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拯救的男配HE了[快穿] 作者:海毓秀 文案: 江燕澜是个浪得一逼的男人,行走的桃花,移动荷尔蒙制造机。一身风流不羁的气质,活像传说中永远不会着陆的无脚飞鸟。 然而事实上,他连初吻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他无意中获得了一个拯救男配的任务,本以为就是顺手帮一把的事。哪知道撩得太过,男配这种生物实在是令他心软,每每许了人家一生一世,恩爱牵手到老。 第一个世界:暴躁大佬受和他养的戏精小狼狗攻 戏精小狼狗:昨晚上还叫人家小甜甜,今天就盯着外面的野男人不放,哼,拔X无情! 暴躁大佬:拔什么无情,你再说一遍? 第二个世界:软糯小哥儿受和他的花心公子哥攻 小哥儿哭唧唧: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爱哭。 花心公子哥:我信!你先把刀放下,这些坏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三个世界:温润少将受和他的美艳人鱼攻 美艳人鱼:想攻我的,统统切唧唧! 少将礼貌微笑。 阅读指南:1,主攻 2,1V1,受是一个人 3,逻辑它已经死了,不要问作者为什么。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打脸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燕澜 ┃ 配角:配角 ┃ 其它:快穿,甜文,爽文,情有独钟 一句话简介:男配,你不要再靠过来了! 立意:宣传正能量,拒绝侵占强夺 第1章 暴躁大佬1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热情饱满的女高音乍然响起,配合着喜庆欢快的音乐,一声声都直击灵魂深处,听得江燕澜直想骂娘。 “操——!” 头痛欲裂的他捞起被子将自己蒙头盖住,心里想着老头子是不是要上天啊,为了折腾他连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继续,高亢激昂,自带三百六十度环绕音效。 江燕澜紧皱着眉头,越听越觉得……马勒戈壁这扰人清梦的声源就在他枕头边上! 他诈尸一样地掀开被子跳了起来,寻到扰他好梦的手机正想砸个稀巴烂,抬起手却惊愕地发现周围的环境很不对劲—— 他的卧室好像没这么小,这么破吧? 明明是白天,室内的光线却阴沉昏暗,配合着不大的房间,给人一种逼仄压抑的感觉。 江燕澜眯眼望向窗外,好家伙窗口都快开到天花板了!透过一根根生锈的防盗护栏,可以看见窗户被外面的石壁挡了一半,仅留一条狭窄的缝隙透光。石壁边缘长了几株不知名的杂草,迎着和煦的微风,嫩嫩地向他挥手问好…… 这特么的……好像是个地下室啊! 唱什么《好运来》,《铁窗泪》比较合适吧? 难道他被人绑架了?可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江燕澜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头更痛了。手里不知道属于谁的手机还在继续叫嚣着,颇有誓不罢休的气势。小江总觉得他很有必要听一下,干脆接通了电话—— “……喂?” “陆颖川你他-吗怎么回事?劳资好不容易给你争取的机会,不想去早说啊!事到临头给劳资玩儿失踪,还想不想在星悦混了?!” “李哥……”江燕澜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自己惊到了。 他明明不认识对方,对这个声音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嘴比脑子还快,就这么喊了出来。 李哥不耐烦地打断他,“废话少说,去还是不去,一句话吧?” 江燕澜满头雾水,但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去。” “去就赶紧过来,三点半公司楼下大厅集合。我可告诉你,这个机会俞尚想要得不行,求了我好几次了,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别啊,李哥,我这不是睡蒙了吗,马上来~~”江燕澜随口调笑了一句。 确实睡蒙了,他现在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李哥默了默,到底没再骂人,而是低声劝了起来,“小陆,哥也不是非要逼你,咱们这行水多深你也看见了,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呢?我要是有你这外形条件,早就自己上了,那不是没机会嘛……大男人对自己狠一点,成功了什么好日子没有?网上那句话怎么说的,努力一把,跨个阶层它不香吗?” “当然了,哥也不是全无私心。说实话,我也盼着你火了跟着沾沾光,到时候你还能记着我的好就行……” 不得不说李哥这人挺厉害的,一通心灵鸡汤灌下来,再犟的倔驴都该被他给撸顺毛了,顺便还记了他的好。 但是咱们这位江·浪逼·富二代·霸总他明显不是一般人儿,“那个什么,李哥,你看现在都快三点了,是不是给我点儿时间起床尿尿,洗脸刷牙什么的?” “……”那边似乎被他镇住了,安静了三秒钟,然后咬牙挤出一句,“那你还不快去!” “好嘞~~” “嘟——”电话被挂断了。 结束这通莫名其妙且十分诡异的电话,江燕澜飞快地跳下床,捞起地上皱成一团的外套,一边穿一边钻进了浴室。 刮胡子,洗脸,刷牙……一气呵成只用了五分钟不到。 小江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以前好几个亿的项目他也说改期就改期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他总觉得李哥这个‘机会’,错过了会很要命…… *** “到星悦大楼。” “好的,乘客请系好安全带。”出租车司机瞟了一眼后视镜,恰好对上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就算知道对方是个男人,还是心悸了一下。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一边开车一边寒暄道,“呵呵,小哥长得真好看,是星悦的艺人吧?” 江燕澜慵懒挑眉,“师傅觉得我像吗?” “像、像啊,现在好多明星都没小哥长得好看。”司机吓了一跳,不敢再看后视镜,专心开起了车子。就怕再跟对方来个眼神对视,老司机都要翻车了。 江燕澜笑着摇了摇头,摸到后座上不知哪个乘客遗落的黑色发夹,干脆捡起来,将左侧的头发往脑后一抓,全都别了上去。 这个身体的头发有点长了,稍微一动就挡眼睛。 做完这些,他放松身体靠到了椅背上,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深思起了一个非常哲学的问题:他到底是穿越了,还是没穿越? 要说穿越了吧,这脸和身体都是他自己的,百分百原装。就是身份证的名字变成了陆颖川,还年轻了六岁,今年正好二十一。刚刚那个李哥称呼的名字,也是陆颖川,他没有记忆,却觉得很熟悉。 要说没穿越吧,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叫江燕澜,父母亲人朋友,甚至从小大小的经历都记得。可他刚刚拨打了自己熟悉的电话,无一例外全是陌生人接的;上网搜索,自家公司也不翼而飞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身穿,还自带身份的那种? 就是这个陆颖川的经济状况,似乎非常堪忧啊,已经沦落到住地下室了…… 小江总也不知道用自己尚未继承的万贯家财,换六年青春到底值不值?不过穿都穿了,他也只能接受,反正他是个随遇而安的男人,混哪儿不是混呢。 *** 迎面走来的男人肩宽腿长,身材绝佳,以李长胜当经纪人十年的眼力,这人的头身比在星悦至少能排到男星榜top2的位置。再配上他那一身风流不羁、浪到天涯海角的气质,简直绝了! 男人有一头略长的自然卷发,一侧被他夹到了脑后,露出半边光洁的额头和浓墨般的剑眉。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内尖外挑,瞳色浅淡,竟是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不过这人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 “……小、小陆?”李长胜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两天不见,陆颖川变化这么大,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接档《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在末世挣扎了六年,最后竟因为一句流言,被他认为是至亲的人谋害。一朝穿越,他冷了心肺,当个猎户只求平静度日。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田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的哥儿要被抢走,村长来求他……行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主角力量异能者,战斗意识和技能点满。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水土不服及时止损。 第2章 暴躁大佬2 经纪人李哥认识的陆颖川,身材五官挑不出什么毛病,可他的出身是硬伤! 一个人有没有底气是很难隐藏的,特别是在演艺圈这种权钱开路,纸醉金迷的地方。 陆颖川学历不高,可能是太早出来混了,一开口满满的世俗气息。他还总是不自觉地避开眼神接触,笑容局促中带着两分讨好,说是‘奴颜媚骨’也不为过……星悦安排的专业老师怎么纠正都改不了,不然这种好苗子也不会被分到他李长胜的手底下。 其实星悦不是不可以慢慢培养他,但娱乐圈这个地方太现实了。有潜力的新人数不胜数,培养陆颖川又看不到回报率,他们没必要费这个力气。 可现在……他这是去哪儿修炼过了? 江燕澜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李哥。” 出租车师傅开得太快,晃晃悠悠地把他都弄困了。 李长胜怔愣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现在神似京城豪门子弟,那群阔少爷就算穿着十几二十块的地摊货,也像是穿着贵得要死的奢侈品似的。 当然,他没见过哪个阔少穿地摊货的…… 说到穿着,李长胜终于发现了不对,“小陆,你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是他不知道的新流行吗?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头皱得死紧,“小陆……陆哥,你几天没换衣服了?” 这件白底印花衬衫,黑色休闲西装,他两天前好像见过,那时候它们真没有皱巴成这样! “啊?”江燕澜低头看看,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潇洒耸肩,“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李哥瞠目结舌,想骂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陆颖川变化太大,他总觉得有点陌生。左右瞧瞧,发现站在身后准备给他当替补的俞尚,直接吩咐道,“俞尚,把你的衣服借给小陆。” 俞尚不怎么情愿,“李哥,说好了今天也带我去的……” 江燕澜还没说什么,李哥就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今天的主角是小陆,他要是成了,我让他帮你一次,算是还你的人情。” 边说边用眼神示意江燕澜,让他给个口头承诺。 其实李哥原本不怎么看好陆颖川,这人除了一副好皮相,内里就是稻草一包。谁知道上面指名要他,换人还不行,他哄着他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可现在一看,突然觉得有门儿! 俞尚睨了一眼江燕澜,撇嘴反驳道,“主角?李哥,你还当我不知道呢吧?林姐带的容凯,Jason哥手底下的孟君逸,才签过来的流量小生于思睿……他们可都是今晚的候选。不是我要灭自己人的士气,跟他们比起来,陆哥想脱颖而出,难了点吧?” 话里话外,似乎是在指责李长胜没有选他。 李哥脸色马上垮了下来,冷冷地道,“呵,我知道你素来心大,还没找到金主呢,就不想听我的话了是吧?” 俞尚马上怂了,“李哥,你知道我这人说话直,不过脑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我这就把衣服换给陆哥。” “不用了。”江燕澜开口,顶着两人诧异的视线,淡定道,“我们尺码不同,穿上也不合适,这身其实挺好的。” 李哥翻了个白眼,好什么好呀,穿得像个卖干咸菜的,关键是这满身的烟味和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嗯,闻一口都上头! 不过他们陆哥这么随随便便地站着,还挺能唬人的,就是不能细品! 李哥有心想给他换套礼服,但三人说话的功夫,总经理助理,经纪人林姐、Jason等人都陆续下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二、三线明星。 李长胜只是一个资历久,但是没什么话语权的经纪人,只得放弃折回去给他换衣服的打算。 一行人来到码头,初春的海风挺凉快的,有准备的艺人都套上了厚外套,没准备的就靠跺脚发抖自助取暖。 豪华游艇早就出海了,接驳船来来回回,把迟到的客人送过去。以李长胜的面子,他们当然又是排在后面的。 江燕澜双手插袋,貌似玉树临风地站在海边吹风,其实心里在想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特么的太冷了,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同为艺人,竟然有不少人盯着他的方向看直了眼。 他们星悦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极品帅哥,这侧脸轮廓,这潇洒不羁的背影,简直像是漫画里走出来! 经纪人林姐带着容凯和手底下的几个小艺人主动过来了,一来就向李哥打听江燕澜。同为经纪人,她当然能看出这个艺人的潜力。 “什么,你说他是陆颖川?”林姐不敢置信地反问。 李哥矜持地点头,别说林姐,他自己都还怀疑人生呢!不知道是哪个培训机构,把毫无星味的烂泥,点成了星光璀璨的钻石,他李长胜谢他八辈儿祖宗! 俞尚站在李哥身后,发现林姐也关注起了陆颖川,眼中的嫉妒一闪而逝。 “小陆,过来一下。”李哥招招手。 小江总回头一看,得了,人多暖和,他回去凑合一下。 江燕澜不认识人,但是他有万能的李哥,反正李哥介绍了,他就笑着点头问好。握手还是算了,冷! 小江总要颜值有颜值,要风度有风度,全程勾唇浪笑,桃花眼也因为风大眯了起来,被他笑着示意就没有不满意的。 就是无论男女,心跳都有点快! 他们觉得陆颖川肯定对他(她)有意思,不然那双眼睛怎么一直在放电呢! *** 排到江燕澜他们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这还是看在林姐的面子上,让他们三个跟着插了队。 期间林姐一直在找江燕澜说话,颇有越聊越热切的架势。画了淡妆的双眼闪闪发亮,一副发现宝藏的模样,要不是李哥在旁边站着,她现在就能开口挖人。 上了接驳船林姐才带着手下的艺人走了,李哥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屑地‘呸’了一声,然后拉着江燕澜好声好气地劝道,“小陆,你可别被姓林的几句甜言蜜语给骗了!她看中的就那几个,全是她的亲信,从别人手里挖过去的只是垫脚石而已。” 江燕澜笑笑,“我明白。” 对于身边这些人和事,小江总现在都没什么代入感,完全是以看热闹的心态配合演出。 对于他的变化,周围的人,甚至经纪人李哥都很快就接受了。可能是娱乐圈特立独行的人太多,他们已经习惯了。 下了接驳船,登上游艇的时候,江燕澜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循着感觉找过去,恰好对上窗边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第3章 暴躁大佬3 那人逆着光站在窗口,脸很白,还是没有血色的那种惨白,一双漆黑的瞳仁黯沉沉的,几乎看不到光点。 说实话,任谁被这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心里都得打怵。 小江总也吓了一跳,跟着就是一愣,因为他脑海中突然涌入了一段剧情—— 这个看着就瘆人的男人名叫司玉承,是一家大型跨国集团的总裁,星悦娱乐就是集团旗下的。 但是司玉承不是主角,他只是一个炮灰工具人而已。真正的主角是他的堂弟,也就是星悦现在的总经理司玉明。 司玉承患有躁郁症,病情时好时坏。原剧情中他在司玉明的鼓动劝说下,包养了陆颖川。其实也不算包养,就是养个玩-物调剂心情而已。 谁也不知道,他最后会被这个玩-物出卖害死…… 司玉承生前暗恋司玉明的男朋友季容轩,所以对司玉明也格外纵容,不仅让他当了星悦的总经理,为了成全他们甚至还立了遗嘱。所以他死后,财产顺理成章地到了堂弟司玉明手上。 司玉明成了大赢家,季容轩也不遑多让。他在司玉明的保驾护航下,最终成了国际影帝,还在颁奖台上当众求婚,一时风头无两,羡煞旁人。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但江燕澜却发现了不对——当初跟陆颖川一起被挑选的几人,其实都有着很严重的问题。 容凯有个偏执的前女友,一直对他纠缠不休;孟逸君脾气不太好,一言不合就爱动手;流量小生于思睿就更过分了,他吸du。 这些都是剧情里有的,因为或多或少牵扯了两个主角,还成了促进他们感情和事业发展的催化剂。当然这几个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爆出来以后,雪藏的雪藏,坐牢的坐牢。 至于罪魁祸首陆颖川,他是个烂赌鬼。他竭力讨好司玉承,拿到钱转头就摆到了赌桌上。某次输红眼之后,一伙道上的人找到了他,劝说他加入绑架司玉承的计划。陆颖川根本就不用多劝,他早就嫌司玉承给得少了。 他们计划的很周全,里应外合,错就错在漏算了司玉承的病情。发病之后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疯了似的跟绑匪抢起了枪,最后意外被打死。 司玉承死了之后,绑匪和陆颖川都没能逃掉,作恶多端的主犯死刑,其他人无一例外的背上了几十年刑期。陆颖川算情节较轻的,也有十三年,但他没能活着走出监狱…… 把这样一群人送到一个躁郁症患者身边,要说司玉明没想法,傻子都不会信。 而剧情给江燕澜的任务,就是拯救炮灰男配司玉承,不让他走上死亡节点。 他过来的时机也很巧,陆颖川已经在赌桌上呆了两天两夜了,输得精光回到家里睡得天昏地暗。李哥一个电话把他叫起来,就是来见司玉承的。 江燕澜恍然,难怪他老觉得这次必须来,原来是这样! 今天他不出现的话,司玉明送到司玉承身边的就会是别人,而不管是谁,他都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司玉承身为一个跨国集团总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个小艺人根本就没机会见他,更别说救他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江总瞬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对着楼上的‘小可怜’远远地抛了个媚眼,表示包在我身上了! 司玉承一滞,本就没有表情的俊脸瞬间又阴沉了两分,眼神看着也更加危险了。 江燕澜,“……” 忘了这是个暴躁大佬了,不能以常人待之。 话说他不会搞砸了吧?呵呵…… “小陆,快跟上啊,你站在那儿看什么呢?”走在前面的李哥回过头,也好奇地往楼上瞄了两眼,不过窗边的人影已经不见了,他自然什么都没看到。 “没什么,走吧。” *** 江燕澜等人果然如剧情描述的那样,被总经理助理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李哥没能跟过来,不舍地对他交代了一番,带着俞尚参加大厅的派对去了。 房间里,司玉明和季容轩并肩坐着,中间有个小几,上面放了一些点心和茶水。看样子众人进来之前,他们在喝茶聊天。 作为主角,两人都长得一表人才,司玉明清秀斯文,季容轩英俊沉稳。 司玉明手肘撑在茶几上,神态悠然地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这次让你们过来的目的,我哥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他对身边的人向来大方。环宇集团不用我多作介绍了吧,机会就在眼前,希望你们好好把握,别让我失望。” “总经理放心。” “我们一定让司总满意。” 司玉明点点头,又简单敲打了几句之后,对着门边的助理使了个眼神,想让他去催催堂哥。助理还没行动,门外先传来了三声轻响,然后一个穿西装带眼镜,俨然一副社会精英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 “宋特助。”司玉明招呼了一声,又看了看他身后,疑惑道,“你一个人?我哥呢?” “明少,季先生。”宋特助挨个问了好,然后才道不徐不缓地解释,“司总说他不下来了。” 司玉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为了劝服堂兄,他前前后后花了多少心思,他说不来就不来了! 季容轩按住他的手,关心地问了一句,“玉承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去看看他吧?” “季先生误会了,司总没事,他让我把——”宋特助的目光逡巡了一圈,停留在江燕澜身上,然后手心向上,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把这位先生带到楼上去。” 话说司总的描述一如既往的简洁精准——长得像花花公子,穿得最另类的那个,这位全中…… 作为金牌助理,宋特助不管心里怎么吐槽,面上还是严谨端正的,一点私人情绪都没有泄露出来。 司玉明和季容轩诧异转头,看见面容俊美、气质出众的江燕澜都有些惊愕,这人是谁? 他们刚才没多注意,江燕澜又站在人群后面,直到宋特助点他出来,他们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的不同。 其他人无论怎么伪装,或多或少都能看出忐忑不安来。但是这位一点都看不出紧张不说,嘴角竟带着慵懒笑容,一副潇洒不羁、从容不迫的模样。 江燕澜嘴角笑容放大了一点,“既然司总有请,总不好让他多等,麻烦这位……宋特助带一下路吧?” 话落又客气地跟司玉明等人告辞,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都是魅力,全然让大家忘了他的穿着。 突然落选,其他候选人本来是有些嫉妒的,对比之下竟然生出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容凯还好,他跟在林姐身边,早就尝过被对方的光环碾压的滋味了。 其他候选人直到两人离开才回过神来,肖想了这么久的机会,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捷足先登了? *** 宋特助在外面轻轻把门带上,传来‘咔’地一声轻响。 江燕澜眨了眨桃花眼,肆无忌惮地跟室内的暴躁大佬对视。 知道跟猛兽对视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吗?不能率先转移视线,不能心虚! 尽管我们的小江总现在是个穷逼·负二代,面对暴躁大佬他一点都不带怂的! 作者有话要说:  躁郁症只是个名头,对上自家老攻肯定会‘例外’,较真党可以先走了…… 第4章 暴躁大佬4 司玉承本以为又会看见一张惧怕,但又强忍着谄媚讨好的嘴脸,可是眼前这个浑身都散发的浪荡气息的男人,浅色瞳仁中看不见一丝害怕。 还不是强装的那种,他是真的淡定。 怎么会……难道他不怕吗? 第一次看见他的人,哪个不是畏惧他的权势,害怕他的癫狂?一听说他有狂躁症,发病的时候会打人,全都把他当成吃人恶鬼…… 江燕澜发现对方意外的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五官清俊。只是精神状态很差,脸色青白带着一股子病气。他还很瘦,身上没几两肉,穿着定制唐装也撑不起来。 想到这人的结局,江燕澜莫名有点心软,觉得他就是一只病老虎,还是被人欺负得很惨的那种。 司玉承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敛眸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拿着杯子轻轻晃动,“你刚才……是在勾引我?” “——嗯?” 江燕澜盯着对方细白的手腕走了一会儿神,稍稍一想,反应了过来,“你说这个?” 他故技重施又抛了个眼神,然后不屑地‘啧’了一声,道,“这算什么勾引?你盯着我看,我礼貌回应一下而已。” 小江总一边说,一边迈着长腿走近,顺便好奇地左右打量这个房间。房里的家具少得可怜,除了暴躁大佬坐的桌子,就只有一面巨大的酒柜,外加一个空荡荡的吧台。 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司玉承那张惨白的脸上阴森森的,盯着酒液的眼神似乎在欣赏这漂亮的色泽,也或者在考虑用酒杯砸破某个浪-逼的脑袋。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兀出现,夺走了他的杯子,“你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没点AC数吗?喝什么酒!” 司玉承错愕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红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江燕澜浅酌了一口,习惯性地分析道,“口感柔滑,有梅子和松露的清香,X0年的帕图斯?” 然后又喝了两口,悠然自在得很。 “对……” 司玉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酒瓶,瓶身上的标签早就被清理干净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会品酒?还是高档红酒。 不过这会儿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发现自己被对方牵着走,感觉很没面子的大佬沉下脸,“谁准你喝的?” 按他平日的作风,他已经让宋特助把人丢出去了。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举止随意,把他当成普通人对待。特别是这个人还长得特别符合他的审美,他连这句斥责都只是虚张声势,更枉论把人丢出去了。 司玉承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不想把人吓回去。 江燕澜挑眉,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挑衅过,少爷脾气上来,干脆仰头喝干了杯中剩下的红酒,按着对方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低头覆了上去—— 司总一时不察,被人渡了一口红酒,还是嘴对嘴的方式,整个人都懵了。 温热的酒液滑过口腔,他机械性地咽了下去…… “剩下一口,还你。”江燕澜用两指抹净唇上的酒液和不明液体,勾唇邪笑着道,“好喝吗?” “你,你……” 司玉承惨白的脸颊上浮上两朵浅浅的红晕,像是不胜酒力,一口就醉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这么强势、霸道,一言不合就强吻。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容轩的沉稳冷静,面面俱到,但眼前这个男人,给了他一种全新的体验,他讨厌不起来…… 然而他转念一想,又开始生起闷气来。 这男人浪得不着边儿了,对亲吻又这么随便,谁知道他是他的第几千零几号了? 司玉承抬起头,黑冷眼珠盯着男人风流含情的桃花眼,明明是坐着矮人一头,身上的气势却跟站着的小江总不相上下,“……你既然答应了做我的人,就要守我的规矩。以后不准再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然我要你好看!” 这下轮到小江总吃惊了,卧槽,暴躁大佬进入角色这么快的吗? 神特么地做你的人,他还没答应吧?! 等等,他好像……似乎……来了就是同意的意思? “……” ——好的,被包养成功! 小江总瞬间淡定了,他对这人没有排斥情绪,就算亲他是一时冲动,那他也是想亲才亲的。他活了二十七年,还是第一次跟人接吻,感觉…… 艹~~忘了感觉! “名字?”初吻对象问。 “江Y……陆颖川!”小江总舌头打了个转儿,及时挽回,为了把这个小差错敷衍过去,故意吊儿郎当地玩笑道,“你也可以叫我小甜甜,亲爱的,哈尼,宝贝儿……” 司大佬,“……” 小甜甜……你认真的? 江燕澜摸下巴:还没试过,可以试试? 滚——! 这段两人是用眼神交流的,诡异的是,竟然沟通成功了。 司玉承的眼神下移,这才瞄到江燕澜身上穿的乞丐装,立马嫌弃地皱起了眉头,“陆颖川,你几天没洗澡换衣服了,怎么邋遢成这样?” 本以为他穿成这样是个性,近看才发现明显都要馊了! 司玉承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又宣布了一条新规矩,“想留在我身边,你的生活习惯必须改!以后不管我见不见你,每天必须洗澡,换衣服!” “不是,我平常不这样……” 小江总觉得很冤枉,他真没有这么糙!如果不是急着来见你这个暴躁大佬、炮灰男配,他怎么可能衣服都不换就出门! 暴躁大佬不想听他解释,按着脑袋不高兴地命令,“现在立刻去洗澡!” 江燕澜举起手,妥协道,“好好好,我去,我去!但你让我洗澡,总得给我一套换洗衣服吧?难道还穿这身?” 现在穿着没什么,脱下来他就真的穿不回去了…… 司玉承想了想,带他去隔壁找了一条全新的四角沙滩裤。不知道大佬的品味怎么回事,竟然是夏威夷花花风格的。 江燕澜接过短裤,回了他一个暧昧的眼神,打趣道,“想看我美好的肉-体不用这么暗示,直说就行,等着!” 暴躁大佬,“……” 暴躁大佬又想在这浪逼·男人头上开个洞了! 他在套房里转了两圈,怀疑自己中邪了。陆颖川言行举止都随便得很,丝毫不管他会不会生气。但他竟然真的吃他这一套,甚至隐隐有点高兴…… 司玉承知道自己对季容轩太过关注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堂弟司玉明才会提议给他找个‘情人’。 为了让堂弟安心,也为了不让容轩为难,他一口答应了。也准备找个‘挡箭牌’,假装自己已经转移了视线。 但现在,难道他真的想跟陆颖川假戏真做? *** 江燕澜冒着水气出来,浑身上下就穿了一件沙滩短裤,露出完美的胸肌、腹肌和人鱼线,一双大长腿更是又长又直,看起来力量十足。 他本来就是个人形春药,移动荷尔蒙制造机,此刻满头湿发被撩到了脑后,露出完美的脸部轮廓。那双撩人的桃花眼更像是带着小钩子似的,只一眼就被他勾得牢牢的…… 注意到大佬偷瞄的眼神,江燕澜故意挑逗,“好看吗?” 司玉承撇开脸,蹙眉嫌弃,“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不要浪!” 小江总沉默,“……那不行,你让我回炉重造还容易一点。”又瞄了瞄暴躁大佬通红的耳尖,“我觉得你……好像也不是不喜欢,怎么,害羞?” 司玉承,“不是!” 害羞是不可能害羞的,我这种大佬怎么可能会害羞! 江燕澜也没跟他争辩,随便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打了个呵欠,“床在哪儿?” 长时间睡眠不足,之前被海风吹了一阵,经过热水一泡,他的头又开始隐痛了起来,现在只想躺平休息。 司玉承:!!! 床?什么床? ……这么快吗?! 但是大佬是不会承认自己怂的,就算耳垂红得要滴血了,他也要强装镇定,“在…在,那边……” 第5章 暴躁大佬5 暴躁大佬左右为难的间隙,江燕澜已经循着指示找到了卧室,翻身将自己抛到柔软的大床上,不到一分钟就睡了过去。 小呼噜打得呼呼的,完全没有身在别人地盘的困扰。 司玉承鼓起勇气进来,看见的就是‘新晋男宠’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一幕,“……” 仿佛遇到了一个没心没肺的渣渣…… 浪逼男人醒着的时候不正经,睡着了却跟个小孩子一样,干净,稚气。他的睫毛很长,轮廓分明的嘴唇微微嘟起,带着浅浅薄红。 司玉承不自觉地想起刚才被这双唇吻住的时候,帕图斯红酒的甘美香甜似乎还停留在唇齿之间,还有唇瓣柔软的触感…… 手指触到嘴唇,才蓦然回过神来,随即一股淡淡怅惘萦绕上心间。对于陆颖川来说,那个吻可能不算什么,但那是他的初吻。 近两年他的病情时好时坏,其实他已经厌倦了,死亡对他来说只是解脱,并不可怕。能够坚持到现在,或许还是因为不甘心。 在世人眼里,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人人争相追捧的大佬。但谁又知道他内心的愿望其实很卑微,他只想感受一次被爱的滋味,哪怕只是骗骗他也好…… 床上的男人睡得很熟,司玉承好像也被他传染了睡意,干脆和衣躺到了旁边——他才是游艇名正言顺的主人,无论这张床,还是这个男人,现在都是属于他的! 明明有人在身边打呼,长期失眠的暴躁大佬内心却奇异地平静,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睡着了。 宋特助没有收到司总的下一步指示,又不敢贸然打扰,在门外徘徊了一阵,转身下楼回了休息室。 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玄幻,按照司总的脾气,一般十分钟内就会召唤他把人带走的。谁料这人一直没有从里面出来,司总也没有召唤,难道司总……真的把人睡了?! 司玉明和季容轩找到宋特助,听说司玉承把人留下了,两人面色各异。 司玉明是大事落定的欣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而季容轩笑得略微僵硬,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点愤怒。司玉承不是心里有他嘛?怎么转眼就跟陌生男人上-床了,贱-人! *** 江燕澜睡得早,醒来却已经日上三竿了,饿的。 可不得饿醒吗?这个身体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饭了,唯一入口的食物是一杯红酒,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噜叫了。 拿起随手丢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已经十点多了。昨完没有充电,手机只剩下了12%的电量,江燕澜看到李哥的短信,趁着关机前回了一句。 原来游艇派对结束,李哥他们早上已经离开了,没看到他的人影,李哥的短信隐隐透着兴奋。 江燕澜随便找了件浴袍披着,循着说话声七弯八拐地找到了书房。书房里有三个人,暴躁大佬坐在书桌后面,脸色看起来比昨晚好了很多。 书桌前面站着宋特助,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看起来也是助理之类的。 司玉承首先发现了他,抬眸瞟了一眼,“醒了?” 今天的暴躁大佬没有昨晚那么阴沉,态度还是依旧冷淡。 江燕澜还没开口,肚子先‘叽里呱啦’叫了一通,他有点不好意思。 司玉承放下手里的文件,用下巴点了点年轻男人,“徐扬,我的生活助理……带他去吃东西。” 后一句是对徐扬说的。 徐扬腼腆地笑笑,引着江燕澜往外走,“陆先生,请跟我来……” 江燕澜转身就走,暂时没精力理会暴躁大佬——再饿下去,他的胸肌、腹肌通通都要消失了,真变成豆芽菜,他小江总的脸往哪儿搁啊! 司玉承盯着他绝情的背影,表情阴郁不明,留下的宋特助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大事不妙…… 江燕澜对着湛蓝的大海和蓝天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脱了浴袍,到甲板上躺着晒太阳,一副咸鱼到底的架势。会享受的他还让侍者送了红酒过来,但最后来的人变成了暴躁大佬,手里还举着两杯他很眼熟的红酒。 似乎是昨晚的帕图斯…… 江燕澜大剌剌地躺着,伸出一只手要酒,“谢谢~~” 司玉承站着不动,眼神莫名危险。 小江总眯着眼睛,“你要把红酒倒在我身上也行……□□,碧海蓝天,你在我的身上舔舐红酒,想想我都Y了!” 司玉承不自觉地瞄向他宽阔的胸膛,紧实分明的腹肌,诱人的人鱼线,还有消失在夏威夷花花短裤里的……察觉到自己顺着对方的话在臆想些什么,眼神瞬间被烫了似的,火速移开,什么情绪都没了。 他冷着脸把红酒塞给咸鱼,低哑着嗓子威胁,“再满嘴骚-话,信不信我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得到自己想要的帕图斯,江燕澜立刻安分了,伸手将嘴唇一拉,表示他闭嘴。 一只咸鱼变成了两只,其中一只特别白,白的耀眼,很明显他不怎么出现在阳光下。 司玉明和季容轩过来向告辞,看见的就是两只咸鱼瘫在沙滩椅上的奇景。 两人面面相觑,都怀疑司玉承被人调换了,他不是讨厌阳光,也讨厌呆在室外吗?这人买了游艇也是摆设,如果不是他们极力要求,他根本就不想来。 “玉承,你还好吧?”季容轩关心地问。 “还不错……”躺在沙滩椅上的司玉承心情很平静,对于季容轩的关心也很受用,向来冷硬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些。 季容轩怔怔地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开始脱离控制了…… 司玉承很敏锐,“容轩,你怎么这么看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我是没想到你也会放下工作,出来看海晒太阳……” 司玉明不想看他们聊下去,意有所指地插话道,“ 哥,人你还满意吧?” 眼神转向旁边悠闲酌饮红酒的某人,感觉意外的刺眼——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跟他们查到的不太一样? 注意到主角受的目光,小江总对着他举了举杯,桃花眼水波荡漾。 司玉承睨了他一眼,“差强人意,皮相勉强及格,其他的……还要继续训练。” 江燕澜侧目,暴躁大佬你在形容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司玉明火上浇油,“要不要我帮忙?” 司玉承感觉到身旁有如实质怨念的目光,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不用了,我的人我自己会调-教。” “哦。”司玉明似乎有点失望。 “玉承,上次那个中药包,你说有效,我又找人帮忙配了一个疗程的,过两天给你送到家里吧?”季容轩察觉他们冷场了,体贴地换了个话题,还明晃晃地刷了司玉承的好感。 “好,麻烦你了,容轩。”司玉承对他的态度很好,脸色也没那么冷了。 季容轩见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安心了下来,然后和司玉明一起提出告辞。 两人走后,司玉承一直望着他们并肩的背影,眼神似乎暗含羡慕。 小江总晃了晃酒杯,慢慢悠悠地道,“昨晚在床-上的时候,喊人家小甜甜……转眼就盯着外面的野男人不放,哼,拔X无情!” 不远处正要下船的两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到海里! 暴躁大佬的表情像生吞了一整只活章鱼,黑冷瞳仁定定地注视着他——拔什么无情,你再说一遍?! “怎么了?”江燕澜眨巴眨巴桃花眼,满脸无辜地解释,“李哥给我接了一部新的网剧,我抽空背背台词,你…你不会误会了吧?” “呵,不用了。这种毫无营养的网剧,我会让人给你推了的,你以后也不会再接到了!” 暴躁大佬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你以后什么都别想演了,等着被雪藏吧,小甜甜! 江甜甜:表示无所谓,咸鱼使我快乐~~ 第6章 暴躁大佬6 江燕澜刚觉得暴躁大佬脾气挺好,下午就见识了他凶残的一幕。他不知怎么突然暴起,用桌上的陶瓷摆件砸伤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手,之后还不依不饶地想冲上去补一下。 “司总,不要——”宋特助上前阻拦,谁知发病的司玉承力气极大,抬手就把他掀到了地上。 他双目赤红,满脸杀气,中年男人吓得脸都白了,软着双腿往后躲。 正好路过的江燕澜赶紧进屋帮忙,宋特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人合力制住他。幸好这时徐扬也从门外冲了进来,手里握着一管镇定剂,从手臂上给他扎了进去。 镇定剂的作用很快,司玉承冷静下来后就一直呆愣地坐着,旁人说话也听不见,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宋特助经验丰富,转头吩咐徐扬道,“我带刘副总去包扎一下伤口,你和陆先生守着司总,别让他单独呆着。” 其实包扎只是顺带,司总没有恢复神智之前,他得把刘副总稳住了。 徐扬意会地点头,“我明白,宋哥放心。” 刘副总按着手背,鲜血顺着手臂往下坠,却硬是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没事,一点小伤,不要紧……” “刘副总还是跟我来吧,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宋特助安慰道。 刘副总犹豫了一下,乖乖地跟着宋特助走了,一边走还一边低声求情,“宋特助,等会儿司总醒了,麻烦您再帮我说说好话行吗?我真没想到赵启良那孙子是这样的人,要是早知道我也不可能把他介绍到公司里来,我们就是同学关系,偷换稀有金属这事真的没有我的份儿……” 两人走远了,徐扬瞄了江燕澜一眼,委婉提醒道,“陆先生想在司总身边待的长久,有些事情只当自己没看见、没听见吧,不然——” 江燕澜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没等说完就打断了他,“放心,我还想靠着司总躺赢呢,他出了事对我没好处。” 徐扬一脸震惊,对于他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躺赢’两字表示佩服。俗话说两攻相遇必有一受,这陆颖川长得高高大大,风流不羁的,一看就不是甘愿‘屈居人下’的男人。但他不仅‘屈服’了,还能痛快承认,果然是真男人,对自己够狠! 小江总可不知道小助理脑补了些什么,此‘躺赢’也非彼‘躺赢’,他指的是站在任务成败角度上的赢。 认真说起来,他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任务接受度很高,不仅没有唱反调的意思,冥冥之中甚至有种笃定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安静了下来,室内气氛有点沉闷。 徐扬看了看眼神空洞,活像植物人的上司,终于想起给他挽尊道,“其实我们司总平时很好相处的,也不会为难人,他就是……他就是被刘副总他们气到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江燕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呆呆傻傻的暴躁大佬失去了平日的威慑力,小白脸看上去小了好几岁。他的眼睛特别漂亮,瞳仁漆黑,清澈干净。小江总已经习惯了他凶狠的眼神杀,冷不防看不到了,竟然有点不习惯…… “对了,我叫厨房做点下午茶送上来,司总醒了喜欢吃甜食,特别是热牛奶和马卡龙。”徐扬起身走到座机旁,拿着话筒转头,“陆先生想吃什么,我让他们一起带上来。” “我就不用了——”江燕澜正要拒绝,突然猜到司玉承吃甜食的用意,又临时改口道,“给我来份舒芙蕾吧。” “好的,饮料要吗?” “黑咖啡。” 暴躁大佬醒过来,心情果然特别的差,整个人阴郁地都要滴出水了。他赶走了徐扬,江燕澜却偏要赖着不走,“我饿了,陪你喝下午茶。” 司玉承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他,面无表情地坐到茶几前面吃甜腻的马卡龙,实在腻得慌就喝口热牛奶。 他吃甜品的时候不像在享受,反而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觉得这样自己就会变好了。 江燕澜挑了挑眉,拿着精致的小勺子坐在司玉承对面,慢条斯理把新鲜出炉的舒芙蕾挖成了一个圆润饱满的桃心屁-屁形状。还利用它的‘Duang Duang Duang ’特性,拿着小勺子对着屁-屁一阵拍打,“一不注意你就干坏事,该打!知道错了没有?” 司玉承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见状瞟了他一眼,“你在暗示我吗?” “当然……不是。”小江总说话大喘气,又眨眨眼道,“我在逗你开心啊,不好笑吗?” 他以前用这招来逗人笑,无论男女,一逗一个准好吗! “不好笑。”暴躁大佬一眼就看穿了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陆颖川,你把我当成谁了?” 这浪逼男人一看就是个惯犯,熟门熟路的! 小江总‘呵呵’干笑两声,一勺挖起半边舒芙蕾屁-屁塞进了嘴里,然后成功被腻到,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司玉承丢下叉子,嫌弃地站直了身子,“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了。” 小江总为了挽回面子,故意抹了抹嘴角,暧昧提醒,“昨天我亲口喂的红酒你都喝了,还怕这点口水?” 亲口两个字用的重音。 司玉承磨了磨牙,阴森森对他发射了一波死亡射线,却发现这男人皮厚得很,只得悻悻地转身走了。 江燕澜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唔,暴躁大佬看起来活泼多了~~ *** 公司出了大事,司玉承准备下船了,小江总第一次失了从容,眼神闪烁地过来送行。 司玉承以为他舍不得自己,心里竟然还有点高兴,但是江燕澜下一句话,成功地让他黑了脸。 江燕澜说,“那个,司总,能不能借我一百五十万?” 对于穿越前的小江总来说,这点钱还不够他买辆车的,但是现在……一文钱逼死英雄汉!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开口的,暴躁大佬不是把他包养了吗?他作为一个敬职敬业的‘男-宠’,找金主要钱也是这么地认真努力! 司玉承憋气地走了,临走让宋特助丢下一袋现金。对,一袋现金,有钱人奏是这么任性! 小江总抹了把脸,感觉自己输了——跟暴躁大佬比起来,他买奢侈品当礼物的方式一点‘分量’都没有! 他来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服务员已经替他洗净烘干,他重新换了回去,提着那袋钱和充满电的破手机,淡定地下了游艇。 其实他想起借数据线给手机充电,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接到地下钱-庄的电话。陆颖川这个烂-赌-鬼在贵利成那里借了高-利-贷,他要是还不出来,回去可能真的要卖-身了! *** 江燕澜在出租屋门口遇到了贵利成的手下黄毛和大吉,乖乖地跟他们去见了贵利成。 贵利成一看江燕澜有钱还就变了脸,咧着一口黑牙笑眯眯地问,“小陆哥今天要不要再上桌玩儿两把?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小陆哥发了大财,手气肯定红,不上桌可惜了!” 江燕澜似笑非笑,“钱都还你了,我也没有本金啊。” 贵利成见他有意,马上从包里捡了五十万给他。其实陆颖川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找他借了一百来万。他是看在他不大不小算个明星,长得也还不错的份上才借的,怎么都能拿回来。 现在既然能继续捞,他何乐不为呢! “那行吧,我也感觉今天运气不错,进去试试。”江燕澜抱着钱,慢慢悠悠地进了赌场。 四十分钟之后,贵利成差点想煽死借钱的自己,特么的叫你乱说话! 小江总提着两百万出来,还了五十万给贵利成,手里还剩下了一百五十万,跟进来的时候别无二致。 第7章 暴躁大佬7 贵利成僵持着不想放人走,江燕澜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威胁,“怎么,成哥想让我回去接着玩儿?里面那群杀红了眼的看我运气好,个个都跟风压我赢,不太好吧?” 贵利成,“……” 他也不知道十赌九输的陆颖川怎么突然变厉害了,但是他们查了好几遍,无论肉眼还是监控都看不出他作弊。 现在无证无据,赌-场里面还有别的客人,他扣下人和钱肯定是不行的。 何况这人只拿回了自己的那部分,一分都没有多要,看样子是个讲道义的。真惹毛了他,这人像他说的那样,带着所有的客人跟赌-场对赌,他这个地下-赌-场就真要玩完了…… 贵利成撮了撮牙花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小陆哥,瞧你说的,钱这东西就是个王八蛋,谁旺他跟谁走。你是挣大钱的人,看不上这点小利,成哥多谢你了。下次再来玩儿,啊~~” 话落瞪了瞪门边的黄毛和大吉,“你们两个废物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赶紧让开,挡着小陆哥的道儿了!” 江燕澜颔首道谢,走到一半又站定脚步回头,“对了,我给自己找了个金主,以后要搬家了。成哥,我们后会有期~~” 搬家这事其实他还没来得及跟暴躁大佬商量,不过凭他的本事,问题不大。小江总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屈能伸的,但这不是没必要嘛。他救司玉承一命,对方管他锦衣玉食,没毛病~~ “难怪小陆哥手气那么红,原来是遇到贵人了,谁呀,我认识吗?”贵利成眼神闪了闪。 “不能说。” 贵利成尴尬地笑笑,“应该的,应该的,是我多嘴了……” 昨天早上陆颖川才从他的场子里离开,今晚人手里就有了一百五十万现金,这个金主不说背景,至少有钱是肯定的。 他要敢把人怎么样,难保对方不会找上他,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他那点小心思还是先放放吧…… 江燕澜离开地下-赌-场已经不早了,想到出租屋恶劣的环境,又看了看手里提的现金,他果断选择了住酒店。还是环境好,安保措施严密的那种高档酒店。 一番洗漱打理好自己,他躺到床上开始发短信骚扰自家金主。 小江总:亲爱的司总,想我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暴躁大佬硬邦邦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小江总:没良心的,亏我那么想你~~ 暴躁大佬气还没消呢,想到临走前对方要钱的行为,他很想回一句,你是想我,还是想我的钱?可是大家都是男人,要面子的,就算对方是他包养的‘男-宠’,他也不想让人失了这份潇洒恣意。 暴躁大佬:甜言蜜语对我没用!我很忙的,你想干嘛? 小江总:我明白,你害羞嘛~~ 小江总:那个什么,我们也确定关系了,我是不是搬到你家里去比较方便? 暴躁大佬(有点慌,有点无措):不用了! 小江总:我家的环境特别糟糕,我还不会做家务,衣服、内裤还有袜子脱下来丢得满屋子都是,想起来才会用洗衣机洗一洗。我以后穿着这样的衣服裤子跟你见面,你不嫌弃就好。 暴躁大佬脑中的弦断了一根,差点开口让人滚蛋,可是想想又舍不得。他沉默了整整三分钟,最后无奈妥协。 暴躁大佬:……我明天让徐扬去给你搬家! 小江总:司总你真好,爱你哟!我们明天见~~ 司玉承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给徐扬打了电话,让他安排陆颖川搬家的所有事宜。他抚了抚额,对自己的步步退让也很无奈,这男人是吃定他了…… *** 陆颖川的私人物品本来就不多,江燕澜眼光高,现在又不差钱,自然是能扔就扔,最后只留下了一小袋换洗衣物。 徐扬把人载到司宅的时候,司玉承不在,应该是去公司了。不过管家已经接到了命令,早就把房间打扫了出来,就在司玉承的房间隔壁。 话说司玉承作为大宅唯一的主人,居然没有住在主人房,而是选了一个普通的客房居住。 管家见他面露诧异,笑着解释道,“少爷小时候就住这间,一是习惯了,二是念旧吧,老爷夫人的东西他都没有动过,这么多年了一直保持原样的。” 江燕澜随口问了一句,“管家在司家很多年了吗?” “那倒不是,我是九年前来的,那时候少爷还没成年,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公司掌权了。”管家语带怀念。 他对江燕澜的到来没有流露出排斥,反而隐隐有点欢迎的意思,言语间也极力说着司玉承的好话,显然认为江燕澜和自家少爷是恋人关系。 至于为什么不住在一起,他们少爷这不是有点小毛病嘛,分开住安全点,免得突然发起病来把心上人吓到了。 小江总意外地看了徐扬一眼,想到游艇上短暂的相处,敛下眸子笑了一下。暴躁大佬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他没有让徐扬解释他们的关系,除了想让他有面子,住得更舒心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徐扬腼腆地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 小江总跟徐扬一起用了午餐,又回到房间小睡了一会儿,下楼就看到司玉承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看上去就英俊沉稳可靠的季容轩! 季容轩看到他从楼上下来也很惊讶,“他怎么在这儿?!” 司玉承不会让一个解闷的玩意儿住进自己家里的,看来他的感觉没错,他对这个陆颖川很不一样。 江燕澜斜睨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司总没有告诉你,我们同居了吗?” 担心暴躁大佬拆他的台,他优雅又不失速度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司玉承旁边,还不客气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一张俊脸凑得极近,薄唇几乎就在人耳边,“亲爱的,你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我好去迎接你啊?” 季容轩僵硬地笑了笑,“玉承,没想到你们发展这么快?” 眼神定定地注视着司玉承,暗含希冀,似乎想听他否认。 司玉承被灼热的吐息烫地左耳都红了,浪逼男人的热情,他一如既往的无法消受。同时,他还有一种被新欢旧爱夹击的荒谬感,但是天知道,这两人没一个和他谈过感情的! 宋特助眼睁睁地看着上司陷入修罗场,纵使职场白骨精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他抬眼瞪了生活助理徐扬一眼,怪他没有安排好,让这两人撞到一起了。 徐扬低头摸了摸鼻子。 司玉承不自在地推开江燕澜,语气稍显冷淡地道,“别闹了,我和容轩有正事要谈,你先回房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小江总差点当场炸了—— 麻蛋,渣受你认真的?我闹? 如果不是担心你被男主弄死,我才懒得理你!擦…… 作者有话要说:  呃,为了找准时机申榜,我会持续短小,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第8章 暴躁大佬8 “行,我走,不打扰你们!”小江总瞪了暴躁大佬一眼,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玉承心里一突,有心想追上去哄哄,又觉得众目睽睽之下,面子上过不去。特别是这些观众里面,还有一个是他的前暗恋对象…… 这时候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有江燕澜珠玉在前,季容轩的魅力一下子消退了不少。毕竟是堂弟的男友,季容轩虽然会关心他,照顾他的感受。但他可不会像小江总这样一见面就强吻,满嘴骚-话地撩人…… 季容轩瞠目结舌,“他,他竟然瞪你?玉承你这样不行啊,太纵着这个陆颖川了,这才几天,人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司玉承敛着眸子,眉头蹙在一起似乎也有点恼火,“算了,容轩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下午来公司,我们到时候再谈。” “……好吧。”季容轩以为他要去教训陆颖川,嘴上答应得勉强,其实心里一阵暗喜。他起身的动作也很利索,生怕走得慢了,司玉承当着他的面发作,那样会影响他们在对方心里的形象。 “玉承你也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始终是自己的。我明天给你带芙蓉斋的甜品,我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聊聊了。”季容轩临走又劝了两句,顺便刷了一波好感。 “嗯。”司玉承点点头,表情和缓了一些。 送走季容轩,司玉承本想上楼找人,转头却看到宋特助几人暗戳戳地指着厨房方向。他以为人在厨房里,进去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不过后门开着,应该有人出去过。 他穿过后门进了花园,找了一会儿,惊愕地发现高大的男人蹲在一丛灌木后面,正在用花铲刨坑。 司玉承,“……” 这是什么毛病,生气了来后花园刨坑?浪逼男人真是狗变的? “你在干什么——”司玉承看清坑里的东西,瞬间睁大了眼睛,问题也不用问了。 坑里躺着容轩刚刚送来的中药包,他刚吩咐管家收起来的,不知怎么到了陆颖川手里。他可能觉得不够解气,还拿花铲戳他们,非把外包装戳破,露出里面的药材才肯罢休。 暴躁大佬就杵在身后,江燕澜面不改色地继续用花铲埋土,实则身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防着他突然暴起踹自己。 不过等他埋完了,司玉承也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江燕澜慢吞吞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对上暴躁大佬,“这药不能吃。” 他本想直说季容轩和司玉明对你不怀好意,这些药一定有问题。可是司玉承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入口的东西肯定是经过检查的,季容轩他们也没有那么蠢,敢明目张胆地下毒。 更何况比起他,司玉承肯定更信任自己的堂弟。想了想只有见招拆招,先毁了再说。 他在赌司玉承对他那一丁点好感…… 司玉承看看他,又看看被刨得乱七八糟的地面,黑眸中似有笑意飘过,“噢,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吃醋才……” “什、什么吃醋?”江燕澜的桃花眼瞪得老大,“你看清楚,我这样的男人只会让别人吃醋!我会吃醋?你开什么玩笑!” 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小江总据理力争,誓不肯认。 可他越是这样,司玉承越是暗喜在心,浪逼男人一见面就骚操作不断,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情绪外露。 “好吧,你没有,你就是看这些药包不顺眼。”司玉承自认十分‘善解人意’了,不过话里的敷衍成分太重,正常人都能听出来。 “……” 江燕澜跟他解释不清,索性就不解释了,迈着大长腿先一步进了屋,看起来像落荒而逃。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司玉承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跟他大佬身份很不相符的,温柔浅笑…… *** 江燕澜发现暴躁大佬真是一个完美的金主,下午惹他不高兴,晚上补偿就来了。十点多的时候李哥打电话过来,兴奋地说明天有个饮料的平面广告拍摄,让他早点过去。 小江总虽然喜欢当咸鱼,偶尔还是愿意去干点正事的。总不能人家季容轩光鲜亮丽,他却只是个咸鱼吧? 书房的灯一直亮着,江燕澜想了想,下楼去厨房端了一杯热牛奶上来。 “笃笃笃。”他抬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回应,开门就进去了。 “怎么是你?”司玉承本以为是宋特助去而复返,抬头却看见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 江燕澜放下热牛奶,长腿随意地倚靠办公桌在桌上,笑容邪气,“我来问问司总需不需要午夜-服务?” “午午夜…服务?不用!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睡吧。”司玉承显然没什么经验,脸色变了几变,大佬的威严都快维持不住了。 江燕澜不答,把牛奶杯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温度刚刚好,快喝了。” 暴躁大佬二话不说,端起来就往嘴里灌,甚至因为喝得太急,还呛了一口。 “急什么,我又没跟你抢。”江燕澜伸出两指在他下颚划过,抹走不小心流下来的奶液,放进嘴里吮了吮。 司玉承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此刻万分后悔自己引狼入室的行为,他的书房隔音效果太好了,真是应了那句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他…… 江燕澜看他紧张得小白脸涨红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司总你真是,可爱!哈哈哈……” 暴躁大佬感觉自己被戏弄了,不高兴地沉下脸,“你吓唬我?” “司总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来真的,想试试吗?”纯然男性的嗓音低沉诱人,那双浅色瞳仁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彩,似乎只要他点头,名为‘欲·望’恶魔就会被释放出来。 司玉承觉得口有点干,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静谧夜色中,男人的邀请诱人至极。 不过他忍住了,比起肉-yu,他更注重精神的相谐。但是显然,他和陆颖川还达不到这个地步。而且浪逼男人一看就是个老司机,他们还没发生-关系他就已经节节败退,真上了床,他今后还不得被吃得死死的! 他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成为陆颖川猎艳名单里的一员,就算他是颗一闪而逝的流星,他也希望被牢牢记住。 以上因素分析下来,结论是——他要吊着陆颖川,吊得他心痒难耐,欲罢不能! 结论下了,司玉承却没有服输的意思,他上下扫了浪逼男人一眼,故意强人所难,“你在下面?” 江燕澜低笑起来,“司总真会开玩笑,你是0号,我分辨得出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得也是,不试试怎么知道。”江燕澜饶有兴味地附和,桃花眼中星光点点,漂亮得不可思议。 司玉承窒了窒,“还是算了,我没空。” 论武力,他和陆颖川之间根本没有悬念。而且他说对了,他根本不是上面的料。 小江总抛了个‘我懂的’眼神,“那我等司总有空的时候。” “……”暴躁大佬不想理人。 江燕澜不逗他了,站直身子,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开来,“走吧,你该回房睡觉了。” “不回,说了我还有事。”司玉承坐着不动,没了男人身上的压迫,他感觉自己又能思考了,“你……你故意戏弄我,是不是因为我说你吃醋?” 小江总也不否认,反倒又催促了一句,“不走我们就试试书房play?” 司玉承想说自己回房也睡不着,还不如继续工作,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么说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 同时他也气不起来,这人虽然戏弄他,但他催自己回房,也是因为关心他的身体…… 第9章 暴躁大佬9 司玉承最后还是妥协了,回房躺到床-上,思绪不知不觉又转到了隔壁的陆颖川身上。忆起两人相识以来的一些小细节,莫名就想笑,心情也前所未有的满足…… 司玉承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就被浪逼男人硬是敲了起来,“走,跟我去跑步!” “……” 暴躁大佬阴森森地靠在门边,漆黑瞳仁幽幽地闪着冷光,看起来非常想杀人。不过他的头发凌乱地堆在脑袋上,配合着过于年轻的脸蛋,身上的气势瞬间被拉低了好几个level。 小江总不但不觉得他吓人,甚至觉得他有点呆萌可爱…… 他好心地给大佬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在他脑袋上拍了几拍,“乖,去换身运动服,我们在附近慢跑半小时,然后回来吃早餐~~” 微凉的晨曦中,男人俊美的脸上精神饱满,桃花眼弯弯的,带着三分温柔,三分宠溺。司玉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错觉了,他总觉得这男人比第一次见面又好看了不少。 “不去。”他暗暗吐了口气,把那只不规矩的手打下来,转身回了卧室。 浪逼男人在门外喊,“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你没有出来,我就进来帮你换!” 司玉承忍不可忍,拿起枕头砸到了卧室门后,“滚——” …… 尽管暴躁大佬万分不情愿,十五分钟后,两人还是一起出现在了司家大宅外面。 司玉承睨了他一眼,“走啊!” 不是要跑步吗? 江燕澜的眼神扫过他明显血气不足的脸,还有瘦弱得仿佛一折就断的四肢,感觉有点为难。 暴躁大佬头上的血管跳了一下:(# ̄︿ ̄)你那是什么表情? 江燕澜笑着打了个哈哈,“那个,我们还是先做点热身吧?” 好担心大佬会猝死啊! 万一男主攻受没把他弄死,自己把他累死了,算工伤吗? 小江总带着暴躁大佬做了整整十分钟的热身运动,然后才开始慢跑。是真的慢跑,比走路快不了多少那种。 司宅所在的这个高档小区,修建的时间比较早,里面种了大量的绿植。这些花草树木种活之后就开始疯狂扩张地盘,尽管物业请人修剪得很勤快,整个小区还是郁郁葱葱的,空气极为清新。 因为环境好,小动物也特别多,早起的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带来了几分大自然的惬意。 清晨跑步的人不少,两个大男人用蜗牛速度跑步,自然是非常引人侧目。又一个中年男子超过他们之后,回头盯着司玉承看了很久,那双小眼睛睁得老大,似乎受到了惊吓。 小江总仗着自己领先半步,光明正大地偷笑,还转头问暴躁大佬,“怎么,又是认识的?要不要追上去打个招呼?” 司玉承惨白的脸颊浮上了一层运动后的红晕,额头也挂上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一边喘气,一边咬牙切齿地答,“不用……我们…不熟!” “但他的表情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 暴躁大佬的身体差成这样,江燕澜没敢让人跑太久,觉得差不多了赶紧叫了停。发现身旁的人额头见了汗,左右找了找,干脆脱下了身上的短袖T恤,想要给他擦一擦。 司玉承嫌弃地偏头躲避,“不要——” 江燕澜没等他拒绝出口,干脆地把T恤罩到了人头顶上,还顺势抹了两把。因为力道没掌握得好,把暴躁大佬的额头、鼻尖都蹭红了。 “陆颖川!”司玉承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小江总已经被他大卸八块了。 赤果着身上,连汗水都没留几滴的男人二话不说把人搂到怀里,抚着后背温柔安抚,“好了,好了,别生气。我错了,不该趁机欺负你,别气啊~~” 司玉承只觉得诱人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而他的脑袋下面,就是对方结实强韧的肌肉。男人身材高大,展开双臂刚好将他包裹在怀中,好像是上天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半身。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那个吻更是带着神奇的魔力,随着后背大掌的拍抚,带走了他所有的怒火。 司玉承脑子懵懵的,心跳也有点快,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腰间突然一凉,原来是浪逼男人掀开了他的上衣—— “你干什么?!”暴躁大佬马上抬手按住自己的衣服下摆,表情不像是生气,更像是羞恼。 江燕澜无辜地比了比手里的T恤,“后背也要擦,不然你会生病。” 司玉承涨红了脸,半晌憋出了一句,“我自己来!” 他这会儿也顾不上嫌弃不嫌弃了,以他对浪逼男人浅显的了解,这人霸道得很,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自己反对也没用。 司玉承拽过对方手里的T恤,走到一旁,刚想拉开运动服下摆,抬眼却看到陆颖川笑眯眯地站在原地,不错眼地盯着他。 司玉承皱眉,硬邦邦地命令,“你转过去!” 小江总站着没动,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让你转你就转!” 小江总见他急了,慢条斯理地背过了身,语带戏谑地道,“我懂~~你身上都是排骨,不好意思给我看嘛。不过我刚刚都摸到了,看不看也没什么差别。” 暴躁大佬僵了僵,闷不吭声地给自己擦了背,把T恤扔回给他。 小江总大大方方地穿回了身上,见旁边的人情绪不怎么高,又凑过脸来,“不高兴了?” 司玉承不理他。 小江总眼珠转了转,“我又没有嫌弃你身材不好……” “你敢?”司玉承马上有了反应,他的身子自己可以嫌弃,别人却是不能的,特别是陆颖川! 司玉承瞪着他,“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否则我——” “否则你怎样?”江燕澜勾起嘴角,其实心里挺好奇的。 司玉承唯一一次威胁他,也只说要把他扔进海里喂鲨鱼。按理说他们这种情况,金主有千百种方式剥夺他的尊严,但他一种都没用过。 “否则我,我……我要你好看!”暴躁大佬憋了半天,还是没撂出一句切实的狠话。 小江总差点笑出来,又一次手欠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换来一记凶狠的瞪视。 两人慢慢悠悠地走回大宅,宋特助和徐助理已经来了。注意到他们从门外进来,司总头发还湿着,明显是出去运动了,看向江燕澜的目光都敬佩不已。 果然是game-changer,一来就让司总接连破例! 管家则一脸欣慰,觉得他们少爷这个恋爱果然谈对了。以前宁死都不愿意出去运动的人,现在终于肯为了男朋友改变了……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回房换了衣服准备出门。期间江燕澜拒绝了司玉承提议的让徐扬接送自己,反倒向他借了一辆车。 司玉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当时就不怎么好了。 小江总瞥了他一眼,“好了,一件小事,你在不高兴什么?我现在就接了一个拍摄工作,用得着专人跟着吗?人家还以为我多大牌呢!等以后忙起来,你再帮我找个私人助理,行了吧?” 司玉承听他这么说,马上高兴起来,“行!” 小江总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的心思很好理解,他就是想找个人贴身监督他,免得他在外面乱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求收藏和营养液吗…… 第10章 暴躁大佬10 江燕澜这么风骚的男人,选的车当然也低调不起来。他挑了一辆银蓝色的玛莎,极致流畅的线条,咆哮轰鸣的引擎,一握住方向盘就像奔驰在风里,自由畅快,一如他这个人。 今天的拍摄不在星悦娱乐,而是在江宁路的一个摄影工作室进行。 李哥现在最重视的就是陆颖川,所以早早的就来等着了,但他没料到短短三天对方就鸟枪换炮,开了一辆奢华超跑过来。 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刹车声,银蓝色跑车一个甩尾,轻巧滑入车位。李哥看到车上下来的男人,连忙迎了上去。 “小陆。” 江燕澜闻声转头,“哟,李哥,这么早!” 李哥围着跑车转了半圈,满是喜爱地摸了摸车身,忍不住心疼地抱怨了一句,“你怎么开那么快,把车刮花了怎么办?” 身为男人,就没有不喜欢车的,特别是这种顶级超跑。 江燕澜不置可否,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开跑车追求的就是速度与激情,其他的不在考虑范围内。 但他显然已经忘了,他现在不是富家公子江燕澜,而是人穷气短小艺人陆颖川! 不过小江总是没有维护人设的自觉的,他那一身浪逼气质也围不住,分分钟侧漏。 好在李哥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这个社会大家都忙着呢,不管你是蛇精病,还是24个人格。你能在镜头里脱颖而出,你就是大爷! “一会儿千万别紧张,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可以了……”李哥带着人往楼上走,明明不想给艺人压力的,最后还是没忍住提点了两句。 他其实比小江总还紧张,好不容易看到点儿希望,成不成就在此一举了。从业这么多年,他见过很多在镜头外面不可一世的艺人,一到镜头里就成了木头桩子;而在镜头里表现好得,最后都成了明星。 李哥也不知道现在的陆颖川属于哪种。 在娱乐圈这种地方,找到一个给力的金主只成功了三分之一,另外还要看运气和天赋,缺一不可。 “我不紧张。”江燕澜心里好笑,对李哥的看法倒是改变了很多。这人虽然圆滑,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他确实是个称职的经纪人。如果不是缺少背景,手底下也没有大咖发展不了人脉,他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不紧张就好。”李哥吐了口气,下意识地扫了自家艺人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我说小陆啊,你车都换了,是不是再买几套衣服充一下门面?” 不等江燕澜开口,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司总对你怎么样,出手大方吗?他连跑车都让你开出来了,总不至于不给钱吧?” “给了,一百多万呢。”小江总低头看看身上的条纹衬衣,也觉得原主的眼光显不出他的品味,“李哥你倒是提醒我了,我问问司总什么时候有空,让他陪我去逛逛。” 李哥闻言咋舌,“买衣服这种小事,你让司总陪你?!” 江燕澜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了,他也要看嘛。司总也是人,你别把他想得太可怕。” 想到奶凶奶凶的暴躁大佬,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现在的陆颖川一笑就让人合不拢腿,那个风流浪荡的劲儿,让见多识广的李哥都觉得很要命。 他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注意分寸。” 说不定司总就爱这个调调,他还是别管太多了! *** 这次的广告负责人和摄影师对空降的小艺人没什么好感,李哥带着江燕澜进来之前,两人正站在一起抱怨加吐槽,顺便猜测对方的背景。 摄影师说,“不知道对方底子怎么样?万一一点经验没有,今天一天说不定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负责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想得到美,一天就想拍出成果?我看了资料,那个小艺人长得倒是挺齐整,就是身上一滴星味没有,估计你有得磨了!” 负责人话音刚落,李哥带着江燕澜进来了。男人一米八七的身高,完美的九头身比例,略长的卷发,一双桃花眼那叫一个勾魂摄魄…… 两人倒抽一口冷气,转头对视了一眼,齐齐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特别是摄影师,他是个纯0,小江总这样浑身都充满了荷尔蒙气息的男人,简直是他的天菜! 负责人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大声地招呼工作人员,“快快快,化妆,做造型!” 发型师觉得小江总现在的外形很符合气质,没敢做大变动,只把略显凌乱的长卷发拨到了脑后,露出清晰的脸部轮廓。化妆师就更没发挥余地了,替他上了薄薄一层粉均匀了一下肤色,又扫了扫眉毛,完工! 等换上服装走出来一看,谁说人没有星味的?眼睛都瞎了吗! 男人站到镜头前面,轻松slay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朝他身上聚拢。 “我的天,太帅了!” “气场好强!卧槽这个眼神,我觉得我要弯了!” “这么好看的艺人,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是新人吧……” 镜头后面的摄影师两颊晕红,感觉自己在恋爱似的,心跳得飞快,“对,就是这样,很好!啊等等,再让我拍两张……对,脸再侧过来一点,给我一个眼神,好的,完美!” 拍摄顺利极了,这个陆颖川的镜头表现力简直让人惊叹!但是广告负责人看着看着,脸色却逐渐凝重起来——摄影师还记得他们是拍饮料广告吗?他不会当成明星个人写真拍了吧! 好在摄影师还有一点理智,最后拍出来的成品皆大欢喜。完成拍摄之后,负责人和摄影师都对小江总满意极了,一个说要回去给他争取电视投放的广告片拍摄,一个热情地表示想给他拍写真。 李哥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兴致勃勃地跟人聊了很久,最后还一口答应了晚上的聚餐。 江燕澜不干了,“我晚上回家吃。” 他虽然爱玩,但不代表他喜欢应酬,还有那个摄影师眼袋都快掉到嘴角了,盯着他一脸娇羞是要闹哪样?! 李哥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马上想起了小陆哥背后的大佬——把司总的男人带出去吃喝玩乐,他嫌自己活腻味了是吧? “呵呵,小陆哥还有事,就不去了,我跟大家一起……”好歹有个广告片可以争取,无论如何他不能走! 第11章 暴躁大佬11 司氏的员工都知道,自家大老板面黑心冷,还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但是这天下午,他却难得地推掉工作,跟来访者一起喝起了下午茶。 女秘书送完咖啡回来,几个同事见宋特助不在,暗戳戳地凑到一起聊起了八卦—— “蓉姐,里面那个帅哥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司总为他推掉了两个预约?” “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是个明星吧?” “难道咱们司总……‘金屋藏娇’?”说话的女秘书左右看看,眼神暧昧地乱飞。 蓉姐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季先生是明少爷的男友,跟我们司总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有人嘀咕了一句,“我看不见得吧?司总摆明对人不一样啊……” 明少爷以前经常过来,公事谈完了就走,司总也没为了他推掉预约,这位季先生明显待遇更高! …… 办公室里,司玉承听完季容轩的来意,斟酌着道,“陈导要拍《仙侣奇缘》我也听说了,不过他这种大导演向来不缺投资,选角方面也有自己的想法,旁人很难撼动。” “我可以想办法安排你们见一面,但是能拿到什么角色,还要看陈导的意思。” “我明白。”季容轩点点头,一脸豁达,“其实演什么无所谓,我就是想跟陈导合作。听说他对调-教演员很有一手,在他手底下走一圈,怎么都能有所收获。” “那倒是,陈导要求高。”司玉承松了口气。 对于季容轩绕过司玉明来找他寻求帮助,他本来还有些顾虑。但是季容轩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合情合理了。 司玉明虽然是星悦的总经理,但是论人脉和影响力,都不如他这个实际所有人。何况他背后还有司氏这个庞然大物,一般人都会卖他面子。 他说是看陈导的意思,但是司氏总裁亲自推过去的人,陈导怎么都会安排个分量足够的角色。 “对了,容轩,原着小说你看过没有?见了面陈导肯定会考你,你回去好好儿研究一下。” “当然看了,我要是连这点功课都不肯做,也枉费司总你一片苦心不是?”季容轩摊手开了个玩笑。 他长相英俊,笑起来更是爽朗,让人心生好感。 司玉承不知不觉将他跟陆颖川做了个比较:一个稳重大方,一个放浪不羁,要说哪一个更值得信赖,恐怕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 司玉承想到陆颖川那个浪逼男人,季容轩不知怎么也提到了他,“玉承,你别怪我多嘴,那个陆颖川看起来就不是正经人。你找他解闷可以,但是千万别动真心。你的…你的情绪受不得刺激,身体又不太好,我很担心你……” 他本来是赞成司玉明的计划的,但是看着司玉承把属于他的特殊待遇转到陆颖川身上,他又觉得很不舒服! 司玉承目光闪了闪,抬眸追问,“你会担心我?” “当然。”季容轩看着他苍白削瘦的脸颊,笑容有一丝不自然,“我和玉明都很担心你。” 司玉承敛下眸子,也掩下满眼的若有所思。 陆颖川出现之前,他觉得容轩哪哪儿都好,既体贴又稳重,两人的感情让他欣羡不已。 但是自从陆颖川这个浪逼男人出现,三天两头的撩拨他,他突然觉得季容轩跟他说话有些暧昧了。不止这次,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几次的关心都有点刻意,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 “司总,你饶了我吧——”一个形容狼狈的中年男人突然冲进办公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紧紧地抱住了司玉承的一条腿,“我错了,我不该起贪念,不该监守自盗!司总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坐牢啊!我、我把钱都还给公司,那些稀有金属我卖了两百多万,我有房子,卖了就能还钱!” “赵启良?”司玉承有些错愕,侧身退开半步想站起来,谁知中年男人抱得紧紧的,他根本就动不了。 “是我,我是赵启良!司总,你别报警,我不跑了,我愿意赔偿公司的损失——” “赵启良,你拿什么赔?你赔得起吗!”司玉承冷声打断他,“司氏用你偷换的劣质金属生产了数十万件电子产品,这些东西全部都要收回。材料,人工……还有付给客户的赔款,直接损失两亿六千多万!你有几套房子够你赔的?” 赵启良绝望地长大了嘴巴,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我以为没人会发现的,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司总,我求求你了,我不想坐牢!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进了监狱,我爸妈、孩子就没人照顾了,你看在他们可怜的份儿上,放过我吧!” 司玉承目无表情地看着他哭,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季容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不仅没有上前帮忙,连出门求助都忘了。 幸好宋特助及时赶到,还喊了保安过来。 司玉承一脚将人踢开,“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送到最近的警局。” “好、好的,司总!” “司玉承,你一定要做这么绝吗?我在司氏辛辛苦苦干了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赶尽杀绝,不给我活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赵启良被两个保安拉住手臂往外拖,知道求饶没用,马上变脸破口大骂。 “闭嘴!”司玉承脸色难看极了,抓起手边的杯子砸向赵启良。不过他这会儿还有理智,杯子砸到了赵启良脚边。 ‘砰’地一声,白色陶瓷碎了一地。 赵启良吓了一跳,几个保安抓住机会,将人拽到了门边。他回过神来,死命抓住门框不放,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叫骂,“司玉承,你会有报应的!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畜生,你不得好死!你——” 保安队长赶紧捂住他的嘴,一边让手下人把他弄走,一边连连道歉,“对不起,司总,是我们的失误。” 这个赵启良之前是工厂的管理人员,跟刘副总也很熟,经常来总公司串门,可能因此弄了一张通行卡。 这次出事之后赵启良就跑了,司玉承也想不到他还敢来找自己,也忘了给公司保安打招呼,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事。 “算了,不关你们的事。”司玉承额上的青筋突突跳个不停,抬手按住了太阳穴。 季容轩将他扶到椅子上,又给他倒了杯水,“玉承,你还好吧?” “没事,就是头有点痛。” 说实在的,要不是这几天休息得不错,刚才被赵启良那么一闹,他可能会当众发病。 “司总,我跟他们去警局说明一下情况吧?”宋特助请示道。 司玉承挥了挥手,“嗯,去吧。” 第12章 暴躁大佬12 出了这样的事,司玉承难免受了一些影响,早早地就在季容轩和助理徐扬的护送下回了大宅。 江燕澜回来的时候季容轩已经离开了,管家告诉他少爷身体不舒服,吃了药已经睡下了。他不放心地上去看了一眼,司玉承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透过走廊的灯光,只能看见被子中间有个人形的黑影,侧身躺着,一动不动。 江燕澜感觉有点不对,果断下楼找徐扬了解情况。 自从上次刘副总被打,小江总表明了态度,徐扬自觉他们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加上赵启良监守自盗、司氏回收产品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干脆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小陆哥你没在现场,不知道赵启良那个王八蛋骂得有多难听。我们司总虽然是大老板,但他也要对其他股东负责的呀,怎么可能说算就算了!姓赵的自己做错了事,最后还怪司总不帮他,真是好大的脸!”徐扬年轻气盛,说起赵启良就咬牙切齿的,替自家上司打抱不平。 “司总无端被人骂了一通冷血,心里肯定很难受。小陆哥你帮忙看着点,有机会宽慰宽慰他吧,唉……” 徐扬虽然是生活助理,但他不住在大宅,到点下班还是要离开的。 江燕澜皱着眉点头,“好,我会的。” 他其实没照顾过病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不过暴躁大佬,应该好哄的吧? 江燕澜也不知道司玉承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只能不时上去看一眼。晚上十点多,他再次进房查看的时候,听到司玉承在床上痛苦地挣扎呓语。 他心中一凛,赶紧打开床头灯。只见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眼球的活动异常剧烈,额上青筋暴起,脸皮也扭曲的可怕,“唔欸……不要……” 呓语的声音很小,大多数都含糊不清,但是江燕澜听出来了,司玉承在喊‘母亲’。 他爬上床,推着人的肩膀摇晃,“醒醒,司玉承,你在做噩梦,快醒醒!” 司玉承倏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定定注视着面前的人。 他的眼神恐惧、不安,面色惨白,额头的汗珠密密地渗出来,在昏暗的台灯下可怜又可怕。 江燕澜毫不犹豫地将人抱进怀里,“好了,没事了,你刚刚做了噩梦,看到什么都不是真的……” “是真的。”司玉承沙哑着嗓子低喃,他整个人都缩在江燕澜怀里,眼睫颤抖,神情前所未有的脆弱,看起来像个稚嫩的男孩。 “我又看到了他们死的时候,到处都是血和碎肉,还有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母亲的一只眼球挂在脸上,她怨恨地盯着我,说她对我很失望。她问我为什么会活下来,最该死的人是我才对,因为我是个冷血的畜生……”司玉承低沉地开口,因为做噩梦的缘故,他讲述的很混乱,明显还掺杂了一些自厌的情绪。 江燕澜觉得让他说出来也好,刻意引导着他,慢慢拼凑出了他的病因。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司玉承的母亲楼曼,楼女士是京城楼家最小的女儿,跟司父的婚姻算是强强联合。不过司父也没想到,楼曼年轻漂亮,却是个非常强势的完美主义者。她眼中容不得一点瑕疵,无论对自己还是老公,要求严格得堪称变-态。 结婚之后,她控制着司父的各个方面,衣食住行,举止谈吐,甚至朋友圈子。她会因为一件衬衣跟司父僵持着不肯出门,那件衬衣甚至不是穿在她自己的身上;参加宴会的时候司父不经意的一句话,她也会觉得不合时宜丢了她的脸,回到家里跟他闹上一整晚。 总得来说,她要的是一个机器人设定的完美老公,而不是一个吃喝拉撒的凡人。 司父不堪忍受,很快想到了离婚,但是楼曼怀孕了。楼曼怀孕、生产的过程中,情况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因为生孩子让她变丑了! 楼曼自觉吃了苦,受了折磨,变得更加偏执,也更加歇斯底里。不论老公还是孩子,都必须乖乖听她的话,当她完美的附属品。 司父看在孩子的面上,勉强又忍了三年,后来实在被折磨得精疲力尽,终于提出了离婚。 楼曼当然不会同意,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离婚二字! 两人确实没有离得成,楼曼不同意是一方面,财产分割和两边家族的阻挠是另一方面。 司父干脆不回家了,楼曼一边纠缠他,一边更加严格地控制他们的孩子。 司玉承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习礼仪,稍稍大一点,又要认字,学习好几国口语。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楼曼永远不会满足,她甚至把婚姻破裂的原因归咎到了司玉承身上。 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都是因为你不够优秀,所以你父亲才不愿意回家。’‘你到底有没有心,母亲对你就这一个要求也做不到?我对你太失望了!’ 司玉承从小就活在母亲的高压统治下,虽然压抑,但他那时候的问题其实不大。 真正恶化是在司玉承十五岁那年,司父有了新欢,这次他下定了决心,宁愿被楼曼分走大部分财产也坚持要离婚。 楼曼见他态度坚决无法转圜,终于死了心,提出一家人去某个新开发的度假山庄吃最后一餐饭。吃饭的过程中楼曼一直很正常,下山的路上却突然抢过方向盘,径直把车开到了山崖下! 汽车穿过悬崖下的一颗大树,驾驶座的司父和副驾的楼曼当场死亡,司玉承运气好,当胸穿透了一根三指粗的树枝,没有伤及内脏。 但是因为救援困难,他清醒地在车里跟父母破碎的尸-体呆了十几个小时,一睁眼就看见他们死不瞑目…… 江燕澜心疼地摸了摸怀里的脑袋,真不能怪大佬心理脆弱。人家至少没有阴暗地报社,还积极进取混成了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这么根正苗红,简直可以发朵小红花了! “乖啊,不是你的错……”小江总换了个姿势,继续rua大佬,话说大佬的睡衣什么材质,摸上去手感也忒好了。大手滑到肉多的地方,忍不住偷偷捏了捏。 “陆颖川……”司玉承按住那只的不规矩的手,抬头专注地盯着男人多情的眉眼。 小江总一点没有被人捉包的尴尬,痞痞地咧嘴,“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放错地方了。” “陆颖川,你也觉得我没有心,觉得我冷血吗?”司玉承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小江总认真地想了两秒,“抱在怀里是有一点冷,你睡了这么久,手脚竟然一点都不暖!” 看在手感不错的份儿上,勉强给个中评吧! 司玉承皱眉,“你在转移话题,你也怕我?” 小江总叹了口气,“小可爱,我怕说了实话会打击你呀,你也就外表能唬人了!要我说,谁欺负你就往死里搞他,千万别手软~~” 小、小可爱??? 司玉承僵住了,他在想着要不要变脸,让浪逼男人知道知道他的厉害……但他很快就放弃了,低头在人温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嘴角也悄悄勾了起来。 小江总怪叫一声,“别乱蹭,蹭出火了你负责啊?” 他就是嘴贱收不住,谁知道暴躁大佬犹豫了三秒,竟然仰头主动将双唇送了上来。先是试探着亲了一口,亲完还抬起眼皮偷看他的反应。 妈呀,这是哪儿来的单纯小可爱,不会是老天爷派来收他的吧? 小江总忍不住了,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到了身下。 司玉承脸颊生晕,耳垂也红得要滴血,行动上却异常地配合。转身过程中不知道是不是被压到了,喉间轻轻哼了一声,小江总只觉得一道酥麻的电流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迫不及待地吻上了那双苍白的唇瓣,舌头也试探着伸了进去,在对方口中攻城略地。他本能地知道该怎么讨好对方,直把人吻得气喘吁吁,他自己也激动不已…… 可是嘴唇触到大佬薄薄的颈部皮肤,还有皮下肉眼可见的经脉,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瘦,浑身都是骨头,脆弱地仿佛一用力就折了。他这个身体虽然不胖,但是身高摆在这儿,体重怎么也有七八十公斤。他这么不管不顾地压上去,大佬明天还喘气儿吗? 担心小受第二天就真实火葬场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吧…… 第13章 暴躁大佬13 身上人的僵硬司玉承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眯了眯眼睛,脸色难看地质问,“怎么了,为什么停下?” 谁特么想停了,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吗! 江燕澜暗暗翻了个白眼,未免大佬看不清现实,他决定以事实说话。小江总卸下了手臂的力道,一点没有收力地压到人身上,两具身体压得实实的,‘激动’的反应也一览无余。 像是刻意报复似的,他将下巴搁在大佬肩胛骨上,语气戏谑,“感觉怎么样,重吗?” 司玉承想说不重,但是他胸口闷得很,感觉喘气都有点费劲了,“你,你先起来!” “不起——”小江总耍赖地趴着没动,直到发现大佬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才撇撇嘴,翻身侧躺到一边,“你看看你这身子有多破,我想干点什么都怕变成谋杀。明天继续起来跑步,不把你养好了我们都没有X生活!” 司玉承,“……” 男人话里的嫌弃明晃晃的,更让他惊愕的是对方竟然没想过偷吃,难道他的威胁真的这么管用? 因为一句‘我们’,司玉承连丝火气都提不起来,反倒因为男人在身旁难耐的喘息,他心里莫名还有点愧疚。 “你还好吧?” Y求不满的男人睨了他一眼,“你说呢?” 不过他马上又爬了起来,凑到司玉承身边,“来,我们互相帮助一下……” 暴躁大佬的脸又红了…… 又过了一会儿,昏暗的房间中传来男人惊讶的声音,“你怎么那么快?……松手,松手,我错了!你不快,你是正常的!是我,是我太天赋异禀……” “呵,天赋异禀是吧?一分钟之后还没好,我帮你割了!” “卧槽,你是魔鬼吗?” *** 经过昨晚那么一遭,两人虽然没有突破实质性的关系,但是在司玉承眼中,他们俨然已经在一起了。 第二天陆颖川叫他起床跑步的时候,他不但收敛了自己的起床气,且一想到对方让他锻炼的原因就暗暗高兴。 到现在为止,他终于有恋爱的感觉了…… 吃早餐的时候,小江总瞄了一眼心情颇好,双眼像黑曜石一样闪闪发光的大佬,状似随意地问,“宝贝儿你今天有空吗?” 宝宝宝贝儿? 司玉承手抖了一下,叉起一块全麦吐司塞进嘴里,确定自己把笑意咽下了,才接话道,“怎么,你找我有事?” 他一本正经的,小江总心里笑笑,也开始耍起了花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想去逛街买几身衣服,你忙的话我让徐扬陪我。” 大早上就过来待命的徐扬脸色一变,悄悄撩起眼皮,果然发现司总用不善的目光盯着他。 他脑后滑下一滴冷汗,特意往宋特助身后站了站——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那个胆子跟司总抢男人。你们两个玩情-趣就玩情-趣,能不能不要带上无辜的人! 他再也不想跟小陆哥玩儿了! 司玉承收回目光,握拳抵着唇上轻咳了一声,故作矜持地道,“既然你都提了,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吧。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大不了把今天的行程改一下,你说是吧,宋特助?” 宋特助扶了扶眼睛,“是的,司总,我会重新安排。” 一个季容轩,一个陆颖川,司总真是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架势了。不过要么不来,一来就来两个,他们司总招架得住吗? 别误会,宋特助不是担心司总的身子,他是担心司总翻车了,他该怎么善后。更别说其中一个是明少的男友,堂兄弟俩抢一个男人,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 两人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因为司玉承的要求,保镖离得远远的,隐藏在人群里。 司玉承几乎没怎么出来逛过,注意到身旁走过的情侣要么手牵着手,要么一方挽着另一方,姿态亲密。而他身旁的男人双手插袋,迈着一双大长腿,一步顶他两步,稍微走慢一点还跟不上…… ——大佬心塞。 江燕澜其实一直注意着身边的人,司玉承对比的目光这样明显,他又不是瞎了。 小江总心里好笑,但还是认命地伸出一只手,“来,拉着我的手,免得人多挤散了。” 司玉承伸手握住,明明心里很高兴,却偏要嘴硬,“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手牵着手逛街……” “我二十一,司总呢?”小江总才不惯着他,转头一脸似笑非笑。 不管他原来几岁,现在身份证上陆颖川就是二十一。 “……二十、六。” 大佬憋了又憋,才没有问出诸如,‘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五岁的差距不算很大吧?’之类崩人设的问题。 江燕澜瞟了眼暴躁大佬的憋屈脸,心里偷笑。 来到奢侈品一条街之后,街上的人流逐渐少了,江燕澜按照自己的喜好,抬腿进了一家高档男装店。 店员一看他这个气质身材长相,双眼就是一亮,“欢迎光临!” “客人需要推荐、或是有喜欢的款式吗,我拿来给您看看?” 江燕澜摆手,“不用。” 小江总选服饰一向雷厉风行,他不看价签,又是个衣架子,只要不是特别另类的风格,穿什么都好看。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要了。” “好的!” 他如鱼得水,司玉承穿着一身定制唐装,却感觉自己在里面格格不入。他已经很久不自己买衣服了,刚进公司的时候为了提升气场,刻意穿着显老的唐装,习惯以后就不知道该怎么换了。 想到刚才陆颖川问他年龄,司玉承顿时又有了心塞感…… 江燕澜回头看见孤零零站着的暴躁大佬,硬是在他那张阴沉的小白脸上看出了几分可怜无助。他抚了抚额,折返回去拉着人手腕,声线温柔地哄,“宝贝儿,你也来选几件吧,我们穿情侣装怎么样?” 司玉承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觉得自己像被救赎了一样,登时什么心塞都没了。 至于情侣装……他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穿! 江燕澜看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意动了,挑了一件通用款白T和一条浅棕色休闲裤让他去试一试。 司玉承拿着衣服,一脸错愕,“还要试?” 刚才他挑的那些衣服,一件都没有试,全都包起来了,怎么轮到自己就要试了? “听话,去试。”江燕澜按着人的肩膀将他转过身,推着往试衣间走。 店员热情地追了上来,“搭上这双鞋吧,会更好看!” 店员手里拿的是一款简约的轻奢男鞋,江燕澜瞄了瞄暴躁大佬脚上的‘老人鞋’,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也好。” 等司玉承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正坐着喝咖啡的小江总差点一口喷出来—— 妈耶,暴躁大佬穿上这一身也忒显小了,看起来就像个脾气不怎么好的高中生! 司玉承察觉他脸色有异,不自然地扯了扯衣袖和下摆,他太瘦了,穿着这件白T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小江总赶紧上前,抱着人的细腰安慰,“没有,很好看,我很喜欢!” 反正甜言蜜语不要钱的洒就对了,不然大佬分分钟跟他翻脸。 这世上有种人,有了爱情以后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显然司玉承就是这种人。不管江燕澜给他选的衣服他喜不喜欢,他无一例外都接受了下来。甚至因为两人买了好几套情侣装,付钱的时候嘴角也扬得高高的,一点没有被人当成提款机的不满。 一旁的江燕澜给店员留好了地址,牵过大佬的手晃了晃,“走吧,我们去下一家。” “好。” 一众店员看着他们的背影咋舌不已,“真有钱,消费几十万眼都不眨一下,还要接着去下一家!” “这是扫街来了吧?万恶的有钱人,什么时候也让我体会体会不看价签的快乐就好了……” “诶,他们是一对儿吧?” “肯定是!高的那个又帅又体贴,哄人的情话一套一套的,我在旁边听着都脸红心跳~~” “你要这么有钱,也能找个又帅又会说情话的男朋友……” 第14章 暴躁大佬14 司玉承很忙,两人逛了一上午,吃了午饭他就回公司坐镇了。 因为江燕澜的强烈要求,他换上了早上才买的金丝黑底衬衣、马甲背心,下身搭配了同色窄脚西裤,脚下踩着那双简约轻奢的白色男鞋,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新。 午间换班,正在楼下抽烟的保安队长看见他,吓得烟都掉了,“司、司总?!” “嗯。”司玉承平淡无波地应了一声,其实心里已经产生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可是想到家里的浪逼男人,分别的时候那人眯着一双桃花眼,慢条斯理地帮他理了理衣领,又在他脸侧落下一个浅吻,“很好看,去吧,注意安全。” 想想还是……算了! 只不过是换了身衣服,保安队长少见多怪,多看几眼就习、惯、了! 保安队长被司总怨念的眼神轻飘飘地一扫,立刻吓得后背一凛,忙不迭地站直了身子,“司总,您、您慢走。” 司玉承满意了,踩着霸总莅临的步伐进了公司。谁知道来来往往的员工没一个打招呼问好的,直到走过了才一脸见鬼的表情—— “刚刚那个,是、是不是我们司总?” “司总?不可能吧——” 两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俱都感觉受到了惊吓!随后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跑了。 不止普通职员,连下午到楼上找总裁的高层都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常年穿唐装的‘老年人’,突然打扮得像富二代小开是要闹哪样啊,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他们司总穿衣风格这么一变,这些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们总裁其实还很年轻。那张小白脸虽然阴沉了一些,但是五官精致,轮廓俊秀,当然脸上肉再多点就更好看了。 接下来几天,大佬接受了小江总的建议,穿衣搭配都在水准之上,整个人也因为爱情的滋润意气风发。司氏的员工不明真相,竟然有人蠢蠢欲动起来—— 但是,当他们被大佬那双深沉的眼睛盯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冷静了! 呵呵,差点忘了这是他们可怕的司总,换层皮他也还是那个芯子! *** 江燕澜最近挺忙的,拍完了饮料广告,司玉承给他安排了一个警匪片男二的试镜。初登大荧幕试镜的就是男二,这个后门开得也是很敞亮了。 电影名字叫《罪与义》,编剧和导演都是一个很有灵气的新人导演余曾。 余曾三十多岁,胡子拉碴戴个眼镜,满脸都写着‘艺术’。一开始听说司氏总裁要以个人名义给他投资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激动得颤抖了起来。等到秘书把司总的条件说出来,他心头瞬间凉了—— 不是他要挑刺,《罪与义》的女主戏份仅仅是点缀,真正产生冲突和火花的是男一和男二的交锋,相当于双男主戏。 司总虽然没有要男主的名额,但他预定了男二!要知道男二是个海归黑二代,花花公子,风流浪荡和矜贵正气并存。一般演员很难掌握这个火候,不是演成街头小混混,就是阔少装逼男,这样一来整部戏就大失水准了! 不过拉投资实在是太难了,余曾不想看到自己的作品胎死腹中,再加上他也要吃饭,只好勉强答应了试试看。 这时候的他满心灰暗,就差扯张大旗上街高喊‘艺术之死’了。可是等他看到司总钦定的男二,他把眼睛揉了又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这位简直是他心目中的余一洋,活生生从剧本里走出来的,连造型都不用变了! 虽然是个没演过戏的新人,但他可以教啊,人家带资进组的,怎么开小灶都不过分!只求这位爷脾气好点,多NG几次也不要生气……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余曾面对江燕澜的时候相当客气了,端茶递水简直是乙方中的乙方,连一同过来的李哥都得到了这位导演的热情服务。 余曾致歉去洗手间之后,李哥感叹了一句,“小陆哥,你究竟是怎么哄司总的?人家对你可以说是体贴入微了。瞧瞧,导演都这样了,进了剧组所有人还不得把你当大爷供起来。” “我本来还担心你第一次演戏没经验,现在有余导手把手地教,你这个荧幕初体验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 小江总抛了个媚眼,吊儿郎当地答,“因为我器大活好啊~~” 李哥眼皮跳了跳,抓起酒杯挡住脸,苦笑求饶,“小陆哥,求您让我活着吧!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您多担待,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地照顾您,绝无二话!” 李哥也是个妙人,趁着玩笑的机会,不但为以往的不愉快道了歉,还顺便表了忠心。 小江总当然记得穿来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不过这种小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因此也举起酒杯对着李哥敬了一下,“有李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一口抿恩仇,以后合作愉快。” 李哥大喜,“谢谢小陆哥,合作愉快!” 李哥咽下了嘴里的酒液,见对面的男人眯着双眼,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试探着问道,“小陆哥,你还记得俞尚吧,我能不能求余导给他安排个角色?” 江燕澜回忆了一下,才记起俞尚是谁:那个看着他满眼嫉妒,还不肯把礼服换给他的‘同事’。 不过也情有可原,人家花钱买(租)的礼服,凭什么一句话就要让给别人? 他点了点头,“李哥你随意吧。” 李哥见他神情转淡,脸上也有点讪讪地,不免在心里埋怨俞尚那小子不会做人。说实在的,俞尚整天嫉妒这个,攀比那个,他也烦他。不过他手底下就那几个人,想着能带一个是一个,哪知道会惹得小祖宗不高兴了。 江燕澜不知道因为他一个细微的表情,李哥已经在心里考虑换人了。更不知道因为这个小插曲,他差点浪翻车。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总先翻车,然后司总也会翻的…… 第15章 暴躁大佬15 离电影开拍还有一段时间,李哥询问过江燕澜的意见之后,给他接了一个男装画册的拍摄工作。时间是三天,拍摄地点在京城郊外的某个农庄,可以每天往返。 这次星悦派过去的新人不少,大概有二三十个,其中就有两个是原主的‘狐朋狗友’。那两人一见他,就各种天花乱坠地引诱他去赌钱,如果是原主在,肯定就去了。 小江总心里有数,看着两人似笑非笑,“有人派你们来的吧?” 他已经有小半个月没去过赌场,某些人可能急了。 其中一人当即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 另一个人推了他一把,转头厚着脸皮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帮兄弟一把。天上掉下来的钱不要白不要,你跟我们去一趟,装装样子,赌不赌钱随你!” 小江总挑挑眉,“也不是不行,但你们要告诉我对方是谁?” 一开始露馅那人道,“我们也不知道啊,对方神神秘秘的,只在网上跟我们联系。” “那你们怎么收钱的总该知道吧?” “知道。”两人对视一眼,感觉有戏,“好,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你,但你得配合我们。” 反正他们只要钱就对了,别的不管。 双方达成一致,第三天拍摄完成之后,江燕澜就跟着两人去晃了一圈,还让他们拍了照。当然,他没有上赌桌,只让他们偷拍了自己出现在赌-场门口的照片。 因为是晚上,偷拍距离又远,只看得见模糊的身形轮廓。 好在对方只要求引他去赌博,看见他果真去了就爽快地付了款。了解过陆颖川的都知道他是个烂赌鬼,走到门口不进去赌两把是不可能的,所以对方完全没有怀疑。 交易完成已经是深夜了,顺利拿到对方的信息,江燕澜兴冲冲地回了家,准备第二天交给暴躁大佬去查。 谁知暴躁大佬孤零零地坐在客厅,一脸山雨欲来的架势,“你干什么去了?” 江燕澜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坐到人旁边,一边伸臂将他搂入怀中,一边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不是让你不要等了?我回来自然会去房间里找你——” 司玉承大力推开他,站起身,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干什么去了?!” 江燕澜冷不防被他推到在沙发扶手上,幸好沙发是皮制的,没伤到什么。 他皱了皱眉,撑起身子,语气尽量平和地道,“玉承,你先冷静下来,我慢慢告诉你。你现在情绪这么激动,万一发病了怎么办?” “你会担心我发病吗?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不会去地下赌场了!” “你怎么知——”江燕澜悚然一惊,现在的情况也不好追问人是怎么知道的了,先交代了再说,“我今天是去过赌场,因为有人想引我去。我顺水推舟拿到了对方的信息,回来就是想让你帮忙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 司玉承眼尾赤红,看起来情绪很不好,“你想说,有人引你去赌场,你不是一个烂赌鬼,也没有为了钱卖身?你从我这里要走的150万,更不是为了还赌债!” 江燕澜一窒,麻蛋,原主的锅他该怎么甩! 他深吸了口气,“那150万确实是为了还赌债,不过我把钱赢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进过赌场了。那些钱我用了一些,剩下的都在衣柜,不信你可以上去看看。” 司玉承站着没动,事情的根源根本不在那150万,他在意的是陆颖川为了还赌债,才会出卖身体和感情跟他在一起! 事实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他该怎么骗自己,这个男人对他是真心的?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是钱权交换来的利益关系,他却不知不觉放任沉迷了进去。忘了他们不是正常的情侣,而是金主和男宠…… 江燕澜闭了闭眼,“玉承,你相信我,我以后不会再赌了!你看我今天去了赌场,拿到资料马上就回来了,连赌桌都没有多看一眼,我对赌博已经没有兴趣了。” 司玉承嗤笑一声,“很多赌徒都是这么说的,但他们最后都食言了。” 江燕澜认下赌徒的身份,其实心里也憋屈得要命!他从小就顺风顺水,何时吃过这种哑巴亏? 司玉承这么一嘲讽,小江总的少爷脾气也隐隐有些控制不住了…… “你不信算了!”他抹了把脸,半是赌气半是认真地说,“既然你有顾虑,那我们暂时先分开。等你确定我不会赌了,再来找我。” 分开? 司玉承心凉了,陆颖川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甩开他吗?不然为什么不肯多说两句软话,说一句真的喜欢他很难吗! 司玉承捏紧了手指,梗着脖子不服输地反击,“你以为我会等你?以我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陆颖川算什么,只要我招招手,一线明星都能躺到我的床上!” “你——”江燕澜气结,桃花眼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好,司总你高兴就好!” 丢下这句话,他甩手上了楼梯,准备回房收拾行李。 什么狗屁任务,他不做了! 他转身上楼之后,客厅传来了司玉承砸东西的巨响。江燕澜脸色变了变,咬牙低咒一声,“去泥马的躁郁症,我看你就是作!” 匆匆下楼,只见客厅一片狼藉,司玉承手臂上被碎玻璃划了好几道口子,此刻正在洇洇流血。鲜血映衬着他惨白的皮肤,画面格外的刺眼。 看见江燕澜下来,大佬眼眶马上红了,却硬是撇开脑袋,继续端着架子掩饰。 江燕澜一把扯过他,没好气地道,“够了吧,跟我去止血!” 司玉承挣扎,“不用你管!” 江燕澜快被他气死了,“司玉承,你特么再作,我们就真的分手!我特么出了这个门口就再也不想理你,只当我这段时间付出的感情被狗吃了!” 这句话有着神奇的魔力,司玉承马上停下了动作,他反抓住男人的手,满脸期待地追问,“你刚刚说什么?” “你特么再作,我们就真的分手!” “不是这句!” “我特么出了这个门口——” 司玉承眼神凶狠地打断他,“你特么再说一句特么,我特么就把你的嘴缝起来!既然不会说话,那以后都不要说了!” 被人抢白骂了一通,江燕澜却犯贱地勾起了嘴角:他已经反应过来,作逼大佬想听的是哪一句了。 司玉承推了他一把,再次提醒,“你刚刚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只当我这段时间付出的感情被狗吃了?” 明明是一句狠话,此刻说来,却多了几分温柔绻眷的味道。 司玉承瞄了一眼满脸桃-花开的浪逼男人,收敛表情,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想听的已经听到了,但他又觉得还不够,遂半真半假地质疑道,“你也会付出真感情?” 江燕澜白了他一眼,偏不让人满意,“你当我跟你演戏啊?我的演技还没那么好!” 司玉承刚刚冒出头的点点笑意飞快地收了回去,小白脸阴森森地,像是又生起了闷气。不过这次他没再挣扎了,老老实实被人摁到沙发上,配合着检查伤口。 “少爷,陆先生,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耳聋了许久的管家终于出现了,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头挨着头凑在一起的两人,他露出了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江燕澜知道管家有意把空间留给他们,倒没有说什么,只吩咐了一句,“让家庭医生过来一下,玉承受伤了。” “好好好……”管家也看到了自家少爷手臂的伤口,忙不迭地打电话去了。 江燕澜扫了一眼毁得差不多的客厅,又看了看怀里的人,没好气地问,“下次还作吗?” “我作?”司玉承瞪圆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你烂赌,我——” 江燕澜抱紧他,“好了,我说了不会再赌就不会再赌,不然我把命给你!” 司玉承勉强接受,嘀咕了一句,“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我知道,你只想要我的肉-体……毕竟我天赋异禀。”刚刚正经了没一会儿,小江总又开始浪了起来。 司玉承,“……” 去他的天赋异禀! 他现在听到这个词,整个人都不好了,谁让他在人家手里当了一回快-枪-手呢! *** 家庭医生过来给司玉承包扎了伤口,临走时特意提醒,“情侣吵架无可避免,不过司总的情况不一样,你们有事好好商量,千万别再像今天这样了。” 家庭医生是司玉承从小看到大的,面对这个长辈一样的男人,他脸上罕见地现出了一丝尴尬,“傅叔,我以后会注意的。” 傅医生打量了一眼江燕澜,倒是笑了起来,“司总找的男朋友很不错,你们好好相处,别像那些小年轻一样动不动就吵架分手。遇上一个合心意的人不容易,等你们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这句话一出,小江总也尴尬起来了,貌似刚才先提分手的是他来着? 让管家送走傅医生,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自己今晚有点冲动了。 “我……”“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从彼此的眼神中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心情莫名荡漾了起来。 特别是司玉承,闹了这么一通,他虚悬已久的担忧终于落地,阴郁也去了大半。 小江总拉着大佬的手,再次把今晚的事情详细解释了一遍,然后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了赌场?还有我以前烂赌的事,谁告诉你的?” 司玉承把手机给他看,“我让宋特助查过了,发信息给我的人好像叫俞尚,跟你同一批签进星悦的。” 俞尚? 小江总想了想,好像是在农庄里见过他。这人什么意思?他明明还给他机会了,恩将仇报? “你放心,我已经叫玉明找机会把他弄走了。”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他是不会留的。 江燕澜一听到司玉明的名字就不舒服,撩起眼皮看了人一眼,见他脸色青白,掩不住的疲惫,只得把话咽了回去,“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 第16章 暴躁大佬16 司玉明突然接到堂哥的电话,让他封杀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新人,差点还以为自己私底下做的事情暴露了。但是一问才知道,原来那个叫俞尚的新人跟陆颖川是同期,经纪人也是一个,两人之间存在竞争,关系也不怎么好…… 司玉明自然而然就想歪了,认为陆颖川大概是恃宠生骄,忍不住动手排除异己了。 他看了看屏幕上的陆颖川踏进赌场的照片,勾起嘴角放心地笑了起来。 站在他的角度,当然希望陆颖川越狂越好。他那个堂哥还真是缺男人缺到理智都没了,之前暗地里觊觎他家容轩,现在又宠幸这种得志猖狂的小人,一个烂赌鬼! 想到司玉承的病,他已经开始期待起他那个好堂哥为爱痴狂,最后精神崩溃的下场了。 当然,他会一步步给他加料,绝不会让他错过好戏的。 之前陆颖川小半个月没进赌场,他还担心他真的改了,亲自找人去试,这一试果然暴露本性了。 司玉明是个谨慎的,这种小事都是他自己经手,付款也用了第三方代转,他付的现金,真查起来很难查到他头上。 季容轩敲了敲办公室门,“玉明,可以走了吗?” 两人都忙,本来约好了在司玉明家里见面的。不过季容轩结束工作之后得知司玉明还在办公室,干脆顺道过来接人。 “好了,走吧。”司玉明顺手关上电脑,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迎了上去。 刚刚得到好消息,知道他的计划还在正轨上,晚上又能和心爱的男友缠绵,司玉明心情极好,跟季容轩一路有说有笑的。 两人上车之后,季容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找司玉承帮忙的事情说了。他现在不说,等过两天新闻报道出来,玉明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司玉明现在就很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跟堂哥没法比,可是堂哥起点比他高太多了!司玉承十六岁就接受了父母双方的遗产。而他呢?他爸是个吃喝玩乐了一辈子的纨绔,害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讨好堂哥,仰人鼻息! 季容轩拉过他的手,“玉明,你们司家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我不能一辈子做个一穷二白的小明星,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我也不想去求司玉承,可是我怕自己不努力的话,终有一天会跟你越走越远。” “你知道,将来整个司氏都是你的,你肯定也会遇见更多更优秀的人,我在里面根本就不算什么——”他抬手打断了司玉明张口欲言的解释,认真地道,“玉明,你先听我说。我不是怀疑你对我的真心,我是对自己没信心!我想要做得更好,将来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站到你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你求婚,你明白吗?” 司玉明喉咙哽咽地点头,“我明白。” 听完容轩的打算,他只剩下感动了,哪儿还有空生气。 季容轩叹了口气,抬手将他抱进怀里,“对不起,我太心急了,等不了那么久。” 司玉明闷闷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加快进度,他快忍不下去了! *** 因为客厅砸得乱七八糟的,第二天江燕澜直接带司玉承去了外面吃早餐,顺便谈点正事。 司玉承胃口确实很小,喝了一小碗鸡丝粥,吃了两个素包子就放下了筷子。 那个包子只比乒乓球大了那么一点儿。 正一口一个生煎的小江总睨了他一眼,不满地挑眉,“这就好了?你不多吃点怎么胖得起来!” 一听到那个‘胖’字,司玉承手抖了一下,耳尖也渐渐红了起来。不是他要多想,实在是那天晚上‘半途而废’的经历让他印象深刻! 他默默拿起筷子,当着浪逼男人的面又夹了一个包子,放到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 江燕澜皱眉紧盯着他,还是不满意。 司玉承又夹了一个,并在对方想要开口时放下了筷子,抬眸跟人对视,“再多吃不下了。” 他的瞳仁很黑,不错眼看人的时候总是给人很强的压迫感,森冷骇人。不过小江总不是一般人,顺利在大佬眼神中读到了委屈。 他失笑了一声,很想给暴躁大佬顺顺毛。不过鉴于大佬极重面子,当众摸脑袋可能会炸,只得放下手里的餐具,又给他添了半碗鸡丝粥。 司玉承瞄了他一眼,认命地拿起了筷子。 “手还痛吗?” 司玉承摇头,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我很能忍痛。” 自从被树枝当胸穿过,他的痛觉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这点小伤根本没看在眼里。甚至有时候,他还想更痛一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能忍痛啊…… 小江总眼波流转,看着大佬暧昧的浪笑,也不说话。 司玉承反应了过来,差点想掀桌,“吃饭的时候,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想什么了,恐怕是宝贝儿你自己想多了吧?” “……” 司玉承涨红了脸,什么消沉、低落都丢到了脑后,浪逼男人就是有让人抓狂的本事! *** 吃过早餐,服务员过来收了桌子,一人上了一杯清茶。 江燕澜面色一整,突然正经起来,“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你可以不信。但是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能激动,也不要跟我吵架。” 司玉承心里咯噔一下,刚刚端起来的茶也喝不下去了,干脆放下了杯子,“你说。” “放心,不是我们的事。”小江总见他紧张的样子,安慰了一句。 司玉承闻言放下了大半的心,对他来说,只要浪逼男人心里有他,不想跟他分手,其他的都不算事儿!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见面的吧?”江燕澜笑睨了大佬一眼,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道,“那时候司总经理可不止挑了我一个人,容凯、孟逸君、于思睿……这些人的名字你可能听都没听过,人当然也没见着。” 因为被他一个眼神勾走了…… “我想说的是,他们的毛病都不小……”江燕澜把几个人的问题一一说了,又指了指自己,“我的问题你知道了,烂赌。” 之前不说,是因为想留在暴躁大佬身边;现在都捅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司玉承是何等人物,马上抓到了症结所在,“你是想说,玉明故意安排这些人给我?” 小江总肯定地点头,“我是个外人,信不信应该由你自己去查。还有昨天晚上引我去赌场,很有可能也是司玉明的手笔。” 司玉承的脸色沉了下来,“好,我会去查。” “我说亲爱的司总,你不会已经立了什么遗嘱之类的吧?” 原剧情在司玉承这个炮灰工具人身上着墨不多,江燕澜也判断不了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司玉承脸色变了几变,听到这个问题,莫名地有点心虚。整个家族里,司玉明是跟他最亲近的同辈了。之后他找了男友,两人时常在他面前出双入对,他难免对季容轩起了一点心思。 后来几次发病,也是司玉明和季容轩守着他床边,开解他,跟他聊天,逗他开心。 他当时对未来已经没有了信心,干脆就立了遗嘱,把遗产都留给司玉明。想着自己得不到,成全一对有情人也好。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集团律师、公证员、宋特助,剩下的就是当事人司玉明和他的男朋友季容轩了,连家族里的长辈都不知道。 这会儿听到陆颖川提起,他心虚的同时,又觉得他猜测得很有道理。他死了,最大的得利人不就是司玉明吗?至于季容轩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想,他该好好儿查查了! 司玉承眼中的锐芒一闪而逝,神情中也带出了一股子阴狠。可是抬眼看见浪逼男人仿佛知晓一切的眼神……他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他曾经很欣赏季容轩的事,陆颖川应该不知道吧? 其实这个消息要是放在遇见陆颖川之前,他可能会消沉一段时间,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连遗嘱都懒得改。反正都是要死的,这些身外物谁爱要谁要吧,人家好歹还花时间和心思哄过他,家族里其他人还比不上司玉明呢! 但是现在,他不想死了! 他一死浪逼男人肯定会找下家,凭什么把人让给别人,他不让! 暴躁大佬这一刻燃起了浓浓的求生欲,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的强烈的情绪,就好像从灵魂里爆发出来,挣脱了某种钳制。无论是躁郁症还是别的什么,再也无法困扰他! 送走了司玉承和宋特助他们,江燕澜正想转身回家,恰好接到了经纪人李哥的电话。 “小陆哥,我刚刚收到上面的指示,俞尚被雪藏了,这事儿你知道吗?”李哥的声音有点忐忑。 “知道,司总下的令……”小江总单手插袋,快速把俞尚背后告状的事说了,末了不解地道,“我跟他没仇吧?前几天还同意了在余导的电影里给他弄个角色,他何必这么跟我过不去?” “大概……跟我有关系吧,我把那个角色给唐冀了。”李哥呵呵干笑一声,“对不起啊小陆哥,我没想到他会给你惹这么大麻烦,你和司总还好吧?” “没什么大事,吵了一架,又和好了。” 李哥听到‘没什么大事’,刚刚放下了一颗心,一听到‘吵了一架’,满脑袋冷汗都下来了。 他觉得自己要完! 第17章 暴躁大佬17 暴躁大佬的调查还没展开,江燕澜就要进组了。临走前一天晚上,他倚靠在床头研究剧本,看着看着就开始出神,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旁边那人身上。 司玉承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正在专注地回复公司邮件。 他的手指又长又细,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很快。往上是纤细的手臂,睡衣也遮掩不住的单薄胸膛,还有好似只有薄薄一层皮的脆弱颈项…… ——怎么看怎么想叹气。 司玉承拧起眉,漆黑的眼珠不满地转了过来,“你盯着我叹什么气?” 这种嫌弃的眼神他已经有点熟悉了,第一天跑步的时候,陆颖川就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 ̄皿 ̄)。 “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小江总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到一半,又飞快地住了口。 他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太不吉利了! 司玉承气笑了,“注意什么安全?不说司玉明有没有那个胆子,我身边的保镖是吃素的吗,需要我自己动手?进个剧组而已,三五天就回来了,你在担心些什么,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早点睡觉!” 说完继续敲起了键盘,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见浪逼男人放下剧本,关了台灯,又拉开被子躺下的动静。 他再度转头,“你,你真的睡啦?” 浪逼男人不会生气了吧? “嗯。”江燕澜抱着被子,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双眼已经阖上了,“一个月都睡不到这张床了,希望剧组的床舒服点,不然我还真舍不得……” 你特么竟然说舍不得一张床?! “不是,你说你要离开多久?”司玉承很快反应了过来,“一、个、月?” 小江总懒懒地睁开一只眼睛,“是啊,余导让我准备至少一个月的行李,说是让我安心住在那边,他会好好儿指导我。” “……” 暴躁大佬突然想收回给余曾的投资,再把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封杀了! 他悻悻地合上笔记本,丢到旁边的柜子上,又侧身躺下,面对着男人平静安稳的睡脸。发现他真的要睡了,顿时产生了一种即将被人丢下的危机感…… 他想把人摇醒,让他不要去了,他可以养他。 可是他又不能这么卑劣,陆颖川不是家养的宠物,他是个自信又霸道的大男人…… 暴躁大佬的眼神实在太有存在感,小江总还没睁眼,脸上就先漾出了一抹笑意。他探手按住人的后脑勺,径直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温柔细致,一点点辗转着变换角度,滑腻的舌尖缠着对方起舞。大佬唇舌绵软温凉的,带着一股明显的药香,唇舌相触的地方传来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 司玉承很喜欢这样的亲吻,对方的珍视、怜爱一点点地传递过来,让他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 很多人都不相信陆颖川对他是真心的,他自己也时常怀疑,可是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愿意去相信…… 江燕澜放松了一点,本以为吻得温柔就不会撩起火,谁知弄巧成拙。他懊恼地蹙了蹙眉,仰头退开。 司玉承已经感觉到了大腿上的热度,他睁开眼睛,一脸跃跃欲试,“陆颖川,我们来做——”吧。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面前的人已经掀起被子,将他蒙头盖住,“做什么做,睡觉!” 幸好司玉承喊错了名字,让他陡然清醒过来。不过以后在床上,再听见他这么喊……不够糟心的! 司大佬:你就憋吧,等你萎了我就换人! *** 第二天司玉承按时下班回家,脚步轻快地走进客厅,才想起浪逼男人已经离开了。 他们拍戏的影视城离京城四百多公里,就算坐高铁也要近两个小时。 司玉承顿住了脚步,他那张小白脸常年阴郁,表情变化微不可察。但是管家像是很了解他似的,马上开口道,“少爷,陆先生临走前特意跟厨师商量了您的食谱,还让我监督您吃饭。” 司玉承垂着眼帘,“……知道了,我上楼换身衣服,十分钟之后开饭。” “是,少爷。” *** 景鹏海看见陆颖川的第一眼,就不太喜欢他。这男人一身浪荡气息,一看就不是愿意正经工作的人,何况他还是戏份吃重的男二。 再一听说他是资方指定的人,毫无电影拍摄经验,景鹏海就更嫌弃了。但他是娱乐圈的老人了,有什么想法也不会愣头青一样地表示出来。 他已经29了,一直不温不火的,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喜欢的剧本,还是男一号。导演余曾虽然没拍过电影,但他拍了不少意义深远的短片,公益片也有,是个很有灵性的新人导演。 剧本、演员、导演,眼看《罪与义》成为黑马的要素已经集齐,突然冒出一个陆颖川……景鹏海心里那个郁闷啊,就像他们马上要熬一锅美味的鸡汤,但是投资人爸爸非要在里面加榴莲,不然就没钱买材料了! “……” 景鹏海对男二没好感,同样的,小江总看他这个男一也不顺眼。无他,景鹏海长了一张正直男主脸,跟季容轩是一个套路的! 江燕澜知道原剧情里司玉承是暗恋季容轩的,尽管他在里面横插了一脚,大佬现在看着对他百依百顺的,但他也不知道他心中谁的分量更重一点。 何况司玉明的计划被他透露给了暴躁大佬,季容轩没了司玉明这个坚实后盾,说不定会把目光转向司玉承……所以他才会觉得景鹏海看着碍眼! ***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主角,第一场拍的就是男二余一洋在酒吧搭讪女主的戏份,男主是他的跟班兼保镖。 这事小江总擅长啊,他没个正行地解开了三颗扣子,长卷发略显凌乱地梳在脑袋,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看得扮演女主的戎琳耳际通红,表情怎么都厌恶不起来,反倒像是欲拒还迎。 “卡——”余导喊了一声。 戎琳这下是整张脸都红了,站起身对着现场众人道歉。开机的第一场戏她就吃了NG,有些迷信的工作人员会觉得兆头不好。 可是小江总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又试了两次,戎琳还是控制不住脸红。后来余导干脆让他不要看女主,把视线放在酒杯上—— “……杜小姐恐怕不知道,你越是这么冷若冰霜,越是让我想要把你这株高岭之花摘下来。”江燕澜的声音低沉诱人,修长的手指在酒杯沿上缓缓绕动,带着三分漫不经心,还有七分势在必得。 他额头饱满,眼窝深邃,眼皮泛着浅浅红晕,一双睫毛更是又长又密,让人忍不住期盼他抬眼的那一刻,该有多么惊艳……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画面,余导简直要乐疯了——他一定要把这幕剪下来,放进花絮里宣传! 不用直视他的眼睛,戎琳松了口气,很快把这场戏顺顺畅畅地拍完了。 “卡,过了!” 景鹏海立在江燕澜身后,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演技不演技的先不提,这人就是个男颜祸水啊! 他刚刚站得近了,都差点被这人的男色撩到,更别提直面冲击的戎琳了…… 陆颖川身上有种奇异的协调感,明明浑身都散发着浪荡风流的气息,却丝毫不显下-流,要欲不欲,那个点掌握得刚刚好。 几场戏拍下来,景鹏海对陆颖川彻底改观了。这人本身就合人设,又长了张杀伤力巨大的俊脸,放在大银幕上,效果绝对惊艳。 而且余导反反复复地磨镜头,一场戏走了十几遍,他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在他碰到过那么多带资进组的演员里,陆颖川算是非常好相处的了。 两人熟悉之后,景鹏海也不管小江总情不情愿了,热情地拉着人对戏,还顺手指点他演技。 江燕澜对认真执着的人不反感,景鹏海一门心思都放在演戏上,相处久了身上也没了季容轩的影子,他也就勉强配合着他。 他这一配合,景鹏海更惊喜了,半夜三更想起点什么,都会马上过来敲他的房门。加上余导这个戏痴,小江总感觉自己在剧组里水深火热的,似乎陷入了某种怪圈。 因为剧组里其他人看他不是听余导讲戏,就是和景鹏海凑在一起讨论剧情,过来讨好他的时候,都是打着探讨剧本的名义。 就连李哥推荐的唐冀都一脸敬佩地看着他,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 小江总,“……” 这些情况他都没有告诉司玉承,暴躁大佬是个护短的,万一以为他是在告状就不好了。 一天晚上两人又在视频,小江总正说着白天剧组里发生的趣事,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江燕澜脸上的笑容飞快地消失,肩膀也隐隐垮了下来,“你等等。” 他过去打开房门,门外果然又是景鹏海,“小陆啊,我刚刚又想到一处细节需要调整……” 两人杵在门口说了二十分钟,大多数景鹏海说,江燕澜听着,不时‘嗯’两声回应。 暴躁大佬听着屏幕那头的交谈声,脸色越来越黑。一次两次就算了,他们每次视频都会被打断,晚上十一二点了还过来敲门! 要说这人对浪逼男人没想法,司大佬第一个不信! 第二天上班,宋特助见顶头上司低气压越来越严重,忍不住提了一句,“司总要不要去探班啊?坐高铁过去很快的,两个小时就到了。” 司玉承眼神一亮,对啊,他可以探班! 他矜持地点点头,“那…就去一趟吧,你帮我看看什么时候有空。” 宋特助心领神会,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行程,“要不就今晚吧?明天在剧组呆一天,晚上再回来。” “可以。” 司玉承想了想,又瞟了一眼宋特助,“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加工资了?通知人事部,给你加10%的工资。” 宋特助瞬间神清气爽,“谢谢司总!” 妈呀,在司总身边六年,他终于体会到了拍马屁的威力。以后多把注意力放在陆先生身上,他一定能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第18章 暴躁大佬18 《罪与义》是现代都市戏,拍摄场地比起古装剧来好将就得多。 