,我教你一些字,你学了就会发现这东西又难学又没用,到时候你就不难过了。”   唐易无语,这女人不当编剧可惜了,挺会想的啊。   见唐易不说话,林秀秀以为自己说动了他,便更温柔了,说:“唐易哥,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与其去那些迂腐的夫子那里讨不痛快,不如去我家,我用豆腐炖了腊肉给你吃,你也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唐易:“......”这年代的人不都很保守吗,为什么这女人三句不离去她家,如此奔放?真当他唐易傻不是,若真去了她家,那他们以后就说不清了好吗,到时候唐易若是不出点血娶了这女人,全村的人都会对唐家指指点点。   唐易斜眼看了林秀秀一眼,没好气地说:“林小姐请自重,自导自演英雄救美剧骗得人家青年往你家跑就罢了,当街拉有夫之夫往你家去,这可就有些不好看了哈!”   “你...你说什么呢!”林秀秀脸上一红,又羞又恼,急切地说:“那是你以前纠缠我,我才不得不让张甲哥送我回家的。”   要是让人知道那是她故意编排的,她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可就完了,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   唐易轻蔑的笑道:“除了张甲还有朱老四,陈斌还有...”   “你别说了!”林秀秀气恼道:“你以前混我才......”   唐易打断她:“我现在也挺混的,林小姐还是离我远点为好——哟——哥——”   远远地看见唐实过来了,唐易忙挥手打招呼:“哥,叫上嫂子去我家吃饭去!”   唐实问到:“怎的又吃饭?”   唐易笑着大声说:“庆祝我拜师成功啦!对了哥,你想吃什么,饺子?还是让阿言炒几个菜?”   唐实一听,惊喜不已,上前拍拍唐易的后背,大声笑道:“好小子,真让你给弄成了?”   唐易拍拍一身的东西,说:“还能骗你不成,这不买了东西,明日就要行拜师礼了!”   唐实也很兴奋,拉着唐易问东问西,兄弟俩一路笑着大步回家去了。   围观的人都啧啧称奇,议论纷纷,林秀秀石化在原地,脸红的快冒火,联系自己的那些话,唐易这不是故意等着打自己脸吗,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跺脚,气得回家了。   温言还在家闷闷不乐,他把小鸡挪到了院子里,正在用杂面喂鸡,就见唐易兴冲冲地跑回来,一推门就把身上大包小包东西卸下来。   “你这是——啊——”温言惊呼。   他身体一轻,竟是被唐易打横抱起来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   外面还有路过的村民,温言脸像煮熟了一般滚烫,羞极了,用小拳头垂着唐易的胸口,小声说:“你快放下,有人看着呢!”   唐易满不在乎:“看就看呗,我抱我夫郎天经地义,谁也管不着。”说着直接把人抱进了屋里。   三两个路过的村民赶紧低头匆匆走掉,心里都说这唐易也太不讲究了,大白天的当众就抱上了,又羡艳温言好福气,能得这般宠他的好夫君。   唐易把拜师成功的消息告诉温言,温言瞪着大大的眼睛十分难以置信。   “这么说,博广书肆的掌柜真是好人,不仅借你笔纸,帮你卖画,还教你读书。”   “嗯,”唐易把下巴放在少年肩头蹭了蹭,若有所思地说:“我总觉得那个掌柜的不简单。”   “怎么了?”   “阿言,教书育人的先生不是谁都能当的,不是读过几本书,识几个字就能做的,必须要会做诗做文章,要懂得考试的种种事项,我了解过,咱们镇上那几个先生,都是秀才出身。”   温言惊讶道:“那这位掌柜的既然敢许诺教你,就说明他也是个秀才?”   唐易点点头:“至少应当如此,此人十分佛系,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很淡,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个掌柜的。”   温言问:“那像什么?”   唐易思索了一下,最后找出一个自己觉得比较恰当的词:“隐士。”   温言仔细想了想,认真分析道:“我觉得或许他有什么不便告人的事情呢,就像你一样,有着不能说的秘密,不过不管他有什么秘密,只要他对你好,为人正直就行,他没有问你为何会画画,你也莫要问他究竟是谁了。”   唐易揉揉少年的头发,说:“夫郎说得对!”   温言羞得低下头,唐易抱了抱他说:“去准备下吧,一会儿大哥大嫂来吃饭。”   温言呀了一声,推开唐易跳下炕,赶紧洗菜去了。   唐易把银子放好,悄悄在温言耳边说了个数字,温言吃惊地差点把洗菜盆子掀了。   唐易笑到:“听着很多,读上一年书就都没了,读书真的是很烧钱呀!”   温言抿抿嘴:“那我明日起做些女红拿去卖吧。”   唐易笑着摇头:“不用,你相公会想办法的。”   温言便不再说话,只是心里认真盘算着要怎么省钱,怎么挣钱,他的相公要做读书人了,他也要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夫郎才行啊!   唐实和周蓉很快就过来了,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欢欢乐乐地吃饭,温言和周蓉用腊肉焖了米饭,又做了一道烧鸡,几盘青菜,香的不得了,一家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饭间唐易说起掌柜的事情,唐实和温言意见一致,只觉得人家是好人,还特地叮嘱唐易要好好学,万不可偷懒,白花了银钱。唐易都一一应下。   第二天一早,唐易便带着东西去了镇上,村口早有好事的人在等着,想看看唐家老二是不是真的要去上学了,还是说只是在吹牛呢。   唐易见基本上都是村里的熟人,有那么一两个生面孔唐易也没在意。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村里人这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找到了师父,纷纷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第16章 教你读书   唐易带着大包小包去了博广书肆,按照惯常的流程,交了束脩,进了拜师茶,掌柜的又叫他见了师娘,同样进了茶,这就算是成了,从此唐易就成了博广书肆掌柜的傅敬之的唯一学生。   傅掌柜的拿出一套全新的三百千,说:“寻常孩童启蒙都是从三百千开始的,你虽然年龄大些,但也还是要从最基本的开始。”   唐易接过书,这书封面很新,像是刚剪裁过的,白色烫金纸的封皮,不是书店中的那两套之一,一想便知是老师特地为他准备的,用心不可谓不深,于是恭敬接过,珍重地抱在胸口,承诺到:“恩师放心,学生定会努力学习,不辜负恩师厚望。”   傅掌柜的满意颔首,说:“你起步晚,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依我看,你的画还是暂时停一停,重点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吧。”   唐易同意,说:“只是我还需维持生活所需,您看我每月拿出一天时间画画如何?”   傅掌柜问:“你一天能做几张画?”   唐易想了想说:“从早到晚不停歇能做五六张吧。”   傅掌柜捻着胡子说:“一个月几十两银子,也够维持你的家用和学习了,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暂时就这样吧。”   唐易:“好。”   “时间如金,我们今日就开始学习吧,我先教你......”   当天唐易就开始了学习生涯的第一课,从识字写字开始,傅掌柜教的耐心而认真,唐易也学的认真,虽然三百千是他从小的国学启蒙书,但是由于时代不同,这边的文字是繁体字,也是需要认真学的。   而在学习时他头脑格外清明,所见到的文字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深深镌刻,并且越学越神清气爽,没有半分疲惫感,这就是过目不忘的奖励了。   很快,傅掌柜也发现了这一点,这小子只读一遍便会背,只学一遍便会写,老头儿目瞪口呆,激动到无以复加。   他竟然收了个天才?!   这一日师生二人都十分尽兴,直到太阳快西沉,傅掌柜才意犹未尽地停止教学。   “没想到你竟是个好苗子,过目不忘,老夫还是头一次见,真真是令人惊叹”,傅掌柜的说。   “不过好脑子不如烂笔头,你还是要认真勤恳方能学得扎实。”   先生的教诲语重心长,用心良苦,唐易认真记下了。   亲师生明算账,唐易的笔墨纸砚还是从博广书肆买,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两人把双层关系分得清清楚楚,如此大家心里都舒服。   为了节约,唐易还是选择了那些泛了水渍的废纸习字,傅掌柜对这一点表示赞赏。   回到家温言正准备做饭,看见唐易就跑出门来问这问那,活脱第一天见孩子放学的家长。   “先生教了你什么?”   “你可曾认真学?”   “识得几个字了?”   “会写了吗?”   少年的问题让唐易忍俊不禁,他把人拉进怀里揉了揉,说:“你相公学的可好,先生只教了一遍,我就会背了。”   温言惊叫道:“当真?”   唐易:“当真。”   温言:“好厉害,那你都学什么了?”   唐易笑着说:“我背给你听。”   温言连忙点头,十分期待地仰望着唐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唐易朗声背千字文,温言听得如痴如醉,虽然听不懂,但是书籍带来的魅力依然势不可挡。   唐易就在院子里背着书,声音清朗,有许多村民也听见了,纷纷跑出来看,先是宋家人羡慕地趴在篱笆边上听着,路过的村民也纷纷停下脚步,震惊又眼红。   唐家老二唐易,真的开始读书了啊!   读书在村人眼中意味着两件事,一是前途无量,二是家底颇丰,前者是读书的后果,后者是读书的条件。   很多村人这番才真正意识到,唐易家是彻底翻身,改头换面了!   千字文背完之后,除唐易外的其他人还久久沉浸在小破房里书声琅琅这件事带来的震撼中,温言听完直接变星星眼,小声赞叹道:“真好听啊,原来书是这样的啊,难怪人人都说读书好,原来竟是这般的好!”   唐易心里一颤,突然意识到什么,扶住温言的肩膀把他拉进屋,柔声问:“阿言,你也想读书吗?”   温言愣了一下,连连摇头:“我是个哥儿读什么书啊,再说也没有教哥儿的先生,还要花......”   “我教你。”   “......钱”   温言大眼睛闪烁着不确定的光,似乎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唐易认真地重复道:“你若想学,相公教你。”   温言的心怦怦直跳,读书啊,这可是读书啊,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那是高不可攀的圣殿,那是不敢幻想的神圣之事。   在人生的前十六年,温言压根没想过自己能去读书,那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啊,只有最尊贵的人家的哥儿才能读书,他算什么呢,一个乡下小哥儿,日子苦,命更苦,能挣扎求生已是极限,每日奢望的是一顿饱饭,哪有心思去幻想读书这样高贵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的相公认真地问他想不想。   温言张了张嘴,嘴唇颤抖,无声地挤出一个字:“想。”   是的,他甚至哽咽地没有发出声音。   唐易见少年这幅热切又小心的模样,十分心疼,在少年额头上轻轻亲了亲,说:“那我们就从这一篇千字文开始好不好?”   温言闭上眼睛,身体颤抖着,“读书”二字让他的未来突然被打破一个口子,外面一下子涌进大量的新鲜空气,带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开阔心境。   “好。”   于是当晚,温言一边做饭,一边听唐易背书,唐易十分有耐心,背一句便让温言跟着学一句,温言不比唐易能过目不忘,但是小少年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认真又努力,直到睡觉之时,也躺在被窝里默背不止,直到昏昏睡去,这份求学若渴的精神让唐易十分动容。   第二天唐易起床之时,温言又在做饭了,唐易想起少年昨晚不知默背到什么时候才睡,今早又早起,真是心疼不已,刚要开口就见温言扭头看他,张嘴就问:“龙师火帝后面一句是什么,我给忘了。”   唐易轻轻叹气,走过去摸着少年的头发说:“是鸟官人皇,阿言,你不必如此,万事都要有个度,过度了,只会适得其反,学习这事儿更是急不得,来日方长,慢慢来。”   温言微微低头,说:“我知道了,我只是觉得读书真的太快乐了,才......”   唐易笑道:“无碍,你喜欢读就好,今日回来我教你写吧。”   “啊?”温言说:“纸笔很贵,我不用的。”   唐易俯身,凑近温言的耳唇,轻声说:“你相公养得起。”   温言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心里甜甜的,有相公可真好。   心里又惴惴不安,如今家里家用都是相公在负担,相公读书也是他自己负担,这下还要负担他的纸笔钱,相公的压力真的好大啊。   温言心里有点堵,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用也没有,不能帮家里分担,反而要拖累相公。   要是别人家的媳妇夫郎这么干,估计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也就是自家这个鬼相公才能如此包容的吧。   饭后唐易又去了镇上,他跟傅掌柜的商量了一下,以后每天上午在这里学习,下午回家练字和复习,傅掌柜的觉得可行,就这么定下来了。   唐易这边美滋滋的想着下午可以和温言一起学习了,该是多么甜蜜的画面。却不知家里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带给了温言无尽的烦恼。   温言去河里洗了衣服,刚回到家就见到几个人在家门口等着,个个都是他认识的,个个都是他不想见到的。   但是他在那些人最后面看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舅母,大姐,娘亲。”温言闷闷地打招呼。   篱笆旁边的几个人见到温言,立刻笑着迎上去,舅母温刘氏热情地拉住温言的手,说:“阿言呐,好久不见你越长越出息了哈,怎么样,听说你日子过得不错呀?”   温言不自在地抽出手,说:“我挺好的。”心中却很清楚,他舅母来绝不是什么好事。无事献殷勤,不知肚子里盘算着什么坏水儿。   温刘氏竖着眉,就算是满脸堆笑也遮不住一身的蛮横气息,她一把把缩在后面的温母拉了出来,说:“今儿个是你娘说想你了,非得要来看看你,我们便跟着来看看,你别多心哈。”   温言抬起眼皮看自己的娘亲,她似乎更瘦了,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低眉顺眼,双手紧张地攥在一起,身上穿着一件还算干净体面的衣服,只是大了好几个号,一看就是温刘氏穿旧的临时给她套上的。   温刘氏暗暗推了温母一把,温母慌忙背台词一般的说:“阿言,娘就是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温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们开了门,别人先不说,他的娘亲却不能置之不理。他看见娘亲的眼神,惊慌,瑟缩,必定是被舅母威胁了什么,母子连心,温言如何能不心疼。   进了家门,温刘氏和大女儿温小柔立刻变身镭射眼,鸡贼地四下扫射,院子里屋子里一丝一毫的信息也不肯错过。 第17章 鞭抽恶母女   房间里被温言收拾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进门就是厨房,之前唐易让木匠打了一个简约风的储物架子,分上下四层,平日里家里厨房用的东西就放在架子上。   如今架子上分类整齐放着猪肉、鸡肉、腊肉、土豆、鸡蛋等食物,还有几个大的瓦罐,里面分别放着杂粮面、白面还有一些更金贵的大米,另外一层放着洗干净的餐具,灶台上也有一个小支架,上面放着猪油、酱油和盐、醋等调味品。   两个架子都满满当当,看上去沉甸甸的,温家母女眼睛都看值了,温小柔甚至对着一块切了一半的火腿咽了口口水。   架子旁边是案板,案板上隔着一个木盆,上面盖着盖子,温刘氏上前一下子把盖子掲了起来。   温言不悦道:“舅母你这是做什么?”   温刘氏叫到:“哟,竟然是发了白面,瞧这颜色,加了鸡蛋吧?”   温言上前夺过盖子盖上,没好气地说:“舅母到底有什么事?”   温刘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说:“哟,阿言,你家面盆舅母还不能看一眼了?”   温小柔在旁边跟着说:“对啊阿言,咱们一家人不必这么生分吧,我们都进来那么久了,你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说着眼神往卧室那边瞄了瞄。   温言生气地说道:“姐姐,那里面是我和我相公的卧房,你一个大姑娘家进去不好吧?”   温小柔怒道:“你...反正你不能让我们在这儿站着,你得让我们坐下,端上茶水点心,这才是待客之道,你懂不懂啊?”   温言小脸涨得通红,人一旦挺直了腰,就不会再想回去从前低眉的日子,他大声说:“大姐口口声声待客之道,可有曾想过什么是作客之道?”   温小柔还想说,被温刘氏拉了一把,两人心照不宣的递了个眼神,这才忍了这口气,退到温刘氏的身后。   温刘氏忍着性子拉住温言,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阿言,一家人刚见面吵什么吵啊,这还是在你家,让旁人听见了好说你不懂事了,到时候你男人听见了也是会不喜的,咱们好好说。”   温言别过头,不说话。   温刘氏厚着脸皮拉住温言的衣服袖子,赞叹道:“瞧你这衣服,可真好看,这料子够细的,还软,一看就是好棉布,阿言,你现在是出息了,过上好日子了,可不能忘了舅舅舅母对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呐。”   温言瞪大眼,简直要被这女人的厚脸皮气死,什么叫养育之恩,当年在舅舅家,他和母亲忍气吞声低头做人,他一个身子不怎么结实的小哥儿常年在地里劳作,还吃不饱穿不暖,成天挨打挨骂,最后还被卖给一个混子,如今她哪里来的脸说要求报恩?   温刘氏转向温母,目色狠戾脸上却带着笑:“小姑你说是不是啊?”   温母一个哆嗦,讷讷地拉住说:“阿言,若不是你舅舅舅母收留我们,咱们娘儿俩早就冻死在街头了,这恩情咱得记着。”   温言委屈极了,为什么连自己的母亲都要这样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绑架到这个地步,未婚时被欺凌,婚后还要被勒索,凭什么呢!   温刘氏见温言默不作声,心中得意,说道:“阿言,咱们是一家人,如今你过得好了,舅母也欢喜,只是你不忍心看舅母家还过着苦日子吧?”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舅母穷点也没什么,主要是你姐姐,你看你姐姐呀,没你有福气能嫁个好夫婿,她年前才说了个婆家,我就想着为她添点拿得出手的嫁妆,也好让她在婆家能过得好点,只是吧,咱们家的情况你还不了解吗,哪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这不还得靠你多费费心吗。”   温言咬着牙,红着眼眶瞪着温刘氏,一字一顿的说:“你想要什么?”   温刘氏笑成一朵菊花,说:“也不好叫你出太多,就两匹锦缎,一只猪头,再加上一套面首,就行了。”   温言冷笑道:“舅母,好一个没多少,想问问舅母,我出嫁的时候,舅母给配了什么嫁妆?”   温刘氏面色尴尬,当年温言出嫁可是什么都没有,连新衣服都没给一身就送走了,于是她僵着脸笑着说:“你的嫁妆怎么就轮到舅母置办了,那不是你娘亲的事情吗,这可不能弄错。”   温言气急反笑:“那为什么姐姐的嫁妆要我来置办,那不是该是舅母的事情吗?”   温刘氏语塞,温小柔尖着嗓子站出来:“你个没良心的,吃我家米穿我家衣,让你出点东西而已,你叽叽歪歪做什么!”   温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一声暴喝:“哪来的泼妇在我家撒野,嫌命长了吗?”   温刘氏和温小柔吓了一跳,连忙回身,就看见唐易杀气腾腾地提着柴刀大步进来了,心头都是一哆嗦。   温言见到唐易,彻底绷不住了,跑过去一头扎进唐易怀里,咬着唇不哭出声,泪水却簌簌往下掉。   唐易现在很想杀人,在村口他遇见了崔媒婆,急匆匆的告诉他家里好像出事了,他吓得撒腿往回跑,一进院子就听见两个不要脸的女人在逼迫自己的夫郎,当下就提起了柴刀。   温刘氏和温小柔见到唐易都有些怕,连忙解释:“我们...我们不是要...那什么,都是误会,误会!”   唐易扯起嘴角,眼神几乎能将人切碎,他哼笑了一声,说:“原来是误会,舅母和大姐不如出来说话如何,咱们好好谈谈。”   在温言面前这两人敢赖在屋里,在提着刀人高马大的唐易面前可不敢,连忙点头称是,拉扯着就出了门,温母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温言,终究没敢抬眼看唐易,缩着身子跟在温氏母女身后出了屋门,来到了院子里。   唐易拍拍温言的背,轻声说:“别怕,我在呢,去把院子门关上。”   温言乖巧地点点头,跑去把篱笆上的门关了。   温氏母女见状不妙,心里都是咯噔一声,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唐易从容地搬了两个小板凳,一个让温言坐下,一个自己坐下,他正好坐在了家里的柴堆前,挑出一根木柴,一言不发夸嚓一声干净利索劈到底。   温氏母女都是不寒而栗,然后就听见唐易慢悠悠地问:“舅母来我家是要做什么?”   温刘氏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答道:“来看看阿言。”   “原来是看望,那带东西了吗?”   “啊?”   咔嚓又一根木柴劈到底。   温刘氏惊得一跳,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变成唐易柴刀下的木柴。   “原来舅母家的规矩,来看望人是不带东西的,反而要从我家带点东西回去是吗?”   温刘氏连忙摆手:“没没没...不是那样的...”   “阿言,舅母跟你要了什么?”   温言恨恨地瞪着温氏母女,说:“让我制备两匹锦缎,一只猪头,一套面首给姐姐做嫁妆。”   唐易咔嚓咔嚓连劈两根柴,阴着脸望向温刘氏和温小柔,说:“别的怕是不行,猪头我觉得倒是可以。”   温氏母女一愣,没想到唐易竟然还能有这神转折,连忙说:“够了够了,有猪头就够了,真是多谢唐......啊——”   柴刀倏然飞来,从温刘氏和温小柔中间穿过,紧贴着二人耳边深深插入她们身后的篱笆上,呼啸的风声带起二人浑身的鸡皮疙瘩,冷汗登时就流了出来,温小柔怔愣片刻,尖叫着四处乱窜。   唐易站起身来,左右扭了扭脖子,又活动了下手腕脚腕,阴仄仄地说:“只是一个怕是不够,不如就两个如何?”   “阿言,进屋去。”   温言清脆地应道:“好!”踩着风般跑进了屋,在门口顿了顿,把蹲在墙角抱着头的温母也拉了进去。   嘭——   房门关上,温家母女顿时成了瓮中鳖,在院子里战战兢兢尖声惨叫,她们想从篱笆缝里钻出去,可是唐易家的篱笆刚刚修过,又高又结实,上面还带着尖锐的刺,想从门那边跑出去,可是唐易堵住了路。   “你要干什么啊——你敢——”   “唐易杀人啦——”   “唐易!我家小柔可是没出嫁的大姑娘,你敢把她关在院子里是要做什么!”   唐易动作一顿,掏了掏耳朵,吊儿郎当地说:“舅母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不能动手打你们。”   温家母女的心刚刚放下一点,就听见唐易恶鬼般的声音:“所以打狗就要用鞭子!”   院子里就有藤条,原是温言准备拿来换晾衣绳的,结实得很,唐易抄起藤条二话不说,狠狠地向温家母女抽去!   “啊——杀人啦——”   “救命啊——”   唐易不是吓唬人,而是真的发了狠,每一鞭子都带着十成的威力狠狠抽在温家母女身上,温家母女抱头鼠窜,可是院子就那么大,她们两个女人能躲到哪里去呢!   两人叽哇乱叫,惨叫的声音让围观的村民都不忍直视。   唐易就这么赶着温氏母女在院子里狠狠地抽鞭子,尖叫声传到屋里,温母吓得一个哆嗦接一个哆嗦,温言红着眼眶,苦笑着问:“娘亲,你在怕什么?” 第18章 崩溃的温言   温母抖着嘴唇,眼泪横流,悲哀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他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打你的?”   温言落泪,却还是笑着,他逼视着自己的娘亲,字字泣血:“娘亲也知道我曾将挨过打是吗?”   “可是为什么我挨打的时候,娘亲从未来看过我?”   “为什么方才娘亲见到我第一句话却是帮着她们向我要东西?”   “娘亲,我曾经受不住打跑回家过......”   “可是你呢......亲自把我送了回来,跟我说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了,要我忍忍......”   “那次,你害怕他,连门都不敢进,却把我推了进来......”   “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娘亲,我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却从来不肯保护我!”   说到最后,温言几乎是哭嚎出声,撕心裂肺,似乎要把这十六年来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   温母嗫嚅着,只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温言哭着喊:“从小他们欺负我,就都叫我忍,我也忍了,可是你知道他们要把我卖了的时候我有多心寒吗?”   “我不怕苦,不怕累,可你那日一言不发任他们把我带走的模样我真的好怕!”   温言浑身脱力,跪在地上哭得双眼模糊,甚至没有发现房门被打开了,直到唐易一身汗进了门,把他温柔抱在怀里。   “阿言,别怕,以后都有我在。”唐易虽然在外面追着温氏母女抽,但是屋里这么大的哭声他不可能听不见,于是就把温氏母女捆在了篱笆上,进屋来看温言。   温言窝在唐易怀里哭的伤心,唐易摸着他的后背心都要碎了,他的小夫郎人那么好,那么单纯,为什么却得不到一点点的爱,连亲生的母亲都对他这般伤害。   唐易眼神如刀刮过温母的脸,似乎要狠狠地挖出她的骨头,温母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抖如糠筛:“别打我,别打我......”   唐易冷着声音斥责道:“见到自己的孩子受苦,无力帮助,见到自己的孩子被欺凌,无心护佑,明知自己的孩子面对的是刀山火海,却还要推他一把,你算什么母亲,你算什么人!”   温母本就胆小懦弱,被唐易疾言厉色一顿呵斥,顿时吓得直哆嗦,一边哭这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易怀里的少年抽泣着,楚楚可怜,听到自己的娘亲被如此呵斥还是有些不忍,真所谓没有不爱父母的孩子,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温言轻轻扯着唐易的领口,小声说:“别说了,毕竟他是我的亲娘。”   唐易气急,曾经他被学校老师冤枉,他老妈气冲冲去学校教导处跟老师对峙四个多小时,闹到校长那里,直到老师给他道了歉,唐家人护短的很,又怎么能见得如此狠心的母亲?   唐易对着温母一顿吼:“是吗!你是他的亲生母亲吗!亲生母亲会如此狠心吗!”   温母吓得啊了一嗓子,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我不是啊,我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惊天新闻让唐易和温言都忍不住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温母,温言从唐易怀里挣脱出来,茫然无措:“你......娘亲你说什么?”   温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精神崩溃索性破罐子破摔哇的一声哭了,瘫坐在地,一个劲儿的说:“我不是你娘亲,我对不起你——”   温言反应不过来,无力坐在地上,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转头问唐易:“相公,她说什么?”   唐易赶紧把人抱起来,皱着眉头走向温母,低沉着声音说:“到底怎么回事,说,不然砍了你!”   温母吓得直磕头:“别砍我,别砍我,我说,我说......”   温母哭的鼻涕眼泪满脸横流,一边哭一边说:“我确实不是你的娘亲,你是我偷来的......”   “那年我在一户人家里帮忙做活,后来那户人家生活条件不那么好了,就想着放一批下人,就让我走......我不愿,我好不容易找了活,跑了出来,可不能再回去啊,我家那个会打死我......”   “我就想着要投奔哥哥家,可是哥哥那个人,是个会算计的,我一个女人他肯定不收......”   “正好那时候主人家生了孩子,夫人大出血,情况不太好,所有人都手忙脚乱,我就趁乱带走了那个孩子.....”   “有个孩子,哥哥就会算计着这孩子将来能做多少活,嫁人的时候能拿多少嫁妆,就能把我留下,就算不能,我还能把孩子卖了换两个钱。”   “我......我对不起你......”   “别杀我......别......”   噗——   静静听着这番讲述的温言突然一口血喷出,昏倒在唐易怀里。   唐易吓坏了,一脚踹开面前哭哭啼啼地温母,往外一看见到唐实刚好带着周蓉往这边来,立刻大声叫道:“大哥,快去找大夫!”   唐实看见倒在唐易怀里不省人事的温言,立刻飞奔着去请大夫,周蓉慌忙进了门,帮着唐易把温言安置在炕上,温言面色惨白,唐易握着他的手乱了阵脚,还是周蓉反应快,手脚麻利地烧上了热水预备着。   很快唐实就背着老大夫跑了回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里正也往这边赶,正好路上遇到唐实,就一起跟着跑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见捆在篱笆上的温氏母女,几个人都“......”了一下,不过脚下并没有耽误,唐实一路把大夫背到了炕前。   老大夫细细诊治了一番,说:“温小哥儿是急火攻心,一时情绪太过激动才晕了过去,这口血倒是不要紧,吐出来了火也能带出来,比闷在心里好,我开几副药,等他醒了你给他吃下去,今晚你要时时关注他,当心发热,如果烧起来就把这丸药化开给他服下。”   说着老大夫拿出一丸褐色药丸,唐易谢过,细心收好。唐实让周蓉跟着老大夫去抓药了,屋里剩下唐易唐实两兄弟和里正。   里正把房门关上,压低声音问:“唐易,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易给温言盖好被子,听说温言没事之后他的情绪就平复多了,把温氏母女如何来敲诈温言,温言又是如何晕倒的都说了一遍。   这狗血剧情把里正和唐实都惊呆了,屋里的气氛凝滞了一会儿之后,里正叹口气说:“虽然这事儿是温家有错在先,不过你这打得也太狠了点,两个女人就挂在你家篱笆上,其中一个还是未出嫁的大姑娘,这总是伤风化的。”   唐易也觉得确实有点重了,应该打两棍子就让他们滚的,但是一看到躺在床上的温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打的还轻了。   里正看他一脸愤愤不平,摇摇头说:“现在就怕温家那边闹起来,我虽能帮你安抚,但架不住他们背后去县衙找你的麻烦,你还得早作打算。”   唐易心里明白,无论如何都是他先动的手,还把人打成两只大猪头,去了县衙也是他不占理,里正能说出帮他安抚的话就已经不错了,忙拿出一块银子塞到里正手里,紧紧握住里正的手:“郑叔,这事儿您无论如何得帮我,我还要读书考试,不能在县衙留下痕迹。”   唐实也说:“郑叔,阿易有读书之才,前途无量,将来出息了是咱们几个村的荣光,也是你的栽培,可不能让他毁在这儿啊!”   里正摸着手中银两想要推辞,可是唐易把他的手握的紧紧地,眼神坚定的看着他,眼见着就要把银子按到他肉里了,里正也只好收下了。   “行吧,这事儿我会去打点,县衙陈主簿和我有些交情,这人贪嘴,我请他吃顿饭应该就行了。”   “那多谢您费心了!”   “这事儿先这样,你一会儿就把温家母女放了吧,哦对了,厨房那个你打算怎么办?”里正朝着外屋努了努嘴。   唐易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一个温母,气呼呼的说:“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她呢。”   说着唐易迈脚出去,里正和唐实也跟在后面,温母还抱着头缩在墙角呢,眼神呆滞,十分颓废,之前唐易他们在屋里说话都是悄悄话,她一句没听见,这会儿见到三个大男人出来了,不知所措,惊恐万分。   唐易站在温氏面前,凶神恶煞,双目喷火,喝到:“说,温言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他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温氏哆嗦着说:“是章回镇上一家秀才家,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姓陆。”   里正说:“没听说咱们竞州府下有章回镇,你个婆子可莫要诓人!”   温氏连忙摆手说:“没没没,不敢说谎,是泰周府下和平县的章回镇。”   那可远了,在这个交通十分不发达的时代,要想跨过一个州去寻一户人家,可真是困难重重。   唐易又问了温氏几个问题才把她放走。   里正把温氏和温家母女都带走了,一边走一边喝斥:“你们几个吃了猪油蒙了心了!竟然来唐家勒索温小哥儿,还试图抢人家家里的东西,最后把温小哥儿气到吐血,也难怪唐易下这个狠手,你们活该!这敲诈和伤人可是不小的罪名,你们就祈祷唐易不要去县里告你们吧,一旦让衙门知道了,那可得蹲好几年的牢狱!”   围观众人听见了才恍然大悟,都纷纷指责唾骂温家三人,说他们良心黑了,要让他们滚出村子去。   唐易知道里正是故意这么说的,一方面是说给村民们听的,为的是帮唐易正名,一方面是说给温家三人听的,断了他们告官的念头,这份恩情,唐易默默记下了。 第19章 风暴之后   回到屋里,周蓉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唐实驱散了围观的村民,兄弟俩才能坐下来说话。   唐实叹到:“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温小哥儿竟然是被强嫁来的,当年她舅母把他领出来说是他自己愿意的,他也没反驳,我还以为是真的,唉,是个苦命的孩子。”   唐易坐在温言身边,沉默了一会儿说:“哥,你帮我做两件事吧。”   “你说。”   “帮我去一趟镇上,先去和博广书肆的傅掌柜说一声,这两日我不能去读书了,然后去找一下咱们在码头做工时的那个管事。”   “找他做什么?”   “温氏说阿言的生身父母在泰周府下章回镇,泰周府据我们这里太遥远了,我们不能前往,但是那管事的主家有商船来来往往,托他去打听着些,说不定会有消息。”   唐实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行,等会儿我就去,若真能寻到温小哥儿的家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唐易默然,唐实又提议说:“你以后每日都要去镇上半天,我看这温小哥儿自己在家也不让人放心,我家旁边还有一片不小的空地,我看不如咱们两家合力,在那边盖座新房吧,以后你不在家,温小哥也好有个照应。”   唐易说:“那再好不过了,只是既然是我家盖新房,怎么能让大哥出钱,我出就够了,我每月能在博广书肆领些钱,承担得起。”   唐实跟他争了几句,最后也只能听他的,不过见过了唐易给里正的那块银子,唐实就知道唐易确实是赚了些钱的,倒也不是很担心,便着手去安排了。   商量好一干事宜,唐实便带着周蓉走了,他要去镇上,周蓉要去熬药,还得准备晚饭。   唐易独自坐在温言身边,心中无限酸楚,少年最近虽然长了些肉,但还是瘦了点,平日里轻手轻脚的像只猫儿一样,就连睡觉也是侧卧成小小一团,在宽大的被子下面显得格外弱小无助。   唐小少爷不知人间疾苦,今日算是经过了一场灵魂冲击,他算是知道了命苦的人会有多苦,无助的人其实连挣扎都不能。   唐易想,如果自己没有来,温言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从一出生就被从亲生父母身边偷走,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受尽舅舅一家的白眼,而自己的娘亲却无力保护,只是一个劲的要他忍耐,然后长大一点就开始干活,一大家子的苦活累活都是他在干,冬天手上生疮,夏季汗流浃背,最后还被舅母嫌弃,贱卖给了一个混球。   可少年并不知道那是个混球,带着对新生活的向往而来,以为终于能缓一口气了。却没想到是踏进了地狱深渊,从此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经常挨打,受不了打跑了,却发现无处可去,只能回娘家,而自己唯一的亲人,最后一丝希望的娘亲,却把他亲手送了回来,让他忍着。   在日复一日的痛苦和绝望中,十六岁的少年开始变得麻木,绝望,怯懦,把每一个不挨打的日子成为幸运日,把吃上一顿粗粮饱饭作为终身追求。   就算是那个打骂他的恶魔出了事,昏睡数日,他也没有逃跑,因为他无处可去。   是啊,他能去哪里呢,只身一人的少年,还是个弱势的小哥儿,娘亲都不要他,他还能去哪儿。   只能守着这个恶棍,日复一日,浑浑噩噩,挣扎求生,或许会真的有一天就被卖了,或许有一天病了就那么死了,死了也不会有人给他送行,随随便便扔到后山就算了事。   这是多么凄惨绝望的一生啊!   唐易眼睛模糊起来,手指轻轻拂过温言紧蹙的眉间。   可这个少年,他经历了那么多,却还是那么善良,那么干净,不过是给了他几顿饱饭,他就满血复活,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中盈盈满满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渴望,对知识的渴求,他颤栗着,谨慎着,又犹豫着,不敢去触碰新生活的那一层纸膜。   他自卑。他一直以为自己不配拥有那样理想的生活。   以至于机会摆在面前都不敢伸手。   还是在唐易的鼓励下,才有勇气去学着读书写字。   他是泥淖中盛开的白色雏菊,纤弱又坚韧,他是埋在沙海下的一朵玫瑰,兀自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芬芳。   以后,再不会让你吃苦了。唐易在温言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有我,我来了,来晚了,但还好不算太晚。   温言一直昏睡到傍晚才转醒,少年眼中可怜巴巴的都是无助和痛楚。   唐易给他喂了些水,问他想不想吃点东西,家里还有他喜欢的点心。   温言摇摇头,靠在唐易怀中,问:“她走了吗?”声音嘶哑,如粗糙沙砾刮在唐易心上。   唐易轻声说:“走了,都走了,家里就你和我。”   温言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后缓缓睁开,说:“相公,我该怎么办?”   这一声轻如羽毛的无助呢喃落在唐易耳中,在他的心头化作巨手,将他整颗心都揪得生疼。   “有我,什么都别怕。”   温言抬头,对上唐易红通通的眼睛,惊诧到:“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没事的......”   说着就要去帮唐易擦眼睛,纤细的手腕却被唐易捉住,放在唇间轻轻亲了一下。   “我托人去寻你的父母了”,唐易说道:“不管有没有结果,你都是我的夫郎,都可以依靠我,我们以后一起读书,一起写字,一起挣钱,好不好?”   温言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垂下眼睫,乖巧地趴在唐易胸前,闷闷的点了点头。   “我还好,真的。”温言小声说:“我知道了我的娘亲并没有不要我,并没有亲手把我推进火坑,并没有视我被人欺凌而不见,她只是,找不到我了。”   唐易手臂倏然收紧。   “她一定很想我,十六年来每日担心我是否吃得饱,是否穿的暖,是否活了下去,长了多高,是胖是瘦......”   “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吃饭,认真生活,过得好好的,对得起她的挂念。”   “我还要为她祈福,也为我其他家人祈福,愿他们也都能过得好,莫要让我牵挂......”   唐易心都碎成渣渣了,到底是怎样干净温柔的灵魂才能在这般剧痛中依然发着美好的光,眼泪早就不受控制地落下,打湿温言背后的衣服,但是温言并没有抬起头来,因为唐易胸口的衣服也早已一片濡湿。   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阵子,才都觉得心里轻快了许多,等温言从唐易胸前抬起头来,两人竟然流着泪笑了。   往事不堪,以后他们只有彼此,相伴相携,共赴未来。   正说着体己话呢,门外传来唐实的声音,唐易迎出去,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先生!”唐易连忙过去扶住傅掌柜的:“您怎么来了?”   傅掌柜说:“听问你家里出了事,为师心里急得很,就来看看。”   唐易赶紧领着傅掌柜进屋,说:“劳您挂心,我夫郎已经醒了,没有大碍了。”   唐实在后面说:“温小哥儿醒了?我赶紧让你嫂子送药来。”说着就跑了。   温言听见动静,连忙下了炕,夫君的先生过来了,总没有等着长辈来看自己的道理。   傅掌柜的见了温言连忙摆手让他坐下,见温言是个俊俏的少年,心中也十分喜欢,耐心地说了许多开导的话,温言受宠若惊,一个劲地点头。   很快唐实带着周蓉来了,傅掌柜的便要离开,唐易本想留他吃饭,但傅掌柜不想打扰,便借口说天色已晚,要早些回去,便由着唐实送他回去了。   周蓉带了饭菜和药,唐易和温言中午没有吃饭,这下心里释怀了,都吃了不少,温言还乖乖吃了药,看得周蓉心里大石落了地。   晚间温言并没有发热,想来是郁结已解,火气也下去了大半,不过唐易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完全放下,便想了些法子逗他开心。   最好的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就是学习。   第二天早晨,吃过周蓉送来的早饭,唐易便拿出了纸笔,把温言叫到身边说:“说好了要一起学习,就从今日起吧,还记得前天学的那段千字文吗?你背一句,我默一句,来吧。”   温言乖巧坐在桌子边,想了想,便开始背,唐易一笔一划默写,他的字虽然不怎么样,但也能写的清晰方正,温言看见自己背出来的句子化作文字跃然纸上,十分兴奋,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背了一会儿,唐易就教温言识字握笔书写,从比划最简单的字开始,温言学的认真,一天下来认识了不少字。   两人就这么在家里专注于学习平平稳稳的过了好几日,直到温言一再强调他已经无事,几乎要强行把唐易推去博广书肆,唐易才真正放下心来,重新把重点转移到读书上去,每日早起,继续开始他的求学生涯。   唐实知道了之后便每日让周蓉前来陪着温言,盖房子的人已经找好了,之前买肥料方子的村民大多数也都信守承诺,主动来帮忙,这几日便能动工打地基,动工之前就让周蓉多往这边跑跑,动工之后就得温言整日往那边跑了,他得和周蓉一起给干活的工人做饭。   唐易出门后,各种信息就传入耳中了,他才知道温家三人回去之后遭受了什么。 第20章 决意科考   温家三人是被里正一路骂回去的,沿路的人都知道了她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竟然跑去已出嫁的小哥儿家里敲诈勒索,还把人气到吐血,被人家夫君打了一顿赶回来了。   这是极其丢人现眼的事儿,村民纷纷对这三个人指指点点,三个人脸都快钻地上了,回到家中被温家男人好一顿收拾,家里出了这种家丑,可是让全家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的。   据说那温刘氏差点被男人打死,温小柔当天就被退了亲,温氏本就不受待见,这下日子更加难熬了,直接被打了一顿赶出了门,但是里正却把人揪了回来,又送回给了温家,让他家人严加管教,不得随意放出门。   唐易估摸里正大约是怕这女人跑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找不到人,也怕她出去乱嚼舌根子败坏自己和温言的名声,不管怎么样,温氏以后的日子就是水深火热了。   唐易回来时买了些东西去里正家,当面表示了感谢,他买的都是精米白面和肉蛋类,里正家也很稀罕,自然是笑脸相迎,好声好气。   唐易趁机提出了一件事,他跟温言商量过要如何处置温氏,依着唐易是要把她送去官府,让她下牢狱的,偷人孩子在这里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即便不斩首也要把牢底坐穿,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煎熬死去。   但是温言到底和她有十六年的母子情谊,心软有些下不去手,不过温言提出要断亲,从此以后断了情谊,老死不相往来,如此已经是十分宽容的了。   唐易提出的便是这件事,村人的户口之类的东西都落在里正手里,这事儿里正就能做主,十分顺利地就办成了。   温家那边的事情从此与唐易温言再不相干。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唐易每日上午跟着傅掌柜的读书,下午就回来教温言,两人每日都很充实,也很满足。   唐易有了过目不忘金手指的加持,读起书来如有神助,一个月后傅掌柜就开始教他写文章了,由简入难,每一篇傅掌柜都会认真点评,唐易进步飞快,三个月后的一天,傅掌柜的把唐易叫到里屋,认真地跟他谈了一次心。   傅掌柜问唐易有没有想法要尝试一下来年的童生考试,因为接下来的两年正好赶上县试、府试、院试三联考,可以直接冲秀才功名,不然就要再等上一年,唐易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面临科考了,一时有些激动和彷徨,最后表示还是要听傅掌柜的意见。   傅掌柜建议他去试试,不行再等下一轮,毕竟机会难得,错过可惜。不过童生考试并不容易,光是第一关县试就要靠八股文、试贴诗、经论、律赋、策论五门课,听名字就让人头大。   唐易虽然能过目不忘,短时间内就能把四书五经全部背下来,但是写文章做事这类笔下的功夫就不能靠系统加持了,必须自己一点一点琢磨,花费大量精力和时间去研究。傅掌柜建议唐易若是决意要考,从现在开始除却每月绘画那一日,每日从早到晚都待在博广书肆,而不是像以前只学半天,他需要大量练习来提升自己的考试能力。   唐易想了一下就同意了,他起步晚,学习时间又短,想要在童生考试中取得名次,当上秀才,就得靠加倍的刻苦努力,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汗水才行。   想想自己要经历古代的科举考试了,唐易就有些激动和忐忑,和傅掌柜定下来之后第三天他就早出晚归,开始了刻苦求学生涯。   为什么是第三天呢,因为第二天唐易要搬家。   春夏总是村里最忙碌的季节,盖房子的工人每到地里有活的时候就得回去下地干活,所以房子拖了几个月才盖好,傅掌柜也是掐着这个点才跟唐易提出科考的,他知道唐易不会放心温言一个人在家一整天,而且那样他心神不宁,学习效率也会大大降低。   新盖的房子又大又宽敞,唐易拿出了二十多两银子,什么料都没省着,光捡好的用,盖出来的房子让村里人都直呼好看。   整整齐齐的瓦片铺满房顶,下面是厚厚的稻草,保暖抗风,房子有一百四十平左右,在村里算是很大的了,内部隔开了好几个房间,有卧房,书房,厨房,还有专门的浴室。   厨房宽敞极了,做了两口锅,一口连在卧房,一口连在书房,这样冬天烧起火来两个房间的炕都是暖暖的,夏天就可以只用一边,通往卧室的一边不生火,睡起来也不会热。   置物架子上面各种肉菜摆的整整齐齐满满当当,旁边还做了个柜子,专门放些零食和和盘子碗之类的东西。光是面板就做了几个,生食熟食面食都分开用,操作案台干净宽大,温言很是喜欢,他没有别的手艺,就喜欢做饭,厨房好他就开心。   暖炕大而平整,一点烟都不透,上面铺了新做的草席,在上面是厚实的褥子,靛色床单,还叠着薄薄的被子,卧室的柜子里有四床厚薄不一的被子,分别适合不同季节使用,还有一沓换洗的床单被套,都是厚实的布料,新出的棉花。   书房放了一张宽大的书桌,相对着放了两张椅子,足够唐易和温言两个人同时使用而不拥挤。桌子上笔架、砚台和白纸整齐有序摆放,看着就很舒服。   书倒是不多,仅有一套三百千和四书五经,外加一本菜谱,除了三百千是傅掌柜赠送之外,其他的书都是唐易抄的,权当练字,还省钱。菜谱是唐易在博广书肆翻书时偶然所得,想着温言爱做菜,就带回来让他一边识字一边亲手抄了一本,温言十分宝贝这本书,整日爱不释手,打算把里面的菜式都学会,每日做给唐易吃。   浴室里浴桶和水桶布巾皂角一应俱全,温言弄了束野花插在陶罐里摆在浴室中,泡澡便成了享受。   院子里有一个小菜园,还有一间小储藏间,平时就放些柴草农具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鸡窝,温言悉心照料的五只鸡都已成活,现在已经开始下蛋了,每日都能收几个,温言和唐易再也不用买鸡蛋吃了。   按照村里的规矩,盖了新房必须请村人去参观,还要请大家吃一顿饭,意思是温锅,村人讲究有了人气这房子才好住人。   来参观的村民纷纷惊叹这房子的漂亮与奢侈,房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对于村人来说都是难得的好东西,林家也厚着脸皮来人了,林秀秀眼都绿了,这样的好房子莫不是天上才有,难道自己不配入住吗,如何能便宜了温言那小哥儿。   林秀秀一边看一边陶醉,特别是看到书房,那相对而摆放的两张椅子,几乎已经可以想见唐易从后面环着她的腰,一笔一划教她写字作画了,自己身穿华丽衣裳,干着这些富家小姐才能干的事情,毫无违和感。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嫁入唐家,睡柔软暖和的炕,穿着漂亮的衣服整日舞文弄墨,再不干辛苦的活。   如果说以前她对唐易的感情是因为追求者突然换了喜欢的人而产生的不甘心,那么现在,在见识了唐易到底有多富有之后,她就彻底一心一意要嫁唐易了,这样的生活村里谁家也没有,那些曾经列为考察对象的青年们就再也入不了她的眼了。   她去找了自己的父亲,认真地说了这件事,林父皱着眉头说:“咱家条件也不差,嫁村里任何一户人家都能过得好,为何你偏偏要跟那唐易拧上呢?”   林秀秀说:“爹,你看村里哪个青年能有唐易那般的本事,那唐易本来不是很喜欢我的吗,只要咱家使使劲,就一定能把他给拉回来!”   林爹还是不同意,他做生意见识多,知道唐易那小子不是个好惹的,而且那唐易打女人,温家三个女人的下场还不够惨的吗,这种人林爹实在不想把女儿嫁过去。   但是林母不这么想,她坚决站在女儿这一边:“我说你就去找人说说怎么了,咱家女儿哪里比那个温言差,唐易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对自己家里人还是很好的,只要他知道了咱女儿的好,就不会再理那个小哥儿了,再等他大一大,知道要孩子了,那小哥儿就更不吃香了。”   林爹被她们母女左一句右一句说的头大,没办法只好先答应下来:“我找人去说说,唉,你们都不记得那唐易怎么跟崔嫂子说的了,要是真嫁过去挨打怎么办?!”   林秀秀脖子一伸:“我不怕,打就打了,不就一年么,那温言受得住我就受不住吗,而且我和他不同,这会儿有温言在,他是个心软的,只要他劝上一两句,我就不会挨打。”   这时候想起温言来了,丝毫不觉得自己策划着抢温言的相公有多不要脸,反而还把温言也算计了进去,幻想温言会为她求情让唐易接受她,然后默默退出再把唐易让给她。   林爹觉得自己的女儿真是疯魔了,不过还是托人去说了说,崔婶子是不行了,这婆子好不容易借着通风报信的事儿和唐易缓和了关系,可不会再去找死了。 第21章 我原来的世界   客人们都离去之后,唐易和温言收拾好家,下午就在新炕上,盖着新被子,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下午觉。   温言十分爱惜这些崭新的棉花被褥,一个劲儿的摩挲着,说自己是睡在云端。   唐易指尖绕着温言柔软的长发,心中盘算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他的画这两个月卖的不如从前,基本上也就是七八张的量,少有排队的订单,也就是说市场基本上达到饱和,想要靠这个过一辈子是不可能的,能发这样一笔财就已经很不错了。   傅掌柜估计供求已经达到平衡,这营生应该还能维持几个月,不过他建议唐易还是早点找点别的营生做做,因为将来要走科举路线,万一被人发现他画过半露香肩的美人图,于名声不好,多少会影响到他未来的道路。   唐易最近也在琢磨新的营生,奈何他一个小少爷会的技能实在有限,而且多数在这里派不上用场。   比如说,他擅长改装车,可是这个时代哪来的车给他改装……   涉及到最原始糊口生意,唐小少爷还是有点发愁的。   午饭还剩了些,晚上唐易就把唐实两口子叫来热了吃,也是为了跟家里人都说一声自己明年要下考场的事。   “傅先生让我明年去试试,能中最好 ,不能中也能积累经验,所以从明天起我就要全天跟着他读书了,家里这边,就麻烦大哥了。”   唐实夹菜的手顿了顿,对弟弟这么快就要考试感到很意外,他问:“这么快你现在识得多少字了?”   唐易笑到:“除了生僻字,基本都认得了。”   唐实停下筷子说了句稍等,就跑回家了。   很快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唐实小声说:“那这上面的字你可都认识?”   唐易接过来一看,颇感意外,这竟然是一张做酱的方子,看上去颇有年代感。   唐易说:“认得,做酱的方子,这是哪儿来的?”   唐实兴奋地说:“是咱爹娘留下的,咱唐家祖传的方子,据说味道独一无二的绝!有了这张方子咱家就不愁生计了。”   “既然有这样的方子,怎么没见过爹娘做过?”唐易疑惑道,这方子很复杂,可以想见做出来的酱肯定是极品,可是记忆中唐易的父母和大哥都没有做过,为什么他们守着发财的金饭碗却不用呢?   唐实不好意思的说:“这不是咱家这几代都没出过识字的人嘛。”   唐易:“……”   祖宗留下发财的方子,后辈却没人认识上面的字,自己的宝贝还不能给外人看,所以就导致这方子一直被压到现在,成为只能看不能吃的金疙瘩。   唐易很是无语,不过这时代各种技术都落后,谁家有方子肯定会小心珍藏,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晚饭后,唐易对唐实详细说了方子的细节,唐实认真记下,背了好几遍,直到滚瓜烂熟才离开。   温言和唐易这才有时间好好说话。   唐易上次回来时买了一盏照明效果不错的油灯,晚上点上,罩上灯罩,能将书房桌椅附近一小方天地照成温暖柔和的光明。   唐易笑着说:“你相公以后要用功了,晚上也要回家温习,清闲的好日子到头了。”   温言的脸在灯光下染上朦胧的颜色,一双眼睛中灯火闪动,更加明亮动人。   “相公天赋好,又努力,一定能高中的!”   唐易把他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温言别扭极了,脸红红的羞答答。   “以后我整日里不在家,你要照顾好自己,中午也要好好做饭吃,有事就去找大哥大嫂,知道吗?”   “唔,我知道了,”温言说:“我以后做完家里的活就读书写字,哪里也不去外人来也不开门,这你该放心了吧?”   唐易亲亲少年光洁的额头说:“等我回家,就把先生改过的文章给你看。”   “我看文章做什么,我又不科考,你要是能弄到些菜谱给我带回来就行,我喜欢看那个。”   唐易笑笑,问:“阿言当真喜欢做菜?”   温言认真点头:“我天生就喜欢做菜,而且你不是说我做的很好吃吗?”   唐易认真思索了一阵子,说:“既是如此,不如阿言你做菜养我吧?”   温言一听就来了精神,他正苦恼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唐易,要靠他养,还要让他教自己读书,实在是没用 。唐易这么一说 ,他立刻觉得自己有机会做一个有用的人了,赶紧问唐易有什么打算。   “我以前吃过一些美食,这边没有见过,那本菜谱上也没有,”唐易看向温言宝贝的那本菜谱:“所以我觉得如果你能做出来,应该就能大卖。”   温言心里一动:“是你原来那个世界的吃食嘛?”   他极少会提及唐易以前的那个世界,因为心中一直含着一丝小心,怕触及到什么,惹得唐易不悦。温言一直认为唐易能来到这里一定是原身死了,而且死的不情不愿,所以才会让魂魄四处游荡。   唐易也没说过,不为别的,就为自保。   这时候开了个头,唐易也就多少说了些:“是的,那个世界里有无数种美食,都是这里不曾见到过的。阿言,你不知道那个世界有多好,有多发达,那里人可以在天上飞,在海里潜,可以呆在家中买到全世界的东西,即便距离大海有千里之遥,海鲜头天捕获第二天便到达,你学过一日千里这个词,在我们那个世界,这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我们那里的孩子六七岁必须都要上学,学习的内容也和这里不同,阿言,你知道我们学些什么吗?”   温言茫然摇了摇头,他已经被唐易几句话轰炸地晕了头,什么样的地方人能上天入海,是神界吗?   “阿言你能想象人能让天下雨吗你能想象人能飞到月亮上吗,你知道月亮上其实坑坑洼洼没有仙宫,人在上面是飘着走的吗?”   “什…什么?”   “有很多钢铁盒子,我们叫坐汽车,人坐在里面踩一脚就能一日千里。”   “分隔两地,不管多远,想见到就能通过手机视频实时连线,马上就能见到对方的实况。”   “地球是椭球形,如果你我分隔两端,我这边是白天你那边就是黑夜。”   “还有很多很多……”   唐易越说越兴奋,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搂着温言说:“你知道我以前住在什么样的房子中吗?”   “比现在的房子大十倍不止,我们有花园,庭院,房子是三层,还带空中花园,我母亲喜欢在空中花园里弹琴,父亲总是一脸严肃在外面忙碌做生意,我大哥是个科技怪才,开了一家公司,弄些高尖端科技产品,他花了很大力气做了个系统,可以把人传送到另一个时空,过另一种生活。”   “但是那个系统还没完成,我就是不小心启动了系统才来到这里的。”   “……”   温言听得满眼冒星,云里雾里,但是听到后面,心里却有些凉。   原来唐易并没有死,他没有经历过痛苦人生,他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曾经过着神仙般的快活日子,只是不小心来到了这里成为穷苦小山村的一个农民,成为自己的相公。   如此,真的是太委屈他了啊!   唐易说着说着发现腿上的少年低着头不说话了,觉察出不对来,就问:“怎么了?是不是听不懂?”   温言纠结了一会儿,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以前,娶亲了吗?”   唐易愣了一下,摇头笑到:“没有啊,我前世今生,活了两遭就只有阿言一个夫郎。”   温言心里稍微欢喜了一下,又担忧地问:“那你还会回去吗?”   唐易算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搂住他纤细柔软的腰身,说:“不知道,但如果能回去,我也要带上阿言,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扔下阿言一个人。”   温言猛然抬头,惊喜而感动,他轻柔地将头靠在唐易肩头,说:“你对我真好。”   “因为阿言是最好的。”   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儿,温言才想起来正事,红着脸问:“不是在说菜嘛,你说的那些菜,你有方子吗?”   唐易一拍脑门,不知不觉聊跑偏了,赶紧说:“没有,我可以跟你描述菜品的样子和口味,其余的就帮不了你了,还需要阿言自己钻研。”   温言一点都不发愁,带着期待说:“我会努力钻研的,这样你不在家时我也不会无聊了!”   唐易温柔道:“好。”   他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人要想活得快乐就要知道自己的兴趣,温言的兴趣很明显了,就是做菜,既然如此不如让他研究一些菜品,不进能缓解寂寞,而且也能享口福,将来或许真的可以成为糊口的营生。   唐易先选了几样快餐,第一个就是汉堡,汉堡看上去很简单,但是目前他们的水平还是有些难度的,首先是面包的制作,唐易除了知道面包是面粉烤出来的就一无所知了,然后是肉饼的做法,小小一块肉饼要看各种材料的比例,还要研究如何做得鲜嫩,另外还有酱料,煎肉的酱料,果酱之类的,这点需要唐实帮忙。   然后是炸鸡,这东西唐易除了知道是鸡裹着面炸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他有印象炸鸡里面也是有调料的,这就需要温言研究了。 第22章 端午节安康   备考的日子非常辛苦,傅掌柜一改平日的慈眉善目,变得严苛严厉,每日给唐易实战训练,布置各个科目题目,每个题目都要求唐易写出两份答卷,并且要进行体无完肤的辛辣点评。   唐易叫苦不迭,但还是得咬牙坚持,因为他很清楚只有经过非人的炼狱题海战术,才能在短期内把自己打造成一台考试机器,这一点经历过以前世界的高考的唐易很有经验。   唐易买了厚厚一摞纸裁开,用粗棉线订在一起做成了一个错题本,因为学习科目不同,错题本不能像以前上学那般记录数学题的正确解法,不过参照以往错题本的用法他把每一道题目题干都抄了上去,然后把自己第一次的答卷贴了上去,用红笔在原稿件上把傅掌柜的指出的每一处不足全部写明批注,最后那改了无数遍最终傅掌柜满意的稿子贴了上去,每日都要拿出来细细研读,把错误之处一边边琢磨。   如此倒是事半功倍,渐渐地犯的错误就越来越少,傅掌柜的面上不说,心里却是赞赏的很。   不知不觉在焦头烂额的学习中迎来了端午节,温言早早买了糯米和枣子,这天一早便泡上了,晚上唐易远远地便闻到了家里飘出来的粽子香,不禁馋虫上头,本就饿的肚子如同擂鼓。   因为课业紧张,即便是端午节,傅掌柜也没有给唐易放假,只让他提前了半个时辰回去。   唐易再回来的路上给温言买了一支发簪,青白色玉石雕琢而成,不是太好的料子,但胜在纹路平滑自然,颇有文艺气息。   到家之时,温言刚好把饱满清香的粽子盛出锅,背对着门口,没有发现唐易的归来。   粽子有点烫,温言用手指尖捏一个就得再捏捏耳垂,小心翼翼的动作煞是可爱,唐易轻手轻脚地溜到闻言身后,出其不意地捏了捏温言红通通的小耳垂,把温言吓得一个激灵,惊呼着跳了起来。   