今天拍的一场是在一间快餐店里,新晋卧底男主和前辈卧底接头的戏份。男二余一洋无意中出现,打断了两人交换信息。前辈卧底匆忙之下只好把东西藏在了快餐店,后被粗心大意的女主带走。 饰演前辈卧底的是经常出现在各个电影里的绿叶型配角,名叫谷良,四十岁左右,演技很不错。这场戏之后,他很快就要领盒饭了。 唐冀饰演的小混混是前辈卧底特意找来的烟-雾-弹,人设是个大大咧咧,嚣张跋扈的愣头青。 三人商量好了走位,唐冀无所事事,拿出手机刷起了微博,很快被一个大V的爆料吸引了目光。谷良也瞄到了,‘啧’了一声,“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季容轩刚拍完了一部现代剧,这么快又搭上了陈导。” 季容轩和司玉明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圈内人都是知道的。 旁边有个工作人员听了一耳朵,笑嘻嘻地接话道,“你们也看到啦?这次牵线搭桥的可是司总,司玉明根本就没出现……” 未尽之语颇有些意味深长,在坐的人就算没听明白他的意思,看他暧昧的眼神也懂了。 “你胡说些什么,赶紧滚去干活儿!”余导过来恰好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发了火。 工作人员缩了缩脖子,飞快地溜了。 余导还在后面骂,“再让我抓到你胡嘞嘞,这个月的工资别想要了!什么人呐这是,没影儿的事也敢乱说!” 他把人轰走以后,又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江燕澜。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位跟司总绝对关系匪浅! 发现对方盯着手机没看他,他犹豫了半晌,终究没敢给司总打小报告。娱乐圈的事情乱着呢,他贸然插一脚人家说不定还当他找事呢…… *** 当天加班加点地拍,正好把谷良的戏份杀青了。监制早就收到消息司总要来探班,干脆通知剧组人员一起出去吃饭,顺便放松一下。 吃饭是在一个知名酒店的包厢里,完事之后就有人提议去酒吧坐一坐。都是一群憋久了的年轻人,自然响应热烈。 监制一看也行,附近有那种舒缓的音乐酒吧,不吵不闹的气氛也好,总不好干坐着等人来吧? 余导不怎么喜欢这些应酬,就去得晚了一些,其实要不是司总这个金主要来,他宁愿窝在剧组里看回放。 他过来听说监制带人转战酒吧了,心头就是一跳,“小陆呢,他也去了?” “是啊,几个主演都去了。” 余导抱着一颗莫名忐忑的小心脏去了酒吧,看见的就是酒吧服务员打扫碎玻璃,监制和几个主演惊魂未定的一幕…… *** 时间倒回到一群人进入酒吧—— 江燕澜今天一直憋着一股火,连宋特助发信息他都没理。进了酒吧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啄饮,话也特别少。 其他人还当他累了,各个聊天听歌、喝酒玩色子、扔飞镖……忙得不亦乐乎。 但小江总是什么人啊,气质风流,自带桃-花的浪荡公子。他一落单,马上就有个眉眼精致,体态风流的年轻男人过来搭讪了。 年轻男人可能也是附近某个剧组的演员,仗着年轻漂亮,没说两句就坐到了小江总腿上。 小江总挑了挑眉,大大方方地搂着人的细腰,一边喝酒,一边跟人说笑调情。 剧组有人注意到了,但没人过来多管闲事。都是成年人了,人家的私生活怎么样是他的自由。 “哥哥你也是过来拍戏的吧,怎么称呼?” “陆颖川,你呢?” “阮誉。” 江燕澜的大手在他腰际捏了捏,“确实够软的。” 阮誉咯咯娇笑,用纯真又诱惑的语气道,“我身上还有其他地方更软,哥哥你硬就行了。” 他一边说,一边主动抓着人的手往下移……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暴躁大佬气得浑身发抖,眼神像要杀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抬手一拽,就把那个勾人的妖精从人大腿上拽了下来。 阮誉只感觉后背一股大力袭来,视线转换,自己已经跌坐到了地上。手中的酒杯也跟着滑落,砸到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碎响。 他狼狈地抬起头,“你干什么——” 迎上司玉承漆黑凶悍的眼神,他呐呐地住了口,转向江燕澜,委屈巴巴地问,“陆哥你相好的?” “司总——”监制认出了司玉承,正想上前说话,看见这个场面,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啊! 转眼看到后面的宋特助,满是冷汗地蹭了过去…… 酒吧里的音乐还在继续放着,不过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长脖子探看这边的动静。 江燕澜仿佛看不清情况似的,吊儿郎当地打了个招呼,“哟,司总来了?” 不等司玉承回应,他放下酒杯,起身想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您今天怎么火气那么大,吃炸-药啦?小阮没惹您吧,这么个身娇体软的宝贝,您可别把人摔坏了。” 听语气好像十分不舍。 司玉承拂开他的手,又重重地把人按了回去,咬牙切齿地质问,“陆颖川,你-他-妈在我面前怜香惜玉?” 江燕澜跌坐进沙发里,竟然还笑了,转头对着地上的阮誉抛了个暧昧的眼神,摊手道,“看来今天不是时候,小阮哥哥你还是先走吧,免得被误伤。” 阮誉悻悻地收回了手,起身拍了拍屁股,又斜眼打量了一下浑身没二两肉的司玉承。心里不服,故意用气人的语气道,“陆哥,等你跟他分手了我再来。你有我的电话,知道怎么找我的噢~~” 话落对着小江总招招手,钻进人群飞快地溜了。 那个什么司总手上戴的江诗丹顿就顶他全副身家了,身后还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不跑的是傻瓜! 司玉承磨了磨牙,“什么电话,给我看看?” 江燕澜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大大咧咧地瘫坐在沙发上,“哪儿有什么电话?没有!” 司玉承踹了他一脚,“陆颖川,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暴躁大佬正在气头上,这一脚完全没有留力。江燕澜抱着膝盖‘嘶’了一声,憋在心里的火气也跟着燃了起来—— “我就是挑战了又怎么样?司玉承,你-他-妈做了初一,还不准我做十五?你今天要么打死我,要么劳资跟你一刀两断!” “你敢——” 司玉承火冒三丈,一拳搡到人脸上,把他心心念念的那张帅脸打偏了过去。又失了理智似的,手脚并用连踹了好几下。 江燕澜被他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撞翻了桌子,巨大的碰撞响彻整个酒吧,音乐声不知不觉已经停了…… 司玉承赤红着双眼喘着粗气,注意到地上的酒杯碎片,顺手捞了起来,抵到人脖子上,“你再说一遍,跟我一刀两断?” 小江总梗着脖子冷笑,“来啊,动手,不敢的是孬种!” 宋特助刚刚拦下酒吧老板,极力表示会赔偿,转头就看见这一幕,眼镜都快吓掉了。 酒吧老板也吓白了脸:草,真出了事,他这酒吧就开不下去了! 幸好两个保镖出手拦住了,“别,司总,有话好好儿说!” “人您怎么打都好,但是杀-人-犯-法的!” 其实司总动手的时候他们就想拦着了,但他们是司总的保镖,一个不小心惹恼雇主是会被开除的…… 宋特助也赶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劝,“司总,这里人太多了,闹大了不好,不如先回酒店再说?” 又转向江燕澜,“小陆哥,你好歹是个明星,如果被新闻曝出你在公众场合打架闹事……” 江燕澜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冷哼一声,抬脚就往酒吧大门外走。司玉承丢下手里的碎玻璃,沉着脸追了上去。 宋特助跟在两个保镖身后苦笑,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能力产生了怀疑——早知道探班会发生这种事,他就不鼓动司总来了! *** 江燕澜迈着一双长腿在前面走得飞快,司玉承白着脸在后面追,其实他累了一天,刚刚打人已经把力气耗得差不多了,现在不过是拼着一口气。 他脚步踉跄了一下,两个保镖赶紧上前将人扶住,“司总,小心!” “司总,要不我背您走吧?” 司玉承咬牙推开,“不用。” 宋特助见状,赶紧招呼其中一个保镖追上去把人拦住——再这么追下去,他们明年的今天就要给司总上坟了! 江燕澜还不至于跟保镖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不情不愿地回来了。一行五人上了车,车上的气氛安静得让人窒息…… 宋特助瞧了瞧左右,两个三大五粗、不善言辞的保镖同伴……只得认命地跳出来缓和气氛,“小陆哥,我下午给你发了短信,你知道司总要来的对吧?”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谁会挑金主探班的时候猎-艳,不要命了? 江燕澜‘嗤’了一声,“没看见,不知道。” 司玉承从他裤袋里抢出手机,发现那条短信是‘已读’状态。又翻了翻通讯录和通话记录,没发现什么新的东西。 小江总的手机是新买的,存的联系人就那么几个。司玉承对他很不放心,不仅每天都要查一遍,还不准删记录。 可以说不止是电话,江燕澜的任何社交渠道都在大佬的监控之下。 小江总一向不在意这些,他又没什么好藏的。不像某些男人打着个人隐私的名号,把手机藏得比命还重要。他交往过的人虽然也多,却从来没有脚踏两条船过,而且发现不合适很快就断了。 司玉承不肯放弃,继续在他身上摸索,想看看有没有藏小纸条。 江燕澜不耐烦地推开,“滚!” 司玉承眯了眯眼睛,刚想生气,眼神却扫到他脸颊上的红痕——那里皮下出血了,现在发红,明天肯定是一团青黑。 还有他的嘴唇也破了,身上不知道还有几处…… 他瞄了瞄自己打人的双手,不知为何心虚地想把它们藏起来。 其实自己打人的时候浪逼男人一次都没有还手,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是怕他报复。他怕他报复,就不会当着他的面抱那个小妖精了。 想到他千里迢迢赶过来,进入酒吧看到的那一幕,司玉承的眼珠又开始赤红起来…… 第19章 暴躁大佬19 生活助理徐扬是跟司玉承他们一起过来的,只是兵分两路,他先到酒店来开好了房间。当然,这个酒店不是剧组那种生活型酒店,司总要住的,肯定是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徐扬守在大厅,看见当先一步踏进门的江燕澜,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只是一看清他的脸,表情顿时变了变,“小陆哥,你的脸怎么——” 目光瞄到黑着脸跟在后头的暴躁大佬,霎时止了声——他有种预感,小陆哥脸上这伤八成跟他们司总有关! 这种预感很快在压抑的气氛、和宋特助的眼神暗示中得到了证实…… 徐扬缩得跟个鹌鹑似的,傻乎乎地跟着上了楼。直到出了电梯,才想起刚刚无聊的时候刷到的大V爆料……不会是因为那个吧? 为了赶过来探班,司总和宋特助忙碌了一天,坐上高铁才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一下车就赶去跟剧组汇合了,肯定没时间看微博。 徐扬拿出手机点了点,悄无声息地递到了宋特助眼前,宋特助一看眼皮就是一跳——草,破案了! 宋特助咽了一口口水,又小心翼翼地转递到了司总面前。他就说司总总有一天会翻车嘛,现在好了,果然翻了! 这些狗仔爆料的时间也是刁钻,陈导那边刚刚发了定妆照,他们就紧随其后,爆出了那天他安排司总、陈导、还有季容轩他们几人见面的偷拍。 司玉承拿着手机,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心虚地差点没拿住。此刻什么酸涩不满、恼火愤恨都抛去了九霄云外,他只想着怎么找借口把这事搪塞过去。 但是可能吗?浪逼男人肯定猜到了! 人家刚刚已经说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他刚刚要是没动手,大家一人一次,吵过闹过就算了。 偏偏他沉不住气,把人暴打了一顿…… “滴——”徐扬非常识趣,抢步上前去开了门。 江燕澜一声没吭,径直就进去了。司玉承堵在门口要进不进,看起来非常纠结,还有一丝旁人没注意到的忐忑。 “司总,要不我们陪您进去吧?”宋特助‘善解人意’地问。 他有点怕自己等人走了,明早套房里会变成刑事案件现场——不是司总发病弄死陆颖川,就是陆颖川忍无可忍干掉司总! “不用,我自己进去,你们散了吧。”司玉承摆摆手。 套房门轻轻关上,宋特助、徐扬几人面面相觑,又站了一会儿才走了。 *** 司玉承走过门廊,在客厅没看见人,找了一圈,听见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立在门口,既盼着里面的男人快点出来,又害怕他出来。 这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但它们就是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了。 其实他不必这么心虚的,不提他和陆颖川之间不正常的关系,他答应帮季容轩的时候,两人才刚认识。何况季容轩还是他堂弟的男友,于情于理帮个忙没什么不合适的。 但遭就遭在他为了隐藏自己的小心思,完全没有提起过。那时候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喜欢季容轩的,后来打从心底偏向陆颖川,他才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 司玉承沉着脸,思绪翻飞的时候,浴室门突然打开了—— 浪逼男人随便裹了件浴袍出来,胸膛大剌剌地敞着,仅仅在腰际松松垮垮地系了一道。下面更是真空上阵,什么都没穿。 他露出来的胸膛,特别是腿上,有大量青紫痕迹,应该是刚才被踹的…… 小江总侧身让开,面无表情地用下巴往里点了一下,“去洗吧,十分钟够不够?” 司玉承喉结动了动,哑声问,“洗了,要做什么?” “打个分手炮,把你的执念消了,劳资就走了。”小江总此刻说话相当无情,“你不就心心念念地让劳资上你嘛,希望你等会儿受得住!” 司玉承眼神黯了黯,心中有股熟悉的暴-虐-情-绪升腾而起,但他忍住了,“陆颖川,我知道我有错在先,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分手不行!” “真的?什么都可以?”小江总一脸不信,“那你马上打电话给陈导,让他把季容轩赶出剧组。” 这只是个小测试,他最想做的其实是把季容轩雪藏了,那个绿茶表不是什么好人! 小江总这会儿还没意识到,自己像个争风吃醋的小男宠,仗着金主的宠爱,对他颐气指使。 司玉承松了口气,当真掏出电话开始拨打。 “司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司玉承不等他说完,快速道,“陈导,我前几天介绍进组那个季容轩,麻烦你把他换了。” “换了?”陈导一时没听明白,“司总是不是觉得那个角色戏份少了?其实不能这么看,那个角色演好了很吸睛的。” “不是,我不想让他演了。”司玉承瞄了江燕澜一眼,“你取消他的参演资格。” “这……司总,合同签了,定妆照也宣发了。你这时候换人,我很难办啊……” “违约金和处理后续账单发给我。” 陈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行吧,不过你想换谁?” 他很快又加了个但书,“司总也知道我这边时间紧,如果换的那位跟角色差得太远,我这边就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了。” 司玉承又看了一眼江燕澜,发现他一脸无动于衷,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用了,陈导想换谁换谁吧,我没有意见。” “……好的,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陈导啧了啧嘴,暗道季容轩应该是得罪司总了,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专门打电话来叮嘱这种事。 不过他在娱乐圈待久了,什么情况没见识过,随便猜测了一下很快抛到了脑后。 他重新拨了个电话给助理,“晓波啊,明天通知季容轩不用来了……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让你通知就通知,找个借口都不会……” *** 司玉承收起手机,小心地问,“好了,你满意了吧?” 江燕澜撇撇嘴,言不由衷,“满意……”个屁! 暴躁大佬不吭声了,只是黑瞳眼巴巴地盯着,看起来像个要被人抛弃的小狗子。 小江总环手抱胸,双腿劈开站着,丝毫不管会不会露点什么,“司玉承,我们谈谈?” “好,谈什么?” 司玉承努力把目光集中男人脸上,可是一对上那双具有穿透力的浅色瞳仁,又心虚地默默移开。他打人那会儿,万万想不到最后弱势的会变成自己…… “还能谈什么,司玉承,你是想跟我在一起的对吧?” 大佬垂下眼帘,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同意我们是恋爱关系吗?” 大佬倏地抬起头来,“同意!” 江燕澜点点自己的胸膛,“你跟我谈恋爱,心里就不能还有别人。对我来说,无论身体出轨,还是心理出轨,都是背叛。” “我没有!”司玉承急急解释,“我承认我以前对他有过好感,但那些好感不是喜欢,更谈不上爱……” 接下来的话司玉承有些难以启齿,可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是他想要留住的男人,遂硬着头皮道,“我只是……只是太孤独、也太自卑了,所以把对爱情的憧憬和希冀强加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不是季容轩,也会是别人。因为我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司玉明和季容轩,我羡慕司玉明,所以……” 说实在的,他根本就不了解季容轩,不知道他私底下是怎么样的人。但他了解陆颖川,他心情好的时候满口骚话,自信,霸道,喜欢逗弄人,也常常不给他面子,把他怼的说不出话来。 他有时也很奇怪,按理说陆颖川这种人应该是生在富裕的家庭。这点从他的品味,消费习惯,还有喜欢吩咐人做事就能看出来。 但根据他的调查,他出身在一个很普通的城市家庭,父母都是私企员工,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了他这么一个异类…… 江燕澜勉强‘哼’了一声,“不喜欢还能为他做那么多事!” 司玉承面皮涨红了一点,那不是当局者迷嘛。以前没跟人谈过恋爱,现在有个大活人在他身边撩他,宠他,霸道地掌管他的生活。他们还各方面都和-谐地要命,他要是还看不透那个镜花水月的幻想,他这个司总干脆也别做了。 “其实我已经从米国请了一个高级经理人,他过几天就会回国接替司玉明的职位。到时候,季容轩随你处置……” 他早就拿到调查报告了,一直引而不发,就是在暗中清理司玉明的帮手。毕竟这些人是一股不小的助力,如果他再说动几个一、二线大咖跟他一起跳槽,那对星悦来说后果肯定是灾难性的。 “你家族里那些长辈,不会站出来‘主持公道’吧?” “他们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司玉明,跟我对着干?”司玉承难得矜骄地昂着脑袋,只是眼神时不时地瞄向小江总,看起来像是自得,又像是在撒娇。 这时候倒是挺可爱,就是一发起火来,凶残地让人受不了,他现在腿上被踢的地方都还痛呢! “还有一件事,我们约法三章,你做不到,我一样不会跟你在一起。” 司玉承心有所感,立马保证道,“只要你不抱着别人气我,我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不动手打人…更不会动脚踹人!” “砸东西也不行。”小江总想了想,“不止不能打我,也不能打别人,要是让我知道一次……” “不会了!” 小江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司大佬看着他,“我能进去洗澡了吗?” 小江总瞪了他一眼,“洗屁啊,打电话让人给我买药油!” 刚刚不过是一口气撑着,其实他全身都痛死了! 麻蛋,暴躁大佬要是做不到‘约法三章’,他一定要跟他分手! 第20章 暴躁大佬20 司玉承乖乖去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徐扬就来了。不但带了药油,还帮他准备好了换洗衣物,看样子应该是出发前在司家拿的。 江燕澜见状夸了一句,“以后帮我找助理,就按徐扬这个标准来吧,考虑得真够贴心的。” 要是平时……不,要是平时徐扬也高兴不起来! 别的都好说,在小陆哥的问题上,他们司总的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果然,徐扬一侧头,就发现司总的黑瞳带着强大的威慑力从他身上扫过,扫得他皮子都绷紧了。 徐扬哭丧着脸,“小陆哥,我们打个商量好嘛,以后能不能不要夸我?最好连我的名字都不要带,把我当个工具人用就好了。” “工具人?”小江总不知想到什么,用桃花眼夹了他一下,“我的工具人都是在床上用的。” 徐扬,“……”QAQ 江燕澜说完就拿着衣物进了房里换,徒留可怜的小助理徐扬和阴气深深的暴躁大佬共处一室。 徐扬脖子‘咔咔’地转过来,莫名有伸出尔康手的冲动:不,司总你听我解释! 司玉承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哼,贴心!” 徐扬只觉得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劈过,瞬间把他劈醒悟了:妈耶,这种刷好感度的机会,他该推给司总的! 你说你抢这种功劳做什么?是能升职,还是能加薪?! 徐扬心里的小人捶胸顿足,懊悔得肠子都青了。难怪同样是助理,人宋特助拍马屁能加薪,他就只会拍到马脚上! “滚吧。” “好的,司总!”徐扬圆润地滚了。 江燕澜穿着条四角短裤从卧室出来,左右找找,“徐扬呢?” 司大佬脸色又难看了一点,“你找他干什么?我让他走了。” “他走了谁来给我推药油?” 司大佬咬牙切齿,“我来!” 他不是人吗! 小江总扫了一眼他鸡仔似的小胳膊小腿儿,“……行,你来试试。” 聊胜于无吧。 江燕澜瘫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横放在大佬腿上,一边给余导发短信请假,一边懒洋洋地催促,“用点力,没吃饭吗!” 他到底是在推油,还是吃他豆腐?让他这么摸下去,他明天绝对走不了路。别想歪了,是皮下出血没推开,腿肿得下不了地! 司大佬刚想还嘴,看着人家腿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又小媳妇样的缩了回去:算了,忍他! 另一边的余导收到陆颖川的请假短信,那张胡子拉碴的‘艺术’脸都快裂了。他当然知道小陆哥明天来不了,他已经做好了人家一星期不来的准备了! 甚至他还担心司总因此撤资,想问又不敢问,大半夜的跟监制坐在一起抽烟,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余导:小陆哥,你跟司总到底是怎么个打算,咱这戏还能拍吗? 江燕澜:拍啊,当然拍!放心,司总不会撤资的。 人人畏惧的司大佬现在正在给他按腿呢! 余导:那我就放心了。小陆哥,你好好儿哄哄司总。你比那个季容轩帅多了,嘴甜又会哄人,没必要这么跟司总硬抗。 江燕澜:……余导还是好好儿当你的艺术家吧。 你这么劝架,更像是撩火啊。 余导看到最后那条回复怔了怔,拿给一旁的监制看,“小陆哥这是什么意思?” 监制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了余导一眼,起身拍拍他的肩,“没什么,让你好好拍戏的意思,我回去了。” 坐在这里抽了半宿烟,终于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 *** 如果说司总一开始是存着揩油的想法,那到后面他什么心思都没了。这家伙堪比旧时代的地-主老爷,自己就是那可怜的长-工,揉得轻了要说,重了也要说,一点都不好将就! 眼看司大佬满头大汗,瞳仁漆黑,眼尾泛红,手上的力气有一道没一道的,还是咬牙坚持着不吭声,小江总终于不折腾他了,“行了,不用再推了。” 司玉承如蒙大赦,后退两步瘫坐在沙发上,连满手药油都顾不得清理了。 小江总抽出两张纸,怜惜地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打人的时候力气那么大,让你推个药油……你看看你这小弱鸡样儿。” 司大佬狠瞪了他一眼,身心俱疲,累成这样还得不到一句好话,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他打人是不对,但他抱着外面的小妖精调情嬉笑就没错了?他错也认了,电话也打了,被他刁难了一晚上都没吭声,现在还被人说是弱鸡! 这浪逼男人他要不起……不要了! “哎呀,生气啦?”小江总看不懂人眼色似的,笑嘻嘻地凑过来看热闹,尽管眼下到嘴角有一大团青色的痕迹,也无损他风流浪荡的形象。 司玉承抿着唇,恼怒又委屈地左躲右闪,却还是没能躲过人家的大手钳制。 他像个被人调戏的富家小公子,就是神情阴沉凶狠,皱着眉头低斥,“放手!” 声音带了一点小小的鼻音,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红了一点…… 外强中干。 江燕澜莫名想到这么一个词,捏着人的尖下巴,凑上去亲了亲,“好了,别气了,宝贝儿。老公也为你服务一次,帮你洗澡怎么样?” 洗洗洗澡??? 司玉承瞪大了眼睛,满脸懵逼地僵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江燕澜已经轻轻松松地把人抱了起来,又在大佬挣扎之前警告,“别动,我身上被你揍的地方还痛呢,碰到了我就把你丢到地上!” 司玉承,“……” 就知道你温柔不过两秒! 司玉承被人从浴室抱出来,全身都红得像个煮熟的虾子似的,连姿势都像。 小江总拿了条干毛巾,死命地帮他揉搓湿漉漉的头发,像是不把人薅秃了不罢休似的。司玉承忍无可忍,把头上的毛巾抓下来,“你有完没完?” 小江总眨眨桃花眼,讪讪地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累了,想早点睡觉。” 司玉承翻了个身,气得用后背对着他。 小江总伸出两根手指戳了戳,“起来,去吹一下,这样睡觉你老了会头痛。” 司玉承听到他还算关心自己,正打算起身,就听到浪逼男人接着道,“你这么个暴脾气,头痛肯定会冲我发脾气,说不定还要打我,我不想老了还要被你追着打。” 司玉承磨了一会儿牙,愤愤地爬起身钻进了浴室,只是打开风筒吹着吹着,突然反应了过来——浪逼男人说他们老了,还在一起! 他关了吹风,兴致勃勃地探出脑袋正想跟人说话,却发现床上的男人早已睡死了过去,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 哼,浪逼男人现在越来越不耐烦哄他了! 在酒吧里跟那个小妖精都聊得那么开心,在他面前就只会气人! 司玉承满肚子火气要冒不冒,吹干头发,躺上床,想踹一脚把人闹醒吧,又突然想起自己答应的事,顿时不敢动了…… *** 两人睡得晚,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却被一通电话吵醒了——季容轩收到《仙侣奇缘》剧组剧组解约的消息,打电话过来问了。 未免他起疑,司玉承把原因都推到了陈导身上,“可能是陈导发现了更合适的苗子,别急,我打电话帮你问问。” 问是不可能问的,司玉承把手机一丢就没有音信了,季容轩在那头急得要命,又不好打电话来催。 小江总心情好,取过熟睡的大佬手中的电话,熟练地输入密码解了锁,给人发了条信息过去—— 司玉承:原定的角色陈导确实另有人选了,还有一个正道伪君子的角色你能接受吗? 季容轩:那还是算了吧,演这种角色对我的形象不太好。 季容轩:为什么会突然换人了?我签了合同,连定妆照都拍了……玉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跟你闹了? 司玉承:当然不是,容轩你别多想。 司玉承越是否认,季容轩越觉得事情就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他心里其实已经有点懊悔,早知道这样,他就拦着玉明给他介绍男宠了! 现在想想,司玉承除了有躁郁症,长得不符合他的审美之外,其实是个很好的巴结对象。如果他一开始认识的是司玉承,哄着人立下遗嘱给他,再私底下和玉明在一起。等人死了,他爱情和事业一下子都有了,何至于像现在这么恼火! 季容轩咬牙收回手机,转头去找了司玉明,“玉明,现在怎么办?” 司玉明最近也很不好过,他私底下收拢的人手一个两个都开始出事。星悦虽然是他在管理,但是还有各个股东的人,他好不容易才经营到现在的局面。结果一出事就接连不断,还全是他这边的人,好像有人在刻意针对他似的…… 司玉明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听到季容轩传来的坏消息,狠了狠心,“别急,我来想办法。” 既然这样,他就不跟司玉承慢慢玩儿了,快刀斩乱麻! 季容轩有点不放心,“玉明,你可别铤而走险,把自己陷进去。” 司玉明勾唇一笑,“放心,我只让人传个消息,牵连不到我身上。” 第21章 暴躁大佬21 司玉承醒来,看见自己手机上的对话记录,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江燕澜,“好玩儿吗?” 小江总轻轻一晒,“好玩儿!” 就喜欢看那个绿茶憋屈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他一得意不小心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捂着下巴轻‘嘶’了一声。 司玉承心下好笑,却丝毫没敢表现出来,而是用商量的语气道,“今天就别出去了,陪我一起呆在酒店里吧?” 小江总以为他有公务要处理,又想让他陪着,遂笑盈盈地点头应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连身上腿上的伤处都不觉疼了。 只是等他从浴室洗漱完出来,那点笑容已经飞快地消失不见,一张脸拉得老长,衬得肿胀青黑的半边脸颊越发滑稽、可笑…… 司玉承紧紧咬着后牙槽才没笑出来。 小江总用桃花眼剜了他一眼,满脸生无可恋的飘回了卧室躺下——他今天不想见人了,谁都别想让他起来! 小江总对自己的外表再自信,也不想顶着这张蠢死的猪头脸跟人说话! 司大佬坐在床边,试探着扯了扯蚕蛹的被子,“对不起?” 小江总:“……” 你-他-妈道歉就道歉,用疑问句是几个意思? “起来我再帮你擦点药,明天就好了。”大佬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反应,又提醒了一句,“你也不想顶着这张脸回剧组吧?” 小江总愤愤地掀开被子,瞪了他一眼。 浪逼男人正在气头上,司玉承也不敢惹他,拉着他的手到外面重新上了药,又打电话让酒店前台送早餐上来,“清淡一点,不要肉……也不要海鲜,鸡蛋可以……” 小江总一听还要忌口,脸色顿时更差了。 吃过早饭,他又回了卧室挺尸。司玉承见没他什么事了,只好叫来了宋特助,一起去了套房的小办公室办公。 用过午餐之后,江燕澜实在躺不下去了,硬是把徐扬叫来陪他打游戏。上班时间光明正大地摸鱼打游戏,这种好事天下难寻,可徐扬是痛并快乐着。 说实在的小陆哥操作不错,可人家司总的男人,一直跟他打游戏培养感情算这么回事儿呢? 没看司总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了嘛! 晚上司玉承早早地处理完了公事,又把徐扬赶走了,“不用他,我陪你打。” “你?”江燕澜诧异,“你行吗?” 司大佬淡定表示,“我可以学。” 江燕澜感受到大佬身上蓬勃的气势,立马肃然起敬起来。司大佬这种智商极高的商业天才,玩个游戏肯定不在话下,就算以前没玩儿过,学会了一定能分分钟带躺! 第一局结束,小江总还笑容轻松地安慰,“没关系,你第一次上手,输了很正常。” 第二局、第三局……第十局,小江总笑不出来了,司玉承看了他一眼,镇定催促,“继续。” “继续你妹啊,你是对面派过来的奸细吧?不玩儿了,睡觉!”江燕澜丢下手机,裹上被子侧身躺下。 司玉承看着他冷冰冰的后背,嘴唇动了动,又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他掀起唇自嘲地笑了笑,母亲骂得没错,他果然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司玉承安静地掀被下了床,刚走出两步,就听到床上的人问他,“去哪儿?” 他张了张嘴,“睡不着,去外面坐一会儿,看看财经新闻,你先睡吧。” 大半夜看财经新闻? “就在床上看,外面冷。” 司玉承站着没动,他敛着眸子,看不清神色,单薄瘦弱的身形却透露出了几分坚持。 江燕澜叹了口气,也跟着下了床,过来拉着他的手,“……抱歉,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这人对越亲近的人,态度越是随意,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这样了。” 他家老头子以前也说过他,但那时他不以为意,直到遇上司玉承……这人心思敏感,又喜欢多想,他仗着挨了打折腾人家,不知不觉已经有些过火了。 亲近的人吗? 司玉承听到这几个字,心中的郁气不知不觉散了,竟然还有点小开心。 他轻轻将额头抵在对方肩膀上,“我以前没玩过游戏,以后还是让徐扬陪你吧。游戏里不是可以买很多装备吗?你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替我省钱。要是不够,我再去收购一家游戏公司。” 果然是司大佬的宠人方式,爱之则使之狂。 “还是别了,我玩游戏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搞这么大阵仗,是我玩游戏,还是游戏玩我呢?”小江总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至于本末倒置。 他伸手环住大佬的腰,感觉到对方坚韧又绵软的腰肢,顿时心猿意马起来。手掌控制不住往下,放在弹性超好的圆丘上,还暗戳戳地揉了揉。 这次大佬过来他就发现了,对方胖了一点。虽然就整体基数来说胖得不明显,但他确实很听话,吃饭锻炼都没有落下过。 两人的呼吸近皆可闻,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等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缠吻到了一起。 江燕澜大力地含吮着对方的嘴唇,舌头在内壁中扫荡,还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对方滑腻的小舌起舞。晶莹的液体顺着两人嘴角滑落,又因为短暂的分离,拉出一根根透亮的银丝…… 司玉承的喘息已经凌乱地不行,眼尾也隐隐赤红,他忍不住循着本能催促对方,希望对方给予他解脱…… 江燕澜一边转移阵地啃吮,一边抱着人转身,后退几步,双双跌落到柔软的大床上。 这时候没人有空说话,两人都忙着剥对方的衣服。 司玉承高昂着修长的颈项,锁骨到肩膀的线条也漂亮得不可思议,他脸上的阴郁早已消失不见,黝黑的瞳仁里只余下了满满的热情…… …… 一切就绪,司大佬早已满头大汗,只是黑眸亮晶晶的,脸上满布红潮,兴致勃勃地催促,“来!” 小江总喘息急促地停下,左右四顾,似在寻找着什么,“有没有KY?” 司大佬皱眉,“有,在外面。” 江燕澜正要起身,身下的人不干了,“算了,别去,就这样来!” 他一分钟都不想让人离开。 江燕澜低低一笑,双手用力将人捞起来,毫不费力地抱着他往外移动,man得要命。 司玉承快被他迷死了,抓着人汗湿的长发就啃了上去。一不小心牙尖划破男人的喉结,听他长‘嘶’了一声,喘息更是急促了几分。 江燕澜咬牙拍了一下,“想要我的命吗?你给我安分一点!” 司玉承不惧反笑,这时候的他有种奇异的魅力,明明狼狈地不行,殷红的唇瓣却扬得高高的,骄傲又得意。 …… 某人终究为他撩火的举动付出了代价,第二天腰酸腿软,直睡到日上三竿,差点没能爬起来。 他一见到床边眯着一双桃花眼笑的男人,就忍不住红了脸,垂眸躲避。 昨晚对方一直逼着他喊老公,不喊不行,喊名字只会换来更重的惩罚。他迫不得已,最终还是喊了。 可是清醒的时候再想起来,却有种羞耻至极的感觉。 他已经习惯了身居高位,选择雌伏是因为性向,这个没办法改。但是喊另一个男人老公,这对他来说是项不小的挑战。 “要起了吗?宋特助已经等你很久了。” “!!!”司玉承悚然一惊,被下属知道了他的私生活,他该用什么表情出去面对。 司玉承怎么说也是大佬,板着脸出来吃了午餐,全程目不斜视。 其实他不用这样,宋特助比他还慌,根本就不敢多看。 江燕澜本来就要忌口,司玉承这样倒是不用特意再吩咐了,两人干脆一起喝粥。不过他们的午餐虽是清粥小菜,却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 酒店后厨担心清粥小菜体现不出他们的厨艺,特意下了一番功夫,花样也翻了几番。就怕总统套房的贵客不满意,投诉他们。 因为东西太多,江燕澜本想招呼宋特助一起吃。可他刚有这个意向,宋特助就表示已经吃过了,然后飞快地溜进了小办公室。 江燕澜瞄了一眼‘威严甚重’的司大佬,低声笑了起来。司玉承本来就有点尴尬,这一笑更是涨红了脸,只敢偷偷抬眼瞪人。 *** 吃过午餐,小江总放弃了打游戏,在司玉承和宋特助惊诧的目光中进了小办公室。 他本来就是上市公司总裁,以前不做是因为不想。可是司大佬都肯陪他打游戏了,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向对方靠拢呢。 感情的维护是双方的,司玉承不计较付出,他却不能只知道享受。 他不太了解司氏的架构,就帮忙处理一点杂事,结果不仅又快又好,还能举一反三。 等他再用德文翻译和回复邮件的时候,另外两人已经惊呆了。 司玉承抬手让宋特助先出去,等他离开之后,才迟疑地问道,“你怎么会德文?据我所知,陆颖川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社会,这么熟练的阅读和书写能力,不可能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还有昨天晚上,你不想让我叫你陆颖川,因为你……可能不是他?” 江燕澜眉心一跳,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司玉承斟酌着用词继续道,“你是个很骄傲的人,在床上被称作别人,肯定让你很挫败。所以你阻止我叫名字,而是故意逼我……逼我叫那个什么。” 司玉承一脸你懂的表情,看起来还是羞涩大于惧怕。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下意识说了一个jiang字?哪个jiang?江水的江,还是生姜的姜?” 第22章 暴躁大佬22 司玉承问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笃定了。小江总干脆顺水推舟,说了实话, “江水的江,江燕澜。” “江……燕澜?”司玉承蹙眉,嘴里喃喃咂摸着这个名字,追问清楚后面是哪两个字以后,依旧一脸深思的表情。 “怎么?”他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司玉承缓缓摇头,“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乍然听到这三个字,他心底深处有种心悸的感觉。 江燕澜不以为然,“人有重名,觉得似曾相识很正常……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吗?” “你会告诉我?”司玉承眸光一动,把那点小小的疑问抛诸脑后,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双胞胎?还是借尸还魂?我其实比较倾向第一种,因为第二种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但是陆颖川是正常受孕,医院出生的,所有资料都显示不存在双胎的可能。” 司大佬逻辑严密,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顺着线索猜了过去。 “宝贝儿真聪明!”江燕澜轻笑,“你可以的当作第二种,不过我所在的世界科技水平更高,历史走向也不一样,算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他把自己穿越过来的经历详细说了,但想要继续拖出剧情和那个莫名其妙的拯救任务的时候,限制出现了。 无论他怎么开口,嘴里都发不出声音。他抓起一支笔想要写下来,却发现脑子里一片茫然,好像突然丧失了文字能力。 司玉承一直观察着江燕澜的举动,发现他表情不对,额头还冒起了冷汗,连忙抓住他手,“不能告诉我就算了,不要勉强!” 江燕澜缓了一下,诧异道,“你不想知道前因后果吗?” “我想。但要是知道前因后果的结局是失去你,那么我不想知道。”司玉承表情平静,黑眸中闪烁着认真的光芒。 江燕澜心颤了颤,他早该知道司玉承是这样的,他表现得很明显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结束了这个世界的旅程,会不会离开?什么时候离开?” “能告诉我吗?”问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我不知道。”江燕澜垂眸。 他自己怎么来的都稀里糊涂的,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或者说……是不是任务做完了就要走? “对不起,我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的……” 做任务不一定只有一种方法,但他确实是中意这个人。或许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他就一见钟情了,不然也不会强吻人家。 “但你已经招惹了!”司玉承手下骤然用力,玉白皮肤下青筋鼓起,修得短短的指甲也扎进了江燕澜的手背肉里。 但江燕澜没有抽回手的意思,他能感觉到他的大佬在细细颤抖,他在害怕…… 他们昨晚才在一起亲昵缠绵,今天就让人家面对他随时会离开的消息,不怪人家激动,他确实太渣了点! 江燕澜丢下笔,起身绕过桌角,将那个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抱进怀里,“别怕,那只是猜测而已,万一我不会走了呢?我既然跟你在一起了,就会负责到底,绝不会主动离开!” 司玉承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左手紧紧拽着他腰间的衣服,声音低落又凶狠地道,“好,江燕澜,答应了就不准食言!别逼我用非常手段,把你的灵魂禁锢在这个身体里,生生世世不得离开……” “嗯,我答应你了。”小江总摸着大佬的小脑袋瓜安抚,如果不是心情沉重,他差点就笑出来了。 大佬这么威胁他,真的有点反派大boss的味道了。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鬼神,什么和尚道士修行之人都是骗人的。当然也不排除他走了以后,大佬失去理智去找那些骗子…… *** 下午坦白之后,司玉承把江燕澜黏得更紧了,晚上睡觉也很不安稳,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夜。搅得跟他一个被窝的小江总也睡不着。最后把人抱在怀里镇压了,才在天色将明的时候双双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十一半的时候两人起来吃午餐,司玉承神情恹恹地,胃口也很差。小江总又是甜言蜜语,又是威逼利诱,才能逼着他多吃点。 “乖,把这碗蛋羹吃完了,只剩两口了,快点~~” 司玉承拿着勺子故作犹豫,其实这小半碗蛋羹他硬着头皮塞嘴里也不是不行,但他就想听浪逼男人哄他。 小江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极尽柔情蜜语地哄着人了,不然暴躁大佬分分钟就要炸。 他这会儿真是后悔死了,干嘛要跟大佬说实话呢?早知道就骗骗他了! 一旁的宋特助跟徐扬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抬眼多看。他们司总从昨天开始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又娇又作,难道上了床都会变成这样? 要是让公司那些高层看见,肯定都不敢认了! 司玉承磨磨蹭蹭地舀着蛋羹的时候,江燕澜的手机响了。虽然是个陌生号码,但也不排除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所以他接了。 “喂?” “小陆哥,最近忙什么呢?” “你是……”对面的男人嗓音粗犷,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但他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了。 “小陆哥贵人多忘事,连你成哥我都不认识了?” ——原来是地下赌场的贵利成! “噢~~成哥啊!抱歉,最近忙昏头了,成哥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没来了?” 江燕澜吊儿郎当地答道,“我倒是想去,这不是到影视城拍戏来了嘛?这鬼地方,连个好点的赌场都没有,回去一定到成哥那里玩儿个两天两夜,好好杀杀痒!” 一旁的司玉承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眼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既然江燕澜不是陆颖川,那赌瘾什么的就根本不存在,他又何必敷衍这个什么成哥? 一个小小的地下赌场老板,他司玉承根本没看在眼里! 宋特助已经知道陆颖川的底了,闻言只瞟了司总两眼。倒是徐扬,听到小江总这么江湖气息十足地说话,又提到什么赌场,一脸震惊。 江燕澜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对着大佬浪浪地眨了一下桃花眼,示意等会儿再说。 司玉承横了他一眼,尽管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还是很不高兴垂首地搅着碗里的蛋羹。 “小陆哥,其实我这里有笔生意想跟你谈谈,你能不能抽空回来一趟?” “什么生意,等我拍完戏回去不行吗?” 贵利成为难地‘啧’了一声,“那肯定不行,不瞒你说,我这边有位道上的大哥找你。小陆哥你请个假嘛,他们找你谈的是大生意,走一趟保证不会后悔~~” 江燕澜心道来了,原剧中司玉承死于一场绑架,透露消息的是陆颖川,绑匪却另有其人。他就知道肯定有人给陆颖川牵线塔桥,陆颖川嗜赌,最有可能就是在赌场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 “那行,成哥你可别骗我,我去请假,回去顺便到成哥场子里玩儿两把。” 贵利成听到这句嘴角抽了抽,“放心,我骗谁也不敢骗小陆哥你呀!不过咱先谈正事,赌钱什么时候都可以,等你发财了看不上也这点小打小闹!” 这个陆颖川有点邪门,谁知道他会不会又进来赢个几百万走,看在龙哥的面子上,他还不敢反对…… 两边很快敲定了时间,江燕澜丢下电话轻嗤了一声。 这次,他一定会把这帮绑匪一网打尽! 他的手指在餐桌上轻轻敲击,明明是闲适地坐着,却有种高深莫测的味道。两个助理安安静静地站着,司总没开口之前,他们是绝不敢多问的。 而司总,也在等人解释…… 江燕澜转头看向司玉承,“下午我一个人先走,你们晚点秘密回司家,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给我打电话。” 司玉承脸色不虞,“为什么?你要去干什么?” 不等江燕澜回答,他接着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跟在你后面,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 这还真是司大佬干得出来的事,不过这样一来也不用商量什么计划了,肥羊自动送上门,道上大哥那一行怕是要笑死了。 “我怀疑有人要对你不利,过去踩个点,认认人。”一群悍匪,要是跑个一两个就麻烦了。 司玉承一惊,“你怎么知道?” 宋特助和徐扬也是后背一凉,别说,刚才电话里那个成哥透露的消息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然他口中的道上大哥,为什么要找陆颖川谈生意,谈的又是什么生意?! 江燕澜睨了大佬一眼,懒洋洋地道,“我用屁-股猜的。” 浪逼男人这时候还开玩笑,司玉承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可他更担心的是他的安全,“你一个人过去,万一他们把你扣下怎么办?” 江燕澜恨铁不成钢,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你花钱买的情人,又刚刚因为在酒吧招三惹四被你打了一顿,你就不能演得像点……算了,你也不用演了,像平常一样黑着脸就行。” 宋特助和徐扬差点笑出来。 “不行,我不准你去,直接报警吧。” 江燕澜摇首,“一,我们没有证据,暂时只是猜测;二,如果我猜对了,那道上的大哥肯定是悍匪。万一JC没抓到,让他们跑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付我?” 司玉承,“!!!” 听到有人要对他不利他还能保持理智,可是听到有人要动江燕澜,他就恨不得请一群雇佣兵,把那个什么狗屁道上大哥打成筛子! 可惜国内的枪-支管控很严,敌在暗他们在明,不解决了他们恐怕要一直担惊受怕了…… “好,我让你去。”司玉承咬牙让步,想了想,又问,“要不我给你弄一个带追踪功能的微型窃-听-器?出事了也好马上让保镖冲进去。” “我看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小江总白了他一眼,“放心,他们是想让我当内应,你表现得越不在意,我越安全。” “好吧,我知道了。”司玉承妥协了。 江燕澜站起身捏了捏大佬的小白脸,“我去准备一下,等我出来你还没吃完这碗蛋羹,呵呵~~” 他的大手又在人肩膀上按了按,这才转身走了。 司玉承僵了僵,垂眸盯着面前这碗淡黄色的不明物体,立马嫌恶地推远了一点。可是想到浪逼男人的警告,他又咬了咬牙,端起碗一股脑地灌进嘴里,咽下之后还不适地干呕了两下。 宋特助连忙递上杯子,“司总,水。” 虽然他已经见识了陆颖川对司总的影响力,还是抱着希望问了一句,“司总,我们真的能够信任他吗?要不要——” 做两手准备? 司玉承抬手阻拦,“不用,我信他!” 宋特助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希望司总是对的。” 他们司总已经彻底陷进去了,现在说什么都白搭! 与宋特助不同,徐扬对江燕澜倒是挺有信心的,“我也相信小陆哥。” 宋特助瞪了他一眼,“你就别添乱了,还不赶紧去买票退房!” “哦。”徐扬吐了吐舌头,转身走了。 第23章 暴躁大佬23 江燕澜先一步回到京城,顶着脸上的青紫痕迹,大大咧咧地招摇过市,一看就知道他刚被人揍了。 贵利成看见他的脸就怔了一下,“小陆哥,你这是……” “别提了。”江燕澜一脸晦气,“劳资好不容易离了那个病鬼,想在外面找点乐子,谁知道他-妈-的竟然搞突袭!也是劳资倒霉,刚抱着人摸了两把就被打成这样,草!” “病鬼?”贵利成故作惊讶,“我听人说你那个金主姓司,不会是司氏那个吧?” 江燕澜抹了把脸,“就是他!长得像个小鸡仔一样,脾气还不小!一有事就把劳资当出气筒,劳资真是过够了!” “你别这样,司总那么有钱,看在钱的份儿上,挨几顿打算什么。”贵利成咧着一口黑牙,看似劝解,实则满眼精光四溢。 两人一边说话,贵利成一边引着路往里走,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一间无人的小赌厅。 江燕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成哥你不知道,我要是真拿到钱就不说什么了!上次硬着头皮在他那儿要了150万,本来是准备还哥你的钱,结果我又带了回去,他二话不说给我没收了!” “这还不算,他给的狗屁资源,就是让我去影视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拍戏!谁不知道星悦就是他的?合着我卖了身还要给他挣钱!妈-的这些资本家都是吸血鬼,劳资一分便宜没捞着,还惹了一身腥!” 江燕澜抱怨个不停,对司玉承没有一句好话。贵利成越听小眼睛越亮,他觉得有门儿! “小陆哥你这就不对了,我怎么听说司总很看重你啊,又是给买衣服,又是给跑车开的?” “成哥你别开玩笑了!真看重会把我打成这样?”江燕澜指了指自己眼下还没消褪的黑青,“你别以为只有脸上,身上还有呢,要不要我脱了给你看看?” 贵利成连忙推辞,“别别别,我可不好那一口!” “还有那个什么衣服,衣服值几个钱?还不是想把劳资打扮得好看点,满足他的私欲!跑车借我开而已,你以为他就给我啦?”江燕澜说着说着突然感觉不对,直愣愣地问,“成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好像跟在我屁-股后头看到的一样?” 妈-的,劳资是跟屁虫吗! 贵利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还没想好要不要直说,小厅后门突然走进来三个男人。 领头那人三十五、六岁,长得黑瘦黑瘦的,脸庞看着像普通劳动者,那双眼睛却不是那么回事儿,看起来特别凶悍。 黑瘦汉子道,“我们想找你谈生意,当然是查过了。” “查我?你们哪儿的啊?凭什么!”江燕澜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不悦。 贵利成打了个圆场,“这位是黑哥,后面是他的两个兄弟,大强和华子。” “成哥说的道上大哥就是他?”江燕澜问。 贵利成听出他语带轻慢,在他身后轻轻拽了一下,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警告道,“黑哥他们可不是简单人物,手上都有过人命的。” 江燕澜不置可否,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黑哥,吊儿郎当地问,“说吧,你不是要跟我谈生意吗,什么生意?” 黑子道,“听说你那个金主很有钱,哥儿几个想绑了他要点钱花花。” “就凭你们?”江燕澜嗤笑一声,把‘嫌弃’两字表演得活灵活现。 “不,凭劳资手中的家伙!”黑子终于火了,抽出腰后的枪,抵在江燕澜脑袋上。 冰冷的枪筒带着金属特有的沉重感,枪膛里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火药味,一亮出来就知道是真的。 黑子‘咔嗒’一声上了保险,又用枪筒顶了两下,“现在信了没有?不信劳资动动手指,给你表演一个脑袋开花试试?!” 贵利成假模假样地劝,“别,黑哥,小陆他知道错了,不知者不罪。”又推着江燕澜,“看见了吧,真家伙,快给黑哥道歉!” 江燕澜不情不愿地照做了。 黑子本来就是想吓唬他一下,顺势收了手-枪,贵利成接着利诱道,“你那个金主不是一般有钱,既然他不肯给你,你就自己拿呗?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随便要个十几二十亿来花花,还不美死了!” 江燕澜还在犹豫,“那万一被JC查到了怎么办?” “你有钱怕什么?先出国避避风头,再换个身份回来,轻而易举的事儿!”贵利成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你不是说姓司的对你不好,还动手打你吗?你难道不想借黑哥他们的手,出口恶气?” 江燕澜连忙摆手,“我不敢,我就是答应了,也不想直接参与,顶多给你们递个消息什么的!” 黑子闻言对他更加轻蔑了,只是脸上没表现出来。他们还需要这个小白脸,等到完事儿了,再找机会把人给…… 黑子也跟着忽悠道,“递消息只分一成,你要是肯给司玉承和他的保镖下个药什么的,可以给你两成。” “这么少?我递消息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江燕澜皱眉,“才一成,你们有几个人?” 黑子道,“这你就不用管了!” “那不行,我跟你们合作,连你们几个人都不知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你们给灭-口了!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真以为我傻啊?” “小陆哥,道上的规矩,合作了就是同伴,过河拆桥杀同伴的事情传出去了,黑哥他们还怎么混啊?电视那都是骗人的,你真以为杀个人那么容易啊!”贵利成连忙在中间和稀泥。 江燕澜心中冷笑不已,刚刚还说黑哥他们手里都有人命呢,现在就改口了?什么道上的规矩,他死了就是死了,又没人会给他出头,规矩有个屁用! “要么让我见一见你们所有人,要么拉倒,你们自己考虑!”江燕澜像个愣头青一样,谈不拢就要走! 大强和华子快他一步,一左一右堵住了门口。 黑子脸色不善,“听了我们的计划,不答应就想走,你耍我们玩儿呢!” 江燕澜双手一摊,“我倒是不急,就是怕司总等急了。你们也知道,我上回想偷吃挨了打,今天出来是报了备的。要是到点没回去,他肯定会派人来抓我……” 黑子笑了,“那正好,给我们省事儿了!” 江燕澜白了他一眼,“省屁呀,来得还不都是保镖!司玉承上次发了病,医生让他最近不要出门,人家惜命着呢!你还不快点决定,小心闹大了,大家一起蛋打鸡飞。” 黑子窒了窒,给贵利成使了个眼色,贵利成想了想问道,“小陆哥,你的要求也太奇怪了,不会是条子派来的卧底吧?” 江燕澜‘噗’地一声笑了,“成哥觉得我像卧底吗?” “不像!”贵利成摇头。 陆颖川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如果不是需要吃喝拉撒,他压根儿就不想从赌桌上下来。贵利成见过的赌徒多了,陆颖川这样的都不是,他把自己的眼珠子吃了! “那就对了,我把你们举报了能有几个钱?还有司玉承,他不仅不会感激我,还会因为害怕把我撵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干!” 江燕澜转向黑子,这次态度和气了不少,“黑哥,要谈合作,你们总要让我看到一点诚意吧?” 黑子沉默着没说话,江燕澜突然发现他下意识地偏了偏脑袋,幅度很小,如果不是一直盯着可能还发现不了。他那边的耳朵带着一只蓝牙耳机,应该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果然,黑子听完妥协了,“好,诚意是吧?可以。” 他带江燕澜去另一个房间认了人,除了刚刚带过去的大强和华子,另外还有三个人,这五个人都对着黑子喊‘黑哥’。 这几人表面上对江燕澜很客气,实则对他这种小白脸,大家都不怎么看得起,眼神隐隐透露着不屑。 小江总只当他们嫉妒,他们做小白脸的不仅要有颜值,还考验技术。谁像这帮大老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嘁~~ 两边简单介绍过后,小江总突然问,“做主的大哥是谁,怎么不出来见见?” 黑子太阳穴跳了跳,有点不高兴,“做主的就是我!” 江燕澜不说话,当我傻子骗呢吧! “你-他-妈别得寸进尺!”黑子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麻烦的家伙,明明是个只有皮囊的小白脸,要求也忒多了! 但他骂完又顿了顿,不情不愿地把蓝牙耳机摘下来,递给了江燕澜,“龙哥要跟你说话。” 江燕澜接了过来,“……龙哥是吧?” “我是。”龙哥的声音倒像是个讲理的文化人,“小陆,我的人你都见过了,我呢,暂时不方便出面,你还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在电话里提。” 江燕澜考虑了三秒,识时务地下了台阶,“那好吧,不方便我就不勉强了,不过分成的问题……” 两边又是一阵你来我往,最后确定了两成分成,其实谁都没放在心上。两边商量好了细节,江燕澜出门的时候,身上还被塞了一个监-听-器。 其实对方还想派一个人跟着他的,不过江燕澜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让他们打消了念头。 本来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贵利成那边除了他自己,手下一个都不知道。 龙哥的手下就更好说了,他们全都有案底,禁不起细查。江燕澜一提司玉承很谨慎,会查他身边的人,那边马上就缩回去了。 其实他们相信小江总,也是因为陆颖川赌徒的身份太深入人心了,为了钱连自己都能出卖的人,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第24章 暴躁大佬24 江燕澜从赌场出来,打了个车直奔司家。 司玉承正在大厅等着,一见他进门就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过来。小江总肯定地点头,又指了指衣领,暗示窃-听-器的存在。 “司总,您、您今天怎么这么早……” 江燕澜这句话像设置了某种开关,司大佬听完就炸了,“早什么早?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陆颖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出去鬼混了!我问了你的经纪人,他根本没有安排你请假回来面试。你是不是狗改不了吃si,又出去偷腥了,嗯?!” 他越说火气越大,三两步急走过来,捞起旁边置物架上的东西就开始摔摔打打。小江总配合默契,一边‘唉唉’惨叫,一边脚步凌乱地四处躲避。 “不是,司总,我没有偷腥,真的办正事去了——” “办什么正事,说啊?”司玉承对着沙发踢了两脚,“说不出来是吧?说不出来我弄死你!” “哎哟——司总,别打,我错了……” 一片混乱中,管家也加入了进来,“少爷,快别打了,再打要把人打死了!” “死了活该!”司玉承冷哼一声,停下了动作,“管家,把他关到房里,不说清楚不准给任何吃的喝的!” 管家大叔擅自给自己加戏,“那,那要让傅医生过来看看吗?” 江燕澜憋着笑,赞赏地给管家比了个大拇指。 司大佬又醋了,这次声音冷得真心实意,“贱骨头死不了,看什么看!” 小江总嘴里嘶着气,故意往大门挪了两步,“司玉承,我受够你了,我是人,不是你养的宠物!” “胆子肥了啊?想走?你出这个大门试试,我明天就叫人封杀你,让你哪儿都混不下去!” 两人呼呼喘着气,现场突然静了下来,司玉承在等着江燕澜接戏,小江总也在等着司大佬继续发飙。两人面面相觑,眼神在空中乱飞。 最后还是管家大叔跳了出来,“小陆哥,你还是跟我进去吧,别惹少爷生气。” 江燕澜配合地跟着走,管家大叔演技爆棚了,一路絮絮叨叨劝了很多话,听得小江总都快相信他真的和司大佬吵架了,“……” 管家,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江燕澜进了房间,管家大叔当着他的面锁上了门。小江总泄愤似地踹了踹门,然后又开始‘嘶嘶哈哈’地抽气,“疼疼,他-妈-的,疼死劳资了——” 嗯,这波奥斯卡稳了吧? *** 这边司家大宅演得惊心动魄,实则漏洞百出。 那边负责监听的华子倒是深信不疑,对进来询问情况的龙哥道,“龙哥,姓陆的小白脸没说假话,司玉承确实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他。不过他一回去就被关起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龙哥道,“不急,再观察一下,司玉承不可能一直关着他。” “好,我知道了。” *** 小江总自觉演得差不多了,摘下窃-听-器丢到床上,然后打开电视,调高音量。自己则坐到书桌前面铺开白纸,画起了大头像。 他学过素描,几笔勾勒出大致轮廓,然后飞快地进行描补,没过一会儿,包括贵利成在内的七名绑匪形象,已经跃然于纸上。 江燕澜画完又修改了一点小细节,最后把每个人的绰号写了上去。做完这些,他又进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确认身上没有别的东西。 至于脱下来的衣服,全被他泡在了浴缸里,准备一会儿让管家处理了。 没过一会儿,管家打着偷偷送药和食物的名义开了门,然后躺在房里看电视的人变成了徐扬。第一次做这种事,徐扬其实很紧张,他担心自己不小心开口,被对面的人听出来。 不过小江总并不担心,他和徐扬的年纪差不多,那些绑匪只跟他见过一次,一两句话根本听不出差别。至于贵利成,那家伙还要看着赌场,没有确定发财之前他肯定不会丢下不管…… 江燕澜和管家一前一后下楼的时候,楼下除了司玉承和宋特助,还另外坐了四个男人,两个年纪较大,两个青年,都是便衣刑警。 因为宋特助特别要求,他们是开着私家车低调地进来的。不过行动低调,人可不是普通人,领头的是市局一队的队长罗鸣。 听说有人要对司氏的掌权人动手,市局特别重视,直接就把罗队长派来了。 罗鸣是来了解情况的,可是他们进门都坐了好几分钟了,司玉承只让人给他们上了茶水,别的什么都不提。 看见管家从楼上领了个男人下来,所有人齐齐转头,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穿着一身白色居家服,透过宽松的衣料,也能看出身材极好。他还长了一张英俊风流的桃-花-脸,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罗队皱眉,“司总,这位是……” 司玉承眼神软了一点,“我的男朋友,陆颖川。”不等罗队提出反对,又接着道,“事情是他发现的,罗队想了解情况,要问他。” 江燕澜大大方方地坐在司玉承身边,抬手就抱住了人的肩膀,姿态闲适,完全是主人家的架势。 司玉承给他介绍了几人的身份,两边认识之后,江燕澜把画像递了过去,“罗队,你们先认认这几个人,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那些人自己说有命案在身,不怪他把线索利用起来,免得罗队他们不够重视。 刑警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各种案犯通告、悬赏是他们的每日新闻,几人眼神特别好,一下子就认出了三个—— “南省重案在逃嫌疑人L强!” “西市连环杀人案嫌犯S凯鹏!” “这个人我认识,晋市扫黑除恶在逃嫌犯L伟,绰号黑子!” 除了贵利成,另外三个也很快在警方的悬赏通告里找到了,几人都是在逃嫌疑犯,还是情节特别严重的! 罗队等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江燕澜的目光马上就变了,就好像他是什么大宝贝似的,比刚见面那会儿热情多了。 一个年轻刑警迫不及待地问,“陆先生,这几幅肖像是您自己画的吗?您在哪儿见过这几个人?他们是绑匪吗?” “是的,他们就是这次计划作案的绑匪……”江燕澜把自己接到电话,怀疑有人要利用他绑架司玉承的事情说了,又大致讲了和几人见面的经过,“他们想利诱我入伙,我已经顺势答应了下来,除了那个龙哥,其他人都在这儿了。” “对了,他们还给了我一个窃-听-器,我放在楼上了。” 罗队站了起来,“案情重大,小李,打电话让技术部派人过来——”不等小李回应,他又叮嘱了一句,“让他们低调一点!” “好的,罗队!” 两人嘀嘀咕咕交谈了一阵儿,小李离开之后,罗队重新坐了下来。 他拿着刚刚记录的小本本,一条一条询问江燕澜,不时又补充点什么,最后还把他的素描要走了,“我和老方先回去,良子你和小李留下保护司总的安全,技术部分析出新的信息马上通知我。” “是,罗队。” *** 罗队回去派人监视了贵利成的地下赌场,果然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男子。不过对方很谨慎,主要人物龙哥一直没有现身,罗队也不敢打草惊蛇。 黑子等嫌疑人的消息一出,整个市局都取消了休假。作战会议研究了好几次,终于讨论出一个妥当的诱捕方案。 第三天早上,罗队早早地就来了,满脸疲惫,但是眼神中又透露着一丝亢奋。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位警员里,站在一个特别眼熟的人,江燕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发觉这个人跟司玉承有几分神似。 都是一样的脸型和身材,不过警员同志比司总干练多了,哪像他们家司大佬,瘦巴巴的,身无二两肉。 司玉承早就注意到了,一看他还对比上了,顿时浑身又开始冒黑气,“怎么,对比出什么了?” 小江总顺口感叹,“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哎哟!” 原来是司大佬在他腰上狠狠地拧了一下,小江总扁扁嘴,极力表现出无辜又可怜的模样,可惜眉梢眼角带笑,反倒更像是在逗趣。 司玉承耳尖红了红,转头问罗队,“罗队,这位就是来代替我的警员吗?” 司玉承身体不好,又有特殊疾病,万一在诱敌的过程中发生意外就不好了,所以罗队安排了更加专业的警员来当他的替-身。 “呃,是的!司总给他找一身您平时穿得最多的衣服,再看看有没有墨镜或者帽子之类的,一样就够了。”捂得太严实了,容易招人起疑。 “没问题。”司玉承招手叫来管家,让他带人上楼。 替身警员下来之后,又观察了一会儿司玉承的行走坐卧,再动起来的时候,果然跟他差不了多少了。 一切准备就绪,江燕澜按照罗队的指示,用对方留给他的联络方式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告诉他们司玉承今天中午要去城外奉池山庄见一位重要客户,身边只带了两名保镖,是个绝佳的机会。 对方果然上钩,让他找机会把窃-听-器放在司玉承身上,江燕澜照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拾绑匪只是顺带,主要还是收拾司玉明和季容轩! 第25章 暴躁大佬25 上午十点,江燕澜和司玉承并肩站在二楼窗前,透过窗帘缝隙,看见‘司玉承’带着两名‘保镖’上了车,扬长而去…… 奉池山庄是京郊一家很有名的纯生态农庄,建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头上。厌倦了都市快节奏生活的高端人士,会找机会去喝喝茶,吃个饭,再在林间散散步,享受大自然的舒适与惬意。 罗队选中这里,也是看中它周围地广人稀,主要进出口就那么几条,只要派人守住了,那群匪徒插翅也难逃。 今天的奉池山庄有些清冷,门口停车场稀稀拉拉停了十几辆车。其中一辆八成新的小客车车身上 ,印着某科技公司的巨大logo,看起来像是公司把部门团建活动选在了山庄里。 一切都很寻常,不过小客车内部,却别有一番天地。车厢后部的座椅早已被清空了,密密麻麻的仪器和显示屏占据了大半空间。两名市局的技术员可怜巴巴地挤在一起,双手不停地操作着仪器,而罗队站在他们身后,一双税利的老眼紧紧地盯着监视屏。 正中心的两块屏幕上,正显示着‘诱饵’所在车辆的周围情况和前进路线。而周围的显示屏,有各个行动组的监控,也有天网的地面镜头…… 临近正午,‘诱饵’车辆已经上山,罗队的耳机里传来汇报,“罗队,嫌疑车辆京CXX0XX,京BL000X已进入包围圈,是否收口?” “别慌,数清楚人数没有?” “……没有,两辆车都贴了深色车膜,看不清。” “再等等。”罗队可是答应了司玉承,绝不会放跑任何一个匪徒。 *** 其中一辆车里,绰号大鹏的绑匪也在跟黑子抱怨,“那个小白脸搞什么鬼?有消息也不早点通知,害我们连提前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黑子模仿着龙哥的语气安抚,“没事,突袭更好,不容易留下线索。” 没过一会儿好像又觉得这样显示不出自己的气势,粗声粗气地补充,“一会儿你们把手套、头套都戴好了啊,谁敢多掉一根头发,劳资就崩了他。” 另一名绑匪问,“黑哥,龙哥去哪儿?” 黑子瞪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这么危险的事,龙哥不来,哥几个总觉得心慌不是?”大鹏帮腔。 “是啊,龙哥不来,莫不是把我们几个当卒子使了?我们可不像小白脸那么好骗!” 这几个亡命徒本来就是临时凑起来的,根本不怕黑子的眼神,一看龙哥不亲自出马,心里就有了小九九。 黑子一看这样不行,闹起来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压着嗓子道,“吵屁吵,龙哥在后面压阵,谁说他不来了!” *** 罗队的经验果然起了作用,十分钟后,隐藏在东南侧小路的两组警员观察到一辆灰色轿车,悄无声息地上了山。 根据远程监控显示,车上的男人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不像悍匪,更像是公司高管之类的人物。 一名警员对他有印象,很快激动了起来,“是他,汪易龙!他就是龙哥!” 罗队果断下令,“收口,准备逮捕!” *** 行动组布控严密,山上连个麻雀都飞不下来。 汪易龙察觉同伴被捕还想驾车逃逸,谁知他前后都是围捕的警车,他当机立断开下了一片陡坡,结果不慎翻了车,很快被追上来的刑警逮捕。 这次行动过程中有四名警员受了轻伤,一位扮演保镖的警员重伤,好在都没有生命危险。 因为追捕是持枪悍匪,这点伤亡也在可接受范围内。 至于犯罪嫌疑人,除了黑子因为负隅顽抗被击毙,其他人都被活捉了。他们身上的案子不少,加上这次绑架未遂,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 至于贵利成,罗队收集了他涉黑、开地下赌场、放高利贷的罪证,数罪并罚,他的下场也可以预见。 诱捕行动完美落幕,一时皆大欢喜。 司玉承加急定制了一面锦旗,还有一些鲜花和水哥等物品,和江燕澜一起到市局感谢罗队他们。 参与行动的警员休息了一夜,已经恢复了过来。看到司总这么大张旗鼓过来感谢,个个都像打了一场胜仗似的,红光满面。 再听说小江总推辞了悬赏金,要把它分给所有行动警员,特别是受伤的几位,差点忍不住欢呼起来。 整个市局洋溢着一股积极上进的气氛,以至于很多警员都不想去补假期了,没事就盯着内部的嫌犯悬赏通告,恨不得马上就认出几个犯罪嫌疑人…… *** 江燕澜见司大佬在跟市局领导说话,晃悠到了罗队办公室,敲了敲门,“罗队,在忙吗?我还有几个疑问想找你聊一下。” “什么疑问?” “我在想,究竟是谁给绑匪提供的消息?我根本没给贵利成提过司总的名字,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还提过我和司总的一些私事,好像很了解似的,还知道利用我好赌的弱点,策反我当内应……” 罗队听他几句话就把自己揭了个底朝天,表情也是一言难尽。你在一个老刑警面前说你好赌,我是查你呢,还是查你呢? 好吧,他们其实已经查过了…… 小江总吊儿郎当地靠在办公桌上,语气熟稔地道,“罗队,咱们都这么熟了,我还有什么好瞒的?” 罗队脸皮一抽,“你知不知道,聚-众-赌-博也是犯法的?” “啊?”小江总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地讨好道,“那什么,我不是已经将功补过了吗?一口气帮你们解决了六个逃犯,还附送一个开地下赌场的高利贷头子……” “小陆啊,趁着年轻回头是岸还来得及!你说你有手有脚的,戒了赌干什么不行?为什么非要跟男人牵扯不清。”罗队见他嬉皮笑脸的,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家里那些小辈,因此多劝了两句。 “不是,我已经戒赌了,跟司总也是正经谈恋爱!” “你那叫谈恋爱吗,你那叫被包养!” 小江总突然有了一种面对自家老头子的感觉,“你情我愿,不就是谈恋爱吗?我很喜欢司总的,他别看他经常黑着脸,其实私底下是个黏人的小可爱。当然了,我们家司总也很爱我……” 小可爱司大佬、宋特助、还有罗队的两个领导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对于江燕澜口中的司总,所以人都表示想象不能! 宋特助知道一点内情,心里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这位真是勇士,能把他们阴晴不定、又凶又作的司总比喻成小可爱,果然前途不可限量! 司大佬握拳咳了咳,板着脸看似不高兴,其实心底有点小害羞,“你跟罗队聊完没有,我们回去了。” 江燕澜立马丢弃‘老头子’,选择他的‘小可爱’,“好了,走吧。” 他自然地走过去牵住司玉承的手,刚走出一步,又回过头,“罗队,我刚才提的疑问,千万别忘了查~~” “放心,查清真相是我们的职责。” 司玉承随口问了一句,“你又去麻烦罗队查什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 罗队看着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感慨:除了身份地位还有性别不对等,这两人其实挺配的。 其中一个领导走进来,嫌弃道,“老罗,你说你也真是的!人家想跟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他的自由。时代早就不同了,你那些老旧思想得改改!” 郭嘉虽然还没通过同性婚姻法,但人们的接受程度已经有了很大改善,除了个别极度顽固的,一般人都秉持着恋爱自由的态度。 罗队面子上过不去,死撑着嘀咕了一句,“我也没说说什么啊,就是劝人戒赌嘛,这也有错……” …… 余导那边催得紧,京城的事情落幕之后,小江总就火烧屁股一样地跑回影视城了,导致司大佬对余曾很是怨念。 剧组里,余导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主演景鹏海关心地问了一句,“余导你还好吧,是不是晚上空调开得太久了?” “没事,我就是鼻子有点痒。” 景鹏海翻了翻接下来的台本,多嘴问了一句,“小陆该回来了吧?” 那晚之后,陆颖川就请假了,剧组里所有人对此都讳莫如深。甚至连余导也没有催促,只让他们拍其他的戏份。 现在台本上又出现了男二的戏份,他当然要关心一下。 “对,他下午就到。” 景鹏海放心了,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看到陆颖川退组。 *** 江燕澜回剧组没两天,星悦突然单方面宣布罢免原来的总经理司玉明,取而代之的是M国回来的高级经理人何辉。 司玉明被董事会通知交接工作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哥是星悦最大的股东,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罢免我!” 何辉脸上挂着三分恰到好处的笑容,看起来不亲近也不得罪,“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经签了受聘协议,照章程办事,还请司少不要为难我。” 司玉明拿起手机拨打司玉承的电话,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挂了再拨,还是一样。 司玉明接连打了三次,突然明白过来,他被堂哥拉黑了! 他抢过何辉的手机打了过去,“喂,哥,我是玉明,嘟——” 话未说完,电话那头已经被无情挂断。 司玉明后背一阵发凉,不住地回想自己留下了哪些把柄,或许已经被司玉承知道了…… 何辉趁机夺回自己的手机,皱着眉头警告道,“司少,我请你留下是配合交接工作,如果你再这样,我只好叫保安请你出去了。” 季容轩闻讯赶来,恰好听到何辉的警告,连忙代他道歉,“对不起,何总,玉明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有点接受不能。我劝劝他,您先忙,先忙……” 他将司玉明拉到楼下一间临时休息室里,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急切地追问,“玉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突然被罢免了职务?我经纪人刚刚通知我,我的所有工作都被取消了,公司要给我放大假!放什么大假?这、这分明是要雪藏我的架势!”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接档《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在末世挣扎了六年,最后竟因为一句流言,被他认为是至亲的人谋害。一朝穿越,他冷了心肺,当个猎户只求平静度日。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田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的哥儿要被抢走,村长来求他……行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主角力量异能者,战斗意识和技能点满。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水土不服及时止损。 第26章 暴躁大佬26 司玉明自己都心慌意乱,哪儿还有心神安慰情人,只拽住他的手急道,“容轩,我被堂哥拉黑了,你快试试你的!” 季容轩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开始拨号,没一会儿也是一脸菜色,“我好像也被他拉黑了……” “玉明,你不是说你的计划天衣无缝,不会被他发现吗?到底哪儿出了问题,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司玉明咬牙,“我们去找司玉承!” “可是、可是已经这样了,现在找他还有用吗?” “有用!”司玉明也不知道安慰季容轩,还是安慰自己,“司玉承重感情,我们多打打亲情牌,一定能让他回心转意的!” *** 司氏大楼 宋特助挂断办公室分机,起身来到总裁办公室,礼貌地敲了两下,“司总,司玉明和季容轩在楼下闹起来了,让人赶走还是——?” 司玉承签完字,随手阖上手里的文件,“算了,让他们上来吧。不听我亲口承认,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好的。”宋特助看出总裁脸上的不悦,垂下眼皮,飞快地转身走了。 自从陆颖川离开,他感觉以前的司总又回来了…… “哥,董事会罢免了我的职务,你知道吗?!”司玉明迫不及待地推开领路的宋特助,扑到了司玉承面前。 司玉承看着他撑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双手,淡定点头,“知道,我提议的。” “为什么?我哪儿做得不好吗?我在星悦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决策失误,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能?”司玉承翘起一条腿,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双手合十,“我是星悦的大股东,懂事会通过了我的提案,并且全票表决通过。” 司玉明看他淡定的样子,恨不得一拳砸在他脸上,砸破他虚伪的假面具! 可惜他不能,他还必须忍气吞声,继续跟对方演戏,“哥,我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跟我提!但你这样一言不合就罢免我的职务,跟扒下我的脸皮丢到地上踩有什么区别?你还记得我是你弟弟吗?” “弟弟?”司玉承嗤笑一声,“我以前是把你当亲弟弟看待,不过现在……呵呵!我们始终隔了一层,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亲兄弟!” “你什么意思——”司玉明一脸受伤。 “玉承,别说这种伤感情的话。”季容轩出来打了个圆场,“玉明他平白无故受了委屈,一时气急,说话难免冲了一点,你别跟他计较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总要说清楚,给玉明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误会?”司玉承挑眉,“陆颖川好赌,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什么,好赌?他竟然有这种恶习!”司玉明大惊失色,好像自己从来都不知情。 季容轩道,“玉承,陆颖川好赌,你把他赶走就是了!玉明也是好心,不想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意志消沉,你没必要因此迁怒他呀?” “一个赌徒是没什么,问题是你们给我挑的人里面,有偏执前女友的、有性格暴躁喜欢打人的、还有xidu成瘾的,再加上一个赌徒……” 说到这里他讽刺地拍了拍手,“厉害!差点就把五毒集齐了,我是不是该夸奖你们?” 司玉明一惊,他堂哥连人都没见过,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他嘴唇张了张,脱口而出,“那,那都是巧合——” “那我罢免你也是巧合,你信吗?” “你——” 季容轩上前拉住司玉明的手,“那些人背地里是人是鬼,玉明确实不知道,他只是总经理,不可能什么事都面面俱到。玉承,玉明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不觉得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巧合,猜忌他很没有道理吗?” “前年你发病,是我和玉明把你送进医院,也是我们守在病床前面,三天三夜没敢离开。等你病愈出院的时候,玉明整整瘦了十斤,你亲口说过会记得他的好,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所以我立下了遗嘱,准备在我离开之后把一切都留给玉明。结果却引来了你们的杀心……”司玉承垂下眼帘,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讽刺,“贪婪是原罪,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给这个承诺。” “我没有什么杀心,哥你想多了……”司玉明摇头苦笑,“承堂哥,你的病情是不是更严重了?那些都是你的猜测,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你!” 宋特助闻言忍不住了,“明少是在暗示司总有被害妄想吗?证据是我收集的,我觉得司总的推测很合理,毕竟巧合太多了就不能称之为巧合,何况你们还有利益冲突。” 司玉明窒了窒,盯着宋特助的目光恨不得刮他一层皮肉下来,可是转过头,马上又换了一副面孔,“哥,你别听外人挑拨离间——” 司玉承懒得跟他争论,“既然你没有,那肯定不介意我修改遗嘱吧?” 司玉明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两行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委屈地不得了,“哥,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是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 季容轩抱着哀哀哭泣的爱人,意有所指地道,“算了,玉明,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哥他受了陆颖川的蛊惑,宋特助也早被人收买了。他现在这么对你,将来早晚会后悔的!” “玉承,看在往日情谊的份上,听我一句劝:千万别改遗嘱,不然陆颖川真的会害死你的!” 司玉承对两人的表演嗤之以鼻,江燕澜才没让他把遗嘱改到自己头上,他赞成让他死后捐献遗产,回馈社会! 不过他没必要解释,这两人以己度人,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司玉承对宋特助招了招手,让他把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司玉明,你真的以为我什么证据都没有,无缘无故罢免你吗?你在星悦任人唯亲就算了,竟然还吃里扒外,把属于星悦的资源偷渡给风远!懂事会已经讨论过了,限你一周之内把风远给的好处费双倍退回来,否则法庭见!” 司玉明翻开宋特助递过来的报告看了一眼,脸倏地白了,“哥,你听我解释……” 司玉承打断他,“这已经是我在董事会为你求情的结果了,别说我没有帮你。” 求情是真的,调查报告一出,所有股东都气坏了,好几个当场要求报警。他求情也是看在这些年的关心和照顾的份儿上,不管里面有多少虚情假意,他反正不欠谁了。 从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今后谁也别想再用亲情和道德来绑架他! 司玉明刚刚还铁齿,证据一出马上就软了,“哥,我错了,我不该贪图这些小便宜!但我是为了容轩,他一直拿不到好剧本,我做梦都想自己出钱捧他!哥,你看在容轩的份儿上原谅我吧?我不敢了,哥!” “玉承……”季容轩也抬起脸,眼带希冀地看着司玉承。 “抱歉,在我这里,你和司玉明是一体的,没谁要看谁的面子!”司玉承眼皮都没动一下,堪称冷漠无情。 季容轩心神巨震,心底的悔意从一根稚嫩的小树苗,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如果他早点跟司玉明分手,选择司玉承就好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司玉承看他的眼神不再闪闪发亮,也没有了任何的羡慕和崇拜…… “宋特助,送客。” “是,司总。” 季容轩垂下头,半抱着狼狈的司玉明,在宋特助的监督下被赶出司氏。 他感觉自己完了,司玉承明显对他们怀恨在心,他继续留在星悦,肯定逃不脱被雪藏的命运。娱乐圈都是喜新厌旧的,等过几年合约到期,他又能得到一个什么好的邀约? 季容轩心神不定,思绪翻飞。可惜司玉明毫无察觉,他抓住爱人的手,慌乱地问,“容轩,司玉承这里走不通了,我们怎么办?” 季容轩沉声道,“先回去筹钱。” *** 当晚江燕澜收工较早,两人又在一起视频,司玉承提了白天的经过,本意是想邀功。谁知小江总听完,脸色突然垮了下来,“司总改遗嘱就改遗嘱,还把改遗嘱的打算跟前受益人说了,你是生怕他不敢弄死你吗?” 司玉承气闷地反驳,“现在是法制社会,司玉明要是有能力悄无声息地弄死我,也不用白白绕这么大一圈子了。” 他承认,他是有心刺激司玉明,为了报复他才故意那么说的。被浪逼男人这么一说,感觉他很没有脑子似的。 “我是怕他走极端!”江燕澜咬牙跟他分析,“他现在没了事业,你又逼他还钱,如果季容轩再因此离开他,你说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司大佬的关注点显然有点歪,“季容轩怎么可能离开他?他们是真感情,跟那些利益结合的不一样——” “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小江总不想跟他争辩。司大佬显然不太了解,人心有时候是很复杂多变的。季容轩对司玉明确实有真感情,不然也不会拿了影帝,故事的最后大团圆结局了。 可现在司玉明没了财富光环,这份感情跟他蓬勃的野心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好啊,赌注是什么?” 江燕澜想了想,“我要是赢了,你陪我出国旅游怎么样?在外面什么都听我的,也不准黑脸。” “要是我赢了呢?” 小江总笑了,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睛,“你赢了,我随你处置。” 他忙碌了一天,还没得来及洗澡,皱巴巴的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袖子也挽到了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司大佬本来就觉得形容落拓的浪逼男人很诱人,这一下更是眼神都直了。 那晚之后,两人一直没找到机会再进行愉快的负距离交流活动,司总早就不满得很了。见状立马有了兴致,拿出了商场上谈判的精神,誓要让浪逼男人输的心服口服,“既然是赌注,总要设置个期限吧?” 总不能两人一直不分手,他们就永远分不出输赢? 小江总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们没有分手,算我输。但你不能放水,一定要让何辉接着打压季容轩,不准给他任何出头的机会。” “好,我肯定不放水。”司玉承睨了他一眼,他怀疑浪逼男人打这个赌,就是为了折腾季容轩! 不过谁是内人谁是外人他分得很清楚,他要真敢为了一个小小的赌注放松对季容轩的打压,浪逼男人知道了绝对跟他闹! 想起上次差点因为季容轩闹翻,司玉承还心有余悸,浪逼男人就是个少爷脾气,平时愿意哄你,逗你开心。但是要是你做了背叛他的事情,他绝对能说翻脸就翻脸! 司玉承不敢考验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这段感情看似掌握主动权的是他,其实江燕澜才是。 以江燕澜的本事,离开他有很多选择,可是他没有! 司玉承知道自己是个死心眼,可是他改不了,也不想改。如果江燕澜有一天要离开他,他肯定会选择玉石俱焚…… “那就说定了,等着认输吧,亲爱的司总~~”他特意弄这么一个赌注,就是让司大佬时刻注意着司玉明。 司玉明那家伙就是一条阴险的毒蛇,谁知道他失去一切,会不会跳出来咬人一口? 司大佬不置可否,一个月,浪逼男人未免也太自信了…… *** 两人继续闲聊了一会儿,司玉承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陆颖川的父母,你打算怎么办?” 江燕澜愣了愣,差点忘了,陆颖川有父母! 他因为连续赌博猝死了,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总要承担起赡养父母的责任吧? “等我把《罪与义》杀青了,就回去接他们。”他刚请过长假,要是再请,余导绝对要在他面前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司玉承摇头,“不行,等到那个时候,你的黑料就满天飞了。” 原来陆颖川原名陆源,因为父母太过溺爱,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后来还跟着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胡混,不知怎么就染上了赌瘾。 唯一的命根子,陆父陆母能怎么办?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给他还赌债!后来不得已,还把家里唯一的一套房子都给卖了。 而陆源呢,仗着有人给他擦屁股,更加肆无忌惮。最后那一回,他一口气输了八十万! 八十万,不是八万啊! 陆父陆母这一下是真的没办法了,房子卖了,亲戚朋友全被借怕了,纷纷断绝了往来。可是亲儿子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一声又一声地哀求他们,说不还钱高利贷会打断他的手脚…… 两口子无法,只能掏出最后压箱底的钱,送儿子离开虹台市。他们自己则继续留下,咬着牙给他还赌债。没办法,一家三口全跑了,高利贷一定会追上来,说不定真的要打断儿子的腿了! 他们两口子有工作,每个月虽然还的不多,但好歹有钱还。那些人看在钱的份儿上,不会伤害他们的。 江燕澜听完倒抽一口凉气,“老两口现在过得怎么样,不会还在给陆颖川还钱吧?” “你说呢?”司玉承瞟了他一眼,“陆颖川离开虹台市才两年多,他爸妈能把利息还完就不错了。” “你说他们养这种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养头畜生!”江燕澜骂了一句,骂完又有点讪讪地,他现在是陆颖川了,这句话等于是在骂他自己。 司大佬又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燕澜总觉得他好像在等什么似的,仔细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试探着道,“要不,你去帮我接爸妈?” 司大佬垂着眼皮,睫毛连续眨动了好几下,“那我以什么身份上门?” 妈也,看来大佬不仅要上门,还要名正言顺! 小江总逗他,“丑媳妇见公婆呗!” 司大佬马上抬眸,“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告诉他们你是我媳妇儿!”小江总双眼弯弯,觉得他们家大佬可爱死了。 *** 虹台市农药厂几年前就已经倒闭了,不过厂里集资建的家属楼还在,一楼一通的格局,最里面是公用厕所。 陆家老两口为了省钱,这几年一直租住在这里。 陆母的厂子离家属楼近点,每天步行四十分钟上下班,她还会在上下班路上捡点旧纸板、饮料瓶什么的回家,稍微补贴补贴家用。 陆父上班地点比较远,不过他可以坐公司交通车,在这种酷暑季节,能在回家的路上吹吹空调已经是一项难得的享受了。 陆母回家的时候,陆父已经把在公司食堂里带的包子、馒头和咸菜摆上了桌。他帮妻子收拾好纸板等东西,两口子坐到饭桌上,沉默地吃着晚餐。 良久之后,陆母嘀咕了一句,“今天他小姨又打电话来问了。” 陆父喝了一口凉白开,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然后抬起老眼瞪了老婆一眼,“不管是不是,你都给我否认到底!” “你看你还急了,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能害自己亲儿子吗!”陆母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泼辣的,并不怕老公,“我就是跟你说两句,那个什么饮料广告上的小伙子,确实有点像我们家小源……” 儿子一走几年,全无音信,两口子又不敢打听。前段时间亲戚朋友纷纷打电话来说,在电视上看见了一个广告明星,很像他们儿子陆源,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发财了。 两口子早就不看电视了,后来豁出脸皮到邻居家蹭了一晚,果然在电视剧中途看到了插播的广告。 广告里的男人脸和五官确实像他们儿子,可是仔细看看似乎又不像,他们家小源可没这么好看。 本来一成不变的日子,因为这个小插曲起了波澜,两口子也有点患得患失。 他们想儿子,抓心挠肝那么想……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两口子还以为是邻居过来借油盐酱醋什么的。陆父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高挑瘦弱的年轻男人。 陆父愣了愣,“你是……” 司玉承抿了抿唇,“你好,我能进去说吗?” 这人脸色不怎么好,穿的也是普通的T恤长裤,但他手上戴的表可不便宜。说句难听点的,他们家全部财产加上他们两口子,都顶不上这块表贵重! 何况年轻人还长得特别瘦,陆父觉得他老婆都能把人撂倒,更别提他了。 司大佬要是知道他‘公婆’是这么想他的,估计当场就要吐血。但是很可惜,他现在不知道,以后也没机会知道。 两人进了门,陆父把门重新关上。这时间点邻居都已经下班回来了,不是在吃饭,就是在看电视,因此没人注意这边。 司玉承本想保持礼貌不多看,可是这房子就是四四方方地一间,连个厨房卫生间都没有。老旧的木窗下堆了很多杂物,纸板、水瓶更是要把房间淹没了。老两口扯了一条布帘,好歹把床围了起来,没那么多灰尘。 门边小小的折叠桌上,摆着他们没吃完的晚饭,对面一台老旧的风扇,还在尽职尽责地摇晃着脑袋…… 对于司总来说,他一辈子都没进过这么糟糕的房间,但老两口显然没意识到,还招呼他坐下。 司玉承站着没动,“我是陆颖川的男朋友,他让我过来接你们。哦,陆颖川就是你们的儿子陆源。他现在改了名字,在京城当明星。” 老两口心头一颤,“你,你说小源让你来的?” “对。” 两人对视一眼,陆母忍不住开始抹眼泪,“我就说电视上那个小伙子是我们小源,他果然出息了,还当了明星……” 陆父更理智一点,经过最初的激动过后,很快警惕起来,“你说你是小源的什么人,男朋友?你搞错了吧,我儿子不喜欢男人!” “这里有我和他的合照。”司玉承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递过去,“我已经给他发了信息,他那边得空了会打电话过来。” 陆母迫不及待地接过手机,一张张翻看两人的合照,还拿给陆父一起看。 司大佬脸颊有点红,他以前也不喜欢拍照,可是自从跟浪逼男人在一起,他就想把两人相处的时光记录下来。 那些照片里,有他们一起跑步,满头大汗照的;也有他们靠在一起看电视,心血来潮偷拍的。当然,更重要的是还有他们的亲密照,像是接吻,两人肩并肩靠坐在床头,甚至还有躺在一块的…… 第27章 暴躁大佬27 陆父陆母越看越复杂,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反对儿子跟个男人在一起。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他们早就不奢求什么了。 这些简单日常的合照里,儿子笑得很开心,阴郁青年也不像在他们面前这么冷。好像,这样也挺好的…… 陆父抬起头,老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几分期待地问,“小源他……还赌吗?” 陆母闻言也看了过来,双手不自觉地合拢在一起。 司玉承迎着他们期待的目光,肯定地道,“不赌了,戒了!”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已经斑白的鬓角让人觉得心酸。 老两口继续看合照,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陆母看了司玉承一眼,在他的示意下接通了电话,“喂?” “爸、妈,我是小源。” “小源,小源啊……真的是你!乖儿子,妈好想你啊……”陆母刚刚听了个开头,就开始嚎啕大哭,陆父也是老泪纵横,抬手在脸上抹个不停。 “爸、妈,你们别哭啊!”江燕澜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这次倒是不是装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么真情实意的呼唤,他无法不感同身受! 可惜老两口太过宠溺儿子,纵子如杀子,他们小源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燕澜等他们哭够了,冷静下来,才开口解释,“爸、妈,我现在在影视城拍戏走不开,只能让玉承去接你们。他已经告诉你们了吧?我们在谈恋爱,你们把他当儿媳妇就行了,乖乖听他安排,知道吗?” “好,好,爸妈知道。” 司玉承低着脑袋,面上烧得慌。 陆父陆母听说儿子还要拍戏,不敢太过打扰他,抓紧时间问了近况就赶紧挂了电话。 陆父把手机还给司玉承,两口子一起看着他,竭力露出和善的笑容来。虽然儿媳妇是个男人,看起来脾气还不好,但他们真的不挑! 司玉承张了张嘴,“……爸妈,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我这就带你们走。” 陆母愣了愣,“小承啊,嗯……我能这么叫你吧?” 司玉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小承啊,我们就这么走了,高利贷那边怎么办?不会追到京城找小源的麻烦吧?” “不用担心,我的属下会处理,包括给办理你们辞职、还有退租的手续,他们都会办好。”他顿了顿,含蓄地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有钱。” 陆父陆母愣了楞,然后拘谨地互望了一眼。那些照片是挺欢喜的,但他们儿子实在是劣迹斑斑,他不会为了享受,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例如骗人感情之类的…… 两口子对自己儿子实在没啥信心,司玉承又是一副不差钱的样子,他们心里难免七上八下的。 陆父陆母节俭惯了,对司玉承到底多有钱也没有概念,反正再有钱也不是他们的,还是节约一点吧。两口子什么都想带,陆母甚至想招呼陆父连夜把那些纸板和矿泉水瓶什么的扛出去卖了,好歹换点零钱。 司玉承皱眉阻止,“这些东西不要了。” “哦,好吧……”陆母看了看他的脸色,不舍地放了手。 陆母以为他不高兴了,其实并不是,他们翻动屋里的物品,灰尘很大。司玉承强忍着捂住口鼻的冲动,脸色难免有点僵硬。 他黑着脸,老两口收拾其他东西也被他勒令丢了不少,心疼坏了,可是又不敢反驳。 司玉承只得解释,“陆颖川……我是说陆源,他以前的事情,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所以我们要低调地走,不能让人把他和以前的陆源联系在一起。” 陆父陆母一听是为了儿子,那还有什么不行的,扔吧! 最后俩人一人背了一个小包,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司大佬做贼一样地下了楼。 没办法,他们以前躲高利贷习惯了…… 离家属楼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外表看似普通,内里却别有一番天地。陆父陆母局促地坐进车里,听到开车的司机、和旁边那个带金丝眼镜的男人一口一个司总,对于这个陌生的‘儿媳妇’,心里更怵得慌了。 一行人在虹台市大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直奔机场,飞回了京城。 司玉承没安排陆父陆母住进司宅,而是在自己名下的不动产里,选了一套大平层给他们居住,“这套房子以后就给你们了,过几天宋特助来带你们过户。” 老两口听他二话不说就送出一套房子,顿时一阵心惊肉跳,“不用,不用了!借给我们住我们就很感激了,不用过户,不用过户,呵呵……” 陆母是干财务的,陆父更是单位一个小领导,他们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打工者。京城的房价多少他们不了解,但他们看过新闻,知道这套房子他们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一个厕所,因此说什么都不敢要。 司玉承直接道,“我和陆颖川是真心相爱,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父母。只是一套房子而已,爸妈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陆母犹豫地问了一句,“那个,小承啊,这房子值多少钱?” “八、九千万吧,具体多少要看估价。” 老两口差点没站稳,八十万就已经快把他们逼死了。现在倒好,涨了一百倍!他们要真敢收下,以后JC定罪的时候,不会直接给他们儿子来个死刑吧? 陆母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太贵,我们借住一下就好。” 陆父也婉言谢绝,“小承,我们老两口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无功不受禄。你放心,你和小源……呃,小川的事情,我们不反对。” “对,对,我们不反对。” “好吧。”司玉承也不好再勉强,打算让江燕澜回来再劝。 他执意把房子过户到老两口名下,也是想让他们有安全感,如果反倒让他们产生心理负担,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了,保姆暂时还没定下来,我先让管家派个人过来给你们买菜做饭,你们安心住着。过几天陆颖川抽出时间了,我们再一起过来看你们。” “好,好。” 司玉承说什么,老两口都只管闷头答应,其实根本没认真听。安顿下来才发现,他们简直住进福窝里了。菜有人买,饭有人做,洗衣拖地打扫更是轮不到他们。 他们那‘儿媳妇’还一个劲儿地往这边送东西,什么衣服首饰、烟酒补品……简直不要钱一样,还全都是好东西。 两口子闲得慌,每次一有东西过来,就忍不住查价格,越查越心惊,越查越害怕。某天晚上给儿子打电话的时候,就忍不住提了一下,“小川,你能不能给小承提一下,别往这边送东西了,我们什么都不缺。” 小江总顺口问了一句,“他给你们送什么啦?” 陆父陆母争相恐后地说了一堆,顺便还报了个价,然后期期艾艾地问儿子,“你和小承这么两地分居,不会影响感情吧?” 他们这么七弯八拐的,又不肯直说。小江总猜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他们的意思。 合着老两口怕他们分手了,恋爱期间的赠品都要还回去,他们不敢用,怕用了儿子还不起! 司玉承送过去的有些东西,像是水果之类的,再放就要坏了,他们才会分着吃了。只是送给他们吃几天的水果,他们放到最后一天全部吃完,小江总都担心老两口吃出糖尿病来。 “爸妈,我现在是明星了,拍戏赚了很多钱,不怕还不起。你们尽管吃,尽管用啊~~” 江燕澜觉得自己再这么强调他们不会分手,也安抚不了两人,干脆撒了个谎,两人果然放心了很多。 挂了电话,小江总转头就拨给司大佬了,笑着揶揄,“你把我爸妈吓坏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小江总已经接受了原主的爸妈。老两口对儿子确实没得说,处处为他早想,他在称呼上也没了隔阂。 司大佬红着耳尖,力持镇定地道,“也是我爸妈。” 小江总低低地笑,“是,是,宝贝辛苦了,等老公回去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司玉承追问,很快又不满,“等你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就不能让我去探班吗?” 说起这个,江燕澜也很无奈,他指着自己眼下的青黑道,“你看看我的黑眼圈,余导怪我上次离开太久,现在没日没夜地赶进度。你再传出探班的消息,我怕他连觉都不让我睡了。” 司大佬简直想打电话把余曾喷一顿,可是混娱乐圈的是江燕澜,他要真这么干了,以后怕是没人敢找他拍戏了。 小江总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笑着安抚,“再忍忍,还有十几天就完了。” “我知道……” *** 这边厢所有人都甜蜜地烦恼着,另一边,司玉明是真的烦! 他处理了名下的理财投资、车子、房子……可以说是一招回到解放前。除了留下一套小两室居住,其他什么都没了。 司玉明不是没想过找长辈,还有他那个不成器的老爸。可是司玉承早就放过话了,司家的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怕司玉承取消他们在司氏分红的资格。 他爸听说他得罪了司玉承,不问缘由,直接把他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还想压着他去给司玉承道歉。最后担心被他牵连,才没有付诸实际。 司玉明付完了赔偿金,直接一蹶不振了。他逃避一样地在新住处呆了一周,每天醉生梦死,不敢去想以前的下属、朋友、合作伙伴是怎么想看他的。 直到某天早上醒来,看见季容轩给他发的短信,顿时晴天霹雳一样——他被分手了! 为什么?容轩不可能跟他分手的! 司玉明赶紧给季容轩打电话,打不通,只好鼓起勇气打给一个共同的朋友询问情况。那朋友听他说完,支支吾吾地道,“你先看看朋友圈……” 司玉明一听他的口气就感觉不好,等翻完朋友圈,心头顿时凉了半截,季容轩有新的男朋友了! 或许还不是男朋友,是金主。因为朋友圈的人都在嘲讽他傻,说他跟这种人谈真感情,人家在他落魄之后,马上找了下家。 季容轩的新任张卓也是京城世家圈子里的,那人各方面都不如他,不过张卓替他付清了星悦的违约金,又把人带到了风远。 司玉明依稀记得,张卓有一点风远的股份,不多,但是让季容轩拿到风远的B级合约是没问题的。 司玉明理智上很清醒,可是感情上又不敢相信。他匆匆把自己打理干净,跑到季容轩的公寓等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早上等到了回来拿衣服的季容轩。 “容轩——” 季容轩看着形容狼狈的司玉明,又看着他紧紧扣着自己的手,冷静地道,“进去说吧。” 司玉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 季容轩到底是不忍心看他狼狈的样子,给泡了一杯热牛奶,“喝吧。” 司玉明不顾烫手捧着杯子,氤氲热气蒸腾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容轩,你还是关心我的,分手什么的,都是气话对不对?” “我不喝酒了,也不会不接你的电话,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季容轩垂下眼皮不看他,“抱歉,我已经跟张卓在一起了。” “可是你又不爱他,你爱的人是我!”司玉明放下杯子,抓住季容轩的手,“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还有一套房子,把它卖了,一起去别的地方——” 季容轩拿开他的手,“玉明,我以为你理解我的,我想继续演戏,成为影帝,让所有人都不再小看我!” 司玉明不敢置信地道,“可你说上进是为了站在我身边,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离开司家,离开京城,去国外结婚、隐居不好吗?” 季容轩面无表情,就一个字,“不。” “你是不是担心张卓找你要违约金?我那套房子地段很好,怎么也能卖个一两千万。你应该还有积蓄吧,只要够我们生活就行了?” 季容轩抓住他的一只手臂,“司玉明,我季容轩是不可能像条狗一样狼狈地离开京城的!我要成为一线明星,成为影帝,站在所有人仰望的地方!” 到那个时候,名气、财富,他都有了。他可以找一个比司玉明家世更好的富家公子当伴侣,甚至把司玉明找回来当他的情人,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司玉明如遭雷击,“容轩,你就是为了这些虚名放弃我?你说过最爱的是我啊!” 季容轩见他神情恍惚,到底心软了,“玉明,我也不想放弃你。如果你实在不想分手的话,我们可以不分,只是不能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司玉明一颤,“你要我当你的地下情人?” 季容轩点点头,“我不想放弃事业,跟张卓一起也是迫不得已,你为我忍一忍好吗?等我有一天能够独当一面了,我马上跟张卓分手!” 司玉明好歹是世家公子,他的男朋友找了一个不如他的现任,还要让他忍辱负重,当地下情人,他又怎么受得了。 “不可能!季容轩,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司玉明恼怒地推开季容轩,打开门跑了。 季容轩坐在原地,没有起身去追,刚刚那个提议对他来说其实很冒险。司玉明没同意,他其实松了口气…… 第28章 暴躁大佬28 拍戏的日子十分枯燥,江燕澜每天的娱乐,除了视频的时候调戏调戏大佬,就是吃男主攻受的瓜了。 司大佬比较含蓄,通常言简意赅,一笔带过。可是架不住同样喜欢吃瓜的徐扬和剧组的小伙伴们添油加醋,小江总远在百里之外的影视城,每次发生点什么,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最新鲜的消息。 听说司玉明努力过一阵,找昔日的友人求助,可惜大家看他把司玉承得罪的透透的,没人敢伸出援手。之后他就彻底颓了,每日混迹酒吧夜店,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 某次他喝醉以后还去找过季容轩,两人黏黏糊糊的,惹得张卓大为光火。季容轩还想帮旧情人求情,结果张卓连他一起羞辱了。 事件最后以季容轩低头,司玉明被张卓的人揍了一顿,丢出门结束。 其实张卓很早以前就看上季容轩了,不过他是司玉明的人,张卓不敢伸手。人都有得不到就好的心理,好不容易等到司玉明开罪了他堂哥,张卓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递出了橄榄枝。 他本来以为季容轩会清高地拒绝,可是他没有。后来周围人的评论陆陆续续传进张卓耳中,最初的热情过后,他对季容轩的好感一直在走下坡路。 直到这次,季容轩心里明显还向着司玉明,只是迫于他的权势才不得不屈从,张卓彻底绝了跟人谈真感情的心思。 不过季容轩床上技术不错,带出去也不会露怯,在圈子里好攻难求的情况下,张卓不介意养个男宠。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不打算给太多好资源了。季容轩连有感情的司玉明都能说丢就丢,真的让他火了,自己也养不住。 张卓的转变季容轩不是没有感觉到,但他已经无力回天了。每次风远那边安排他去给那些小品牌站台,或者大老远参加地方汇演的时候,他对司玉明的怨念也越来越深…… 当然那倒是后话了。 江燕澜看戏的过程中,也接到了罗队的回复:确实有人给贵利成提供过消息,不过对方是单线联系,一出事马上就断了。 “司总驱逐司玉明的消息我们也听说了,调查组觉得司玉明很有可疑,集中火力查过他。可惜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们现在只能结案了。” “好的,我明白,谢谢你了,罗队。” 江燕澜其实就是试试,没成功也不至于太失望。司玉明现在的日子,跟在监狱里也差不了多少了。 前后历时近三个月,《罪与义》终于杀青。小江总因为饰演的角色死了,还得了余导封的一个大红包。 他饰演的余一洋经历了害死大哥,气死老父,之后凭着报仇雪恨的强烈意念,坐稳了社团龙头的座椅。但他上位之后并没有发展帮派,反倒主动和警方合作,带领男主等人深入国外毒品基地,彻底扫平了这条供毒产业链。 余一洋是在激战之后死在男主怀里的,这段特别苏,余一洋身中数枪,垂死之际向男主道了歉,又问他,还当我是兄弟吗? 男主回忆着初见时被他恶作剧戏弄,后又因为他在酒吧搭讪女主跟人起冲突,三人携手逃命,不打不相识…… 可惜因为余一洋大哥的死,他们的关系急转直下。 余一洋怀疑男主害死他大哥,两人经历了吵架,打架,决裂。最后真相浮出水面,两人和好,配合行动大破制毒基地…… 男主哽咽地点头,余一洋在炮火轰鸣的背景中闭上了眼睛。 明明是热血正义的警匪枪战片,讲述的也是兄弟情义。可是拍这段的时候,小江总感觉整个都歪掉了。 余一洋一死,谁还记得女主啊?余导简直是打着兄弟情的名义,在给男一男二组CP! 关键是他这么凶猛的铁一,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像话吗?! 小江总想罢演,可这部戏是全剧组好几个月的心血,余一洋的死也是剧情的一个升华点——全了兄弟情义,也成就了郭家大义。 就算是黑二代,这个结局也是很拉观众好感的。小江总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最终还是屈服了。 同时也暗戳戳地打定主意,不让他们家大佬看这部片子。那家伙没事都喜欢抱醋狂饮,看见这一幕还不得发病啊?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粉丝中有个异常凶猛的群体,名字叫做CP粉…… *** 小江总是偷偷回来的,想给司大佬一个惊喜,结果司大佬给了他一个惊喜,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小江总一手捏了捏他圆润起来的小白脸,装模作样地打量,“让我看看司总有没有好好吃饭,乖乖锻炼身体?” 另一手却霸道地将人扣住,刚好放在丘陵起伏的地方,并且有逐渐下滑的趋势…… 管家和宋特助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敢多看。 司玉承按住他的手,“我的奖励呢?” “这不就来了!”小江总哈哈一笑,将人拦腰抱起,抗到肩上,大步往里走。 司玉承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就感觉屁股被人重重拍了拍,“别动!” 司玉承,“……”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院子里还站了那么多人,他司总不要面子的吗? 感觉没面子的司总捂着脸,慢慢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不动了…… 两人在浴室里折腾了两个小时,后又转战大床,直到外面天色都黑透了,才满头大汗地结束战斗。 这一次少了顾虑,又有了之前的经验,两人都觉得酣畅淋漓,非常之痛快! 完事之后,江燕澜将人抱到浴室清理干净,又一起洗了澡,本想将人抱回床上,谁知司大佬却不干了,“床上脏!” 江燕澜不正经地笑,“反正都是我们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把人抱到了旁边的贵妃椅上,然后自己也挤了上去,一起享受这悠闲静谧的时光。 小江总用下巴蹭了蹭怀里的人,“怎么样,说好输了跟我去旅游的?” 司玉承早就盼着了,闻言抿了抿唇,“我只能离开半个月,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等我们去见过爸妈就走!” 离开半个月,正好回来宣传新电影,完美! 因为前一天的‘劳累’,两人第二天下午才爬起来,拎着大包小包的物品上车,打算去看望陆家老两口。 江燕澜其实有点紧张,他不是人家的亲儿子,不知道会不会穿帮。不过陆颖川离家也有两年多了,经过星悦的培训,变化大也很正常。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驶出了小区,正要加速。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转头发现他们的车,不知道是吓懵了还是怎么样,直直愣在了原地。 司机紧急踩了刹车,一声尖锐的嘶鸣之后,车头堪堪停在了男孩面前。男孩双腿一软,跌坐了下去。 司机赶紧下车查看,江燕澜他们也跟着下了车。 “小朋友,你没事吧?”司机将人扶起身,刚问了一句,就惊愕地发现对方推开他,朝着司总的方向奔了过去,手里还抓着一把刀! “司总,小心!” “司总——”前车的保镖刚下车就看见这一幕,一面高声惊呼,一面拔腿往后跑。 可惜他们的提醒都慢了一步,鲜血喷溅而出,洒了男孩一脸。他眼眶骤然放大,怔忪地松开手,转身要逃,却被赶来的保镖迅速制服。 他尖叫起来,“放开我,司玉承害了我爸爸,我要给他报仇!” 司玉承无心关注小男孩,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前的男人身上。关键时刻,江燕澜大力推开他,自己却被刀子刺穿了腹部! “燕澜……”司玉承颤抖着手扶住他,忍不住在这个时候喊了他的真名,又转头对着司机大喊,“快叫救护车!” 江燕澜捂着腹部,刀柄从手指间露出来,鲜血已经把他的衣裤染红了,“我看我们还是自己去医院吧,救护车一来一回,我还要多疼一会儿。” 司玉承马上答应,“好,好,我扶你上车!慢点,别碰到伤口……” 司玉承和司机一起把江燕澜扶到车上,一个保镖和小区的门卫留在原地,等警察过来。 车上,江燕澜侧身靠在司玉承身上,满头冷汗细细密密地渗出来,还有心思跟人开玩笑,“看看我现在的脸色,跟你当初是不是有得一拼?” 司玉承好像没听到,一边机械性地给他擦汗,一边不厌其烦地催促着司机。他的外套早就塞给江燕澜用来止血了,此刻只穿了一件染血的白衬衫。 急速行驶的汽车,刺鼻的血腥味,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江燕澜抓住他的手,“玉承!” “唔……嗯?我在!”他回过神来,“嘘,别说话,你需要保存体力。” 小江总艰难地笑了笑,“放心,这点小伤死不了,别那么紧张,嗯?” 司玉承点头,“我不紧张。” 当然,他嘴唇别咬那么紧,眼眶、鼻头别那么红就更有说服力了。 江燕澜伸手把他的牙齿掰开,却不妨将手上的血抹到了人唇上,“抱歉……” “没关系。”司玉承哑声,嘴唇开阖间,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了堤。 江燕澜失笑,“你别哭啊,还记得自己是凶神恶煞的司总吗?” 见人不理他,他又叹气,“哎,我本来想趁着旅游的机会,带你去结婚的,现在恐怕不行了……” 司玉承,“???”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时间赶不上了,余导那边肯定等不了那么久,还要在国内宣传呢。” 不,他可以等! 第29章 暴躁大佬29 幸好孩子的力气不大,刀尖刺穿腹部,并没有伤害到内部脏器。急救医生给江燕澜止血缝合之后,警局那边的人赶来拍了照取证,接下来就只需要住院观察了。 司玉承坐在床边,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爱人,伸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先睡一会儿,我去给爸妈打电话。” “嗯……”江燕澜在他微凉的手心蹭了蹭,“别担心,我没事。” 司玉承等他睡着之后,才安静地起身去了隔壁,拨通了宋特助的电话。 “司总,这边已经问出来了,那个小孩名叫赵阳,是之前偷窃公司稀有金属被刑拘的赵启良的儿子……” 赵阳进了警局之后,本来还想继续撒泼吵闹,被民警一吓,顿时什么都招了。 原来他爸赵启良被刑拘之后,他妈很快就离婚走了,赵阳只能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赵启良以前中饱私囊,赵阳作为他的独子,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被惯得不行。他平时在学校里欺压同学,赵启良都是用钱解决。 赵启良入狱之后,赵阳在学校的地位一落千丈,被排挤得厉害。加上爷爷奶奶带他去探监的时候,他爸每次都当着他的面大骂司玉承。一来二去的,在熊孩子心里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而催发这颗种子的,却另有其人…… “前段有个年轻男人几次三番出现,教唆赵阳报仇,今天早上还亲自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警方已经在调取附近监控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你继续派人盯着,有最新消息随时给我汇报。” “是,司总。” 司玉承冥冥之中有种预感,那个教唆的年轻男人很可能是司玉明。江燕澜早就提醒过他,司玉明走投无路会狗急跳墙。 他其实已经暗暗提高警惕了,出入都有保镖跟着。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会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司玉承相信警方的办案能力,也没想去干涉什么,转头打了电话给陆父陆母。 尽管司玉承已经把伤情说得非常轻微了,老两口还是吓了一大跳,在司机的护送下飞快地赶了过来。 “小承啊,小川怎么样了?” “他没事,打了麻药,已经睡着了。” 江燕澜一觉醒来,迎接他的就是陆父陆母的嘘寒问暖,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他算是把跟老两口第一次见面的坎儿过了。 其实老两口很少提以前的事情,太小的儿子记不得,他长大之后又很少跟父母交流,一回家就要钱,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好回忆。 他们反倒觉得儿子现在这样挺好的,脾气好了,也爱笑了。现在对他们尊重孝顺,对爱人包容宠溺,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连‘儿媳妇’主动说出儿子受伤是为了保护他,老两口都没产生不满,觉得儿子真是长大了,知道保护别人了。 江燕澜在医院呆了五天就出院了,就这,还是司大佬强烈要求的结果。 五天时间,警方那边也抓到了嫌犯,教唆的男人果然是司玉明。尽管他戴了帽子和墨镜等物品遮掩面部,警方还是通过他的行动轨迹抓到了人。 再经赵阳指认供述,警方已经准备将他当成主犯进行公诉。因为司玉明的行为特别恶劣,他为了一己私欲,教唆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犯罪! 司玉承已经可以想象,司玉明上了法庭以后,法官对他会是什么态度了。无论国内国外,人们对孩子犯罪的态度不一,但是对教唆孩子犯罪的大人都是深恶痛绝的,司玉明坐牢是坐定了! 都这样了,司玉明还妄想通过援助律师找司玉承求救,司玉承果断拒绝。司玉明又让律师打给季容轩,对方一听他的名字,内容都没听完就挂断了,一点理会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样?”司玉明紧张地看着援助律师。 律师没说话,把手机转过来,让他看挂断后已经恢复的拨号界面,“司先生,我跟你说实话吧,你的案子求什么人都没用。必输的官司,只能在法庭上表现好点,积极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司玉明烦躁地扒着头发,双目赤红,“不会的,我是司家的人,这种小案子,我堂哥一句话就能解决!” “抱歉,司总说他希望法院公正地判决。” “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打!你怎么那么没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司玉明突然爆发了,站起身来,劈手就想抢律师手里的电话。 “司先生——”律师吓了一跳,举着手机连连后退。 门口的守卫过来,强行把人按了回去,并且警告道,“司玉明,你冷静点,再做出过激举动,我们就要把你送回监管室了!” 司玉明充耳未闻,还在愤力挣扎,“把手机给我,我要给堂哥打电话!还有容轩,他肯定会救我的,我不坐牢!……” *** 江燕澜回家养了一周,脸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行走坐卧动作小一点,也基本不影响什么。 某天回家之后,司玉承犹豫地问他,“你在车上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 小江总正在吃葡萄看电视,抽空瞥了人一眼,随口问,“哪一句?” “就是,就是那句,结,结婚……”司玉承支支吾吾,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几不可闻。 小江总挑眉,“司总是在求婚吗?” 司玉承垂着眸子,哼了一声,“如果我说是呢?” 浪逼男人又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 小江总很大方,完全没有被‘老婆’求婚的不悦,吐掉嘴里的葡萄皮,顺便伸出一只手来,“呐。” 手指上还沾着黏黏的葡萄汁…… “什么?”司玉承没反应过来。 小江总凉凉提醒,“戒指。” 司玉承见他穿着一身睡衣,大剌剌瘫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小盆葡萄。眼睛一边瞄着电视,一边伸出手来要戒指,显然没怎么当回事。 任谁被这么对待,都高兴不起来,傲娇又敏感的司总当然也不例外。 他气闷地坐在原地,既想发脾气,又要看人家的脸色,整个人都纠结地不行。 小江总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毛,顺便把葡萄汁抹到人家脑袋上,“……曾经有人评价过我,说我这种花花公子就是睡在风里的候鸟,一生只会着陆一次,就是死的时候。我嗤之以鼻,因为我游戏人间,只是遇不上对的人而已,现在……我遇到了。” 司玉承倏地抬头,黑眸灿亮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浪逼男人说过那么多情话,只有这句最好听,也只有这句说到了他心坎儿里。 自从遇到他,他感觉自己不再焦躁,也不再不安稳,好像曾经属于他的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回到了身边,他的灵魂完整了…… 小江总难得文艺一次,不等人感动完,又一次伸出手,“呐,快点,我还要吃葡萄。” 吃吃吃,葡萄怎么没噎死你! 司大佬磨了磨牙,抢过一颗葡萄塞进人嘴里,这才心甘情愿地掏出准备好的戒指…… 两人到底还是去了国外,在一座小小的教堂里宣誓忠诚,虽然见证人只有助理和保镖,司大佬还是满意得不行。 他们之所以不带陆父陆母,一是因为两人才安顿下来,为了一个小仪式折腾没必要;二则是因为他们之后还要去度蜜月。 两人在E洲的某座农庄里悠闲度日,殊不知余导在国内等的望眼欲穿。 司总一开口就要求把电影推迟两个月上映,余导本想挣扎一下,谁知司玉承知道他想什么似的,紧接着道,“同意的话,我给你增加15%的院线排片率。” 余曾眼睛都亮了,“没问题,司总。”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两人回国之前,司玉明的案子也宣判了,因为情节特别恶劣,他被判了五年。至于赵阳,年纪小,进了少管所,今后的人生算是毁了。 司玉明下线了,季容轩却还在蹦跶。《罪与义》发布之前,他在网上买了水军,爆出陆颖川是个赌徒,还为了钱被同性大佬包养的丑闻。 殊不知他请的那点水军刚刚掀起一点水花,就被司大佬按下去了。在资本面前,任何舆论都是能够被人为操控的。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罪与义》发布会上,一个年轻的男记者特别尖锐,矛头直指江燕澜,“陆颖川先生,有消息说你是同性恋,还因为赌博欠下巨债,为了还钱出卖身体,这些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余导、男主景鹏海、女主戎琳等人纷纷侧头看江燕澜,不止他们,现在所有记者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 那个男记者还在继续佶问,“陆颖川先生,提供消息的人还透露,你能进入余导的剧组演男二,就是因为金主愿意出钱捧你。否则你一个新人,为什么起点比一般艺人高那么多?” 江燕澜微微一笑,特别坦然地承认道,“我确实喜欢同性。”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电视机前观看直播的观众也紧紧盯着屏幕,好久没有这么精彩的大瓜了! “至于你说的金主……” 司玉承坐在台下,小白脸严肃地紧绷着,其实手心紧张得都快出汗了。他不知道江燕澜会怎么选择,其实按正常情况,全盘否定是最好的方案。 但他偏偏没这么做,还坦然承认了…… 江燕澜看着台下的爱人,笑着伸出一只手来。司玉承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礼服,奕奕然上台,当众所有人的面,把手放进了他掌心里。 两人并肩而立,江燕澜轻轻扶着他的肩膀,“其实《罪与义》的投资人司总是我的伴侣,我们刚刚结婚。”又开了个玩笑,“我本来不想秀恩爱的,这位记者朋友非逼着我秀。对了,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准投资伴侣出演的电影吧?” 高大的男人俊眉修眼,面带桃-花,一身潇洒不羁的气质,无论举手、投足都惹眼至极。他身旁的伴侣矮了一个头,板着一张小白脸,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那双漆黑的眼睛却异常犀利,一看就不好惹。 就这么两个南辕北辙的人,站在一起却异常和谐,一个简单的对视都自带粉红泡泡…… 行叭,逼着人家发的狗粮,哭着也要吃下去。 江燕澜牵了司玉承的手,电视机前的颜狗们注意到他们手上的同款婚戒,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伴侣!”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这次竟然嗑到了真的!” “现实版的霸道总裁和小狼狗,我可以!” “快,快扶朕起来,朕要为霸总投资人和他的小狼狗扛起CP粉大旗!”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预收:《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重生回到了末世爆发的那天,他夺回了自己的玉坠空间,毫不留情地报复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亲人。哪知阴差阳错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他冷心冷肺,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猎户。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哥儿要被卖去肮脏地方,村长来求他。好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第30章 暴躁大佬(完) 现场的注意力都在江燕澜夫夫俩身上的时候,年轻男记者不知何时已经被人请走了。 其实看到司玉承上台的时候,人就已经被吓傻了。他是干媒体的,当然清楚司玉承的底细,这位大佬明显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所以几个保镖刚开始审问,他就把雇主的信息卖了个干净,“对不起啊,我就是收钱办事,以为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明星,没想到他、他是司总的人……” 司玉承过了一会儿才过来,看在人还算机灵的份上也没为难他,只让他看完电影多写几篇新闻稿,好好夸夸男二陆颖川。 这位记者也是人才,不管看过现场直播的观众怎么吐槽,他硬是写了几千字的新闻稿,花式夸奖陆颖川。从颜值到演技,从角色延伸到本人,誓要让读者从字里行间感受到陆颖川的魅力。 可惜读者们只会哈哈哈—— “满屏的求生欲get√” “笑死我了,这个教训告诉我们,得罪谁都不要得罪霸道总裁的男人!” “话说他有一点还是没写错,余一洋确实魅力惊人,他在酒吧撩女主的时候,我都看呆了。” “看呆加一!!!” “结局哭死我了,余一洋问男主还是不是兄弟的时候,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同,妆都哭花了。我要给编剧寄刀片,他们明明就相爱啊,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 “楼上的,他们是兄弟情啊,你还记得有女主吗……” “emmm,第一次看到存在感这么薄弱的女主,我就想让男一和男二在一起!兄弟情什么的,升华一下就是爱情了!” 这么想的人显然很多,微博上甚至发起了超话,和司玉承陆颖川发布会公开出柜的热度不分伯仲。 因为小江总刻意阻挠,司玉承这个投资人一直没机会看到完整的电影。只是《罪与义》上映期间,话题越炒越热,有些好事者就专门跑来艾特司大佬。 司玉承的微博基本是宋特助在管理,平时发点新产品宣传什么的,自己平时很少用。这天闲来无事,看到评论区的艾特,他就顺着点了进去…… 这一看就看了一下午,还越看越气,越看越火大! 网上支持电影里假CP的粉丝,竟然比支持他们真人CP的多得多! 司总一怒之下加了真人CP的粉丝群,一进去就狂洒红包,足足发了十万才罢休。 陆颖川&司玉承CP粉都快疯了,“啊啊啊,这是哪儿来的土豪姐妹!” “不会是霸道总裁司总莅临了吧?” “怎么可能?” …… 因为司总狂洒红包的行文,原本寥寥几百人的粉丝群,十几分钟就扩容到了两千,并且还有大一堆申请等着通过。 群主激动了一会儿,马上找到土豪姐妹,想问她能不能再开几个群,顺便把群主的位置让出来。 谁知她等了半天,对方一个字没回,还下线了! 下线的司总去哪儿了呢,他找浪逼男人陪他看电影去了! “真的要看?”小江总带着帽子和墨镜,无奈地回头问爱人。 “你说呢,都走到电影院门口了!”气鼓鼓的司大佬睨了他一眼,拿着自己的贵宾卡到机器上兑票去了。 小江总真的不想进去,一想到他们家司大佬会看到他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他的尴尬都要溢出屏幕了。 何况人已经气成这样了,看完出来怕是还要接着炸! 司玉承本来是报着‘捉奸’的心态进的电影院,可是看着看着,他竟然入迷了。作为浪逼男人最亲近的人,他没想到大屏幕上的他会好看成这样! 俊美,潇洒,撩人而不自知…… 直到余一洋满身鲜血,慢慢阖上眼睛。司玉承的心骤然一紧,握着座椅扶手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逐渐开始泛白。一只带着温暖体温的大手覆了上来,随后肩膀一沉,他半边身子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男人身上浅淡的香味。 司玉承侧头,在黑暗中认真辨认着对方的轮廓,又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情绪慢慢回归现实…… 开灯离场的时候,小江总又戴回了墨镜,亲昵地揽着矮他一个头的司玉承排队出场。 走出大门之后,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对方眼睛有点红。又拨下墨镜,吊儿郎当地挂在鼻梁上,低着头从上往下仔细研究。 司大佬很不好意思,偏头躲避。 小江总把人勾了回来,声线低沉地调侃,“咦,司总竟然看哭了吗?余导要是知道了,肯定很欣慰呀!” 司玉承顺手给了他一拐子,其实根本没用力,“闭嘴!” 浪逼男人肯定知道,他是因为看到他死了,才忍不住流泪的。 “怎么,不气啦?”小江总不怕死地继续撩火。 司玉承闷闷地道,“看在你第一次拍电影,表现不错的份儿上,算了。” 他能怎么办?剧本、导演都是他自己挑的,人家确实没有感情戏,标榜的也是兄弟情。 “不过以后不准再跟景鹏海合作了,网上都有你俩的CP粉了!” 他们还剪了很多虐恋情深的小短片,连他都差点看得动摇了,明明他才是真的! 江燕澜扶额低笑,司总窘迫地转头瞪他,两人拉拉扯扯的功夫,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咔嚓’轻响。 两人闻声转头,只见两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个举着手机,脸颊红通通的,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对,对不起,我没忍住,就偷拍了……” 司总板着脸走过去,把她偷拍的照片要来看了看,然后传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做这些的时候,他全程严肃脸,但是临走竟然没要求女生删除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忘了。 女生小声问朋友,“你说我要不要乖乖删了?” 朋友道,“删吧,司总不是我们这种小屁民惹得起的,要是照片从你这里传出去,司总还不得告你侵犯肖像权……” 朋友还没说完,就听到小女生惊呼一声,一脸见鬼的表情,“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朋友伸长了脖子,“什么?” 女生把手机转过来,原来刚刚司玉承&陆颖川CP粉丝群里,下午发红包的土豪姐妹,竟然上传了她刚刚偷拍的照片,连拍照角度都一模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朋友道,“不会吧?” “会吧。”女生满脸玄幻,“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事实明显就是这样……”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噗嗤’‘噗嗤’同时笑了出来,“司总真是,哈哈哈哈……” 就这样,司大佬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撑起了他和小江总的CP大旗。不过他实在是太大意了,渐渐地,江湖上有了关于他的传说。 所有人看着司总那张阴森的小白脸,一想到底下是一个致力于壮大他和陆颖川CP的粉头子,都忍不出露出慈祥又怜爱的笑容。 因为这个原因,就算后来江燕澜一路高歌猛进,在影视圈里混的风声水起,影帝奖项拿了一堆,也没粉丝说司总配不上他的。 而江燕澜之所以留在娱乐圈,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家有人赚钱了,他想不到自己要干什么,就顺着原主的路走下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季容轩,小江总就是这么恶趣味,针对他针对了一辈子。 季容轩最开始是跟着张卓的,只是因为发布会事件,司玉承警告了张家。张卓迫于无奈,只好甩了季容轩。 不过季容轩也算有点本事,很快又搭上了下一个金主。京城里的人,总有不怕司玉承的,他总不好每个都得罪。 小江总就逗着季容轩玩儿,季容轩要争取的角色,他要么也去争取,要么就换一个更出彩的角色。更甚于,到同一类型的对手剧组里拍戏。 季容轩就有这么倒霉,戏一部接一部的拍,不是同剧组的其他角色火了,就是他所在的剧组被同期碾压。 他找的那些金主,捧了一两年发现他烂泥扶不上墙,很快就甩了他换下一个。 季容轩在娱乐圈里兜兜转转,混得一年不如一年,到后来甚至只能在粗制滥造的电视、电影剧组里混个脸熟。 他坐在租屋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国际电影金影奖,陆颖川一声奢华高定男装,信步上台,举手投足间尽是巨星风采。 他明明已经四十七岁了,看上去还像三十来岁似的。一口流利的E语,说到爱人的时候,那双浅色瞳仁柔情尽显,还相当风骚地对着司玉承的方向比了个飞吻的动作,引得全场掌声雷动。 季容轩突然就哭了,他总觉得陆颖川得到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亲密的爱人,崇高的地位,影迷的追捧,国际电影协会的认可……他不该像现在这样,挣扎了半辈子,从未大红过,却已经过气。 季容轩死心了,他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退了租房,打算回老家做点小生意养老。临走前,他去了精神病院看望司玉明,顺便向他道歉。 可惜司玉明已经认不出他了,他喃喃说了一大堆追忆往昔的话,护士喊吃点心的时候,司玉明毫不犹豫地跑了。五十多岁的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坐到位置上等着吃点心。 季容轩鼻子一酸,拼命眨动眼睛,才没让泪水溢出眼眶。他能怪谁呢?当初是他主动把人丢了的。 他最后看了司玉明一眼,满身颓然地走了。 司玉明所有所觉的侧头望着他的背影,好像似曾相识,只是转头看到面前的点心,又什么都忘了…… *** 司玉承离世的时候,紧紧地拉着老伴的手不肯放,满头银发的江燕澜慢慢拍抚着他的手,“行啦,你先走一步,我马上就来,不会丢下你的。” 司玉承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谢谢你的包容,也谢谢你的救赎。 江燕澜老了,也是个不正经的帅老头儿,“不客气,因为我爱你。” 司玉承瞳仁骤亮,用气音艰难的回应,“我也是,很爱你……”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他苍老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生机。 江燕澜慢慢帮他把双眼阖上,喃喃抱怨,“跟我倔了一辈子,我不说,你是不是死也要把这句话带走?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傻……” 他们一个商界大佬,一个国际影帝,死后财富大部分都捐了出去。另一小部分成立了基金会,专门帮助躁郁症、抑郁症患者……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预告:首富家的浪荡纨绔 X 力气贼大,口嫌体正直,舍不得打夫君的小哥儿 啊——千万不要留言说要屯文,你们会失去我的你们造吗??? 下本预收:《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重生回到了末世爆发的那天,他夺回了自己的玉坠空间,毫不留情地报复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亲人。哪知阴差阳错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他冷心冷肺,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猎户。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哥儿要被卖去肮脏地方,村长来求他。好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第31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1 江燕澜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叫嚣,血液在沸腾,热得几乎要融化了。他好像呆在一个安静密闭的空间里,四周没有一丝风,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暧昧的暖香味,熏得他头脑发胀…… 他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下意识地磨蹭着身下的人体。那人的衣服很快被他蹭开了,微凉的皮肤触感极好,滑腻又柔韧,他从未觉得觉得皮肤与皮肤磨蹭的感觉这样美好,让他忍不住想要叹息。 “唔嗯……” 他也真的叹息出声了,只是声音刚滑出喉咙,他就瞬间惊醒过来——他床上怎么会有人? 江燕澜活了二十七岁,想要爬床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他早就习惯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差点成功地算计了他! 江燕澜倏地睁开眼睛,飞快地退身坐了起来,然后一把掀开了被子,“你他-妈谁啊?怎么在我床上?” 接下来的狠话还没来得及撂,他已经就着月光看见了一双猫样的瞳仁。瞳仁的主人愤怒地瞪着他,因为刚刚哭了,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泪珠儿也要落不落地挂在睫毛上。看起来不仅不凶,还有那么一点可怜。 少年只有十七八岁左右,长长的黑发像缎子一样铺在床单上,眉心一颗红痣,十分引人注目。但他并不显女气,反倒因为一双浓墨描绘的剑眉,俊朗而又生气勃勃。 江燕澜盯着对方的长发,和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帐幔被褥,慢慢挑起了眉。 我勒个去,现在爬个床还流行角色扮演了? 他嗤了一声,正想接着审问,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涌入了脑海中。 那是一段剧情,这个少年名叫魏承悦,确实是个古代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古代的哥儿。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时空,夏朝隆庆三年,燕京、长武、崇宁三城鼎立。前者是夏朝都城,但是因为皇帝年幼,外戚专权,长武、崇宁趁势崛起。虽说没有名正言顺地反了,但其实皇权在这两地已经名存实亡。 长武城和崇宁城的城主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可是又都不敢率先出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谁都懂,没人愿意辛辛苦苦打天下,最后被人捡了便宜,局势就这么僵住了。 魏承悦所在的魏家,是长武城主的左膀右臂之一,魏父魏广因为极其出众的领兵打仗能力,位列武将之首。 长武城主为了笼络亲信,令少城主萧君临和魏承悦定了亲,并承诺一统天下之后,许魏承悦太子妃之位。 这个时代哥儿的地位并不高,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娶个哥儿当正妻。长武城主力排众议的做法,自然让魏广感动不已。 魏广只有两子,长子魏谨锋也是一名悍将,常年跟随在他身边。小儿子虽然是个哥儿,可魏广一直对他宠爱有加,也难怪长武城主会许诺太子妃之位。 可惜在剧情里,魏承悦不过是炮灰男配而已,真正成了太子妃的,是穿越而来的女主魏莹莹。 魏莹莹穿越成了魏承悦的堂妹,心比天高的现代人觉得自己是女主角,一来就瞄上了英俊潇洒,有权有势的萧君临。 萧君临呢,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哥儿。魏承悦不仅长得跟个男人一样,言行举止也没有一般哥儿的羞怯娇弱之态,至于文采学问就更是别提了,人连四书五经都认不全。 魏莹莹手段高超,萧君临很快就被她吸引了注意力。郎有情妾有意,从两情相悦发展到情根深种,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 如果魏莹莹没有出现,萧君临可能还会为了天下大业忍一忍,可是偏偏魏莹莹出现了。萧君临为了迎娶心爱的女人,一来二去想了条一箭双雕的毒计。 他收买了魏承悦身边的下人,给他下了软筋散,送到了首富沈家的纨绔独子沈元床上。这沈元也很有意思,他在妓馆租了间屋子,常年以妓馆为家。 两人在屋子里里呆了一晚上,第二天沈元就不告而别了,只留下魏承悦被城卫兵和魏家派出来寻找的家丁发现。 一个哥儿平白无故消失了一夜,第二天被人在妓馆发现,不管他失没失身,城里的流言都能把他给淹死。 魏家还没有分家,魏老太太做主,把魏承悦送进了家庙。结果没多久魏承悦就死了,对外说是失足落水。但又有风言风语说他是怀了胎,自己为了遮掩丑事买了烈性打胎药,结果一尸两命了。 那时候魏广和魏谨锋在外平息流民叛乱,魏老太太担心魏承悦的事情影响他们,直到人死了才去送信。 魏广接到小儿子的死讯,心痛如绞,同时也对罪魁祸首沈元恨得咬牙切齿。恰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手下报告,说在苍山寨子里发现了沈元的踪迹。 魏广马上率兵赶了过去,没成想苍山上竟是一个私兵营地。幸好魏广带的人够多,不但重创了这群乌合之众,还生擒了沈元。 于公于私,魏广都对他恨之入骨,自然是一刀切了。 首富沈望痛失爱子,又被长武城打上了叛贼的罪名,没多久长武城境内的产业就被查抄了大半,只能无奈带着家眷们逃去投靠了崇宁城。 萧君临如愿以偿娶了魏莹莹,长武城也有了起兵的资本。魏家父子为了报仇,帮助长武城主四处征战。长武城很快灭了另外两城,一统天下,成立了新朝。 魏家父子功成名就之后,还没等到论功行赏,竟然在自家宅邸双双被毒死。 新帝调查之后,派人捉拿了沈望,并昭告天下说他为了给独子报仇,谋害了开国功臣,硬是把他给凌迟处死了。 故事的结尾,萧君临继承了皇位,册封魏莹莹做皇后,魏家大伯为魏国公,连魏老太太都当了老封君。 人们提起魏广和魏谨锋的时候,只会道一声可惜。至于魏承悦,则变成了魏家的禁忌,因为死得不光彩,连提都不能提。 而江燕澜现在的身份,就是首富的纨绔独子沈元。 其实沈元并没有对魏承悦做过什么,他发觉自己中计之后,马上猜到下属里面有了内鬼。为了以防万一,才会连夜折返回去转移几个山寨的武器和私兵。 但他到底和魏承悦共处一室过,临走交代了沈家在长武城的负责人沈福,如果有需要的话,代他向魏家提亲。 不过沈福并没有照做,因为魏承悦是少城主的未婚妻。反正那些人并没有看到他们少爷,抵死不认就行了,站出来肯定会得罪长武城城主,对沈家来说没有好处。 其实在江燕澜看来,就算沈福在出事之后马上上门提亲,能不能成功也要打一个问号。 因为魏广不在家,当家做主的是魏老太太。 剧情里有提过,魏老太太特别讨厌哥儿。因为魏广当年推了她相看好的世家小姐,硬是娶了自己中意的哥儿当原配嫡妻。那个原配死的早就算了,魏广还为了他一生都没有纳妾续弦。 老太太其实看不上魏承悦,只是因为魏广父子得城主重用的缘故,她表面上装作公平公正,其实私底下一直偏宠大儿子魏陵一家。 而剧情给江燕澜的任务,就是拯救炮灰男配魏承悦,不让他走上死亡节点。 江燕澜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也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是谁发给他的。但他看到眼前这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还是决定帮一把。 身体的需求仍旧高昂,他忍着扑上去的欲-望,声线暗哑地解释,“抱歉,我想我们都被人算计了,我刚才的举动是无心的,冒犯了。” 魏承悦紧张地看着他,没做任何回应。 江燕澜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动不了,也不能说话?是就眨一下眼睛。” 魏承悦飞快地眨巴了一下。 江燕澜见他乖顺的模样,笑了笑,伸手想帮他把敞开的衣襟拉回去。无他,那片洁白莹润的胸膛,实在是太考验他的自制力了。 少年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要哭不哭地瞪着他的手。 “好啦,我又没有要对你做什么,做什么像个女人一样!”江燕澜硬是帮他拉好了衣服,还在人家的胸膛拍了两拍,拍完才想起他是个哥儿。 “呃……”他露出一个尴尬地笑容,“抱歉,忘了你是个哥儿。” 魏承悦更加愤怒地瞪着他,怀疑这个登徒子趁机取笑他,还占他便宜!他长得是不像个哥儿,可是他眉心的红痣那么明显看不见吗? 魏承悦又气又委屈,可对方毫无诚意地道了歉,就不理他了。 他在帐幔内听见窗户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好像男人把什么东西丢出窗外了。他等了一会儿,又听到耳房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明显不是在洗脸洗手,而是在泡澡。 这个时候泡澡,浴桶里的水肯定是冷的。魏承悦想到刚刚那人身上灼热的温度,还有他沉重喘息的模样,蓦地红了脸。 江燕澜在水里呆了一炷香的时间,因为光线昏暗,不熟悉古装,穿衣服又花了一点时间。 魏承悦在床上等到都快睡着了,才听见他慢慢悠悠回来的脚步声。男人停在桌前,笨手笨脚地点了灯,又倒了两杯冷茶喝下。然后才过来掀开帐幔,问他,“喝茶吗?” 魏承悦确实口渴了,可他现在动不了,想喝茶只能让登徒子喂…… 想到这里,少年气闷地垂着眼皮,不理人。 面对猫眼少年的消极抵抗,江燕澜奕奕然道,“听说这个软筋散,多喝水解得会快一点。” 又问,“喝吗?” 魏承悦像只被驯服的小狗一样,赶紧眨眼睛。 江燕澜将人扶起来,半靠在自己怀里,举着杯子小心地喂完了一杯冷茶,“还要不要?” 魏承悦红着脸颊继续眨眼,一连喝了三杯,才不喝了。 江燕澜把人放回床上,突然拍了一下额头,“忘了换茶杯了,这个是我刚才喝过的,你不介意吧?” 魏承悦:“!!!” 我都喝完了你才说,现在来问介不介意有什么用?! 哼,果然是个登徒子,流氓! 第32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2 现在大概是子时左右,也就是现代的晚十一点到一点,正是妓馆最热闹的时候。沈元这个院子算比较偏的,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些艳词小调,和男男女女的暧昧调笑声。 江燕澜对床上的人道,“你先睡会儿吧,我现在不能送你走。对方既然把你送进来,肯定会派人蹲守,我们一出去正好自投罗网。” 魏承悦紧张地眨巴着眼睛,他方才侧耳听了一会儿,已经注意到这个地方不太对了——谁家大半夜的还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 除了……那种腌藏地方。 可能真的因为喝了茶,药效缓过一点了,魏承悦艰难地支着舌头问,“则…事…呐儿?” 江燕澜闻言呛了一下,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也抖动得厉害。 他背对着床的方向,魏承悦总觉得这人是在笑话他,可他没有证据,说话又费劲,只能干着急。 江燕澜抹了把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眨了眨桃花眼,一脸认真地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魏承悦,“……”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个不正经的登徒子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江燕澜举起手,“这里是清吟楼,不过院子是我的,没人会进来,你安心睡吧。” 清吟楼? 魏承悦下意识地想撇嘴,他就知道这人是个流氓,在这种地方还有自己的院子,不是常客是什么? 不过他也放心了一点,自己暂时是安全的。虽然身旁有一个喜欢逗弄他的登徒子,但他清楚人其实没坏心。 他要是真的想做什么,刚刚就不会起来了。 魏承悦不是不讲理的人,要是这男人真的跟他一样被算计了,能在紧要关头清醒过来,又给药效还没过去的他提供暂时的庇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不能要求人家更多。 他从醒来发现自己动不了,到床上爬上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神经一直紧绷着。此刻放松下来,睡意不知不觉就涌上来了。 临睡前,他还在琢磨着,到底是谁要害他…… 江燕澜等着床上的人睡过去,才举着烛火进了隔壁书房。剧情里对于沈元着墨不多,他摸摸索索好一会儿,才在书桌下的暗格里发现了原主的印章、信件和账册等物。 幸好古人不知道还有电视这种神器,他们藏东西的方式早就被现代人解密了,不然江燕澜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原主的东西。 他拿起笔,试着模仿原主的笔迹写了几个字。本以为会很困难,谁知身体好像有记忆似的,下笔如飞,根本没有丝毫滞涩。写完定睛一看,果然跟原主的一模一样。 江燕澜放心了,重新铺开一张纸,写了一封家书,就五个字:爹,我闯祸了。 他不知道原主怎么想的,沈家家大业大,他可能是担心总有一天会被权贵清算,所以才会屯武器,训练私兵。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想造反。 不过他再怎么样,也不该瞒着亲爹。 沈望虽说不是白手起家,但他能凭一己之力,把沈家发展到夏朝首富的高度,这个老爹就不是吃素的。 不管原主是不是想造反,到江燕澜这里,他都要给它反了! 偌大的沈家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他既然有钱,干嘛不趁着南边水患的机会大肆招兵买马。加上魏家和萧君临的骚操作,他完全可以把魏广和魏谨锋两父子招安过去,这两父子可是长武城打天下的杀手锏。此消彼长,他还怕自己赢不了吗? 当然,他要先把魏承悦小哥儿从魏家骗走再说…… *** 天蒙蒙亮的时候,院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人还不少。 江燕澜打了个哈欠,又听见了小厮阻拦的声音。不过这小厮演得也太不像话了,被推开之后马上就没声了。他冒险冲进来、或是大喊一声提醒主人很难吗? 很快,两扇房门被人重重踹开,帐幔也一左一右地撩了起来,大方地露出床上躺的两人,像是生怕外面的人看不见似的。 江燕澜抬手挡住刺眼的亮光,恼火地咒骂了一句,“草,你们谁呀,本少爷的屋子也敢乱闯?滚出去!” “少爷!”沈福听到动静,带着沈三、沈四等人赶了过来。看见这群人里有四个城卫兵,还有七八个像是大户人家家丁的人,连忙上前质问,“几位爷,你们几个意思,为何大清早擅闯我家少爷的屋子?” “为何?”城卫带头的小队长气势汹汹,“我们收到消息,说有人掳走了魏家三少爷,人就在这个院子里。” “魏家三少爷?我们这里没有什么魏家三少爷。” 魏家的二管家指着江燕澜怀里的人,痛心疾首地道,“那不就是我们家三少爷吗?三少——” 他声情并茂的表演刚刚开始,披着一头黑发的小哥儿转过身来,柳眉凤眼,风情万种地一笑,“这位爷唤奴家吗?奴名莺歌,可不是什么三少爷。” 二管家舌头被剪了似的,楞在了原地。 江燕澜嗤了一声,鄙夷道,“你跟你们家三少爷多大仇啊?硬是把青楼小倌儿唤作他!我听说魏家三少可是个哥儿,你这么糟蹋他名声,魏家人知道吗?你要是我家的下人,我早让人拉出去打死了。这种连护主都不知道的蠢货,留在家里等着上坟吗?” 沈福等人噗地笑了,连几个城卫兵都没忍住。队长瞪了他们一眼,几人讪讪地止了笑。 二管家涨红了脸,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沈福见状道,“既然大家都看不见了,人不是魏家三少爷,各位是不是该出去了,别打扰我们家少爷休息。” 小队长暗中给二管家使了个眼色,二管家咬了咬牙,重新打起了精神,“三少的小厮亲眼所见,有人把他掳进了这个院子里,床上没有,肯定在别的地方!” 小队长顺水推舟,“既然这样,我们搜搜看就知道了。” “这——”沈福为难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正想用银票解决,谁知少爷不耐烦地放下帐幔,丢下一句,“让他们搜!沈福,给本少爷好好盯着,我屋子里的器皿字画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谁给我弄坏了,叫他拿银子出来照价赔偿!” 沈福等人连忙应道,“是,少爷。” 几个城卫兵面面相觑,到底没敢乱翻一通。只是他们怎么找,都没发现魏承悦的踪迹,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怎么可能,他们亲眼看着他被送出来的!难道是昨晚人多,趁乱跑了? “各位,我们已经配合搜查了,既然找不到,就证明人真的不在这里,你们还是走吧。我们家少爷还要接着睡觉,请各位行个方便。”沈福语气软和,却带着沈三沈四等人摆出了送客的姿势。 小队长还在犹豫,那边厢,清吟楼鸨母艳娘也带着人赶了过来,“哟,这是怎么回事?” 沈福过去跟她说明了情况,艳娘插起了腰,“李队长,你上个月带兄弟过来玩儿,记了账的银子可还没给呢……” “城卫寻人呢,别捣乱!”李队长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到底面子上过不去,对着身后一招手,“走了!” 几个城卫兵相互挤挤眼睛,推推搡搡地跟着走了。 二管事赶紧带人追上去,“李队长,你们别走啊,我们三少还没找到呢……” 不速之客走了,莺歌很快从床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帮江燕澜挂好了帐幔。 江燕澜挥挥手,让他跟着艳娘离开了。 沈福皱着眉头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我等会再跟你解释。”江燕澜起身坐在床边,指着那个小厮道,“先把他绑起来,然后去他房里搜搜看,今天的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 沈福吃了一惊,“沈业?” 沈业可是沈家的家生子,一家子的身契都在主家手里! 沈业满头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少爷,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沈三跟沈四对视一眼,沈三走到沈业身边,一脚踹到他后膝处。沈业‘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已经脸色苍白,浑身抖如筛糠,“少爷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少爷……” “福叔,沈业交给你了,他对外透露了多少沈家的消息,一件不少地给我挖出来。”江燕澜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那边的线不要断了,别打草惊蛇。” 福叔哪儿还有不懂的,马上领命,“我知道了,少爷。” 江燕澜对着沈三沈四招招手,“你们过来,我有件事要交给你们……” *** 所有人离开之后,江燕澜对着房梁勾了勾手指,“下来吧。” 魏承悦跳了下来,脸色不怎么好看,“你怎么想到让我上梁躲藏的?” 他是个哥儿,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让个哥儿爬上爬下的,除非这人根本没当他是哥儿! 江燕澜很大方,“上梁或者被人捉奸,你选一个?” 魏承悦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抬脚就要往外走。 江燕澜喊住他,“先别急着走。” “你还要干嘛?”魏承悦回首,小恶犬一般扬了扬拳头,“我现在有力气了,你再敢像之前那样戏耍我,信不信我揍扁你!” 他怕江燕澜不信似的,随手一拳砸在门框上,将那门框砸出了一个碗大的窟窿。拳头抽出来的时候,还带出了不少木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木头,不是纸皮核桃! 江燕澜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他昨晚明明摸过了,小哥儿身上软趴趴的,根本就没藏肌肉啊! 魏承悦懊恼地皱眉,他就是想给登徒子一点颜色看看,谁知道一时冲动,把自己的秘密给暴露了。 江燕澜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你爸……我是说你爹,还有你哥,他们的力气是不是都很大?” 魏承悦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用脚尖磨了一下地面,“嗯……” 他们父子三个的力气都很大,可只有他是个哥儿。 江燕澜突然觉得这小哥儿也挺有用的,任务让他救人,简直就是给自己找帮手!他把不情不愿的小恶犬喊回来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登徒子把那个莺歌抱在怀中,躺一个被窝,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哼,不知羞耻! 至于茶,他肯定是不喝的。 “那你看懂了没有?” 魏承悦不解地看着他,“看懂什么?” 江燕澜叹了口气,“那管事连你的脸都没有看到,就斩钉截铁地指认床上的人是你。还有城卫的人,清吟楼那么多地方,直奔我的院子就来了。” 这事明显魏家和城主府都有份儿,可他不好跟人直说。 如果一个刚认识的人,一来就把你的情况分析得头头是道,你是什么感觉?怕是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吧!所以他只能慢慢引导...... 魏承悦皱眉,“这能代表什么,他们是一伙儿的?” 江燕澜点头,“那管事是你们魏家的人,没有主人的指示,他敢胡乱栽赃吗?” “你是暗示我伯父?”魏承悦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失了清白,整个魏家都脸上无光,我堂妹还没定亲呢!” 他明显更相信家里人,胜过江燕澜这个登徒子。 “那你尽管回去。”江燕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信不信你祖母会以你失踪一夜为借口,把你关进家庙?” 第33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3 魏承悦向来被父兄保护得很好,对自家人有种血缘上的天然信任。此刻听到一个外人在他面前怀疑伯父,猜忌祖母,顿时又惊又怒。反倒开始疑心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的人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想利用他分裂魏家。 “住口,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魏承悦倏地起身把凳子撞到在地,狠瞪了江燕澜一眼,拔腿就要往外冲。 “等等,你不能就这么出去,要是遇上别有用心的人,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魏承悦步伐缓了下来。 江燕澜继续道,“我可以让艳娘送你出去,到时候你要回家,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我都不会再管你。” 总要让小恶犬回去吃点苦头,才知道谁是对他好的人。 魏承悦气闷地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心情好的时候就像逗小狗一样的逗逗他,不如他的意了马上冷脸以对。 他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好人的…… 魏承悦怀着复杂的心情被艳娘送走了,但他到底还有点脑子,知道先偷偷联系自己的贴身小厮平安。 昨天平安吃坏了肚子,他才会叫另一个小厮月柳随自己出门。他最后的记忆里,自己昏昏沉沉的,被月柳扶着进了一条小巷。然后他借口说要去找人,竟是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 现在想想,二管家说的小厮只能是月柳了,他很有问题。 平安收到自家少爷的暗号赶过来的时候激动坏了,“少爷,你总算回来了!你不见的消息已经在府里传遍了,二管家昨晚连夜带人出去找,找到天亮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 魏承悦的心沉了沉,“我才不见了一晚上,府里就传遍了?” 说到这个,平安面露气愤,“是啊,都怪月柳,他竟然在老夫人面前说你跟男人私会,很多下人都听见了。” 魏承悦仔细问过才知道,原来月柳竟然说自己把他支去买点心,回头就跟个男人走了,他追了半天没追上。 既然没追上,那二管家的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而且他们明知他在清吟楼,又为什么早上才出现? 魏承悦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好好儿叮嘱了平安一通,然后带着他光明正大地回了家。 大管家看见他带着平安回来,脸色变了变,“三少爷,您昨儿一晚上去哪儿了?老夫人担心得整晚没睡,差点被您给气病了!” 魏承悦皱了皱眉,“什么一晚上去哪儿了?我想阿姆了,带平安去鹿山别院住了一晚。我不是跟月柳说了,让他回来给祖母报个信儿,免得让她老人家担心嘛?” “这……”大管家眼珠动了动,“您还是随我去见老夫人吧。月柳没提过鹿山别院,反倒说您丢下他跟个男人走了!” 他不但在人来人往的前院说这种话,还一点没有收敛的意思,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 “住口!”魏承悦听到他口无遮拦,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本少爷也是让你们胡乱编排的?” 管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的阴狠一闪而逝,“三少饶命!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月柳在老夫人面前说的,大家都听到了。” “那个乱嚼舌根的奴才在哪儿?本少爷非把他的皮剥下来不可!” 魏承悦揪着管家的衣襟进了祖母的院子,谁知道刚一进去,就被人当头斥了一句,“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魏承悦丢开管家,乖乖跪下了,“祖母,月柳诬赖我跟男人私会,大管家也当众坏我名声,请祖母为承悦做主!” 魏老夫人垂着一双三角眼没动,倒是魏承悦的大伯魏陵质问了一句,“你说月柳诬赖你,那你昨晚去哪儿了,又见了什么人?!” 魏承悦咬牙道,“我去了阿姆的鹿山别院,平安可以作证。” 平安心虚地厉害,垂着脑袋一个劲儿的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什么?你竟然把外头的野男人带到弟妹的别院私会去了?你阿姆要是泉下有知,肯定恨不得没把你生出来!”魏承悦的大伯母李氏故作惊讶地插了一句嘴。 魏老夫睨了她一眼,李氏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那边魏陵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平安,“平安住的院子下人不少,他昨晚在不在一问便知。承悦,你真的要让平安说谎包庇你,让他一家子被你牵连发卖吗?” 此话一出,平安抖得更厉害了,在地上缩成了鹌鹑状。 魏承悦如遭雷击,“大伯,我没有主动跟任何人离开,私会更是无稽之谈!您让月柳出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诬赖我?” 他以为自己找好了借口,家人总会为他遮掩一二,可为什么他们跟他想的不一样…… “还在狡辩!”魏陵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满脸恨铁不成钢,“月柳是你的小厮,身契也在你手上,他有什么胆子诬陷你?还有,你跟那人走的时候,我的一位同僚也看见了,红口白牙说你主动跟人走的!” “什么同僚?哪位同僚?我要跟他对峙,他是在哪条街,哪条道上看见我的?” 魏陵厌恶地侧开脸,“你不要脸,人家还要呢!那是我的同僚,有功名在身的,人家会冤枉你吗?” “我没有做过,为什么不敢跟人对峙!”魏承悦也算是看明白了,冷笑一声,“大伯口中的同僚,不会是连个名字都没有吧?” 魏陵窒了窒,干脆不跟他争辩了,直接道,“魏承悦,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还不快从实招来,那个野男人是谁,你们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少城主的事情?” “什么人证物证?我没做过,我不招!” “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和魏承悦的否认一同响起的,是一道清朗悦耳的男声,接着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珠帘,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萧君临。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脸看好戏的魏莹莹和魏修永、魏嘉远两兄弟,“祖母,爹,你们怎么了,三弟(哥)怎么跪在地上?” 李氏捂着嘴,看似羞愧,实则幸灾乐祸地道,“还有什么,魏承悦昨晚出去偷人,一晚上没回来。” 魏修永和魏嘉远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耳根也渐渐红了,羞的。 “胡忒什么?”魏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莹莹、修永还没成亲,嘉远也才十四呢,这种话也是当娘的在他们面前说的?” “祖母?!”魏承悦本以为祖母会为他说话,谁知道她只是斥责李氏不该在兄弟姐妹面前乱说话,却没有否认的意思。 他怔怔地看着祖母,突然想起了登徒子说过的话,‘二管事是魏家的人,要是没有主人家的指示,他敢胡乱栽赃吗?’ 他回家之后,大管家,伯父,伯母,甚至祖母,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把偷人的名头扣到自己头上。不管自己怎么申辩,他们其实根本就不想听…… 魏承悦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幸好他没说出自己在妓馆过了一夜,否则他的名声就真的烂大街了! 其实魏陵等人故意没提清吟楼,不过是没抓到现成的把柄罢了。魏承悦私通一个男人,和跟清吟楼里所有男人扯上关系是不一样的,魏家可不能出现一个小倌儿,莹莹还要嫁给少城主呢! “少城主,我没有偷人,你相信我!”他怀着最后的期待,看向自己的未婚夫婿,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可惜萧君临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萧君临根本没有看他,也没有试图了解情况,只是铁青着脸对着上首的魏老夫人道,“老夫人,这件事君临必定会回去禀告家父家母,婚事作罢。” “家门不幸!”老夫人叹了口气,“少城主放心,魏广虽然没在,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做主呢,我魏家必定会给城主府一个交代!” 萧君临对准她拱拱手,恼怒地拂袖而去。 魏老夫人对着另外三人挥了挥手,“你们也出去吧。” 魏修永身为大哥,好歹站出来为魏承悦说了句话,“祖母,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承悦平时虽然喜欢往外跑,但他只是小孩子心性,情爱什么的根本就不懂啊!” “大哥。”魏承悦抬头望着他,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魏嘉远拉了自己亲哥一把,“哥,你就别多管了,祖母和爹他们肯定是查清楚才说的。我们魏家出了这种水性杨花的哥儿,脸都丢尽了,你还为他说话!” 魏老夫人摇头道,“修永,嘉远说得对。与其担心魏承悦,你还不如担心担心你妹妹,她今年都17了,消息传出去,不知道要耽搁多久的花期。” 魏莹莹似才反应过来,捂着嘴唇抽泣了一声,伤心地跑走了。 李氏推了魏修永一把,“还不快去追,莹莹可是你的亲妹妹!” 魏修永还在犹豫,魏嘉远连拖带拽地把他弄走了。 魏承悦颓然地闭了闭眼睛,泪水刚滑落眼眶,就听到上首他的亲祖母冷冷地道,“魏承悦,你身为哥儿,不守妇道,做出这种败坏我魏家门楣的丑事。如果你把那个奸夫供出来,我可以向城主府求情,只把你送到庄子上,你将来还可以嫁人。如果拒不肯认……那你就别怪祖母狠心,把你送进家庙了。” “家庙?”魏承悦觉得很讽刺,登徒子都猜对了! “祖母把我送进家庙吧,我等阿爹回来给我做主。” “放肆!”魏老夫人一掌拍到小几上,差点把茶碗打翻,“我还没死呢!魏广就算回来,也没有置篡的余地!你说还是不说?” 魏承悦黯然摇头,他知道祖母说得没错。他爹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拼着祖母和族长的阻拦,把他从家庙里接出来。 一旦进去,他这辈子算是毁了。可他总不能为了不进家庙,把登徒子供出来…… 第34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4 魏老夫人一连饿了魏承悦两天,一方面逼着他把‘奸夫’供述出来,另一方面则是知道他力气大,担心他反抗起来,普通家丁制不住他。 魏承悦也硬气,就算饿得气虚腿软了,也坚持不肯招认。 “娘,怎么办?魏承悦那小杂种嘴这么硬,我们要不要再做点什么?”魏陵等不急了,少城主交代的任务已经弄砸了一次,这次再弄砸,他担心就算把女儿嫁进城主府,他这个未来岳丈也得不到重用。 魏老夫人用三角眼搭了他一眼,“你还想做什么,给他用家法?别忘了我们一个是他的祖母,一个是他的大伯!” 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人多口杂,他们现在越狠,将来魏广的反噬就越严重。 “可是——” “你急什么!没抓住现行又怎么样?魏承悦偷人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所有人都在猜奸夫是谁。这时候再有人往外透露点消息,谁知道是真是假?” “娘你是说……”魏陵反应过来,脸上隐隐透露出兴奋,“我马上着人去办。” “那魏承悦那个小杂种,还用留着吗?” “先送回家庙吧,到时候让他在那边出点事就行了。”说起弄死自己的亲孙子,魏老夫人脸色都没变一下。 “我担心夜长梦多,不早点处理了他,总归是个隐患。” “告诉你多少次了,沉住气,沉住气!遇上点小事就慌成这样,像什么样子!”魏老夫人痛斥了大儿子一顿,见他都当爹的人了,还恭恭敬敬地垂头听训,又满意地补充了一句,“魏承悦现在还不能动。他死了,魏广肯定会追究死因,我已经想到用什么理由让他不能开棺了。” “什么理由?” “肚子里有了孽种,用了烈性药打胎而死!” *** 夜深人静,魏承悦缩在柴房里,透过一大块破碎的瓦洞,望着天上明亮的月色。 他想起每年中秋节的时候,全家人都会聚在一起赏月,吃月饼。祖母对他虽然不亲近,可是每回赐下的礼物,众位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他以为是自己功课不好,又贪玩儿,所以祖母每回见了他都没什么好脸色。 他小时候问过哥哥,祖母是不是不喜欢他,哥哥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让他不要在意。现在想想,恐怕那时候哥哥就已经看出来了,所以他从不往祖母面前凑。 魏承悦想不通,祖母和大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再怎么也是魏家的三少爷,他们不顾他的名声,难道连魏家的名声也不管了吗? “是不是想不通?”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魏承悦被吓了一跳,“谁?” 江燕澜从木窗边露出半个脑袋,‘嘘’了一声,“小点声,你想把魏家的人都引过来吗?” 魏承悦惊讶,“登徒子?” 他问完才发现自己把心里的称呼喊出来了,讪讪地住了嘴。 江燕澜不怒反笑,“是啊,我是登徒子,那跟我私会的你又算什么?” “谁跟你私会了?!”魏承悦恼怒地瞪大了眼睛,那双猫眼像之前一样干净明亮,并没有因为家人的背叛掺杂进什么。 “我想想啊,清吟楼那晚算一次,今晚算第二次。” “你,你你……我又没有叫你来!”魏承悦急得想跺脚,好在他还知道不能把他引过来,只敢用气音反驳。 江燕澜装模作样地叹气,“哎,我们好歹共度了一晚良宵……也怪我心软,以为你快不行了,所以好心过来看看。既然你这么中气十足,那我还是走吧。” “等等!”魏承悦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喊完又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不过他安静了,他的肚子可忍不住抗议了,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敞亮。 “噗——”江燕澜低低地笑了起来,低沉性感的男声魅力十足。 可惜魏承悦无心欣赏,他都快窘迫死了,怎么每次遇见这个男人,他都这么丢人! 江燕澜笑够了,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两个白生生的大包子,“看看这是什么,大肉包子!” “瞧我对你好吧,出门就放怀里捂着,现在都还热的,想吃吗?” 魏承悦咬着下唇不说话,他刚刚还叫人家登徒子,现在又有什么脸吃人家的包子…… 可他的肚子却像跟他作对似的,叫得更欢快了,还自带转折起伏,中途都没有停顿的。 魏承悦,“……” 江燕澜脸颊憋得通红,他怕自己再笑,小恶犬宁愿饿死也不吃他的东西了,“……你把包子吃了,我给你说说我打听到的消息,保证会解开你想不通的那些问题。” “什么消息?” 江燕澜在月光下晃了晃包子,“先吃吧,我可不想说到一半你饿晕了,我还要再补充一遍。” 魏承悦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从柴草堆里爬了起来,拖着脚步移到窗户边。 因为两天没吃饭,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发髻乱糟糟地堆在头上,中间插着一些草梗、柴渣之类的东西。 小恶犬可怜巴巴地,像是被坏人欺负了的小狗子,江燕澜心软了一下,小心地把包子从窗缝里塞进去,“有水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找点水?” 魏承悦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鼻子酸了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不用,下人送水了。” 他确实饿坏了,拿起包子就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吃到里面的肉馅,先是惊喜,接着又莫名开始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眼眶,小嘴也大大地张着,完全不管自己这个形象有多丑。 江燕澜无奈地问,“哭什么,包子不好吃么?” “不是,好吃……我就是呜呜……想哭,忍不住……”魏承悦委屈巴巴地抽噎,大眼睛泪汪汪地,脸上的脏污被泪水冲出了两条小溪,看起来脏兮兮的,可是又很可爱。 江燕澜卷起长袖,怜惜地给他抹了抹脸,抹完又把头发里的草梗等物给他理出来丢掉。 魏承悦一开始忙着哭还没注意,等他发泄过情绪,小声抽噎的时候,才注意到男人称得上温柔的动作。 他的心跳突然乱了一下,他其实一直没忘了那晚肌肤相亲的画面,他被登徒子脱了衣服,亲了也摸了,按道理来说,他只能嫁给他了…… 想到这里,魏承悦有点不好意思,举着包子挡在红扑扑的小脸前面。又低着脑袋,一改刚才的豪迈,像只仓鼠一样小口小口地啃着。 江燕澜隔着窗户,其实看不见人害羞了。发现小恶犬停止了抽泣,乖乖地啃着包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魏承悦不躲不闪,被他摸了个正着。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他下意识地往嘴里塞着包子,直到两个都吃完了,还捏着油纸包不知道该不该放手。 “是不是不够吃?早知道我该多带两个的。”江燕澜有点懊恼。 魏承悦确实不太够,这个肉包子虽然有成年男子的拳头大,但他食量一向不小,何况又两天没吃了。别说两个包子,就算再给他十个,他也吃得下。 他以前不觉得自己能吃有什么不好,可是面对登徒子,他突然想掩饰一下,“不用,我吃饱了……” 江燕澜点点头,没说什么,“你想不想知道,你祖母和伯父为什么千方百计要陷害你?” “为什么?” “我说出来,你可别再哭了。” 魏承悦羞愧低头,“我其实不爱哭。” 江燕澜不置可否,不知道是谁,见了两次,在他面前哭了两回了。 “我派出去的人打听到,你那个未婚夫和你的堂妹来往频繁,从去年开始就一直私下见面——” 江燕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小心地借着月光打量他的表情。因为看不清,他又等了好一会儿,想看看小恶犬有什么反应。 魏承悦似懂非懂,“那他们把婚约换个人就行了,为什么要害我?” 江燕澜有点意外,“你不伤心吗?” “还好吧。”魏承悦不自在地动了动脚,“如果萧君临跟我解释清楚,我也不是不愿意退婚……” 江燕澜听懂了,原来小恶犬不喜欢他那个未婚夫。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这个消息还挺高兴的。 “可他退婚的话,你又要怎么办?萧城主要笼络的一直是你父亲,而不是萧家。如果是你先失了名节,城主府再退婚换成你堂妹,一切都名正言顺了。”江燕澜耐心解释。 “可是我阿爹回来,我肯定会跟他——”解释清楚。 魏承悦脸色突然白了,“祖母他们,没打算让我活下去是不是?” 他双眸微颤地望着江燕澜,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江燕澜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死了,对你大伯一家更有利,你父亲不会因为你嫁的夫婿,而对城主府产生异心。”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突然得知了残酷的真相,魏承悦难免开始疑神疑鬼起来,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想要他的命,他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 魏承悦知道自己长得不好,性格也不讨喜,登徒子这种见多识广的男人,肯定不会是因为看上他了。想到这里,魏承悦刚刚冒出头的一点小心思,瞬间自卑地缩了回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 魏承悦摇了摇头。 江燕澜笑笑,“我姓沈,叫沈元,我父亲沈望是公认的大夏首富。萧君临想通过我谋夺沈家的财富,那天早上的捉奸,不止针对你,也针对了我。”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外面关于我们的流言已经传遍了。要是你这时候突然意外死了,你父兄是不是要找我报仇?” 魏承悦愣愣地点头。 “萧君临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我偏不如他的意。”江燕澜一脸认真地看向他,“魏承悦,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我带你离开,你帮我说服你父兄,让他们转投沈家!”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临时改稿,所以晚了…… 第35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5 魏承悦有点吃惊,又有点果然如此的恍然,但他并没有生气。 沈家富甲天下,少主沈元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像话,反倒精明敏锐,谋虑深远。比起暗中勾结,阴谋夺取自己性命的魏家和萧君临,沈元无疑要大丈夫多了。 可是魏承悦又很犹豫,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聪明人,如果随意给人承诺,让阿爹和哥哥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还不如用这一身蛮力去拼一拼,至少能留下点线索给父兄…… 江燕澜见他为难,反倒笑了,“这样吧,你只要帮我说话就行了。你爹能不能看上沈家,还是要靠沈家的实力和诚意来表示的。” 这话怎么像爹在挑哥儿婿呢?魏承悦有点不自在,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萧君临这么害他,以阿爹的脾气,长武城他们肯定是不会再呆了。崇宁那边和阿爹打了十几年了,几乎每个武将都和他们有仇,去了也讨不了好。 至于燕京和沈家阿爹会选哪边,魏承悦也没有把握。 魏承悦没有把握,江燕澜倒是挺有把握的。沈家有钱有粮,魏广跟长武城决裂,必定会带走一部分忠心的属下。他自己是不可能养活这些人的,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靠明主。 燕京那边,老牌世家已经把地盘瓜分得差不多了,皇帝又小,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魏广是个有血性的武将,肯定不甘于被外戚和世家压制。且长时间得不到重用,他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威信和人脉,也会湮灭在这个泥潭里,怎么看都不划算。 而沈家在这时候抛出橄榄枝,诚意满满,加上又有魏承悦的倒戈,魏广父子会怎么选已经显而易见了…… *** 数日后 官道旁边的一座小茶寮里,有不少行商走镖的客人正坐在里面纳凉歇脚,顺便就着热茶水啃口干粮,算是混过一顿午饭了。 小二正忙碌地提着大茶壶上茶,东边道上又缓缓驶过来一辆驴车。驴车非常普通,赶车的男人小麦肤色,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粗布短打,一看就是个有点钱财的农家子。 男人把驴车停在树下,又从车上牵下来一个挽着发髻,身着长裙的年轻媳妇。那媳妇中等身材,腰身不粗不细,皮肤也不白。不过她脸盘小小圆圆的,墨发柳眉,一双大眼睛水润透亮,倒是有几分看头。 有几个行商盯着瞧了几眼,很快移开了目光——他们可还带着大批货呢,可没兴趣因为一个农妇招惹麻烦。 江燕澜领着他的‘小媳妇’,来到最外侧的一张桌子前,行了个礼道,“没有空桌了,两位可否拼个桌?” 其中一位文质翩翩,像主人的公子和气地点点头,“可以,我们也只是歇歇脚,很快就走了。” “多谢。” 江燕澜道了个谢,又转身伸出一只手来,“来,娘子,我们坐这儿。” 魏承悦借着低头的姿势皱了皱鼻子,有点气登徒子老是借机占他便宜,于是扶住那只手的时候,稍稍用了点力—— “哎哟!” 江燕澜叫了一声,吸引了左右不少目光。 同桌的公子好心询问道,“这位兄台,你怎么了?” 江燕澜瞥了‘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一眼,见他已经把手拿开,于是打了个哈哈,“没事,刚才被只蝎子蛰了一下……” “蝎子?”旁边书童模样的仆人连忙低头寻找,“这茶寮有蝎子吗?” 可别让蝎子蛰了他们家皮薄肉嫩的公子。 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见,抬手想叫小二。 江燕澜拦了一下,“没事,刚刚蛰了我,已经钻地底去了,一时半会肯定不敢再出来。” 那书童信了,“哦。” 魏承悦见他狼狈补救的样子,偷偷弯了弯嘴角。 两人上了桌,江燕澜叫了壶清茶,又解下身后的包袱,拿出五个白面馒头。 魏承悦一见又是馒头,就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乖啊,天气太大,带别的容易坏。等到了客栈,相公再给你买好吃的。”江燕澜半真半假地哄了一句。 魏承悦闷闷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气他又自称相公,还是确实吃腻了馒头。 同桌一主一仆见他当着旁人的面,就低声哄起了自己媳妇,都有点不自在。 江燕澜仿若未觉,还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兄台吃馒头吗?我早上刚买的,肯定没坏。” “多谢,不过不用,我们也带了。”那公子摇摇头,也让书童拿出了自己带的干粮。 “好吧,那我们自便了。”江燕澜也没强求。 吃着干粮闲来无事,两边就寒暄了起来,那公子问,“听兄台说话,约莫读过书?” 江燕澜,“读过几年,不过不足以考科举,这不托了人弄了个学徒的活计,将来说不定还能捞个掌柜的当当。” 一说到科举,那公子也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们同病相怜,我也没考上秀才,打算去于西城那边做点小生意。” “那巧了,我们也去于西城。”江燕澜拍了一下大腿,又转头看向小媳妇,神情变得有点讪讪地,“……不过我带着内人,实在不方便与你们同路。” 他一副舍不得媳妇与外男多接触的模样,魏承悦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告诉自己这都是演戏,不要在意登徒子说些什么。 但对面两人都盯着他,他很难不脸红! 好在对方很快移开了目光,魏承悦一边听着他们闲聊,一边默默地啃着馒头,很快三个拳头大的馒头都进了他嘴里。 江燕澜在他拿第四个之前,眼明手快地把最后一个馒头抢了过去。他倒不是想抢,而是魏承悦的食量太引人注目了。 古代因为发面技术不成熟,蒸出来的几乎都是死面馒头,大就算了,多吃两个还特别撑。 普通女人和哥儿吃一个就饱了,他这种大男人平时只能吃一个半,饿极了才能吃两个。 之前魏承悦一口气吃完两个肉包子,他还以为是两天没吃饭导致的。结果这趟出来才发现,小恶犬他就是能吃! 不喜欢吃馒头都能吃四个,那喜欢还得了了? 江燕澜第一次有点庆幸,自己穿的是首富家,不然他肯定养不起这个吃货! 魏承悦涨红了脸,又羞又窘地瞪了江燕澜一眼,低头抠起了手指。他也不想让登徒子发现自己能吃,可他控制不住啊。 江燕澜把那个馒头用油纸重新包起来,放到了魏承悦手上,因为桌上还有旁人在,他什么都没说。 魏承悦捏着油纸包,一时感觉怪怪的,心里有点甜,又有点难堪。 他一定是登徒子见过最能吃的哥儿了,不光能吃,力气还大…… 虽然江燕澜及时把馒头收走,但就算是三个馒头,也足以让同桌的姚学林和书童墨竹惊奇了——能吃三个馒头的男人他们见过,女人可就是生平仅见了! 这个年轻媳妇长得也不胖啊…… 两人正在心里默默惊叹,官道那边又过来了一队人马。他们见到茶寮的众人,吁声驻了马,挨个儿过来查看。 这群人穿着不同的服饰,但个个身材精壮,腰间背后还佩着不同的武器。众人不敢招惹,纷纷噤声。 江燕澜把‘小媳妇’半抱进怀里,却并没有刻意遮掩他的脸。 魏承悦心如擂鼓,乖乖依偎在登徒子胸膛上,感觉到他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心绪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你,抬起头看看?”一个大汉站在两人身前,粗声粗气地命令。 魏承悦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缓缓转过头,眼睫颤颤巍巍地半阖着,还蹙眉咬着下唇,看起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普通妇人。 这副情态是江燕澜教他的,因为模仿地不好,还被他训了好几次,这次却意外地成功。 那个汉子皱眉看了两眼,就转身说了句‘不是他’。 魏承悦都快吓死了,手指紧紧揪着登徒子的衣服,身子也在细细颤抖。 说到底,他只是个没经过事的小哥儿,怕才是正常的。 江燕澜手臂稍稍用了点力,将人紧紧箍在怀里,希望这点力道能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魏承悦确实被安抚了,登徒子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让他安心…… 那些人很快上马离开,江燕澜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起来,凑到人耳边低声调笑,“原来娘子是窝里横啊,平时对相公动手动脚,遇上坏人就乖得像个小猫儿一样。” “你——”才是小猫儿! 魏承悦抬手捂着耳朵,刚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人按住了唇,“嘘,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魏承悦不甘地瞪了人一眼,红着脸颊飞速退开。他感觉自己的便宜都快被登徒子占光了,可人家有理有据,他还没处说理去! 魏承悦又憋屈,又心慌意乱。他此刻万分后悔,当初答应扮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扮夫妻呢? 登徒子肯定是故意的!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都处都是人搜查?他们找什么呢?”旁桌的一个行商小声问旁人。 一个镖师模样的人接话道,“听说长武城魏家的小哥儿跟人私奔了,现在城主府和魏家的人都在找他呢!” 有人不解,“关城主府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呢吧,魏家哥儿跟少城主定了亲的。” “我听说萧少城主长得英俊不凡,文韬武略,无一不通啊……”这样的男人还被人抢了媳妇儿? “嗨呀,你道勾走少城主未婚哥儿的人是谁?”那镖师拍了下大腿,眼神暧昧。 “谁呀?” “首富沈家的独子,沈元!沈元有多风流,全天下都知道了!听说十三岁就开了荤,家里莺莺燕燕养了一屋子还不够,干脆以妓馆为家。哪里有清倌人挂牌,沈元必定到场,传闻他最爱生涩没破瓜的姑娘和哥儿了……” 镖师说到这里,茶寮里的男人都暧昧地笑了起来。说起这种话题,男人们总是乐此不疲。 “那魏家哥儿可惨了,好好儿的少城主夫婿不要,偏偏被这么一个浪荡子骗身骗心——” 魏承悦已经听不下去了,委屈又愤恨地剐了江燕澜一眼,起身就走。 江燕澜比他还委屈,麻蛋原主的锅为什么又要让他来背!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第36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6 魏承悦气鼓鼓地在前面走,江燕澜赶着驴车,慢慢悠悠地跟在后头,“真的不上来?” 魏承悦一手拽着长裙,一手扇着额上的汗珠,连哼都没力气哼他了。 江燕澜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以你的脚程,我们今晚怕是到不了扶风镇了。万一运气不好找不到人家借宿,那就只能露宿野外。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野外什么蛇虫鼠蚁啊、狐狸狼啊就喜欢晚上出来活动,可能还有强盗……哎,你怎么回来了?” 魏承悦站在车辕旁边,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凭什么我在下面晒太阳走路?你坐在车上吹着风,还有闲心吓唬我,哼!” “我没说你傻啊。”江燕澜摇头,满脸真诚,“你就是有时候脑子简单了一点。” 魏承悦捏起了拳头,瞧瞧车辕,又看看车架,寻找哪个地方适合下手。登徒子记心不好,他得重新震慑一下,免得他老是欺负人! 江燕澜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拦住,“别别别,我们就这一辆车,你把它拆了我们可没处修去!” 又给人台阶下,“我知道魏小爷您武力超群,小的知错了。” “算你识相!”魏承悦皱了皱鼻子,在登徒子的帮助下重新爬上了驴车。 他也知道自己生气很没有道理,流言是魏家和城主府传的,他选择了跟登徒子走,就该知道会变成这样。而且他们又不是真的私奔,登徒子以前怎么样,将来怎么样,都跟他没有关系。 别说一屋子莺莺燕燕,以妓馆为家,就算他将来娶十个八个娘子,他也没有置篡的余地。 ……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魏承悦盯着某人高大的背影瞧了半晌,在对方若有所觉想要回头的时候,愤愤地甩下了车帘,“哼!” 江燕澜摇头失笑,小恶犬确实不太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可能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没有发觉。但他也不会提醒对方,一切顺其自然吧…… *** 他们忙着赶路的时候,沈三和沈四已经兵分两路,一人忙着带人转移安顿苍山寨子等地的人马,一人赶回沈家庄见了沈望。 沈家庄建在距于西城十几里外的一座山上,这里树林密集,山势险峻,一般人进来连上山的路都找不到,更枉论摸进庄子里了。 附近的农户甚至只听说,有个官老爷在山里建了个庄子,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可以说是非常神秘了。 沈望今年四十多岁,蓄着一把小胡子,满脸富态和善。他拆开宝贝独子的信,刚展开就吓了一跳,因为信上就写了五个字,说自己闯祸了。 闯祸,闯什么祸你总要说清楚呀?! 沈望左右看了看信纸,又把信封重新拿起来倒了个个儿,确定里面什么都没有了,连忙问沈四,“少爷怎么了?” 沈四拱手禀告,“老爷,少爷在长武城被人设计了。有人买通了沈业,把魏家哥儿送进了少爷床上,想构陷魏家哥儿和少爷私通。不过少爷及时发现,把找上门的人都挡了回去。” 沈望放心地点头,很快又感觉不对,“那元元怎么说他闯祸了?” “少爷说既然人家都欺负他头上来了,索性把魏家哥儿哄走,让魏家和萧君临如愿以偿。” 沈望倒吸一口凉气,魏家那个魏广和魏谨锋可不是好惹的,他家元元拐了人家的哥儿/弟弟,真的不会被满天下追杀吗? 但他到底不是普通人,单凭一句话就抓住了重点,“设计私通的事,是魏家和萧君临做的?” “是,因为萧君临看上了魏家四小姐……”沈四把少爷交代的事情一一说了,虽然他也不懂少爷是怎么知道的,但少爷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错。 别的沈望都不关心,他只关心一点,“那少爷现在安全吗?” 沈四,“老爷放心,少爷聪明机敏,肯定会安然无恙的。” 沈望的心刚刚放下一点,又听得沈四继续道,“他让我和沈三先行一步,一人转移他收治和训练的私兵,一人回来向老爷您禀报。” 沈望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什么私兵?!” “少爷说,他要招兵买马打天下。” 沈望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又瞪大了眼睛,“你你你说什么?!” 沈四垂着眼帘,面目表情地重复,“少爷说他要招兵买马打天下。”又加了一句,“让老爷配合他拉拢魏广父子。” 这个不孝子,他怎么不上天呢?! 说实在的,沈望这把年纪了,比起打天下,他更希望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可现在不孝子连私兵都蓄养了,明显是先斩后奏,他不配合都不行! 魏小哥儿的事,是长武城先动手,得罪就得罪了,大不了他们以后不在长武城地界露面。可蓄养私兵不一样!消息一传出去,三方都会对他们沈家提起警惕,甚至出手。 沈望叹了口气,沉吟了半晌,对沈四道,“让管家把几个大掌柜都叫过来。” “是,老爷。” 他能怎么样呢,宝贝儿子明显不甘于隐忍躲藏,为了沈家的将来,他干脆豁出去了! *** 江燕澜和魏承悦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扶风镇,还投宿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订好了房间,江燕澜塞了几个铜钱给小二,客气道,“小二哥,我们的驴车就麻烦你了,这头驴赶了一天的路,给多喂点草料和大豆什么的。” 小二乐呵呵地接过铜钱,“好嘞,客官,您就放心吧!” 江燕澜又叫了热水和吃食,让人送到房里。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窗口对着一条小巷子,算不得什么好房间,不过也符合了他们现在的身份。 魏承悦有点不太自在,“我们就住一间啊?” 之前两晚他们不是睡大通铺,就是跟人借宿。借宿的那户人家还因为腾不出房间,他跟那家的两个哥儿挤了一晚,沈元跟男主人还有一个孩子一起睡的。 江燕澜摊手,“我们是夫妻啊,不住一间房,难道要分开睡?” 魏承悦窒了窒,感觉无言以对。 他不死心地在房里找了找,希望找个什么东西,代替床凑合一下。这个客栈其实挺小的,除了床,就是一张方桌并四张长条凳。旁边有一个半旧的屏风,后面放了马桶和水盆什么的,连个浴桶都没有。 魏承悦看见条凳眼睛一亮,就听得登徒子道,“你不想半夜从凳子上掉下来,就不要打它的主意。” “我们又不是没睡过,清吟楼一次,大通铺一次。接下来还有十多天,指不定还要睡几回呢,就不要在意这点小细节了。”江燕澜又开始憋不住嘴贱,语气懒洋洋的,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嫌弃。 魏承悦本来还有点羞,一听到他后面的话,顿时什么羞意都没了,只剩下满腔的火气,“哼,谁像你那么不知羞耻,把跟人,那个什么挂在嘴上!你、你还住在妓馆,听说进那种地方的人都会染上脏病,谁知道你有没有染上?我是担心你传给我!” 江燕澜故意逗他,“那你现在担心这些也来不及了呀?” 魏承悦如遭雷击,“你还真的有病?” “不是,我是说我们都睡过了,我有病你也跑不了。” 魏承悦涨红了脸,想反驳说谁跟你睡过了!可他明明跟人家一个被窝都躺过了,衣服也被人剥了一半,什么都看光了…… 登徒子说得对,他们这么不清不楚的,早就没什么清白可言了,他还在意什么呢? 魏承悦低着脑袋,眼眶渐渐红了。 他是个哥儿,从小受的教育也是哥儿不能跟外男过多接触,否则未来夫婿会嫌弃。 对,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未婚夫了,将来肯定嫁不出去…… 江燕澜也没想到随口一句就要把人逗哭了,连忙补救,“我跟你闹着玩儿的,一会儿我睡凳子上,行了吧?” 魏承悦咬了咬唇,还没说话,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原来是小二送热水来了。 江燕澜只好开门让人先进来,魏承悦飞快地背过了身,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小二将满满一桶热水放在了屏风后面,然后退了出去。 江燕澜轻咳了一声,“热水来了,你先进去梳洗一下?” 不等人回应,又补充了一句,“我到楼下看看驴子,一会儿回来会敲门。” 他说着,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声,约定了暗号。 江燕澜到后院看了一下,驴车好好地呆在院子里,驴槽里也加满了草料,就是旁边的马棚里挤了十来匹快马。按理说这么多客人,客栈里应该很热闹才是,可是他刚刚下来的时候,并没听到什么动静。 大厅里有几桌客人在吃饭,但都不像是骑马来的。 江燕澜有点警觉,转身返回房间,正好跟一个店小二擦肩而过。那个店小二也打量了他一眼,并不是之前在楼下见到那个。 江燕澜来到房门口,看见地上摆放的饭菜,弯身捡起托盘,照约定的暗号敲了敲。 魏承悦显然在等他,很快过来开了门。 江燕澜闪身进去,把托盘递给他,又重新上了锁,问道,“刚刚小二来过了?” 魏承悦点点头,看他神情不对,瞬间有点紧张,“对,小二敲门说饭菜来了,我不敢开门,只好出声让他放在门口。” “那小二好像有问题,我们可能被人发现了,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再说!” 哥儿的声音和女人的始终有差异,耳尖的人很容易就能听出来,就算听不出来,他可能也会有怀疑。 第37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7 “在前面!”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黑暗中,江燕澜拉着魏承悦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后头的追兵紧跟不舍。 从江燕澜发现小二不对劲,两人当机立断从窗下的小巷逃跑了,连驴车都没顾得上。 不过这群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追了上来。 原主沈元是会功夫的,江燕澜也学过一些格斗技巧。可惜缀在身后的人有七八个之多,单凭着一把冷兵器想从他们手里脱困,基本没有可能。 何况这群人个个手里握着刀、剑、斧等武器,比起抓人,他们更像是来灭口的…… 今晚的月光不甚明亮,黑暗中看不清前路,身后的人举着火把,倒是越追越近。 “往前面跑,别停下!”眼看最近的追兵已近在咫尺,江燕澜松开魏承悦的手,自己则慢下一步,正好侧身避开挥舞过来的大刀。 江燕澜趁着对方一击落空,一脚踹中他的后膝处,那人踉跄了一下,还未起身,已经被紧随而来的长刀抹了脖子。 江燕澜出手极快,三两下解决了一个人。可是下一个已经追了上来,挥剑就在他的背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线。 那人还要再刺,江燕澜连忙提刀迎上。不过他不敢恋战,稍稍击退对方,就赶紧退走。 这群追兵一上来就是杀招,明显不想跟他们废话。魏承悦看着登徒子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心中酸楚之余,也逐渐累积起了一层蓬勃的怒气。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在沈元的指挥下闷头往前跑,身子的裙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扯开了一条大口子,发髻也散乱地堆在脑后,形容非常狼狈。 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脚步声也逐渐嘈杂…… 魏承悦突然听到一声骨裂的异响,紧接着是熟悉的痛呼,下一瞬,本该在登徒子手上的刀砸到了他的脚边。 魏承悦连忙回头,只见沈元额头染血,侧身半俯在地上。一名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举着大刀,正要对着他挥下—— “沈元——” 千钧一发之际,魏承悦赤红着双眼突然爆发!他快速捡起大刀,想也不想地对着大汉狠狠掷去! 大刀裹挟着凌厉风声而来,一击正中目标,竟然将那络腮胡子当胸扎了个对穿! 可想而知魏承悦用的力气有多大! 络腮胡子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刀柄,随后轰然倒塌。 江燕澜被他的血溅了一头一脸,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恶犬疾步上前,反手抽出络腮胡子胸口的大刀,迎着身后追击的众人,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 “魏承悦!”江燕澜大喝一声,正想叫他别管自己了,快点跑,下一秒却突然楞在了原地。 追兵的速度有快有慢,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魏承悦极为生猛,几乎是来一个切一个,干净利落地可怕。随着他挥刀的动作,那些追兵或是身首分离,或是身子被切开,‘噗通噗通’栽倒了一路。 江燕澜,“……”厉害了我的小恶犬!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浑身是血的小哥儿拖着那柄缺了口的大刀,脚步踉跄地走了回来。随着他的走动,刀上的鲜血也随之滑落,留下一条不规则的血线…… 追兵掉落在地上的火把还没有熄灭,映照在魏承悦的脸上明灭不定。江燕澜心里毛毛的,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吧?” 魏承悦扁了扁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紧紧抱着那柄大刀,哇哇大哭了起来,“呜哇……怎么办?我杀人了……” 江燕澜,“……” 明明是个王者,非要当青铜是要闹哪样? 魏承悦见他沉默,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江燕澜无奈,捂着胸前伤口劝道,“……我们这是正当防卫,刚才的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人也不犯法。” “呜哇哇——” 魏承悦哪会在意什么杀人犯不犯法,杀人的恐惧慢慢褪去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只有一点——自己当着登徒子的面砍了这么多凶徒,他以后肯定会怕他了! 哪有小哥儿像他这般凶残的…… 想到这里,魏承悦愈加无所适从,眼泪也扑簌簌地往下掉,很快把脸上的血渍冲出了两道血痕。他眉心贴的假皮也掉了,属于哥儿的红痣在火光的照耀下,鲜艳欲滴。 深夜披头散发,身着女装嘤嘤哭泣的小哥儿,加上这空旷无人的野地,满地尸体,颇有几分恐怖片的味道…… 江燕澜却有点想笑,如果不是时间、地点、还有身体条件不允许,他恐怕又想逗逗这小恶犬了。 可惜他后背中了两刀,一刀深可见骨,从肩膀到腰际,胸前也挨了一剑,手臂上的小伤口更是无数,都在汨汨渗着鲜血。再不包扎,他一会儿就该挂了。 江燕澜缓了口气,脸色苍白地看向小恶犬,“你是要接着哭,还是过来帮我包扎一下伤口?” 哭泣声立马停了。 江燕澜的话像是冲破迷雾的旋风,魏承悦倏地清醒过来,他丢下大刀,连滚带爬地来到江燕澜身边。一边撕扯自己的内衫想要给他包扎伤口,一边抖着嗓音道,“登、沈元!我这就给你包扎伤口……你别死!” 江燕澜:会不会说话?有你这么立flag的吗? 还有,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又想叫我登徒子! 江燕澜见他二话不说就要裹布条,连忙提醒了一句,“我身上有金疮药,先洒上止血。” “哦……”魏承悦也顾不得害羞了,从江燕澜身上摸出金疮药,又把他的上衣全扒了,仔细地给每道伤口上药。还忍着惧怕把那些血肉翻飞的地方按回去,注意到他渗血的地方因为药物的作用缓了下来,才算是松了口气,“好了。” 魏承悦撕下了整件内衫,几乎将江燕澜包裹成了一个木乃伊。因为消耗的时间太久,被他包扎的人也成功地晕了过去。 “沈、沈元……?”魏承悦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差点又想哭了。 他用袖子给人擦了擦脸上的脏污,神情也一改往日的虚张声势,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魏承悦把昏迷的江燕澜背到背上,又捡起地上的一簇火把,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刚刚他们慌不择路,根本不知道往哪边跑的,现在沈元伤重,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到扶风镇。 希望那些人没有别的同伙,就算是有,他也会像刚才那样,把人都杀光! 魏承悦此刻心情激荡,根本没注意自己也受了伤。他刚刚凭着满腔怒火,又因为力大无穷,杀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可他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对方反抗的时候他或多或少也受了伤。 但他感觉不到痛,身上又沾染了太多的血渍,根本分不出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他自己的…… *** 长武城 这天清晨,萧君临秘密约了心爱的女人到城外庄子上跑马。 魏莹莹穿了一身改良过后的骑装,没带任何首饰,乌黑的秀发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其余的全都披散在脑后。配合着干净无暇的妆容,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不仅不显异类,反倒让男人有种丞欲保护的清纯感。 来自现代的魏莹莹不会骑马,不过之前萧君临打着指导的旗号‘教’过几次,她就迫不及待地拒绝了牵马的仆人。不过她好歹知道自己的水平,只敢在萧君临的陪同下一起缓步慢行。 魏莹莹此次出门不光是为了跑马,更是为了打探消息,她瞄了瞄身侧英挺俊美的萧君临,状似不经意地叹道,“不知道三哥现在怎么样了……” 对于‘单纯’的心上人,萧君临当然不会让她知道真相,只道,“莹莹,你就别为他担心那么多了。魏承悦自甘堕落,学人私奔,有什么下场都是他自找的。” 他见魏莹莹还是柳眉紧蹙,又宽慰了一句,“放心,我和你爹都派人去找了,相信这几天就会有消息。” 他一时不察,竟然让沈元带着魏承悦跑了。不过没关系,魏承悦是绝不可能见到魏广的,他只会因为躲避魏家的家丁而发生意外! 不管是落水、坠崖还是被马车拖拽致死,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沈元。他们只要把沈元的尸体藏好了,魏广和沈望绝对会如他所设计的敌对起来。 他只要以受害者的姿态,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魏莹莹咬了咬唇,“那等三哥回来,你们的婚约是不是就能够解除了?” “当然。”萧君临深深地注视着心上人,“莹莹,你知道我心里喜欢的是你。当初的婚事全由君父做主,我对魏承悦并没有任何特殊感情。等他的事情了了,我一定回去求君父,将婚约改成你我的。” 魏莹莹听到这话,羞答答地转开了脸。脚下也用了点力道催促马腹,想让它走快一些,免得让萧君临发现她在假装害羞。 那马甩了甩脖子,果真开始往前,却不如她所想的小跑,而是大步疾驰起来。它跑着跑着还愤力踢动后蹄,吓得魏莹莹高声尖叫不已—— “啊——!萧君临,快,快救我!” “莹莹!”看到魏莹莹的危险境况,萧君临目眦欲裂,用力挥动缰绳,策马往前追去。 “莹莹别怕,我来了——” 两匹马在草地上疾驰,眼看萧君临的黑马就要追上,那黑马突然前蹄一矮,马头向下栽了下去! 萧君临的注意力都在魏莹莹身上,一时之间反应不及,不仅被甩下马背,还被随后落下的后蹄重重踩了一脚! 只听‘咔擦’一声脆响,萧君临眼前一黑,随后抱着右腿痛苦地惨嚎起来。 但他到底是真心喜欢魏莹莹的,就算腿断了,还强忍着剧痛转头查看魏莹莹的安危。 只是这一看,他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马背上哪儿还有魏莹莹的踪影? “莹莹——” 另一边,沈福很快接到手下人的汇报,满意地挥手让他退下了。 因为沈业的背叛,沈家在长武城的铺子和产业被萧君临查抄了十几间,损失惨重。今天这出本来只是个小小的报复,谁知道萧君临竟然因为一个女人,活生生被自己的马踩断了右腿! 真是报应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预收:《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重生回到了末世爆发的那天,他夺回了自己的玉坠空间,毫不留情地报复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亲人。哪知阴差阳错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他冷心冷肺,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猎户。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哥儿要被卖去肮脏地方,村长来求他。好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第38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8 此次的水患,属长武城管辖内的至南城、泗水城等灾情最为严重。难民们流离失所,最初还会挖一些野菜和树皮果腹,后来连这些东西都没有了,一些胆子大的流民就开始互相抢夺。 难民手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把自己人都收刮了一通之后,饥饿难耐的流民又盯上了几座大城。 大量难民被堵在城门外,渐渐地就有人把他们召集起来,开始抢劫附近的村庄或者劫掠商队。甚至还形成了一定的规模,数量比城内的护卫军还多。 一旦发生暴乱,难民攻入城内只是时间问题。 几个城的管理者无法,只好向长武城求助,魏广就是这个时候被紧急派遣过来的。 魏广过来之后,先是武力镇压了两支杀戮抢夺最猖獗的流民团伙,后又召集城内的乡绅富户们捐钱捐粮,开设免费粥棚,还让城里的大夫们出城义诊…… 就算这样也还是不够,每天都有大量的难民饿死、病死,甚至因为一点点吃的东西,被同伴杀死。 魏广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流民们只是慑于他们的武力,暂时平息下来。哪怕粥棚断供一顿,他们都会再度暴动。 可城主给他的军粮就那么多,他手底下的士兵都是省了又省,勒着裤腰带在过日子,哪有余粮分给难民? 至于城中的富户,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又被他压榨了两次,实在是挤不出来了。 魏广正因为物资头大的时候,沈家突然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沈家在附近几个城池的掌柜不但主动过来送钱送粮,他们还打着招工的名义,拉走了不少青壮,一下子减轻了魏广的压力。 魏广也不知道首富沈家为什么要帮他,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沈望产生好感—— “将军,沈老爷又派人送物资来了。” 魏广双眼一亮,“噢?这次又是什么?” 负责禀报的士兵眼神也透露着兴奋,“二十车粗粮米面,四十担盐,两百多头活猪、活羊,另外还有五百坛烧酒。送物资过来的掌柜说,酒肉是沈老爷特地送给我们魏家军的,将军可自行处置!” 听到这话,旁边一个叫黄德的副将激动地抚掌赞道,“沈老爷高义啊!” “是呀,多亏了沈老爷。有了这批米粮,粥棚又能再撑半个月了!”旁边一个文质彬彬的军师附和。 黄德不理他,搓了搓手,舔着脸对魏广道,“将军,您看那酒我们是不是早点分一分?” 其他将领没有黄德那么厚脸皮,可是听到这话也纷纷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将军,显然非常赞同。 魏广也是好酒之人,闻言大手一挥就要同意,他下手的魏谨锋拦了一下,“将军,那些酒肉虽然是沈老爷送给魏家军的,但是我们在城里喝酒吃肉,难民们在城卫忍饥挨饿……着实不妥!” 魏广傻眼了,“那怎么办?” 酒肉就在眼前,难道他还吃不了了? 说实在的,这点酒肉拿出去分给那些难民,一人都吃不了一口。还不如分给辛苦了两个月的将士们,祭一祭大家肚子里的酒虫! 刚刚开口那军师提议道,“不如每日宰杀三十头猪羊,剔下大肉给将士们进补,骨头、下水熬进粥里,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至于那五百坛烧酒……” 魏广开始还在点头,听到自己最关心的烧酒,两只铜铃大眼目不转睛地瞪着军师,就怕他一开口就把自己的宝贝分出去了。 黄德等将领也是一样…… 军师嘴角抽了抽,“至于烧酒,那就留下两百……呃,一百……五十!五十坛备用,其余的大家伙儿分了吧……” 一连改口三次,军师也表示心累得很。酒这东西用处可大了,不仅可以发给伤重的士兵消毒镇痛,还能用来防疫,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贿赂难民首领。 再说他们将军宴请城里的乡绅富户,也得有酒才行。之前他们就是靠着把人灌得半醉,又激又哄才骗得他们割肉,等人清醒过来,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然他们哪儿来的银子设粥棚! “好,那就这样办吧。”魏广满意了。 “将军英明!”黄德等将领也很高兴,对着自家将军狂拍了一通马屁,就迫不及待地赶去领自己那份烧酒了。 魏广也想去,可是魏谨锋叫住了他,“爹,你不觉得沈家一二再,再而三地送物资过来,有些过于殷勤了吗?我们和沈家素无交情,就算沈望有事相求,雪中送炭一次也就够了。这次甚至送了酒肉过来,指明是给我们魏家军的,我总觉得他在谋划些什么?” 魏广挥挥手,不在意地道,“我们有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大不了就是出点力气的事!再说了,我不肯答应,他沈望还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答应不成?” 魏谨锋一想也是,不管沈望所求为何,主动权都在他们手上。 魏广见他沉默,连忙起身急匆匆地往外走,“没事我就先走了,我得去盯着我的烧酒,不然那帮王八蛋准得给我昧下个十坛八坛的!” 魏广父子此刻还不知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等他们知道沈家的浪荡子骗走了自家的宝贝哥儿/弟弟,想动手把人揍一顿,也没了底气…… *** 魏承悦稀里糊涂地走错了方向,但他的运气不错,竟然在路上遇到了因为意外错过宿头,半夜还在赶路的姚学林和墨竹两主仆。 远远地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过来,两人还以为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直到魏承悦开口叫住他们,他们才发现对方是人。 还是一个熟人。 虽然只是茶寮一面之缘,但两主仆都因为魏承悦一顿能吃三个馒头,而对他印象深刻。 只是—— “你怎么是个哥儿?!”墨竹奇道。 好好的哥儿,为什么要扮成女人? “对,我是哥儿。”魏承悦点点头,也没解释,只焦急地道,“我和沈……我相公不巧遇到了山贼,他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你们去哪儿,能不能载我们一程?” 天色昏暗,墨竹这才注意到他满身的血迹和背后背着的男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当然,快上来吧。”姚学林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叫上墨竹一起,小心地把魏承悦背后的江燕澜扶到车厢里。 他为了避嫌,并没有呆在车厢里,而是要和墨竹一起坐到车辕上。临放下车帘的时候,又对魏承悦交代了一声,“小柜子里有干粮和水,第二层有外敷的伤药,你给自己处理下伤口,顺便吃点东西吧。” 魏承悦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口还在滴血,受伤的地方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让他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他捂着手臂,低声道了谢。 姚学林确实是个正人君子,虽然魏承悦和江燕澜身上的谜团很多,他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重新上路之后,他才想起跟魏承悦交代一下去哪儿的问题,于是隔着车帘跟他商量,“再走几里地就到洪安镇了,我和墨竹原本也打算去洪安镇投宿。沈兄伤得这么重,不如就近去镇上找个大夫,沈夫人觉得如何?” 听到‘沈夫人’三字,魏承悦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好,我们就去洪安镇吧,麻烦姚公子了。” “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客气。” 墨竹直接将驴车赶到了医馆门口,又卖力地砸门,把医馆的大夫给砸了起来。 大夫本来很不高兴,可是看见满身是血的江燕澜,又急吼吼地开了汤药,催着学徒去熬煮。 魏承悦的伤是大夫家的夫郎给处理的,他伤得不算重,只是手臂和肩背多了几条口子。 那夫郎一边用汤药帮忙清洗伤口,一边宽慰他道,“幸好你已经嫁人了,有几道口子也不碍事。你们遇上的那帮山贼也太猖狂了,一般人舍了财物就是了,他们竟然还想杀人灭口。” 他说着,又问魏承悦要不要去报官。 魏承悦哪里肯答应,只摇头道,“算了吧,我们捡回一条命就已经很幸运了,报了官说不定还要被他们报复。” 那夫郎闻言也不再劝了,最近一个月,南边来过几波逃难的人,甚至有流民杀了村里一家七八口,就为了抢那么点儿吃的。这种事情,同个村子的听到动静都不敢管呢,这小哥儿不敢报官也是正常的。 他见魏承悦情绪低落,转头又说起了别的,“你相公对你真好呢,把你护得好好儿,自个儿却受了那么重的伤。” “嗯……”魏承悦敛眸,低低嗯了一声。 他想起沈元浑身浴血,拼命的叫他跑,自己把那些坏人拦在了身后。他明知自己是个怪力哥儿,却从没想过推他出去。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魏承悦并不觉得父兄的助力比沈元的命还重要,沈元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干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 如果当时他没爆发的话,沈元这会儿已经死了。他是真的想让自己活下来,跟那个交易没有关系。 在那种关键时刻,沈元选择用生命保护他,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第39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9 魏承悦他们一行勉强在医馆凑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江燕澜就醒了。在他的坚持下,姚学林和墨竹驾着驴车,带两人离开了洪安镇,到隔壁村里赁了一间院子,暂且住下来养伤。 他这番举动让墨竹有些嘀咕,但是姚学林好像一无所觉,不但十分配合,还主动留下来并没有急着离开。 多亏他们没有走,江燕澜住进来的当晚就发热了。三人守在床边照顾了一夜,又是灌药、又是擦身,好不容易才化险为夷。 魏承悦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第三天中午江燕澜醒来之后,突然发现小恶犬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不再对他横眉竖眼,态度还殷勤地不得了。 他一开始还有点受宠若惊,时间一长又浪了起来,花式挑战起了人家的底线—— “我渴了,想喝水。”江燕澜躺在床上,瞄了一眼单手支着下巴,乖巧坐在门槛上的小哥儿。 “哦,好,来了。”魏承悦从廊下的小炉子上收回目光,起身回到屋内,翻开桌上的茶杯,往里面倒了一杯温开水。 他走到床边,先把杯子搁在床头小几上。自己则坐上床沿,伸手扶起床上的男人,端着杯子手把手地给他喂水,态度自然。 江燕澜享受着小哥儿的悉心服侍,感觉还挺美的。喝完一杯水,又吵着嘴里没有味道,想吃果脯。 魏承悦为难道,“马上要喝药了。” 江燕澜瞄了他一眼,默默翻身背对着他,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满。 “今天村里有人卖鱼,我买了几条鲫鱼,喝完药吃点鲫鱼豆腐汤好不好?” 魏承悦不会杀鱼,还是墨竹帮着处理的,幸好熬鲫鱼汤并不麻烦,只要小火看着就可以了。其实他以前哪会做这些,只是为了江燕澜才开始学。 江燕澜躺着不动,他想看看小恶犬还会不会继续哄他。 事实证明魏承悦会,他想了想,提议道,“我们没买果脯,红枣吃吗?” 江燕澜见好就收,愉快地转过身来,“吃。” 魏承悦好笑地嗔了他一眼,一双漂亮的猫眼波光潋滟,差点把床上某人看呆住了。 他很快去而复返,“喏,只能吃五个,剩下的还要留着炖鸡呢。” “五个?五个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江燕澜皱眉抱怨了一句,见人要把手收回去,连忙服软,“好好好,五个就五个吧,总比没有好。” 魏承悦见他靠在床上,小孩子似的往嘴里塞红枣,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来到廊下,垫着厚厚的帕子,从其中一个小炉子上取下药罐,倒进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空碗里。 魏承悦等滚烫的药汁晾得差不多了,才送到江燕澜面前,“呐,现在刚刚好,凉了就苦了,快喝吧。” 江燕澜冲他勾勾手指,等人靠过去了,才笑着伸出左手道,“张嘴。” 魏承悦听话地照做,很快感觉口腔里多了个外韧内软的东西。稍稍嚼了嚼,属于红枣的甜味渐渐蔓延到舌尖上,让他一颗心也跟着甜了。 江燕澜也不矫情,一口干了那碗比黄连还苦的药汁,又喝了一杯温水,才把那股苦味冲下去。 喝了太多水的后果就是,他没一会儿就想上厕所了。 魏承悦抿抿唇,“我抱你去吧。” “不必!”江燕澜连忙拒绝,“我只是受了伤,又不是腿断了。” 之前上厕所还是墨竹或者姚学林扶他去的,可能是魏承悦把他照顾得太好了,两主仆觉得尴尬,今天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 魏承悦最后还是扶着人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脸红红的。江燕澜用手指在他颊上刮了刮,明知故问,“你很热吗?” 手下的皮肤触感极佳,离得近了甚至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江燕澜弯着桃花眼,觉得小恶犬的脸像只成熟的水桃,饱满红润。 魏承悦本来就很不好意思,这一下更是差点把人丢出去! “你,你……”他习惯性的想要瞪人,可是表情表情还没做出来,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他怕自己凶恶的样子把沈元吓到了,他可是当着他的面杀过人的! “我什么?”江燕澜好整以暇。 “没什么,我去端鲫鱼汤。”魏承悦把人放回床上,转头羞涩地跑了。 他能怎么样呢?凶又不敢,打又舍不得,登徒子简直吃定他了! *** 住在同个院子的姚学林等到魏承悦离开才过来,看着江燕澜的目光有些犹豫,“沈兄。” 江燕澜悠然靠坐在床头,对他的眼神好像无知无觉,“姚兄怎么过来了?” 姚学林顿了顿,老老实实地作了一揖,“敢问沈兄可是首富沈家的独子沈元?” “如果我说是呢?” 姚学林双眼一亮,马上改了称呼,“我愿为沈少效力。” “噢?” “沈少,实不相瞒,我先前在茶寮说谎了。家父并不是什么地主老爷,而是在燕京为官。我只是个庶子,嫡母家族势大,千方百计阻我科举,还把我赶了出来。但我对行商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愿辅佐明主争夺天下。” 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回燕京。 江燕澜笑了起来,“你对行商没有兴趣,偏要投靠做生意的沈家,是不是自相矛盾了?还有,谁说我要夺天下了?” 姚学林缓缓摇头,“世人皆传沈家独子是个风流浪荡的纨绔,但我观沈少是个聪明人,不会看不清沈家已经是人人想抢的香饽饽。沈少若不想夺天下,长武城那么多哥儿,为什么偏偏要带走魏家这个?” 萧家把少城主夫人的位置给一个哥儿,可想而知这个哥儿是值得拉拢的。魏广和魏谨锋是天下闻名的悍将,沈元又把魏承悦哄得一心只有他,想做什么已然是昭然若揭了。 如果不是沈元伤得太重,他甚至怀疑‘追杀’这一出是沈元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不然当初在茶寮,魏家哥儿听到一点流言就气冲冲地走人,现在却乖巧得不得了,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不怪姚学林怀疑江燕澜的用心,他实在是看不出魏承悦有什么特别的,能让见多识广的沈元冒着得罪长武城的风险,带他私奔。 姚学林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不止他,江燕澜的脸色也变了变。 原来门口的人正是端着托盘的魏承悦,他不知何时回来了! 姚学林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自己若坏了沈少的事,别说投靠了,不被记上一笔都算好的。 早知道这样,他该晚点再来的! 江燕澜和姚学林都紧张地看着魏承悦,魏承悦眉毛都没动一下,一脸平静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他看看江燕澜,又看看姚学林,“你们要继续,还是等我喂完了再谈?” 姚学林有点尴尬,“我,我等会再过来吧……” 他自诩斯文人,背后说人长短被当事人听到,现在只想赶紧溜之大吉。 姚学林走后,江燕澜小心翼翼地打量魏承悦。见他舀了鲫鱼豆腐汤,像平时一样坐到了床头,不免紧张地盯着他手中的汤碗。 若是平时,被泼一碗鱼汤也没什么,但他现在真的不方便洗澡。鱼汤又腥又黏,不洗澡他肯定会臭了! 魏承悦舀了一勺汤汁,轻轻吹了吹,递到人嘴边。江燕澜犹豫地张开嘴,很快被喂进了一勺温度适中、味道鲜美的鱼汤。 他刚刚咽下,下一勺接着又来了。 江燕澜乖乖被投喂了大半碗,才确定面前的人真的没有用鱼汤泼他的意思,甚至情绪也很平静。以魏承悦的性格,他有什么不高兴的当场就发作了,不可能憋着给他来个大的。 “你……不生气?”江燕澜试探着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魏承悦抬眸瞥了他一眼,“他又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登徒子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呢,他如果因为旁人的几句话猜忌他、对他发脾气,那他成什么了? 江燕澜眨眨眼睛,很快又被喂了一口豆腐,软软嫩嫩的豆腐顺着食管一路滑下,莫名软到了心里。 不愧是他的小恶犬,护着护着,还是知道谁真心疼他的…… 魏承悦被他盯得很不好意思,“你看什么呢?” 江燕澜眼中的温柔一闪而逝,俊脸笑盈盈的,“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魏承悦垂着脑袋,呐呐地道。 “就是好看啊,每一处都长在了我的审美上。” 魏承悦,“???” 好看我听懂了,审美是什么东西? …… 姚学林是个聪明人,江燕澜最后还是答应了留下他。不过能不能信任,还要等调查过后再说。 *** 这边两人的感情渐入佳境,长武城的萧君临却遇到了大-麻烦。 那天他以为魏莹莹出事了,其实并没有。她运气很好,被疾驰的马匹甩到了草地上,除了一些小小的擦伤,根本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萧君临的腿就麻烦了,城主府请了一堆名医,都说没把握完全治好,八成会瘸。 萧城主对他先斩后奏,设计魏承悦的事本来就很不满,结果他的计划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岔子。 现在魏承悦没死,人被沈元带走了。他只能派曹勇过去接替魏广,顺便把魏广和魏谨锋两父子召回来。甚至还下了死令,如果他们不回,就悄悄除掉两人。 萧君临在这种关键时候逼着他自断一臂,他能高兴起来就怪了。 萧城主是有问鼎天下的野心的,所以他的继承人不可能是个丢脸的瘸子。尽管萧君临的腿还有待观察,但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换人的准备。 萧君临是他唯一的嫡子没错,但萧城主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庶子,甚至他的庶子还不少。 城主夫人听到丈夫召回庶子的消息,马上猜到了他的心思。可惜她只是个有身份地位,却没什么主见的女人。出了这种事,只会萧君到临床前哭,还一个劲儿的跟他抱怨,“当初让你娶魏承悦多好,你偏要魏莹莹那个扫把星。这下好了,你弄走了魏承悦,现在连少城主之位都要跟着丢了!” 萧君临也很烦躁,但他还要忍耐着安慰她,“母亲放心,只要我的腿治好了,少城主之位就还是我的。还有,你别这么说莹莹,我的腿又不关她的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你要不是为了救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看看你出事之后,她来看过你几次?” “母亲,你也要为莹莹想想。我现在名义上还算是她堂哥的未婚夫,她老是来看我算怎么回事?” “莹莹,莹莹,我看你满心满眼都是那个魏莹莹!她就是个狐媚子、扫把星!” 第40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10 曹勇很快带着副将和几百亲兵赶到了至南城,他有萧城主亲手写的公函,上面又有城主大印。魏广很爽快,当即表示把至南、泗水的城卫军指挥权交给他,自己带着魏家军离开。 曹勇摇头道,“城主的意思是,请将军将魏家军的虎符交给末将,将军几人轻骑,尽快赶回长武城。” 魏广皱眉,“这……魏家军一向是本将亲自统领,从来没有移交虎符的先例。城主为何这般急切,是否长武城出事了?” “是出了点事,至于出了什么事……”曹勇抬眸瞥了魏广一眼,脸上的表情既像是难以启齿,又有几分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末将不方便说,将军回去就知道了。” 魏广是个急性子,见状出手就揪住了他的衣襟,“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你遮遮掩掩的不说清楚,本将军怎么知道你的公函是不是伪造的?” “公函上是城主亲笔所写,将军认不得城主的笔迹,难道连城主大印都不认了吗?”曹勇垂首看了看胸前的大手,暗恨魏广大庭广众之下不给他面子,说话也开始不客气起来,甚至暗示魏广有违抗城主令的嫌疑。 “末将不说也是为了将军好,既然魏将军非要问,那末将只好实话实说了。”曹勇推开他的钳制,大大咧咧地摊手道,“将军还不知道吧?魏三公子品行不端,私会沈元彻夜不归,被魏老夫人抓了个正着。魏夫人本打算为了魏家的清誉将他送入家庙,谁知三公子竟然和人私奔了!” “三公子是少城主的未婚夫郎,这么做简直是打城主府的脸面。所以城主派我来接替将军,好让您尽快赶回去处理此事。”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魏广勃然大怒,又一次出手揪住了曹勇的衣襟,甚至这次更用力,差点单手将人提起来。 曹勇被他勒得脖颈通红,“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三公子的事整个长武城都传遍了!” “是啊,魏将军,我们将军说的都是真的!” “三公子确实跟沈元走了,您府上派出了不少家丁,正在四处找人呢。” “听说少城主伤心过度,还因此堕马摔伤了腿……” 魏广看似粗犷,其实粗中有细,打量他们的表情心里就有了判断。很快丢下曹勇,重重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众人只当他一时接受不了事实。 曹勇则黑着脸,用力扯了扯衣襟。他们都没有发现,魏谨锋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 其实魏广的亲信比他们快一步,早就把魏承悦的消息传了过来,虽然亲信说得不清不楚,但别忘了还有沈家人。 沈望一看事情瞒不住了,索性就写了一封信,把自己从沈三口中听到的事实说了。并且他还提醒了魏广,让他提防萧城主。 魏广收到两封信先是大怒,难怪沈望先后送那么多物资过来,原来他那个不成器的独子竟然拐了他的宝贝! 魏谨锋也听说过沈元的浪荡史,一方面怀疑他引诱了自家单纯的弟弟,一方面又疑心沈望写的是真的。毕竟他不像父亲,对魏老夫人还有母子之情。他从小就心思敏锐,对祖母的偏心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如果少城主真的跟魏莹莹看对眼了,他相信祖母和伯父真的做得出陷害弟弟,逼着他给魏莹莹让路的事。 两父子因此产生了一点分歧,魏广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沈望,干脆派了魏谨锋去寻找弟弟,自己则按兵不动。 魏家军是他们父子的保命符,魏广本来就没打算交出去。曹勇开口就要虎符,瞬间让他摇摆不定的猜疑往着肯定的方向倾斜了下去…… *** 另一边,魏府的魏老夫人和魏陵也一天比一天焦灼起来。 半个月前,魏莹莹一身狼狈地回来说:少城主的马被人动了手脚,他不小心堕马,还被踩伤了右腿。 他们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魏承悦的事情还没解决,如果少城主再出事,他们就真的没指望了。 但魏莹莹好像很有信心的样子,说断腿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大夫正个骨,很快就长好了。 魏老夫人他们以为她听了大夫的保证,就没往心里去,只派人送了些人参、灵芝之类的名贵药材过去。谁知道这些东西很快被城主夫人退了回来,她的亲信还阴阳怪气地数落了魏莹莹一顿。 魏老夫人他们这时才知道,原来少城主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魏老夫人和魏陵以为魏莹莹年纪小,怕事不敢说实话。看在萧君临喜欢她的份儿上,也没太过责怪。只重新备了厚礼,又让魏莹莹多去看望少城主,千万别让他寒了心。 他们想当然地觉得萧君临的腿肯定会好,可是半个月不到,城里已经传出了萧城主要换继承人的流言。 并且萧城主的举动,还坐实了流言的真实性。 “莹莹,少城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当初不是说他很快就好了嘛?”魏陵满脸焦躁地在地上转着圈。 “哎呀,爹!我又不是大夫,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魏莹莹不高兴地噘嘴。 魏老夫人睨了魏陵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才半个月呢,你急什么?” “娘,不是我急,是城主急啊!三公子、四公子、九公子还有十二公子,都已经被城主安排进朝堂了。就算三个月后少城主的腿大好,手里的权利也被瓜分得差不多了。那些世家大族见风使舵,万一转而支持他们其中的某一个,少城主的位置就悬了呀!” 他说着看了一眼魏莹莹,本来魏广手里有兵权,只要他支持少城主,那些庶子怎么蹦跶都只是跳梁小丑。 可是现在魏承悦已经失踪大半个月了,只要他没死,魏广肯定会跟他们决裂。 魏莹莹也看出了这个便宜爹的动摇,见状提醒道,“爹,祖母,三哥的事是不是该写封信告诉二叔?咱们魏家始终是一体的,万一因为三哥有了龃龉,容易让外人看了笑话。” 魏陵双眼一亮,莹莹说得对,母亲还在呢,他们又没分家!魏承悦犯了错,长辈有权利也有责任惩处他。魏广总不能为了一个跟人私奔的哥儿,回来责怪母亲和哥哥吧?他做得出来,族里长辈的口水也会淹死他! 魏承悦那小子傻乎乎的,指不定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他怕什么?! “母亲,您看这……” 魏老夫点了点头,“是该写封家书,罢了,我来写吧。老大,承悦犯错你这个伯父也有责任,你总要给弟弟道个歉。” 魏陵马上道,“应该的,等母亲准备好,我派人把两封信快马送过去。” 李氏闻言撇撇嘴,本以为女儿搭上了少城主,他们以后可以不用看二叔的脸色过日子了。谁知事情出了岔子,还要连累丈夫给二叔道歉! 母女二人相携离开,李氏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低声问女儿道,“莹莹,万一少城主真的瘸了,你怎么办?” 她担心女儿年轻不懂事,为了情爱不顾一切。萧君临一旦保不住少城主之位,上位的兄弟肯定不会放过他。她总不能为了成全女儿,把一家子的性命都豁出去了吧? 魏莹莹眨眨眼睛,特别无辜地道,“娘,什么我怎么办?少城主是三哥的未婚夫,又不是我的。” 李氏放心了,“莹莹说得对,是娘糊涂了。” 又叹气,“你已经十七了,亲事还没着落……” 魏莹莹心中不以为然,故意道,“娘,女儿近来去城主府经常遇到九公子和十二公子,他们总是借故来跟我搭话。我看我最近还是别去城主府了,容易惹人误会。” 李氏闻言暗喜,“这有什么可误会的?莹莹别怕,只管放心走动,其余的交给娘。” 魏莹莹笑着摇摇头,“女儿心里有数的。” 谁说想见面必须得在城主府了?只要对方有心,她出门买个胭脂水粉都能偶遇! *** 两边的波云诡谲没影响到魏承悦,他跟江燕澜之间相处得越来越融洽,感情也如蜜里调油一般。 魏承悦是个性格活泼的小哥儿,江燕澜的病情渐渐好转之后,他也跟村子里的大娘、夫郎们混熟了。这家学学腌个咸鸭蛋,那家跟着上山采点山珍,挖个野菜,感觉比在长武城里自由自在多了。 江燕澜也不会拘着他,反而每次人带回点什么,都笑眯眯地夸奖一番。虽然最后免不了逗得人家脸红心跳,但总的来说,还算是皆大欢喜。 这天魏承悦又被村里的小子、哥儿们喊去捞鱼,他力气大,这种出力的事一向很受欢迎。 江燕澜站在岸边看了一会儿,见他拉网拉得满头是汗,过来给他擦了擦,又交代了一声,转身走了。 哥儿们不明所以,纷纷过来询问,“阿悦,你相公怎么走了?” “他是不是生气了?” 魏承悦晒得红头胀脸的,又因为捉鱼,身上一股鱼腥味,难怪他们会觉得江燕澜生气了。 魏承悦有点不好意思,村里人都以为沈元是他的相公,其实还不算是…… “不是,他说回去给我拿帕子和水壶。” 一个哥儿羡慕地道,“阿悦,你相公对你真好!” “是啊,阿悦的相公可好了,从来不把他关在家里,他想去哪儿去哪儿。听说隔壁村的顾家哥儿嫁到镇上,就再也出不了门了。” “啊,那也太惨了!” “阿悦的相公长得俊,人又好,可惜就是身子差了点……” “这有什么?阿悦身体好啊,力气又大!他们家还有仆人,又不用下地干活,身子差点就差点吧。” 先头说话那哥儿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小声嘀咕,“身子差怎么让阿悦怀上娃娃呢?” “呀,你这么说这种事,羞死人了!” “就是,就是,我娘说这种事情不是未婚哥儿该谈论的。” 几个哥儿说是这么说,却纷纷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魏承悦,希望他透露点什么。 “我,我不知道。”魏承悦红着脸,扛着渔网转身跑了。 “阿悦,你跑什么?” “肯定害羞啦!”一群哥儿嘻嘻哈哈地追在后面,快乐得不得了。 第41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11 小河里的鱼并不多,魏承悦他们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每人才分了三两条巴掌大的细鳞鱼。柳村这边也叫做花鱼,稍微用油炸一炸,只需加点清水和切得细细的姜末,就能煮出一锅香浓美味的鱼汤。 魏承悦因为出力比较多,一个人独得了五条。他坐在树下,看着木桶里欢快游动的鱼儿们,一双猫眼笑弯弯的,显得非常满足。 “这么高兴?”江燕澜也坐在旁边,拿着吸水的布巾给他擦汗,魏承悦要拿过去自己擦,还被他以手上不干净为由拒绝了。 魏承悦抿着唇瞄了他一眼,点点头,“嗯。” “是喜欢吃鱼,还是喜欢捞鱼?” “都喜欢。”魏承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诚实地道,“我喜欢柳村,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不会被嬷嬷和下人们一直盯着,提点说我没有规矩。” 他其实很明白,自己能像现在这样自由,皆是因为沈元纵容的缘故。 “你会觉得我现在这样很粗野,很不像话吗?” “不会。”江燕澜看着他的眼睛,循循善诱,“你这样很好,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喜欢看你开开心心的样子。” 魏承悦勾了勾唇,不好意思地敛下眼睫,手指在木桶上毫无规律地划拉着。 他安静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想起了一件往事,“我小时候,还曾吵着要和哥哥一同习武,阿爹一口就答应了,可惜祖母不允。说我一个哥儿,跟人动手动脚的太过粗鲁,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后来哥哥偷着教我,不知被谁告诉了祖母,我们一起被罚跪了一天一夜,习武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现在还想习武吗?” 魏承悦垂着眼皮没有说话,只是两根手指搅在了一起,显然是想的。 江燕澜抓住了那两只手,“承悦,我说让你喜欢做什么尽管去做并不是玩笑。你捞鱼也好,习武也罢,自己高兴就好。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当你的依靠。” 江燕澜说出这句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和魏承悦的流言已经在长武城传遍了。古代社会对哥儿的苛责总是更重一些,如果他不娶,小恶犬将来说不定会被夫君嫌弃。 当然,他会娶也是因为自己确实喜欢他,甚至爱上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在现代寻觅这么久,接触过的男男女女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只有这个嘴硬心软的小哥儿,让他有了想要守护的感觉。 江燕澜这句话与求婚无异,魏承悦听懂了,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反驳,“谁、谁要你当我的依靠了……” “啊?不要吗?哎……我本还打算见到你父兄,就向他们提亲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江燕澜装模作样地叹气。 怎、怎么就算了,你就不能坚持一下嘛?! 谁求亲像你这么没诚意的! “我也没说不愿意呀!”魏承悦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之后,脸颊霎时更红了。 江燕澜笑眯眯的,“那就是愿意了?” 魏承悦已经看出登徒子又在逗他了,又羞又气地撇开脸,不想理他。 江燕澜见他脸侧有一小块干涸的泥沙,伸手帮他揭去。末了还捏了捏他通红的小耳垂,只觉得幼嫩细滑,还有些微热。 “你……”魏承悦倏地捂紧自己的耳朵,双眼也瞪得老大。只是他此刻羞大过于气,所以瞪人也显得虚张声势,并没有什么力度。 但是看在不明情况的第三人眼里,就误会了—— “哪儿来的登徒子,敢欺负我弟弟!”魏谨锋提着一柄长-枪就奔了过来,如果不是江燕澜躲得快,此刻已经被他戳了个对穿! 他头皮一阵发麻,暗道果然是亲兄弟,都喜欢捅人胸口。 魏谨锋抽出扎在树干上的长-枪,还要继续动手,魏承悦已经挡在了江燕澜前面,“哥,你干什么?沈元他没有……没有欺负我。” 说到后面几个字,他已经目光闪烁,声如蚊蚋了。 别人不知道,他亲哥还不知道吗?凭他的力气,真心想推开登徒子的话,早就推开了…… 魏谨锋看看弟弟,又看看被弟弟护在身后的男人,愤愤地垂下了长-枪,又用另一只手把弟弟拉了过来,“悦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是沈元?流言说你们私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燕澜见他们兄弟有话要说,识相地没有跟过来,还主动退了几步。 “一开始是假的……”后来就弄假成真了。 魏承悦低着脑袋,把自己被人下药陷害,跟着沈元一起逃命,后又被追杀,辗转来到柳村的经历说了。 魏谨锋握紧了手里的长-枪,“他们也欺人太甚了!” 魏家魏陵,还有城主府的萧君临,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哥,我当初答应了沈元,要说服你和爹为沈家效力,你不会让我食言的哦?”不得不说哥儿外向,魏承悦刚刚得到心上人的承诺,就迫不及待地为父兄挖坑了。 魏谨锋用力在弟弟额头上点了一下,“你现在是为了一个男人,要把我和爹卖了?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弟弟!” 魏承悦听出他并没有生气,嘿嘿笑了一下,死皮赖脸地拉着哥哥的衣袖撒娇,“那哥哥答不答应嘛?” 魏谨锋拂开他的小爪子,“这事我要看看沈元的诚意再说,如果他对你不是真心的,哥哥带你回至南城!” 末了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放心,那边好看又温柔的男人多得是,不用担心别的,凭爹和你哥我的权势,你看中谁都嫁的了!” “可是——”魏承悦回头看了一眼背身站在不远处的江燕澜,转头小声道,“可是他们又不是沈元,我喜欢他,他也用命救过我,他肯定是真心的。” 声音虽小,语气却很执拗。 魏谨锋磨了磨牙,他这弟弟从小就倔。当初为了学武,被祖母怎么罚都不肯服软。后来还是他主动放弃,每天避着弟弟走,气得他差点不认他这个哥哥了。 现在他明显已经对沈元有了感情,一个闹不好,他和弟弟怕是要因为一个沈元闹得不可开交,这是魏谨锋不想看到的。 魏谨锋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弟弟,当初阿姆早逝,是他带着小团子似的弟弟长大,小团子第一个开口喊的也是哥哥…… 魏谨锋心里有气不敢对着弟弟发,对罪魁祸首沈元倒是没有什么顾忌。他撇下弟弟,三两步来到江燕澜面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掌,沉沉地落到他肩上,“沈元是吧?我们谈谈。” 江燕澜强忍着龇牙咧嘴的冲动,他差点没被这一掌给拍散架了!这哥俩力气一个比一个大,魏承悦还算好的,未来大舅子才是真要命。 ——等等,他们家好像还有一个! 想到未来岳父,江燕澜现在就有种发明垫肩的冲动。 魏承悦跺了跺脚,心疼地嚷道,“哥,你小点力,沈元的伤还没好呢,你想拍死他啊!” 江燕澜: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某种害虫。 被弟弟看破自己的小伎俩,魏谨锋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我没用力,是他身子太弱了……” 江燕澜,“……” 算了,“身娇体弱”什么的不用在意,反正他是靠脑袋吃饭的。不用跟这种三大五粗被人当枪使,最后还死得不明不白的炮灰大舅哥计较! …… 俩人谈了什么魏承悦不得而知,不过他能看出谈完之后哥哥的脸色好了很多。不仅如此,他还主动提出重新教自己习武。 晚上回家之后,魏承悦趁着大哥不注意,偷偷蹭到江燕澜身边,“你是怎么劝服哥哥教我武艺的?” 他以前怎么耍赖求哥哥,他都不肯松口! 江燕澜笑,“我告诉他说,万一将来我们两夫妻打架,你只用蛮力可能打不过我,你哥就答应教你了。” 听得魏承悦想捶他! 可是他运了半天气,突然换了个方式威胁,“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叫我哥进来了?” 想到大舅哥的“铁砂掌”,江燕澜摸了摸自己肩膀,感觉现在都还隐隐作痛,“别别,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哥不肯答应,无非就是怕你太凶悍了,将来被夫家嫌弃。我给他写了保证书,承诺将来你就算是把我打死了,我也绝不退货。” 魏承悦横了他一眼,张口就要叫,“哥——” 江燕澜连忙捂住他的嘴,“你想谋杀亲夫啊?” 他一副小心翼翼,遇见天敌的模样。魏承悦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总算找到法子治一治这个不正经的登徒子了。 江燕澜凑到他耳边,“……你哥答应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让你有自保能力,离开长武城,你就不是少城主夫人了。” 魏承悦心中一软,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登徒子继续道,“不过没关系,少城主夫人当不成了,你可以当沈家庄的少庄主夫人。” 魏承悦见他又开始没正经,伸手就想推开他,江燕澜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别动,我胸口的伤刚刚结痂,要是裂开了,你不心疼嘛?” “我才不——”心疼。 魏承悦话未说完,就被窥视许久的饿狼叨住了嘴唇。 江燕澜先是轻轻磨了磨,给他一点适应时间,然后才试探着伸出舌头,不由分说地闯进了那处软嫩所在。 他像是一尾灵巧的活鱼,在里面试探撩拨,搅得人家脸红心跳,燥热难当。 魏承悦一开始吓得瞪大了眼睛,直到被一双大手按住眼皮,才渐渐沉浸了进去。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用力挣扎,反倒觉得这个怀抱非常熟悉,熟悉得让他安心…… 两人第一次尝试亲密接触,就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江燕澜越吻越激动,手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挪移,正想顺着衣襟偷偷钻进去,就听到门板被人重重地拍响,外面还响起了大舅哥的咳嗽声。 江燕澜瞬间僵在了原地:卧槽,天要亡他! 第42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12 魏承悦也倏地回过神来,“我哥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窘迫。 魏承悦摸了摸唇,还在为刚才的感觉震撼不已。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唇舌交缠是那么惊心动魄的一件事…… 江燕澜将他扶稳站好,轻咳了一声当做提醒,“你先把衣服整理一下。” “哦……”魏承悦迟疑地点头,只感觉手脚酥酥麻麻的,似乎那股激荡的感觉还在体内。 两人各自整理好衣服,江燕澜鼓起勇气过去打开了房门,“大哥。” 本以为未来大舅哥又会用蒲扇大掌招呼他,甚至拿出大刀砍他。谁知魏谨锋只是瞪了他一眼,接着把躲在他身后的魏承悦提溜了出来。 “魏承悦,你大半夜的跑到一个男人房里像话吗?还不快跟我回去!” 魏承悦小声逼逼,“哪儿来的大半夜,这还不到亥时……” “你还说!”魏谨锋拽着他就走,边走还边数落,“魏承悦,你是个未婚哥儿!别说还没定亲了,就算定了亲,只要一天没成亲,你就不能让男人占你的便宜,懂吗?” 魏承悦吞咽了一下,原来他哥真的看见了!隔着门板,他到底是怎么看见的?! 想到那个画面,他一阵面红耳赤,闭着眼睛没头没脑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魏谨锋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弟弟始终是个哥儿,脸皮薄,他又不能像训自己手下的兵一样训他。 江燕澜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自觉逃过一劫的同时,又十分想笑。虽然这么做很对不起小恶犬,可被家长“捉奸当场”的经历,他还是首次体验…… 魏谨锋只比沈四等人早了一天,第二天沈家接应的人也到了。尽管江燕澜非常热情地邀请,魏谨锋还是坚持要带魏承悦回至南城。 魏承悦根本就不想走,他在柳村呆得好好的,又跟喜欢的人两情相悦,渐入佳境,怎么可能想离开? 可是他拗不过亲哥! 魏谨锋带来的一队都是精兵,过来的时候一人一骑,一晚上过去院子门口就多了一辆马车,显然是为魏承悦准备的。 魏承悦拖拖拉拉的不肯上马车,魏谨锋怎么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故意找了个借口避开,让两人能有机会道个别。 “别生气了,看看,小嘴都能挂油壶了。”江燕澜故意笑着调侃。 魏承悦扁了扁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江燕澜觉得他有耳朵的话,此时已经耷拉下来了。 他摸了摸小恶犬头上的呆毛,温言安抚,“你先跟大哥回去,我很快就过来提亲。别生你哥的气,他是为你好。” 魏承悦闷闷地点头,又拉住他的袖子,“我不在的时候,不准看别的哥儿,也不准看别的姑娘!” 又低下头去,细声道,“你不要跟别人亲近……” 想到之前流传甚广的沈元的风流史,还有他为了方便,竟然住在妓馆里的“光辉事迹”,魏承悦顿时更不想走了。他总觉得自己离开之后,沈元说不定又会故技重施! 江燕澜笑眯眯的,“好,不跟别人亲近,以后都只跟你亲近好不好?” 魏承悦下意识想点头,点到一半又及时收住了,羞愤地怼了一句,“谁要跟你亲近!” 怼完又想起这男人上次求亲的德性,怕自己不答应他,他又找上别人,慌忙补充道,“我,我哥说……成亲以后才能、才能亲近。” 说完觉得很不好意思,转身就要上马车。 他这么慌里慌张的,想当然没有站稳,脚下一滑,差点从车辕上栽下来。江燕澜伸手在人腰间扶了一把,及时帮他稳住了。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魏谨锋看着这一幕,简直想把沈元拖出去打一顿。果然不愧是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什么时候都能让他找到机会! “沈公子,我们后会有期了。”魏谨锋也过来道别,嘴上说得客气,实则重重地在人肩上按了一掌。 江燕澜好险没被他按到在地,还要强装笑脸回应,“是,大哥放心,我一定尽快准备好聘礼,前去至南城提亲。” 魏谨锋满意了,翻身上马,下令启程。 江燕澜看着车帘后面那张眼巴巴看着他的小脸,笑着挥了挥手。魏承悦撅了撅嘴,也跟着挥了挥,并且走了很远,还不肯把车帘放下。 最后还是魏谨锋骑马过去,那车帘才放下了。 沈四看看魏家小哥儿,又看看江燕澜,“少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江燕澜道,“回于西城。” “那姚学林和那个墨竹……” “带上吧。” “是。” *** 魏广看完儿子传来的快马急讯,钵大的拳头一拳砸在桌案上,直接将它砸得四散横飞,“萧文德,萧君临,你们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 最近这段时间,曹勇一直催着他交出兵权,他装聋作哑,总是借故推脱。 曹勇果然等不下去了,联合周围几个城镇的知府和官员,说要给他办一场宴会,算是感谢他的及时救援,也顺便给他送行。 魏广表面上答应了,实则一直派人盯着曹勇等人的动作,让他心惊的是,曹勇果然有对付他的打算。 曹勇只是一个二等将军,就算他拖着不肯交出兵权,他也不可能擅自做主,把兵权从自己这里夺回去。唯一的解释是,他来之前已经得了萧文德的指示! 魏广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带着属下悄悄离开,收到儿子的信之后,他瞬间决定干了! 萧君临敢派人追杀他的宝贝哥儿,他就要在姓萧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宴会当晚,魏广全副武装,带着黄德在内的七八个将领来到至南城最大的萧南别院。 至南城知府一见他就愣了愣,“将军这是……” 魏广大大咧咧地坐上首位,“刚刚出城巡检,我也懒得回去脱铠甲了,各位不介意吧?” 至南知府嘴角抽了抽,“不介意,不介意。” 曹勇在心里嗤笑一声,魏广和他的属下穿得再严实又怎么样?他在萧南别院周围埋伏了重兵,他今天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曹勇招招手,很快由他亲卫假扮的下仆们送上来一坛坛好酒,直接给魏广和黄德等人倒上了。 曹勇道,“魏将军,这是我特地从长武城带的上好的花雕酒,听闻将军乃是无酒不欢的豪爽之人,这杯我敬你!” 魏广坐着不动,曹勇下不来台,只好咬牙把手里的酒喝了,“我已经干了,将军随意吧。” 曹勇的下属当即拍桌不平道,“魏将军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久请请不来,我们将军亲自敬的酒,就算城主在此也不会拒绝。” “就是,魏将军高高在上,恐怕连城主都没放在眼里了!” 泗水城知府见状,连忙出来当了和事佬,“魏将军,曹将军也是公务在身,并不是有意冒犯。大家都为城主效力,您就大人有大量,给曹将军一个面子吧。” 魏广哼了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实则全都倒进了袖子里。 黄德等将领有样学样,也拿起酒杯干了。 旁边的仆人又过来满上了一杯酒,至南知府见他刚刚给了面子,也站起身要敬酒。 魏广端着酒杯起身,大步来到至南知府面前,没等人说话,就捏着他的两颊,把整杯酒液倒进了他的嘴里! 末了又举着酒杯环顾全场,“还有谁要敬本将军酒的?” 至南知府被他放开之后脸色大变,也顾不得体面了,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伸手扣喉咙,想把刚刚灌下去的毒酒吐出来。 可曹勇准备的毒药非常歹毒,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就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口吐白沫了。 曹勇见事情败露,干脆先发制人,摔杯站了起来,“魏将军果然敏锐,区区一杯毒酒怎么能奈何得了你?” 他说着拍了拍手,走廊边、阁楼上、院墙顶瞬间钻出来了上百个弓箭手! “可惜你躲过了这杯毒酒又怎么样,我的人已经把这所别院层层包围了,你们今天休想活着出去! 魏广不以为意,“曹勇,你仔细看看,那上面拿着弓箭的人,是对着你,还是对着我?” 曹勇等人脸色变了变,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安排的弓箭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魏广的人,“你,你是什么时候……” 泗水知府和几个小城镇的官员见情况不对,连忙跪倒求饶,“将军饶命,我们也是被曹勇要挟,迫不得已!” 曹勇自知此次绝无逃生的可能,一气之下抽刀,连杀两个求饶的官员。他的属下见状也不再留手,杀掉剩余的泗水知府之后,提着刀向着黄德等将领杀来…… 魏广人多势众,又有准备,此次自然是大获全胜。他也没有留手,把曹勇等人全都杀了,免留后患。 魏广还趁着至南、泗水两座大城知府被杀,派兵强行接管了两城和周围大大小小十来座城镇。 魏家老夫人和魏陵的信就是在这时候送过来的,魏广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他在决定反了萧文德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放弃魏家了。 魏老夫人虽然是他的生母,但他因为是祖母养大的缘故,两人并不亲近。后来又因为他执意娶一个哥儿,母亲一直对他冷淡不说,还故意苛刻薄待他的妻儿。 其实他的夫郎生下承悦之后早逝,也是因为母亲借故折腾他,还不肯请大夫,拖延他的病情。 魏广那时候在外领兵大战,回来发现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因着那份生育之恩,也因着两个儿子还小,魏广忍了下来,甚至让魏陵一家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庇佑。 现在他不想忍了! 魏老夫人和魏陵一家享受了多少,总该还了吧?谁让他们贪得无厌,竟然想谋害悦悦为魏莹莹铺路! 第43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13 魏广的决定魏家人一无所知,魏莹莹甚至还做着少城主夫人,未来皇后的美梦。 这倒不是她自恋,而是几位萧家公子对她“情有独钟”。他们总是突然出现在她左右,争相讨好她,为她争风吃醋。 对此魏莹莹面上烦恼不已,实则暗喜在心,觉得穿越小说果然没写错,穿越女都是妥妥的大女主。无论男主还是男配,都会被她身上不一样的气质吸引。 长武城,珍馐楼最大的牡丹包厢。 “来,莹莹,这是珍馐楼的招牌瓜姜鳜鱼,肉质鲜香嫩滑,你一定要尝尝。”萧家九公子萧明哲道。 他生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不输大哥萧君临。甚至因为萧城主的妾侍众多,他只比萧君临小三岁,今年刚好弱冠而已。跟十七岁的魏莹莹,恰好配得上。 萧明哲对魏莹莹总是含蓄中带着热情,那双黑冷眸子也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看得她脸红心跳。 “好。”魏莹莹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经过多方对比,总觉得自己之前看走了眼,明明眼前这位才是英俊潇洒、才貌兼备的男主角,她怎么会看上萧君临那个男配的? 萧明哲见她张开樱桃小口,秀气地吃下鳜鱼肉,大眼睛弯弯的,显然觉得满意,顿时更加欢喜了,“还有这白梨花酿,也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放心,它是带着梨花清香的甜酒,不会醉人。” 魏莹莹依言抿了一口酒酿,抬眸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不好意思地道,“我们非亲非故,九公子不必对我这么好。” 萧明哲微微蹙眉,“莹莹,上次得你点拨,颇有豁然开朗之感,不管你怎么想,我已视你为知音。” 不等对面人反应,又接着试探道,“你生得这么漂亮,又冰雪聪明,不知道以后想嫁个怎么样的夫婿?” 魏莹莹咬了咬唇,面色复杂地放下了筷子,“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愿或者不愿,又有什么用呢?” 萧明哲见机抓住她的一只柔荑,“莹莹,我有意向府上提亲,可又不想唐突了你。所以今日特地约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魏莹莹瞪大了眼睛,面染红霞,“你,你怎么…能问我?”又撇开脸颊,羞涩地道,“我不知道……” 她没有收回手,萧明哲观她表情,也知道她是愿意的。遂抓住她另一只柔荑,两只并拢握在手里,激动地道,“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我明天就着人去府上提亲!莹莹,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不会负你!” 萧明哲正想再接再厉,趁着气氛正好亲个小嘴什么的,谁知包厢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萧明哲,你干什么?莹莹喜欢的人是我!” 听到声音,魏莹莹飞快地缩回了手。 萧明哲暗道可惜,起身气定神闲地整了整衣摆,对上气势汹汹的萧君临,“大哥,莹莹已经答应我的求亲了。” 萧君临如遭雷击,转头看向魏莹莹,“不可能!莹莹,他骗我的对不对,你没有答应他?” 魏莹莹垂着眸子,“萧大哥,你别问了。” “莹莹,他是不是逼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不是……我喜欢明哲哥,他对我好。” “我也可以对你好啊!莹莹,你说过你喜欢的人是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萧君临情急地想去拉心上人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魏莹莹侧身躲到萧明哲身后,“萧大哥,我没有什么苦衷。我对你一直是兄妹之情,说喜欢你是因为你很像我的哥哥,你误会了。” 萧君临怔愣地看着他,只觉得心头发凉。 他为了她不惜陷害魏承悦,亲手毁了父亲为他铺好的前程。后又为了救她,被坐骑踩伤腿不良于行! 她现在才告诉他,她的喜欢只是兄妹之情?! “我不信,你骗我!”萧君临又恨又急,抬手就想抓出魏莹莹,可惜被萧明哲挡住了,“大哥,你就别再一厢情愿了,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了,就算莹莹真的喜欢过你又怎么样?你已经成了一个瘸子!” “你逼着莹莹嫁给你,让她的脸往哪儿搁?你也知道人言可畏,你真的心疼她的话,就放过她吧!” “莹莹你说句话啊……莹莹,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萧君临双目赤红,萧明哲一席话,简直是在往他的心上插刀子!再看看侧身避而不见的曾经的心上人,萧君临只觉得自己一颗真心被人活生生地挖出来,放在地上踩得稀烂,痛彻心扉! “啊——”他发泄似的大吼了一声,摔门一瘸一拐地跑了。 