唐易正低着头,温言这一跳正好蹭到了唐易的下巴上,唐易本是贼笑着想看温言的笑话,结果这么一撞就咬到了舌头,当下疼得嘶嘶吸气。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自作自受,现世报了。   温言拍着胸口平复心绪,还要担心地询问唐易舌头疼不疼,又是一顿忙活。   唐易嘟着嘴撒娇:“疼......”   温言瞧着面前大狗一样摇尾巴的男人,不知道他是真疼假疼,天真地一脸担忧,说:“是不是咬破了,你张嘴我看看。”   唐易摇头,委屈巴巴:“太靠里了,看不着。”   温言奇怪为什么会咬到很靠里的位置,难道刚才唐易在他身后真的是像大狗一样伸着舌头的,那得有多傻啊?   唐易见少年单纯不开窍的模样,笑着摇头,一个猝不及防把人揽到怀里,张嘴就咬了上去。   “唔......”温言瞪大眼睛,完全没搞明白这人为什么一言不合就亲了上来,但是脑子立刻晕乎,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唐易吻得深入,少年吃起来很甜,唐易记得自己恋爱脑的二姐说过,如果你吻一个人的时候感觉他很甜而不是臭臭的口水味,就说明他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唐易一直觉得怎么可能会有人吻起来是甜的,二姐一定是看恋爱漫画看傻了。   如今才知道,真的是有的。   吻了好一会,直到唐易突然发现温言好像不会换气,再吻下去人可能就憋死了才依依不舍松口。   温言像慌乱的小兽,四下无措,眼神慌乱不定,小声地说:“你干嘛呀,羞不羞啊!”   唐易把人重新拉到怀里,鼻尖对着鼻尖,坏笑着问:“怎么样,找到伤口了吗?”   温言茫然:“什么?”   唐易不满地皱了皱眉,说:“看来没找到,那再找一遍!”说着不容抗拒地又吻了上去。   温言:“???”   如此这般三番五次,温言才在晕晕乎乎的空白大脑中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他一只细白的手挡住又要扑过来的饿狼唐易,蚊子般嗡嗡地问:“你是不是在故意欺负我啊?根本就没有伤口的对不对?”   唐易哈哈大笑,这小家伙怎么就这么可爱呢,一个吻就冲昏了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上当受骗了呀,这好骗的小兔子要是放到外面怕不是会被人骗得团团转?   温言见唐易笑的前仰后合,这下确定是自己受骗了,气急用小拳拳很捶唐易胸口,人家是认真担心你好吗,结果你竟然利用人家的善良,锤死你锤死你!   唐易轻而易举抓住那两只根本没什么力气的小爪子,捧在自己心口,笑着说:“一点都不疼,捶地相公心口痒,你说怎么办吧?”   温言羞的没法见人了,这人怎么能张口就来混蛋话!温言感觉自己被架在烈日底下烤,旁边仿佛还有一圈围观者,丢死人了。   偷眼看看外面,自家新房靠近村边,这会儿没有人来,这才稍微好了点。   唐易趁机把青玉的簪子插到温言发髻上,温言摸了摸却看不见到底是真么样,便又拔了下来,发现竟然是一只光滑的玉簪之后喜欢得不得了,捧着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唐易揉了揉温言的脸,少年这段时间吃好喝好,涨了不少肉,但是还是有点瘦,也有点矮,不像是十六岁的少年,唐易脑子里过了一遍所知道的各种补品,发现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他只能想到牛奶一样东西。   “阿言,你爱喝奶吗?”   温言瞪眼自认为很凶:“说什么呢,我都十六岁了喝什么奶!”   唐易说:“牛奶对任何年龄段的人都有好处,你想长高不?”   温言比了比自己的个头,头顶才堪堪到唐易胸口,确实有点矮了,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唐易笑到:“那就是了,喝奶才能长高,村东张老九家就有牛奶,我跟他定一些,每日让他媳妇送来。”   温言不好意思了:“让人知道我这么大人了还喝奶,多羞人啊!”   唐易说:“我就说是我要喝,我脸皮厚,不怕。”   温言红脸撇唐易一眼,心里蜜一般的甜。   说着话粽子也凉的差不多了,温言便把粽子端了出来,这时节天气热,一般人们都喜欢在院子里吃饭。   “我包了几种馅的,你尝尝喜欢哪个?”温言指着一盘饱满的粽子,说:“这几个是大黄米和着糯米的,这几个是白米糯米的,这些加了枣子。”   唐易拈起一个白米糯米加红枣的,说:“我爱吃这种”,蘸了糖放进口中:“甜甜的糯糯的,还很白净,像你。”   说着有一口咬下,十分陶醉地嚼得满口生香。温言刚刚恢复的脸色又红了,羞恼地跑进屋借口拌凉菜去了。   “蘸了糖也不如阿言甜!”唐易对着里屋大喊。   里屋不出意料的传来温言羞恼地声音。   唐易心情大好,正准备再吃一个,篱笆外却传来周蓉的笑骂:“天还没黑呢,吼那么大声做什么,臊不臊得慌。”   唐易连忙丢下手中的粽子去开门:“嫂子你怎么来了?”   周蓉提着两个小罐子,笑着说:“上次温小哥儿让你大哥做的酱做好了,你让他试试是不是那个味道。”   唐易回头要叫温言,却被周蓉拉住,嗔怪到:“你叫那么大声,四邻都听见了,温小哥儿哪好意思出门,你拿进去就行,我这就走了。”   唐易忙说:“嫂子拿几个粽子再走,阿言包的粽子可好吃了。”   周蓉揶揄道:“像阿言一般甜的粽子我们可不敢要,走了,回去吃我们自己家正经的粽子去了。”   说着便走了,不过让她这么一说,唐易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回去看温言,一进门就收到了温言怒气冲冲的愠怒眼神,唐易讷讷地摸了摸后脑勺,讨好地凑过去:“我错了,以后这些话关起门来悄悄说。”   温言一跺脚,对这人的厚脸皮实在无可奈何,也无法正视自己心中的泛起的一阵阵奇异电流,又羞涩,又喜欢,又期待,又忐忑。   温言把注意力强行转移到那两小坛子酱上,他把坛子打开,挨个尝了尝,说:“我觉得味道跟你描述得应该差不多,你尝尝。”   唐易用筷子挑起一点酱尝了尝,不禁竖起大拇指:“赞,差不多就是这个味道。”   温言欣慰地说:“太好了,那我明日就可以做一个汉堡出来了。”   唐易惊诧的问:“你把面包做出来了?”   温言笑了,颇为自豪:“做出来了呀,大哥家有个闲置的小炉子,我试了下可以烤些东西,这几日就已经把你说的那种面包做出来了。”   唐易捏捏他的脸颊:“厉害呀,不过怎么不拿给你相公尝尝?”   温言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的脸从唐易魔爪下夺回来,说:“我是打算做一整个汉堡给你吃的呀。”   唐易笑到:“其实面包可以单独做,我想也会受欢迎的。”   温言:“哦好吧,那我明日都做一些吧。”   两人一边谈论着汉堡大业,一边吃着粽子,吃饱之后温言擦干桌子,唐易拿出笔墨纸砚,夏日天长,趁着天还没黑,两人还要学习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日日都是如此的。   唐易把他的错题集翻了一遍,然后把傅掌柜留下的题目写了一遍,温言就在他对面认真地抄书,抄到不懂的地方或者不认识的字就做上标记,等唐易写完文章再一一讲给他听。   温言总是听得很认真,他学着唐易做了一个笔记本,把自己不懂的知识点全部记了下来,白天唐易去读书,他在家做完家务就认真研读,一遍一遍反复背诵,虽然学习进度慢了点,但贵在扎实,虽然没有过目不忘技能加持,但温言时常温习,竟也做到了学而不忘,十分难得。 第23章 汉堡出炉   又过了几日,唐易晚上一回家就收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汉堡。烤的柔软喷香的面包表面撒上白色芝麻,里层是一层青菜一层肉饼,肉饼煎的鲜香流油,青菜青翠欲滴,加上唐实秘制酱汁,唐易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好久不见啊,汉堡包。一口咬下去鲜嫩流汁,唐易在这异世见到之前世界的食物,有种恍惚梦回的错觉。   温言做的汉堡和唐易之前吃过的都不相同,这里弄不到芝士和沙拉酱番茄酱,但是唐家秘制的酱汁用了之前世界也没有的香料,别有一番滋味,唐易一口气吃了四个才意犹未尽地伸出大拇指:“不错不错,这东西绝对能大卖。”   温言自己已经吃了两个,也为这种食物的美味惊叹,他不禁想到唐易以前原来都是吃着这样美味食物长大的,该是过着多么幸福的生活啊!   家里这几日请人做了一个烤东西的炉子,温言用了几次就摸透了这炉子的脾气,烤出来的面包也是又香又蓬松,唐易当即就决定以后每天早晨都要吃面包喝牛奶!   自从唐易找了张老九,张老九每天早晨挤了牛奶都会给他家送上一小桶,刚好够两个人喝,在得知唐易家的牛奶是用来喝的之后,张老九还好一顿惊讶,他家牛奶都是送去镇上作坊做奶糖的,还是头一次有人订了喝,因为这牛奶不算便宜,村里人觉得它又不解渴又不顶饿,唯有张老九一家会喝,知道那是好东西。   这都是琐事了,现在唐易和温言商议着要做些汉堡带去镇上卖,温言有些打怵,他从出生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镇上,或者说他一直就在两个村子里呆着,乍一说要去镇上就有些不太放得开,唐易鼓励他出去走走,只是不太放心他的安全。   温言说:“大哥这段时间都会担些酱去镇上卖,我和他一起就可以,只是我不会叫卖,招不到人怎么办,若是人家跟我讨价还价,我又该怎么办?”   唐易安慰道:“不怕,有大哥在呢,再说咱们的汉堡味道那么香,不用你吆喝也会有人来问,到时候你就说十文钱一个,咱定的价也不算高,不会有人讨价还价的,若是有,就说不议价,反正咱也不愁卖。”   温言还是有些紧张:“那要是不好卖怎么办,这东西可是白面和猪肉为主,买原料咱也花了不少钱。”   少年紧张的模样仿佛小孩第一天上幼儿园,唐易好一顿安抚才把温言稳住,之后又去了唐实家商量结伴买东西的事情,这段时间他光顾着读书,家里的事情问的少,对于大哥的买卖还真是不太了解。   唐实十分赞同一起去卖货,说:“这段时间咱家的酱做好了,我每天都担去码头上卖,卖的可好了,咱家的酱和市面上那些的味道都不同,格外的香,来来往往的客商都愿意带上一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唐易听见大哥说家里买卖好,也是十分高兴,知道唐实是在码头摆摊更是拍手叫好:“好极了,我们的汉堡也是快餐食品,正适合那些忙碌的过往客商,买上一个拿在手里边走边吃,又垫饥又省时间。”   唐实说:“没错,就是你这名字也太奇怪了,汉堡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还是得改个名字。”   汉堡是音译,唐易经过唐实提醒才明白过来这东西确实不太符合时代特征,回去之后就和温言商量起个什么名字好。   两人研究了好一番,最后温言决定叫它层层鲜,通俗易懂又吸引人,唐易偷着笑了一会儿,最后在温言的拳头下也同意了。   第二日一早温言便起来了,面包是头天晚上做好的,肉饼却是需要当天做,他手脚麻利地做了五十个汉堡,放在担子里挑着,正好和唐易一起出门。   唐易哪舍得让他挑担子,主动抢过了担子挑着,叫上唐实,三个人一起出发了。   以前都是唐易一个人走,如今有了唐实和温言作伴,长长的路也不觉得无聊。   温言有些忐忑,一直走在唐易身后,今日他特地穿了干净的蓝色衣裤,生怕镇上笑他土气。   唐易把温言送到码头上,鼓励了两句就匆匆跑去博广书肆了。   温言瞧着唐易的身影久久不回头,唐实笑着说:“等我们卖完了东西就去唐易读书的地方看看吧。”   温言吓了一跳,忙摆手说:“他现在读书要紧,要准备考试的,可不能去打扰他。”   唐实笑笑,这孩子真是过于懂事了,不过他一片爱惜唐易之心,唐实也不再说什么,把担子挑着的箩筐盖子打开,露出一个个圆滚滚的小坛子来。   温言有样学样,也把自己的箩筐打开,露出一个个宽大干净蒲苇叶子包裹的汉堡来。   肉和酱椒交杂的香气在空气中徐徐弥漫开来,许多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起来,大早晨第一趟船靠岸,很多客商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正是饿的时候。   不一会儿温言的小摊位前就围了许多人,都是来问是什么食物这么香的。   温言有点紧张,小声地对层层鲜做了一下说明,原以为会有人对他的说明不满,也准备好了讨价还价,没想到这些客商财大气粗,哪里在乎那几个铜板,当下就纷纷掏了钱要买了尝尝。   五十个层层鲜被一抢而空,温言手忙脚乱地收钱,好在唐易教过他算数,温言虽然紧张了些,但是也没有出过错。   后面还有人来问,也有人吃了一个不饱还想回购的,温言只能很不好意思地告知没有了,那些人嘟嘟囔囔失落而归,不过很多人都问了明日还来不来,温言兴奋地说会来。   唐实的酱也很好卖,他今天卖的有两种酱,一种辣的一种不辣的,辣酱卖得要好一些,也更贵一点,他这段时间总在这里卖酱,多少有点名声,许多人都是直接提了坛子付钱走人,卖的也十分快。   温言在一旁帮着收钱算账,唐实也轻松了很多,他能算简单的账目,多了乱了就难免出错,温言则做得更细致一些,有条不紊,一点错都不出。   两个人很快就卖完了东西担着空的箩筐回家了。   温言有些激动,他没想到自己家的层层鲜这么受欢迎,也没想到自己能勇敢迈出这一步,去和镇上四海八方的客商打交道,大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仿佛已经见了大世面,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般了。   等到晚上唐易回到家,温言就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扑了过来,兴冲冲地和唐易讲他今日的经历,把自己赚到的五百文钱拿出来给唐易看。   唐易微笑着听完,给了个建议:“不如做个小存钱罐,专门给阿言存私房钱,你自己挣得钱自己都存着,以后想买什么就可以买。”   温言摇摇头说:“相公挣的钱都没有留着自己花,我怎么能那么自私,我们的钱都放一起,不分彼此。”   唐易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不分彼此是对的,但是有自己的小金库也是对的,你不太知道经济独立的重要性,但是听你相公的总没错,去找个喜欢的小罐子吧,每次挣了钱就存上一半。”   温言确实不知道什么叫做经济独立性,这时代很少有人能经济独立,特别是女子和小哥儿。   一般人家都是几世同堂,不分家住,家里的钱不管是谁挣得都要全部上缴给当家长辈,也就是说如果家里老太太在,那么儿子和媳妇是没有自己的独立住所也没有自己的小金库的,挣的钱都得给婆母,儿子媳妇需要买点什么要向婆母要钱才可以。   若是嫁了好人家,遇上宽宏的长辈,还能好过一点,若是遇上苛刻的婆母公公,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不仅要负担年迈公婆的赋税,还要把钱都交给他们,很多媳妇都是不愿意的,但时代如此无话可说。   在这种大环境下,唐实唐易这种没有老人需要供养,又能赚点钱的男人,就十分抢手了,林秀秀一直不死心跟这点也是有关系的。   女子和小哥儿总是最受压迫和剥削的,温言从来只知道一味伺候唐易,从未想过自己。扣除成本后能赚上一百多文钱,叮叮当当的铜板落入小小的瓷罐中,温言心中升起一种奇特的自豪感。   他感觉腰杆挺直了,天空也晴朗了,整个人都十分有底气了。   几十个铜板带给少年的不仅是经济上的自由,还有精神上的铸造,唐易看着温言朝气蓬勃自信快乐的面庞,表示十分开心。   两人叽叽喳喳说了很多,提到唐实提议过要去书肆看望唐易时,唐易叹了口气,说:“还好你没去,近日被傅先生骂的惨,我可不想在你面前丢人。”   温言忙问:“为何?”   唐易摊手:“今日功课做的不好呗,傅先生把难度又加大了些,结果我让他失望了。”   温言忧心不已:“让相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击童生考试确实是难了些。”   唐易拍拍温言的手说:“你相公不怕难,让先生说两句便说两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倒是琢磨了一套新的学习方法,明日同先生商量商量去。” 第24章 新的进展   第二日温言做了一百个层层鲜,早晨还是由唐易挑着担子把他们送到码头,有了之前的经验,温言胆子大了许多,说起话来也大声了些,不会那么容易脸红,少年开始变得十分期待每天早晨的卖层层鲜之行了。   唐易被跃跃欲试的温言带动情绪,也变得充满了干劲,博广书肆内屋的小书房只有二十平,他也不觉得憋闷了,兴致勃勃地跟傅掌柜商讨学习计划。   “模拟考试?”傅掌柜捻着胡须若有所思。   “对,每日上午我们按照正式考试的规定和要求做模拟练习,您出题,我在规定的时间内写完答卷,您再打分点评,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水平,下午咱们就针对上午考试的科目专项巩固,如此对症下药,逐个攻破,应该会更有成效一些。”   傅掌柜站起来走了两圈,缓缓点头说:“确实可行,不过我还要制定一个计划,你薄弱的科目要多练习一番,另外每个月我们进行一次正式模拟。”   “正式模拟?”   “没错,”傅掌柜笑地不怀好意:“院试离你还远,先不说,光说县试和府试,县试需要考五场,也就是五天,你也便在我这里连考五天,提前体验,府试需三场,也就是三天,同样按照这个程序来一遍,至于院试,就等你取得童生资格之后再说。”   砰——   唐易一头磕在坚硬的桌子上,生无可恋,心说高考也没连考五天啊,这也太折磨人了。   傅掌柜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唐易的背:“这算好的了,等你参加乡试,还得在窄小的号房里住上两日,那才叫真正的折磨人。”   唐易:“......”没人性啊没人性,想想原先世界考生能在明亮整洁的教室里考试,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傅掌柜做了决定就不会变,从此以后唐易的水深火热生活变成了刀山火海,更加折磨人了。   每日回家都是一脸倦色,需要在温言肩窝趴上好一会儿才能缓过劲。   第一个月的模拟考试过去后,唐易五天之内瘦了四斤,把温言心疼到不行。   不过这样魔鬼训练的好处就是唐易的成绩确实突飞猛进,到了中秋时分,唐易五门科目中已有三门能做到让傅掌柜满意。   中秋这日傅掌柜给唐易放了一天假,唐易才终于得以松一口气,回家好好和家人聚一聚,叙叙家常。   如今唐易的画已经不好卖了,每月挂两三幅就足够了,唐易便只拿出半天时间画画,省出半天来练字。几个月几乎是一口气都不喘地被高强度课业碾压,这一放假,唐易高兴地扔了书卷撒腿就跑,看得傅掌柜笑着摇头。   唐易拿了些钱买了一些小食带回家准备过中秋,月饼是不用准备的,他家自己就有烤炉,温言做的月饼比市面上卖的好吃多了。   说起温言,这少年最近可谓是成绩满满,每天早晨他都会去卖层层鲜,如今他的层层鲜又多了鸡肉的和鸡蛋的两种口味,另外他还成功研究出了炸鸡的做法,做出的炸鸡块又香又酥,拿出来卖也是能一抢而空。   本来打算趁着中秋再做些月饼卖卖看,唐易可是说过咸鸭蛋黄能用来做月饼,让温言又打开了脑洞,觉得这种又甜又咸又香的月饼一定也很好卖,不过如此一来他就太忙了,他还要坚持每天拿出至少半天时间读书习字,所以只好暂时断了这个念头,只烤了各种口味的月饼自己家里吃。   温言数了数自己的小金库,这些日子已经攒下了千文钱,虽然跟唐易每个月拿回来的银子不能比,但按照村里的平均水平,温言已经妥妥能撑起一个家了,还是过的很不错的那种。   中秋之后温言打算去村里联系些靠谱的人家,想办法收购一些鸡和猪肉之类的材料,批发肯定比次次去摊上买要来得划算。   不过这些都是后续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过一个团圆的温馨的中秋节。   村里今年中秋颇为热闹,因为唐家肥地的方子,凡是用了方子的人家,今年的粮食产量普遍提高一倍,如此家家户户的赋税基本都解决了,也能多些余粮自家食用,所以很多人家都做了或者买了月饼,小村子里喜气洋洋,生机勃勃。   秋收后,唐易把肥地的方子送给了里正,让里正递给县令,里正心领神会,果然得了奖赏,对唐易一家更是照顾有加,唐易现在可以说是能在村里横着走了。   这也让更多的人对唐家兄弟家上了心,这两家兄弟一个只有一房媳妇但是两年了都没大肚子,一个只有一个小哥儿持家,这让很多人心里都打起了不可言说的主意,经历过唐易打人事件,又有唐易找媳妇的打一年的可怕要求传出来,许多人家倒是不敢去惹他。   便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唐实身上。   唐实有做酱料的手艺,赚的确实不少,秋季也学着唐易把家翻新了一番,添置了不少东西,着实让人眼热,她家虽有女人为正妻,但无所出,就算是把姑娘给他做个小,只要有了孩子,扶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这段时间上门的人不少,着实让周蓉烦恼。   中秋这天唐实叫了唐易一家去吃饭,饭桌上每个人都喝了一点酒,周蓉借着酒劲便主动说了要给唐实找个小的,毕竟在这年代无后是女人很严重的失职,没想到唐实一听就怒了,说唐家没有这么没良心的男人,这才叫周蓉放下心来,一家人又是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月上中天,小酒助兴,唐易回到家已是晕晕乎乎,温言没敢喝多,扶着唐易在院子里坐下醒酒。   刚想转身去给他冲一杯蜂蜜水,却猝不及防被唐易一把拉入怀中。   醉眼朦胧,月光下的温言多了两层滤镜显得更加羞涩,也更加可口。   唐易食指指肚抚过少年红润的唇,呢喃道:“阿言,相公现在就想吃了你。”   温言羞羞:“我又不是月饼。”   唐易色眯眯:“小傻瓜,此吃非彼吃,等你被吃干抹净的那一天你就懂了。”   “阿言...”   “快点长大吧,相公憋得慌。”   温言再纯洁也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哪里憋得慌他不仅猜的到,还感觉到了。   温言心跳加速,十分紧张害羞:“我...我都十六了,很快就十七了,不小了。”   唐易咽了口口水,手指往下摸了摸,温言立刻一身鸡皮疙瘩。   “你还小,身体会受不了,不欺负小朋友,是我的原则。”唐易亲了亲温言。   温言红着脸,小声说:“那你憋得慌怎么办。”说完立刻感受到唐易憋得慌的地方似乎更堵了,羞到不知所措。   唐易一把抱起温言起身回屋。   “你可以欺负欺负我。”   ......   第二天一早唐易便匆匆跑去博广书肆了,温言今日要去谈事情便没有出摊,他红着脸看着自己白净的手掌,感觉依旧滚烫到无处安放。   小丰村没有专门的养鸡户,不过唐大壮和唐大虎家养的鸡比较多,因为他家兄弟姐妹太多,不养点鸡卖鸡蛋换钱根本养不起家。   温言给的价格还不错,事情很快谈妥,唐大虎家本想去镇上卖几只,这下便全部卖给了温言,考虑到他一个柔弱的小哥儿见不得血腥,还给杀好了剁成块送了过去。   作为感激,温言给了他们一碗热腾香酥的炸鸡,唐大虎唐大壮两兄弟馋的眼都绿了,捧着碗回家,咽着口水把炸鸡端到了父母和弟妹眼前,他家父母不是自私的,弟妹也都懂事,最后一家人一人分了一块,吃得满口生香,连炸酥了的骨头都嚼烂了咽了下去,还是意犹未尽,甚至更饿了。   唐父砸吧着嘴对唐大虎和唐大壮说:“这唐易自从转了性子之后可了不得,你们瞧瞧他们兄弟两家那日子现在过得,真叫人羡慕,咱们家没有哪个脑子,也读不来书,想自己找个好营生是不可能了,你俩改天去问问他们需不需要找人帮忙,若是需要你俩就问问能不能跟着他们干活,总好过光靠种地紧紧巴巴的过日子。”   唐大虎和唐大壮应下了。   傍晚他们就去找唐易说了这事儿,唐易也很心动,这两兄弟都是秉性好,能出力气的,若是有他们帮忙,温言也能轻松一些,只是现在他每天要去镇上读书,家里就温言一个人,两个虎背熊腰阳刚十足的汉子成天往他家跑不好。   唐易先让他们回去等消息,自己去找了唐实,兄弟俩都是一样的想法,觉得不太方便,但是他们两家的东西现在太火爆了,每日这点货物完全不能满足需求,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扩大销路,放着找上门的劳动力不用也着实可惜。   思索了一番,唐易提出一个建议:“大哥,不如咱们办个小作坊,招上四五个人干活,只把酱料的秘方捏在自己手里就是了,你看如何?”   唐实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说:“行,唐大虎两兄弟都是能干的,再找上两个会做饭的婆子帮着做做肉饼和和面就行。”   兄弟俩又商讨了一番,第二天唐实去找了里正,里正痛快得答应了,只是提出要求让自己的儿子去帮着做工,唐实知道那孩子是个本分的,自然就答应了。   作坊就建在唐易之前住过的老房子里,那房子之前翻修过,房顶的瓦片还是新的,不用也可惜了。   人手也很快找齐,唐大壮唐大虎两兄弟,里正的大儿子郑严,宋家媳妇宋周氏,还有村里一个手脚勤快人也很朴实的婶子吴婶子。   就这几个人忙忙碌碌把唐易的老房子砸了内墙,支起了几口大锅,又置办了一些必需品,作坊就差不多能开工了。   唐易讲究卫生,让将房子里里外外全部粉刷了一遍,再三叮嘱生熟食区域分开,并且必须每天打扫卫生保证整洁,几个人都爽快地应下。 第25章 寒冬来临   作坊完全做好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一天傍晚,唐易把温言带了过去,看着粉刷一新,宽敞明亮的作坊,温言心里十分激动。   “阿言,以后这个作坊就交给你管了。”唐易从身后环抱住温言,笑着说。   “啊?”温言虽然知道家里要开个作坊,但是却没想到唐易会把作坊交给自己:“我哪能管人,我......这么大的作坊,我哪能管得了!”   唐易笑道:“怎么不能,这作坊加工的本就是你研制的食物,自然由你来管。”   温言大眼睛闪啊闪,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作坊的管事,他觉得自己能每天做些层层鲜和炸鸡拿出去卖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村里能养家的小哥儿真没几个。   可是唐易突然把一个正经的作坊交给了他,温言就有些惶恐了。   “我的阿言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一个小小的作坊算得了什么,要相信自己。”唐易鼓励道。   “可是我见过镇上商队的管事,都是厉害的人物,我哪里能比?”   “当然能啦,那些管事会算账,阿言也会,那些掌柜认识字,我家阿言不仅识字而且都能读书了,阿言还会做独一无二的好吃的,这手艺他们可没有,这么一说阿言比他们厉害多了。”   温言脸泛起红晕,不好意思的说:“我哪有那么厉害,人家都是见过世面的,我顶多去过镇上,哪里能比。”   唐易笑着说:“等你管起作坊来会经历很多事,很多时候都需要你独自做出决定,这就是你的阅历,也是你的成长,阿言,放手去做吧,相公在背后呢,你随时可以依靠。”   温言终于不再胆怯,是啊,自己的相公那么厉害,有他在背后还需要担心什么呢,只要放心大胆的去做就行了!   心中怀有忐忑,更有无限未来天空,从明天开始,温言就是作坊主了!   温言深呼吸一口气,眼中充满干劲充满希望,唐易赞赏地看着他,在他耳边蛊惑而温柔:“阿言,你的未来还有更广阔的天地,期待吧!”   作坊开起来的前几日,温言比以前更忙碌,甚至连读书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要给五个崭新的新人培训,分工。   每个人都身兼多职,唐大虎被安排做了采购的活,原料采购回来之后,宋周氏和吴婶子就要和面,绞肉馅,做层层鲜,唐大壮和唐大虎要把鸡杀好去毛切块,郑严负责做进一步的处理,然后裹上酱汁腌制,然后把鸡炸好,最后汉堡和炸鸡都做好了,唐家兄弟挑出去卖,其余人打扫卫生准备下一次的货物。   忙活了近半个月,作坊的事情才顺过来,温言费了很大的心思,既让作坊的人分工明确,就能保证产出和销量之间保持平衡,每日都不会剩,偶尔剩下一些,就由作坊的人拿回家去吃,大家都很高兴。   作坊平稳运行后,温言才得以松口气,他如今每天只需要准备调配酱料,算算账,再去作坊转上几圈就可以了,比以前忙些,但是也更充实些,读书的时间也能保证。   他们现在每天卖三轮,早中晚各一轮,唐大虎三人分别担着担子去镇上不同的路段卖,各个路段情况不同,销量也不同,码头那边早晚的生意要好些,镇中心中午的生意要好些,通往县城那边也是早晚的生意好些,不过最近开始有人大量入手,说是要商量着低价进一些货拿去县城卖。   温言算了下如今的收入,作坊每天稳定进项除却成本和人工,能在一两银子左右,有时候能卖到二两,每个月就是几十两银子,这算是个不错的作坊了,温言十分开心,如今就算是让他养唐易,全力供应唐易读书,他也供应的起了。   而事实上,唐易也确实得靠他养了,他的画很快就没了市场,每月一张两张唐易也懒得画,干脆就停笔了,专心读书,并研制新的食物。   层层鲜和炸鸡市场终究有限,现在也就是图个新鲜和快捷,总有一天会流于平淡,那时候作坊的收益就会下降。   眼前天气渐冷,东西不像夏天那般容易变质,唐易开始考虑做一些能往远方运输的食物。   他说了几个设想,最后温言上手试了一下,最终定下来先做两种丸子、牛乳饼干还有威化饼干。   两种丸子是撒尿牛丸和鲜鱼丸,做出来后放在外面冻上一夜就硬邦邦的了,这两种丸子重点在码头和通往县城的镇口那边买,很多外来客商都很喜欢,买上不少带回自己的家乡给家人尝个鲜,也有尝过一次之后大量订货要在自己家乡买一波的。这些东西只能在冬天卖,但是河里结冰大雪封路之后又不能进货,所以趁着气温低到大雪前这段时间都要多储存些,下了雪就放雪地里冻着,不会变质。   饼干也能保存一顿时间,不过怕潮,这点小困难暂时不好解决,码头那边来往的客商都有些无奈,只能每次少买些,放在垫了干草的货箱里带回去,县城的人不走水路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订货的人十分多。   考虑到成本,温言并没有增加作坊的人手,而是减少了层层鲜和炸鸡的制作量,主力制作丸子和饼干,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很快天气变冷,层层鲜和炸鸡运到镇上就已经变凉,也有人会买回去热热吃,但口感终究不行,销量少了许多,以至于到后来干脆就停了,专门制作丸子和饼干。   时间在忙碌和有条不紊中一日一日度过,不知不觉到了冬天落了雪,这段时间订单激增,温言和工人们每日都是加班加点制作,等到第一场大雪前几日,作坊便停工了。   这个世界没有温室效应,冬天十分寒冷,雪非常大,唐易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古代的冬天能冻死人了,是真的刺骨寒冷。   码头也停工了,宽阔的江面都结了冰,人们基本都停止了工作,躲在家里过冬。   唐易带着傅掌柜布置得厚厚一摞作业回了家,临行前傅掌柜再三叮嘱务必不能松劲,这寒冬要持续很久,等到唐易下次能去博广书肆大约还需两个月,若是这段时间松懈了,会让之前的学习效果大打折扣。   唐易也明白这个道理,认认真真的做了保证,提早给傅掌柜制备了一些年节礼物,就去镇上卖了不少瓜子果脯之类的东西回家过冬。   如今家里肉蛋奶什么都不缺,温言提前为两人缝制了厚厚的冬衣,过年的新衣和厚棉被也都有了,需要买的东西倒真是不多。   院子里的储藏间扩了一倍,堆满了优质地柴草,足够一整个冬天日夜不停歇的燃烧,这些都是作坊里的工人们给弄的,也都劈成了适合锅灶里烧的大小,码得整整齐齐,不用担心会倒塌砸到人。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工人们必须要给主家做这些活,以感激主家提供工作,让他们能养家糊口。   温言素来待人优厚,这短短几个月的工期,作坊五人都挣到了不少钱,关门时还收到了红纸封的红包奖励,做起活来自然更卖力,两个年长的婶子甚至帮着温言把家里都擦洗了一遍,整个家顿时就充满了过年的气息。   某一天早晨,唐易在刺眼的白光中醒来,便知道外面下了不小的雪,他推了推窗,没推开,应是上冻了,等到下了炕,推门时才发现雪已经遮住了大半截门。   这是冬天里的第一场大雪。   唐易正感慨原来不是极北方的地方也能有如此大的雪,温言从被窝里钻出来,裹上厚实的棉衣下来了。   “落了大雪,快过年了,我得准备一些发糕了。”温言揉着惺忪的睡眼,如今天冷,两人睡觉贴得更近了,唐易那牲口每晚都得借用他的手好几次,顺带着也折腾他好几次,搞得温言几乎没有一天是能按时起床的。   “你准备吧,我去扫雪。”   唐易嗬口气暖暖手,戴上手套拿着扫把和铁锨就出了门。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村民在扫雪了,往后还会有好几场大雪,积雪必须及时清扫出去,不然留在院子里会把院子弄得非常泥泞,这年头可没有水泥地,也没有成熟的排水系统。   村民会把积雪清理到附近的农田或者水沟当中,唐易家就在村边,旁边就是无人耕种的地,倒是省了不少力气,至于作坊那边不需要担心,工人们清理完自己家的雪,自然会去清理干净。   这就是当主家的好处了,唐易和唐实如今已经超越做豆腐的林家,成为小丰村第一大户和第二大户,而做到这一切不过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着实让人唏嘘。   不过过了冬季,林家和唐实谁排第二就不一定了,因为林家冬天会做一些冻豆腐,十分好卖。唐易和唐实倒是不在意这些,他们如今生活富足,早不是以前能比的,已经挺满意得了,唯一在意的,大概就只剩林家了。 第26章 【倒V开始】死咬不放的林秀秀   林家习惯了过在村里被人羡慕嫉妒的生活,这一下子突然被甩到了老三的位置上,实在有点挂不住面儿,林爹憋着一口气坚决不去买温言作坊里的食物,但架不住那些吃食十里飘香,自己又有好吃懒做的婆娘和女儿,还是偷偷买了一些回来吃,真让林爹又生气又无奈。   都说人活一口气,林爹是气不过的,之前被林秀秀闹得不得已又去找人说了一次亲,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说林秀秀嫁过来怎么样他们不会干涉,谁知道唐易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放话谁提这事儿跟谁翻脸,搞得没人敢再去了,林家也丢尽了脸面。   如今唐家还出息了,比自己还有钱,林爹更是不爽,这下无论林秀秀怎么闹,他也只会严厉呵责她,绝不肯再和唐家交往半分。   林秀秀也怕自己的爹凶,只好消停了一段时间,只是大家都准备年货那会儿,看见唐易家穿着村里最好的衣服,买了村里最多的东西,又有些眼馋,这会儿也不怕冷了,主动跟着扫雪,就为了推积雪时从唐易门前经过,再努力一把。   于是在一群棉袄大衣的汉子中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身着艳丽梅色小袄的林秀秀,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村里有不少青年还是很喜欢林秀秀的,毕竟她长得好,家底厚,而且很会打扮自己,会撒娇。这会儿不少青年都有些讨好的意思,但是林秀秀才不稀罕,扭着腰跟在自己哥哥身后,偏要指着通往唐易家的那一条路走去。林家大哥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只是他拿这个娇蛮的妹妹没有办法,只能应了她,自己妹妹好看,说不定那唐易见了人就会回心转意呢。   两人绕了一圈才走到唐易家门口,正好遇见唐易扫完雪,喘着粗气往家走。林秀秀连忙打招呼:“唐易哥,早啊!”   唐易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家走,林秀秀尴尬了一下,又强行微笑着说:“唐易哥,这天可真冷,我走到这儿脚都冻麻了,能不能去你家讨碗热水喝?”   林大哥也在旁边说:“是啊,唐易老弟,我们家里离这边不近,一路走来是挺冷的,秀秀一个小丫头确实有点扛不住。”   这会儿还有别的村民路过,有看热闹的,也有帮着说话的,一个小姑娘瑟瑟发抖是挺惹人疼的。   唐易挑眉,这么放任下去也不行,于是喊了一声:“今儿天确实冷,我请大家喝些热汤。”   说完向屋里喊了一声:“阿言!”   温言从屋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相公有什么事?”   唐易:“天太冷,弄些热水来给乡亲们喝吧。”   温言一眼就看见穿着扎眼的林秀秀,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立刻应道:“好的,这就来。”   说着舀了一大盆热水,又拿了几个碗出来,唐易接过水盆,温言用大木勺舀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水给村民递过去,村民也都冷,自然感激万分的接过喝了。   扫雪的村民都是男人,互相之间也不讲究,你喝完的碗我接着用,豪迈得很。   林秀秀气得直跺脚,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大哥的脸也黑了又黑,等到两碗水递到他们面前,他俩都没有接。   唐易假装不解:“林家大哥,你俩刚不是说冷吗?”   林家兄妹:“......”   “我们......回家喝......”林家大哥只好这样说,他不会让妹妹用很多男人喝过水的碗喝水的。   “哦,我还以为你们绕那么远的路到我家门口是特地为了讨一碗水喝呢,行吧,那我也就不跟二位客气了,雪天路滑,慢走啊!”   说着就要往屋里走,林秀秀一看急了,她冒着严寒出来可不是为了看一群男人喝水的,情急之下上前拉住唐易的衣角,急切地说:“唐易哥,我们进屋说行么?”   唐易本能挥袖,林秀秀噗通又坐了一个屁股蹲,娇声痛呼,林家大哥连忙上前扶起妹子,怒道:“唐易你干什么!怎么对姑娘家动手!”   唐易咧嘴笑道:“林家大哥好生不讲理,明明是你家妹子拉着我的衣角非要进我家门,我为了令妹的清誉着想,才不得已把她推开,怎么就成了我对姑娘家动手了?”   “你......”   “另外——”唐易高声打断林家大哥的话,说:“我今儿就明说了吧,我唐易不会要你家屁股蹲小姐的,我此生只要阿言一个人,你家早点断了这份心思吧,别再找人来我家一趟一趟说亲了,说什么宁肯挨打也要进我家门,呵,丢份儿!”   说罢大庭广众下拉着温言的手就回家了,温言对于当众牵手很不好意思,但是在这关头却坚定地回握住了唐易的手,外人看不见的小动作让唐易很是心花怒放。   林家兄妹很没面子,本来自家一趟趟找人去唐易家说亲就是挺丢人的事儿,家里人嘴都紧得很,没想到这会儿唐易那么大声说出来了,搞得人尽皆知。   再就是确实是自家妹子去拉唐易的衣角要跟他进门,这伤风化的事儿大家都看见了,也不好诬赖人家唐易,一时间尴尬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隔壁唐实隔着篱笆伸出个头大声喊:“林家的,别再来了,以前你设计我弟的事儿我们不计较了,别蹬鼻子上脸哈!”   这话一出,林家兄妹彻底没脸了,灰溜溜地推着车跑了,直到进了家门才发现车上的雪还没倒呢,于是更加羞愤了!   过了一会儿林爹推雪回来,一进门就指着林秀秀鼻子破口大骂:“你又出去丢人现眼了是不是,我回来的路上就听有人在说屁股蹲小姐屁股蹲小姐的,原来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丧门星给我丢人现眼,我打不死你!”   说着抄起扫帚就要打林秀秀,林秀秀本就气恼,被这一激,更是气到失去理智,对着林爹大吼:“我怎么了我,我就不想跟那唐易吗,跟着唐易好吃好喝净享福,哪像你们,一分钱都不给我花,我想要个桃花簪子过年戴你都不给我买!”   林爹快要被气死了,吼道:“村里姑娘带什么桃花簪子,你知道那要花多少钱吗?”   林秀秀哭喊着:“那温言还是个小哥儿呢,头上换了好几根簪子了,还有玉做的呢,我怎么就戴不得!”   林爹一扫帚呼过去,骂道:“那温小哥儿能开作坊能赚钱,你能干什么,成天除了要这要那还会做什么,家里活不干不说,还学会攀比了,我打不死你!”   林秀秀尖叫着哭喊,林爹一顿好打,林母和林大哥忙着拉架,林家可以说鸡飞狗跳,热火朝天,大概连取暖的木柴都能省了。   不过这些丝毫不会影响到唐易和温言,那边乱成一团,这边的温言被唐易按在墙上静静亲吻。   刚才温言的小动作恰到好处地挠到了唐易的痒处,后果就是被亲了半刻钟那么久。   分开时,温言小脸通红,虽然已经习惯了自家相公一言不合就开亲的风格,但是每次还是会很害羞。   两个人亲的气喘吁吁,这会儿甚至觉得有点热了。温言红着脸端来了早饭,两个人腻腻歪歪吃完,之后唐易就开始认真学习,做傅掌柜给他布置的作业,这些天他一直没有放松,温言比他更紧张,每日都盯得很紧,搞的唐易在家学习感觉像是在教导主任屋吃小灶,学得格外认真。   在这样温馨忙碌的日子里,很快就到了新年。这里的新年过得简单,夫夫俩穿上新衣,到唐实家吃了饺子,一家人乐呵着就过了除夕。   大年初一是个非同寻常的重要日子,早晨温言刚睁开眼就收到了一个让人面红心跳的早安吻。   “生辰快乐,亲爱的。”   温言瞪大眼睛:“你怎知道我是今日生辰?”   唐易把人压在身下:“我当然知道,阿言,你又长大了一岁,等明年今日,我就可以把你吃掉了。”   温言:“......”   突然有点心虚。   消息是逼问温氏那会儿得来的,唐易把温言出生的情况和生辰八字问了个清楚,将来若是能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好作为认亲凭证。不过这会儿唐易不会提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女人,他不想扫兴。   唐易翻身去柜子里拿出了一条藏起来的狐狸毛领子给温言围上,唐易本想买条纯白色的狐狸毛领子,然而纯白实在难得,只有贵族才能买得起,便买了这条还不错的,领子是白色掺杂了一些褐色毛的,柔柔软软,称得少年晨起的脸色红润生动,明艳动人。   唐易很满意,这一年来少年被养的不错,他很骄傲。   温言摸着漂亮的狐狸毛领子,又喜欢又心疼:“这东西很贵吧,我哪里用的到,平日里都在作坊里转,若是戴了这领子该弄脏了。”   少年如今是作坊的主人,小老板,挣不少钱,但还是保持着节俭的生活作风,为人也从不傲慢,让唐易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揉揉温言乱乱的头发:“戴吧,等相公发达了,给你买很多很多。”   温言心里蜜甜,唐易对他实在是太好了,他每天都在冒着粉色泡泡,这样的日子真是度日如秒,怎么都过不够。   年节过后几天就是元宵节,元宵节吃过元宵,天气就开始转暖了。   路面上积雪融化,唐易穿着温言做的防水皮靴,在路上积雪化开的第一天就跑去了博广书肆,远远的就看见傅掌柜的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快来!”傅掌柜看见唐易,不等唐易开口就一把把他拉进门,急切地说:“今天早晨出的告示,二月底开考,现在就开始报名,仅有三天报名时间。”   唐易周身骤然浮起一身鸡皮疙瘩,还好来得早,不然怕是要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张开启新副本,唐易要考试啦! 第27章 报名路上   童生考试的第一考是县试,第二考是府试,第三考是院试,通过院试才能成为秀才。   唐易现在面临的是第一考,县试。   “县试需要五个考生互相作保,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我这书店开了几年,认识不少读书的学子,我找了品行皆好的学子和你作保,都已经说好了,只是还需要你们村里的证明,你一会儿回去便让里正开,之后立刻回来,我们今天的头等要事是把名报好。”   “是。”唐易详细记了证明的写法,立刻就往村里跑。   他急急火火地回到村里,正好遇到安排完作坊工作的温言,把温言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怎么了。   “走,咱们就去找郑叔开证明,今日县试报名,下个月底就开考。”   温言也是已经,跟着就紧张起来:“这么快?”   “对,报名只有三天时间,傅掌柜说今日就报上,了解一桩心事,也省的再出变故。”唐易边走边说。   两人边走边说,一路到了里正家,里正知道唐易是来开证明参加县试的,也很重视,认真仔细地给他开了证明,还誊抄了两遍才盖了章。   唐易谢过里正,一路跑着去了镇上,到了博广书肆发现傅掌柜给他找的四位互相作保的考生已经在等着了,这四位考生看上去......呃......   四双稚嫩的大眼睛盯着唐易,也是很“......”   四个孩子平均年龄十二岁,这让唐易很是尴尬,突然就理解了那些当初拒绝他的先生们。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只要能考试,管他呢!   傅掌柜带着五个人,租了辆马车赶去县衙,从镇上到县里的路程不算短,六个人加上马车夫,中午就在路上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唐易突然想起什么,问到:“去县城的路途如此遥远,先生怎么能得知今早放了招生告示?”   傅掌柜满不在乎地说:“一般告示都是正月里发,所以过完年我就让家仆去盯着了,今早一放出告示他就快马加鞭回来告知我,你来那会儿我刚接到消息不久。”   傅掌柜丝毫没觉得自己做事情有多伟大,唐易心中感动感激交杂在一起,能拜傅掌柜为是指他这辈子最荣幸的一件事了。   再看看四个小孩眼睛里的羡慕,唐易更加自豪了。   要知道那四个小孩的先生还是傅掌柜通知到了才得知消息的呢,小镇到县城路途遥远,若是得知消息晚上一天,就很可能会因准备不及而错过报名,也很可能因为报名时发现有材料不全而来不及补救,遗憾地再等几年。   所以消息在这种时候特别珍贵。   马车吱吱呀呀一路颠到县城,唐易一下马车眼睛都亮了。   县城比镇上可热闹多了,街道宽阔气派,两旁的店铺多是两三层,装修得漂亮极了,各种酒楼商铺客栈林林总总,让人眼花缭乱,虽然现在还没开业,但是很快随着县试的到来,这些客栈就会热闹起来,这里的生活比镇上富庶不知多少倍。   傅掌柜一眼都没看那些繁华的建筑,带着几人直奔县衙。   县衙报名处已经有十几个人在排队了,还有几个走出来的,这是已经报完名的,都是一脸轻松的表情。   傅掌柜悄声说:“这些多是县城里的学子,得到消息比下面快,每年都会有一些偏远的镇上的学子因为错过报名而不得不再等一年。”   唐易也小声说:“那为何不多几天报名时间,或者提前放出告示?”   傅掌柜摇头:“这你就不懂了,依照历年的取中情况来看,能考上的大多是县城和周边几个富庶镇子的考生,这些学子往往有更好的先生教导,学的东西也多,水平比较高,至于穷苦镇上的学子......”   傅掌柜叹了口气:“寒门难出贵子,不仅仅是因为读书要花很多钱,穷人家支撑不起,还有就是教学水平的差异,咱们镇上最年轻的秀才就是你们村林家那位,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唐易一心只读书备考,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接触过,这么一听惊诧不已,原来科举考试不是那么容易的,还以为真的像电视剧里那样秀才满地走呢。   也感觉压力甚大,再看看身边四个小孩,也都是紧张兮兮,茫然无助。   终于轮到唐易几人了,负责登记的主簿得知几人是德开镇的考生,也是颇为惊奇,他登记了一天,还真没遇到过这么远的镇上的学子。   主簿是个稳重的,虽然唐易几人来自偏远的小镇,衣着也朴素,也并没有被看轻,主簿认真核对了几人的信息,仔仔细细的登记了,又让五个人签字按了手印,这就成了。报名成功后,唐易几个人也如释重负,接下来只要回去准备考试就行了。   出了县衙,傅掌柜并没有带着他们回去,而是先带他们去找了一家客栈订下五个房间。   “考试地点就设在县衙,这家客栈距离县衙近,环境也不错,你们到时候就在这里住,避免因为路途遥远而耽误了时辰。”傅掌柜叮嘱道:“现在订房价能便宜一些,等到了二月就能涨一倍多,这里的客栈都很注重信誉,不用担心到时候他们会翻脸不认。”   “另外,我给你们订的时间从考前三天算起,为的是让你们提前适应环境,以防出来县城睡不好或者水土不服吃坏肚子这些情况,虽然花费多了些,但是对你们是有好处的。”   几个人确实没有意见,傅掌柜说得都在理,而且考虑得很细,无可挑剔。   唐易等人订的是二等房,每日需要两百文钱,房间不算大,但好在床大,四个小少年可以让父母来陪,如此算上考试时间,每人光是住宿就要花掉二两银子,吃饭和其他杂事另算,对于普通农家人来说算是不小的支出了。   这还是这几日的价钱,若是到了二月,就需要花掉四五两银子才行,还不一定能订到这么好的位置。   冬天天短,做完这些事,天色已经不早,傅掌柜建议早点回去,大家都没有异议,不过经过一家书肆时,马车停了下来。   “这家胜道书肆开了几十年了,里面有历年考试优秀考生的答卷合集,我建议你们买上一份作为借鉴,对你们是有好处的。”傅掌柜说到。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唐易毫不迟疑地下了车,接着又出来三个孩子,只剩下一个名叫段云飞的待在车里没有下车。   几个人走进书肆,有个小少年悄声告诉唐易,段云飞家里条件不太好,能供他读书已经很不容易,就等他考上秀才为家里分忧呢。   “你不知道,为了这住宿的几两银子,他家借遍了叔伯亲戚才凑出来的,这题集多贵啊,他哪里还有钱买。”那个少年扬了扬手中的题集,自己也龇牙咧嘴的表示肉疼。   唐易翻了翻题集,做的很是精致,里面内容也还不错,厚厚一本,考前会有很多考生疯抢。出版商也掐着这个点出题集,为的就是抬高价格,狠赚一笔。   一本题集需要五两银子。   顶上唐易一幅画了,确实很肉疼。   唐易想了想,借口还要买别的书,去付了两本题集的钱,把一本题集包在布包里,其他孩子只当他买了杂书。   几个人都拿了书高高兴兴地回到马车上,迫不及待地翻开题集抓紧时间读起来,段云飞坐在角落里,双手死死握住粗布袍子,想凑到一个少年面前看看,不料那少年微微斜了斜书,其中的意味很是明显了,段云飞十分尴尬,只好退了回来。   几个孩子平时也是见过的,人品都还说得过去,只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考试,这时候有些东西就显出来了。   段云飞学习刻苦,成绩一向很好,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他是个十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在考试前的关键时期,他能比别人少看一本重要的书,对于其他人来说就能多一份把握,所以就算那个倾斜书的少年面上有些不忍,脸庞涨得通红,但他还是那样做了。   在重大节点涉及到个人前程的事情上,什么风骨都不太重要了。   唐易也拿着书遮着眼睛,把一切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他也没有做多余的事情,不想在这个时候打那个少年的脸。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个少年发现所有人都没有给段云飞书看,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生出一股自己做的很对的感觉,安安心心认真读起书来。   唐易用书遮着脸,在书后斜眼看傅掌柜,指甲傅掌柜也深深地望着他,于是不动声色往下看了看那个小布包,傅掌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轻微扯了扯嘴角,心说自己的学生果真还是与众不同的。   这一路沉默而尴尬,等到了镇上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几个孩子都在约定地点下了车,开开心心地去找家人了,唐易说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不用再送,也跳下了马车。   车上只剩傅掌柜和段云飞,段云飞见只剩自己了,忙说:“那学生也告辞了。”正准备下车,却被傅掌柜一把拉住。   段云飞回头,傅掌柜笑眯眯地说:“你家住的远,自己回去怕是不安全,我送送你吧。”   段云飞很不好意思,说:“我习惯了走夜路,没事的,方才唐师兄落下了一个布包,我给他送去。”说着指了指车座最里面的蓝色布包。   傅掌柜笑着把段云飞拉回来,拿起那个布包,说:“这不是他落下的,这是他给你的。”   段云飞疑惑地接过布包,傅掌柜摸着胡子含笑说:“距离你家还有小半个时辰的路,趁着天色不太晚,你可以先读会书。”   段云飞心头一跳,猜到了一种可能,扯开布包,里面露出一本崭新的题集,他惊喜激动,抱着题集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快看吧,不用还的,你唐师兄不是个图回报的人,等你考上童生,你们还需要互相作保参加院试呢。”   段云飞感激不已,谢过傅掌柜,把唐易这份恩情记在心里,而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题集读了起来。   唐易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村子里的人依旧没有点灯的习惯,到处一片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   唯独在村口有一点豆苗大的微光闪烁,似乎指路明灯,要带离人归家。 第28章 温言进县城   唐易快步上前,在微弱的灯下看见了焦灼的温言。   少年穿着厚厚的棉衣,手里举着一盏小油灯,在寒冬的风中冻得小脸通红,唐易心中又暖又酸又生气。   大步冲上前把温言搂到怀里,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体温都给这个小傻子。   “你怎么在这儿,冷不冷啊!”唐易打横抱起温言,把温言紧紧窝在自己怀里,生怕再被风吹着了。   “不冷的,我也是才来没一会儿。”温言小声说,虽然这是夜里,外面没有人,但是被唐易抱着在外面走还是有点羞涩。   “怎么这么傻,我一个大男人能怎么着,你身子本就弱,再出来冻病了可怎么办!”唐易责怪道。   温言知道他有些生气了,又想到这生气是因为担心自己,也就老老实实没有反驳,而是用小脸蹭了蹭唐易的胸口,说:“我出来之前熬了姜汤,回去咱们都喝一碗吧。”   唐易哼了一声,没有理人,温言靠在他胸口无声咧嘴笑了。   回家之后两人都喝了一大碗姜汤,**的姜水把两人刺激的出了一身汗,体内的寒意尽数祛除,两人都舒坦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温言一边把锅里热着的晚饭端出来,一边问:“怎么样,报名可还顺利?”   唐易一天没好好吃饭,这会儿确实很饿了,没等饭端上桌就捏了一块柔软的面饼放进嘴里:“顺利报上了,连客栈也订好了,提前订了三天,傅先生说要提前去适应适应。”   温言放下心来,说:“那就好,你要记得问傅先生需要准备什么,我提前给你备着。”   唐易坐下边吃边说:“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温言夹菜的手一顿,说:“我去做什么,不会让你分心吗?”   唐易笑到:“你不去才让我分心,放心吧不会的,你相公经历过无数次考试,没那么容易被影响的,正好等考完了带你逛逛县城,县城可比镇上繁华多了。”   温言只当唐易说的是模拟考,殊不知唐易前生上了十六年学,周考月考季度考期中期末考还有中考高考都经历过,早就被碾压过了,所以再过了报名关之后,他的心态也就放平了,其余的考场流程之类的他已经模拟过了,比起头一次参考的考生算是很有经验了。   倒是温言比唐易更紧张更兴奋,县城可是很遥远很高大上的地方,村里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还有很多人一辈子村子都没出过,去过一次县城就算是见过了大世面,回来能被人围着问这问那好几天。   听说了县城的客栈价格后,温言直咋舌,也就是今年家里顺利地飞起才能攒下一些家底,不然真的是供不起。   “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银子?”唐易问。   温言算了算,家里的账目都在他脑子里,不需要去看那些坛子:“零用的有二十两,整封存的有五百两整。”   “这么多!”唐易暗暗吃惊,他还真没想到家里能攒下这么多钱,五百两,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巨额财产。   “是啊,主要是年前丸子和饼干订单多,赚的也多,特别是威化饼干,县城里的人都很喜欢,每天十几张单子都没断过。”温言想了想说:“也就是那一阵子,等到天气热了,东西不好放了,就不会这么好卖了。”   唐易手指轻敲着椅子扶手,说:“如此多的银子放家里不安全,等下个月去县城的时候都带去钱庄换成银票吧。”   温言应下了,他也觉得银子放家里不安全,这是唐易凶名在外,若是平常人家,怕是遭了不知多少次贼了。   烧过的炕热乎乎的,温言早早放下了被褥暖着,等两人收拾完洗了脚钻进去,整个人都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唐易咕噜一个翻身压倒温言身上,坏笑一声就啃了起来。   温言这些天每晚都会被抱着折腾,但每次还是羞涩欲死,哼哼唧唧要推开身上沉重的大灰狼,唐易哪里肯,一把抓住他的小手,眼见着手掌又要被“借用”了,温言嘤嘤地说:“不能......”   “怎么就不能了,不是每晚都如此吗?”唐易喘着粗气。   “你要考试了,要养精蓄锐,不能......啊......”   温言身子突然紧绷,却是唐易突然使了坏,咬了他敏感之处。   “你......”   “小家伙,你不懂”,唐易紧紧握住温言的小手,动作一刻不停:“男人就是要释放才有精神!”   温言:“......”   不要脸啊!   一顿折腾之后,两人才气喘吁吁相拥而睡,第二日一早,又是辛苦求学的日子。   傅掌柜没有再给唐易布置新的题目,而是把以前的那些题目拿出来反复琢磨研究,模拟考也没有落下,不过到了二月下旬,就没有再模拟了,模拟考试太费精力体力,傅掌柜要求唐易在这段时间内加强锻炼养精蓄锐,为应对考试攒足精力,要是让他知道唐易每天晚上拉着温言折腾,怕不是要气死。   时间在紧张和期待中迅速过去,一转眼就到了二月下旬。   眼见着就到了预定的日子,唐易和温言收拾好考试需要的东西和银子,一大早就坐上了牛车去往县城。牛车是里正家借的,唐实为他们驾车,也是护送他们一程,他知道两人带了不少银子,就这么上路可不安全。   温言紧张了起来,提前交代了作坊的事情,而后就各种收拾,收拾了一大摞东西,活脱要搬家一般,忙忙碌碌的。   唐易看着一牛车的被褥衣服,笑到:“阿言,用不了这么多的,被褥那边都有。”   温言认真说:“不多带些生活用品怎么能遮住装银子的坛子,你看这样,别人一看见我们就会以为我们带考试需要的被褥衣服带的有点多,顶多笑话我们过于紧张,绝不会想到我们是要去存钱。”   唐易惊叹道:“阿言好生聪慧,竟然懂得转移视线,相公自叹弗如啊!”   温言羞恼捶他一拳:“大哥在呢,少贫!”   唐实在一旁笑着装耳背眼花,小两口感情甚好他也很是欣慰,这次他也带了一些银子要去兑换成银票,都盖在棉被底下了,等会儿上车温言和唐易再往被子上那么一坐,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他还特地穿了一身带补丁的旧衣服,人谁看他也就只会认为这是个赶牛车的穷苦车夫,不会猜到他竟然身怀巨资。   牛车吱呀呀驶出小丰村,有村民早起看热闹,里正带着几个人在村口好一顿叮嘱和祝福,教唐易感觉心中暖暖的,一股归属感油然而生,瞧这父老乡亲哟喂!   牛车比马车慢,等到了县城已经是下午了,三个人没有先去客栈,而是直奔钱庄,把银子换成了银票心里才踏实,唐实要赶着回村,唐易便让他把银票带了回去,自己和温言只留了一张五十两的,和一些散碎银子在身上零用,唐实带着巨额财产,不敢久留,赶紧往回走,连县城都没顾得上逛,唐易和温言抱着大包小包住进了客栈。   收拾妥当后,唐易带着温言出去逛了一圈,县城和村镇差别很大,这里的夜晚灯红酒绿,十分热闹,完全没有山村的宁静和沉寂。   这会儿考生基本都来了,县城了一下子热闹了好几倍,街上处处可见长袍书生,温言好奇地左瞧右瞧,而后悄悄对唐易说:“相公,这些书生怎得如此柔弱?”   唐易笑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很多读书人都是一心读书常年伏案不锻炼,身体自然弱。”   温言眨眨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家一米八多身强体壮精力还格外旺盛的相公,莫名感觉自家相公和那些读书人格格不入,倒是很适合去带兵打仗。   唐易见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转,不仅生出几分逗弄之心,微微俯身,小声说:“你相公浑身上下还有哪里是你没看过的,怎的在这大街上就如此忍不住,再看当心我当街就把你办了。”   温言轻声惊叫了一声,羞恼到:“大街上呢,你胡说什么!丢不丢人!”   说着便红着脸跑了,唐易大笑着在后面追上他,活脱一个纠缠不放的登徒子。   街上繁华得很,有点像夜市,各种买吃食、卖小物件的摊位摆得满满当当,许多东西都是温言这样的乡下孩子没见过的,温言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唐易倒是见多识广,不过古代的东西和现代还是些不同,见温言玩的开心,他也跟着看的津津有味。   “来来来,小公子来看看,咱们家的玉珠子是最好的,您戴上一定光彩照人——”   “小公子,尝尝咱们家的羊肉串吧!”   “这位先生,可要给心上人卖一朵绢花?”   “......”   一路上都是小贩的吆喝声,温言看花了眼,不知不觉手里就多了一串羊肉串,另一只手拿着一块蒸糕,喷香又热乎。   唐易也吃的津津有味,这时候的肉和糕都很货真价实,吃起来又肥美又有新鲜,忍不住已经是好几串下肚。   “咦,相公你看,那不是我们作坊的威化饼吗?”温言戳了戳唐易,轻声说。   唐易也来了兴致,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唐易,书生中的战斗机~ 第29章 县试第一场   确实是家里作坊产出的威化饼,一个小贩正在起劲的吆喝,不少人都上前去品尝购买,看上去十分好卖,正好旁边有人问了价格,温言侧耳一听,竟然比他们的批发价翻了三番,如此高价之下,很多人也是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了,温言看的眼都直了。   走出人群后,温言吐了吐舌头:“竟然这么贵啊,县城里里的人果然有钱!”   唐易有同感:“确实,我们在村里在镇上都算是过得好的,在这里就排不上号了,如今再想想村里人那些小算盘,还真是入不了眼。”   温言点头:“是啊,还是得多出来看看,视野宽了,心胸才会开阔。”   唐易揉揉他的头:“夫郎说的好有道理。”   温言羞羞,躲开他的手,两人疯疯闹闹好一会儿才回了客栈。   当晚两人都带着新鲜和兴奋叽叽喳喳说了好半天话,不知几点才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到楼下吃早饭,正好遇上了互相作保的几个少年。   唐易打了招呼,把温言介绍给少年们,大家各自问了好,而后同一张桌子吃饭。除了段云飞是独自来的,其他孩子都有家人作陪,段云飞已经在桌上坐了一会儿了,正觉着别扭,寻思唐易来了会有人做个伴,没想到唐易竟然带了自己的夫郎来。   段云飞顿时感觉自己是孤家寡人,好生落寞。   唐易发现了他的异常,一顿饭下来没少和他说话,这才缓解了段云飞的情绪,到底是小孩子,心智还不是很成熟。   吃过早饭,孩子们都回房读书了,唐易还想出去玩,被温言拖回了房间按在桌子前读书。   温言理直气壮:“别人都在用功就你自己出去玩,那你怎么能考得过别人,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不能放松!”   唐易无奈,只好捧着书认认真真读起来,温言就在旁边监督。   很快就到了考试这一日,温言早早起来去把早餐端进了房内,这一整天考试下来不能出考场,傅掌柜早就叮嘱过,不能喝稀粥,不能喝很多水,于是温言给唐易吃了一大块馒头和两个鸡蛋,只喝了很少的水。   而后是换衣服,这时候天气还冷,在考场里一坐一整天不能运动还是很考验人的身体的,傅掌柜嘱咐过,不能穿棉袄,因为棉袄容易夹带,在考场外就被被要求脱下。于是唐易穿了五件厚单衣,最外面三件是温言特意做的,比平日的号码大一号,如此里面塞上几件衣服也能活动自如,唐易不禁感慨温言心细。   进考场随身携带只有一个考篮,里面放着必备的笔墨、砚台镇纸等等文具,唐易此次可没敢用平时用的破笔粗墨,而是在傅掌柜的帮助下,买了两支上好的羊毫,还有一块高档的墨,遇水轻轻一磨就可以化开,磨出来的墨细腻均匀,色泽饱满,写出来的字也显得精神几分。   考篮里还要放上一些食物,供中午充饥,温言给唐易带了一整个白胖的大馒头,切成了薄片,这也是傅先生提醒过的,检查夹带时,小吏会将食物都掰开了检查一番,想想被掰碎的馒头,上面可能还印着几个黑手印,唐易就满头黑线,所以傅掌柜嘱咐过要自己切成薄片这样就算是要翻查一番也不会碎成不能食用的渣渣。至于盛米饭的罐子之类的就更不能带了,想想人家把手伸进去搅一搅捏一捏就......   傅掌柜还细心的提醒唐易带了一块细密的羊毛毡子,用的就是平日里在博广书肆做题用的那一块,县试考场十分简陋,连个号房都没有,就是露天状态,那些桌椅也很多都有些开裂或者虫蛀,如果直接把纸铺在上面写坑坑洼洼,很可能会一不小心捅个窟窿,有块羊毛毡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傅掌柜叮嘱得很细,温言准备的认真,让唐易既感到心安又感觉到温馨,进入考场时心里踏实许多。   到了考场入口,果然有个小房间要求考生做各种检查,篮子翻了好几轮,衣服也要全部都解下来,脱个精光,唐易准备的好,顺利通过检查,拿到自己的考篮发现东西摆放还是很整齐的,馒头有明显被翻动的痕迹,但是并没有黑手印,看来这里考场的小吏还是很人性化的。   通过一些列检查后,最后一个小吏给了唐易一个小号码牌,并为他指了路,唐易道过谢,按照小吏的指引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不过是一张小桌,一个小凳,两侧竖起木板隔绝视线防止作弊,旁边还有一个小桶,是方便用的。   桌子看上去确实很陈旧,好在结实不会摇摇晃晃,上面有几道裂痕,唐易把羊毛毡子铺上,问题便解决了。   等到了时辰,考官到场,宣布了一些考场纪律,让小吏分发了一张答题纸和两张草稿纸,紧接着就进入考试了。   有专门的小吏举着一张大大的木牌在考场中一排排走过,确认每个考生都能看到木牌上的考题,唐易坐的位置靠前,看到考题后便铺开草稿纸。认认真真打起了草稿。   他在博广书肆实战练过太多次,很快就捋清了逻辑,然后给每一部分添添减减,很快文章雏形便形成了。   唐易没着急往答题纸上誊写,而是先在第一张草稿纸的背面把完整的文章写了一遍,然后又圈圈点点修改了一下,把傅掌柜平日里指出的容易犯错的地方重点看了一下,确认没错之后,又在第二张草稿纸上认真抄了一遍,这时候便差不多到了中午。   唐易腹中作响,便把馒头捡了几片看上去最干净最完整的吃掉了,只敢喝了一口茶水帮助吞咽,再不敢多喝,他吃的算早的,吃完之后便开始继续做题,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其他考生才开始吃饭,这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考生崩溃的事情。   不知哪位仁兄早晨吃坏了肚子,这会儿憋不住就地解决了,冷风吹过,一大半的考场都被那浓烈的气味扫过,那些正吃着东西或刚准备吃东西的考生直接在风中凌乱,有几个靠的近的直接忍不住抱着小桶大吐起来,一时间考场上的气味真是一言难尽。   考生们再也没有了食欲,纷纷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答题,有几个因为正在誊抄试卷不小心被呕吐物弄脏了卷面,知道此次考试无望了,当场就大哭起来,被考场小吏拖了出去。   唐易坐的位置在那位为害考场的仁兄的上风口,受到的影响稍微小一点,而且当年高考也有过因为紧张而晕倒被拖出去的同学,他倒是心神稳定,淡定地誊抄完了试卷,小心翼翼摆在桌面上等待墨干,等到交卷时分,就端端正正地把试卷卷好交了上去,第一场考试顺利结束。   一出考场,唐易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温言,连忙跑过去,温言见唐易神采奕奕,没有半分疲色,心便放宽了,两人聊着天便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温言心细,早就叫小二准备好了热水,唐易先上了厕所,回房一进门就有热水澡泡,惹得唐易直呼舒服,现在的天气倒是不至于有汗臭味,但是被毒气炸弹熏过的味道还是挺让人恶心的,唐易泡在水里感觉还是无法清洗掉。   好在客栈常年接待科考的学子,知道有些学子有清雅爱洁的习惯,早备下了几种香氛,其中就有放在浴桶里用的,唐易选了一款冷松香泡在水里,清冷的雪气夹杂着木质淡香,躺椅沉醉其中,这才感觉自己重新变干净了起来。   温言见唐易喜欢这种香,于是多要了些把唐易换下来的的衣服给泡上了,不过唐易嫌水冷不让他洗,他便把泡上的衣服交给了小二,客栈有洗衣服务,只是每件需要加两文钱。   看着满满一大盆衣服被端出去,唐易和温言都颇有感触,去年这个时候唐易刚刚来到这个陌生时空,两人身上只有单薄的破衣烂衫,温言甚至连双鞋子都没有,为了填饱肚子,唐易冒着寒风去码头做苦力,一日辛苦腰酸背痛不过能赚二十文左右,吃上杂面饼子混个饱腹的温言摩挲着家里唯一一床被子对这样的生活心满意足。   再看如今,家里开了作坊,有了丰厚的家底,吃穿不愁,棉被摞了一柜子,更难以置信的是,唐易竟然上学读书,正参加着科举考试第一关。   一年之内,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两人皆是唏嘘不已,唐易这才恍然发觉,当初那个瑟缩在门边满脸脏污惊惶不安的少年,在这一年的时间已经长成了珠玉般精致漂亮,落落大方,甚至几乎能独自撑起一个作坊的优秀人才,再看温言穿了一身宝蓝色细棉布做成的棉袄,脸颊红润健康,双眼晶莹剔透,当真是光彩照人。   温言被他看得有点羞,侧过脸去,脸颊绯红,唐易笑着想温言什么都在变,唯独爱害羞这点没有变,真是可爱极了。   “阿言。”唐易轻声唤到。   温言转身,亮晶晶的眸子疑惑地看着唐易。   “你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物是人非,但是很好的物是人非。 第30章 考场救急   泡过澡,换上干净温暖的棉衣,唐易带着温言去楼下吃饭,他一整天光吃干馒头了,现在肚子里又饿又馋又渴,急需一顿大餐滋润一下干涸的肠胃。   楼下大厅已经是熙熙攘攘,没有空桌了,只能和人拼桌。唐易扫了一圈,正好看见同行的三个少年,少年们也看见了他,连忙招手让他俩过去,他们那边挤挤还能挤出两个位置。   唐易和温言走过去坐下,唐易虽然很馋很饿,但是依然保持着小心谨慎,没有敢点重口的菜,只点了一盘小葱炒鸡蛋,一小盆白菜炖肉,一大碗萝卜汤,再加上两碗大米饭,都是好消化又不容易吃坏肚子的东西。   三个少年都是狼吞虎咽,唐易也疯狂往嘴里扒饭,饿极了的模样看的温言一阵心疼。   一大碗米饭下肚,肉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唐易总算觉得饱了,他这时候才来的及和少年们说话,这才发现段云飞没有下来吃饭,便问:“段云飞呢,他吃过了吗?”   三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没看见呀,难道他还没吃吗?”   一个少年想了想,说:“我见着他回来进屋了,但是没见到他来吃饭,我回屋先洗了澡,费了些时间,许是他先吃饭,刚好错过了?”   几个少年点点头,都觉得有道理,唐易眉头皱了一下,他年龄大,自然而然的就把这些小少年当做需要照顾的弟弟们来看,这时候少了一个,他怎么也不放心。   “走,去看看。”唐易说着站起身,三个少年也跟着起身,然而其中一个家长拉住了自己孩子说:“明日还要考试,今晚需得温习功课,还要早些休息,我们家阿连就不去了。”   唐易脚步一顿,接着另外两个家长也说:“对啊,这才第一场呢,后面还有四场,得养足精神才好,我看还是散散步消消食儿,早点歇息的好。”   唐易心中一阵恶寒,傅先生曾说过这几个孩子品行都还不错,可他却觉得其实不怎么样,他们的品行只能保证他们考试不作弊而已,却不能保证他们做一个三观正的人。   他冷冷扫过那几个理直气壮的家长,决议回去要和傅先生说一声,此次考试之后再不与这几家人交往。   他一言不发,拉着温言上了楼,几个家长看出他生气了,被他冷冽的目光惊了一下,但是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一个家长嗤笑道:“愚蠢,若是那段云飞没事还好,若是病了,他这么过去怕不是要过了病气,这节骨眼可不能冒这个险。”其他家长纷纷称是,心中嘲讽了几句便带着自己孩子上楼了,有两个少年似乎觉得这样不好,但是并不敢反抗自己的家长,只能悻悻跟着回房。   温言也感受到了唐易的怒火,安慰道:“别为他们上火分心,你们不过是互相作保而已,此次考试之后,莫在来往就是。”   唐易气道:“阿言你不知道,我们报名那天回程,傅先生说有一本题集会对我们很有用,我们都买了,段云飞没钱买,只好在车上去看别人的,结果那个叫阿连的少年,竟然把书侧了过去不给他看,如此品性之人若是之后考中秀才教人读书,该是多么误人子弟,若是进入官场,又将带起怎样一股风气!”   温言也皱了眉头:“确实不太好,不过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做好自身就可以了,相公,我猜你一定给段云飞买了题集对吗?”   唐易嗯了一声。   温言柔声笑道:“我相公品行才是真的好。”   唐易被他这一说,气消了大半,捏了捏温言的小手,这时候已经到了段云飞房门口,唐易敲了敲门,没人应答,直觉不太妙,便大声说了句得罪了,而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乱七八糟,不见段云飞身影,唐易往床上看去,看见了缩成一团的段云飞。   “不好!”唐易摸了摸段云飞的额头:“发热了,阿言,你快找店家去请大夫来。”   温言应了一声,连忙跑下楼去找掌柜的,这县城他不熟,那里有大夫也不知道,只能依靠掌柜的。   掌柜的是个热心肠,一听有考生发热,知道是大事,连忙找小二去请了附近一位老大夫来。   老大夫得知这孩子要参加考试,一咬牙给开了一副劲儿大的药:“他明日若还想考试,就得用这个药,两个时辰内就能退下热来。”   唐易问到:“可有后患?”   老大夫说:“后患就是明日会有些头疼,但是总比昏迷不醒强,起码能进考场。”   唐易知道段云飞的心气,也知道这次考试对他而言有多重要,当即决定:“开!”   老大夫写好药方交给温言,温言带着店小二亲自去抓药熬药,然后给段云飞灌下,等段云飞出了一身汗,退了烧醒过来,客栈里已是静悄悄,大多数人都已入睡。   这药果然如老大夫所言,头疼后遗症明显,段云飞捂着欲裂的脑袋给唐易和温言道谢。   温言给他端来了热粥,粥是掌柜的让厨房留下的,一直在锅里热着,熬的很稠,装了满满一碗,粥里面加了青菜丝和少量肉丝,加盐少味道清淡,正适合这时候的段云飞。   段云飞感激不已,一边喝粥一边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段云飞也是第一次参加考试,经验欠缺,竟然穿了一身棉袄入场,被检查的小吏勒令脱了扔在外面,结果这孩子就穿了一身单衣在寒风中考了一整天,又经历了毒气炸弹事件,他比较倒霉,距离那位仁兄近,中午就没能吃下饭,胃里还翻江倒海,这么一折腾,回来就感觉头重脚轻,直接烧迷糊了。   “这次还是要多谢唐大哥了,你总在关键时候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段云飞是真的心怀感激。   唐易摆摆手:“这都是小事,明日你怎么打算,还能考吗?”   “能,我一定要考!”段云飞坚定地说:“我全家拼尽全力供我读书,我怎能在第一场就倒下,就算是拼了命,我也要考下去!”   唐易很佩服这意志坚定的少年,便说:“好,那你今晚需好好休息,大夫说你明日还会有些头痛,多休息些明日能疼的轻一些。”   “嗯好。”   “你可带了换洗衣服?”   “带了两件。”   “那不行,等会我去把我的衣服拿两套给你,你明日套在外面穿上,大病初愈,可不能再着凉。”   唐易和温言走后,段云飞坐在床上默默流泪,自古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在这节骨眼上换做其他同伴,大概会幸灾乐祸少了一个有力竞争对手,也只有唐易这样的侠义心肠,才会冒着被传染的危险对他悉心照料了。   这是大恩,救命救前程双重大恩,段云飞铭感于心,此生不忘。   唐易给段云飞送了衣服,回去之后就立刻上床搂着温言呼呼大睡,这一晚他没有借用温言的小手释放精力,温言却格外紧张,几乎是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翻身吵醒唐易,影响他第二日的发挥。   第二天一早,唐易和温言下楼吃饭时便遇到了裹得厚厚的段云飞,段云飞小脸苍白,但眼神坚定,看上去状态还行。   三人打了个招呼便坐在一起吃饭,其余三个少年下来时看见段云飞,都有些不好意思,想上前打招呼,却被家长拉着去了另一桌,说是怕传染了病气。   唐易三人没有理会那几人,今天早饭他们要了发面的红糖姜饼,唐易和段云飞每人吃了一大个,喝了一点点粥,肚子饱饱的暖暖的,振作了精神去考场。   路上唐易问段云飞感觉如何,段云飞表示还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哭时间长的缘故,头只是隐隐约约有点疼,不算太严重,只是两只眼睛有点肿,不太好看而已。   这一场考试考场上空出数个位置来,或是生了病无法考试的,或是上一场弄脏试卷被架出去那几位。   第二场考试唐易依旧按部就班答题,中午没有再带馒头,而是带了那种厚厚的发面红糖姜饼,温言给切成了薄片,也给段云飞准备了一份,段云飞才十二岁,在温言看来也是个小朋友,不自觉的就想照顾一下。   红糖姜饼是精白面发面做成,面里掺了姜汁,里面十足的红糖馅,里面加了姜丝,这天气冷,切好后红糖会凝固也不会流的到处都是,吃上一个胃里暖,身上便能添几分暖意,唐易边吃边决定回去让温言研究研究这饼,以后若是赶上冬天考试就带这个。   这一天没有什么变故,一切都很顺利,答完卷后唐易在门外和段云飞同行,段云飞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只是微微有些疲倦,唐易又带他去找大夫看了看,老大夫开了些方便携带的药丸,吃上两天就无大碍了。   接下来还有三场考试,都还算顺利,后面几场就很少有人离开了,只是五天的寒风中考试让大多数书生都吃不消,等到五场全部考完,许多人都得了风寒,需要回家好好休养。   唐易是少有的生龙活虎的考生,考完试没有急着回乡,而是带着温言狠狠地玩了两天才回去。   回程先去了镇上,见了傅掌柜,细细聊了考试经历,又把文章默写出来给傅掌柜看,傅掌柜看了之后颔首表示满意,不过老头的表达方式比较含蓄,没有给唐易评价,只让唐易回去好好休息一天后继续按时上课,接下来要准备府试的内容了,府试和县试考的内容不同,需要重新捋顺一番。   唐易答应了,回到村里已经是傍晚时分,唐实早就在家做好了饭要给他接风洗尘,唐易把在县城买的礼物带给唐实和周蓉,两人先不急着拆礼物,问到唐易考得如何,唐易想想傅掌柜的态度,感觉自己取中应该是问题不大。   唐实和周蓉都开心坏了,不管唐易将来如何,只要这次县试取中就是童生老爷了,这可是唐家几代以来第一个童生。   唐易自己倒没有多兴奋,因为童生其实没有什么用,既不能帮家里免除赋税,也不能当官挣钱,顶多在镇上做个文字抄写的工作,所谓不上不下,徒有虚名而已。 第31章 县试第三名   第二日唐易睡了个懒觉,而后带着温言去了里正家,说了几句话才走,里正也询问了考试事宜,唐易聊了聊,只说结果不知,随缘吧。这种时候需要含蓄些,若是传出去什么话,会被人说成轻浮。   这一天唐易无事,便和温言一起在作坊里呆了半天,温言到底年纪小没经过多少事,维持作坊运转还是可以的,但更深层次的管理经营就上不去。   唐易原就是商业世家,自己也经营健身房,这些事情都是因在血脉中的,大刀阔斧地把作坊的各种事情理得清清楚楚,改的更加规整高效了,并且收到了温言的崇拜星星眼,这让唐易十分受用。   第三天唐易便像往常一样去博广书肆上课,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不管是唐易还是傅掌柜都好像什么没有发生一般,按部就班的教学和学习。   很快就到了放榜日。放榜时间在半个月后,因为只是要去看榜,唐易便没有带上温言,而是去镇上租了一匹快马,只身飞驰去了县城。   唐易会骑马,之前还参加过马术比赛,不过这会儿真正骑马在古代的黄土路上飞奔,感觉还是十分新鲜。   到了县城直奔县衙外,榜单已经放出,前面围了一圈人,唐易长得高,很容易就越过一众头顶,看见榜单上的名字。   出人意料,第一名竟然是段云飞,那小孩第一天发烧,后面几天还是病殃殃的,竟然还能考中案首,说明确实是实力雄厚,难怪那几个少年会对他如此忌惮。   唐易在隔一个名字之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是很意外,他没想到自己仅仅学了一年就能取中第三名的好成绩,心中怦怦直跳,恨不得立刻策马飞驰三百里来发泄心中的兴奋。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策马飞奔了,先去了博广书肆,把傅掌柜抱起来转了一圈,差点没把老头骨头拆散了,招来傅掌柜一顿揍,两人边闹边笑,傅掌柜恍惚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十岁。   “你能有如此成绩确实不错——呼——”傅掌柜追着唐易揍得气喘吁吁,叉着老腰说:“你赶紧回去,这一两日就会有报喜的喜官去给你报喜,记得给人家红包。”   “好嘞,先生你太厉害了,一年时间教出一个县试第三,可以说是创纪录了吧?”唐易瘫在椅子上,随手取了茶喝。   “纪录,什么记录?”傅掌柜也习惯了这个学生时不时地自创一些奇怪的名词,不去深究,说:“你又过目不忘的本领,又经过了这样...呃...你说的题海战术,成绩好是意料之中的。”   顿了顿,傅掌柜又说:“不过以后我们不能按照府试科目准备了,得按照院试要求来,难度会加大,我估摸着院试应该在一年后差不多的时间,你的担子可不轻。”   唐易支起身来,问道:“为什么不准备府试了?我觉得还是按部就班吧,不能好高骛远。”   傅掌柜拿戒尺敲一下唐易的头,笑骂:“你说谁好高骛远呢,一看你就是看了名次就跑回来了,完全没看后面的说明。”   唐易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他甚至连其他几个少年的名次都没看,只看见了段云飞和自己的就跑回来了,确实是鲁莽了些。   “我朝规定,县试前三可免府试,直接参加院试,你算是幸运,啊,你可别告诉我你想参加府试,多此一举啊!”老头吹胡子瞪眼。   唐易笑道:“那肯定不,能少考一次是一次,我们这就准备院试的科目吧。”   下午回到村里,把消息告诉了温言唐实和里正,大家都开心坏了,里正让夫人在家做了一大桌子菜,专门宴请唐家兄弟。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村里人,一阵风的功夫大家就都知道了唐易考中童生的消息,全村都沸腾了,大家纷纷来道贺,声声句句都是羡慕。   唐易应付了一番,喜气洋洋地在里正家大吃大喝了一顿,最后喝的有点上头,红着脸当众就牵着温言的手溜溜达达的回家,这会儿围观的村人很多,搞得温言很不好意思,可是偏生唐易握得紧,他挣脱不开,最后只好两人都红着脸在村民的起哄中进了家门。   进门借着酒劲,唐易又是一顿各种借用,在温言身上留满了自己的痕迹才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场风暴和阴谋在林家小姐林秀秀心中酝酿。   林秀秀今日也得知了唐易考中童生的消息,又躲在人群后看见了唐易当众牵温言手的宠溺模样,那份甜死人的疼爱,林秀秀从未在村里任何一个男人身上见到过。   林秀秀嫉妒成仇,她想要那种富裕的生活,想要童生夫人的名声,更想要高大俊朗男人独一份的宠爱。   她想的要疯了。   可是林爹并不支持她,林爹还是希望她嫁一个本分的村里青年,过上平淡安稳的生活。   “若是平平淡淡过一辈子苦日子,我宁肯去死!”林秀秀暗暗咬牙。   只是家人不支持,她有什么办法呢!   不料两日后她就等到了她想要的机会。   两日后报喜的喜官来到小丰村,一路敲锣打鼓,高喊着:“恭喜唐易唐老爷取中县试第三名!”   全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唐易早准备了糖果点心和红包,喜官欢欢喜喜的拿着红包走了,糖果点心都分给了村里的孩子,唐易出手大方,孩子们都是用手捧着或者用衣服兜着甜食回去的,家里人都能分到一点。   打发了围观的村民,唐易正想回去,却听见一个声音在门口叫到:“这位便是唐老弟了吧?恭喜恭喜啊!”   唐易回身,见是一位不认识的中年男人,留着羊角胡子,身穿细棉布衣裳,一身气度不像村里农人,便客气的问:“多谢这位先生,不知先生是...”   那人笑着说:“在下林承光,有礼了。”   姓林?唐易一下子就想到了林家那位秀才叔叔,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来者似乎不善,唐易起了警惕心,寒暄客套了几句便想赶紧甩开此人,那林秀才也看出了唐易的心思,脸色不善,离去前还酸了两句。   唐易只当是林家人日常找不痛快,没有多想,没想到那林承光去了林家后却和林秀秀暗中有了合作。   林秀秀察言观色,见叔叔从唐家回来之后脸色不好,便料到唐易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在爹爹宴请过叔叔之后,找了个机会单独见了林承光一次。   “叔叔似乎是不喜欢那唐易?”林秀秀问到。   “哼,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过是个小小童生,竟敢给我甩脸子看,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吃到苦头。”林承光愤愤地说。   林秀秀心中一动,凑过去小声说:“叔叔想让唐易吃怎样的苦头?”   林承光眯着眼睛,问:“秀秀你想做什么?”   林秀秀抿嘴一笑:“实不相瞒,侄女也想对付那唐易,若是叔叔有意,我们可以合作。”   林承光呵了一声,说:“我要让那小子名声受损,你呢?”   “我要让他不得不娶我。”   “???”   林承光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直起身子,好奇地问:“你想嫁给他就是喜欢他,又喜欢他又想对付他,秀秀啊,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林秀秀冷笑道:“我要嫁给他过好日子,至于他名声怎样我不在乎,叔叔,要损坏一个人的名声,最好的方式不就是用女人吗?”   林承光笑容渐渐消失,眼前毒辣的女人仿佛很陌生,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秀秀,心中谨慎起来,斟酌许久,才说:“你确定要这样做?”   林秀秀十分肯定的点头:“确定。”   林承光同意了,他恨唐易倒并不是因为今天唐易的态度,而是因为博广书肆的事情。   林承光中了秀才之后便被凤来书肆雇了去,他每月为凤来书肆写话本,写的还不错,凤来书肆这几年崛起也有他的一份功劳,眼见着凤来书肆越做越大,很快就能把不争不抢的博广书肆挤倒,在镇上一家独大,没想到博广书肆突然火了。   就因为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美人图,博广书肆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凤来书肆为了自己的生意,之前也会把话本卖给博广书肆一些,反正博广书肆也卖不过他们,多条销路也是好的,可眼见着这条销路的销量比凤来书肆本身都高,奄奄一息的博广书肆似乎有东山再起之势,凤来书肆的老板不淡定了,把博广书肆的货掐断了。   然而没有什么卵用,博广书肆光凭美人图也挣了不少,凤来书肆老板气不打一处来,把火就发在了林承光身上,说是他的话本不够精彩,还说要他也画出美人图来。   林承光哪里会画那样的美人图,因此这段时间挨了不少骂,也就记恨上了博广书肆,顺带记恨上了博广书肆傅掌柜的学生唐易。   这么一说,他倒也没恨错人。   当晚林承光和林秀秀聊了很久,没人知道他们定下了什么约定,只知道林秀秀从林承光房里出来时红光满面,信心满满。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一些资料,有些朝代县市第一名,也就是案首会免考直接成为秀才。这里为了情节需要做了一些改动,让前三名免考府试,直接考院试。   不知为何勾选了感谢投出营养液的小天使,但是并没有显示。在这里谢谢你们啦,心意我都收到了,暖暖哒~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出发!府城见!   日子在有条不紊的飞逝着,唐易每日在博广书肆接受更严格的教学,每日都是精神暴击,不过进步也是肉眼可见,需要背的书唐易看一遍就能记住,毫无压力,难的是吃透书中深层内涵,并把成绩付诸笔端,没有什么特异功能能做到这点,他只能靠自己的努力。   经历了县试的艰苦条件,这一年里唐易开始有意识的锻炼身体,每日都是慢跑来回于村镇之间,晚上还会拿出一个时辰来做形体训练。   他以前就爱健身,该怎么练直接都印在脑子里,一年之后一身漂亮的肌肉回归,宽肩窄腰,挺拔修长,充满了男人的阳刚之气,甚至还长高了几厘米,加上俊朗的面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很惹眼的存在。   温言现在看到他脱衣就会脸红,那身漂亮的肌肉随着男人动作而起伏,充满了危险又迷人的气息,让他不敢看,却又移不开眼,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被男人按在被褥里反反复复的啃咬,借用身体的各个部位。   温言的作坊平稳运行,去年作坊里的产品打出了名声,今年的订单更多了,销量更好,足够维持一家人富裕的生活,甚至期间他们还去了两次县城,专门为了存钱。   唐实家的日子也很好,他家如今有六种不同口味的酱料卖,和镇上县里很多家酒楼店铺都达成了稳定合作关系,每个月来进货的那几日都会把夫妻两人累成狗。   于是唐实夫妇也考虑来年在村里建个作坊,不然真的是太累了。   来小丰村进货的人多了起来,带动着村里各种产业都开始露头,唐易早就提示过唐大虎可以考虑在村口建个小旅馆或者小饭馆,唐家人回去商量一下觉得可行,不过资金有限,暂时开不了正二八经的旅馆饭馆,就在村口搭了个茶水棚子,为来往的客商提供热汤热茶,小馄饨,面饼等简单的食物,生意确实不错,特别是旺季,每月能有一两百文铜钱纯收,唐大虎一家都很开心,弟妹都有了新衣穿,也不用饿肚子了。   眼见着唐大虎一家过得好了,许多村民心眼也都活络了起来,有手艺的会编织些竹筐篮子之类的东西摆在街边卖,还有修理货箱的,多少都能有些收入,没手艺的挂个牌子,卖力气给人推货跑腿,也能赚上几个钱,就连林家也在路边摆起了豆制品摊子,蹭了唐家的东风,收益十分可观。   整个小丰村都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直到冬天落了雪,热闹才渐渐褪去,厚厚的大雪刺骨的寒冷再次给村里带来了宁静和安详,今年大家都过得好了些,一整个冬天村里没有冻死人,这就是极好的了。   转眼过了年节,过了元宵节,雪融了,人们陆陆续续走出家门,唐易第一个跑去了镇上。   博广书肆的傅掌柜和去年一样在门口等他,不过这次没那么急了,他笑着说:“报名在七天后,不过考试地点定在竞州城,来回需要十多日时间,我建议你这一两天就走,直待到考完试再回来。”   唐易算了算:“如此我需要在府城住上两个月左右时间,真是够长的了。”   傅掌柜叹到:“是啊,考虑到你家的条件,我才这样建议的,若是贫困些的考生可不敢如此耗费。”   这么一说,唐易一下子想到了段云飞,那孩子家里可出不起府城居住两个月的钱,于是询问了一下他的情况。   傅掌柜也记得那个优秀的孩子,他对去年几个自私的少年嗤之以鼻:“那几个孩子有两个过了县试,但是到了府试就一个通过的也没有了,也该落得这样的下场,至于段云飞,倒是个不错的孩子,据他的先生说,那孩子考了案首也没有骄傲自满,依旧每日踏踏实实的读书写文章,将来会是个有出息的。”   唐易说:“我想此行带上他,先生觉得如何?”   傅掌柜想了想,说:“我觉得可行,但你还是要去问问他的意见,你们同出一个镇,报名时还要为互相作保,一起去互相照应也是好的。”   一说到作保这件事,唐易就有些担心:“此次就我二人互相作保怕是不行吧。”   傅掌柜笑着说:“不必担心,院试需一名廪生作保,五名考生互保,段云飞的先生就是一名廪生,他和我关系还不错,会为你作保,至于其他三名考生,我也给你找好了,你放心,这次绝对都是我认识的,不会出现上次那种人品低劣的人了,这样吧,明日早晨你便出发,来我这里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唐易这才放下心来,跟傅掌柜商讨了各项准备事项,府城不比县城来往方便,若是那一步出了岔子,就很可能根本无法补救,导致错失良机。   唐易先去了段云飞先生那边,说好了作保的事情,正巧段云飞也在,唐易便说了要同行的事情,段云飞果然犹豫了。   “若是同去报名倒是问题不大,可是要在那边住到考试结束,就有些困难了。”段云飞何尝不知道在那边一直住下才是上策,可是家里能让他住几天就已经很捉襟见肘了,再高额的费用却是完全支付不起了。   唐易说:“我与傅先生商议过,等过去了我就在那边租一处小宅子,会比住客栈便宜许多也方便许多,到时候空出一个房间完全没问题,反正两个人也是住,三个人也是住,不如多几个人还合算些。”   段云飞有些心动,但又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回家和家里人商议一下,若是愿意,明日就收拾东西在博广书肆等着。   唐易也不勉强,两方交流了下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唐易离开后,段云飞的先生说:“云飞,你怎么想?”   段云飞叹了口气,说:“先生,说实话我是心动的,可是我如何好意思白住人家的吃人家的,这不是君子所为。”   先生笑道:“何为君子呀,难道只是端着架子清高自持吗,云飞呀,那唐易一片赤诚,是个善良之人,你与这种人交往无需太过多虑,只需以诚相待,真心结交即可,君子坦荡,无需为这些事情烦忧。”   段云飞眼睛一亮。豁然开朗:“多谢先生指点,我明日便去博广书肆,还要烦请先生提前开好作保证明。”   先生微笑颔首。   唐易回家之后就和温言、唐实说了去府城的事儿,一家人都有些紧张,府城,那是所有人都未曾去过的遥远的传言中的地方,须得好好准备一番。   唐易先去里正家开了证明,这次的证明需要五名村人签字按手印作保,这也很好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回家之后唐易就和温言准备长途旅程所需的东西。   被褥枕头是要带的,这路途遥远,途中弄不好要在车里过夜,还是要做好保暖工作。食物也是要带的,温言这次做了不少红糖姜饼,路上既可以充饥有可以驱寒,唐易还带了两大盒饼干在路上当零嘴吃。   衣物得多带,不知府城那边气候如何,所以厚薄衣物鞋帽都带了不少,还有文具考篮等用品,唐易都带了双份,以防万一,其实本来他是想等到了府城再买的,但是温言觉得府城东西太贵,若是能自己带些还是自己带些,用惯了的东西也顺手些。   唐易家这两年积蓄千两有余,可以说足够富裕,在府城过上一年也没问题,不过此行他们银两带的不多,只带了二十两和一些铜钱路上用,主要是怕遇上山匪盗贼,若是被那些玩命的家伙发现车上有大量银钱,那可就糟了,弄不好是要赔上命的。   唐易带上了几块小木牌,这是他们平日里存钱的福宝钱庄的提款牌,上面写着提款金额,等到了府城找到福宝钱庄,就可以凭借提款牌和身份证明提取银两,小木牌不起眼,被温言缝在了鞋底里面,看不见摸不着,就是踩在脚下有点硌,不过无所谓,他们一路上基本都是坐车。   两家人上上下下打点了一番,一遍遍确认无所遗漏之后才放心,第二日一早,唐易就带着温言在村人的送别中踏上通往远方的路,出于安全考虑,唐大虎也跟着一起去了,这是里正的意思,唐大虎自己也很想出去闯闯,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先去了博广书肆,唐易开心地发现段云飞提了个大包裹在那等着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段云飞把先生开的作保证明给了唐易,为了保险起见,段云飞的先生给每人开了三张,温言接过,把三张保书放在了不同的地方。   还有三名书生也在博广书肆等着了,这几位年龄都和唐易差不多,有两位还是唐易在书肆见过的,就是那两位讨论贵芝小姐的书生。   几个人打过招呼,互相认识了一下,那两位迷恋贵芝小姐的书生,一个叫付中行,一个叫崔重(四声),还有一位长相俊秀,风流倜傥的,叫做郭垂心。   付中行三人也是打算这两日陆续出发,不过和唐易并不能同行,而是约好了在府城碰头,郭垂心家在府城有一处酒楼,叫做心悦酒楼,他们说好安定下来就去那里报备,方便联络。   马车是租的,因为拉的东西多,所以马车还挺宽敞,唐大虎练了两日就能熟练驾车了,他们一路都走官道,也不太容易迷路,四个人就抓紧时间上路了。   段云飞勤奋,在车上也不放松学习,拉这唐易整日练习做实做文章,这五天多的功夫下来,唐易意外发现自己学会打腹稿了,而且腹稿如同那些看过的文字一般都印在脑海中不会忘却。   几个人一路跋涉很是辛苦,甚至有两日真的睡在了外面,直到六日后,马车才吱吱呀呀行到了竞州城门前。   此时几人已是风尘仆仆,疲累不堪,不过见到城门时还是不自觉精神一振,内心波澜起伏。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赶路是真的痛苦~~~~感谢在2020-06-30 08:45:32~2020-07-03 16:1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攻就是我的崽崽 50瓶;吾谢 5瓶;我很想念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府城落脚   竞州比小县城可大多了,唐易记起傅先生说过,竞州是全国最大的州,最为富庶壮阔,如今见了着恢宏气势的城门,唐易才知道原来古代的州也能有如此繁华的面貌!   车上几人都是惊叹不已,那么高的城墙,只看一眼就能给人无尽的安全感,温言扒着唐易的肩膀往外看,大眼睛里写满了惊诧和赞叹,原来这世间还有如此漂亮的城池,能在这里生活的人该是有多幸福。   几个人彻底变成了乡下泥腿子,土包子,瞪着城门看了好一会儿才排到了入城的队伍后面随着长长的队伍入城。   入城之人都需要检查,不能乘车,唐易一行全部都下了马车,跟在车旁边,他们的衣着在县城都算是可以的,但是和偶尔从城门策马奔出的公子们相比,还是土到掉渣。   进城需要有身份说明、路引,还得说明来意,唐易他们早就准备完全,城门官兵得知他们之中有两人是要来参加院试时,态度缓和不少,还好心的告诉他们今天是报名第一天,给他们指了前往州府衙门的路。   唐易几人道过谢,刚来府城人生地不熟,官兵的指引确实能帮上不少忙。   虽然唐易和段云飞很着急报名,但还是要等到其他三人到来才可以,于是他们先找了家客栈落脚,开了三间普通房间,就花掉了三两银子,这高消费让唐易等人都有些心惊肉跳。   “今日我们先休息,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就去寻间宅子,尽早安顿下来。”唐易把房门钥匙分给唐大虎和段云飞,几个人把行李都搬去了屋子里,马车自有店家帮忙打理。   府城客栈的环境和服务都比县城要好得多,小二在几人搬行李时就在他们房间里放好了热水,每个房间还摆上了一小碟瓜子和茶水。   四个人各自回房,清点了财物,才舒舒服服泡了热水澡,好好地睡了一觉。   舟车劳顿是真的太让人疲惫,这个时代的长途旅行是后代无法想象的辛苦,唐易觉得自己腰都快要断了,浑身上下的骨头急需重新组装一遍。   温言也很难受,他一个小哥儿身子本来就弱,终日在路上颠簸,还要时时为安全提心吊胆,这会也是撑不住,趴在浴桶里就合上了眼,还好有唐易看着,把他从桶里捞了出来。   给两人擦干了身体头发,唐易才把温言抱到床上,连睡衣也没穿,就那么搂着睡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等唐易再次醒来迷瞪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谁身在哪里要做什么。   他眯着眼睛往窗外看,一缕轻柔的光线透过窗户溜进屋内,唐易长臂轻舒,掀开窗帘一角才发现竟然是清晨的阳光,而不是黄昏的。   他们到达竞州时是早晨,算算时间竟然是睡了将近一天一夜。   他这一动,怀里的温言也哼哼唧唧醒了过来,同样迷茫了一会儿,而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如今已经是在竞州了。   “什么时辰了?”温言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软软的身子在唐易怀里扭啊扭,唐易一大早上本就有些反应,如此一弄火力更旺了。   “是清晨,”唐易翻身把人压住:“还不到吃饭点,我们先来点开胃餐。”   温言迷迷瞪瞪:“哪里来的开胃餐——啊——”   眼睛突然瞪大,神志恢复到位,因为白嫩的颈被唐易一口咬住,激的温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我们......怎么没穿衣服?”温言红着脸小声问。   唐易舔了舔唇:“夫夫睡觉不穿衣服不是很正常嘛,来,让相公在府城清晨的阳光中好好看看你!”   说着就又低下了头忙忙碌碌,温言被刺激地腰身紧绷,铂金后仰,惊呼出声,破碎的句子从颤抖的唇间溢出:“相公......你不累吗,我们......六天......”   唐易认真在温言大腿根部打桩,一丝不苟,随口应道:“不累,就是憋得慌,六天,艹!”   温言:“......”彻底被这人的无耻震惊了,震到无话可说,只能享受久违的欢愉。   等到折腾完,两人肚子都轰鸣如开闸洪水,只好爬起来洗洗刷刷,找了干净的衣服穿上下楼找吃的。   一下楼发现唐大虎和段云飞两人也是刚下楼,这两人休息了一遭,这会精神也还不错,就是饿得慌。   四个人要了大碗豆浆,油条包子鸡蛋,狼吞虎咽大吃一顿,直到肚皮被撑地鼓起才心满意足。   唐大虎说:“这府城的早饭都比村里香。”   段云飞小口喝豆浆,说:“那是肯定的,你看这里的饭,舍得放油,还都是白面,包子里的肉也香。”   唐易心满意足呼出一口气,他吃了四个扎实的大包子,两大根油条,这会儿还有点撑,他毫无形象瘫在椅子上,说:“等会儿我和阿言出门找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大虎你和云飞在这里看着行李,别乱跑,等我们安顿下来再好好逛逛。”   唐大虎一口应下:“行,都听东家的。”   段云飞也没有意见,只是提醒了唐易莫要忘记去心悦酒楼说一声。   休息了一会儿,唐易叫过店小二问牙行的事儿。   店小二是个热心肠,说道:“客官是想买些什么?”   唐易摆手:“不是买,就租个小宅子,住上两个月就走。”   小二是个活络的,说:“客官是来参加院试的吧?”得到肯定回答后又笑着说:“客官出了咱这门往东走就能看见一家诚信牙行,掌柜的说话不好听人还是实在的,您跟他说一声是来考试的要租宅子,他就知晓了,咱们这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考生来租宅子,多是在安乐坊那边,价格也不贵,但他可能会给您推荐东平坊,那边环境好些,但是贵的厉害,客官还需自己斟酌。”   唐易谢过小二,给了他一小块碎银子,小二欢欢喜喜的捧着银子走了,唐易便拉着温言出了门。   往东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一家诚信牙行,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消瘦中年人,见到唐易二人,忙热情迎接,问他们需要什么。   “我和朋友来参加院试,需要一间小宅子,不要大了,有三四间屋子,一个小院就够了,但是要求安全清净,拾掇干净些拎包入住那种。”   掌柜的笑眯眯地翘着兰花指说:“拎包入住那是必须的,这会儿好多房主都收拾好了房子就等着租给你们赚一笔,按您的要求呀,我推荐您去安乐坊,您来这会儿算是早的,选择还多些,我带您看看去吧。”   唐易见他果然推荐安乐坊,心里也踏实些,便跟着去了。   安乐坊地方偏一点,住宅很有特点,一排排整整齐齐,青石砖的路面,显得干净整洁。   “这边就是安乐坊,这儿虽然偏了些,但是路修的好,沿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府衙考场,只拐一个弯。您瞧,这边往东是一进的院子,中间这些是二进的,再往西就是三进大院,价格上来说,肯定是一进的最便宜,三进的最贵,不过我见您不像是穷酸的,还是不要选一进的好,那房子旧,排的紧密不清静。”   “我再看您也不像是很有钱的,我还是推荐您租个二进院落,这边有几间,和其他房子不是那么近,安静些,适合您读书,实不相瞒,您是我这儿第一个来这边租房的,正好能挑个好的,过几日来的考生多了,可就没得挑了。”   掌柜的扭着腰边走边说。   唐易和温言相视一笑,这掌柜的果然是个不会说话的。   不过话虽不好听,说的确是实在事儿,唐易倒也不介意这些小事,跟着掌柜的看了几家房子,最后还是选了掌柜推荐的一间二进小院,这小院因为地理位置关系,比其他二进院子大一点,这院子房顶瓦片应是翻新过,看着就神清气爽,里面收拾地干净整洁,油盐酱醋也都装满了罐子放在厨房里,茅厕里还准备了一沓沓粗糙的厕纸,更重要的是这边有两个茅厕,女子小哥儿和男人可以分开用,比较方便。   掌柜的一拍手,欣喜地说:“您果然好眼光,这院子比别的院子好些,价格却不比别的院子贵,每月只需要五十两银子,两个月就是一百两,您要是时间不合适得多住个三五天也行,只要不超过七天我就不收您的钱,超过七天咱再算哈。”   这价格确实不算贵的,四个人两个月租金一百两,再买些肉菜纸笔,也花不了多少,省着点有二三十两就够了,而若是住客栈,光是住宿就要花掉一百八十两,这还不算吃喝用度,更何况客栈人来人往,且不说安全性如何,光是嘈杂就不适合读书备考。   唐易算了算时间,院试安排在三月底,算算时间应是要住两个半月,便和掌柜的讲价一百一十两银子住到考完试,掌柜的一算觉得不合适,非要再加上十两。   唐易舌灿如花:“掌柜的,您说我是您第一个客户,咱们的交易爽快点,您也能赚个开门红不是,再说您开门就是百来两银子,今年必定大富大贵,财源广进,何必在意那十两小钱,更何况此次与我一起考试的那位可是我们县城的案首,您想想他考中的几率有多大,到时候您这屋子又能增值多少?”   一把按住掌柜还想还价的手,唐易承诺到:“我还有几位朋友没到,等到了我也推荐他们从您这儿租房子,怎么样?”   掌柜的张了张嘴:“......”   终究是兰花指甩了甩,嗔怒道:“行吧,奔着您这句开门红,我就少赚点算了,这宅子我给您留着,等您报上名了就来我这儿领钥匙,手续什么的您就不用担心了,我都会弄好。”   唐易疑惑道:“为何要等报上名,我还想今日就搬进来呢。”   掌柜捂嘴笑道:“合约一旦签了就不能改,您若是报不上名想退可退不了,到时候岂不是白白花了银子,所以我这儿的规矩是等您报上名了再开始交钱签合约,瞧我多实在,满竞州您可找不出我这样做生意的。”   唐易:“......”   温言:“......”   确实找不到您这样做生意的,一张嘴就咒人报不上名呐!   不过唐易也知道这掌柜的确实很实在,话说的不好听,却也是真真没有贪他的银子,不然早就迫不及待的签了合约拿银子走人,那管你报不报的名,白不白花钱呢。   所以这臭嘴的家伙生意能做下来也是有原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两口外出租房了~~~~   掌柜的形象是扭腰扭屁股的中年男人~~~ 第34章 臭不要脸   订好了房子,唐易和温言又去心悦酒楼跟掌柜的说了一声,心悦酒楼不算小,看来郭垂心家业挺厚。   到了第二天,郭垂心便到了,第三天付中行和崔重也结伴而来,一行人碰了头吃了顿午饭就赶着去报名了,院试报名持续十天,这会到也不算晚。   报名程序要更繁琐些,负责报名的官员要一一核对考生的身份、资格,还要核对为他们作保的廪生身份,过了很长时间,唐易等人才得到消息说是报名通过了,每人分到了一张证书,类似于准考证,上面写着姓名户籍做保人座号等等信息,几个人心里这才踏实了。   回去之后就各自安顿,唐易去了诚信牙行,掌柜的道了恭喜,把早就准备好的合约拿出来给他签了,唐易也交了钱,这就回客栈叫上等在那里的温言和唐大虎搬家去。   付中行和崔重也打算合租一间房,听唐易说起诚信牙行,也觉得老板是个靠谱的,便也在诚信牙行要了一间房子。剩下郭垂心,他家本是给他准备了一处小院,但是郭垂心嫌弃离朋友们远,也决定在安乐坊租一间房,他带了书童,又不缺钱,便独立租了一间二进的院子。   诚信牙行掌柜高兴坏了,果然应了唐易所说开门红,干脆大方的给每人都开了优惠价,于是一片皆大欢喜。   三间宅子相邻而居,几人便可在这安心学上两个月,期间还能互相交流,大家的心思这才算彻底落下。搬家当天晚上段云飞就点了油灯用起功来,唐易见了颇受触动,抛开了要把温言这样那样的心思,在屋里点了油灯,伏案苦读。   宅子的钱是唐易出的,唐易自然住了最大最亮堂的主屋,段云飞和唐大虎分别住在两间侧屋,虽然是侧屋,但是也比他们在村里的住处好许多,两人都没有意见,住得安心。   出来府城的浮躁被安抚,唐易和段云飞每日早起晚睡,苦学不辍,期间郭垂心想来找他们出去逛逛,见两人学的刻苦用功,心下大受震动,收敛了心神,也回去读书了,付中行和崔重见状也不甘人后,闭门苦读,一时间几人虽然结伴同行,但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互相不见人。   不过唐易坚持每日早晨晚上两个时辰锻炼身体,段云飞被带动,每天也跟着跑步拉筋,虽然做不到唐易的强度,但一段时间下来也是感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温言和唐大虎操持家务,粗活重活都交给了人高马大的唐大虎,温言则负责一日三餐缝缝补补,日子比在村子里还要清闲些。   唐易和段云飞都是心胸坦荡之人,两人每日自己出题,然后被各自做的文章拿出来互相比对点评,段文飞的文章用词精准,行文严谨,文字功底扎实,这些甩开唐易一大截,但是唐易见多识广总有新奇思路令人耳目一新,这些是乡下少年段云飞所无法企及的,两人整日里互相交流学习,都受益匪浅。   日子在紧张的备考中飞逝,等到了开考前一日,大家突然都有了一种快要解放的轻松感。   付中行三人在考前一天找到了唐易和段云飞商量考前准备事宜,这里面唯有崔重是第二次参加考试,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一问三不知,于是崔重便很耐心地跟大家讲了考场注意事项,大家听得都很认真。   “院试和县试、府试的不同之处在于每一场考试之后都会立刻阅卷,通过之人才能参加下一场。每年录取的秀才名额是有限的,院试第一场便会取当年名额一倍的考生,依照每年的数量来看,第一场就会刷掉近一半的考生,第一场成绩公布之后,通过的考生才能参加第二场,以此类推,直到第五场考试结束,便不再是以单场考试成绩排名,而是总名次。”   唐易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没人性的阅卷规则,说:“这岂不是要求每个人都不能偏科?”   “没错。”   唐易扶额,高考若是偏科还能由强项科目补分拉个平衡,这里直接是要求全才,难怪古代考试这么难,很多人考到头秃也只是个童生,也难怪秀才数量稀少那么受追捧,原来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都不容易啊!   “这样的好处是不用赶着时间考试,身体多能吃得消,至于其他的,和县试府试差不多,不过环境要比那时候好的多,考试不是露天的,而是长厅中,稍微能暖和些,也不用担心风吹坏了考卷,只是这样通风差一点,气味也会大一点,各位记得明日一早不要吃味大的东西啊,拜托。”   看着崔重面露苦涩,唐易和段云飞也想到了县试第一场的恐怖经历,不禁苦笑不已。   崔重又把其他注意事项说了说,都和县试时候差不多,几个人交流一番便各回各家早早睡下,攒足精力备考。   第二天一早,唐易和段云飞洗漱之后,吃了温言做的红糖姜饼,段云飞直呼好吃,比县城客栈做得好吃多了。   这让唐易很是骄傲,说:“不瞒你说,我夫郎做饭可是一等一的好吃,一般人吃不着,这也就是咱俩关系好,不然我可舍不得他做饭给别人吃。”   温言被夸了本就有些害羞,又被唐易这么一说更是不好意思了,瞪了唐易一眼回屋去了。等再出来,手里提了两个考篮,一个是给唐易的,一个是给段云飞的。   段云飞哪里敢要,忙说自己已经准备了。   温言笑着说:“那你便两相比对下,看看可有疏漏。”   段云飞感激地拿去自己房间比对了,唐易吃味,悄悄掐了温言屁股一下,惹得温言猫儿一般惊得炸了起来。   “你干嘛啊,光天化日的......你还要考试呢!”温言红着脸怒道。   唐易坏笑着说:“谁让你对别的男人那么心细,你男人吃醋了。”   温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段云飞?他才十二岁......”   唐易不满:“十二岁也是男人,阿言若是不给点补偿,今日你相公我考试科安不下心来。”   温言:“......”   脸红红。   “那你要怎样啊?”温言小声问。   唐易指指大门口:“你就在大门口外亲我一下就行。”   温言跳起来:“不行!这会儿人来人往,多羞人啊!”   唐易如泄了气的皮球,长长哀叹了一声,无精打采地摇摇头:“算了,也不知道今日能考成什么样,指不定明日就得收拾收拾回村......”   “喂!”温言听见了,连忙往前走两步:“相公,我......”   唐易哀怨地看着温言,直看到温言无地自容,只好小声说:“那不在门口行不行?”   唐易挑眉,忍住笑,继续哀怨:“那要在哪里啊?”   温言指指屋内。   唐易嘟嘴:“屋内每日都看,我要在灶房案板上!”   温言啊了一声,造访是他最常待的地方,案板更是每日都要用到,唐易他要在案板上做些什么啊,感觉莫名很羞耻啊!   但......总比在大门口好的多吧?   温言挣扎了一下,也只好同意了。   而后那唐大灰狼立刻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一把抱起温言直进了灶房,房门一关,案板早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唐易干净利落地一把脱掉温言的裤子,直接把人抱到了案板上坐下,温言惊叫起来,他哪里想到这货会在考试当日早晨做这么绝啊!   一刻钟后,唐易餍足地提着考篮走出门,等在门外的段云飞疑惑道:“贵夫郎呢?”   唐易咂咂嘴唇:“他要忙点自己的事情,就不送了。”   屋内温言从案板上跳下,拿着自己落在地上的裤子跑到了炕上,把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大腿根部红红的,还有些微粘的湿润,温言双腿打颤,气得发抖,红着脸直捶被子骂臭流氓!   这牲口每天晚上都要也就罢了,这怎么大白天的也......温言感觉没脸见人了!   这边唐易心情格外好,看上去信心满满,令很多赶考的考生更紧张了。   考场外检查小屋,还是那一套检查程序,考生们都熟悉了,检查进行得也很快,进了考场果然是在一处厅下考试,桌椅看上去都比较新,上面也没有坑坑洼洼和裂痕。院试由学政提督主持,学政提督位居三品,场面比县试可弘大多了。   竞州府此次是由大学士陆成俭担任主考官,陆大学士年过四十,风度翩翩,看上去亲切多于严肃,考场氛围也就没那么凝重了。   第一场考八股文,考场小吏举着高高的牌子走过让每个考生看清考题,唐易一眼望出,怔了怔,这题竟然做过!   是傅掌柜和他疯狂模拟考试的一次,傅先生给他出的题,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基本无差,唐易差点泪流满面,那段地狱般的苦日子没白过。   傅先生几乎把四书中可以出题的部分都给他出了一遍,难点部分还出过多次,他在题海战术的碾压下痛不欲生地过了一年,如今终于见到回报了。   这题不算是难点,脑子里傅先生改过的,他又重做过的最终稿一字不差地印在脑子里,几乎都不需要改动,但是唐易并没有得意忘形,他淡定地拿出草稿纸,如其他考生一般,认真打了草稿,修改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才开始誊抄。   他不想因为做题太快而被怀疑抄袭,更不想惹来类似于泄题之类的麻烦。   最后唐易不紧不慢地答完题,等到试卷晾干,封起姓名座号卷起,已经有十几个考生交卷了。唐易看见郭垂心也离座了,便也收拾了东西,交卷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题海战术是有用的~~~住被题海碾压过的孩子们高考顺利,金榜题名,嗯,你们且在金榜上等等唐老二~~~~感谢在2020-07-03 16:21:10~2020-07-07 08:4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清泠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唐易和郭垂心在考场外碰面,并没有着急走,而是等到所有人都出来之后才结伴离开,最后一个出来的是段云飞,这小孩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极其稳重,很能沉住气。   几个人看上去状态都还不错,郭垂心大冷天的展开折扇,骚包地摇啊摇,说:“本场题目不难,以我们几人的水平,应该都没问题。”   付中行谦虚了几句,其他几人都是嘴角含笑,看上去都是信心满满。   回到家温言已经做好了饭菜,食材都是唐大虎现去市场上买的新鲜肉菜,这种时候一定不能吃坏肚子。   温言问起两人考得如何,两人都很轻松的笑着答了,温言也就放下心来,而后突然想到了早上某些人说要是不那什么什么就要考不好的事情,奶凶奶凶地瞪了唐易一眼,唐易一看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感觉有点痒。   阅卷官连夜阅卷,第二日便能出成绩,唐易连夜折腾温言,把少年啃到直求饶。   小哥儿除了能生育不致孕,承欢比男子少痛楚多欢愉之外,和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温言从未想过身为小哥儿有一天竟能体验到精尽人亡的疲惫感。   软绵绵浑身无力地趴在柔软的被子中,温言眼角带泪,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潮红一片,少年呜呜咽咽,好生可怜。   唐易温柔地抚摸着温言的后背,怜惜地说:“这么还没进去呢,就这般承受不住,等到明年大年初一那日可怎么办?”   温言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呜咽着说:“我不要了~”   唐易失笑,把人圈进自己怀里亲了亲:“什么不要,你已经喊了一个时辰的不要了,还不是叫的一声比一声浪?”   温言:“.......”   “你敢说你不舒服?”   温言把头闷进被子里,试图把自己闷死。   是啊,又累又舒服,他眼角的泪不是哭的,而是被刺激的,他一点也不难受,是快活惨了。   唐易把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轻柔地搂进怀里:“阿言,以后每天跟着相公锻炼吧,体力好了才能持久。”   温言:“......”   别说了好吗!   温言别过脸去不理他,唐易吃吃笑了会想把人翻过来却听见了均匀绵长的呼吸,温言秒睡了,看来是真的累惨了,唐易自己也有些疲乏,知道今晚是有些过火,便老老实实抱着温言睡下,直到第二天早晨段云飞来敲他的门。   “唐大哥,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起呐?”段云飞敲着门急切地喊到:“就快放榜了,快起来去看啊!”   唐大虎见了把段云飞扯到一边,说:“你小孩子懂什么,大人晚上都很忙的,行了,估计这会也被你吵醒了,应该一会儿就出来了。”   段云飞一头雾水:“昨晚不是早早就睡了吗,能忙什么?”   唐大虎嘿嘿一笑,刚想说话,就见唐易边整理衣服边走了出来,唐易瞥了一眼唐大虎,说:“别教坏小孩子。”   唐大虎憨憨笑起来。   “走吧,”唐易说道:“这个点是来不及吃饭了,先去看了榜再说吧。”   “唐夫郎呢?”段云飞问道。   “他还没起,我们走吧。”唐易拉着段云飞就走,留下唐大虎在家看家。   出门便遇上等在外面的付中行三人,见唐易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都意味深长地笑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郭垂心家里还有两个小妾,哪里不懂发生了什么。   放榜的地点在州府衙门门口,唐易等人赶到时,正赶上第一轮唱榜。   唱榜官员从第一位开始唱:“丙戌年院试第一场第一名常泽县永光镇小丰村唐易——”   第一个就是唐易,段云飞等人都很惊诧,纷纷向唐易道喜,唐易自己倒是没有太多意外,被傅先生改过好几遍的文章,要拿不到第一就怪了。   “第二名常泽县永光镇北山村段云飞——”   段云飞的名字紧随其后,少年激动地跳了起来。   第一第二都是常泽县永光镇的人,这让大家不自觉对这个镇子留了几分意。   “第十名常泽县永光镇崔重——”   “第二十一名常泽县永光镇付中行——”   “第二十五名常泽县永光镇郭垂心——”   五个人全在录取名单中,大家都很开心,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接下来就看第二场了。   第一场考试有六十八人通过,没有被唱到名字的人都是垂头丧气,有些人不敢置信,在唱完名字之后跑去看了榜,一遍又一遍,直到心灰意冷,甚至跪地大哭,其中不乏白发老翁,考了一辈子,终究还是个童生,这些老翁身上穿着多破旧寒碜,这些人一辈子花在读书上,全靠家里女人供养,过得不会好。   唐易对这种人表示鄙视,其他人都是心有戚戚焉。   回家之后温言才刚起床,唐易不舍得他再做饭操劳,便带着他和唐大虎一起,请所有人去府城酒楼吃饭,府城酒楼鳞次栉比,个个看上去都很华丽高档,唐易一时拿不定主意,郭垂心便建议去他家心悦酒楼,大家都同意。   郭垂心仗着少东家的身份给唐易打了五折,开玩笑说:“别以为在我家店里就可以免费,你可是第一场第一名,不宰你一顿我心有不甘,哈哈!”   唐易也大笑,几个人都是轻松愉悦。   温言跟在唐易身后往雅间走,见唐易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是很喜欢很开心,他的相公永远是最潇洒最惹人注目的,不见那边有好几个小姐都往这边瞅嘛,温言心里自豪,扯住了唐易的袖子,骄傲地宣示主权。   唐易没看到温言幼稚的小心思,感觉到温言扯了他的袖子,以为是人多怕走散,便高高兴兴的握住了温言的手,付中行几人见了起了一阵哄,唯独段云飞年纪小还有些不好意思看。   郭垂心最知道自家酒楼什么好吃,点的都是招牌菜,温言尝过之后直说好吃,唐易倒是觉得味道还差得远,虽然在这个世界算是不错的,但是比起他以前吃过的那些美味还是有差距的。   他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他们可以开一家酒楼?   酒足饭饱大家各回各家,或者休息或者用功准备第二日的考试。   第二日考的是作诗,唐易这方面实在不行,但是也能做的规规矩矩,虽然不出彩,但也不出错。   这一场他排名就比较靠后了,在五个人中排倒数第一,好在险险地过了线,依然被录取。   除了做诗,其他科目都比较顺利,唐易的成绩十分不错,和段云飞轮流占据第一第二名,搞的郭垂心等人牙根痒痒,又拉着去了心悦酒楼狠狠地宰了唐易好几顿。   这几人虽然有些淘气,但都是懂事的,没有人去闹段云飞,知道他家境不好,光指着唐易一个人折腾,短短几日,五个人感情迅速升温,成为至交好友。   第五日考完,大家也没有离开,崔重有经验,院试结果应当会在七日后出来,索性就在这儿再等上七日,省的来回折腾。   诚信牙行的掌柜大方地让他们免费续租十天,这家伙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院试前四场都通过的人有八成希望会被录取,掌柜的不会去得罪这些人,反而卖个人情日后好相见。   于是剩下几日闲来无事,几个人又都是紧张备考多时,难得清闲下来,当然是撒了欢的玩了。   唐易带的银子足够用,紧着温言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管温言舍不舍得,反正他舍得,众人见了纷纷羡慕两人神仙眷侣,感情亲密。   除了逛街玩乐,唐易还留意了一下府城的铺子,这里的各种铺子都很多,大街上熙熙攘攘,一片繁花似锦的好景象,唐易一边看一遍把各种类型的铺子特点记下,他既然来到了府城这样繁华富庶,生活方便的地方,就不想再回去那个小山村过苦日子,他掂量了一下自己,有信心让自己和温言在这里过上好日子,于是便跟温言说了他的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他要干嘛? 第36章 新的规划   温言听唐易说要在府城开铺子,也是有些担忧,家里一共就那么点钱,府城消费极高,铺子也很贵,那些钱买了铺子就会花的差不多,若是不能经营好,很快他们就会将家底败得一干二净。   “相公可有想过要开一家什么样的铺子,这府城可不比村里镇上,这里什么都不缺,若想把生意做的好,就一定要有新的点子。”温言说出了他的担忧。   唐易分析道:“阿言,这世上的东西在它被发现出来之前,都会被认为不缺,这府城人来人往,往来商旅众多,他们都需要吃饭休息,这里面就有市场。”   