萧明哲转身,“莹莹,你还好吧,有没有被吓到?” 魏莹莹水眸含泪,“明哲哥,我对萧大哥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嘘,我知道。不用担心,我不会误会的。”萧明哲把人抱进怀里,用手指轻轻地帮着委屈垂泪的美人抹去泪水,又霸道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 江燕澜赶回沈家庄,本来还有点紧张见原主的亲人,后来才发现原主就只有一个宠他如命的老爹。 只是偌大的沈家庄却并不冷清,除了沈家的千人大商队,众多大掌柜极其亲属,几百门客,如云的家仆……他这个老爹还娶了十三房姨娘! 江燕澜走进大厅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坐在上首,一脸慈爱笑容的沈望和满屋子的莺莺燕燕。 沈望最小的姨娘也已经二十九了,不过除了沈元早逝的生母,这些女人没有一个给他生下一子半女的。 江燕澜望着便宜老爹的帽子,总觉得它绿得发慌。 沈望明显就是不孕不育吧?沈元这个儿子真的是他的种吗! …… 江燕澜想着原主的性子,态度随意地行了个礼,“爹。” “哎,元元,你总算回来了!你吓死爹了知道吗,快过来给爹瞧瞧?” 江燕澜大大咧咧地走过去,“爹,别说什么死啊死的,不吉利!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还搞这么大阵仗,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一旁年纪最大的云姨娘瞪了他一眼,“元元,老爷也是看我们想你了,特地叫我们来见见。你一走就是大半年,再不来看看你,你这个没良心的怕是连云姨娘都不认得了。” “就是,元元你也太没良心了,出门就跟丢了一样!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让姨娘们安安心!”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夫郎也跟着抱怨。 沈元生母早逝,年长的几个姨娘都有份抚养他,故而说话都比较随意。 他们这些女人、夫郎们已经认命了,不说沈望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他们一个个的也不小了。既然膝下无子,下半辈子就只能指望沈元。 所以听说这次沈元惹上麻烦,他们每个都是真心着急,生怕这唯一的命根子没了。 江燕澜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不过他准备了绝招,“谁说我没良心了?冤枉啊!我忙着逃命也没忘了给各位姨娘们带礼物!” 沈望一听逃命两字,脸色就变了,“逃命?元元,你没伤着哪儿吧?” 不等江燕澜开口,跟在身后的沈四插嘴道,“老爷,少爷伤得可重了,为了护着魏家哥儿,被人砍了好几刀!” “啊?快给爹看看!”沈望一着急上火就失了当家人的分寸,当着大厅里众位姨娘,和各位丫鬟仆人的面,就要扯开江燕澜的衣襟。 江燕澜把他按住了,“爹,我没事,要看回房再看。姨娘们都在呢,像什么样子?” 惠姨娘不以为意,“你光着屁股,露小揪揪的样子我们都看过呢,有什么关系!” 年纪较轻的姨娘和丫鬟哥儿们都捂着嘴笑,有些模样姣好的还红了脸。 江燕澜完全没有脸红的意思,厚着脸皮反驳,“那不行。我有喜欢的哥儿了,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一定要守身如玉,不能被人看了去,不然他就不要我了!” 沈望见他精神奕奕,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元元,你说的哥儿,不会是魏家那个吧?” 江燕澜点头,“就是他!” “我听说,他那父兄都不是好惹的。那魏家哥儿也长得三大五粗、其貌不扬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门亲事本来没问题,可是他家元元素来风流,要是因为一时热血上头,贸然结亲。以后再想反悔,怕是来不及了呀! 听说魏广特别宠爱他家的小哥儿,若是元元成了亲还在外面拈花惹草,惹了夫郎不高兴,他那岳父和大舅子不得把他打得下不了床啊! “爹,我就喜欢魏承悦。”江燕澜装作不懂便宜爹的困扰,直接道,“你和姨娘们帮我把聘礼张罗一下,等我准备好就去至南城提亲。” 沈望嘴唇动了动,云姨娘心领神会,把他不好出口的话问了,“聘礼没问题。可是元元,你那一院子的女人和哥儿,你要怎么办?是不是安排去其他庄子上避一避?” 一听这话,江燕澜头皮发麻,赶紧道,“都不要了!问问他们愿意干活的就留下干活,不愿意的就嫁给沈家的人吧。云姨娘,这事就麻烦你了。” 他总觉得不赶紧处理了,又有一口大锅会从天而降,死死地扣在他背上! 其实他已经侧面打探过了,沈元养那群莺莺燕燕并不是自己享受的,他把这些人当成了扬州瘦马,专门调教用来送人的。有些人已经被训练成了探子,知道得太多,嫁到外面肯定不行,沈家内部消化还是可以的。 第44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14 姨娘们散去之后,沈望把江燕澜叫去了书房。 “元元,你老实告诉爹,你真的要去争夺那个位置吗?” 江燕澜看了他一眼,面色冷凝,“爹,不是我要去争,那个位置无论谁坐上去,我们沈家都没有好下场。一味的躲是不行的,我躲了,难道我的儿子、孙子也要像老鼠一样四处躲藏吗?” 沈望原本还有些疑虑,可是一听儿子说起孙子、曾孙,他的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 古人最重子嗣,沈望也不例外,不然也不会宠溺独子,对沈元可以说是要什么给什么了。 幸好他宠归宠,对他的教育也没落下,不然就不是教出一个野心勃勃的富二代,而是货真价实的浪荡纨绔了。 沈望很快又想起一件事,“那魏家哥儿……你到底是真心想娶,还是觊觎他父兄的助力?” 看样子这场联姻已经是势在必行了,不过要怎么联合其实有两套方案,端看他儿子怎么选。 按他对独子的了解,他一定会选择大业得成之后,除掉魏家父子。不是他们忘恩负义,魏家父子是助力,更是威胁!没看长武城萧文德都选择联姻拉拢吗?究其原因,还不是怕被他们父子反水! 如果元元对魏家哥儿好还好说,关键他并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一旦登上大位,他势必会广纳美人、充盈后宫。 可是这样一来,他跟魏家父子的初衷就背道而驰了,继承人也不一定是魏家血脉。要是那时候才想防备就太晚了,一不小心可能还会被他们取而代之!不如一开始就打算好,等局势一稳定下来就动手…… 可是江燕澜的回答让沈望大吃一惊,“爹,我认定了魏承悦,这辈子只会娶他一个。我对他是真心的,你别误会了。” “可,可是元元,你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不是沈望对自己儿子没信心,他自己都娶了十三个,很明白男人那点花花心思。如果不是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他指不定还要给后院添多少人呢! 江燕澜摸了摸鼻子,“爹,我其实不喜欢家里有太多女人,那些女人和哥儿,我一个都没碰过。” 其实他也不知道沈元有没有找人解决过生-理需-求,可是就沈福等人反馈的情况来看,他还是很洁身自好的。外面那些风流浪荡的谣言,不过是伪装而已。 沈望震惊地看着他,“元元,你不会因为爹娶了太多的姨娘,以为你娘是在后宅争斗中去世的吧?你娘真的是自己得病死的,跟姨娘们都没有关系!” 如果沈望是现代人,他肯定会脱口说出“心理阴影”这个词。他就担心儿子对女人和哥儿产生抵触情绪,那他的宝贝孙子和曾孙,不就要化为泡影了?! “没有,爹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就是怕麻烦。”江燕澜眼珠转了转,瞬间想了个冠名堂皇的理由,“大男人志在天下,哪能把心思都放在后宅。” “再说咱们家只有我一个,争斗才少。要是妻妾一大堆,你的宝贝孙子说不定真的会莫名其妙没了。” 沈望浑身一凛,突然觉得儿子说得挺对! 他们沈家本就家大业大,如果再在三方逐鹿中杀出重围,那儿子的后宅可就更精彩了! 沈元见沈望防线松懈,又再接再厉地替自家小恶犬刷好感度,“魏承悦其实挺好的,他身体健康,又力大无穷,对我来说正合适。” 沈望按照儿子的形容想象了一下,突然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他家元元为了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也真是辛苦了! 沈望叹了口气,“既然你有打算,那爹就不再劝了。你看什么时候合适,爹亲自去给你提亲吧。” “不急。”江燕澜抿抿唇,“我要先把于西、于淮两城掌握在手里,再去提亲……” 他在心里默默地对小恶犬说了声对不起,以他现在的身份去提亲的话,肯定会矮了岳父一头。甚至魏广更有野心一点,会把沈家当成他的钱袋子,他不得不防。 江燕澜其实不介意当魏承悦的附庸,他每天混吃等死都可以。但别忘了还有沈望和沈家庄那么多人呢,他总要为他们打算。连沈望都会产生狡兔死走狗烹的心思,他实在不敢去赌那一丝人性…… *** 魏广反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武城地界,不管消息真假,所有人见到魏家人,都当他们是蛇蝎一般,避之不及。 魏陵连朝都不敢去上,请了假龟缩在家里,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同僚异样的目光。可是这样一来,他就得不到更进一步的消息了,每天都像在等着铡刀落下来,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 魏莹莹坐在梳妆镜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如墨的长发。磨得澄光锃亮的铜镜中,映出少女娇艳的脸蛋。可惜这张年轻貌美的脸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让她心情大好。 魏莹莹焦躁地等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若有所觉,放下桃木梳侧身望向门口。 内室的门帘很快被人掀起,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匆匆进屋。 魏莹莹不等对方说话,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信送出去了吗?那边有没有回复?” 丫鬟春草咬着唇摇了摇头,脸颊红通通的,连汗珠都没来得及抹去,“小姐,那掌柜的说九公子事忙,最近可能不会出门。我又去城主府打听,可是给再多银子,门房也不愿往九公子院里递个消息……” 她颤抖着手指,把那封信从怀里掏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是奴婢没用,有负小姐所托,请小姐责罚。” “没用的东西!”魏莹莹劈手躲过信封,三两下撕成碎片,狠狠扔到春草脸上。觉得不解气,又拿起梳妆台上的妆盒、桃木梳等物件向她砸去。 春草不敢躲,被妆盒粗硬的的棱角砸破了脑袋,鲜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滑过眉骨,流向眼睫…… 魏莹莹见她狼狈的样子,胸膛鼓动了一会儿,粗喘了两口气,“滚下去!别让你的血落到本小姐的闺房里,脏死了!” “是,是。”春草忙不迭地用袖子捂着伤口,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魏莹莹尖叫了一声,把梳妆台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她本就是个凉薄的,何尝不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只是恨自己有眼无珠,终日打雁还被雁啄了眼! 那萧九往日表现得情深义重,她还以为他有几分真心,谁知道还不如萧君临那个瘸子! 春草退出门外,守在门口的春桃见她满头是血的样子。偷偷望了屋内一眼,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们去旁边说话。 两人站远了一点,春桃小声道,“现在街上都在传二爷反了城主,九公子之前明明中意我们小姐,如今却避而不见,我看魏家要大难临头了!” 春草何尝不知道,她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很多,“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逃吧?” “逃,怎么逃?我们的身契在小姐在手上……” 春桃目光灼灼,“我知道在哪儿,我去把它偷出来。小姐的匣子里还有很多金银首饰和银票,足够我们离开了。” 春草沉吟了一下,很快点头,“好,我跟你一起逃走。”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春桃和春草,没几天,魏家的下人就逃得七七八八了。那些人还盗走了主家不少财物,可惜魏陵根本不敢派人去追。 现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们一家都要缩在脖子做人,哪儿敢惹人注意。何况这些人一放出去,说不定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了。 魏家关门闭户,低调又低调,可惜那把悬在头顶的铡刀终究还是落下了。 这天清晨,城卫营贺生带着大批的卫兵闯进了魏府。府里一时鸡飞狗跳,胆子小没敢逃的下仆们吓得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魏府的大管家和二管家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着浓浓的后悔,他们不该为了大老爷给的承诺和银子陷害三少爷! 现在好了,魏府垮了,他们也要变成阶下囚了! “你们,你们干什么?这可是魏老夫人的院子!”魏老夫人的贴身仆妇尖叫一声,还想反抗,很快被卫兵们抓了起来,用麻布堵住了嘴巴。 大夫人李氏哭天抢地,“城主明鉴,我们一家是清白的呀!相公,你赶紧去城主府解释清楚,我们已经让族里写了断亲书,把魏广一家都除名了!他谋反跟我们没有关系,你快去跟城主求情呀!” 贺生冷笑一声,“现在求情,晚了!你们去求城主,不如指望魏广良心发现,主动回来认罪。” 魏广怎么可能会回来送死! 大夫人窒了窒,绝望地大骂魏广一家,疯狂地诅咒他们去死。 可她也不想想,她之前因为魏广的原因,被城里多少夫人们恭维羡慕。他们一家甚至魏陵的官职,都得益于魏广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功绩。可他们还贪心不足,想要害死魏承悦取而代之。便宜都让她占了,吃亏就是人家的,她的脸怎么那么大呢! 魏陵颓然坐在地上,任凭魏修永和魏嘉远兄弟怎么拉扯都不动弹。 魏嘉远听着耳旁母亲的尖叫怒骂声,也忍不住咒骂起了魏广和魏承悦。倒是魏修永,他之前对祖母和父亲仓促处理三弟的事心有怀疑,特地查了查,发现那起“偷情事件”的破绽太多了。 特别是魏莹莹和萧君临出门跑马,萧君临意外受伤之后,他才发现这两个本该毫不相干的人,竟然私底下有来往! 想起祖母对魏谨锋、魏承悦两兄弟的态度,魏修永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是那时魏承悦已经私奔,他想再做什么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说到底也怪他有私心,不想因为帮助三弟,让二叔、二弟和他们一家离心。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他们一家子活该的…… 魏修永算是大房一家唯一的明白人,他实在没脸怪二叔。但他弟弟魏嘉远就不一样了,魏嘉远从小就受老夫人影响,被宠得骄纵顽劣,完全没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魏老夫人到底要面子,硬撑着一口气自己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到脸上,看起来平白老了十岁。 “大人,魏家人都在这儿了,唯独不见四小姐魏莹莹!” 贺生皱眉,“再派人去找,就算把魏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大人!” 第45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15 “春桃和春草那两个该死的贱婢!要是让我找到她们,我一定要把她们卖到最恶心、最低贱的鸡窝,让她们天天被男人操,当一辈子ji-女!” 身旁没了别人,魏莹莹也显露出了本性,极尽恶毒地诅咒着自己的两个婢女。 临到大事不妙,魏莹莹才发现自己的宝贝匣子被春桃撬了。里面她特意留给自己保命的珠宝和银票,统统没了踪影,气得她差点跳脚! 魏莹莹无法,只得换了一身婢女的衣服,又收刮了梳妆台上的所有首饰和几块散碎银子,匆匆爬狗洞离开了魏府。 她可没有陪着魏家人蹲大牢的意思,何况萧城主肯定会把魏夫人和魏陵一家当成威胁魏广的人质。 无论魏广受不受威胁,魏家都已经完了! 魏莹莹到底不是正宗的古人,不觉得未婚女子独自离家有什么不得了的。在她看来,这世上只要有钱,没什么是不能的。 她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去求助萧君临。萧明哲明显靠不住,她找上门只会自投罗网。但是萧君临就不一样了,那个男人腿断了都没忘了派人找她,对她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 可能是受不了亲爹的冷漠和庶弟们的嘲讽针对,萧君临受伤后没多久,就从城主府搬出来了,目前住在东升街的宅子里。 魏莹莹用一件灰扑扑的衣服罩住头脸,偷偷地找到了东升街。她好说歹说,又递了二两银子,门房才肯答应进去通传一声。 “少城主,门外有个姑娘求见,她自称清婉。说是少城主听到这个名字一定会见她,属下不敢自作主张……”东升街的管家拱手请示道。 清婉? 萧君临一怔,想起曾经情浓之时,他用“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夸赞过魏莹莹,后又送了她“清婉”二字作表字。 想不到她还记得? 萧君临嘲讽地笑了笑,眼神落寞,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不见。 他心里很明白,父亲虽然没有撤销他少城主的名头,不过是还没选中中意的继承人罢了。从他被大夫宣布会腿瘸那一刻起,他的少城主头衔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少城主?”管家见萧君临迟迟不答,犹豫着又提醒了一句。 萧君临意兴阑珊地挥挥手,“你让她走罢,我不想见她。” 珍馐楼那次之后,他要是还看不清魏莹莹的为人,那他干脆可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无法否认,魏莹莹身上确实有吸引他的地方。她聪慧大胆,脑子里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跟她呆在一起,从来不会感觉乏味。 可惜,这个女人只能共富贵。 如果没有那场堕马事故,他还是长武城少城主,甚至将来坐上更高的位置。魏莹莹肯定会安分地呆在他身边,与他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魏莹莹曾经明确表示过,不喜跟人共侍一夫。他那时爱她爱到了骨子里,认真地承诺过她,以后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他的确是真心的。 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或许这样也好,让他早点认清现实,不至于被人欺骗一辈子…… “怎么样,他答应见我了吗?”魏莹莹见角门被人从内打开,急切地奔了过来询问,甚至还想推开门房,不管不顾地往里面挤。 门房连忙拦住她,“这位姑娘,少城主不想见你,你赶紧走吧。” 魏莹莹皱眉,娇蛮地道,“不是,他对我有点误会,你让我进去,我亲自向他解释!” “姑娘,少城主真的不想见你,你再乱闯的话,我要叫城卫兵了!”门房见她不肯走,扬声威胁了一句。 说来也巧,胡同外面正好有一队城卫路过,有两人已经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目光。魏莹莹连忙低头避开,还欲盖弥彰地拉了拉头上的衣裳遮掩。 门房见她退开,迫不及待地甩上了角门。 那些卫兵发现她孤零零地站在门口,还好心提醒了一句,“最近城里有些不太平,姑娘赶紧回家吧,没事别呆在外面!” 魏莹莹应付地点点头,忙不迭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她不敢去大街上,只敢钻小巷子,刚刚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就被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夫郎拉住了手腕,“姑娘,我看你跑得这么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我家就住在附近,不如跟我回去避一避?” 魏莹莹怎么肯,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用了,我哥哥就在前面等我。” “哦?姑娘还有哥哥吗,那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进来?”那夫郎还不肯放手,拉着她问东问西。 魏莹莹见情况不对,挣扎了起来,“关你什么事,放手——” 话未说完,已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原来她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那人一个手刀就把她劈晕了过去,又顺势抬手扶住。 中年夫郎掀开魏莹莹脸上的衣服,看清她柳眉杏眼、清丽脱俗的模样,顿时惊呼了一声,喜笑颜开地道,“想不到今天运气这么好,来了个极品货色!” 那男子皱了皱眉,“她的穿着打扮,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婢女,我们贸然把人掳走,会不会惹上麻烦?” “不会,你看看她带的这些金银首饰,大概是偷了主家的东西想跑,便宜我们了。”中年夫郎已经翻出了魏莹莹的包裹,美滋滋地递给男人看。 男人也很高兴,但他到底没被金银首饰蒙蔽了理智,“不管怎么样,这女子长得实在显眼,最好不要在城里出手。我们费点事,悄悄送到别的地方去。” “好,就按你说的办……” *** 江燕澜的崛起之路不能算是顺利,虽然他凭借沈元囤积的两万私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于西、于淮等城。但沈家到底是公认的香饽饽,自从他冒头,不止长武,燕京和崇宁也先后派兵过来征讨他。 江燕澜不可能乖乖地给人当靶子,他起事之前已经利用沈家的铺子和商队大量屯粮,搞得粮食价格一路飙升。民众心里恐慌,更是一窝蜂地抢粮、囤粮,如此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等到三城的军队出兵征讨的时候,竟然没有一方把军粮凑够了的。出征的将领一边打仗,还要一边凑粮食,可以说是非常之窘迫了。 对此江燕澜就有准备多了,他起事之后马上洒出大把银子招兵买马,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兵力扩张到了八万之多。又利用现代人的优势改良弓-弩,甚至还让工匠弄出了投石机,加之巧妙地使用陷阱,一度让轻视他的三城将领们灰头土脸,最终大败而归。 姚学林看着战后迅速恢复秩序的城池,对着江燕澜感叹道,“城主英明,竟然有这么多奇思妙想,解了我们先头的困境!不过三城吃了大亏,肯定会想办法联合起来攻打我们……” 这点江燕澜也想到了,三城看不起沈家,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联合起来,都想独占沈家这个钱袋子。加上他们还要留下兵力提防对方,所以派出的军队都在十万以内,才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可以继续招兵买马,把兵力扩张到二三十万只是时间问题。 江燕澜本来就是富二代,洒起钱来可谓是不遗余力。在他的金钱引诱下,不止是难民,普通民众也有过来投奔的,人数还不少。 只是沈望看着日渐减少的银库有些哀怨,他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挣银子,不然也不会把沈家弄成巨富。可惜他的儿子爱好与他截然相反,他一言不合就撒钱,反正没有什么是银子解决不了的! 故此,沈望最近的口头禅已经变成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沈望怎么会生出这种败家子!” 江燕澜对此不以为意,甚至还隐隐有点小开心。因为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现在可以带着聘礼去见岳父大人了! 两边联姻之后,他们可以先灭了最弱势的长武城,剩下燕京和崇宁就容易对付多了。 其实这大半年来,江燕澜一边对抗三城的征讨,一边还源源不绝地给魏广提供物资。魏广夺取至南、泗水城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准备,那些世家大族担心长武城的反扑,对魏广和他的魏家军都很抵制。 他们不但不主动贡献投诚,还把城内的铺子关了不少,搞得魏家军差点转行当土匪。幸好沈家援助,魏广站稳了脚跟的同时,还能空出手来给沈家帮忙,不然江燕澜也不能这么顺利。 魏广对他这个便宜哥婿,也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暗自期盼了。 他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离了沈家根本寸步难行。但是沈家就不一样了,沈家富甲天下,沈元更是天纵奇才。 沈元现在就有跟三城抗衡之力了,再给他一点时间,谋夺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魏广不知道,江燕澜还给自己留了后手,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打算使用。 其实原剧情里,女主魏莹莹就在接下来的混战中给萧君临提供了火-药的配方,助他赢得了胜利。 但是火-药这种东西杀伤力太大了,容易滋生人的野心,也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混乱。所以魏莹莹不先拿出来,他是能不用就不用的。 第46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16 至南城城郊,大道上。 魏承悦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身上穿着魏家军校尉服饰,正在例行巡逻。说是巡逻,这个三人的小队走得并不快,另外两个兵勇骑着高头大马,规规矩矩地缀在他后面,对他不时呢喃出口的抱怨充耳不闻。 “……哼!登徒子就是登徒子,说好了来提亲的,大半年都不来。等我见到那个坏蛋,一定让他好看!讨厌!食言而肥,不守信用!” 魏承悦一边抱怨,一边用手里的长-枪拍打路边的野草野花,直拍得茎杆分离,草汁翻飞才肯罢休。 两个小兵兢兢业业地进行着巡视工作,一点不敢打搅他。不是他们畏惧魏家的权势,愿意听一个哥儿的差遣。实在是魏校尉跟小将军是一个路子的,力大无穷,一柄□□舞得风生水起,打人也痛得要命,不愧是他们将军的种! 三人慢慢悠悠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路边一所歇马饮茶的驿站,隔得老远,就听到一群公子哥儿在里面高声喧哗。 “我今天收获不错,打了五只野鸡,两只兔子。” “我也是,我弄了三只兔子,肥得不得了。” “还是关兄运气好,他打的那只狐狸起码二十斤,剥下毛皮足够做顶帽子或是弄个脖领了。” 跟关元奎不对付的丁扬不屑地撇撇嘴,眼珠动了动,突然岔开话题道,“听说关家遣媒人去魏将军府上提亲了,怎么,关兄看上魏家哥儿了?” 关元奎闻言涨红了脸,这天下谁人不知,魏承悦曾经跟沈元那个浪荡子私奔过。后来不知怎么的,魏承悦被他哥接回了至南城,沈元连面都没有露过,说不定已经厌弃了他。 说实在的,魏承悦长得浓眉大眼,委实没有一点哥儿的柔媚。沈元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放着那么多美人不要,偏偏挑中了他,难怪他上了手就迫不及待地甩了这颗烫手山芋。 魏广也是,沈家砸点银子就让他打消了报复的念头,其实魏承悦也没传言中那么受宠。 就这么一个要啥没啥,名声烂大街的哥儿,偏偏他家里还打上了主意。不过是因为他们家族落魄了,想借着魏广的势重新翻身罢了。 现在突然被人点破,关元奎脸上臊得不行,矢口否认道,“怎么可能?谁不知道那魏承悦是个被人玩烂的破鞋,我家里怎么可能把那种哥儿定给我 !” 之前夸他那人帮腔道,“就是,听说他还承袭了魏广的怪力,关兄哪里受得住?” “是个男人都受不住吧?” 一群公子哥儿暧昧地笑了起来,其中一人左右看看,小声道,“听说他现在跟魏家军同吃同住呢,不知道将来谁倒霉娶了他,头上的绿帽子都堆在一座大山了。” 话音刚落,驿站的木门突然被人踹飞,向着人群中心砸了过来!众人惊叫一声,赶紧四散躲避。 关元奎险险避开坠落的门板,却还是被一块弹射出来的木屑划伤了脸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怒声斥道,“哪儿来的杂碎,竟敢弄伤小爷?!” 看清来人的面容,他瞳孔一缩,剩下的污言秽语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其他人也是一脸讪讪,特别是说了魏承悦坏话的几个,恨不得现在就脚底抹油开溜,“魏公子……” 魏承悦可不会给他们机会,他面色沉沉,闷不吭声提起长-枪就刺。 关元奎连忙侧身躲避,刚刚避开刺过来的一枪,冷不防被他反手敲中后背,一股腥甜瞬间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魏,魏公子,你听我解释——” 魏承悦充耳不闻,下一枪很快又刺了过来,关元奎就地打了个滚儿,狼狈避开,锋利的长-枪如影随形,非常之惊险! 魏承悦一面教训关元奎,同时也没忘了照顾他那群“至交好友”。一柄长-枪迅捷如电,如灵蛇飞舞,打得一群公子哥儿哭爹喊娘……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院子里躺了一地的人,个个鼻青脸肿。严重者如关元奎、丁扬,口鼻之间都是血沫,看起来内伤不清。 驿站之中还有别的人,他们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躲到了角落里。魏承悦带的两个小兵牢牢把守着大门,一点没有同情地看着魏校尉大发神威。 这些家伙确实该打,他们将军仁慈才没有逼迫这些大大小小的世族。 谁知他们还不识好,竟在外面公然辱骂魏校尉,打一顿都算轻的。等他们报给将军,这些家伙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 江燕澜一行远远地就听到驿站的大动静,走近了才发现是有人在打斗,还是一个人追着一群人在打。 打人的那个一身藏蓝色校尉军服,身材并不高大,束着腰带的腰身盈盈一握,行动间灵动柔韧。特别是他抬腿的时候,军服微微绷起,流畅起伏的腰臀线条美好至极,看得江燕澜眼热不已。 他已经认出来了,打人的那个是他的小恶犬。想不到短短半年不见,他已经进化成巡游猎犬了,真是可喜可贺! 沈望远远地看着那人舞着一柄长-枪,把一群大男人打得哭爹喊娘,那人眉间一抹猩红一闪而过,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等到对方觉得够了,长腿分立,“砰”地一声把枪身砸在地上。微微侧了侧脑袋,横眉瞪向地上的人,他才发现对方眉间真的有一颗红痣! 他是个哥儿! 我的娘哎,哪家的哥儿这么彪悍?看看这被打得如狂风过境的院子,看看这群形容凄惨的猪头,简直夭寿哦! 远道前去接人的魏谨锋瞥见沈望的表情,脸上顿时有点尴尬。他急匆匆翻身下马,三两步冲进了驿站,很快将弟弟指着人的长-枪夺了过来。 魏承悦转头,“哥,你来得正好,这些家伙说我的坏话——” 魏谨锋在弟弟说出惊人之语前伸手捂住了他嘴,同时用眼神示意他往后看。 魏承悦不明所以地回头,看清面带浅笑,一身月白长袍悠然踏进大门的男人,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他推开哥哥,大步迎了过去,“阿元,你来啦?” 江燕澜看着他笑,一双浅色桃花眼熠熠生辉,柔情无限,“嗯。当初答应你的,对不起,我来迟了。” 仅仅一个照面,一声“对不起”,魏承悦满腔的怨气霎时间烟消云散,只余下了欢喜无限。 他伸手想拉江燕澜的袖子,双手刚伸出来,马上顿住了——他刚刚教训了一伙人,阿元没看见吧? 他撩起眼皮,对着江燕澜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猫样瞳仁中满是忐忑,“阿元,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燕澜握拳轻咳一声,“你打人的时候。” 又将他转了个身,面向沈望的方向,“给你介绍一下,那是我爹。爹,他就是魏承悦。” 魏承悦,“……” 沈望瞪大了眼睛,猛地咳嗽了起来,并在江燕澜过来搀扶的时候猛地握住了他手,无声祈求,‘儿啊,你真的要娶这个煞星一样的哥儿,趁现在来得及,我们回吧!’ 沈望满眼期盼地望着独子,好像要娶煞星的不是江燕澜,而是他沈望一样。 江燕澜哭笑不得,低声表态,“爹,我就喜欢阿悦这样活泼的哥儿。” 沈望震惊地看着他,气急败坏地道,“你看看他那股子蛮力,你要是被他打上一下,焉有命在?” 他真怕儿子英年早逝啊! 江燕澜摇头,“爹,阿悦很喜欢我,他不会对我动手的。再说了,你儿子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地上这群弱鸡,怎么可能跟他比? 父子俩缩在一旁嘀嘀咕咕,似乎发生了争执。魏承悦哭丧着脸回头,求助地望向哥哥。 魏谨锋无语望天,再一次在心里懊悔教授弟弟武艺。虽然弟弟跟他一样是个武学奇才,甚至多加训练也能成为一员猛将,但他到底是个哥儿! 哪个公公愿意儿子娶这样一个夫郎的! 魏谨锋正想过去为弟弟说说好话,冷不防关元奎扑到脚边,抱着他的脚踝哭着求饶道,“魏小将军,我错了!我没有看不起令弟的意思,我,我愿意娶他!” 关元奎知道他们说了魏承悦这么多坏话,就算魏广再不在意这个哥儿,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魏广这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夫,一生气说不定要拿他的家族开刀,到时候全族都要没命了。 还不如他娶了这个煞星,好歹救了家里人,算是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赎罪! 丁扬等人稍稍一想,就知道关元奎打的什么主意了。他们也不傻,纷纷跳出来抢白道,“我,我也愿意娶魏小哥儿!” “我对魏小哥儿倾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说话的人卡了一下,急智道,“果然不同凡响!” “魏小将军,我回去就遣人去府上提亲。只要让我娶到令弟,这辈子一定对他俯首帖耳,不敢有丝毫违逆!” 沈望如遭雷劈,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这群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的年轻公子。先头那个脸上还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呢,转眼就说要娶行凶的煞星了,他们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还是这魏承悦修习了什么妖术,专门迷惑年轻男子? 第47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17 魏承悦咬牙切齿地看着这群“猪头”,恨不得抢过长-枪,再把他们打一顿! 他们故意的吧? 他本来就没给沈元他爹一个好印象,这些王八蛋还在这里捣乱,诚心想让他嫁不出去是吧?! 魏承悦攥了攥拳头,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失落。他好不容易等到心上人来了,却一照面就把心上人他爹的好感败光了。 沈元会怎么想他呢,粗鲁,凶残,还到处招三惹四…… 魏承悦眼眶有些发热,极力咬住下唇,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落泪。他心里正难过,却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住了拳头。 江燕澜一只只掰开他僵硬的手指,又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中,借着衣袖的遮掩,与他十指交握。 魏承悦心中一动,转动微红的猫眼看过去,只见心上人微微一笑,不正经地对他眨了眨桃花眼。 如果是往日看见他这么浪荡,魏承悦肯定要气得捶他,可是现在却只觉得一颗心稳稳地落到了原地…… “你们他妈的胡忒什么,我弟弟怎么可能嫁给你们这种废物?!”魏谨锋一脚踹开脚边的关元奎,又用冷冽的目光环视了一圈,逼得众人住了嘴。 控制好局势,他重新来到沈望面前,脸上的笑容僵硬得不得了,“沈伯父,这些家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悦悦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们。肯定是他们胡乱说话,把悦悦惹急了,他忍不住才出手的。” “我们家悦悦力气是大了点,不过他平日很乖巧的,又听爹和我这个哥哥的话。等他嫁了人,肯定也会乖乖听夫婿的……” 为了弟弟的幸福,魏谨锋昧着良心将人夸了一通,从诗词歌赋到针线厨艺,好似他弟弟就没有不会的。 魏承悦红着脸吐了吐舌头,就感觉手指被人轻捏了一下。侧首一看,只见沈元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明显被哥哥逗得很乐。 他的底细早就在逃亡的路上漏光了,可是沈元这么笑他,他还是觉得生气。他手下挣了挣,很快就感觉对方握得更紧了一点。 魏承悦其实可以大力把人推开的,可他哪里舍得?只能红着耳朵撇开脑袋,面上又羞又恼,可是心里却甜得不得了。 沈望是谁啊,他是个商人,还是站在所有奸商头顶的祖师爷!魏谨锋这点道行,在他看来再浅显不过了。不过人家都笑脸相迎了,他也只好点着头虚以为蛇,而且表情明显比魏谨锋自然多了。 魏谨锋见他脸色转好,精神一振,还想着再接再厉。 江燕澜轻咳一声,打断他们,“爹,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进城吧?” 魏谨锋,“是,是,沈伯父舟车劳顿,是该进城好好梳洗一番。悦悦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院子,布置摆设也是他亲自张罗的,就是为了恭迎伯父你们的到来。” 魏承悦抬眼望天,感觉已经麻木了。 沈望笑着点了点头,顺着他的指引转身往大门方向走去。他眼尖,一眼就看到儿子借着长袖的遮掩,偷偷牵住了那哥儿的手。那哥儿红着耳朵,脸上的表情不似方才打人那么凌厉,反倒羞羞怯怯的,看起来还挺乖巧。 再看他儿子,眉梢眼角已经扬了起来,跟平时挂在脸上那种假笑大相径庭,显然是真心感到欢喜的。 沈望脚步顿了顿,在魏谨锋若有所觉想要转头的时候,找个借口把人带走了。 罢了,儿子自己选的!就算将来他被夫郎追着打,他也只能拼着这条老命劝架了。 眼看哥哥把未来公公带走(大雾),魏承悦松了口气,兴冲冲地拉着江燕澜跟上。 地上的关元奎等人面面相觑:这就完了,他们没事啦? 下一刻,魏承悦目露凶光地回头,用空闲的那只手在唇上一比,又在颈间划了划,比了个闭嘴保命的手势。 关元奎等人连连点头,就差跪下磕头了。 妈呀,这么凶的哥儿,不用他们娶真是谢天谢地了!那位壮士是谁呀,听魏谨锋的口气,好像是想把弟弟嫁给他的? 等等,那一老一少姓“沈”,魏承悦还唤他“阿元”! 关元奎瞪大了眼睛,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那沈元生得英俊潇洒,确如传言一般风流不羁,竟然真的要娶魏家那个煞星? 关元奎抖了抖,突然觉得沈元此人野心真是不小,他为了成功登上大位,竟然连自己都能牺牲! 出了大门,江燕澜就把人放开了。虽然他和小恶犬的名声已经搅和不清了,但这到底是古代,他怎么都要给人尊重。再说未来大舅子还看着呢,他不能太过分了。 魏承悦有点失落,怏怏地转身,想从哥哥手里拿回了自己的长-枪,魏谨锋瞪了他一眼,“这东西我暂时给你收着。” 魏承悦鼓鼓腮帮子,不敢反驳,“哦。” “还有,你给我收敛一点!还没成亲呢,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魏谨锋是个武将,论口才他不及沈望,眼力却是一等一的。只是沈望就在旁边,他不好阻拦罢了。 *** 一行人回了魏家在至南城的府邸,魏承悦跃跃欲试地想去客居的院子里找江燕澜,却被亲哥拎着后脖领子提走了。 因为顾及到沈望的身体,魏广回府之后只遣人过来问候了一声,特意言明让沈老爷今晚好好儿休息,明日准备了接风宴。 魏广虽然是武夫,但他有管家、军师提点,礼数倒是周全得很。 沈望见父子俩待他都很尊重,魏承悦又满心满眼都是他们家元元,心里最后那点不情愿也烟消云散了。 沈望到底年纪大了,天一黑就早早地睡下了。 江燕澜踩着月光出了院子,准备去“窃玉偷香”。他不认识路,本以为要费心思好好儿寻找一番,谁知道刚刚出了院门,就看见墙根下缩着一个黑影。 江燕澜捂着额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魏承悦听见熟悉的笑声,眼神一亮,颠颠儿地跑了过来,欢乐的像只看见主人的小狗子,“阿元!” 江燕澜张开双臂,将人拥进怀里。小恶犬跟他的怀抱契合得不可思议,他冥冥中有种感觉,就好像他曾经千百次这样将他揽入怀中,他合该是他命中注定的半身。 魏承悦将脸埋在江燕澜颈侧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单纯又直白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样很熟悉?奇怪啊,你明明只抱过我几次……”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不时撩拨着身旁男人耳际和脖颈敏-感的地方,偏他毫无所觉,还在人家身上动来动去的。 江燕澜轻“嘶”了一声,按住手下柔韧纤细的腰身,“别乱动,再动马上把你就地正法了!” 魏承悦听不懂“就地正法”的意思,可他能感觉到异样,并且男人的呼吸不知何时也粗重了起来。 天地之间静悄悄的,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魏承悦只觉得轰地一声,脸颊瞬间火热了起来。可他没有退开,反倒怯怯地伸手搂住心上人的脖子,双唇犹豫着,在对方喉间轻触了一下。然后遮遮掩掩地闪烁着一双大眼睛,偷瞄江燕澜的反应。 江燕澜攫住他的小巧的下颚,“长本事了啊,这招跟谁学的?” “没,没谁。”魏承悦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颤动不停。感觉到下颚的力度又重了一点,男人还顺势靠了过来,舔舐着他的耳廓,连忙心慌意乱地招供道,“我在军营里走动,偶然听人说起的。” 军营里的男人都喜欢说荤话,当然他们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他有几次不小心路过偷听到的。 魏承悦说完感觉自己这样好像不太纯洁,顿时懊恼地闭上了嘴巴。 江燕澜轻笑一声,顺着他修长的脖颈继续往下,“还听到了什么,说给我听听?” 魏承悦有点慌,“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一个哥儿,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走动。我,我还让阿爹给我弄了个校尉的军衔,每日外出巡逻……” 江燕澜听出他的不安,松开手臂,双手捧着他的小脸,“那你告诉我,你开心吗?” “……开心。”魏承悦咬了咬唇,他没法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沈元。 江燕澜在他唇上啄吻了一口,漂亮的桃花眼在月光下波光潋滟,看着他满是笑意,“我不是说了吗?喜欢就去做。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多让我惊艳,你舞枪的样子特别帅,简直让我移不开眼。” shuai是合意?沈元又说他听不懂的话了,不过这人在夸他,他还是能听懂的,“真,真的吗?” 魏承悦惊喜不已,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惊艳”一词,并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心上人! 江燕澜见他双眸灿亮,可爱得不得了的样子,又啄了一口,“真的,我的宝贝。” 魏承悦扁了扁嘴,突然有点想哭,除了父兄,他很少从别人口中听到真心的夸赞。有些人就算想夸他,也是一脸言不由衷,他心里很明白,他们纯粹是畏惧父兄的权势。 “哎,你别哭啊……”江燕澜哭笑不得,“是谁曾经说过,自己不爱哭的?” 魏承悦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因为阿元你对我太好了,我忍不住嘛。” “这就叫好了?”江燕澜摇头叹息,正想提点小恶犬两句,让他别再这么单纯好骗,突然听到道路尽头传来府兵巡逻的脚步声。 魏承悦也听到了,“有人来了,跟我来。” 他抓着江燕澜的手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两人一路躲着府兵和下人,偷偷摸到了一处假山上。 魏承悦,“我没事的时候喜欢呆在这里,有假山挡着,下面的人看不见。” 江燕澜早就忍不住了,闻言将人捞进怀里。 两人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下接吻,徐徐夜风吹拂着如墨的发丝。虽是初春时节,两人却都不觉得冷,反倒连身带心都异常的火热。 江燕澜稍稍解了馋,最终还是没把人怎么样。这种幕天席地,无媒苟合的事情,他可不想委屈了他的小恶犬! 第48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18 魏承悦被江燕澜送回房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两人靠着门扉,都有点依依不舍。最后还是魏承悦心疼情郎,狠心把他赶回去休息了。 江燕澜走后,魏承悦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是两人亲密的画面。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肌肤上,体内热烈的情愫也高涨着,让他羞涩,也不知所措。可是他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食髓知味…… 魏承悦一个晚上都陷在旖旎梦境之中,早上爬起来脸蛋红扑扑的,精神异常的亢奋。 他打理好自己,早饭都不吃,就急匆匆往客院跑。 可惜走到半路就被哥哥赶了回来。 “你今天给我乖乖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哪儿也不准去!要是让我知道你偷跑出来,哼哼……”魏谨锋冷笑威胁。 魏承悦瞄着哥哥的眼神,莫名有点心虚。他侧过身,偷偷用手挡着还没消肿的唇瓣,不情不愿地点头应了。 他这么乖巧,魏谨锋反倒觉得奇怪,他弟弟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他目光一凝,很快发现了不对,“你嘴巴怎么了?” “没怎么。”魏承悦慌张否认,猫样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显然在说谎。 “没怎么你捂什么?”魏谨锋二回不说扯下弟弟的手臂,一眼就看见他那两片红得不自然的唇瓣,边缘还有点肿…… 他皱了皱眉,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起来,“你昨晚见过沈元了。” 他用的肯定句,语气笃定。 眼见自己被拆穿,魏承悦索性不藏了,恼羞成怒地嘟囔,“是又怎么样?” 魏谨锋拽紧弟弟的手,“他还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 就算是亲哥哥,魏承悦也不想跟他讨论这种问题。可是他不回答,他哥肯定不会罢休,只得跺着脚道,“没有,没有,阿元知道分寸的,他说不想委屈了我!” 合着如果不是沈元知道分寸,你就不管不顾地投怀送抱了? 魏谨锋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丢下弟弟的手,恨恨地道,“看来我要让人加强苍槿院的守卫了,免得亲事还没成,我就要升格当舅舅了。” 魏承悦涨红了脸,“哥,你说什么呢!” 魏谨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呀,这亲事还没一撇呢,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我哪里不矜持了……”魏承悦鼓着腮帮子嘀咕,被哥哥训斥了一通,也暗暗检讨起自己来了。 他好像,是有点太上赶着了? 可是阿元喜欢啊! 阿元说了,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时无刻想腻着对方,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必觉得羞耻。他哥哥都二十三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这种心情他是不会理解的! 魏谨锋注意到弟弟的眼神,莫名觉得他被弟弟鄙视了…… 因为早上这一出,魏谨锋见到江燕澜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磨牙——都是这个浪荡子,把他曾经单纯的弟弟给带坏了! 清早就看见大舅哥明镜一样的目光,江燕澜心里其实挺虚的,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显然是不打自招。 沈望好像对两人的眼神交锋一无所觉,用完丰盛的早膳,就表示要出门逛逛至南城。 魏谨锋连忙答应,“没问题,马车早就准备好了,沈伯父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不巧父亲今日有急事要处理,还是由我做东道主,陪着沈伯父出门,沈伯父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不过小将军若是有公务在身,也不必迁就我们,我和阿元随便走走罢了。”沈望推辞了一下。 魏谨锋怎么可能怠慢,坚持要陪同,沈望眼见推辞不过,就不再提了。 其实魏广哪有什么要事,因为他家是嫁哥儿的一方,所以怎么都要装装样子,免得人家看轻他的哥儿。 当然这个度要掌握好,所以他又是派魏谨锋出城迎接,又是让他当向导陪伴左右的,算是给足了沈家面子。 沈望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对这番安排不仅没有意见,还透过这些细微处看出了魏广的一片苦心。沈望只有一个独子,但他如果有哥儿或者女儿的话,肯定也会为他(她)苦心筹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① 魏广不容易…… 沈望看着身旁一身玉白锦袍,长身而立的儿子,突然觉得自己跟魏广同病相怜——摊上这么个败家子,他也不容易啊! *** 魏广都打算好了,这门亲事无论于公于私,他肯定是要结的,但他准备跟沈家提个要求。他知道沈元有上位的野心,将来或是为了联姻,或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肯定会娶别的妾侍。但这些人在悦悦没有生下嫡子之前,不能抢先生下庶子。 魏广觉得自己要求不算过分,魏家军虽然只有长武城三分之一的兵力,但绝大部分都是精兵。他清楚沈家的潜力,也愿意辅助沈家上位,但总不能让他魏家白白让步吧? 不过要是悦悦的肚子不争气,他也不能拖着沈家,不然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沈元马上要二十二了吧?他想争取三年的时间,如果沈望肯答应,他就心甘情愿地率领魏家军为沈家效力。 接风宴上,沈望在儿子的无声催促下,说出“提亲”两字之后,魏广也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沈望听他说完,表情奇异。魏广不明所以,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见此情景,现场热络的气氛一时凝滞了。双方带的人手神经纷纷紧绷起来,好似联姻谈不拢,马上就要翻脸似的。特别是沈家的属下格外紧张,至南城是魏广的大本营,他们少爷只带了一支五六百人的队伍,其中一百多人还是运送聘礼的商卫,打起来根本就不能看。 魏承悦僵坐在位置上,表情看起来要哭了。他从没想过沈元会娶别的女人或者哥儿,可是阿爹的提议不是没有缘由。 他在长武城看到的那些达官显贵,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他大伯除了大伯娘李氏,也纳了两房姨娘,甚至还有不少通房丫鬟根本就没有名分。 他大伯这样的,已经是清心寡欲的典范了。像他阿爹这样守着去世的夫郎坚决不续弦的,简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虽然沈元答应过他,不会亲近别的姑娘和哥儿,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那些都是不作数的。或许是沈元太会甜言蜜语了,每次来信都哄得他心花怒放,让他忘了他也是一个普通男人,甚至还是个风流浪荡子…… 现场安静了数十息,沈望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当然,只有承悦生下的子嗣,才是我们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不是只有魏承悦生嘛,他儿子根本就没想娶别的人! 不过这些就不用说了,大庭广众说出来,他们家元元不要面子的啊? 魏广松了口气,“如此,我就放心收下亲家公的聘礼了。” 现在特殊时期,沈望也没有讲究那么多,直接把聘礼带过来了。魏广这么说,显然默认了他的做法。其实父子俩肯亲自上门,带着几百人深入魏家腹地,已经是极大的信任了,魏家也没什么可挑理的。 沈望连忙端起酒杯,“能跟魏将军结亲,是我沈家的福气。来,这杯我敬亲家!” 魏广也端起杯子,两人隔空对了一下,一饮而尽。杯子放下之后,现场一片叫好之声,气氛也重新热络了起来。 可是魏承悦却高兴不起来,绷着一张小脸正准备起身离开,就看见沈元端着一杯酒站了起来,恭敬地对着他阿爹道,“魏将军,我沈元当着在座诸位的面承诺,这辈子除了令公子,身边再不会有旁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江燕澜既不说娶,也不说纳 ,直接承诺再没有他人,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 沈望也有点吃惊,当然,江燕澜给他打过预防针了,他只是吃惊儿子会当众说出来。其实仔细想想,只养一个媳妇儿没什么不好的,省心又省钱。 你说子嗣?他们沈家往上三代,哪个不是女人哥儿纳了一大堆,最后还是一根独苗继承香火。就算到元元这里没有继承人,他也有心理准备了。 魏广和坐在他下手的魏谨锋惊喜地对视一眼,纷纷转头去看魏承悦——想不到他们家傻乎乎的哥儿/弟弟这么有本事,把沈元哄得非他不可了! 特别是魏谨锋,他本来还觉得弟弟太过上赶着,现在再看,他弟弟这是傻人有傻福啊! 他们倒没有怀疑江燕澜的真心,他要是想反悔的话,私底下跟他们承诺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 古人跟现代人不一样,他们更重恩义,也更讲信诺。如果一个人的名声太差,就算他有再多银子,有点气节的人也是不屑追随的。 当然,江燕澜当初带着魏承悦私奔,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多添一桩风流史而已,并不影响什么。 现在他当众承诺不纳二色,旁人可能会猜他是为了弥补当初的错误,也可能是想笼络魏广父子。 猜测肯定是有的。 不过江燕澜不在乎,他就想让他的小恶犬开心而已。没看他说出那句话之后,小恶犬黯然的大眼睛都亮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触龙说赵太后》 第49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19 江燕澜的一番承诺,直接把宴会的气氛推到了高点。 魏谨锋端着一杯酒过来,大手对准他的肩膀拍了拍,力道一如既往的凶残,“沈元,今日有你这番话,我这个作哥哥的就放心了。来,这杯酒我敬你!” “大哥……”江燕澜脸上笑容僵硬,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接过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好,爽快!”魏谨锋哈哈大笑。 黄德等对魏家军将领也纷纷过来敬酒,没一会儿就把江燕澜围了个水泄不通。沈三和沈四等人不可能光看着,连忙过来解围,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把好好的宴会搞得像市井酒馆一样…… 魏广早就端着自己的酒杯坐到了沈望身旁,沈望年轻的时候没少到处跑,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竟然聊得还挺投机。 其实沈望不显山不露水的,酒量好得惊人,酒过三巡之后,魏广就差将他引为知己了。他和魏谨锋不愧是父子,一高兴都爱拍人肩膀,沈望终于体会到了儿子的痛苦,笑得龇牙咧嘴的。 江燕澜作为今天的主角,是被灌酒最多的一个,到最后直接醉倒在了酒桌上,被下属扶了回去。 江燕澜闭着眼睛横躺在床上,双耳红通通的,如玉的俊脸也泛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浓烈的酒气,好似整个屋子都被熏得热了起来。 江燕澜其实并没有睡着,他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准备再躺一会儿就起来洗漱。这是他在现代养成的习惯,只要当天应酬过了,回家就必须洗澡,不然身上驳杂的味道会让他很难受。 可是还没等他起来,外间就传来了细微的开门声,门很快又阖上了。一个人踩着细碎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进了内室。 那个人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蹲在床前给他脱起了鞋袜。 江燕澜暗戳戳地勾起了唇角,并在对方脱完鞋袜,想要过来扶他躺好的时候,配合地挪了一下身子。 那人站在床边,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等了一会儿,对方很快爬上了床,又过来脱他的衣服。 可是他解了腰带,扒开外衫还不够,又锲而不舍地解起了他的中衣和亵裤。 江燕澜伸手按住对方的手,懒洋洋地调笑道,“就这么迫不及待?” 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睁开,想要看一看他的小恶犬,谁知这一看却大惊失色,“你是谁?!” 原来进来的不是魏承悦,而是一个杏眼桃腮,满面晕红的小哥儿!他此刻光-溜-溜的宛如初生的婴儿,一身嫩滑的皮肤在烛光的照耀下洁白如瓷。 可惜小哥儿的主意算是白打了,江燕澜看见如此美景,根本升不起任何旖旎心思,心中只有厌恶。 小哥儿见他竟然醒了,被吓了一跳,杏眼睁得老大,“公子,我,我……” 江燕澜不想听他废话,拢起衣襟起身,二话不说就要下床。 小哥儿连忙扑过来抱住他的后背,“沈公子别走,我叫拢月,一直很倾慕您的风采。我不介意没名没分地跟着公子,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江燕澜没好气地拂开他的手,“滚!” 可是因为酒精的影响,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凶狠,手上的动作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 拢月见有机可乘,更是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地缠了上来。 他身无一物,浑身滑-溜-溜的,江燕澜就算想把人扯下来,也无处着手。只得愤怒转头,呵斥道,“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下来!再不放手,信不信老子等会把你大卸八块!” 最烦这种八爪鱼了! 江燕澜其实就是气头上那么一说,如果放在现代,谁都不会信。拢月却深信不疑,无论江燕澜怎么掰扯他的手脚,他都死活不肯放松。 拢月很清楚,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有完成主人的要求,自己才能争取一条活路! 两人这么闹起来,动静难免大了一点。 魏承悦端着一碗醒酒汤,好不容易等到阿爹和哥哥睡了,偷偷过来照顾刚刚上任的未婚夫。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里面的动静不对。 他立马推门进屋,内室的画面差点让他目眦欲裂—— 他的心上人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腰间挂着一个光-溜-溜的漂亮哥儿,两人纠缠在一起,床上乱糟糟的,像是经过了一场大战…… 江燕澜趁着小恶犬摔碗之前叫了一声,“阿悦,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把他弄走!” 拢月看见魏承悦,尖叫一声,松开手脚害怕地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半边肩膀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二公子,我不想的,是沈公子他抓着我不放……” 江燕澜抓住机会翻身下床,连衣服都没时间整理了,就这么狼狈地站在魏承悦面前,取过他手里的汤碗放在一旁,又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是,阿悦,那个腌臜玩意儿想爬我的床!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我喝醉了,一醒来他就在我床上!” “我没有!我奉命过来照顾沈公子,他却拉着我的手,还,还脱了我的衣服……”拢月哭哭啼啼地反驳。 拢月早就发现魏承悦去厨房催醒酒汤了,故意抓准时机过来,还以为他捉奸在床,一定会当场大闹起来。 他的主人就是要让他闹,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沈、魏两家都没脸,然后反目成仇,自相残杀就更好了。 “奉命?”魏承悦皱眉,飞快地抓住了重点,“奉谁的命?” 这个叫拢月的哥儿是他哥哥救回来的难民,来了之后就死活不肯走了。一开始说要报恩,想在留在哥哥院子里侍奉。 可惜他哥魏谨锋最烦这种哥儿了,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他非要含羞带怯、欲言又止,让人去猜他的意思。加上他哥是个武将,在军营里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一应琐事一个小厮就够了。所以对于这种送上来的“艳福”,自然痛快地拒绝了。 后来人到了管家手下,管家大叔可能觉得这个哥儿不怎么安分,所以把他安排到了后院洒扫。按理说拢月是接触不到客院的人的,更枉论是过来提亲的沈元,管家大叔又不是失心疯了。 拢月愣了一下,不是说魏承悦脾气暴躁又没有脑子吗,他怎么还有闲心关心这种问题? “是,是这样的,我……我有事经过前院,一位不认识的大人匆匆叫住我。说是沈公子喝醉了,让我过来照顾一下。谁知我过来之后,发现沈公子并没有醉。他见我年轻漂亮,硬是拉着我的手不放,还,还提出了无礼的要求。他许诺说只要我从了他,二公子进门之后,可以纳我做他的姨娘。” 自魏广决心脱离魏家起,魏谨锋和魏承悦就不再沿用魏家的排序,故魏承悦现在行二。 “你编,你继续编!”江燕澜嗤笑一声,“哪位大人,你说得出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吗?只要你说得出,我马上叫他过来对峙。” 拢月垂着眸子,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他并未表明身份,约莫是沈公子身边的人。天太黑了,我也没看清模样……” 又看向魏承悦,“再说了,就算找到人又怎么样?沈公子的属下肯定会向着他!二公子,沈公子风流浪荡天下皆知,他的话怎么能信?!” 江燕澜抓着小恶犬的手紧了紧,“笑话,客院里那么多下人,还用得着我的属下随意在路上抓个人回来伺候?” 拢月窒了窒,“因为,因为那位大人见我长得好看,所以……” “你不是说天太黑,看不清吗?他怎么又看见了?莫非你人如其名,在黑夜里会闪闪发光?” “这,这……回廊中有灯笼,我其实看到了一点,”拢月眼神闪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找借口自圆其说。 “够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魏承悦终于怒了。 他一开始是又气又委屈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和阿元最初相识就是遭人构陷,在清吟楼同床共枕。 那时候阿元还中了催情香,不也没把他怎么样,清醒过来之后马上去洗了冷水澡。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要风流,也不会选在联姻的关键时候,地点还是在他们魏家。 他认识的沈元是个谨慎且睿智的人,虽然不该那么想,但他还是得承认:阿元想做坏事的,凭他的本事肯定发现不了! “二公子,你相信我!你别因为沈元是你的未婚夫,就帮他遮掩。这人真的不是良配,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卧槽,别以为你是哥儿我就不打你!”江燕澜快气炸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任谁订婚当晚就被人爬床,还指着鼻子说自己不是良配,他都要炸! 魏承悦伸手挡在他身前,“我来!” 又睨了人一眼,“还不转过去!” 他方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叫拢月哥儿可什么都没穿呢! 江燕澜听话转身,很快又转了回来,拉住小恶犬的手阻止。魏承悦不高兴皱眉,“怎么,你后悔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江燕澜差点气笑了,“他没穿衣服,你让他穿上衣服再动手!” 魏承悦不解,“有什么关系?他是个哥儿。” “哥儿也不行,我会吃醋!” 在江燕澜看来,哥儿和男人就是一颗痣的差别,谁也别想让他的小恶犬去碰那个光-溜-溜的娘娘腔! 魏承悦大眼睛弯了起来,笑睨了他一眼,转头对着拢月的时候,目光比冬天还要寒冷,“你听到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拢月: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是不穿了吧…… 第50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20 拢月到底还是有羞耻心的,在光着身子被人拖下床和穿上衣服挨打之间衡量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后者。 他是觉得自己无论穿不穿衣服,魏承悦都会教训他。那还不如穿好衣服,这样没那么丢人,有衣物的遮掩也没那么痛。 拢月猜对了,魏承悦根本没那个耐心等他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在他穿好裤子,套上中衣之后,迫不及待薅着人的衣领子把他拖下了床。 拢月还想趁人不备偷溜,魏承悦使出一招擒拿手扣住他的肩膀,然后反剪双手,膝盖轻轻一压,就把拢月那张楚楚可人的脸压在了地板上。 拢月只感觉肩胛一阵剧痛,面皮都扭曲了,哪里还有心力装模作样。何况魏承悦和江燕澜明显都不吃他这一套,只得咬着牙,极力求饶道,“二公子饶命!我说,我说,是我自己偷溜进来勾引沈公子的,不关沈公子的事。我一时想差了,以为搭上沈公子就不用再当下人,也不用再干粗活……” 拢月痛哭流涕,这次倒不是装的,魏承悦手劲大得惊人,几乎把他的关节掰错位了。一般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只是个娇弱的哥儿。 他头发早已撒乱开,半边脸颊磨蹭着地面,甚至擦出了丝丝血痕。再这么一哭,倒有了几分真情实感,“二公子,拢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受不了这种苦日子了!发大水之前,我家也是镇上有名的富户,家里有百亩良田,还开了好几间铺子,生活富足无忧。” “后来大水来了,我们一家只顾着逃命,身上仅有的一点银钱也被同行的人抢了去。我们跟着难民逃出来,一家子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 “二公子,求您看在我家破人亡、孤苦无依的份儿上,饶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魏承悦冷哼一声,“我哥哥好心救你,让你住在府里干活,供你吃穿,你反倒恩将仇报!” 拢月早已哭花了脸,闻言连连点头,“是,是我狼心狗肺,贪心不足,我知道错了……” 魏承悦见他满头冷汗,眼泪鼻涕齐出,灰尘沾湿眼泪覆在脸上狼狈不堪,又听他痛快认错……一时竟觉得他有几分可怜,慢慢地松了手。 “且慢!”江燕澜叫了一声。 他从到至尾冷眼旁观,根本没信过拢月的说辞。 就算他曾经真的是难民,中间肯定也有人收买过他,故意把他安插进魏府里。 “他的目的恐怕不是色-诱我那么简单,如果单纯只是为了爬床,借我上位。那在我严词拒绝之后,他就该马上离去。但拢月却反其道而行,手脚并用缠在我身上,更像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人捉奸在床。甚至在我威胁说要严惩他的时候,他明明很害怕,却始终不肯放手。” 魏承悦忆起开头进来看见的那一幕,眸光沉了沉,刚刚松开一点的手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压得拢月“哎哎”惨叫,“你是自己说,还是等我把你双臂折断了再说?你考虑清楚了,这一断,接回去可就不是原样的了。” 拢月只是一个普通哥儿,哪里受得住这种折磨,没一会儿哭着喊着全都招了。 原来拢月确实是逃难过来的,甚至他还有一个弟弟活着。拢月双亲病死之后,他靠着一副好相貌在难民中左右逢迎,带着弟弟好不容易逃到了泗水城。 泗水城有个姓寇的管事无意中看到拢月兄弟,特意出面买下了他们,拢月弟弟留在寇管事身边做事,拢月则被送到了魏谨锋面前。 拢月一开始是要勾引魏谨锋的,可惜没有成功,只得在魏府蛰伏了下来。这次沈、魏两家联姻,寇管事传来指令让他想办法爬上沈元的床,破坏两家联姻。 江燕澜问道,“寇管事是谁的人?” 拢月既然已经全招了,就再没有隐瞒的必要,索性道,“我弟弟曾经跟我提过,寇管事的称呼他的主子为九公子,这个九公子约莫是姓萧。” 江燕澜摸着下巴,嘴唇渐渐勾了起来,“萧九?” 他正愁找不到内应,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魏承悦侧目,“怎么了,阿元你想到什么?” 江燕澜示意他先松开拢月,然后附耳过去,“你祖母和大伯一家被长武城扣押着,两边一旦开战,萧文德肯定会利用他们搞事。万一他们被送上城墙,你父亲肯定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魏承悦皱眉,确实,不管阿爹在不在意祖母他们,他都不可能眼睁睁地把他们逼死。何况世人不知道他们一家的恩恩怨怨,阿爹叛离长武城在先,若是再冷血地不顾至亲,天下人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没了。 江燕澜继续道,“我们可以扣下拢月,再利用他弟弟当内应,把你祖母他们弄出来。”他说到这里,见小恶犬撅着嘴,不太愿意的模样,笑着摇头道,“你不想看见他们,我们可以把他们送到某个偏远大山里,给他们置办一亩三分地,让他们一家种地去。他们身无长物,除了种地活不下去,自然也没闲心来找你们父子的麻烦。” 魏承悦双眼一亮,“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拢月见自己坦白之后,两人就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疑心他们在商量怎么对付自己,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二公子,我已经全都招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马上就走,离魏府远远地,再也不会回来。” 江燕澜摇头,“放了你可以,不过你要让你弟弟帮我们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还可以给你们兄弟一笔银子,到时候你们要做生意也好,置办田地当地主也好,总之能活得舒舒服服的。” “什么事?” “让你弟弟做同样的事,给我们当内应。” 拢月面露犹豫,“那我弟弟的安全……” “我尽量保证他的安全,其实只要他够聪明,短时间内不露馅,绝对是安全无虞的。”他似笑非笑地睨了拢月一眼,“至少比你勾引男人来得安全多了。” 拢月咽了一口口水,“好,我答应你!” *** 事情谈完,魏承悦叫来府兵,把拢月押了下去,并且特意吩咐单独看管。 府兵带着人离开之后,魏承悦气鼓鼓地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了江燕澜一眼,“你说,你刚刚看到了多少?” 这是秋后算账了? 江燕澜装傻,“什么看了多少?” 魏承悦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噢~~”江燕澜意会,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番,“我想想啊,我一开始以为是你,睁开眼睛就看见他光-溜-溜地坐在我旁边,还真的看到了不少。他瘦巴巴的,其实没什么看头,就是皮肤白了点,细了一点……” 他这一点,那一点的,听到魏承悦心里酸涩又气苦。 是啊,他是没人家白,也没人家滑!刚才登徒子跟人纠缠在一起,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 他只是在气头上随口问问,登徒子好好哄他一哄就完了。谁知道他还当真仔细回想,还把他们拿出来比较! 江燕澜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在心里暗笑不已,随即话锋一转道,“但是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说你,腰比他细,腿比他长,长得又比他帅,还跟人家计较什么呢?我又不傻,看他还不如看我家阿悦。” 魏承悦果然转怒为笑,可是又不想让人觉得他好哄,没什么气势地“哼”了一声。 江燕澜看向桌上的醒酒汤,“这是给我的?” 魏承悦皱着鼻子点头,“嗯。如果不是给你送醒酒汤,我还发现不了你屋里有美人自荐枕席……” 嗐!我还绕不过去了是吧? 江燕澜看着他醋意横生的小模样,眼珠转了转,桃花眼中的戏谑一闪而逝,“是啊,幸好你来了,不然我恐怕贞洁不保。” 他像脱力似的,将高大的身子倚靠向矮他半个头的魏承悦,又把脑袋放在人家肩膀上,“你也看见他如狼似虎的模样了,如果不是我极力挣扎,说不定已经被他得逞了。阿悦果然是我的救星,你救了我一次,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呢,要不以身相许吧?” 魏承悦脸颊上浮上两朵红云,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行,我们定了亲了,你本来就是我的。” 江燕澜环住他的细腰,又在人肩上蹭了蹭,“那怎么办呢?我人都是你的了。不如我们将来多生几个小承悦,让他们来替我报恩吧?” “为什么不是小沈元?”魏承悦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很快又涨红了脸,“你,你你又不正经!” “生儿育女还不是正经,那什么才是正经?”江燕澜笑眯眯地跟小恶犬斗嘴,见他面颊通红,羞涩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再接再厉道,“为夫我身娇体弱,觊觎我的人又这么多,将来就要靠夫郎贴身保护了。” 他特意加重了“贴身”二字,魏承悦这个古人没发现什么不对,反倒认真地点头应了。 阿元这么信任他,他一定要勤练武艺,争取有一天像阿爹和哥哥那么厉害。 他一脸郑重其事,江燕澜看得又是好笑,又是骄傲,还暖心不已。他的小恶犬就是这么单纯直率,每次和他呆在一起,他都觉得自己还能更爱他。 或许他穿越过来,就是为了遇见这个人,他们合该是命定的伴侣…… 第51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21 拢月的弟弟名叫雪松,今年已经十五了。他素来聪颖,又因为发大水之前家境富裕,能够识文断字。寇管事可能觉得他年纪小,没怎么防备,把他留在了身边做些琐碎杂事。 就是因为这样,雪松才有机会探听到寇管事主子的消息,还在闲聊的时候偷偷告诉了拢月。 过了几天,江燕澜故意让拢月传消息给寇管事,说是色-诱没成,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东西——魏家军在至南、泗水两城的布防图,他偷偷拓印下来了! 寇管事收到消息惊喜万分,他本来还在疑虑,说好了宴会当晚拢月偷偷潜进沈元的屋子,故意让人捉奸在床。结果一连好几天了,魏家一直风平浪静的,寇管事本以为是拢月打了退堂鼓,或者是做了之后被魏家暗地里关了起来。 现在突然得到这个好消息,他也没心思责怪拢月不按计划行事了。只要把布防图献上去,他一定能获得九公子看重! 不过…… “魏家的布防图,怎么会在沈元手里?”寇管事啧了啧嘴,摸着胡须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雪松心里一突,连忙道,“我哥哥说,好像是魏家为了投诚,特意献上了布防图,魏广手下的将领都不知道呢。” 两兄弟私底下会见面,寇管事是知道的,这次的消息还是雪松拿回来的,故而他也没怀疑雪松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这布防图不会有假吧?” 雪松很机灵,马上道,“不会,我哥哥故意说要寻找失散的家人,旁敲侧击打探过,布防图上标注的好几个地点都有兵勇驻扎。” 寇管事还是将信将疑,雪松知道他肯定会亲自去验证,也不再画蛇添足了。只是在他索要羊皮卷的时候,面露犹豫,哼哧哼哧地道,“我哥说了,管事大人须得将我一起带去见主子。哥哥冒了这么大风险,功劳我们不跟您抢,但您让我沾沾光总不为过吧?” “布防图我可以先给您一半,剩下的一半后面再给。” 寇管事一脸似笑非笑,“你们兄弟倒挺有心的。” 雪松涨红了脸,“噗通”一声给他跪下了,“管事大人,我和哥哥只是为了活命罢了。您已经救过我们一次,求您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把吧。只要我陶雪松有出头之日,一定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他们兄弟都长了一副好相貌,雪松年纪小,一双圆眼清清亮亮,实在不像心思深沉的模样。寇管事对他没什么恶感,以为他这些举动都是拢月教的,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带擎雪松一把并不妨碍什么,反正就是顺手的事。万一他有那个时运飞黄腾达,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人这一辈子谁也说不准,今天大鱼大肉,万一明天就不行了呢? 陶雪松再怎么忘恩负义,打发他几十百把两银子总是可以的吧? 何况他硬抢过来,万一拢月跟他拼个鱼死网破,转头就跟魏家泄密,那他拿到布防图也没用了。 *** 江燕澜给寇管事的布防图当然是假的,不过他派人日夜跟着他,魏承悦又跟哥哥调遣了几百新兵,专程演戏给寇管事看。寇管事不敢靠得太近,到了标注的地点附近,看见有兵勇巡逻,很快就打道回府了。 魏承悦去借兵的时候,魏谨锋还犹豫地问了两句,“听说宴会那晚,你让人扣押了一个洒扫的哥儿?” 魏承悦吓了一跳,“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让他们不要说嘛?” 魏谨锋冷哼了一声,“我特意让他们看着你的,出了这种大事你还不告诉我和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哎呀,哥你别多管。”魏承悦摆摆手,又左右看了看,叮嘱道,“你别往外说啊,这事儿是个秘密,绝对不能传到外头去!算了,我再去找老戚他们聊聊……”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住!”魏谨锋叫了一声。 魏承悦回头,“哥,你还有什么事?” 魏谨锋窒了窒,他这是为谁辛苦,为谁急啊? 他叹了口气,起身抓住弟弟的手臂,恨铁不成钢地道,“悦悦,你不用这么忍气吞声,刻意为沈元遮掩。就算定了亲又怎么样,我们随时可以反悔!” “亏我还信了他的狗屁承诺,以为他真的收心了,谁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悦悦,天下好男人多得是,你——” “好了,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魏承悦没好气地打断他。 “那是怎么样?”魏谨锋不信。 “那拢月是个探子,故意来搞破坏的,阿元也没有被他迷惑,我们好着呢!” “真的?”魏谨锋将信将疑,仔细观察着弟弟的表情,“没有骗我?” 魏承悦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嘛?” 确实不是,不过—— 魏谨锋撇撇嘴,小声抱怨了一句,“谁叫你见了那沈元,就像中了邪一样。” 连亲哥哥都不爱搭理了…… 魏承悦没听清,“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把那哥儿处置了,还把他调到你身边去了?” 大张旗鼓肯定会引发不必要的流言,可私下处置又不是不行。他弟弟把人留在自己身边,日日对着不嫌膈应啊? 魏承悦抓了抓脑袋,算了,告诉他哥也没什么,“哥,我告诉你,你别给爹说……” 魏承悦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好歹把事情说明白。 魏谨锋听完,一时沉默了:沈元有心了,为他们一家筹谋了这么多。 他虽然不傻,可是论阴谋算计,始终不是某些聪明人的对手。万幸他和爹都没有太大的野心,不然他们父子空有武力。可能刚刚坐上那个位置,转头就被人弄死了。 魏谨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悦悦长大了,知道心疼爹和哥哥了。不过这种事情该早点告诉哥哥的……” 魏承悦撅了撅嘴,“哥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有阿元呢,肯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不过你真的不能告诉爹,我怕他……” 一时心软,把祖母他们接回来。 魏承悦可还记得当初这群所谓至亲的绝情呢,是他们亲手斩断亲情的。如果几句道歉就可以弥补的话,那杀-人是不是就不用偿命了? 魏谨锋笑了笑,“哥哥保证不说。” 他对祖母和大伯一家的处置并无意见,也不会站在道德至高点上要求弟弟原谅。再说了,种地总比坐牢或者没命强吧? 魏承悦又道,“哥,你以后别再误解阿元了。他对我很好的,根本不像传言那么花心滥情。” 魏谨锋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知道了。” 他这弟弟果真没救了,满脑子都是阿元! *** 沈、魏两家都在风口浪尖上,他们这一联姻,盯着的人自然很多。江燕澜本来打算在至南城成亲的,可是沈望坚决反对。因为遵循古礼,新人成亲第二天,他要亲手上香告知列祖列宗。小两口还要给祖宗磕头,祈求婚姻圆满顺遂。 便宜爹在这方面非常固执,江燕澜拗不过他,只好让步了。 媒人挑了个最近的好日子,三月二十,宜出门,宜嫁娶。 魏承悦穿着一身红衣,和他的准夫婿一起拜别老父亲。 魏承悦本来还很高兴,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又舍不得了。恭恭谨谨磕完三个响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爹,悦悦走了,您多保重……”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喉头已经哽咽得不行,两行热泪飞快滚落眼眶。魏广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闻名天下的悍将,竟然被自己的小哥儿一句话说得差点飙泪。 他捏紧了拳头,差点脱口说出诸如‘悦悦我们不嫁了,爹养你一辈子!’‘嫁人没什么好的,还不如找个男人入赘。’之类的话。 江燕澜眼见这父子俩依依不舍的模样,当机立断抓住爱人的手,“阿悦,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赶紧出发。” “哦。”魏承悦用另一只手抹抹眼泪,一边在江燕澜的搀扶下起身,一边对魏广道,“爹,我有阿元呢,你不用担心,我到了于西城会给你写信的。” 魏广,“……” 好想把抢他宝贝的登徒子打死! 魏广到底没舍得让魏承悦就这么孤零零地走了,让魏谨锋带了一支精兵护送。 魏谨锋本想在路上教弟弟一些规矩,免得他去了沈家日子不好过。谁知道他出了城就弃了马车,换上劲装和沈元一起策马驰骋。 两人有说有笑的,时不时还赛上一段。 沈望坐在马车里,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中途停车休息的时候,还笑眯眯地跟悦悦聊天,说一说路上的见闻。 魏谨锋观察了好几天,发现沈望是真的不在意。某次晚间投宿的时候,特意凑到他面前,拐弯抹角地套话。 他本来就不擅长迂回,更何况是在沈望这样的老狐狸面前,没两句就露馅了。 沈望笑着叹了口气,“我知道贤侄想说什么,令弟是个哥儿,若是像男子一样无拘无束,你担心我会对他有意见。” “可你知不知道,这正是阿元想要的。他说他想要一个并肩携手,共同进退的夫郎,承悦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我们来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约束他。” 沈望摊了摊手,“阿元是我的独子,他这辈子只会有这一个夫郎,我不认了又能怎么办呢?我还想阿悦给我生个小孙孙,无论男、女、哥儿都行,我不挑。” 第52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22 萧九公子萧明哲是个手段非凡的人,经过几个月的明争暗斗,他成功地把萧三、萧四结党营私、收买朝臣的行径披露了出来,又利用贪墨案把萧十二拉下了马。 到这个时候,他离少城主之位其实只有一步之遥了。可是萧文德迟迟不肯宣布,萧明哲心焦之余,其实也对他这个父亲有着不小的怨言。 他当初立萧君临的时候,可是非常痛快的,从名字就能看得出来他对萧君临的宠爱。 不就是因为他是嫡长子,自己是庶子的吗?如果可以选,谁不愿意从城主夫人的肚皮里爬出来! 萧明哲忍了这么久,不可能现在就破功,他在等一个契机,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没想到他运气这般好,这个契机很快就被寇管事送了上来——魏家军在至南城的布防图! 萧明哲大喜,不仅破格提拔了寇管事,连他带来的人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萧明哲带着布防图去见了萧城主,表示自己愿意带兵前往至南城,为父亲分忧,亲自剿灭魏广那群乱臣贼子。 这布防图来得太过容易,萧文德一时有些游移不定。 萧明哲劝说道,“父亲放心,我的属下得到这张布防图之后再三确认过,保证千真万确。有了它,我们一定能打魏广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兵贵神速,若是走漏了消息,让魏广这逆贼重新布防,这大好的机会可就没了。” 萧文德早就有意收拾魏广了,不说别的,让魏广在至南城逍遥自在,他长武城主的脸往哪儿放! 只是有一点,“至南、于西两地相隔不远,急行军不过十日就可抵达。魏家父子都是以一敌十的猛将,有他们在,魏家军不可能连短短时日都支撑不了。一旦于西城援军赶到,被两面夹击的就是我长武城的军队了。” 旁边的张阁老出主意道,“城主不妨给燕京、崇宁两城写封信,他们肯定愿意出手相助的。” 这办法萧城主也想过,可是他又不愿意让另外两城捡了沈家这个聚宝盆。 张阁老看出了他的心思,摸着长须,一双老眼精光四溢,“城主肯定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打得精疲力竭的时候,我们来个两面夹击,把他们一锅端了……毕竟我们有魏家军布防图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九公子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魏广,我们不就腾出手来了吗?” 萧城主眼神一亮,“张阁老所言有理,诸位大人觉得如何?” “张阁老此计甚妙,若是顺利,城主入主燕京指日可待。” “多亏了九公子的布防图,不然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收拾魏广。” “为防事情有变,最好让九公子带上魏家人,有了他们,还怕魏广不肯打开城门投降?” …… 众人越说越激动,萧明哲也是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转头催促道,“父亲?” 萧城主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好,明哲,剿灭魏广叛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为父在长武城等你的好消息!” “是,父亲,明哲定不辱使命!”萧明哲连忙跪下接令,抬头望向萧城主的时候,满脸孺慕。 萧城主见状老怀安慰,不禁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多疑了,明哲这孩子还是很尊敬他的…… 他一面搀扶人起身,一面满口允诺道,“明哲,等你胜利归来,为父就正式向天下人宣布,你是我萧文德的继承人,也是我大萧未来的储君!” 萧明哲大喜过望,“父亲,明哲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萧明哲从城主府出来,竟然破天荒地去见了萧君临。 “大哥,父亲很快就要封我做少城主了,不,应该是我们大萧未来的储君。你很快就要叫我一声,太子殿下了。” 萧君临握着笔杆的手顿了顿,好好的一副字画,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停顿有了瑕疵。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走错了一步,就永远回不了头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萧明哲,你现在就来耀武扬威,是不是太早了一点?现在的少城主还是我萧君临!” 萧明哲脸色变了变,很快又笑了起来,“大哥,我真佩服你,为了魏莹莹这么一个连血亲都能抛弃的贱-人。搞得自己成了跛子不说,还失去了问鼎大位的机会,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萧君临冷笑一声,嘲讽道,“若不是我腿伤了,你以为你一个卑贱舞姬生的庶子能有上位的机会?” “你——”萧明哲脸色立马变了,他的身世是他的死穴,也是他永远的痛。 萧明哲用阴冷的目光一寸寸地剐着萧君临,然后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好,很好!我的好大哥,你现在嘴硬没关系,咱们以后走着瞧!” 话落大步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对了,你的前未婚夫郎魏承悦已经定亲了,这门亲事还是你亲手撮合的。人家也没怎么把你放在眼里嘛,转头就嫁了沈元。听说沈元还当着魏广和所有人的面承诺,他此生有魏承悦一人足矣。人家沈元的演技可比你高明多了,没看他把魏承悦唬的一愣一愣的,连魏家军都搭进去了!” 萧君临怔了怔,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魏承悦那双清澈的猫眼。他们定亲的时候魏承悦才十一岁,他这个未婚夫对于他来说除了多了一个玩伴,好像也没有别的意义。 可是他已经知人事了,对于这么一个夫郎自然是失望不已。他无法违逆父亲的意思,就只好对魏承悦冷漠以待。魏承悦在他这里碰了几次钉子,渐渐地也不会再邀请他一起玩耍,甚至躲着他走。两人名为未婚夫妻,其实关系生疏得可以。 魏承悦唯一一次向他求助,就是被他构陷“通-奸”那回,他亲手设计的,又怎么可能会回应? 现在想想,魏承悦又何其无辜,不过同他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 他现在跟沈元定亲看似风光,等到他们魏家没用的时候,又焉知沈元不会翻脸无情? 魏承悦这样的哥儿,终究是无法善终的…… 萧君临意气风发的时候,全然不把别人的性命看在眼里,现在落魄了,难免生出了一点同理心。他怜悯魏承悦的同时,还不忘为当初自己的绝情找借口。好像这么想,自己就能心安理得了…… *** 魏老夫人、魏陵、李氏等人被关在长武城内的一所民宅里,外表看似普通,其实内里守卫严密。 但是看管得再严密,萧城主的私兵也不可能对他们太好的。 “吃饭了!” 两个卫兵抬了一桶饭菜进院子,随意往地上一扔,就大声喊了起来,丝毫不管桶内的食物会不会洒出来。 听到召唤,不大的小院里顷刻间涌出了三男四女,正是魏老夫人,魏陵和他的一妻二妾,还有魏修永、魏嘉远两兄弟。其中魏老夫人因为大了,腿脚不变,被魏修永搀扶着走在后面。 七人都是蓬头垢面,形容狼狈。他们这院里没有水井,卫兵可不会好心地给他们送水过来,每次都是求了又求,甚至让魏陵的两个妾侍出卖身子,卫兵才肯给他们送点水和日用品过来。 因为这事,魏陵的两个妾侍每次吃饭都会抢在前面。 此刻她们就拿出了自己的破碗,一人从桶里舀了满满一碗饭菜混合的食物,并且把里面仅有的一点肉渣舀走了。 魏陵和魏嘉远老老实实地看着,等两人走开,才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不是他们要让着两个妾侍,而是那两个女人会跟卫兵撒娇告状,卫兵也很乐于没事找找乐子,何况欺凌魏陵等人会让他们很有成就感。 这些人以往对他们呼来喝去的不看在眼里,现在为了一口吃的,还不是要他们□□爬过去。 魏陵原本也算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文士,可是现在完全看不出当初的风采了。他胡子拉碴的,因为饥饿和无休无止的折磨,面色青中带黑,脸皮也耸拉了下来,憔悴得厉害。 他完全不顾妻儿和老母亲,用豁了口的破碗抢了一碗饭,就开始用手抓着,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在他身后,魏嘉远和李氏母子已然为了一口吃食打了起来,“魏嘉远,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是你亲娘!” 魏嘉远毫不示弱,一边占着位置用碗挖桶底那点剩饭,一边用手从桶里抓饭吃,“人家的娘宁愿自己饿死,都会让儿子吃饱,哪个做娘的像你这样,跟亲儿子抢饭吃!如果不是你们为了魏莹莹那个贱人,我们一家何至于会这样?” 只要一想到魏莹莹那个罪魁祸首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在这里挨饿受磋磨,魏嘉远就恨得牙痒痒。 眼见两人要把桶底的饭刮完,一个卫兵用脚踢了踢桶,“你们他妈的饿死鬼投胎啊,给老太婆留点。她要是饿死了,老子把你们的皮活剐了!” 李氏和魏嘉远顿了顿,不情不愿地从碗里抓了一小团饭回桶里,然后牢牢地护着自己的碗,躲到了角落里。 魏修永咽了口唾沫,用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的粗碗,将桶底最后一点汤汁和米饭舀了出来,连一粒米都没有放过。 他分了大半给魏老夫人,“祖母,吃饭了。” 魏老夫人一句话都顾不上说了,伸出枯树皮一样的手,抓着粗糙的米粒就往嘴里塞。 魏修永苦笑了一下,一点点珍惜地把自己那点食物吃完。因为要顾着祖母,这些人里,他是瘦得最厉害的。 其实他不用这样的,有这些卫兵在,魏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饿死。因为他们这些人捏在一起,也不如祖母在二叔心里的位置重要。 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身为儿子和哥哥,他实在没办法跟爹娘、弟弟抢吃的。 或者饿死了也好,死了他就不用面对更残酷的事了——如果二叔不肯妥协,他们这些人肯定是逃不过,被虐-杀在阵前的命运的。 家里出事之前,魏修永从未觉得人性这么复杂,这么让他齿寒。他风度翩翩、会谆谆教育他礼义廉耻的父亲消失了,母亲和弟弟也换了副面孔。他们互相指责谩骂,甚至吵架打架,都是家常便饭。 现在这样,不过是因为吃不饱,没有力气吵罢了。这种微妙的平衡,可能会因为一件小事就被打破,亲情在他们眼里,还没有一碗泔水饭来得重要…… 第53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23 雪松在九公子府探听了好几天,才跟踪府里的一位管事找到了关押魏家人的民宅。 找到就好办了,依旧潜伏在长武城的沈福花重金买通了民宅内一个采买的婆子,让她在卫兵的饭菜和饮用水里下了蒙汗药。 魏家人吃的就是卫兵的剩菜剩饭,所以他们无一例外地全都倒下了。 魏修永是吃喝最少的,醒得也最快。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一家七口挤在一辆不大的马车上,三匹马拉着沉甸甸的车厢,疾驰在某条人迹罕至的乡野小道上。 魏修永掀开车帘,马车前后均有四个彪形大汉骑着骏马守护。他们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挎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魏修永心里闪过各种猜测,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弟弟魏嘉远已经欣喜若狂地扑到了车框上,“你们是谁?是不是二叔派你们来救我们的?我们得救了?!” 经历了一番折磨,他现在提起二叔的语气,亲昵得好像魏广才是他的亲爹。 李氏也是欣喜若狂,“老二还算有良心,他把我们害成这样,好歹还知道派人来救我们!” 又迫不及待地追问,“有没有吃的?我想吃大肉肘子、烤鸡、还有香酥乳猪皮了……” 她一边报着菜名,一边死命地咽口水,其余人也听得口齿生津,各自按着咕噜咕噜叫得欢快地肚子,齐齐在脑中幻想着大餐。 黑衣大汉们充耳不闻,马车还片刻不停地疾驰着。 魏陵不耐烦了,大声呵斥道,“夫人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我们饿了,赶紧给我们找一间酒楼,我们要吃东西!” 魏嘉远提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甘示弱地下令,“还要给我们定一间上好的客栈,我们吃好了要洗漱休息!二叔到底是怎么教你们的?懂不懂规矩,连主子需要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我们亲自吩咐吗?” “喂,你们聋啦?!”魏嘉远大半个身子已经钻出了车厢,皱着眉头,目露鄙夷地望着那群黑衣壮汉,“限你们半个时辰之内找到城镇,否则等我见到二叔,我一定要让他严惩你们这群可恶的刁奴!听到没有?” 魏陵掀开车帘,二话不说抬手扇向车辕上的赶车人,“主子跟你说话,你这个刁奴听到没有——” 话未说话,他已经被人钳住了手腕。魏陵正待破口大骂,抬头对上赶车人凶悍的目光,肩膀瑟缩了一下,识趣地闭上了嘴。 原来赶车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脸上一道疤痕从脸颊直穿下颚,看起来比骑马的几个还要厉害。他在魏家女眷的尖叫声中粗暴地将魏陵扔回了车厢里,满脸不屑地撇嘴道,“谁说老子是魏广派来的?” 魏嘉远抖着嗓子,“你们若不是二叔派来的,为何要救我们?”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络腮胡子懒得解释,“我们兄弟只负责把你们送到地方,你们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谁若是敢闹事逃跑,老子就打断他的腿,说到做到!” 魏老夫人被魏修永扶着坐了起来,靠在厢壁上,闻言撩起了眼皮,“你也不用吓我们,我儿魏广是魏家军首领,至南一带都被他占领了。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所求不过图财。只要你肯送我们去至南城,想要多少银钱我们可以商量……” 络腮胡子啐了一口,“老太婆,你们以为老子兄弟是什么人,给点银子就可以收买的贼匪?我们家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他妈再敢多嘴多舌,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魏老夫人见他表情不似作伪,面色变了变,不敢吭声了。连魏老夫人搬出魏广都不起作用,众人这才知道怕了。特别是络腮胡子这般凶恶,他们只道自己刚出狼窝,又入了虎穴了! 魏家众人一改方才的嚣张,安安静静地缩回了车厢里,什么要求也不敢再提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被马车颠得恶心反胃起来。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昏迷着,就不用受这颠簸之苦了。也幸好他们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想吐也吐不出来,不至于弄得到处都是。 被络腮胡子赶下马车的时候,魏陵等人面色青白如鬼,双腿抖抖索索的,差点站立不稳。 魏老夫人有魏修永照看,又因为前段时间的折腾,此刻倒是挺硬朗的。被魏修永搀扶下车之后,竟然还能自己走动。 魏陵的两个妾侍对视一眼,各自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又用里衣擦了擦手脸上的脏污,扭扭捏捏地蹭到了络腮胡子等人面前,故技重施。 谁知道络腮胡子和他的兄弟不但不理会她们的搔首弄姿,还把她们俩警告了一遍。说她们俩不安分的话,就把两人送到乞丐窝里,任那些乞丐随意糟蹋。 两个妾侍吓得脸都白了,惊慌失措地躲到了众人身后。 络腮胡子见状满意了,从马腹下的袋子里取出一个包裹,丢到众人面前,“一人一个,不准多吃多占。” 魏嘉远眼疾手快捡起来,发现里面是一个个拳头大的粗粮馒头,正想一手一个,就听到了络腮胡子的警告—— “爹娘、祖母、哥哥,吃馒头……” 魏嘉远也是个乖觉的,虽然已经把家人都得罪个遍了,还是抓住机会卖了一个好。 轮到那两个妾侍的时候,他差点不想给,可是抬眼瞄瞄络腮胡子,还是乖乖递了过去。又把装着干满头的包裹重新包好,依依不舍地递还给了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让旁边的汉子接过包裹,又指了指东南边,“那边有条小河,你们想喝水方便都去那头解决。不过我有言在先,等会儿上了马车谁他妈再要方便,就自己尿在裤子里,老子才不会停车等你。” 众人早就渴得喉咙冒烟了,在络腮胡子和他那群同伴的监视下喝了水,又去旁边树林里上了厕所。或许是被卫兵揍怕了,他们没一个逃跑的,甚至怕络腮胡子他们催促,连在河边稍稍洗漱一下都不敢,解决完了生理需求就回到了马车旁边。 络腮胡子对此很满意,接下来几天,他也没有故意折腾他们,反正就是一日三餐发三个馒头,吃饱喝足就赶路。 魏家人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面色竟然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是比不上出事之前的模样,至少像个普通人了。 魏修永很敏锐,发现他们这一路走来,不仅很少遇上城镇,后来连农户的院子都不怎么能看见了。 来到一个破旧县城的时候,络腮胡子卖了马车,又让他们相互挤了挤,骑马赶了两天的路。 后来连马都走不了了,他们又在镇上寄存了马,一行徒步往深山里走。 魏修永本想在镇上偷偷找个路人问问,打听打听他们现在在哪里。可惜络腮胡子的人看管得严,并且他还惊骇地发现,络腮胡子的手下跟人交流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很难听懂的土话。 大街上破破烂烂的,泥土垒成的铺面连个牌匾都很少,就算有也是一种他看不懂的文字。 这个镇子肉眼可见的穷困,可是络腮胡子还在继续带着他们往更深的山里走。 两个妾侍走不动了,其中一个用一根树枝撑着身子,气喘吁吁地撒娇,“吴大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络腮胡子姓吴,这是他们好不容易问出来的,其余的就一无所知了。他那群兄弟更是沉默地可以,连话都不屑跟他们说。 络腮胡子睨了她一眼,见魏家人都是一脸土色,终于大发善心,开口让他们歇一歇。 魏修永故意一屁股坐到络腮胡子身边,一边用袖子给自己扇风,一边试图套话。 络腮胡子嗤笑一声,“魏大公子也不必费心套我的话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要把你们送到大山里种地的。那个村子就是日夜不停地种地,一年到头的收成也仅仅是饿不死而已。当然你们若是勤快一点,上山打个猎,寻摸点儿山珍什么的,差不多也能把肚子填饱了。” 所有人的脸都白了,李氏尖叫一声,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拔腿就往来时的路跑。 两个妾侍紧随其后,连魏陵都想起身跟上。 络腮胡子嗓门本就大,见状提高音量吼了一句,“别以为老子会去寻你们,走丢了最好,省了老子的麻烦。” 他们已经在山里走了两天了,林深草密,根本就看不清路。络腮胡子他们队伍里有人认路,可是换成魏家人,他们一旦走丢,只有迷失在深山里喂野兽一途。 李氏她们当然也知道,没跑多远就被阴暗林子里各种动物的叫声吓了回来。 络腮胡子也不惩罚他们,直接起身说要继续赶路。 魏家人心头发凉,极力回忆着来时的路线,结果发现他们根本就不记得。何况他们记得也没用,他们身无分文,就算跑出去了,也只会饿死在路边。 镇上的人都穷成那样了,谁会好心施舍吃的给别人?何况他们连言语都不通,想送信也没地方送去。 经过四天的长途跋涉,一行终于来到大山深处的某座村子。村子里人多地少,别说孩子,好多男人和女人都衣不蔽体。 并且这村里的男人还特别多,一看见人群中的李氏和两个妾侍,都用渴望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如果不是顾及到胡子等壮汉,他们说不定会一拥而上,把几个女人抢走。 一直带路的黑衣汉子见状,突然用嘲讽的语气道,“这靠山村的女人少,很多人家兄弟多没钱,就会凑钱买一个女人共用。” 一群汉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闻言面露异色,其中一人好奇道,“要是生了孩子怎么办,算谁的?” “什么算谁的?一起养呗,反正又不一定能养活。”那汉子道,又看了看魏家兄弟,“看在同行一路的份儿上,我劝你们把趁早把女人换出去,给自己娶个媳妇。否则这日子越过越苦,下半辈子都要打光棍了。” 魏嘉远涨红了脸,他才看不上这村里的女人,一群土妞! 魏修永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皮,也不吭声。 络腮胡子撇撇嘴,人家世家大族的公子,看不上村姑很正常。不过这人都是犯贱的,得不到的时候,才知道曾经看不上的东西有多珍贵了。 络腮胡子把魏陵等人带到村长面前,给他们弄了间破破烂烂的小院子,又在村里买了足够的粮食,保证他们一时半会不会饿死。 见他们要走,魏陵急了,抱着络腮胡子的大腿苦苦哀求,三个女人有样学样。络腮胡子二话不说,把魏陵痛揍了一顿,拳拳到肉。魏陵痛得满地打滚,连呼不敢了。 三个女人吓得发抖,坐在地上哭成一团。 到底是亲父,魏修永连忙站出来替他挡,“吴大哥,你饶了我父亲吧,我年轻禁打!” 这魏家人络腮胡子就看得上这魏大公子了,反正他也打够了,闻言也没有生气,反倒掏出身上的散碎铜板给了他,“我能帮你的就这些了,你好自为之。” “……谢谢。” 魏修永握紧手心,看着络腮胡子一行越走越远,最后颓然地垂下肩膀,对身旁的魏老夫人道,“祖母,我们进去吧。” 魏老夫人早已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管络腮胡子是谁的人,老二是不会再管她了。 她浑浊的老眼流出了两行眼泪,安静地被曾经最爱的大孙子搀扶进了门。幸好她还有大孙子,不然她会觉得自己这一生的偏爱都给错了人! 魏陵从地上爬起来,也一瘸一拐地进了院子。三个女人不敢独自呆在外面,紧跟着也跑了进去。 魏嘉远有心想追上去,可是他只身一人,实在没那个勇气。加上络腮胡子刚刚在他面前揍了魏陵,他不甘地咬了咬牙,最终放弃了…… 第54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24 萧明哲听到管事禀报说石磨斜街那一家子不见了,脸色登时大变,恼怒道,“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关得好好儿的吗?!” 因为他自愿请缨的缘故,父亲已经把魏家人交给他管了。虽然看守的卫兵没有换,但是管事的已经变成了他的人。 那管事伏在地上,脸色惨白,“公子恕罪,有人在他们的吃食和饮水里下了蒙汗药,那些守卫没有防备,药效发作才发觉不对。等到他们醒过来,魏家七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带着不见的,还有厨房的一个采买婆子……” 萧明哲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掌,茶杯被他的力道震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还不赶快派人去追!” 管事瑟缩了一下,擦着头上的冷汗,“回公子,属下已经让能去的都去了。” 萧明哲瞪了他一眼,垂眸想了想,又吩咐道,“这事给我捂紧点,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他那几个好兄弟还等着看他的笑话呢,他怎么可能将把柄送到他们手上! 管事非常知机,“属下不管坏公子的大事,事发的时候已经交代过了。” 那些守卫虽然听令于城主,可是错漏是他们出的,人找回来之前他们绝不敢泄露半句。 “嗯。”萧明哲点点头,眸光阴冷,“下去吧,人找不回来,你也不必活着了。” “……是。”管事垂着头,尽管早有猜测,闻言心头还是凉了一半。他们这位九公子,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润如玉…… 见管事躬身退出来,站在窗櫞下偷听的某人回过神来,匆匆逃走了。 这人正是寇管事,他突然发现雪松不见了,心头难免打起了小鼓。因为拢月和雪松兄弟牵涉到布防图,他左思右想,还是打算过来禀告给公子知晓。只是不妨听到这种密辛,他前后一联系,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着了拢月兄弟的道了! 雪松坚持随他来长武城,恐怕就是来当探子打听消息的。现在任务完成,自然消失不见了。 那这布防图,还有可能是真的吗…… 寇管事打了个冷颤,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他有关。等到事发的时候,他就算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再说他解释清楚了又能怎么样?他害九公子丢了这么大的人,凭公子的心性,怕是将他下油锅炸了都不解恨! 寇管事心念急转,瞬间就下了决定。他不仅帮忙瞒下了雪松消失的事情,连布防图有假这种大事都只字不提。 他趁着府里混乱偷偷转移了自己的财物,至于被萧府统一看管的妻子和儿子,他也不打算要了。其实那女人是他后娶的,他的老娘和原配都在老家,他的原配已经给他生了五个孩子了,也不在乎少这一个两个的。 寇管事是个聪明的,没有当时就逃跑,甚至安安稳稳地呆在府里。直到萧明哲率军出征,才拎着包袱说要出门给公子办事。 这种事情很多,府里的管家根本就没多问。直到好几个月后,假布防图的事情被证实,震怒的萧明哲传信回来责问,管家才发现他已经跑了…… *** 江燕澜也不知道自己随意布置的一个借口,就这么成功地骗到了长武城的人,他这会儿正在沈家庄准备成亲呢。 偌大的沈家庄红绸满院,下人们满脸喜气被管家和几位姨娘指挥得团团转。 魏承悦穿着安夫郎等人亲手绣的大红金丝喜服坐在房里,浓眉修得整整齐齐的,脸上多余的绒毛也去了,光洁的皮肤衬得他额间的哥儿红痣亮晶晶的,饱满的双颊上也泛着点点红霞。他没怎么装扮,仅在唇上沾了一点蜂蜜做的口脂,唇峰微微翘起,像是故意诱人来采撷。 魏承悦有些紧张,坐在那里不安地动来动去,不时牵牵下摆,整整衣襟。 魏谨锋看着红衣玉冠,似乎一夜之间突然长大的弟弟,难得得没有出言训斥他。 本来爹抹眼泪的时候他还觉得好笑,现在莫名也有了真实感——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的小豆丁,真的要嫁人了…… 魏谨锋喉头有些哽咽。 魏承悦若有所觉地打量着哥哥,故意打趣道,“哥,你不会也要哭了吧?” “没,没有。”魏谨锋侧过脸,揉了一把发酸的鼻子,“你哥我怎么可能会哭!” 魏承悦看着他欲盖弥彰的样子,明明想取笑他的,却突然伤感起来,“不知道阿爹现在怎么样了?” 阿爹最疼他了,这会儿说不定抱着酒坛子,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哭呢。 想到那个画面,魏承悦不仅不觉得好笑,甚至还很想他了。 魏谨锋安慰道,“现在分开只是暂时的,我们总有一天会重聚……” 他是个嘴拙的,魏承悦非但没被安慰到,反被提醒过几天哥哥也要走了。 魏谨锋看见弟弟焉头耸脑的模样,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后脑勺,正想再说点什么,外头却突然闹腾了起来。鞭炮声噼里啪啦炸响,一路往着这院子里来了。 江燕澜穿着大红金丝喜袍,头戴同款玉冠,如墨发丝随风飘扬在身后,满脸意气风发。 他本就生得英挺俊美,桃花眼昳丽含情,此刻更是招人得紧,看得一些已婚未婚的年轻哥儿和姑娘纷纷红了脸。 江燕澜在众人的喧哗声中进了屋,一眼就看见端坐正中,同样一身喜气的魏承悦。那双眼尾上扬的猫眼看见他就弯了起来,好似看见主人的猫儿,让他想要按在怀里揉捏。 江燕澜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一点,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同样觉得似曾相识的还有魏承悦,他此刻已然忘了伤感,只余下满心欢喜在鼓胀、雀跃。 两人傻乎乎地盯着对方笑,直到看热闹的人群再次喧闹起来,才忆起他们还没拜堂。 …… 江燕澜不怎么喜欢喝酒,意思意思敬了两杯就跑了,反正他们家人多,自然有人给他善后。 彼时魏承悦被一大堆姨娘、夫郎们包围着,七嘴八舌地与他聊天说笑。可是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这里又是小两口的洞房,聊天话题自然也开始荤素不忌起来。 魏承悦脸颊涨得通红,听着姨娘们传授他容易受孕的姿势,越听越想逃跑。 “哎呀,羞什么?这种事情次数多了就习惯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很喜欢呢!” “你以为人家承悦是你啊,老不修!说好了大家每人每月两天的,就你不守规矩,经常跳出来把老爷拐走。” 被指责的梅姨娘拢了拢头发,毫不在意地道,“反正每个月都空出来几天,你们不争,那我就主动抢啰。” 魏承悦悚然一惊,他家公公一把年纪了,竟然夜夜笙歌,身体吃得消吗? 或许是他吃惊的表情太明显,性格温和的安夫郎安抚他道,“你别听他们胡说,老爷年纪大了,哪儿来那么多花花心思。” 作为老大的云姨娘也出来帮腔,“你们当人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胡言乱语什么呢?” 有夫郎不服,“我们这不是看承悦不懂,教教他怎么讨夫君喜欢嘛?” “就是,承悦抓紧了元元的心,我们才能早点抱到小孙孙不是?” 梅姨娘好奇地推了推他,“承悦,你和元元一路从长武城出来,朝夕相处,夜夜相对,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没有!”魏承悦脸红得要滴血了。 梅姨娘还想再追问几句,作为今天主角之一的新郎官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江燕澜看见新房里站了一堆姨娘,怔了怔。 “元元,你不是在前头敬酒吗?” “肯定是舍不得新夫郎,偷偷跑回来了呗!” “哎哟,竟然一刻都等不得吗?” 面对众位姨娘、夫郎们的打趣,江燕澜抚了抚额头,求饶道,“诸位姨娘,看在儿子今天成亲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云姨娘带头站了起来,“好啦,好啦,我们该功成身退啦。” “说得也是,再待下去就该讨人嫌了。” 梅姨娘最后一个起身,对着魏承悦眨了眨眼睛,“记得我教你的。” 魏承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公公的姨娘们也太奔放了! 江燕澜关好门,信步走了过来,“梅姨娘教你什么了?” “没什么。”魏承悦正襟危坐摇摇头,脸颊和耳朵红通通的。 江燕澜见他羞涩可爱得紧,凑过去亲了一口。 魏承悦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往旁边坐了一点,然后就听到身下传来“咔擦”一声轻响。 魏承悦脸皮僵了僵,伸手到屁股底下摸了摸,摸出一颗干桂圆。 江燕澜忍笑取过,“硌到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魏承悦飞快地捂着屁股,“不用……” 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慢慢挪了回来,拉着江燕澜坐到床边,自己坐到他大腿上,还把人家的手放在身后,声如蚊蚋,“揉。” 江燕澜捏着手下的软肉,差点喷笑。 哎哟喂~~他的小恶犬真是太可爱了! 江燕澜将脑袋埋到小恶犬的肩窝里磨蹭,顺便掩住脸上的笑意。魏承悦也经了一些事了,以为人家想亲他,刻意高高地昂着脖子,方便他动作。 可是等了半天,人家就是不开动,反而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魏承悦发觉不对,将他家夫君的俊脸扳起来,发现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他气呼呼地要起身。 江燕澜连忙将人拉回去,“宝贝,我错了……” 他也不管道歉不道歉了,含住那双甜蜜蜜的嘴唇,上来就是疾风骤雨般的索取。魏承悦被他搅得脑中混沌一片,迷迷糊糊地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红烛垂泪,芙蓉帐暖度春宵……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你们都说我婴儿车,还要被锁,干脆不写了…… 第55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25 江燕澜婚后的日子很忙,不仅要应对燕京、崇宁两城的围攻,还要在后方开辟土地,大力推行新型耕种方式,提高粮食产量。 魏承悦在他的鼓励下,接受了城卫副统领的职位,每日负责管理治安,抓抓奸细什么的。大前方的望凌谷、大丰城打得如火如荼,于西城却还算安稳,不时有小股的敌军流窜进来,魏承悦也会带人去解决了。 他一枪撂倒最后一个小头目,比起当初杀个人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现在的他已经很熟练了。 姚学林和墨竹主仆早在打起来的时候就躲了他们,他们一个是军师,一个是跟班,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 姚学林一开始听到城主安排的时候,还嘴里发苦,他可没忘了自己涉嫌挑拨过城主和夫人的关系,突然被分给夫人当军师,他总觉得自己是被城主坑了。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高兴起来。魏承悦确实不像寻常哥儿,他武艺精湛,力气又比一般男人还大,领兵作战根本不在话下。 关键是,他还不记仇! 姚学林是个聪明的,看清江燕澜对魏承悦的在乎之后,就决心抱紧了这根金大腿。 没办法,沈家能人太多了,他这种半路投奔的很难参与进核心阵容里。可是跟着夫人就不一样了,这边几乎都是没什么脑子的大老粗,他连竞争都不用! 就是每日只能杀杀这些流兵散勇有点遗憾,他当初选择离开燕京,也是想建一番功业的。不过再渴望建功立业,他也不敢怂恿魏承悦去战场。 可是姚学林不怂恿,不代表魏承悦不想去。 这天江燕澜回府之后,就发现他媳妇特别热情,不但亲自下厨炒了两个小菜,还硬要陪他喝酒。 行叭! 江燕澜挑挑眉,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来,相公我敬你一杯。”魏承悦举着酒杯,溜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一点没有领兵杀人的狠辣,反倒可爱得紧。 “喂我。”江燕澜撑着下巴,笑得懒洋洋的。 “哦。”魏承悦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酒杯递到人嘴边,看他喝下了,自以为不着痕迹地露出一抹窃喜。 江燕澜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通透地跟明月似的。 “来,吃菜,吃菜。” 魏承悦又夹了一筷子菜,在自家相公的眼神示意下,乖乖喂到了他嘴里,“这道什锦鸡丝是我亲手做的,好吃吗?” “唔,不错。”江燕澜配合地点头。 其实小恶犬的厨艺很一般,当初他受伤才开始学,那时候只会最简单的炖汤。现在做菜也不过是能下口而已,比起沈家那些高薪请来的大厨还是差远了。 不过小恶犬的心意是不一样的。 魏承悦听到夸奖,虽然意不在此,还是高兴地抿了抿唇。 “既然悦悦敬了我,我也要投桃报李,敬回来才是。”江燕澜取过刚才空酒杯,满上之后很快又递了回来。 魏承悦瞄瞄左右,屋里的下仆早就被他遣了出去。于是张嘴含住酒杯,刚感觉酒液流进嘴里,就被人攫住下颚。一双熟悉的薄唇含住他的,大舌灵活地伸了进来,很快把他口腔里的酒液刮了个干净。 “你,你——”魏承悦震惊地喘着粗气,尽管两人成亲好几个月了,对他突如其来的放浪行为还是无法理解。 江燕澜笑眯眯的,“我觉得悦悦嘴里的比较好喝。” 魏承悦“轰”地一下涨红了脸,差点夺路而逃。自从他们成亲之后,他已经无数次降低自己的底线,可是他家相公总会身体力行告诉他,他还能更“无耻”一点。 “是不是辣到了?来,吃口菜。”江燕澜无视他震惊又羞涩的表情,自顾自夹了一筷子菜过来。 魏承悦下意识要张嘴,想到刚才的经历,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张开一半的嘴巴也僵在了原地。乌溜溜的眼珠抬起,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江燕澜习惯性地看向桌檐,金贵的紫檀木圆桌不甘“重负”,已经裂了一条缝,“悦悦宝贝,幸好爹留在了沈家庄,不然你这么三天两头地拆家,他肯定很心痛。” “哦。” 魏承悦烫手似的丢下摇摇欲坠的桌檐,刚想开口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大口菜。 魏承悦赶紧捂嘴,发现他相公确实没有再来抢的意思,慢慢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无耻到底。 两人亲亲密密地互相喂完了晚膳,魏承悦灌醉人的目的没达成,自己反倒喝得已经微醺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没忘了自己的计划,“相公,我帮你沐浴更衣?” 江燕澜从善如流,“好。” 两人来到盥洗间,浴桶里的水是晚膳之前就兑好的,现在刚好合适。 魏承悦浑身轻飘飘的,眯着眼睛给人宽衣解带,解着解着,突然发现胸前多了双手。 江燕澜“好心”解释,“我也帮悦悦宽衣,浴桶这么大呢,我们一起洗。” 魏承悦觉得很有道理,傻乎乎地点头,“嗯,一起。” …… 这一洗洗得可真够彻底的,浴桶里的水翻腾了半个时辰。眼看着水洒了大半,水温也凉了下来,江燕澜才把人抱出来,回到床上继续。 今天两人喝了点小酒,比平日来得激动。魏承悦更是因为酒精的影响放开了,得趣的时候又抓又叫的,真实地可爱。 结束之后魏承悦酒已经醒了大半,想起方才的放浪形骸,他呻吟一声,无法面对似的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江燕澜把人捞出来,替他理了理糟乱的长发,露出那张红通通的脸蛋,然后没够似的狠狠嘬了两下。 魏承悦羞恼地锤了他一下,轻轻的,没敢用力。 江燕澜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给人抚着后背,魏承悦迷迷糊糊的,感觉都要睡着了,却听到他问了一句,“宝贝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魏承悦倏地惊醒,想起自己的目的,支支吾吾地反问,“那,那你喜欢吗?” 江燕澜满脸餍足,“当然喜欢。” 魏承悦大喜,赶紧提要求,“那你让我上战场好不好?我想去大丰城。” “这恐怕不行。”江燕澜想都没想就拒绝,魏承悦心凉了一半,就听得他继续道,“要去也该去望凌谷,岳父大人已经收拾了萧明哲,我之前去信告诉他派援军过来,我们一起拿下崇宁城。” 魏承悦扬起脑袋,“啊?” 这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长武城怎么会败得这么快? 还有长武城已经败了,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反倒去合围崇宁城? 江燕澜当然不会告诉他,他就是想让萧文德和萧君临父子担惊受怕一阵…… 魏承悦认真想了想,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会让我上战场吗?” 本朝还没有哥儿上战场的先例,如果他嫁的是别人,肯定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可他家相公给了他足够的勇气。 江燕澜叹息,“岳父看到会揍我的。” “不会,我保护你。”魏承悦一听就知道有戏,侧身抱住男人劲瘦的腰,将脸埋到他胸前磨蹭,“燕澜,你答应我吧,相公,亲亲相公,你最好了~~” 沈元没有表字,江燕澜干脆用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魏承悦早就发现这两个字有着神奇的作用,反正已经这样了,他干脆放下了节操,用男人曾经调-教他的那一套来对付他。 江燕澜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了。” 魏承悦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谢谢相公。” “真拿你没办法,睡吧……”江燕澜甜蜜地叹气。 不过答应是答应了,魏承悦真正上了战场才发现,他家相公给他安排了一堆护卫,真不知道他是上场杀敌的,还是来观光的。 好歹他们还知道开个豁口,放几个敌军进来让他杀。 崇宁军的人看到于西城的人弄个哥儿进来,俱都感觉受到了羞辱,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将骑马冲了起来,“欺人太甚,让我来会一会你!” 看到护卫纷纷围过来替他阻挡,魏承悦大喝一声,“让开,我自己来!” 他一甩马缰,单手提着长-枪冲了上去。 两人的武器凌空撞到一处,只听一声“清脆”的金鸣,那小将的长刀竟然震得脱了手。魏承悦反手一枪刺进胸口,将他挑落马下! 两人的交手发生得太快了,周围的士兵都没反应过来。战场上安静了一瞬,己方不了解情况的士兵本来觉得城主胡闹的,这一下全都振奋了起来,叫好声此起彼伏。 “哼,一个哥儿也敢欺我崇宁无人!” 崇宁城的队伍中传出一道粗狂的声音,一个身材健硕的壮汉很快也突围了进来。他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挥舞着手中的铜锤,一锤一个,很快解决了附近的士兵。 魏承悦眼睛一亮,长枪在空中挽了个花式,很快迎了上去。 初一交手,壮汉的表情就变了变。 “……你这哥儿有点意思,等我赢了你,我要把你生擒回去当我的战利品!” “大言不惭!”魏承悦一听这轻佻的言语就火了,两手握住枪身,狠狠往下一压。 黑马嘶鸣一声,竟是再也承受不住主人和施加在身上的力道,前腿往前一跪。壮汉根本无法收力,咕噜一下滚落到地上,沾了满头满脸的灰。 于西城的士兵大声讽笑起来。 “啊——”壮汉赤红着双眼大喝一声,提着铜锤掉头奔回来,誓要找回颜面,魏承悦也打了马缰冲刺。长枪将将要撞上铜锤的时候,突然枪头一转,直接从手臂空隙斜刺了进去,扎穿了敌人的颈脉! 壮汉血流如注,很快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好!”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崇宁城的将领们全都黑了脸,一次还能说是巧合,但这哥儿能打赢耿大勇就绝不是了。耿大勇是他们军中最剽悍的一员将领了,这哥儿比他还猛,那一身怪力简直惊人! 第56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26 江燕澜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亲眼看着小恶犬连杀崇宁城两员大将,身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两只大眼睛却亮晶晶的,神采飞扬。 他心中既骄傲,又烦恼。 撇开哥儿的身份,小恶犬确实有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天赋,可是他该怎么跟岳父和大舅哥解释呢? 想起岳父和大舅哥的铁拳,江燕澜觉得肩膀痛…… 刚从长武城回来的沈福站在江燕澜身边,亦是感触深刻。他一年前和魏承悦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单纯莽撞的小哥儿,如今已经这般厉害了。 他看了一眼负手而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燕澜,想提醒他防备魏家,又怕招致他的反感,只好含蓄地提醒道,“少爷,您与少夫人成亲已有数月之久,少夫人这般舞刀弄枪,要是伤到肚子里的小主子就不好了?” 江燕澜不在意地道,“没关系,爹早就派了卢大夫过来,隔三差五地给承悦请脉,承悦有了他会告诉我们的。” “可是少爷,我听说怀胎月份太浅的话,大夫或许诊不出来?” “这……” 江燕澜左右看看,握拳轻咳了一声,“福叔,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让人准备了一些避孕的东西,承悦暂时不会有孕的。” 说实在的,他知道魏承悦是个哥儿,也知道他能生。但他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始终觉得男人生子这事很玄幻,加上现在的时机也不适合养崽子,所以就准备了一些药性温和的避孕方子给魏承悦服用。 不过大夫也说了,这方子不一定管用,所以他才默许了卢大夫诊脉,算是上了双重保险。 沈福闻言眼皮一跳,他不知道江燕澜的心思,以为自家少爷另有打算,马上不再劝了,“……我明白了。” 他之前特意提起小主子,一是想让少爷拘着少夫人一点,免得他越来越厉害,少爷管不住,而且说不定还会威胁少爷的安全。毕竟这么厉害的哥儿,又是枕边人。不知道少爷怎么想,他反正是觉得毛骨悚然的,就怕哪天晚上睡着睡着,脑袋就掉了。 二是少夫人生下孩子就有了牵绊,不会轻易跟少爷翻脸。爹或者哥哥掌权,跟自己相公掌权始终是不一样的。他哥哥对弟弟再好,也不可能让位给弟弟的孩子。 可少爷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有别的打算。沈福是忠于沈家的,并不觉得江燕澜事成之后收拾魏家有什么不对。魏承悦只是一个哥儿,回溯夏朝之前的几个朝代,数百年时间,哥儿当上皇后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有一个还只当了三个月就被处死了。 说到底,哥儿不像女子那么顺从,特别是娘家给力的情况下,他们的野心也会成倍增长。 何况少爷答应了魏家身边只有他一人,他们少爷可是做大事的人,沈家又是出了名的几代单传。把生育小主子的责任押在生育能力普遍不高的哥儿身上,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还不如不要让他有孕,成事之后让魏家悄无声息的消失。虽然野史上可能会写得不太好看,但自古成大事的帝王,哪个没有一两个让人不齿的履历? 江燕澜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解释让沈福想歪了,他觉得自己在娶承悦的时候已经说得够明白,不可能有人再误解他对小恶犬的心意…… *** 有魏广和魏谨锋亲自带兵支援,崇宁城败得很快,同时魏家军也正式并入了沈家的阵营,加上之前占领的至南、泗水、于西等城,沈家一跃成了这片大陆上占地最广,势力最大的一方。 江燕澜一边着人梳理崇宁内务,将权利交接到自己人手中,一边抄了不少对原城主忠心的世家大族,充盈自家消耗了一大半的银库。 果然是发战争财是最快的,有了钱,他又继续洒银子征新兵,同时任命之前在战场上表现出色的将领,让他们跟着魏广去攻打长武城。 如今的长武城就是个软柿子。 因为魏广叛离,萧明哲又吃了败仗,几乎全军覆没。长武城如今的兵力不足五万,就这还是增加了各个城卫营的结果,单凭魏家军就能拿下。江燕澜之所以派这些新上任的将领跟着一起,其实就是想让他们跟着磨合一下,顺便以多欺少,减少损失。 魏承悦从外面回来,哒哒哒一阵小旋风似的,冲进了江燕澜位于崇宁城的临时书房里,“相公,我听说——” 看见满屋子的人,他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噤了声。 江燕澜笑笑,挥手让议事的人退下,然后又对着魏承悦招招手,“过来吧。” “哦。”魏承悦吐吐舌头,见左右无人了,大大方方地坐到自家相公的大腿上。 江燕澜拍拍他,“听说什么了?” 魏承悦闻言坐直身子,“我听说你要派爹去打长武城了?” “是啊。”江燕澜点点头,又反问,“我让岳父大人亲自去给你报仇,不好吗?” 魏承悦皱眉想了想,他自己受的那点委屈早就不在意了,可是他相公因此受了那么重的伤,要说不想报仇是不可能的。他隔着衣物摸了摸江燕澜胸前的伤疤,闷闷地道,“好是好,可是我也想让阿爹和哥哥陪我……” 他们父子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刚刚呆了一个月,又要分开了。 江燕澜撇撇嘴不说话,抓着怀中人的手掌把玩。魏承悦喜欢练枪,手掌上已经有了一层浅浅的茧子。他的手指偏细长,指甲盖都是健康的淡粉色,捏起来其实手感不错…… 魏承悦已经习惯了,见他不说话还玩儿人家的手,抬起手作势要咬。 江燕澜眯着桃花眼,好整以暇地看着。 魏承悦想起之前的教训,讪讪地住了嘴。 江燕澜有点失望,“不咬了?” 魏承悦没好气瞪他一眼,这人花样可多了,每次想把他这样那样,还喜欢找各种借口,非要说是他的错。哼,色胚! 江燕澜失笑,撸撸小恶犬的脑袋毛,故作大方地道,“你若舍不得岳父,可以随他一起去长武城。萧君临设计害你,你若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他肯定后悔地无以复加了。” “我才不关心他后不后悔。”魏承悦撇撇嘴。 不过嘛……在萧家人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也是可以的。 魏承悦有了点兴趣,期待地看着自家相公,“那你呢,你跟我一起吗?” 江燕澜摇头,满脸遗憾地摊手,“我去不了呀。你也看见了,崇宁城刚刚打下来,每天找我的人那么多,我走不开。” “哦,那算了。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魏承悦重新倒回了自家相公身上,他们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让他一走好几个月见不到面,想想都受不了。 他还是送爹和大哥走吧,反正过段时间还能见面…… 江燕澜满意了,满脸写着春暖花开,见小恶犬焉哒哒的,好像提不起精神,连忙抱着人许诺道,“等这些琐事了了,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好不好?” 魏承悦抱着他的腰哼唧了一声,“又哄我……我想游遍名山大川,尝尽天下美食,你陪我去吗?” 江燕澜肯定点头,“当然。” 魏承悦才不信他,这世上的男人都眷恋权势,等他登上那个位置,他还有时间陪自己四处乱走吗? *** 魏广对于攻打长武城并没有什么障碍,萧文德虽然对他不错,但那都是他出生入死为自己挣来的。萧文德既然想拉拢他,就不该放纵萧君临陷害他的宝贝哥儿,甚至在出事之后派出曹勇想取而代之。 他们之间虽名为主子和下属,其实就是雇佣关系,现在都撕破脸了,哪儿来的情分可言? 但他担心若是萧文德用魏家人威胁他,他该怎么办?魏老夫人虽然偏心,但她到底是自己的生母。还有魏修永这个大侄子,他为人端方守礼,作为魏家第三代最大的孩子,一直很照顾魏谨锋和魏承悦两兄弟…… 魏广不想管他们,可也不愿意让他们因自己而死。 他不想让儿子看出来,只把这担忧默默地放在了心底。可是直到他们打进长武城,萧文德都没有任何动作。 魏广身着战甲,煞气十足地站在城主府大殿上,“萧文德,我魏家的人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翻遍了长武城,都没有发现魏家人的踪迹。 萧文德讽刺一笑,“魏广,你当初叛离我长武城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还有母亲和大哥、侄子?” 魏广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少废话,他们在哪儿?!” 萧文德被他拎得双脚离地,脸颊涨得通红,感觉颈间的力道越来越大,挣扎着大声道,“你不是派人把他们接走了吗?怎么现在还来问我!” “我派人接走了?我什么时候派人……你他妈说谎也编个像样点的,我根本没有派任何人过来!”魏广抓着他粗鲁地摇晃。 