温言眨眨眼睛:“相公该不会想开家客栈?还是想卖层层鲜?那小东西在这里仅能算是小吃,在这每日新式菜色层出不穷的府城,要维持家用和你的学习怕是不容易。”   唐易说:“层层鲜当然是要卖的,却不能是像在村里那种卖,阿言,我想开一家快餐店。”   温言疑惑道:“快餐是什么?”   唐易笑到:“顾名思义,就是上菜快,费时短,食用方便的一种餐饮。它和现在普遍的点菜模式不同,是先把菜做好,各色菜样放在案桌上,客人想吃哪个就拿一份,每份的分量都很小,这样一顿饭可以吃到很多种菜。”   “这几日我们总在外面吃,你也发现了,我们七个人,点上八个菜就足够了,再多就是浪费,而且会导致很多菜吃不到就饱了,白白眼馋,如果是一两个人进传统酒楼,或许只能点两三个菜,那就更吃不过瘾了,但是快餐由于每一分分量都很小,所以一个人也可以拿上五六种,这样能极大地提升顾客胃口的满足感。”   温言眼睛一亮,说:“而且菜都摆在明面上,顾客想吃什么一目了然,不用担心点到的菜不合口味了。”   “对,我的阿言真是聪明。”唐易说:“这种模式与传统模式不同,一开始大多数人肯定是因为新奇才来,后面发现这种用餐的好处后,就会慢慢喜欢上的。”   温言想了想说:“确实新鲜,不过这样的酒楼开在哪里好呢?这里又没有码头,来往客商并不集中。”   唐易也在为这件事纠结,摸着下巴说:“这我也不太确定,不如问问郭垂心他们,听听他们的意见?”   “我觉得可以。”温言同意。   两人把郭垂心、付中行和崔重叫来自己的院子,加上唐大虎和段云飞,几个人坐成一个圈,唐易把自己的计划说了说,几个人都觉得很新鲜,郭垂心玩笑着说:“带你去我家吃了几天饭你就想着要开店来砸场子了,行啊你!”   唐易也哈哈大笑:“砸不了砸不了,快餐店薄利,估计仅够维持家用,而且这不是找你们来商量开在哪儿嘛,郭兄大可以给我指个偏远的地儿,保证不挖你家客户。”   郭垂心锤了他一拳,笑着说:“我还真准备给你指个偏远的地方,让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哈哈哈哈,好啊,等到了夏天你们就等着跟我去凉快地儿呆着吧,快说,去哪?”   郭垂心吐出四个字:“东城府学。”   “府学?”   “对,就是府学。”郭垂心手指轻扣椅子扶手:“府学是竞州府城的官方学府,汇集了竞州府大半的学子,若是我们这次有人能取中廪生,就有了免费到那里读书的资格,廪生名额占所录取名额三成,也就是说,今年录取三十四人,就有十个廪生名额,唐兄成绩还算不错,我看录取可能性很大,若真的中了廪生,在府学读书,又在府学附近居住开店,回家也近,方便。”   “不过我推荐去府学附近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还有一点就是,府学里除了我们这种平民学子通过考试入学外,还会有很多富家子弟,官家后代花钱在那边读书,毕竟在府学这样得天独厚的教学条件下,考中秀才举人都要容易一些。”   “这些人不缺钱,在生活上不会苛待自己,府学只有一个饭堂,里面的菜色就那几种,价格低廉,对于我们而言是很好的,但是对于那些学子来说,就有些无味了,所以经常有人三天两头的出去吃,但是中午时间就那么一个时辰,找到喜欢的酒楼吃完再回去,时间太紧,不仅要快去快回,而且必定要错过午休。”   “所以,唐兄你明白了吧,那里正需要一家又快捷又好吃的酒楼,能让他们满足口腹之欲,而且还能时间充裕的午休一会儿。”   唐易豁然开朗,边听边点头:“如此说来,府学那边确实是极好的选择。”   “我听说府学每半月休两天假,很多富家子弟都会有家人去接送,到时候他们吃着好就会推荐给家人,不怕生意不火。”崔重补充道。   “好主意,只是不知道那边房价如何?”唐易说,他家现在那点家底在府城开店确实有些紧巴巴的,房价是很重要的考虑因素。   “府学在城东,与繁华的城区相隔甚远,应当不会太贵,我看诚信牙行的掌柜人还不错,不如去问问他。”郭垂心提议。   唐易点头:“可以,我明日便去问问。”   “行,到时候店铺开起来,你可以要先请我们吃一顿哦!”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   第二日唐易便和温言去了诚信牙行,掌柜的今日在衣领子上别了一朵海棠花的坠子,显得格外妖娆了。   一听唐易想要在府学附近开店,掌柜的一脸哀怨,说:“那边的房价不贵,我们牙行在那边也有几间要出售的铺子,可是吧,那边的情况特殊,就算我把铺子卖给了你,你也不一定能开起店来。”   唐易忙问:“为何?”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哀怨地把一只手搭在腮下,四十五度望天:“那地界都归府学管,要由他们的批准才能开起店来,府学那位院长,哎呦喂,可是个老顽固,生怕他的学生沾上一点吃喝玩乐的边,对这些事情把的可严了,要不凭借府学那帮学生的败家能力,那边早就开满酒楼了,指不定还能开个青楼呢。”   唐易:“......”   温言:“......”   温言心头愁,拉了拉唐易的袖子,大眼睛里写满了怎么办。   唐易转了转眼珠,说:“别担心,相公有办法,可以试上一试。”   掌柜的听见了,斜着眼笑着说:“好哟,公子若是能说动那臭老头,我那边的铺子可以打八折给你,反正留在那边也卖不出去。”   “七折。”   “......”这还没谱的事儿呢,就开始讲价了?掌柜的瞪了眼。   唐易龇牙:“反正你也卖不出去。”   掌柜:“......”   回去再和郭垂心他们一说,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情绪低落,这事儿只能放在成绩公布之后了,若真考上了廪生,他们才有机会见到院长。   好在第二天就到了公布成绩的日子。   一大早府衙门前人头攒动,都是焦灼的等待听成绩的考生,甚至很多之前落榜的考生也来凑热闹了。   唐易凭借身高优势,踮着脚就能看清榜单,大声念出来:“云飞!榜首!我靠你也太牛掰了!”   段云飞长的小,站在人后跳啊跳也看不到,听到这句,立刻仿佛被冻住了一样,难以置信地说:“唐大哥你莫要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这事儿能开玩笑吗!第一!第一名就是你!”唐易说着,两手勒住段云飞腋下,一把把人举过头顶:“你自己看!”   段云飞惊恐万分的在空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大红字写在榜单第一位,大喊道:“我看见了,你快放我下来!”   唐易放下激动地快要嚎出来的段云飞,接着念:“崔兄,第五,付兄第八,郭兄,你第十,我靠,咱们镇上今年是要发财了!”   几个人知道自己的成绩后都很激动,连忙退出了拥挤的人群,几人拉着唐易焦急地问:“你呢,你第几?”   唐易笑到:“第七名,咱们全都在前十,全!部!都!在!”   五个好朋友欢呼雀跃,狠狠地抱在了一起,段云飞年龄小,受不住这般激动,泪水早就不受控制地哗啦哗啦流,其余几个人眼眶也红红的,都说人生几大美事,其中一个金榜题名时,他们虽然还没有金榜题名,但是五个好朋友同时考中,将来也会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读书,这比金榜题名更加让人激动。   五个人围成一圈,你拍拍我,我捶捶你,都是激动万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绪,这会儿还不是庆祝的时候,他们要去府衙登记,还有一系列后续的事情。   他们去府衙登记,温言不能跟着,便让唐大虎和郭垂心的书童先去府城最好的酒店订上雅间,一会儿怕被别人抢了。   唐大虎和书童走后,温言深深呼出一口气,小拳头握的紧紧的,不自觉的咧嘴笑出声。   他相公中了,廪生,第七,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   他红着脸,撒腿跑去了不远处一家铺子,这家铺子他留意好几天了,里面卖些文人墨客爱用的文房四宝,书画等等,还有很漂亮的折扇卖,温言跑进去为自家相公细细挑选。   那郭垂心每天摇着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温言心说我家相公长得比你帅多了,配上把折扇一定更更好看。   温言一把一把仔细挑选,最后选中了一把月夜图,上面提着风清月朗一首诗的扇子,他认为自己的相公从仙界来,最适合这把扇子。   买了扇子又选了一枚浅青色玉坠做扇坠,这坠子和唐易送他的第一只簪子是同样的色泽,温言不懂玉,就凭喜欢拿了这一枚。   选好礼物,他开心地转身去结账,结果转身就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脚下一绊就要摔倒。   一条有力的手臂恰到好处地扶住了他,温雅的声音如春风般在头顶响起:“小心。”   温言慌乱的站直,抬起头,一张英俊而陌生的面容映入眼帘,那男人看上去十分温和,让人凭空生出一股亲切感,男人关切的问道:“抱歉,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长得高有优势,这个朝代男人身高多在170-175吧~~~吃的不好长得不高,吃的好的长得就会高些。比如唐易,比如这位帅哥,比如正在努力长个子的温言。 第37章 晚宴阴谋   温言微微垂下头,小声说:“我没事,撞到您了不好意思。”   男人笑笑:“无碍。”   温言抱着扇子微微颔首,匆匆离去,他本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目光在他后背停留了很久,心里感觉不太自在,付了钱就赶紧出门找唐易去了。   英俊男人盯着温言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身边的同伴碰了碰他的肩,揶揄道:“怎么了,看上人家小哥儿了?”   男人回神,笑笑说:“只是觉得那小公子看上去很是合眼缘,没事,你不是要挑方砚台吗,请赶紧吧,父亲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砚台是小,你的桃花是真,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你若不好意思,我帮你去问问?”同伴笑道,他这位朋友最是清高自持,难得盯着一个小哥儿看得出神,非得好好戏耍一番不可。   英俊男子笑到:“罢了,有缘自会再相遇,贸然上前太孟浪,就这样吧。”   说着眼光不自觉地又转向了门口,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小哥儿的身影,但是初见那股亲近感却是萦绕在陆展俊心头,久久不得解。   温言用盒子装了扇子和扇坠,跑到府衙门口时,唐易已经急得团团转,到处在找他了,温言连忙挥手:“相公,我在这儿。”   而后就见唐易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拉着温言上下打量:“你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你好着急。”   温言歉意一笑:“抱歉,我去给你选礼物选的久了些,喏,送你的。”   说着把盒子递了过去,唐易看都没看一眼那个盒子 ,直接一把把温言搂入怀中,摩挲着他单薄肩膀,后怕地说:“以后可别这样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你让我上哪儿找去,真吓死我了。”   温言感受得到男人火热的体温,感受得到他心中真切的恐慌,十分羞涩,更是温暖,还有愧疚:“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是我的错,相公莫生气。”   唐易长呼出一口气,凶巴巴地说:“晚上回去跟你算账!”   温言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小声嘟囔:“这可是大街上,人都看着呢!”   唐易一瞟周边,果然不少人对当街拥抱这种事都觉得稀奇刺激,纷纷指指点点,还有人在偷笑。   “我抱我的夫郎,谁敢说什么,哼!”唐易满不在乎,松开温言 ,接过盒子说:“我看看我夫郎给我买了什么?”   郭垂心等人见两人分开了,这才一脸嫌弃的模样凑了过来,要看看温言给唐易买了什么。   “咦,好漂亮的扇子!”付中行说:“郭兄,比你那把漂亮多了。”   郭垂心也啧啧称赞:“确实好看,这府城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回去之前我也得买一把。”   唐易喜欢得很,把扇子打开放在胸前摇了摇,此时正是四月初,刚好杨柳依依,春风满面,有这么一把扇子增添些墨香气质是再好不过的了。   “好看,我喜欢,谢谢阿言。”唐易真心实意地说:“我的好夫郎。”   温言喜滋滋,羞答答,几个人说着笑着去了温言定好的酒楼。   亏的唐大虎他们脚力快,订上了最后一间雅间,唐大虎自豪地说他们刚订上,后面就有人来订,不过前后脚的事儿。   这一天算是顺利极了,七个人有说有笑进了雅间,点了满桌子招牌菜,边吃边闹,气氛十分热烈。   第二天他们就退了房一起回家去,来的时候不同行,回去倒是结伴而行,一路上喜气洋洋,连遥远的路程都不觉得累。   他们如今都是廪生,每月可以领五两银子,一石面粉,衣食无忧,家里人可以免除赋税之苦,一身轻松。   登记完之后他们已经领到了府学入学文书,等回来时拿着去报道就可以了,府学可以住宿也可以走读,像段云飞这样无力支撑府城长期居住费用的,就可以选择住宿,十分方便,学校每个月会发炭火银子,对于贫困学子又是一种补贴,最重要的是府学拥有其他学校无法比拟的师资力量和教学条件,在这里上学接受的是整个州最好的教育,大家都很兴奋。   几个人潇潇洒洒回乡,县令得到消息掐着点在县城门口迎接,此次院试他们县城出了十个秀才,其中有五个廪生,更重要的是榜首在他们县!   这都是他的政绩,面上增光,年底考核可是一大功绩,极有可能会被提拔。   永光镇长也自豪地站在县令身边,他本没有这个资格,可是包括榜首的五个廪生全部在他镇上,这荣光可是祖坟冒冲天青烟了,他才被破例叫了过来。   唐易一行人得到了热情的接待,县令亲自带着人为他们接风洗尘,几人在专门准备的豪华单间泡了澡,熏了香,一身轻松,意气风发参加了晚宴。   温言作为唐易夫郎,也被邀请上了桌,唐大虎就没有这个资格了,便在偏厅吃饱了饭跑去照顾马匹,他吃的好,心情好,一路脚步轻快,神清气爽,走到马厩处突然听见有人窃窃私语,本也没当回事,偏生好巧不巧地听到了唐易的名字,心中升起警惕,便躲在暗处屏气凝神,侧耳凝听。   一个声音说:“都准备好了吗?”   另一个人说:“没问题,今晚宴席会有人轮番灌那唐易,不怕他不醉。”   “那就好,后院那边准备好了吗?”   “切,那小妞早就等着了,她比咱急,早就把自己弄好了,你别说,那乡下村姑打扮起来还挺有滋味的。”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盯紧了唐易那边,只要他出来解手,就引他过去,你认得那唐易不?”   “认得,穿蓝袍的。”   “好,快去吧。”   “好嘞。”   唐大虎听得心里发毛,这是有人要算计唐易啊,而且听上去是要用女人把唐易怎么怎么样,唐易刚考上廪生,若是出了这样的丑事弄不好会被取消廪生资格,这些人还真是用心险恶。   不行,一定得提醒唐易,不能让他们得逞。   晚宴那边进行得热火朝天,县令把县里的秀才都召集了过来,哗啦啦坐了一大桌子,大家你敬我我敬你,忙得不亦乐乎。   唐大虎低着头,端着酒进去,见唐易身边围了一群人,不好说话,便找到了坐在旁边一直微笑安静吃菜的温言。   “东家,有人要害咱家相公。”唐大虎言简意赅,轻声说道。   温言顿住,惊悚回头:“怎么回事?”   唐大虎轻声说:“您且吃菜,别被人看出来,我给您倒酒。”   温言心领神会,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嚼,只是听那唐大虎把事情说了一遍,心中发冷,全然不知道口中食物是什么味道。   唐易那边和几个公子闹得如火如荼,他可是个交际天才,不一会就多了一群兄弟叔舅,一个比一个亲,最靠近他的那个是县令的独子,那是个败家子儿,一副酒肉皮囊,里面尽是屎尿屁,仗着亲爹是县令,在县里为非作歹,每年都要糟蹋几个姑娘小哥儿。   这会儿那货正和唐易你来我往讨论俩人谁做大哥呢,推搡了一会儿,他就说要去开闸放水,唐易喝的也不少,便说也要跟着去。   温言见了,连忙端着一杯酒上前,假意要扶唐易,却一个失手将酒尽数洒在了县令公子的大肚子上。   “呀,真是罪过,对不起对不起!”温言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要去给县令公子擦。   县令的公子现在高兴,不在意这个,摆摆手说:“不要紧不要紧,走,唐易老弟,咱们放水去。”   温言扶住唐易,暗中用力掐了一下唐易的胳膊,唐易本也没有太醉,这一下子就清醒了,回头看见温言的眼神,便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温言扯了扯唐易的外袍,又用眼神瞟了瞟县令公子的肚子,唐易立刻心领神会,醉笑着揽住县令的傻儿子,说:“大哥,身上热出了汗,穿湿衣服出去可别着了凉,来来来,披上我这件。”   唐易说着麻利地脱下自己的外袍,殷勤地为县令公子披上,两人磕磕绊绊地出了门,那混球不知所以,还连声道谢呢。   林承光也参加了这次宴席,他很珍惜和县令套近乎的机会,一直都在县令身边献殷勤,时不时偷瞄一下唐易那边,这会儿往那一看,唐易已经没了踪影,知道定是出去解手去了,便掐着时间点想县令提议出去透透气。   县令一身肥肉,这会儿确实有些热,便乐呵呵的答应了,他一走,一群人呼啦啦地就都跟上了。   林承光扶着县令,后面跟着一群人,一边走一边夸赞县衙后院的景致,县令听的高兴,突然就听见一声女子尖叫。   众人齐齐往尖叫声发出的方向看去,然后就又听见了更尖锐的尖叫声:“你是谁,放开——放开我——啊——”   众人:“......”   县令脸都绿了,这会儿在他家后院发生此等事情,让他十分下不来台,而且那女子的声音,任谁一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县令怒道:“怎么回事?”   一个小厮垂着头跑过来:“老爷,是唐易相公方才往那边去了,发生了什么小的也不知道!”   县令纳闷道:“唐易?他到后院干什么?”   这时候那女子又哭着喊了起来,哭声中夹着不甘愿的□□,听者皆是面红耳赤。   林承光心中暗喜,这小侄女还真豁得出去,连忙火上浇油:“大人,这唐易怕是吃醉了酒,做了此等见不得人的事,依小的看,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兴许还能救下那姑娘。”   县令当着众人的面,不好不管,怒气冲冲一挥袖袍:“走!跟本官去看看!”   大家抱着看戏的心态跟着前往,可把段云飞等人急坏了,他们为唐易捏一把汗,心说可千万别是他们的好朋友犯了错啊! 第38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县令走到痛苦□□阵阵的房间门前,一脚踹开门,房间里灯火通明,果真是一对男女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那女子尖叫着哭喊,瘦弱的胳膊无助地在半空挣扎挥动,那男子肥壮的身躯丝毫不知怜香惜玉,粗鲁地耸动着......   肥......壮......   那唐易好像没这么肥吧?   这是......   县令脸红变黑,黑变紫,紫变青——   这是自己的傻儿子啊,脱光了亲爹也认得啊!   这会儿动静太大,县令儿子迷迷瞪瞪转头,看见亲爹,吓了个半死,又看到身后那一群人,登时就软了,胡乱从那女子身上爬下来,捡了件衣服披上,心虚的问:“爹......你怎么来了......还......还带了这么多人呐?”   县令气不打一处来,心中却登时清明起来,对哦,自己是怎么来的?他猛然转头看跟在身边的林承光,就是这货提议他来的!   林承光见到县令儿子已经傻眼了,他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县令一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登时大怒,一把把儿子推开,走近床前,把床上女子一把拖下来:“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我县衙后院?”   还能是谁,自然是心心念念算计着要让唐易娶自己的林秀秀,他和林承光合计好了,要趁唐易醉酒献身于他,而后让林承光撺掇县县令到场,到时候唐易为了名声,将不得不承认和自己心心相映,到时候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把自己娶回家。   可谁能想到,她化了美美的妆,穿了薄透的纱衣,等来的却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粗鲁男人,那男人一见她眼都直了,直接扑了过来......   林秀秀浑身发抖,那被人欺辱的恐惧感将成为她一生的噩梦,她抖若筛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助地瞪着林承光,乞求她的叔叔能为她说句话。   县令见状也看向了林承光,冷冷地说:“林秀才认得这女子?”   “这......”林承光恨铁不成钢,这会儿怎么说都不对,他脑瓜子转得飞快,连忙朝县令使眼色:“大人,这是我家侄女,之前在县城见过公子一眼,被公子的风姿所折服,呃......不能自拔......所以委托小的带她来,只为远远看一眼公子,没......没想到就......”   县令脑子也转得飞快,如今自己儿子做下丑事,众目睽睽,若是不把事情圆过来,怕是要成为县里人的笑柄。   林承光的眼神他收到了,此刻就算他恨得牙痒痒,也不得不配合他演下去,假装恍然大悟状,说:“竟然是林小姐吗,我听这孩子说过,对林小姐也是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你说这俩孩子,既是互相有意,为何不光明正大去求娶,竟然私下幽会,真是成何体统。”   县令儿子:“???”   迷茫地看向亲爹,结果收到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缩了脖子,一句话不敢说。   林秀秀也懵了,她想要的是唐易,不是这个家伙啊,而且县令明显很生气,她能有什么好下场,但是林承光一个劲的向她打眼色,她也只好咬牙忍下,低头不说话。   县令摇摇头,说:“罢了,你们俩好好收拾收拾,回头我再和你们算账。”   转过头对看热闹的众人说:“让诸位看热闹了,孩子不懂事,情窦初开不会处理,没事了,走吧,都回去喝酒去。”   众人:“......”你儿子情窦初开?开什么玩笑?   但县令既然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打着哈哈散去了。   留下林秀秀一屁股蹲在地上,愣怔失神。   完了,全完了。   县令儿子此时也觉出不对来,这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自家后院,明显是在算计自己啊!   于是冷着脸一甩袖子也走了。   林秀秀衣衫凌乱,身下被撕裂般疼痛,刺目的鲜红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汇成一张嘲笑的大嘴。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林秀秀仿佛大梦惊醒,顿时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段云飞几个见出事的不是唐易,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心中各有猜测,不动声色地跟在县令身后,等走到回程的花廊下时,看见了正并肩坐在木质回廊上看星星的唐易和温言。   唐易正和温言说着话儿,就见一群人走了过来,连忙站起身,满脸带笑:“大人也出来赏月吗?”   县令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没好气地说:“唐秀才怎么在这里?”   唐易笑到:“是大人的公子邀学生来解手,不料半路他被小厮叫了去,我便在这儿等他。”   县令:“......”   想起那个说唐易在后院的小厮,县令气不打一处来,那小厮连自己儿子和唐易都分不清,分明是外来的专门做局的,想坑唐易,结果认错人,坑了自家心肝宝贝儿子!   县令气得牙根痒痒,恶狠狠地剐了林承光一眼刀,林承光吓得一哆嗦,抬眼瞟了唐易一眼,对上的是一双似笑非笑不带温度的冷眸。   林承光心跳差点停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这是人家唐易得知了消息,将计就计,反捅了自己一刀啊!   林承光心中又恨又悔又怕,只得低下头灰溜溜地跟着县令走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县令安抚住,不然自己以后可是没好日子过了。   唐易一脸无辜,段云飞等人围上来,小声的跟他说了事情的始末,唐易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段云飞脸红着不说话,他还小,经历这种场面实在有些颠覆三观。   郭垂心凑过去小声说:“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唐兄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唐易一脸茫然:“我不知啊!”   崔重拍着唐易的肩膀,说:“唐老弟,以后行事务必处处小心,这世间小人多,有时候你看不清他们的嘴脸,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唐易虚心接受。   他和温言走在最后,紧紧握住了温言的手,温言的手指轻轻颤抖,还是有些后怕。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人心中都很清楚,但是两人都决定闭口不谈,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不管是好友还是家人,都避而不说,外人知道的越少,对所有人都越安全。   温言对县令公子心怀愧疚,他觉得此人虽然是个恶霸,但毕竟没有招惹自己,自己却把他算计进去,实在是良心难安,温言还从未算计过谁,此次为了唐易,做出了完全不符自己行事准则的事。   不过唐易安抚他说:“若是那县令公子是个正派人,也不会着了那女人的道,他平日里就是鱼肉百姓,欺男霸女,做尽这等肮脏之事,这次也算是自作自受,自尝恶果,阿言莫要对这等恶人心软。”   温言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今夜惊险万分,两人睡得都不□□稳,第二天一大早就叫上其他几人匆匆赶路回去了,至于县令和林承光会怎么样,他们完全不关心。温言一开始还担心县令会迁怒唐易,不过唐易笑着提醒肥地方子的事,温言才恍然大悟。   当年的肥地方子给县令增添了好大一笔政绩,县令曾经专门派人来嘉奖过唐易,如今他无论心里有多不痛快都不会收拾唐易,那就是打他自己的脸了,若是被上级直到那方子出自品行不端之人,怕是也会把那政绩抹掉,所以唐易暂时是安全的。   几个人在镇上分开,唐易先去了博广书肆,没想到傅掌柜不在书肆,只留下一个家仆看门,问了情况说是傅掌柜这两日染上了风寒,不过估摸着快好了,明日应该就能来。   唐易和温言便快马加鞭回了村里,里正早就在门口迎接了,他们村出了一个秀才,还是廪生,这是个天大的荣耀。   村里一片敲锣打鼓放鞭炮,里正还找了舞狮队来,热闹欢喜的气氛让唐易和温言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他们看见了穿着新衣的唐实和周蓉,都是容光焕发,充满骄傲,连忙迎了上去。   里正做了个长长的揖:“秀才老爷,恭喜恭喜。”   唐易连忙扶起里正,说:“郑叔你这是做什么,竟然如此生分。”   里正笑着说:“这是规矩,你现在是风光的秀才老爷了,谁见了你都得行礼。”   唐易摆摆手,说:“我能考上秀才也有您的功劳,也是全村人的帮助,以后咱该怎样还是怎样,不弄这些虚礼。”   里正哈哈笑着客套了一阵子,唐实两口子便风光满面的跑过来拉着唐易和温言问东问西,家里出了秀才爷,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得开祠堂,去跟祖宗们说一声。   忙活好半天才渐渐平静下来,温言把早就准备好的糖果点心分给村人,大家都欢天喜地,说是吃了秀才爷给的糖,能跟着沾光呢。   中午是里正摆酒,到了晚上唐家人才凑到了一起,在唐易的院子里摆上一壶酒,几盘菜,静静地温馨地分享他们的喜悦。   唐易不在的这两三个月,家里一直由唐实帮着打理,周蓉隔三差五的就会来收拾一番,此时菜园已经长了青翠的蔬菜,鸡也健壮精神,家里攒了两篮子鸡蛋,面粉之类的东西也都是刚添置的,新鲜的很,唐易两口子一回来就可以继续过正常的生活,仿佛未曾离开过。   作坊也有条不紊地运转,挣到的钱唐实也都如数给了唐易,唐易没有推辞,一是他大哥家不缺钱,而是他很缺钱。   中了秀才之后他们家便可以免了赋税,由于唐实和唐易并未正式分家,所以他们都算是一家,所以唐实家也跟着免了赋税,不管是农业税还是经商所得税,都被免了,家里的担子轻快了一大半。   按照规矩,唐易会多分十亩地,里正早就带人量好了,都是地势平坦土质好的地,加上唐家肥地的方子,那片地定能有不错的收成。   “我打算搬去府城住,”唐易喝着小酒开口说道:“反正秋天我就要去那边学习了,干脆就在那边定居好了。”   唐实顿了顿,说:“也行,只是府城那边定居谈何容易,那边开销大,以后我每月给你送些银子去。”   唐易心中感动,摇摇头说:“我自有我的办法,大哥你不必为我操心。”见唐实还想说话,便说:“若真过不下去了,我自然会找大哥帮忙。”   唐实也无话可说了,只好应下,两人说了很多话,都是感慨万分。   温言和周蓉在一旁说悄悄话,周蓉脸色不太好,温言问起来,她却有些害羞。   “上个月找大夫看过,说是已有两个月了,头几个月就是精神差些,没有大碍。”   温言欢喜到:“这是喜事啊!”   唐易听了也高兴,家里添丁是大事,连忙让温言从带回来的东西中挑出一块极鲜亮的布料,说是给孩子做襁褓用。   一家人喜上加喜,欢笑在小院中久久回荡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发展生产力的招少得可怜,土地就是根,土地就是命,能解决土壤贫瘠问题就是活了许多贫农的命。这是很有含金量的一项功德。 第39章 惬意生活   因为前一天没有见到傅掌柜,第二日一早,唐易就带着温言再次去了镇上,这一次傅掌柜在博广书肆了,只是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看来风寒还没有彻底好。   唐易一进门就向傅掌柜行了一个大礼,真诚道谢:“多谢先生呕心沥血教我读书,我能有今日成绩都是先生的功劳,请受学生唐易一拜。”温言在后面跟着恭敬行礼,他也是真心感激傅掌柜,若不是他肯收留唐易做学生,唐易现在怕还是打字不识一个的白丁,哪能有今天的成就。   傅掌柜心里欢喜,大大方方收了他俩这一礼,而后三人坐下说话,傅掌柜感慨到:“不过两年光景而已,当初我提出要教你读书之时,也没想到你会有如此惊人的成绩。”   唐易也感慨万分,说:“上天待我不薄,让我与先生结缘。”   傅掌柜说:“以后你就要去府学读书了,要记得刻苦用功,切不可骄傲自满,为眼前的成绩沾沾自喜。”   唐易认真听下:“是,先生的教诲我记住了,只是舍不得先生,日后还想时时把功课寄给先生看,请先生指教。”   傅掌柜颔首笑到:“你是要把老头子累死,好吧,你若喜欢尽管寄来吧,左右我也无事,多个念想兴许多活几年。”   唐易撇嘴:“我就不信你不想我哼,若是不给你看你非偷偷骂我没良心不可。”   傅掌柜笑骂了一句滑头,又问道:“你要在府学学习至少两年,家中打算怎么安排?”说着他微笑着看了看温言。   唐易和温言相视一笑,说:“我打算带上阿言,在府城开家店铺,就在府城暂时定居了。”   傅掌柜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府城定居可没那么容易,你可想好了要做什么营生?”   说起这个,唐易端正了态度,说:“我打算在府学附近开个饭馆,阿言做菜极好吃,生意一定会好。”   傅掌柜挑眉:“府学附近开饭馆可不容易,得经过学院院长的批准,你打算怎么做?可需要我帮忙?”   唐易惊讶地问:“府学那边您也说的上话?看不出来您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傅掌柜哈哈大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唐易也没追问,他想了想说:“男人立世不能总靠长辈的关系人情帮忙,我打算自己试一试,若是不行就开在府城其他地方,不至于因这点事让先生欠谁的人情。”   傅先生对他这种想法大加赞赏,夸道:“不愧是我的弟子,有骨气,行吧,那你就自己去拼一把,不过若是遇到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也不要憋着不说,人情这种事,有时候是负担,但很多时候用好了也是助力。”   “学生记下了。”   三人又聊了些琐碎的事情,多是叮咛嘱咐,院试之后唐易不用再到博广书肆读书,但傅先生让他坚持每日读书作文练字,这些本就是需要长期坚持的东西,一旦懈怠就得从头捡起。   最后,傅先生送了唐易厚厚一摞书,说:“这里面多是府学会学到的,你有时间读上几遍,提前预习,到时候学起来就没那么吃力。”   又叮嘱道:“虽然你能过目不忘,背下这些书不过是几日的功夫,但要吃透书中内涵却并不容易,还是要踏踏实实,不要以天才自持。”   “学生记下了,多谢先生。”谆谆教导字字都是苦口婆心,像极了他的爷爷,只是那时候唐易心浮气躁,浪荡不羁,从未曾将老头的话记在心上。此时才知爷爷用心良苦,不禁好生后悔,好生内疚。   距离秋季入学还有四五个月,唐易听傅先生的话,每日拿出两个时辰学习,其他时间就都扑在了快餐店的事情上。   开饭店最重要的就是菜谱,有了独一无二的菜谱,做出与众不同受人欢迎的特色菜,才能保证生意兴隆,开的长远。   之前在博广书肆抄的那本菜谱上的菜,温言早都学会了,也变着花样做给唐易吃了,味道确实不错,但并不能与唐易以前吃过的山珍海味相提并论。   之前唐易忙着学习没有时间,如今空闲下来就把心思用在了这上面,每日温言做出菜,他都会点评提出意见,按照记忆中类似的菜加以改进,有些菜因为材料限制并不能改到完全一致,但温言总能苦苦琢磨出替代食材,做出自己的新花样,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唐易吃了赞不绝口。   如此两个月,唐易家总是饭菜飘香,让人垂涎欲滴,村人都说秀才家就是不一样,生活就是好,谁家能像他家一样闲着没事成天做菜玩儿啊!   做的菜太多,唐易两口子吃不完便顿顿往唐实家送,周蓉怀孕后胃口不好,也懒得做饭,唯独对温言做的菜食指大动,吃了两个月长了不少肉,气色也好了很多,最近显怀了,小家伙不安分,在肚子里动来动去,唐实每日摸着周蓉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唐家兄弟两小院整日都是忙忙碌碌,快快乐乐,充满了欢笑声。   作坊那边是打算转行了,已经完全交给了唐实打理,唐实把作坊改了改,又招了两个人,建成了一个制酱坊,这段时间也是很忙。   两个月后,正是七月初,天气热得很,很少有人会顶着烈日出门,唐易和温言在家待着闭门不出,便都穿了无袖的汗衫和短裤,温言一开始不太好意思,这样穿不合规矩。   但实在是太热,又是在自己家不出门,温言也就接受了。红艳艳的朱砂痣在手臂上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唐易看着眼馋,一天比一天盼着能把那朱砂痣抹掉的日子。   七月入伏当天,唐易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是段云飞。   “没人性啊!”唐易甩着手里的信纸直摇头。   温言正在做着泡椒凤爪,听到他这一声感叹,连忙问:“怎么了?”   “府学那群老头子让段云飞提前一个月入学,这会儿正赶上三伏天,烈日下赶路怕不是要中暑?”   “为何要他提前一个月去?”   “说是看中他小小年纪双案首,想重点培养他,教他提前一个月去上学。”   温言把凤爪捞出来放到盘子里,说:“被府学夫子看中,这是好事啊,他有什么打算?”   唐易把信纸收起来,说:“他打算三天后出发,问我们要不要一起。   ”   “我们也提前去吗?”   “对,我本也打算提前去见见院长,商讨下开快餐店的事,这次正好同行。”   “也好,那我这两天就收拾东西。”   两人边说边吃午餐,这天气谁也不想吃热饭,泡椒凤爪也不是太辣,主要以酸爽为主,十分开胃,配上放温了的米饭,两人都吃了不少。   当天傍晚天凉了些,唐易就去了唐大虎家,唐大虎跟了他几个月,又经过了县衙一事,可以说是交情很铁了,唐易觉得这人又能出力气,品行也端正,还颇有些机灵劲儿,可以重用,此次府城开店,如果能把唐大虎带上就再好不过了。   唐大虎一家热情地把唐易迎进门,听说了唐易的来意之后,都颇有些意外。   唐父说:“大虎是个憨货,除了一身力气没别的本事,能被秀才老爷看中是他的福气,您怎么安排都行。”   唐易笑到:“大虎可是个机灵的,帮了我的大忙,我打算此次去府城把店铺对外的经营交给他。”   唐父受宠若惊:“他能帮上您什么忙,多是您心善,瞧得起他,大虎——”   唐大虎应了一声,唐易这番话也是他没想到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做了该做的事,没想着能得到什么好处 ,再说唐易回来的时候已经给过他红包了,他已经很感激了。   唐易听唐父的话,就知道唐大虎嘴严 ,回来之后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提起过那件事,心中更是满意。   唐父叮嘱唐大虎务必要吃苦耐劳好好做工,一番叮嘱之后,定下三天后一起走,唐易就离开了。   其实他本来还想带上唐大壮,只是唐家希望有个年轻力壮的儿子在身边照应着,于是唐大壮就没有跟着去,而是在唐实的作坊里做工,也当了个小管事。   最后这三天,唐易多是在唐实家说话,或者就是在家收拾行李,本以为就这么低调地离去,不会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却不想,在临行前一天遇到了一个没有想到的人。   林家因为林秀秀的事情一蹶不振,别人都只听说林秀秀被县令儿子看中收作了小妾,甚至还有不少羡慕的 ,只有林家人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两个月都是垂头丧气,胆战心惊,生怕自家闺女像宋家大闺女那样被一张席子卷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两个月后,林秀秀回来了。   林秀秀并没有受罪的样子,穿戴都还不错,身边还跟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这次是回家看望父母的看上去还颇为风光。   唐易和温言要去里正家,路上正好遇上林秀秀几人,被林秀秀叫住。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好多时间点都和现实中的重合- -,暑假快乐啊,苦逼作者没有暑假~~~~ 第40章 唐易的策略   唐易回身 ,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林秀秀变了许多,少了以前的刁蛮和傻气,看上去端庄沉稳了不少,只是脸色不太好,身子也瘦了些,看来她的生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   “少夫人别来无恙。”唐易客套到。   林秀秀苦笑,她哪是什么少夫人啊,只是个妾室罢了。   “唐相公,”林秀秀示意丫鬟和婆子留在原地,上前一步说:“如今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没有可能威胁到你家夫郎了,唐相公应该安心了吧。”   唐易眨眨眼:“少夫人本来就威胁不到我夫郎啊。”   林秀秀噎了一下,扁扁嘴,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唐相公何必用这种口气说话,我不过是想依附于你过上好日子,这并没有什么错吧,往日里你总待我粗鲁,如今我都嫁人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当初的少女转眼间变成少妇,带着满腹的委屈和不情愿,唐易心中也没那么冷血绝情,犯不着跟一个小女人斤斤计较,更不会憎恨她,只是可怜她依旧活在雾水之中,不曾真正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少夫人,你错就错在想依附于我过上好日子,或者说,你错就错在把自己人生追求定位在依附于他人身上。”   唐易难得对林秀秀如此有耐心,说道:“万事只想靠别人,就终究会被别人轻易控制,正如你甚至同意让我打上一年一样,这样的你只会一再退让,失去原则,又怎么会被人重视,怎么会被人尊重?”   “少夫人,人想活的自在,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能靠自己,人不自立,天也不会助他,与其总是哀怨,不如多想想如何靠自己让自己过得更好。”   林秀秀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当时就愣在原地,脱口而出的是:“温言还不是依附于你?”   唐易摇头:“阿言并没有依附于我 ,你或许看到了我赚钱给他花 ,教他读书认字,便认为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你没看到的是他的努力,他有多努力去学习每一个字,去研究每一道菜,去逼自己一次次突破自己所认为的极限,他不断破茧、不断改变 ,最终是他自己成就了自己。”   唐易耸耸肩 ,开玩笑一般的说:“实不相瞒,阿言现在若是离开我,一样能凭本事过的很好,倒是我,现在要靠他养,没他还真不行。”   林秀秀愣在原地,被塞了一嘴狗粮也毫无知觉,她反复琢磨唐易的话,甚至没有察觉到唐易是什么时候拉着温言的小手离开的。   再次回神,心中已有计较。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谁能想到,那日县令公子因为被众人冲撞吓到,从此以后再也硬不起来了,而县令为了避过那阵风口,留了她两个月,就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发现自己葵水没来,再一检查,竟是怀孕了。   于是她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县令儿子虽然放浪好色,但家中并没有正妻只有两个无所出的小妾,而他,也很难再有孩子。   也就是说,林秀秀肚子里的孩子一下子成为了县令家唯一的后代,一根独苗,宝贝得很。   再加上县令公子如今是个软蛋,娶妻也不太容易,林秀秀一下子成了县令府最尊贵的几个女人之一。   就连县令对她的态度都缓和了。   但是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呢?   林秀秀心中突然清明——怀胎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是安全的但是生下孩子之后,县令一家会不会想到之前的事情,会不会依旧怀恨报复?   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只能依靠自己啊——”林秀秀轻声重复这句话:“是啊,连孩子也无法依靠,只能靠自己。”   随后这昔日的傻姑娘昂起头,心中有了计较,冷着一双眼,硬着一颗心,咽下自己种的苦果,直面自己未来的人生。   温言对于唐易说要靠他养这件事很是不好意思,他始终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唐易给的,对唐易很是感激也很是崇拜。   “我不会离开你的。”温言鼓起勇气握紧了唐易的手,这可是在大街上。   唐易知道他是对之前的话做出的回应,坏笑到:“放心,我吃定你了,不会让你跑掉的。”   温言立刻变成大红脸,别别扭扭地被唐易牵着去了里正家。   两人来和里正辞行,里正听说唐易要在府城开店,就问能不能把郑严也带上,唐易想了想,觉得郑严是个稳重的,就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唐易就带着温言、唐大虎、郑严踏上了去府城的路,此次他们要在府城常住,干脆买了一辆马车,日后做什么都方便,   到了镇上和段云飞汇合,又和傅先生辞行,这才正式上路。   之前县令宴请几个廪生秀才,每人奖励五十两银子,榜首的段云飞又多奖了五十两,因此段云飞现在手头宽裕不少,便自己雇了一辆马车,五个人分开两辆马车坐,也能凉快些。   唐易和温言坐在自己车里,段云飞、唐大虎和郑严坐在段云飞的马车里,都还算宽敞,不过到了中午还是炎热难忍,只得在最近的驿站休息,等傍晚天亮了才继续出发。   如此一路上行路时间短了许多,等到了府城已经是十天后,几个人都成了晒蔫的小白菜。在客栈休息了一整天才缓过乏。   一天后的一早,段云飞拿着院长给的手信就去了府学,唐易跟着蹭了去,其他人则留在客栈继续休息。   府学附近环境优美清静,这里多得是书肆等铺子,少有饭馆酒楼,娱乐场所更是一家都没有,确实是清心苦读的好去处。   有了院长的手信,进门就方便多了,门口就有人一路领着两人直接到了院长处。   唐易和段云飞获得许可后轻手轻脚进了屋,恭敬地向院长行礼。   院长姓裴,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先生,身形挺拔,精神矍铄,见段云飞小小年纪于礼节上分毫不差,言语动作都是极为稳重的,心中很是喜欢,想要亲自教导这跟好苗子,不过见了唐易就有些疑惑了。   唐易很有眼力劲儿的自我介绍:“院长,学生唐易,院试第七名。”   唐易二十多岁,考了个院试第七也是很正常,算是优秀,但不像段云飞小小年纪拿到榜首那么惹人注目,院长对他并没有特别高看,只淡淡地说:“你能有这般成绩也是很优秀,此番是想和云飞一起提前入学吗?”   唐易恭敬道:“学生惭愧,此番前来是有其他事情要与院长相商。”   “哦?”裴院长回身坐在主座上,示意唐易和段云飞也坐,说:“你有何事呀?”   唐易说道:“学生想要在学院外开一间饭馆,想请院长批准。”   裴院长一听就不开心了,沉着嗓子说:“你一个读书人,来学院第一件事不是想着如何认真进学,竟是想着做生意来了,这成何体统!而且学院素来要求学生勤奋刻苦,专心求学,如何能去那些酒肉之地,你想都不要想。”   唐易不急也不恼,温和地说道:“院长莫要生气,学院的规矩学生自然是知道的,不敢不遵守,若不是我这饭馆和其他酒楼不同,也不敢拿来惹院长生气。”   “不同?”裴院长不以为然,但还是保持了应有的修养,说:“你倒是说说有何不同。”   唐易笑道:“学生也是为了养家糊口,院长莫怪。学生的饭馆名为快餐店,不同于传统酒楼那般聚餐点菜大吃大喝,而是提前做好一些菜色,供顾客选择,每人一个餐盘,吃多少拿多少,吃完就走,此谓快餐,而且我们店中不提供酒水,院长可以不用担心学生会在学习期间喝酒,耽误学业。”   听到这饭馆是个小清新风格,裴院长颜色稍缓,但依旧不松口:“如此看来你这饭馆确实是有些与众不同,但也只不过是经营方式上有些新颖而已,并不能成为在府学周边开饭馆的理由。”   唐易同意这种说法,又补充道:“学生把饭馆开到府学周边,自然是与府学有所关联的。”   “哦?除了吸引学生们去吃饭,还有什么关联?”   “学生有两个想法,一是提供几个勤工俭学岗位,二是提供一笔奖学金。”   “你说什么?”裴院长这下不得不正色了,虽然具体内容他不清楚,但是这两点从字面意思上就能猜出唐易想干什么。   唐易不紧不慢,缓缓道来:“学生听闻府学内也会给一些贫困学子提供一些杂活岗位,让他们在学业之余挣些补贴,我们快餐店也可以提供这样的岗位,初次规划大约十个左右,名单由学院决定,这些学子在饭点来快餐店工作,每日都会有一些工钱,可供补贴家用。”   “另外,我们快餐店打算每年贡献白银五百两,用作奖励勤勉好学,成绩优异的学子,鼓励他们再接再厉,也鼓励其他学子争先争优,此谓奖学金。奖学金设为两类,一类是学业奖学金,奖励每个学级成绩名列前茅的学子,另一类是助学金,奖励每个学级生活贫困但成绩优异的学子,帮助他们解决生活学习上的经济问题,助力学业研读。”   “如此,算是快餐店给学院的一点回报,不知院长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林秀秀虽然讨厌,但是罪不至死,留着她或许还有用呢?   插句话,其实我不太爱把人写死,手上没有染上人命,没有作奸犯科大恶之人一般不会让他死- - 第41章 新大门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方案,但是裴院长却颇为心动,学院里的贫困学子不在少数,即便学院能提供一些杂活工作岗位,也是很有限,并且学院并没有这类专项支出,都需要从其他经费中省出来,因此能发给这些学生的实在是少的可怜,有不少学子的院服上打了补丁,也没有钱换新的。   另外奖学金也是学院没有的,学院一直想着给优秀的学生一些奖励,但无奈资金实在紧张,也就只能每学年底表彰一下而已,真正有用的奖励还真是没有。   只是很多具体的事情还需要院长和学院管理层商议,他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复,而是问了唐易的落脚处,说是有了消息就去找他。   唐易倒也不急,恭敬谢过之后就回去了,段云飞则是留在了学院,院长爱他少年有才,有意栽培,明日起就要跟着学长们一起学习了。   唐易走后,院长问了段云飞唐易的事情,段云飞把唐易如何帮助他的几件事都说了,院长心中便有了计较,原本还担心唐易的人品,担心他地饭馆会给学员带来不正之风,如此看来倒是不用担心了。   两天后唐易就得到了回复,说是院长请他去学院商议,唐易知道这事儿跑不了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温言等人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经过一整天的商议,唐易才和院长在一些细节上达成协议,院长甚至连菜品定价都想到了,不得不让唐易佩服他的心细。   拿到了府学的许可,唐易就马不停蹄地去找了诚信牙行的掌柜,老板看着他手上那一张文书,下巴都要惊掉了,暗赞这小子有手段,赶紧的就带着唐易去看他那些卖不出去的房产。   诚信牙行在府学附近地界的房产不少,也有两三层的铺子,都是极好的位置,不过唐易却并没有看重那些铺子,最终兜兜转转,他和温言商议后选定了一处连在一起的两家平房铺子。   平房的价格要低廉很多,虽然规模不大,但正好符合唐易关于快餐店的设想,两间平房相连,只要把中间那堵墙砸开就行。   更重要的是这两间平房后面都有院子,买了之后直接可以当住宅,可以省去额外买宅子的钱。   两间平房还需休整一番,唐易要把生活区和店铺隔开一点,图个清静,而且后厨要做菜,整日烟熏火燎,他可不希望自己家里也熏上油烟味。   如此就需要改建,外加上店铺装修,做厨房,这可是不小的工程,花的钱甚至比买铺子的钱更多,唐易死缠着诚信牙行掌柜帮着找了工程队,又一再压价之后才定下来,这一波钱出去,唐易手中的银子就出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不过两三百两而已。   这段时间唐易又租了个小房子暂时居住,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快餐店是这里不曾有过的东西,温言只知道个大概,具体操作还是一脸茫然,唐易只能事无巨细亲自动手,从整体风格设计到饭菜盆的保温设置,从桌椅的设计到店员统一的着装,这些几乎都只能靠唐易自己。   唐易的绘画功底在这时候就很关键了,他花了好几天时间,改了无数稿之后,将最终的设计稿交给了工程队,工程队看到稿子也愣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设计图,还是要唐易一一讲解,毕竟装修这东西一旦一开始就出了错,后面就很难改。   还要去定制桌椅,唐易把桌椅的色调定格在了暖黄色,像极了现代快餐厅的风格,桌子分两人桌和四人桌,根据店内布局妥善安置。   就连餐盘碗筷这些都需要特别订制,每一样餐具上都刻上了快餐厅独有的标记。   餐厅的名字是温言取的,因为唐易曾经眉飞色舞地保证这样的餐厅一定会让那些学子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于是温言就给餐厅起名为“新大门快餐厅”,这个取名水平依然让唐易喷饭,不过唐易也没反对,左右是一个名字而已,少年喜欢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这样叮叮梆梆装修了一个多月,期间赶上两次学生休假,不少学生都发现这里竟然要开一家饭馆,都新奇的很,府学附近竟然能开饭馆了,裴院长那老顽固是怎么开窍的?   一个月后,新大门餐厅装修完毕,唐易几个在店里忙忙碌碌打扫卫生,累到虚脱,灰头土脸地就接到了裴院长的传话,只能换身干净衣服,一脸疲惫地前去听令。   裴院长屋子里还有十个身穿府学院服的青年,这些青年都是家境贫寒的学子,在这里挣扎求学,十分不易,每个人的院服上都打了补丁,每一件完好的。   “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你们的师弟,唐易,今年新上的廪生,学院外面那家新大门快餐厅就是他开的,你们以后就在那里帮忙。”裴院长介绍道:“这几位都是你的师兄,我把他们安置在你的勤工俭学岗位上,有什么事你自己安排。”   十个学子都好奇地盯着唐易瞧,真没想到外面那个最近很火热的新大门快餐厅竟然是本学院的学子开的,而且还是个尚未入学的小师弟?   唐易拱拱手:“见过诸位师兄,我们新大门快餐厅五日后便能营业,到时候师兄们来工作就行,这几日就先随我去快餐厅接受简单的培训吧。”   于是唐易回去的时候,身后就跟了十个扛着扫把拿着抹布的学子,唐易把几个人介绍给温言他们,又郑重地介绍了温言。   “诸位师兄,这是我家夫郎温言,这家快餐厅由他全权打理,你们的工作任务也是由他安排,若有什么疑惑,找我或者找他都行。”   温言腼腆地笑了笑,府学学子,高不可攀,曾经是多么遥远多么令人钦慕的一群人,现在这些人就站在他面前,听他吩咐,要给他打工,温言心里感觉怪怪的。   那十个学子也很震惊,完全没有想到这里做主的竟然是一个小哥儿,小哥儿不都是应该在家养着洗衣做饭的吗,这唐易师弟,竟然让自己家小哥儿出来做生意?   小哥儿怎么可能撑起这么大的家业!   然而很快他们就改变了想法,温言用了一个时辰把他们的活安排的明明白白,又跟他们简单介绍了工作内容和注意事项,都是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分明是有管事经验的样子,和一般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哥儿完全不同。   温言心中也是忐忑紧张,不过有了管理作坊的经验,他还是能稳得住的,不过就是个大点的作坊而已,温言这么想。   三天后唐易入学,郭垂心他们也提前了两天到,在店里帮了些忙,顺带着蹭了几顿饭,这几天温言都有做饭,为的是实践几次,安排好每日做饭的时间,熟悉熟悉流程之类的,以保证正式开业的时候一切进展顺利。   郭垂心几个和勤工俭学的学子们成了第一批试吃者,吃完之后都赞不绝口,果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唐易:“......”好吧,新大门这个名字看来还挺受欢迎的。   新生入学式还是简单大气,唐易等一共四十七个新生,拜圣人,听教诲,而后就是分班领取住宿用品等等,和后代的开学第一天很相似。   这四十七个人中有十个是廪生,剩下的都是花钱来上学的,多是富家子弟,都带了书童或者家仆,学院是允许这样做的,不然一些纨绔子弟生活不能自理会给学院带来不小的麻烦。   唐易因为有家室便没有在学校要宿舍,段云飞几个都说随时欢迎去宿舍午休,这些都好说。   分班的时候,唐易和崔重、段云飞分在了甲等班,付中行、郭垂心分在了乙等班,往后还有丙丁等等。   甲等班一共十个人,除了唐易他们七个新晋廪生,还有三个是师兄,都是成绩还不错但是乡试失利的学子,他们有望下次取中,所以被排在了甲等班,这是节奏最快,夫子水平最高也最严格的一个班,类似于后世的快班、实验班。   分好班当天下午就有夫子来授课,不得不说府学夫子水平确实很高,若不是唐易提前将书背了下来,还真是有些跟不上,一堂课下来,除了唐易和提前入学的段云飞以及几个复读的师兄外,其他人都一脸崩溃地趴在书桌上怀疑人生。   崔重感觉头晕脑胀,生无可恋,唐易和段云飞过去敲敲他的脑袋:“崔兄,这才第一天呢,坚持住啊!”   崔重表示更加生无可恋了,翻着白眼说:“你们两个是人吗,夫子讲了那么多你们都不晕吗?”   段云飞笑笑:“我提前一个月入学,已经将这部分学过了。”   唐易真诚道:“院试后在家几个月,我已经将要学的书都背下来了。”   崔重:“......”   果然特么的都不是人!   段云飞也是第一次听唐易说这事儿,也是吃惊不已,咬着唇下定决心今晚就开始秉烛苦读,要学习唐大哥刻苦用功的精神,天啊,要在几个月之内将学习的书籍全部背下来,即便是粗粗背下来,也要花上极大的苦功啊!   段云飞不禁对唐易钦佩无比。   唐易:“......”我有过目不忘的金手指但我不敢说,怕你们气死。   作者有话要说:  要独立设计一家铺子,还要设计自家装修,确实很忙很不容易,但是也很兴奋。   试问谁不曾幻想过如果有一栋房子、有一间店铺,我要卖些什么要如何装修呢?   我想开一家服装店或者护肤品店,给姑娘们推荐小裙子或者化妆品,看她们变得美美的~~~   -v- 第42章 都背下来了   唐易和段云飞一人扯着崔重一条胳膊,把他从桌子上拖起来。   “起来起来,请你吃饭,今天阿言煮了酸梅汤,开胃醒脑。”唐易拖着崔重说。   崔重一听就来了精神:“唐夫郎煮的酸梅汤,那必须去喝,对了,今天有菠萝咕咾肉不?”   “有的有的,昨天你们都说爱吃,今天阿言就又做了。”   “快走走走,我现在就需要新大门快餐安抚我糟心的人生。”崔重说着就往外走。   同班几个蔫了吧唧的学子一听他们要去学院外面新开的那家店,都好奇得很,忙拉住三人问:“你们要去新大门快餐厅吗?那家店不是还没开吗?怎么听你们的意思是早就吃上了?”   唐易微微一笑,崔重拍着唐易的肩膀说:“因为跟新大门的东家唐掌柜熟呗!”   众人一听瞪大了眼,纷纷挤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那家什么快餐厅竟然是唐兄的产业?”   “不会吧!唐兄竟然是个生意人?”   “哎别说有的没的,唐兄,你家店里到底做些什么好吃的?”   唐易高深莫测的笑着说:“秘密,想知道的后天中午记得早点去哈,咱们甲等班的可以打八折!”   说着就和崔重、段云飞笑着闹着跑了出去,留下一干同窗面面相觑,半晌,一个年纪小点的学子说:“菠萝咕咾肉是什么?”   “不知道啊。”   “天好热,我也想喝酸梅汤。”   “饭堂今日会有吗?”   “饭堂一个夏天就做了那么一次!估计够呛!”   “唉......”   “今日下午一定和唐兄说说,让他家店天天做酸梅汤,我天天去买!”   “好主意好主意,掌柜的是咱同窗,什么事儿不好办呢!”   “就是就是!”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边议论边去了学院饭堂,都对隔天中午的饭菜充满想象,这么一路走着倒是显得神采奕奕,让那些见惯了甲等班第一天入学学子垂头丧气模样的夫子们刮目相看。   “他们在说什么?”一个夫子问。   “似乎是说外面新开的那家新大门快餐厅。”另一个夫子说。   “哼,不学无术,成天净想着吃!”   “哈哈,周兄,难道你就不想,我可是听有些人天天抱怨饭堂的菜不合口味来着,啧啧,也不知道那家伙忍不忍得住不跑出去尝鲜。”   “......”   一时之间,新大门快餐厅的热度成为全学院第一,毕竟这么多年府学外面都没开一家饭馆酒楼,对于这家获得特批的餐厅,大家都很好奇。   唐易等人在餐厅大快朵颐,这几天温言都让所有店员都按照规定流程做,包括打菜结账等工作,经历了几天的适应,大家都做得得心应手。   十个勤工俭学的学子被分成了两组,五个人在中午,五个人在晚上,每轮都有三个人在前台,两个人在后厨,唐大虎还是负责采买和店铺的杂事,郑严则是负责后厨的管理,温言负责做菜,不过不是所有的菜都是他自己做,唐易怕他太累,只让他做每天主打硬菜和一些酱料调制等等涉及饭菜核心秘密的事情,其他事情大多都是郑严带着两个勤工俭学的学生在做。   定制的餐具都已经到位,如今就用大广口杯大口大口喝着酸梅汤,九月的天还是有些热,一杯酸梅汤下肚解去不少残余的暑意。   酸甜口的菠萝咕咾肉,酸菜炖的嫩鱼,又酥又鲜的茄盒,再加上凉拌的几样小菜,一人一个餐盘,吃得饱饱的,舒舒服服的。   “太舒服了!”郭垂心摸着肚皮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我再也不想去大酒楼吃一桌子一桌子的菜了,就在这,咱们哥儿几个清清爽爽吃点饭,聊聊天,多好啊!”   “是啊!就是从明天起咱们得交钱了,今日说什么都得多塞点,对了,唐兄,晚上有没有酥炸小鱼?”付中行塞下最后一口层层鲜,就开始惦记晚饭了。   唐易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晚上光做你们爱吃的,保准你们吃了以后天天来给我送银子。”   “哈哈哈哈——”崔重大笑,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大家稍微坐了会儿就都回去午休了,唐易拉着温言回家睡觉去了,店里自有勤工俭学的学子们打扫,这十个人都很不错,干活认真仔细,从不偷懒,也不多看多问,很有分寸。   小院和餐厅隔开一小段距离,院墙粉刷一新,外面栽了一圈竹子,正门外面还有两株茂盛的月季,长得郁郁葱葱,温言很是喜欢,每日都会精心打理。   一进门是一个院子,院子一侧角落里垒起了一片小菜园,略微高出地面些许,看上去十分精致整齐,菜园里种了些小白菜,这季节才播种,今年冬天吃不了自己的大白菜了,还有一些小葱,再就没有别的了,这季节不是种菜的季节,要等到来年春天才好种。   菜园旁边是一个鸡窝,其实快餐厅每日都会采购鸡蛋,他们本不需要养鸡,但是温言喜欢每日黄昏从鸡窝里摸出温热鸡蛋的踏实感,唐易也觉得可以养只公鸡打鸣当闹钟用,于是他们便养了一公两母三只鸡。   房屋结构和小丰村的房子差不多,只是更大更整齐更美观。   侧屋是储藏室和客房,正屋是唐易和温言日常活动的区域,正厅没有放传统的红木椅子,而是特地找人订制了一套布艺沙发,这沙发是个新鲜物件,工匠做了好几版才做好,整个人往上一坐,软软的,舒服惬意,不硌屁股,也不用顾忌什么形象。做出来后诚信牙行的掌柜就给自己定了一套。   配合沙发做了矮茶几,茶几上面摆了一个小白瓷盆的绿植,清新简洁,地板都是木质的,不染纤尘,在门口就要把鞋子脱掉,家里干干净净,一进门就心旷神怡。   卧室还是做了平整宽敞的炕,这里冬天也很冷,炕比床实用多了,唐易拉着温言倒在软软的被褥里,像只懒洋洋的大猫一般在温言颈间蹭来蹭去,蹭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入睡。   温言轻柔摸着唐易粗黑的头发,感受男人灼热平稳的呼吸落在胸前,心中尽是温馨和满足,不知何时带着甜甜的微笑也沉沉睡去。   这样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这样的柔情每日萦绕在两人的小院中缱绻不散,日子越过越好,未来越来越有奔头,对于两个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就算学业重,就算生意忙,也忙得有滋有味,不觉疲累。   下午唐易几个人被团团围住,不少学子都知道唐易是新大门的东家,围过来好奇地问东问西,还有些贵族少爷一个劲儿问能不能外带,他们喜欢待在宿舍里,等自家书童买了送到眼前。   唐易等人忙活了好一阵子,知道夫子来了,凶巴巴地把人都训了一顿,才终于各自散去,老实上课。   “一天到晚不想着学习,满脑子吃喝,如何成才,唐易!”说话的正是中午那位口嫌体直爱吃爱喝的周夫子:“上午讲的课可都背过了?”   众学子:“......”上午讲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一个中午背下来!夫子这是要拿唐易杀鸡儆猴啊!   唐易站起身,谦虚道:“背下了。”   夫子:“???”   众学子:“???”   什么情况?竟然背下了?   随后唐易开口,一字不差将上午所讲的文章背了下来。同窗们目瞪口呆,夫子面皮想抽,但为了形象,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咳...算你背下来了,你坐下,那谁,段云飞!你呢?”周夫子枪口一转,指向段云飞。   段云飞不紧不慢,站起身来背了一遍,尚带着些少年变声的奇特音色,让所有人听得都沉默了。   少年英才,前途不可估量。   夫子:“......”   什么情况啊今天!   “还有那个,崔重!”   “夫子,背下了。”崔重暗暗心惊,受了唐易和段云飞的刺激,他中午没睡觉,硬是下苦工背了下来。   磕磕绊绊,但起码没错。   夫子:“......”   好尴尬啊!   “还有你!”夫子随手指了一个学子:“你背。”   那个学子:“......”   “学生......惭愧......”   “好嘛!我就知道你们这群人成天光想着吃喝玩乐,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瞧瞧......”周夫子终于逮到了一个背不下来的,立刻把憋了好久的台词滔滔不绝全部撒在了这位倒霉学子身上。   唐易等人:“......”   周夫子爱面子,记下了。   周夫子爱面子的下场是除了背下书的唐易三人,其余人要将今日所学回去抄三遍。   这不算狠的,更狠的是下午周夫子报复社会一般讲了超级多,等到下课一群学子都是无精打采,这里下连崔重也濒临崩溃了。   晚饭时候说起来这件事,乙等班的郭垂心和付中行都是捧腹大笑,幸灾乐祸。   “周夫子这人我听说过,特别好玩,整天气呼呼地好像谁欠他八百吊,”郭垂心笑着说:“不过他一直是甲等班的夫子,教的策问在周边几个州都很有名气,有不少人都是奔着他来的府学,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进甲等班。”   唐易奇道:“照你这么说,好像每个班的学生都不固定啊?”   郭垂心和付中行对视一眼,叹气摇头,故作姿态道:“看来你们甲等班的学生学习一流,八卦却是十八流,这都上了一天学了,学院的规矩还没摸清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是日常,平平淡淡感谢在2020-07-07 09:14:36~2020-07-13 16:3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球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uya 5瓶;莫慬风、三里清风 2瓶;zones、小九不卖萌、幽兰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店铺开张   “学院每月会有一次月考,每季度有季度考试,还有半年考,年度考,唉烦不胜烦,每次根据考试排名都会重新分班,所以呀,并不是你们现在在甲等班就能一直稳坐不掉,哼哼,要小心了哦,我和付兄可准备好了把你们拖下来哦!”郭垂心说着还比了比拳头。   大家一阵哄笑,唐易这才知道学院还有这个规矩,想想倒是挺刺激,这也挺好,容易让人有危机感,也容易让人燃烧雄心壮志,毕竟班级排名越靠前,享受的教育资源越优秀,就更有可能在乡试上考出好成绩。   “依我看以后咱们每天晚上就到我家里来一起温习功课吧,多做交流,互相借鉴,这样大家进步都快。”唐易提议道。   其余几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愣,而后眼中都流露出钦佩的神色,付中行叹到:“唐兄高义,如此不吝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学院中怕是也没有几人,能与唐兄做朋友,是我等荣幸。”   几个人跟着点头,唐易在原世界的学习中,有很多情况都是多人讨论,如此效率高,收获多,也能增进同学之间的感情,所以理所当然的喜欢几个朋友一起学习讨论,从没想过在这个世界,获取知识和信息的渠道都很贫乏的情况下,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学习资源是多么了不得的高尚品质。   唐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先说好了哈,每日只学到戌时,再晚可耽误我们的夫夫生活了!”   众人笑着说:“不用到那么晚,戌时学院关门,学生不能再进入,我们肯定早走,不会耽误你们造小人的。”   唐易抱拳:“多谢各位。”   温言羞恼地躲在了唐易身后,感觉没脸见人了!   几个朋友交换了下眼色,都不好意思真的日日叨扰,最后订下每隔一天去一次,休息日各干各的,不会前去打扰,唐易也觉得甚好,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回到家,唐易和温言就把侧屋收拾了一番,摆上了一张大圆桌,周围放了六把椅子,旁边放了一个敞开式书架,笔墨纸砚随便取用。一间宽敞明亮干净的小课桌房间就做好了。   第二天是新大门开业的大日子,因为靠近府学,便没有请舞狮队做热烈的表演,只是在门口摆上了几盆鲜艳欲滴的花,显得简单又热烈。   很多人早就等着这一天去尝鲜,中午一下课,很多学子就朝着新大门快餐店走去,三三两两,充满了兴奋。   温言带着几个店员等在店里,早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尽管提前演练过很多次,但大家还是有些紧张。   今天十个勤工俭学的学子都在,他们要教第一批客人用餐规矩,等过两天大家就会熟悉这种用餐模式,到时候他们每天只需来一顿饭的时间就可以。   第一批学子很快到来,接着就是络绎不绝的人,穿着同样的院服,场面很是壮观。   而所有人进入餐厅的瞬间都情不自禁的发出惊呼。   这是酒楼吗?为何布置如此小清新?让人感觉吃的不是油盐米菜,而是什么珍贵的艺术品。   有店员迎上去,逐一介绍用餐方式,所有人都觉得很新奇,纷纷拿起托盘,顺着长长的食物长廊一路走过去。   第一个区域是荤菜区,今日备了十种荤菜,有鱼有肉有鸡有鸭,肉香浓郁,让人腹中馋虫疯狂搅动。   “这是什么菜?”   “这是本店招牌菠萝咕咾肉,酸甜口的,里面有菠萝,也就这几日能吃到,过几日该没有了。”   “那给我来一份!”   “我也要!”   “好嘞!”   说话的店员熟练地盛起一小盘菠萝咕咾肉放在一个小盘子里,然后放在了长案上的一个小秤上,称好了重量给每个点了菜的学子放到托盘中。   而后又有人要了狮子头、红烧肉、炸鸡块等等,都有店员用小盘子称好放到托盘中,这种用餐方式让所有人都感觉很好玩。   肉菜区过后就是素菜区,共有十二种素菜,普普通通的青菜炒起来青翠欲滴,竟然也惹人眼馋,接着是凉菜区,一共六样小菜,最受欢迎的是泡椒凤爪。   最后一个区域是主食区,有香喷喷的大米饭,白胖的馒头,还有金黄诱人的馅饼,最最惹人注目的是一个个肉香四溢的层层鲜,这东西唐易和温言只在镇上卖过,县城估计还有人吃过,府城太远,这里的人几乎都没有尝过,新鲜得很,几乎每个人都会要上一个。   等到所有流程走完,就可以去柜台结账,顺便可以领一杯酸梅汤,这是开店前十天才有的活动,以后就得花钱了。   挑了满满一托盘菜的学子排队结账时惊讶地发现柜台前的两个人中人竟然有一位容貌和身姿都是上上乘的小哥儿。   小哥儿长得眉眼舒展,温润秀美,睫毛长长,眸子纯黑清澈,肤色如雪,唇色如梅,只看一眼就让人生出一种想要亲近的好感来。   小哥儿算账飞快,比那个打算盘的青年算得还要快,而且一点不差。众人纷纷惊叹不已,用各种目光打量那位漂亮如同美玉雕琢而成的小哥儿。   “那哥儿是谁啊?好生漂亮!”   “是啊,而且又识字又会算账,聪慧得很呢!”   “如此模样,如此才学,不知嫁人了没?”   “咱们算是想一块儿去了......”   “喂你们想什么呢”,有人从旁边插嘴:“那是这家餐厅的掌柜,是咱们学院唐师弟的夫郎,别想了哈!”   “什么,小哥儿当掌柜?这唐师弟还真是心大啊!”   “服气服气。”   “唉,嫁人了啊,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你个鬼,唐师弟学问好长得好还会挣钱,怎么就可惜了。”   “哈哈,就是就是......”   众人说着聊着坐了下来,夹起一口菜送入嘴中,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愣住——   “这......这是普通的鸡肉吗?好嫩好鲜啊!”   “我这块牛肉也是,你们尝尝,这加了什么料,好香啊!”   “我决定以后来这儿就吃这层层鲜了,一口下去啥都有了还好吃。”   “我不仅要吃层层鲜,还要吃这茄盒,每顿都要!”   众人一边吃一边赞叹,互相分享食物,结果发现每一道菜都极其好吃,最后吃着吃着就没声了,都闷头吃菜,专心享受美味。   唐易帮着餐厅忙里忙外,餐厅里现在是爆满状态,外面还有些人在等着里面人腾地方。   唐易溜到温言身旁,温言见到他满眼喜悦。   “大家的反应都很一致,阿言做的菜是世间第一美味。”唐易竖起大拇指。   温言羞答答地低了低头,小声说:“大家就是吃个新鲜,过几天就不会这么火爆了。”   “那不会,肯定会一直火爆下去,只要咱们的菜色更新及时,花样多,再做些活动,就能一直火下去。”唐易信心满满。   可以想见,过段时间之后,竞州城会涌现出多家大大小小的快餐厅,但是唐易一点都不怕,就算他们模仿得了快餐厅的模式,却绝对无法模仿温言的独家菜品。   这口味,这手艺,无论放在那一世,都是唐易吃过的绝无仅有的好吃。   很快就有店员来说有些菜品快空了,唐易看着外面排队的长龙,问:“后厨还有菜吗?”   “有,都洗好了,但是没有切。”   “走,我们赶紧去做一些,今日是第一日开门,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回去。”   温言深有同感,连忙跑去后厨忙活,唐易也跟着钻了进去。   有眼尖的看见了赶紧跟同伴说:“看来咱们吃的这些菜,大多是出自唐师弟夫郎之手。”   “可真是厉害,这样的小哥儿哪里有,我也想去求娶。”   “得了吧你,哈哈哈。”   “你们没看见唐师弟也跟着进去了吗,这才真的是能放下身段 ,就问你们谁能进厨房洗手切菜,不服不行。”   “这确实是。”   众人在前面议论,唐易和温言带着两个店员挥舞大勺,菜板剁得叮当响。   温言也不想唐易进来做饭,都说君子远庖厨,唐易穿着这身院服实在不适合下厨房,不过唐易不在意,把院服一拖,丝毫没有架子,他在温言身边见的多了,很多事情都能自己上手了。   新鲜出锅的一盆盆菜又端了上来,快餐厅的客人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一波接一波,几个店员忙活收拾餐桌,洗碗更新餐具忙得脚不沾地。   等到最后一桌学子离开,快餐厅里的所有人都已经累趴下了,段云飞郭垂心几个也帮了不少忙,这会儿赶紧跑回去睡觉了,他们也累惨了。   “要是每天都这么多人,我们可是要累死了。”唐大虎趴在桌子上,手边放着一个层层鲜,却好像没有力气把它送到嘴里。   “今日的客流量确实超出我们的预料,也是因为如此我们的准备有所不足,明日提前把菜切好做好,应该就会轻松些。”唐易一边吃着馅饼一边说:“坚持一个月看看,那时候客流量应该会稳定下来,到时候若是人还是很多,咱们就再招几个人。”   “不用不用!”一个勤工俭学的学子说:“我们可以中午晚上都上工,不碍事。”   “就是就是,平日在学院里做杂活也是全天的。”另一个学子说。   “那也行,到时候若是需要你们全天会再通知,也会给你们发双倍的工钱。”唐易说道:“现在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估计还要忙上几天,辛苦了。”   几个勤工俭学的学子都笑了,说:“不辛苦,唐师弟给的工钱高,我们得好好干,不然明年被人抢了名额去。”   几个人都笑了笑,各自散去。   唐易看看时间,大概是来不及午休了,便和温言一起把中午的账总了总,这一总账,惊喜连连。   这一中午赚的钱远远超出了唐易的预料,他本以为快餐店能维持家用,略有富余就可以了,没想到这一中午净利润有八十多两,若是一直这样,将不仅仅能维持家用,还能换上大房子,找几个小厮,过上舒服自在的老爷生活。   “快餐店果然受欢迎,相公的点子可真好。”温言喜道。   唐易笑笑:“主要还是因为阿言的菜好吃,不过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过些日子客流量稳定下来,应该会达到一个平衡,收入应该能稍微降一点,到时候......”   话未说完,唐易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本能地捂住脑门轰然倒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一位老朋友要出现了,你们是不是已经遗忘了他? 第44章 回乡过年   温言吓坏了,连忙扔下银子扶住他,担忧地问:“怎么了,你先去休息下,我去叫大夫!”   唐易扯住温言的衣角,敲了敲头:“没事,不是生病。”   “不是生病是什么,你都晕倒了!”温言心急如焚,唐易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的一点点不适在温言看来都是大事。   “真不是生病,我都快忘了这茬了,是原来世界的讯息,阿言,别动,等我一会儿。”   真是这么久不出现,都差点忘了,唐易捂着头在沙发上坐下,闭上眼睛,听着久违的系统音播报。   “恭喜被改造者完成任务三:请达成衣食无忧成就,拥有一份自己的产业,现在公布奖励选项。”   “A.黄金一百两。”   “B.绝世武功秘籍一套。”   “C.三年乡试五年模拟一套。”   “请选择。”   唐易:“......”   艹。这有什么好选的,老子选黄金一百两!   唐易哀嚎一声,这是最后一次选择了,他必须慎重,不能一时气急随便选,黄金什么的他不需要,他现在自己能赚钱,绝世武功秘籍就更不想要了,自己又不闯江湖,那么就只剩了......   唐易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我选C。”   “恭喜被改造者获得三年乡试五年模拟一套,乡试涉及五门课程,本套试题共有二十五本,附赠三年全国真题,请接收。”   唐易:“......”   不!脑子再好使,同时接受这么多信息量也会死的!   好在系统并没有那么变态,只是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五个图标。   五个图标分别显示四书、五经、策问、八股文、诗。唐易试着用意念选择四书的图标,然后那个图标亮了一下,紧接着进入一个新的页面,有三本真题和五本模拟整整齐齐列在那里,唐易忍着想抽死系统的冲动,选择了其中一本真题。   清晰的文字汩汩流入脑海,唐易意外地没有头疼,反而是感觉到阵阵清凉,看来过目不忘金手指的附加效果在这里也适用,真是太好了。   流入脑海中的只有题干,下面有个“参考答案”的标志,唐易试着点了下,出来的提示是只有在被改造者完成答题之后才会显示。   唐易哀叹这系统还真是过分负责了,这倒真是他大哥的作风。   眼下唐易可没有时间答题,便暂时把这些东西放在脑海里,他出了模拟题库之后,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至此,给被改造者提供的三项福利已经发放完毕,系统将进入休眠状态,以后的日子要靠被改造者自己努力了,请加油。”   说完,系统就一去不复返了,唐易睁开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   眼睛莫名有点湿润。   他的大哥啊,给了三条福利,就算是自己再无建树,也能在这里顺利生存下去,这是个嘴硬心软的男人,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只觉得大哥过于冷漠,过于严厉,总是批他凶他,此时此刻点点滴滴小事才突然清晰起来,原来他大哥也曾为他做过那么多事,每一次他闯了祸,其实大哥在为他善后,只是他从来不说而已。   温言紧张地守着唐易,见他睁开眼睛,神情悲切,担忧不已,问:“发生什么事了?”   唐易回神,身边的少年温柔又纯粹,过去的时光不可追,只能把握现在,面对现实,系统的离去让唐易彻底脱离原来世界的所有,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现实,过好当下的日子。   “我被虐了,”唐易撇嘴,抱住温言,委屈撒娇:“阿言,你疼疼我。”   温言心都要碎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顺从地回抱住唐易,轻轻抚摸男人宽阔结实的后背。   “阿言”,唐易眯着眼睛,享受少年小手的柔情:“我只有你。”   温言动作一顿,他在这句话中听出了浓浓的失落,浓浓的寂寞,他拥着唐易,轻声回到:“我也只有你呀。”   唐易搂着温言,久久无言。   短暂的温存过后,唐易回去学院上课,温言则忙忙碌碌开始准备晚上的饭菜,两个人各有各的忙处,合在一起却是无尽的快乐。   快餐店的生意红红火火,过了大半个月之后客流量趋于稳定,温言和他的员工们总算能游刃有余了,唐易则忙着准备第一次月考,几个好朋友都忙得不亦乐乎。   唐易和段云飞、崔重要努力保住甲等班位置,而付中行和郭垂心则要拼尽全力挤入甲等班。   这段时间他们按照约定时间定期在唐易家学习交流,唐易把模拟考试地方法搬了过来,每次凑到一起都会轮流出题,然后大家再进行模拟训练,如此这般,唐易悄无声息地将三年乡试五年模拟里的题目和朋友们分享了。   时间过得飞快,第一个月的月考中付中行便挤进了甲班,郭垂心则是在半年考试中发挥超常挤入甲班,几个朋友终于凑到了一个班级里。   年底落雪第一天,学院便要放假,这之前有个半年总结,是每年的惯例,不过今年与往年不同,多了一项奖学金授予仪式,评出了每个年级最优秀的学子授予奖学金,唐易那一年的学生中段云飞拿了奖学金,倒没人质疑他是因为和唐易熟识才拿到的,毕竟段云飞的成绩摆在那儿,又是院长亲自指点的学生,众人心服口服。   放假之后,众人便要回家去了,唐易和温言也关了店铺,早早地带着唐大虎和郑严回小丰村了。   原本是打算等大家都走了他们挣上最后一笔再走,但是唐实那边托人送了信来,周蓉生下了个大胖小子,唐易急着回去看小侄子,便舍了这一笔钱,急匆匆地买了一大堆礼物回家去了。   马车先去了镇上博广书肆,傅掌柜拉着唐易说了好一会儿话,到达小丰村的时候天空飘着细小的雪花,天空一片灰蒙,唐大虎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看着天气,这两天就要有大雪了,到时候要是还没赶回家可就麻烦了。”   唐易掀开车帘,冰冷的寒风透过门帘缝隙扑面而来,带来熟悉的村落气息。   唐易抽抽鼻子,不知不觉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这种落叶归根的归属感让唐易浑身放松下来,这是家的感觉。   “咦,你们瞧,咱村的作坊。”郑严探出头来说。   唐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嚯,原来的作坊已经完全大变样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上面还挂着牌匾,写着:“唐记酱坊”四个大字,像模像样,看上去扩建了不止三倍。   “还有那里,大虎,你家的茶水棚子变成客店了。”温言从唐易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指着村口一处房子说。   唐大虎乐呵呵地说:“前些日子家里让人传来信来,今年家里挣了不少,加上我捎回去的钱,就在村口盖了个小客店,只是建成时已经入冬,估摸着要等明年春天才会有生意。”   “真好。”温言轻声感叹。   这一年来小丰村变化不小,除了作坊和客店,还能看出有不少人家都修葺了房子应对严冬,偶尔看见的村民也都穿着棉衣,看上去生活滋润了很多。   “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好了,这可真是个丰年,咱们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小丰村了。”唐易呵出一口白气,抻着脖子往里看,已经能看到唐实家的屋角了。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唐实家门口,唐易跳下马车,大喊一声:“哥!”   听见马车辚辚声慌忙出门的唐实正好开门出来,兄弟俩都是一愣,随后狠狠地抱在了一起。   “哥!我回来了!”   “熊小子,终于回来了!”   兄弟俩眼中都有些湿润,他们还从没分开这么久过。   唐易转身把温言扶下来,温言和唐实见了礼,而后就忙着把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了下来,之后唐实才欢欢喜喜带着唐易和温言进屋看孩子。   进了屋,温言拉着唐易在厨房呆了一会儿,把身上的寒气冲去之后才进了里屋。   周蓉含笑将他们迎进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唐易和温言了然,轻手轻脚进了屋。   烧得热乎乎的炕头上,躺着一个大红被包裹的小白团子,唐易看着稀罕,原来刚满月的小孩子这么小啊,浑身软趴趴的,好像没有骨头一般,粉扑扑的小脸肉嘟嘟的,红润的小嘴时不时吧嗒吧嗒嘬两下,好像在睡梦中梦到了糖果。   温言的心化成了一团水,周蓉把小肉团子抱起来放到温言怀里,温言手忙脚乱接过,两条胳膊僵着一动不敢动,看得周蓉好一阵偷笑。   “他好软啊。”温言小声说,怀里热乎乎的小团子像是棉花一样轻柔,温言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周蓉抿嘴笑道:“阿言这么喜欢小孩子,赶紧自己生一个呗。”   温言脸上一红,目光躲闪,十分羞涩,喃喃道:“大嫂莫要取笑我。”   周蓉笑到:“这哪里是取笑,你俩现在在府城安定下来了,是时候考虑孩子的事儿了。”   温言脸更红了,唐易心中一阵温柔,上前轻轻揽住温言的肩膀,说:“对,咱们也要一个。”   温言嗔怪地凶他一眼,又继续专注于怀里的小奶娃,心化成一滩蜜水。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也是平淡日常,明天来个小起伏吧。 第45章 惊心天灾   今年的唐家喜上加喜,不仅生意兴隆盖起了大作坊,而且添了新丁,两家人凑一起,过了个十分隆重的除夕夜,唐易喝了不少酒,就连温言都抿了几口。   等到除夕的夜晚在喜庆中落幕,新年的暖阳懒懒升起,唐易从睡梦中清醒,一个翻身便压在了温言身上。   “阿言,生辰快乐。”唐易轻轻吻了温言的额头。   温言轻柔地睁开眼睛,粲然一笑:“相公。”   唐易心中一动,抚摸着温言的长发,轻声说:“阿言,你十八岁了。”   温言懵了一小会儿,而后心中突然一阵战栗,十八岁,是......是要干什么来着......   “阿言”,唐易低沉的声音伴着缠绵的吻流连在温言耳垂,惹得温言身体紧绷,轻轻战栗。   “我们圆房吧。”   叮——   温言从头到脚烧成了一只大虾。   “嗯?”唐易没有等到回答,似乎有些不满地抬起头,亲了亲温言的鼻尖:“阿言,你肯不肯把自己交给我?”   “好不好?”   “嗯?”   唐易的话语中尚带着清浅的酒气,温言张了张嘴,话没说出口,先哼唧了一声,唐易满意地点点头:“这便是同意了。”   “我......唔......”十八岁的早晨,除了破碎的轻吟,温言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折腾到最后,温言无力地在柔软的棉被中抽泣般的喘息,浑身酸软无力,这才知道唐易为何一直说怕他受不住真正的圆房,原来竟是这般消耗心神,消耗体力,这会儿就算被人抗走扔到雪地里,温言都不能动弹一下了。   唐易心满意足把人从头到脚又啃了一遍,恶趣味的在温言腰间啃出一条红腰带,差点把温言磨死。   缠绵了好久,唐易才懒洋洋起身去做饭,这会差不多快要到中午了,两人没吃早饭如此折腾,确实是很饿了。   而温言此时的情况,怕是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了,只能唐易亲自下厨,不过他也乐得如此。   院子里冻了不少饺子,是周蓉和温言前一天包好的,唐易拿了两盘回来,烧了开水煮了,又炒了一大碗鸡蛋,这才端到了炕上。   “阿言,吃点东西。”唐易把饭菜搁在炕头,戳了戳温言的小脸。   温言哼唧了一声,保持着趴在被窝里的姿势一动不动,唐易瞧着好笑,又有些心疼,自己盼了很久的一次欢好,做的确实有些过了,心怀歉意地将温言抱起来做好,在他背后垫了两个枕头。   温言委屈巴巴,眼角还含着泪,带着余情未了的潮红。   唐易哄到:“是相公做过头了,夫郎莫怪,来,张嘴。”   温言撇撇嘴,想不理他,但是忍不住肚子真的好饿,只能幽怨又不争气地一口一口吃掉某些大灰狼送到嘴边的食物。   这一顿温言吃了比平时多近一倍的食物,把小肚子吃的鼓鼓的才心满意足。唐易这才开始吃自己的,一边吃一边还用筷子戳温言的肚皮:“阿言,你这里什么时候能鼓起来呢?”   温言羞赧地捂住肚子,随后有些失落地说:“小哥儿不好生养,有很多终生都生不出一个孩子的。”   唐易见他情绪突然低落,忙安抚道:“没事没事,没有就没有吧,咱们就把大哥家的胖胖当儿子养。”   温言低着头摸摸肚子,说:“是我对不起相公。”   唐易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说:“你在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温言抬头,落入一片温情脉脉,心头暖意如春。   年后融雪,唐易便和温言重新踏上了回府城的路,新的一年的工作学习很快在忙碌中展开,新大门快餐厅冬天做了不少辣菜,还上了关东煮,不少学子都爱吃,一顿饭下来身上暖意融融,舒服得很。   一开学没多久,唐易就收到了同窗们的强烈建议,要求新大门快餐厅加上一顿早餐,不过唐易想了想每次做完,温言早晨都要休息很久的模样,还是拒绝了。   银子够花就行,哪比得上夫郎重要。   今年春天唐易和温言早早播下了菜种,温言还买了两株葡萄苗栽在院子里,等到夏天院子里的架子上已经满满的都是绿的紫的葡萄。   今天夏天特别燥热,唐易放了学回家就爱在葡萄架子下乘凉,一颗一颗饱满多汁酸甜爽口的葡萄入腹,很是惬意悠闲。   这天赶上休息日,唐易拉着温言溜溜达达去城里逛街,听闻府城有人卖冰,他们打算买上一些做冰镇冷饮,这燥热的夏天一定很好卖。   大街上人来人往,所有人都热的挥汗如雨,唐易扯了扯领子,烦躁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不安。   “快快快,拉住它拉住它!”不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原来是一户人家拉马车的马突然狂躁起来,无论马夫怎么安抚也没用。   马夫气恼地骂道:“都是多少年的老马了,这两日怎么犯起倔来了,明日便拉去卖了吧。”   唐易微微皱眉,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群小孩子蹲在路边笑嘻嘻地数蚂蚁:“今天的蚂蚁好多呀,它们排着队要去哪儿呀?”   唐易心头一跳,循声望去,果然见一队队蚂蚁急急匆匆搬家。   糟了。   唐易脚步骤停,温言不解地跟着停下来。   “相公,怎么了?”   “阿言”,唐易握着温言的手紧了紧:“你知道那里有水井吗?”   温言疑惑的说:“这附近有不少酒楼,应该会有水井,你可是渴了?”   “不”,唐易汗毛倒立,看向温言的眼神中带着慌乱:“我怀疑这几日地龙会翻身。”   “什么?”温言毛骨悚然,刹那间暑意全无,浑身冰冷。   “走,找口井看看。”唐易拉着温言,问了路边一个小摊贩水井的位置,急匆匆地跑过去。   咕嘟~   一个水泡翻腾出水面带起一阵阵水花。紧接着又有更多的水泡翻腾出来。   唐易手脚冒汗:“阿言,家畜惊慌不定,蚂蚁搬家,水井冒泡,我有极大的把握这是地动前兆,竞州要有大灾了,我们得赶紧去知府衙门。”   温言也很怕,他没经历过地震,但是听人说过,每每地龙翻身,房屋倒塌,大地开裂,死伤无数,是天降大灾。   “那我们快去!”   两人飞奔到知府衙门,顾不上喘气歇息,扑到一个衙役身上大喊:“快去禀告知府大人,就说府学学子唐易求见,事关竞州民生,快!快!”   衙役见他这幅急慌慌的模样,心中一惊,赶紧让同伴看着,自己去通传。   半刻钟后,唐易和温言见到了竞州知府董先来。   董先来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先喝口茶润嗓子,唐易一口茶灌下肚,直奔主题:“大人,学生近日上街,发现街上老马躁动不安,蚂蚁成群搬家,水井无故翻涌,学生认为,这是地动前兆,请大人早做准备。”   “什么!”董先来手一晃,差点把茶杯摔掉:“地龙翻身是天降大灾,你小小秀才可不敢胡说!”   “不敢不敢!”唐易急道:“学生从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这些极有可能是地动前兆,大人,还需速速告知百姓!”   董先来在屋里踱了几圈,皱着眉头烦躁不安:“你可知将此事提前告知百姓会引起多大的动荡,若是消息有误,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大人,若是学生判断有误,大不了城里慌乱几天,可若是真的有地动却不加防范,这之后的损失,大人可曾想过?”   董先来步子一顿,目光如刀,直逼唐易。   “本官再问一遍,你可敢确定?”   “八成。”唐易站的笔直,毫不避讳。   董先来沉思片刻,咬着牙狠狠拍了一下椅背:“好,就依你所言,但若是消息有误造成民心不安......”   “学生一力承担!”   唐易和温言从府衙出来的同时,有八支衙役队伍飞奔而出,到竞州府各个街坊传播消息,提醒百姓注意防范。   唐易直奔驿站,借了纸笔,快速写了几个字,交给驿官:“我需要你们马不停蹄送去永光镇博广书肆和小丰村唐实家,我这有五十两银票,若你们能在两日内到达,平安见到唐实,便可再跟他要一百两,有我的手信,他不会不给。”   驿官眼都直了,一共是一百五十两,顶他这辈子的工资了!即便是两天从竞州府赶到小丰村这样变态的要求,他也毫不犹豫的去拼一把!   “我立刻出发。”两天而已,驿官连换洗衣服都没带,牵上两匹快马,昼夜兼程,轮流骑乘,直奔小丰村。   忙完这里,唐易又拉着温言火速赶回学院,将此事告知院长,院长将信将疑,不过半个时辰后他收到了知府的通知,便再无犹豫,立刻宣布这段时间所有教课活动都在学员中心广场进行,晚上学生们就在广场上打地铺,反正现在是夏天,也冻不坏人。   学院这边通知完,唐易又马不停蹄的回到新大门快餐厅,宣布餐厅今日起暂停营业,然后让唐大虎、郑严带着几个正在店里的勤工俭学学子立刻去市场采购食物,储备清水。   等到安排好一切,唐易才拖着脱力的身体,和温言回到自己家,把重要财物都搬出来,而后在院子里支起帐子,搭了个临时床铺。   唐易瘫在地上气喘吁吁,温言心一直揪着,也吓得不轻,两人依偎在一起缓了好一会儿才好。   “相公,若真的地动了怎么办?”温言窝在唐易胸口,惊魂未定。   “不怕,只要我们人都平安,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唐易安抚着温言,外面肯定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人心惶惶,此刻的小院风雨将至,只有院子中间两个人影相依为命,互相扶持,共对天灾。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温言十八岁当天,唐易还悄默默干了一件事~~~后面见。感谢在2020-07-13 16:35:40~2020-07-15 17:1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球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慬风、小楼一夜听风雨、zone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地震真的来了   唐易发出预警的第四日深夜。   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了他的话,尤其是三天没有任何异动的情况下,有些百姓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恐之后已经有些松懈,不少人都搬回了屋子里,像往常一样过波澜不惊的日子。   府学广场上睡了一地学子,倒是有人不愿意,不过院长亲自下的令,没有人敢不遵守。   一个学子不安地翻了个身,拍死脸上一只蚊子,把自己也拍醒了,抱怨道:“这蚊子也太多了。”   睡在他旁边的学子也睡得不安稳,接话道:“也不知道这样风餐露宿的日子要过多久,那唐易的话到底靠不靠谱啊?”   “就是啊,我看八成是假的,他今天不是请假了吗,估计就是没脸面对我们了,唉,我明天就搬回宿舍去,死也死在宿舍里。”   “我同意,唐师弟自己睡家里舒舒服服,怕是不知道这青石板地有多......”   硬字尚未说出口,那学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我感觉屁股底下好像动了一下......”那学子结结巴巴瞪大眼睛瞧着同伴。   “我也......”   不等他们说完,一阵更加剧烈的震动从地下轰隆而至,所有人都惊醒了。   死一般的沉寂后,有人大喊:“地动啦!地动啦!”   整个广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唐易和温言也感觉到了,两人睡意全无,坐在院子中间,警惕而恐惧得经历着从未经历的灾难。   温言瑟瑟发抖缩在唐易怀里,感受越来越强烈的震动,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稳脚。   轰——   两人同时抬头,声音来源是隔壁不远处,在深夜中那声音十分清晰,两人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判断出来——   有房子坍塌了。   温言猛然回身,自家的屋子也在颤抖,房梁上的泥土簌簌落下,温言颤抖着声音哭出来:“相公,我们的家,那是我们的家......”   唐易紧紧拥住温言,将下巴死死卡在温言的颈窝,同样颤抖着声音安抚道:“别怕,别怕,只要我们平安在一起,所在之处即为家,房子不重要,不重要......”   温言泣不成声,唐易死死瞪着眼,落下眼泪。   在天灾面前,所有的金手指都苍白无力,所有的本领都无处施展,所有人心中只有两个字——   平安。   地震在第二天午时方暂停一段,许是之前修葺加固过,唐易家的房子在摇摇欲坠后竟然没有倒塌,除了里面一片狼藉,外表倒是基本完好无损,不过唐易不敢进去住,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很多次余震,余震虽然单次力度不如地震时强烈,但叠加一起威力不可小觑。   唐易家的院子里堆满了储存清水的鹿皮囊,还有大袋子大袋子的馒头烙饼腊肠等等,他们这几天倒是不用担心吃喝,只是心中都惴惴不安,悲伤又担忧。   余震大约在几天后稍缓,暂时告一段落,连续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震动,唐易和温言才走上街去。   这一出门,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府学外面虽然不如主城繁华,但也有不少民房小楼,此时能有半数以上的建筑物坍塌,街道上满目荒凉,没有提前避难的人有不少都遭了灾,哀嚎一片,提前搬出来没有受伤的人也心有余悸,心中悲戚。   两人去新大门快餐店转了一圈,唐大虎和郑严这几日一直睡在后院,躲过一劫,餐厅和家里差不多,只是有些尘土石块,里面的餐具厨具被震得乱七八糟,但是并没有受太大影响,想来也是新修过的缘故。   府学那边也还算幸运,那边的建筑都很结实,没有受损太多,只倒了几间小屋,这会儿正有夫子跑来找唐易。   来的是周夫子,凶巴巴的小老头拉过唐易细细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无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说:“这次地动真是太凶险了,还好有你提前预测到,不然怕是要损失惨重,学院没事,有几个学生受了点皮肉伤,都不打紧,我们打算去城里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你要不要一起?”   “那是自然。”唐易说:“快餐厅提前准备了些粮食,我带些去,肯定用得上。”   “那最好了。”   唐易让唐大虎和郑严一人背了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干面饼,这种食物含水量少,在夏天也不容易变质。   到了城中才发现,城里的灾情比府学那边要严重得多,主城街道被一条巨大的裂缝贯穿,两边的商铺和住户都遭了殃,有不少建筑直接没入土中,有些人正在挖人,但里面的人生还可能极其渺小。   街道上一片哭声,有不少人抱着死去的亲人坐在路边呼天抢地,往日繁华富庶的场景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凄惨悲凉的萧条之色。   唐易和温言等人一路走来,心头越发沉重,这还是在唐易提前预警的情况下,若不然,深夜地震,家家户户都在家里酣睡,不知要是怎样尸骨遍野,惨不忍睹的景象。   周夫子带着学生帮忙把唐易店里的干面饼分发给沿途的百姓,很多人都饿了好几天,这会儿拿到干面饼都是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府衙早有准备,在城里各处搭了粥棚,免费施粥,勉强缓解灾情。   周夫子带着唐易找到了知府董先来,董先来这些日子忙的焦头烂额,看见唐易连忙迎上来说:“唐秀才,亏得有你提前提醒,这次地动之时大部分百姓都没有留在家中,很多人家也都留了米粮,不然光靠府衙粮仓赈济,怕是撑不了这么多天。”   唐易忙说:“学生惶恐,是知府大人当机立断,保得许多百姓性命。”   董先来不置可否,在心里给唐易记了一功。   周夫子说道:“大人,府学在此次地动中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损失,老夫此番前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董先来忙行了一礼,周夫子是远近闻名的学术大拿,就算他是知府也不敢怠慢,说:“夫子大德,这边确实需要人手,清理街道,重建民居,这些本不该是读书人干的事情,可是眼下却是人手不足,只能......”   周夫子满不在乎:“这有什么,读书人没什么干不了的,学院里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此时若不出力,也不配做我学院的学生,长泽。”   名为长泽的学生连忙应声。   “你去和院长转达一下知府大人的意思,让那些年轻力壮的都脱了院服,换上短打,全部来帮着干活!”   “是。”   董先来感慨道:“夫子大义,当为读书人之表率。”   唐易说:“大人,学生名下有一饭馆,提前存了些粮食,可否在东城设立一个粥棚?”   董先来当然愿意:“眼下府仓粮食不足,唐秀才有这义举自然是好的,我让几个人跟你去,帮你把粥棚搭起来。”   “多谢大人。”   天灾当头不是闲话的时候,几个人定了下分工,就赶紧跟忙各的去了。   粥棚很快搭好,唐易在白粥里加了不少杂粮面和肉渣,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能果腹,省粮,还有营养,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嫌弃的,粥棚前很快排起了长队。   唐易和温言带着唐大虎和郑严忙得不亦乐乎,每天早晨开始熬粥,到晚上才回家休息,如此两天后,没想到又突生变故。   这天夜里,突降暴雨。   唐易和温言这些天始终没敢进屋睡,但是电闪雷鸣暴雨天,还是要进屋躲躲,之前府衙来人看过,他们的房子住人应该没有问题。   只是屋顶有些漏,家里又都是木地板,唐易和温言只好找了各种器皿到处接水。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唐易搂着温言躲到书房小榻上,那片地方漏雨轻些:“希望雨不要下太久,不然可就糟了。”   温言一脸担忧:“是啊,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可怎么办。”   唐易叹息道:“等雨停了去看看吧,快餐厅那边应该能收纳一些人。”   温言缩到唐易怀里,眨着大眼睛愁容满面,唐易见了不忍心,用手指戳戳他的小鼻子,说:“别想太多,咱们这也算是患难与共了,从此夫夫感情更深厚,夫夫同心,其利断金,没什么可怕的。”   温言红红脸,羞到:“这种时候你还说这种话。”   唐易笑到:“与其坐着发愁,不如互相温暖,阿言,你让我亲一口。”   说着便低下头,但是又不触碰到温言的唇,只等少年自己凑上来。   温言抿了抿唇,很不好意思地抬头,唇与唇轻轻碰触,两人心中都是一颤,不禁相视一笑。   天灾又怎样,风雨怕什么,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会被打垮。   唐易的心愿没有实现,暴雨连续下了两天才稀稀拉拉停住,可是即便雨停了,天气也没有开晴,而是阴沉沉的,十分潮湿。   雨停之后,唐易和温言上了街,粥铺重新开张,前来要粥的百姓更多了。   唐大虎大勺挥不停,郑严也忙的满头是汗,但精神都还可以,而那些失去住所的灾民就不同了。   “宝宝快吃啊!”一个女人摇晃着她怀里的幼童,一边哭一边试图把粥灌到孩子口中。   温言看过去,只见那孩子满身通红,双眼紧闭,分明是病的不轻。   “怎么回事?孩子发烧了?”温言跑过去,把手放在那孩子额头,一片滚烫。   女人绝望地落泪,嗫嚅着惨白的唇说:“他在地动中伤了腿,这两日又淋了雨,这可怎么办,已经烧了一天了,他才四岁,怎么办啊......”   女人说着说着就崩溃大哭。   温言回头叫到:“相公,你来看看。”   唐易连忙跑过去,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说:“这情况怕是不好,这位大嫂你跟我走,阿言,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大夫。”   “好。”   “注意自己的安全。”   “相公放心吧。” 第47章 虚惊一场   那女人跟着唐易去了新大门快餐厅,快餐厅已经开门,里面挤着不少灾民,唐易把孩子带到厨房,翻了些生姜出来:“大嫂你把孩子放下,先给他煮些姜水,我去给你拿两件干燥的衣服来。”   “哎,好嘞。”女人把孩子安置在墙角的草堆上,连忙取了水给孩子煮姜水。   唐易取了两身衣服来,正好温言带着大夫来了,大夫给孩子诊治一番,说:“情况怕是不好,我给开些药,一剂外敷伤口,一剂内服,希望能抗过去吧。”   女人悲痛难耐,但还是跟着去抓药了,唐易想到什么,对温言说:“阿言,你去让郑严熬一大锅姜水,分给大家,我去知府大人那一趟。”   “好。”   不过不等唐易出发,就有衙役找了过来:“唐秀才,知府大人有情。”   “正好,我也打算去见大人。”唐易说着便跟着衙役走,问道:“不知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衙役说:“朝廷派来赈灾的钦差到了,大人正和钦差大人商量赈灾事宜,叫唐秀才也去。”   “哦?”唐易倒是没想到会让他参与这等大事,问:“钦差是哪位大人?”   “是燕王殿下。”   “......”   竟然是一位皇子!   唐易眨眨眼,有生之年见到皇子了,活的。   进了府衙正厅,唐易便看见董先来和一个玄衣青年在谈话,那玄衣青年样貌标致,自带一股贵气,想来就是燕王了。   “学生唐易拜见燕王殿下,拜见知府大人。”唐易道。   “快免礼,你就是唐易?”说的是燕王,他声音清润温和,目光却带着威势打量着唐易。   “正是在下。”   燕王和知府对视一眼,问到:“听闻此番地龙翻身,幸得有你提前发现端倪及时提醒,才降低了灾难损害,可有此事。”   “不敢当,一些民间技巧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按理说,你可是立下了救下百姓性命的大功,本王回去之后必会禀告圣上,与你嘉奖。”   “多谢殿下。”   燕王微微一笑,说:“还要请唐秀才把地动灾前种种预兆详细写上一份,本王派人誊抄发往各地。”   “是。”   “关于此次赈灾,唐秀才还有什么看法?”   唐易惊讶于燕王的平易近人,如此大事竟然会咨询一个小秀才的意见,不过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眼前有更重要的情况。   “殿下,学生确实有事要说。”   “说吧。”   “殿下,此次地动震感剧烈,房屋倒塌众多,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加上前两日大雨,更是雪上加霜,这一路走来,在下发现不少百姓已经出现了疾病症状,殿下!”   唐易抬起头,眼神明亮焦灼:“要严防疫病啊!”   燕王拍案而起,神情肃然,他当然知道地震带来的灾难远远不止于巨大的破坏力,更要命的是后续的疫病,之前不是没有过因为天灾导致瘟疫爆发的情况,更何况现在是夏季,本就是疫病多发的季节。   他也一直忧心此事,前两日的大雨让他心惊肉跳,今日唐易一说,疫病近在眼前,他心中更是惊忧交加。   “殿下,唐秀才说的有道理,眼前州府的药材紧缺,需从周边州调入大量药材,殿下,此事不宜久等。”董先来说道。   燕王思索了一会,说:“董知府,立刻派人去临近的州府调运药材,还有大夫,眼下是用人之时,凡前来帮忙的大夫予以重赏。”   “是。”   “立刻派人在城内搜查,发现发热咳嗽等有疫病症状的人全部集中在城南安置,外人不得入内。”   “是。”   “立刻组织在全城大面积熏艾,熬煮浓姜水,每个人都得喝。”   “是。”   “唐秀才,你还有什么补充?”燕王目光锁住唐易。   唐易想都没想,立刻说:“有,第一要清理全城所有病死家畜、老鼠等动物,集中运往在郊外撒上石灰深层掩埋,第二在城内建立临时茅房,禁止任何人随地大小便,第三,清理街道垃圾、粪便等,第四选择几处干净水源,已经被污染的水源禁止任何人使用,保护好水源,要求所有人只能喝煮沸过的水,不得饮用生水,第五搭建临时帐篷,无居所百姓分散居住,帐篷里熏艾,杜绝蚊虫滋生,第六,所有接触疫病人员的人,必须用棉布掩盖口鼻,回到安全区后必须清洗身体头发,将衣物用沸水煮过,第七给予城内粮商、酒楼一定政策优惠,或者荣誉,让他们低价供粮。暂时就能想这么多。”   董先来:“......”你都说完了,王爷问我我该怎么办?   燕王:“好!董知府,立刻吩咐下去,全部照办,如有不配合者......”   “殿下!”唐易读懂了燕王的眼神,忙说:“百姓之中多有不舍离开病患亲人之人,特别是母亲和幼童之间,请殿下......”唐易抬眼,放低声音,说:“请殿下莫要伤害他们性命。”   燕王沉默片刻,走到唐易面前,说:“唐秀才仁善,本王也不愿将刀刃对准自己的百姓,这样吧,若是不愿离开,便允许他们跟着一区前往集中安置区域,死生自己负责,但若有趁机闹事,妄图挑起民愤者,必斩!”   “是。”   “是。”   不出半个时辰,城中立刻进入紧张戒备状态,又是一片兵荒马乱,唐易找到温言的时候,他们帮助的那一对母子已经跟着衙役走了。   “阿言,这些日子不要随意外出,好好待在家里,吃的喝水都还有不少,忍忍吧。”   温言目光闪动,抿了抿唇,少见的没有乖乖听话,说:“相公,我也想帮些忙。”   “你能做什么,回家去。”唐易拖着温言就往回走,眼下城内情势不明,疫病一触即发,待在外面一点都不安全。   “相公,”温言扯住唐易的袖子,唐易回眸,对上一个平静柔和的笑容:“相公之前教过我,我们生于这片土地,享受它带给我们的所有恩惠,就应该在他需要我们的时候贡献自己的力量。”   “我是竞州人,也是晟王朝的子民,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只顾自己,相公呀,你不也在为了灾情在四处奔走吗,你不怕,我也不怕。现在需要人的地方那么多,我总能帮上些忙的。”   少年说得平静简单,唐易心中翻起浪涛,对自己的小夫郎崇拜不已,他心中感动,叹息一声,将人拉到自己怀里狠狠抱了抱,说:“好,那你保护好自己,记得不要太劳累,喝烧开过的水,用棉布遮住口鼻,一定记得接触过疫病的人之后回来洗头洗澡,用开水煮衣服。”   “我都记下了,相公也要小心。”   “好。”   接下来的日子唐易和温言奔波在赈灾的各个战场,帮着疫病防范,维持秩序,安抚百姓,许多人见了都颇受感动,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这种时候能舍弃自己大义住人已经足够扬名立万的了。   在他们的感染下,有不少健康的没有遭灾的人走上街头,加入到重建家园的队伍中,燕王感动不已,将这些人的管理都交给了唐易。   唐易把人们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竞州灾后爱心志愿队伍,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分配了工作,女人们去照顾失去父母的孩子,帮助分发药材,男人们则帮着清理街道,盖房子等等,还有些老人们,心有余力不足的,便让他们监督志愿者们每日清洗,确保志愿者队伍中不出疫病者。   燕王的政策给的好,城内大多数粮商都开了自家仓库,一时间百姓吃喝问题不用发愁。   药材也陆续从邻近州府运了过来,随着来的还有十几位大夫,这些大夫到了之后二话不说就钻进了隔离区,一进去就不再出来了。   陆陆续续有人被送入隔离区,有些是病人,还有些是健康的家属,他们自己做出选择跟着孩子或者父母前来,义无反顾。   也有闹事的,被燕王雷厉风行地砍了几个之后就安静如鸡了。   灾后几日,驿官找到唐易,告诉他永光镇的灾情不算厉害,傅先生和唐实等人都平安,或者说整个镇子都没有一间房子倒塌,只是有震感而已,唐易才放下心来。   十天后开始有人从隔离去区走出来,眼中含着泪花,脸上带着喜悦。   盛夏的烈日下,竞州的灾后重建工作也开展得如火如荼,一个月后,竞州府城内的街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失去住所的居民有了新家,期间诚信牙行的掌柜无偿贡献了十来间房子供灾民临时居住,狠狠刷了一波好感度。   等到第一缕秋风吹来,隔离区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疫病被彻底防住,没有发展成瘟疫,所有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唐易的房子也被重新修过,志愿者们记得他的好,帮着把家里也打扫了一遍,唐易和温言再次回到家里已经不知有多少个日夜未见,唐易的胡子都已经有了指甲长。   大灾之后的两人更加珍惜彼此,更加热爱生活,两人在院子里深情相拥,静静看着光秃秃的菜园子,唐易笑到:“我觉得我们可能在府城就吃不上自己种的菜。”   温言也笑:“是啊,去年没来的急种,今年种了又毁了,哦对了,今年还赔上了好几只鸡。”   家里的鸡在灾后被拉去填埋了,这会儿连吃鸡蛋都成问题了。   “说的是,这几日肚子里连点油水都没进,这会儿真想吃阿言做的炸鸡。”   “哈哈哈,唐秀才喜欢吃鸡,改日去京城,本王请你吃全鸡宴。”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   唐易和温言连忙回身,只见燕王站在门口,正准备往里迈,连忙行礼。 第48章 憋屈的乡试   唐易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燕王笑道:“本王是来和你辞行的,一会儿本王就要出发回京复命了,来看看你。”   唐易诚惶诚恐。   燕王打量着他的小院,说:“院子小了点,不过胜在精致,唐秀才,这次赈灾你可起了不小的作用,你的能力让本王很是惊喜,期待你上京考试那天,本王相信你的能力,也希望你能高中,为我大晟王朝贡献才华。”   唐易认真道:“学生自当勤勉,不负殿下厚望。”   燕王满意地点点头,递给他一个小牌子,说:“来日进京,若有需要可到本王府上,有这枚令牌,他们自然会带你来见本王。”   唐易接过令牌,小小的令牌呈褐色,花纹复杂,很是精致,唐易知道燕王这是在招揽他,他也不排斥,这段时间燕王的种种举动他都看在眼里,他能判断出这位王爷是位爱民如子,正直有为的人,若真要为谁效力,这位王爷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即便他不是,唐易也会恭敬收下。   “多谢王爷厚爱。”唐易再次行礼。   燕王寒暄了几句便离去了,他的车辇就在外面等着呢。   唐易和温言送走燕王,便回到家中,温言生了火,精心做了一桌大餐。   肉菜等食材调料家里都有,新大门快餐厅已经恢复营业,每日都会采购,他家自然不缺这些。   温言做了四菜一汤,唐易刮好了胡子,重新恢复俊朗的面容,两人坐在桌前大快朵颐,吃的菜汤都不剩,唐易大呼过瘾,好久没吃温言做的饭菜,唐易想念极了,这一顿饭暖胃暖心,两人吃的都很满足。   吃完饭温言收拾锅碗,唐易自己进了屋,温言好奇地往里看了几眼,却看不清他在干嘛。   结果一收拾完,温言就被唐易拖走,一直拖到了浴室。   浴室里热气氤氲,暖香扑鼻,温言睁大眼睛看着超级大浴盆,结结巴巴地问:“这...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原本的圆桶浴盆被改成了长长的椭圆形,足够一个成年人躺在里面,也足够一个成年人把另一个成年人按在浴池壁上狠狠地做某些运动。   “地动之后他们来家里修理,我给换的,喜欢吗?”唐易把温言打横抱起轻柔的扔进水中。   “啊,我的衣服还湿着呢!”温言惊叫道。   “对对,我们阿言不穿湿衣服。”唐易坏笑着跟着扑了进去。   “你...”   “阿言,变大的不只是浴桶,不信你摸摸。”   “啊,现在是白天啊....呜呜呜呜呜......”纤弱的少年很快就被剥地一干二净,半边身子浸入温热的水中,轻轻战栗。   “又不是没在白天做过.......呼......白天看得更清楚些——”   “嘤嘤嘤嘤~~~~”   口腹之欲得到满足的某些大灰狼立刻开始了身心上的盛宴,正应了那句饱暖思那什么。   不知何时战场从浴池里转移到了柔软的被褥里,唐易好像饿了三年的狼,非要把温言啃上个三百遍。   温言哼哼唧唧哭出眼泪,长时间未被触碰,他的身体格外敏感,几乎一捏就软。   外面阳光明媚,两人在屋里天昏地暗,等到温言懒洋洋地带着一身酸痛醒来,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   斜阳西下,宁静缱绻。   灾情过后的新大门生意并不太好,事实上所有酒楼的生意都不太好,于是每天做的菜品就少了些,唐易请了假和温言回了趟老家,直到一个月后才回来。   正赶上朝廷的嘉奖文书抵达,文书把竞州知府表彰了一番,大约明年董先来就会高升,董先来十分高兴,连带着看唐易更加顺眼了。   唐易也收到了嘉奖,不过他一介平民,奖励不多,只有白银五百两和一块牌匾,唐易觉得牌匾放家里无用,便挂在了新大门餐厅里,吸引客人前来吃饭。   客人一天天多了起来,等到恢复到以前的客流量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   这年是特别紧张的一年,府学的学子压力都特别大,因为秋天就要经历乡试,而他们由于灾情影响,有整整一个季度没有正常学习。   夫子们更是知道这一点,对学生的管教更加严格,周夫子每天都要吹胡子瞪眼好几次,学生们更是胆战心惊,一丝不敢放松。   在这种情况下,唐易和他的小伙伴们难得几乎一直保持在甲等班内,偶尔有人掉出去,也会在同伴们的帮助下苦读赶上来。   众人依旧是按时在唐易家碰头,按照原来的模式一同研学,等到乡试前一个月,五个人已经稳稳当当在甲等班待了三个月了。   五个人中段云飞和唐易的成绩最好,一直在甲等班第一第二的名次,两人是好朋友更是竞争伙伴,每次研学都会有激烈的较量。   最差的郭垂心也在甲等班第八第九的位置,这家伙这段时间也收敛了嬉闹之心,昼夜苦读,成绩也是突飞猛进,甚至偶尔能突破到第四,把崔重和付中行都挤下去。   乡试依旧在府城考,与之前考试不同的是,这次考生们拥有了号房。   唐易看着小小的号房愁眉苦脸,特么的自己一米八几,健硕结实,蜷缩在这个小小的号房真的太辛苦了好吗!   号房四四方方,仅容一人,里面只有两块板子,一块当桌子,一块当凳子,唐易坐进去之后几乎将号房撑得满满当当,晚上睡觉若是想躺下来,那肯定得蜷曲双腿,而且按照唐易的体型来看,一个用力蹬腿就可能把那薄薄的木板给踹断了。   唐易:“......”好委屈啊。   落座之后就有小吏来给号房上了锁,此后三天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这小小一间房内,十分憋屈。   而且想是要考三场,每场三天,唐易深深怀疑三场考完自己的下半截就不能动了,严重影响生活,嗯,日常生活和夫夫生活。   第一场考策论,唐易最不怕这个,因为见识与众不同,每每到策论唐总是有与众不同的新见识,能得到夫子们的好评,寄回去给傅先生看,傅先生也拍手叫好。   不过乡试不比平时练习,唐易还是慎之又慎,第一天只打草稿,反复修改,等到天黑,唐易就把试卷收了起来,放在考篮最安全的地方。   有不少考生点起了蜡烛,唐易做了太多次模拟练习,时间把控相当纯熟,因此不打算大晚上点蜡烛答题,避免火灾。   他用随身带的小炉子点了火,跟外面守卫要了清水,把随身带的大米清洗了一番,加水煮上。乡试有号房这一点比较好,可以自己生火做饭,不用像之前两次考试要把熟食掰开了检查导致无法入口。   温言给他带了腊肠,切成了薄片,也避免了检查,唐易把腊肠铺到大米上一同煮熟,香味飘出去好远,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简易煲仔饭。   而后站起来伸伸胳膊腿,就早早睡下了,只是蜷起腿脚真的好憋屈啊。   段云飞他们在不同考场,不过都是一起做的模拟练习,这几人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早睡,而不是点着蜡烛坚持考试。   如此到了第二天下午,唐易的试卷就写完了,但是按照规定他只能等到第三天才能交卷出场。   这导致他整个第三天都很无聊,试卷被仔细地封上了,安安稳稳地放在考篮里,用干净的衣服包裹好。   唐易也没心思做饭吃了,谁也不能保证三天不排泄,唐易也是,虽然恭桶有盖子,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还是避免不了有丝丝缕缕的味道,加上周围考生也都是如此,合在一起就很要人命了,所以唐易干脆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看脑子里的模拟题。   模拟题的大部分都已经被解锁,共有五个科目,但是实际考试只选择其中三个,谁也不知道会选择哪三个,唐易便把所有的题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参考答案和范文早就背下,但是唐易并不满足于此,他鄙视抄袭,所以要求自己只能参考范文的写作方式用词遣句,绝不可以全文照搬,还有其他几个伙伴当时提出的新见解,都很值得琢磨。   于是这一天,默默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一般的唐易,其实是做了一整天的模拟题。   终于到了交卷时间,有考官挨个号房收试卷,唐易小心翼翼把试卷交上去之后,终于被放了出来。   唐易抹了一把脸,迫不及待地伸伸懒腰踢踢腿,一出了考场,先围着门前大树跑了两圈,和周围一群神情恹恹的考生形成鲜明对比,也承接了一波看神经病的眼神。   “相公!”温言站在门口榕树下挥手。   “阿言,唉,可憋死我了,终于出来了。”唐易跑过去,拉着温言的手就走。   温言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小声埋怨:“大庭广众的说什么呢!”   唐易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很有歧义,坏笑着凑近温言说:“我是说被关在窄小的号房内憋得慌,阿言以为是哪里憋得慌。”   温言:“......”   都怪这人平时太不正经,自己都被带坏啦!   温言为自己的邪恶思想感到羞愧,结果下一秒唐易就小声说:“其实阿言说的也没错,我们赶紧回家释放释放吧。”   温言:“......”   要臊地晕过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想吃煲仔饭了,正宗的那种,我超爱吃边上一圈米锅巴 第49章 乡试成绩   乡试三场,每场三天,第一场在号房里蜷缩三天两夜,唐易尚且能有精神留到晚上释放,等到三场全考完,唐易也有些蔫蔫的,只想好好洗个澡,睡一觉,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这算是不错的了,很多考生是由家人背回去的,甚至有些体弱的没有撑完全程,试卷直接作废,今年的考试彻底完蛋,只能等待来年。   段云飞几个也都疲惫到了极点,互相搀扶着回到学院蒙头大睡,直到第二天才收拾干净,几个朋友在新大门快餐厅相聚,唐易请客大吃了一顿,这才精神抖擞起来,谈笑着计划这些天去哪儿玩。   乡试之后的学子在放榜之前都可以不用去学院,这几天一行人便满府城逛吃逛吃,好好地轻松了一把。   等到名次排出来,几个人便约好了一起去看榜,乡试看榜的人更积极,榜前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唐易长得最高,依旧是看榜主力,他踮起脚尖,一眼就看到了红色大字写着自己的名字。   