萧文德喘气都困难了,死命用板着他的手,“我有你魏广的血亲在手,怎么可能落到今天的地步?不信你问问萧明哲,我这个好儿子把他们弄丢了!当时还有好几个守卫,他们都是证人!” 形容狼狈的萧明哲被人推了出来,顶着所有人或愤恨,或鄙夷的目光解释了经过。 魏广一连问了好几个守卫,得到的答案都一样。他心里闪过了很多猜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最信任的大儿子。 魏谨锋站得远远地看着,对他先前的一番举动不参与,也不阻拦,好像置身事外一样。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魏广目光如电,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魏谨锋不自觉地移开了眼神,“爹,你怎么疑神疑鬼?我一直跟在你身边……” 知子莫若父,魏广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说谎,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魏谨锋不可能对自己的血亲下手,既然他知道,就证明他们是安全无虞的。 “等我收拾了萧家父子,回头再来审你!”魏广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命人将萧文德、萧君临父子扒了衣裳,绑在大柱上,亲自用鞭子沾了盐水狠狠地抽! 萧文德起初还能忍着,到后面就开始痛哭流涕,哀嚎求饶。萧君临倒是比他老子强多,一面咬牙挨着鞭子,一面还不怕死地挑拨道,“魏广,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沈元现在宠着魏承悦,不过是见你们父子有利可图。等到你们多余碍事了,就是他除掉你们的时候!” 魏广一鞭子抽到他嘴上,“闭嘴!你以为我会信你挑拨离间?” 萧君临深吸了口气,不管不顾地道,“沈家三代单传,沈望娶了十七八个老婆才生下沈元一个。你以为你们家魏承悦有这个运气,为他生下继承人?” “你看看你带来的将领,我怎么没见过他们,是沈元的人吧?他不放心你,特意派来监视你的?看来你这个岳父,也没让他有多放心嘛,啊?哈哈哈哈……” 一旁的萧文德本来已经说不出话了,闻言突然回光返照一样,恶狠狠地道,“说得好,说得好!魏广,老子等着看你的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因为家里装修的事情,让大家久等了!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本章评论的一律红包伺候,谢谢大家! 爱你们,么么哒!!! 第57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27 魏广被激怒了,双目赤红,发狠地将两人狠狠鞭挞了一顿。然后命士兵把血肉模糊的父子俩拖了下去,和余下的萧家人一起看管了起来。 萧文德当了几十年城主,积威甚重,他的那些女人和子女们都很怕他。最初的时候他们还争相讨好他,将他照顾得好好儿的。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习惯了他死狗一般苟延残喘的模样,又不见任何人来救援,失望越积越多,心里的怨恨就再也隐藏不下去了。 他们埋怨、咒骂萧文德,恨不得让他去死。他们觉得如果萧文德死了,魏广说不定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还有两个被排挤的对象就是萧君临和萧明哲了,萧君临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得罪了魏广,萧明哲则疏忽大意放跑了魏家人,还相信一张假的布防图导致平叛大军全军覆没。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他们怎么可能落到今天的地步? 可惜萧君临之前出言挑衅魏广,伤得比萧文德还要重,躺在床上全靠他的生母、前城主夫人黎夫人照顾。其余庶子们无法欺负一将死之人,就把所有的怨恨宣泄到了萧明哲身上。 萧君临躺在床上,听着屋外几个庶弟殴打萧明哲,枯槁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扭曲的笑容。他可没忘记,他这个好弟弟在他腿伤跌落谷底的时候,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让他的人生彻底陷入阴暗。 萧君临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抓住黎夫人替他擦拭的手腕,用干涸的嗓音嘶哑地唤了一声,“……母亲……” “君临你醒了!想要什么,要喝水吗?”黎夫人迭声关心道。 萧君临点了点头,在黎夫人的帮助下含了一小口水。这喝水的水瓢平日用来盛过饭,因为洗得不干净,有股食物腐败的酸臭味。 萧君临咽下这口让人作呕的水,喉头不知怎么突然哽咽了,眼泪潸然而下,洇湿了枯瘦的面容。 黎夫人大惊失色,“怎么了,君临?你可别吓我!” 萧君临透过模糊的泪光,一点点滑过她衰老得厉害的面容,心中强烈的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母亲,对不起……我后悔了……当初该、该听你的话……” 黎夫人一边替他擦拭眼泪,一边拼命摇头,“没关系,没关系,母亲不怪你了。” 萧君临继续道,“……请恕儿子不孝……养育之恩,下、下辈子……” 话未说完,他已经睁着眼睛咽了气,浑浊的眼中最后一点亮光也消失不见。 “君临——”黎夫人哀嚎一声,扑到他的身上痛哭起来。她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还不忘大声辱骂魏莹莹,咒骂萧文德和魏广。 其余的萧家人听到了她的哀嚎,纷纷伸出了脑袋来看,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指指点点落井下石。 殴打萧明哲的几个庶子也好奇地跑开了,萧明哲抱着脑袋躺在地上,听到萧君临死了,不仅没有觉得痛快,反倒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萧君临死后两天,萧文德也痛苦地咽了气。 属下来报萧氏父子的死讯,魏广随意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给他们弄副草席裹了,随意找个地方藏了吧,不用来报了。” “是,将军。” 魏谨锋见他愁眉不展,猜到他把萧君临挑拨的话听进去了。其实不止爹,他心里未尝没有生出几分忐忑不安来。 可是他们父子已经没得选择了,爹之前反了萧文德,如今再跟沈元反目,天下人会怎么看他们?魏家军的将士又会怎么看他们?他们之前拿的军饷都是沈家给的! 更重要的是悦悦,他们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弟弟,如今又怎么可能亲手破坏他的幸福? 魏广为如今的处境烦心,连魏夫人和魏陵等人都没心思过多理会了,从魏谨锋口中得知他们安全无虞,就暂时抛到了脑后。 其实父子俩没能烦恼多久,因为江燕澜决定出兵,拿下最后的燕京城了…… *** 现在的燕京根本如日中天的沈家的对手,一路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沈元要攻进都城了,燕京方面主动派出了使者,要求议和。 隆庆帝如今不过六岁,真正掌权的是吴太后和她背后的吴家。 吴太后特别干脆,愿意让隆庆帝下旨退位,将整个国家交给沈家。不过她有两个条件:一是沈元要娶隆庆帝的姐姐云阳长公主为后;二是沈元登基之后,要下旨册封如今的隆庆帝为忠顺王,不得圈禁残害。 这两个条件并不算苛刻,要是一般人肯定就答应了。 和江燕澜一同坐在上首位置,接见使者的魏承悦一听就怔了怔,正想侧首看一看江燕澜是什么表情,就感觉自己放在桌上的手被人握住了,身旁有把熟悉的嗓音道,“不必了,回去告诉吴太后,她的要求我一个都不会答应!” 使者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沈城主,云阳长公主是先帝最漂亮的女儿了,现如今二八年华,正是花期最盛的时候。您娶了她,您的继承人就有了夏氏血脉。燕京城里多得是忠于夏氏的世家大族,您想收服他们,娶云阳长公主是最快的途径了。” “还有陛下,他如今不过是个懵懂稚童,等十年后他长成,您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吴太后一片慈悲心肠,不忍燕京百姓生灵涂炭,此番主动议和,只是想抚养幼子安稳长大罢了。” 江燕澜冷笑,“我不懂什么慈悲心肠,只知道斩草除根,免留后患!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隆庆帝和吴家上下的命我是要定了!” 说完不等使者再劝,挥挥手叫人强行把他拖下去了。 大厅内的众人面面相觑,沈三不解地问道,“主子为何不答应那使者的提议?” 江燕澜义正言辞地道,“你以为吴太后真的想让隆庆帝退位让贤?不过是拖延时间的诡计罢了。我们现在形势大好,一举打进燕京城不过是早晚的事,何必自缚手脚受制于人?” “我们非但不能答应他们,还要用最快的速度打燕京城去。到时任什么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不攻自破了!” 众人恍然,“城主英明!” 江燕澜面色一整,“诸位将军听令。” 众人齐齐起身半跪行礼,“末将等任凭城主吩咐。” “即刻回去集结大军,明日攻城!” “是——” 魏谨锋起身跟着父亲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下意识回头,发现刚刚还大义凛然的沈元已经换了另一幅表情。 他修长的身子半倾着,俊脸上挂着亲昵的笑容,正捏着弟弟的手指跟他说着什么。而他弟弟呢,圆溜溜的大眼睛明明已经弯起来了,还装模作样地瞪面前的人。 看见这一幕,魏谨锋原本不安定的心奇异地放下了…… *** 看见使者归来,吴太后急切地问,“怎么样,沈元答应了吗?” 使者狼狈地跪在地上行了个礼,“回太后,沈城主他、他一条都不肯答应!” “怎么可能?”一旁的吴国舅震惊地站直了身子,“名正言顺的皇位他都不要?” “沈城主还说、说……”使者结结巴巴地,在吴家姐弟的再三催促下,闭着双眼一股脑地道,“他说,‘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隆庆帝和吴家上下的命我要定了。’” “放肆!” 使者拼命磕着头,“太后饶命!” 在左右机灵地把使者拖下去之后,吴太后拍抚着胸口,咬牙切齿地道,“这个沈元,油盐不进!真以为我怕了他?” 又过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吴国舅身边低着脑袋,一声不吭的女人,“杨氏,你说的那个火-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研制成功?” 化名杨清婉的魏莹莹目光闪烁,慌张地道,“回太后,很快了。” 吴太后很烦躁,“很快,很快,你上次就说很快了,到底还要多久?” 吴国舅也盯着她,“清婉,现在生死存亡关头,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等到事成之后,我一定将你转正,让你名正言顺地做我的国舅夫人。” 魏莹莹压制着心中的慌乱,装作胸有成竹地点头,“我明白,再给我三天时间,我这次一定会成功。” 其实她对火-药的认知,仅限于现代小学生都烂熟于心的那句口诀,至于该怎么让它发挥威力,就一问三不知了。 原剧情中萧君临十分爱重她,对于她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她一句话,找来了很多工匠进行试验,最后才把火-药弄出来。 可是因为江燕澜这个变数,她主动抛弃了萧君临,又在逃离的途中遇到了人贩子,辗转流落到了妓院。魏莹莹使劲浑身解数,才让一个嫖客给她赎身,后又通过他接触到了吴国舅,最后成了他的一个小妾。 或许还不能称之为小妾,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瘦马罢了。 魏莹莹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绞尽脑汁才想出火-药这个大杀器。可惜她出现得太晚了,吴国舅又不像萧君临那么支持她,给她广招工匠。让她自己研究,她弄得出来才有鬼了! 眼看兵临城下,魏莹莹又一次生出了逃跑的打算。可是这次她就没这么好运了,刚收拾好包袱,就被吴国舅抓了个正着。 “你想跑?” 魏莹莹望着他脸上山雨欲来的表情,摇着头道,“没有,我、我一时没有头绪,想出门找个工匠师傅商讨一下。” 吴国舅冷嗤一声,抬手让他的侍卫夺过包袱,侍卫打开包袱,只见里面装了两身衣裳,并好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银两。 魏莹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想着万一工匠不愿意跟我回来,就、就出银子买下他。” “还敢说谎!”吴国舅重重一巴掌将她扇到了地上,“你以为我国舅府是什么地方,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第58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28 “把她给我关起来,弄不出火-药,休想离开我国舅府一步!”吴国舅眯着双眼,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不管这个女人能不能造出火-药,他都没打算放过她了。 吴国舅弯下腰,手指用力捏着魏莹莹的下巴,“放心,沈元的军队杀进来之前,我会先把你解决了。”见魏莹莹恐惧瞪大了眼睛,又继续威胁道,“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想办法!” 魏莹莹拼命点头。 她来到吴国舅身边有一个多月了,十分清楚这个男人有多么地狠辣无情。她曾经还想过在合适的时机透露自己的身份,讨点好处,如今却是怎么都不敢了。 她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就逃不过被绑起来威胁魏广的命运。可是魏广连魏老夫人都放弃了,能把她这个侄女看在眼里吗?特别是她还是害得魏承悦身败名裂、逃离长武城的罪魁祸首! 左右都是死,魏莹莹索性重操旧业,勾搭起了看守她的其中一个守卫。容貌和柔弱可怜的姿态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她之前在妓院里被老鸨调-教过,很明白男人的劣根性,几乎是一勾一个准。 其实魏莹莹也呕得慌,她曾经觉得穿越是上天给她的福利,她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美貌,交往的也是萧君临这样英俊潇洒、有身份有地位的极品男人。 可是曾几何时,情况就完全颠倒了呢? 好像是从她有意无意暗示萧君临,谋夺魏承悦的身份开始的…… 魏莹莹原本不信命,可是经过穿越一事,她隐隐有些信了。甚至怀疑是自己没做好事,所以老天给了她惩罚,将她一步步打落谷底。让她成了自己以前最不屑的那种女人,出卖身体,以讨好男人苟活。 她想过自己哪天死了,是不是就能穿越回去了?她在现代虽然没钱没貌,可是好歹能工作养活自己。 可是她不敢,她有那个魄力的话,就不会天天幻想着穿越改变命运了。 想起曾经的天真,魏莹莹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也只是在网上当当键盘侠,偶尔在超市占点小便宜之类的缺德事,远到不了害人的地步。 谁曾想一朝穿越就自大起来,把周围的人当成真人游戏的NPC,肆意妄为。如果她对他们用了心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 “墨竹,又在熬药?” “是啊,这个月都熬了三次了。”墨竹对着正房方向努努嘴,又叹气,“公子,你说我要不要把这是避子药的真相告诉夫人?” 他本来也不知道,可是某次去抓药的时候跟铺子里的伙计闲聊,才知道夫人每个月都喝的根本不是什么调养身子的补药,而是避子汤! 姚学林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压低嗓音,“你找死啊,这种话也敢大庭广众之下胡说,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墨竹缩了缩脖子,嘟囔了一句,“大家都回去休息了,小厨房除了我们,哪来的别人?” “公子,你不是常说要知恩图报吗?夫人对我们那么好,我实在不愿意看他被蒙在鼓里。” 姚学林叹了口气,“太晚了……” 偌大的燕京城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说不得哪天就要大军被攻破城门。魏家军的将领们在沈家尝到了甜头,沈元又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们加官进爵,人心早就不齐了。 夫人不知道的话,说不定还能相安无事。一旦撕破脸皮,城主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其实姚学林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不愿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看见沈、魏两家的联盟破裂。这天下分分合合太久了,百姓也跟着受苦受难。沈元有魄力,有眼光,能力卓绝,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帝王人选。 两人都没注意到,回廊一侧的美人蕉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脚步凌乱地跑走了…… 江燕澜回房的时候,听下人说夫人在沐浴,也没有多想。奕奕然推门而入,看见坐在浴桶里的熟悉身影,顺手拿起一旁的澡巾就凑了上去。 谁知浴桶里的某人反应却很大,修长的手指倏地握住他的脉门,好像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似的。看清他的脸,澄澈的猫眼闪过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很快垂了下去,“是你啊……” 江燕澜甩甩手腕,歪着脑袋瞅瞅那张满脸写着不开心的包子脸,用另一只手攫起了他的尖下巴,“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魏承悦嘴唇动了动,抬眼打量着男人英挺的剑眉,勾人的桃花眼……沉默地垂下了眼皮,“没什么。” 嘴里说着没什么,薄薄的眼皮却慢慢红了。 江燕澜凑近一点,“到底怎么了,给相公说说,相公给你撑腰好不好?” 嗓音亲昵低沉,温柔地让他想哭…… 魏承悦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一颗颗砸到浴桶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欸,欸?你别哭啊。”江燕澜被他哭得心都软了,忙不迭给他擦眼泪,“乖啊,谁欺负我的宝贝了,相公给你报仇?” 魏承悦挣开他的手,沉默地转身趴到了浴桶边上。 江燕澜心里咯噔一下,“悦悦?” 看来惹他生气的人,是自己?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啊!他今天除了在大帐里议事,听人汇报战场上的伤亡和成果,连午饭都是大帐里用的。 江燕澜仔细思索了一下,“你是担心岳父和大哥的安危吗?不然我派人把他们换回来?” 魏承悦哑着嗓子,“他们都要赢了,你这时候把他们换下来,是想让人顶替他们的功劳?” 人一旦陷入怀疑里,就忍不住钻牛角尖,魏承悦也不能免俗。 江燕澜皱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倒是没有生气,面前的人可怜巴巴的,如果有耳朵和尾巴的话,此刻肯定已经垂下来了,焉哒哒的。 江燕澜不顾他的抗拒,强行扳过人的肩膀,直视着他的脸,“悦悦宝贝,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直接告诉我,好吗?” 魏承悦心里万分嫌弃自己的软弱,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舍不得伤害面前的男人。 不过江燕澜的话也让他升起了几分希望,他咬了咬唇,面无表情地道,“我们成亲好几个月了,我一直没有怀上。” 江燕澜挑眉,“是不是有人说你的闲话了?孩子的事不急。” 魏承悦垂着眼皮,又不说话了。 “就这么想生?我听说哥儿生孩子比女人危险多了,你还小,等稳定下来了,我们再要个孩子也不迟。” 魏承悦心凉了凉,他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沈元还是一味地哄骗他,没有坦白的意思。 “哦……”他低低地回应了一句,“你出去吧,水凉了,我要起身穿衣服了。” 江燕澜见他情绪不高,也不好再嬉皮笑脸,摸摸鼻子出去了。 晚餐的气氛前所未有的沉闷,江燕澜使尽浑身解数,还是没办法让小恶犬开心起来。 好不容易用完了晚餐,两人正坐着喝茶,墨竹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上来。 “给我吧。”魏承悦面不改色地接过了。 江燕澜闻着那股浓重的中药味,突然福至心灵,赶紧拦下人喝药的动作,“等等!” 魏承悦充耳不闻,自虐似的,端着药碗就要往下灌。 见他这么别扭,江燕澜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夺过药碗,还给墨竹,又挥手让他退下。 墨竹左右看看,乖乖退了出去。 江燕澜刚刚把人搂进怀里,就听得他的小恶犬自暴自弃地道,“你放心,我不会拦你的路。我阿爹和哥哥没有也什么野心,你给他们封个清闲的官职,让他们安稳到老就好。” 江燕澜,“抱歉,避子汤的事情我该跟你商量的。我……我只是不习惯。”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用大环境,或者魏承悦的性格年龄来说事,那对魏承悦来说不公平。避子汤是他自己一个人下的决定,他如果说是为了让他继续练武,甚至上战场,就好像是推卸责任一样。 “不习惯?”魏承悦蹙眉冷笑,“不习惯什么?” 江燕澜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所在的世界没有哥儿,对我来说,你跟我一样,都是男人。” “什么意思——”魏承悦窒了窒,突然想起了很多之前没有深思的小细节。 这个男人在他面前的时候从来没有掩饰过,嘴里总是冒出一些古怪的形容词。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少见多怪,可是沈家庄没有一个人那么说话。 成亲之后,他更喜欢自己称呼他相公,或者燕澜。阿元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魏承悦倒抽一口冷气,“你,你不是沈元?” 江燕澜点点头。 魏承悦眼睫颤动地飞快,“那你是孤魂野鬼吗?你占了沈元的身子?” 江燕澜摊手,吊儿郎当地一晒,“如果我说是呢?” 魏承悦抓住他的手臂,脸色白得吓人,“我不管你是什么,你都跟我成亲了,没我的允许不准说走就走!” 江燕澜差点喷笑,“好了,好了,我不走,谁说我要走了?” “我就是想跟你解释清楚,避子汤的事是我不对,不过你想生的话,那我们就要个孩子吧。” 魏承悦心中一暖,又愧疚地垂下了脑袋,“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燕澜连这种事都愿意告诉他,那他之前的猜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他真的想利用他,利用父兄的话,根本不用这么好声好气哄着他。 江燕澜摸着小恶犬柔软的脑袋毛,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我也有错,那我们一人一次,算是扯平了?” 魏承悦瞪了他一眼,“谁说一人一次了,你明明瞒了我两件事!” 江燕澜摸摸鼻子,蒙混失败,小恶犬变聪明了! 魏承悦点着他的胸口,“你的名字?” 江燕澜捂着胸口,作大惊失色状,“你要干嘛,难道要找道士和尚的,收了我?” 魏承悦手指下移,江燕澜连忙按住,“别,别,我招!我本姓江,江燕澜。” “江燕澜。”魏承悦细细咂摸着这个名字,“你取字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熟悉了,现在一听这个名字,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 他眼前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画面,但他想抓住的时候,却发现只是徒劳。 “怎么了?”江燕澜问。 魏承悦缓缓摇头,“没什么。” 第59章 力大无穷的哥儿(完) 燕京城也不是铁板一块的,眼看夏氏王朝已在崩塌边缘,就有机灵的世族联合起来投诚。他们主动打开了城门,放魏广率领的大军长驱直入。 彼时吴国舅还在宫里跟吴太后议事,恰好被魏广堵了个正着。 听得宫人匆匆来报信,吴国舅颓然地坐倒在圈椅上,“完了!” 皇权更替的过程是残酷的,江燕澜没有放过吴氏,也没有放过那些脑满肠肥、穷奢极欲的世家贵族。东街菜市口的血流了一层又一层,连砖缝里都染上了浓郁的血腥味,砍得都是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贵人。 燕京城的百姓闩门闭户,足足过了半个月才敢出来走动。 江燕澜很忙,他忙着论功行赏,任命官员,肃清朝政……因为避子汤一事,他也发现了自己之前的不妥,第一时间就封了岳父大人为镇国公,大舅哥为宣安侯。 一门两公侯,魏广接旨的时候大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新帝这是诚心封赏,还是要捧杀他们魏家? 父子俩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进了宫,去见自家哥儿/弟弟。 去了之后他们才发现,魏承悦竟然跟新帝一起住在圣辰宫里,两个人好似寻常夫妻一样,根本没有分过床! 他们进宫太早,魏承悦还没起身,听宫人禀报说爹和大哥来说,才懒洋洋地爬起来。 “阿爹,哥,你们来啦?”魏承悦打了个呵欠。天气刚刚凉了一点,他就穿上了轻薄的白狐裘,小脸也圆了一圈,一看就知道养尊处优,过得极好。 魏广和魏谨锋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们在宫外战战兢兢、夜不能寐,他们家小哥儿倒是心宽体胖。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魏家繁荣背后,烈火烹油的现状? “这么早,爹你们用过早膳了吗?想吃什么跟宫人说,宫里的大厨就是比外面的厉害,做什么都好吃。” 魏承悦撑着脑袋瘫坐在椅子上,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又打了个呵欠。 要是换个时候弟弟这么懒散没规矩,魏谨锋肯定要在他头上来一下。可是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劝自己不要以下犯上。 魏谨锋凑近了一点,低声问,“你跟陛下还好吧?” “好啊。”魏承悦想都没想就点头。 他们俩昨晚上刚滚了半晚上床单,燕澜清早走的时候还想带他一起,见他实在爬不起来,才自己一个人走了。 魏谨锋见他没听懂,心里有点急,可是周围都是宫人,他又不能说得太明白,“陛下昨日封赏了我和阿爹,一个宣安侯,一个镇国公……” 魏谨锋指指自己,又指指大马金刀坐在一旁的老爹。 “我知道啊,你们的封号还是我和燕澜一起想的,怎么样,响亮吧?”说起这个,魏承悦精神了不少。 “不是——”魏谨锋有点急,心里措辞了一番刚想开口,门口突然有宫人进来请示,“早膳已经备好了,贵人是要现在用,还是过一会儿再用?” “现在!”魏承悦双眼一亮。 他还没受册封,故而宫人们都称他作贵人。 那宫人应诺一声,没一会儿就有一列宫婢鱼贯而入,手上俱都捧着托盘,袅袅的食物香气萦绕在殿里,让人口齿生津。 魏承悦早已经跑到位置上等着了,还不忘招呼他们两人,“阿爹、大哥,过来坐啊,我们边吃边聊。” 魏广抹了把脸,习惯性地露了个笑脸,“行,爹陪你吃。” 魏谨锋捏了捏鼻梁,他爹在弟弟面前就是这样,一味的宠着、哄着,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大哥?” 魏谨锋叹了口气,“来了。” 魏广和魏谨锋父子食不知味,魏承悦却吃得很高兴,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把自己喜欢的夹给父兄品尝。 他们父子三个都很能吃,可是吃着吃着,父子俩人都敏锐地发现不对了——他们家悦悦也太能吃了吧? 这食量,快要超过他们俩了! 魏广放下筷子,试探着问,“乖宝,你……是不是有了?” 魏承悦正咬着一个汁水饱满的蒸饺,闻言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道,“没有,太医上周才把过脉。” 他也差点以为自己怀上了,结果是没管住嘴,长胖了…… 魏广一听,心里更发愁了。 魏承悦吐吐舌头,又摸摸自己凸起的小肚子,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算了,少吃点,减减肥吧…… 三人吃完,宫婢们悄无声息地收走了碗碟,又上了一壶香气四溢的热茶。 魏谨锋见弟弟嘬着香茗,无忧无虑的样子,涌到喉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了。 魏广也一样,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悦悦这孩子。因为他的隐忍退让,悦悦根本就不记得他母父的样子,他又常年在外打仗,悦悦几乎是被他哥带大的。世人皆道他宠溺自家小哥儿,其实他是心中愧疚…… 两人的脑补魏承悦一无所知,还暗道父兄一大早就跑进宫来,只为了问他知不知道他们升官了? 也是,以前阿爹和大哥每次升职,他们都要一起吃饭庆祝的。 魏承悦心中好笑,正想打趣一下,又有宫人进来禀告,“贵人,您的册封袍服做好了,陛下派人过来说让您试一试,不合身让他们尽快改。” 反正父兄不是外人,魏承悦也好奇做成了什么样,干脆招招手,“拿进来吧。” 这个时代的龙袍也是明黄色为主,江燕澜大手一挥,给自己的做成了黄黑色,皇后的做成了黄红色,款式都一样。 魏广父子俩看见托盘上明黄的颜色,还有金色丝线绣制的四爪金龙图案,暗暗松了口气。 正式的册封后服穿起来层层叠叠挺复杂的,魏承悦本来还很高兴,可是让宫人穿着穿着,莫名觉得胸闷起来,忍不住催促道,“还有多久?” “回贵人,马上就好了。” 为了让父兄看见自己盛装的样子,魏承悦忍下了那点不舒服,等到宫人挂上流苏、玉坠等饰品,兴致盎然地大步走出了内室,“阿爹,哥,好看吗——” 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冲到了最近的花瓶旁边,抱着大吐特吐。 “贵人?!”宫人慌成了一团。 “悦悦!”魏广父子也冲了过来。 …… 江燕澜听说他的准皇后身体有佯,二话不说丢下公事就跑了回来,刚走到宫门,就听见里面一片欢腾之声。 领事的宫人匆匆出来,看见他就欣喜地伏倒在地,“陛下,贵人有喜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江燕澜反应了一会儿,慢慢露出了笑容,“好,传令下去,皇后有喜,圣辰宫、万寿宫所有宫人统统加半年俸银!” 所有宫人大喜,“谢陛下!” 江燕澜挥挥手,“着人去万寿宫报喜。” “是!” 首富爹和姨娘们都住在万寿宫里,这宫里正经妃嫔没有,太妃们将来倒是要册封上一大堆。 江燕澜三两步跨进寝殿,原以为会看见一个神情萎靡的小恶犬,谁知道他精神奕奕地坐在窗边,看见他进门双眼一亮,“燕澜!” “阿悦,你感觉怎么样?” 魏承悦在他开口的同时也忍不住了,“我有孩子了!” 江燕澜被他感染了情绪,薄唇慢慢地扬了起来,“我知道。” 话落快走几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抱进怀里。 魏广和魏谨锋看着甜蜜相拥的俩人,突然觉得他们好像在自寻烦恼?他们家小哥儿和他的皇帝夫婿感情好着呢。 事实也正如他们想的那样,半个月后,江燕澜在登基大典上册封了魏承悦为皇后,又拒绝了一切选秀,硬是守着怀孕的皇后度过了整个孕期。 一朝瓜熟蒂落,魏承悦如愿生了个儿子,江燕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封他做了太子。 大启朝的大臣们对他们这个开国皇帝,怨念真是数都数不过来。别误会,他确实是个少有的明君,知人善用。不但平息了数十年的混乱局势,还让百姓们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但他太宠爱他的皇后了,不仅让皇后一起上朝理政,还大力开办学府,提高哥儿和女子地位。 而且他还有点邪门,每次有大臣暗戳戳地举荐自家哥儿或者闺女,很快这个哥儿或者女子就会找到真爱,闹得沸沸扬扬,让旁人看足了笑话。不过这些人婚后都过得不错,久而久之,那些家里有女儿或者哥儿嫁不出去的人家,偷偷拜起了皇帝,听说效果还不错。 太子刚满十八岁,他就迫不及待地退位做了太上皇,带着皇后出门游历去了。 原本的太上皇突然升级成太太上皇,对他很不满——这称号也太拗口了,还显得他很老似的! “钰儿没问题吧?”魏承悦骑在马上,因为保养得宜,快满四十岁的他还像二十七、八一样,双眼清澈透亮,脸上连丝皱纹都没有。 江燕澜一头如墨的长发,桃花眼神采飞扬,任谁看见他,都不会相信他是当今太上皇,“放心,我爹、你爹、大舅哥他们都看着呢。我还给他留了沈福和姚学林两个肱骨大臣,要是这配置都不行,他干脆退位让贤算了。” 魏承悦用马鞭轻轻抽了他一记,“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江燕澜撇撇嘴,委屈巴巴地道,“明明是你想出来走遍大江南北的,我替你实现了,你还抽我。” 魏承悦白他一眼,“你所谓的实现,就是抓钰儿给你当壮丁,你当初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江燕澜心虚地摸摸鼻子。 他又不能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干到死,那多无趣啊! *** 魏莹莹从几个窑姐儿口中听到皇帝退位的消息,还愣了愣。沈元在位的时候推行了不少政令,她慢慢也猜到了,他跟她一样,是穿越的。 可惜她知道得太晚了,如果她早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厉害的“老乡”,她又何苦去勾搭萧君临! 她当年靠着勾搭守卫逃出来,本想安安稳稳地同他过日子。谁知道他们盘缠用尽,那人直接把她卖回了妓院。 她现在年老色衰,曾经鲜活的记忆也慢慢褪了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整晚整晚地失眠,为无着无落的将来而恐惧…… 第60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 江燕澜一脸懵逼地坐在自己的贝壳床上,身下磷光闪耀的大尾巴无意识地顺着水流荡漾着。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鱼尾,蓝绿色的鳞片光滑圆润,从壁垒分明的小腹一直延伸到尾巴尖,尾鳍处还有一层薄纱一样的尾羽,在水底明亮的光线下隐隐闪烁着莹光。 说实话,如果它不是长在自己身上,江燕澜还是很有兴趣研究一下的。可惜他此刻内心只有满屏的草泥马,一只只从无尽的深渊挣脱出来,踮着jiojio,扭着屁屁,让他感受到了这世界无尽的恶意。 他穿越了,还穿越成了一条自然人鱼! 这个世界的人类是从大灾难开始移居到外星的,因为宇宙射线的影响,他们逐渐有了超人一般的能力,坚硬的骨骼,强韧的皮肤,力量和跳跃等能力也有了数量级的攀升。 可惜这样的变化都发生男人身上,女人则日渐虚弱,直至一个都不剩。 就在所有人都开始恐慌,以为人类终将灭绝的时候,科学家们在移居的塔玛星上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物种——人鱼。 人鱼无论雄雌,和人类男-性结合之后,都能在XX的刺激下发育出孕囊,繁衍下一代,这是最开始的自然人鱼。因为人鱼数量稀少,供不应求,科学家们又想办法为一部分男人移植孕囊,成为人造人鱼。 到八百年后的今天,人造人鱼已经占据了人口的三分之一。而自然人鱼则因为人类的干预,改变了他们的繁衍方式,导致他们几近灭绝。 而江燕澜就是人类近一百年来发现的第二只人鱼,雄性,因为头部受伤昏迷,被人在海滩上发现,后送入帝都人鱼保护与繁衍组织。 江燕澜轻触着脑后鼓胀的大包,痛觉随着手指的动作传来,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已经来了三天了,对于自己穿越的事实还是接受不能。 他妈的变成人鱼就算了,睡在水里他也可以忍,但是变成下面那个,被人压他忍不了!谁敢压他,他要把那个王八的唧唧折成八瓣! 自从从保育员嘴里打听出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江燕澜整个人、哦不,整只鱼都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江,你今天好一点了吗?”保育员凯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他是个纯种的高加索人,江燕澜的名字对于他来说太拗口了,所以他一般只称呼他“江”。 江燕澜不想理人,他住的大水池是仿造海底建造的,珊瑚和水草包围在他睡觉的大贝壳旁边,只要他不露头,凯里根本看不见他。 凯里都快哭了,身为人鱼保护与繁衍组织最优秀的保育员,他可是打败了无数竞争对手才获得这个珍贵的,照顾自然人鱼的机会。可是他昨天跟江聊了不到半小时,新来的漂亮人鱼就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连昨天的晚餐都没有吃。 “江,我给你带了最新鲜的哈伦鱼,甜甜的海胆,还有你喜欢的海草。”凯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快活又充满吸引力。 江燕澜翻了个白眼,鱼肉刺身偶尔吃一两次还行。每天吃,顿顿吃,他都要吐了,不吃! “江……” 水面上的家伙声音虚弱又可怜,江燕澜虽然是个富二代,但他没有折腾别人的爱好,只好摆动鱼尾,缓缓升上水面。 凯里精神一振,只见水面上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越来越大。一个海藻一样的白色脑袋突然冒了出来,接着是修长的颈项,宽阔的肩膀,劲瘦结实的胸肌,还有块垒分明、性感诱人的腹肌和下身颀长的鱼尾。 人鱼的长发不是纯粹的白色,上面还夹杂着一缕缕蓝色、绿色的发丝,此刻正淅沥沥地往下滴着水珠,滴答滴答,让凯里的心也跟着乱了。 人鱼的眼窝很深,眼珠是晶莹深邃的碧绿色,往下是高挑的鼻梁,唇弓微翘的薄唇。因为小江总自带桃花的缘故,他专注地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总像是在勾人。 凯里费力地扯动干涸僵硬的喉结,“江……” 天啊,自然人鱼也太好看了!无论看几次,他都忍不住惊艳! 江燕澜双手环胸,“我今天不想吃鱼,给我弄点别的。” “不、不想吃鱼?那那,那海胆?……虾?……或者贝类?” 看见江燕澜全都摇头否定,凯里苦了脸。 江燕澜,“你早上吃了什么?” “三、三明治?” “可以,给我来一块吧。” “可是,江……”凯里十分为难,“研究员们千叮咛万嘱咐,只能给你吃海里的食物,免得你出现应激性反应。何况,何况你的伤还没好。” 江燕澜用桃花眼瞥了他一眼,碧绿的眼珠在海水的映照中波光粼粼,美得不可方物,“要么给我三明治,要么我不吃,随便你。” 凯里脸颊倏地红了,他虽然没有资格拥有一条人鱼,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和喜欢人鱼,“那……那我偷偷拿一块给、给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江燕澜勾唇,“成交。” 凯里瞳孔一缩,慌慌张张地背过身跑走了,跑到一半又急转回来,带走了一旁放着海鲜的托盘。 江燕澜,“……” 你他妈脸红什么,我对你放电了吗?再敢对着老子YY,信不信老子切你唧唧! 他伸出一只手剃了剃指甲,身为人鱼,他的指甲可是很锋利的,指间还有一层薄薄的璞,看起来完全不像人手。 其实江燕澜感觉到了,这个身体的实力远比看上去强大。他可以瞬间下潜,从水池这头到另外一头,用不了三秒,要知道这个水池起码有两百米。 而且他可以操控水流,要不是发现这些人对他没有恶意,他早就顺着水流逃走了。 当然,觊觎他菊花这种恶意,他随时可以切了他的唧唧。武器都自带的,完全不用担心。 凯里很快去而复返,给他带回来了一个夹着菜叶的三明治——他拿走了里面的熏肉、火腿和蛋。 江燕澜不置可否,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拉肚子,要知道水里拉肚子可比岸上惨多了,他实在没有用污水洗头洗脸的爱好。 三明治味道还行,江燕澜心满意足地在水面上吃完了它,然后乖乖回到水下的贝壳床上躺着。 过了三个小时,他依然一切正常,于是午餐时光明正大地拒绝了海鲜刺身,要求吃陆地上的食物。 凯里一边恼恨自己抵不住人鱼的“美-色”诱惑,一边欢喜又满足地看着人鱼吃下他准备的食物,痛并快乐着。 又过了一天,有研究员过来检查伤口,江燕澜乖乖地坐在池边水床上,大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来摆去,闪得凯里和研究员眼热不已。 江的鱼尾实在太漂亮了,蓝绿渐变的色泽,光洁莹润,在水珠的映衬下像宝石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可惜,他们不敢…… 研究员小心地拨开人鱼的长发,发现那个鼓胀的大包已经消肿了,表面也看不见任何血液沉积。 他揉了揉手指上滑腻的触感,暗戳戳地回味着触碰自然人鱼的滋味,浑然不知那双红通通的耳朵已经出卖了他,“江,你、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我们有意将你转到公共场馆,在那边你可以接触别的人鱼,还有大量的仿真海底娱乐设施。” 凯里接着补充,“别担心,江,去了那边你还是有单独的大水池睡觉和休息,我也会跟着一起过去,专门照顾你。” 江燕澜问,“我能离开这里,自己去外面生活吗?”他耸耸肩,“我没有钱,如果政-府能发放救济金和贷款就更好了。” 研究员和凯里对视一眼,研究员道,“这恐怕不行,外面并不是绝对安全的,在某些地方,抢夺、运输和贩卖人鱼已经形成了一条产业链。江,你必须给自己选一个可靠的保护者,否则我们无法安心地放你离开。” 神他妈的保护者,明明就是觊觎劳资菊花的猥-琐男! 看见人鱼垂着眼帘,俊美的脸上满满写着失望,凯里赶紧安慰道,“不用担心,江你这么美,已经有很多大人物申请成为你的保护者了,只要你愿意接受其中一个,随时可以离开基地。当然,除非正式结婚,保护者并不享有繁衍的权利,你随时可以反悔。” 江燕澜挑眉,“那我永远也挑不中呢?” 这是逼着他一辈子困在一个地方,或者为了自由当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的节奏,不然他的菊花不保! 凯里讪讪一笑,“总有一个你会喜欢的。”人鱼怎么都不可能是他的。 “……行叭。” 江燕澜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已经穿越了,他又没有原主的记忆,在不了解外界的情况下,他除了随遇而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江燕澜坐着人鱼车到公共水池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有很多人鱼,长相嘛……奇形怪状,一言难尽! 有些家伙明明长了副钢铁直男的相貌,非常当人鱼是闹哪样?还有那个长得一脸尖嘴猴腮的家伙,你知不知道你成功地拉低了人鱼一族的颜值! “那个是劳芮,他旁边的是乔治娜,棕色头发的摩根……他们都是人造人鱼。”凯里见他在打量别的人鱼,小声地给他做了介绍。 江燕澜的目光转到充气床上,那里坐着一只纤细漂亮的人鱼,水蓝色的长发,晶莹剔透的蓝眼睛,还有挺翘的小鼻子,红润的双唇。如果江燕澜的长相是俊美的话,他就是精致可爱的类型。 “他叫梅瑞迪斯,跟你一样,是一只雄性自然人鱼。他是两个月前被渔民们捞起来的,江,你认识他吗?” 江燕澜摇摇头,眉毛已经皱了起来,他总觉得自己和这个梅瑞迪斯之间,似乎很有故事。 第61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 果然,梅瑞迪斯看见他,双眼倏地睁大,右手不自觉地捂住胸口,似乎极力想隐藏什么。 江燕澜一怔,对着水面上那只人鱼点点下巴,“推我过去。” 梅瑞迪斯的惶恐实在太明显了,凯里怜惜地瞄了一眼他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面露纠结地问江燕澜,“江,你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可是梅瑞似乎很怕你?” 江燕澜耸耸肩,理直气壮地道,“我失忆了。他认识我正好,我过去问问情况。” “什么,失忆了?!”凯里大惊失色,“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过?” 他很快疑惑起来,“可是,可是你记得自己的名字,难道只是丧失了部分记忆?” 江燕澜抬头望天,以他现在的形象,就算翻白眼也好看得不要不要的,“名字是我编造的,我喜欢江燕澜这三个字,不管我以前叫什么,以后我就叫这个名字。” 凯里皱着眉头,对江的随意表示无法理解,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不,有鱼对失去记忆这么无所谓的。 可是江不在意,不代表他也不在意,凯里担心地道,“江,我还是报给上面,让研究员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吧——” 江燕澜打断他,“不用,我感觉很好,不需要检查。” 反正再多的检查,也无法让他恢复“记忆”。 江燕澜的语气十分笃定,凯里有心想再劝一劝,又怕招致人鱼的反感。没有人鱼会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检查身体的,除非是紧急情况,基地里任何举动都会征求人鱼的同意。 没有人鱼的配合,就算他报到上面也无济于事,甚至人鱼会觉得他背地里打小报告,厌烦地将他驱离身边。 凯里是真的关心这只漂亮的自然人鱼,对他不爱惜身体的举动无法置篡,只能用沉默来表示反对。 江燕澜侧头瞥了他“爱岗敬业”的保育员一眼,妥协地道,“好了,如果我感觉哪里不对,会及时告知你的。现在我真的没事,昨天研究员不是检查过了吗?” 凯里也知道不能逼得太过,见好就收,“好吧,下次你可不能再瞒着我了。” 两人说话的间隙,人鱼车已经来到了水池边。梅瑞迪斯侧身坐在充气床上,既想跳水逃离,又怕逃跑会招来更加严重的后果。 毕竟基地的公共场馆再大也不如大海,希克斯是族群里仅次于王的存在,在这种地方他只需要招招手,水流就会把他送回来了。 自知逃跑无望的梅瑞迪斯抬起头,蓝色的大眼睛顷刻间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雾,“希克斯,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原主叫希克斯? 江燕澜好整以暇,“不是故意什么?” “不是故意逃跑,我只是厌烦了族群里一成不变的生活。你看,我们在这里也能生活得很好,人类喜欢我们。”梅瑞迪斯眼神闪烁,避重就轻地道。 逃跑? 想到原主后脑的伤,还有梅瑞迪斯刚刚明明很害怕,却不敢跳水逃离……他应该不是原主的对手? 江燕澜把所有关键点串联起来,进行了合理推测,“我阻止你逃跑,所以你从背后暗算我?伤了我还把我留在海里自生自灭,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凯里满脸震惊,看看泫然欲泣的梅瑞迪斯,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江,心里慌得一批。 两只都是自然人鱼,等会打起来,他该帮哪边? “不是,我没有……”梅瑞迪斯拼命摇头,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哭得旁边看热闹的人鱼们心都软了,“我以为你很快就会醒来,希克斯你这么强大,我担心你醒来会把我抓回去,只好丢下你逃了,对不起……” 典型的你强你该死。 这种莲言莲语当事人听来觉得恶心,旁人可能还会觉得你欺负他。 果然,旁边有改造人鱼怯怯地出声了,“梅瑞都道歉了,你就原谅他吧。” “是啊,梅瑞也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江燕澜环视一圈,发现改造人鱼都同情地望着楚楚可怜的“施暴者”。 他轻轻一晒,面露哀伤地垂下眼睫,长长地睫毛颤颤巍巍地,像风雨中挣扎的蝴蝶,“可是我失忆了,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家在哪里,只能拖着受伤的身体在大海中游荡。我用海底的淤泥止了血,饿了只能吃些海草和贝壳……夜晚的海底看不见一丝光亮,我蜷缩在珊瑚洞里,闭上眼睛也不敢睡觉,担心自己睡着了,嗅觉灵敏的鲨鱼会把我拖出来吃掉。” “如果不是力竭昏了过去,被海浪冲上沙滩……我早已被海底的掠食者们分食干净,哪儿有机会站在这里跟你对峙?” “天啊--” “他也太可怜了!” 凯里也听得动容不已,他被人鱼描述的凄惨状况惊住了,恨不得时光倒流,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跳进海里,拯救可怜的江。 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想过,号称失忆的某鱼怎么会记得这么多! 可是梅瑞迪斯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希克斯你失忆了?” 早知道他失忆了,他又何必坦白承认! “是啊,我的记忆很混乱,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了。”江燕澜轻蹙着眉头,俊脸上的神情无比自然,完全没有说谎的自觉。 凯里帮腔道,“是啊,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遇见你之前,他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名字。” 梅瑞迪斯眼珠动了动,右手紧紧握着颈间的圣梅尔维尔之珠,伏低做小地再次道歉,“我很抱歉,希克斯,我愿意补偿对你的伤害,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他深知希克斯骄傲的秉性,以他的性格,是不屑于他的任何补偿的。 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现在希克斯身体里的是我们的小江总,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他深知抓住时机的重要性,“好,可以,我接受。至于什么补偿,我现在还没想到,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他抬起眼帘,用翡翠一样的碧色瞳仁环视四周,“如果诸位觉得合理,也请给我们作一个见证。” “合理,合理,应该的。” “希克斯,我摩根愿意给你作见证。” “小事而已,希克斯你不必这么客气。” “谢谢大家。”江燕澜展颜一笑,“对了,我已经改了名字叫江燕澜,以后大家叫我江就可以了。” 白发的人鱼不笑的时候仿若不可触碰的神祗,这一笑,桃花眼波光流转,看得在场的改造人鱼们纷纷红了脸。 梅瑞迪斯不甘地咬了咬唇,经此一役,不但坐实了他为了逃跑伤害希克斯的事实,他还欠下了一个口头承诺。 不过万幸的是,希克斯不记得族地在哪儿了,也就不可能抓他回去。 还有圣梅尔维尔之珠…… 梅瑞迪斯握紧了手指,其实人鱼族群的生活相当自由,他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只是他擅自盗走了圣梅尔维尔之珠,希克斯才会赶来阻止他。 现在希克斯失忆,他算是逃过一劫,可是这并不保险,希克斯随时可能想起来,他必须赶在他恢复记忆之前离开这里! 梅瑞迪斯有了顾虑,也就不再想之前一样漫不经心地为自己挑选保护者。 他挑了几个最有诚意的追求者,要求尽快与他们见面。 梅瑞迪斯来得比江燕澜早,很清楚这些人类不会伤害他。而且恰恰相反,他作为自然人鱼,可以挑选最有权势、最有实力的保护者。 梅瑞迪斯并不排斥与人类男性结合,他在族群中一直是实力垫底的存在,雌性人鱼根本不喜欢他。他也不愿意保护别人,反倒渴望他人的宠爱和保护,这些人类追求者都可以给他。 梅瑞迪斯其实很享受这种万众环绕,被人注视,被人追求的日子。不然也不会两个月了,还无法选中一个保护者。要知道他的追求者里面,有高高在上的帝国王子、享有封地的大公爵、甚至实力超群的新星少将…… 江燕澜早就知道梅瑞迪斯要会见追求者了,这条人鱼每天都出现在公共水池里,有意无意地注意着他,但是又不敢靠近。就像守着一个定时炸-弹,每天都要看上一眼,确保它不会突然爆-炸一样。 他知道梅瑞迪斯还有事瞒着他,可是对方不说,他总不好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说。江燕澜自觉是文明人,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就坚决不会动用武力。 “我可以跟去见识一下吗?”江燕澜微笑着问凯里。 老实巴交地保育员倏地涨红了脸,“当然可以,我们还以为你没有准备好见保护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来为你安排。” 如果那群大人物知道另一只人鱼也要参与会面,恐怕会乐疯了。 毕竟僧多粥少,现在整个罗兰帝国只有两只适龄的自然人鱼,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那就麻烦你了。”江燕澜悠闲地动动手指,将凯里放在水面上的托盘召唤过来。 只见一股细小的水浪推着托盘平稳前进,堪堪停在了人鱼面前。两米多长的人鱼躺在柔软的充气床上,漂亮的鱼尾撩着水轻轻摆动,他侧着身子去够托盘,眼尾上扬的长睫微微眯着,块垒分明的腹部肌肉勾勒出一条诱人的曲线…… 凯里咽了口口水,对于人鱼熟练的控水能力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江燕澜并没有过多的展示,他以为这已经是人鱼的极限了。毕竟整个塔玛星的人都知道,人鱼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生物,凶残和强大跟他们根本就不沾边。 “今天是牛排啊……” “是、是的,江你还满意吗?”其实这些食物都是他从食堂偷渡过来的,研究员们根本就不知道。 “算了,不是海鲜刺身就行。”江燕澜懒洋洋地将托盘放在肚子上享用,对如今的“咸鱼”人生表示很满意。 虽然偶尔还是会想念老头子,想念损友。可是他总觉得自己穿越过来,应该有更重要的使命,重要到他愿意为了这个使命,放弃拥有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攻不会生子,也不会逆CP,大家放心! 第62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3 江燕澜看过电视,知道人鱼是可以上岸的。只是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擦干鱼尾,再使用一种时光喷剂,鱼尾就会幻化成双腿了。 “时、时光喷剂的作用可以持续六个小时,只要期间双腿不沾水,就不会变回鱼尾。”凯里耳朵通红地站在换衣间外头,结结巴巴地给无知的人鱼解释。 江燕澜赤身站在镜子前面,对现在的身体表示很满意。他人鱼形态的时候有两米三、四左右,用鱼尾站立也有两米,褪去鱼尾之后只有一米八八,比矮一些的人类男性还高了半个头。 最重要的是人鱼长期生活在海里,肩宽腿长,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劲瘦有力却丝毫不显夸张。 凯里给他准备的是一套纯白的休闲服,样式有点像现代中东地区的男装:无领的上衣有点长,下面是普通的直筒裤。就是这样丝毫不显线条的衣服,硬是让江燕澜穿出了一股禁欲的美感。 纯血人鱼的相貌都是顶尖的,白皙的皮肤,海藻一样披散至腰间的白发,往下是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和形状姣好的薄唇。 他脸上最惹眼是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眼尾上挑的弧度,随意往人身上扫一眼,就好像带了小勾子一样,勾得人脸红心跳。 听到自动门开阖的声音,凯里抬头瞟了一眼,就赶紧垂下了脑袋。他每天都要用大量的心力来对抗人鱼的美-色-诱-惑,可是他却对这样的日子甘之如饴,甚至希望江不要那么快选中心仪的保护者。 当然,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江对这次的会面表现得非常有兴趣。 他是一只性格坚毅、有主见的人鱼,旁人的建议他会听取,可是最终的决策权始终掌握在他自己手上。 江燕澜在等待会面的小房间里见到了梅瑞迪斯,和他穿着同样的白色服饰,不过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越发显得娇小精致。 “你怎么在这里?!”梅瑞迪斯吓得站了起来。 江燕澜故意不答,慢条斯理地走进去,左右看了看,给自己选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梅瑞迪斯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只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现在的希克斯让他感觉难以捉摸,特别是他随时可能清醒过来,揭穿他的真面目。 难道失忆真的能让人改变这么大? 保育员凯里站在门口,摸着鼻子给了梅瑞迪斯台阶下,“抱歉啊,梅瑞,西瑟可能忘了告诉你,江也会参加这次会面。”西瑟是梅瑞迪斯的保育员。 梅瑞迪斯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在他看来,希克斯就是来抢他关注度的。 凭什么?他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所有人都喜欢他的地方。希克斯作为族长之子,从小就受人瞩目,喜欢他的雌性不计其数,为什么非要来跟他抢? 梅瑞迪斯咬了咬唇。 不过没关系,希克斯在雌性中受欢迎,在人类面前就不一定了。据他所知,人类男性更喜欢他这样娇小精致的人鱼! *** 偌大的会客室坐了十个人,正中首位的是罗兰帝国的三皇子塞萨尔·罗兰,他左右分别还有莱顿公爵、裴少将、邻国王子霍尔、元帅之孙马里恩、现任帝国首富……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果不是人鱼保护组织制定了严格的年龄限制,竞争对手会更多,在座的某些人根本拿不到入场资格。 当然,尽管心底再不屑对手,此刻也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坐得端端正正的,斯文优雅地饮着咖啡或茶,力图让人鱼们见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因为他们都知道,两间休息室的中隔是单向玻璃。如果人鱼对他们不满意,可能连面都不会露,直接就走了。 不过以塞萨尔为首的几个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们已经见过梅瑞迪斯好几次了,梅瑞迪斯都没有将他们移除名单,看样子对他们是满意的。 就是他太善良了,不忍心看到落选的人失望,所以迟迟不肯给出答案。 其中最有信心的非塞萨尔本人莫属了,他在所有人中身份最高,年轻英俊,对梅瑞迪斯也极尽温柔呵护。 单纯可爱的人鱼怎么可能舍弃他,选择别人?塞萨尔摸着手中的礼物盒,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至于另一只人鱼,塞萨尔已经通过内部渠道看到了他的影像。他漂亮是漂亮,就是身形有点太过高大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坐在塞萨尔右手边的裴邵承紧张地松了松军服领口,他第一次见到梅瑞迪斯的时候,本来是休假得空陪同塞萨尔来的。因为身份高的缘故,他也有幸见了人鱼一面,然后就一见钟情了。 梅瑞迪斯无论性格还是外貌,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打造的。他喜欢他水蓝色的长发,清澈见底的蓝眼睛,更喜欢他纯真无暇的性格。无论他说了什么,梅瑞都充满崇拜地望着他,就好像他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江燕澜站在中隔前面,原本悠闲自在地打量着在场众人,可是目光扫到那个温柔浅笑的年轻少将时,突然顿住了。 因为他脑海中突然挤进来一段剧情—— 这个年轻的少将名叫裴邵承,他的一生可谓是倒霉透顶了。他刚刚出生,身为元帅的亲爹就在抵御黑暗兽的斗争中战死。 他的母父维莉特是条人工培育的自然人鱼,柔弱的人鱼在元帅挚友,也就是帝国皇帝普尔曼的安慰照顾下,不知怎么就照顾到床上去了。 当时的普尔曼已经鳏居一年了,除了和前任皇后生的大皇子,膝下也没有别的子嗣。他娶了维莉特之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也为了安抚元帅的拥护者,当众宣布将裴邵承封为二皇子。 没过两年,维莉特又生下了三皇子塞萨尔。 裴邵承夹在前任皇后生的大王子,和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中间,其实身份非常尴尬。 一,他不是皇帝的血脉,这个二皇子头衔名不符实;二,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普尔曼在维莉特的枕头风吹拂下,竟然产生了换继承人的打算。 可是废了大皇子,中间还有个裴邵承呢。普尔曼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会将裴邵承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对待。虽然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但是绕过他册封三皇子,不是明晃晃地打皇帝的脸嘛? 因为裴邵承的存在,事情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裴邵承自知身份尴尬,也不想搅合皇族的家事,没满二十岁就加入了军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因为实力强悍,又有元帅旧部照拂,他在战场上立功无数,短短六年就晋升到了少将。也就是在这一年,裴邵承和异父弟弟塞萨尔同时对人鱼梅瑞迪斯一见钟情。 两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够亲密,虽然说好了公平竞争,但始终受到了影响。 维莉特更是明里暗里地指责,叫裴邵承让着弟弟。 因为塞萨尔的身份虽然高,但是前几代皇帝都不是什么明主,皇族的含金量已经大幅度缩水。在议会的牵制下,普尔曼能动用的权利都不大,就更别提身为皇子的塞萨尔了。 加上几百年的奢靡生活,皇族的财富也少得可怜,还不如有个元帅爹的裴邵承。裴家几代盛产战将,因为热爱打仗的缘故,很多人都没有娶妻生子,大部分的继承权都落到了裴邵承头上。 而且裴邵承才二十六岁已经是少将,只要他肯努力,坐上元帅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塞萨尔就惨了,他如果拿不到皇位,等普尔曼退位之后,就只是个空有头衔的贵族。 所以维莉特才会这么急切,塞萨尔娶了自然人鱼,民众的支持率肯定会提高。特别是人鱼产下有潜力的第三代,民众看在可爱的皇孙的份上,也会有偏向。 不过裴邵承这次的态度出奇的强硬,无论维莉特怎么要求,他始终不肯退出对人鱼的追逐。 梅瑞迪斯一直举棋不定,两兄弟的关系也越来越差,最后到了互相不说话的地步。 可惜裴邵承始终是个炮灰男配,霉运也一直伴随着他。 就在梅瑞迪斯终于要下定决心的时候,裴邵承突然出事了。他在罗加河战役中受了重伤,伤到了某方面的能力,并且不能有子嗣了。 裴邵承无奈退出,塞萨尔很快获得了人鱼的青睐。 不过裴邵承不愧是炮灰男配,他和梅瑞迪斯虽然没成伴侣,最后却成了朋友(不能上位的备胎)。 某次两人吵架之后,梅瑞迪斯发脾气跑了出来。主角闹矛盾,当然是备胎上场了,梅瑞迪斯理所当然地联系了裴邵承。 裴邵承开车去接人鱼的时候,恰好撞上了一伙绑架贩卖人鱼的团伙。他为了保护梅瑞迪斯跟那些人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因为旧伤未愈,最后当然是不敌。 两人都被地下组织抓走了。 地下组织的首领对于裴邵承杀了他好几名得利手下的事情大为光火,正好他们需要人做实验,裴邵承就这么被送上手术台,成为了一只失败的改造人鱼。 不过失败也能卖,就是价格低点儿。 裴邵承这时候已经快疯了,他为了抵抗买主的侵犯,跟他同归于尽了。现场相当的惨烈,改造的鱼尾上到处都是崩裂的口子,血液混着海水浸透了泳池,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而梅瑞迪斯有主角光环,最后当然是安然无恙。地下组织的人为了炒高自然人鱼的价格,将他送到了拍卖会上,梅瑞迪斯就这么被拍卖的商行好吃好喝地供着,直到被塞萨尔救走。 听说裴邵承死了,梅瑞迪斯流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就欢喜地用他的遗产购物去了(维莉特继承了遗产,又分了大部分给塞萨尔)。 没了裴邵承这个阻碍,普尔曼找了个借口剥夺了大皇子的头衔,将他贬为了平民。而塞萨尔为了获得民众的支持,主动要了最贫困的领地历练。 这块领地之所以贫困,其实最大的原因在于缺水。因为缺水,青壮年都逃离了这里,黑暗兽一来,不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这时候,梅瑞迪斯偷来的圣梅尔维尔之珠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原来它是人鱼族的宝物,人鱼们世代供奉着它,因为它可以凝聚和净化水源,确保人鱼们不会因为海水污染生病。 两人靠着圣梅尔维尔之珠挽救了这块领地,还赢得了民众的爱戴,最后顺利封皇封后。 而人鱼族失去了这个至宝,海洋的环境又被人类污染,他们只能不停地搬迁,可是这样也阻止不了人鱼宝宝和体弱的人鱼们死去。 相信这样下去不到两百年,野生人鱼就会灭绝了。 这段剧情中没有原主希克斯,不知道他被打伤之后返回了族地,还是真的被大鱼分食,消失在了海底…… 第63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4 江燕澜看完剧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男主攻受的三观扭曲成这样,竟然还大团圆结局了? 你他妈莫不是在逗我! 以他局外人的眼光来看,裴邵承那次受伤肯定有内幕。不然什么时候受伤不好,偏偏在男主受要指定保护人的时候? 裴邵承这个男配也是够倒霉的,死后遗产被母父和异父弟弟瓜分,男主攻受还因此唏嘘了一番,觉得生命短暂,更加要珍惜彼此的感情。 他算是用自己的死,为两人的感情更进一步做出了杰出贡献…… 可惜两人感叹的是生命的无常,哪里是在意他?转眼就将这个工具人翻篇,夫妻俩你侬我侬地开启了发展建设领地的伟大事业。 江燕澜十分为裴邵承不值,所以剧情最后要求他拯救裴邵承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年轻的少将现在还没有被亲人和生活背叛,一头浅棕色的短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狭长的眼眸明亮温润,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种阳光、积极的氛围中。 剧情的传输转瞬即逝,江燕澜的目光还停留在裴邵承身上,就感觉中隔的门被人开启,梅瑞迪斯迫不及待地走进了会客室。 “梅瑞!” 会客室中所有人精神一振,塞萨尔甚至没忍住亲昵地叫了一声,裴邵承也是双眼一亮,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一些。 江燕澜挑挑眉,慢条斯理地跟上了梅瑞迪斯的步伐。 所有人看见他都是一怔,除了塞萨尔,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另一只自然人鱼。 如果说梅瑞迪斯是精致、娇憨、惹人怜爱的,那江就是俊美、冶艳,如王者出巡一般霸气又撩人。 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想征服这样一个尤物的,何况在场的还全都是天之骄子,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强者。 两只人鱼前后一对比,梅瑞迪斯就显得寡淡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放在美丽又危险的后者身上。 白发的人鱼用那双慵懒的桃花眼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然后落到了裴少将身上。 人鱼殷红的嘴唇一勾,迈着长腿缓缓走近。他先是仔细地打量了裴少将一会儿,似乎对他眼中的惊艳非常满意,又伸出手来,想要触摸他的面颊—— 裴邵承及时回过神来,偏头躲了,“阁下请自重。” “自重?”江燕澜漾开一抹戏谑的笑容,“如果我不呢,你要出手攻击我吗?” 裴邵承涨红了脸,“当、当然不会,阁下是珍贵的自然人鱼……” 谁都知道伤害自然人鱼是犯法的,他身为帝国少将,肯定不会知法犯法。 “那不就得了。”江燕澜的手指恶劣地攫住少将的下巴捏了一下,又滑到下面扯过他的制服衣领,凑近嗅了嗅,“是我喜欢的味道。” 在场众人,“……” 他们没看错吧,裴少将这是被人鱼调-戏了? 还是美丽的自然人鱼! 裴邵承眼睁睁地看着人鱼高挺的鼻尖凑近,那双浓密的长睫几乎要触到他的脸颊上!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中一片白茫茫,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人鱼那头海藻一样的白色长发…… 他甚至没能听清人鱼说了什么,只觉得领口一松,人鱼稍稍退离了一些。可是他并没有离开,略显冰凉的手指也还在自己颈间滑动,撩拨…… “希、希克斯,裴少将是我的朋友,请你不要为难他!”梅瑞迪斯鼓起勇气走上前来。 江燕澜不以为意,“噢?难道你选中裴少将作你的保护者了?” 此言一出,塞萨尔的眼睛倏地睁大,连裴邵承都忘了人鱼手指的骚-扰,转头期待地望着梅瑞迪斯。 “我……”梅瑞迪斯看看塞萨尔,又看看裴邵承,心中莫名有些慌乱,最后含糊道,“他,他是我的追求者。” 随后蓝色的大眼睛抬起,对上裴邵承的目光,“裴少将是喜欢我的,对吧?” 裴邵承刚想表示赞同,就感觉喉间一紧,俊美的人鱼一脸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似乎答错了就要捏死他! 裴邵承无数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连S级黑暗兽都敢单挑,没道理会怕一只柔弱的自然人鱼。但他就是觉得毛骨悚然,甚至颈间的力道越来越大,他甚至觉得这只微凉的大手真的有能力捏断他的喉管? 他瞪大了眼睛,“你,你……” 但是在旁人看来,笑得满脸桃花的白发人鱼就是在跟裴少将调-情。要说一只人鱼有能力捏死一个体质强化的改造人类?那不是开玩笑嘛! 幸好江燕澜没打算弄死任务者,他放松了力道,用拇指轻轻地摸着裴邵承的喉结上上下滑动,“他之前追求过你又怎么样,我不能抢吗?” 江燕澜转头盯着梅瑞迪斯,霸道宣布,“我看中他了,我要选他做我的保护者。” 裴邵承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可是裴少将先追求的是我!”梅瑞迪斯蹙着眉头,眼神里的恼恨一闪而逝。 男主攻不愧是男主攻,在所有人都震慑于江燕澜强大气场的时候,他还是跳了出来,为梅瑞迪斯撑腰,“这位,希克斯阁下——” “我现在叫江燕澜。” “好吧,江燕澜阁下。我二哥是梅瑞的追求者,你怎么可以不经过他们双方的同意,就擅自下结论呢?”塞萨尔道。 江燕澜瞥了他一眼,“你们帝国的法律不就是这样规定的吗?除非梅瑞迪斯选他做保护者,不然我就可以选他,不是吗?” 他故意用眼神逼迫梅瑞迪斯,“怎么样,你要选裴少将吗?” 嘎??? 在场众人都傻眼了,人鱼保护法的确是这样规定的,可是几百年来还没有出现过自然人鱼强行选中人类的情况。 他们看着裴邵承的目光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羡慕。 裴少将的魅力怎么就那么大呢,竟然引得两只自然人鱼争相抢夺! “我,我……”梅瑞迪斯左右为难,江燕澜勾唇,非常“好心”的又加了一把火,“如果你挑中裴少将,我不介意换三皇子。” 话落对着塞萨尔眨了眨眼,挑逗意味十足。 尽管江燕澜不是塞萨尔喜欢的类型,他还是瞬间涨红了脸。作为一个未经人事的小皇子,他现在还嫩了一点,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 梅瑞迪斯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可是面上却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大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非常可怜,“你……希克斯,你明知我不忍心伤害他们,为什么非要逼我不可?” 众人心中一软,还没来得及为可怜的人鱼说话,就听江燕澜大义凛然地道,“我逼你了吗?我明明是为了你好!你在族里的时候就见一个爱一个,钓着人家又不愿意给句准话,搞得族里的人鱼因为你而失和。有的人鱼相约决斗,还差点两败俱伤喂了鲨鱼!” “你要谈恋爱就找个人好好谈,不要像绿茶女表一样处处留情,裴少将和三皇子还是兄弟,你又要搞得人家兄弟不合吗?” “你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见一个爱一个……我没有!”梅瑞迪斯真的要急哭了。 “有没有你心里有数。”江燕澜一口咬定。 其实梅瑞迪斯还真没有,人鱼族崇尚力量,无论雄雌都看不上他这样软弱的雄性。他想勾搭,还要人家看得上他才行! 江燕澜才不管他,继续拆台,“我知道大家都是人类中的佼佼者,不要因为梅瑞是人鱼,就把德道标准一再放低,你们这样是在害他!” 以莱顿公爵为首的年纪稍大的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点怪异。他们不是涉世未深的小伙子,自然清楚梅瑞的小心思,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倒是元帅之孙马里恩为他说了句话,“不是,梅瑞是自然人鱼,他有挑选伴侣的权利,我们也是自愿追求他的。” 江燕澜瞥了一眼他放在手边的礼物盒,“你们追求他也快要两个月了吧?他真的那么单纯挑选伴侣的话,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收下你们的礼物呢?是不是你们送的礼物越贵重,他就越开心?” “这……”马里恩下意识地看向同伴。 江燕澜其实不知道梅瑞有没有收人家的礼物,只是按照一般绿茶的行径猜测罢了。但是一看马里恩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裴邵承瞳孔骤缩,左手下意识地伸向制服口袋,那个袋子里放着一条蓝宝石项链,是他特地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梅瑞曾跟他提起过一部经典的爱情电影,电影里的人鱼就是带着这条天使之翼出席盛大的舞会,梅瑞说自己很羡慕。而这条天使之翼,花了他八千万星币…… 据他所知,塞萨尔也买了一只名贵的白皓石胸针,同样价格不菲。他本以为塞萨尔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跟他竞争,可是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难道也是梅瑞暗示的? 梅瑞迪斯已经泪盈于睫,纯蓝的大眼睛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着泪珠,“够了,希克斯,你又冤枉我!那些礼物是他们塞到我手里的,没人告诉我不能收!” 又委屈地看向马里恩等人,“你们既然不愿意送,又为什么硬要塞到我手里,还告诉我不收下你们会很伤心?我在海底的时候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装饰屋子的珍珠和晶石随处都可以找到,我以为那些礼物也一样。如果它们很贵重的话,我愿意马上还给你们!” 此话一出,马里恩等人心中的太平又开始左右摇摆了,脸上更是讪讪地,“不是,梅瑞,我们没有要你还的意思……” 塞萨尔鄙夷地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安抚人鱼道,“不用了,梅瑞,我塞萨尔送出手的东西从来不会往回拿!某些小家子气的人真是够了,既想讨好你,又不愿意付出,这种人你该趁早把他们踢出追求者名单!” 江燕澜等的就是这句话,“那你在族里偷盗的圣梅尔维尔之珠,可以还给我了吧?” 梅瑞迪斯猛地抬起头来,“你怎么……什么圣梅尔维尔之珠?我,我不知道!” 希克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带在脖子上,现在就忘了?公共水池应该有监控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梅瑞迪斯慌乱了一瞬,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神色一凝,目光愤怒地瞪着江燕澜,“希克斯你不要太过分了,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你污蔑我在族里见一个爱一个也就罢了,连我母亲的遗物也想夺走吗?” 第64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5 江燕澜嗤了一声,“遗物?你要点脸好吗?圣梅尔维尔之珠在人鱼族传承了几百年,人类的资料库里未必没有它的记录。” “梅瑞迪斯,我可以原谅你偷袭我,打破我的头,也可以不将你押回族地受审,但是圣梅尔维尔之珠你必须交出来。你明知它对人鱼一族有多重要,没了它,新生的人鱼宝宝适应不了被污染过的海水,极大可能会夭折!” “……族里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却不管不顾地盗走族中圣物、人鱼一族传承的希望,你真的想成为人鱼灭族的罪人吗?!” 梅瑞迪斯身体一颤,他当初升起偷盗圣物的念头,只是怕自己适应不了外界的环境,希望用它保命而已。现在人类给他们提供都是过滤后的纯净海水,圣梅尔维尔之珠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他之所以不想还,是因为一旦还了,就坐实了他偷窃的罪名。 到时候这些人类会怎么看他?一只自私、卑劣、品格低下的人鱼……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梅瑞迪斯只有硬着头皮否认,“希克斯,我想你真的看错了,那条项链是我母亲的遗物,并不是什么圣梅尔维尔之珠。我在族里深居简出,关于圣物的事还是从你口中听到……” “那简单,我们去你居住的水池搜一搜就知道了。” “不行!”梅瑞迪斯立马反对,发现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怀疑,连忙补救道,“我前几天心血来潮,重新装饰了房间,里面乱得很。何况那些贵重的东西我是要还回去的,要是弄坏了就不好了。” 到了这里,有些擅于观察的已经看出来了,梅瑞迪斯可能真的偷了人鱼一族的圣物。如果是旁的东西还好说,但听江燕澜的意思,圣物被盗走很可能会危害到新生的人鱼宝宝。 大家都是繁衍者,对下一代的看中已经深入骨髓。虽然野生人鱼不一定会融入到人类当中,但有族群的存在就会有新的人鱼出现,他们总不至于把最后一点希望都掐死了。 “梅瑞,要不你还是把东西还回去吧?”马里恩尴尬地提议道。 “你不相信我?”梅瑞迪斯一脸震惊,因为哭泣微红的眉头紧皱在一起,水蓝色的大眼睛更是像一汪泉水一样,汩汩流个不停。 “我信你。”塞萨尔将娇小可怜的人鱼拥进怀里,一边抬手安抚,一边正面对上江燕澜,“江燕澜阁下,你处处针对梅瑞,想必跟他相处得很不愉快。既然是这样,那你的一番说辞也很难让人采信,毕竟话谁都会说,但是证据呢?” “我拿到圣物,自然可以演示给你们看,圣梅尔维尔之珠可不是普通的项链。” “我、我母亲的遗物也不是普通项链!”梅瑞迪斯依偎塞萨尔怀里,急忙补救道。 江燕澜无语极了,如果随便一只人鱼手里都有至宝的话,圣梅尔维尔之珠也不可能被人鱼族奉为圣物了。 不过他没必要作这点口舌之争,孰是孰非大家心知肚明。 江燕澜深吸了一口气,“别的证据我现在没有,但是几百年来族里有不少人鱼流落到人类世界,他们可能会留下图画或者文字记录,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到。” 其实最快捷的办法是他们一起回人鱼族地一趟就行了,可是他空有剧情投影,人鱼族的族地在哪儿完全不知道。 梅瑞迪斯或许知道,可他愿意回去吗? 他敢吗?! 江燕澜又不可能掐着他的脖子逼他说出来,没看原男主攻还护着他嘛,果然是天生一对,三观都他妈被狗吃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圣物拿回来。 他看向梅瑞迪斯,“我记得前几天你当众答应过要补偿我,那我现在正式告知你,那条项链就是我要的补偿!” “你不要太过分了,那是梅瑞母亲的遗物!”塞萨尔愤怒极了,如果面前站的不是一只货真价实的自然人鱼,他肯定出手揍他了。 江燕澜不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梅瑞迪斯,“怎么样,你说过的承诺又要反悔了吗?” 梅瑞迪斯咬着下唇,“好,我把它给你!不过希克斯,你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能不能别再针对我、污蔑我?” 江燕澜凉凉一笑,答非所问,“时间会证明一切。” 等老子把你的金手指,备胎全都弄走,我看你的主角光环还亮不亮! 闹剧落幕,江燕澜押着梅瑞迪斯去他的私有水池取梅尔维尔之珠,留下房间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塞萨尔抓着裴邵承的肩膀,“二哥,那只人鱼一直针对梅瑞,我们不能再让他留在基地里了!” 裴邵承抬手将他拂开,又摇摇头,“我需要好好儿想想……” “二哥你什么意思?”塞萨尔不解地瞪着他,“你不想追求梅瑞了?” “嗯。”裴邵承垂着眸子,满脸若有所思,“梅瑞他……好像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样……” 满口谎言,自私自利,天使般纯洁的外表下,是一颗肮脏污秽的内心。 虽然两只人鱼的争执并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但是梅瑞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他。 裴邵承自幼生长在皇宫里,身份又卡在那种不尴不尬的位置上,他外表看似温润阳光,其实内心敏感异常,擅于揣摩他人的细微表情和心理。 如果说他一开始是被梅瑞迪斯纯洁无瑕的外貌吸引,那江燕澜今天的举动无疑是狠狠地撕开了那层伪装,让他看清了底下丑陋的真面目。 他是个很纯粹的人,爱的时候不顾一切,信念崩塌的时候那点子爱意很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突然失去了奋斗目标,他有点茫然和失落…… 裴邵承抬脚要走,塞萨尔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不会真的信了那些鬼话吧?梅瑞那么单纯,那只人鱼摆明了泼脏水欺负他。我看他是怕梅瑞抢了他的风头,故意污蔑梅瑞好让我们对他失望,梅瑞现在是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裴邵承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塞萨尔,梅瑞迪斯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调查一下。 如果人鱼族圣物的事情是真的,那这只人鱼就太可怕了,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可以不顾灭族的风险。 塞萨尔拧眉打断,“二哥,你的耳根子什么时候这么软了,那只人鱼三言两语就把你说服了?我看他是把你的心勾走了吧!一上来就对你动手动脚,还说要选你当他的保护人,难怪你会背叛梅瑞!” “塞萨尔,你听我说——” “行了,你走吧!你们都走吧!走了就没人跟我抢梅瑞了,我还少几个竞争对手!” 塞萨尔这么一说,原本要离开的人里竟有三人停下了步伐,一个政界高官,一个世家子弟,最后一个是现任帝国首富。 自然人鱼实在是太稀少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们都不应该放过。 *** 大家都以为江燕澜拿了圣梅尔维尔之珠就不会回来了,谁知道该回来的没有回来,不该回来的却折返了。 江燕澜站在会客室门口,跟以塞萨尔为首的梅瑞迪斯的追求者们面面相觑。 “裴少将呢?”“梅瑞呢?” 两边同时开口。 江燕澜耸耸肩膀,“估计面子上过不去,躲在水池地下哭呢吧?”又问,“我的裴少将呢?” 塞萨尔恶狠狠地瞪着他,“什么你的——” 倒是旁边的首富冲着江燕澜温和地笑了笑,“裴少将已经走了。” “唔,已经走了吗~~”江燕澜摸了摸下巴,这应该是好现象吧?备胎男配丢下男主受走了,想想他之前都没有为梅瑞迪斯说过话,应该是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塞萨尔,“别想了,你不是我二哥喜欢的类型!” 他恨不得用最下流的言语来咒骂江燕澜,这只人鱼心肠恶毒,举止浪荡,完全没有一个人鱼该有的样子。可惜对方始终是只自然人鱼,他身为皇子也不能公然辱骂他,不然会给皇室带来巨大的麻烦。 其实这句话已经很扎心了,如果是普通人鱼,喜欢的人跑了,他的兄弟还说对方不喜欢自己,柔弱的人鱼肯定立刻就会掉眼泪珠子。 首富等人心头一紧,正想宽慰几句,就看见高大的人鱼好整以暇地撩了撩头发,然后眨眨桃花眼,邪肆一笑,“不管他之前喜欢什么类型,今后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话落潇洒而去。 星际人哪被人这么撩过,直面冲击的四人心跳都有点快,鼻子也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 年轻的世家子尴尬地捂住下-体,心里默默地赞同着人鱼的话——只要是个男人,被一只漂亮的自然人鱼这么挑逗,他都扛不住啊! 塞萨尔一方面讨厌他,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要是江燕澜真的缠上了他二哥,他二哥未必招架得住。 他要不要叫他提前结束休假,返回军营算了? 可是转念一想,江燕澜留在基地肯定会继续欺负梅瑞,还不如让他二哥把这只恶毒的人鱼收了。 第65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6 裴邵承知道那只人鱼回来找过自己的时候还楞了一下,他以为江燕澜故意接近他,是为了挑衅梅瑞迪斯,好达到揭露他真面目的目的。 可是回来找他…… “我觉得他对二哥好像有点意思……” 塞萨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二哥虽然生父早死,可他到底是名义上的二皇子,还是元帅之子。把那只恶毒的人鱼推给二哥,感觉便宜他了! 何况以后他娶了梅瑞,二哥娶了那只人鱼,他们就成了一家人。要是每次家族聚会都能看见,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技重施,继续欺负梅瑞? 这么一想,塞萨尔瞬间打消了念头,“算了,二哥,刚刚的话你当我没说。” 裴邵承蹙眉,“塞萨尔,你不要因为梅瑞迪斯和江燕澜之间有嫌隙,就对他抱有偏见,他说的不一定是假的……” “二哥。”塞萨尔不耐烦地打断他,“如果你想继续听我叫你二哥的话,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我相信梅瑞,我也讨厌江燕澜,希望你记住!” 裴邵承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他和塞萨尔虽说是同母所生,但是身份到底不同,母父也更偏宠塞萨尔一些。他每次对塞萨尔说了什么,转眼就会传入母父耳里。母父从来不会顾及他的想法,每每当着塞萨尔和下仆的面训斥他。 塞萨尔看在眼里,对他也开始颐气指使起来。 后来他外出求学、参军,兄弟关系逐渐疏远。这次升职调遣回帝都,听到塞萨尔亲昵地喊他二哥,他还以为弟弟长大了,学会尊重他了。 这才多久,又恢复了原样…… *** “江,你是说,你要主动去找裴少将?”凯里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 “对,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江燕澜思来想去,还是只有留在裴邵承身边最合适,一来可以盯着男主攻受,保证任务顺利进行;二来他已经拿回了圣梅尔维尔之珠,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人鱼族的族地,尽快将它还回去,这些都可以依靠裴邵承的人脉和权势来完成。 江燕澜可不会有白白利用人家的愧疚心理,他保护裴邵承不会陷入剧情那样悲惨的境遇里,裴邵承乖乖给他提供帮助,没毛病! 凯里看了看堆在角落,还没开封的各色礼物盒,“莱顿公爵、邻国的霍尔王子都给你送了礼物,衷心期待与你见面,你又何必……”自降身价去找那个不理会你的裴少将,你可是珍贵的自然人鱼! 江燕澜勾起唇角,“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挑战性吗?” 凯里窒了窒,暗道野外的自然人鱼跟人工培育的不一样,可能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例如送到嘴边的不吃,喜欢自己亲手捕捉的? “呃……好吧,你喜欢就好。”凯里乖乖出去了。 其实江燕澜已经通过基地方面,和私人通讯联系过裴邵承了,统统石沉大海。他知道裴邵承是故意在躲他,或许是因为塞萨尔的缘故,他不希望因为他破坏他们的兄弟关系。 江燕澜气笑了,剧情中裴邵承对男主受可是随传随到、尽心尽力的,怎么轮到他就退缩了? 难道是发现他和男主受的不同?也是,他这种喜欢掌控一切的大男人,就算身为人鱼也不会散发出“诱-受”的气息,反而会让敏-感的裴邵承潜意识感觉危险,从他身边逃开。 江燕澜可不会觉得主动追求一个人是很掉价的事情,他自有记忆起就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为此他不停地在人群中寻找,追过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可是很快他就觉得索然无味了,他们都不是他要的那一个…… 像他这种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追个人轻车熟路,根本不担心追不追得上的问题,他只担心腻了之后该怎么哄着他。 毕竟是任务对象,江燕澜觉得自己还是该负点责任的,总不能男主攻受没弄死他,自己这个救人的反倒把他弄颓了吧? 至于这个界限该怎么掌握,江燕澜其实也没底…… *** “观众朋友们,特大喜讯,最新发现的自然人鱼刚刚出门了!请锁定梅森新闻台,我们将全程为您直播……” “第二只野生自然人鱼到底长什么模样,今日或将揭晓!请大家锁定本频道,我们将进行全程追踪拍摄!” 江燕澜从不知道自然人鱼出个门,会引起这么大的阵仗。他坐在私人飞行器里,眺望着被保镖隔在外面密密麻麻的镜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凯里以为他被吓到了,轻声安慰道,“江,不用紧张,私人飞行器都是只能从内向外看的单面玻璃,那些镜头拍不到你的。等会儿飞行器直接进入军部,它们就进不去了。” 江燕澜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牵唇笑了一下,“我不紧张。” 又问,“自然人鱼很稀奇吗?” 他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凯里瞟到他眼尾上扬、唇角含笑的侧脸,偷偷地红了脸,再次在心里感叹自己幸运至极,“当然了,你是近百年来发现的第二只野生自然人鱼。基地为了保证你和梅瑞的安全,并没有对外公布你们的照片或者视频,民众都好奇得不得了。” 其实论坛上早就盖起高楼了,只要一涉及到自然人鱼,话题热度居高不下。也难怪人们那么好奇,无论童话、小说、电影、电视……星际人利用人鱼创作了无数令人神往的作品,里面的野生人鱼无一不是外形精致美丽,性格纯真娇憨的完美伴侣。 其实论外形,梅瑞更符合大众幻想,可是真正站在一起,江无疑更吸引眼球。 “他们看过我的样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好奇了?”要是出个门都被这么围观,他觉得自己内心再强大,也有点受不住。 凯里尴尬地笑了笑,“一百年前的自然人鱼街拍,现在都还不时出现在星网上……” 意思是无可避免,人们对自然人鱼的追捧程度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会有人争相模仿。 也难怪有人看出了梅瑞迪斯“人”品低劣,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逐着他。 江燕澜木着脸,他以前虽然也是公众人物,但那毕竟是因为自家公司的缘故,偶尔会上上财经杂质。像这样顶级流量明星式的追捧,还是第一次体验…… 飞行器进入军部以后,那些摄像头纷纷停留在了禁制线外,可是都没有离开。 在军部上班的军官将领们,也不是个个都很忙碌的,有些上网摸鱼的人,此时已经炸锅了—— “擦擦擦,爆-炸消息!有自然人鱼来军部了!”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各大新闻台的直播镜头都被拦在大门外了,不信你上网看!” “我靠,冲着谁来的?周上将,裴少将,里德准将……”这人口中提的都是家世背景优渥的军官们,毕竟没有一点实力,谁敢追求自然人鱼? 就算自然人鱼不介意,网上的键盘侠们也要喷死他。 “管他是谁,赶紧找个好借口去一号楼占位置!” 一时之间,军部防护最严密的一号楼大厅人头攒动,个个都说自己有事要办。其实都在大厅里磨磨蹭蹭,等着自然人鱼大驾光临。 江燕澜进去的时候,还以为军部的日常就是这样。可是大厅里几百号人齐刷刷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四周鸦雀无声,就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WTF??? 其实人鱼上了岸,也跟普通男人有很大区别,他们的皮肤上会有鱼鳞形态的纹路。江燕澜的是银蓝色渐变的,跟他尾鳍的颜色一致,分布在额角,颈项,下腹等位置。 江燕澜自从来了塔玛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人家都是正常人,就他像个外星人一样,也难怪被人家围观。 好在我们的小江总是个心脏强大的,在保镖的护送下安然通过大厅。就算不小心跟人眼神对上了,也习惯性地微笑点头,可以说是非常礼貌了。 当然,如果那人不是低头捂鼻子的话,他的感觉会更好一点…… 江燕澜迈着一双大长腿,脚下如风,他总觉得那些人都在觊觎他的菊花。如果不走快一点,他们不知会把他YY成什么样子! 江燕澜一行走得没影之后,大厅里的暂停键好像突然被启动,众人呼出一口浊气,兴奋地跟周围的人交头接耳起来,连负责守卫大厅的警卫们都一样—— “我的天呐,我总算亲眼见到自然人鱼了!” “啊啊啊,他刚刚对我笑了!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自然人鱼对我笑了!” “他笑起来好好看啊!头发竟然是白色的,还有蓝色的鳞纹!” “我都忘仔细看了,简直比面对S级黑暗兽还紧张,刚刚那一分钟我都没有呼吸,就怕吓到他。” “我也是!” “艹,我忘了拍照了!” “嘿嘿嘿,幸好我聪明,开了手环上的自动摄像。” “好兄弟,快发我一份!” “还有我,还有我……” 二十二楼,占地上千坪的办公区域内隐隐弥漫着一股兴奋的情绪,每个人的小道消息群都在不停闪烁。 裴邵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关闭群聊里那条被无数人下载转发的视频,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作多情了,他总觉得人鱼是来找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总第一次见面就掐人家脖子,其实还是把人吓到的…… 我已经把承承的心理写得很明白了,大家不要讨厌他。 他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突然看见一只纯洁无瑕的人鱼,产生追逐心理很正常。 第66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7 裴邵承在内部资料中查过了,原来人类最初抓到的自然人鱼都是很凶残的,某些强横的甚至有召唤海啸的能力。只是后来人类登录塔玛星,大肆征伐改造,发展工业,自然环境遭到破坏和污染,大气生态也产生了不可逆的改变。 人鱼族群无法适应这样的改变,逐渐走向衰落。无论野生的、还是人工培育的,人鱼的体质一路下滑,直至变成今天的模样。 人鱼柔弱易感、易生病已经深入人心,谁也不会想到曾经的他们也是大海中的强者。 被江燕澜制住脖颈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太过紧张,所以产生了幻觉。 现在看来,这只人鱼很可能是觉醒了返祖血脉,实力究竟怎么样不好估量,但通过那天一面之缘的印象,他绝不是那种喜欢依附人的菟丝花。 所以江燕澜为什么非要找他不可,他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不是裴邵承妄自菲薄,他不觉得自己有让自然人鱼一见钟情的能力。论背景地位,他不是最高的;论长相,他也不是最出色的。 人类进入星际时代以后,无论体质、寿命、外貌都有了大幅度提升,实力越高加成越大,代价就是子嗣繁衍越困难。所以人类推崇自然人鱼,如果去掉年龄、身份等限制,自然人鱼的择偶范围可以辐射至全人类高层…… 裴邵承思绪连篇的时候,整个二十二楼已经沸腾了,原来人鱼乘坐的电梯不多不少,刚好停在他们这一层! 他是来找谁的? 能坐在这里的军官们都是要面子的,面上一脸严肃的在工作,其实已经将个人感知提到了最高级,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同时群里的赌注早已经开盘了,下注的同时还有人实时播报,就等着揭晓谜底。 江燕澜感觉浑身都不自在,明明大家都在认真工作,没有人看他。但他就是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搞得他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江,怎么了?”发现人鱼突然顿住了脚步,凯里连忙上前询问。 江上岸还不到一个小时,应该不会感到缺水吧? “……没什么。”江燕澜左右看看,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一行人来到裴少将所属的办公室区域,门口两个警卫对视一眼,识相地没有阻拦。 倒是裴邵承的副官,一个面瘫的小白脸站了出来。他看了看几乎跟他同等高度的人鱼,敛下眸子礼貌地道,“少将正在忙,请阁下到会客室稍等。” “你有没有搞错,让自然人鱼等?”凯里从江燕澜身后冒了出来,满脸愤愤。 “算了。”江燕澜抬手拦了一下,“没有事先通知是我们的错,我们等一下吧。” 裴昭暗暗惊讶,他还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娇贵的自然人鱼会气得转身就走了。 他也不懂他们少将在想什么,明明之前追求另一只自然人鱼的时候非常积极,怎么换成眼前这只就避而不见了? “那…请跟我来。” 听出他语气中的迟疑,凯里狠狠瞪了裴昭一眼,什么人呐这是!多少人举着礼物求见自然人鱼,自然人鱼主动到门口了竟然不让进!这个裴少将不止自己脑子进水了,连他的副官都不正常! 幸好会客室的招待倒是异常丰盛,裴昭不但让人端来了各色茶点,零食水果也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江燕澜拿了一串葡萄,慢慢悠悠地剥皮吃,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江,这个裴邵承太过分了,一点都不尊重你!我们回去吧,你是珍贵的自然人鱼,何必受这份委屈……”凯里坐在他下手边第二个位置,喋喋不休地给裴邵承上着眼药。 江燕澜给他拿了一个红色的叫不出名字的果子,“好了,吃水果,我回基地也是闲着,在这里还有水果和零食吃。” 凯里哽了一下,“江,基地的海鲜都是最新鲜的,从全世界各个国家快运过来,随便一盘蟹籽都比这一堆东西昂贵。” 江燕澜瞥了他一眼,慢慢悠悠地道,“我想吃海鲜的话,早就回海里自己抓了,何必留在这里让你们养?” 凯里倏地涨红了脸,是羞的,也是因为江燕澜说的是实话。 江愿意吃海鲜,但是不喜欢每天吃,顿顿吃,他会抓狂。可是基地里除了海鲜就不供应别的,他偷渡给江的食物都是食堂员工餐,还有一些他自己花钱买的食物,也难怪江会嫌弃。 他试过给人鱼申请人类的食材,可是被驳回了。理由是人鱼消化不了,会生病。他又不敢说自己给江吃过了,事情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今天被江这么一说,他瞬间觉得自己这个保育员当得有点失败。见人鱼一颗又一颗满足地吃着葡萄,他也不好意思说要走了。 另一边厢,刚刚离开会客室的裴昭也被暗戳戳围观的军官们拉住了—— “裴昭,你怎么把人鱼领到会客室去了?” “裴少将在干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是黑暗兽袭击军部了,也要先把人鱼安抚好再说啊!”说话的上校一脸恨铁不成钢,就差明着说你们少将怎么那么不懂事了。 “就是,等会儿人鱼哭着走了,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要是被媒体拍到,民众的投诉信肯定会把公共关系部淹没了。” 众人七嘴八舌,一句接着一句,裴昭有点招架不住了,勉强往外挤道,“我们少将知道分寸的,他忙完就会过去了。” 不等众人说话,又回头道,“我去催一下,看看少将好了没有。” 围观的众人满意了,“这才对嘛。” 裴昭狼狈地逃回少将办公室,将情况给裴邵承汇报了,“少将还是去见一见吧,您这么冷落自然人鱼,要是被上面知道了,恐怕不好交代……” 裴邵承犹豫了一下,最后起身整整军服,叹气,“算了,去见一见吧。” 他推三阻四的,人鱼还是执意要见他,恐怕是真的有事了。 因为塞萨尔的原因,他本来是不准备跟江燕澜扯上关系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塞萨尔身后还有他母父…… *** 见到裴邵承过来,凯里不顾身份地瞪了他一眼,带着保镖们不甘不愿地退出去了。 裴邵承打量一眼翘着二郎腿,没正形地坐在椅子上吃葡萄的人鱼,小心地斟酌着用词,“不知道阁下找我有什么事?” 不得不承认自然人鱼有得天独厚的外貌优势,只看脸和上身的话,他依然是优雅、尊贵的。 可是看到全身,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还真不怕暴露形象…… 江燕澜吐了口葡萄籽,头也没抬,“裴少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看上你了,希望你当我的保护人。” 人鱼这副作态,裴邵承实在升不起什么旖旎心思,实在地道,“阁下不必这么委屈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不妨说来听听?” “裴少将果然是聪明人。”江燕澜笑了起来,“我确实想找你帮忙,不过没有保护人我还是要困在基地里,所以还是麻烦裴少将了……” 江燕澜一脸你懂的。 人鱼一脸促狭,谈论的话题又有些暧昧,裴邵承眼皮一跳,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比较顺眼。”他随口敷衍,又开始口无遮拦,“还有,你的味道也是我喜欢的。” 十分的理直气壮,有强迫中奖的嫌疑。 裴邵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厚脸皮的人鱼,简直要被他的无赖惊呆了,脱口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凭什么要帮你?” 他抹了把脸,缓和了一下语气,“……我不信阁下没看出来,我是故意在躲你?塞萨尔是我的三弟,他目前正在追求梅瑞迪斯,而你和梅瑞迪斯的关系又……我实在不想自找麻烦,阁下不妨换个人选?” “其实我也是为阁下着想,我成了你的保护人,塞萨尔和梅瑞迪斯说不定会经常出现你面前,你也不想看见他们吧?” 江燕澜心道,我就是想就近看着他们,才要留在你身边,不然你这个傻白甜被人家骗得骨头都不剩了! 不过他是不可能跟裴邵承说实话的,不慌不忙地吃完最后一颗葡萄,又用一旁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然后起身,悠然踱步到裴邵承面前,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笑眯眯地道,“你信不信我等会儿哭着出去,说你威胁恐吓我,还色心大发,对我动手动脚?” 他说着飞快地变了脸,下唇一咬,眉毛一皱,桃花眼也可怜地扁了起来,碧色的瞳仁盈盈润润,眼看就要哭……哭…… “呃,我好像哭不出来?”江燕澜状似烦恼地皱眉,然后左右看看,看见桌上的水杯,顿时双眼发亮,“要不点几滴纯净水吧,你觉得怎么样?” 他还好心地询问“受害者”的意见。 “听说人鱼保护组织培养了规模庞大的律师团,加上媒体舆论的压力,不知道裴少将顶不顶得住?我有点为你担心……” “你——”裴邵承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想揍一只人鱼,还是一只自然人鱼! 江燕澜跟看不见人家脸色似的,抓过他僵硬垂在身侧的右手,一根根掰开手指,握在手里上下摇了摇,“如果你没有其他意见的话,那咱们合作愉快?” 裴邵承,“……” 愉快你大爷的! 第67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8 对上裴邵承那双满含怒意的眸子,小江总心里一阵畅快!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谁叫裴邵承几次三番回避他,今天他都找上门来了,这人还推三阻四地想把他气走。别看小江总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都记着呢。 虽然他也知道,站在裴邵承的立场上,回避才是正常的。毕竟依照剧情来看,裴邵承的母父维莉特眼里只有塞萨尔。明明两个儿子公平竞争的事,硬生生叫大儿子退出,这只人鱼的胡搅蛮缠可见一斑。 不过知道归知道,并不妨碍他小心眼打击报复。 其实江燕澜猜对了,裴邵承赌不起拒绝他的后果。帝国民众对自然人鱼的推崇是疯狂的,一旦陷入欺辱人鱼的舆论风波里,不管真相如何,他这个少将都做到头了。 裴邵承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合……作……愉快。” 江燕澜还不罢休,“听少将的语气,好像很勉强呀?” 人家可是自然人鱼!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自然人鱼主动送上门,无论谁都会高兴地疯了,怎么轮到您这儿这么不高兴呢? 裴邵承顿了顿,提起嘴角,露出一抹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阁下说笑了,一点都不勉强。” 裴少将确实高兴不起来,这只人鱼美则美矣,却跟他幻想中的人鱼伴侣差多了!何况任务完成之后,这家伙肯定会拍拍屁股走人,他又何必浪费自己的感情。 既然逃避不了,裴邵承也不想再做无意义的挣扎了,只想尽快满足江燕澜的要求,然后把他送走。 他冷静了一下,正色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裴少将也知道,梅尔维尔之珠现在在我手上,我必须尽快把它送回族地……” “这个不难,我安排一架私人飞行器,和你一起把它送回去就行了。” 江燕澜伸出手指摇了摇,“现在的问题是,我曾经被梅瑞迪斯打伤脑袋,记忆有部分缺失……” 裴邵承侧目,“阁下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找不到自己的族地了?” 江燕澜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 裴邵承无语望天,很快又反应过来,“那你怎么不问梅瑞……” 他说到一半,很快止住了话头。 如果梅瑞迪斯真是偷盗人鱼族圣物的罪魁祸首,他肯定是不敢回去的。江燕澜找不到族地,对他来说更是意外之喜。 毕竟江燕澜虽然强行拿回了梅尔维尔之珠,但他并没有证据证明梅瑞迪斯是个小偷。但是随着他们带人返回族地,梅瑞迪斯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裴邵承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皱着眉头换了个方向,“那我先帮你找找资料吧……对了,人鱼族最后一次迁移是在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除了梅瑞迪斯和江燕澜,最后一次发现野生人鱼是在一百多年前。如果期间人鱼族地迁移过的话,找再多的资料也无济于事。 江燕澜也想到了,不过人鱼族地在剧情中只是顺带提了一下,原主希克斯更是连出场都没有……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很久没有迁移过了……”江燕澜有点心虚,希克斯现在几岁来着?他不知道啊! 裴邵承抬手扶额,“那只能先找找看了,最后一只上岸的野生人鱼应该还活着,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 野生人鱼的寿命比较长,有三百多岁,人工培育的自然人鱼次之,改造人鱼最短,迄今为止最长寿的也没超过两百岁。 而人类强者的寿命已经快突破五百岁了,不过很多人在人鱼伴侣逝去之后也没了生存意愿,往往很快就跟着走了,所以平均寿命也不是特别高。 像帝国皇帝普尔曼这样的还是少数,毕竟在人鱼组织的保护下,没有那么多丧偶的人鱼给他们捡漏。 “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正事谈完,江燕澜也准备走了,走到一半又回过头,“记得早点来基地接我……不然下次我再出来找你,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裴邵承木着脸接收了人鱼抛过来的眼神暗示,耳朵悄悄地红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人鱼侧头眨眼的举动看似不羁,碧绿色的瞳仁里却闪烁着强大、自信的光芒,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似乎快了半拍…… 裴邵承僵立在原地,下意识地抬手想按住胸口,却不妨人鱼再次回过头来。 “对了——” 裴邵承倏地放下手臂,气急败坏地,“你还有什么事?!” 江燕澜瞄着那堆水果和零食,“呃……我能不能打个包?” “打包?打什么——”裴邵承顺着他的视线转头,顺便掩饰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等看清桌子上的东西,瞬间只想扶额,“……随便你!” 江燕澜不顾凯里的劝阻,将那一桌的东西全都打包走了。 凯里无法,只好让保镖给他提着。 那两大袋东西实在是太显眼了,大家可都还记得,人鱼一行进来的时候手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拿。离开的时候时候提那么多东西,肯定是裴少将送的。 大家本来还觉得裴少将不会讨好人鱼,这么一看,他还是挺懂的嘛~~ 面对同僚的揶揄的目光和接连不断的恭喜,裴邵承只能勉强笑笑,然后摸着鼻子认了。 *** 江燕澜刚刚离开军部大楼,还没坐上飞行器,他出现在军部的视频就被好事者传到了网上,各大媒体置顶头条。 “啊啊啊,自然人鱼也太美了吧,我可以!” “我单单以为人工培育的自然人鱼就够好看了,原来野生的更好看!” “比起陆地上的形态,我更想看他在水里的样子,那画面一定很美[吸口水]。” “我要是他的伴侣就好了,每天对着这张脸,我肯定要乐疯了!” “楼上的别做梦了,没看报道说他主动邀约裴少将嘛,你没戏了。” “邀约怎么了?有了保护人也可以反悔的!这世上没有撬不穿的墙角,只有不够努力的小三!” “某些人的道德观,真是堪忧啊!我就不这样,我还能幻想另一只自然人鱼~~” …… 在基地的梅瑞迪斯看到报道之后,差点惊得从自己的贝壳床上滚落。 希克斯在族群里很受雌性欢迎,又是下一任族长候选,根本不可能像他一样找个人类伴侣。 他那天接近裴邵承,根本就是故意找自己的茬! 梅瑞迪斯本来还奇怪,希克斯拿到生梅尔维尔之珠以后一直按兵不动,是不是伤还没好,所以想找人送他回去?人鱼的族地一直是个秘密,以希克斯谨慎的个性,不可能透露给基地方面。 至于他为什么会挑中裴邵承,梅瑞迪斯也很诧异,难怪是看出裴邵承比较可靠吗? 不管怎么样,梅瑞迪斯是不可能让裴邵承护送他回去的。裴邵承一去,他的秘密就瞒不住了! 梅瑞迪斯很享受人类对他的关注和呵护,只要一想到真相暴露,那些目光会变了样,他就止不住的心慌。 不行,他绝不能让希克斯破坏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幸福! 梅瑞迪斯犹豫了一下,浮上水面拨通了裴邵承的视频通讯…… 另一边厢,裴邵承刚刚跟塞萨尔闹得不欢而散,转头就接到了梅瑞迪斯的视频请求,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梅瑞迪斯,有事?”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梅瑞迪斯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裴少将,你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裴邵承也没否认,“阁下有话不妨直说。” 梅瑞迪斯目光黯了黯,“裴少将,我心里其实一直属意你的,只是因为塞萨尔的缘故,不好开口。可是现在我不说不行了,希克斯夺走了我母亲的项链,我不想让他再夺走你。” “希克斯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求你不要信他,他做的那些,只是为了让我不好过而已!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们,以前在族里的时候,希克斯的未婚妻不知怎么喜欢上了我,硬要和他解除婚约。我怎么解释都没用,所以才会离开族群,独自来到人类社会。” 裴邵承不置可否,“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我……我不想让希克斯丢脸。”梅瑞迪斯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颤动得厉害,“希克斯很爱他的未婚妻,我觉得很对不起他。我离开那天他来找我的麻烦,我还打伤了他……” 他抬头,目光盈盈地看着画面里的裴邵承,似乎想从他眼神中看到一丝信任。 “所以江燕澜说你见一个,爱一个?” 梅瑞迪斯一怔,眼神下意识地往左,然后点了点头,“对。” 裴邵承摇头叹息,“梅瑞迪斯,你知道你比江燕澜差在哪儿吗?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而你目光闪烁,顾头顾不了尾,自然会露怯。” “什么意思?”梅瑞迪斯蹙眉,“裴少将你不信我?” 裴邵承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是,比起你,我更信任他。” “我说的都是——”梅瑞迪斯还想再解释,可是对面已经挂断了通讯。 …… 第68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9 梅瑞迪斯咬了咬牙,转头又拨通了塞萨尔的通讯…… 临到下班的时候,裴邵承再一次接到了塞萨尔的通讯请求。想到今天一天遭遇的种种,不由得在心里再次后悔起来。 他就不该因为江燕澜的无理威胁答应他的。看看,这才刚开始呢,就这么多麻烦,不知道后面等他的还有什么。 裴邵承手指一点,同意了通讯请求,“塞萨尔,你不用再说了,我一定会成为江燕澜的保护人。如果你不想看见他的话,我们将来尽量少回去……” 塞萨尔本来就满腹怨言,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冷着脸用命令的语气道,“母父要见你,你下班以后回来一趟。” 裴邵承皱了皱眉,“塞萨尔,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闹到母父面前?” 又不是第一次了,想也知道母父找他是为了什么。 塞萨尔一听这话,气急败坏地反驳道,“我什么时候闹到母父面前了?以前…以前的那些又不是我告的状!” 裴邵承不想跟他翻旧账,因为翻了也没有意义,塞萨尔不会承认的,“以前不是你,那这次呢?” 塞萨尔涨红了脸,“母父见我心情不好,一直缠着我问个不停,我随口抱怨了几句……”他觉得脸上过不去,又蛮横地耍无赖道,“母父自己要见你,怪得了我吗!” “我对梅瑞的心思怎么样你很清楚,你和谁在一起不好,非要找那个江燕澜!不是故意的是什么?你就是成心让我不好过!” 裴邵承忍无可忍,“塞萨尔,江燕澜是江燕澜,梅瑞迪斯是梅瑞迪斯,我成为江燕澜的保护人并不影响你追求梅瑞迪斯!” “怎么不会,梅瑞专程打了通讯过来,就是担心以后会被他为难!如果你不放弃江燕澜,梅瑞肯定会有顾虑,不敢选我!” 裴邵承脸色变了变,他早该想到的,梅瑞迪斯害怕江燕澜返回族地。他这条路走不通,想必是故意暗示了塞萨尔些什么。 他闭了闭眼,“梅瑞迪斯这么担心,大不了我以后都不回去了。你和母父想见我的话,我们可以在外面约见。” 他成年之后就搬离了皇宫,和继父普尔曼之间关系也很冷淡。如果不是为了母父,他根本就不会回去,那个地方也不欢迎他。 “你什么意思,为了一只自然人鱼,连母父都不要了?!” 裴邵承深吸口气,认真地看着塞萨尔的眼睛,“塞萨尔,我有自己的自由,不是你和母父的应声虫。如果你还当我是哥哥的话,请你尊重我,不要再像小时候一样,每次都搬出母父来压我。” “裴邵承你够了,都说了这次是意外!” 裴邵承一脸讽刺地笑了,“你之前暗示母父,让他劝我退出梅瑞迪斯的竞争,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忍气吞声,是因为我还看重这份血缘,不是我好欺负!” “谁欺负你了,我是你亲弟弟,你为了我妥协一次不行吗?你怎么那么自私!江燕澜那只恶毒的人鱼是不是给你下药了?你之前不是喜欢梅瑞吗,怎么几天就移情别恋了?看来你所谓的感情也不值什么!你这种薄情寡义的人,还跟我讲血缘什么亲情,简直是个笑话!” 塞萨尔说完怒气冲冲地挂了通讯,转头就到维莉特面前告了一状。 维莉特心疼坏了,马上打过来把大儿子骂了一顿,“裴邵承,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我本来还想着好声好气地跟你说,既然你不领情,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你敢跟那只人鱼在一起,我马上对外宣布跟你脱离母子关系!” “你以为你当个小小的少将就不得了了,只要我在媒体面前说一声,你以为你那个位置还坐得住?” 维莉特会说这些话裴邵承并不意外,他本以为自己的伤心,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现从小到大,一次又一次的心寒早已让他对母父死了心。 裴邵承竟然还笑了一下,“母父,塞萨尔是你的儿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维莉特皱眉,“你是哥哥,让弟弟一次怎么了?还委屈你了?” 他和塞萨尔不愧是母子,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样。 “从小到大,您都是这么说的。”裴邵承语气平静,“我让了二十年,也受了二十年委屈,塞萨尔为什么不能让我一次呢?” 维莉特窒了窒,“他是你亲弟弟!娶自然人鱼关系到他的将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裴邵承不说话,想了想,软下语气安抚了一句,“我承认,我以前偏心塞萨尔,那不是因为他年纪小不懂事嘛?你向来让我放心!母父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会公平对待你和塞萨尔。” 最后一次? 维莉特的话裴邵承一个字都不信,因为这个最后一次不是他第一次说了,永远都有下一次,永远都有他必须退让的理由。 想到通讯开头维莉特劈头盖脸威胁他的那些话,裴邵承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母父早在塞萨尔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现在的维莉特是塞萨尔的母父,不是他的…… 裴邵承牵了牵嘴角,“抱歉母父,我已经答应了江燕澜,必须遵守承诺。在我看来,塞萨尔的理由根本就不是理由,他有心的话,有几百种方式阻止梅瑞和江燕澜见面。” 维莉特目光沉了沉,“你是铁了心跟塞萨尔作对是吧?” 裴邵承抬眸,认真地打量着母父的面容,自然人鱼老得慢,维莉特跟他记忆中一样,还是那么年轻。可是那双跟他相似的浅色眸子里,已经看不到一丝温情,“如果母父要那么想的话,那就是吧。” 这次没等维莉特挂断通讯,他抢先一步挂断了。 他抬手按住额头,努力想将梗在胸间的酸涩情绪压下去。只是这番努力并不成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不是已经看透了吗?现在又感伤些什么呢…… 他哀伤地笑了笑,用掌心擦去泪水,又胡乱揉了揉脸颊。再抬起头的时候,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裴少将。 *** 塞萨尔拍着胸脯保证得那么好,转头却告诉他裴邵承为了希克斯,跟家里闹翻了。 梅瑞迪斯一口气梗在胸间,简直想破口把他喷一顿。这么点小事办不好,你这个三皇子有什么用? “梅瑞,其实裴邵承真的跟江燕澜在一起也没什么,你以后跟我住在皇宫里,江燕澜想找你的麻烦没那么容易。” 塞萨尔连二哥都不叫了,就差直说皇宫是他家,不是裴邵承的家。没有他和母父的邀请,什么家宴国宴都没有裴邵承的份儿! 但梅瑞迪斯的要的根本不是这样,“不是,我……” 塞萨尔怜惜地看着他,“不用担心,梅瑞,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梅瑞迪斯心烦意乱,怎么可能有心情听他甜言蜜语,随便找了个借口,“塞萨尔,我想起我还有事,不跟你聊了。” “梅瑞——”? 塞萨尔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屏幕,不免沮丧又失落。 没过几天,裴邵承正式向人鱼基地提交了申请,成为江燕澜的保护人。 同一时间,维莉特也在星网个人主页上发表了申明,要跟裴邵承脱离母子关系。他同时还接受了好几家媒体的采访,言语中暗指裴邵承不孝,为了一只人鱼不顾母子亲情。 维莉特是一只人工培育的自然人鱼,元帅丈夫在世的时候把他宠得好好儿,元帅去世以后又很快转手到皇帝身边,根本没吃过苦。因此性子养得骄纵,还喜欢自以为是。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了,帝国民众会站在他这边,可是民众的反应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野生自然人鱼一百年就出现了这么两只,儿子获得自然人鱼的青睐,身为母父不应该替他开心吗?就算有什么矛盾也不该当众说,万一被自然人鱼看到,裴少将的好事说不定要泡汤了。” “我儿子要是追到那么漂亮的自然人鱼,我饭都要多吃几碗!继皇后什么意思,难道是怕儿子被比他漂亮的人鱼抢走了?” “哈哈哈,楼上,同类相斥!” “继皇后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古话说得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赌五毛星币,这事跟三皇子有关。” “每次出席活动,继皇后都牵着三皇子的手,甚至多次被拍到当众训斥裴少将,就是因为裴少将没让着弟弟。摊上这样的母父,算裴少将倒霉!” “这有什么,记得前年裴少将重伤昏迷的新闻吗?那时候咱们的皇后在帝都给三皇子张罗毕业舞会呢~~” “难道是因为两兄弟喜欢上了同一只人鱼,人鱼却选中了哥哥,所以继皇后不满了?” “你们这么议论皇室,难道不怕被请去喝茶吗?” “楼上的小可爱,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IP加密器吗?何况你以为还是几百年前啊,皇室的权利早就不剩什么了,法不责众。” “就是,论坛八卦皇室的帖子早就满天飞了,建议你去看一看[地址指路]。” “维莉特做这一出,母子关系算是走到尽头了吧?恭喜裴少将脱离苦海!” “恭喜+1!继皇后在元帅去世之后马上就搭上了皇帝,这事本来就做得不地道。加上他这十几年做的那些事,就算我热爱自然人鱼,看见他的脸也升不起任何好感。” “奇怪,我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看见,有点腻烦了。我好想每天看见新来的两只人鱼,约会裴少将那只好美!” …… 第69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0 维莉特翻到新闻下方网友们的议论,差点气得跳脚。他怒气冲冲地拨打大儿子的电话,却发现已经打不通了,因为对方把他移入了黑名单。 “这个不孝子,他竟然敢——”维莉特目眦欲裂,气得眼珠都泛红了。 普尔曼从外面进来,发现寝宫里摔了一地的东西,维莉特黑着脸站在正中心,伺候的仆从们更是噤若寒蝉。 到底是自己的人鱼,普尔曼担心他踩到那些尖锐的碎玻璃,连忙把他扶出来,“亲爱的,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陛下!”维莉特红着眼睛扣紧他的手腕,“裴邵承那个小白眼狼 ,我算是白生养他了!你看看他煽动帝国民众说的那些话,简直是在拿刀扎我的心啊!我偏心塞萨尔有错吗?他才是陛下你的儿子,皇宫里的一切都是他的!” 普尔曼心疼坏了,连忙安抚道,“我们把他养到这么大,自认问心无愧就行了。星网上的那些风言风语,不用太在意。” 维莉特恨恨地道,“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普尔曼神色一动,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亲爱的,你不是一直烦恼裴邵承夹在中间,挡了塞萨尔的位置吗?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剥夺他二皇子的头衔!他也不想想,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这个母父赐予的,没了你的福荫庇佑,他这个二皇子也不用做了。” 普尔曼的一番话正好说到维莉特心里,瞬间让他舒服了不少。加上没了裴邵承这个碍事的,塞萨尔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其实他们也不想想,这个二皇子头衔又不是裴邵承自己愿意要的。他在外面的行走的时候,宁愿让人家称呼他的军衔,也不愿意跟皇室扯上关系。 普尔曼很快对外发表了申明,帝国民众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继皇后是自然人鱼,皇帝对他一向是宠着捧着。现在裴少将惹恼了继皇后,他不给自己的人鱼撑腰才怪了。 不过裴少将那个皇子头衔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从最高议会到帝国民众,倒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塞萨尔顺利地从三皇子晋升为二皇子,离皇位继承权又进了一步。 可惜塞萨尔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现梅瑞迪斯突然对他冷淡起来,通常约个三五回他才答应见一回,每次见面还都很敷衍。 这天塞萨尔又拿了礼物来见梅瑞迪斯,他发现梅瑞迪斯脸色不太好,连忙关心道,“梅瑞,你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梅瑞迪斯确实憔悴了不少,他日日担惊受怕,可不就休息不好吗?人鱼眼下有些青黑,那双大眼睛也没有以前清透水亮了。 ‘我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一点用都没有!’梅瑞迪斯心里有气,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内心的怨愤说出来。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撩起眼皮可怜巴巴地望着塞萨尔,“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塞萨尔拉过他的一只手,两手捂在手心里,“没有,没有,梅瑞你怎么样都很漂亮,比那个江燕澜好看多了!” 一说到江燕澜,梅瑞迪斯的脸色就不好了,手也不肯再让塞萨尔握,挣扎着收了回来。 “梅瑞……”塞萨尔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心想补救。梅瑞迪斯的保育员西瑟突然出现在门外,似乎有话要说。 梅瑞迪斯见状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二皇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很抱歉不能陪你了。” 塞萨尔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甘极了。之前梅瑞在他面前明明已经软化了,就是因为裴邵承和江燕澜的缘故,梅瑞每天担惊受怕,不得不狠心疏远了他。 不过西瑟找他到底什么事,怎么梅瑞一见他就走了? 塞萨尔咬了咬牙,起身跟了上去…… 今天是裴邵承来接人鱼的日子,想从人鱼组织领走一只自然人鱼可不容易。裴邵承前前后后接受了数次面试审核,连江燕澜都被问了很多次,就是怕有人仗着权势财富要挟人鱼。 临走之前,两人还要接受一次双人谈话,借此来评估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未来结合的可能。 梅瑞迪斯匆匆赶来的时候,江燕澜还没有来。 他眼神一喜,迎面上前抓住了裴邵承的衣袖,“裴少将,我们谈谈!” 裴邵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低头看看被人鱼紧紧抓着的衣袖,忍耐着没有拂开他的手,“梅瑞迪斯,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梅瑞迪斯瞬间泪盈于睫,“邵承,我真的后悔了!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找江燕澜不过是为了气我而已。我答应跟你在一起,不止是保护人,我们结婚吧?” 恰好过来的基地高层和两个心理评估师面面相觑,面上都有点尴尬。 这叫什么事啊!裴少将不是已经跟江燕澜达成一致了吗?眼看保护人申请程序都要走完了,他怎么又跟梅瑞迪斯扯上关系了? 总共才两只自然人鱼,您这么左右逢源,不是招恨呢嘛! 最近这位裴少将可是热门人物,继皇后已经明确表示不认他了,别人不清楚,基地内部可是都知道三、二皇子正在积极追求梅瑞迪斯的…… 想到继皇后一向偏心二皇子塞萨尔,三人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裴邵承看见他们,脸上也有点尴尬,抬手抓住梅瑞迪斯的手腕,正想把他拽开说清楚—— “大家挤在走廊上干什么呢?”一头白发人鱼双手插袋,慢慢悠悠走了过来。等看清裴邵承的动作,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脸上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 裴邵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瞬间像被烫了似的,飞快地丢开了梅瑞迪斯,“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一颗心跳得飞快,耳朵也有点红,感觉自己像被正室捉奸在床的渣男。其实他根本不用过多解释的,他和江燕澜只是合作关系。 “噢?那是怎么样,梅瑞迪斯过来纠缠你了?” 裴邵承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 梅瑞迪斯瞪大了眼睛,一脸伤心欲绝,“邵承,为什么……你真的移情别恋了吗?”又转头瞪着江燕澜,“希克斯,你为什么什么都要从我手里抢走!我们已经两清了,你不要再针对我了行不行?” 他说着,又一次抬手拽住了裴邵承的衣袖。 裴邵承烦不胜烦,正要再次抬手。江燕澜三两步过去,一把拽下梅瑞迪斯的手,又揽着裴邵承的腰肢,将人从梅瑞迪斯的范围内拉开,“谁针对你了,梅瑞迪斯你脸怎么那么大呢?裴少将现在是我的人了,麻烦你离他远点儿!” 裴邵承不妨他这么霸道,只觉得腰间一热,人鱼的大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腰肢,将他拽离原地。在场其他人或许没注意,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地了,他是被人鱼半抱着拢到身后的。 因为两人靠得太近,江燕澜的头发不知怎么被他咬到了嘴里。白色的发丝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带着海洋的气息,其实并不难闻。 裴邵承涨红了脸,偷偷摸摸地把那捋头发取了出来,眼神注意到发丝上头沾染的口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它放开。 他正想用衣袖擦一擦,高大的人鱼转过头来,桃花眼揶揄地瞥了他一眼,“少将就这么喜欢我的头发?现在人这么多,你忍一忍,要亲热回家再说。”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降低音量,裴邵承倒吸一口凉气,抬头左右四顾,才发现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一脸“原来是你这样的裴少将,真是看走眼了!” 裴邵承伸手: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江燕澜暗暗在他腰间捏了捏,故意婊里婊气地气人道,“梅瑞迪斯你也看见了,裴少将现在喜欢的是我,对你那都是不懂事的迷恋,我才是他的真爱,不信你问他。” 裴邵承满脸羞耻地垂着眸子,却没有开口反驳。 真爱什么的,亏这只人鱼说得出来! 他也太霸道了,太强势了,瞎话张口就来,自己不会也被他骗了吧?裴邵承暗暗在心底吐槽。 可奇异的是,他现在只觉得心慌意乱,却并不讨厌。他很少跟别人这么亲昵地靠在一起,就算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也没有过。他能感觉到自己依靠的这个身子劲瘦有力,衣服下面都是柔韧结实的肌肉,几乎跟自己不相上下。而且他比自己还高了两三厘米,简直不像一只人鱼! 梅瑞迪斯看着两人并肩依偎的样子,恨恨地咬了咬牙,“裴少将,你真的考虑清楚了,选他不选我?就算我同意跟你结合?” 裴邵承怔了怔,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头。 梅瑞迪斯羞愤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刚刚跑到走廊拐角,又看到躲在那里的某人,“塞萨尔……” 塞萨尔白着脸,心碎的看着他,“梅瑞,原来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裴邵承?” 梅瑞迪斯心中懊恼地快要崩溃了,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好改口否认,只得呐呐地道,“裴少将离开我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对他有好感。” 他已经尽量避重就轻了,可是塞萨尔并不领情,痛苦地摇着头道,“你还愿意跟他结婚……” “我——”梅瑞迪斯左右为难,索性直接道,“是。” 反正塞萨尔现在只是一个皇子,能让他利用的地方并不多。反倒是其他追求者,还有操作的余地…… 若是他将来当了皇帝,自己再挽回也不迟。 梅瑞迪斯很清楚塞萨尔对他迷恋,因此并不担心。 塞萨尔愤恨地看了裴邵承一眼,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 江燕澜看热闹不嫌事大,优哉游哉地凑到裴邵承耳边,“哦豁!放走了一只自愿献身的漂亮人鱼,又被同胞兄弟恨上了,裴少将好处没沾到还平白惹了一身腥,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裴邵承睨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会这样是谁害的?”又红着脸嫌弃,“你离我远点!” 江燕澜觉得他脸红的样子奇异的顺眼,不但不退开,还贴近了调-戏道,“我不是以身相许,把自己赔给你了吗?你也不亏啊。” 裴邵承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痒,好像被人鱼嘴唇碰到了,他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反驳,“谁要你以身相许,你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话音刚落,人鱼已经放开了他,还礼貌地后退了一步,“哦,那算了。” 裴邵承傻眼了,这只人鱼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第70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1 裴邵承心底的失落一闪而逝,很快被他刻意忽略了过去。 基地高层讪讪地上前打圆场道,“既然两位都已经到了,那我们这就进去开始吧?” 裴邵承好脾气地牵了牵唇,“我没意见。” 基地高层和两个心理评估师一齐转头望着江燕澜,心里都觉得裴少将在找死。 现在又没旁人了,你倒是哄一哄啊! 人家刚才没发脾气,还帮你保住了面子。你怎么也该投桃报李,说句话软话,表表忠心吧? 他们心里都提起了一口气,觉得今天这心里评估恐怕做不成了。 