排在第一的位置!   唐易愣住,他曾想过自己取中应该不是问题,但是确实没想过自己能考第一名。   乡试解元啊,我的天,这可是全省第一!   唐易一个激动,当众抱起温言转了两圈。   温言惊呼:“相公你做什么,考中啦?”   唐易放下温言,狠狠地抱了一下,说:“第一名,你相公是解元,第一名啊,阿言!”   温言激动狂喜,眼中闪耀星星,兴奋地直跳:“相公好厉害,第一啊!天啊!”   他俩在这激动地又蹦又跳,旁边几人眼红了,段云飞扯着唐易的衣服急得大叫:“大高个儿,你快看看我排第几!”   唐易做了个鬼脸:“反正不会超过我去,小老弟。”   段云飞:“......”   最后唐易还是帮他们把名次念了出来,段云飞仅次于唐易,排第二亚元,崔重排第五,付中行排第九,郭垂心排第十三,都是极好的名次。   欢呼过后,几个朋友坐到了府城数一数二的酒店里,商讨接下来的事宜。   乡试之后可以于第二年春季进京参加会试,会试之后就可以直接做官了,因此会试对于这几人来说都是重中之重,是最后一步,也是关键一步。   因此乡试到会试这半年时间每一个学子都要发奋苦读,几乎没有一日可以停歇。   几个朋友各有各的打算,郭垂心首先说:“我不打算参加会试了,我也不是个做官的料,有个举人身份足够了,我打算回家继承家产去。”   他是个洒脱的,家里有产业,不愁吃喝不愁挥霍,只是需要个举人名头提升一下家族企业的分量。   付中行说:“你是解脱了,回家就有那么大的产业接管,算是名利双收,我们不行,普通小老百姓,要想出人头地,还得继续考下去,我打算回府学继续学习。”   崔重:“我也是,府学的教学是竞州府最好的,在这学习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这其实也是大多数中举学子的想法,府学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段云飞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办,我年纪小,阅历浅,考试写写文章还行,但真的要到官场上,真不一定能适应,我想回乡教学去,但是又怕辜负父母的期望。”   唐易说:“那等到鹿鸣宴后,你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你一个亚元,就算是在县里教学,也会有很多学生愿意投到你门下,在县城获得一席地位一点都不难。”   段云飞点点头:“对,就算是家里人希望我继续考下去也没什么,考不中就回去教书,考中了无法适应官场也可以回去教书。”   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你就一门心思回去教书,还考什么呀。”   郭垂心摇摇头笑着说:“不过你一个亚元,不考也确实可惜了。”   众人都深以为然,然后又问唐易怎么想。   唐易说:“我打算继续考下去,不过还得回去和傅先生商量一下。”   “傅先生?”   “对,地动之后我回去了一次,见过了傅先生,傅先生说若是乡试取中,先不要着急做决定,回去和他商议之后再定,我打算鹿鸣宴后就回去。”   “看来傅先生另有打算,正好,我鹿鸣宴后也要回乡,我们可以一路。”郭垂心说。   “算我一个。”段云飞举手。   付中行和崔重则表示鹿鸣宴后帮忙捎一封家书回去就行,他们要立刻回府学读书,乡试到会试只有半年时间,他们不想在来来回回上浪费将近一个月的宝贵时间。   几个人商议着,吃过饭回府学办了手续,就等鹿鸣宴了。   鹿鸣宴由知府董先来主办,宴请所有中举的学子,今年由于灾情影响,鹿鸣宴一切从简,省去了很多繁复的程序,所有人都觉得轻松。   唐易是解元,被安排在董先来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董先来对唐易很有好感,拉这唐易说了不少话,其中还重点强调了燕王对唐易的重视,唐易细品,感觉董先来是燕王的人,这是在替燕王试探,他对皇家的情况并不了解,但是却很清楚皇子的目标是什么,也知道皇位竞争有多凶险,不想轻易站队,也不敢轻易拒绝,一路应付下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一顿饭吃的辛苦无比。   鹿鸣宴后,唐易、温言、段云飞和郭垂心便雇了车夫回乡去了,唐大虎和郑严被留在这里打理新大门快餐厅,两人现在都很老道,打理快餐厅游刃有余而且十分上瘾。   解元归乡,场面不同往昔,县令带人敲锣打鼓迎接他们,县令表示心里苦,真的不想迎接这个人,但是没办法,举人的地位很高,更何况是解元,县令也不敢轻视。   最讨厌的人给自己带了一个又一个政绩,你说这可怎么办?   一顿应付之后,几个人分开,唐易和温言回村,这次村里的人态度完全不同,变得恭恭敬敬,甚至有些畏畏缩缩。   举人,是可以做官的。对于百姓来说是官老爷。   百姓素来怕官,哪怕这个官是他们村的也一样。   更何况有些村民还在唐易混那几年欺负过他。   林家彻底没动静了,以前的唐易他们还敢较量一番,如今的解元他们是彻底不敢得罪了,干脆躲在家里不出门。   最后来迎接的都是平日里和唐家关系还不错的村民。里正拉着唐易的手老泪纵横,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了个解元,他可以骄傲的去见祖宗了。   唐实站在村口,第一个冲出来抱住唐易,用力拍着他的背,一个字都说不出,倒是快一岁的胖胖,见了二叔很是亲切,张嘴就叫“嘟嘟——嘟嘟——”   一家人又是欢笑又是泪,在家好好庆贺了一番。   第二天,唐易带着温言,提上礼物,郑重拜见傅先生。   傅先生早就得知唐易中了解元,也是激动无比,早就等在博广书肆了。   唐易远远瞧见博广书肆,好像修葺了一番,门面扩大了,牌匾也换新了,看来生意好的很。   一进门,唐易和温言就恭敬行礼,傅先生眼含泪花扶起二人,连连说好。   之后几人才进屋,喝茶吃点心,重点是要商谈以后的事情。   傅掌柜问唐易有什么打算。   唐易说:“学生打算继续考下去,弄个官当当。”   傅掌柜笑道:“别把当官说的那么容易,会试不比乡试,参与考试的学子是全国各个州的佼佼者,竞州府学是竞州最好的学府,你在那里读书本就占尽优势,在竞州学子中名列前茅也不算太意外,可是放眼全国,一个小小府学又算得了什么呢,你切不可因为取得了好成绩就高估自己咯。”   唐易认真地说:“我知道,但我还是得继续考下去,一定要做官。”   傅掌柜眯着眼睛,问:“为何?”   “因为学生有想做的事情,只有做官,手握权力才能做到。”   “你想做什么事情?”傅先生坐直身体,只有当官能做的事情,有好有坏,他必须要了解这个学生的真实想法。   “学生想让这世上人人吃得饱饭,人人瞧得起病,小孩子都能受教,孤老也有倚靠,想要人人都能有尊严,挺直腰杆立于天地间,不再随意受欺辱,不再性命难做主。”   唐易认真地说完,傅先生心中大震,如同翻江倒海,山崩地裂,多么熟悉的话语,曾经,也有一个年轻人,意气风发地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后来呢......   许久,他轻轻抚摸着胸口,平静心中惊涛骇浪,慎重的问:“你当真有此志向。”   “当真。”   傅先生又问:“你可知当官不是只有志向就行的,官场种种,并不适合仅有一腔热血的人。”   “知道,”唐易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八面玲珑,滑不溜秋嘛,学生不喜欢,但是为了实现志向,愿意去学。”   傅先生沉默了,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唐易和温言静静地等着,唐易心中坚定,温言有些忐忑,不过傅先生并没有让他们等很久,片刻之后,他的手指便停了下来,说:“既是如此,我给你指条道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一直支持我,其实这篇文写到现在时时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感觉自己的脑洞还是太小,很多场面情节都设想不到位,导致这篇文有些过于平淡了,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乡试过后唐易会开启新地图,会让他尽量多经历一些事情,努力编故事中~~~~   下一章傅掌柜掉马,温言的身世真相也越来越近了啦,你们猜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揭开呢???猜对奖励小红花。感谢在2020-07-15 17:22:05~2020-07-22 14:5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照惊鸿、康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夕今夕、康康 10瓶;叶上秋 4瓶;nonoat 2瓶;幽兰珊、魅惑天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傅掌柜的故事   “府学你便别去了吧,”傅掌柜起身,打开书柜上的抽屉,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唐易:“你即日启程去京都,把这封信送给国子监祭酒程扬,让他收你在国子监读书吧。”   唐易倏然起身,心中惊骇不已,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晟王朝最高学府,皇室子弟,贵族后裔,还有年轻一代最有才华最出类拔萃的优秀人才,都在那里。   那是全天下读书人仰望的至高学府,多少人一生以其为目标却最终不得实现。   傅先生到底是什么人,隐士高人?唐易以往可以不追究,但如今这封信拿出来,他就不得不问了。   “先生到底是何处高人,还请如实告知。”唐易诚恳道:“或许先生有难言之苦,可是学生若是凭借先生的手信进了国子监,却不知先生是何人,只怕是惹人笑话。”   傅掌柜苦笑一声,他早就料到唐易会问起这个问题,摇摇头叹气说:“也罢,也罢,早晚是要让你知道的,毕竟老夫这辈子就收了你一个学生,除了......”   “除了当今陛下。”   傅掌柜长叹一声。   唐易一个趔趄,差点原地表演倒栽葱,温言一脸空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这......这位竟然是......帝师?   卧槽不会吧,知道您有来头,也不至于来头这么大吧?唐易在心中吐血三升。   “呵,是不是很让人惊讶啊?堂堂帝师,应当位居高堂,享尽荣华,何故会沦落至此当一个书肆小掌柜,你一定很好奇吧?”傅先生微微笑道。   唐易嘴角抽了抽,手指指天空:“您得罪了那位?”   傅先生笑着摇头:“陛下待人宽厚,对老夫也是礼遇有加,我离开朝堂,来到这小小镇上,是我自己的意愿,为了...为了我的孩子。”   唐易心中盘算,跟傅先生认识这么久,从未听说过他有孩子,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傅先生长叹一声,眼中似有泪花,他快速眨了几下眼睛,仿佛回忆什么似的说:“他去世那年,才二十岁,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没了,我的心也就死了,再无心眷恋权势,只想找个小地方隐居,了却余生。”   “不想,却遇见了你。”   “你和他很像,年轻,热血,充满斗志,还有些顽皮,可是你们又不一样,你比他强多啦,他那个性子,倔得很,只会一条路走到黑,死也不知变通。”   “你可知我为什么要问你那些话?”   “难道是令郎也......”唐易疑惑道。   “是啊,他和你有一样的志向,但是他不知变通,性子太刚烈,最后得罪了人而不自知,被人设计逼死。”   说到这里,傅掌柜已经老泪纵横:“权威,哪有那么容易被挑战啊!这个傻孩子,和我闹了矛盾,便赌气什么都不和我说,只留给我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陛下怜悯我,暗地里把那些逼死他的人都清除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唐易,”傅掌柜哽咽抽一口气:“你们的想法都没错,但是你要知道,改变世道,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到的,任你多高的位子,多大的权力,都做不到,你要改变它,就要融入它,了解它,利用它,你要......”   “我要种下一些种子,让他们在时代的洪流中自然而然长成参天巨木,绿荫成林,淘汰掉不合适的,留下最合适的,时代本就是在发展在进步的,我要做的,不过是推波助澜一双手,是顺应而改变,不是逆行而牺牲。”唐易扶住傅掌柜的肩头,轻声说。   傅掌柜抬头深深望着唐易,唐易的眼睛明亮而坚定,让人看了心安,他总结道:“顺势而为。”   傅掌柜嘴唇颤抖,拍了拍唐易的肩膀,颤声说:“好一个顺势而为,你比他明白,你比他明白啊!”   谁能想到小镇旧书肆的掌柜竟然有如此心酸,唐易动容,认真与傅掌柜对视:“先生,若您不嫌弃,唐易也愿叫您一声父亲,替他,孝敬您。”   傅掌柜终于绷不住,眼泪决堤,满面泪痕,又哭又笑,给了唐易一拳,流着泪笑到:“你小子很会占便宜啊,听说老夫是帝师就叫起爹来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唐易也跟着笑了:“管您愿不愿意,反正我是赖上您了,唉爹喂,您在这儿隐居,陛下知道吗?”   “爹”这个字让傅掌柜心间一跳,又酸又涩,他抹了抹眼,说:“知道,但他不会轻易打扰我,唐易,你要记住,这天下没有陛下不知道的事情,不要妄图做违逆他的事情,包括你与燕王的结交。”   “燕王?”   “没错,陛下有七个儿子,其中最有可能角逐帝位的有三位,晋王、成王还有燕王,这三人中燕王殿下在民间的口碑最好,最得民心,想必你也感受到了,那是你不过一个小小秀才,他也礼贤下士,以礼相待,十分平易近人。”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做他的党羽,你要记着,所有臣子,都是陛下的臣子,也只能是陛下的臣子。”   “万不可被一时的真诚相待所打动,所有的真诚在陛下面前,都不堪一击。”   唐易肃然,又有些心惊,忙深深记下:“是,我一定不忘先生的叮嘱。”   “所以有些事情只要你们两个人知道就可以了。”傅先生摸着胡须笑到。   唐易诧异抬头:“先生的意思是?”   “就是这个意思,你自己悟去吧。”   唐易眼神微敛,细细琢磨了一番,当下就明白了。   傅先生又叮嘱了一些,说完沉重的话题之后,他又拉着唐易和温言说了很多贴心话儿,唐易夫夫心中都很温暖。   回去和唐实说起来,唐实有些舍不得,但是弟弟大了,总要放手让他去闯,留在身边只会限制他,而且弟弟有出息,哥哥也很骄傲。   第二天唐易就告别了唐实一家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先去府城,再去京都。   到了府城,唐易和温言把新大门快餐厅交给了唐大虎和郑严管理,他们需要在年底的时候进京交银子就可以了,两个人都感到有些紧张,但也摩拳擦掌,一口答应下来,一定会把餐厅经营好。   唐易又和付中行、崔重以及学院的院长、夫子告别,得知他要去国子监学习,大家都很震惊,不过唐易低调的没有把傅先生的身份说出来,只是含糊而过,大家也都了然。   没有见着面的郭垂心和段云飞,唐易也分别去了书信,忙完一切之后,他和温言在自己府城的小院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   秋风起,天意凉。   两人在温暖的被窝里兴奋地商量进京后的事情。   虽然这几年一直在搬家,但是生活一直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倒也不觉得有颠沛流离之苦,反倒是充满了希望。   温言靠在唐易怀里,充满憧憬地描绘未来的生活,但是又有些紧张,京城可是天子脚下,一块砖能拍三个五品官,可不得战战兢兢,小心度日吗?   唐易玩笑道:“怕什么,你相公是当今圣上唯一一个小师弟,有大师兄在,什么也不用怕。”   温言偷笑到:“那可是全天下最危险的人,一句话能要了人命,你当他的师弟,还沾沾自喜?”   唐易搂住闻言,笑着说:“还是夫郎看得明白,天下人越是向往的东西就越是充满了危险,此番进京,只要书信一递到国子监,陛下立刻就会知道消息,我们确实要谨言慎行。”   温言撇嘴:“那活的有多累,还不如在乡下自在呢。”   唐易温柔地说:“有相公在,阿言不必太过焦虑,等过段时间一切稳定下来,我们就回乡下,和傅爹爹一块隐居去。”   温言笑的眉眼弯弯:“好啊,那时候我们要种一大片园子,说什么都要吃上自己种的菜。”   想起竞州两年,愣是没吃上几口自己家的菜,两人都噗嗤笑了。   第二日一早,付中行、崔重和学院的夫子前来送行,告别之后,唐易和温言就踏上了新的旅程。   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和唐大虎,唐大虎负责驾车,唐易带了不少银子,不敢相信其他人。   竞州府去往京城路途十分遥远,身上带了银子,两人都不□□心,一路上都是轮流睡觉,不敢大意。   这一路两人都走的官道,官道宽阔,沿途陆续有行人,还有驿站,都还好说,一开始都还算顺利。   不料,中途有一段路被大雨冲毁,无法通行,他们只能绕路而行,这一绕,就绕迷了路,马车不知怎么就行驶进了一处山林,林子深深,风景秀美,但却让人心中发毛。   “东家,这可怎么办?”唐大虎急道,眼瞅着就要天黑了,在这深山中露宿可不是个好选择,不仅有野兽,更可怕的是会有山贼,那可是杀人越货的狠角色。   “别慌”,唐易拿出地图,冷静地说:“从这里往西直行,应该就能回到我们经过的那处官路,就是无法通行的那段,到了官路再说。”   “好嘞。”唐大虎应声,正准备驱车返回。   突然林子里传来一声大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是哪儿!”   唐易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透过寒意。   温言握着唐易的手不可抑制的发抖:“相公...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51章 无可救药的土匪头子   马嘶声起,唐大虎大喊一声,试图驱车回头,不料,那群匪徒如同猴子一般敏捷,顷刻之间从山林间仿佛蘑菇一般冒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将马车围了个严实。   “相公......”温言惊恐不安,死死握住唐易的手。   唐易手心冒汗,死咬着唇,另一只手从车座底下摸出一把刀来。   温言见了心中更慌。   “别怕,相公在。”唐易轻声安慰道。   说罢,唐易站起身,独自走出车门,第一次面对传说中的土匪,那群匪徒凶神恶煞,眼带血色,手里拿着木棍柴刀等物,装备不算太好。   唐大虎站在唐易身边低声问:“东家,怎么打发?”   唐易冷笑一声:“打发不了,他们可是贪得无厌的,别信给几个钱就能打发。”   “那怎么办?”   “呵,不行就直接砍!”唐易舔了舔嘴唇,唐大虎心中害怕,但还是摸了摸屁股底下的刀。   “各位好汉”唐易开口到:“在下是进京求学的举人,不小心迷路至此,各位给个方便,日后好相见。”   山贼大笑:“举人好啊,举人比老百姓可有钱,车里还有人没,有没有美貌家眷啊?”   唐易眸色冷如寒冰,一句废话都不说,直接跳下车,对唐大虎说:“护着车里。”   飞身就对着最近的一个土匪砍了过去。   土匪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大哥你怎么一言不合就砍人呢,还有你个读书人为什么长这么高?   唐易深知跟这群人没什么好说的,说到最后他们还是会杀人灭口,倒不如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唐易的刀是跟着爷爷学得,深得部队的精髓,大开大合,丝毫不拖泥带水,只是两辈子都没见过什么血,手下有些慌。   第一个喽啰本能抬起手中的棍子格挡,紧接着却被一脚踹飞,喽啰痛苦哀嚎一声,周围的山贼这才反应过来,叫嚣着一拥而上。   唐易左右应对,身上添了伤,但手中的刀也渐渐被染红,温言在马车上看的心惊胆战,含泪要出来,被唐大虎顺手一把推了回去,温言知道自己体弱,一下车只会被当做人质威胁唐易,恨自己无能,在车内无声痛哭。   毕竟以一敌多,唐易体力渐渐不支,但是山贼也没剩下几个完整的,唐易咬着牙,心里给自己鼓劲,只要坚持到这几个小喽啰倒下就可以了。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唐易头皮发麻,然后就听见有人说:“头儿,在那边,就是那小子伤了咱们兄弟!”   唐易心跌到谷底,完了。   但是——   回身看一眼马车,唐易心中又窜起一股热流,他的全部牵挂,都在那里,他还不能倒下。   哪怕用骨头去扛,都得扛到温言平安脱身。   山贼救兵很快抵达战场,唐易心一横,擒贼先擒王,左右是豁出命去,不如——   等等——   那是——   一个黑胖的球从山上滚下来,唐易咬牙切齿,怒喝到:“宋汤圆,老子他妈跟你拼了!”   方才抵达战场的正是小丰村宋家老大宋汤圆,闻言一愣,瞪着眼前血淋淋的人一瞧,惊叫出声:“恩公,唐恩公?卧槽怎么是你!”   唐易仿佛杀红了眼,极度的惊恐中出现了一丝生机,反而腾起一股怒火:“你他妈就是这么报恩的,派人砍我?!”   宋汤圆:“......”   “都停手!”宋汤圆喝退手下,溜到唐易眼前扑通一声跪下:“恩公!我错了,我不知道是你啊恩公!”   唐易:“......”   唐大虎:“???”   温言掀起门帘,认出眼前的人确实是那晚出现在他们院子里的土匪头子,虽然好像胖了几圈,但是雪亮的闪电照明的那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温言却是永生难忘。   见宋汤圆这般态度,温言心下稍安,跳下马车,跑过去查看唐易的伤势。   唐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饶是这般,也让温言心疼不已,大滴大滴的眼泪簌簌落下,甚至用了最凶狠的目光瞪了宋汤圆一眼。   宋汤圆:“......”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这有些伤药,唐夫郎赶紧给恩公抹上。”   宋汤圆一脸愧疚,顾不得手底下喽啰哀嚎遍野,满心满眼都是自家恩公受了伤,这人虽然不干好事,对自己人倒是很讲义气。   温言扶着唐易进了马车,一边哭一边给他上药,忙活半天包扎好之后,又给唐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拿了些饼干和水给他吃,唐易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外面的唐大虎也给自己上了药,一边啃着饼干,一边警惕地瞪着手无足措的宋汤圆。   等到缓过劲了,唐易才和宋汤圆坐下来说话。这一场总算是有惊无险,劫后余生。   宋汤圆说:“这边往北还要走上两百多公里才能到京城,我对恩公有愧,恩公若是不嫌弃,就让我带几个兄弟护送你一路吧。”   唐易没好气地说:“我嫌弃,我介意,我怕你半路给我来一刀。”   宋汤圆:“......”   “恩公我知道你生气,这次是我不对,是我没教好手底下人,不过说真的,您还是让我陪着您吧,这往北还有好几个山头,每个山头都有主,他们可不认得你,怕是不好对付,有我在就好说多了,我跟他们都熟。”   宋汤圆说完咧开一口白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唐易:“......”敢情这土匪也有关系户呢?   说到最后,唐易还是同意宋汤圆护送,这货虽然看着憨,但能在这土匪横生的地界占得一个山头,也不会是好惹的角色。   “你说你好好的,干什么要做这行当?”一路上,唐易和宋汤圆熟了起来,话也就多了起来。   “嗨,我到是想从军,可是军队不要我,嫌我胖。”宋汤圆咔嚓一口咬掉半截饼干,这几日下来,饼干已经成为宋汤圆的心头好了。   “那没想过干点别的营生,本本分分的,不比这刀头舔血的日子强?”   “您甭说,我还就爱这刀头舔血的日子,当不了兵,想打仗,怎么办?就剩这一条路了呗。”   “......”   这都什么歪理论?!   “恩公您别怕,其实我们真的是抢钱不要命的,刚才要不是你先动手,我们兄弟抢了你的钱就走了。”宋汤圆还在解释。   唐易真恨不得一刀劈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他厌恶这个人,但眼前还得靠他才能一路进京。   有了宋汤圆,这一路上确实顺畅多了,遇到过几个团伙,也都打了个招呼过去了,到了京城门口宋汤圆等人就离开了。京都重地,天子脚下,不是他们这群土匪应该来的。   看着宋汤圆远去的背影,温言问唐易:“相公一路上说了那么多,这宋汤圆没有半分从良的意思,相公打算拿他怎么办?”   唐易眸色沉沉,说:“一别两清,各自天涯,阿言,我劝过他,是他自己不听劝。”   温言点点头:“是啊,一路上看到好多张官府剿匪的文书,纸张还是新的,估计很快就会有动作,到时候这些匪患就该清理了。”   “是啊,匪患不除,天下不安,走吧,此人日后与我们再无干系,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入城吧。”   京城的城门盘查非常严格,甚至要求脱衣检查,就算唐易有举人身份证明,也被拦下来要求脱衣,唐易一身伤,这要是脱了,怕是进不了城。   守城士兵见唐易犹豫,立刻紧张起来,声音也带上几分严厉:“这位举人老爷,脱衣检查是京城的规矩,所有外来人员都要如此,哪怕您有功名在身也是一样,若是不配合,可别怪我们秉公执法。”   唐易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令牌:“您看,有这个可以免去脱衣吗?”   守城士兵接过牌子,一个“燕”字赫然入目,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您是燕王殿下的人,自然不需要检查,之前多有得罪,快请进。”   唐易点点头,握住士兵的手:“多谢通融。”   士兵感受到掌心的熟悉硬物感,悄无声息地将那一枚小银元宝落入袖中,躬身让行。   一进城门就是人声鼎沸,京都繁华喧嚣,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哇!”温言情不自禁发出惊呼。   唐易的心中也难免激动,这里是京都,是一个国家最核心最繁华的所在。   这里和他之前生活的地方完全不一样,街道更宽更整洁,两边的店铺更多更大,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尊严,带着自信。   恢弘,富庶,霸气,威严。   唐易三人缓步走在大理石铺成的平整路面上,一路上眼花缭乱,这里什么好东西都有,新鲜东西层出不穷,更新换代如同翻书。   “相公,看,那家书肆。”温言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一家书肆。   “出云书肆。”唐易情不自禁驻足:“这简直可以当做图书馆了。”   这间书肆足有三层楼高,大门敞开,进进出出的读书人络绎不绝,堪比菜市场。   “我们去看看。”唐易说着就往里走去。   进去才发现这里面比外面还让人叹为观止。   一层层书架紧密排列,一套套书有序整齐摆放,还有专门的笔墨纸砚区,光是毛笔就得上千种。   “这得有多少书啊,上万本吧?”温言惊叹道。   “绝对有,他上面还有两层呢。”唐易也忍不住心动,要是把这些书全部看一遍记在脑子里,那自己岂不是变成移动的图书馆,学富五车?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土匪这一茬,我也想过要不要让他从良充军以后建功立业,细想这种事情确实是有的,但是在我的认知中,既然不是逼上梁山,却宁肯杀人越货也不愿意辛勤劳动清白做人的人,本质上也不会是好人,而且做了土匪必定作恶多端,手上染血,所以,就让他得到一个土匪应该得到的报应吧。   原本是把宋汤圆当成一个萌点,不过细想坏人没什么好萌的,那就崩了吧。 第52章 【倒V结束】你好国子监   难怪傅先生要求他来京城读书,单凭这一间豪华书肆,就能看出京城学子的知识涉猎面、见识和竞州府完全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更别说唐易还在这间书肆的公告栏里看到的各式各样的诗会、游园聚会帖子了。   一间书肆便是如此让人震惊,那万千读书人的理想圣地国子监呢?   唐易感觉未来的学习生活充满了挑战,更充满了期待。   “天色不早,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落脚,安顿好了之后再来吧。”纵然很想在这里逛上一逛,唐易也知道还是先找地方落脚比较好,他一向是求稳的。   “也好,等安顿下来,我们晚上出来逛街吧?”温言也很想在这里看会儿书,可是京城没有福宝钱庄,所以他们身上带着银票,实在不方便,还是先找个钱庄把钱存起来比较好。   唐大虎自然也没意见,他虽然感慨京城繁华,但还是更想回竞州照顾他的快餐厅去。   三人掉头就走,突然旁边传来一声轻声的嘲笑:“甄兄,你瞧,哪里来的土包子,怕是没见过这么大的书肆被吓到了吧?”   另一个书生附和道:“说的是呢,瞧那身衣裳,不知道洗过多少次了,还是前两年的旧款,应当是乡下来的没错。”   唐易脚步顿住,循声望去,只见两个白衫书生用书遮着脸,正轻蔑地打量着他们几人。   温言小声说:“相公,别管他们,我们有要紧事。”   唐易点点头,与人斗气一直是他最不屑做的事情,要想让这些骄狂的人服气,只需要用实力碾压他们就可以了。   不过唐易今天玩心忽起,捏捏温言的小手说:“阿言,相公给你背首诗吧?”   温言瞧着他憋笑的样子,眨眨眼睛,配合道:“好啊。”   于是唐易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清朗吟诵出声:“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众人:“......”   温言噗嗤一声笑出声。   那位姓甄的书生脸都绿了,气急败坏到:“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这什么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唐易才不理他,哈哈大笑,牵着温言扬长而去。   书肆里一时什么声音都有,有的哄笑,有的鄙夷,三楼一个白胡子小老头趴在栏杆上听了这首诗,笑到打鸣,他身边的仆从连忙拿来茶水给他润嗓子。   皮这一下,唐易心情极好,一边哼着歌一边找了家钱庄存钱,然后又挑了家客栈暂时落脚,唐大虎无意在这里多留,便在客栈掌柜的介绍下找了支顺路的商队,隔天就要跟着商队返回竞州。   安排好这些,已经到了晚饭点,三人简单吃了些特色菜,意外发现京都的东西并没有比竞州贵很多,如此竞州快餐店的收入应当可以支撑唐易夫夫在京城的生活。   唐易打算第二天就去国子监报到,这一晚闲来无事,他们夫夫携手逛街去了。   京都中心圈号称不夜城,顾名思义,通宵达旦欢歌悦舞,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模样。   街上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唐易和温言走了很久也不觉得累,此时华灯初上,最热闹的就是各种酒楼、乐坊和青楼。   唐易和温言做惯了餐饮,下意识地就是考察京城有没有快餐店,结果发现果然没有,于是便动了开店的心思。   “等国子监那边的事情办好了,我们就去买几个家仆吧。”唐易提议道。   “好啊!”温言一边吃着手中的白糖糕,一边说:“等定下房子来再去吧,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诚信牙行那样的好牙行。”   “是啊,初来乍到,无依无靠,我们只能靠自己啦。”   “我们不是一直都靠自己的吗。”白糖糕软糯香甜,温言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嘴角沾了一点糖渣也浑然不知。   唐易温柔地为他擦去糖渣,笑着说:“也对,我们一直都是靠自己,现在比我刚来那会儿好多了,那会儿家里真是一穷二白,我做苦力每天才十几二十文,还要成天担心有了上顿没下顿,而现在我们小有家财,我还有功名在身,总比那时候要容易得多。”   温言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银子的模样,又想想自己现在百十两的银子在手里过也丝毫不起波澜的内心,深以为然。   白糖糕吃完,手里又被塞了一碗杏仁酥酪乳,温言都没注意到唐易是什么时候买的,兴高采烈地捧着吃了起来,边吃边问:“相公打算从哪里入手?”   唐易想了想,说:“先去国子监报到入学,然后我们要买一处宅子,先把家安下来,然后再考虑开店的事情。”   温言说:“方才听店小二说,国子监可不比咱们府学,那边的房价地价可贵呢,多少读书人就为了沾沾书香气息,就在那边买了房子,咱们可不能,钱要省着花。”   “那是自然”,唐易笑道:“夫郎赚钱不易,我自然不敢败家,只是我们怕是要在京城住上很多年,所以房子一定要买到十分称心如意的。”   “相公是很有把握留在京城吗?”   “我一定要留下,这是实现我们理想的一部分,我会努力学习,考试,如果还是不行,哪怕需要求助燕王,我都要在这里留下,只有在这里打好基础,我们才能一步步完成计划。”   “可是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温言眨眨眼睛,不满地说:“你连我都瞒着。”   唐易哈哈大笑,说:“不敢不敢,只是这只是个初步设想,你若知道了可不能跟别人说。”   说罢,俯身在温言耳边说了几句,温言听得眼睛都直了,轻声惊呼道:“还能这样?”   “那是”,唐易看温言吃惊的样子好玩,忍不住借着夜色遮掩,轻轻咬了下少年晶莹如玉的耳垂:“我们那里都是这样的。”   温言羞恼地跑开,捂住耳朵脸红成一盏红灯笼,责备道:“这还是大街上呢!”   唐易追上去揽住他细细的腰:“行行行,回去再继续。”   温言:“......”   两人满大街嬉闹了一番,最终不知怎么就跑回了客栈,又闹到了床上。   第二天早晨,唐易穿上新衣,扎好头发,亲了亲在被窝里眨着大眼睛瞪他的温言,说:“我先去了,你记得下来吃早饭。”   温言敷衍地点点头,又往被子里钻了钻,柔软的被子掩住肩头红色爱痕,又沉沉睡去。   唐易笑笑,轻手轻脚为他关上门,叮嘱小二不得打扰,而后便用了些清粥小菜,打听了国子监的大体位置,便匆匆上路了。与他同时离开的还有唐大虎,他跟着商队出发的早,唐易教他回到竞州立刻报平安。   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国子监的大门,这个全国最高学府整体青瓦白墙,绿林成荫,只远远看着便能感受到里面的庄严肃穆,学风蔚然。   国子监外面有三三两两的读书人聚集,有不少人拿了自己的诗文画作展示给众人看,希望能得到某个路过的夫子的青眼,收为弟子,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唐易看了一圈,那些学子中确实有些有水平的,唐易心中暗暗思忖,若不是有傅先生的手书,单凭自己解元身份,怕也不太容易能进这最高学府大门。   唐易不再四处观望,径直往大门走去,正巧有两个人站在他身前,拿了自己的文章在诵读,唐易一看,那不是那位眼睛长在屁股长的甄兄和他的朋友吗?!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姓甄的学子也看见了唐易,白了他一眼,轻蔑地说:“土包子也想进学府圣殿?可笑,可悲,可叹。”说完还做出了悲凉忧伤状。   唐易啧啧一声,不去理睬他,稳步走到门口,对守门的卫兵说:“麻烦通传程祭酒,言说有故人学生来访。”   卫兵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声调毫无起伏:“每日来找程大人的故人学生数不胜数,这招没用了,回去吧。”   唐易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在下唐易,竞州府今年解元,家师确实是程祭酒的朋友,麻烦通传。”   卫兵听说他是解元又看了身份证明,态度好了不少,诚恳劝到:“唐解元,每年来国子监求学的学子数不胜数,您若真想入学,需要通过入学考试,而不能通过冒充大人故人学生这种套路。”   “考试?”   “是,您瞧,那边墙上贴着本月的考试题目呢。”   “本月?题目每月都会变吗?”   “切,没见识了吧?”甄姓学子揣着手踱步过来,说:“国子监的考题每月一变,是为了防止有人抄了题目回去找人帮忙,题目极难,世间少有人能答出来,我看还是别费劲了您呐。”   唐易问:“所以甄兄在这儿多久了?一道题也没答出来吗?”   被戳到痛处的甄姓学子:“......”   “你行,你去看看题,你能答上来,老子倒着爬回家!”甄姓学子气势汹汹。   唐易没接话,信步走到那面墙前,等到看清上面的考题,也是一阵无语。   万万想不到久违的考试题目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题目一共三道。   第一道:如何让蜡烛的火焰倒过来?   第二道:某书生赶考途中被山匪打晕,醒来之时已是星辰漫天,身处陌生深山,请问该书生要如何判断方向?   第三道:Hello   唐易:“......”   竟然还特么的有英语?   出题人是谁啊,太皮了吧?   还什么书生被打晕?   ......   甄姓书生见唐易一脸无语的模样,以为他被难住了,得意洋洋地一努嘴:“那边就有免费笔纸,怎么样,你会你写啊!”   唐易淡然点头:“好。”   甄姓书生:“???”真的写?   作者有话要说:  诗名《咏针》清,文映江。   文人何苦相轻啊~~~~   咳咳,跟大家说一声,明天开始入V啦,第一次V,心情有点小紧张,不知道有多少小可爱还会坚持看下去,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们一路支持,也希望能一直支持下去。   说几件小事   1.关于温言认亲的方式,大家可以猜一猜哟,猜对的有红包奖励,2.快完结时也会有抽奖奖励,3.间歇性发红包,眼熟的小天使得到的可能性更大,4.爱你们-3- 第53章 不靠谱的师祖   见唐易过去拿纸笔,不仅是甄姓书生,还有其他书生也都好奇的靠了过来,想看看唐易到底是真会还是假会,更好奇答案到底是什么。   只见唐易在纸上流畅书写,大家的脸色都变得精彩起来。   有人轻声念出声。   “点燃蜡烛,取一纸板钻小孔......”   “寻到七颗连成勺子形状的星辰,即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   “呃...来是...这第三题怎么读?”   唐易吹干答卷,念到:“来是e去是go,要打招呼喊hello,hello,hello,he-hello!”   众人:“”   什么玩意儿?   唐易憋笑,把一张答卷交给守门卫兵,卫兵面皮抽了抽,这次不敢怠慢了,赶紧捧着纸跑去找程祭酒去了。   众人也都好奇地等在外面,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答出了国子监每月一次的奇怪题目。   过了片刻,卫兵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白发白胡子的小老头,众人一看,立刻恭敬行礼道:“见过祭酒大人。”   唐易便知道这就是程祭酒程扬了,礼貌地说:“见过大人。”   程祭酒随意的摆摆手,说:“这些题是你答出来的?”   唐易恭敬道:“是学生。”   程祭酒啧啧称奇:“竟然真的有人答对了,真是怪胎,你叫什么名字?”   怪胎唐易:“......”   “咳......好吧,学生唐易,竞州人士,家师是您的故交,让我前来寻您。”说着把傅先生的信递了过去。   程祭酒接过信,一看封面上的“程扬亲启”四个字,立刻浑身抖了三抖,脱口而出:“哎吆卧槽,你是他的学生?”   唐易:“......”这老头画风好生清奇。   “是。”   “那你站在这儿干嘛,赶紧跟我进来。”说着程扬拉着唐易的手腕就往国子监里跑,跑了三步,突然停住回头,看向目瞪口呆地一群学子。   学子心提到嗓子眼。   程扬指了指姓甄的学子:“坏东西。”说完就拉着唐易跑了。   甄姓学子愣怔半天,一下子晕厥了过去,他这辈子是别想进国子监了。   国子监内,祭酒大人办公室中,程扬拿着展开的信纸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唐易的手一口一个敬之地喊,喊得唐易满头黑线。   这老头真的是学府院长吗?唐易在脑海中把府学裴院长拖出来跟眼前的小老头比了比,越发觉得这老头是个不靠谱的。   老头哭的差不多了,一边打嗝一边问唐易:“你先生现在怎么样,他过得好不好?”   唐易答道:“先生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生活平静自在。”   “那就好,那就好,这老家伙,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呜呜呜呜呜~~~~~”   “......”   “来来来,跪下,叫师祖。”老头抹着眼泪,看唐易的眼神还透着几分委屈。   唐易蒙掉了:“您......您说啥?”   程老头瞪起眼睛,歪着头吹胡子叫到:“怎么,傅敬之那混蛋没跟你说吗,他是我的学生,那西洋文还是我教他的呢,你得喊我师祖!”   唐易:“......”   什么情况!   唐易和老头一站一坐,半晌,唐易默默跪下:“师祖。”   “哼!”程扬赌气般头一扭,嘴一撇好似又要哭。   唐易赶忙站起来,安抚道:“师祖啊,别哭别哭,乖哈,那什么,您给徒孙孙讲讲师父当年的事情呗?”   程扬老头一听,长长地吸了吸鼻涕,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唐易赶忙乖巧坐下。   “你师父啊,从小就跟我读书,他的脾性我最知道了,”程扬回忆道:“他从小聪明,学得好,出类拔萃,三十岁那年被选中给当时的淳王殿下,也就是当今圣上做先生,那时候陛下也快三十岁了,你想想,他能在这样的年纪给王爷做先生,这充分说明了他的优秀。”   “陛下也对他很敬重,继位之后更是封他为帝师,一时间他风光无两,地位无双,谁人不羡慕,可谁想啊,他那个儿子是个刺儿头,成天空有一腔热血要改变世界,你说说,这世界是他能改变的吗,最后自己英年早逝,也让敬之心灰意冷,伤心颓废,再也无心官场,早早地辞官隐居去了。”   说到这里,老头突然很生气:“这么多年了,他也不知道给我来封信!小王八蛋!不对,老王八蛋!”   唐易:“......”   程扬又上下打量唐易,问到:“他是怎么收你做学生的,你跟我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唐易挠挠头,把自己和傅掌柜详细的过程说了说,程扬摸着胡子立刻抓住重点:“等等,你是说你二十岁才开始学读书认字,这短短五六年就中了解元?”   “是。”   “这么神奇?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做到的?”   唐易:“......”   “那大概是......学生在水里淹了一遭,有幸捡回一条命,然后就......能过目不忘了?”   程扬:“!”   老头吹着胡子不可思议地敲敲唐易的头:“真的能过目不忘?世间真有这种人?”   “真的能......”   “我不信,你来我考考你。”程扬说着站起身来,从架子上随手拿过一本书递给唐易:“看一遍,背给我听。”   唐易接过书翻开,愣了一下,程扬不满地在旁边翘着脚催到:“快点快点,看一遍表演过目不忘给我看!”   唐易心情复杂,面皮一抽:“师祖,真要背啊?”   “那当然,怎么,难道你的过目不忘是骗人的吗?”   “......”   “那......那好吧。”   唐易翻了一遍那书,眼睛都要被辣出泪了,合上书揉揉眼睛,说:“那我背了哈?”   “嗯,赶紧的。”   唐易放下书,清清嗓子,十分羞耻地开口背到:“爱妻云娘在上,罪夫跪地求你原谅,前日老杜要我去玉兰香,我本来不想去,但是......”   “啊啊啊啊啊——你给我闭嘴!”程扬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脸红的像猴儿屁股,一把把唐易手中的书夺过去,翻开一看,果然是前两天写给夫人的检查.......   “我拿错了,这这这......我没真跪啊你别当真......”   话音突然戛然而止,老头红着脸一口气像是要背过去,死死瞪着唐易。   唐易抽了抽嘴角,道:“呃......师祖,我其实不知道师奶奶名叫云娘......”   程扬:“......”   老夫反应过来了好吗!   片刻沉默,唐易眼神往外一转,生硬地说:“呃,师祖啊,你看我通过了你的入学考试,那是不是该安排安排我入学的事情?”   “哦对对对”,程扬忙接话道:“你是要准备明年的会试是吧,哎你不用着急,会试本是在三月举行,今年由于你们竞州的地动,陛下已经下旨推迟到夏末秋初,也是为了你们休养生息嘛,所以你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我这就给你安排安排,找个顶尖的班。”   “多谢师祖。”   之前种种好像没发生过,程扬立刻叫了人下去安排。   “你现在住哪?咱们国子监学生宿舍还不错,若是需要可以申请一间。”   “谢师祖,不过徒孙家还有一位夫郎,我得买一处宅子安家才行。”   “诶?你有夫郎,怎么不领来给我看看呀?”   “那不是之前不知道您是师祖嘛,改天一定带他来拜见您。”   “傅敬之真是个老王八蛋!”   “呃......”   程扬揪着白胡子,盘算了一番说:“京城宅子大多不便宜,你们小两口将来要是生个七八个孩子,每个孩子一间房,那就得......”   “打住打住,师祖,我们没打算生那么多孩子,不用很大的房子。”唐易满头黑线。   “好吧,那五六个就得......”   “不不不,师祖,一两个就行,多了闹得慌。”   “啊,就那么少啊,那其实不用很大的宅子,京城四大坊,东边和北边你就别想了,都是权贵世家,乌烟瘴气的,不适合小孩子,西边太穷,南边又太偏......我看你还是别在四大坊买了,去八大巷子转转......”   唐易腹诽:师祖你好多废话。   “哦对了,前几日听户部苏侍郎说居安巷有处院子要卖,那院子是他的一处小别院,不大,不过苏侍郎是个爱附庸风雅的,宅子里造景很是不错,你可以去看看,若是喜欢就回来跟我说,我去给你讲价。”   “好嘞,等会儿回去我就去看,这事儿还挺急的。”   “对了师祖”,唐易又说:“我们打算买几个家仆,在京城开家小饭馆度日,师祖可有什么建议么?”   “这个嘛”,程扬想了想说:“你们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贸然去牙行别被人骗了,我让我家的吉祥跟着你去吧,等找到合适的地方,你可得把吉祥还我,那小子可机灵呢,我可舍不得给你,我再在家挑两个厨子,两个仆役给你,你放家自己用,也能放心些。”   “那太好了,师祖对我真是太好了!”唐易心里轻松一大半,他也很担心遇到不好的人,买到不好的铺子,有了程扬的帮助,这些都没有问题了,这位师祖看上去离经叛道,不过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   程扬暗戳戳坏笑:等你入学那一天,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整不死你,哼! 第54章 凶凶的温言   当天下午唐易就带了吉祥回去,见到温言把事情一说,温言也挺吃惊,没想到傅先生竟然把唐易教到了自己的先生手里,这样一来,感觉心里踏实,再不是无依无靠的人了。   吉祥确实机灵,一路上说了不少京城的事情,十分有助于唐易和温言了解京城各种是非。   吉祥带着唐易和温言先去看了居安巷的宅子,那是个干净整洁的巷子,家家户户的院落都整齐方正,杨柳依依,环境极其清雅,温言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唐易也觉得很不错,等到打开宅子的门,他们就更喜欢了。   这院子不大,像是个适合度假避暑的别院,对于大户人家来说可能有些小,但是对于唐易和温言来说却是绰绰有余了。那苏侍郎到底是不是附庸风雅不好说,这宅子的景致做的确实极好,一看就是找专人设计过的,此时秋末,依然有许多绿色鲜花,生动活泼,院子里还有一处小鱼塘,人造的青石水槽,几条锦鲤在里面游来游去,鳞片鲜亮,又肥又大,看来即便是要卖掉,苏侍郎也时时让人过来喂养。   大约是为了卖个好价钱,院墙房屋被粉刷一新,屋里的家具一应俱全,摆放地整整齐齐,地面铺了上好的木质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这房子完全可以拎包入住,特别适合唐易和温言这样的外来人员,省去了装修的麻烦。   “相公,这宅子极好,我们就住这里吧。”温言说。   唐易点点头:“确实极好,不过不知道邻居都是怎样的人?”   选房子,房子本身好是一方面,素质高的邻居也很重要。   吉祥说:“唐相公放心,居安巷住的多是书香之家,或者是世家别院,没有闲杂人,这间院子东边那家是陆大学士家大公子陆展俊的别院,不过他很少来住,一年也就一两回,西边那家是吏部孙侍郎为母亲买的宅子,老太太温厚慈祥,腿脚不便,很少外出,所以您在这儿住是很清静的。”   “那便好,等我去和师祖说说,让他给我讲讲价。”   “哈哈,那您可真是找对人了,这宅子估计半价就能拿下来。”吉祥笑着说。   唐易:“......”   温言:“......”   师祖他......这么厉害呢?   宅子看得顺利,下午还有不少时间,唐易就让吉祥带着去看店铺。   唐易和温言之前商议过要在京城开什么样的店铺比较好,最后还是决定开快餐店,不过不打算开很大,只开一家客流量稳定,能赚够日常花销的店就够了。   所以店铺选址不必在繁华地带,只要房价合适就行。   这一走一下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店铺,不是价位太高就是铺面不合适,直到傍晚回程的路上,温言突然发现一家铺子。   “相公你看,”温言指着一家铺子说:“这家店也写了转让,铺面不大,而且本来就是饭馆,改造起来也会容易些,这条街也不算太闹,我们去问问吧。”   唐易一看那铺子确实挂着牌子,写着老李酒家四个字,便说“也好。”   吉祥说:“唐相公、唐夫郎,这条街虽然现在看着人不多,不过早晨其实是很热闹的,您瞧那边,就是东坊,东坊住的多是朝臣,每日早晨上朝都会经过这条路。”   唐易心中一动,那更好啊,这不就是稳定客流量吗!   “走,我们去问问。”   店铺老板刚好在店中收拾,见到唐易他们来问非常开心,老头年纪大了,打算回乡养老,银子要的合理,两边这就把事情定下来了,等着第二日唐易他们拿来了银子,去京兆尹府办了转让手续就可以了。   程扬老头雷厉风行,效率极高,当天晚上就杀到了苏郎中家,半个时辰之后又得意洋洋地翘着尾巴回去了。   第二天唐易光忙着办理房子的事情了,先去把店铺的铺面弄好了,刚弄好苏家就来了咬牙切齿的管家,一起去办了居安巷的宅子手续。   交钱的时候唐易发现那么好的一间宅子竟然只用了四百两银子,看来师祖的战斗力确实很非凡。   也难怪办理手续时苏家管家说话时总是磨着牙。   办完这些就到了中午时分,唐易和温言握着两张房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他们在京城有家了。   中午两人找了一家拨霞供店铺大吃了一顿,吃的大汗淋漓心满意足。   吃完饭就溜达着回自己新家看看,到家时,吉祥已经带着四个仆役在收拾整理了。   见到唐易,吉祥笑着迎过去,说:“贺唐相公乔迁之喜,这四位都是程府的老人了,稳重又能干,唐相公可以放心留下。”   四个人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面带微笑,有两个是厨子,一个叫程发,一个叫程财,另外两个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婶子,叫程惠,人一般称作惠婶子,一个是四十来岁的大叔,叫程钱,他俩是一家人,平日里就在程府做些打扫家务,看管宅院的活。   不过现在他们都会改姓唐,这是这个时代的惯例,仆人都会跟着主家姓。   唐易有点嫌弃师祖给家仆起的土味名字,但一时间也懒得改了,再说两个厨子以后会放在快餐店里,叫发财也挺好。   谢过吉祥之后,唐易就给几个人安排了工作和住处,惠婶子跟着温言去置备家里用的被褥衣物瓶瓶罐罐,其他人跟着唐易去店铺看看改造事宜。   惠婶子眼光好,会讲价,和温言的审美能到一块去,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买了足够多的被褥毛毯之类的东西,雇了车给送回去。   唐钱以前就老给程家跑腿,这会儿正用的上,他介绍了一家工程队,价格唐易还算满意,花了一下午把事情说清楚后,隔几天就可以开工。   这一下午累得不轻,回家后温言和惠婶子已经把家收拾妥当,烧了热水,床褥也铺得厚实柔软。   泡了热水澡,出来时唐发和唐财已经做好了饭,唐易和温言在屋里用饭,几个家仆在后厨自己解决,是不能上桌的。   菜味道还不错,看得出程扬老头很大方地挑了两个好厨子送了过来。   “家里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相公明日便去国子监报到吧。”温言边吃边说。   “我看再等两天把琐碎事情捋顺了吧,又是店里又是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少。”   “不行”,温言坚定地说:“你学习时间本就紧张,和京城学子的差距又大,每一天都很宝贵,明天就得去。”   “怎么就差距大了”,唐易笑道:“虽然京都人的见识比咱们竞州人广,涉猎的书籍文章也多,但是你相公也是堂堂解元,差不到哪里去的,再说了,会试和乡试科目一样,我不是还有过目不忘和模拟试题两**宝吗,追起来不会太难的。”   “那也不行,”温言严肃的说:“你说过的,学习不仅仅是把书背下来就行,还要花大量的汗水,付出很多努力才能真正学好,一成天分九分汗水,这是你说的,相公你可不能因为之前的成绩好,拿了解元的名号就沾沾自喜骄傲自满。”   唐易颇为诧异地发现自家的夫郎变凶了,伸手捏捏温言的小鼻子,调笑道:“哇,小夫郎好凶啊,相公好怕呀!”   温言小脸一红,拍开大猪蹄子,皱皱鼻子说:“我哪有凶,我说的都是事实嘛。”   唐易笑道:“是是是,确实都是事实,我的小阿言越来越有管家夫郎的模样了。”   他往温言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蛋,说:“我是怕你一个人顾不过来,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把养家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呢,本就该我在外面做事,你在家里享清闲的。”   温言当然知道唐易是心疼他,不过还是说:“放心吧,我喜欢在外面忙碌的感觉,喜欢一点一点靠自己把餐厅经营起来的成就感,而且相公你也没有把担子都压在我身上呀,你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我们的生活才会越来越有底气,你想想普通百姓在京城开一间店,和解元在京城开一家店,那能一样吗。”   唐易赞叹一声:“阿言,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前几年在村里开作坊的时候,你还有些胆怯,瞧瞧现在,温大掌柜,独当一面,多风光呀。”   温言脸蛋红红的,但是也感叹不已,为自己的进步感到骄傲,曾经去镇上卖个层层鲜都不敢吆喝,羡慕那些跑船的客商,如今他竟然也能撑起一家店铺了,而且面对各种事件都能娴熟的处理,沉着的面对,他可从未想过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   他抬起头,由衷地感激唐易:“是相公成就了我。”   唐易摸摸他的头,说:“是你自己成就了自己,我的阿言真是越来越光彩照人了。”   温言猫儿一般享受他的抚摸,眯着眼睛说:“相公越来越厉害,我也要做个厉害的夫郎才行,不然哪天怕相公被人抢了去。”   “哈哈,不怕不怕,阿言光凭色相也能锁我一辈子,何况我的阿言还这么优秀,天下谁人能媲美。”   温言:“......”   话题好像向着奇怪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啊。   惠婶子估摸着时间进来收拾碗筷,发现桌子旁边没了人影,反倒是里屋大门紧闭,正奇怪着,突然一声甜腻的“相公——”隐隐约约透过门缝溢出,惠婶子怔了怔,掩嘴偷笑,原来新主家的生活习惯是这样的,以后可得注意了。   于是惠婶子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2 16:19:49~2020-07-27 09:5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肥虾 10瓶;付之言 6瓶;小阿尚 5瓶;幽兰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再相见   唐易还是依了温言,一大早就收拾妥当去国子监报到去了。   温言也早早起来安排各种事情,虽然现在家里有家仆,很多事情不用自己动手,但还是忙得团团转。   他写了几张菜谱交给唐发唐财,这几日做饭做菜都按照菜谱来,权当练手,然后又去了店铺那边跟唐钱仔细说了装修的注意事项,最后还要带着惠婶子去牙行再买几个家仆放到店里当伙计。之前温言曾和唐易商量过是从外面雇几个伙计还是买几个家仆,后来两人都觉得做菜这种事情涉及到菜谱秘制调料等等,还是要家仆来做比较放心。   人牙行和诚信牙行这种做地产买卖的牙行不同,奴仆多是寄身在牙行中等着被买卖,牙人多也苛刻凶狠。   惠婶子他们也是在牙行被买走的,当年寄身的牙行待他们不错,掌柜不是见钱眼开,穷凶极恶之人,牙行里收的人也都是自愿卖自己的,来路清白,便带着温言去了她当时的那家牙行,牙行掌柜知道她被程扬买走,如今也是比较客气的,由着温言挑了七个人,没敢故意抬价。   温言挑了一个伶俐的少年,两个粗壮的婆子,还有四个看上去机灵的男人。   那个伶俐的少年识得两个字,温言打算让他跟着唐易做个书童,这样唐易有什么事也比较方便,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可以一心扑在学习上。   两个粗壮的婆子留在店里做些粗活,后厨帮帮忙,另外四个机灵的男人就在店里做伙计,如此人手算是充足了,只不过这几个人都是身体健康年龄正当的,花了不少钱才买走。   温言带着这一群人从牙行出来,先带他们回了家,收拾了一番,然后又分了工,给每个人起了名字,都是简单在本名前面加了个唐姓,书童取名叫唐文,两个婆子就叫唐香和唐容,另外四个分别叫唐忠,唐满,唐东和唐正。   他带着除了唐文以外的其他人去了店铺,交给唐钱使唤,唐钱那边压力也小了很多,等到过了几天装修工作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温言这才算清闲了一会儿,迫不及待地跑去前几天见到的那家出云书肆。   唐易被师祖坑了,压着每十天才能回家一次,昼夜苦读,温言这些日子忙的很,他俩压根就没有时间去逛书肆。   家里有个小书房,里面的架子还都是空的,温言一心想着要买些书填满书架,帮唐易扩充一下知识量,自己也要翻翻菜谱,找找新灵感,这会儿便带着唐文去了。   一个小哥儿带着书童进书肆的事情还是少见的,特别是温言这样长得漂亮,气质却毫不柔弱的小哥儿,一进门就有不少人在偷看。   温言这些年见得场面多了,也不在意这些目光,径直走向那一排排满满当当的书架,书架上有表明分类的木牌,温言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   “这位小公子需要些什么书?”店铺内的伙计见状走上前来问到。   “可有伯凌子的《修文录》?”温言问到。   “有的有的,你瞧这边。”伙计拿出一本《修文录》。   温言接过看了看,又问:“可有陈广生注解版?”   伙计笑道:“有的,小公子您看。”说着从上层书架拿出一本更厚一点的《修文录》。   温言翻了翻,正是他想要的,便道了谢。   伙计说:“小公子是读书人,这版《修文录》卖的是最好的。”   温言笑笑,又问:“你们这里可有吴道人的《三十二州游记》?”   伙计歉意地说:“有是有,不过这些日子卖得好,今日刚卖出去最后几套,您要是想要,怕是得等到下个月初了。”   温言失落地嘟嘟嘴,他听相公说过最近游记大家吴道人新出了《三十二州游记》,里面描绘了大晟王朝三十二州的风土民情,极其有趣,早就想买来看了,没想到却是晚了一步。   无奈只好放弃,去看别的书,这时,身后一个声音温和地问:“你想要《三十二周游记》?”   温言回身,愣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很是面熟,温言眨了眨眼睛,才想起这是竞州府买扇子时不小心撞到的那个男人。   陆展俊也很诧异,没想到在京都竟然还能见到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小哥儿,而且对方是来买书的,听上去好像对书籍十分了解。   “最后一套刚好被我买到,你若是喜欢,可以先拿去读。”陆展俊伸手,身后随从递过一个的厚厚的包裹。   温言微微一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不过这书我不能要,多谢了。”   陆展俊见他不肯,又说:“若是觉得不便,我卖给你就是了。”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干嘛呀这是,众目睽睽非要把书硬给人家一个小哥儿。   温言怔了怔,还是摇了摇头,退后一步说:“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也不急,只是想闲来让相公讲给我听罢了,我自己也懒得看,您先忙,我去那边看看其他书。”   说着便微微行礼,转身就走。   陆展俊伸了伸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那小公子与竞州见到之时又有些高了,也更漂亮了,气质也更出众了些。   那日还有些慌里慌张,如今已经能从容应对了,这小家伙好像成长了不少。   随从从陆展俊手里接过包裹,好奇地问:“大少爷,您这是?”   “哦”,陆展俊说:“竞州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知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随从说:“大少爷若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呗,干看着他又不会自己来告诉您。”   陆展俊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罢了,一面之缘而已,上前询问太过唐突,我们回去吧。”   随从一听就愁得慌,大少爷呀,就您这种行事风格,咱们陆家怕是要断后了喂!啊不对,那小哥儿好像说他有相公了!诶,二十多年就看上一个小哥儿,还是已婚,那看来是真的断后了!   温言从书架缝里瞥到陆展俊离开,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这个陌生男人总是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一见到就浑身不自在,心怦怦跳。   好在唐易这一两日就能回来,他一回来,温言就觉得心里有依靠了。   唐易这两天确实被程扬折腾地不轻,原以为只是来报个到,没想到直接被扣下了,老头以他起步低,时间紧为由,要求他每天早起晚睡,恶补功课,差点没把他整个人折腾虚脱了,让他瞬间忆起了被高考支配的恐惧。   等到十天后被放出国子监,唐易整个人都不好了,蔫蔫的,眼下一片乌青,一只睁着一只闭着,眼缝里瞧见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少年,神仙风姿,好生熟悉,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小夫郎,立刻满血复活,撒欢跑过去,一头扎进温言怀里,好一顿撒娇诉苦。   温言无奈又心疼,只能轻轻安抚弯着腰窝在自己怀里的大狗,有些羞赧的避开周围人窃笑的目光,好说歹说才把大狗哄上马车。   唐易一眼瞧见旁边石化的唐文,问:“他是谁?”   温言答道:“他叫唐文,识得几个字,我打算让他在你身边做个书童,你在书院也好有人照应。”   唐易见那唐文浓眉大眼,看着还挺顺眼,便答应了,不过下一秒就把人抛在了脑后,四仰八叉地往温言腿上一躺,抱怨道:“师祖那个老狐狸,我说他怎么那么好心送四个家仆给我们呢,原来是打得这个算盘,说是你那有人照顾,不用担心,我要专心学习,用功读书,阿言你知道吗,白天我要到班里跟着夫子读书,晚上还要完成老头单独给我留的功课,最变态的是,他竟然还要在我睡前来一趟检查!”   “阿言,你相公我好苦啊好苦啊,苦不堪言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从来没有这么苦过555555555......”   唐文:“......”这就是我要跟着的主人吗?   温言心好疼呀,相公爱撒娇爱夸大,但是眼底下的乌青骗不了人,是真的受苦了呀,瞧这瘦的。   但是!温言咬咬牙,一个合格的夫郎是不能骄纵相公的!   于是他轻声劝到:“师祖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啊,他每天在你睡前去检查,就说明他也在陪你熬夜啊,人家已经快八十岁了,如此为你付出,你不感动还要抱怨,这可不应该。”   唐易幽怨地伸出手用力捏温言的脸颊,气鼓鼓到:“阿言你变了,你不疼我了,我好伤心,这真是身心遭罪啊!诶,我好苦,好苦啊!”   说着在温言腿上打起滚来,温言:“......”   滚了几圈就不动弹了,温言吓了一跳,探了探鼻息,才发现这人竟然已经睡过去了。   看来是真的累惨了啊。   温言心疼极了,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相公那么疲累,一定很想找人诉诉苦,可是自己却和他对着说,一点都没有体贴,真是太不应该了。   唐易睡得很深,很沉,还打起了鼾,温言对唐易的睡眠习惯十分了解,他只有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才会打鼾。   当下心疼得泪水打转。   唐文在旁边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马车停下来时,温言本是舍不得叫醒唐易,不过这家伙或许是因为听着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入睡的,这会儿不吱呀了反倒是睡不着了,自己起来了。   一起来就看见温言红红的眼眶,连忙问:“怎么啦?是不是这些日子有人欺负你了?”   温言摇摇头,拉着唐易的手说:“对不起啊相公。”   “嗯?”   “我不该说那些话,你读书很辛苦,我却不体贴你,委屈你了。”   唐易愣了一下,大笑道:“读书有什么累的,哪比得上你在家又是店铺又是家事累,要你真过意不去,今晚——唔——”   温言红着脸堵住他的嘴,眼神往唐文那一甩:“别胡说。”   唐易眨眨眼,伸出舌尖在温言手心轻轻一蹭,温言被火烫了一般收回手,又羞又怒。   唐易无辜眨眼。   唐文:“......”   我什么都没看到。   唐易下车,发现家里竟然又焕然一新了,原本清秀的院子被打理得更有生活气息了,院子一角用矮竹圈起,里面开了一方地,唐易一看就知道温言想干什么,只是现在是秋末了,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播种。   后院里又搭起了鸡窝,养了十二只鸡,温言说现在家里人多了,需要的鸡蛋也多,得多养几只,几个家仆听了都很暖心,这几日相处下来,他们都知道这家的主人是很宽和的,好说话,心也善,如此他们每日干起活来也都很开心,不用小心翼翼担心做错了事被惩罚责骂。   温言叫其他几个人都过来见过了唐易,唐易却跟大家强调温言才是这家家长,让大家都听温言的。   家里氛围其乐融融,等到晚饭后,唐易泡了热水澡,许是马车上那一小觉补充了精力,到家又格外放松,月上梢头,万籁寂静之时,他又饿狼一般开始折腾温言。   十天没有见面,两个人都很想念彼此,他们自从在一起以来,还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一时间有说不尽的话,道不尽的情愫,全都化身为一声声难耐的轻吟,身体力行的表达着自己的渴望,温言甚至有些主动,惹得唐易明明想放过他却最终没有控制好自己。   最后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温言的脚尖紧绷,不受控制地战栗,白嫩的肌肤上星星点点都是大狗啃噬的暧昧,眼角嫣红,晶莹的泪花滑落耳边,又给人一口叼走。   终于苦苦求饶:“相公,我受不了了,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唐易也没想到自己能做到这般田地,恋恋不舍抽身而出,不然明日两人怕是要一天都躺在床上了。   放松下来的温言连呜咽的力气都没有了,立刻沉沉入梦,唐易尚有一丝力气,简单地清理了彼此,从背后搂住温言,亲了亲他的肩膀——温言后肩胛骨那里有一处红色蝴蝶状胎记,随着少年白皙的骨上下起伏,好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蝶,每每看到这处,唐易都会格外精力旺盛,把温言弄得死去活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万字奉出,谢谢所有支持我的小宝贝们~~~~   好多小朋友问是不是还有一个穿越者,答案是木有啦,唐易穿越是因为那个未完成的系统,所以他之前不会有人通过系统过来的。   这个世界的设定也有西洋人,所以会出现英文。   因为入V的缘故,今天十点才放出三章,明日还是继续9点见哦~~~ 第56章 燕王殿下的论坛   国子监每学习十日休息两日,这两天假期唐易没有看一个字,除了补觉就是跟着温言去看店铺的装修。   店铺大体上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墙壁刷成温暖的鹅黄色,流水台也已经做好,就等着桌椅完工后运过来,再就是定制的餐具厨具。   唐易惊诧的发现温言的成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从一个缩在门边瑟瑟发抖的瘦弱少年,几年的时间长成现在能独当一面自信漂亮的青年,虽然是因为有唐易的帮助,但更多的还是他自己春笋一般渴望成长的精神。   唐易突然有了危机感,自己夫郎已经是如此耀眼的了,那自己呢,一个小小解元,如何能与成长速度迅速的温言并肩。   若是其他人听到这番话大概要吐血,短短五年的时间从文盲到解元,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光速上升的天才了好吗!   但是唐易却是认真的反省了自己,两天之后回到国子监,也不喊累了,认真学习,早起晚睡,让程扬好生奇怪,也让认为自己主家不务正业的唐文刮目相看——原来老爷读起书来是这副认真严肃的模样啊!   第二次休沐前的几天,国子监上下突然热闹了起来,唐易惊奇的发现平时懒得要死的师兄们都开始洗衣服洗袜子了,想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唐易问过之后才得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燕王殿下要来国子监与众学子论学。   看着唐易愕然的模样,这位师兄好心解释了一下:“师弟刚来怕是还不知道,每个月都会有皇子来咱们这儿论学,说是读书人交流,听听大家的新思想,上个月成王殿下来过了,这个月是燕王殿下,我们得好生准备。”   唐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进京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却还从未去拜访过这位燕王殿下,此番若要相见,不知燕王殿下会不会介意。   算了,介不介意也得见了再说,唐易现在有了书童唐文,这小子年纪不大,眼力劲倒是可以,自从他来了,唐易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整日里只顾埋头读书,其他事情唐文都会给处理好,所以他不需要自己洗衣服,衣服日日都是干净整洁的。   只是今日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各种收拾,平日里安静的国子监倒是显得有些嘈杂了,不太适合读书,于是唐易便带着功课去了后山。   后山环境清幽,植被茂密,再加上天意凉了些,十分提神醒脑,左右无人,唐易便放声背诵起来。   不知不觉就入了迷,直到一阵扑棱棱的声音将他惊醒。   唐易抬头一看,满山红的黄的落叶,在晴好的日光中满溢着金秋的味道,树木笔直高耸入云,不远处一片小水塘不知何时落了一只仙鹤,唐易望去的时候,正好扑棱着翅膀飞入云端。   唐易正在背的书便是一本诗集,这时候诗兴未了,抚掌赞叹道:“这便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了吧,可惜我诗做的不好,不然真该即兴来上两首。”   说完笑着直摇头感叹自己于作诗这一门功课是毫无天赋,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然后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好一个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能做出如此诗句,又怎么能说自己毫无天赋呢?”   这声音听着耳熟,唐易连忙转身,一看果然是燕王带着几个随从正缓步而来,连忙行礼道:“燕王殿下。”   燕王走到眼前,见到唐易,也是有些意外,笑道:“唐秀才?哦不对,应该是唐解元了,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么巧啊?”   唐易回道:“确实很巧,好久不见,殿下一切可好?”   燕王哈哈一笑,说:“唐解元若真的挂念本王,为何进京快一个月都不曾来我府上坐坐,本王还以为你把本王忘了呢。”   唐易连忙回道:“不敢不敢,学生这一个月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心里一直牵挂殿下,只是一切都未安定下来,所以才一直没能去拜访您。”   燕王眸光流转,使了个眼色,随从们立刻退后三步,唐易见这般情形,心中更是提起十二分的谨慎。   燕王上前一步,意味深长地说:“唐解元一切未定,为何不来找本王帮忙?这京城你不熟,本王办起事来要比你方便得多呀。”   唐易轻笑道:“学生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不劳而获,事事只想着麻烦殿下呢,何况,学生进城还多亏殿下那枚令牌,已经算是沾了殿下的光了。”   燕王若有所思地看向唐易,唐易抬眼,二人对视一眼便是心有灵犀,当下相视一笑,又很默契的往旁边走了两步。   燕王轻声说:“本王听说,你的先生是傅老?”   唐易大方承认。   燕王笑道:“如此来说,唐解元在京城可是有个不小的靠山,倒是本王瞎操心了。”   唐易沉声道:“学生永远是陛下的子民,也是殿下的朋友。”   燕王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朋友?”   唐易:“友。”   沉默了一下又说:“殿下觉得可好?”   燕王噗嗤笑出声,拍拍唐易的背:“唐解元聪明啊,本王自然喜欢交这样的朋友。”   他抬眼望了望天,说:“得了,今日还有些琐事,过两日论学时再见,唉,说起来论学,你们国子监可真是......”   “怎么?殿下好像颇为头疼?”   “是啊,”燕王边走边说:“太吵了,每次论学都会有人为了某个观点吵起来,吵不赢就口口声声要本王做定夺,你瞧瞧他们,本王支持谁,都得罪人。”   唐易心中一动,提议道:“殿下,论学本就是在于一个‘论’字,学问哪有什么对错,只是治学之道不同罢了,殿下不如干脆就做个论坛,让他们尽情抒发心中所想,是非对错,让他们自己站队去。”   “论坛?”燕王听着新鲜,唐易不过说了三两句,他心中已经差不多通透了。   “是,殿下可以让他们尽管把自己的观点写出来公之于众,各方不同观点都会有人支持有人反对,都无妨,论学,不就是要让大家尽情抒发自己的观念吗。”   “若是吵起来?”   “只要不动手,吵起来又何妨,多吵两句才能带动学生们多思多想,才能推动学术和思想的进步,我倒觉得并不是坏事。”   燕王赞到:“唐解元果然与众不同,这么一说本王就豁然开朗了,心里轻快多了,行吧,今日就到这里,我们改日再见。”   说话间已经走到相遇的地方,燕王和唐易告了声别,唐易恭敬送燕王离开,等到看不见人影了,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应对一个王爷都如此心累,以后要应付皇帝可怎么办,唐易扶额,方才一个“友”字表明心意,也不知道燕王对他放心不放心啊,不管怎样,自己算是站到燕王阵营里了,以后就多了一层桎梏,也镀了一层保护膜。   事情的利弊总是双面的。   两天后论学如期而至,国子监前院广场坐满了人,清一色的白色校服,都洗的干干净净,皂香萦绕,整个广场安静如鸡,但唐易知道,等到论学一开始他们就会聒噪如鸭。   燕王在众人的期盼中露面,今日他也穿了一身白色便衣,只有袖口领口滚了金边,不然这一大广场都跟披麻戴孝似的,也挺诡异。   一番客套之后,燕王说了今日的题目,论国与家。   广场上静默半秒钟,立刻如同煮开的沸水一般炸了开来。   唐易头疼。   也挺惊奇这样的题目竟然会被拿出来辩论,这个时代的人王权为尊,谁还敢说自己的家比国还重要呢。   只有国子监敢。   这里的学子见多识广,颇有文人傲骨,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说的,也会为了自己认准的道义而死磕到底,这也正是国子监在整个王朝地位超凡的原因之一。   果然很快就有人要燕王为大家分个高下,燕王淡定从容地站起身来,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说:“方才各位论道家国,有人说有国才有家,有人说有家才有国,本王认为你们说的都对。”   下面一片哗然,都对,那还论个锤子啊?!   “国与家,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无数小家组成大国,大国又为小家提供庇护,它们互相作用,密不可分,本王要你们记住的是,爱国者方能有家,爱家者方能爱国,现在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整理成文字,贴于展示板上,而后大家投票,选出你们最喜欢的两篇文章,常年挂于宣传板上供人品鉴,开始。”   立刻有人端来笔墨纸砚,众学子还在发懵,今日就这么简单两句?不过细品起来其中确有奥妙,又想到写得好的文章能被挂在展示板上供一辈辈一代代品鉴,众人都兴奋起来,摩拳擦掌酝酿文字,许多之前观点偏激的学子也在燕王短短几句话下转过了弯,几乎人人都在写家与国并重。   文章挂出来后,唐易震惊于燕王对言论的把控,不过是一两句话,就把辩论方向从家与国哪个更重要转到了如何保家卫国上?   原本是激烈的争辩,结果变成了慷慨激昂要保家卫国的陈词?   唐易深感自己还是太嫩了,对于人心和思想风向,还是燕王更加老道纯熟些,心中又是一番警醒,官场之上处处都是这样的事情,自己要学的还很多。 第57章 分离在即   最后选出来的两篇文章来自于国子监老生中的文学大才,两篇文章看得人热血沸腾,又潸然泪下,燕王做主将这两篇文章印成书册,允许各家书肆售卖。   这场论学在几日后还被学子们津津乐道,唐易看着他们的星星眼,就知道燕王又刷了一波人气,果真是一只老狐狸。   不过唐易现下没有心思去管狐狸,他家的快餐店要开张了。   开张的日子选在了唐易的休息日,快餐店的名字依然叫做新大门快餐厅,后面跟了三个小字“京城店”,这就算是只有两个锁扣的连锁店了。   因为唐易不想在京城闹很大动静,因此快餐厅并没有做很多的宣传,只是静静的开张,找了舞狮团庆贺了一番,和其他店铺开张没有什么区别。   百姓们也只是抱着尝鲜的态度进去尝尝,结果一进去就被这奇特的用餐方式吸引住了,纷纷在店员的指引下,拿起餐盘这个要一点,那个要一点,很快大家都发现了这种就餐模式的好处,就是可以吃到更多种类的食物呀!   有了竞州新大门的经验,这次唐易让唐发和唐财在后厨忙忙碌碌准备着,一旦有店员进来说哪种菜快没了,他们就立刻挥舞大勺补充菜量,这样有规律的添加菜品,不会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温言带着唐正在前台结账,唐正之前在酒楼账房干过学徒,对做账多少懂点,温言打算把他培养起来,这样以后自己就能轻松些。   唐易也在店里忙碌着,他作为家里的大男人,没道理让夫郎一个人忙活自己却享清闲,特意请了假前来帮忙。   不过也只帮了两天,第三天唐易就得回去读书,并且程扬把他这两天请假算做了休息日,让他要在国子监待足十天,直把唐易恨得牙痒痒。   这次回去唐易带上了温言,专门拜访程扬老头,程扬见徒孙媳妇是个漂亮又有气质的小哥儿,十分满意,聊了两句见温言说话从容有度,像是读过书的,又问了几句,才知道四书已经读过了,这在小哥儿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了,毕竟大多数小哥儿都不识字,有些大户会让自家小哥儿学学字,但多数读的都是夫德之类的,少有读四书五经,如同男子一般正经学习的。   等到温言羞羞的说都是唐易一边自己学一边还要教他之后,程阳直接惊掉了下巴,比了大拇指说唐易真是世间第一奇葩夫婿,唐易也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骂他,但看小老头儿开心的模样,应该是夸的吧。   半个月后,店铺的生意趋于稳定,唐易和温言算了算账,这家小店铺足够撑起他们日常开销了,心中都舒坦了很多,没有什么比稳定的收入更让人安心的了。   唐发唐财和几个小店员都上手了,唐易给他们重新分了工,店铺里的事情暂时由唐正负责,后厨由唐发负责,温言和唐钱时不时过来看看,慢慢地把店铺交给他们几个家仆就行。   新增了早晨一顿饭,每天早晨唐发和唐财都要制作层层鲜和炸鸡,再熬上一些豆浆,煮几锅奶茶。   门口支起一个大大的招牌,上面写着早餐二字,店门口挂起了灯笼,入冬后早晨天亮的晚,有了灯笼会更醒目些。   于是每天早晨上朝前的时间,各家各府的车马轿子经过都会看见闪亮的新大门快餐厅,很快就有官员感到新奇,让家仆去看看有什么早餐,他们起的太早了,根本没时间吃早饭,可若是等到下了早朝再吃饭,就会很饿很饿。   所以路上吃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很快家仆就回来了,打开手里的食盒,一个油纸包着的热气腾腾的层层鲜,一小盒又酥又香的炸鸡,还有一杯香甜的奶茶。   那官员立刻就被勾起了馋虫,肚子里打起雷来:“这是什么吃食,好生新奇。”   “回老爷,店里伙计说这叫层层鲜,一口下去,有面食,有肉饼,也有蔬菜和鸡蛋,这一小盒是炸鸡,还送了椒盐,蘸着吃最好,这喝的是奶茶,用鲜牛奶和茶叶加糖熬煮的,说是很能养精神。”   “闻着味道是不错的,我尝尝先。”那官员咬上一口层层鲜,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吃好吃,果然是层层鲜,你快再去给我买一个去。”   “好嘞。”家仆赶紧下车往回跑,等到他回到店铺门口时,店铺里已经排起了队,很多都是家里老爷吃了一个觉得好又回来买的。   家仆有些着急,这得等到猴年马月,不料前面的人几乎是几秒钟走一个,除了付账,基本不消耗时间,速度快得很,家仆心中安慰了许多,很快就拿着层层鲜赶上了自家老爷的车。   “这么快?”   “是啊,他家店里的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点了菜就能拿走,可方便了,当真是快餐厅。”   “那你明日记着,明早咱们还吃这家,你提前去买,多买一杯奶茶,这东西是甜的,还暖胃,这天气一杯下去到上朝都是暖的。”   “是。”   这样的对话还发生在很多车轿中,新大门第一天的早餐销售收入就很客观,温言盯了两天就被唐易按着不让再早起了。   很快这家口味新奇的快餐厅就成了官员上朝前的打卡地,带动着整条街出现饿不少做小吃的,快餐厅没有局限于层层鲜、炸鸡和豆浆奶茶,陆陆续续推出了蛋卷、寿司、手抓饼、烤肠、薯条等等菜品,现有的层层鲜炸鸡奶茶也多了很多种口味,为了避免官老爷们吃腻了,店铺还会免费赠上一小盒拌菜,因此不管周边开的小摊有多少,新大门快餐厅的生意都是头一份的好。   到最后燕王也好奇地买来吃了几次,他想看看那唐易到底能做出什么花样的菜,不料一吃也很上瘾,他早晨不爱多吃,对层层鲜的感觉一般,可是自从新大门快餐厅推出了章鱼小丸子之后,燕王就彻彻底底爱上了这种小食,经常坐在轿子里,一盒章鱼小丸子,一杯玄米茶,吃的过瘾又不撑,刚刚好。   大臣们的变化自然逃不过皇帝的眼睛,皇帝惊奇地发现他的大臣们在早朝上精神了很多,吵起架来也更有派头了,问了几个人,才知道他们现在流行在车轿中吃新大门快餐厅的早餐......   皇帝看着身边的大太监:“要不,明日你也去给朕买一份来?”   大太监姚公公恭敬地笑道:“陛下可知那新大门快餐厅是谁的产业?”   “谁的?”   “陛下,正是您那位小师弟唐解元的呀。”姚公公笑眯眯地说。   “哦?”皇帝一挑眉:“那小子的,说起来朕还没见过这位小师弟呢,你改天把他传来给朕瞧瞧。”   “哎。”   “过些日子吧,他这两日跟着程先生外出游历去了,要等夏天才回来。”   “......”   陛下,明年夏天的事儿您现在就布置了?   这事儿还要从半月前说起。   国子监也有月考、季考、学期考试之类的,这个月的月考,唐易的成绩在班级排第三名,唐易自己还比较满意这个进步速度,但是程扬看了他的卷子之后却是一脸凝重,搞的唐易都跟着紧张兮兮。   “师祖,这答卷可是有什么不妥?”唐易小心翼翼的问。   “并无不妥,”程扬摸着胡子说:“但也并无可取之处。”   唐易不解。   程扬耐心地解释说:“你的文笔用词都还可以,但是你这文章言之无物,过于空洞,策论与实际脱节,这诗做得就更差劲了,完全是按照格式照搬,堆砌辞藻,哪有半分骨气。”   唐易虚心听着,程扬说的问题他确实都存在,模拟题做得多了,思维基本就定式了,哪样的问题该怎么回答都变成了套路,如此虽然不出错,但也不会太出彩。   能比同期的同窗们成绩好一点,大概就是他模拟题做得多,和那一点点现代人的思维在里面了。   “唐易啊”,程扬语重心长地说:“无论是做学问还是做官,都不能光凭纸上学来的东西,不去接触土地,不去接触百姓,不去接触民生,你就写不出深刻的文章,也做不成一个好官。”   “是。”   “我问你,你可舍得和你那白白嫩嫩香香软软的小夫郎分开一段时间?”程扬问到。   “分开?师祖的意思是?”唐易有些诧异。   “眼下已然入冬,天气变冷,正是民生多艰的时候,你若能狠心分开一段时间,就跟我去大江南北走走吧。”   唐易心中很是震撼,这是要出去游历吗,大江南北,整个王朝,三十二州,那该是怎样一个艰难的、有趣的、难忘的旅途。   “三十二周不必都去,你的时间也不允许,我们从这里一路往西,到铁山关,然后再往南,最后再回来,等到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夏季了,如何?”   唐易定定站在原地,喉头滚动,半天,他说:“就我们两个人吗?”   “就我们两个人,哦不对,我要带着吉祥,他会驾车。。”   “师祖,您八十了......”   “那又怎么样,老子身体好着呢,一顿饭吃两大碗米,每年陛下出猎还都带着老子呢!”   “可您的身体......”   “屁话,累了老子不会回来么,你要是舍不得你那小夫郎就直说,少拿老子的身体说事儿!哼!”老头说完吹着胡子别过头。   唐易心中酸涩,一股股暖意流入胸口,他知道师祖全都是为了他,不惜在须发尽白之年冒着严寒带他外出游学,增长见识,增加底蕴,老头虽然贫嘴又淘气,但是心是真真的好,就像他的先生傅掌柜一样,总是全心全意为学生付出,想好每一处细节,这大概算是师门传承的品德了。   唐易退后一步,深深弯腰鞠躬:“师祖的心意,唐易都懂得,我今天就回去跟我夫郎说,他不会不同意的,只是师祖要答应这马车务必让学生来准备。”   “行啊,我没意见,你给弄得舒服一点哈,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来我家接我。”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之前给你们的小红包收到了嘛?不知道收到红包会不会有提示,如果没有可以自己查看一下,MUA~   以后还会不定期发的,这波没有接到的小天使不要伤心啦~感谢在2020-07-27 09:57:18~2020-07-28 16:5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兰珊 5瓶;15604888 3瓶;暖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一路所见   唐易回去跟温言说了这事儿,温言也很震惊,他很担心程老头的身体,也很担心唐易。   晚上温言闷闷地搂着唐易健硕的腰身,问道:“这一去,你就不能在家过年了。”   “是啊”,唐易恋恋不舍地抚摸温言光滑的脊背,说:“我们从没有分开那么久过。”   “那你要时时传信回来。”温言把头埋到唐易胸口,眼眶酸涩。   “我会的,只是阿言怕是不能给我回信了,我一直在路上,信差找不到我。”   “相公......”温言再也忍不住,一滴滴晶莹的泪水落下。   这个时代的分别就是真的分别,没有电话,没有电脑,甚至没有报纸,想要知道千里之外另一个人的消息几乎不可能,一旦走出去,就真的断了联系了。   “那你一定要写很多很多信回来!”   “好”,唐易的眼眶也很酸,他抽了抽鼻子说:“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事就去找师奶奶,再不行就去找燕王殿下,今年过年你就不要回村里了,一路上山高路远,山匪为患,你一个人不安全,等年底唐大虎他们来送银子,你让他们捎个信回去就行。”   “好。”   两人在一起说了两天的话,第三天就要分别,都是依依不舍,温言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唐易也是一步三回头,温言在这里,他的全部就在这里。   但时间总会往前走,人也总是要分别的,唐钱把唐易送去程府,吉祥接过缰绳,这段旅途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马车被唐易特地改造过,车内除了门口那边,都是横着的座位,与普通马车不同的是,这马车里的横板座可以扶起来靠着坐,座椅上本就铺了软垫,腰下再垫个枕头就是简易的沙发了。   程扬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马车,哼哼唧唧地扶起座椅瘫坐在上面,手里捧着温言准备的小零食,吃得津津有味,好像很是享受。   三人一路往西,风餐露宿,每经过一个州,程扬就带他去看看那里的古迹,讲述那里的故事,再去街头小巷听听看看,田地村庄里走一走,旅途虽然艰难,但是程扬知道得多,又爱说话,倒是不无聊。   “这个村子人已经很少了,前年爆发了瘟疫,很久都没有养回来。”程扬站在一个破败的小村落前说道。   “瘟疫。”唐易琢磨了一会儿说:“感染者是不是高烧但是又觉得冷,呕吐,四肢无力,而且极易传染?”   “对啊,往往一人感染,整个村庄都会完蛋,真是太可怕了。”   “师祖,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出痘子的牛可以预防此病。”唐易琢磨着这瘟疫应当就是天花。   “什么?怎么治,你可不能乱说话!”程扬连忙问,瘟疫一直是全国上下最恐怖的病,一旦有这病发生,往往都要把这片地方的人隔离起来,死绝了才能控制,若是唐易能找到消灭这种疫病的方子,那就是功在千秋的大事。   “大概就是在皮肤上割个小口子,把那个痘子里的脓抹到人的皮肤上,人若是出了这种痘子就不会再感染瘟疫了。书中没有详细写,我也不知道具体操作。”唐易确实不太了解简易的牛痘栽种,只能含糊其辞,让那些专业的医者去研究。   “我这就行书,交给太医院那群吃干饭的研究研究,说不定真的有用。”   “好。”   程扬写完信,取出一枚哨子吹了一声,立刻有一个黑衣人落下,拿了信,几个起落就消失了。   唐易:“???”卧槽这是什么神操作?大内密探007?   程扬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老子八十了,出门在外陛下能放心吗,給两个暗卫不正常吗?”   唐易:“......”   “正...正常......实在太正常了。”   说话间,一个头上挂草的小孩被大人推着出了村,两个人都是破衣烂衫,形容憔悴,那孩子的脸却是干干净净的,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懵懂的打量着唐易等人。   “这是......?”唐易话未说完,那大人看见他们的马车,走过来胆怯的询问:“几位爷,买孩子么?是个丫头,能吃苦能干活。”   唐易:“......”   人贩子?!唐易一个暴起,一把揪住那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轰的一声把他的头按在地上,小女孩惊恐地叫起来:“爹爹......爹爹......”   唐易:“???”   程扬在一旁摇头叹气。   唐易把男人从土里揪起来,问了一番才知道这孩子是男人的亲生闺女,男人家里揭不开锅,下面还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就只好把这唯一的女孩退出来卖掉。   唐易震惊了,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碰上卖自己孩子的,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男人说了一大堆,最后又问了一遍买不买,不买他就要把孩子带到镇上去看看有没有人要。   唐易闭上眼睛,心底一片痛楚,难怪那孩子脸洗的干净,原来是为了好卖,他突然想到了初见时的温言,他那时候,也是被温家人卖来的。   他知道温言的苦,知道温言的怕,又怎么会置若罔闻。   “我......”   “买下了,多少钱。”   “二十文。”   “......”   新大门快餐厅一个层层鲜一两银子,这孩子,还不如一个汉堡值钱。   程扬看着唐易从男人手中接过小女孩,又给了他一两银子,一言不发。等到男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程扬才说:“你买的了一个,能买得了全部吗,这种事情在这种地方比比皆是,你有多少钱,能买的天下所有贫困的孩子。”   唐易看着身边怯弱的小女孩,那男人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女孩未来会遭遇什么,就那么把她给卖了,是有多狠的心。   “师祖想说什么?”唐易明白这是师祖的现场教学,一定有什么东西要传达给自己。   “这里先不说,你先随我去镇上看看。”   “是。”   带上小女孩,几个人又启程去了镇上。   小女孩又瘦又小,胆怯的缩在马车角落里,唐易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点,问出了小女孩现在九岁,没有名字,平时就叫丫头。唐易便给她取名叫唐安,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安稳自在。   马车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几个人先找了酒家吃了饭,因为有唐安在,他们又找了客栈暂时落脚,唐易给唐安单独要了一间房间,给她买了干净的新棉衣,里衣,鞋子,小女孩洗了澡,换上新衣服,就在客栈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她从未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也从未穿过这样柔软的衣服,在这样温暖干净的床上睡觉,因此虽然离开了家人,但还是睡得很安稳。   唐易让吉祥留在客栈守着唐安,自己跟着程扬出了门。   两人在镇上闲逛,程扬边走边问:“你看这边镇上,比起你们永光镇如何?”   唐易四下观察了下说:“不及永光镇富庶。”   程扬说:“你们永光镇靠着内运河流,自然富庶,这边镇上一片坦途,周围没河没山,只靠来回的货郎,自然是带不动。”   唐易奇怪道:“一片坦途为何会发展不起来,这不正适合修路,四通八达的,应当成为商贸中心才对啊。”   “修路哪有那么容易。”程扬说:“他这里虽然地势平坦,但是周边全是荒野,要到下一个镇,还远着呢。”   “可是一旦修起来,带来的经济效益不可估量啊。”   “傻小子,你来看。”程扬随手捡起一段枯树枝,在路边宝宝的雪地上画了个三角形:“假设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程扬点了一个顶点,又说:“这两个是临近的镇子。”   “你瞧,怎么样,明白了吧?”   唐易顺着程扬的比划看过去,立刻明白了,说:“师祖的意思是说,临近的镇子想要往来贸易,直接在两个镇子之间修路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绕到这个小镇上?”   “对啊,虽然这只是个比方,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这周边地带都是坦途,修路本身并不难,小镇要想成为交通枢纽,就必须要有一个理由,说到底,还是一个问题。”   唐易恍然大悟:“是产业的问题。”   “没错,”程扬说:“我们之前经过的镇子可比这个小镇繁华多了,你还记得么,那小镇大姜长得好,每年都有不少客商在那里订购大姜,也会有糖姜,姜干等等东西卖,自然要富裕一些。”   唐易沉默了一阵子,说:“我知道了。”   “这样的小镇还有很多,溜一圈回去把你所想写写吧。”   “是。”   他们在小镇上停留了两三天才离开,前往下一个地方。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发生,程扬带着唐易去了每一个地方的典型地区,带他去看悲惨的贫苦民众生活,也去看繁华富庶地区奢靡的生活。   唐易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想一路写。   等到过年时,四个人在一个边陲小镇落脚。   边境苦寒,漫天白雪纷飞,整个世界一片萧瑟荒凉,这是唐易走过的生存环境最苛刻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分开很久的,会让唐易这半年多咻的一下就过去的~~ 第59章 竟然是邻居   唐易本来打算把给每个人买一条狐裘大氅,虽然很贵,很奢侈,但是在这天寒地冻的世界里真的很管用。   但是程扬拒绝了,他只允许唐安穿得厚实点,其他人,包括他自己,只穿了一件棉袄,一件厚外衣,一双皮靴而已。   唐易冻得手脚发麻,更不忍心八十岁的程扬跟着受冻,弄了好多小手炉在老头前后左右手里脚下都放了几个。   程扬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说:“你别嫌这棉衣薄,我给你穿......穿的......是......是驻边大军的标准装备......他......他们都是这样过冬的......我们要时常记得......记得.....阿嚏!!!!”   唐易:“......”   “师祖啊,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请您不要再硬撑着了好么,这天寒地冻的,您再冻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唐易是真的心疼,往门口喊了一声:“姜水怎么还没到啊?”   吉祥在外面高声答道:“来啦来啦——红糖不好弄,才买到——”   程扬哆嗦着扭过头:“加......加什么红糖......那不是女人......坐月子.....”   “您现在跟坐月子也差不多了,来,我看这温度刚刚好,您一口气喝下去,出出汗,去去寒。”唐易接过大碗红糖姜水,试了试温度,不容分说递给程扬。   老头还想挣扎,被唐易手一抬,半强迫的灌了下去。   唐易自己也喝了一碗,并且让吉祥和唐安都喝了一碗。唐安这段时间跟着东奔西走,吃得好睡得好,就算是舟车劳顿,竟然也还长了点肉,人也变得乖巧了许多,接过红糖姜水知道要说谢谢,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   一大碗微烫的红糖姜水喝下肚,几个人身上都暖了起来,程扬被辣的打嗝,说:“在这边待两天,过两天我带你们去驻边部队里过年。”   唐易数了数,还有七天就是年节,他站在门口,哈出一口浓浓的白气,目光往远处眺望,所看到的,是穷苦的小镇,映入眼底的,却是京城那个光彩夺目的青年。   阿言,这是我们第一次没有一起过年,好想你啊。   -   京城。   新大门快餐厅在距离年节还有十天左右时间时关了门,京城的雪没有小丰村那么大,街上的雪清理的也很及时,这时候,温言裹着月白的棉披风,脖子上围着一条成色不算太好的狐狸毛领子,带着惠婶子和唐钱满大街采购年货。   这些事情在别家都是由下人来做的,但是温言喜欢亲手采购家里的东西,便亲自出来走一遭。   “咱们家里人多,面粉肉菜都准备好了?”温言边走边问。   “夫郎放心,咱们是开餐厅的,这些东西拿能少得了,早都备下了,就等着除夕夜,热热闹闹的吃顿饺子。”唐钱回答道。   “那便好。”家仆们没有自己的家,都住在主人家里,餐厅一关门,每日除了几个男人轮流前去一个看店之外,就都回到了家里住,往日清静的小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温言对他们都很好,吃饭也没有主仆之分,都吃一样的饭,顿顿白面精肉,几个家仆都长得身强体壮的。   “夫郎,那边有卖灯笼的,咱们看看去吧。”惠婶子指着不远处的摊位说。   “好。”温言走向那个摊位,正巧旁边有小贩担着白糖糕的担子叫卖,温言叫住他,买了几块白糖糕。   白糖糕好像刚出锅,温温热热,香甜软糯,可是温言吃到嘴里却好像没有滋味一般,皱着眉头说:“不好吃,不如上次相公给我买的好吃。”   惠婶子和唐钱对视一眼,都默默摇头,他们知道,主家夫郎这是又想起老爷来了。自从自家老爷外出游学,夫郎就有些不开心,很少见到笑,搞得整个家里都有些紧张兮兮,虽然夫郎对他们很好,打理生意也是一把好手,但就是感觉靠近他就不敢大口喘气。   温言大概也是意识到了并不是白糖糕的问题,心中愈发郁闷,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漂亮的眼珠,愣愣地盯着咬了一口的白糖糕不说话。   “夫郎,老爷常有书信寄回,说明一切安好,您也不必担心,您可得保重自己个儿,要是让老爷回来发现您没有照顾好自己,瘦了,可是要心疼的。”惠婶子安慰道。   “我没事,只是这是我们第一次不在一起过年,心里有些堵得慌。”温言又咬了一口白糖糕,他没有浪费的习惯,就算是不太好吃,也会把白糖糕吃完。   惠婶子叹气摇头。   几个人买了些年货就回去了,唐易不在,温言逛得闷闷不乐,也没有心思挑什么东西。   回到家,发现邻居家在忙忙碌碌,有人进进出出,温言记得这家宅子是谁的别院来着,自从来了就没见过他家主人,于是好奇地停下脚步,往门内一看。   正好与陆展俊对了个正着。   陆展俊见到温言也有些惊讶,临近过年,他照例带人来将别院打扫一番,虽然这里不常住,但过年还是要干干净净,讨个吉利的。   只是没想到,这小哥儿竟然也住在这里。   既然见了面,就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陆展俊走出门,说道:“这么巧,你也住这边?”   温言点点头,指指隔壁:“我们住那,前几个月刚搬进来。”   陆展俊笑到:“之前听说苏侍郎的宅子卖出去了,没想到竟然是你们买下了,你们怎么从竞州搬到京城来了?”   温言答道:“我相公在国子监读书,我们便搬过来了,没想到隔壁竟然是您的宅子,真是好巧。”   陆展俊见到温言就感觉亲切,忍不住上前一步说:“既是邻居,改天我应登门拜访,还不知道小公子贵姓。”   莫名的靠近带来的男人气息让温言心头一跳,他退后一步,匆匆道:“我相公近日不在家,公子前来怕是多有不便,抱歉。”   说完就匆匆带着惠婶子和唐钱走了,惠婶子边走还边回头瞪了陆展俊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警告和不满。   陆展俊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那小哥儿既然已经嫁人,自己这般追逐确实不太好,想去道歉,又想到人家相公不在家,自己不好上门,只能作罢,只是,眼下就要过年了,他的相公为何会留他独自一人......   “俊儿,在看什么呢?”温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陆展俊连忙回头,轻手轻脚的扶住一脚迈出门的贵妇,说:“娘亲,您小心着点门槛。”   陆夫人温柔一笑,道:“你娘我还不老,哪就那么娇贵了,你刚看什么呢,我好像听见你在说话,是遇到朋友了吗?”   陆展俊如实说:“是一个小哥儿,见过几面,打个招呼罢了,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陆夫人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木头儿子,说:“喜欢就上去问个姓名又怎么着,你都老大人了,平日里办差有模有样,怎么轮到自己的事情就这么畏畏缩缩,要不娘找人去问问,给你说说?”   “不用了娘亲”,陆展俊连忙说道:“那小哥儿已经嫁人了,就住在隔壁。”   “啊?已经嫁人了啊!”陆夫人伸出手来拧了一下儿子的耳朵:“那你盯着人家做什么,咱们陆家可不能干那样的事儿哈,我警告你哟。”   陆展俊摸摸耳朵,笑着说:“娘亲想哪儿去了,儿子怎么会做那种事,只是觉得和那小哥有眼缘,说两句话罢了。”   “那就好,走吧走吧,你这宅子一年到头空着不住,不如卖了去,真是的,什么时候能给娘找个儿媳妇回来,这宅子什么时候才能有他的女主人啊,唉,生儿子真是操心一辈子。”陆夫人一边念叨一边往外走。   陆展俊每日都听娘亲这般念叨,早就习惯了,笑着说:“娘亲别说养儿子操心一辈子,您想想小妹......”   陆夫人:“......”   半晌,陆夫人长叹一声:“养个儿子是木头,养个女儿成天舞刀弄枪,一个没人嫁,一个没人娶,我真是......罢了,还是多攒点钱准备养你们一辈子吧。”   说完陆展俊就笑了,陆夫人自己也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着笑着眼神却黯淡了下来。陆展俊知道娘亲定是又想到那个一出生就被人偷走的弟弟了,连忙变着法儿笨嘴拙舌的哄着娘亲开心,陆夫人也只能苦苦笑一声,心中却是万分愁绪挥之不去。   那个孩子,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丢了,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嫁人了没有,夫家对他好不好,过了今年,他就该十九岁了啊。   又是一年了,陆夫人落下一滴眼泪,陆展俊轻轻为她擦去:“娘亲,总会找到的,会的。”   陆夫人攥着儿子的手,哽咽道:“我们找了他十八年了,陆成他们这两天就会回来,可他们不会带来好消息的,娘亲都知道,若是真的有消息,他们又怎么会等到每年年底回来带来一句查不到呢。”   “等到年底,是等不到好消息的。”   陆展俊搂着母亲轻轻颤抖的肩膀,心里也很难过,小弟弟出生后就丢了,十八年来,陆家人从未停止过寻找,每年都派人到老家去找,可是每年寻找的人带回来的都是毫无音讯,这些年,陆家没有过过一个欢乐的年节。   小弟,他到底会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真的很不会起标题呀QAQ   前面有个bug,唐易应该是读了三年书,不是五年,我算的对不对啊,愁人的,刚来的时候温言是十六岁,现在是十八岁马上十九岁,十六十七十八。。。是三年嘛???   提前预告下一本是修仙文。过两天放文案~   以及,新的一轮小红包已经发放,小可爱们查收哟~   感谢在2020-07-28 17:00:24~2020-07-29 16:0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年微凉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生死之战   铁山关,唐易正经历人生中一大劫难。   呼——   呼——   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颊,唐易感觉脸上裂开无数道口子,不知是夹杂着沙粒的风割出来的,还是快把眼晃瞎的刀光剑影划破的......   是的,此时的唐易,正在战场上——   厮杀。   三天前他们到达铁山关,凭借皇帝手书顺利进了驻军大营,本是在这里体验生活的,却没想到除夕夜鞑子突然发起进攻,大军出动应敌。   敌军来势凶猛,很快掀起血雨腥风,唐易获得了多数人终生都无法体验到的经历。   亲临战场。   才知道那惊心动魄的震撼不是任何电影电视剧所能表现出来的。   非生即死。   混战,刀枪,一刀下去就真的死了,不会有导演喊咔,然后站起身来吐出口里假雪血,然后去领盒饭吃的。   唐易眼睁睁看着前两天还在一起吃饭聊天的士兵上了战场不到五分钟就倒下,尸体在马蹄下,在后继者的脚下被踩成烂泥,混入泥土。   为了安全考虑,他们选择的这一处关口并不经常遭到攻击,相对安全,但这同样意味着守在这里的兵力并不会太多。   于是在敌军突袭之时,甚至是主力部队突袭之时,就显得有些力有不支。   一夜过去,敌军已经攻至城下。   唐易再也坐不住了,死命吉祥把程扬和唐安带走,一个人提着刀,也加入了混战厮杀。   一开始还有些胆怯,但是在对方毫不犹豫的刀下,也就无所畏惧了,手起刀落,血溅满脸,到最后,都麻木了。   但,唐易脑海中清醒地明白自己不能倒下,也不能退后,他记得程扬发髻散乱目呲欲裂,瞪着血红的眼眶喊着不要,你快回来的撕心裂肺,记得唐安满面泪痕惊恐地表情,更记得除夕夜整个军营静悄悄没有半分喜气的肃穆。   来了这里,他才知道边境的将士们背负了什么,又是用什么去背负。   他们之中很多人才十几岁,还带着孩子气,自己人高马大,身强体壮,有什么理由什么借口,能躲在他们身后!   手腕已经麻木,唐易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敌军,也数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分不清一身黏腻的红衣是谁的血。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撑到援军赶到。   手臂凭本能挥舞着,人已经不受控制的冲到最前方,死活都不在乎了,只想打打打杀杀杀。   背后传来一阵剧痛,唐易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的扑倒,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老唐——”   又传来一声惨叫。   唐易的眼前开始模糊,白茫茫的世界里慢慢浮现一个白皙的脸庞,在对着自己微微笑。   “阿言——”唐易呢喃道。   不行啊,不能死在这里啊,若是这关口守不住,让鞑子长驱直入,那温言怎么办呢,他就在自己身后啊!   唐易忍着剧痛撑起身子回头,入眼的不是尸山血海,而是远方那平静安宁的家。   “我得守住他......”   唐易眼前模糊,手臂却又挥舞了起来,耳朵已经开始轰鸣,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握住他的手腕,夺了他的刀,在他耳边大喊“老唐——援军到了——到了——”   随后是天旋地转,陷入深深的黑暗中,唐易的意识轰然坍塌。   -   不知过了多久,唐易被身上的剧痛痛醒,眼皮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首先恢复的除了痛觉就是听觉了。   他听见程扬暴躁的吼声:“怎么还不醒,妈的小王八羔子,反了天了,不要命了,艹艹艹,等他醒来老子把他摁到猪圈吃屎去!”   “他怎么还不醒!姓孟的,你的药行不行啊,别拿那些破泥烂草来糊弄老子,信不信老子去陛下那告你!”   然后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大人,您放心,末将的药绝对好用,撒到伤口上连死了三天的狼都能炸起来!”   “......”程扬的声音停了一会儿,突然拔高:“你他娘的说谁是死了三天的狼!老子跟你拼了!”   “......”   “大人,祖宗诶你......”   唐易听得脑仁疼,身上火辣辣地好像刚被毒打过,特别是背后......   随着知觉慢慢恢复,唐易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死了三天的狼都能炸起来的猛药,豆大的汗珠从脑门往下流,不受控制地嗷了一嗓子叫了出来——   正在又打又闹的两个人戛然而止,那粗声粗气的男人叫到:“炸起来了!”   程扬:“......”   唐易心说这绝壁是痛醒的,刚一睁开眼就看见唐安端着药碗坐在他的床边,一脸担忧,眼睛哭的红红肿肿的,接着程扬顶着一头乱草就扑了过来,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唐易看了又看,而后嘴一撇,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喂,想抛下老子不管了吗......”   “你一个书生上什么战场呢你说......”   “你吓死你师爷爷了......”   “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孙孙,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傅敬之那个老王八蛋不得跟着你去哟喂——嗝儿——”   唐易:“......”   老头又哭得打嗝了,唐易自己痛的要死要死的,还得分出精力去安抚自己的师祖,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站在一旁魁梧的将军:“......”   大人您说好的要把他的头按到猪圈里呢?   一秒怂可还行?   最后事情以程扬的昏厥而终结,军医看过了,说是老头守着唐易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没睡,担惊又受怕,熬的受不住了睡过去了,再怎么说都是八十多的人了。   军医给程扬盖上被子,让他好好睡一觉,又去看了唐易,说是孟将军的药确实很烈,但效果也是没得说,血已经止住了,接下来就是好好养着伤口就行了。   军医走后,孟广坐到唐易床前,看他喝完药,笑到:“行啊老唐,有血性啊!”   唐易咧着嘴苦笑,孟广是这里的先锋将军,唐易一行人来就是由他接待的,他和唐易年龄差不多,三十岁一老光棍,粗犷豪迈,很合唐易胃口,两人几天就混熟了。   “我哪敢退啊,一想到家人就在我身后我就......”   孟广大力拍拍唐易的肩膀,把唐易痛的直抽冷气。   “懂,当兵的人都懂,咱这条命不就是为家里人留的么!”   两人对了对拳头,一起经历过生死,就是兄弟了。   唐易伤的不轻,特别是背后那道口子,从肩膀一直裂到了靠近腰的位置,斜斜的一道口子很是吓人,伤口又深,好在是冬季,不太容易感染化脓,孟广说这若是夏天,还真不一定能捡回一条命来,唐易这才觉得惊险,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到唐易养好伤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程扬早就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暴躁小老头模样,别看他在唐易昏迷时狠话一句一句往外钻,等到唐易醒了,他却是一直小心翼翼,好声好气的,唐易知道师祖是真的怕了,他也没想到出来游历会真的经历生死战争。   一行人拜别了孟广又出发了,开春之后他们到了南方,见识了不同地方的春种,也见识了各种天灾,看到了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在洪水中挣扎求生。   一路下来,唐易的气质已经完全不同,深邃的眼睛肿饱含沧桑,刻满风霜,但却更亮了,透着一股无法弯折的刚毅和坚定。   快结束时,他们绕道去了竞州,博广书肆。   傅掌柜见到自己的恩师心中滋味万千,两个老人抱头痛哭了好一阵子,又被程扬狠狠训了一顿,折腾得鸡飞狗跳,之后三人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唐易的变化让傅敬之很吃惊,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脸上多了刀削斧凿的棱角,身上多了沉稳淡定的气质。   “你们这是去了哪里?”傅敬之问到。   “我们沿着雾州一路往西,去了铁山关,又一路往南,去了夏州,然后沿着夔州往北,到了这里。”程扬一边说,一边观察傅敬之的脸色,果然见到了十分精彩的表情变化。   唐易也觉得很诧异,傅先生缘何那般激动,连手指都颤抖了。   “是的,我们走了阿朗当年的路。”程扬叹出一口气。   傅掌柜老泪纵横。   唐易也是头一次知道,他们走的这条路线竟然是傅先生的儿子傅朗生前游历过的路线,后来从两人的交谈中得知,傅朗当年心怀苍生,走过这条路线,见到了世事无常,民生疾苦,回来之后热血难平,一心要改变世界,再后来就......   “敬之......”程扬语重心长地说:“唐易和阿朗很像,但你瞧瞧这孩子,他不一样,他身上带着希望呢,你有这样的弟子,就不该消沉。”   “先生说得对。”傅掌柜擦擦眼泪,说:“我这把老骨头休息的时间也够长了,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了。”   “去你的老骨头,老子还没说老呢”,程扬气鼓鼓:“赶紧振作起来,咱们都还能活好几十年,帮着小孙砸做点留名青史的事儿呗!”   “那必须的!”   “唐易,说说你的计划吧。”   “是。”   当天,三个人谈到天色尽黑,还意犹未尽,程扬和唐易一直在镇上逗留了七天才离去。   唐易趁机回了趟家,见到了唐实一家,等到再启程回到京城,正是盛夏时节,距离会试还有两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团聚-3-   距离温言认亲不远了,还没有人猜到认亲方式,难道我的大红包省下了嘛?   下一篇开《师尊的嘴 骗人的鬼》   文案:   如果穿越到修真界......   楚煦觉得自己应该是麒麟下凡,威武霸气,横扫四方,称霸世界。   但后来他悲催的发现,自己就是条傻狗,摇着尾巴求师尊摸摸抱抱挠痒痒。   咳~   被富二代升级改造系统传送到修□□的楚煦为了完成任务获得神功,撒娇卖萌用上十八般武艺拜了度云仙尊祁云为师。   而后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发现自家师尊竟然是朵隐藏的黑心莲,无恶不作,历经种种彻底绝望的楚煦一拍脑门:原来系统是让我惩恶除奸来的!   然而你死我活、死去活来、有你没我,babab之后的某天,楚煦踮着脚尖挪到师尊门口,扑通一声跪下。   “请问师尊,弟子今日能上床睡不?”   “不能!”   “好的,那弟子进来了。”   “......”   楚煦(乾君,攻)×祁云(坤君,受)   祁云:我此生只收了一个徒弟,我对他好,可他却想离开我。   楚煦:我此生只拜了一个师尊,心黑手狠,可我天天想睡他。   食用指南:   1.古代修真ABO,有乾君(攻),坤君(受),平君(普通人)的设定。   2.攻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间小太阳,受是隐忍负重话少心软的高岭黑(伪)莲花。   3.本文与《富二代升级改造系统》沾边,攻在那篇文末出现,同一个系统,不同的故事,没有过那篇也不会影响本篇。   4.酸甜口味,1v1,HE,年下。 第61章 回来啦   盛夏的京城蝉鸣聒噪,灼热的路面一丝风都没有,能把人晃瞎的烈日带给人们的,除了热就是躁。   温言带着唐钱、惠婶子和唐文在城门口翘首以盼,直等到太阳西下依然没有等到想见的人,心中颇为失落,垂头丧气地嘟囔着:“信上不是说这个月就能回来了么,怎么还不见人。”   惠婶子在旁边帮他扇着蒲扇,这样的情景已经连续上演了半个多月了,自从收到唐易的信说快回来了,温言每天都会来城门口等,可是每日都是失望而归,今日怕是也希望渺茫。   “走吧,夫郎。”惠婶子劝到。   温言握了握拳头,倔强地说:“再等一会儿吧,这太阳还没落山呢。”   惠婶子不再说什么,这两口子情深意笃,她是看在眼里的。   直等到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要消失,温言突然惊喜的叫起来:“看,那是他们的马车!”   唐易进了城门就有些归家心切,车帘子大开,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城门口的那抹浅绿色身影。   “阿言!”唐易大叫一声,不等马车停下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朝着温言狂奔而去。   “相公!”温言惊喜地叫出声,泪水刷的一下就淌满整张脸,而后他被一个比烈日更烫的怀抱紧紧拥住,感受到男人身上炽热的男子气息,健壮有力的心跳,温言失声痛哭。   唐易的视线也模糊了,朝思暮想半年多的人终于被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特别是经历了生死劫之后,唐易的情感变得更加浓烈,死死抱住温言,几乎要把人揉到血液里,骨头中。   程扬等人也下了车,看到小两口如胶似漆难舍难分,都是有些动容。   “好啦,你们两个到家再腻歪去吧,咱们就此别过。”程扬说到,他也好想回家见云娘。   唐易和温言红着脸分开,把自己的行李取出来放到了温言车上,又把唐安带了过来,介绍给温言:“路上买的小丫头,叫唐安,惠婶子,就交给你安置了。”   “哎,老爷放心。”惠婶子也擦了擦眼睛,老爷回来了,夫郎终于变回了以前那个可爱的青年,他们这些下人也觉得开心。   送走程扬,唐易迫不及待地一把把温言打横抱起,钻进车厢,拉下门帘,惠婶子看了直偷笑,唐钱驾着车也笑着摇头。   最后剩一个孤零零的唐安站在马车边不知所措。   “走吧,主子坐车,咱们本就该随车步行。”惠婶子拉过唐安的手。唐安乖巧懂事地点点头,跟着惠婶子一步一步往家走。   车里的唐易发了疯一般,把温言摁倒在座椅上,铺天盖地地撕咬。   温言感觉自己喘不上来气了,但是他真的好幸福好高兴,他的相公,他人生的全部倚靠回来了,就在他的身边。   “阿言——我好想你——”唐易狠狠地吸吮着温言的唇。   “相公——”温言被他青色胡渣蹭地又刺又痒,躲来躲去。   马车很快到了家,唐文早就加快脚步跑回去把洗澡水准备好,把主人的床单薄被换成大红色的,都说小别胜新婚,这都别了半年多了,可不得按照新婚的样式来一遍么。   温言是被抱下马车的,他从唐易似火的目光中读到了一览无余的欲念。   超大浴桶足以容下两个成年人躺在里面,水花被高高拍起,唐易三下五除二就把温言扒成了白净的花生米。   温言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久违的欢愉,他也很想要,眼神有些迷离,隔着淡淡的水雾看着唐易把外衣里衣一起撕下扔出去。   瞳孔骤缩。   半年不见,唐易的肌肉更漂亮了,浑身上下充满了成年男人的野性,令人移不开眼,令人意乱神迷,可是——   温言惊慌坐起,双手托住唐易要落下的吻。   “怎么了?”唐易沙哑的嗓音在温言耳边萦绕:“你不想要么?”   温言泪水决堤,颤抖着指尖抚摸上唐易的胸膛:“这......这是怎么来的?”   唐易低头,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在铁山关留下的。   “一道疤而已。”   “不不不,不仅仅是一道疤,你受伤了,怎么受的伤?”温言急切地问,能留下疤的伤口不会是小伤口。   “我在铁山关,和鞑子打了一架。”唐易微微一笑,缓缓转过身:“你看,这是我的英雄勋章。”   温言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他看见了什么!   一道狰狞的疤几乎贯穿唐易结实漂亮的背部肌肉,张牙舞爪的叫嚣着战场的残酷。   温言捂着嘴,那样的疤意味着必定是生死一线的伤。   “我是不是......”   “差点就失去你了?”   温言失声痛哭,他曾经怨过,为什么唐易每月一封信,偏偏年节时候没有给他写信,现在想来,可能那时候正是他受伤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刻。   一想到唐易受伤濒死自己却不在身边,温言就不可抑制的恐惧害怕。   “阿言,”唐易转过身,温柔地将温言圈在怀里,说:“别怕,都过去了。”   “你伤的很严重。”温言哭到。   “是,命悬一线”,唐易没有否认:“但是我挺过来了,阿言,你知道吗,在战场上面对鞑子,我想到的是你在我身后,我必须守住这城门,在病床上昏迷之际,我想到的也是我要活着回去见你,不能留你一人孤孤单单,无依无靠。”   “阿言,你对我太重要了,你知道吗?”   “你是我的全部。”   