谁知江燕澜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大方道,“都看着我干什么,进去啊?” 基地高层&心理评估师们,“……” 裴少将真是繁衍者中的翘楚!就这态度,还有自然人鱼上赶着嫁他,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一行人就位之后,主心理评估师看了看翘着长腿,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的人鱼。尽管他面上无波,还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尽职尽责地提醒道,“接下来我们会问一些问题,可能会涉及到二位的个人隐私。这些问题都是世界人鱼保护组织筛选出来的,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请放平心态,不要对号入座。另外,二位如果在某一阶段产生疑议,可以马上提出来。我们是为保护人鱼服务的,一切以人鱼的利益为优先考量。” “以上细则二位没有疑问的话,我们就开始了……” 主评估师见两人都点了头,又看了看左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请问二位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怎么样的?” 第一印象…… 倒霉鬼!&不正经! 两个词语同时冒出了江燕澜和裴邵承的脑海,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撇开目光。 裴邵承斟酌了一下,谨慎作答,“很好看,很有气势。” 江燕澜,“看起来脾气还不错的样子。” 主评估师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会选择对方,觉得他身上有什么闪光点?” 裴邵承:如果霸道、无赖算是闪光点的话,这只人鱼已经是黑夜中的启明星了! 江燕澜:任务对象,识时务,好欺负…… 裴邵承握拳咳了咳,“他性格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着掖着。” 江燕澜:“聪明,能屈能伸。” …… 几轮问题问下来,不止两位心理评估师,连基地高层都觉得他们两个怪怪的。如果是一般繁衍者,这会儿已经绞尽脑汁把人鱼夸成一朵花了。 听听裴少将说了些什么,很好看,很有气势,性格直率? 这是什么直男词汇! 人鱼长得这么漂亮,您用三个字就概括啦?还有,有气势是什么鬼?一般人鱼听到这个形容词都要哭了好吗! 对比起来,性格直率什么的,已经难得的夸奖了…… 人鱼那边就更别提了,脾气好、聪明、能屈能伸,这哪是找伴侣,明明就是给自己找下属兼仆人来着。不过比起其他人鱼看中外貌、财富和权势什么的,江已经很客气了。 基地高层和两个评估师心底一言难尽,不过谁叫二人都不觉得有问题呢,心理评估竟然顺顺利利地做下来了,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障碍。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与对方结合的可能性高吗?”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对方,裴邵承对上那双潋滟桃花眼,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应、应该还行吧。” 江燕澜勾唇,“我不讨厌。” 主、副评估师面面相觑,同时在最终评估数据上打了百分之十的超低分。就这百分之十,还是给两人面子,不然他们很想划个零蛋! 不过就算心理评估数据再低,裴邵承还是通过了审核,顺利把自然人鱼接回了家里。谁叫自然人鱼自己愿意呢,就算知道两人希望不大,基地方面也不得不放手让他离开。 江燕澜的保育员凯里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差点想要跟他一起走,被江燕澜及时劝止了。凯里再怎么也是人鱼保护协会的人,跟他一起离开算怎么回事呢! *** 因为人类繁衍需要人鱼的缘故,绝大部分人的家里都修建了水池。裴邵承当然也不例外,他之前为了讨梅瑞迪斯欢心,还特地把水池装得亮晶晶的,宝石、水晶、红珊瑚更是不要钱一样地摆。 江燕澜站着水池边,明晃晃地对着裴邵承翻了个白眼,“这么亮,闪得我头疼。”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给谁准备的! 裴邵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叫人来重新装过吧,你喜欢什么风格?” “那装好之前怎么办?我不可能一直在陆地上。” “其实娱乐室还有一个小型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暂时住几天……” 这时代装修水池还是很快的,客户有图纸的话,一天就能改造好。江燕澜也不抱怨裴邵承厚此薄彼了,他肯定以为自己呆不了几天,愿意出钱重新装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行,那就这样吧。” 裴邵承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人鱼会不高兴地跟他闹呢,结果这么简单就过去了。想想也是,江燕澜除了在对待梅瑞迪斯和人鱼一族的事情上特别强势以外,其实非常好说话的。 性格也不像一般人鱼那么别扭,他独立、有主见,更像一个领导者,而不是一个依附者。 想到对方终究会回归大海,裴邵承心里有点不得劲,告别了江燕澜,又向管家交代一声之后,匆匆离开去了军部。 裴管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的少爷哟,人鱼第一天来,您就把人家丢在家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燕澜才不管他,找管家要了红酒,又要了水果零食,躺在充气床上悠闲地看电视。话说星际人的生活果然丰富,各种猎奇的地貌地形,繁多的生物种类,电视电影之类的随便拍拍就是视觉大片。就算是生活类节目也很奇葩,他甚至看到一只人鱼被三个人类供养的。 对于他这种土鳖地球人来说,看电视能够快速补充常识,还能娱乐自己,何乐不为呢!反正寻找人鱼族地的任务有裴邵承接手,小江总不怕他消极怠工。 据他的观察,裴邵承的三观是很正的,对人鱼一族的安危其实很上心。不然也不会自己随便逼他两下,他马上就就范了。 *** 裴邵承在军部其实也别扭得很,归功于强大的媒体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今天把自然人鱼领回家了。 “裴少将,您怎么来了,不用在家里陪您的人鱼吗?” “那可是自然人鱼啊!”说话的人痛心疾首,“别以为领回家就是你的了,保护人而已,随时能换的!” 另一个少将好心劝道,“你这么冷落自然人鱼,他会伤心的。我帮你请假,你赶紧回家吧!” 最后连他的上级都来劝他。 裴邵承被他们一说,也有点坐立难安起来。虽然江燕澜看着不像黏人的,但他家对他来说总归是个陌生地方,自己这个主人又跑了,他会不会觉得不自在? 可是他来都来了,总不能马上就走吧? 幸好此时裴昭敲门进来,他双眼一亮,自觉有了好借口。吩咐裴昭把资料传给他,自己则急匆匆跑回家了。 “江燕澜,有好消息了!” 裴邵承进门的时候,我们的小江总正在看星际最火综艺节目的《追妻火葬场》,其实就是让惹恼了伴侣的繁衍者上山下海,满足自家人鱼的要求。 为了追求效果,节目组真是绞尽脑汁恶整那些繁衍者,例如这次,就是安排了一队人用最原始的工具挖矿。看到那些人的惨状,江燕澜笑得前仰后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听到裴邵承的声音,他止住笑声,又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回头问,“什么好消息?” 裴邵承满脸惊艳地看着横躺在充气床上的人鱼,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真实的模样。人鱼的大尾巴一半浸在水里,无意识地撩起水花,细密的水雾充斥在空气中,被窗外的阳光照出了一道彩虹。 人鱼背靠着彩虹,一头白发散落在充气床上,赤果着上身,露出美好的肌肉线条。听到声响回头看他,漂亮的桃花眼水润迷蒙,眼尾甚至有些微红…… 裴邵承莫名觉得口干舌燥,涌到喉间的话也忘了说了。 江燕澜没发现他的异常,因为他又回过头,继续看电视了。只是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又问了一句,“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吗?说呀。” 裴邵承回过神来,垂下眼皮,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已经找到了最后一只野生人鱼。” 江燕澜倏地坐直了身子,“在哪儿?” “就在帝都,不过我担心他不肯见我,以你的名义约见了他,他同意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江燕澜尾巴一甩跳进水里,转眼已经来到了岸边。 裴邵承被他吓了一跳,又有些哭笑不得,“你别急啊,他现在住在人鱼疗养院里,只有特定的时间才能进去探望,我跟他约好的时间是明天。” 江燕澜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翻了个白眼,“那你急匆匆跑回来?” 我,我那不是担心你嘛…… 裴邵承窒了窒,脸皮隐隐有些发热,“我以为你想听到这个好消息。” 小江总一想也是,人家好心好意回来通知,他什么都没做还抱怨人家,确实有点说不过去,“那什么,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自然人鱼每个月都可以领钱,所以他还是有钱请客的。 裴邵承吓了一跳,连忙拒绝道,“不,不用了。” 江燕澜老神神在,“放心,请你只是顺带的。我看电视上说有家餐厅特别棒,想去尝尝鲜。” 裴邵承,“……哦。” 第71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2 江燕澜所说的餐厅是位于帝都中心最高的大楼上,采用全息投影模式,让人在梦幻的银河包围中享用顶级美食。 餐厅的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就吃不起。可是来定位置顾客的还是络绎不绝,就是因为在这里用餐不止享受,还能彰显高人一等的身份。 江燕澜兴冲冲过来之后才发现这里是需要预定的,他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将,刚想开口说我们换个地方。那边餐厅的招待已经看见了他们,没一会儿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就迎了出来。 “阁下和裴少将是来用餐的吗?欢迎光临。” 江燕澜看这经理恭敬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大概不用预定了,点点头,大大方方地跟着经理进了门。裴邵承落后一步,走在他身后。 餐厅是错落有致的树形结构,每个都是开放式的,可是互相又不打扰。落座之后,江燕澜还是问了一句,“我们没有预定,不会占用别人的位置吧?” 他知道一般的高档餐厅都有保留包厢,就是怕遇上意外情况,特地为某些贵客预留的。 果然,经理客气地笑了笑,“不会,这个包厢是我们老板为自己留的。他要是知道阁下来了我们银河星空,肯定会觉得十分荣幸。” 江燕澜扯了扯嘴角,“那就多谢了。” 尼玛,他这个自然人鱼身份还真好用! 刚才一路进来,不停地有人用眼神偷瞄他。他也知道人家只是好奇,可是他一想到在这里人鱼意味着什么,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裴邵承是个心思敏锐的,跟江燕澜接触多了,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同,见状调侃了一句,“还是没习惯?” 人鱼族群中另有雌性,江燕澜性子软弱倒还罢了,偏他跟自己一样,是属于繁衍者的一方,也难怪不喜人家那么看他。 江燕澜翻了个白眼,想说老子掏出来比他们还大,想了想又改了口,“我是不会雌伏在别人身下的,不过反过来,倒也不是不行。” 裴邵承有些惊讶,因为江燕澜这番话简直是在颠覆他的认知。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可是这样一来……你不想回族群了?”裴邵承心念一动。 人鱼可以生活在人类社会,人类却是无法长年累月窝在海底的。 江燕澜不置可否,“找到族地再说吧。” 他其实也很烦恼,原主希克斯是公认的下一任族长,按理说是要留在族群里为人鱼群做出贡献的。可是他到底是个人类,不说别的,就说海里的饮食和娱乐方面他就受不了了。偶尔去玩一玩可以,长年累月生活在水里,他可能会发疯。 “哦……”裴邵承看着他俊美的脸,不知为何有点失望,很快又没话找话似的问起了别的,“梅瑞迪斯说你在族群里很受欢迎,还有未婚妻?” 江燕澜似笑非笑地撩了他一眼,“怎么,吃醋了?” 裴邵承有点尴尬地端起餐前酒喝了一口,“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 正好侍者过来点餐,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菜单也是全息投影的,江燕澜依靠眼缘随意点了几个,然后起身说要去一趟洗手间。 “我陪你一起吧。”裴邵承赶紧站了起来。 在星际人的固有思维里,人鱼都是需要保护的,就算在安全的地方,身边也必需要跟着保护人才行。 江燕澜想起原剧情里的那场绑架,没有拒绝。 两人穿过餐厅,自然又引起了一番窃窃私语。裴邵承看着身旁高大英俊的人鱼,突然意识到他们这样,好像在约会啊!这么一想,脸上难免带出了一点,正尴尬呢,他的个人通讯突然响了起来。 江燕澜见状,指了指洗手间大门,“你接电话吧,我先进去了。” “好。”裴邵承点点头,亲眼看着江燕澜走进人鱼专属区域,一边接通了电话,“忠叔,怎么了?” 没有特殊情况,管家忠叔是不可能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的。 “少爷,出事了!”忠叔的声音又急又快,“你们出门之后,有一伙黑衣人突然闯了进来,打晕了好几个守卫。我检查之后发现,江燕澜阁下的私人物品被人翻动过了,具体丢失了什么,还要请他回来确认才行。” “什么?!”裴邵承大吃一惊,“抓到人没有?” “抱歉少爷,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带人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几个黑影,看起来强化等级应该在我们之上。” “好,我知道了。”想了想又吩咐,“你马上打电话给裴昭,让他调一队精英过来。” “是,少爷。” 两人又说了几句,很快挂断了通讯。 裴邵承紧紧皱着眉头,是他大意了。他以为在帝都是安全的,所以家里平时都只让忠叔带人守卫。结果江燕澜跟他回家的第一天就被人闯了进来,那些人强化等级这么高,行动又这么迅速,明显是专业的。他们找什么呢…… 糟了,江燕澜! 恰在这时,人鱼专用洗手间内传来物体碰撞的声音,跟着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强化玻璃破碎的声音。 裴邵承脸色大变,身形如电,飞快地闪身冲到里面,刚好看见江燕澜拽着一只人鱼的脚,双双从窗口跌了下去,“江燕澜!” 这可是几百米的高楼! 就算等级最高的强化人类从这里掉下去,搞不好也要被摔死。 裴邵承来不及多想,牙齿一咬也从窗口跃了下去…… 江燕澜上完厕所出来,洗了手,正想用机器补充一下缺失的水分。最里侧的那扇门突然开了,一只身形健壮的人鱼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燕澜本来没有在意,只是余光不小心从镜子里瞥到,那只人鱼额头的鳞纹有点奇怪。鳞纹是人鱼的标志,肉眼看上去莹润饱满,层次分明。可是他的鳞纹好像是贴上去的,在灯光照耀下连成了一片。 不过地球上都有伪娘,这个世界上有人冒充人鱼也不足为奇。其实这人的目光精悍,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江燕澜暗暗提高了警惕。 但是那人的速度非常快,身形一闪,瞬间就到了他的背后。江燕澜低头就地一滚,起身的同时,抬手从四面八方招来几股水流,组成了一个透明的水罩,将那人的脑袋牢牢包裹了起来。 “啊哇哇……”那人不防他有这种操作,抱着脑袋使劲甩了甩,可惜他的手指穿过水流,却无法打破头上的水流罩禁锢。 他索性不管它了,直接冲着江燕澜冲了过去,一手拽下他随身带的圣梅尔维尔项链,一手砸破他身后的强化玻璃,要将他从楼顶推下去。 那人的动作太快了,江燕澜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要被推落下楼,眼疾手快拽住了那人的双腿,两人一起往楼下坠去。 离开窗口之前,耳边似乎还听到了裴邵承的声音。 可惜周围的风太大了,那人又拼命地用脚踹他!江燕澜紧紧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另一手又拽住了他手上来不及收取的圣梅尔维尔之珠,突发奇想,开始利用圣物的力量抽取他体内的水分。 □□突然从自己的腿部大股大股地分离出来,那人吓坏了,哀嚎一声,拼命抖动双腿,“你做了什么?!” 刚吼完,他就被风灌了一嘴。 两人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江燕澜眼看他脱水虚弱动不了了,赶紧拽回项链,把人踹了下去。 江燕澜控制着那点仅有的水流,正在发愁怎么降低速度,头顶突然响起了裴邵承的声音,“江燕澜——” 江燕澜吓了一跳,卧槽,他怎么也下来了! 裴邵承抱住他的身子,愤力往靠近大楼的方向倾斜重心。大楼下方的楼层有微微外凸的檐角,若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撞上去,增加一些摩擦力,速度降下来,他们就有救了! 江燕澜看出了他的打算,配合地用水流将他们推了过去。因为他知道,就算地面有水池,以他们现在的速度砸下去,也跟砸到水泥地没什么两样。 除了刚刚那个家伙体内的水,他还从空气中抽取了一些,只是这样还是不够,他又抽了一些自己体内的水。用水流包裹这两人的身体,好歹能起一些保护作用。 地面的水源离他们太远了,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裴邵承突然感觉怀里的人鱼轻了一些,两人又被水流裹了起来,猜到是江燕澜的能力。只是他现在自顾不暇,背后痛楚一阵一阵地传来,感觉火辣辣地疼。 “让我来!”江燕澜在他胸前推了一下,企图换个位置。 裴邵承紧紧环住他的身子,无声拒绝了,他怎么可能让人鱼来承受这种痛苦!何况怀里的人鱼面色惨白,皮肤干裂已经脱水到极致了,显然也只是强撑着。他在海里在怎么强大,在陆地上也不如基因强化后的人类。反正只要没死,脱皮断骨都只是多躺两天医疗仓而已,他没关系的。 想到江燕澜刚刚的举动,裴邵承心中一暖。无论是家庭,还是军营,他都担当着保护别人的角色。这还是第一次,他跟一只人鱼并肩作战,危机关头,人鱼竟然想保护他。 这对裴邵承来说是种全新的体验,可是感觉并不赖…… 第72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3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大响动,所有人闻声回头,只见两道血肉模糊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啊——”一道短促的尖叫过后,有人急促地道,“有人从楼下掉下来了,快叫救援!”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有人堕楼?” 很快,有人在花坛的另一头发现了那个被江燕澜踹下来的假人鱼,“这边还有一个,已经没有呼吸了!” “天啊,有一个是人鱼!”有人动手分开两人,江燕澜眨眨眼睛,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有人道,“他看起来有点面熟……啊,是前几天新闻里出现的那只野生自然人鱼!” “那另一个,不会是裴少将吧?” “——是他!” 裴邵承的模样比江燕澜凄惨多了,浑身都是血,此刻已经陷入昏迷了。 很快有热心人把他们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同时帝国的各大媒体也报道了此事,一时之间猜测什么的都有。最倒霉的要算继皇后维莉特,他前段时间才接受采访,发表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论,没过几天裴少将和自然人鱼就出了事,也难怪网友们开始往阴暗的方向联想。 因为这个无妄之灾,维莉特气得在皇宫里发了好大一阵脾气,还又把自己的寝宫给砸了。 “母父,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塞萨尔别扭地问道。 听说裴邵承这次伤得挺重的,各路媒体都盯着呢,他们要是面都不露一下,帝国民众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他们呢! 维莉特面色不虞地道,“要去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不去。我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不可能出尔反尔!” 媒体和帝国民众盯着又怎么样,他是不可能自打脸面的。除非裴邵承主动回来给他下跪道歉,否则他绝不原谅他! “那,那算了吧,我也不去了。”塞萨尔其实就像看星网上议论得太厉害,身边的人又建议他去看看,他才回来问问母父的意见。既然母父都不愿意去,那他干脆也不要露面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塞萨尔很不想看见他这个异父哥哥。只要一想到梅瑞迪斯绕开他选择了裴邵承,他就觉得不舒服。 他也好几天没去看过梅瑞迪斯了,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另一方面是听说梅瑞迪斯在他之后又见了其他追求者,并且跟帝国首富明坤走得特别近…… 塞萨尔惦记着梅瑞迪斯和明坤的关系,其实这会儿两人正在人鱼基地的私人会客室见面。 梅瑞迪斯很不高兴,压低嗓音急躁地道,“你的人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东西没拿回来,事情还闹得这么大!” 他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希克斯还没死,不过他只暗示了明坤让希克斯闭嘴,有些话也不好问出口。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明坤其实不介意梅瑞迪斯有两副面孔,他自己何尝不是呢。至于偷窃人鱼族圣梅尔维尔之珠一事,他和梅瑞迪斯之间也有了默契,梅瑞迪斯没解释,他也没多问。 他和梅瑞迪斯其实是一类人,梅瑞迪斯自私,他重利。他需要借助梅瑞迪斯的身份步入帝国最上层领域,甚至自然人鱼还能带给他更强悍的子嗣。作为交换,他替梅瑞迪斯解决他的麻烦,给他提供富足优渥的生活。 不是说明坤不喜欢梅瑞迪斯,漂亮的自然人鱼谁不喜欢呢。只是看得越清楚,他对梅瑞迪斯的迷恋就越少。 特别是像现在这样,梅瑞迪斯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真面目。 不过明坤不可能跟他计较,“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对希克斯出手的是烈焰佣兵队的副队长,以他的实力,按理说该是万无一失的……” 梅瑞迪斯打断他,“我早就告诉过你,希克斯不是一般人鱼!还有那个裴邵承,你们就不能多找几个人,先把他引开吗?” 明坤苦笑,“银河餐厅是莱顿公爵的产业,能混进去一个人都不错,怎么可能大张旗鼓。” 梅瑞迪斯闻言有些扼腕,莱顿公爵本来也是他的追求者之一,只是因为希克斯搅局,莱顿公爵早就退出了对他的追逐,连他主动发信息都没有理会。 “不过你放心,除了已经死亡的副队长,烈焰佣兵队的其他人我已经送走了。帝都警局就算查到点什么,也死无对证。” 梅瑞迪斯欲言又止,他其实想说为什么不干脆杀人灭口。可惜明坤到底是个商人,他虽然也有些黑色产业,可是始终太过保守了,做不来狠辣的那一套。 他想了想,改口道,“送走就送走吧,你小心一点,千万别让人抓到把柄。” 明坤笑了笑,“放心,他们查不到我头上。对了,梅瑞,我们之前说好的事……” 他期待地看着梅瑞迪斯,本来他们约好了,他帮梅瑞迪斯动手,梅瑞迪斯答应接受他成为他的保护人。 虽然现在事情出了岔子,但他也承担了风险不是吗? 梅瑞迪斯蹙眉咬唇,为难地道,“可是项链还没拿到。” “梅瑞,你看你呆在基地里,我们无论是见面还是说话都不方便。但你跟我回家就不一样了,项链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只要它一天在希克斯手里,我们就还有机会拿回来。何况保护人关系也不是不能解除的,我会一直对你好,直到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明坤深知说话的艺术,三言两语就打消了梅瑞迪斯的顾虑。 梅瑞迪斯一想也是,他老是呆在基地里,风头都被希克斯抢光了。现在星网上全是他的消息,自己好像都被人遗忘了一样。 “那,我回去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就算他同意了,也不可能马上就答应,那样显得太掉价了。 明坤这么精明,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已经松动了,闻言大方地道,“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 江燕澜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只是脱水问题比较严重,经过简单的治疗之后很快就清醒了。 他条理清晰地讲述了案件发生的经过,帝国警局的特派调查员见他不吵不闹,脸色惨白地躺在人鱼专用的修复液里,柔弱又可怜,一时怜惜之情大增。连连表示会尽快调查清楚,给他一个交代。 调查人员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那个假人鱼的尸-体,想必会进行解刨检验。江燕澜没说自己用圣梅尔维尔之珠抽取了他的□□,人鱼族的圣物始终是要还回去的,他不想多生事端。就算他们要怀疑自己和假人鱼双双脱水的事,他也只会装傻。 调查员走后,裴昭很快也来了,还带来了管家忠叔。 “裴少将怎么样了?”江燕澜一见他们就忍不住问道。 裴昭眼神回暖了一些,“阁下不用担心,少将的手术很顺利,已经进入医疗仓了,相信过几天就会康复。” 江燕澜舒了口气,放松地躺了回去,“那就好。” 作为一个没怎么经历过危险的现代人,小江总其实还没缓过神来。从发现危机,到跟裴邵承一起坠楼,他都是依靠本能在行动,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特别是裴邵承竟然跟着跳下来保护他,他心里不是不受触动的。想到那人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陷入昏迷的模样,江燕澜突然有些后悔把他拖进这潭浑水里来了。 管家忠叔犹豫了一下,“我们怀疑昨晚闯入裴家的贼匪和袭击你们的是同一伙人,很可能是冲着阁下来的,阁下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是谁。”江燕澜冷笑,“我上岸之后,除了跟裴少将扯上联系,唯一跟我有矛盾的就是梅瑞迪斯那个白莲花了。他们是冲着人鱼族的圣物梅尔维尔之珠来的,偷盗不成,就想强抢,顺便再把我解决了,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他梅瑞迪斯是个卑劣无耻的小偷。” 裴昭和忠叔对视一眼,这事牵扯到自然人鱼就不好办了。除非有切实的证据,否则他们拿梅瑞迪斯毫无办法。 江燕澜,“你们不用担心,梅瑞迪斯那个白莲花交给我。你们查查他最近跟什么人走得近,顺便把他背后的帮手全部找出来。” “是。”江燕澜吩咐的举动太自然,裴昭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也没有反对什么,只是迟疑地问道,“阁下打算怎么处置那些贼匪?如果要动用私刑的话,最好等我们少将醒过来……” 江燕澜白了他一眼,“当然是交给帝都警局了,我是文明人、人鱼,我相信帝国法律。” 裴昭瘫着脸,“……好的,我明白了。” 是他想多了,他以为人鱼受了这么大委屈,肯定不依不饶地要报复出气。至少在他认识的人鱼里,娇蛮任性的不在少数,但是这位好像很不一样…… 江燕澜突然想起来,“糟了,裴少将帮我约了人在疗养院见面,我得赶去见他才行!” 忠叔连忙劝阻,“什么见面也没有您的身体重要,您和少将受伤的消息整个帝都新闻网都报道了,人家会理解的。” 裴昭也道,“如果您说的见面对象是埃尔维斯阁下,我来的路上已经帮您改期了。埃尔维斯阁下表示理解,他还再三表示让您养好伤再去见他。” 江燕澜闻言停下了动作,“那……好吧。” 通过裴昭的口江燕澜才知道,原来埃尔维斯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一直通过疗养院的机器维持着生命。和他们互通消息的也不是埃尔维斯本人,而是他的小儿子。 说起来,自然人鱼埃尔维斯的一生非常传奇。他和他的伴侣一共生育了九个儿子,前面八个都死在了战场上,连带他的伴侣庄上将也是。只有最小的儿子庄项明被他留在身边,才算是幸免于难。 庄项明起初不愿意让他见埃尔维斯,因为他知道,他母父现在全靠思念族群的执念撑着。如果让他得到人鱼族的消息,这口气散了,他可能就撑不住了。 不过裴邵承劝服了他,一出手就抓住了他的软肋,“你是想让你的母父心满意足地离开,还是让他遗憾离世?” 想也知道庄项明会怎么选。 不过他也不想让江燕澜太快见到埃尔维斯,所以得知他们出事需要改期的时候,他其实是很愿意的。 但他也很关心江燕澜的安全,再三确认他安然无恙,才算是松了口气。 江燕澜听完,表情有点奇怪。别怪他不近人情,按裴昭的说法,这个埃尔维斯随时会咽气啊,万一他不小心死了怎么办?难道他要绑架梅瑞迪斯,逼着他带自己回人鱼族地吗!就算他愿意,人鱼保护组织也要疯啊! 江燕澜这么想,也就坦白提出来了。 忠叔安慰道,“阁下放心,有机器维持,他一时半会是不会咽气的。何况庄先生知道您的来意,肯定会想办法帮您问出来。” 江燕澜也没别的办法了,他总不能打个视频通讯过去。别说庄项明同不同意,就说人鱼族地的事情,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个世界虽然有健全的人鱼保护法,但哪个地方都有黑色产业链。剧情里不是说了嘛,梅瑞迪斯都经历过被绑架,卖到地下拍卖会的事。如果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人鱼族群的消息,剩下的人鱼就危险了。 …… 第73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4 江燕澜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可是人鱼保护组织那边来了人,坚持让他多住院观察几日。并且话里话外,颇有责怪裴邵承没有把他保护好的意思。 如果不是裴邵承受伤更重,他们说不定还要劝说江燕澜取消他的保护人资格,返回基地疗养。 一旁的裴昭和忠叔等人听得黑了脸,却敢怒不敢言,江燕澜皱眉道,“这次的袭击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不是裴少将以命相护,我很大可能已经死了。裴少将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很感激他,希望你们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不喜欢听!” 两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讪讪的,其中一人道,“抱歉,我们只是担心阁下的安慰,您是自然人鱼,理应得到最好的保护……” “我已经得到最好的保护了,裴少将他做得很好,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人鱼的表情颇为冷凝,不过不是对裴少将,而是对他们。两个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抢到这次机会,原以为可以讨好自然人鱼,谁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没惹恼人鱼都算好的,哪儿还有机会获得人鱼的青睐。 两人满腹懊恼地走了。 经次一事,裴昭和忠叔却对江燕澜大为改观。其实不管袭击是冲着谁来的,保护不力始终是他们少将的责任。这只人鱼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反倒还为他说话,看来对他们少将还是很有好感的。 好机会呀! 忠叔暗戳戳地对着裴昭使了个眼色,可惜裴昭摊着脸,也不知道看懂没有。忠叔也不指望他了,亲自出去安排了一下,把他们家少将的医疗仓转移到了人鱼的病房里。 医疗仓是封闭状态的,只能通过观察窗口看到脸。江燕澜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安静的裴邵承,不同于第一次见面的温润浅笑,也不同于两人相处时的争锋相对、剑拔弩张。此刻的裴邵承紧闭着双眼,面色白皙,偏浅色的眉眼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他也确实是个温柔的人,虽然对自己的无理胁迫表现得不情不愿,可他的行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想到原剧情中裴邵承凄惨的结局,江燕澜叹了口气,放弃原本的打算在医院住了下来,算是陪着他安他的心吧。 江燕澜和裴邵承被袭住院的热度没降下去,另一个新闻却突然后来居上,占据了整个媒体网络。 原来梅瑞迪斯接受了帝国首富明坤的示好,光明正大地离开了基地,出现在了公众面前。比起江燕澜的俊美大气,梅瑞迪斯的精致可爱更受大众欢迎,一露面就收获了大批爱慕者,在星网上哀嚎着求更多的舔屏资源。梅瑞迪斯也没有让他们失望,频繁出现在公众面前,今天逛街买买买,明天进会所做美容保养,甚至还去了私人海滩畅游,不小心被媒体拍到了人鱼真身。 这条新闻一出,不到半小时就被顶到了星网热度第一,网友们更是齐呼“美炸了”“好想拥有一只梅瑞迪斯同款人鱼”。 江燕澜本来好好的躺在病房看电视,结果到处都是梅瑞迪斯的新闻,还被网友们拉出来同他作比较,心里膈应得不行。 这也就算了,今天换台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梅瑞迪斯接受了媒体的访问。江燕澜本来不想理会,却听到那个采访的记者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请问梅瑞你同江燕澜阁下的关系怎么样,你们来自同一族群,关系应该很亲密吧?” 梅瑞迪斯勉强地笑了笑,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委屈,“关于他的事,我不想多说。” 那记者一看似乎还有内情,双眼一亮,迭声追问道,“为什么,你们关系不好吗?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旁边另一个记者见状插话道,“梅瑞迪斯,有内部消息称,裴少将原本追求的对象是您,最后却选择了江燕澜,你对此怎么看?是不是江燕澜横刀夺爱,从你这里抢走了裴少将?” “这个……裴少将原本是追求过我,但我可能不够优秀吧,他最终选择了希克斯,也就是现在的江燕澜。”梅瑞迪斯敛下眼睫,目光闪烁不停,“不过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不分先来后到的,我,我不怪他们。” “哗——” 他这样一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现场记者马上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齐齐围拢过来,激动地追问个不停—— “你是承认裴少将移情别恋了吗?” “是江燕澜主动还是裴少将主动的,你觉得谁该为此负责任?” “梅瑞你是不是很伤心,明先生是你无奈之下的选择吗?” 梅瑞迪斯急了,“没有,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们不要误会了!” “我会选择明先生是因为他温柔,善解人意,不是因为别的!” 梅瑞迪斯还想再解释什么,可是现场太混乱,他的保镖队长担心他的安危,挺身挡在了媒体面前,“对不起,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请你们退后!” 又回头对着焦急的人鱼道,“阁下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现场人太多了,我们没办法保证您的安全……” 接下来的画面江燕澜已经不想看了,关闭电视,打开网络,发现星网上已经出现了对他们不利的言论。 “我本来还觉得江燕澜挺美的,可是看了今天的新闻,啧啧……” “我还是更吃梅瑞的颜,至于另一个,看在他是人鱼的份上,我就不说什么难听的了。” “裴少将是不是瞎啊?竟然放弃我们梅瑞!” “只能说梅瑞迪斯不够诱惑吧,我曾经也是男人,太知道男人的劣根性了,呵呵……” 江燕澜越看越火大,如果眼前有张桌子,他简直想掀桌了!他们受伤的事情还没找那个白莲花算账呢,现在又来?! “别气了,你手里不是有视频吗?发出来让他们看看。”低沉沙哑的声线突然在病房内响起。江燕澜转头一看,才发现裴邵承已经醒了,此刻医疗仓打开了一半,正艰难地撑着手臂坐起身。 因为医疗仓是不能穿衣服,他光果着上身,露出线条姣好的胸肌、腹肌,甚至还有人鱼线。发现江燕澜一直盯着看,裴邵承苍白的脸上难免露出了一丝窘迫。 江燕澜吹了个口哨,“身材不错,少将大人。” 裴邵承一手握着医疗仓门,犹豫着是重新躺回去,等护士给他送衣服过来;还是继续坐着,让一只人鱼用眼睛吃他的豆腐…… 好歹是救命恩人,江燕澜调侃了一句就放过他了,还把放在自己手边的衣服给他扔了过去,“这是我的,记得把你的拿来还我!” 互穿对方衣服什么的,总觉得不是一般的亲密…… 裴邵承脸颊红了红,飞快地穿好了衣服,从医疗仓里爬出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还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江燕澜诧异地挑了挑眉,“感觉怎么样,身上的伤全好了?” “嗯,好了。”裴邵承点了点头,又拉拉衣服下摆,总觉得身上的衣服穿着很别扭。他浑身僵硬地站着,尽量减少与衣服的接触。不知道脑中联想到什么,耳朵越来越红…… “……对了,我躺了几天了?” 江燕澜笑眯眯地看着他,总觉得他别扭的样子可爱得紧,“五天。” 裴邵承不敢看他,眼睫眨动地飞快,“我刚刚的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江燕澜收回目光,沉吟了一下,“可以试试,不过民众不一定会信,要是埃尔维斯阁下愿意为我作证就更好了。” 江燕澜从第一次对上梅瑞迪斯,就知道这只人鱼嘴里没一句实话,当初为了逼他遵守承诺,特意要了公共水池的视频保存留证。后来为了以防万一,他第一次进见面室之前,就开启了手环上的拍摄功能。 梅瑞迪斯误导民众的时候,肯定想不到他手里有这么多东西。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必须尽快把梅尔维尔之珠送走了。虽然人鱼族的圣物人类和改造人鱼都无法使用,但我担心有些人为了利益会铤而走险,强行抢夺。” 至于送回族地之后,人鱼族群肯定是要搬迁的,不说人类知道了他们的下落,梅瑞迪斯本身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谁知道他走投无路,会不会出卖族群的消息?毕竟他连圣物都敢偷盗,对族群没有一点尊重,可以说是毫无下线了。 裴邵承闻言很不好意思,“抱歉,之前是我大意了。其实我手底下还有一批精英私卫,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会把他们全部调遣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江燕澜也不跟他客气,“好,多谢了。” “不用客气……” “既然你醒了,那我们下午就去见埃尔维斯阁下吧,只要他同意帮忙,就可以放出视频了。” 他对梅瑞迪斯的厌恶已经上升到了顶点,恨不得立刻出手把他按到地底深处。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儿,就不配活着呼吸空气!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个基友的文—— 主攻文:《一只螺的王座[星际]》 作者:玉拂纱 地质勘探员元昊,意外穿成了螺星拥有皇族血统的一只金甲公螺。 螺星上的螺全是男人外形,以螺甲形状分辨公母,以螺甲颜色区分血统。 原主投生在虫星与螺星的混战时代,还被发配到螺星一块最贫瘠荒芜的领地当领主。 嗯?生存环境极其恶劣? 既然穿了,是吧? 领主元昊很快适应了新外形。 找能源、搞基建,愉快地搞起了老本行,暗搓搓地把领地搞得风生水起。 本以为手持咸鱼剧本与世无争,没想到却被媳妇儿拐了初衷。 硬生生改成夺位螺星、大战虫星的科幻巨作! 地质学家、经济学家、政治家、阴谋家、发明家、总指挥官,甚至是螺王…… 元昊都能胜任,甚至得心应手、毫无压力。 唯独对哄媳妇儿的事上,他……着实有些焦虑。 王座上,螺王元昊凛然威严,一身黄金战甲,怀中搂着红甲母螺。 红黄颜色的视觉冲突亮瞎众螺眼,威压令大殿上呼吸可闻。 他勾唇宠溺一笑,扣住商洛,在耳边低语,“媳妇儿,俘虏了虫皇,给你当宠物?” 商洛要哭了:“……” 哇,我能拒绝不?那可是当年把螺星干倒的虫皇! 高冷腹黑螺王攻x武力值燃爆小可爱受 食用指南: 主攻,双C,1V1,受生子,HE。 第74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5 人鱼埃尔维斯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他躺在特制的修复液里,身体上插满了各种医疗辅助器械,一头灰白色长发,面容衰老而萎靡,透着一股将死之人的气息。 他看见江燕澜的第一眼,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了惊喜的光芒,“……你长得真像博伊尔!” 江燕澜尴尬地笑了笑,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剧情中也没有提过这个名字,想来应该是和埃尔维斯同一辈的人鱼,说不定还和原主有什么亲属关系…… 守在病床边的年轻男子站起身,礼貌地问候了一声,道,“想必阁下就是江燕澜了,旁边这位是…裴少将?” “是的,你就是庄先生吧?”裴邵承忍不住上前一步,挡在江燕澜前面,他可没错过庄项明眼中闪过的惊艳,“冒昧来访,打扰了。” “没关系。”庄项明牵唇寒暄,忍不住又看了江燕澜一眼,然后遗憾地退开一步,“我母父自从听到江燕澜阁下的消息,一直盼望着你们来……” 埃尔维斯不等他说完,迫不及待地冲着江燕澜招了招手,满眼慈爱地道,“好孩子,快过来,让我好好儿看看你。” 小江总是个尊老爱幼的,虽然被人称作孩子有点尴尬,但想到埃尔维斯的年纪,他瞬间淡定了,乖乖上前一步,握住那只苍老的手。 埃尔维斯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再次感叹了一句,“你是博伊尔的孩子吧?长得真像他年轻的时候。” 江燕澜尴尬地道,“我只记得我父亲的名字叫克莱德……” “抱歉,埃尔维斯阁下,燕澜上岸之前后脑受了很严重的伤,记忆因此有些缺失。”裴邵承帮忙解围道。 埃尔维斯遗憾地点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听项明那孩子说了,博伊尔是我的朋友,我已经两百多年没见过他了,一时有些感慨而已,你们不用在意。” 江燕澜见他眼神黯淡,连忙哄他道,“说不定阁下口中的博伊尔是我的祖父,等我们回到族里问问我父亲就知道了,您想跟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吗?海里的生活变化不大,族地一定还跟您记忆中一样。” 埃尔维斯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你有心了。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知道,活着回去是没有可能了。不过我已经交代了项明,他会把遗体带回族地,算是落叶归根了。” 不等江燕澜开口安慰,他很快抬手道,“不说这个了,我听说梅尔维尔之珠在你手上,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江燕澜很快把项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为了安全,他一直把人鱼族的圣物随身带着。 埃尔维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项链,除了圣梅尔维尔之珠,连上面的珊瑚和玉石都没有错过,眼神中满是对族群的怀念和不舍,“我曾经和博伊尔一起溜进圣地偷看过它,我老了,它还是跟我记忆中一样漂亮……” 他说着说着,手中的圣梅尔维尔之珠突然亮了起来,一股细小的水流潺潺而下,顺着他枯瘦的手腕滴落到修复液里。 “你们看,我还记得怎么使用它。”埃尔维斯像个孩子一样笑了,又把项链还到江燕澜手上,重重地按了按,“好孩子,我已经把回族地的线索交给项明了,你一定要把它送回族群,人鱼族需要它!” “我知道。”江燕澜郑重地点了点头。 埃尔维斯又看向庄项明,庄项明连忙保证道,“母父放心,我一定会协助江燕澜阁下把圣物送回人鱼族地。” 埃尔维斯满意地点点头,亲眼看着江燕澜重新戴好项链,把生梅尔维尔之珠藏回衣服里,又皱着眉头道,“那个把圣物偷盗出来的小子,叫什么梅,梅瑞迪斯的,我听说他最近很不安分,在星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您听说了?”江燕澜摸了摸鼻子,“我这次来除了向您打听族地的线索,还想请您帮我证实一下,圣梅尔维尔之珠确实是人鱼一族的圣物,而不是梅瑞迪斯号称的他母亲的遗物。不瞒您说,梅瑞迪斯几次三番来招惹我,我不想忍他了。” 埃尔维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一定没遗传到博伊尔的果决,从他背叛族群开始,他就是人鱼一族的罪人了,你杀了他都不为过。” “咳咳!”庄项明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想提醒自家母父,裴少将还在一旁站着呢,您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教唆他人伤害自然人鱼…… “我说错了吗?”埃尔维斯不高兴了,“千百年来上岸的人鱼从没有透露过族地的消息,为什么?因为族群是我们的信仰!如果不是圣梅尔维尔之珠的缘故,我连你都不会告诉!他,咳咳咳……” 埃尔维斯一激动,嗓门也提高了一些,话没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庄项明见状,连忙上前安抚,“没有,没有,您说得都对。那个梅瑞迪斯偷盗族中圣物,一点底线都没有,确实太过分了!” 江燕澜抬眸,揶揄地看了他一眼,碧色瞳仁中的笑意一闪而逝。 庄项明抿了抿唇,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耳朵尖都开始泛红了。裴邵承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皱了皱眉。 还好埃尔维斯很快缓过来了,江燕澜见他精神还好,赶紧请他帮忙拍了一段视频。 临走的时候,埃尔维斯十分不舍,小江总见状,干脆提出留在医院里陪他。 埃尔维斯父子都是双眼一亮,庄项明更是连连保证会帮他准备好水池。 “那你先回去吧?”江燕澜回头,对着裴邵承道。 “嗯。”裴邵承闷闷地点了点头,看着埃尔维斯父子亲热地跟江燕澜交流,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送送他。”江燕澜对着埃尔维斯道,看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才迈步走向裴邵承,“走吧,我送你下楼。” 裴邵承心头一暖,知道他肯定有事要交代,所以也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走出房门,裴邵承回头偷瞄了一眼目送他们离开的庄项明,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扳回一城的愉悦:他答应留下来又怎么样,他们两个才是一队的! “视频我待会传给你,剪辑和公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嗯,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裴南他们会留下来保护你,有事给我打电话。”裴邵承道。 说完两人都愣了愣,这种“老夫老妻”的feel是怎么回事? 裴邵承握拳轻咳了一声,感觉很不好意思。 江燕澜双眼弯了弯,“原来裴少将这么舍不得我啊?放心,我只待一晚,明天就回去了。” 裴邵承抿了抿唇,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加快,闷头走了。 江燕澜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对跟在身后的裴南等人道,“……行了,我们回去吧。” 裴南和下属们吓了一跳,还以为两人吵架了。他们跟得远,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只看见他们少将招呼也不打个,脚下如风飞快地走了。 话说他们少将平时不这样啊,无论对上官、下属还是朋友,都是彬彬有礼的,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对象还是他的人鱼! 可是江燕澜表情平淡,裴南摸不清他到底生气还是没生气,想了想帮忙解释了一句,“少将肯定是突然想到什么急事,忘了跟您告别了……” 他表情有点讪讪地,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这样一说,显得他们少将很不重视人鱼似的。 江燕澜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还帮忙解围道,“对,我有事拜托他帮忙。” 其实他们都误会裴邵承了,他闷头走了一阵,才发现江燕澜没有跟上来。转身回去吧,显得多此一举;不回去吧,又不知道江燕澜会不会误会他不高兴了。 咱们的裴少将左右为难,在大门口徘徊了十几分钟,终于下定决心走了。算了,回去发个信息解释一下吧…… 罗兰帝国晚八点二十二分,正是星网网友们最活跃的时候,作为最近八卦事件的热门人物之一,网友们在裴邵承个人主页更新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提醒。 裴邵承V:我不否认一开始追求过梅瑞迪斯,可是放弃他的根本原因不在江燕澜。鉴于星网上的风风雨雨已经严重损害到了我们的名誉,我决定放出视频。真相如何,大家自己判断吧。 网友们一下子沸腾了,特别是梅瑞迪斯的颜值粉,视频还没看,就开始留言辱骂。 [洗白的来了!] [这种脚踩两只船的渣男,无论他解释什么我都不信!] [哇塞,视频这么精彩的么?一上来就是两大自然人鱼水池battle!话说单看梅瑞迪斯很漂亮,可是出现在同一画面里江燕澜妥妥的赢了吧?] [楼上是水军吗,想骗我看视频?] [同在看视频,美不美的先不说,怎么梅瑞迪斯表现得这么,一言难尽啊……] [同意,这种你强你该死的理直气壮是怎么回事?] [擦,楼上直说得了,明明就是个白莲花!我没当改造人鱼之前跟这种人当过同事,其中的酸楚简直没法说,从此白莲花一生黑!] [我有点明白了,难怪裴少将放弃梅瑞迪斯。江燕澜明明问过梅瑞迪斯要不要选裴少将,他闪烁其词,犹豫半天都没给出答案,就这样还好意思说心仪人家?] [梅瑞什么时候说心仪裴少将了!再说了,他是自然人鱼,有挑选的权利!] [那他怎么好意思在采访里暗示江燕澜插足他和裴少将的?明明是他自己不要裴少将的呀!] [看后面,江燕澜解释了,梅瑞迪斯是惯犯。] [我勒个去,看到最后你们会觉得前面的都是小事!!!妈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鱼,长得像天使一样,心肠堪比恶魔!] [我不信,梅瑞怎么可能是这种人鱼?!] [我也迷惑了,那个项链到底是梅瑞母亲的遗物?还是像江燕澜说的那样,是有关人鱼族生死的圣物?] [视频结尾出现的人鱼是埃尔维斯阁下!他是除梅瑞迪斯和江燕澜以外,最后上岸的野生自然人鱼,他亲口证实了圣物的真实性!] [我相信江燕澜阁下,你们放大画面看看,江燕澜揭破他偷盗圣物的那一瞬,梅瑞迪斯明显慌了,他瞳孔放大,脸部表情也没有控制住。] [求别说了,我已经粉转黑了!] [表示理解裴少将,就这人品,啧啧……] [话说三……呃,二皇子是怎么回事?是真的瞎,还是故意装瞎,事实摆在眼前了都不信!] [爱情大过天吧,幸好上面还有大皇子,不然这种脑子不清醒的当了帝国皇帝,议会怕是要忙死了!] [忙什么,忙着给他遮羞吗?] …… 第75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6 塞萨尔看到这里,脸颊涨得通红。他其实还没有对梅瑞迪斯死心,只是一时气恼,又拉不下脸回去继续讨好梅瑞迪斯。 只是梅瑞迪斯完全不给他反应时间,没几天就选了帝国首富明坤当他的保护人。塞萨尔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回过神之后一直懊恼地咬牙,当晚就喝了个酩酊大醉,后来还是维莉特劝住了他,“只是保护人而已,又不是要结婚了,梅瑞迪斯这么仓促地作下决定,说不定是为了气你。” 塞萨尔一想对啊,梅瑞虽然在他和裴邵承之间犹豫不决,可对他肯定是有感情的,没道理转头就选了别人。 这么一想,他很快振作了起来,打算重新追求梅瑞迪斯。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裴邵承就突然发了这么一条,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可能的,梅瑞解释过了,那是他母亲的遗物……”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维莉特没好气地打断他,“那个老家伙都亲自出来解释了,你一直把梅瑞迪斯夸得天上地下的,我还以为他真有那么好呢!就这么一个满嘴谎话的东西,你还把他当宝贝了?我说裴邵承怎么那么痛快,半路退出选了江燕澜。他都看明白了,怎么也不劝劝你?现在好了,连累你也被人骂!” 维莉特特别现实,之前梅瑞迪斯是自然人鱼,娶了他对塞萨尔有好处,他自然鼓动塞萨尔追求;可现在他的名声成了这样,就算自然人鱼的身份也挽救不了,维莉特会翻脸就不意外了。 “不是,母父,事情还没确定呢,梅瑞肯定是无辜的,你别那么说他!”塞萨尔急了。 “人证物证俱在,还要怎么确定?” “埃尔维斯那边肯定是裴邵承搞的鬼,我去找他……”塞萨尔边说边站了起来,脚步急切地就要往门外走。 “够了,塞萨尔,你别闹了!”维莉特见他冥顽不灵,厉声喝止了他。 塞萨尔顿住脚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维莉特继续道,“梅瑞迪斯的事情到此为止!你如果还当我是母父,就老老实实呆在皇宫里。等风头过了,我再想办法帮你找一只身家清白的自然人鱼,挽回民众支持率。” 野生自然人鱼没有,人工培育的总能找到。 “母父——”塞萨尔咬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维莉特丝毫不让,“塞萨尔,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想当皇帝吗?” 塞萨尔浑身一震,“我……” 他想说没了梅瑞迪斯的陪伴,他这皇位不要也罢。 “塞萨尔,母父为你筹谋了这么多,还亲手把你哥哥推远了。你说不争就不争了,那我怎么办?”维莉特表情一软,“普尔曼已经老了,等他死了以后,这偌大的皇宫,就没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处了。” 塞萨尔有点慌,“父亲不会不管我们的,他要是有什么万一,肯定会把我们安排好……” “塞萨尔!”维莉特咬牙,恨铁不成钢,“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我当了大半辈子帝国皇后,丢不起那个脸!还有,你以为你没了身份地位,梅瑞迪斯又看得上你吗?” ……不会。 塞萨尔愣愣地看着自己母父的眼睛,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不认识埃尔维斯,但我知道他,他是只公平公正的自然人鱼,不可能说谎!”维莉特冷冷地道。 稍微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埃尔维斯。作为一只自然人鱼,他年轻的时候是很活跃的,伴侣和儿子们也为帝国对抗黑暗兽,作出了杰出贡献。只是后来遭受了丧夫丧子的打击,才淡出公众视野。 “塞萨尔,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如果你还要继续自欺欺人,母父对你很失望!”维莉特沉声道。 站在维莉特的角度,他根本不在意梅瑞迪斯的德行,毕竟他自己就不是什么正直的人鱼。可是他在意民众的看法,在他眼里,梅瑞迪斯的名声已经陷进泥潭,臭不可闻了。塞萨尔想救他,只会被他越拉越深,还不如果断放弃。 塞萨尔颓然地垮下了肩膀,“……我知道了,母父。” 这句话说完,塞萨尔突然感觉心里空了一大块,比那天知道明坤成了梅瑞迪斯的保护人还难受。 他是真心喜欢梅瑞迪斯的,那是他的初恋,可是他没有勇气压上自己的未来赌。 塞萨尔不想承认自己的懦弱,把一切因由都归咎到梅瑞迪斯身上。只怪他没有选择自己,如果他一开始就选了自己,他现在肯定不会退缩! *** 梅瑞迪斯都快气死了,他好不容易煽动舆论,让大众站在他这边。结果还没得意两天,裴邵承就放出了视频,不但澄清了原委,还把他扒得脸皮都不剩。 他一直想要捂住的秘密,居然就这么暴露了! 梅瑞迪斯怎么也想不到,希克斯失忆了还对他怎么防备,竟然一直捏着这些视频,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裴邵承,这人好歹追求过他,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梅瑞迪斯脸皮火辣辣的,感觉明家的下人都在暗中鄙夷他。可是再怎么不想见人,他还是从水池里出来了,匆匆穿好衣服,打算去书房见明坤。 刚刚转过回廊,就听见管家的儿子在抱怨,“这可怎么办啊,前后门都被记者堵住了,到处都是无人摄像头。我都不敢出去,就怕被拍到了受牵连,现在星网上骂得可凶了!” 管家训斥道,“这几天你就不要往外跑了,老老实实在大宅呆着!” “我知道,我就是……爸,先生现在是什么想法啊?我听说明家旗下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那位……”管家儿子用下巴指了指水池放向,“还不送走吗?” 管家皱眉,“这你就别管了,先生会处理好的。” 管家儿子撇撇嘴,“哦。” 他人年轻,被学校的同学朋友一煽动,原本对自然人鱼的那点好感都消失不见了,现在只觉得梅瑞迪斯做作又恶心。不过他也知道自家老爸在明家收入有多高,抱怨一下也就算了。 梅瑞迪斯屈辱地咬了咬唇,转身去了明坤的书房。他进去的时候,明坤的书房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文件纸张。明坤用碎纸机把文件碎了还不算,还在旁边点了一个火盆,此刻火盆里灰都积满了。 按理说到了星际时代,很多纸质文件已经被电子数据取代了,除非是极重要的文件,或者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梅瑞迪斯看他这做派,莫名觉得心慌。 明坤吓了一跳,看见是他,连忙朝门外望了望,又示意他关门。 梅瑞迪斯照做了,走近两步,“到底出什么事了?” 明坤忙碌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声道,“烈焰佣兵队的人被抓了。” “什么?!”梅瑞迪斯脸色变了变,焦急地道,“你不是说已经把他们送走了吗?怎么会被抓了!” 早知道他就劝明坤把人灭口了。 明坤苦笑,“他们在边境出了点小意外,谁知道那么巧,被人认出来了。” 梅瑞迪斯目光滑过他手里的文件,“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这你别管了,我马上让人送你到其他别院去,如果我没事,会去找你的。”明坤不肯直说。 他会认识烈焰佣兵队,是因为某些走私生意,现在烧的就是来往账本。他不知道烈焰佣兵队到底留了他多少把柄,早知道会把自己陷进去,他就不会答应帮梅瑞迪斯这个忙了…… 梅瑞迪斯眼珠转了转,敛下眸子,低低地“嗯”了一声,“那我听你的,先避一避吧。” 他已经看出明坤恐怕是不行了,不过他暂时还不能跟他撕破脸。如果是之前,他还不担心明坤反咬他一口,反正他是单纯的自然人鱼,牵扯上他民众也不会信。 可是现在再爆出他唆使明坤替他盗窃伤人,恐怕人鱼保护组织都救不了他了。 明坤见他蹙着眉头,长长的眼睫颤动地厉害,想了想安抚了一句,“放心,我不会牵连出你的,你安心在别院呆着,很快就没事了。” “可是,视频的事怎么办?”梅瑞迪斯可没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来找明坤的,尽管时机不对,他还是提了出来。 尽管两人是利益交换,明坤还是心凉了一截。他都要面临牢狱之灾了,这只人鱼不但没有安慰一句,反倒只顾着自己。 明坤抹了把脸,“埃尔维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除非你有其他途径证明那是你母亲的遗物,否则这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我——”梅瑞迪斯咬了咬唇,“我没有办法证明,埃尔维斯那边,能不能用钱……” 他暗示用钱收买埃尔维斯。 明坤侧目看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刚刚其实是故意羞辱梅瑞迪斯的,明眼人都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可是梅瑞迪斯不仅没有听出来,竟然还提出这么荒谬的提议。 再凶残的人都有自己的底线,那个底线是花再多钱也无法跨越的,就像有人要出钱动他的亲生父母,他拼了命也会拦着。 他不用试都知道,族群是所有自然人鱼的底线,埃尔维斯又不是失心疯了,会为了钱伤害人鱼族群! 梅瑞迪斯有这种想法,心性可见一斑,他是个没有信仰的人鱼! 而自己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东西,搞得快要身败名裂了…… 第76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7 埃尔维斯精力有限,跟江燕澜聊了一会儿,很快就疲惫地睡了过去。 江燕澜看着他的样子,忆起自家的老头子和老太太,伤感地叹了口气。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穿越,虽然他有自信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可是偶尔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愧疚。 庄项明安静地打量着他,人鱼有一副不容忽视的绝美容貌,他不是瞎子,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了。可是此刻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低落,让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觉得心疼。 “呃,江燕澜阁下……”庄项明轻唤了一声,心里默默斟酌着用词。 小江总回过神来,大方地道,“庄先生不用那么客气,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好了。” 老是阁下来,阁下去的,别扭。 “那我就不客气了,燕澜。”庄项明打蛇随棍上,短短两个字从嘴里过了遍,感觉心跳都快了几分。 “……”尼玛—— 江燕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习惯了作为狩猎方,突然换了个角色,庄项明这一声叫得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可是称呼的问题是他自己先提的,而且他又有求于人…… 算了,一个称呼而已,被人叫两声又不少块肉。 “燕澜,疗养院的私人膳食馆不错,马上就到晚餐时间了,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聊?”庄项明提出邀请,不等小江总拒绝,又接着道,“回人鱼族地的路线,母父只给了我一个大概,我们可能还需要商讨一下。” 江燕澜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回事?” 为了不打扰埃尔维斯休息,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和庄项明一起向门外走去。 庄项明笑了笑,风度翩翩地和他并肩而行,同时低声解释,“这事说来话长了……” 庄项明其实长得非常英俊,举止有礼,言行也温和。两人并肩从病房出来,低声交谈着往膳食馆走去,气氛看起来异常和谐。 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裴南等人吓了一跳,特别是看他们有商有量地取了餐,面对面坐着聊得不亦乐乎。裴南咽了口口水,偷偷照了张照片发给自家少将…… *** 裴邵承接到照片的时候,还在剪辑待会儿要发出的视频。为了让所有人都看清梅瑞迪斯的真面目,他叫人把该放大的部分都放大了,还专门配了字幕。 裴南的信息没头没尾的,就一张孤零零的照片躺在收信箱里,他皱了皱眉,很快把它投影了出来。 他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是江燕澜和庄项明,两人面前都摆着餐盘,看样子是在共进晚餐,还聊得挺愉快的。白发的人鱼桃花眼都眯了起来,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人说话,俊脸上隐隐有着笑意。庄项明更是目光深邃地窥视着人鱼,那眼神中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了…… 裴邵承心里酸溜溜的,他就知道这两人有情况!他才离开多久,他们就这么亲密了,还面对面共进晚餐…… 那只人鱼知不知道谁才是他的保护人! “……少将?少将?”一旁的下属见他脸色不对,硬着头皮唤道。 裴邵承开的隐私模式,他也看不见他在看什么,只知道他们少将脸色很难看,像是被人绿了似的。 “少将,视频已经剪辑好了,您过来看看?”下属小心翼翼地请示。 不是他想打扰少将,刚刚催得那么凶,现在好不容易弄好了,总不会又不急了吧? 听到“视频”两字,裴邵承心里更委屈了。他在这里为两人澄清声誉而努力,江燕澜却在那边跟别人约会,相谈甚欢。 他算什么,恐怕连备胎都算不上吧?顶多算个工具人! 裴邵承咽下那股莫名其妙的不甘情绪,握拳轻咳了一声,“嗯,开始吧。” …… 裴邵承发完澄清视频,稍稍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给人鱼拨了个视频通讯。还没想好怎么说,那边很快被接了起来。 “怎么样,弄完了?”人鱼的俊脸突然出现在面前,碧色的瞳仁氤氲着水泽,丰润的唇珠向上翘着,莫名诱人。 “唔嗯,弄,弄完了……”裴邵承慌乱地应着,总觉得他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小江总见他不自在,还以为是出手揭露了梅瑞迪斯的缘故,他是个帝国军人,大概不习惯这种鸡毛蒜皮的舆论争斗吧。 江燕澜扬唇笑了笑,安抚了一句,“放心,等我把梅尔维尔之珠送回去就完了,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帝国少将。” 梅瑞迪斯和裴邵承闹成这样,说是反目成仇都不为过,总不可能还凑在一起了。 裴邵承心里一空,跟着就是熊熊怒火燃了起来——江燕澜什么意思,用完了就丢是吧?他还没追究他跟庄项明的关系呢,他就迫不及待地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共同经历生死的惊心动魄犹在眼前,他还以为他们之间不一样了,可惜这么想的只有他自己…… 裴邵承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温润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敛下眸子,“好,我知道了。” 小江总敏锐地发现对面的人情绪不对,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后面三个字还没问完,投影屏幕上已经没了那抹瘦削挺拔的身影,对方挂断了。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个举动可不符合裴少将的作风,他就算心里厌恶地不行了,也会维持基本的礼貌。再说了,他觉得两人关系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明明下午走的时候还害羞呢,怎么就翻脸了? 小江总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突然笑了起来。裴少将不会是以为圣物归还以后,他要留在海里了吧?想起那双黯然的眼睛,小江总突然觉得傲娇的裴少将也挺可爱的,他其实不排斥跟他发展一下。 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像裴少将一样投缘的可不多,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默契。或许他就是为了他来的,不然剧情任务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救他呢? 不过想通归想通,小江总却坏心地没有打电话回去解释。他可没忘了那家伙之前喜欢梅瑞迪斯那个绿茶,还避他如蛇蝎呢,就让他好好烦恼去吧! 至于裴邵承在他这里触了礁,会不会移情别恋……小江总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他也不用混了。 *** 就像庄项明之前担心的那样,埃尔维斯在跟江燕澜聊过之后,身体情况急转直下,当晚就亮起了红灯。 弥留之际,他拒绝了抢救,拉着江燕澜的手再三叮嘱他把圣物送回族里。 江燕澜郑重答应了他,“您放心。” 埃尔维斯又看向红着眼睛伏在病床前的小儿子,“项明……我已经活够啦……这是好事,你别伤心……” “母父……”庄项明泣不成声。 “你不怪我……不跟你父亲他们葬在一起吧?” 庄项明拼命摇头,“不怪,父亲和哥哥他们也会理解您的……” 埃尔维斯心满意足,浑浊的眼中光芒一点点消失,最后定格在一处,守候在一旁的医生宣布了死亡时间。 尽管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庄项明还是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江燕澜在他肩头拍了拍,跟着医生护士们一起默默退了出去,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旁人的安慰,而是一点时间去接受。 收到消息赶来的裴邵承刚好看见这一幕,瞳孔缩了缩,闷不吭声站到了一旁。 死亡是一个沉重的过程,对小江总来说也一样,他站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熟悉的人面前,低声道,“我们出去走走?” 裴邵承心里一松,“嗯。” 疗养院的景色很不错,两人沿着一条红叶漫天的小路绕到后山,还在山腰处发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在低洼地方汇聚出了一个小水潭。 天上阳光正好,江燕澜本想脱了鞋子泡泡脚,想到沾了水会变回鱼尾,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说变成人鱼有什么不好,这就是了。 裴邵承见他的目光一直围着那个水潭绕,原本想说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江燕澜跟改造人鱼和人工培育的人鱼不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野生人鱼,天生属于大海的,硬要把他留在人类社会,可能最后会变成埃尔维斯一样,充满遗憾。 他一直说要送圣物回去,何尝不是在找回家的路…… 裴邵承不觉得他们相处的短短时光,能比得上族群和自由的诱惑,何况人鱼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小江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促狭地笑笑,转头问起了别的,“梅瑞迪斯怎么样了?” 裴邵承眨了眨眼睛,迅速调整好心情,“因为星网上骂得厉害,明坤把他送到郊区别院去了。” 江燕澜嗤了一声,“骂得再厉害又怎么样,他转头就能找到接盘侠。” 好歹是自然人鱼呢,又长得一副白莲花的模样。不过小江总可没打算放过他,等他把圣物送回去,他们还有得算账呢! 裴邵承没有否认,接着道,“明坤被帝都警局扣留了,听说烈焰佣兵队有人为了脱罪,主动供出了他们走私的消息。盗窃和袭击事件也是明坤指使的,他没有否认。” 江燕澜挑了挑眉,“他倒是个男人。” 裴邵承可不赞同,“以明坤的罪名,供不供出梅瑞迪斯根本没差。毕竟他肯定是为了讨好人鱼才做的,人鱼保护组织很轻松就能为梅瑞迪斯脱罪。但他为了减轻罪名,拖自己的人鱼下水就让人不齿了,明坤但凡还要点脸面都不会那么做。” “塞萨尔呢,他没去安慰梅瑞迪斯?”江燕澜突然想起了另一个男主角。 裴邵承冷笑一声,“大概是被我母父劝阻了吧。以梅瑞迪斯现在的名声,不仅帮不到塞萨尔,还会拖累他。” 小江总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然看得明白,今后别再犯傻了。” 裴邵承垂眸,语气低落下来,“我知道,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 江燕澜,“……” 你这个伤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劳资又不是要死了!呵呵,傲娇呢吧,等我跟你一起回来,吓不死你! 第77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8 庄项明接下来要料理埃尔维斯的身后事,江燕澜不好打扰,很快提出了告辞。 临走前,见人眼眶微红,神色哀伤,忍不住出言劝慰了两句,“庄先生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埃尔维斯阁下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见你为他伤神。” 庄项明目光一柔,“我明白,燕澜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 小江总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边走边安慰自己,他这么有魅力的男人,上辈子围绕在身边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多一个庄项明算什么? 至于姓庄的是不是觊觎他菊花这种问题,他完全不想去考虑! 裴邵城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本来见他们有来有往的,心里还有点泛酸。结果转头就发现,江燕澜迈着一双长腿走得飞快,好像身后有黑暗兽在追似的。 裴邵承,“???” “怎,怎么了?为什么走得这么快,难道有什么急事?”裴邵承不明所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只人鱼早上才从水池里出来,没道理现在就缺水了吧? 小江总随口敷衍,“对,有急事,很急……这不要我回去了嘛,给大家买点土特产。” “啊?”裴邵承诧异地长大了嘴,“土……特产?” 人鱼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突然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词,他实在有些反应不能。 “啊什么,你以为海底的日子很好过吗?”小江总回头,迁怒地翻了个白眼。 原剧情里提过一点,人鱼族为了躲避人类,一直居住在生存环境恶劣的深海。深海地震频发,导致海沟滑坡、海底裂缝变大,黑暗兽不时会通过海底空间裂缝过来。 人鱼族一边要对抗黑暗兽,一边还要面临鱼群越来越少,不得不跟大型海兽争夺地盘和食物的困境,日子过得非常之苦逼。 不然梅瑞迪斯也不会心大地往外跑了。 江燕澜准备买一些武器、食物、用品什么的带回族里,不管用不用得上,让土鳖人鱼看看新鲜也是好的。 两人上了飞行器,小江总犹豫了一下,厚着脸皮问,“那个……什么,有没有钱,借我一点?”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好像他以前就找裴邵承“借”过钱似的?还是有借无还的那种。 当然,他现在也没准备还! 裴邵承也没想让他还,淡定地点点头,爽快地道,“有,一会儿看上什么只管下单,我来付账。” 江燕澜眨眨眼睛,“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明明知道不该再被他影响,裴邵承还是红了耳尖,转头不自在地看向窗外。 小江总是个促狭的,看着他纠结的小样儿,偏偏什么都不说。 *** 因为裴邵承发了视频的缘故,江燕澜现在在罗兰帝国热度非常高。当然梅瑞迪斯也是,不过他是黑红,被网友众口唾骂的那种。 两人刚下了飞行器,闻讯而来的媒体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飞快地围拢了上来。 “江燕澜阁下,请问你对梅瑞迪斯偷盗圣物一事怎么看,你会原谅他吗?” “江燕澜阁下,你上岸是否只是为了追回圣物,拿到宝珠之后是否就要回去了?” “请问你和裴少将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可能为他留下?” 因为有保镖围着,大量的记者只能通过喊话进行采访,江燕澜脚步迟疑了一瞬,正想开口。裴邵承揽着他的肩膀轻轻推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走,别回应他们。” 小江总也见识过地球上的狗仔喋喋不休,颠倒是非的能力,见状撇了撇嘴,顺从地被他带走了。 好叭,是你不让我说的…… 地球上的商品花样繁多,功能齐备,星际时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为人鱼准备的,从水下机器人到自动捕鱼网,再到发光鱼叉,再奇葩的产品都有。 小江总大手大脚惯了,看到什么都想买。裴邵承见他兴致高昂,也没有扫兴的意思,顺便也体会了一把为人鱼倾家荡产的感觉。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小江总见他又付了一个大订单,回头揶揄地问道。 裴邵承抿抿唇,“没关系,其实这栋大楼有我的股份,买自家的东西不亏。” 卧槽了,剧情诚不欺我,这位果然是个豪呀! 小江总苍蝇搓手手,准备再接再厉,一定要让某少将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两人不知不觉转到了人鱼饰品专区,尽管江燕澜对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没什么兴趣,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四下打量了起来。 就在他对着一顶蓝宝石花冠出神的时候,摆放花冠的玻璃罩对面突然出现了一张男人脸,“喜欢这个?我送你怎么样?” 江燕澜愣了一下,然后火速退开:大哥你谁呀,神出鬼没的装贞子会挨打的我跟你说! 原来面前的男人有一头深褐色的长发,狭长的双眼中,瞳仁却是浅灰色的,尽管长相英俊,脸上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阴森,不怀好意。 小江总觉得他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反派”。 “怎么样,想要吗?”反派见他不说话,锲而不舍地追问。 江燕澜摸了摸下巴,“你是……?” 长得这么欠揍,没道理是路人甲吧? 那人刚想作个自我介绍,听到动静过来的裴邵承已经率先喊出了他的名字,“伯德温?” 他脸上的表情可称不上是高兴,“你怎么会在这儿?” 伯德温摊手,“我的飞行器正好路过,看到新闻上说你和漂亮的人鱼在附近约会,忍不住过来凑凑热闹。”又眯起眼睛,装模作样地打量裴邵承的表情。“我亲爱的二弟,这么久没看到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他无论是表情,还是说话方式,都是标准的反派模式,让人忍不住想揍他。 “我不是你的二弟。”裴邵承面无表情,“你没看新闻吗?我已经不是挂名的二皇子了,现在的二皇子是塞萨尔。” “噢,那个啊,我在塔拉帝国就看见了,可怜的邵承……”伯德温说着,还张开双手想拥抱裴邵承,被他迅速躲过了。 伯德温也不在意,“没关系,维莉特不认你了,我还认你。邵承,你永远是我的二弟。” 他自说自话得厉害,裴邵承不想跟他继续争辩,无奈地抬头望天,“随便你吧。” 反正普尔曼已经发布了申明,伯德温再怎么否认也无济于事。没了自己这个挡路石在中间,帝后恐怕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因为维莉特和塞萨尔的缘故,裴邵承跟他这个便宜大哥的关系不好也不坏,起码没好到要公然背弃和母父和弟弟,站在他那一边。 伯德温想必自己也很清楚,那他为什么还来纠缠自己? 裴邵承看向一边的江燕澜,目光沉了沉。既然不是为他,那肯定是为自然人鱼了。 果然,伯德温不依不饶地指着那个花冠问江燕澜,“怎么样,你还没回答我呢?” 江燕澜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眼,突然摇头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能算无事献殷勤呢?我明明是送礼物讨你欢心,想要追求你。虽然你选了邵承做你的保护者,但我有追求你的权利吧?” 裴邵承皱眉,刚刚还满口“亲爱的二弟”呢,现在就当着他的面挖他墙角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 江燕澜也收敛了笑容,眯起桃花眼,“大皇子是吧,你想干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伯德温身上的违和感很重,虽然口口声声要追求他,眼睛里却并没有任何情愫。基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江燕澜觉得他们说不定可以合作。 当然,合作的基础是伯德温对他们没有恶意。 伯德温还是笑眯眯的,“我已经说过了,想追求你呀!” 江燕澜翻了个白眼,“那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听。” 话落拉过裴邵承,转身要走。 伯德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人鱼,连忙叫住他们,“等等,等等,我说还不行吗!” 江燕澜偷偷对着裴邵承眨眨眼睛,碧色桃花眼波光流转,得意之情隐现。 裴邵承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对他的亲疏分明十分受用。 伯德温眨了眨眼睛,努力摆出一脸真诚的模样。可惜效果不大,无论怎么看,他都像吃小孩的怪蜀黍,“我——” 江燕澜果断制止,“好了你不要笑了,怪瘆人的。” 裴邵承,“噗——” 伯德温嘴角抽了抽,“我真的是想追求你。我听说维莉特正在四处打听自然人鱼,想要配给塞萨尔当伴侣,我肯定不能落后……既然你看不上我的话,能不能带我出海?你们族里总有不能捕猎,愿意嫁人的人鱼吧?” “当然不行。”江燕澜拒绝了。 他脸色复杂地打量着伯德温,不相信这个背景板大皇子真的有这么傻白甜。普尔曼肯定会找各种理由废了他这个大皇子,他找到自然人鱼当伴侣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搞残皇帝老爹上位。 都怪剧情里关于伯德温的内容太少了,江燕澜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不过无论怎么样,他是不可能带伯德温去人鱼族地的。 第78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19 “为什么?你们相信我,我是好人啊!”伯德温指着自己那张郁气森森的脸,极力想表示自己的清白,可惜没什么说服力。 江燕澜拽着裴邵承的手,躲瘟疫一样的溜了。 离开伯德温的视线,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好笑。裴少将动了动手指,感觉掌心滑腻的皮肤传来对方微凉的体温,暗戳戳地装作没发现。 小江总也不拆穿他,两人就这么十指相扣,光明正大地穿过卖场,临到出门,才欲盖弥彰似的分开。 *** 埃尔维斯的葬礼进行的很低调,甚至因为他想落叶归根的缘故,省略了入土为安的环节。 葬礼过后没过几天,庄项明就跟着江燕澜他们踏上了寻找人鱼族地的旅程。 裴少将不愧是豪门后代,直接准备了豪华游轮出行,游轮上还停了好几艘飞行器,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离开陆地以后,小江总突然发现比起坐船,他现在的身体更喜欢泡在海里。他没事就下海游上一段,顺便探索路线。 幸好成年人鱼的速度完全不逊于游轮,就算游不动了还能使用天赋技能,让海水推着他前进,因此也不耽搁什么。 碧波无垠的海面上,突然冒出了一个白发雪肤的脑袋,然后是修长的脖颈,湿漉漉的胸膛,还有结实劲瘦的腰腹。荧光闪亮的鱼尾不时在浪花中翻腾,溅起一片水雾…… “燕澜!”庄项明趴在栏杆上,惊喜地叫了一声。这是他每天最喜欢的时刻,不光能看见人鱼的全形态,还能在他上船之后借口商议路线,两人聊一聊海船的地形和鱼群分布等等。 他暗戳戳地觉得,这是属于他们俩的时间。 江燕澜等着庄项明降下救生船,先把手里的抓的半人高的金枪鱼扔了上去,然后从海面轻松一跃,就将自己砸到了救生船的船板上。 救生船缓缓上升。 江燕澜进了换衣间,先喷了时光喷剂换回双腿,然后一件件穿好衣服。踏出换衣间的时候,救生船已经靠拢船舷了。 “燕澜,你今天抓了金枪鱼啊,这么大一条,我有口福了!”庄项明迎上来,乐呵呵地道。 状似不经意路过的裴少将脚步一顿,温润瞳仁暗含期待地望向某只人鱼。明明手指已经紧张地握了起来,面上却偏要作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小江总暗笑,装作没看见,“庄先生喜欢的话,我让厨师给你留一份儿最好的大腹肉,其他的给大家分了吧。” 其实船上四五十号人,这么一条金枪鱼每人巴掌大一块都分不了。江燕澜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某人能忍到什么时候。 庄项明又惊又喜,“那我就沾你的光了!” 裴少将咬碎了一口银牙,气鼓鼓地走了。 庄项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的存在,略有些尴尬地转头,“裴少将是不是误会了,要不我去帮你解释一下?”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未必没有其他想法,一颗心也暗暗提了起来。 这人从没开口说破,小江总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拒绝些什么,见状心头一动,暗示一般地道,“不用,我一会儿回去哄哄就好了,我们家裴少将还是很讲理的。” 庄项明眼神黯了黯,“是吗,那就好……” 果然,中午吃饭之前,江燕澜亲自到厨房做了几道菜,送到裴少将房里。 裴邵承举着一本书坐在窗下,对着同一页面看了十好几分钟了,其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喜欢江燕澜。可是那只人鱼是什么意思,他却摸不准了。他对自己总是若即若离的,有空了逗弄一下,没空了就把他撇到一边。 甚至,还有了别的暧昧对象…… 他跟梅瑞迪斯对峙的时候义正言辞,原来自己也是一丘之貉,亏他还以为他跟梅瑞迪斯不一样! 想到出海之后两人时不时就凑到一起,聊得停不下来的模样,裴少将心里酸溜溜的,又气又委屈。 他想得太专注,连门上传来轻响,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江燕澜把托盘放在桌上,看着苦大仇深皱着眉头,兀自出神的某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别问他怎么知道对方在出神的,他进来这么久了,某人一页纸都没有翻过。 裴少将面容清隽,眉目温润,或许是军人的缘故,行走坐卧都习惯性地挺直了背脊。这会儿坐在窗下,明媚阳光从窗外洒下来,照出轮廓分明的下颚曲线,甚至脸上细小的绒毛也一览无余。 他的耳朵很薄,阳光下皮肉呈现通透的红色,血管脉络清晰可见。 江燕澜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廓,耳骨软软的,细嫩的像婴儿的皮肤。他顺着轮廓滑到耳垂,轻轻捏了捏。 裴邵承感觉耳朵痒痒的,好似有小昆虫在上面爬过,蓦地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站在个人。 “嚯——”裴邵承吓了一跳,反射性地侧身躲开,目光沿着对方修长的身子一路向上,看到那头熟悉的白发,眉头皱了皱,“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热热的,很想揉一揉,可是又强撑着压住了那股冲动。 江燕澜桃花眼弯弯,理直气壮地道,“来找你吃饭啊。” 裴邵承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目光一转,看到旁边桌上的饭菜,眼尖地注意到碗筷都是两副,不由惊讶地抬头看他。 小江总挑眉,“一起吃,欢迎吗?” 裴邵承先是一喜,跟着又郁闷起来,他不喜欢这样,老是被对方暧昧的话和意味不明的举动牵着鼻子走。这只人鱼如果打定了主意要回去,能不能别再来撩拨他? 江燕澜见他坐着不动,诱惑道,“我亲手做的,真的不吃?” 裴邵承撇开脸,“我还不饿。” “好吧,我自己吃。”江燕澜大剌剌地坐下,慢条斯理地摆好了碗盘,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拿着勺子慢慢地吹着。 人鱼的体温偏低,不能吃太热的食物,容易烫伤舌头和喉咙。 裴邵承看着他的动作,脑袋上的青筋蹦了一下,忍耐地提醒,“这是我的房间。” 你能不能回自己的房间用餐! “你这间风景比较好。” 裴邵承忍无可忍,丢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想要出去。 “等等,你去哪儿?” 裴邵承说,“你不是说我这间风景比较好吗?我给你腾地方!” “你坐在那里风景才好,走了我还看什么?”江燕澜放下汤碗,桃花眼深深乜了他一眼,嘴上的话也调戏意味十足。 “你,你……”裴邵承倏地涨红了脸,“你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信不信我把你绑回帝都!” 江燕澜一点都不怵,还好奇追问,“裴少将误会什么了?” “误会你,你对我……有意思。”后面三个字声音非常小,被人含在嘴里,如果不是小江总一直竖着耳朵,恐怕就要错过了。 江燕澜撇撇嘴,尽管得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还是非常不满。这人追求梅瑞迪斯的时候大大方方的,轮到他就这么不干不脆了! 裴邵承见他撇嘴,心往下沉了沉,低低地道,“江燕澜,我知道你是要回海里的,我也没想阻止你。你,你回去之后找只雌性人鱼好好过日子,别再这么三心二意了……” 小江总气笑了,“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这么大方,为我着想?” “我本来还想着,如果你爽快点表明态度,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留下。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回族里好了。” 裴邵承一震,“你你你说什么?!” 江燕澜重新端起了碗,一副本大爷不想说第二遍的模样。裴邵承三两步靠过来,抓着他的手,“燕澜,你真的愿意为我留下?” 小江总睨了他一眼,凉凉地道,“看你表现。” 又郑重声明,“我可没有三心二意,我跟庄项明谈的都是正事,不像某个人,还花大价钱买了礼物送给梅瑞迪斯。” 说到这个他就不爽! 裴邵承有点尴尬,“我那时其实不了解他,就觉得他看起来单纯善良,应该是一个完美的伴侣人选。” 小江总尤不满意,“你还为了他,跟你弟弟争抢。” “那不是因为……退让了太多次,觉得委屈、不服气,有了逆反心理,就不想让了嘛。”裴少将是个聪明的,见他这态度,瞬间有了联想,“你早就知道我……一直不跟我说明白,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这么没有气量的事,小江总怎么可能坦白承认,“当然不是!我们才认识多久,不多相处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不知道为什么,裴邵承就是觉得他在嘴硬,眼含笑意地揶揄道,“那你现在觉得合适了?” 江燕澜见他竟然反过来调侃自己,忍不住出言提醒,“裴少将是不是忘了,我是上面的那个,合适不合适要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裴邵承也想起两人在餐厅的对话了,瞪圆了眼睛,通红着耳朵,结结巴巴地争取道,“可、可是,你是人鱼……” 不等江燕澜翻脸,又苦着脸妥协,“行,行,我知道了,你总要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吧?” 他受了二十几年的教育,突然遇上这么一只颠覆他认知的人鱼,在这方面又异常强硬,毫无反驳余地。 一面是心仪的人鱼,一面是雌伏的窘境,他该怎么选? 第79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0 江燕澜轻笑一声,探手握住人的腰肢,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将人抱坐到了自己腿上,“你这么想是想不明白的,不如我们来试试?” “试,怎么试?”裴邵承大惊失色,话音落地,才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怎么试还用说吗! 江燕澜凑近一点,两人脸对着脸,握在细腰上的手指亲昵地徘徊了一会儿,逐渐往下…… “怎么样,觉得讨厌吗?” 裴邵承喉结动了一下,愣愣地摇头,对上人鱼这张华丽的脸,他能升起厌恶情绪就怪了! 甚至他凑得这么近,他还想让对方更近一点,用那张性感的薄嘴亲亲他什么的…… 这个想法刚刚滑过脑海,裴邵承浑身一震。突然觉得那个画面异常的熟悉,好像他们早就在一起千万年了,他合该被他引导。 他的神情恍惚,浅棕色瞳仁中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倒影,小江总心里有数了,笑得很不正经,“你看起来,好像在等我吻你?” “什么?我没有!”裴邵承倏地回神,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可是腰上的大掌铁钳似的紧扣着他,以他的基因强化等级,竟然没办法挣脱。 裴少将恼羞成怒,“你放开我!” 小江总揶揄地看着他的眼睛,正想开口说话,瞳孔突然一缩,脸色剧变。 裴少将停下了动作,“怎么了?” “族里好像出事了,我刚刚收到了求救信号!”江燕澜握住他的腰将他推站起来,自己也飞快地起身,往门外走去。 “什么?!”裴邵承吓了一跳,紧随其后,“你感应到信号是从哪里过来的吗?离我们有多远?” 他倒没有怀疑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专家早就研究过了,自然人鱼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使用一种高频信号求助同伴,人类是听不到的,但是可以通过机器进行捕捉。可惜机器捕捉的信号无法判断来源,也解读不出信息。 “我要下海才能判断。但是我能感觉到情况很不好,发出求助信号的人鱼不止一只!”江燕澜一边脚步匆促地往外走,一边皱着眉头道。 两人这么大动静,船上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裴昭、裴南,还有庄项明飞快赶了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裴邵承飞快地解释了一下,然后下令道,“马上通知所有人,进入紧急戒备状态,你们跟我到船长室!” “是!” 他们说话的空档,江燕澜已经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再从海面上冒出来的时候,铁青着脸指了指东南方向。然后一个鱼跃扎进了海里,像支离弦的箭一样急掠而去,蓝色的鱼尾在海水中只能看见一抹残影。 “跟紧他,别丢了!”裴邵承通过监控看到了这个画面,立刻紧张地道,然后又看向自己的副官,“裴昭,让猎鹰飞行器到前方探路。” *** 人鱼族地不远的海岛,这里本来是人鱼们采风透气的场所,今天却变成了人鱼盗猎团伙的临时驻地。 上百只人鱼被关在特制的笼子里,浅浅的一层海水只够浸润他们的鱼尾。尽管已经成了阶下囚,所有雄性人鱼还是牢牢地将雌性围在中央。 其实人鱼族的雌性不像人类想象中那么好看,人鱼跟自然界的动物一样,都是雄性更美丽。雌性体型比雄性小一圈,脸庞轮廓也更柔和。她们大都长相平凡,胸前有小丘一样的起伏,皆被鱼尾同色的鳞片覆盖。 要说她们像曾经的人类女性,其实不是,只能说介于两者之间。 不过盗猎者还是对她们很感兴趣,自古以来还没有雌性人鱼离开族群的,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为人类繁衍后代? 族长雷蒙德颓然地靠在笼壁上,他和其他人鱼都被注射了限制能力的药剂,之前为了反抗,又受了不小的伤,这会儿脸色非常糟糕。不过更糟糕的,是他的心情,“梅瑞迪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族里的人鱼也没有得罪过你吧?” 旁边一只雄性人鱼愤怒地接口道,“早知道你这么狼心狗肺,族长就不该收养你,任由你饿死在海里该多好!” “族长,你就别跟他讲道理了,从他偷盗圣梅尔维尔之珠开始,他的心早就被黑暗兽吃了!” “就是,希克斯肯定也是被他害了!” 梅瑞迪斯被盗猎团伙首领乔震拥在怀里,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尖锐地反驳道,“如果不是我父亲因为族里而死,我又何必让雷蒙德收养!他和罗莎琳有什么好的都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我就只能捡他们不要的边角料填饱肚子。就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我的天赋能力才会这么弱!” 罗莎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梅瑞迪斯,你说这种话不怕天打雷劈吗!我一向对你和希克斯、菲尔他们一视同仁,雷蒙德甚至更偏心你,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把好东西藏起来,毕竟我经常饿肚子是事实。”梅瑞迪斯撇开脸。 他和希克斯、菲尔一起长大,只有他个子最小,能力也最弱。 罗莎琳差点被他气哭,“梅瑞迪斯,你说话要凭良心!我敢向海洋之神发誓没有亏待过你,如果我说谎了马上被风暴撕成碎片!” 如果今天的大祸是因为她偏心,她怎么对得起雷蒙德,对得起所有的族人! 菲尔连忙上前安慰,“母亲,梅瑞迪斯就是个白眼狼,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就是,罗莎琳,我们都相信你!” “你怎么对梅瑞迪斯,大家有目共睹的。” 雷蒙德将伴侣抱进怀里,满眼失望地道,“原来你是这么想我们的?你觉得不公平,尽管来找我们报复好了,为什么要把外人带回族里!” 梅瑞迪斯恨恨咬牙,“你要怪就怪你的好儿子希克斯好了!如果不是他一直针对我,我怎么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都是他害我的!” 自从明坤被帝都警局扣押之后,他就被送到了明家在郊区的别院。他顾及明坤的想法,不想被他拖下水,让原本就糟糕的声誉更下一层楼,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返回人鱼基地。 谁知道就是这么一犹豫,乔震等人就找上门来,将他绑架了。 他极力讨好乔震,甚至不惜献上身体,谁知道乔震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仍旧打算把他卖给地下交易市场。梅瑞迪斯知道自己一旦被卖,不是成为某些人的禁脔,就是被当做生育工具。 他为了自由,索性一不二不休,用人鱼族地的消息跟他作了交换。 雷蒙德一震,“希克斯还活着?” 罗莎琳和菲尔也满含期盼地望了过来。 乔震一边抱着梅瑞迪斯上下其手,一边“嘿嘿”笑道,“放心,他很快就会过来跟你们作伴了。” 梅瑞迪斯忍着恶心的感觉,想到希克斯也会像他一样,变成这些人的玩物,心里就十分痛快。 他还不忘了刺激雷蒙德他们,“你们刚刚忍不住对外求助了吧?希克斯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接收到求救信号了。” 至于裴邵承和他带来的人有点麻烦,乔震早就调查清楚了,准备在岛上布置一个陷阱,让他们有来无回! 菲尔气得红了眼睛,“你这个恶毒的人鱼!等我出去,一定亲手杀了你!” 梅瑞迪斯不屑地睨着他,“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出来吗,等着在床上伺候男人吧!” 他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再怎么装可怜这群贩卖人鱼的家伙也不会心软,他又何必白费力气。 *** 江燕澜一开始是很急,可是冷静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能让人鱼族陷入危机的无非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黑暗兽袭击,另一种就是人为了。 而那个“人为”不做他想,除了梅瑞迪斯,他也想不到第二个人。虽然剧情中梅瑞迪斯没有主动坑害过人鱼族,但他连圣物都敢偷,把陌生人引回族地想必也不算什么。 至于到底是哪一种,他让邵承查查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江燕澜很快从水下冒了出来…… 裴邵承很快带人过来了,“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 江燕澜抹了把脸上的海水,“你让人查查,梅瑞迪斯现在在哪儿?又跟什么人接触过。” 裴邵承皱眉,“你怀疑跟他有关?” 庄项明冷笑,“除了他,估计也没别人了。” 他受埃尔维斯的影响,对梅瑞迪斯的好感已经低到了谷底,完全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 裴邵承侧首对裴昭示意了一下,裴昭颔首道,“我马上带人去查。” 话落点了两个人,匆匆走了。 “他肯定知道我会回来,如果真的是他带了外人去了族里,族地可能已经不安全了。”江燕澜沉吟着道。 他不是什么圣人,救人是要救,但他绝不会为了救人,冒险把自己搭进去。 裴少将闻言松了口气,“你先别急,我们查清楚再说。” 其实他心里也很懊恼,他之前为了保密,只带了部分亲信过来,人数不多。要调遣军队过来怎么也要两天时间,大概来不及了。 第80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1 “少将,你看看这个!”裴昭匆匆从外面进来,把手环上的投影转移到了船长室中央的三D模拟器上。 众人眼前很快出现了一只雄性人鱼的身影,他的双手被牢牢束缚在身后,水蓝色的长发乱糟糟地垂在脑后,遮住了半张脸,很快画面外头伸进来一只手,粗鲁地攫住他的下巴,将整张脸抬起,“野生自然人鱼,年龄不超过二十五,身体健康,没有生育史。起拍价五千万,现在开始竞拍……” 裴邵承等人看见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齐齐一怔,然后转头望向江燕澜。 画面中的人鱼跟他长得太像了,都是蓝发碧眼,眉眼相似程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一看就知道两人肯定有血缘关系。 裴邵承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身旁人鱼的手指,江燕澜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道,“我没事,你知道的,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人鱼屈辱地抬起脑袋,赤红着双眼地瞪着大手的主人,几次想要直立而起反抗,却苦于身体无力,最终狼狈地栽倒在地上,又被那只大手抓住肩膀提了起来,“各位看到了吧,野性难驯,上了床肯定带劲儿!不过基因强化等级低的客人要小心了,这牙和爪子可利着呢,伤了您的宝贝儿我们可不负责,啊?哈哈哈哈……” 这人一笑,画面外看热闹的团伙们也猥琐地哄笑了起来。与此同时,竞拍的价格也在飞速攀升,看得出来竞价的人不少,还都是有钱人。 “这是刚刚发现的地下暗网直播,注册会员起码要有十亿资产以上才够资格,同时还需要老会员联名担保。我有个朋友是里面的超级VIP,看到就马上发给我了。”裴昭说到这里,那张面瘫脸上出现了几丝复杂情绪。 裴邵承敏锐地注意到了,可是现在也没空管下属的私事,只问道,“国际网警无法关闭它吗?” 裴南摇头,“暗网是通过犯罪组织购买的E国淘汰的空间站进行转发的,空间站是人力操控,无规律移动。国际网警关注大半年了,始终拿它没办法。” “他们的地面接收站也换得很勤,找到这次直播的中转站,起码还需要六个小时……” 随着裴南的解释,拍卖已经进入了高潮。 “两亿七千八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野生自然人鱼,有钱就能拥有!不用担心人鱼保护组织的干预,拍下就是您的私产,想怎么□□完全随您心意!好的,新的标王出现了,两亿八千万……” 拍卖进行的过程中,人鱼没有一刻停止过反抗,每次都重重跌落回地面,狼狈不堪。盗猎团伙的人可能觉得这样比较有趣,不仅不加以阻止,还在旁边肆意调笑戏弄。如果不是直播画面拍着,他们可能会更过分。 裴邵承等人都是三观端正的帝国公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保护人鱼,现在眼睁睁地看着自然人鱼被侮辱、戏弄,俱都咬牙握紧了拳头…… “这群人渣!”庄项明冷冷地骂道。 江燕澜心里也不好受。尽管他无法彻底融入进人鱼的角色里,可是作为一个心理正常的人,他无法不对画面中的人鱼产生同情心…… 何况他很可能跟原主希克斯有血缘关系,他借用了希克斯的身体,为他尽一点责任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股突如其来的酸胀情绪应该是属于希克斯的。他还有一些残存的意识在身体里,能让他这么愤怒,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江燕澜的手指动了动,无意中碰到了颈间的圣梅尔维尔之珠,突然有了一点想法,“不等了,今天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你有办法了?”裴邵承侧首,温润眉眼中充斥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信任。 “嗯,有一点儿。”江燕澜笑了,握着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敢跟我去吗?” 裴邵承也笑了,“当然。” 庄项明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旖旎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好像别人都插入不进去……心底那一丝微弱的希望终于“嘭”地一声,完全熄灭了。 他暗暗苦笑了一下,江燕澜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他任何暗示,他早该明白的。 *** 直播刚开始没多久,这座临近深海的荒岛上就淅沥沥地下起了细雨。明明才下午四点,天空的乌云越积越厚,黑沉沉地压到了天际线下,呼啸的海风掀起一阵阵波浪,将停泊在海中的两艘大船抛起又落下,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什么鬼天气,刚刚还晴空万里呢!”一名盗猎团伙成员没好气地抱怨。 旁边一人朝关押人鱼的笼子看了一眼,担忧地道,“我们抓了那么多人鱼,不会是海神发怒了吧?” 他的同伴还没说什么,首领乔震已经大步过去,一脚将人踹翻在地,粗着嗓门喝到,“哪儿有什么狗屁海神!你他妈连这都怕,还跟着老子做什么,留在家里要饭多好!” 那人冷不防被踹到,在地上滚了一圈,听到首领的喝骂,连头都不敢抬,唯唯诺诺地缩在地上道歉,“对,对不起,乔老大……” “老大,他新来的,不懂规矩,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同伴连忙拦了一下。 “软蛋!”乔震朝地上啐了一口,“没看到其他人都忙着呢吗,还不快去帮忙!” “是,是。”同伴恭敬地应了两声,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没好气地带走了,“还不快走!摊上你这么个乌鸦嘴,算老子倒霉……” 梅瑞迪斯的双腿沾了水,索性变回了鱼尾,此刻立在乔震身后,碧蓝的双眸望着天边的黑云,细细的雨丝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淌,“乔哥,我总觉得这场暴风雨来得有点古怪。我听族里的老人鱼说过,几百年前的族人可以呼风唤雨,甚至招徕海啸。” “怕什么!老子的人都埋伏好了,谁来也跑不了。”乔震不以为意,伸手在人鱼滑腻的身体上抚摸。他的手指粗糙,用的力气还大,让梅瑞迪斯痛楚又难堪,脸色变了又变。 乔震没看到他的表情,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在意,“这场雨来得正好,我们找个海洞玩儿点刺-激的。” 一边承受巨浪冲刷,一边抱着人鱼缠绵,感觉肯定很不赖! 梅瑞迪斯忍着身体的不适,尽量不让自己去看乔震那张丑陋的大胡子脸,“乔哥,我们还是等离开这里再说吧,万一有人趁着风雨摸进来了,你也好指挥战斗不是吗?” 乔震正在兴头上,哪容得了他拒绝,当即冷下了脸,“你要是不想陪我,就去陪我那群属下吧,他们想C你都快想疯了。” 刚抓到的人鱼是要卖的,他们的规矩是不能动自己的货物,毕竟不知道会卖给谁。说句不好听的,能在他们手里买人鱼的客户,除了有钱有势,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不然也不会花钱给自己买只人鱼,而不是通过正规途径申请了。 要是被客户知道他们这种地位低下的“贱民”动了自己的东西,说不定会引来大祸。 他一开始也没想动梅瑞迪斯,他这种尤物,卖出去就是一笔巨款,可耐不住梅瑞迪斯主动勾引!两人成就好事以后,乔震甚至动过留下他的念头,不过很快就认清现实了,他留不住。 他们这种职业的人,长年游走在黑暗地带,一有风吹草动就要跑路。他跑路还带只人鱼,不是找死吗!还有同行也会嫉妒,暗地里给他使绊子,想抢他的人鱼。 如果梅瑞迪斯是个安分的还好,他还能把他藏起来,可全罗兰帝国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是敢把他留下,要不了三天他就能跟别人跑了。 与其百忙一场,还不如享受够了就把人鱼卖了。大不了找个身份地位低一点的买家,想必有点小小的“瑕疵”也不会介意。 梅瑞迪斯听懂他的威胁,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咬了咬唇,委委屈屈地道,“乔哥你别这样,我听你的就是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乖~~”乔震满意地摸着他的嘴唇,扳过脑袋就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翻搅,完了抱着浑身软成一团的人鱼找地方行乐去了。 *** 另一边,直播拍卖还在继续。雌性人鱼的价值无法估量,乔震暂时没让人卖,但是雄性就不用留太多了。现在拍卖,上岸就有专门的人过来拉走。 在直播镜头的拍摄下,所有人清楚地看见地面开始渗水,一开始还是小股小股的流进来,到后来干脆就是海水倒灌。 “妈的,营地漏水了!” “早就跟老大说不要买便宜的垃圾货,现在舒服了,大家一起泡海里了!” “不要抱怨了,看好那些人鱼,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奎克,老刘,快去把水艇开过来!” 众人正吵着,突然狂风大作,巨大的风浪掀起临时营地的屋顶,在陆地上“哐当哐当”滚了好几百米,最后终于掉下了海。 冰冷的海水砸到每个人的脸上,因为基因强化的缘故,他们倒没觉得冷。就是风浪太大,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刮跑了。 一群人匆匆把人鱼锁进笼子里,奎克和老刘等人已经把好几辆水艇开了过来。这种水艇可以浮在水上,也可以潜下海,他们当初抓住人鱼,就是使用了水艇。 海水倒灌得很快,没等一群人爬上水艇,整片陆地已经变成了汪洋大海。关押人鱼的笼子沉在海里,连影子都看不到。 “快快快,水艇下海把人鱼守好了——”乔震的副手刚吼了一句,就被狂风刮得满头满脸的海水,他们的水艇还没来得及潜下海,就被掀离了老远。 眯着双眼抬头一看,眼前全是肆虐的海水,天空黑沉沉的,能见度不足一米,哪儿还有同伴的踪影! 与此同时,外围埋伏的人拉响了敌袭的警报,能源枪的声音此起彼伏,同时还有剧烈的爆炸声响。 “草!滚开,让我来!”副手低咒了一声,推开身旁的驾驶员,强行关闭了水艇大门,不管内部的水排没排完,抬手一推,整艘水艇就蹿进了海里。 乔震选的海洞地势算高的,只是一轮还没尽兴,汹涌地海水就疯狂地倒灌了进来,眼看要淹没整个海洞。 乔震捶了一把岩壁的礁石,挫败地低吼了一声,拽过梅瑞迪斯就往洞外游去。星际人的肺活量都不错,在水下呆个一二十分钟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他游泳的速度肯定比不了原本生活在海底的人鱼,乔震原本还想让梅瑞迪斯把他送回去,谁知道人鱼趁他不注意,一个用力挣脱手腕的钳制,飞快地消失不见了。 “梅瑞——”迪斯!乔震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怒喝了一声,喝了一口海水,才不得不把嘴巴闭上。 乔震恨恨地拍了拍海水,妈的,大意了,早知道也给他注射一点药物了。他觉得软趴趴的没劲儿,梅瑞迪斯又一直表现得很乖,他才没那么做。 不过算了,一只人鱼而已,跑就跑了吧。他手里还有一群人鱼,一百多只呢! *** □□风雨影响了船上的探测系统,乔震的属下直到裴邵承等人偷偷摸进来,才发觉不对。 不过他们本来就在设伏,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反应过来,跟裴家卫队打得不可开交。 裴家卫队的人虽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但是人数上始终比敌方差了四五倍,幸好海上的风浪大,不时卷走盗猎团伙的飞行器或者水艇,他们两方勉强打了个平手。 “草,这海浪怎么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专门攻击我们的人!”眼看着又一艘飞行器被海面的漩涡卷走,副手恼火地咒骂了一句。 话刚说完,就看见上方飞行器上落下来一个人,手里拿着能源枪对着下方一阵扫射。 副手一边怒吼着叫人回击,一边推着水艇飞速下潜。可是已经完了,他身边的两个人都被爆了头,血水混着海水冲到他脸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头上一阵剧痛,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裴邵承松开水艇外壳,看着它慢慢悠悠往海底沉去,正想转身游回海面,身边的海水突然波动了一下,一个漆黑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莫名觉得不好,飞快地侧身躲避,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一把锋利的匕首斜斜插在大腿后方,猩红的血液顺着海水倾泻而出,染红了附近的海水。 电光火石之间,裴邵承瞄到一双蓝色的眼睛,得意地对着他笑。他毫不犹豫地抬手就射,可惜对方早有防备,飞快地躲开了。 就算没看到正脸,他也把偷袭的人认了出来,是梅瑞迪斯。 大腿上的伤口还在继续渗血,裴邵承一边吃力地摆动另一只脚往海面游去,一边握紧手里的能源枪,防备梅瑞迪斯再次偷袭。 但他知道这样不是办法,等他浮出海面,视线看不到水下,梅瑞迪斯肯定会过来给他致命一击。 又一波海浪过来的时候,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将受伤的右腿露了出去。梅瑞迪斯果然上当,伸手就将他腿上的露出一截的刀柄拔了出去。 也就是在这时候,裴邵承对着他的肩膀开了一枪。 本来他是瞄准心脏位置的,不过转瞬又改了主意,只打伤了他,没要他的命。 不过梅瑞迪斯可不会承他的情,他尖啸了一声,举着匕首疯狂地扑了过来。裴邵承再次举枪射击,连扣了两次,才发现□□能量已经见底了。 梅瑞迪斯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就是注意到枪上的能量环熄灭才扑上来,不然他傻吗,冲上来找死! 不过现在他不死,死的就是裴邵承了! 梅瑞迪斯举着匕首,正要对着裴邵承的胸口狠狠刺下,脸上得意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他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希克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后面,发现自己回头看他,那张冷艳的脸上连个表情都欠奉,就这么目露鄙睨地看他,好像刚刚在后面捏爆他心脏的不是自己似的。 梅瑞迪斯愤恨地盯着希克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只人鱼了,他总是仗着天赋高在族里抢尽风头,还假惺惺地劝自己努力。 他要是像他那么高的天赋的话,又何必为难自己!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江燕澜已经被梅瑞迪斯撕成碎片了。他到死都没有放下仇恨,就这么睁着双眼回归大海的怀抱。 裴邵承有点担心,梅瑞迪斯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族人,就这么杀了他没关系吧? 江燕澜见状瞪了他一眼,刚刚他都看见了,这人明明有机会杀了梅瑞迪斯的,结果还妇人之仁,放了他一马。他伸手捞过裴邵承的腰肢,二话不说带着他飞快地往海面游去。 两人冒出头之后,裴邵承才发现他脸色苍白,一双薄唇几乎青紫了,海水顺着冰冷的皮肤往下流淌,他几乎感觉不到对方的温度。 他抓过对方的大手,紧紧裹在手心里,“你还好吧?” 江燕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腿上那么大口子,被海水泡了这么久,还在流血呢! 裴邵承不怒反笑,轻轻地将脑袋放在人鱼宽阔的胸膛上,“我没事。” 在生死关头经历了一遭,他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偶尔服个软也没什么。 可江燕澜心里的气还没消,“刚刚为什么不杀了他,你明明有机会的,你是不是对他还有什么想法?” 裴邵承倏地抬起了脑袋,想哭又想笑,“不,不是,他怎么说也是人鱼……” 随意杀害人鱼是犯法的。 “他都要杀你了,你干掉他也很正常,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小江总这会儿很不爽,明知自己在胡搅蛮缠,还是不肯松口。 裴邵承张了张嘴,“真的不是,我,我都决定让你……” 让你在上面了,又怎么可能还惦记梅瑞迪斯,要知道这个决定可不是那么好下的! “让我什么?”江燕澜侧了侧脑袋,明知故问。 “没什么。”裴邵承眼睫颤了颤,不敢看他,“总之梅瑞迪斯已经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他了,你也别告诉别人,是你杀了他。” 虽然他们是正当防卫,但麻烦什么的,能免则免吧。 江燕澜哼了一声,明白他的意思,对他的维护其实很受用,嘴角已经悄悄勾了起来。 裴邵承偷瞄到他的脸色,知道自己过关了,放松地靠了回去。 “我说,你们还要在海里泡多久?出事了,快上来看看!”其中一艘大船上突然伸出了一颗脑袋,朝下面大声吼道。 会这么说话的,除了庄项明也不做他想。 这会儿裴家私卫已经接替了两艘大船,乔震的手下死的死,散的散,弃船逃跑了。 第81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2 其实已经不用上船看了,原来是气急败坏的乔震赶回来收拢了逃跑的二十多个属下,又从水里捞起了还没来得及逃跑的人鱼笼子,此刻正用扩音器对着他们的方向威胁叫嚣。 本来装人鱼的大笼子一共有三个,因为拍卖的缘故,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另外两个笼子里的人鱼都想办法砸开笼子逃了,只有最后这一个装雌性的笼子。因为雌性体弱,药剂在体内分解的不够快,导致她们没有及时逃出来。 因为海水上涨的缘故,这片海岛已经完全淹没在了水下,只有山顶的高地被浅浅的海水覆盖,此刻乔震等人就站在这个地方,威胁着让他们交出大船和所有飞行器,不然就要挨个儿杀了这些雌性。 逃走的雄性人鱼来晚了一步,只能远远地从海里冒出大半身体,将乔震等人所站的小片陆地围了起来,个个眼眶赤红,如果不是乔震拿着能源枪比着罗莎琳的脑袋,他们恐怕早已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了…… “怎么办?”裴邵承担忧地看了一眼江燕澜。 “你先上船,我过去看看。”江燕澜抱着人往前游了一段,找到放下来的救生艇,把他放了上去。 裴邵承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过去只会拖后腿,因此也不逞强,只是抓着江燕澜的手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等我回来。”小江总扳过他的脑袋,在嘴唇上印下一个吻,然后长尾一甩,瞬间消失在了水下。 裴少将愣了愣,抬头想要叫人把救生艇升上去,才发现庄项明、裴昭、裴南,还有一干下属都趴在船沿上,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热闹。 裴少将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力持镇定地道,“还不快拉我上去。” 因为大量失血,又在冰冷的海水里泡了半天,他苍白的脸上两抹红晕看上去特别明显。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裴南等人差点笑出声来,看来这一趟他们少将没白忙活,这不已经和人鱼渐入佳境了。要是能够顺利回去的话,可能就要举办婚礼了吧? *** 江燕澜刚刚靠近人鱼群,雷蒙德和菲尔他们就察觉到了他的气息。 “是希克斯!”“希克斯回来了!” “哥,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菲尔已经恢复了不少,看着江燕澜的目光满是崇敬和信任。 雷蒙德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得乔震粗犷的嗓音再次在这片海域响起,“裴少将,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五分钟之后你的人还没撤离,我就一枪打断她的左手!” 他说着,将手里的能源换了个位置,同时不怀好意地咧开了嘴,“断了左手还有右手,右手断了还有尾巴,不知道她能坚持到第几枪?” “你们这些上层人士不是口口声声保护人鱼吗?这些可是纯种雌性,没了她们,整个族群就完了——” 乔震话未说完,就被愤力挣扎的罗莎琳喷了一脸海水。 “他妈的,给我老实点!”乔震抹了把脸,反手就把能源枪的枪柄砸在了罗莎琳脑袋上。罗莎琳闷哼了一声,垂着脑袋晕了过去,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生死不知。 “罗莎琳!”雷蒙德目眦欲裂,愤怒地想冲上去跟他拼命,被一旁的人鱼们拦了下来。 菲尔急迫地抓住江燕澜的手,“哥,你和那个什么裴少将是不是认识的,求他暂时撤离好不好?” 江燕澜闭着双眼没有说话,只是他双眉蹙拢,额上青筋爆裂,同时天空的黑云再次聚拢起来,海面狂风大作,掀起数米高的巨浪。 菲尔见他没有反应,还想伸手把他摇醒,还是回过神的雷蒙德喝止了他,“住手,别动他!” 雷蒙德的目光惊异地在他手上的圣物上转了一圈,想到刚才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心中瞬间有数了。 “天啊,希克斯在召唤风浪?”一只年长的人鱼惊呼了一声。 “他能使用圣梅尔维尔之珠!” 人鱼们面面相觑,他们都听过那些古老的传言,只是现在的他们退化得厉害,有些连控水的天赋都没有,就更别提使用圣物呼风唤雨了。 人鱼们惊愕的短短时间,黑云已经飞快地压了下来,一股飓风不知何时汇聚而成,连接天地,在海面上狂卷肆虐,仿佛有毁天灭地之能。 乔震和一干属下被飓风刮得睁不开眼,身体也摇摇晃晃的,差点被海浪卷走。他们此刻也顾不得威胁裴邵承了,匆忙把手里的人鱼关回笼子里,一个个抓紧笼子边缘,以免被海浪带走。 人鱼们互相扶持着,随着海浪高低起伏,不仅没有害怕,反倒十分兴奋。随着飓风成形,被他们围在中心的江燕澜突然呛了一下,嘴角流出血来,不仅如此,他的眼睛、耳朵也开始渗血,脸色青白交加,一看就知道他已经要到极限了。 “哥?哥!”菲尔慌乱地给他抹掉血迹,同时转头向父亲和族人求助,“他吐血了,怎么办?” 雷蒙德一咬牙,抓住大儿子紧握着圣物的手,同时运用自己的天赋能力,企图死马当活马医。其他人鱼见状,纷纷效仿,手伸不过去的,就搭到前方人鱼的肩膀上。所有雄性人鱼汇聚成一团,像一座虔诚的堡垒。 奇迹发生了,生梅尔维尔之珠发出了微弱的白光,然后越来越亮,仿佛黑夜中的灯塔一般,他们停留的这一小片海面不知何时也安静了下来。 不过其他地方就惨了,飓风席卷而过,掀起几十米高的巨浪,两艘大船早已被海浪掀翻。裴邵承等人不敢上飞行器,只能全部转移到潜艇上,潜到几十米下的海里,才勉强安稳下来。 关押雌性人鱼的笼子被飓风刮起来,又滚落到海里。乔震和他的属下们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个被卷入了风暴中心,带往更深的海域。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是活不了了…… 生梅尔维尔之珠的光芒逐渐熄灭,江燕澜睁开眼睛,才发现人鱼们全都围拢在他左右,表情凝重又虔诚。本来他对人鱼族群没什么归属感,过来救人也不过是替原主尽责,见到这种场景不由心里一暖。 人鱼们发现停了,慢慢睁开了眼睛,左右看看,都有些不敢置信,“我们刚刚……成功啦?” “好像是吧,海面上什么都没有了。”飓风把所有东西都刮跑了。 “糟了,雌性呢?!”有人鱼惊悚得反应过来。 还是雷蒙德担心伴侣,被众多人鱼围在中间挣脱不得,怒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分散去找!” 很快,雌性们被顺利找了回来,除了一点细微的擦伤,大都没什么事,只是罗莎琳的情况不太好。她被乔震用能源枪砸了脑袋,现在都还没醒。 江燕澜想说用大船的上的医疗仓治疗一下,很快就好了,转过头才发现不止大船,海面上连艘救生艇都没有。 他心急地想潜下海看看,刚刚下水,就看见数十艘潜艇慢慢悠悠地从海底开了上来。 其中一艘潜艇被人打开,面色苍白,但是目光温润含笑的裴少将从窗口探出了半截身子。 “你还好吗?” “我没事。” 两人异口同声,抢着问,又抢着答,看见彼此完好都松了口气。 江燕澜见雷蒙德抱着罗莎琳过来,连忙道,“医生在吗?让他过来给我母亲看一下。” 小江总也没有纠结称呼的问题,他装失忆是一回事,该喊的还是要喊,不然原主的亲人该伤心了。 “在。”这种小事,裴邵承当然没有不应的。 载着医生的水艇没一会儿就过来了。刚刚为了给自家少将治伤,医生把外伤用的药物和器械都收了起来,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罗莎琳的伤不重,没有伤到头骨,经过简单的治疗之后,悠悠转醒过来。 “罗莎琳。”雷蒙德抱着失而复得的伴侣,红着眼眶,差点喜极而泣。 菲尔也靠了过来,“母亲,你看看那是谁?” 罗莎琳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做梦似的眨了眨眼睛,“……希克斯?” 小江总按下心里的窘迫,缓缓游了过去,“母亲。” “我的希克斯,我就知道你没事,我就知道……”罗莎琳紧紧抓着他的手,激动地哭了起来。 小江总手足无措,“您,您别哭啊。” 雷蒙德也赶紧劝,“罗莎琳,你头上还有伤,别太激动了。希克斯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对呀,母亲,我们现在没事了,哥也回来了,我们又可以生活在一起了。”菲尔道。 小江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适时地保持了沉默。 算了,看在罗莎琳受伤的份儿上,他晚点儿再宣布坏消息吧。 他这一沉默,远远看着这边的裴少将可就不好受了,手指紧握着水艇内的座椅扶手,差点徒手把它拆下来。 尽管江燕澜对他有过承诺,可他一个人,比得了人家父母兄弟,还有整个族群吗?何况江燕澜的能力又那么强,人鱼们全都有目共睹,真的会愿意放他离开吗? 第82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3 位于海底的族地已经被乔震等人摧毁了,人鱼们没有地方去,就暂时在小岛附近的海域住了下来。 也有像菲尔这样的年轻人鱼,在好奇心的引导下使用了时光喷剂,第一次变化出了双腿上岸。 “哥,你看,我的尾巴分成了两条,我在走路!”菲尔兴致勃勃的,满眼兴奋。 就是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跌跌撞撞的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 跟他一起从临时营地出来的还有其他几只雄性人鱼,他们或是互相搀扶着,或是小心翼翼地伸腿往前。裴南等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鱼,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每次看见人鱼晃晃悠悠的,似乎要跌到,都恨不得上前去扶着才好。 “小心!”裴南看见一只圆脸的人鱼要跌到,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 圆脸的人鱼回过头来,友好地对他笑了笑,白皙的双颊嫩生生的,特别可爱,“谢谢。” “没,没关系,我扶着你走几步吧,等你适应了我再放手。”裴南耳朵绯红,厚着脸皮提议道。 单纯的人鱼没看出他的险恶用心,点点头,再次道了谢。本来他是握着裴南手臂的,走着走着就变成了整个都上身都倚靠在他身上。 裴南面上没什么表示,其实心里美得快上天了。他还是第一次跟人鱼这么接近,还是这么漂亮的自然人鱼,这趟来得太值了! 其他人看见裴南走运,也不甘示弱,纷纷围拢了上来。 可惜人鱼们也不是个个都接受的,像菲尔这种固执的,就坚持要自己走。 他学着人类的样子,在附近走了两个来回,就渐渐掌握好了平衡。江燕澜提醒他把腰立起来,抬头挺胸,他也照做了。 一步一步走到江燕澜面前,双眼亮晶晶的,额头也见了汗,“怎么样?” 便宜弟弟像只求夸奖的小狗,江燕澜真心诚意称赞了两句,竟然引得他瞪大了眼睛,“哥,你竟然夸我?” 他性子跳脱爱玩,希克斯担心他不知天高地厚,一般很少会夸奖他。 仔细想想,这次重逢之后,他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没那么严肃了,脸上表情多了,也爱笑了,但是看他们的眼神也生疏了。 菲尔皱了皱眉,“哥,你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他失忆了。”一直站在旁边,看他们两兄弟互动的裴少将帮忙解释道,“当初梅瑞迪斯偷了圣物,燕澜追出来的时候被他偷袭,伤了后脑。如果不是侥幸被冲上岸,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又是梅瑞迪斯!”菲尔满脸厌恶,“那家伙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如果再让我再看到他,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裴少将瞄了他一眼,暗忖:你没这个机会了。 菲尔很快反应了过来,错愕地道,“可、可是我哥不像失忆啊,他还认得我们……” 他说着,一脸忐忑地望着江燕澜的方向。 小江总心底暗叹一声,摇了摇头,“我其实不太记得了。” “那你以后还能恢复吗?” “不知道,可能会想起来,也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江燕澜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其实心里清楚,答案是否定的。 菲尔一脸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目前的状况,尾巴一甩就想去找父母。可他忘了自己现在是两条腿,转头就摔了个四仰八叉,“哎呀!” 江燕澜哭笑不得地把他扶起来,“不急,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告诉他们。” “什么?”菲尔下意识地追问。 江燕澜在他头上点了一下,“明天就知道了,玩儿够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菲尔愣愣地看着希克斯和那个裴少将相携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有点心慌…… *** 这个感觉在第二天得到了证实—— “什么,你要离开我们?”雷蒙德接连从两个儿子口中得到噩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他人鱼也是面面相觑,经过昨天那么一遭,他们已经默认希克斯是族长接班人了。何况圣梅尔维尔之珠只有在他手里才会发挥最大作用,他不愿意留在族里的话,他们该怎么办? “嗯。”江燕澜点了点头,又拉过一旁的裴少将,“他叫裴邵承,是我认定的伴侣。你们也看到了,他是个人类……” 当着上百只人鱼的面承认恋情,裴少将觉得这个“见父母”的场面有点过于盛大了,连他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忍不住紧张。 跟他比起来,小江总倒是挺淡定的,还当着众人的面,偷偷在他手心抠了抠,“放心,不是马上就走,我先陪你们去找到新的族地,然后才会离开。” 他的动作亲昵,裴少将不安的心神一下子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甜蜜的情愫,渐渐萦绕在心间。 “可是希克斯,你不想留下来当我们的族长吗?”有人鱼不死心地问道。 “很抱歉。”小江总摇头,原主的责任他自认已经尽到了,因此也没什么好歉疚的。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倒是已经恢复不少的罗莎琳缓缓游了过来,她仔细打量了裴邵承一番,然后微微笑着道,“看起来是个好孩子,希克斯你的眼光不错。” 雷蒙德愣了愣,“罗莎琳……” 罗莎琳转过身,当着所有族人的面道,“希克斯帮我们拿回了圣物,又从那群强盗手上救了我们,为族里做的已经够多了。他有自己的人生,选择喜欢的伴侣并没有错。” 面对着她的目光,人鱼们纷纷垂下了眼睛,为自己自私的想法而羞愧。他们的族群一向是自由而和谐的,所有人鱼都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只是因为希克斯的强大,他们一时想岔了…… “罗莎琳说得对,希克斯已经做得够多了。” “对不起,希克斯,我们不该勉强你的。” 雷蒙德游到伴侣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你舍得?” 罗莎琳眼中似有泪光隐现,面上还是笑得温柔和蔼,“舍不得又有什么办法,希克斯已经不记得我们了,他还很喜欢那个孩子,留在族里不会开心的。” 耳力一流的裴少将羞涩的抿了抿唇。 菲尔也靠了过来,“父亲放心,我将来会比大哥更厉害的,你放他走吧。” 雷蒙德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看几位长老,最后点头同意了。 在他点头的瞬间,岸上的人都欢呼起来,为他们少将抱得人鱼归而高兴。人鱼们也笑嘻嘻的,还有活泼的人鱼从水里跃起又落下,溅了其他人鱼一身海水,引得其他人鱼联手报复。 雷蒙德见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小声跟伴侣抱怨,“你们做好人,坏人全都让我做了,这个族长当得真没意思!” 罗莎琳笑睨了他一眼,没有当面揭穿他。 一起生活了六十多年,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伴侣啊,就算不做族长他也放心不下整个族群,爱操心的命! 裴少将轻呼口气,算是彻底放心了,小江总对他眨了眨眼睛,满眼笑意。 就在众人欢呼雀跃的时候,岸上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有船来了!” 所有人转头,才发现海面上两艘大型游轮并排开过来,等它们开近了,其中一艘上面冒出个脑袋,“我是不是来晚了?” 江燕澜眯了眯眼睛,觉得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定睛一看,这个阴森森的长相……不正是大皇子伯德温吗! 裴少将冷了脸,“你来干什么?” 人鱼们发觉情况不对,不着痕迹地聚拢到了一起。 伯德温笑眯眯的,“你们的船不是被风刮跑了吗?我给你们送船来啊!” 说着游轮已经靠岸了,他带着两个手下从船上下来,发现无论岸上的裴家护卫,还是水里人鱼都是一脸如临大敌,连忙举着双手道,“我真的没有恶意,你们相信我!” 