温言落泪,不知何时被抱出浴桶,裹紧宽大的浴巾中,也不只是什么时候就被压到了床上。   如墨般柔软的长发铺了满床,大红的床单衬地温言的肌肤雪白耀眼。   “阿言,你太美了......”   唐易看呆了眼,而后着魔般的扑了上去——   狂暴带着粗鲁的吻毫不怜惜的落到温言身体每一寸肌肤,温言很快沉醉其中,男人胡茬带来的奇异摩擦感,大手粗糙又燥热,激的温言一次又一次吟叫出声。   半年不见,这牲口变成发疯的牲口了。   两人幕天席地地折腾到半夜,月上中天,星子漫布,院子里除了蟋蟀的叫声,就只剩下小两口的轻声私语。   唐易狼吞虎咽奋战在食物战场上,温言忙不迭的给他夹菜夹肉,几乎一块肉刚夹到碗里就会立刻消失掉。   唐易一口气吃了四碗米饭,收拾了整桌的菜才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感慨道:“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温言看着渣都不剩的饭菜,心疼的问:“吃饱了吗?用不用再加点?”   “不用,”唐易摆摆手:“是真的饱了。”   温言叫来惠婶子收拾桌子,唐安也跟着来了,小女孩很乖巧地给温言行礼,温言对她笑笑,而后小两口手拉手在院子里散步,唐易给温言讲着这半年的经历。   走到矮竹围绕的小菜园时,唐易瞧着郁郁葱葱的青菜很是喜欢,说:“终于吃上自家的菜了,可惜今天的饭菜不是阿言亲手做的,不然我还能吃一桌。”   温言笑道:“再吃肚子都要爆了,明早我就起来做给你吃。”   “中午吧”,唐易坏笑道:“我觉得明天早晨你起不来床。”   温言在月色中红了脸:“说什么呢,刚不是都好几次了。”   “那也不够,吃一辈子也不够。”唐易舔舔嘴唇,色眯眯的目光瞪得温言浑身发麻。   “那你这几天在家休息吗?”温言赶紧转移话题。   “嗯,不仅是这几天,考试前我都会待在家里。”唐易说。   “咦?那你不用去国子监读书了?”   “不去了,师祖说我只要把这半年的所思所想写出来,就足以上考场了。”   “师祖说的那肯定没错,不过你还是休息几日吧,太疲劳对身体不好。”   “好啊,这些日子我就跟着你了,你去哪我跟到哪。”   “......”   放松下来之后,唐易跟着温言去店里转了几天,店里一切都很好,每天除了中午太热客流量比较小之外,另外两餐都是爆满,生意好极了。   也没有需要改的地方,温言已经很成熟了,把店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经营得很好,惹得唐易赞不绝口。   过了几日,唐易收到了段云飞的信,说是他和崔重、付中行已经启程,估计很快就能在京城汇合,这么长时间不见,唐易也很想念他们,早早让人收拾好了房间,朋友们来了就可以住在家里。   休息了一段时间,唐易静下心来,端坐在书房中,沉下心来,提笔,将他这半年游学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一一付之笔端。   这一写就是一个月,日出到日落,整日泡在书房里,每天光从书房里整理出来的稿纸就有厚厚一大摞,然后最后的成品会被唐文送去国子监,交给程扬过目批改,第二日来的时候再把前一日的文章取回去,日复一日,风雨不停。   温言知道他这一路经历不同凡响,这一个月都不曾打扰他,只是在固定的时间悄悄进去送一盘新鲜的水果,或是一杯温热的牛奶,再在固定的时间进来把空盘空杯收走,一言不发,夫夫俩已经形成了默契。   等到唐易搁下笔,重新走出书房之时,正好迎到段云飞几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团聚了~~~   温言认亲倒计时,大红包能送出去吗?感谢在2020-07-29 16:05:17~2020-07-31 13:5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纪的小动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空 20瓶;玲珑骰子安红豆hikari 10瓶;无言 8瓶;肥不肥我说了算 7瓶;fy枫叶 5瓶;佳草、奶茶吃珍珠 2瓶;极北长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会试   近一年时间没见了,几个朋友见了面都很激动,段云飞长高了一截,变成了秀气的大小伙子,难得的是郭垂心也跟着来了,说是路上遇到的,要来给朋友们呐喊助威。   除了段云飞,变化最大的就是唐易了,离别时还是一意气风发的青年,再见竟然多了几分沧桑感。   唐易把朋友们带到家里,几个人好好地喝了一顿,说起唐易的变化,几个人都很好奇,唐易便将自己半年游学所见所闻与他们说了,几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段云飞说:“我们成日闭门苦读,见识还是太少了,真想有时间也出去看看江山万里。”   “是啊,”付中行感慨道:“若不是唐兄说起,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唉,往日里总是空谈大道理,如今想起来,真是羞耻得很呐。”   “我跟你们不同”,崔重笑着说:“我就想去那边远的县城,尽自己绵薄之力帮那里的百姓走出贫困。”   “崔兄高义!”   “是啊是啊。”   “哎我说,你们一群穷书生在这里说什么呢,没钱可办不了事儿,到时候估计你们都得来向我借钱,哈哈哈,还不快敬我两杯,不然到时候不借你们。”郭垂心摇着折扇,吊儿郎当地说。   “我看你是掉钱眼里去了。”唐易说:“咱们得救救他,把他从钱眼里挖出来。”   “顺便把他的钱搬走。”   “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都是爽快性子,清朗的笑声让夏日闷热的午后也多了几分凉意。   考前这段时间,段云飞几个人就在唐易家住下了,几个朋友又和以前一样,每天凑在一张大桌子前一起做模拟题,一起讨论。   一旦做题就发现如今唐易的文章已经和以往的风格完全不同,明显的多了许多贴合实际,有效有益的东西,这让段云飞几个人都十分感兴趣,不知不觉讨论的方向就往民生和实事上去了,短短半个月,他们几个人的文章里也多了一些踏实的东西,少了空洞的高谈阔论,唐易把他们的文章一起送给程扬看,程扬也表示写得越来越好。   炎热的夏季在立秋这天终于褪去灼人的热度,迎来了第一缕清凉的秋风。   又过了七八天,暑意彻底褪去,满城的学子都沸腾了,会试,即将到来。   京城这段时间十分热闹,几乎每一家客栈人员都爆满,住宿吃饭价格翻了好几番,晟王朝一共有三个贡院,都可以参加会试,但更多的考生还是选择来京城,总觉得在天子脚下考出来的成绩会比在其他两处好一些。   新大门快餐厅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过上从早到晚门口排满了人的日子,唐正带着所有员工,忙得焦头烂额,就连新来的唐安也一天到晚在店里帮忙。   唯独身为东家的温言很少出现,他每日都在家里亲自照顾唐易的起居,连惠婶子都插不上手。   温言比唐易还要紧张,他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也面临着最难的关口。能参加会试的人都是各地的佼佼者,其中不乏考了十年八年很有经验的考生。   所以温言十分谨慎,从饮食到起居都是无微不至的细腻,连唐易都无奈地笑着说被温言养得膘肥体壮,能在考场住上十天八天没问题。   说是这么说,但会试难度很大,考题更偏向于实务,那些空洞华丽的词藻再好看再浪漫也绝对入不了考官的眼,这也是很多考生的弱点所在,唐易不觉得自己出去游历半年就能和那些四五十岁的考生比阅历,心中也还是有些紧张的。   清晨天还未亮,京城大街小巷已经活跃起来,来自全国各地的考生陆续走上街头,神情紧张严肃,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考场。   唐易等人提前一天就收拾好了考篮,温言给每个人都带了一小袋干净的大米,小炉子,小锅,还有一大截腊肠、肉干等。他们还是要在考场自己做饭吃,这些东西占地方小,做起来也不麻烦,是很好的干粮。考场上避免带油类,一是避免火灾,二是避免油腻弄脏试卷,所以腊肠和肉干也是很必要的,毕竟在那么紧张忙碌的几天,一点油腥都不沾可受不住。   唐易他们带着考篮,坐上马车,一路直奔考场,他们的住处距离考场不算太远,路也好走,等到了考场几乎没用排队就开始接受搜身检查,很快就取到了号房的牌子,找到了自己的小屋。   把东西放好,坐得端正笔直,唐易就沉下心来静静等着开考,他欣慰的发现这次的号房比乡试要大不少,至少自己能伸直腿睡觉,给的桌凳板子也挺宽,睡起来不用担心滚下去,而且板子都刷了新漆,光滑平整,结结实实,写起字来也很顺畅。   果然京城考场的条件还是要好上一些。   天刚亮的时候,考生就已经全部就位,考场封闭,开始发放考题,迟到的考生就再也进不来了,只能等两年之后再来,他们需要为自己的不准时付出沉重的代价。   考题依旧由考场的小吏举着高高的牌子出场,这里的小吏都很温和,给考生的待遇也不错,为了避免眼神不好的考生看不清考题,一路上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念着题干,很是体贴,考题在考场走了三圈,这样每一个考生都能记下题干。   总之,考试条件是唐易经历的几次考试中最好的,但同时,考题也是最难的。   摆在唐易面前的,有六张纸,一张是正式的答卷,五张是宽大的草稿纸,足够一个爱长篇大论的考生在上面涂涂画画了。   唐易把答卷小心地放进考篮里,用衣物包裹好,然后拿出镇纸,压平草稿纸,看着方才抄下来的题目,细细思索。   这一场是四书,考题在《大学》《中庸》《孟子》中各选了一句话,考生答题时需要把这三句话结合起来找到方向才行。但唐易知道这并不只是要考究学术,并不仅仅是围绕这三句话来展开,而是要联系到时政上,这是程扬给他们的提醒。当然不只程扬知道这点,几乎所有有经验的夫子都知道这一点,会试不是考学问的,是考从政能力的。   这一次考试唐易并没有像乡试一样提前答完题,而是反复琢磨,把题干拆了细品,光是这一点就耗费了他半天的时间,然后他用剩下的半天列了大纲,做了个树状图,这里加加,那里减减,整张纸变成了一张乱七八糟的涂鸦,监考官巡视到这里看了直皱眉头,但也不能说什么,只看了一眼就拂袖而去。   同时,唐易的一天三顿饭顿顿都没有落下,每一顿都耐心细心地煮了米饭肉干吃,他深知保持充沛体力精力的重要性,吃过午饭甚至还睡了一小会儿。   天气不冷不热,两张板子拼一起宽敞平坦,唐易盖着一层衣服早早睡下,晚上竟然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又是精力充沛的一天,唐易伸了个懒腰,在号房里站起身调了调,活动了一下手脚,这才吃过早饭,开始答题。   这草稿打了一天的时间,唐易细心地留出两张草稿纸,把最终稿抄了一遍,检查错字又抄了一遍之后才敢往答卷上抄。正式答卷上不允许出现错字,若是出现修改涂抹痕迹,那给考官的印象是要大打折扣的,即便是文采出众,也不会被排到好名次,所以誊抄试卷时一定要小心翼翼,绝对不能涂抹修改。   唐易在第二天下午把姓名座号等等写到答卷上,然后细心地把自己的名字座号封了起来,等到第二天早晨做了早操,吃了早饭,神清气爽的时候,才用干布把桌板擦了一遍,展开答卷,压上镇纸,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誊抄起来。   他一心一意,精力高度集中,等把答卷誊抄完毕,竟然觉得疲累无比。   大半天已经过去了,誊抄完答卷就没有心事了,唐易便不着急吃东西,而是耐心地等到墨迹干透,才认真地把答卷卷起来,封入答卷桶里。这一天就有巡考小吏拿了托盘来来回回的走动,有考生交卷就可以直接把答卷筒交上去,等到走到唐易眼前,唐易立刻就交了卷,他见到那托盘上已经有四五份答卷了,自己交的还不算太早。   交完卷就再没什么可做的了,脑海里的模拟题库也已经做了好几遍,唐易干脆嚼着肉干,双目无神,放松自我了。   直到考试结束,唐易才收拾东西走出考场,几个朋友在考场外面会合,温言和郭垂心早就站在马车外等他们了。几个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谈论考试内容。而是回到家中,心平气和地吃了饭,早早泡了热水澡,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场考试隔天进行,第三场在第二场之后隔天,时间很紧,休息才是第一要务。   等到三场全部考完,唐易他们才真的觉得天高气爽,通体舒泰,接下来是了无心事的一段时间,可是彻底抛开学业,好好轻松一把了。   唐易的放松就是粘着温言,不管是和朋友们一同逛街,还是去餐厅帮忙打理事务,他都要跟在温言屁股后面,活脱一个跟屁虫夫管严。   一个月后就会放榜,大多数考生都选择继续留在京城等着看成绩,段云飞等人就继续留在唐易家蹭吃蹭喝,家里热闹非凡。   只是随着放榜时间越来越近,大家心里也越来越紧张,这是决定命运的时刻呀!   作者有话要说:  温言认亲小于等于两章~~~   新开的修真文《师尊的嘴 骗人的鬼》求预收,比这篇好玩一点~~~   周末是我一周里最忙的日子,小可爱们的评论我都看啦,但是很多都没时间回复,抱歉啦~   目前没有看到猜出温言认亲的小可爱,加油哦,截止本章。   因为下章你们就都知道了。嘻嘻~ 第63章 被套麻袋了   会试过后,从全国各地调来的阅卷官们开始了通宵达旦的批卷日程,礼部大堂几乎夜夜灯火通明,来往人员不断,考试是折磨考生的时候,考完就开始折磨夫子们了。   先是有初选,这一轮很快,多是低级官员在进行,他们要把所有试卷大体筛查一遍,那些有污渍的,姓名座号没封好的,试卷破损的等等会直接被扔到废卷筐了,不过还不能扔,防止有什么事情要查底的。   这一轮下来还是有一些试卷被扔掉的,每每看到这种被扔掉的试卷,官员们都会叹气摇头,这些卷子里不乏文章写的好的,扔了可惜,更有人叹息这样重要场合都不能仔细一点的,活该被扔掉。   剩下的试卷被随机分成数个组,交给每个组的阅卷官,每个组都有多名阅卷官,最终会推选出几分优秀的试卷,再交给更高级别的阅卷官评选,最后由礼部尚书将十份顶尖的卷子交到皇帝手中,最终的排名要由皇帝来定夺。   晟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十份卷子,问姚公公:“你猜这里面有没有朕那位小师弟的卷子?”   姚公公揣着手,笑眯眯地说:“奴才觉得,定是有的。”   礼部尚书心里一惊,陛下是什么时候有个小师弟的,而且竟然也参加了这次考试?早知道让人多打听多关注一下了,这万一没有取中,陛下怕是要发怒。   晟文帝抬起眼皮看了礼部尚书一眼,又垂下眼皮说:“朕不看了,朕得避嫌,你拿走吧。”   “陛下这......”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胡闹,科考是为我朝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若是这件事上都能徇私情,那如何保证我们选□□的是真的人才,一旦官员队伍质量下降,我们的国家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臣有错,臣知罪!”礼部尚书慌忙磕头跪地请罪。   但皇帝并没有怪罪他,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做事而已。   三天后,放榜日。   这大概是除了过年以外整个京城最沸腾的一日了,所有考生、百姓都会聚集到礼部放榜的地方,乌泱泱一群人,后面的想看见皇榜几乎不可能,所以有专门的人在皇榜前大声唱榜。   唱榜的人从最后一名开始念,每念一个名字,人群中就会出现一声尖叫,然后就会有一小块地方欢呼。   唐易他们在后面等得心焦,这次人实在太多,就算他个子高,也看不见头。   好在唱榜的人肺活量感人,每一个名字和座号都念得清清楚楚。一直等到第二十名,才出现了他们所等待的第一个名字——付中行。   “恭喜付兄!”朋友们纷纷向付中行道喜,付中行激动地跳了起来,这个是全国排名第二十啊,光宗耀祖好么!   紧接着——   “第十七名——崔重,座号乙字考场七十六号!”   “恭喜崔兄!”   崔重长出一口气,泪水在眼眶打转,他的人生算是圆满了。   “第五名——段云飞,座号丙字考场二十一号!”   “卧槽段老弟你特么的也太牛了吧!”郭垂心在旁边尖叫出声。   “是啊,你今年几岁,来来来,数数......”   众人起哄,段云飞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周围的人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这不过十四五的年纪,竟然已经有如此成绩,堪称神童了。   然后众人就在焦虑中等待最后一个名字,唐易......   “第一名,唐易,座号乙字号考场三十二号!”   “啊啊啊啊啊——”   “唐兄!!!!唐兄!!!!”   “第一名!第一名啊!”   几个朋友齐声发出土拨鼠叫,不约而同围住唐易,把他抬起来高高抛弃。   唐易也很震惊,很激动,他没想到自己一个纨绔到了这个时空竟然还能有考全国第一的经历,而且还是在公务员考试中取得的成绩!   这种时候,好想把温言抱起来亲——   可是温言前几日夜里受了风,感染了风寒,还没有完全好,今日唐易没有让他跟着一起来。   至此唱榜完全结束,考中的人欢呼庆贺,没考中的人沮丧难过,甚至有人直接跪地大哭,各有各的神态。   唱榜官员一走,唐易等人立刻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很多人撒腿就跑,不知去往何方,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之前念到过名字,取中的考生。   郭垂心奇怪道:“咦?他们这是干嘛去?”   “大概是回家报喜去了?”付中行挠头。   “有可能,不管他们,我要亲眼去瞧瞧皇榜,走。”唐易激动地说,任他再淡定,也无法在这个时候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对对对,走走走,这会儿人散了不少,我们看看去!”几个朋友拥簇着唐易往皇榜那里挤。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皇榜前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唐易几人找到他们的名字,正谈的欢呢,突然身边不远处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一回头,看见几个仆役打扮的人扛着一个大麻袋就跑,麻袋里有剧烈的挣扎痕迹,明显是装了个人!   “这......青天白日,皇榜之下.......”郭垂心震惊到一半突然发现更诡异的事情,周围的那些人看见这种情形非但没有大喊报官,反而窃窃私语,甚至还在笑。   “这怎么回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匪夷所思。   正在他们疑惑的时候,突然一个麻袋兜头罩下,唐易眼前一片黑暗,本能大喊一声反抗起来,几个朋友也都慌了,连忙去夺人,不料不等他们喊出声,一个又一个麻袋套下,除了郭垂心和段云飞,全都被扛走了!   郭垂心大喊:“唐文,快去告诉你家夫郎!我去跟着!云飞你去报官!”   唐文撒腿就跑,这可毁了,老爷被人绑架了!   段云飞也赶紧跑去京兆尹府。   唐易感觉莫名其妙,自己在战场上尚能脱身,今日怎么就被人套了麻袋绑走了,他人高马大,力气也大,奋力挣扎,可是外面抬着他的大概有七八个人,个个都很魁梧,根本挣扎不动。   他还听见那些人在说话......   “这个劲儿可真大,老爷一准满意!”   “老爷满不满意不重要,关键得小姐满意,咱家小姐,那成天的舞刀弄枪,一般书生她还真看不上!”   “别说嘿,这力气是很大,挣扎一路了还这么精神,要不给他头上来一下?”   “你疯了,打傻了怎么办,那还能用吗!”   “也对也对......”   唐易:“???”   怎么感觉自己要被女土匪绑走做压寨相公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唐易才终于感觉到自己被人放下了。   唰——麻袋口被打开,唐易眯了眯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   围在他身边的是八个笑眯眯的大汉,一个个满身肌肉,看上去很不好对付。   他现在身处一间装修布置颇为考究的花厅中,空气中充满了木头和墨汁混合的香味,很是让人心旷神怡。   唐易开口问:“你们是什么人,与我有什么过节?”   几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其妙,一直摇头。   “既然没有过节,为何当街绑架?”   几个大汉瞪大了眼,说:“绑架?这怎么能叫绑架呢,这是抢人啊!”   唐易:“......”   绑匪脑子有问题?   这时,一旁的门外走进一个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为一个中年男人掀开门帘,说:“老爷,您慢点,人在里面呢。”   唐易回头,一看来人,不禁怔愣住了。   “陆......陆大学士?”   陆成俭脚步一缓,奇怪道:“你认得我?”   唐易点头:“学生乡试时,是您主考。”   陆成俭哦了一声说:“你瞧咱俩果然有缘分,合该是一家人哈!”   唐易:“???”   来人既然不是匪徒那就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了,唐易这才知道晟王朝有榜下捉婿的风俗,每当有皇榜放出,都会有官宦人家或者富贵人家专门派人在皇榜戏下盯着,就等看到中意的取中的考生,一只麻袋把人带回家做姑爷呢!   唐易:“......”突然就知道那些考生为什么听完榜撒腿就跑了......   陆成俭叹了口气说:“不瞒你说,我家那姑娘已经二十三了,至今未嫁,都成老姑娘了,倒不是她有什么毛病,就是她这人吧,喜欢舞刀弄枪,也喜欢那些武将,说是读书人太柔弱,怕一不小心给掐死了,前些日子跟她吵了一架,我便赌气说要是能找到魁梧汉子读书人你嫁不嫁,她登时就说嫁!”   “我知道她那是气话,但是我不管,她既然答应了就得嫁!”   唐易:“......”   “我把她叫出来你们聊聊哈,你别急,她长得还挺好看的。”陆成俭正准备叫人,唐易连忙拦下。   “打住,打住,陆大人,我已经有家室了......”   “什么?!”陆成俭声音拔高两度:“那你听完榜为什么不跑!”   唐易:“......”   我哪知道你们会有这种风俗啊,在我们那绑人是犯法的好吗!   两人正大眼对小眼,突然听到门外有人禀告:“大人,外面有一个小哥儿,说是他的相公被绑了来,来寻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这下都知道了吧~   卡在这里难不难受?嘻嘻~~~~ 第64章 你是我家的孩子   温言本是打算陪唐易一起去看成绩的,他的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唐易坚持要他在家休息,说是人多不利于养病,他也只好留在家里。   焦灼等待之时,唐文跑了回来,本以为是来报信的,不料那小子张口就是唐易被人绑了,吓得温言差点厥过去。   然后就匆忙跟着跑出了门,遇到匆匆跑来的郭垂心:“别慌,他们被绑到了陆府,我打听了,是翰林院陆大学士家,应该没大碍,走,我们去看看。”   于是温言就跑去了陆府,郭垂心和唐文都没有跟着来,他们被温言打发去找另外两人——崔重和付中行。   温言眼睛红红的敲了陆府大门,门房问了来由,赶紧去报给了管家,温言就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焦急地等着。   “娘亲,您慢点。”   “自己家门口,走了多少年了,还小心呢。”   门外传来有点耳熟的声音,温言回头,一双泪眼正对上外出回来的陆展俊和陆夫人。   陆展俊见到温言也是惊诧不已:“你怎么在这里?”   温言怒火烧心,凶巴巴地跑过去指着陆展俊问:“这是你家?”   “是啊。”   “你们!”温言啪嗒啪嗒掉下眼泪,眼睛还是圆瞪着,人生头一遭对人吼:“你们为什么要绑我相公!”   陆展俊:“你相公?”   一旁的门房连忙解释道:“是老爷说要给二小姐捉个夫婿,在皇榜下绑了个考生......”   “......”陆展俊扶额,他爹和他妹妹两个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成天吵吵,在家闹腾也就罢了,这怎么还闹腾去榜下捉婿了呢!   还捉了......有夫之夫......   还是......他的夫婿......   “你别急,我父亲定是不清楚你相公已有家室,弄清楚缘由就会放了他的,不会伤害他。”陆展俊说道。   这时候管家跑出来对温言说老爷有请,温言怒气冲冲瞪了陆展俊一眼,甩袖就跑了进去。   陆展俊无语摇头,说:“娘亲您瞧瞧父亲和小妹,这......”   “娘亲?”   陆展俊光顾着和温言说话,这会儿才注意到他的母亲有些不太对劲。   “您怎么了?”   陆夫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伸出,颤抖着指着温言离去的背影,眼眶通红:“那......那孩子就是你之前说的很有眼缘的小哥儿?他......他今年多大了?”   陆展俊:“???”   “娘亲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个木头,我让你问你就去问啊!”陆夫人急的直跺脚。   “可.....可他们在父亲那里,我贸然去问年龄......”   “那你去告诉你父亲,惊扰了人家理应道歉,今晚务必留他们在家吃饭!”   “娘亲你这是......?”   “你快去!木头!”   “好好好,娘亲别急,我马上就去!”   花厅中。   陆成俭也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他家的人没弄清楚情况就把人绑了回来,这会儿人家夫郎找上门,他也觉得很抱歉。   那一边唐易正给温言擦眼泪,软声软语地解释安抚。   陆展俊进门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无语,轻声跟父亲说了母亲的意思,陆成俭一拍大腿:“对,还是你娘想得周到,咱得好好给人家赔礼道歉!”   他打发陆展俊前去准备酒席,自己陪着笑走到唐易和温言面前说:“都是误会,这次确实是我手底下的人鲁莽了,冲撞了二位,这样吧,一会儿就在我府上设宴,给你们赔礼道歉,压压惊哈。”   陆成俭给唐易的印象很好,既然误会都解开了,自然没有必要和这样一位朝廷大员闹别扭,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陆成俭和唐易、温言在花厅聊天,一会儿有人来说有唐易的朋友来找,唐易出去一看是郭垂心,言说其他人也都找到了,都平安着呢,唐易这才放下心来,这里是陆府,有些话不好说,于是便约好没事了都回唐易家,到时候见面再说。   陆展俊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娘亲,最后去厨房看菜品的时候发现他娘亲在厨房挥舞着大勺做菜呢。   “娘亲您怎么在这儿呢?”陆展俊连忙过去。   “我来炒几个菜,快了快了,这是最后一个了。”陆夫人说道。   “您怎么还亲自下厨了?”陆展俊一边帮着盛菜一边问。   “我就看那小哥儿很有缘分,想来做几个菜,不知道他爱不爱吃。”   “娘亲您可说了,咱们陆家不做那样的事,那可是嫁了人的小哥儿——哎呦——”   陆夫人瞪着眼睛瞅了陆展俊一眼,给了他一个脑瓜镚儿,说:“你想什么呢,笨死了。”   陆展俊:“.......”   我又怎么了?!   午宴很快开始,陆家人规矩少,陆夫人和二小姐这样的女眷也都上了桌,陆二小姐生的英气勃勃,很是亮眼。   陆夫人一整顿饭眼睛都挂在温言脸上,闲聊之中陆成俭夸赞道:“小唐竟然是国子监的学生,国子监果然是人才辈出,这次会试国子监有三十九人取中,程先生功不可没啊!”   “是,也是我夫郎管得严,稍微一有放松他就会立刻鞭策我,这我是一点不敢懈怠,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唐易毫不吝啬地夸奖温言。   温言有些脸红,陆夫人痴痴地看着温言,问到:“唐夫郎也读过书吗?”   温言笑笑:“读过一点点。”   “哪里是一点点!”陆成俭大笑:“夫人你知道吗,唐夫郎可是熟读四书,倒背如流的,这般学识,京城中的小哥儿也没有几个。”   “哦?”陆夫人惊诧到:“如此说来,唐夫郎定是出自大户人家了?”   唐易和温言对视一眼,温言微微一笑低下头,说:“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我的学问都是相公教的,在遇到相公之前,我只是个苦命的人。”   “哦?”陆成俭说:“唐夫郎如此一表人才,怎么会是苦命的人?”   温言低头不说话,唐易接到:“实不相瞒,阿言他......”他转头看温言,温言对他微微一笑,对于身世,他已经放下了,并不介意提起。   于是唐易说道:“阿言他本不姓温,他自小被坏人从亲生父母身边带走,虽然如今那坏人已经得到惩罚,可是阿言的父母至今没有寻到,这些年我一直找人盯着这事儿,可是一直也没有音讯。”   陆夫人瞳仁骤缩,追问道:“竟是如此,那唐夫郎可知道自己原来是哪里人呢?”   唐易说:“那坏人说是泰周府下和平县章回镇,一户姓陆的人家,说起来巧,和大人还是同姓,可我让人去打听过,那镇子人员流动十分频繁,根本打听不到——你们——”   陆家人全体突然齐刷刷站起身,把唐易和温言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唐易牵着温言站起身。   陆夫人首先控制不住自己,手捂着嘴唇,眼泪簌簌往下掉,她泣不成声:“我问你,你的生辰可是丙辰年大年初一子时?今年可是十九岁?”   唐易和温言骇然,这......   温言难以置信,一瞬间失去思考能力,他本能地往前走了两步,呢喃道:“您......您怎么知道?”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陆夫人嚎啕大哭,不能自已,陆展俊就算是木头,这会儿也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见到温言会那么震惊了,陆二小姐也在旁边抹眼泪。   陆成俭抽泣着说:“那时候,我还只是个秀才,家乡遭难,带着妻子儿女暂时在章回镇落脚,夫人当时怀着第三胎,是个小哥儿,孩子出生时夫人大出血,情形危险,所有人都手忙脚乱,把孩子交给了一个婆子看管,可是等到夫人情况安定下来,我们却找不到那个婆子和孩子了......”   温言身形一颤,无力地倒在唐易怀里,哭成泪人。   唐易也落着眼泪,挤出声音问:“那婆子可是叫刘温氏?”   “正是......”陆成俭话音未落,陆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大哭着抱住温言哭嚎着:“我的孩子......当娘的是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的......我就知道......”   “你这顿饭吃的最多的是红烧狮子头和炒牛柳,都是我做的,我就知道,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最爱吃娘亲做的菜!!!”   一切都对上了,温言的家人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花厅里哭成一片,陆夫人一手抱着温言,一手捶着陆展俊的胸口骂他是傻子,和弟弟见过这么多次面竟然也没认出来,陆展俊大滴大滴泪如雨般落下,也不辩驳,跟着说自己傻。   陆二小姐跟在陆夫人后面哭,陆成俭拉着唐易又哭又笑:“你瞧瞧我根本没绑错人,我就是把自己家的姑爷绑回来了!”   花厅里乱成一团,过了好半天才稍微安静下来,这次座位就变化了,陆夫人拉着温言就坐在自己身边,一句一句问他这些年的日子,温言还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之中没有缓过神来,一边哭一边说:“您怎么就能确定我是您的孩子呢,我......我身上连个标记都没......可别弄错了......”   唐易忙说:“有的有的,这里有一处蝴蝶状红色胎记。”说着指了指温言肩胛骨处。   陆夫人一愣,随机又号啕大哭起来:“这是天意!”   “你出生那会儿太混乱,我们都没有好好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记号,谁能想到孩子会丢呢,可是上天垂怜我,我......”她指了指自己的背后,陆二小姐接话道:“娘亲这里,也有一处蝴蝶状红色胎记。”   “这不可能是巧合!我不可能认错!”陆夫人摸着温言的脸,哭成泪人。   温言早就泪雨滂沱,这时候才嗫嚅着小声呼唤道:“娘......娘亲......”   陆夫人含泪笑道:“好孩子,好孩子......”   陆成俭连忙指指自己:“还有爹爹,还有爹爹!”   “爹爹......”温言破涕而笑。   然后又喊了“哥哥”“姐姐”。   一家人皆大欢喜,笑声满堂。   作者有话要说:  边写边哭~~~~~~~~   我前天中暑了,昨天休息一天,加上今天。。。存稿耗完了,疯狂码字中。。。QAQ   话说有个脑洞,你们看到QAQ这个颜文字的时候,脑海里是什么发音?   我是“恰啊恰”…… 第65章 终章   这一天唐易和温言就留在了陆府,陆夫人和温言有说不完的话,陆成俭把唐易拉到书房,说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那个婆子现在在哪里?”陆成俭问地咬牙切齿。   唐易答道:“当年知道她不是阿言的生母之后,我把她还给了温家,温家人恨她入骨,不会让她好过的,不过后来回去,听说她想趁着地动那会儿逃走,被抓了回去,后来关在县衙大牢中,至于现在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陆成俭点点头,吩咐道:“展俊,你带人去看看,哦对了,带上香婶,当年她在,她认得那婆子。”   “是。”陆展俊说走就走。   陆成俭又说:“还有一件事,阿言不该再姓温了。”   唐易同意,说:“之前就想改,可是那时候阿言没有找到家人,无法落户,如今既然已经相认,自然是该改名字的。”   陆成俭说:“名字在他出生前就已经取好了,他大哥叫陆展俊,二姐叫陆展柔,他叫陆展颜,等展俊处理了那边的事情回来,我打算开祠堂,让阿言认祖归宗,入家谱。”   “那是极好的。”   “唉,这些年我们没有在他身边,竟然让他吃了这么多的苦,唐易,我得谢谢你啊,是你救了我的阿颜。”   “岳父大人说哪里的话,阿颜是我的夫郎,我自然要待他好。”唐易说:“另外,之前阿颜嫁到我家之时,我们家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办礼,我一直想补给他一个像样的仪式,但是阿颜娘家一直不知去向,所以也无从办起,如今既然阿颜已经找到自己的家人,我想找个时间,把这事儿办了。”   陆成俭愣了一下,然后欣慰地拍了拍唐易的肩膀:“你有心了,阿颜有你这样的夫君,我们也放心,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万事都得等你的殿试结束之后才能张罗,对了,你此次会试成绩怎么样?”   “呃......第一名。”   陆成俭:“......”   行吧......没啥可操心的了......   阿颜那边则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陆夫人和陆二小姐的妆都被眼泪洗干净了。   听到阿颜小时候被人欺负,温氏却要求他忍气吞声的时候,陆夫人气得牙根痒痒,陆小姐提了刀就要跟着大哥去竞州。   阿颜略去了唐易混的那一年,只捡了新唐易来了之后的那些事情说,从唐易到码头做苦力,说到读书考试,又说到自己家的餐厅,陆夫人和陆小姐一边笑,一边落泪。   “那新大门快餐厅竟然是你们的店?”陆夫人抹着眼泪笑:“你那爹地和哥哥每天上朝都爱从那买东西吃,没想到吃到的竟然是自己菜。”   阿颜笑道:“那以后可以免费吃了。”   噗嗤——三人又是相视一笑。   这一天光是认亲说话拉家常就耗费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门房来传,郭垂心等人来了,唐易便把他们叫到了陆府给他和阿颜收拾出来的院子里。   崔重和付中行也到了,遇到这种事情都很是不好意思,被嘲笑了一番。   又知道了阿颜竟然是陆府丢失的小公子之后,不仅都目瞪口呆,感叹造化弄人,又感叹老天有眼。   笑了一会儿,唐易问到:“怎么没见云飞?”   “嗨,那小子......”郭垂心贼笑到:“你们都被套麻袋了,我让他去报官,结果迟迟不见回声,后来去问才知道那京兆尹府的小女儿今年十二岁,府尹大人一见云飞就喜欢,直接把人扣下了你说这事儿弄得......”   “......”   “所以......”   “甭管他,让他自己去应付去吧,等回来我们嘲笑他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   说是这么说,唐易还是让唐文等在了京兆府,晚上段云飞黑着脸出来后,就直接被带到了陆府。   几个朋友碰了面,唐易这段时间肯定要住在陆府,阿颜刚和家人相认,唐易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让他们分开。几个朋友还是住在唐易家,各自准备三天后的殿试。   会试只是卷面成绩,最后的殿试才是真正的一锤定音决定命运。   程扬收到唐易的信,知道了阿颜的事情,便直接跑来了陆府,叫上陆成俭和唐易深谈一次,为的就是殿试的事宜。   陆成俭这才知道唐易的先生竟然是傅先生,帝师,对唐易的态度不禁多了几分慎重。   三天后,所有会试取中的贡生都起早沐浴熏香,换上干净漂亮的衣服,怀揣忐忑的心情,进宫面圣。   唐易作为第一名,走在所有贡生的最前面,在威严的宫城中,唐易只是跟在太监身后走着就觉得亚历山大,这四方城住人与不住人差距还是很大的。   跪过拜过,唐易抬眼,悄悄看自己的大师兄,不料却发现皇帝竟然也在看他,心中一惊,不知怎么竟然神使鬼差般咧嘴笑了一下。   晟文帝看着有趣,微抬嘴角回了一个笑容,唐易感觉更惊悚了。   礼毕,晟文帝站起身来说:“你们都是我朝的栋梁之才,今日我们不设笔纸,就聊聊天。”   唐易挑眉,程扬和陆成俭都说过,殿试的形式就是再答一次题,考验的是考生的心理素质,毕竟在天子面前写自己的政见,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泰然自若的,往年也有人因为紧张当场晕倒,直接革除功名,很是凄惨。   唐易心说师兄够狠,这面试比笔试更要人命。   晟文帝开口出题:“今日谈谈你们的治国思路,若你们有无限权力,可以毫无顾忌的发挥自己的才能,你们将会如何帮助我大晟王朝发展?”   众贡生顿时呆若木鸡,特么的这是送命题啊!   谁敢在皇帝面前谈无限权力!   晟文帝头一个点名:“唐易,你先来。”   “是。”   唐易完全不怕这种问题,他早就有一整套成熟的思路在心中,也很清楚明白所谓的无限权力,肆意发挥到底应该无限到什么程度。   他说:“学生不敢谈权力,但有几点想法,不能治天下,只能助部分地方略微改善民生。”   “你讲。”   “第一学生想修路,不是我们平日走的路,而是铁轨......”   “第二学生想组团游历,组织数支高素质的人才队伍,每个队伍含各方面的能手,去三十二州调研......”   “第三学生想办学......”   唐易抬头,字字清晰,不紧不慢,自信而从容,晟文帝的面容从微笑逐渐凝重,等到唐易说完,虽然面上瞧不出,心中却是惊骇。   唐易没有一条说的是政治,全部是技术,上位者对政治家防备,但是对技术人才却很是欢迎。   对于唐易提出的三条设想,晟文帝清楚地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虽然处处不涉及政治,但却足以改变世界。   唐易说完,晟文帝久久沉默,半晌,没有评论一句,而是叫了其他人一一作答。   其他学子也被唐易的言论震撼,但并没有谁能超越他,更多而只是空论,晟文帝听得毫无滋味。反倒是段云飞、崔重、付中行几人提了些实际的有助于改善民生的举措,让晟文帝颇为满意。   殿试成绩当场便公布,崔重和付中行都在甲等十名中,段云飞年纪小又不浮夸,晟文帝欣赏的很,钦点了探花。   至于唐易,晟文帝走下龙椅,拍着唐易的肩膀,亲口宣布他为本届状元。   之后是谢恩宴,再之后就是打马游街。   唐易换上大红状元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第二名的榜眼也是英俊非凡,第三名探花段云飞是秀美少年,这一届的前三堪称史上颜值最高。   每年前三游街都是京城一大盛事,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出动了,姑娘和小哥儿们更是换上了鲜亮的衣服,好生打扮了一番,以期得到任何一人的青睐。   阿颜一袭青衣,静静伫立在新大门快餐厅门前,淡然微笑,亲眼看着自己的相公骑在高头大马上一步步走近。   今年气候宜人,许多树的枝头还开着娇艳的花朵,街头的木芙蓉是几十年的老树,此时正恣意开放,绚烂夺目。   唐易在满天的荷包手帕雨中抬手,眯着眼睛摘下最艳丽的那一朵,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惹来一片欢呼和尖叫,周边的女子和小哥都兴奋羞红了脸,状元郎的花,是要送给谁!   唐易并不理睬那些欢呼,他的眼中只有一个身影,青衣的青年仿佛站在尘嚣之外,对他微笑。   马蹄声缓慢而有力,唐易终于在阿颜面前站定,俯身递过那一枝花,温柔地询问:“花送有情人,陆公子可愿与我一生相伴,白头偕老?”   阿颜接过那枝花,坚定而缓慢地说:“我愿意。”   一旁的陆夫人笑着抹眼睛,街上的人都在起哄,状元当街求婚,这还了得!   知道内情的人说:“这位是新大门快餐厅的东家,本就是状元郎的夫郎!”   “天啊!”少女和小哥儿们捧着脸:“这简直就是话本里才有的情节好吗!”   “完了完了,今日见到状元郎此番,我怕是嫁不出去了......”   满大街都是喧闹和喜庆,欢乐持续了一整夜,后面就是荣归故里,然后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倒也让唐易忙碌了一番。   过了一段时间,陆展俊从竞州回来了,带回消息说确定了那婆子就是当年偷走阿颜的婆子。陆成俭大怒,要亲手处置那坏女人,陆展俊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已经砍了。这事儿就算到此为止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告诉阿颜。   陆家开祠堂,轰轰烈烈地宣布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小公子,阿颜入了族谱,拜了祖宗,正式更名为陆展颜。   唐易被分到了工部,成了史上第一位入工部的状元,皇帝特指他不干别的,先和几个技术高手研究铁路。   第二年大年初一,陆展颜生辰,唐易八抬大轿,轰轰烈烈把人取回了门,哦对,他们家还住在那个宅子里,不过陆夫人说陆展俊的宅子一直空着太浪费,直接把两家墙拆了,改造成了一家,陆展俊表示不敢怒也不敢言。   虽然已经是多年夫妻,但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洞房,喝过交杯酒,挑了盖头,就是小夫夫的羞羞时光了。   家里的仆人增加到了二十人,都是陆夫人亲手选出来的,最是贴心,大家早被惠婶子告知了一些注意事项,第二天早晨都安静如鸡,没有人靠近主人卧房。   而主人卧房里......   “你说!”阿颜羞红着脸,手里拿着一张纸,问道:“这是什么!”   唐易躲在角落里,求生欲极强,嘿嘿一笑:“不是阿颜说要画上一副我们成亲的大图挂在家里吗,我这不就......”   “你少来这套,我说的不是那一副......”阿颜咬牙切齿,扬了扬手中的纸:“这张,是什么时候画的!”   唐易装模作样地伸长脖子一看,故意大声说道:“奥,你是说这张夫郎□□,眼含泪水,面生桃花......哎呦,夫郎饶命......”   阿颜羞恼欲死,他一早起来看唐易画的婚礼图,结果却在柜子里翻出了这么一张见不得人的图,那图上明明就是自己,□□,那满身红色痕迹,和娇羞惹人怜的模样......   “我说......我说......哈哈,是去年我们第一次圆房留下的纪念,阿颜,人生苦短,重要时刻不能辜负,比如第一次圆房,比如今天......”唐易轻易钳制住温言的双手,色眯眯地压了上去:“我们得多留下点痕迹才行!”   “唔——你个坏蛋——”   未来很长,眼前很美,春光与希望,不可辜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到这里就正式完结了,感谢所有小天使的支持。(今天还有一个番外,很快出。)   真的有好多话想对你们说,这是我第一篇V文,收入不多,但真的好兴奋好兴奋。   怎么说呢,从《撩的道长他翻身了》跟过来的小天使们都知道,我可以说是一个被读者养大的作者了哈哈,一开始就闷头写文,什么也不会,没有量很是心灰意冷,是小天使们鼓励我,甚至帮助我,教会我要怎么设置格式之类的,很多很多。   其实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跟到最后,也有些恐慌,担心自己会辜负你们的期望,只能一再鞭策自己努力再努力。   每一条评论我都有看到,你们的话我也都记住了,很抱歉这篇文里有这么多小虫,影响了你们的,因为我每周周一到周五写文,要存足至少七天的量,我的本职工作也很忙,晚上还要陪家人,只能靠上班时间摸鱼(嘘~),所以行文很是仓促,有很多时候来不及检查,V后的文不太好修改,我努力少一点错字,你们应该也发现了,错字少了,但还有那么一两个呃......每次发出来我自己读的时候看着也会很生气。   我会注意这一点的,错字,“的地得”的问题都会注意的,谢谢你们的包容。   接档文是《师尊的嘴骗人的鬼》,是一篇仙侠修真类型的文,古代ABO设定,攻是穿越过去的,会在这篇文的番外出现。希望大家关注一下,我会存足了稿再发出的,不断更是你们的要求也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接档文我也会穿插着做一些有奖问答,就像这次的温言认亲方式,希望大家多多参与,很好玩的呀,然后温言认亲所有参与答题的小宝贝都有个小包,不多,聊表心意(毕竟我挣得也不多QAQ),没有收到的小宝贝在这篇留言,我给补上。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天热注意防暑,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胜意,爱你们~   感谢在2020-07-31 17:05:11~2020-08-04 16:4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啾啾小红绳、康康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啾啾小红绳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念子沉 31瓶;提款叽 30瓶;西瓜好好吃、灼其药师 10瓶;34944558 9瓶;沫|*雅轩 4瓶;亦复如是 3瓶;暖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番外   日子总是一天好过一天,唐易在工部干了三年被调到吏部,再三年燕王即位,想要提拔重用时,唐易提出了辞官。   新皇:“......”我看你就是针对我。   此时大晟王朝的铁路已经延展开来,越来越多的地方得到了实惠,铁路经过的地区经济渐渐发展起来,慢慢地带动附近的地方也跟着发展起来。   十几支专家团队被公派出去调研,他们的任务是考察每个州的民生,帮助贫困地区找到他们的症结所在,更重要的是帮他们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三年间已经传来了一些好消息,但这十几支队伍一直在外面没有回来,他们任重道远,十分辛苦,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唐易之所以辞官,正是为了他的第三个设想,他要办一座学校。   一座不曾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学校。   不管是男孩女孩还是小哥儿,这座学校都收,而且前六年学费全免,杂费可以靠勤工俭学挣得,六年后如果他们所学还不能为自己谋生,那么就会被逐出学校。   唐易在皇宫呆了一天一夜,说的就是学校的事儿,出来时,唐大人已经变成唐国公,他没有实职,却拥有极高的地位和权力,方便他的学校排除万难,圆满成立。   学校分为六大学院,分别是农学院、医学院、法学院、工程学院、制造学院和数学院,学院招人不分性别,但上课的课堂和住宿区域却是分开来的,这是王朝地制度,暂时不能打破。   学院第一次招生就爆满,傅先生和程扬站在山顶看着依山而建,规模宏伟的学院,里面络绎不绝的统一制服的学子,潸然泪下。   种子。   这就是他们为未来埋下的种子。   傅先生把阿朗的坟茔迁到了这座山上,让他亲眼看着,一直看到他想要的未来。   唐易除了忙学校的事情,还被一件事情弄得焦头烂额。   阿颜怀孕了。   唐易从未想过阿颜竟然真的能怀孕,在他的心中阿颜一直就是个男人,可是他真的怀孕了......   在最初的激动之后,两人立刻迎来了巨大的考验——阿颜的妊娠反应十分严重,每天睁开眼睛就想吐,饭也吃不下,身体逐渐消瘦,唐易用了所有的办法,换了好几个厨子也无济于事。   此时正是盛夏,胃口本来不好的时候,阿颜更是遭罪了,整天都蔫蔫的。   这天晚上,唐易正给阿颜扇着扇子,让他舒服一点,阿颜也昏昏欲睡。   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声音,唐易反应半天才想起来,这竟然是那个破系统的提示音!   登时就停了扇子,刷的一下坐直了身体,阿颜吓清醒了,赶紧问他怎么了。   好一会儿,唐易面皮抽动,扭头说:“阿颜......我原来的世界发来信息......”   “怎么回事?”   “系统已经完善,我可以回去了。”   “什么!”阿颜一下子紧张起来:“回去?你要走了吗?相公,我......我和孩子怎么办......”   唐易握住阿颜的手,安慰道:“可以一起回去。”   “一起?”   去那个神仙住的世界?   “对,一起,回去见见你的公婆。”   阿颜:“......”   心中突然忐忑起来,这么多年因为知道唐易的来历,他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件事情,唐易宠他爱他,可是他的家人......能看上他吗?   “别担心,我家里人都是很好的人,而且这么多年没见,他们......”唐易突然泪崩。   阿颜也能理解,十几年没见的孩子突然回来了,就像陆夫人见到自己一样,只要活着就好,哪里还会挑剔什么。   唐易当时就在脑海中按下了确认键,接着面前便出现一个门,唐易握紧了阿颜的手,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二人就陷入昏睡,等到醒来正在一片白色的通道中,浑身□□,旁边放着两叠衣服。   唐易对此没有意外,系统提示过,异世界的东西,除了和被改造者有极亲密关系的人,什么东西也带不进来。   两人拿起衣服穿上,阿颜惊叫道:“这衣服好短。”   衣服是一套短袖短裤,看来这边也是盛夏,唐易换上后舒服极了,说:“我们那边都是这么穿的,凉快。”   “可......可这怎么见人啊?”阿言脸红红,胳膊大腿都露在外面,这也太羞耻了吧,神仙竟然都玩这么大的吗?!   “大家都这么穿,慢慢的你就习惯了,走,我带你出去。”   唐易拉着阿颜的手走到通道尽头,打开那扇门。   柔和的灯光照射进来,唐易眨了眨眼,一出门就被一大群人围住。   唐易鼻子一酸。   “爸......妈......爷爷......哥哥姐姐们......我回来了。”唐易哭到。   外面那一大群人也都哭了,首先扑过来的是一个美貌的女人,阿颜以为她是唐易在这里的妻子,结果那人喊出来,他才知道这竟然是他的婆婆!   可真年轻啊!   阿颜傻了眼,眼前的男男女女奇装异服,男的头发好短,女人都露着大腿,还有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   还有头顶那亮亮的是什么?油灯可没这么亮。   那些闪烁着看不懂的文字的东西,是什么?   为什么那块黑色板子上的东西在跳动,一行一行......   唐易见过了家人,发现大家还都很年轻,几乎保持着记忆中的面貌,为系统操碎心的大哥唐专告诉他,不同时空是有时间差的,唐易现在看上去也不过比离开时大了两三岁。   家人们很快就注意到了阿颜,这个漂亮的少年顶着个发髻,正惊慌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叫陆展颜。”唐易把阿颜拉过来,介绍到:“是我的夫郎,也就是妻子的意思,你们可能想象不到,我去的那个世界还有第三种性别,可以生育的男孩子,阿颜就是,并且,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家人们:“......”   “阿颜,这是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们,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唐易捏了捏阿颜的手,让他安心:“这位是爷爷,这位是父亲,这位是母亲,这几位分别是大哥二姐三哥......”   “你好呀阿颜”,唐妈妈第一个拉住阿颜的手:“欢迎你来到我们的大家庭,谢谢你照顾我们的小易,他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   阿颜很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说:“没有,他......他很好的......”   唐妈妈微微一笑:“来,阿颜,叫妈妈。”   阿颜眨着大眼睛,十分羞赧地张了张嘴,叫到:“妈妈。”   唐妈妈高兴了,唐爸爸也靠过去要人家叫爸爸,然后被二姐唐倩一把拉开。   唐倩是医学博士后,拥有一家高端的私人医院,医术世界闻名,她架着厚厚的眼镜,仔细观察阿颜,说:“你有身孕了?”   “嗯。”   “先跟我去做个检查吧,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阿颜不知所措,唐易轻声说:“没事的,不过二姐,我们刚回来,还是先回家吧。”   “对啊对啊,先回家,小易一定想家了。”唐爷爷发话说,他一发话自然无人反对,大家前呼后拥出了门,自家的空中汽车们就静静悬浮在门外,自动识别了唐家人的面孔便自行开了门。   阿颜:“......”   这是什么神器啊!   “阿颜,我们一会儿要飞起来,你可以从窗上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个时代的汽车分为空中地上两种交通模式,地上的多是传统的汽车,属于普通工薪层,在空中行驶的则是上层社会的享受。   阿颜一直处于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原来人真的能在天上飞,原来楼房可以有近百层高,马路可以这么平整宽敞......   这一切都太震撼了!   阿颜真心觉得之前和自己在一起的生活真是委屈唐易了。   很快便到达了唐家庄园前,阿颜在唐易的搀扶下下了车,一眼看见宽阔的园林,精致的造景,还有院子中心的喷泉......   阿颜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水会自己往上喷,还能喷出花样来。   进了那城堡一般的房子里,阿颜迷糊的地方就更多了,唐家人知道他的不适应,十分善解人意的给了他和唐易单独的空间,让他慢慢适应。   唐易把阿颜带到自己的房间,阿颜失神跌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表情一片空白。   唐易捏捏他的脸颊,说:“一来就要上床,阿颜你好不矜持。”   阿颜:“......”   “相公,你真的生活在仙界,这房子是琉璃做的吗?”   唐易失笑,拉着阿颜的手带他一样一样认过家里的家具家电,说明他们的用途,但是阿颜的见识毕竟有限,无法理解机器人,电视,电话之类的,不过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可以适应。   “我现在要带你看一个最好最好的东西。”唐易拉着阿颜进了浴室。   “这是?”   “洗澡的地方。”   “啊,这镜子好清晰啊!”阿颜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如此清晰的自己,很是惊奇。   “这不是最好的,这个才是。”唐易说着拿着一样东西走过来。   阿颜疑惑地看着他手里的瓶子。   “阿颜!你知道我有多想念这东西吗!”唐易激动地说:“我天天都在想念他,快来试试。”   “这是什么?”   “洗发水!”唐易激动地要哭出来,天知道他天天顶着一头又长又茂密的头发却没有洗发水是有多痛苦。   “你试过就知道了!”   唐易把淋浴喷头打开,阿颜惊呼下雨了,好神奇。   然后唐易解开阿颜的发髻,把他长长的头发放下来梳整齐,充分打湿后,抹上了大把的洗发水。   泡沫在头顶聚成一大团,阿颜觉得好玩,等冲完之后,唐易又帮他打上护发素,再冲干净,然后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阿颜立刻明白唐易说的最好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了!   头发变得光滑柔软轻盈,更重要的是头皮十分干净清爽,阿颜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精神百倍。   “真是好东西啊!”   “是啊,回头我得跟四姐要方子去,说什么得在那边把这东西造出来。”   阿颜摸着自己的头发,点头赞同。   此时正是傍晚,晚饭很快开始,阿颜见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菜色,吃的很香,这段时间他吐的厉害,还从未如此开心的吃过饭,唐易也很是高兴,不停地给他夹菜,家里人看见也都欣慰的很。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院子里绿植成荫,阿颜在唐易家住了好几天,一点妊娠反应都没有,反而胃口大开,长了些肉。期间唐二姐给他做了检查,一切良好,大家也终于把心都放到肚子里了。   得知唐易回来了,很多朋友都纷纷来访,一开始阿颜见到这么多陌生的人还有些拘谨,后来也都习惯了。   这天早饭刚过,天气阴沉要下雨,阿颜正在看着电视,突然门铃响起,机器人提示到是唐易的好哥们楚煦来访,阿颜便让他进来了。   人很快到了家门口,虽然有机器人,阿颜还是习惯自己给客人开门,他觉得这是一种基本的礼节。   外面乌云密布,但是门打开的一瞬间,阿颜却感觉有阳光刺目,不自觉眯了眯眼。   尽管他对唐易有着坚定的个人崇拜,但是却在一瞬间的恍惚中不得不承认门外这个青年真的太帅了。   他脸庞俊朗英挺,红唇白齿,一笑就如烈日灿烂,带着阿颜的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   青年浑身上下的气场如烈日骄阳,说出来的话就......   “唐易呢?”   “你就是阿颜吧,苍了个天你真的怀孕了!”   “啊你头顶上那个小揪揪,我可以摸摸嘛,好可爱......”   “你好像很害羞,说说唐易怎么把你拐来的,好可爱呀~”   “哦对了,问你个严肃的问题,你平日里会来姨妈吗?你生孩子从哪儿生?你会产奶吗?”   阿颜:“......”   他手足无措,对这火热的小太阳实在招架不住,好在唐易正好洗完了澡,擦着头发出来,十分鄙视的说:“喜欢你就自己去系统里找一个去,别欺负我家阿颜!”   楚煦见到唐易,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纯净又热情,没人会对这样一个干净又爽朗的人心生恶感。   “唐易,见到你可真好!”楚煦一把撑着沙发背,轻松跳了过去,给了唐易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兄弟,我好想你!”   唐易唇角弯弯,用力回抱了他一下。   楚煦此行一是来看望唐易的,二是来咨询系统的事情的。   “最近的日子实在无趣,我总想着去哪儿找点乐子,收到你的信息就立刻飞回来了,怎么样,好玩吗?”   “对你来说肯定好玩,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新鲜着呢。”唐易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说,楚煦果然很有兴趣。   “大哥已经完善了系统,现在有两个改进,一是安全系统,可以保证被改造者不会死亡,一旦死亡就会自动回来,再就是召回系统,被改造者可以被召回。”   “阿西巴!”楚煦赞到:“不死之身,那不就是主角光环吗,这个好,有了这个就可以放肆的玩了。”   楚煦又咨询了一些事情,开心地蹦蹦跳跳去找唐专商量穿越的事情去了。   阿颜看着他欢脱的身影一阵恍惚,唐易从身后拥住他:“楚煦是我见过的最洒脱最干净的人了。”   “他一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才会如此无忧无虑吧?”   “这你就错了”,唐易笑到:“楚煦是真正的无牵无挂之人。”   “嗯?”   “他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从小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前,无依无靠,完全是靠自己一路打拼才取得了今日的成就,阿颜,我们白手起家虽然不易,但是至少能有亲人的帮助,至少我们还有彼此,可是楚煦,他只有自己,一路拼到上流社会,建立起自己的产业帝国,有多难,你无法想象。”   “可他天真活泼像个孩子。”   “是啊,这才是他最宝贵的地方,无论经历什么苦难,永远热烈,永远阳光,永远乐观,永远真诚,这一点,我很佩服他。”   “是挺不容易的......”   两人依偎着说了会儿话,唐易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问题:“阿颜,刚才楚煦的话提醒我了,差点疏忽了一个重要问题。”   “什么?”   “你会产奶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就这一篇,欢迎小天使们预收《师尊的嘴骗人的鬼》,去看看小太阳楚煦的故事哦,进了系统,他也终于有了羁绊。   无牵无挂,说好了是自由,说白了,是孤独。   所以要给楚煦一个特别好的人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