裴少将皱了皱眉,“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伯德温眨了眨眼睛,“之前不是有暗网拍卖吗?那个摄像头没关。” 他也不算撒谎,那个摄像头虽然沉到海里去了,可是防水质量很好,现在都还在运转。 尽管伯德温拼命暗示,裴昭还是低着头站了出来,“对不起,少将,之前我联系过他,他可能是顺着我的信号找过来的。之前那个暗网拍卖,也是他先发现的。” “你什么时候和他……”裴邵承心里咯噔一下,目光在裴昭和伯德温之间来回。 小江总,“别看了,他们两个很明显有情况。” 他把“情况”两个字,就差把它们换成“奸-情”了,不过并无恶意。 裴昭脸色白了白,双腿一曲,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少将,我曾经当着裴家历代先祖的面发过誓,绝不背叛您。伯德温找过来我不知情,但是与我有关,裴昭任凭您处置。” 伯德温笑不出来了,上前想拉人起来,裴昭恨恨地把他的手拂开了。 伯德温咬咬牙,顺势也要跪下。小江总眼疾手快,伸手牢牢地将他钳住了,“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您身份尊重,我们裴少将恐怕承受不起呀!” 伯德温也不勉强了,抹了把脸正色道,“我确实没有恶意,一开始缠着你们出海,也是为了接近裴昭。偶然发现人鱼族出了事,就想一石二鸟,一边给你们送船,一边拍点视频,和之前的暗网拍卖视频剪辑起来,引导舆论。” 周围都是知情人,除了人鱼就是裴邵承的亲信,他也不怕说出来。 裴邵承瞬间明白了,“你是想让民众以为,救这些人鱼的是你。” 伯德温的计划确实是可行的,他们救人鱼的时候风浪那么大,直播镜头拍的肯定不清楚。加上他和安然无恙的人鱼们站在一起,随便加点文字解说,帝国民众肯定会被误导了。 “是。”伯德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抢这个功劳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坏处,就是一点虚名提高支持率。我还可以给你们补偿,你们尽管提就是了,别怪裴昭。” 第83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4 裴昭也不记得他和大皇子伯德温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或许是在伯德温装模作样来逗弄他,期待他变脸的时候;也或许是在他受伤以后,伯德温第一个发现,软硬兼施地拉着他去自己的地盘包扎的时候…… 他很清楚自己的责任,就算有一回热血上头跟伯德温滚上了床,隔天起床也把那丝悸动狠狠压回了心底。 他们是不可能的。 伯德温不可能放弃皇位,他也不可能放弃家族世代的责任,将自己变成一只改造人鱼。 伯德温会产生这种想法裴昭其实不意外,他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在他面前从没掩饰过对皇位的觊觎。他相信伯德温的计划是事有凑巧,顺势而为,不是有心利用他。 可他还是很失望。 伯德温总是这样,每每在他理智产生松动的时候,转头又用现实狠狠地给他一击。 裴昭习惯性地摊着脸,旁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却不知他心里在狼狈苦笑:活了快三十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耳根子软的男人,被人甜言蜜语哄骗两句,就差点找不着北了! 幸好,他还有机会认错弥补,还有机会及时刹车…… 裴邵承其实没有怪裴昭,裴昭能够利用他们的关系从伯德温手里获得消息,伯德温当然也能利用裴昭。何况就像伯德温说的那样,救下整个人鱼族的功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传回军部高层可能都拿不准该怎么嘉奖他们。 但是让给伯德温就不一样了,不仅能让大皇子欠他一个人情,还能给维莉特和塞萨尔添添堵,他何乐不为? 他只是担心裴昭…… 裴少将叹了口气,“裴副官先起来吧,回去写份检讨,顺便我还要罚你站岗守夜三天,你有没有异议?” “没有。”裴昭抿了抿唇,听令站起身来,身旁的伯德温想要扶他,被他侧身避开了。 他很清楚自家少将的好意,恨不得他再罚重一点,自己心里才会好受。 裴少将又转头看向自己的人鱼,眼神不由自主地更温柔了一点儿,“你怎么看?” 小江总这么机敏的人,何尝看不出他已经有想法了,垂眸沉吟了一下,又扫向水里的人鱼,“我有个要求。” 伯德温从裴昭身上收回目光,一脸诚恳,“阁下请说。” “暗网上参与拍卖的那些买家,如果能找出来,曝光他们就更好了……”至于把这些人绳之於法,就要看每个国家的法律完善程度了,他不强求。 “我会尽力。” 伯德温不笑的时候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那双浅灰色眸子认真看着人的时候,阴鹜之色尽去,莫名让人想要相信他。 原剧情里对伯德温着墨不多,按理说他不该那么默默无闻,甚至没有暗戳戳地给梅瑞迪斯和塞萨尔添堵。想到原剧情里梅瑞迪斯被袭击绑架那一段,裴昭为了掩护裴邵承,颅脑遭受重创,生死不明……江燕澜就觉得伯德温的行为有了解释。 如果裴昭没死,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如果裴昭死了,伯德温自暴自弃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比表现出来的更在乎裴昭,甚至超越了皇位对他的吸引…… 不过想明白了,江燕澜也没打算替他解释。既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总要付出点代价,何况太轻易得来的感情,往往不会被珍惜。原剧情里伯德温一定经历过痛彻心扉,才会毫不犹豫地放下自己的野心。现在么,肯定还不够深刻…… 小江总才不会承认,他很想看某人追妻火葬场。 双方达成了口头协议,至于补偿的细节问题,裴少将很聪明地交给了裴昭。以伯德温对他的愧疚,和裴昭急于弥补的心理,他不在大皇子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才怪! *** 解决完了大事,江燕澜又带领人鱼们打捞沉船上的物资。他可没忘了自己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就是在水下用的,提前泡了水也没关系。 人鱼们跟过节一样,这个从水里捞出一件纱衣,美滋滋地穿在身上;那个翻出一袋黄橙橙的果子,皮也不剥就抢着咬进了嘴里;还有人鱼挥着发光的三戟叉大杀四方,搞得江燕澜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见波塞冬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没给人鱼们买什么手环、通讯器之类的高科技产品。他们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生活的,贸然有太多文化冲击不是什么好事,至于人鱼族群将来会怎么发展,没有人能够拍着胸脯保证。 夜晚来临的时候,两边的属下自发地在沙滩上点起了一簇簇篝火,人鱼们得了好处也很高兴,顺手从海里捞了一堆海鱼、龙虾、贝壳之类的海鲜。 裴南等人投桃报李,用调料烤好了就给他们放到岸边礁石上。除了江燕澜,人鱼们都是第一次吃到熟食,感觉新奇的同时,也被加了调料的奇妙口感征服,岸边很快就围拢了一群年轻人鱼,个个嗷嗷待哺。 裴南和伯德温的亲卫们索性自己都不吃了,兴致勃勃地投喂人鱼。今晚的场面可不多见,几十只自然人鱼啊,说出去整个塔玛星的人都要羡慕死! 江燕澜拖着鱼尾,脑袋瘫在裴少将背后,笑吟吟地听着不远处的喧嚣。清凉的海风混着烧烤的烟火气息传来,让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不过篝火被海风吹起,“噼里啪啦”地落下点点星火,他下意识地缩了缩尾巴。终究还是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只人鱼,怕火的本能时刻在提醒他。 “你在想什么?”裴少将侧头看了看背后的“咸鱼”,目光在他高挑的鼻梁和勾起的薄唇上扫过,很想凑上去咬一口。 他家的人鱼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我在想……”小江总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就这么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那,那我们回去就申请结婚?”裴少将眼睫轻颤,显然很紧张。 小江总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不考虑了?” 至于考虑的内容,看裴少将爆红的俊脸就知道了。 裴邵承重新将目光放到烤架上,呐呐地点头,“嗯,不考虑了。” 小江总掰过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记,“好,回去就结婚。” 能跨越时间和空间找到这么一个处处合意的人,心里那些遗憾也不用再纠结了,人总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他们这边甜甜蜜蜜,亲昵无限,裴南那边也殷勤地很。那个圆脸的人鱼名叫多恩,是个年轻单纯的小人鱼,对人类的一切都很好奇,不然也不会冒险上岸了。他还是个吃货,对裴南提供的烤龙虾,烤生蚝等食物来者不拒,吃得满嘴都是油。 裴南递了跟毛巾给他,“来,擦擦脸。” 多恩摸了摸脸上的油,眨着大眼睛有点不好意思,“不要光给我,你也吃啊,不够再下海去抓。” 话落很自然地接过毛巾擦脸。 在他的观念里,他们一个烤,一个抓,算是合作互利。 裴南一点都不在意,还笑眯眯地夸他,“你真厉害,连那么大的龙虾都能抓到。” “那是,我游得可快了。”多恩高兴了,红色大尾巴在水里不由自主地甩了甩。 其实他在人鱼里属于瘦弱的那一类,平时捕猎全靠灵活取胜。难得有个人这么谈得来,还勤勤恳恳地给他烤东西吃,他觉得裴南就是他的知音。 “你的尾巴真好看。”裴南说完就是一惊,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这句话其实算是冒犯了。有些脸皮薄的人鱼,听完肯定会撩他一脸水。 “真的?”多恩又惊又喜,“我每天都用海藻擦鳞片,保证它们又光又亮。可惜你没有尾巴,不然我可以送你一点我自制的海藻油。” 裴南心中发嚎,天啊,他怎么这么可爱! 面上却不露声色,“那太遗憾了……” “那,那我送你点别的?”多恩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你喜欢珍珠或者贝壳吗?” “喜欢!” 裴昭坐在火堆前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僚哄骗单纯的人鱼,郁结了一整天的情绪慢慢消散了,眼中隐隐有了笑意。 “裴昭。” 身后有道熟悉的嗓音喊了一声,接着不请自来,坐到了他身边。 裴昭没看到,敛下眸子眨了眨,再抬起的时候,眼中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大皇子找我有事?难道白天商议的结果不满意?” 伯德温试探地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裴昭,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裴昭躲开了,然后扬扬下巴,正色看他,“行,你解释吧。” “我……”伯德温窒了窒,突然发现自己怎么解释都是徒劳,他确实利用了裴昭的信任。 他抹了把脸,苦笑,“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但我向你保证,等我坐上了皇位,我们——” 裴昭打断他,“我们?我们怎么样,你要跟我在一起?” 眼看伯德温要点头,他飞快地加了一句,“就算我永远也不会变成人鱼,就算我们不会有后代?帝国人民会接受一个没有继承人的皇帝吗?” 伯德温目露哀求,“裴昭,你能不能为了我……”成为改造人鱼? “不能。”裴昭毫不留情地拒绝。 伯德温沉默了。一边是拼命都要抓住的皇位,一边是心爱的人,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平衡两边的关系,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是这么无能。 他一味的要求裴昭退让,他的感情原来这么自私…… 裴昭安静地陪他坐着,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将他心底最后一点温度吹散。良久之后,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伯德温,就这样吧,我们不可能的……” 第84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5 伯德温为了避嫌,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亲卫匆匆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要确认乔震及其团伙的死活,逃跑的那一部分,需要联合附近海域的几个国家进行通缉和抓捕。 还有江燕澜提出的曝光暗网买家,这些人虽然藏得严实,但找到网站负责人就能拿到他们的资料。如果不快点回去,暗网地面中转站肯定会人去楼空了。 伯德温再想哄回裴昭,也要分清轻重缓急。何况伤害已经产生了,他说得再多,也不如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 对于他的离开,裴昭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甚至在认真执行完了惩罚令以后,很快恢复了原样。 他本来就是个面瘫,连了解他的裴邵承都看不出心思,又何况旁人? “裴昭没事吧?”裴少将隐隐有些担心。 江燕澜勾唇一笑,“放心,有事的不会是他。” 他们家裴少将的功劳是那么好抢的吗?有裴昭在手,伯德温既要给钱,又要帮他们做事。如果他再识趣点,恐怕功劳都要吐一半出来,不知道谁算计了谁哦…… 裴少将狐疑地看他,“你在高兴什么?” 小江总眨眨眼睛,机智地转移话题道,“我、我高兴……你不觉得我现在这样,像是提前度蜜月了吗?怎么样,你下午没事再陪我去潜水吧?” 他们已经出发,在寻找新族地的路上了。小江总早上陪着他们家少将,下午会下海畅游一圈,偶尔裴少将也会跟着一起。 “我……不会影响你和雷蒙德他们相处吗?”裴少将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耳尖逐渐泛红。 他说“蜜月”呢…… 裴少将知道自己抢了人家的儿子/哥哥,这段最后的相处时光,他该让给他们一家团聚,可他又控制不住想要接受江燕澜的提议。 小江总耸耸肩,“他们其实也很喜欢你。” 一开始雷蒙德他们还试图唤起他的记忆,他一律以失忆的借口搪塞过去。次数多了,他们也逐渐放弃了,两边聊的最多的反而是裴少将。 雷蒙德和罗莎琳是有意示好,菲尔则好奇陆地上的一切。 小江总其实也不喜欢跟他们单独相处,这份亲情太沉重了,欺骗和敷衍都让他觉得愧疚。但他又不可能告诉他们真相,因此带着他们家裴少将是最好的。 发现人鱼漂亮的眼睛期待的望着自己,裴少将本就偏移的心思一下子就确定了,“好,我陪你一起。” 小江总一边得意自己的机智,一边喜欢极了这样乖巧听话的裴少将,伸手箍住他的细腰,亲昵地吻了上去。 良久之后两人分开,裴少将面颊生晕,嘴唇绯红,浅棕色瞳仁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好不容易缓下急促的呼吸,瞄见白发人鱼戏谑的目光,伸手在他腰间轻拧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做这种事情,好像很熟练一样?” 小江总心中一凛,睁着桃花眼跟他对视,“星网上不是有很多视频吗?这种事情学学就会了。” 天知道,他就是知道该怎么讨好面前的人,有时候还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顺着衣服下摆就进去了。 裴少将其实就是随便找个话题掩饰自己的羞窘,闻言也没怀疑什么。 倒是小江总,朝着下面努努下巴,笑得一脸荡漾,“需要我帮忙吗?” 裴少将抿了抿唇,隐隐有些意动。眼神游移着滑到窗边,发现那里挤了好几颗脑袋,正期待地望着他们…… 裴邵承倒吸一口冷气,忙不迭推开面前的人鱼,又赤红着脸侧身躲避。 他自己的属下,当然是不可能过来打扰的,但是这船上还有人鱼。此刻窗边的那些脑袋,就是以菲尔为首的年轻人鱼们。 江燕澜脸皮厚点,眯着眼睛给菲尔甩了个眼神。 菲尔瞬间意会,转身毫不犹豫地把一起“作案”的同伴们给轰走了,又回头讪讪地对着他哥笑,“那什么,哥,我先走了,你们继续,继续,不用在意我们……” 被人这么一打扰,旖旎的气氛也没了,两人面面相觑,俱都感到好气又好笑。 *** 在罗兰帝国辐射范围最广的星辉娱乐,这天突然爆出了一段视频。视频中出现了很多生面孔的人鱼,被人强迫着按在镜头前面。镜头外是飞速攀升的星币,其数额之大,令人心惊。 画外音道,“如诸位所看到的,这是一场地下人鱼拍卖活动。据知情人士透露,出现在镜头前面的全部是野生自然人鱼,属于同一族群。盗猎者袭击了他们的家园,还把他们囚禁起来,像货物一样进行拍卖……” 随着画外音的解释,视频里的人鱼被人扳起下巴,澄净的蓝色瞳仁流露出屈辱和不甘的表情。随着他一次次挣扎倒地,弹幕上帝国民众的怒火也在逐步飙升—— [艹!这群杀千刀的人鱼贩子,还有脸笑,笑NMB!] [看得火大,人鱼保护组织呢?都瞎了吗,快滚粗来挨打!] [都40XX年了,竟然还有这种事,赶紧把这群罪犯抓起来枪毙!] [原来自然人鱼还能靠星币买的吗?我突然有个想法……] [前面的小心说话,买卖人鱼都是犯法的!] [某些人仗着有钱,简直不干人事。后续呢,后续在哪儿,这些人鱼不会真的被卖了吧?] [就是,后续呢?他妈的把后续给我吐出来!] [心都提起来了,星辉娱乐你们的职业道德呢?蹭热度不是你们这么蹭的!] [有没有在帝都,我们一起去星辉娱乐总部抗议!] …… 不管民众如何抗议,星辉娱乐硬是岿然不动,顶着压力任事件发酵了两个小时,才把后续放了出来。 好在结果没有民众想象的那么坏,拍卖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断,黑沉沉的分镜里突然出现了很多身手矫捷的人。他们像是有备而来,出手利落,转眼就伏击成功了好几个犯罪团伙的人。 尽管分镜因为雨水的冲刷模糊不清,网友们还是耐心地守在屏幕前看到了结尾。 伯德温的人剪掉了乔震威胁裴少将的镜头,但是留下了人鱼们环抱成团,招来飓风的画面—— [天啊,自然人鱼竟然有这种能力!我以为他们都像基地的人鱼那样,娇娇弱弱的需要人保护。] [最中间的那个是不是白色头发的?看起来有点像江燕澜阁下,他,他那么强的吗?] [话说裴少将和江燕澜阁下不是出海了吗?难道真的是他们!] 很快,画面一转,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岸上的人类欢呼雀跃,人鱼们立在水里,有的开心的笑着,有的欢腾的甩着鱼尾跃出水面,好似在庆祝这场救援的胜利。跟着细白的沙滩上燃起了篝火,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高兴地烤着人鱼们捉来的海鲜,然后投喂人鱼…… [刚刚镜头一闪,我好像看到了裴少将和江燕澜阁下……] [我也看到了,真的是他们!] [还有大皇子!] [难道是他们联手救了人鱼?] [其实大皇子人真的不错,为帝国忙前忙后的,之前还去邻国作访问大使。这才刚回来吧,又陪着裴少将他们出海了。] [我之前还在为人鱼们担心,看见这一幕……哇地一声哭出来!] [宛如生吃了一整只柠檬!] [早知道跟着裴少将有投喂人鱼的机会,我就是卖-身也要加入啊!] [天啊,这满礁石的自然人鱼,我的眼睛都要不够用了。] [那些个子小的,是不是传说中的雌性?] [不管了,一键下载保存。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自然人鱼,这视频可以当传家宝了!] [大皇子是不是傻啊,竟然没有去投喂人鱼,这么好的机会!] [是不是不想挟恩求报啊?] [不管怎么说,我对大皇子改观了……] 伯德温这一番舆论操作很成功,不但抢占了整整一个月的热点讨论,还利用水军为自己刷足了好感。现在人们说起皇室,连皇帝普尔曼都要避退一射之地,更别提没什么存在感的二皇子塞萨尔了。 维莉特看着星网评论,黑着脸牙都要咬碎了,“裴邵承这个白眼狼!有好事也不知道提携一下自己的亲弟弟,反倒便宜了外人!” 塞萨尔烦躁地道,“母父,你能不能别提他了!我们现在要想怎么挽救才是正事!” 一个裴邵承,一个伯德温,这两人都跟他有关系。他们越是风光无限,他心里越是堵得慌。 塞萨尔不想承认自己是嫉妒,可是星网的星网一天到晚就报道两人的丰功伟绩,帝国网友嘴里也都是他们。他恨不得逃到一个没有网络,没有人烟的地方,这样就不用被他们的名字刷屏了。 明坤出事之后,塞萨尔还试图找过梅瑞迪斯,尽管知道母父不会同意,他还是想见他一面。查到梅瑞迪斯神秘失踪,他还紧张了一段时间。 可是伯德温和裴邵承的视频一爆出,他彻底没空关心梅瑞迪斯了,一心只想着做一件大事打败他们。 塞萨尔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维莉特眼珠转了转,“我去找你父亲,他肯定有办法!” “母父,我这次全靠你了。” 第85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6 暗网拍卖的事情闹得如火如荼,很快传遍了整个塔玛星。伯德温又趁势加了一把火,对外公布了他查到的买家信息。 那些买家里有身份高贵,但是年老体弱的贵族爵士;也有运气好,突然发了横财的矿场主;还有低调的隐藏富豪……不管他们国内的政府怎么反应,国际人鱼保护组织为了挽回声誉,这次是跟他们死磕上了。 加上义愤填膺的民众举报,这些人很快坐牢的坐牢,破产的破产。老爵士也一时气急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急救,他的儿子们嫌他丢脸,急救结束就匆匆走了,连面都没有见。 不管这些暗网买家们如何被人鄙夷唾骂,悔不当初,江燕澜这边倒是挺顺利的。 他们用小半个月的时间,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新的族地。新族地人迹罕至,处在深海和浅海交界地带,人鱼们进可攻、退可守。加上这里没有黑暗兽侵袭的痕迹,上到族长下到小人鱼们都很满意。 任务完成,江燕澜也该走了。 临走前,雷蒙德叫住了他,“那个…希克斯,有几只人鱼想到人类的世界去看看,你能带他们一起吗?” 江燕澜有点诧异,“可以是可以,只是…你舍得放他们走吗?” 雷蒙德无奈地叹气,“他们求到我这里,我总不能拦着……” 幸好想离开的是四只雄性,雌性都没有流露出想法,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其实放他们离开也是好事,现在族里雄性和雌性的比例高达3:2,要离开的这四只雄性注定是找不到伴侣的。与其让他们留在族里孤独终老,还不如去人类世界试试。 “那好吧。” 菲尔听到他们达成一致,连忙往身后招了招手。以多恩为首的四名雄性从人鱼群里钻了出来,紧张又期待地望着江燕澜。 江燕澜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慵懒的表情突然一变,正色道,“出去可以,但我要跟你们约法三章。” 多恩等人纷纷应道,“希克斯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第一,不准向任何人透露族地的消息;第二,没有我的同意,不能私自返回族地;第三,如果人类喜欢你们,追求你们,请你们慎重对待,不能因为个人原因危害到族群。” 他不想再出现个梅瑞迪斯。 “这是应该的,我们答应。” “我们才不是梅瑞迪斯那个白眼狼。”多恩看了看同伴,“如果谁敢像他一样把坏人引回来,不用希克斯出手,我亲手撕了他!” “算我一个……” 雷蒙德和几个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罗莎琳从雷蒙德身边游了出来,一脸慈爱的摸了摸多恩等年轻人鱼的脑袋,又转头对江燕澜道,“希克斯,他们都是好孩子,引导他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不等他答话,冲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搂地紧紧的,江燕澜甚至能感觉她身体的颤抖。他抬起的双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在这个母亲纤细的后背上拍了拍,“您保重。” “放心去吧,别担心我们。”罗莎琳红着双眼退开,不好意思地抹着眼泪,她本来不想哭的。 “哥——”菲尔也张开双臂,游上前来。 小江总果断伸手制止,嫌弃道,“行了,不就是道个别嘛,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子!” 他才不想抱一只半果的雄性人鱼! 菲尔撇撇嘴,“……哥你就是偏心。” 明明抱着裴少将的时候那么亲热! 小江总斜睨了他一眼,菲尔吐吐舌头,躲到了罗莎琳身后。 雷蒙德本来也想上前抱抱大儿子,结果被两兄弟这么一闹……他尴尬地抽了抽老眼,半路转了个方向,一尾巴撩开小儿子,搂过自家伴侣拍抚,又对着江燕澜点了点头,“好孩子,去吧。” 小江总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谢谢父亲,我们走了。” 人鱼们立在海面上,目送着他们曾经的少族长领着多恩等人跃入海中。晴朗的天空下,海浪一波波拍抚着海面,五只人鱼的尾鳞若隐若现,最后完全没了踪影…… *** 船长室里,裴少将也在望着空无一物的海面发呆。 他明明知道自家人鱼是去跟族人道别了,还是在房里坐立难安,索性直接来了船长室,他回来一眼就能看见。 庄项明也在,“情敌”相见,本来觉得有些尴尬,随口寒暄了两句,结果完全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侧目看了过来,“裴少将?裴——” 算了,看他的样子,现在说什么也听不到。 转头一看,另一个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庄项明窒了窒,心里瞬间酸的不行——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人家等人的等人,失恋的失恋,他连资格都没有? 裴昭注意到他的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努力帮同僚解释,“裴南他,很舍不得那只红尾巴的小人鱼。” 裴南回过神来,失落地道,“他说过要送我珍珠和贝壳的……” 庄项明本来还有点嫉妒,闻言又开始同情起他来,幸好他知道那些人鱼留不下,因此也没费心去讨好。再说他虽然放下了江燕澜,但总不好当着他的面又去追求别的人鱼。 庄项明拍了拍裴南的肩膀,权作安慰。 没有人再说话,船长室重新安静了下来,四人沉默地眺望着海面,各有各的思绪…… 突然,裴南瞪大了眼睛,浑身一震,“你、你们看,那是什么?!” 他没看错吧?怎么多了……一、二、三、四,四只人鱼! 裴邵承早就看见了,随着那条漂亮的蓝尾巴翻卷起白色海浪,他凝重的表情逐渐松懈下来,换上一副温润浅笑的模样。 裴南差点跳起来,“有有有条红色的尾巴!”又抓着裴昭的手臂求证,“是不是?” 裴昭摊着脸点头,其实心里很为他高兴。 裴南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整了整头发和军服,迫不及待地往上船的地方等着去了。 裴少将早就不见了,裴昭慢一步,跟在裴南身后看热闹去了。 庄项明,“……” 我他妈竟然还同情裴南?裴南同情我还差不多! 这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世界! 庄项明坚强地在胸口捶了两下,把那口血咽回去,然后大步离开船长室,追上了裴昭的脚步。 “回来啦?”裴少将努力控制表情,才没有露出傻笑。 小江总从救生船往上眺望,看到他们家少将殷切期盼的双眼,突然觉得手有些痒,很想捏捏他。 以多恩为首的人鱼们有点紧张,怕他们不请自来,人家不欢迎。 跟裴少将一起出来的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虽然也讨好人鱼,但他们可不会乱说话,发出邀请就更不可能了。 “多恩,你怎么来了?”裴南朝下挥了挥手,惊喜地大声问道。 多恩被他的热情感染,胆怯情绪退了一点,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道,“我们想跟着希克斯、就是江燕澜去你们那里看一看……” 又转头望着裴少将,“可以吗?” 多恩知道这群人里做主的是他。 不等自家少将说话,裴南已经欢喜地叫了出来,“真的?!当然可以!我们本来就是要回去的。” “谢谢。”多恩咧嘴笑了起来。 另外三只人鱼互相看看,脸上也泛起了轻松的笑意,又恶作剧地扬扬尾巴,将身上残余地水洒在同伴身上,很快闹成了一片。 庄项明故作镇定地把自己跌落的下巴安了回去,跟着环视一圈,发现躲在暗处偷窥的众人都是一副惊喜过头的呆样…… 好吧,不止他一个人被吓傻了。 四只自然人鱼!他们要带四只自然人鱼回去!帝国高层怕不是要乐疯了! 于是得到消息赶到码头等待的媒体,看到的就是江燕澜带着四只人鱼下船的盛况。 “……” 记者们面面相觑,耳边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吓得他们拔腿就跑,生怕晚了一步抢不到好位置! 观看直播的观众张大嘴巴,良久才反应过来,吸溜了一口口水,然后弹幕就炸了—— [我靠,我给裴少将跪了!他简直是帝国英雄,军人的楷模,太太太知道为人民服务了!] [呜呜呜,感动哭了。裴少将独占了江燕澜阁下,转头就还回来四个,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以后不怕缺舔屏素材了,野生自然人鱼果然个个都那么美丽!] [天啊,四只自然人鱼,我选谁好呢?] [楼上的醒醒,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呢!] …… 伯德温晚来一步,好不容易让侍卫挤出一条路,看到的就是裴少将右手抱着俊美撩人的白发人鱼,身后还乖乖跟着四只的奇景。 简直……人生赢家…… 伯德温也想吐血了,他为了支持率抢功劳把媳妇都丢了,好不容易才弥补上。人家转眼又干了件大事,瞬间吸引了全帝国、乃至全世界的注意!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幸好裴邵承不是正经皇子,不然他干脆放弃算了。不过他好歹还能沾点光,继皇后和塞萨尔母子怕是要呕死了,明明是他们的亲儿子/兄弟,谁叫他们把人往外推呢!活该啊! 第86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7 多恩他们本来是要跟着江燕澜去裴家的,可是赶来的人鱼保护组织官员坚决反对。他们只好各让一步,答应先去人鱼基地住一段时间,如果觉得不满意再离开。 小江总心里门儿清,基地方面是不可能让他们不满意的,送走就当是完成任务了。其实多恩他们现在还不了解情况,等他们明白自然人鱼在人类社会的地位,想独立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就算不找伴侣也能活得很好。 但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他是不可能像老妈子一样事事关心的。 两人告别庄项明,回到久违的家,伯德温带着他的侍卫们厚着脸皮也跟来了。小江总和裴少将本以为他是来找裴昭的,谁知道裴昭都下去休息了,他还是杵在客厅没动。 裴少将瞄瞄放松身体坐在沙发上的江燕澜,其实很想把碍眼的家伙丢出去,跟自家人鱼靠在一起说说话。可他的风度向来不错,好歹把不虞的情绪按捺了下来,听听伯德温想说什么。 “那个,二弟……” 裴少将一听这个称呼就反射性地皱起了眉,“大皇子还是喊我裴少将为好。” 伯德温上次套近乎的时候,就是想忽悠他们带他出海,这次不知道又想干什么。 “那好吧……”伯德温无奈地笑笑,尽管表情已经尽量真诚了,在坐两位却都感受不到,只觉得他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我父亲前几天跟我商量,想让我和塞萨尔各分一块领地进行管理。一年以后内阁考察,谁治理得好,谁就是下一任皇储。”伯德温说到这里,表情有点不好,“不过他打算给我的领地在贝罗山脉,你们也知道,那里是空间裂隙最集中的地方,常年有黑暗兽出没……” “所以他特许我在军部挑一名高级将领,带领一个团的兵力在贝罗山脉镇守。当然,塞萨尔那边也是一样的,不过比鲁河的情况肯定比我那边要好一点儿。”伯德温含蓄地道,一点也听不出对皇帝普尔曼的埋怨。 裴少将眼皮一跳,“你不会选中我了吧?” “别人我也信不过……”伯德温厚着脸皮,“以我们的关系,裴少将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帮,帮你个头啊! 他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 伯德温窥到他表情僵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到时候军部会直接下达命令,如果裴少将拒绝的话,对将来的升迁可能不太好……” 这个道理裴邵承何尝不知道,他从进入军部的第一天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他只是不爽伯德温又一次算计他,何况…… “大皇子是不是还忘了说,贝罗山脉一带常年干涸,极度缺水!”裴少将黑着脸咬牙。 对比起来,比鲁河虽然也偏远,可是地面环境好的不是一点半点!普尔曼是真的不怕人家说他偏心,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 裴少将不怕吃苦,也不怕面对黑暗兽,可他们的感情刚刚走上正轨,刚打算结婚呢,就要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驻守! 那种缺水的地方他也不可能带一只人鱼过去,就算江燕澜同意,人鱼保护组织也会跳出来反对。 伯德温尴尬地扯扯嘴角,打了个哈哈,“看来裴少将的地理学得不错,贝罗山脉那种偏僻的地方都知道……” 发现人家冷眼睨着他不接招,又伸出一根手指讨饶道,“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坑你了,不然就让我被黑暗兽吞了。” 话落可怜巴巴地笑了笑。 裴少将一点都不绝对他可怜,抬手指着人的脸,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家伙就是个天生的政客,谁沾上谁倒霉,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无耻呢! 江燕澜拦了一下,“算了,去就去吧。” 裴少将气闷地看他,“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 小江总笑了一下,“我没说要分开,要去当然一起。”不等裴少将开口,又接着道,“水源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他可是人鱼,天生的控水异能,加上之前超负荷使用圣梅尔维尔之珠,他得到的好处可不小。 “你可别勉强自己?”裴少将将信将疑。 “不勉强。”小江总对他眨眨眼睛,“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原剧情里梅瑞迪斯和塞萨尔建设的就是贝罗山脉的领地,他过去也算是弥补那个地方的居民了吧。 裴少将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 伯德温大喜,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江燕澜接着道,“去了那边把裴昭看紧一点,免得被某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叼走了。” 他就不信伯德温一点主意都没打! 坑了他们家裴少将一次又一次,当他们好欺负的? 裴邵承笑了,“嗯!” 伯德温垮了脸,他就知道要遭!不过比起一整年都见不到人,他把裴邵承弄过去的好处更多。 可能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吧,他总觉得这次的考核,裴邵承和江燕澜能帮到他。 看看,他才刚开口,白发人鱼就说能解决缺水的问题了! *** 谈完正事伯德温就忙不迭地告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了侧楼哄裴昭。可惜以他今天的作为,就算哄好了也要翻车,何况裴昭是那么好哄的吗?他虽然面瘫、表情少,心思却极其敏感,伯德温已经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江燕澜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先成大事,完了再来慢慢哄伴侣。他可能从来没想过,他那么对人家,人家凭什么要等他? “你在想什么?” “想伯德温和裴昭……”以现在的发展,这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他干什么?”裴少将不太高兴,“我不看好他们。伯德温这么多心眼,裴昭跟他在一起,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受委屈?” 不过再不看好,他也不可能插手别人的感情事。裴昭是他的下属没错,但他尊重他的选择,就算有一天他提出想成为一只改造人鱼,自己也会放他离开。 “算了,别想他们了。休息一下,我们下午去挑戒指吧?”小江总在人肩上拍了拍,起身打算回自己的水池。 裴少将吓了一跳,“挑、挑戒指?” “不是要结婚吗?”小江总回头睨了他一眼,勾唇道,“如果你想再考虑一下,那就再等等。” “不不不,不用考虑了!”裴少将生怕自己刚刚的反应让他误会了,斩钉截铁地表示。 如果不是担心人鱼想回水池里泡一泡,他现在就想拉着他出门! 小江总点点头,俯身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然后双手插袋,慢条斯理地走了。 裴少将红着脸摸着被他亲到的皮肤,后知后觉地勾起了嘴角,结婚啊…… *** 恋爱的人时时刻刻都想黏在一起,裴少将也不例外。不过他脸皮薄,不想让江燕澜觉得他黏人,就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拿到人鱼的水池边和他共进晚餐。 江燕澜靠在浅水区的软垫上,拿着一个小罐子在研究,旁边还放着一些工具。 裴少将放下托盘,走过去,“这是什么?” 江燕澜甩甩鱼尾,“多恩送我的海藻油,保护鳞片的,你来帮我擦?” 裴少将求之不得,一边脱鞋挽袖子,一边道,“好,你告诉我怎么做。” 江燕澜的鱼尾确实很漂亮,蓝绿渐变的色彩,莹润光洁的鳞片,摸上去光滑得像打磨好的宝石。小江总指点他用小刷子细细刷净鳞片,挑出缝隙中的杂质,然后再把海藻油抹上去。 裴少将动作轻轻的,一边清理还一边问,“这样疼吗?” “不会,再用力一点。”小江总悠闲地看视频吃午餐,高兴了还拿起一块小酥肉,投喂辛勤的“刷鳞工人”。 裴少将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还热情地提议道,“以后这种小事都让我来吧?” 他一点都不想让旁的人碰自己的人鱼,以前的就算了,以后他都要自己伺候!目光瞄到人鱼漂亮的腹肌,宽阔结实的胸膛,裴少将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手指碰到某片特殊鳞片的时候,抖了抖,及时避开。 小江总好笑地看着,也没故意逗他。耐心等人刷完了鳞片,抹上了海藻油,趁着饭菜还是温热的,面对面一起用完了午餐。 临走时,裴少将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问,“你下午出门穿什么?” 既然是买戒指,当然要穿情侣装。 小江总猜到他的心思,大方摊手道,“不如你来帮我挑?” 裴少将大喜,“嗯!”迟疑了一下,又喏喏地道,“那个申请……我已经发上去了,审核人员这几天可能会联系你……” “行,我知道了。” 他答应得太快,表情也太平淡了,就好像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裴少将咬了咬唇,感觉有点不得劲。 小江总招招手,“过来。” 等裴少将乖乖过来,他二话不说抓着人吻了一通,把他吻得晕头转向,然后笑吟吟地问,“现在感觉好受了吧。” 裴少将嘴唇红红的瞪着他,浅色瞳仁雾蒙蒙的,一点都凶狠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快结束了,下个世界大家想看什么请留言! 第87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28 江燕澜虽然生长在豪富之家,对于身外之物却并不挑剔,有合意的就带着,实在没有也可以将就。 但是裴少将不想将就,他挑的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枚婚戒,自然慎之又慎。 帝国顶级珠宝公司梵雅的贵宾接待室内,裴少将挑挑拣拣翻完了几本设计图册,硬是没有挑中一个满意的。意兴阑珊地把图册丢回桌上,凝眸看向对面的人,“就这些?还有没有?” 客户经理抹了把头上的汗珠,“这……已经是我们近年最好的作品了,保证独一无二。如果您实在不满意,不如我给您找个设计师过来,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从业几十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面前两位这样的组合。白发的人鱼慵懒地倚在沙发上,手里举着香槟愉悦品茗,挑剔戒指款式的反而是身为繁衍者的裴少将。 裴邵承看向身旁的准伴侣,“你觉得怎么样,重新设计可能会来不及了?” 他面容温润,声线平稳,小江总却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一丝焦躁。身为一个合格的好伴侣,他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回应,“刚刚那个鱼尾环扣的设计还不错,你不是也喜欢吗?” “是吗?”裴少将挑眉,依言重新拿起设计图册翻看,心情奇异的好了不少。 他把自己觉得特别的设计都给江燕澜看了,得到的回应都是“还行”“可以”“不错”等看似敷衍的回应,他还以为对方根本没仔细看。 买戒指是对方提议的,来了却感觉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任谁也开心不起来。现在从他嘴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他抚着画册上那枚蹭光闪亮的白金钻戒,突然觉得越看越满意。 “那就这个吧?” 小江总目光含笑瞥了人一眼,“行。” 裴少将轻咳一声,取下画册交给客户经理,“就这个了,麻烦快一点,急用。” 客户经理面带笑容地接过,又询问了一些其他要求,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到底哪儿怪他又说不出来。 临到出门才突然恍悟过来,裴少将刚才……好像是在撒娇? 客户经理抖了抖身子,他年纪大了,实在搞不懂年轻人的相处模式!这两位最近风头正盛,公司里那些小年轻对他们可好奇得很,没看刚刚进门的时候,一窝蜂都跑去凑热闹了吗?如果不是担心公司开除,这会儿接待室门口都还有人堵着。 客户经理本来还诧异裴少将为什么要得这么急,几天后看新闻才知道,原来裴少将被调遣到贝罗山脉镇守了。奇异的是他的人鱼也要跟着一起去,对此星网上还掀起了一股争论热潮。 一些人觉得裴少将不该让自己的人鱼跟着受苦,一些人则表示江燕澜阁下这样的才是好伴侣,一百多年前埃尔维斯阁下不也跟着庄上将四处奔波吗? 裴少将也不知道江燕澜怎么说服人鱼保护组织的,等他接到调令的时候,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军部的大型飞行器缓缓落在院子里,人鱼海藻样的白发被风轻轻掀起,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轻松地往上扬起,一点也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艰苦环境而担忧。 裴少将心头一荡,趁着旁人不注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谢谢。” 小江总侧头看他,虽然不明白他们家伴侣哪根筋又被触动了,还是大方地扳过他的脑袋,在额角亲了亲,“不客气,谁让你是我的伴侣呢?” “话说我们已经登记了,你要什么时候履行伴侣的职责?” 裴少将正因为他的动作和话感动羞涩呢,转眼就被他下一句噎住了。两人回来半个月了,江燕澜又不是什么含蓄的人,经常亲着亲着就擦枪走火了。可是因为他下意识逃避的缘故,江燕澜也没有勉强他。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知道自己早晚要妥协,可没想到人鱼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虽然旁边的人站得远,听不到,生性内敛自持的裴少将还是瞬间涨红了脸。 江燕澜只是随口调侃,谁知道自家伴侣反应那么大,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我逗你的,别紧张。” 裴邵承咬牙,“去那边安顿好了,我们就……” 后面的话他隐在了舌尖,不过两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小江总愣了愣,就听到他继续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不管你是人鱼也好,是其他别的什么智慧种族也好…… 其实裴邵承早就发现不对了,跟着出了一趟海更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失忆并不能解释他身上的怪异之处,谁会突然用另一个名字介绍自己? 何况他对父母、兄弟、族人都是尊重而不亲近,若即若离。 一般失忆的人确认面前的人是自己的血亲,肯定会表现出一定的欣喜和依赖,但是江燕澜都没有。他的行为毫无破绽,可就是太冷静了,让人感觉违和。 就算猜到了,裴邵承也没打算上报,甚至也不准备追问。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他的伴侣,他们相爱,这就够了。 希克斯的离开怪不得江燕澜,甚至他已经为人鱼一族尽了最大的心力,他们已经不欠任何人的。 江燕澜再机敏,也不可能读到裴少将这些未说出口的心思。不过他还是很开心,用带着戒指的手抓住他的,两人手背贴着手背,举到面前欣赏了一番,然后轻轻落下一吻,“好,听你的……” 尽管身后的属下们低着脑袋,视线齐齐对着地面,裴少将还是感觉他们被人围观了。不过一想到身后拥着他的是他的人鱼,他们已经登记了,又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 江燕澜要走了,庄项明,多恩等人鱼都不约而同地过来相送。 裴南站在裴家私卫的最前面,偷偷用眼神瞟着圆脸的人鱼,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他喜欢多恩不假,可在对方被人鱼基地接走以后,他才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回过神来。 凭他的身份地位,追求对方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多恩不在意,旁人也会当成笑柄,说不定还会到多恩面前取笑他。 “裴南,好久不见了。” “好、好久不见……”尽管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当人鱼笑盈盈地站到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慌乱了一瞬。 “我学会用手环了,我们加个好友吧,等你走了,还可以视频联系。”多恩双眼亮晶晶的,还是跟以往一样单纯。 “好。”裴南没有拒绝。反正他不主动联系,时间久了多恩也会忘了他。自然人鱼的追求者有多少,裴南一清二楚。 *** 贝罗山脉离帝都最多14小时的飞行距离,不过因为空间裂隙的缘故,飞行器不能直接过去,怕撞上空间磁暴。 他们下了飞行器又上了陆行车,赶了三天两夜的路程,才到达目的地。 贝罗山脉非常荒凉,大量的黑暗兽在附近徘徊,它们除了石头,什么都吃,整座山都被啃光了,露出贫瘠的砂石地面。 黑暗兽体型庞大,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两排精钢一样的尖牙利齿,浑身还覆盖着漆黑的鳞甲,攻高防也高。驻守在这里的军队根本不敢招惹它们,只有发现它们越界的时候,才会想办法驱赶或者击杀。 现在伯德温想在这里建立领地,只驱赶可不行。裴少将一来就开了几场作战会议,然后带着手下的军团绞杀黑暗兽去了。 地面植被都被吃光了,战火一展开,附近几十里区域都笼罩在了扬尘之中。 灰尘无孔不入,江燕澜的水池捂得再严实,半天下来也变成了一滩黑水。人鱼体质敏感,在这样的水中其实非常难受。 不过他知道这是暂时的,除了忍耐也别无他法。 “都是我的错,早知道让你晚点过来了。”从战场上下来休息的裴少将看着江燕澜奄奄一息的样子,懊恼得不行,“不然我让人送你到最近的城市去吧?” “不用了,一来一回的时间,你们都打得差不多了。” 裴少将知道他说得对,休息短短三个小时之后再次去了前线。伯德温也很愧疚,陆续送了很多新鲜的水果蔬菜过来,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干净水,算是帮了大忙。 半个月后,贝罗山脉的黑暗兽已经没了踪迹,偶尔有一两只从空间裂隙中钻出来,也会被巡逻的队伍迅速击毙。 江燕澜等着烟尘消散,终于从水池中爬了起来。连续在附近转了三天,凭感觉找到了好几处地下水源。 “就这里,挖吧。” 听到江燕澜喊了人挖地下水,裴少将和伯德温都带着人赶了过来。两人都很紧张,裴少将是为了自家人鱼住的舒服,伯德温则是为了领地发展。没有水,他连颗葱都种不出来,一切都是白搭。 地表水源仪器就能检测,附近的驻军试了很多次了,根本找不到。对江燕澜的话,他们将信将疑。 江燕澜画好了地方,在机器开动之前就撤了。 裴少将体贴地和他一起并肩走回营地,“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替你看着。” “不用。”小江总微笑摇头,抓过他制服的一片衣领,任由微凉的鼻息喷洒在人颈间,压低的声线诱惑十足,“裴少将还是先遵守承诺吧,我等很久了,心急得很呢~~” 裴邵承微怔,很快就感觉耳后有股滑腻的湿意一闪而过。他瞬间意会,双颊红通通的,紧张地左右看看,低声,“现在?大白天的……” 小江总低笑,“就是现在才方便啊,大家都看热闹去了。” 不是他自夸,他在营地里关注度挺高的,加上他们家裴少将,有点风吹草动都引人注目,更别提两人一起了。 现在是个好机会。 “那,随便你吧。”裴少将不挣扎了,敛下眸子,乖乖地跟在伴侣身后。幸好他的属下都没在,不然恐怕会惊落一地的下巴。 第88章 倒霉催的星际少将(完) “江燕澜阁下,出水啦!江燕澜阁下……” “少将,少将,有水了,真的有水!”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人们欢喜的呼喊声,满脸红潮的裴少将僵了僵,下意识抬首去看身上的人鱼。 人鱼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胸口急促的喘息着,白发汗涔涔地贴在额角,如画的桃花眼眼尾赤红,撩起眼皮与伴侣对视的时候,懊恼之色清晰可见。 裴少将往下扫了一眼,沙哑嗓音隐含笑意,“现在……要怎么办?” 他的伴侣向来精明睿智,此刻难得露出窘迫之态,裴少将回想某人引诱他时那套自信的说辞,忍不住促狭起来。 江燕澜黑着脸瞪了自家伴侣一眼,然后伏下身子,挫败地锤了一记床…… 裴少将好笑又心疼地帮他顺了顺长发,“好了,快起来吧,他们要上来了。” 等两人收拾干净,打理好自己,门外的人已经站了五分钟了。如果不是机灵的裴昭拦住,他们都要心急地上来拍门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皆是面若桃花,两颊生晕,加上身上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众人愣了愣,望着他们匆匆走远的背影,齐齐收回视线,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暧昧地喧哗起来,“哦~~” “都是你们,打扰少将的好事了!” “切,你还好意思说我!刚刚要不是裴副将拦着,你都冲进去了!” “我看想冲进去的是你吧?” 不等他们说出更过分的话,裴昭瘫在脸一一扫过众人脸上暧昧的表情,“大庭广众议论长官,你们是不是想被分去修城墙?”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那个什么,我还要去看挖地下水呢,少将他们都走远了。”话落撒丫子溜了。 “哎,等等我,我也去……” 其余人有样学样,没一会儿跑了个精光。 裴昭摇了摇头,关好门正想转身下楼,不妨从楼梯转角冒出个人来,“裴昭……” “大皇子,您怎么在这儿?”裴昭有点诧异,这人刚才还在出水点呢。 不过他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伯德温回答,对着人礼貌地点点头,“我先走了。” 他的态度陌生又疏离,伯德温胸口一痛,手比脑子还快,下意识地抓住了裴昭的手肘,“别走,裴昭,我们谈谈?” 裴昭面无表情地挣开他,“抱歉,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伯德温急了,还想继续伸手,“裴昭,你听我说……” 裴昭敏捷地顺着台阶连退两步,然后抬起头,定定地与他对视,“大皇子,我已经放下了,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 裴昭的眼睛很黑,以往看着他的时候,伯德温总能从中找出一点晶亮。那是他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自己纠缠了很久,裴昭才愿意敞开给他。 可是今天,他眼中的亮光熄灭了,漆黑平静,像是一抹深潭。 让人窒息…… 伯德温僵硬地站了很久才回过神来,面前的人早已经消失不见。他眨了眨眼睛,察觉到灼热的湿意漫过眼眶,连忙抬手将它们抹去…… *** 江燕澜指定的好几块地方都挖出了水源,实在挖不出的,他也用异能把地下河引了过来。 水源有了,又有军队驻守,附近的居民陆陆续续搬了过来。伯德温也不贪心,从小镇开始建起 ,慢慢把附近发展成了一座城市。 至于他的本钱,那不是有一堆黑暗兽尸体吗?黑暗兽什么都啃,有些消化不了的会慢慢凝结成一种晶核,这种晶核的用途非常广,价格昂贵。加上黑暗兽的鳞甲、爪子、牙齿甚至粪便都有用处。不等伯德温大力宣传,消息灵通的商人闻讯而来,同时到来的还有黑暗兽猎人,逐渐形成了一条成熟的产业链。 以前这些职业猎人不敢来,是因为黑暗兽数量太多,驻军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何况猎人小队。一不小心翻车就血本无归,甚至还要丢了小命。 但是裴少将清理过后就不一样了,黑暗兽骤然减少,偶尔过来一只都被当成了香饽饽,驻军和猎人抢着杀。 现在收购的商人都守在城里,这边杀了黑暗兽,那边就分拆售卖,利润高回钱快。猎人们有了钱就在城里吃喝住宿,甚至娱乐消遣,不像以前不仅不能洗漱,连口水都要自己带。 附近的居民找到了营生,种地,开店,甚至还搞起了旅游行业,专门让普通人过来体验杀黑暗兽。 江燕澜作为发现水源,救活整个地区的人,伯德温硬是在水源地附近竖了好几座人鱼雕像,供来往的人瞻仰。 小江总倒没什么,裴少将生了好一阵气。可是雕像竖都竖了,他又不可能跑去打破,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有了江燕澜和裴邵承这两个助攻,伯德温一路顺风顺水。塞萨尔那边占据天时地利,偏偏他为了求快,前期就把启动资金耗在建设上了。后面要用钱的时候捉襟见肘,为了省钱,还跟率领驻军的将领们发生了不愉快…… 最后想当然的,考核的时候塞萨尔输了。对比惨烈,普尔曼无话可说,召开国务会议任命伯德温为皇太子。 召开会议的当天,维莉特疯了一样的给裴少将打了视频电话,“都是你!裴邵承你这个白眼狼,你弟弟失去继承权,你高兴了?!早知道你这么冷血,你出生的那天我就该把你掐死!” 江燕澜拿过伴侣的通讯器,“请问继皇后是以什么身份教训我的伴侣?” 维莉特看见他,愣了一下,强辩道,“我是他的母父!我生他养他,难道还没有资格教训他?!” “你不是主动断绝关系了吗,现在又是在干什么?你怎么说也是继皇后,不要这么没脸没皮。” 维莉特尖叫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裴邵承这样是你唆使的是不是,你这个低贱的——” 小江总根本不听她叫嚣,直接道,“我录屏了,不想皇后的位置都坐不下去的话,我建议你谨、言、慎、行。” “还有,断绝关系就干脆一点,不要出点事就回头黏黏糊糊,让人笑话。” 说完不等维莉特回应,挂断拉黑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他才想起身边的裴少将,“我……” 裴少将主动抱着伴侣的腰,“没关系,该给的我已经给了,她现在在我心里就是个陌生人。” *** 说到底维莉特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知道塞萨尔继位无望之后,她开始大把的搂钱,还在普尔曼大病一场的时候,撺掇着他把遗嘱的名字改成自己。 普尔曼的年纪是比维莉特大不少,这几年也衰老的厉害。没有人不怕死,帝国皇帝普尔曼也一样,甚至于他高高在上享受了一辈子,比普通人更怕死。 维莉特三天两头地在他面前谈论这些,毫不顾及往日的情意,让普尔曼心寒不已。 他是真的宠爱维莉特,爱到愿意为了他打压自己的长子,为了他被帝国民众质疑议论。 既然维莉特有了异心,普尔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命人给维莉特下了□□。在他死后,虚弱的维莉特很快也死在了皇宫的水池里。 彼时塞萨尔被普尔曼故意调离,等他回来才得知自己的母父死了,嫌疑人还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这可是皇族的丑闻,内阁本想隐瞒事实。谁知道帝国继承人,皇太子伯德温却丝毫没有为皇族挽尊的意思,“对外公布吧。” “啊?”内阁大臣们愣住了,“皇太子您可想清楚了,这么大的丑闻,对您,对整个皇室都很不利啊……” “想清楚了。”伯德温肯定点头,“另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从今天开始,废除皇室地位和特权,罗兰帝国正式交由内阁管理。” 众人大哗,“什么?!” “皇太子您,您是什么意思?” 伯德温耸耸肩,面露轻松地道“我是说,从今以后再没有皇帝了。” 这个冗余腐朽的皇族早该消失了…… 伯德温的决定自然是引得帝国上下震惊,不过民众回过神来,倒是都持支持态度。几代皇帝都让人失望,谁也不想辛辛苦苦赚钱,还要交税养着上面的蛀虫。 塞萨尔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有媒体访问他的时候,他看起来邋里邋遢,一副萎靡不振的状态。记者问了好几遍,他木楞的看着对方,好像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江燕澜终于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咸鱼日子,裴少将赚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外界一直猜测两人什么时候会生宝宝,期待了一辈子,也没见到两人的爱情结晶。 当然了,这两人上下位置都是反的,生得出来才怪了。 倒是裴南和多恩生了两个儿子,裴南都快乐疯了,见人就露出两排大白牙。 伯德温舍弃皇位之后也没有打扰裴昭,开了间不大不小的公司打发无聊时光。偶尔实在忍不住了,才会溜去裴昭住的地方看看他。 他在裴昭家对面买了一套房子,像个偷窥狂一样躲在暗处偷看人家。 十年,二十年…… 伯德温本以为自己要等一辈子,谁知道某天被裴昭堵在楼下,他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打招呼,“这,这么巧啊,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真诚地好像他不知道人家就住在对面似的。 裴昭抿了抿唇,面露纠结,“我做了个梦。” 梦里他受了重伤,伯德温舍弃一切,带着他辗转世界各地求医。他说他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他不要死…… 那个梦太真实了,伯德温跪在他床前痛哭的场景,真实地让他心悸。 所以他来了。 伯德温,“嘎?”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为他们写个单独的番外,后来又觉得不浪费章节了。 下个世界哨兵向导,有点小激动! 第89章 弱鸡向导1 任谁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发现面前趴着一匹威风凛凛的黑色巨狼,都会像江燕澜这样浑身紧绷,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黑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露出两排锋利的狼牙,金色狼眼不屑地瞥了一眼江燕澜,然后趴到了自己的前爪上。 它显然是个傲娇的大家伙,从这个鄙睨天下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江燕澜莫名其妙地放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揍狼的冲动。不过他没有擅自行动,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只黑狼不是实体的。 它的身体呈半透明色,钢针一样的狼毫厚厚地覆盖着身体,栩栩如生。 发现两道专注打量的目光,黑狼抬起大脑袋,凶狠地呲了呲牙。江燕澜一点没感觉到危险,他只觉得这家伙像个故意恶作剧的小孩。他除了想在那个大脑袋上敲两下,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别呲了,丑死了。” 黑狼张开嘴,江燕澜没听到狼嚎,却心电感应一般地知道它在嚎叫抗议。 刚刚还一脸高冷,现在就暴露原形了。 脑海中黑狼的抗议一阵阵传来,江燕澜被它吵得脑仁疼,“好了,好了,我道歉,行了吧?” 黑狼得意了,画着浓墨眼线的双眼机智灵动,跟真的没什么两样。 搞定了黑狼,江燕澜终于有机会打量这个房间。房子不大,目测是个二居室,室内的家具大都以实木为主,因为家具不多,看起来稍显空旷。 他这个身体身高跟自己差不多,身体强度却是两个概念。一身结实遒劲的肌肉,充沛的力量感,他感觉自己现在上山下海都没问题。 所有诡异的现象结合在一起,除了穿越也没别的解释了。 江燕澜正想起身研究一下这个家,身上的手环突然亮了起来,他找了半天,才找到按钮按下。 “秦哥,队长让我告诉你,你这次受了伤,他给你放两周的大假。”手环里传来的男声清朗明快,江燕澜瞟了一眼名字,叫孙明。 “好,我知道了。”江燕澜摸不准情况,答应一声就要挂断。 “别别别,我还没说完呢。”孙明猜到他的意图,赶紧一股脑儿都交代了,“队长说你的情况不能再拖了,要么趁这个机会给自己找个向导,要么找组织提供的向导给疏导一下,不然就不让你归队了。秦哥你说你也真是的,只是疏导治疗,又不要你跟人家向导精神结合,你就别再坚持了。” “嗯……”江燕澜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孙明给的信息量有点大,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秦哥,队长也是为你好。你这次只受了点轻伤,万一下次又在任务中途出问题,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孙明又劝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江燕澜咂了咂嘴,那个“向导”,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生活的那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听过,哨兵和向导就是其中一项。哨兵身体强悍,五感敏锐,而向导精神强大,身体却只是普通人。 哨兵和向导是相辅相成的,孙明让他去找向导疏导,那他只能是哨兵了。从黑狼,还有这个身体的素质来看,他有九成能够肯定。 江燕澜在手环上点了点,没有找到上网功能,屋子里也没有电脑之类的东西,甚至连基本的电视、冰箱、洗衣机都没有。不知道是科技程度达不到,还是原主太穷? 原主的伤在手臂上,已经包扎好了,江燕澜也感觉不到有多痛。他穿好外套,决定出去走走。 刚刚走到门口,黑狼矫健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屁颠屁颠地缀到了身后。 尽管它没有摇尾巴,江燕澜还是感觉到了它对于出门的欢喜。 江燕澜犹豫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道,“你先藏回去好不好?我要出去,带着你恐怕不方便。” 不管精神体能不能招摇过市,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需要的是低调。 话音刚落,江燕澜的脑海里响起一阵狼嚎,“嗷呜,嗷呜,嗷呜……” 黑狼一边仰头哀嚎,一边不忘用金色的狼眼打量主人的表情,戏精实锤了。 “你听话,我给你买好吃的?” “嗷呜,嗷呜!” 看样子不行,精神体大概不需要吃东西…… “那给你买玩具?”江燕澜再接再厉,同时默默地告诉自己把黑狼收回去。 黑狼身体僵了僵,左右权衡了一下,接受了买玩具的提议。 平时大傻子没那么好说话,二话不说就把它关小黑屋了。今天虽然不知道抽什么风,但捞到一个玩具也不错,“嗷呜~~” 成交。 黑狼透明的身体消失在原地,江燕澜摇了摇头,抓过柜子上的钥匙,才发现上面还套着一张卡,卡上写着原主的基本信息。 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叫秦渊,今年24岁,隶属青蟒小队,上面还有一些个人编号等信息。 有了名字和编号就好办了…… *** 原主的家在三楼,没有电梯,江燕澜沿着楼梯下了楼,记好了门牌号才闲逛似的往外走。 本来他还担心遇到原主的熟人,结果走了半天,周围清清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还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连忙上前问路。 那人看了他一眼,“你是新来的吧?2区住的都是B-C级哨兵,这些人不是忙着修炼,就是出任务去了,当然看不到什么人影。你要查资料,得□□区,那边有个大型图书馆。” 江燕澜笑着道了谢,循着路牌的指示往外走。果然,越靠近中央区,路上的人越多。 这些人有男有女,穿着大都很朴素,都是方便活动的运动类型,颜色和种类也不多。 原主穿的灰色作战服,路上也有很多人穿,应该是制服一类的,肩上的徽章有点小差别,可能是用来区分的。 偶尔也有女人穿着颜色鲜艳的裙子路过,男人们都转头盯着看。江燕澜不明所以,也跟着打量,然后人家就冲着他笑了。 如果不是他及时收回目光,女人可能就要过来搭讪了。 等女人走远了,男人们都艳羡又敬畏地看着他。江燕澜猜测原主的地位应该比较高,否则无凭无故的,人家难道是看脸吗? 其实原主的脸和江燕澜本尊有八成像,不过黑多了,也粗糙多了。江燕澜觉得如果他从小训练,经常在紫外线强的地方活动,大概就会长成现在的模样。 图书馆里有书,也有上网用的电脑,用身份卡刷一下就能用。 江燕澜在里面泡了一上午,好歹把背景情况搞清楚了。 原来在2X32年,这个世界的科技其实已经到了非常高的地步,可惜一颗陨石毁掉了这一切。因为陨石中携带的宇宙病毒,大气环境骤然发生改变,动、植物,甚至昆虫都产生了变异。 因为陨石的缘故,卫星统统失灵,人类的高科技武器无法使用,原始的枪支又不足以应对变异后庞大的生物,人类一度被逼到了灭绝的边缘。 好在人类也变异了,人类中出现了如超人一样的哨兵。最开始哨兵无法屏蔽感知,大量的外界干扰让他们精神崩溃。后来经过一系列研究,才找到方法让哨兵建立个人屏障,感知范围和深度也可自主调节。 只是这样一来,精神负担骤然加重,随后又有人发现了向导的作用…… 到了现在,哨兵和向导会在4-10岁初觉醒,上报之后塔组织会按人头给他们发放培元药剂,同时还有专门的老师教导他们运用能力。 本来一开始觉醒之后就要进入塔组织的,不过一些家长为了留住孩子,出现了瞒报的情况。后来塔组织被迫修改了规则,允许觉醒的哨兵和向导呆在家里直到16岁,同时跟普通人一样学习知识。 但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哨兵和向导而改变,人类文明出现了大规模的倒退。科技手段无法使用,工厂被变异植物占据,资源紧缺的时代来临了。 这个世界的人吃的最多的就是变异兽肉,蔬菜水果贵得吓人,同时衣服、鞋子、手机、家电等等也变成了奢侈品。而且塔里面的人又经常要出任务,大家才会普遍穿着结实耐用的衣服。裙子什么的,一般人根本就不会买,华而不实,价格还昂贵。 原主秦渊是个B级哨兵,半年前刚刚晋升。也是因为这次晋升,他的精神领域负担逐渐加剧,直至在上次任务显露端倪,险些酿成大祸。 其实秦渊不肯让向导梳理精神海,是有原因的。 秦渊的父母都是塔组织里的人,哨兵父亲,向导母亲,平时出任务也是夫妻档上阵,一切都很和谐。可惜秦渊的父亲是个风流的,他跟秦母的相容性并不高,所以并没有进行精神结合,这也给了他外遇的机会。 因为小三的软玉温香,他还一度产生了抛妻弃子的想法。 秦母察觉之后,没有哭,也没有闹,依然像平时一样温婉贤惠。只是主动提出帮丈夫进行精神疏导,并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用精神触角化为利刃,搅乱了渣男的精神领域! 秦父精神海搅碎,理所当然地发了狂,而秦母使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法子,根本就没想逃……两人就这么惨烈地结束了生命。 秦渊那时已经8岁,完全知事了,他从调查员口中推测出了真相。自那以后,就不准任何人靠近自己的精神领域,再信任的人也不行! 第90章 弱鸡向导2 江燕澜刚查了点背景资料,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摸了摸肚子,感觉里面已经在“叽里咕噜”抗议了。他穿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想搞清楚情况,根本没心思吃东西,原主估计也没吃早饭,难怪现在这么饿。 “欸,源子,快到时间了,我们去食堂排队吧?一会儿去晚了好吃的又要被人抢光了。”旁边一个寸头的年轻人小声招呼着自己的同伴。 他的同伴点点头,迅速收好自己的东西,“快走,快走。” 江燕澜果断地登出了账号,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因为是午餐时间,一起往同一方向走的人很多,江燕澜也不怕跟丢了,一边走,一边习惯性地观察着四周。 旁边的人有意无意地,都离他至少两个身位的距离,目光对上了,还会恭敬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 江燕澜进了食堂,正好看到寸头和他的同伴排在最后,想也不想地站到了后面。 这只队伍前面有二三十号人,其余队伍也大同小异,不过前进的速度还可以,江燕澜不着急。 寸头和他的同伴发现了前面的江燕澜,两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终于寸头男犹豫地开口了,“这位……大人?” 江燕澜收回目光,挑眉看向他。 寸头男尴尬地笑笑,指着右手边一个专门用了玻璃隔开的窗口道,“您可以去那边的专用窗口,排队的人少,东西也比普通窗口的好吃。” 江燕澜看了看自己的肩章,“我的等级可以去那边?” 寸头也羡慕地看了一眼,“是的,C级以上都可以去,听说那个窗口的炸茄盒非常好吃,您可以试试。” 江燕澜笑了,“多谢提醒。走,我请你们吧,试试你说的炸茄盒。” 看再多资料也不如找人聊聊,寸头两个陌生人正合适。 “真的?”寸头和同伴又惊又喜,两人对视一眼,寸头抢着道,“还是我们兄弟请大人您吧,不过我们卡在那边刷不起,用了多少我们转给您。” “不用,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江燕澜随意地摆摆手。 不是他充大方,刚刚在图书馆他查过原主的资金记录,原主有塔组织的补贴,还有小队的任务酬劳加奖金,一个月足有一万以上的收入。别以为这些钱很少,塔里面数量最多的F级哨兵,一个月收入才1500,普通人更是1000都不到。 而且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一个月花销连500都没有。江燕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现在换成他自己,他可并不会守着金山不用。 江燕澜手头松泛惯了,并不觉得请人吃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 寸头和同伴也不敢拂了他的意思,讪讪地点头,“那就多谢大人了。” 在队伍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两人跟着江燕澜离开了队伍。那些人当然不全是羡慕他们有好吃的,哨兵和向导的修炼一是看天赋和努力,二是看能不能抓住机缘,让上位者指点一二。如果运气好,被上位者收为徒弟就更好了。 没看有些人三天两头送礼,甚至上门帮人洗衣服、刷臭鞋子、随打随骂……就这样,还多的是人羡慕。 这两个愣头青是走了大运了! 专用窗口前面就一个人,江燕澜探头瞄了一眼,普通窗口的最多的是各种肉,炸肉、煎肉、酱肉、腌肉等等,还有一碗不知道是什么蔬菜的清汤,菜叶少得可怜。 但是这边就丰富多了,不仅有寸头说的炸茄盒,还有白菜炒肉、土豆炒肉、香菇炒肉……跟现代世界唯一的区别,就是肉比菜多,多十倍的那种多。 趁着等候空档,寸头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卢宇,D级哨兵。” “我叫耿思源,也是D级。”同伴也不甘落后,介绍完又问了一句,“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 “……我姓秦。”比起两人,江燕澜就显得含糊多了,“你们可以喊我秦哥。” 两人非常识相,马上道,“秦哥。” 前面的人端着餐食走了,轮到江燕澜,他大方的每样来了一份,还要了三大盆饭。 就这么一顿午餐,才花了不到一百块,其中最贵的还是饭。 耿思源简直要惊呆了,“秦、秦哥,这也太多了。” 卢宇也是一样的意思,他小心地咽了口口水,心里都快要哭了。这时代就没有傻子,免费的午餐是那么好吃的吗?何况是上位哨兵请的。 这顿饭要是吃了,人家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必须得答应。 可是让他们拒绝,他们又舍不得。富贵险中求,这次要是拒绝了,下次再有机会,就是猴年马月了…… 卢宇和耿思源暗暗咬牙,谁都没舍得开口说走。 江燕澜完全没发现两人的为难,瞄了眼周围端着餐盘的哨兵们,“多吗?没有啊……我们三个刚好能吃饱吧?” 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他觉得这些饭菜,他自己就能吃一半。 卢宇当然知道这些饭菜他们能吃完,他就是没想到秦哥这么豪气,竟然没有全部要那些便宜的菜色。这食堂不管什么肉,只要沾了蔬菜,它就便宜不了,何况肉里这么多菜! 江燕澜,“先找地方坐吧,不够再加。” 他没看到的地方,抢着端餐盘的卢宇和耿思源都是一脸惊悚的表情。 还加???他们不会因为一顿饭,把命给丢了吧! 三人坐下后,卢宇和耿思源两个一开始还客套的不敢夹菜,后来吃得兴起了不管别的了,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菜。 江燕澜也饿了,不过吃相没他们这么豪放,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至于饿了一会儿就把教养丢下了。 他不仅不慢地吃,也没忙着搭话,倒是另外两人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慢下了动作。 小江总什么人啊,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反倒感慨了一句,“要是有酒就好了。” 他不嗜酒,不过酒桌上又酒桌上的好处,不管熟不熟,三巡过后关系自然就近了。 耿思源放下筷子,抓了抓脑袋,“秦哥您说笑了,我和鲈鱼长这么大,连酒什么味儿都没尝过呢。” 卢宇侧目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能不叫诨号吗! 江燕澜一怔,想了想也是,物资紧缺的年代,烟酒什么的可不就是奢侈品吗? 话匣子好歹是打开了,三人边吃边聊,小江总不着痕迹地套两人的话。卢宇和耿思源为了抓住这个机缘,也不闷着了,争相表现自己,也给小江总套话创造了条件。 从谈话中他得知,耿思源的精神体是只穿山甲,而卢宇的精神体真的是条飞鱼。 “都是他们,每天喊,每天喊……给我喊成一条鱼了。”卢宇说着,狠瞪了一眼耿思源,看来罪魁祸首也有他的份儿。 耿思源不服气,“你怎么不说你爸妈给你取的名字不好,卢宇,鲈鱼,根本就一样嘛。” 江燕澜若有所思,“那你怎么是穿山甲?” 耿思源囧了囧,还没开口说话,卢宇就抢着道,“他爸妈觉得每天对着猛兽,精神体才会更强,所以在他房里贴满了霸王龙的照片。”说到这里,卢宇“噗嗤噗嗤”笑个不停,“结果他的潜能不够,一泄到底变成穿山甲了。” 从两人口中江燕澜才知道,精神体这个东西,跟自身潜能、自身经历等都有着巨大的关系。科学家研究找到了联系,但是想控制精神体类型还是很难。 像耿思源这种情况其实不少见,不过一般父母没那么好高骛远,给孩子看看老虎、狮子之类就够了,虽然最后出来大概率是黄鼠狼、鬣狗之类的,但也比波斯猫和玫瑰花来得强。 要知道精神体是能够直接作战的,能力也跟种类有关,像是耿思源穿山甲擅长挖洞,猫狗之类的嗅觉发达,鸟类能够飞行,鱼类可以下水等等。 三人正聊着,食堂大门外突然响起了不小的争吵声,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往外看,不过真正起身出去看热闹的却没有。 过了一会儿,争吵声停了,门外很快进来两个女人,一高一矮。高个的那个鹅蛋脸,高鼻梁,一头黑丝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很漂亮;矮个的长相只是清秀,一身细腻白皙的皮肤,身材前凸后翘,两人各有千秋。 江燕澜他们隔壁刚好有人离开,两人也没去打饭菜,先过来坐下了。 马尾女试探着问道,“刚刚那个是谁呀?” 清秀女把手里的包摔到旁边的座椅上,恨恨地道,“还有谁,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后妈带来的拖油瓶呗。” 马尾女眼珠转了转,确认似的问道,“他的名字,是不是叫韩景承啊?” 清秀女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闻言也不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撇撇嘴刻薄地道,“是啊,他亲爸姓韩。这么多年也不肯改过来,幸亏我爸脾气好,不然谁要白养一个拖油瓶啊!” “他刚刚好像说,你们扣下了他的培元药剂?” 清秀女脸色变了变,尴尬神情一闪而逝,“又不是我想要的。他那个妈说他的精神体能力不强,一个月有一瓶培元药剂就够了,多了浪费。”怕马尾女不信,她又强调了一句,“你相信我,晴晴,真的是他-妈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我从来没开口要过。早知道他今天会跑来跟我闹,我才不要他的东西呢!几瓶培元药剂而已,值得这么大吵大闹吗?丢死人了!” 蒋美晴心底嗤笑不已,几瓶而已?一个月昧下几瓶,一年就是几十瓶了!谁不知道培元药剂对于哨兵向导早期发育有多重要,某些有钱人嫌塔组织发放的数量太少,还会想方设法到黑市购买。 虽说买卖培元药剂是犯法的,可是遗失、赠与什么的防不胜防,塔组织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他们。 牧洁现在才说不要,脸皮真是有够厚的。 蒋美晴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还是一副知心好友的模样,叹了口气道,“那你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了。不过我看他刚才的模样,不像是要善罢甘休的,你还是找他好好儿谈谈吧。这种事情闹起来,引得组织上面关注就不好了。” 牧洁皱着眉,“那我打电话给我后妈,让她过来一趟。韩景承不想让他妈坐牢的话,最好息事宁人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 卢宇发现江燕澜频频往旁边桌看,也跟着瞄了一眼,小声道,“怎么,秦哥看上那两个女向导了?谁呀,高的还是矮的?” 耿思源嘴唇动了动,最后没好意思开口。 江燕澜没理卢宇,反而盯着耿思源笑道,“想说什么就说,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耿思源一听,嘟囔着道,“秦哥,我觉得那两个女的人品都不怎么样……” 发现江燕澜没有斥责的意思,又再接再厉道,“女性向导虽然少,但凭您B级哨兵的身份,实力更高,长得更好看的又不是没有。” 江燕澜赞许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又看向卢宇,“我瞧个热闹而已。” 卢宇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他也瞧不上这种女人,只是太想讨好秦哥,所以心急了点儿。 他们说话这会儿,牧洁已经发现旁边有个上位哨兵了,她冲蒋美晴使了个眼色:要不要上去要个联系方式? 蒋美晴笑着摇摇头。 假清高! 牧洁暗暗嗤了一声,起身靠近江燕澜三人的桌子,“几位哥哥,你们吃什么好吃的呀?” 低头一看,发现桌上的盘子已经被扫光了,嘴角抽了抽,迅速改了主意,“是这样的,我们来晚了,普通窗口的饭菜只剩下一些边角料。能不能帮我们打两份专用窗口的饭菜,我们还钱给您?” 如果不是担心给人家留下恶感,她才不想帮蒋美晴要一份饭菜呢。凭什么她上前,蒋美晴只坐着捡便宜。 牧洁嘴里喊着几位哥哥,眼睛却只盯着江燕澜,卢宇和耿思源心知肚明,也不作声。 “抱歉,不方便。”江燕澜收敛了笑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完又转头问对面两人,“吃完了吧,把桌子收拾一下,我们去训练室看看。” “好的!”卢宇和耿思源大喜,几乎从位置上跳了起来,迅速收好桌上的碗盘,“好了,秦哥,咱们走吧?” 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有为女性向导说话的意思。牧洁脸上青青白白,僵硬地站着不知道该不该发脾气。 “好。”江燕澜点点头,又对着堵着通道口的牧洁示意,“麻烦让让。” 牧洁一脸憋屈地移开脚步,看着三人走远,恨恨地嘀咕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B级哨兵嘛……” 走在后面的江燕澜停住脚步,眯着双眼回头睨向杵在原地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有点冷,“这位小姐是不是不知道,哨兵的五感发达,尤其是耳力。” 周围的哨兵们哄然大笑了起来。 牧洁倏地涨红了脸,紧咬着嘴唇,噤若寒蝉。她一个E级向导,哪敢往死里得罪上位哨兵,又不是不要命了。 蒋美晴低着头,极力遮掩脸上的笑意。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必须靠牧洁抢韩景承的金手指寒月果,还有男主云铮,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男神……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预收:《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重生回到了末世爆发的那天,他夺回了自己的玉坠空间,毫不留情地报复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亲人。哪知阴差阳错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他冷心冷肺,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猎户。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哥儿要被卖去肮脏地方,村长来求他。好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喜欢的请收藏一下,爱你们,么么哒~~ 第91章 弱鸡向导3 训练场是整个塔组织最重视的地方,如果说生活类设施是八十年代的产物,那偌大的训练场就能看出原本超前的科技水准。 训练场地分为个人和公众训练场两种,正中心是一个离地两米的格斗擂台,只要交了钱就可以打一场。擂台会根据胜负记录,给所有的哨兵进行排名。 当然,挑战排名越靠前的哨兵,费用就越高,不然人家凭什么要接你的挑战。出任务都没空了,谁要浪费时间跟你打? 根据大屏幕上的显示,目前排名前两位的是塔组织唯二的两名黑暗哨兵,一个翟泽等级A,一个施星海等级A-。 黑暗哨兵是对自身五感控制达到登峰造极的哨兵别称,他们的精神领域处在一个相当稳定的高度,不必再受限于向导,普通向导也无法进入他们的精神海进行疏导,除非有S级向导横空出世。 江燕澜他们进去的时候,擂台比赛还没有开始,一群人围在大屏幕前面指指点点,应该是在分析胜率,旁边还有人吼着催他们赶快下注。 卢宇搓了搓手,“秦哥,您看谁会赢,我们也去下一注?” 凭秦哥的眼力,这波肯定稳赚不赔。 耿思源皱眉拽了他一下,同时飞了个眼神——你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机会不去训练场求指点,竟然还浪费时间在赌-博上? 看见卢宇缩了,又笑呵呵地帮着打圆场道,“秦哥,鲈鱼他开玩笑的。我们平时出任务赚的钱刚好够吃喝,哪有多余的浪费在下注上……” 江燕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四周的个人训练场。那些训练场有少部分是正大光明地对外敞开,外面的人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主人训练情况;有些四壁雾蒙蒙的,像蒙上了一层寒霜,应该是主人选择了隐私模式。 他眯着桃花眼,下巴往前点了一下,“走,我们去找个空闲的训练场试一试。” 格斗什么的,后面有机会再来看,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原主的实力捡起来。 耿思源赞同地连连点头,又瞪了卢宇一眼,让他别乱说话。卢宇委屈地撇撇嘴,下注又不耽搁训练,不去就不去呗,干嘛还要瞪他? 三人找到一间无人的训练场,江燕澜左右看看,还在想怎么操作,耳边突然听到“滴”的一声,耿思源已经抢着把卡刷了,“嘿嘿,秦哥,吃饭您请的,我们可不能再占您便宜了。” 卢宇锤了他一记,示意花费两人平分。 “随你吧。”江燕澜也没拒绝,走过去瞄了一眼,发现训练室一小时20,收费还挺高的。他大概要克制一点,不然多来几个小时就会把新收的两个小弟搞破产了。 没错,小弟。江燕澜不太想回青蟒小队了,那些人跟原主太熟悉,贸然加入进去,露馅的风险太大。 何况原主的队长只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还要求他给自己找个向导。他连自己的情况都弄不清楚,怎么找向导? 向导是人,又不是东西! *** 江燕澜在屏幕上操作了一下,选了隐私模式,四周的视野一下子朦胧起来,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训练场的项目分为基础的力量训练、敏捷训练、武技训练,除此之外还有延伸的精神体训练、实地对战训练…… 江燕澜借口考察两人资质,让他们把基础训练三大类过了一遍。通过系统评分可以发现,耿思源力量强,卢宇敏捷更高。至于武技,两人都是通过系统购买的C级武技。这是系统通用的,任何人都可以学,前提是要你买得起。 但想学更高深的武技,就需要师傅亲手传承了。一般哨兵不是年纪大到动不了,都不会把自己的绝招透露出去。毕竟野外再危险,也不如人心险恶。 江燕澜还让卢宇和耿思源打了一场,两人一个用锁链,一个用□□,最后还是灵敏的卢宇更胜一筹,用锁链把耿思源困了个结结实实。 战斗结束,卢宇一抖锁链松开耿思源,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道,“其实真正打起来我打不过源子,我的精神体在陆地上起不了什么作用,源子的穿山甲在背后一偷袭我就输了……” 说到底两人半斤八两,实力差不多,所以一有外力加入,胜负就一面倒。 江燕澜点了点头,“行,今天就到这里吧。”不等他们失望,又接着吩咐,“明天继续,早上7点半,训练场大门口见。” 两人马上转忧为喜,“谢谢秦哥,我们一定准时到!” 其实现在才下午四点,他们也不敢过问江燕澜为什么提早结束,老老实实听吩咐就是了。 耿思源和卢宇走后,江燕澜又重新开了间训练室,同样选了隐私模式。 他从力量开始练起,深吸一口气,狠狠一拳砸到力量测试仪上,然后表情有点尴尬。 因为测试仪上的数值显示,只比耿思源高那么一点儿。 原主一个B级哨兵,等级比耿思源高了整整两大阶段,不可能只有这样。 江燕澜回想了一下耿思源和卢宇的出拳方式,手臂也跟着比划了一下,感觉有一股气,从丹田往上升起。他朦朦胧胧地催动这股气运行,然后在它疯狂运转的时候,狠狠一拳砸到测试仪上—— 成了! 测试仪上显示的数值是之前的五倍,江燕澜翻了一下等级标准,他刚刚那一下,刚好够到B-的入门值。 行吧,好歹有努力方向了。 江燕澜在训练室耗到晚上七点,去食堂吃完饭以后,又到图书馆查了两个多小时资料,临走还借了一堆书。 不是他不肯努力,训练什么的按理要循序渐进。他现在什么都不懂,还是多看看书吧,免得把自己练废了。 江燕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个世界的危险等级非常高。不说别的,高位者搞死低位者是非常容易的事,别说什么塔组织的规定,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努力。 现在摸索到模糊的边缘了,心里的紧张情绪也稍稍方松了下来。 离开中央区,路边的行人逐渐少了下来。不知道是为了节约,还是因为哨兵的夜视力都很不错,昏黄的路灯还没天上的月亮明亮,一群个头超标的蚊虫围着朦朦胧胧的灯光盘旋飞舞,让人头皮发麻。 江燕澜路过某片树林的时候,耳尖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内里微低的响动。他浑身一凛,毫不犹豫地摆出了防御架势,“谁?!” 话音刚落,黑狼突然主动从精神海跑了出来,透明的身体闪着淡淡的莹光,撒开四爪跑进了漆黑茂密的树林里,然后从里面衔出来一只……小鸡? 黑狼小心地将小鸡放到地上,又伸出大舌头,从上到下将人家舔了一遍。像是舍不得吃,又想尝尝味道好不好,尝完觉得不错,又舔了好几口。 小鸡原本还瑟瑟发抖的,被黑狼用舌头洗了一个免费澡以后,突然炸了,“啾啾啾啾啾——” 当然,它要有毛才炸得起来。小家伙一身光秃秃的,零零星星几根细软的杂毛贴在瘦巴巴的身体上,说实话,样子有点丑…… 可是黑狼显然很喜欢,不管小鸡怎么扇着翅膀尖叫后退,还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亲近人家。 树林中很快响起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远离,小鸡的身影也逐渐开始消散。黑狼焦躁地动了动爪子,又想张嘴咬人家,显然想把它留下。 江燕澜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这人的精神体是只小鸡,实力显然不高,不可能是别人派来对付他的。真实的情况应该是,人家原本就在里面(???在里面干嘛),他路过就路过了,互不打扰就算了。 偏偏他的黑狼去把人家的精神体衔了出来,这会儿还想强行把小鸡留下,要是在野外,这属于挑衅行为。 要知道精神体是可以互相伤害的,黑狼咬住了精神体小鸡,主人肯定也跑不掉。 江燕澜连忙厉声制止,“不准咬!” 黑狼僵住了,小鸡“啾啾啾”地扑扇着没毛的小翅膀,两只牙签似的小腿舞得飞快,还没钻进树林就消散无踪了。 黑狼焦急地动了动爪子,凑到它消失的地方嗅了嗅,显然还想跟上去,被江燕澜严令禁止了。 他还冲着黑漆漆的林子喊了一声,“里面那个谁,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脚步声蓦地停了,然后“砰”地一声,里面的人像是跌到了,树叶和枯枝被压得咯吱作响,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江燕澜知道里面的人还在,不过他没有进去找人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还自身难保呢。 “快走,不是不准你出来吗?你要的玩具没了!”反正他也忘了买,正好赖过去。 黑狼嗷呜了一声,金色狼眼从下往上睨着他,满脸写着“大傻子”。 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主人? 它念念不舍地回头看了看树林,发觉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失望地垂下了狼耳。 从头到尾江燕澜都没有发现,没有他的允许,黑狼是怎么从精神海出来的…… 第92章 弱鸡向导4 这次意外江燕澜只当是个小插曲,根本没放在心上,但跌坐在枯叶里的黑发少年却是满头大汗,表情变了又变,满眼惊疑不定。 外面的哨兵就这么走了? 如果他的感觉没错的话,刚刚就是书上描述的相容达到90%以上的精神共鸣吧。他的小黄被黑狼舔舐的时候,他的精神海突然炸开了一朵火焰花,细细密密的愉悦情绪通过精神触须传导回来,令他不期然软了双腿,跟着跌坐到地面…… 他还以为哨兵会进来抓他回去,强迫他进行精神结合。可是人家没有,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道了歉,然后带着自己的精神体走了。 韩景承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落,他不想因为相容性高而跟一个陌生人结合,虽然精神结合之后,对方会对他很好…… 可是相容性根本不代表爱,那只是哨兵和向导信息素的吸引。时间久了,双方都搞不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欢对方,还是因为相容性高而喜欢对方。 可是对方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走了,他又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像前一刻还被人握在手里,下一刻对方突然撤离,他有种不上不下,一脚踩空的错愕…… 韩景承自卑地垂下了脑袋,一定是他的精神力太弱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精神体接触瞬间产生的放松和愉悦,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向导,还是等级低的一方的缘故? 不然没有哪个哨兵会放过一个和他相容性超过90%的向导的。 就算他一开始不愿意,在塔组织和信息素的影响下,他最终也会同意的。 孩子,其实你想多了。江燕澜刚刚过来,对于精神力的掌控仅限于原身屏蔽多余感知的潜意识反应,哨兵又不是向导,何况还是个半吊子哨兵。 韩景承咬了咬下唇,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精神体孱弱是潜力不高的缘故。可是今天他无意中听舍友聊天才知道,原来塔组织每个月发放给未成年向导的培元药剂是五瓶每200毫升,而不是他以为的五瓶共计200毫升。 培元药剂是非常珍贵的药剂,家长不可能让孩子带到学校,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自然不可能有人告诉他。 他们家情况复杂,母亲是个普通人,继父牧钧是个D级哨兵,除了同为向导的牧洁,他想不到其他人会拿他的药剂。想到母亲对牧钧父女的低声下气和讨好,韩景承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跑去找牧洁讨要说法,却反被牧洁羞辱了一顿。没多久母亲就跑来找他,说药是她主动给牧洁的,让他不要找牧洁的麻烦—— “你都十六岁了,能不能懂事一点儿?你长这么大,吃的穿的哪样不要钱?多亏你牧叔叔不嫌弃,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我把药剂给牧洁怎么了!” “你一个F级向导,任务出不了,有能力的哨兵又看不上你,等我老了难道要指望你吗?……景承,妈也是为你好,你牧叔叔是D级哨兵,牧洁等级比你高,又是女性向导。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将来怎么也不会让你饿死。妈从小就教你,吃亏是福,吃亏是福,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忆起母亲的话,裴邵承自嘲地笑了笑。她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吧,他父亲是为塔组织出任务死的,丰厚的抚恤金会支付到他十八岁。就算他成年了,他母亲作为伴侣,每个月也能领到最低保障。 可是看着母亲衣着朴素,满脸沧桑的模样,他又说不出任何指责的话来。这些年来,他母亲任劳任怨地给牧家人当保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偏偏舍得花钱给牧钧一家享受。 轮到亲儿子的时候,她就想尽办法节约。牧家人不喜欢吃剩菜剩饭,她每次都比着分量做,要是谁不小心多吃了一点,晚上饿肚子的就是他们母子。大冬天的,他的饭盒里只有一块冻得硬邦邦的白水煮肉,牧洁那边却有专门现做的新鲜饭菜,价格昂贵的蔬菜水果都是牧洁喜欢的…… 只是在吃饭上受委屈还不算什么,他母亲改嫁之后,他就再也没买过新衣服了,穿的全是改的牧洁不要的旧衣服。牧洁不高,等他身量长成穿不下以后,又接着改牧钧的旧衣服…… 母亲似乎完全没考虑过一个男孩的尊严问题,他每天穿着女孩的衣服,吃白水煮肉,精神体还是只孱弱的小鸡……在学校能抬得起头就怪了。 他每天独来独往,别的孩子也不愿意跟他交朋友,因为嫌他丢脸。 别的孩子对于十六岁进入塔组织,或多或少都有些抵触情绪,他却一点没有,巴不得逃离那个冰冷扭曲的家。 他日盼夜盼,上个月终于到了十六岁,进入塔里领了合身的作战服,身份卡里每月自动发放最低生活费……他终于跟别人一样了! 韩景承满心期待,以为自己和大家站到了同一起跑线上,至少能交一两个同期的向导朋友…… 可惜,现实让他失望了。他的起点早就落下,一个F级的向导,还是最低等级的F-。 同寝的人没有嘲讽他,他们只是无视了他。用他习惯的方式,再次无视了他…… 所以当他无意中得知药剂数量不对的时候,才会那么气愤地去找牧洁对峙。可是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母亲身上。 韩景承很想问问她,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他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要毁了他的一生? 可他终究还是心软了,狼狈地逃进了这个树林里。如果不是刚才那个意外,他不知道还要在里面呆多久。或许饿得受不了,自己爬出来;也或许在饿死之前,提前了结自己…… 刚才那个哨兵,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不想再被人无视,被人看不起,他要变强! 韩景承咬了咬牙,你连死都不怕了,还矫情什么?就算主动送上门,人家也不一定要你呢! *** 一连十天,江燕澜都耗在了训练室。 他的力量值一直在稳步攀升,最后定格在了A级边缘线上。至于敏捷就差多了,因为身体比脑子还快,身体瞬移之后,脑子往往没反应过来,最后往往以触礁结束—— “训练结束,训练时长1小时43分26秒,平均反应速度0.13秒,评级C+。”冷冰冰的机械音极尽细致地汇报着成绩。 尽管敏捷还是不达标,江燕澜却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有预感,再给他两天时间,他一定能把敏捷练到B。 幸好卢宇和耿思源没同他呆在一个训练室,不然他们恐怕会以为江燕澜在逗他们。三天前他的三项基础评级还是D、E、F,现在前两项就变成了A和C,黑暗哨兵都不可能进步这么快! 结束了力量和敏捷训练,江燕澜去了隔壁,卢宇和耿思源已经休息一会儿了,正在等他。 两人面上一喜,纷纷站起身打招呼,“秦哥。” 江燕澜看了他们一眼,“休息好了吗?今天谁先来?” 卢宇兴冲冲地举手,“我先,我先,今天到我了!” 江燕澜点点头,“好,开始吧。” 江燕澜和耿思源退到观战区,耿思源在操作面板上点了一下,选择系统对战。 系统不比实地对战,直接根据宿主的实力模拟出高一小等级的虚拟对手,也没有精神体参战,对训练个人武技是非常管用的。 卢宇的虚拟对手也是用锁链的,两人很快战到了一起。江燕澜看着场中的两人你来我往,长长的锁链像两条灵蛇,卢宇手腕一抖,一个大滑步退开……江燕澜脑中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身手利落地耍着一套锁链招式,招招致命! 场中的卢宇已经落败,随着冰冷的电子音,虚拟人物很快化为光点分崩离析。 耿思源看着出神的江燕澜,安静地一点也不敢上前打扰。 卢宇输了对战,稍稍低落了一会儿,很快就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望着他秦哥。他知道,秦哥回神以后就会过来指点他了,说不定今天还要教他新的招式! 江燕澜发现他脑中有数不清的武技绝招,他每次看完之后,本能地知道怎么让它发挥最大威力。 走第一遍的时候,他的速度并不快,招式看起来也很寻常。卢宇却不敢大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果然,第二遍的时候,江燕澜手中的锁链逐渐犀利起来,银色的光影明灭闪烁,杀机笼罩着整个训练场。好似只需他一个想法,锁链一端就会瞬间贯穿猎物—— 卢宇着迷地看着江燕澜的动作,耿思源却是遍体生寒。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秦哥的本命武器是什么,一开始教导他们武技的时候,他还磕磕绊绊的,显得很生疏。 现在那条锁链却像是活了一样,犀利地让人心惊!他有预感,就算他和卢宇用尽全力,在这条锁链之下也挺不过三秒! 除了锁链,秦哥的枪法也在稳步提升,更别说他还有本命武器,那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耿思源总觉得秦哥身上的神秘之处太多了,跟他相处越久,越觉得他不止是个B级哨兵。耿思源没跟上位哨兵相处过,不知道别的哨兵是怎么样的。但他知道他们最多只会练两门武技,因为多了不够专精。 像秦哥这样想练就就练,甚至在短时间内练到手随心动,威压漫天的,他只见过这一个。 诚然,耿思源心里是感激秦哥的,可他也很担心他的目的。他对自己和卢宇已经不止是尽心尽力,亲传弟子都没这么负责的! 第93章 弱鸡向导5 江燕澜指点完耿思源已经下午一点了,三人饥肠辘辘地从训练室出来,直奔食堂。 江燕澜刚步下台阶,斜里突然冲出来一个黑影,突兀地抬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凭着哨兵良好的动态视力,江燕澜很容易就看清了黑影的长相。 那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年,全身瘦巴巴的,穿着型号最小的作战服还显得宽敞。因为年纪小,尚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贴在两颊上,好歹撑起了那张清秀的面容。 他脸上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不大不小的杏仁眼,眼神黝黑锃亮,带着一股他这个年纪才有的执拗倔强。纤细的身体明明颤抖的厉害,却硬是凭着那股倔强昂起了脑袋,“秦渊大人,你,你有喜欢的向导了吗?如,如果没有,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江燕澜愣了一下,熟悉的感觉刚刚掠过脑海,一段剧情就熟门熟路地传输了过来—— 这个又黑又瘦的倔强少年名叫韩景承,因为年幼丧父,母亲改嫁,他十六岁之前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虽然是个向导,但他实力太差,又没有上升潜力。就算进了塔组织也处处碰壁,被人瞧不起。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他遇到了男主云铮。 两人的相遇只是偶然。云铮见小少年一副大受打击,心如死灰的模样,难免动了恻隐之心,就好心劝导了两句,还把自己买的盒饭送给了他。 从小就没人关心,没人爱的韩景承大受感动,就此记住了云铮的名字。 本来只是萍水相逢,谁知两人的缘分还不浅。接下来的日子,云铮又意外帮韩景承解了两次围,在图书馆遇到还顺口指点了几句。 一来二去的,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心中难免起了些许波澜…… 韩景承是个努力的人,年少的时候被耽搁了,他就靠后天弥补。为此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有点能力之后,就开始接塔组织发布的任务。 别的向导不是逼不得已,都不爱出野外任务,他却乐此不疲,越辛苦的任务钱越多。只要人家不嫌弃他实力低,再危险的任务他也敢接。 也正是这些危险任务激发了他的潜能,韩景承的实力上升得飞快,五年时间连跨三个大阶段,硬是将自己历练成了一位优秀的C+级向导。他的精神体小黄也越长越大,逐渐羽翼丰满。虽然专家都看不出是个什么种类的飞禽,但它能飞能爬树,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塔组织的哨兵数量一向比向导多很多,普通的C级哨兵是不可能找同等级向导的,他只能往下找D级、E级。 韩景承一个C+级向导,稍微努点力匹配个A级哨兵都没问题,但他的人生偏偏在云铮身上拐了两次弯。第一次他崛起了,第二次却是万劫不复—— 原来云铮的队伍接了一个危险较高的护送任务,需要一个高位向导同行。云铮亲自邀请,开的价码也合适,韩景承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不过他刚进队伍没多久就后悔了,云铮队伍里不知为什么有个普通人,还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贺瑶。 这个女人刁蛮任性,处处针对自己,偏偏身为队长的云铮还袒护她。 韩景承这时候的眼界已经足够开阔了,年少时那点朦胧的憧憬在云铮的偏袒下根本禁不起考验,“哧”地一下就破灭了。 不过后悔归后悔,队伍已经出发了,云铮对他有恩,韩景承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他半途反悔。一路上的糟心经历就不提了,他还因为贺瑶的冲动被推到一个山坡下,脚踝受了点小伤。 不知道贺瑶是故意的,还是怕别人责怪,他在山坡下面独自过了一夜,第二天云铮才带着队伍里的人姗姗来迟。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韩景承又累又渴,意外在山缝中找到一株成人小腿高的植物。那植物上面结了三颗红果子,其中一颗已经被虫子啃了一半。他先用刀削了虫子啃过那半个吃了,等了一个小时发现没问题,就把另外两个也都吃了。 谁知道这个红果子是个大机缘,他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浑身气血沸腾,精神领域突飞猛进。被找回去没多久,韩景承就隐隐感觉自己要突破了!可是向导在野外突破精神力无法自控,很容易造成动植物暴-乱。他没有办法,只得苦苦压抑着,希望回到安全的城市再突破。 让他松口气的是,这时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贺瑶不闹事了,云铮也下令让队伍全速赶路。 不过韩景承这口气松得太早了……剧情中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云铮口中一个突破失败的死人。巧合的是,从小精神领域受伤成了普通的人女主贺瑶,这时候精神力竟然开始逐步回升,最后稳定在B级。 男女主对外说是韩景承晋级时的精神波震荡,让女主黯淡的精神海产生了共鸣,所以才得以恢复。 不过事实如何,谁也无法得知了,甚至连韩景承的埋骨地,也只有男主云铮知晓。 韩景承的母亲得知儿子的死讯之后,还缠着云铮闹过一阵。不过随着贺瑶的身世曝光,牧钧也不敢再放任她闹下去了。 因为女主贺瑶,竟然是塔组织里实力排名第一的黑暗哨兵瞿泽的私生女!是他出任务时一次露水姻缘,同一个陌生女向导生下的。 瞿泽年轻时风流浪荡,没结婚也没有孩子,年纪大了突然冒出一个私生女来,不得不说是意外之喜,验过DNA之后很爽快地就把人领了回去。 而云铮押对了宝,借着未来女婿的名头成了瞿泽的亲传弟子。 贺瑶的后半辈子可谓是风光无限,父亲是塔组织最厉害的黑暗哨兵不算,丈夫云铮也在三十六岁晋级,成了塔组织最年轻的A级哨兵。虽然她自己一辈子都是个B级向导,不过她为云铮生了两个儿子,最后分别觉醒成了一个哨兵和一个向导,还都是潜力极高的那种,不得不说是人生赢家。 而莫名其妙死亡的韩景承早就被人遗忘在了脑后。 其实这个故事是以男主云铮为起点的,典型的升级流爽文。 云铮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不知道两口子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指望了,就把希望寄托在下一辈身上。两人从结婚开始就致力于为人口作贡献,前后生了十二个孩子。 云铮排行第五,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直到8岁都没有觉醒的意思。恰好云母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家里确实养不起了,就把云铮送给了一对旅行的夫妻。 那对夫妻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城里,云铮跟他们回家之后才发现两人根本不是诚心想要孩子,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洗衣做饭、任打任骂的奴隶。不止如此,没钱的两口子还把云铮送到了一个黑矿上做童工。 云铮也不是傻的,趁着变异兽袭击矿区的时候逃了,贺瑶和她的母亲就是在这时候救了他。云铮在贺家养好了身体,很快顺利觉醒。 接下来就是两人青梅竹马的成长日常,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两人会顺利长大,加入塔组织,然后结婚生子。 可惜主角总是多灾多难的,贺母的仇人找上门来,抓了贺瑶威胁贺母。最终贺瑶精神领域受创,贺母为了救她也受了重伤。临死之前,贺母交代了贺瑶的身世,让他们去投靠那个男人。 不过瞿泽风流的时候用的是假名,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没钱没人脉,自然是没投靠上。直到两人双双成年了,才在一次宴会上偶然相认。 看过剧情,江燕澜敏锐地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因为贺瑶的脾气并不差,她是跟着母亲在一个小城长大的,后来又跟着云铮吃了很多苦,怎么可能一点眼色都没有?就算她嫉妒韩景承是向导,担心云铮会看上他,也没必要明目张胆地作。 因为后来遇上真正的情敌,她的态度也称得上明理和善。而且就剧情来看,云铮大概率是喜欢女性向导的。贺瑶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没道理不清楚。 那她针对韩景承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看他不顺眼吗? 江燕澜皱着眉头,好半天没说话。 “我不行吗?”韩景承吞咽了一下,黑眸紧张地望着他,“我知道我长得不好,实力又低……不过我们相容性很高的!你还记得十天前的晚上吗?我躲在林子里,你的黑狼突然冲进来,把我的小黄叨走了……” 江燕澜恍然,“原来是你啊?” “是我。”韩景承点点头,又把脑袋低了下去,感觉脸上有点烧得慌,“你,你可以不用娶我,我愿意当你的专属向导。” 听这意思,是愿意跟他精神结合了? 其实哨兵和向导的精神结合是远高于身体结合的,精神结合的时候也会产生快-感,甚至于比生理高氵朝强烈得多。 而且精神结合了,身体接触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没有人能够拒绝。小弱鸡还低声下气地说不用娶他,这是嫖了还不用负责任的意思? 江燕澜气笑了,他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个孩子下手! 他摸着下巴,故意歪着脑袋上下打量对方,“小鬼,你几岁了?” 韩景承瞬间涨红了脸,“十六。”他咬了咬唇,抬起双眸怯怯地望着他,“你要是担心我反悔的话,我们可以签合约,违约金多少随便你写!秦、秦渊大人,我发誓两年之内我会变强的,至少强到帮你梳理精神海……不然我任你处置!” 塔组织规定的标准结婚年龄是18,精神结合亦然。韩景承提出签合约,是怕他觉得自己出钱又出力,万一人才两空不划算吧? 江燕澜挑了挑眉,还挺为他着想的。 韩景承绯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又低声嘟囔了一句,“我现在年纪小还没张开,等我张开了,一定比现在好看……” 江燕澜差点笑出来,为了勾搭上自己,小弱鸡这是不遗余力了! 第94章 弱鸡向导6 其实韩景承不提,江燕澜也会看在剧情任务的份儿上帮他。小弱鸡身世可怜,求助于人态度也摆得很端正,并没有因为相容性高就胡乱提条件。 一般哨兵可能会吃这套,但小江总是绝对不会吃的。 韩景承把姿态放得低微,完全没有身为向导的骄傲,再一想想五年后他会获得的成就,江燕澜觉得自己还挺欣赏他的。 能屈能伸,看得清形式,还够努力,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他肯定会走得更远。 两人对话的几分钟,黑狼已经主动跑了出来,它围着韩景承转了两圈,也不知道怎么动作的,转眼嘴上就叼了一只无毛的小鸡。 小鸡拼命挣扎,还大着胆子用尖喙去啄狼嘴边的毛。黑狼吃痛,可还是没有放开它,看似咬得紧紧的,其实很小心,小鸡连点油皮都没破…… 卢宇和耿思源对视一眼,纷纷用羡慕嫉妒的眼神去看江燕澜——原来这少年说的相容性高是真的! 精神体主动出现的情况,他们只在书上看过,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们这些哨兵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找到相容性超过60%的向导,秦哥年纪轻轻就遇到,还是向导主动找上门来,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少年还在眼巴巴地等着答案,江燕澜看了地上的两只一眼,状似无奈地道,“行吧,我也不要你签什么合约,我还差个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干吗?” 韩景承惊喜地点头,“干!” “吃饭了吗?” 韩景承愣愣地摇了摇头。 江燕澜往前走了两步,又勾勾手指,“走吧,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哨兵消耗大,饿得快,本来时间就不早了,耽搁这一会儿他更饿了。 “哦。”韩景承答应一声,小跟班一样跟在了身后,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脚步轻快,显然心情很好。 进了食堂,卢宇和耿思源就要找借口开溜,“那个,秦哥,你带小向导去吃吧,我们一会儿大门口见。” 江燕澜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想什么呢,说好一起吃的。你们也不看看这孩子才多大,我难道还能对他有什么想法?” 韩景承身子一僵,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尽量降低存在感。 卢宇“嘿嘿”笑了两声,装模作样地锤了锤耿思源,“我就说秦哥不是这种人吧,都是源子,思想忒龌龊了!” 耿思源翻了个白眼,怼道,“我看你是不想吃剩菜吧?” 现在快一点半了,食堂里冷冷清清的,普通窗口大半的盘子都空了,剩下的都是些被人挑拣不要的冷肉。 专用窗口那边稍微好一点,剩下的菜色比较多,不过都凉了。江燕澜做主,让厨师现炒几份小炒。 肉菜都是现成的,厨师也乐得赚个外快,答应一声,手脚麻利地开火炒了起来。 四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卢宇和耿思源一边。韩景承小心翼翼地坐在江燕澜旁边,离得远远的,半边屁股都要坐到椅子外面去了。 江燕澜看了他一眼,挑眉,“我又不会非礼你,坐那么远干嘛?” “不是,我没有那么想!”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韩景承马上靠了过来,跟江燕澜腿靠着腿,手臂挨着手臂,就差钻到人怀里了。 江燕澜似笑非笑,“你坐那么近,我手都抬不起来了,你要喂我吃饭吗?” “欸?”韩景承为难地皱起了双颊,然后很快反应了,红着脸挪开半臂的距离,“哦……” 想让人挪开就直说嘛,偏要说什么喂饭。 “我的名字你知道了,秦渊。”江燕澜道,又用下巴点点对面的两人,“卢宇,耿思源,他们也在跟我训练。” 韩景承乖觉地喊了一声卢哥、耿哥,他看得出来这两人实力也不低。以前这种人物,人家都不带正眼看他一眼的,更别提一桌吃饭了。 卢宇和耿思源连连摆手说不敢。 两边都有意亲近,说起话来自然放开了不少,卢宇道,“还不知道小向导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景承,是个F级向导……”他尴尬地笑了笑,细声补充了一句,“最低的F-。” 人家尊重他,他也没想隐瞒什么。虽然怕被人看不起,但双方交往最重要的是诚实,以后被人揭穿了更丢人。 塔组织划分的最低分级就是F,达不到F的也会划进这个范围里,毕竟是珍贵的觉醒人类,塔组织不可能把他们拒之门外,所以F-里面的水分其实很大。 都是成年人了,卢宇和耿思源也没有表现出惊讶什么的,当面给人没脸。现在F-算什么,小向导未来肯定会跟秦哥,还怕不能晋级吗? “韩景承?韩……景承……”卢宇细细咂摸着这个名字,“源子,你觉不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耿思源摸着下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 江燕澜睨了两人一眼,开口提示,“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食堂门口不是有人吵架吗?后来进来两个女的……”他点到即止。 “噢,原来是你啊!”两人异口同声,跟着表情就怪异起来。 耿思源同情地看着黑黑瘦瘦的少年,“那个什么,小韩啊,家里人对你不好就不要想他们了。你以后跟了秦哥,他肯定会护着你的。” 卢宇也道,“对,有什么困难就跟秦哥说,他本事大着呢。” 自从熟悉起来,两人说话也随意了不少,这会儿只当帮他们秦哥在小向导面前刷好感,完全没考虑过江燕澜会把人往外推。 江燕澜翻了个白眼,也没反驳什么,正好那边厨师叫了,起身准备去窗口端菜。 “我来,我来!”韩景承跳了起来,抢先一步跑了过去。 卢宇和耿思源也不好让人家小向导服侍,也纷纷起身去了窗口。三人端菜的端菜,端饭的端饭,江燕澜自觉没了用武之地,悠悠然又坐了回去。 地上的小黄鸡挣扎累了,站在地上打起了瞌睡,薄薄的眼皮一张一合,丑萌丑萌的。但黑狼一点都不嫌弃,小心地将它圈在自己柔软的腹部,见它张开嘴要舔,江燕澜瞪了一眼,“你给我收敛一点,小心我关你小黑屋!”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吊子哨兵了,看了那么多资料,好歹知道精神体亲密会有什么反应。 别以为他不知道,韩景承的耳朵一直红通通的,刚刚想也不想靠过来就是因为它们的缘故。 黑狼抗议似地“嗷呜”一声,发现主人眼神不善,失望地垂下了大脑袋。长吻向后弯放在自己的前腿上,金色的狼眼专注看着颤颤巍巍打瞌睡的小黄鸡,总算是不闹了。 吃饭的时候,韩景承拘谨地只夹自己面前那盘胡瓜炒肉。江燕澜见他把面前那块儿都夹空了,就换了盘酿茄子给他,“别光吃那个,挑食不长肉。” 他顾全少年的面子,没直接说他不敢夹菜。食堂吃饭没用公筷,他也不好给人夹,卢宇和耿思源在他面前已经习惯了,换盘菜也不会介意。 耿思源比较细心,顺势也夹了一筷子胡瓜炒肉,“这菜真的那么好吃?我也试试。” 卢宇不明所以,也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嗯,确实不错!” 又苦哈哈地抱怨,“吃惯了这些,再回去吃食堂的炸肉真的受不了,我早点升到C级就好了。” 耿思源给了他一拐子,提醒他不要贪得无厌。 卢宇心直口快,江燕澜倒没觉得他在暗示什么,想了想道,“再过一个月,我们接一两个任务出去走走,光练没什么用,还要靠实战。” 卢宇眼睛倏地亮了,“真的,秦哥你愿意带我们?!” 耿思源知道秦渊是有队友的,闻言皱了皱眉,“秦哥,你要不要回去先跟你的队友们商量一下?” 不管他们是跟秦哥单独出去,还是加入他原本的队伍,都要通过那边队长的同意。 卢宇也反应过来了,“我们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和源子也可以加散队出任务的。” 江燕澜摇了摇,“不用担心,原来的队伍我不打算回去了。过两天我去任务大厅登记一个新的小队,你们愿意当我的队员吗?” 卢宇和耿思源惊喜地对视一眼,争着点头,“当然愿意!” “你呢?”江燕澜转头,看向身边埋头吃饭的少年。 韩景承慢半拍地发现江燕澜问的人竟然是他,“我、我吗?我也可以跟你们出任务?!” 少年的黑眸亮得惊人,隐隐含着被人认同的期盼。 江燕澜很想摸摸他的脑袋,不过为了他好,还是加了个但书,“嗯,看你表现。” 韩景承的成就离不开他的努力,他可不想让少年觉得有了依赖,就可以不训练了。 “我会努力的!”韩景承马上道。 吃过饭,江燕澜让卢宇和耿思源先回去训练,他带着韩景承去了交易大厅。 塔组织的交易大厅分为官方店铺和私人店铺两种。如果不想麻烦的,可以直接卖给官方店铺,就是成交价会比市场价低个一两成。 当然,大部分的队伍都不会放弃这一两成的利益,他们会租赁一片交易区,让擅长做生意的队员来摆货售卖。 江燕澜当先一步,进了一家专卖向导药剂的官方店铺,导购马上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大人,您是要买药剂给您的向导吗?” 江燕澜也没解释,“嗯,你们有些什么药剂?” 导购看了看韩景承,“这位小向导超过十八了吗?如果没有,可以买些培元药剂回去。还有镇心药剂,稳定精神领域,辅助修炼;瀚森药剂,开发拓宽精神域;雪参药剂,强身健体……” 导购一连说了七八种药剂。 江燕澜皱眉,“这么多药,不会吃出什么毛病吧?”他的观念还停留在是药三分毒的阶段。 “当然不会,这些药可是塔组织官方认证过的,绝对不会产生任何后遗症。当然,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可以服药一两个小时之后再用另一种,确保安全无虞。” “也行,就你刚刚说的那些,一样来一个疗程的。”江燕澜“财大气粗”地道。 “好的,我马上给您开单子。”导购笑了,她就知道这是个大主顾! 韩景承见导购走了,赶紧靠了过去,拉着江燕澜的作战服袖子,偷偷摸摸把他往店外拽,“我不用这些,吃药剂还不如多训练,你指导我就好了。” 怕江燕澜觉得没面子,他说话很小声,还探头探脑地盯着导购的方向,生怕人家回来了。 江燕澜纹丝不动,“你要是觉得花了我的钱,以后出了任务还我就是了,不用觉得愧疚。” 韩景承咬唇看他,语带沮丧,“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江燕澜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还小呢,别因为相容性什么的套牢自己。我愿意帮你,是看中你身上的韧劲,觉得你值得,别让我失望。” 韩景承怔怔地看他,正要开口,就听门外有人惊呼,“韩景承,你怎么在向导药剂店里,你哪来的钱买药?” 第95章 弱鸡向导7 两人闻声转头,只见牧洁带着蒋美晴气势汹汹地踏进了店里。她打量了一眼江燕澜,突然脸色怔住了,“怎么是你?” 江燕澜挑了挑眉,“你有事?” 他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友好,属于高位哨兵的气势放开来,牧洁首当其冲,当即下得倒退了半步,“对,对不起,这位大人,我不是有意冒犯,不过您身边这个向导,其实是我弟弟……” 牧洁咬了咬唇,忆起她进来时两人亲昵的状态,心中既懊恼又嫉妒。这人看不上她,却偏偏看上了一无是处的韩景承,教她的脸往哪儿放! 蒋美晴上前一步,故作好奇地问,“您是怎么认识小承的,怎么会带他来向导药剂店?” 她记得书里没有这段剧情啊,如果有人给韩景承撑腰的话,他也不会被人欺负,需要云铮来帮忙解围了。 韩景承皱了皱眉,跟牧洁一起进来的女人他根本就不认识,喊的那么亲热是想干嘛? 江燕澜勾起唇角,出口的话非常之绝,“哦,我想起来了。你们口中那个被抢了药剂的拖油瓶,就是韩景承吧?怎么,看我给他买药剂,又想来抢?” 牧洁脸色变了变,“那是沈姨给我的,我也是上次被韩景承闹了一场才知道。他们母子俩一个要给,一个又说不知道,谁知道他们搞什么鬼?” “你会不知道那些药剂是我的?”韩景承气恼地反问,“我妈每个月的工资、还有我爸的抚恤金,全都用到你们一家的生活费上了,她哪儿来的钱买药剂,她买得起吗?” “我怎么知道她哪儿来的钱,她给我我就用了,她又不是我亲妈,难道我还要问她来源?”牧洁翻了个白眼,一对上韩景承,她娇蛮的本性就逐渐暴露了。 蒋美晴拉了拉她的衣袖,故作好人地打圆场道,“好了,小洁,小承受了委屈,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她又看向韩景承,“还有小承,这事是伯母故意瞒着小洁的,你真的误会她了。” 韩景承红着双眼,“她差点毁了我的人生,一句误会就完了?” “谁毁了你的人生了!”牧洁争锋相对,也不顾蒋美晴的阻拦了,不依不饶地道,“你有个那样的妈能怪谁,你问她去啊!” 蒋美晴拼命给她使眼色,示意她江燕澜还在呢。现在韩景承搭上了高位哨兵,聪明点的就知道跟韩景承道歉,顺便修复关系。 可惜牧洁是被家里宠大的,火气上来哪里看得见那点眉眼官司,只顾着跟韩景承争个你死我活了,“你觉得吃亏是你的事,我还没说被你们母子俩个骗了呢!” 他们上次在食堂门口吵架好多人都看见了,一些嫉妒她的人故意借此说她的闲话,同宿舍的也在背后嘀嘀咕咕,好像她愿意似的? 她的名誉损失谁来负责! “呵,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江燕澜冷嗤一声,桃花眼冷冷地剐了牧洁一眼,“以前的事我懒得跟你计较,这次我买药剂给他你总知道了吧?” 牧洁瞬间涨红了脸,恼羞成怒,“我才不会要他的东西!” “那就最好了。” 江燕澜连正眼都没看她,他越是这样,牧洁越是憋气。可是人家是高位哨兵,她只是个中低阶向导,中间差了三个大等级,她爸都不跟明着跟江燕澜翻脸,何况是她? “客人,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共是一万零……”导购满脸笑容地返回,好似完全没看到两方的争执,恭敬地对着江燕澜伸了伸手,一边带路一边详细地说明情况。 江燕澜顺手抓过韩景承的手腕,示意他跟上。 韩景承的注意力还在牧洁身上,不过他也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牵着他的人走了。 走了几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还被人家捏着。他不自在地动了动,瞄了眼导购,低声道,“秦哥,我自己走。” 江燕澜本来就是为了把他拉开,闻言马上松了手。 韩景承捂着手腕,回头看牧洁和她的朋友,只见牧洁举着手环,很不高兴地在说着什么。蒋美晴拉着她的手臂,发现自己的目光,友善地笑了笑。 韩景承收回目光,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莫名其妙。她是牧洁的朋友,总是对自己示好是几个意思? 人都是有偏向的,如果他有朋友……好吧,如果秦哥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当着外人的面他肯定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一方,私下里再进行劝说。 像蒋美晴这样两面讨好,完全没有一个朋友应有的忠诚。没有人会意愿看见自己的朋友跟自己不合的人亲近,不管理性怎么样,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至于牧洁在做什么……韩景承自嘲地笑了笑,除了告状,她现在还能做什么? 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他为了省钱没有办理手环,也就没有联系方式。他妈一个普通人,每月只有一次探访机会,十天前已经用过了。 所以一直等到江燕澜和韩景承大包小包地离开店铺,牧洁都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场景出现。 她愤恨地咬了咬牙,“别以为有人包养尾巴就能翘上天了,这个世界是靠实力说话的!” “这位小姐,你们到底买不买药剂?不买别杵在过道中央啊,挡着别的客人了。” 另一名导购好声好气地介绍了半天,结果这两人一个打电话告状,一个理都不理她。跟他们吵架的两人都买了一堆,这两个倒好,不买还进来找贵客的麻烦,导购的白眼翻得都要飞起了。 说人家被包养,有本事你也找个高位哨兵包养啊,你倒是想啊,人家看你一眼了么? 牧洁脸上青青白白,一边踩着重重的脚步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骂,“哼,狗眼看人低!” 导购也火了,扬声道,“哎你说谁是狗呢?别走啊,不买药剂还骂人,你以为你谁呀!” 蒋美晴尴尬得不行,低着头跟在牧洁身后,感觉脸都丢光了。不由在心里大骂牧洁,没有大小姐的命就别生大小姐的病,任性又看不懂人眼色,以为谁会惯着你呢! 难怪是个炮灰命! *** 江燕澜看了看手里提的东西,“走,我先送你回寝室。” 韩景承犹豫了一下,“秦哥,这些药剂能不能放在你那儿?” 不是他小心眼,这些药剂价值不菲,他跟同寝的关系本来就处得不好,人家看他突然有钱买药剂,指不定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呢! 而且寝室里人来人往的,万一不见点什么,又要闹矛盾了。 韩景承因为手头拮据,从小到大没少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被人欺负,因此心思特别敏感。 他见江燕澜没有说话,垂下眸子,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你不是让我去给你做饭、打扫卫生吗?放在你那里也是一样的……” 江燕澜也没因为他的小心思说什么,“行,那就放我那里吧。” 他本想说出钱给他租个单间,不过后来一想,他带人训练和买药剂已经很慷慨了。如果事事周到,这孩子说不定还会多想。 再说韩景承又不是真正象牙塔里的孩子,他虽然实力低微、自卑,却并不怯懦,这点从他敢于跟牧洁争执就能看出来。 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他保护得太好反倒不好。因此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拿着东西去了2区江燕澜的家里,进了门,韩景承小心地扫了一眼四周,莫名有点不自在。 江燕澜给他倒了一杯水,韩景承接过来,没话找话,“秦、秦哥,你家里好像有点空啊?” 江燕澜解释,“我才搬过来,而且平时出任务比较多。” “哦。”韩景承呐呐地喝了口水,不说话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单独相处,还是呆在这种密闭的空间,身旁哨兵的存在感非常强烈,韩景承感觉精神领域又在颤动,跃跃欲试地想要伸出触角去碰触对方的。 江燕澜也有相同的感觉,他的五感敏锐,能清楚地感觉到少年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他皱了皱眉,这感觉,好像有点不妙啊…… 难道哨兵向导相容性高,还有催-情的作用? 江燕澜一口气干了自己的水杯,将之扣在桌上,“走吧。” “哦,哦。”韩景承也赶紧仰头喝完自己的水,因为太急,还不小心洒了一点出来,修长细腻的脖颈上沾了几滴水珠。 江燕澜忍着帮人擦拭的冲动,几乎是瞬移到了门口,倏地打开的大门。 两人下了楼,到了宽敞的空间,那种想要亲近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不少。 江燕澜松了口气,顺口问韩景承,“你想先回去,还是跟我去训练室?” 韩景承毫不犹豫地道,“去训练。” “对了,你平时要上课吧?”进入塔组织的前两年,都会进行系统培训,向导除了教授控制精神力,还会教一些野外常识。 当然,这些课程对于提升实力没多大作用。 韩景承心下一凛,马上道,“我的课程每天四点钟就结束了,有充足的时间过来打扫屋子,洗衣服做饭。晚上再参加训练,秦哥你看可以吗?” 少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表情紧张。 江燕澜心软了一下,“可以,你不觉得辛苦就好。” 只是这样一来,他是不是该练练哨兵的抵抗能力了?要是两人相处气氛就像刚才那样,早晚要出事…… 韩景承丝毫没看出江燕澜的烦恼,他傻乎乎地咧开嘴,眼神亮了亮,“不辛苦!” *** 牧家 牧钧近年已经很少出任务了,每天出入组织基地,靠给人跑腿,或者是介绍生意赚钱。反正家里有沈丽的工资,完全足够开销了。他的钱自己留着,已经存了不小的一笔,完全没必要巴巴地接任务,跟着队伍出生入死。 这天晚上牧钧回家,脸色不怎么好。 沈丽从厨房出来,看见他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牧钧没好气,“还能怎么了,不就是景承那孩子!难道小洁没打电话给你?” 沈丽期期艾艾,“打,打了。”又露出为难的表情,“我这个月的探望次数已经用过了,景承又没有手环,我联系不上他……” 牧父牧母不高兴起皱起了眉,牧母垮着脸道,“他又惹什么事了?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好!” “听小洁说,他刚进组织就找了个哨兵包养他,还是个高位哨兵。”牧钧咂砸嘴,嘴上说得不屑,其实心里扼腕得不行,怎么就没有高位哨兵看上他们家小洁呢! 牧母斜着那双三角眼,“丢人现眼!沈丽你还不快想办法把人劝回来,他韩景承怎么说也是我们牧家的孩子,我们丢不起那个脸!” 牧父没说话,可脸上的表情是一个意思。 沈丽揪着身前的围裙,左右为难,“要不,我下个月再去找他?” 下个月? 听说那个哨兵给韩景承买了一堆药剂,下个月怕是早就消耗完了! 牧钧拍板,“这样吧,我明天给景承办个手环,让牧洁交给他。” 跟药剂比起来,手环算个屁!韩景承从小就听他妈的话,一个电话过去药剂还不手到擒来? 牧父和牧母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 “还是我去办吧?”沈丽抠了抠手指,自觉都是因为自己的孩子不懂事,让她抬不起头来。 牧钧看了她一眼,“你有钱?那你把钱给我吧,办个手环而已,也不费什么事。” “哦,那我一会儿拿给你。” 牧钧满意了,“什么时候开饭?我忙了一天,都快饿死了。” 沈丽忙往厨房跑,“差不多了,我这就端出来。” “嗯。”牧钧像个大老爷似的坐在桌子上,完全没有动手帮忙的意思。连同牧父牧母,都是一副等着伺候的模样。 如果说他们一开始还勉强尊重沈丽的话,七、八年下来沈丽的态度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信心。 第96章 弱鸡向导8 韩景承是第一次进训练场,刚进门就被擂台上激烈的打斗惊住了。原来这些哨兵打斗起来手段这么凌厉,难怪可以在异兽异植包围的野外划出一条道来。 他转头望着身边的江燕澜,那些哨兵都这么强了,秦哥是不是比他们更强? “怎么?”江燕澜微微侧首,“怕了?” 从韩景承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锋利笔挺的侧面,和性感的下颚曲线。他说话的时候,喉结也跟着滑动,男人味十足。 其实秦哥长得很俊,就是黑了点儿,他的眼睛竟然是桃花眼,眼波流转的时候,像是不经意地勾人……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韩景承倏地收回视线,敛下眸子,感觉脸上有些热,“不,不是,我不怕。” 江燕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小子脑袋瓜里又在想些什么?忆起自己少年的时候,似乎总是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因此也懒得去追问,“走吧,先去找个训练室。” 其实训练场有向导专用的训练室,不过收费更加高昂。韩景承第一次,只需要做点简单的身体素质训练,没必要专门去租向导用的训练室。 尽管江燕澜把训练难度降到了最低,一轮下来韩景承还是累得满头大汗,脸色潮红地瘫在地上,感觉手脚酸软都不是自己的了。 “起来,我给你开了散步模式,训练完了不能马上停下。”江燕澜站得远远的,完全没有去搀扶一下的意思。 在他身后,黑狼顶着缩成一团的小黄鸡,两只精神体相处的异常和谐。 韩景承咬牙爬了起来,智能模拟器启动,周围出现了鸟语花香的场景。 江燕澜丢了一根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擦吧,你现在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谢谢秦哥。”韩景承手忙脚乱地接过来,将毛巾胡乱罩到脑袋上,借此掩饰脸上的沮丧表情。他也太没用了,这么点训练就差点爬不起来,秦哥会怎么想? 江燕澜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突然开口安慰道,“你是向导,身体素质不拖后腿就行了,不用跟哨兵比。过几天我再带你去做精神力训练。” 韩景承点了点头,心底好受了点。不过秦哥这么说,他也不能因此降低要求,放弃身体素质训练。 韩景承散了身上的汗,江燕澜让他坐在旁边休息,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寝室。 黑狼抗议似的“嗷”了一声,眼神非常不满。觉得他的主人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向导,哪像它,这么快就取得小黄鸡的信任了! 韩景承没听到黑狼的叫声,不过他还不想走,“我还是坐一会儿吧,我想看看秦哥你是怎么训练的。”又犹豫了一下,“不会打扰你吧?” 江燕澜不置可否,“随你吧,别乱跑就行。” 已经过了十来天的,原主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他想了一下,还是要练练原主的拿手武器。原主擅用的是鞭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异兽的皮炼制的,坚硬异常,手柄处包了厚厚的浆,正好跟原主手心的老茧对应。 江燕澜已经练了一段时间的锁链,两种武器用力方向不同,但有异曲同工之妙,江燕澜适应了一段时间,身体好像有它自己的记忆似的,动作比用锁链更加流畅。 韩景承看着场中将一柄长鞭舞得虎虎生风的男人,鞭尾在空中破风而过,尖锐地打了个呼哨。离得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四周空气的涌动,如果站在场中,可能只看得见漫天的鞭影,往哪儿逃都不知道。 韩景承心中惊叹又佩服,他觉得他秦哥比擂台上那些人厉害,不用比他都知道! *** 第二天清晨,韩景承早早地就醒了,他先起来拿了洗漱用具,静悄悄地去了浴房洗漱。回来先把昨晚带回来藏好的那瓶培元药剂喝了,然后安静地换了作战服,关门下楼。 他早上要上课,去不了秦哥那里,所以特意带了一瓶药剂回来。 门关上之前,他听到睡在门口的室友翻了个身,含糊地骂了一句,“大清早的,烦死了!” 韩景承也不想影响别人,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训练自己了,不可能因为室友的抱怨停下。 他慢跑去了操场,顺便做做热身,到了操场上,就跟着跑步的人流后面。一圈,两圈,三圈……直到无法再坚持了,才停下来慢走。 一番运动完时间已经不早了,韩景承对着水龙头抹了抹头上的汗,顺手拧了毛巾,其余的只好算了。他又不可能讲究地回去洗澡换衣服,臭点就臭点吧,反正他是个男向导。 不过他不在意,来找他的人可受不了。 上午的课刚上完,韩景承就在向导楼门口遇到了牧洁,她站得远远的捂着鼻子,满脸嫌弃,“塔里又不是没发生活费给你,连洗澡的钱都省?” 真的有那么臭? 韩景承忍着抬手嗅一嗅的冲动,皱着眉头问,“你来干什么?” 他总觉得牧洁来找他没安好心,他已经看透牧家人了,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没点好处牧洁才懒得搭理他呢。 “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牧洁翻了个白眼,远远地伸出手来,“喏,我爸让我给你带个手环。” 看见韩景承接了,又嘀咕了一句,“连手环都舍不得买!”穷酸! 韩景承看了看手里的手环,觉得挺惊奇的,牧钧竟然舍得给他买手环?从认识到现在,他第一次收到牧家人给的东西。 “牧叔叔买的?他给我买这个干什么?” “是啊。我怎么知道,给你就拿着呗。”牧洁随口应了一句,敛下眸子,掩住眼中的精光四溢。 “好,我收下了。”韩景承随手揣到兜里,连个谢字都懒得说,转身就走。 牧家在他们母子身上占得便宜足够多了,只说培元药剂的价值就不可估量,一个手环而已连边角都不到。韩景承实在没有那么包子,被人欺负了,人家随手给个甜枣就忘了痛。 牧洁望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哼,神气什么,早晚要回来求我!” 牧钧怕耽搁时间,买手环的时候就给他充了通讯费,牧洁更是机灵,还帮忙开了机。 不过韩景承多心,又给关上了。虽然看起来是全新的,但牧家人给的东西,不检查一下他不放心。 所以当沈丽得到牧洁的通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没有打通。 牧洁快气死了,等到韩景承下午下课又跑了一趟,“你怎么关机了,你妈找你都找不到!” 她白白跑了两趟,一开口就烦躁地抱怨。 韩景承眼神动了动,他可不会觉得,牧洁会好心地关心他妈找不找得到他。 牧洁越是心急,他越不想顺着她,不过他也担心他妈出了事,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她找我什么事?” “你接电话就是了,我又不是你们母子的传声筒!”牧洁很不耐烦。 韩景承放心了,他妈肯定没事,她要是真的出了事,牧洁肯定会催他请假回去。别看他妈给牧家人出钱出力还当保姆,等她真的有事,他可不会觉得牧家人会管她。 包括她心心念念讨好的牧钧! “我要上课啊,带着手环容易影响别人。”韩景承睁着眼睛说瞎话。他那些不爱听课的同学,就喜欢上课的时候跟人发信息,他反正是没钱那么干的。 “那你现在下课了,总可以开机了吧?”牧洁狂翻白眼。 韩景承也没有反对,拿出手环开了机,他也想听听他妈要跟他说什么。 如果是道歉的话,完全没必要,伤害已经造成了,难道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能挽回了吗? 牧洁刚离开没多久,韩景承的手环就响了,彼时他正前往江燕澜家的路上,顺手就接通了。 “小承,牧洁说的都是真的,你出卖身体找了个高位哨兵?”电话刚接通,沈丽的质问就通过手环传了过来。 韩景承咬了咬牙,“是……” 他还没解释什么,沈丽就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了一通,完了还让他把东西还回去,“……你牧叔叔都气坏了,还有你牧爷爷牧奶奶!你怎么那么不知羞耻,这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来,我没教过你自尊自爱吗?” 自尊自爱? 韩景承真想不管不顾地嘲讽回去,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这八年又干了什么?! 可他不能。 他知道他妈是个普通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卑微地讨好牧钧,希望这个男人能够给她庇护。也是因为他太弱了,他妈觉得他靠不住吧…… 韩景承紧紧地握在拳头,总有一天,他会变强,让他妈好好看看,他比牧家人更有实力! 电话那头沈丽还在骂,听到韩景承不说话,又下了最后通牒,“我让你把东西还回去,好好儿跟人家道个歉,你听到没有?不然你就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认我这个妈!” “对不起,我不会还,我也不想还。”韩景承的嗓音发颤,“我受够当弱者的滋味了。如果你不想认我,我理解,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 韩景承几乎是哽咽地说完这句话,然后狠心挂了电话。他拼命告诉自己,他妈现在不认他没关系,等她以后老了,他再把她接回来。 等她看到自己变强了,一定会改变主意,不会再压着他为牧家人奉献了! 沈丽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怔了怔,她是一个母亲,当然听得出孩子声音里的委屈。心底一股锐痛闪过,沈丽的眼眶蓦然红了…… 可是转念一想,她自己也委屈起来,她这么低声下四都是为了谁?她每天忙忙碌碌,拼命干活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 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 作者有话要说:  沈丽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个菟丝花,离不开男人的,她只会把错误怪到别人身上。 因为她儿子是她唯一能欺负的对象,所以她把负面的情绪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女人真的很多,忍不住想写出来一起虐了! 放心,小黄鸡再也不会妥协,让人占便宜了!他妈也不行! 第97章 弱鸡向导9 韩景承挂了电话,摇摇头将那些不好的念头甩出脑海,加快脚步往秦家赶去。 这个时间江燕澜不在,他早有准备,用手里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小江总的习惯其实不错,脏衣服都丢进了衣篓里,平时用的水杯什么的也都洗干净了摆得整整齐齐的。 韩景承拿起脏衣服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放平心态了。这个时代洗衣机早就淘汰了,家家户户都只能手洗。哨兵的作战服硬邦邦的,重量也不轻。韩景承洒了洗衣粉,仔仔细细地将一些陈年污垢都刷了干净。一套洗完没有发现内裤,又翻开找了一遍,最后在晾衣服的时候在阳台上找到了,已经洗干净了,孤零零地晾在角落里。 韩景承望着那片小小的布料,羞涩的同时又很想笑。他心里其实很清楚,秦哥根本不需要旁人来伺候,这么提议这只是让他面上过得去的一个借口而已。难为他只洗了一条小内裤,想必他这么做的时候也很窘迫,很纠结吧? 韩景承晾好了衣服,又擦了屋子拖了地,眼看时间不早了,就打算出去买点菜回来做晚饭。临出门前他留了个心,转到厨房看了看,果然干干净净的,连袋盐都没有。 他刚走到楼下,就听见拉长的警报声骤然响彻天际,神识延伸出去,还能听见远处人们嘈杂的交谈和急促的脚步声。 应该是又有异兽或异植袭击城市防护线了,这种事情不太频繁,但是也不算少,一听到这个警报都知道尽快躲进室内。 韩景承没有犹豫,乖乖地倒回去了。但进了屋子,又有点坐立难安,不知道秦哥怎么样了?早知道昨天就该要个电话了,现在有手环也联系不上! 不过江燕澜没让他担心太久,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食堂打包的饭菜。 韩景承倏地跳了起来,“秦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江燕澜笑着摇头,又举了举手里的布袋子,“我猜你可能来不及准备晚饭了,就去食堂买了两份。” 韩景承不赞同地看着他,“你怎么听到警报还到处乱跑。” 江燕澜好气又好笑,他一个B级哨兵,比城卫那帮人还高了一个等级,要是遇到点事就缩了的话,他也别出城了。 不过韩景承也是关心则乱,他一个没出过城的向导,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听到警报要赶快躲起来保护自己,因此也没反驳让他觉得没脸,只转移话题道,“听说城外有人引回了一群血鸦,城卫已经派人去杀了,你今天先别回去了,留在我这儿住一晚吧。” 韩景承眼皮一跳,跟着脸颊爆红,他嘴唇张阖了一阵,最终哼哧哼哧地道,“……那、那就打扰秦哥了。” 江燕澜,“……”少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十八禁吗? 吃饭的时候,韩景承把手环的事情交代了一下,不过没提沈丽。 江燕澜,“给你就拿着吧,不过牧家人再找你要告诉我。” 韩景承心里一甜,“嗯,我会的。” 晚饭结束,韩景承自觉地包揽了洗刷的工作。因为从江燕澜口中得知饭盒是借的耿思源的,又擦干净原样装了回去,明天好拿去还。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异常强烈。江燕澜能清楚地听到厨房里韩景承洗碗的动静,甚至他站在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动作,走路的时候先抬的那只脚,他都一清二楚。 看来哨兵的五感太灵敏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这么近的距离,他的感官屏障根本就升不起来。 想到这孩子今晚还要睡在自己隔壁,江燕澜就感觉自己喉咙发紧,口干舌燥。每次跟小向导单独呆在一起,他都觉得自己不太正常,像一个猥-琐的变态似的,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人家的一举一动。 不止是他,他也能感觉到韩景承的精神力在自己周围绕。 江燕澜有点后悔了,他不该把人留下的,不过现在把人送回去,他又不太放心。 听到韩景承说要洗澡,他忙不迭地躲出去了,黑狼抗议地“嗷呜”了一声,被他强行镇压了。 精神体看到的东西,主人也能看到,他是不可能把黑狼留下的。 江燕澜去了天台,距离远了,他的感官也不会老往小向导身上跑。城市上空的警报声早就停了,不过江燕澜能感觉到远处的战斗并没有停止,空气中有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异兽的…… 江燕澜正望着天空出神,他的手环突然又响了起来,抬起来一看,还是那个叫孙明的小子,他来的第一天给他打过电话的队员。 江燕澜接了起来,那头很快传来了孙明慌乱无措的声音,“秦哥,林队出事了,我们刚把他送进塔里,负责治疗的向导说他的情况很糟,精神域可能会废了……” 孙明说得又急又快,说了半天也没理出头绪,江燕澜打断他,“等等,你慢点说,出什么事了?” 孙明深吸一口气,“我们本来接了任务去抓一个叛逃的实验员,结果他不仅跟叛军混在一起,还训练了一群血鸦。我们一路逃回来,林队不得已自爆了精神体。” 自爆精神体可大可小,运气好精神领域黯淡一阵子,最终还是能通过向导梳理恢复。运气差就像孙明刚才说的,精神领域废了,五感丧失,身手也大不如前,最终退化成一个普通人。 “其他人还好吧?” “只有林队伤得最重,大家都只是一点皮肉伤,养养就好了。”孙明抹了把脸,声音低沉,眼神黯然。 其他人都跑去包扎伤口了,只有他一个人守在林队的治疗室外面。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回来,好像都把他们遗忘了。 他等得心慌,才忍不住打电话给秦哥。 江燕澜问明了详细地址,然后安慰了一句,“你先别急,我马上过来。” 孙明瞬间感觉有了主心骨,“好的,秦哥,我等你。” 江燕澜下楼,给韩景承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吩咐道,“你在家里别乱跑,门窗都关好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见韩景承乖乖答应了,才急匆匆地关门走了。 其实江燕澜这时候去了也没用,他又不是向导,不过态度还是要拿出来的。孙明显然已经慌了,其他人又不管不问,他去一趟只当给原主还人情了。 江燕澜到的时候治疗室大门还紧紧关闭着,孙明孤零零地坐在走廊上,听到脚步声马上抬起了头,“秦哥!” “嗯。”江燕澜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注意到他后背、手臂还在渗血,不由提议道,“我在这儿守着,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孙明苦笑着拒绝了,“我没事,这点小伤一会儿就好了,哪儿用得着处理。” 他嘴唇干裂起皮,脸色惨白,顿了顿,又忍不住跟江燕澜抱怨道,“那帮兔崽子,林队平时对他们那么好,出了事竟然一个个都躲了……” 江燕澜不置可否,他从孙明的描述就知道青蟒小队有问题了。一个队伍出去,竟然只有队长受了重伤回来。这个林队要么喜欢身先士卒,要么就是把队员惯得太过了,也可能两样都有? 反正坐着也没事,江燕澜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孙明闲聊,不着痕迹地从他嘴里挖消息。孙明对他没有防备,小江总又是个聪明的,很快就把队伍的情况弄了个七七八八。 林队这个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对别人来说,他或许是个好队长,但对原主这种能力突出的队员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就一言难尽了。 他为了平衡队里的关系,主动削减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三名B级队员的酬劳。别的队伍都是按出力分配的,青蟒小队倒好,B级队员比其他队员只高了五分之一。 另一个B级队员闹翻之后就走了,原主沉默寡言,竟然没有抗议过。 人心都是越养越大的,就这样,那些人还觉得原主分的酬劳多了。所以上次原主精神域出问题,那些人才会明理暗里撺掇林队,其实就是想借此降低他的分成。 谁知道林队大手一挥,给秦渊放了半个月假。其他人实力又不够,才会被血鸦逼得这么惨…… 不得不说林队是个好人,但他作为一个队长,其实是不合格的。 “其实这次多亏云大哥救了我们,不然我们恐怕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云大哥?没那么巧吧! 江燕澜偏了偏头,“孙明,你嘴里的云大哥,全名是叫云铮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孙明抓了抓脑袋,“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也没空作自我介绍,他把我们送到塔里就走了,我也是听他手下的人那么喊,才知道他姓云。” 江燕澜点了点头,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 牧家 因为警报的关系,牧钧今天回得挺早。一家人也没什么心情聊天,早早吃了晚饭就休息了。 沈丽收拾完厨房回到屋里,就听牧钧问他,“你联系景承没有,他怎么说?” 沈丽踌躇了一下,低着头道,“我让他把东西还给人家,他不肯……” 还东西? 牧钧眼皮一跳,突然想起他们一家为了踩低韩景承,在沈丽面前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都忘了这回事了。 幸好韩景承拒绝了,不然他们还怎么沾光! 牧钧扯开嘴角,“不还就不还吧,我也想通了,这个世界还是强者为尊,景承能搭上高位哨兵是他的造化。” 沈丽还以为他是安慰自己,心下一阵感动,咬牙保证道,“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景承那孩子丢牧家的脸的,大不了我不认他了。” 牧钧差点黑脸,这个女人怎么就听不明白话呢! 他抹了把脸,强行挽尊道,“你误会了,阿丽,我是真的想通了。我今天把这事跟周围的人说了,他们都劝我,高位哨兵多少人想奉承都找不到门路。景承这事不丢脸,反倒是个机缘!” “你想想小洁,她一个女孩子,实力不高,等我们老了怎么办,我能放心闭眼吗?” 牧钧完全没发觉自己这话前后矛盾,如果他真的觉得丢脸的话,又怎么会大张旗鼓的跟认识的人说? 沈丽什么都听牧钧的,闻言马上改了口风,“那,那我再给景承说说,让他带带小洁?” “那你试试吧。”牧钧故作淡定地点头,其实心里快后悔死了。明知道沈丽没脑子,他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直说不就完了! 第98章 弱鸡向导10 江燕澜和孙明在治疗室外等了三个小时,才看见一个中年男向导带着两个徒弟走了出来。 孙明连忙迎了上去,“医师,林队怎么样了?” 中年向导脸色疲惫,揉了揉额角,“命保住了,不过精神领域有点麻烦,能不能恢复全凭运气了。” “啊——”孙明脸色大变,上前紧紧抓住医师的袖子,“求求您了,林队他不能有事。他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的,您一定要救救他!” 医师一时没有防备,被他抓得踉跄了一下,很快被身后的女弟子扶住了,“师傅小心!”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师傅已经尽力了!”男弟子黑着脸上前,不客气地拂开孙明的手,“我们轮流给他梳理了四个多小时,保住都性命不错了,你以为自爆精神体是好玩儿的吗!” “我,我……对不起。”孙明尴尬地张阖着嘴唇,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他也知道自己抢人所难了。 江燕澜安抚地在他肩上拍了拍,转头帮忙说话,“抱歉,我这位兄弟也是关心则乱,不是有意冒犯。” “没关系。”医师摆了摆手,很快被两个弟子左右搀扶着离开了。 孙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声音满是痛苦,“秦哥,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林队也不会自爆精神体。” 江燕澜摇头,“孙明,你也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他是队长,自爆精神体肯定有他的考量。你们当时是在逃命,就算不是为了你,他也会想办法杀出一条血路……” 江燕澜安慰了孙明一阵,好不容易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两人隔着探视窗看了一眼林古,见他睡得很沉,就没有进去打扰。 第二天一早,韩景承就带着卢宇和耿思源来了,顺便还带来了好几分早餐。 韩景承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就多准备了点儿。只是简单的稀饭和烤肉,秦哥你先试试口味,不喜欢我以后再做别的。” 卢宇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憨憨地表功道,“我和源子还买了些包子、馒头什么的。” 耿思源眼角抽了抽,为了给秦哥扎场子,他们可算是出了血本了。这袋子包子馒头比黄金还贵! 看见三人这样,江燕澜低沉了一晚上的心情轻松了一些,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们吃了没有?一起吃吧。” “不用,不用,你们吃。”韩景承三个忙不迭地拒绝了。 始终一言不发,站在探视窗边的孙明突然道,“林队醒了!” 话落推门就走了进去。 江燕澜点点下巴,“走,进去看看。” “哦。”卢宇和耿思源对视一眼,都有点拘谨。他们已经知道里面的人是秦哥以前的队长了,他们撬了人家墙角,总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林古确实醒了,脸色灰败,还打起精神安慰了孙明几句,就怕他因此生了心结。 “林队。”江燕澜提着饭盒推开门,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正好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林古往他身后看了看,没见到熟悉的队员,反倒看到韩景承三个,不由愣了愣,“他们是……” “哦,是我的朋友。”江燕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顺手打开一个饭盒,放到了林古面前。 饭盒分两层,上面一层是煎得焦香的异兽肉,下层是熬得浓稠的大米粥,刚一打开,食物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林古和孙明两个的肚子齐刷刷地叫了起来。 他们在野外跟血鸦纠缠了几天几夜,早就精疲力尽。哨兵可以长时间不睡觉,却不能不吃东西。 林古摸着肚子,勉强地笑了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秦渊,还是你想得周到。”又招呼孙明和韩景承等人一起吃。 韩景承摆了摆手,“我们吃过了。” 孙明饿坏了,也不想反驳队长的意思,拿了一个馒头就大口啃了起来。江燕澜给他分了一碗大米粥,“别光吃馒头,喝点粥。” “谢谢秦哥。” 三人正吃着,房门突然又被人推开了。看见这么多人,当先的年轻男人愣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了,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云大哥!”孙明惊喜地抬头,“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云铮? 知道是剧情主角,江燕澜不着痕迹地多打量了几眼。云铮看起来很年轻,一头银灰色头发不长也不短,在身后束了一个简单的马尾。他身高腿长、长相英俊,眼神沉稳又带着一丝正气,难怪韩景承和孙明都那么信任他。 江燕澜瞄了眼韩景承,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结果韩景承只是好奇地打量众人,完全没有开口相认的意思。 发现自己注意到他,还抛了个疑惑的眼神过来。 江燕澜哪里会知道,他这个蝴蝶翅膀,早就把两人相识的契机给煽掉了。韩景承撞到了相容性高的哨兵,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找人上,那点自怨自艾很快就收起来了,也没有绝望地想要了结自己。 江燕澜想得太过专注,眼神一直定在韩景承身上。韩景承摸了摸鼻子,耳垂红红地垂下了眼睫。 秦哥怎么一直看他? “林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云大哥就是半路救了我们的恩人,如果不是他,我们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孙明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看见云铮身后跟着的队友们,又皱了皱眉头,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你们也来了。” 带头的李力勇厚着脸皮出声,“云哥说要来看看林队,我们就一起来了。” 他嘴上喊着林队,却和青蟒小队的队员一起牢牢地跟在云铮身后,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模样。 林古看到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颗心直往下沉,强笑着道,“你们有心了,还有这位云兄弟,多谢你了。本来该好好儿报答你的,不过我现在的样子,你也看见了……” 林古话未说完,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苦涩。 他这个队长还不够尽心尽力吗?结果一朝落难,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 孙明左右看看,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是感激云铮的,可这时候让他选择站队,他做不到。 他左右为难,下意识转头看江燕澜,“秦哥……” 林古眼神一动,突然有了想法,“正好大家都在,我想交代一下队长的归属问题。我已经自爆了精神体,精神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已经不适合再做青蟒小队的队长了。我想把队伍交给秦渊,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 江燕澜皱了皱眉,还没开口说话,就听队伍里有人反驳道,“秦渊的精神领域才出了问题,我们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难道又要为了队长冒险?” “就是,我们这次运气好才遇上云哥,万一下次没那么好运,岂不是要集体喂异兽了?” 李力勇首先表态,“林队,我们想跟着云哥,他也是B级哨兵,还是最有可能升入A级的B+。” “林队,你就别拦着兄弟们了,我们跟着云哥是要干大事的。”说话的队员用不屑的眼神瞟了一眼江燕澜。 “我去你妈的——”卢宇看得火大,如果不是耿思源死死拉着,他都想跳出来动手了。 韩景承也皱了眉,连带看着云铮的眼神也厌恶起来。虽然认识没几天,但秦哥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牢不可破了。 “林队,你今天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们大伙儿在楼下都说好了,云哥也答应了。”不知道是哪个愣头青吼了一嗓子,云铮笑脸僵了僵,偌大的治疗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江燕澜心情很好地看他们狗咬狗,原本他还打算看在林古照顾原主的份上,酌情还了这份香火情。 不过有了刚刚林古转移战火的行为,他突然觉得腻歪了。 林古看似老好人,其实权利欲非常重。原主又是个喜欢闷头干活的,林古想必是打定主意让他当了队长,日后好躲在幕后操控他。不管他的精神领域能不能恢复,他都能在队伍里占据一席之地。 不得不说这个算盘打得挺好,不过前提是他江燕澜没来。 小江总笑了笑,“林队,其实我有意退出青蟒小队。”他把手伸给韩景承,见少年犹豫地放上来,才面向众人道,“这是我找的小向导,他的实力不高,我打算这几年带他接点简单的任务,那些需要冒险的就先不去了。” 韩景承抬眸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正好力勇他们想跟着云兄弟,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脱手呢,现在皆大欢喜了。”江燕澜摊了摊手,满脸笑盈盈的,明明是陈述事实,李力勇等人却怎么品怎么不是滋味。 确实,如果没有云铮,他们说什么都会扒着秦渊不放。但他们现在明明没那么做,秦渊凭什么嫌弃他们? 林古眼中的失望都快凝成实质了,“秦渊,你也不用退出队伍啊……” 江燕澜不赞同地摇头,“不是林队你叫我找个向导吗?现在我找到了,难道林队不为我开心吗?我在野外打拼了那么多年,现在正好借着小向导的光轻松轻松。” 又叹了口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些事情林队就不要强求了。” 云铮看了他一眼,他本来也在犹豫要不要招揽秦渊。整个青蟒小队实力最高的就是秦渊和林古,现在林古废了,秦渊精神域又出了问题。他瞥了一眼韩景承,打定主意看情况再说。 万一韩景承真的能行,他到时候一起招揽,一箭双雕还能规避风险。 韩景承被他看得很不舒服,总觉得这个家伙长得人模狗样的,干的却是落井下石的勾当,简直不是东西! 林古黯然地垂下了头,“既然这样,那好吧……” 第99章 弱鸡向导11 一番闹剧结束,江燕澜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林队,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么快?”林古用手指抠着身下的床单,不小心对上那双清冷的桃花眼,只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近乎无所遁形。 他猜到了! 林古后背一阵发寒,刚才秦渊的表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平时那么沉默寡言,只知道闷头干活的人,今天却敏锐地让他心惊。 他没了精神体,秦渊再跟他离心的话,他身边就只剩下孙明了! 林古彻底慌了。 可是在那双冷眼的注视下,他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来。江燕澜也没给他挽留的机会,对病床边的孙明点点头,转身走了。 韩景承三人紧随其后。 “秦渊!”云铮大步追了出来。 江燕澜站定脚步,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云铮抬起手腕,“加个联系方式吧,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 哟,想搞礼贤下士那一套? 江燕澜勾了勾嘴角,从善如流,“好。” 两人顺利交换了联系方式,韩景承睨着云铮等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秦哥干嘛跟这种人来往?” 江燕澜侧目,“哪种人?” 少年撇撇嘴,“落井下石!趁人家落难挖人家墙角,不是什么好东西。” 卢宇和耿思源默默点头,显然很认同他的观点。 江燕澜挑挑眉,突然好奇起来,“你…不认识他?” “不认识啊,人家堂堂B级哨兵,我怎么可能认识?”韩景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秦哥,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刚刚云铮进病房的时候,他也一直盯着自己瞧,“秦哥为什么会怎么问?” “没什么。”江燕澜摆摆手,看来剧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偏差。 韩景承恹恹地鼓了鼓嘴巴:秦哥太讨厌了,刚才在病房里还说自己是他的向导,用完就丢,过河拆桥! 江燕澜不小心瞄见,失笑道,“干嘛气鼓鼓的,谁惹你不高兴了?” 韩景承小小地瞪了他一眼,把饭盒塞给耿思源,加快脚步走了,他还要上课。 卢宇同情地看着江燕澜,“秦哥,向导都是要哄的,你也别太大男子主义,当心小向导跟人跑了。” 耿思源抱着饭盒点头,“就是。” 江燕澜,“……” 天地良心,他真没想那么多!小家伙才十六,毛都没长齐呢,他又不是变-态。 *** 韩景承还以为经过上次,他妈会消停一段时间,结果中午又接到了她的电话。这次不劝他离开秦哥,也不嫌他丢脸了,反倒让他把从秦哥那里得到的好处分给牧洁一半。 想也知道是谁挑唆的! 韩景承气得胸口疼,上次还勉强可以说他妈是关心他,担心他的名誉,这次他已经无法给她找借口了! 她就是偏心! 偏的不是他这个亲儿子,是汲汲营营,拼命从她身上捞好处的牧钧! 韩景承挂断了电话,眼神瞄到隔着几张桌子探头探脑的牧洁和蒋美晴,脸色顿时更冷了几分。 他三下两下吃完了盘子里的饭菜,端着盘子就要离开。 “韩景承!”牧洁急了,也不管自己还没吃两口,起身追了上来。 韩景承看了一眼被她抓住的衣袖,眉头都要打结了,“你干什么?” “不准走!”牧洁跺了跺脚,“沈丽给你打电话了吧,你就不想说什么?” 韩景承手腕一抖,用巧劲挣开了她,“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眼看牧洁还要伸手拉他,他把手里的盘子斜了斜,冷声威胁,“你再动手动脚,万一被菜汤泼到身上,我可不负责。” 牧洁咬咬牙,“那你什么时候把药剂给我?” 韩景承气笑了,“我欠你药剂了吗,什么时候?我记得某些人说过不稀罕我的药剂,现在又是在干什么,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蒋美晴怕两人闹得太僵,连忙拉了拉牧洁,“小洁,你别这样。” 牧洁烦躁地推了她一把,刚好把人推到桌角上。蒋美晴痛呼了一声,偏偏牧洁根本没空理会她,还在韩景承对峙,“你是不欠我药剂,但我爸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总该报答他吧?” 蒋美晴咬咬牙,眼神中的狠意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原样,捂着肚子自己站了起来。 韩景承嗤了一声,“笑话,谁养谁还不一定呢!我爸的抚恤金去哪儿了我也很想知道,牧钧不服气的话去塔里告我吧,我韩景承奉陪到底!” “你,你……”牧洁语塞,实在无法,只好撒泼道,“我不管,你不给我药剂我就去你上课的地方闹。” 韩景承眼珠转了转,故意刺激她道,“行,我等着,我还怕你不敢来。” “小洁,你忘了塔组织的规矩了吗?在课堂上闹事,惩罚很严重的……”蒋美晴蹙着眉头,焦急地劝道。 她恨不得让牧洁去找死算了,可她还要靠她和韩景承认识云铮……一想到离寒月果出现的剧情还有好几年,蒋美晴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牧洁这个娇小姐本事不大,脾气却大得要命,这才多久,真把她当成跟班了? 等她晋升成高位向导,和云铮双宿双飞,一定要往死里折腾牧洁,不然解不了她心头之恨! 牧洁僵了僵,忆起塔组织严苛的规定,瞬间明白韩景承对她用了激将法,眼神恶毒地道,“韩景承,你别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飞了,折腾不了你,我还折腾不了沈丽吗?” 韩景承手指紧了紧,面上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随便你。” “你给我等着!”牧洁跺跺脚,转身跑了。 蒋美晴连忙去追,“小洁,等等我!”跑出半步,又回头对韩景承道,“小承你放心,我会好好儿劝她的,你安心回去上课吧。” “……”这女人有病! 韩景承懒得理她,端着餐盘转身就走。 但他确实把牧洁的话听了进去,晚上被江燕澜带着训练的时候,难免露出了端倪—— 眼看韩景承反应不及,带着小黄鸡撞到障碍物上,江燕澜皱了眉,“你分心了。” 如果不是相信韩景承的人品,他都要以为小弱鸡“恃宠生娇”了。 韩景承坐在地上,愧疚地看着自己的精神体,小黄鸡双眼转着蚊香圈儿,晕乎乎地翻着两条小细腿儿,仔细看还能发现细微的抽搐,显然撞得不轻。 黑狼不知何时跑了出来,围着小黄鸡转了两圈,伸出舌头要舔,又记起江燕澜的警告,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它用长吻轻轻推了推地上的小家伙,小黄鸡恹恹地“啾啾”两声,伸了伸小细腿,算是回应。 看着两只亲昵的互动,江燕澜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到底怎么了,如果身体不舒服,今天就先不练了。” “不是的,秦哥,我没事。”韩景承呐呐地开口,“就是中午遇到牧洁了……” 他简单地说明了原委,然后眼巴巴地望着江燕澜,很怕他觉得自己事情多。 江燕澜倒没有不耐烦,而是正色问他,“其实最主要的问题在你母亲,你想怎么对她?” 韩景承低着头,“我不想再管她了,但我也不想她因为我受罪……” 为人子女,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说他不孝也好,说他冷血也罢,他妈做的那些事确实让他齿冷。他给过她机会了,可是她反倒变本加厉,完全不考虑他的立场。 “我已经把她加入黑名单了,牧洁的威胁我也不会管,可我总忍不住去想……”韩景承抱着头,单薄的身子缩成一团,看起来像个受伤无助的小兽。 江燕澜想起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还在学人家抽烟喝酒赛车,哪像面前的少年一样,还要承受来自至亲之人的伤害。 血缘这种东西,打断骨头连着筋,说断就断哪有那么容易,人又不是机器。会胡思乱想,伤心低落都是正常的。 他不免有心心软,叹了口气,“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帮你解决。不过你不能心软,也不能出面。” 韩景承抬起脑袋,露出一双微红的大眼睛,认真点头,“嗯,我相信秦哥。” 江燕澜很想摸摸他的脑袋,不过他还没动,黑狼已经驮着小黄鸡跑了过去。摊开四肢躺在地上,露出毛茸茸的黑肚皮,一副任君□□的架势。 它的体型不小,瘫在地上都有韩景承的小腿高,画着眼线的金色狼眼看似高傲,其实满满的都是关心。 韩景承破涕为笑,双手伸进黑狼的毛毛里,顺势把脸也埋了进去,“谢谢。” 江燕澜早就知道精神体可以触碰了,他摸过黑狼的毛,其实手感并不好,有些偏硬,肚子上的毛毛稍微软一点,不过也扎手。 他无奈地看着少年,“好了,你不嫌脸上扎得慌吗?” 其实是少年抱着他的精神体,他难免起了一丝异样。 韩景承红着脸抬起头,那点低落情绪早就烟消云散了。反倒因为黑狼主动示好,心底生出了一丝甜意。真人不给抱,他抱抱精神体,也算是补偿了吧。 第100章 弱鸡向导12 第二天是周末,难得的休息日。 韩景承没有学室友偷懒,一大早就精神奕奕地离开了宿舍。来到平时锻炼的操场,果然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秦哥!” 他弯着大眼睛挥了挥手,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正在热身的江燕澜身边,“秦哥,你来多久?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他一边飞快地活动身体,一边黏黏糊糊地跟江燕澜说话,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欢快得像个归巢的小鸟。 江燕澜暗笑不已,果然是个孩子,昨晚还委屈巴巴的哭鼻子,今天就一扫颓丧,满脸朝气勃勃了。 秦渊长相不差,江燕澜来了之后,脸上总是挂着三分笑意,漫不经心的,却非常惹人。加上他行动间绷起的制服曲线,一看就知道肌肉紧实,身材优越。 周围都是一群韩景承一样的新人,他站在里面,就像鹤立鸡群一样显眼。更有那眼尖了,认出了他肩上的高位哨兵徽章,早就眼热地在旁边偷窥好久了。 结果他们犹犹豫豫地不敢伸爪子,人家等的向导却是这么一个毫无特色的瘦弱少年。偷窥的人暗戳戳地对比了一番,发现自己样样比那小向导强。可惜人家哨兵根本就不看他们,只顾专心跟那小向导说话……不由得撇了撇嘴巴,不甘心地跑走了。 韩景承的小雷达早就竖起了,注意到自己一来,周围的人纷纷作鸟兽散,心里还挺得意的。 秦哥是他的,他才是秦哥最亲近的人! 不过他还没得意多久,就被卢宇和耿思源的到来破坏了。江燕澜停下脚步,对韩景承点了点下巴,“你继续跑,我跟他们说几句话。” “哦。”韩景承失望地拉长了语调。 他好不容易跟秦哥并肩跑回步,才跑了一圈就被打断了,卢宇他们怎么不晚点来! 韩景承一边跑,一边转着脑袋偷窥,甚至还想探出精神触须偷听。可惜江燕澜谈的是正事,三个哨兵的精神屏障早就竖起来了,他这点道行,又怎么可能听得到。 卢宇听完江燕澜的计划,脸上的表情怪怪的,他以为秦哥信奉的是靠拳头说话那一套,结果人阴谋诡计也玩得这么遛! 江燕澜挑眉,“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有。”卢宇缩着脖子摇头,老老实实地道,“我就是想告诉自己,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秦哥。”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燕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耿思源比卢宇精明一些,昨天在病房里就感觉到了,秦渊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完全没受林古的提议诱惑,拒绝地干脆利落,三言两语就把战火从自己身上转移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在青蟒小队众人面前藏拙,但他们那么看轻他,将来肯定会后悔…… 三人商量好了细节,耿思源就带着卢宇走了。 江燕澜对着韩景承招了招手,满头大汗的少年就乐颠颠的跑了过来,“秦哥,卢哥他们走了?” 语气掩饰不住的开心,又只剩他和秦哥了。 江燕澜点点头,“跑完没有,我们去吃饭?” 反正都是独处,韩景承没有意见,抿了抿上扬的唇角,“好的。” 他本以为最多就是这样了,谁知道他秦哥今天一改修炼狂魔本性,竟然带他出去逛街! “秦哥,今天不用训练吗?”韩景承黑眸亮晶晶的,进来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离开塔里。 江燕澜看出他的兴奋,失笑道,“训练也要劳逸结合,趁着你今天休息,我们去给家里添点东西。” 家里……韩景承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只觉得一个甜意从心底涌出,瞬间羞涩得不行。 江燕澜无奈了,他没说什么暧昧的话吧,小向导怎么又想歪了?韩景承现在给他打工,他不说家里,说我家感觉怪生分的,怎么说都不对…… *** 虽说是给家里买东西,江燕澜还是先带韩景承去了服饰店。塔外也有卖作战服的,款式跟组织发放的一样,甚至材质和贴合度更好。 一般有钱的哨兵向导们,都喜欢在外面买。 韩景承听说是给自己的,犹犹豫豫地道,“我有两套作战服了,换得过来。” 江燕澜瞥了一眼瘦伶伶的少年身上肥大的作战服,摇摇头,“你那个不合身,这个好看,行动起来也方便,听话,进去试试。” 老板娘笑眯眯地附和,“这位大人说得很对,我们家的衣服肩线、腰围、腿围都收过了,保证穿上腰是腰,腿是腿的,比塔里发的那些不知道强到哪里去!” 韩景承有些心动了,可是……“我还会长呢,现在买太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呢?”老板娘暗示性地瞟了一眼江燕澜,“你们家大人这么本事,你穿得好看,他面上也有光啊!” 又小声给他传授经验,“外面的小妖精那么多,小向导你不打扮的好看点,他就把钱给那些小妖精花了,这些钱不能省的。” 韩景承倏地脸颊爆红,抬起眼皮,躲躲闪闪地去看江燕澜。 老板娘耳语的声音不大,可她只是个普通人,再小声也瞒不过哨兵的耳朵。老板娘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竟然当着秦哥的面说这个…… 江燕澜摸了摸鼻子,只当自己突然聋了。 韩景承眼尖地注意到他微红的耳尖,跳得飞快的心突然放松下来。咬了咬唇,抱着衣服,埋着脑袋往里走,声如蚊呐,“秦哥,我先进去试衣服了。” 老板娘是个八面玲珑的,等韩景承一出来,就从头到脚把他夸上了天,好像穿上他们家衣服就能升仙了。 小江总也禁不住洗脑,加上小向导看着是比进去之前精神,遂爽快道,“就这个来两套吧,还有贴身衣物和内衣裤,全都来两套。” “好嘞。”老板娘殷勤地答应一声,又转头望着江燕澜,“大人您呢,不如也来两套一样的吧?” 江燕澜低头看看,原主是个节俭的,不仅没在外买过衣服,塔里发的两套作战服还穿了好几年了,“行吧,我也一样。” 等两人从服装店里出来,大包小包的比预期的多多了。 韩景承懊恼地看着手里的袋子,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手大脚了,花的还是秦哥的钱,太败家了! 他有种回去退货的冲动! 江燕澜见状,赶紧把人拉走了。 路过菜市场,两人又去买了一些锅碗,油盐酱醋等调料,还有新鲜的鹿肉和一些面粉、蔬菜等等。一路有商有量的,像是正经过日子的两口子。 韩景承两颊晕红,飘起的双脚就没落地过,脑子也晕乎乎的,连怎么跟江燕澜回家的都不知道。 “中午吃肉夹馍怎么样?” “啊?”韩景承眼珠动了动,终于回过神来,“好,好啊,我去做,秦哥你休息会儿吧。” 江燕澜看他这样子,有点不放心,“你会揉面吗?” 面粉贵,一般人家很少会做。 韩景承肯定地点头,“会,我经常帮我妈做饭……” 提到沈丽,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牧家老两口没有退休金,牧钧的收入也不稳定,可想而知,他们经常水果、面粉、蔬菜的钱哪儿来的。 江燕澜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膀,“别想那么多。” “嗯。” 看着韩景承消失在厨房门后,江燕澜目光沉了沉。沈丽那个女人,不是拼着牺牲儿子也要讨好牧钧吗?等她发现牧钧靠不住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 沈丽联系不上,女儿又死活不愿再当传声筒,牧钧只好亲自去找韩景承。 可他跑了几趟,韩景承不是在上课,就是训练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他。 牧钧坐在湖边凉亭里,这是韩景承上下课的必经之路,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再半途而废了,怎么也要见到人再说。 牧钧的精神体是只大号的八齿鼠,趁着等人的空档他把它放了出来。八齿鼠在他脚边转悠了一阵,突然跑到一颗树下,立起双脚对着上方“唧唧”叫唤。 原来树上有只油光水滑的大松鼠,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圆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可爱,难怪八齿鼠那么激动呢。 大松鼠也不羞怯,很快从树上下来,两只亲亲热热的玩在了一起。 “看来绒绒很喜欢你的精神体。”一个女人突然从假山后面出了,看着两只精神体亲昵的举动,对着牧钧友好的笑了笑。 她身段窈窕,长相不俗,又是个女性向导,牧钧自然不愿意错过交好的机会。两人互换了名字,牧钧又旁敲左击地打探了一下,发现这个叫吴璇的女人竟然是个C级向导,还在组织里任职,专门教导新人。 两人越聊越投机,精神体也很投契,牧钧连这次来的目的都忘了,只顾着跟吴璇示好。 临走时,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一连几天,牧钧都心不在焉的,有空就拿着手环发信息,那边回得也很勤快。牧钧惊讶地发现,吴璇并不排斥他,甚至因为精神体的缘故,认定他们相容性很高。 本来他是不以为意的,听吴璇多说了几次,也开始相信起来。吴璇还主动给他梳理了精神海,比他用钱请的那些向导高明多了,一番梳理下来他只觉得神清气爽! 第101章 弱鸡向导13 自从认识了吴璇,牧钧慢慢开始觉得沈丽碍眼了。沈丽只是个普通人,每天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家里,手里的钱都拿出来孝敬牧钧一大家子了,根本没有余钱,也没有心思保养打扮。 普通人本来就老得快,沈丽比牧钧还小两岁呢,每天披着一头枯黄的头发,脸皮松弛,眼尾还生了好几道鱼尾纹。眼看着比牧钧大了十岁,怎么比得上年轻鲜活的吴璇? 何况人家吴璇还是吃香的女性向导,等级比牧钧还高了一个大阶。 牧钧的冷淡,沈丽当然也感觉到了,她下意识地觉得是因为韩景承的缘故。自从她讨要药剂失败,牧钧就对她爱理不理的…… 这晚收拾完厨房,沈丽擦着手回到房里,牧钧大大咧咧地半躺在床上,正拿着手环摆弄。 “钧哥,我明天放假,刚好探视时间过了,可以去塔里找景承那孩子。”沈丽主动开口。 “哦,随你吧。”牧钧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显得兴致不高。 牧洁都告诉他了,韩景承那兔崽子心狠着呢。沈丽早就把人得罪的透透的了,就她自己还天真地以为,亲儿子怎么样都没关系。 已经一个多月了,韩景承没有主动打过一个电话,人更是影子都看不到。沈丽也不用她的猪脑子好好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其实要是遇见吴璇之前,牧钧可能还会积极地出谋划策,想办法挽回。可他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了,沈丽能从韩景承那儿拿到好处更好,拿不到他也无所谓。 沈丽注意到牧钧兴致缺缺,心紧了紧,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找儿子要点东西回来! 想到要去塔里,沈丽大清早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就兴冲冲地大门口提交申请了。当然,她打扮自己不是为了韩景承,是为了牧钧。她怕遇上他和他的朋友,让他没面子。 牧钧躲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带她见自己的朋友?何况他今天还约了吴璇! 沈丽去了韩景承的宿舍找人,可韩景承跟宿友的关系不好,他们也不知道他的课程安排。 沈丽无法,只好去新人上课的几栋教学楼下面等,可惜上课的哨兵向导来来回回,就是没有她想见的那个。 到了午饭时间,沈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饭团,可惜水已经喝完了。她又累又渴,就想找个地方接点热水。 她找不到路,正左右张望,路过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主动上前询问,“需要帮忙吗?” “对对对。”沈丽感激地连连点头,瞄了眼他的作战服徽章,“这位大人,请问食堂在哪个方向,有没有免费的热水接?” 年轻人笑得一脸纯良,“有啊。”又压低了声音,“我知道C区小食堂今天有免费的肉汤,还有馒头领,阿姨要是不嫌远,可以跟我一起去。” 沈丽有点警觉起来,怀疑地看着他,“有这种好事,远不远啊?” “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小伙子抓抓脸颊,“这是塔里,难道阿姨还不放心嘛?” 沈丽一想也是,塔里的安全监控比外面严密多了。她年老色衰,又没有钱,人家堂堂哨兵,能骗她什么? 两人一起前往C区,年轻人带她走的都是大路,沈丽逐渐放下了防备。 路过一家私人餐厅的时候,沈丽下意识地照了照橱窗,然后愣住了。窗明几净的宽大橱窗边,坐着一个非常眼熟的男人,连身上那身作战服都是她昨晚才熨过的。 牧钧和一个漂亮女人面对面坐着,姿态亲昵,连脸上的笑容,都是她许久没见过的温柔宠溺。 沈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哪儿来的狐狸精,勾引我男人——” 带路的卢宇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睁大眼睛看着里面的闹剧。沈丽想出手打人,牧钧死死地护着吴璇,餐厅经理和侍者也赶了过来,要把闹事的三人请到外面去…… 沈丽快疯了,明明她才是牧钧的妻子,他却护着那个狐狸精!何况那女人站在牧钧身后,还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对她得意的笑。 她穿着白色的碎花连衣裙,一头刻意打理过的波浪长发,简单地描了眉眼,画了口红,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 沈丽已经慌了,对方是个向导! 虽然她没有穿向导作战服,但她就是知道,这是女人的直觉! 一番捉奸戏码闹到最后,牧钧不顾沈丽的感受,态度强硬地把她驱离了。他自己却留了下来,伏低做小地给吴璇道歉。 吴璇很不高兴,双手环胸,蹙着画得精致的眉头,“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有老婆!” 牧钧试探地过来牵她的手,“宝贝,对不起,我忘了。” 见她只是假意挣了挣,就放弃了抵抗,心里一喜,有门! “其实我们感情已经淡了,虽然还住在一起,但早就分房了,一个月也说不了一句话……”牧钧顺口就编出了所有出轨男人都会的渣男语录。 吴璇偏开脑袋,委屈地咬着红唇,“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分手吧,我可不能当小三!” “不分,我等了大半辈子才等到你,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从我身边离开!”牧钧深情款款地诉起了衷肠。 这倒不是装的,这份迟来的真爱让他老房子着了火,现在正是热烈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幸运至极,早就失了理智了。 吴璇不说话。 牧钧在她手上拍了拍,“你放心,我回去就跟她商量离婚的事。” “那我怎么办,今天闹了这么一场,难保不会传到别人耳朵里,我的脸都丢尽了!”吴璇发着小脾气。 牧钧彻底放心了,歪歪缠缠地勾着女人,语气宠溺,“那你想要我怎么补偿,只要你说,我都满足你!” “那好,我上次看中了一件鳄皮护甲,还有一个包包,呃,还有一块血鹿晶……”吴璇絮絮叨叨提了一大堆要求,垂下的双眸里是掩饰不住的贪婪。 “好,好,都给你买!”牧钧爽快地答应,又哄她,“宝贝别气了,小嘴都能挂油壶了……” 牧钧这边是柳暗花明,渐入佳境,对沈丽来说就是凄风惨雨了。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不住想起吴璇和牧钧相处的场景。 曾几何时,她也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韩厉对她很好,从来不在意她怎么花钱,知道她喜欢买那些昂贵的漂亮裙子也从不说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漂亮的衣服,昂贵的化妆品从她生命中消失了。她每天的日子围着家务和锅台转,每个月拿到的钱总是节俭了又节俭…… 人在受委屈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对他好的人来,沈丽也不例外,可她完全没想过自己是怎么对韩厉唯一的儿子的。 这天晚上沈丽只顾着伤心,忘了做饭。 牧母垮着一张老脸过来敲门,“沈丽,你怎么回事,几点了,还不做饭?” 沈丽抹了把眼泪,忍不住告状,“牧钧都在外面找小三了,我还做什么饭!” 牧母一惊,跟闻讯过来得到牧父面面相觑,牧父皱眉道,“行了,别哭了,等钧子回来我问问怎么回事。放心,有我们老两口在,他不敢在外面搞三捻四的,我打断他的腿!” 牧母扯了老头子一下,见他递了个眼神过来,又默不作声了。 沈丽一听,稍稍放下了心,不枉费她这么多年一直当牛做马伺候老两口,关键时刻他们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牧母也开口表明了立场,还难得夸了她两句。沈丽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把眼泪一擦,就给人做饭去了! 可她高兴得太早了,牧钧回来不知道怎么跟牧父牧母说的,老两口马上变了态度。 “离婚?!”沈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牧钧,“凭什么,我不离!” 她没想到牧钧翻脸来得这么快,她还没跟他闹呢,凭什么他开口就是离婚! 牧钧无情地道,“我们本来就是不合适的,我是D级哨兵,你只是个普通人。我每次梳理精神领域都要另外花钱雇向导,花费什么的不说,哪个哨兵敢对外人完全开放精神领域?这么多年的沉屙累积下来,我已经受够了!” “沈丽,你放过我吧,我已经找到命中注定的向导了。强扭的瓜不甜,你现在为了我和你儿子闹成这样,我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当做不知道。” 沈丽焦急的解释,“景承那孩子就是不懂事,我会把他劝回来的——” 牧钧抬手打断她,“那些我也不想追究了,我们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吧。” 沈丽倔强地站着,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我不离!凭什么,她是向导,我是普通人我就要给她让位?” 牧母不屑地看着她,“凭什么?人家是C级向导!她能帮我儿子修炼,说不定还能提升等级,你能吗?” “我不能!”沈丽悲愤大吼,对于她的出尔反尔恨得不行。牧钧回家前他们还哄着她,一听说那个狐狸精是C级向导,马上就倒戈了! “我只知道我出钱出力伺候了你们一家八年。如果哨兵找到了相容高的向导就要抛弃糟糠妻,我倒要去塔里问问,有没有这个道理?!” 牧钧一震,眼神慌乱了一瞬,“塔组织才不会管这种小事,沈丽你不要无理取闹,小心吃了不兜着走!” 沈丽恨恨咬牙,“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牧钧无法,只能对老两口使眼色。可惜他们又是劝说,又是威胁,沈丽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妥协。 牧钧心头轻嘶了一声,这下麻烦了,算来算去,没算到沈丽死活不肯离婚! 第102章 弱鸡向导14 牧家的事情江燕澜也没多关注,他只要让两边搭上线就行了。吴璇干的始终是剑走偏锋的勾当,无论他还是卢宇、耿思源,牵扯多了都不好。 而且为了避开沈丽,他让韩景承请了一周的假,带他出城历练去了。 这个世界的汽车也是奢侈品,加上野外的路经常被异兽、异植占领,只有塔组织为狩猎开辟的大道才有专人每天清理。久而久之,连一些大型队伍都放弃了自己的车队,反而选择搭乘专车定时往返。 出城的专车上,韩景承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双眼亮晶晶的,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他是个向导,精神触须可以代替手眼向外延伸。厉害一点的向导,超过同级哨兵的感官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高位向导才会在野外任务中那么受欢迎。 比如一株普通的异植,它一动不动的时候,哨兵是很难发现它的。因为它是一株植物,不需要呼吸,也没有心跳。 其实不止植物,某些异兽也会假死,蒙蔽哨兵的感官。 但是向导就不一样了,所有生物在他们精神海中都是一个个的光点,只是强弱大小不同,很容易判断其危险性。 当然,向导的实力越强,这些光点在他脑海中的形象就越清晰。像韩景承这样的,精神触须扫过也是模糊一片。 专车很大,还是双层的,一次可以带一百多人。江燕澜他们坐的这趟有八成满,绝大多数都是哨兵。对于出任务他们已经驾轻就熟,一上车不是在整理武器,就是闭着眼睛休息。 在野外待久的人身上都有股彪悍的气息,何况那么多哨兵聚在一起。韩景承不小心跟人眼神碰上,心里都要抖三抖,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新手。 “哟,小向导,第一次出城?”对面一个胡子拉碴的哨兵凑上前搭讪。 韩景承撩起眼皮瞄了一眼,没说话。 胡子哨兵也不介意,自来熟的继续追问,“叫什么名字,几级了?” 韩景承皱了皱眉,把脸撇开了。他没出过城也知道外面危险得很,城市里有监控有律法,外面可没有。塔组织每年登记的哨兵向导死亡率可不低,谁知道是死在异兽异植嘴里,还是被同类谋害了? 胡子哨兵乐了,对着江燕澜支支下巴,“兄弟你家的?小脾气还挺倔。” 江燕澜笑睨着身边人的小脑袋,随口应道,“对,我养的。” 韩景承抿了抿唇,装作没听到,其实耳朵尖已经红了。 胡子哨兵一边攀谈,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江燕澜,似在评估他的实力。小江总不动如山,懒洋洋地任由他打量。 在野外,塔组织给的等级评分都是虚的,低级哨兵挑赢高级哨兵的情况屡见不鲜,经验和实力才是立身根本。当然,也没有人会傻得把评级徽章明晃晃地戴出来招摇。 程绍,也就是胡子哨兵自诩眼力不错,可他怎么也判断不出江燕澜的等级,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非常危险。 他收回目光,举了举腕上的手环,“兄弟,加个联系方式吧?如果有好货记得通知我,保证比市场价高!” 江燕澜同意了,加个联系方式并不妨碍什么,手环在野外都是要关闭的。塔组织也明令禁止给手环添加定位,就是怕被有心人利用。 下车的时候,两人的动作慢了一点,竟然遇到了坐在上层的云铮等人。 云铮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飞虎队众人过来打了招呼,“秦兄也出来做任务?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江燕澜打了个哈哈,“不小心来晚了点儿,你们在上面,可能没碰上吧。” 原青蟒小队的李力勇等人眼神在江燕澜和韩景承身上转悠,像是嫉妒,又像是不屑。 云铮也注意到了韩景承,“你们就两个人?会不会冒险了点儿,秦兄接了什么任务,如果顺路不如一起?” 韩景承嘴唇动了动,不是很乐意。不过他也没开口,只抬头望着他秦哥,全凭他安排。 江燕澜当然是拒绝了,“不了,我没接任务,就是带他出来历练历练,不会走得太远。”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有事可以给我发信息。”云铮闻言也没勉强,很快带着队员告辞。 离得远了,还听到一个飞虎队员问云铮,“云队,你怎么对那个姓秦的这么客气,他实力很强吗?” 李力勇不高兴地插嘴,“只是一个B级罢了,精神力还不稳定,比云队差远了。” “我看他那个B级也是虚的,说不定上次出事以后,已经掉到C级了。” 上次云铮对秦渊另眼相待他们注意到了,这次又是云铮主动邀请,他们这些原青蟒小队的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行了,走吧。”云铮不置可否,心里莫名有股危机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见秦渊,感觉他身上的压迫感比上回更重了。 这才多长时间,难道他的实力一直在进阶? 飞虎队那些人自认为江燕澜听不到,其实他们一番对话被他听了个明明白白。 小江总摇头轻嗤一声,收回目光,对这群人不再关注。 “秦哥,我们往哪儿走?”韩景承仰头望着江燕澜,一脸跃跃欲试。 江燕澜好笑地看着他,摊手,“你是向导,当然你来带路。” “啊?”韩景承为难,见江燕澜没有反悔的意思,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指了个方向,“那边?” “行,走吧。” 虽然这里离城市只有几十公里,可是山林间幅员辽阔,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韩景承刚绕过两座山头,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又累又渴,抬头望见前方有颗高耸入云的绿树,树上挂满了黄橙橙的果子,比人的脑袋还大,一时高兴坏了,“秦哥,你看那棵树上,好多果子!” 话落背着自己的大包袱,颠颠地跑了过去。 黑狼犹豫了一下,头顶着小黄鸡在原地绕了半个圈,然后稳稳地站住了。小黄鸡着急地在它头顶的软毛上叨了两口,见黑狼不走,“唧唧”地叫了两声,伸着两只小细爪子,想跳又不敢跳。 江燕澜勾起一边嘴唇,慢慢悠悠地应和,“是啊,有果子……” 可惜不能吃,还很臭。 小傻子也不想想,城市周边会有满树的果子给他捡便宜?这附近但凡有颗有用的杂草,都被人采光了。那些人摘走了还不算,一定会在采摘的地点做个标记,每次路过来看一眼。 在这种地毯式的严密布控下,周边别说有用的植物,连异兽都快被杀光了。 江燕澜对野外是不熟,但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他这几个月看了不少异植资料,多看看就认出来了。 不过认出来,他也没有提醒的意思。这颗臭黄果树除了味道大点,危险性并不高,不然其他队伍也不会任它留在这里了。 二十分钟后,韩景承满身黄色浓稠的果浆,臭烘烘地站在了江燕澜面前,“秦哥……” 声音委屈地快哭了。 他刚刚被那颗臭树砸得吱哇乱叫的时候,秦哥站得远远地看热闹,完全没有来救他的意思。他肯定早就知道了,还不提醒自己…… 江燕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毛巾,给他擦了擦糊住的眉眼,然后笑眯眯地问他,“下次还想捡便宜吗?” 韩景承耸拉着张小脸,一张嘴都可以挂油壶了,“你明明知道的,都不提醒我!” 江燕澜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当然,他避开了被果泥糊住的地方,“你是向导,还是我是向导?塔里的老师没教过你吗?” 韩景承扁了扁嘴,“教过……” 其实被砸第一颗臭黄果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进了那颗树的投掷范围。 江燕澜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算了,找个水源先洗洗吧。你这样,周围能喘气的都被熏跑了。”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抬手捂着鼻子,哨兵的五感灵敏真不是开玩笑的。他到底是折腾小弱鸡,还是折腾他自己? “……”韩景承恨恨地扯过他手里的毛巾,总觉得秦哥在幸灾乐祸,可惜他没有证据! 韩景承左右看了看,周围不是山林,就是绿树。他还太嫩了,精神触须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什么,不由地哀求地望着江燕澜,“秦哥?” 小少年的模样挺可怜的,江燕澜也没想晕死自己,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咽下喉间的笑意,“走吧,我带你去找水源。” 韩景承面上一喜,刚想开口道谢,又悻悻地合上了嘴巴:这算什么,秦哥打一棒给个甜枣,他难道还要傻乎乎地谢他?哼! 江燕澜找的水源是个小水潭,在树木幽深的密林里,尽管是白天,里面也凉飕飕,阴冷冷的,阳光根本照不下来。 韩景承蹲在潭边,伸手撩了一捧水,凉得让他打了个激灵,“好冷!” 现在已经是初夏季节了,这个水潭是由山泉汇聚而成,溪流少见阳光,也难怪浸凉彻骨。 江燕澜也发现水温太低了,提议道,“不然我们再往下游走一段,阳光晒过的水应该会暖和一点。” “还是算了,就这里吧。”韩景承脸颊有点发热,林子里好歹能挡一挡,能见阳光的地方视野开阔,他可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洗澡! 第103章 弱鸡向导15 韩景承脱了鞋子,直接用细白的脚掌站在潭边的碎石地上。因为石子儿凉得扎人,脚丫子不自在地动了动。 他伸脚轻轻地撩了撩水,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脱掉了作战服和贴身的T恤,双手放到裤带上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探出脑袋向外望了望。 让他不知道该安心、还是该失落的是,秦哥根本就没看他。高大的哨兵自顾自地收集了一堆枯枝落叶,又在林间开阔地带挖了个浅坑,看样子是准备点火。 黑狼懒洋洋地趴在不远的地方,闭目养神;小黄鸡则好奇地四处打量,不时还扒扒地上的枯枝烂叶。 韩景承收回脑袋,这回没再犹豫,利落地脱了裤子,仅穿着一条白色小裤下了水潭。 江燕澜看似心无旁骛,其实很难忽略那头窸窸窣窣宽衣解带、后又是涉水走动、又是撩水擦洗的动静。 他甚至能凭声音想象那个画面—— 小向导看起来瘦弱,其实身上的肉不少。他偶尔指导训练的时候会碰到,特别是腰间的软肉,柔滑而又坚韧,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小向导其实长得不差,脸庞清隽,轮廓分明。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挺翘秀气的鼻梁,双唇微微上扬,略显稚气。 可以想见他长成的那一天,眉眼展开,褪去稚气的外衣,肯定是个清秀俊俏的美青年…… 江燕澜想到这里,突然如遭雷击! 他在干什么!竟然暗戳戳地听着动静,YY一个没成年的孩子! 他是变-态吗? 小江总顿时有些不好了,眼看火堆已经升起来,坐不住地站起身,想走远点避一避。刚迈出一步,又犹豫地站住了脚步,扬声喊道,“小韩,我去打个猎物回来,你就在这里,别乱跑。” 听到韩景承停下撩水,不好意思地应了,他像是被鬼撵一样,飞快地逃离了原地。 江燕澜没敢走远,在附近转了转。周遭的猎物被打得差不多了,他最后抓了一只从地里冒出来觅食的豚鼠充数。 这可不是现代那种乖巧可爱、皮毛顺滑的宠物鼠。经过辐射变异的豚鼠身长近一米,像只小牛犊一样,两只血红色的眼睛闪着凶光,坚硬的门牙能咬断钢板。 鼠类生物繁殖能力都很强,豚鼠也不例外。并且因为长期生活在地底,以土里的蚯蚓、虫子什么的为食,豚鼠肉味道并不好,带着股淡淡的腥气。 正是因为这样,豚鼠才没有在城市周遭灭绝。外出做任务的哨兵向导们,找不到猎物的时候,还是会选择它们,毕竟难吃也比饿着肚子好。 江燕澜提着豚鼠回来的时候,韩景承已经洗好了,正穿着换洗的衣裤,蹲在水潭边搓洗衣物。 洗好了,他又跑到林子外面拉了根绳子,把衣服晾在太阳底下。这样他们一会儿走的时候,衣服也就干了。 韩景承做完这些,见江燕澜提着豚鼠剥皮清理,又殷勤地蹭了过来,“秦哥,我来吧。” 江燕澜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皱眉,“你去火堆边烤会儿,别感冒了。” 小少年刚刚下水肯定冻坏了,来回跑了几趟,脸色一直不见红润,嘴唇也还隐隐泛白。 他有点后悔了,虽然是历练,这个下马威也太过了。向导的身体素质不比哨兵,万一出点什么事,他恐怕来不及把人带回去…… 江燕澜不笑的时候,表情还是很能唬人的。 韩景承心里“咯噔”一下,讪讪地缩回了手,拖着脚步起身,垂头丧气地坐到了火堆边。 他一出来就闯了祸,难怪秦哥生气。 他其实也挺想捶醒自己的…… 要是换个队伍出来历练,他肯定不敢像今天这么莽撞。不说一步一个脚印当跟屁虫,至少队长不发话,他绝对是什么都不敢碰的。 秦哥对他太好了,给他买药剂,教他训练,现在还带他出来历练……可以说把路都铺好了,省了他多少瞎摸索、走弯路的过程。可惜,他太不争气了…… 韩景承越想越对自己失望,双手环抱着自己紧缩成一团,脑袋都快埋进膝盖里了。 “头发不想要了?”江燕澜拿着穿好的豚鼠肉过来,挑了挑眉,打趣似的道。 “啊?!”韩景承倏地抬头,还不忘双手捂着脑袋。手指摸了摸,发现头发还在,松口气的同时,闷闷地嘟囔了一句,“又吓我……” 江燕澜把豚鼠架在刚刚插好的树杈上,又顺手拨了拨火堆,让木柴燃得更旺一些。韩景承愣愣地看着他动作,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到了身旁,一只带着温热体温的大手贴了上来,覆在自己的额头上。 “怎么焉焉的,真的感冒了?没这么快吧……”男人的低沉声音像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韩景承心里一松,刚刚那股自厌的情绪瞬间不翼而飞!他所有的感观都集中到了额头上,极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主动伸脑袋上去蹭一蹭。 韩景承觉得自己坏了,秦哥明明只是过来探探体温,他却很享受这片刻的亲昵。整个人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想让秦哥碰碰他,摸摸他,甚至……将他抱进怀里,用那双结实的手臂将他箍紧。 江燕澜收回手,见小向导睁着大眼睛,傻乎乎的望着自己,很有一种揉乱他头毛的冲动。 不过他忍住了,走回原位慢条斯理地转动豚鼠,时不时划上一刀,均匀洒上准备好的调料。 豚鼠肉很快变得焦黄,火苗舔上去,“滋滋”地冒着油光。烤肉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韩景承抽抽鼻子,双手捧颊盯着对面的人,怎么看怎么欢喜。 他秦哥怎么就那么好呢,连烤肉都比别人香! 不得不说韩景承的滤镜有八百米厚,江燕澜烤的豚鼠肉中规中矩,肉质本身的腥味也没怎么压住,只能说能吃。 韩景承自带滤镜,小江总呢自己动手烤的,没有嫌弃的余地。两人很快把一整只烤豚鼠分食殆尽,还觉得意犹未尽。 黑狼和小黄鸡见他们俩吃得香,好奇地凑了上来,可惜精神体是不能吃东西的,两只只能嫉妒地望着他们吃。 小黄鸡还主动跳到了江燕澜怀里,仰着小脑袋,睁着黑豆一样的小眼望着他。养了这么久,它身上参差不齐的杂毛长了一点。小江总现在再看,只觉得丑萌丑萌的,竟然还有点喜欢。 韩景承怨念的看着自己的精神体,嫉妒得眼睛都红了。那个地方,他都没有坐过…… 两人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韩景承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跑出去把衣服和绳子收了回来,塞进了自己的背包。 栽了一次跟头,接下来的路程,韩景承谨慎多了。太阳落山前,他还意外发现了一窝绿甲虫巢穴。 这种绿甲虫成熟之后有成人手掌大小,生活在岩石缝隙里,以石头里的矿物质为生。它们的甲壳会随着年纪越长越硬,颜色也会越来越深。甲壳最中心有处颜色最深的区域,几乎呈墨绿色,是用来制作防护甲最好的材料。 绿甲虫是群居生物,一窝至少二、三十只,全部抓到至少能抵普通人两个月工资。 “看来你运气不错。”江燕澜笑着夸了一句。 他原本还想偷偷作个弊什么的,免得白跑一趟打消小向导的积极性。结果还没来得及动作,小向导就自己发现了绿甲虫。 韩景承抿了抿唇,心里也很高兴,他白吃白喝秦哥那么久,总算有贡献了。 “今天晚了,明天再抓吧。”江燕澜左右看看,一脚登在一块三米多高的巨石上,轻松跃了上去,站在上方望了望,“那边好像有个石洞,如果没问题,今晚就住那儿了。” 韩景承没意见。 两人在乱石林里绕了一会儿,找到了江燕澜说的那个石洞。地方不大,刚好够他们容身。里面有些乱七八糟的虫子,韩景承找出路上采的驱蚊草,用火烤干了洒在边边角角的地方。 他忙着驱虫的时候,江燕澜也没闲着,他连皮带肉把一只变异锦鸡扒了毛,连同肚子里的东西一起,挖了个坑埋了。 这地方没水源,他用水瓶简单地冲了一下,拿手腕粗的棍子一穿,放到了临时垒的简易石灶上。 没错,晚上又是烤肉。 他们俩为了轻装简行,放弃了带锅煮肉。这世界的变异动物都大,哨兵和向导因为体能原因,都很能吃。可想而知,要带锅它肯定小不了。 吃了晚饭,两人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江燕澜搬了块大石头堵住洞口,就准备睡了。 其实两人都不累,平时训练强度比这更大。他们又没遇上什么厉害的变异兽,如果走一天路就累趴下了,那以后也不用接任务了。 石洞里黑漆漆的,朦胧的月光透过缝隙倾泻进来,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韩景承躺在自己的防潮垫上,双眼望着缝隙外清朗的夜空,一动不动。 他睡不着,可也不敢翻来覆去的吵着秦哥休息。 他不知道哨兵耳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他的呼吸会不会很重?心跳是不是像打雷一样响? 可他越是让自己放松,身体越是紧绷得厉害…… 韩景承正烦恼,突然听到身旁的人低笑了一声,“第一次露宿野外,是不是不习惯?” 少年皱了皱鼻子,不知怎么,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他觉得如果今天睡在他旁边的是其他人,他一定不会这么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嘴上却答,“有点儿……” “想回去了吗?” “不想。”韩景承摇了摇头,眼睛偷偷在黑暗中模拟着身旁人的轮廓。 他是真的不想,巴不得这种二人世界,过到天荒地老。 第104章 弱鸡向导16 绿甲虫看似无害,其实有个非常凶残的大杀招。它们喜欢突然起飞,扑到敌人的脸上,同时口器里还会喷出大量酸液。这种浓酸是它们溶解岩石用的,沾上就要脱层皮,不小心进入口腔更是致命。 韩景承身上的作战服拉得严严实实的,双手也包了起来,脸上还戴了一个透明面罩。此刻正乖乖地站在原地,复述江燕澜的作战计划,末了还殷勤地问了一句,“秦哥,你看我没记错吧?” 江燕澜满意地点点头,“一会儿小心点,跑了就算了,不要勉强。” “我明白。”韩景承抿了抿唇,其实有点小紧张。 江燕澜看出他的紧张,软了语气,“别怕,有我在呢。” “嗯。”韩景承胡乱点点头,转身跑开的时候,眉眼已经弯了起来,甜得像个小傻子一样。 江燕澜见他躲好了,先把精神海中的黑狼放了出来,然后手腕一抖,盘旋在臂上的长鞭稳稳地落到了手上。 他一跃落到身旁最近的巨石上,挥着长鞭“啪啪啪”一阵连响,周遭地乱石接二连三地炸了开来。 江燕澜一边灵活地躲避着石屑和飞出来的绿甲虫,一边继续抽打乱石。扑出来的绿甲虫越来越多,浓稠的酸液喷溅到地面上,“滋滋”作响。 黑狼在一旁帮着扑咬那些企图逃跑的大甲虫,虽然它不会受伤,被酸液喷到也会造成主人精神领域受损。 韩景承远远地看着,差点急坏了。 幸好这时江燕澜觉得差不多了,调头就往他所在得到放向跑,一群“吱吱”乱叫的绿甲虫气势汹汹地缀在后面,紧追不舍。 “准备——”江燕澜突然大吼了一声,韩景承手指紧了紧,听到那个“拉”字,立马将绳子往上拽! 一张不算细密的大网拔地而起,将大部分绿甲虫网了进去,绿甲虫尖锐地叫了起来,拼命在大网中挣扎。 这种网是一种食草变异兽的筋制作而成,材质坚韧,抗腐蚀能力一般,在绿甲虫大量的酸液冲刷之下,很快就会破开。 韩景承在网住绿甲虫的瞬间已经冲了出来,举着连弩对着网内的甲虫头身一阵爆射。因为紧张,前面两箭还射歪了,好在他很快调整了过来,手越来越稳,几乎是一箭一个。 江燕澜和黑狼解决了“漏网之鱼”,提着长剑也过来了,两人在大网融穿之前弄死了所有的绿甲虫。韩景承崩得紧紧的精神一松,脚下踉跄了一下,顺势就要坐倒在地。 江燕澜连忙扶了一把,“小心!” 地上的酸液还没腐蚀干净,这一屁股坐下去,怕是要掉层皮! 韩景承感受到腰间大掌的热度,鼻尖闻到他熟悉的、属于哨兵的气息,脚下更是软了一点。脸颊撞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热热的,让他心慌。 韩景承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飞快地松了手,人还往旁侧移了半步,越开他去翻那些绿甲虫去了。 韩景承偷瞄着哨兵轮廓分明的侧脸,失望地扁了扁嘴。虽然只是一个小意外,可秦哥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受影响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怀疑他们相容性高可能只是他的错觉,不然为什么秦哥对他总是淡淡的? 黑狼呲了呲牙,对主人的装模作样很是不屑。它起身上前,蹭了蹭小向导的大腿,心道本大王只能帮你暗示到这儿了,大傻你可争点气吧。 韩景承以为它想小黄了,就把小黄鸡放了出来,让黑狼带着它去旁边玩儿。 黑狼见这一个两个都不开窍,气得翻了个白眼,用俾睨天下的步伐驮着小黄鸡走了。 江燕澜松开怀抱的时候,握着长剑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刚才抱着小向导的时候,他莫名觉得怀里的人特别软,清澈的眼睛含着水雾一样朦朦胧胧的,薄唇微启泛着淡淡的浅粉色,好像在诱他采撷。 难道相容性的影响真有那么大? 他感觉自己都快变-态了,随时有爆发的风险。算了,这次回去以后就不单独出来了,以后拉上卢宇和耿思源两个,保险一点。 两人带着手套,默默地收拾一地绿甲虫。其实绿甲虫的酸液都喷光了,血液是没有腐蚀性的,他们只需要把壳剥下来就好了。别看只有最中心的那块最值钱,其实整片背壳都可以卖钱。韩景承是个节俭惯了的孩子,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战利品。 地上三十四只绿甲虫,剥下背壳只有小半袋,十来斤左右。当然,这只是半成品,真正的护甲不可能有这么重。 接下来的几天,两天一直在乱石堆附近活动,偶尔会出去找水源洗漱一下,顺便补充饮用水。 六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除了绿甲虫,两人还挖了两株品相非常一般的异植,可以卖给药剂店。如果不是韩景承坚持,江燕澜都不稀得带回来。 回程的专车上,两人没看见云铮等人的踪影,却又碰见了那个自来熟的程绍。 他见两人收获了绿甲虫壳,热情地提出要收购。江燕澜见他开出的价格还行,就让韩景承跟他交易了。 韩景承还是第一次在自己账户上看见这么多钱,足足四千多块,对他来说简直是比巨款了。等程绍走了,小向导吭哧吭哧地开口道,“秦哥,我没有用钱的地方,这些钱你拿着吧。” 江燕澜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怎么,觉得秦哥养不起你了?” “不,不,当然不是。” 韩景承窘迫地垂下了眼睫,不敢跟他对视,他总觉得秦哥的眼睛会勾人。 自家小孩太乖了,江燕澜暗自感叹。 当然,如果不动不动就对着他脸红,不来影响他的思绪就更好了…… “乖,留着给你当零花钱吧~~” 韩景承抖了一下,被他哄孩子的语气弄得又羞又气。虽然是对他好,可是能不能不要当他是小孩子了?他已经长大了! 两人回到城市之后,很快又投入到了学习和训练当中。韩景承好似已经把沈丽和牧家人忘了,一次都没有提过。 倒是一直跟着牧洁那个蒋美晴,远远地来看过他几眼,似乎很想上前攀谈。可惜韩景承不想理人,每次都掉头就走,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 除了沈丽,牧家人最近过得很好,好似突然扬眉吐气了。牧钧更是情场得意,走路都带风。 吴璇还给牧洁送了个不大不小的礼物,是有利于向导精神力增长的,把她乐得够呛。 其实她也不想想,牧钧送吴璇的东西,足可以买几十份这样的礼物了。可惜牧洁忙着巴结她C级向导的身份,根本就无暇他想。 牧父牧母也一样,他们不知道牧钧瞒着他们送了吴璇很多东西,只满意吴璇的身份地位,觉得她这个儿媳,比身为普通人的沈丽不知好千倍万倍。 “哟,牧老,牧大娘,你们这是参加什么宴会回来吧?穿得这么精神!”门外邻居诧异的声音响起,带着几丝探究意味。 “没有,没有,只是出去吃了个饭。”牧母乐呵呵地答,完全没有在家里的冷脸与难伺候。 沈丽坐在餐桌上,木着脸听着两边你来我往的寒暄。她面前摆着已经冷掉的晚餐,一份都没有动过,显然她一直饿着肚子在等。 很快,老两口开门进屋了,看见沈丽,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沈丽站了起来,望向两人身后,“爸妈,你们去哪儿了,牧钧呢?” “谁是你爸妈……”牧母撇了撇嘴,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嗤道,“不知道哪来的厚脸皮,男人都不要她了,还赖在人家家里不走!” 沈丽装没听到,继续问,“牧钧呢,他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女人了?!” 牧母这次答了,“对,钧子跟阿璇看电影去了,我们晚上还一起吃了晚餐。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就赶快搬出去给人家腾位置!” 沈丽差点气哭,“妈,你就那么看不得我好?我伺候那你们那么多年,就是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谁稀罕你伺候了?你自己倒贴上来的,还不是看中我们钧子是个D级哨兵!”牧母撇了撇嘴,“钧子要不是个哨兵,你会那么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他?将心比心,我们想要个更好的向导儿媳妇又有什么错?沈丽你不要太自私!” “我自私?”沈丽如遭雷击,她一直自认是个好媳妇,甚至不惜委屈自己的孩子,最后竟然只得了这两个字?! “爸,你说呢?”她怀着最后的希望看向沈父。 沈父撇开眼,“……钧子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其实他一直表现得很明显了,虽然不像牧母那样冷嘲热讽,可他一直对沈丽采取无视的态度。本以为她会懂了,没想到竟是个榆木脑袋! 两口子说完就进房了,完全不想理会沈丽这个“前儿媳”。在他们心里,沈丽就是赖在他们家不走的陌生人,还阻碍他们儿子娶媳妇! 沈丽呆呆地坐到凌晨,很晚才睡下,第二天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种冷暴力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牧钧不回家,牧父牧母为了表示跟他同气连声,连饭都不屑在家吃了,一家子都躲着她! 沈丽给牧钧打电话,这次他接了,“沈丽,都说了我们好聚好散。我允许你把你的私产带走,已经是高抬贵手了,你还想怎么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无理取闹我就不客气了!” 沈丽喉头动了动,嗓音干涩地厉害,“好,你回来吧,我们离婚。” “真的?!”牧钧又惊又喜。 沈丽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眼泪瞬间决了堤,在电话这头嚎啕大哭。 “那说好了,不准反悔,我马上回来。”牧钧不耐烦听她嚎丧,自顾自说完马上挂了电话,转头又通知了吴璇,“阿璇,沈丽答应离婚了!” 吴璇眼神闪了闪,“真的啊?……那行,你赶快去吧,我等你。” 看来她要加快进度了,牧钧离了婚,肯定会要求娶她。她只想捞钱而已,才不想一辈子跟他绑在一块儿! 第105章 弱鸡向导17(修) 不管沈丽如何哭天抢地,牧钧还是扯着她去了婚姻管理所。他是个哨兵,沈丽只是个普通人,这种情况婚姻管理所一般以实力为优先考量,所以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 过程中牧钧一直明里暗里威胁沈丽,硬是把她想反悔的心思压制住了。 沈丽的本性就是个菟丝花,之前爆发只是因为撞见牧钧外遇,一时无法接受罢了。牧家人冷暴力了她一个月,亲儿子避而不见,牧钧又彻底跟她翻了脸。她谁都依靠不上,最终只能低头认了。 离了婚,又把沈丽扫地出门,牧钧高兴坏了,当即就打电话约吴璇,“喂,阿璇,事情成了!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吴璇勾起红唇,“好啊……” 两人你侬我侬地吃了烛光晚餐,牧钧趁着气氛正好,试探性地提出了要求。这一次,吴璇破天荒地同意了! 两人去了酒店开房,刚刚脱了衣服滚作一团,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砸门声,“开门,开门!妈的吴璇你这个臭女表子,给老子带绿帽子!老子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吴璇听到这个声音,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推开牧钧跳下了床,刚刚捞起床单将自己围上,房间的门就被人暴力踹到了墙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牧钧还在懵逼,踹门的哨兵硕大的拳头已经砸到了自己脸上—— 牧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那人瞪着眼睛凶神恶煞,实力比他高,又口称是吴璇的丈夫。吴璇只捂着脸哭哭啼啼,也不否认。 牧钧来不及穿衣服,浑身光溜溜的,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捂着胸口的伤处往后退,“大哥,大哥,都是误会,我还没来得及碰她……” 男人又是一拳砸了过来,“你他妈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跟我说是误会?!” 牧钧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被对方手脚并用打得直往后躲,差点去了半条命。 “牧钧!”吴璇惊呼一声,后知后觉地过来阻挡。 男人见状啐了一口,停下了动作。 牧钧鼻青脸肿地拉着吴璇,“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有丈夫了?” 吴璇哭着摇头,“对不起,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牧钧是真心喜欢她的,见状很快心软了,“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老子介意!”容凯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两个“奸-夫-淫-妇”,“这个女人你碰过,老子也不想要了。你给我一笔钱,老子就当作善事,把她送给你了!” 牧钧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可是身边的吴璇哭得他心乱如麻,容凯那双凶神恶煞地眼睛又死死地盯着他,好像他敢反对,就又要冲上来把他暴揍一顿! 吴璇得救一样地推着他,“阿钧,你答应吧,大不了我跟你一起还钱!我是C级向导,可以帮人梳理精神海,还可以出任务赚钱……求你了,阿钧,你答应他吧。我跟他回去,他一定会把我打死的!” 在两人软磨硬泡之下,牧钧不但签了一份一百万的借款单,还被容凯押着回家去拿钱。 牧父牧母一看儿子这样,还以为他惹了什么大-麻烦。容凯眼睛一瞪,他们连问都不敢问了,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养老金全都掏了出来。 牧钧的存款本来不少,可惜最近被吴璇消耗了大半。加上牧父牧母的钱,才勉强凑够了十万,其他的就真的没有了。 容凯拿了钱,打量着牧家住的房子,吊儿郎当地道,“行,今天就这样吧。老子给你时间凑钱,三天,三天够不够?” 又甩着存款单,在牧钧那张青青紫紫的脸上拍了拍,“三天之后还拿不出钱,老子先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牧钧只敢巴巴地点头。 容凯满意了,推开门口围观的邻居们,扬长而去。 牧母扑到儿子身上,急得不行,“钧子,你还好吧,他怎么你了?” 牧父要理智一点,还有心思质问牧钧,“你什么时候找人借了一百万,那些钱用到哪儿去了,你快说啊!你不会学人家赌钱了吧?” 不管牧父牧母如何追问,牧钧都一声不吭。 他不想把吴璇牵扯进来,要是让爸妈知道他为她花了这么多钱,一定会对她产生成见。 牧钧还做着娶个漂亮的C级向导,两口子一起努力奋斗过上好日子,甚至再生一个孩子的美梦。 可惜这个梦在他一天一夜联系不上吴璇之后,破灭了。 牧钧不是傻子,吴璇联系不上之后,很快就明白自己中了计,他被那个女人骗了!还有容凯,这是个仙人跳的局…… 牧钧一下子萎了,卖房子的打算也不了了之,他觉得容凯没胆子再回来了。要是让他再看见他,一定要揪他去警局,让他把那十万块还回来。还有吴璇那个女人,他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一定要让她吐出来…… 一想到被骗走的那些钱财,牧钧的心都在滴血。 可惜容凯和吴璇比他想象的更黑,他们把借款单委托给了组织里一个口碑不怎么好的队伍,并且许诺了三成利润。 三成,那就是三十万啊! 不管牧钧想不想认,那些人都要压着他认了。 牧钧不想出门被人套麻袋,死得不明不白,队伍里的人来警告过两次之后,他认怂了,跟牧父牧母着商量卖了房子。牧家的房子是个四居室,牧钧又找朋友借了一点,好歹把借款和利息都还上了。 没错,这笔不明不白的借款,人家还给他算了高额利息。 让江燕澜意外的是,沈丽听说牧家的遭遇之后,竟然又主动回去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刚从火坑里爬出来,又迫不及待回去的勇士。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好女人”吧! 比起精神颓丧的牧家人,沈丽却是改头换面,精神饱满。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牧钧哄着她,牧父牧母再也不敢给她甩脸子,牧洁为了自己的零花钱,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气焰。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我感动中,觉得她做了对的事。她不计前嫌,牧家人感激她,牧钧爱重她,他们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至于欠的那些外债,他们齐心协力,总有一天会还完的! 沈丽才离婚那几天,又是求人带话,又是守在塔组织门口,做足了慈母的姿态,好像诚心诚意想要挽回儿子。 可惜牧钧一回头找她,她又把韩景承抛到了脑后。 韩景承自嘲道,“幸好我当时没心软,不然现在肯定恶心地饭都吃不下了。” 卢宇同情地看着他,“算了,小向导你就当没这个妈吧,反正她也没怎么养过你,那些钱都是你爸的抚恤金。她还偷了你的药剂,生养之恩扯平了。” 韩景承没吭声。 他明白,沈丽现在为牧家人做这么多,牧家那群白眼狼是不会感激她的。 牧洁会给她养老吗?想想都不可能! 等她老得被赶出来的那一天,他会出点钱把她送到养老院去,其他的就别想了! 耿思源听着两人对话,突然升起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过两年小向导十八,属于他的那份抚恤金就会停了。沈丽没了这笔稳定的经济来了,凭她到处给人打零工,赚的那点钱怕是刚好能养活她自己。 到那个时候,牧家人会不会又觉得她是个累赘了? 呵呵,有意思…… *** 五年后 清冷俊秀的青年举着火云弓,一边朝后疾射,一边身形灵活地躲避着攻击。 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身材高挑,眼神沉静,身后小山一样的异兽牢牢地缀在身后,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都在颤抖。 眼看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坑,青年一个加速起跳,高高跃到了幽深的坑洞上方!就在他要下坠前一秒,一只精神体突然出现,伸出两只锐利的爪子,抓住了青年的肩膀。 齿龙看到大坑已经来不及收势,庞大的身体因为惯性,硬生生地落到了陷阱里。坑底有长达一米的钢针,齿龙再皮糙肉厚,也无法抵抗自身体重的伤害,猩红的血液一下飞溅了出来。 齿龙咆哮一声,愤力地挣扎,想要从坑底爬出来。 江燕澜一甩长鞭,跃到了齿龙背上,高高扬鞭狠狠抽中它的眼睛,及时拦住了齿龙上岸的动作。 齿龙以它体型不符的灵敏动作,一百八十度回头,狠狠咬向江燕澜。江燕澜迅速后退,卢宇和耿思源配合默契,及时在另一个方向出手干扰…… 半个小时后,三人硬生生地将这个大家伙磨死了。 直到死,它都没能从坑底起来。 “妈呀,竟然是一头成年齿龙,这次发了!”卢宇兴奋地搓手手,转头对着韩景承眨眼睛,“小韩,干得好,你真是我们的福星!” “没有,是我们小队的运气好。”韩景承淡淡地应了一句。 这种话卢宇经常说,他已经习惯了,已经不会像最开始一样脸红不好意思。 战斗过后是剥皮拆骨,收割战利品。 作为体力最弱的向导,韩景承自觉地开始寻找晚上露宿的地方,有小黄和精神力相互配合,他很快就确定好了方位。 对了,他现在是一个B+级向导,小黄也蜕变成了一只庞然大物。或许现在不能叫小黄了,它全身的毛已经换成了深蓝色,只有喙和后背中心那一块儿是黄色的。锋利的翅膀,长长的尾羽,看上去高傲又神秘。 不过它在黑狼面前还是一副依赖的姿态,尽管它的体型已经跟黑狼不相上下了。 韩景承觉得很奇怪,他能感觉到秦哥的实力一直在上升,可黑狼一点变化都没有,连体型都没怎么长。 作为一个准A级向导,他完全看不透秦哥的等级,他也不让自己梳理精神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开放过。 韩景承瞄了一眼兀自忙碌的某人,垂下眼帘,掩住幽深眼波。 少年时的毛遂自荐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可是整整五年过去了,秦哥像是忘了一样,完全没有要他兑现诺言的意思。 他隐隐有种感觉,秦哥不是普通的哨兵,要不要向导都是无所谓的。 可他不允许! 秦哥是他的,他们相容性那么高,原本就合该在一起! 他做了那么多的事,秦哥都容忍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的。或许他可以更过分一点,试试他的底线在哪里…… 第106章 弱鸡向导18 这五年来,除了最开始的一年韩景承需要学习,后四年他们大多在野外,或是往返于其他城市,回来的次数不多。 但韩景承还是在星云城安了眼线的,他知道沈丽过得不好。 最开始两年牧钧还捧着她,不过在她身上捞不出多少钱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原样,甚至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两人没有复婚,一直不明不白地住在一起。沈丽越来越像牧家的保姆,不仅不要钱,牧家人如何侮辱、打骂都赶不走…… *** 一行四人通过了城卫关卡检查,韩景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景,一时之间有些恍然。 “要回去看一下吗?”身旁的哨兵突然探头过来,听声音好像十分期待。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他的额发有些长了,最长的一缕刚好斜挂在眼睛上方,野性中带着一丝浪荡的气息。 看一下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韩景承摇了摇头,“不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的宿舍早就退了,基于私心一直也没找别的住处。 江燕澜失望叹气,这小子打定主意守在他身边当牢头了是吧? 韩景承眼神幽幽转过来,江燕澜感觉有点冷,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前方的卢宇提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回过头来,“秦哥,小韩,我和源子去处理这堆东西,你们怎么安排?” 他虽然是问他们两个,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韩景承。 小向导这些年越来越清冷了,身上的气势也一天比一天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做主的变成了韩景承。 果然,韩景承淡淡地回答,“我们回家。” 江燕澜眨眨桃花眼,“那个什么…卢宇,思源,你们晚上去哪儿?要不要找个地方大家一起吃顿好的?” 卢宇连连摇首,笑嘻嘻地道,“不了,不了,你们自己吃吧,我和源子要过二人世界。” 耿思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跟你二人世界?滚!”又转头正色望着江燕澜,“秦哥,我们好久没回来了,想去见见以前的朋友……” 人家有正当理由,小江总没辙,故作潇洒地转身,留给他们一个“弱小又无助”的背影,“好吧,那算了……” 江燕澜离开,韩景承也打了个招呼抬脚跟上。他慢了半个身位,默默地伴在高大的哨兵身边,一个漫不经心,一个清冷沉静,莫名契合。 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卢宇撞撞耿思源的肩膀,一脸八卦,“你说,秦哥和小韩到底怎么想的?” 要说无意吧,两人一直同进同出,没有一天分开过;要说有意吧,两人就这么僵着,谁也不肯先开口。 耿思源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耿思源心细,其实已经看出点门道来了,但他是不可能跟卢宇说的。鲈鱼这个大嘴巴,四面漏风,人还单蠢,连自己为什么倒霉都不知道! 江燕澜也不是纠结的人,很快就放开了,左右看看,“现在去哪儿?” 韩景承想了想,“先去交易区买点肉和菜吧,晚上回家做。秦哥想吃什么?” 小江总张口就来,“酱肘子,卤猪蹄,豆腐圆子,九转大肠,鸡汤鲍鱼,红烧熊掌……” “秦哥——”韩景承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除了前面两个,后面的他听都没有听过。 “欸,不会做啊?那算了,随你的便吧!”小江总一脸‘明明你让我点菜,你又不会’的委屈。 韩景承没吭声,默默地承受他的挑刺。 两人去交易点选了一堆菜,又买了些日用品,大包小包的回了原主在2区的家。 好几年没有回来,家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开门之后,一股浓重的霉味铺面而来,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江燕澜抬手扇了扇灰尘,挣扎提议,“要不……我们还是住旅馆吧?” 韩景承不同意,在他看来,这是他和秦哥的家。既然回来了,早晚都是要打扫的,“秦哥如果累了,先去外面歇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江燕澜心下呵呵,算了吧,他要是敢答应的话,这小子晚上指不定给他吃什么呢! 他一开始也不知道人家是有脾气的,后来惹恼了两次,莫名其妙就遭了殃,有次甚至还被异兽追着跑了两座山头,狼狈至极…… 明明是个动不动就害羞的小可爱,怎么被他养了几年,就养成腹黑青年了?难道真有反派潜质? 小江总坚决否认是自己的问题,他这么随和(随便)的人,怎么可能把孩子养歪! 江燕澜认命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屋开了窗户通风…… 两人收拾了一个多小时,好歹把这个家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只是被子床单发了霉都丢了,一会儿还要出去买新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韩景承随便做了几道菜当晚餐,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小江总怨念地切着盘子里的盐煎肉排,他就知道会这样! “好了,快吃吧,今天时间不够,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韩景承看了人一眼,无奈安抚。 两人独处的时候,他脸上的清冷淡漠都消失了,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语气也放软了,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这可是你说的。”小江总撇撇嘴。 哎,他就不该退让的,一步错,步步错!现在经济大权都被人家夺了去,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活该啊。 韩景承耐心再哄,“是,我说的。” 吃了饭,又是韩景承洗碗,江燕澜像个大爷一样瘫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韩景承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好了,走吧,我们去买床单被褥。” 某人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已经睡熟了。 韩景承没有犹豫,上前无情地把人摇醒,“醒醒,回来再睡。” 这么大的力道,就是个死人也该醒了…… 小江总无奈睁眼,“小韩啊,我们打个商量,你看我能不能……”留在家里,不去了? “不能。”韩景承面无表情。 江燕澜抹了把脸,一脸死相,怎么就那么黏人呢!买被褥这种小事有什么好一起去的,他又不会趁他出门跑了! 小江总一开始真的没发现小向导的思想跑偏了,前两年他忙着避嫌,后面又忙着做任务,都是小队活动。韩景承闷不吭声的,像个耐心的猎手,等他掉到陷阱里,才开始慢慢收网……直到最近,已经发展到寸步不离的程度了! 小江总翻个白眼,他再反应慢点,是不是以后上厕所都要跟着? 韩景承越是这样,小江总越是死撑着不肯松口。臭小子问都不问一句就变-态,搞这种窒息操作!这次他轻易妥协,谁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幺蛾子? 不过他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了,韩景承施加的束缚越来越紧,两人像是角力似的,就看谁先服输。 见他坐着不动,俊秀青年固执地站在他面前,瞳仁黑冷,眼神深邃。小江总后背一阵发毛,求生欲极强地站了起来,“我想了想,床单被褥这种贴身的东西,确实该认真选一下,我们走吧。” “秦哥不烦就好。” 江燕澜打了个哈哈,“不烦……”才怪。 两人到了日用品商店,韩景承说明了情况,被热情的店员带着去了。江燕澜溜溜达达地跟在后面,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是你?”身侧一排货架后面突然转出个女人,满脸激动地道,“你回来了,韩景承呢?” 江燕澜莫名其妙,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这女人有点眼熟。 “我是牧洁!”对方可能是发现了他的疑惑,主动上前作了自我介绍,甚至还想伸手拉他的衣袖。 江燕澜怎么可能让她碰到,身子一让,轻巧避开了。难怪他没认出来,牧洁的模样比原来成熟多了,皮肤失了少女的鲜嫩,眼神有了疲态,看来这些年没少出任务? 不过认出归认出,他跟对方没什么好交流的,闷不吭声转头就走。 “欸,你别走啊!”牧洁一点没在意他的冷脸,厚着脸皮跟在后面喊。 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她才发现面子算什么,要是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把韩景承哄得好好儿的! “牧洁,你在叫谁?”“怎么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韩景承看见牧洁,还有她身后的蒋美晴,眼神瞬间沉了沉——阴魂不散! “小承,是我呀!”牧洁眼眶微红的看着他,看起来就像个跟弟弟久别重逢的好姐姐。 “哦。”韩景承冷淡地点点头,浑身的气势让牧洁的眼神闪了闪。他的脸跟以前有了很大变化,婴儿肥消失,露出男性瘦削的脸颊轮廓,圆眼拉长,眼神中再也看不见丝毫稚嫩。 牧洁从没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识到,她从前欺负的少年已经是个成年男性,还是个性格冷硬的高位向导。 她拽了拽衣袖,期期艾艾地开口,“小承,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去看看,沈姨很想你……” 江燕澜“嗤”了一声,正想开口,韩景承已经上来把他拉走了,“走吧,我选中了两套,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牧洁急了,跟了两步,“小承,你还在记恨沈姨吗?这么多年了,你对她不理不睬的,她其实很担心你。” 韩景承停下脚步,牧洁一喜,就听见对方道,“还记得吴璇吗?” “什么意思?”牧洁僵了僵,她当然记得,那个女人骗了他爸的钱,还害得他们卖房子还债! “我现在要整死你们,不用再那么麻烦,一句话就够了。”多少人求着他梳理精神领域,他随便流露一点想法,自有人争先恐后地帮他办到。 “是你?”牧洁震惊了,失声道,“是你找她来报复我们的?是不是!为什么,你真的那么恨我们?沈姨她是你亲妈!” 韩景承没有否认,“回去告诉他们,不要再来烦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上次是破财,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他放狠话的时候,语气始终很平静。对面两人却同时感觉到他蓬勃的精神力,裹挟着庞大的威压迎面而来,纷纷吓得僵在了原地。 幸好这里是城市,韩景承没想对她们怎么样,很快收回了精神力,拉着江燕澜转身走了。 牧洁满身的冷汗,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蒋美晴也是脸色惨白,不过她和韩景承没有旧怨,情况稍微要比牧洁好一点。她敛下眸子,眼珠动了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07章 弱鸡向导19 这个时代床单、被套的选择也不多,两人选了一套蓝色,一套灰色,包装薄薄的一层,回去打开就能充气弹出来,使用非常方便。 韩景承抱着自己的那一套,时不时侧首瞄着江燕澜。但等他察觉到要转头的时候,又飞快地收回目光,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其实有点忐忑,这是他第一次流露自己的真实性情,说不清是不是故意,但他就是那么做了。 他都想好了,如果秦哥质疑起来,他就解释说是因为以前的经历,看见牧洁太生气的缘故。 可惜秦哥一句没提,是不以为意?还是自己在他心里就是这么狠辣无情? 韩景承抱着袋子的手紧了紧,不自觉地开始反思自己最近做的事情…… 江燕澜勾了勾唇,偏不开口。 谁让这小子一天到晚算计他的? 这次回来的路上,他们意外和卢宇耿思源两个分开了。这家伙借口睡袋丢了,每天晚上跟他挤在一起,有意无意地各种撩他。 他还在对方包里发现了一株落回草,这玩意儿比较偏门,不论人或者异兽服了都会出现短暂的浑身无力,甚至神志不清。 幸好臭小子没有用在自己身上,不然小江总可没这么好心情,稳坐钓鱼台看着对方瞎折腾。 *** 一晚上相安无事。 第二天韩景承收拾屋子的时候,在家里找到一把剪刀,于是兴致勃勃地提出要给江燕澜剪头发。 小江总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故意给我剪秃吧?那我可要剪回来。” 其实他们这些哨兵向导都会互相剪头发,毕竟一出任务就是好几个月,头发长了容易碍事。韩景承以前也帮他剪过,手艺还行。 但这小子有前科的,明明审美正常,总想把他往丑了整! 韩景承身子僵了僵,强笑道,“怎么会,以前又不是没剪过,秦哥还不信我吗?” 江燕澜哼了哼,大马金刀地坐到镜子前面,桃花眼持怀疑的态度盯着身后的青年。好似他一有额外的动作,就要把对方抓起来,按在椅子上剪成秃毛鸡似的。 来呀,互相伤害啊! 小江总就是这么小心眼,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不满意还可以剃个板寸。 韩景承一个向导,对于危险的感知还是很高的。察觉到哨兵犀利的目光,他脑海中莫名闪过了自己光头的模样,然后表示接受不能。 他其实不在意光不光头,但他不想让秦哥看见,不然也不会这么费力地在秦哥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了。 韩景承手指一抖,瞬间打消了那股跃跃欲试的念头,规规矩矩地拿起了剪刀…… 男人的头发普遍偏硬,江燕澜也不例外。 韩景承细致地梳理着每一簇发丝,舞动剪刀“咔擦咔擦”,碎发霎时顺着头顶扑簌扑簌往下掉。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手指借着梳理的动作轻抚着黝黑的发丝,还有头顶的发旋——喜欢一个人,连他的后脑勺都觉得好看。 江燕澜本来是警惕地盯着镜子里的人,可是看着看着,目光忍不住描绘起了青年的眉眼:他的皮肤偏白,薄薄的眼皮垂下,长睫像鸦羽一样,在眼睛下方覆上一层阴影。他的手腕也很细,修长的手指握着剪刀,指甲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像是粉色的贝壳…… 韩景承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两只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红晕,“好、好了,秦哥你看看行吗?” 江燕澜左右转转脑袋,耳后两侧剪得很干净,头顶的头发稍微留长了一点,不会遮挡视线,微卷的长发正好将他的气质凸显了出来。 看来小向导平时没少观察嘛,不然怎么那么了解他? 江燕澜满意了。 韩景承暗戳戳地瞟了一眼,松了口气,拿下他披在肩头的毛巾,先展开抖了抖,然后又叠拢在一起,替他拍打身上的碎发。 感觉差不多了,小江总站起身,对着椅子绅士地比划了一下,“好了,该你了,亲爱的向导同志。” “……”韩景承很想拒绝。 可是被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盯着,他很快妥协了……好吧,礼尚往来,他没有乱来,秦哥应该不至于惩罚他? 江燕澜举着剪刀,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地笑容,怎么看怎么像要使坏。 青年的心都提起来了,但还是乖乖地将屁股黏在椅子上。 小江总一边熟练地“咔擦咔擦”,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小韩啊,上回卢宇掉进河里被水冲走,是不是你故意设计的?”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们也不会兵分两路,更没有后面同挤一个睡袋的故事了。 “不是!”韩景承想也不想,马上否认。 头顶的剪刀停了,江燕澜手指动了动,锋刃突然倾斜向了一个非常不合理的角度,“真的,不是你?” “……”这真的不是威胁? 韩景承垂下眼睑,硬着头皮继续否认,“真的不是。” 江燕澜盯着镜子里的人,“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韩景承睫毛颤了颤,抬起眼皮对上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就想躲。江燕澜“砰”地一声丢掉手里的东西,左手按住青年的肩膀,右手攫住对方的下巴,用力捏了捏,“还不肯说实话?” 他的脸就在对方的耳朵边上,亲昵的气息染红了青年的半张脸。 韩景承咬了咬唇,眼睫飞快地颤动了几下,最后微不可闻地低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江燕澜继续,“睡袋又怎么解释?” “……我趁你不注意,丢、丢了。” “落回草?” 韩景承脸色突然白了,嘴唇嚅了嚅,不知道该不该承认,心里慌得一批。 不过他的血色很快就回到了脸上,因为哨兵粗糙的手指摸索着往下,稳稳地停留在了他凸起的喉结上,调-情似的轻蹭揉捏,“为什么没用?” 语气笃定。 韩景承心跳如擂鼓,喉结上类似调-情的举动,更是让他浑身的血液激荡,面皮红得要滴血,“我…我怕你生气。” 江燕澜好气又好笑,重重地揉了一把,脸颊贴了上去,很想在那可爱的粉色耳朵上咬一口,“亏你想得出来!在那种地方,你就不怕我们被异兽叼跑了?” 韩景承没有躲,修长的脖颈昂得高高的,似乎在方便哨兵动作,眼尾发红,呼吸也逐渐重了起来。 因为心情太过激荡,他的精神触须也不受控制地伸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在空气中蔓延,迫切地想要寻找回应。 江燕澜一下子就听见楼里好几道粗重的呼吸声,向导强烈的精神结合热,有一定的概率会引发哨兵发情。特别是距离过近,向导的等级又远高于哨兵的情况下。 “快收回去!” 江燕澜话音刚落,屋子大门就被人一脚踹飞了,同时敞开的窗户里也窜进来好几道身影。 七八个哨兵目光灼热地望着屋里唯一的向导,可惜已经有个气息恐怖的同类捷足先登,看起来好像还是认识的。 “呃……”众人面面相觑,有尴尬,更有好不容易找到的向导已经属于别人的失望。 韩景承早在这些人闯进来的瞬间将精神丝收了回去,他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眼神黑沉沉地剐着这群不请自来的家伙,很想将精神力化为利刃,插进他们的精神海中使劲翻搅! 他等这个机会容易嘛?差点把自己逼成神经病了!眼看峰回路转,秦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窍了,就差一点点,被这群蠢货给毁了! 哨兵们眼神闪烁着躲避他的目光,知道自己闯进了人家的结合现场,很可能还是重要的精神结合,也怪不好意思的。 “这位兄弟,对不起啊……”正门的哨兵摸了摸脑袋,满脸尴尬地对着江燕澜致歉。 其他人也讪讪地,还好心建议,“你们要精神结合的话,最好去塔里的静室比较好。静室可以屏蔽结合产生的精神震荡,还有专人指导,比你们这样贸然进行安全得多。” 江燕澜握拳笑咳了一声,先对道歉那人说了声“没关系”,然后才解释“我们其实闹着玩儿呢,没想真的做什么……” 韩景承瞪了他一眼,自家的舍不得责怪,别人家的就没关系了。他阴恻恻地盯着大门处的哨兵,嗓音冷得像是裹挟着冰霜“那个谁,你踢坏了我们的门!” 那哨兵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会赔的!” 妈妈,这个向导好可怕,跟他刚才感觉到的完全不一样!那股精神力明明软绵绵的,乖巧又诱人,他受骗了! 最终七八个哨兵都留下了赔偿,表情讪讪地退走了。前门的那个赔的最多,简直可以换十扇这样的木门了。 人都走了,两人对视一眼,韩景承委屈地撇了撇嘴,不管不顾地过来扑过来抱着江燕澜,双臂紧紧地箍着他的腰,脑袋蹭啊蹭,喉咙里不自觉发出委屈的哼唧声。 江燕澜轻轻地拍抚着他纤细的背脊,又用下巴慢慢蹭着他的小脑袋。刚刚那一下结合的热情骤然落空,小向导肯定难受坏了。 韩景承一边蹭,一边咬牙低喃,“……我刚才真想把他们大卸八块……然后丢进海里喂鱼……” “咳咳!”江燕澜呛了一下。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挺意外的,他们家小向导好像比他预估的更凶残…… 十多分钟后,韩景承慢慢地抬起头来,双手还紧紧地揪着江燕澜的衣服,双颊还微微泛着红,眼神期待,“……我们现在怎么办?” 江燕澜垂下眼睑看了看他的头顶,非常煞风景地回答,“什么怎么办,继续剪头啊。” 韩景承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追问,“那剪完了呢?” 江燕澜看了看四周,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再把大门装上。” 不等怀里的青年继续发飙,又低下脑袋,跟他额头抵着额头,语气低沉,“装上大门以后,我们……不如去静室转转?” 韩景承瞬间转怒为喜,狠狠点头,“嗯!” 又飞快放手,退开一步,“那我们快一点,静室需要预约吗,会不会已经满了?” 江燕澜,“……” 他怎么感觉,羊入虎口的好像是自己? 第108章 弱鸡向导20 韩景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表情难掩喜意,那双澄澈的眸子更像是盛满了整座星河,明亮得不可思议。 他现在都还有点懵,一方面惊喜,一方面又忍不住开始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做梦。手指紧紧地抠着座椅扶手,差点抠下一块木屑来。 小江总好笑地摇了摇头,重新拿起剪刀,一一将人头上没剪完的碎发修剪整齐。 韩景承听着锋刃划过发丝的“沙沙”声,激荡的情绪逐渐回落,理智很快又占领高地了。他眼睫动了动,忍不住想要探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以为秦哥大大咧咧的,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事,原来全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吗? 那其他的呢,他有没有发现? “什么时候啊?”江燕澜似笑非笑地瞥了手底下的脑瓜一眼,“大概是我在榕城跟旅馆的老板娘搭讪,被你整治得满山跑那次。本来只是怀疑,后来我发现你给我买的防辐射霜,竟然是最高等级的……” 除非是去某些特殊区域,一般人根本不需要这么高的防辐射等级。因为它们都有一个有趣的副作用,用的时间长了皮肤会越来越黑,直至变成一颗人形黑炭…… 韩景承羞愧脸,“……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不说?” “因为我在反思。”小江总用夹着剪刀的手摸了摸鼻子,“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向导,应该不至于要弄死我?” “唔,不能怪我多想。我们的任务是你挑的,怎么走你说了算,内务你包揽了,连我的钱包都在你手上……” 韩景承很想抬手捂脸。 江燕澜,“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如果是之前,韩景承这会儿肯定已经吓坏了,会忙着解释,然后拼命道歉。可是经过了刚才,他好像不怎么怕…… 韩景承试探着开口,“不该在你背后搞小动作?” “你也知道你背着我搞小动作?!”小江总瞪了人一眼,“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开口?光明正大地为自己争取不行吗?非要胡搞瞎搞!要是换个人来,还以为你要谋财害命了呢!” 韩景承抿嘴,眸光黯淡了几分,“我试过了,你每次都避开我。” 江燕澜回想了一下,义正言辞地道,“我开始避着你,是因为你年纪小。” “骗人,那时候我都成年了!我们相容性那么高,如果是别的哨兵,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人拴在身边,偏偏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说到这个他就委屈,如果他不搞那些小动作,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呢! “谁让你长得显小,我是变-态吗?”小江总哭笑不得,“你也知道我们相容性高,我怎么知道你是因为相容性离不开我,还是真的喜欢?总要等你有独立的思考能力,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然对你不公平。” 韩景承不服气的反驳,“我早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了,看不明白的是你,白白浪费时间的也是你!” 小江总一看这情形,怎么好像要发展到吵架了? 他是来说理的,真的不想跟刚到手的媳妇争个你死我活。特别是他这个媳妇一不注意就要往外冒黑水,最后遭殃的可能还是他…… 小江总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马上机智地改走起了怀柔路线,弯腰从后将人搂进怀里,语气也软了不是一分半点,“那什么,现在说开不是也挺好的嘛?啊,别气了~~” 前胸后背,脸颊相贴,韩景承哪儿还记得生气,只顾着害羞了,“我又没说生气……” 小江总:你确定?不生气都搞这么多事,真生气了我还有活路?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飞快地侧首在人脸上亲了一口,“真乖!” 这一下,两人都满意了。亲亲热热地剪完了头,又烧了热水互相洗干净,小江总还趁着烧水的功夫把门修好了。 出门的时候不过才早上十点,小江总望着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想说大白天的,白日那个啥好像不太好。不如出去逛逛,约个会,然后水到渠成,气氛也有了。 可是韩景承不同意,红着脸反驳,“万一静室没有了怎么办?” 江燕澜扶额忍笑,“我们好像不用那么急?” 他们在放假,时间大把。 韩景承也发现自己太上赶着了,他虽然也很想有肌肤之亲,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想看看你的精神世界……” 他总觉得秦哥的精神世界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不然他为什么这么藏着掖着,死活不肯开放给自己看? 每次这么想的时候,韩景承都很心慌,他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明明人就在身边,却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江燕澜怔忪了一下,突然就笑了,“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吓一跳。” 他笑得像个准备恶作剧的孩子,可是韩景承太熟悉他了,又怎么看不出来他那瞬间的失神。 他忍不住握住男人的手,温言安慰,“没关系,你没准备好的话,我可以等你。” 你是受啊,说这种话真的大丈夫? 小江总脸绿了,他仔细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材,然后发现小向导应该没那个本事攻了他,除非他趁着自己开放精神领域,故意偷袭…… 他抽出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又指指青年,“我应该没搞错我们的关系?” 韩景承瞬间心领神会,侧开脸颊装傻,“什么关系,不是在一起了吗?” 江燕澜伸手把他的脸扳回来,满脸严肃,“宝贝,两个攻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我不想跟你拼刺刀!” 韩景承呛了一下,燥热刚爬上脸颊,就注意到那双桃花眼中露出戏谑,很明显是故意逗弄他! 小江总还不依不饶地拍了拍人的脸颊,“看你这么害羞我就放心了。” 韩景承恼羞成怒地拍开他,轻轻的,没敢用力,“你,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小江总不以为意,抛了个乱不正经的眼神,“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晚上咱们慢慢说。” 韩景承红着脸咬了咬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他其实还挺高兴的。秦哥以前搭讪旅店老板娘、调戏路过的帅哥美女,却从来不对他口花花,果然说开了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精神域治疗是哨兵向导们的医院的话,静室就是住院部了。江燕澜和韩景承进入大厅的时候,竟然意外地遇上了一个熟人。 “秦兄!” 江燕澜闻声回头,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云队长?” 还有女主贺瑶,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女主没什么好说的,身材高挑,长得小家碧玉一样,倒是那个中年男人值得注意。他身形健硕,步态轻敏,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睛更是精光四溢。虽然竭力压制,身上浓重的威压还是不经意地泄露了出来。 这人看起来四五十,实际年龄应该远远不止。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中年男人是贺瑶的生父,塔组织第一黑暗哨兵瞿泽! 果然,他们这时候其实已经相认了…… 江燕澜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们。目光还特意在韩景承身上转了一圈,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江燕澜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云队长,你怎么在这里?这两位是?” “带我女朋友来做检查。”云铮道,又帮忙作介绍,“贺瑶,这位是秦渊兄弟,和力勇他们以前一个队的,旁边是他的向导韩景承。” 后一句是对贺瑶说的,他下意识地略过了瞿泽,不知道是不懂怎么介绍,还是贺瑶还没得到承认。 瞿泽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离得不远不近地站着。 倒是贺瑶友好地笑了笑,“秦大哥,韩向导。” 云铮左右看看,“你们二位怎么也在这儿?” 韩景承眼睫动了动,下意识地看向江燕澜。在外人面前他很少表露情绪,脸色清冷,害羞什么的完全不见踪影。 江燕澜打了个哈哈,随口敷衍道,“来看个朋友。” 双方都有所保留,云铮自己都说得不清不楚的,自然不可能追问别人。两边又寒暄了几句,很快就分开了。 瞿泽若有所思地道,“那个向导,实力好像不错,他是什么血型?” 云铮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看了贺瑶一眼,“我也是昨晚才听说他们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用他真的好吗?您也看见了,他身边那个哨兵恐怕不好对付。” 瞿泽沉吟道,“如果只有他们两个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就怕失踪的人太多,那就交代不过去了。 云铮顺势答应,“好,我回去找人查查他的资料,如果一致的话,再想办法邀请他们。” 瞿泽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寒月果马上就要成熟了,抓紧时间。” “我明白。” 另一边,韩景承一直保持沉默,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么轻松。 “你是不是在意我为什么要说谎?”江燕澜试探着问。 “有点儿。”韩景承坦然承认了,“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 小江总也没解释,而是接着问,“那为什么沉着脸?” “那个中年男人,他给我的感觉很可怕。他刚才打量我的那一眼,我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韩景承下意识按住胸口,“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可不是有事要发生了吗?剧情节点就要到了,小向导的第六感还挺准的。 江燕澜拉住他的手,“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是故意这时候带人回来的,云铮和贺瑶这两个男女主角让他很在意,想不到这里面还有瞿泽的事。不过没关系,谁敢挖陷阱暗害他们家小向导,他绝对以牙还牙,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109章 弱鸡向导21 韩景承想象的静室爆满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这边清清冷冷的,并没有多少人来。 本来嘛,精神结合相当于一辈子绑定了,又有多少人能够忍受自己在枕边人面前是透明的,一点秘密都没有? 随着塔组织内精神结合的怨侣越来越多,觉醒的哨兵和向导们有了前车之鉴,都开始谨慎起来。除非遇到了相容度非常高的另一半,不然是不会轻易选择这一步的。 听说江燕澜和韩景承要进行精神结合,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再三确认了两人的态度,又分开谈了话,确认他们心理、生理各方面都正常之后,然后提出了测试。 “测试的内容包括精神域波动频率、深度、最高辐射范围等等,可以有效的判断你们的契合程度。相容性高低哨兵和向导的直觉占一部分,但不是绝对的,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先做测试。” 小江总一听就皱了眉,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展示给未来伴侣没什么,但让组织内部知道就是另一回事了。 韩景承一半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见状马上道,“这个测试不是强制性的吧?” 工作人员笑了,“当然不是。” 进行精神结合的哨兵向导本来就少了,他们还强制要求,那人家不会跑到什么深山老林,人烟稀少的地方自己做吗? “那我们不测试。” 工作人员按规矩提醒道,“那你们可要考虑好了,相容性不够高,强制进行精神结合,很可能让精神力等级低的一方承受不可逆的伤害。” 这个韩景承倒是挺有信心的,今天早上要不是那些人突然闯进来打断,他们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加上黑狼和小黄这些年好得跟一个似的,一时的伪装可坚持不了这么久。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我们明白。” 工作人员见他们坚持,也没有再劝,而是拿出一张纸来,“正面是免责声明,签字确认。背后有精神结合的指导流程和注意事项,一定要认真看完,同样也要签字。” 一听说是指导流程,韩景承看得很认真,小江总则很无奈。幸好只有一次,要是每次想酿酿酱酱都要像遵循医嘱一样,那他八成会萎了。 ……这操蛋的世界! 两人按工作人员的要求做了,他检查了一遍,又递出一张价格表,“你们没有做测试,最好选一个有经验的向导守在隔壁待命,他们的等级和时薪都在表上了,选好后半小时就能赶过来。” 江燕澜好奇地接过来,还没看完就然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价格真兔毛的黑啊,足够让他们跑十次任务了! 不过贵有贵的理由,像他们早上造成的那场乌龙,真正的精神结合肯定会掀起强烈的精神波动。向导守在隔壁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要承受一遍遍的情-欲震荡冲刷,还不能有一丁点干扰,其实很考验意志了。 他故意把价格表递到韩景承面前,挑眉,“怎么样?我们家钱在你手上,你做主。” 韩景承睨了他一眼,手上用力把价格表抽了过来,然后递还给了工作人员,“谢谢,这个就不要了。” 他脸嫩,工作人员很容易就瞄到他面红耳赤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年轻人,不用不好意思。这种事情我们都见惯不怪了,辅助向导也不会故意透露客人的隐私,你们只管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一旁看好戏的小江总“噗”地一声,很快又龇牙咧嘴起来,“嘶——” 韩景承羞恼从他腰间收回手,坚持道,“真的不用了。” 工作人员理解地点点头,办完手续,递出一张房卡。韩景承接过卡片,脚下如风,走得飞快。 他不像江燕澜,见惯了灯红酒绿,什么玩笑都能开。这几年在外行走,小江总一直把人保护得挺好,这孩子没受多少污染,猛地跟人讨论这种私密事情,已经突破他的耻度了。 小江总不老实地跟在后面,“鹅鹅鹅”地笑个不停。 韩景承已经抢先一步打开了房门,看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磨牙道,“你笑够了没有?” 小江总过去抱着人的细韧的腰肢,将脑袋埋入他颈间,顺便遮掩脸上的笑意,“够了,够了,我不笑了,不笑了……” 说是不笑了,他还是浑身颤抖地停不下来。 韩景承抱着比他还高一头的男人,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只是他们还一脚站在走廊上,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他左右看看,就这么抱着移动脚步退进房里,艰难地用长腿勾上了房门。 男人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溢出的泪水,终于抬起头来。 英俊眉眼就在眼前,离他不过两寸的地方,韩景承紧张地脑子里空白一片,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干涩地不可思议。 要,要开始了吗? 刚刚看的结合流程和注意事项好像一个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小江总倒是挺自在的,放开怀里的人,仔细打量了一下整间静室,又走回门边启动了全屋屏蔽。 注意到他的举动,韩景承刚刚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江燕澜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腿,展开双臂,“过来。” 韩景承脸红了…… 精神丝进入一个人的识海内部是件非常奇妙的事情,韩景承在里面看见了另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围绕着一个叫江燕澜的男人。他长得跟自己的伴侣有七成像,可是那放浪不羁的性格,熟悉的行为习惯却像足了十成十! 可是他不叫秦渊,他自称江燕澜,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 韩景承懵了,开口想问,首先溢出的却是一连串的□□。 男人熟悉的气息就在耳畔,喘息急促而热烈,他的胸膛起伏一下,自己很快也会跟上。 韩景承的脑子里很乱,身体很热,分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好像在梦与现实间游移。一会儿是奢华的酒会,衣着光鲜的各色人群;一会儿又是异植风长的山林,面目狰狞的异兽…… 韩景承甚至想起了他父亲还在的时候,他和母亲会在特定的日子去城门等候,一家三口欢喜团聚,然后有说有笑的返家。可是很快父亲离去,生活变得支离破碎,年幼的韩景承变得迷茫起来…… “……燕澜……燕澜……”韩景承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忍不住委屈地呼唤了起来。 “我在,宝贝,我在……”一个声音不厌其烦地给予回应,胸膛震动的动静让他觉得心安。 …… 所有的一切恢复平静之后,韩景承窝在新任伴侣怀里,额头汗湿的头发还没有干,白皙俊脸泛着浅粉色,眼尾殷红,一看就知道刚刚流过泪。 江燕澜懒洋洋地躺着,有一下没一下给他顺着背脊。 “这么说,你不是秦渊。”韩景承开口,嗓音嘶哑地差点吓了自己一跳。 “嗯。”小江总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他可能很久都想不起原来的世界,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秦渊还是江燕澜。 韩景承仰起脑袋看他,“能给我说说你以前的世界吗?” 江燕澜笑了,“以前啊,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怀里的青年哼了哼,“是啊,我看见你身边好多人来来去去,都是俊男美女,来者不拒。” 小江总僵住了,他千算万算,怎么没算到这个问题! 韩景承用指头戳着他的胸膛,一口银牙咬得死紧,“难怪脸皮那么厚呢,原来是经验丰富!” 小江总抓住他的手,“你既然都看见了,就该知道我跟他们没什么。” 韩景承挣了挣,哨兵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没伤到他,却也不会让他轻易挣开。 他冷着脸撇开目光,“没什么还追求了一个又一个,我看见你左拥右抱了。” 小江总紧了紧怀抱,“宝贝儿你相信宿命吗?”发现怀里的人不理他,又继续道,“我找了那么多人都不对,穿越到这里就遇上你了,可见我们的姻缘早就预定好了……” 小江总这种浪里白鲦,情话那是张口就来。 韩景承又不是真的生气,没一会儿就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重新高兴起来。但想了想,又打了个预防针,“反正我们已经精神结合了,你以后别想瞒我任何事,你起什么花花肠子,我用一根精神丝就知道。” 小江总一本正经点头,“那是,我怎么都逃不过你的魔爪。” 魔爪…… 韩景承恼羞成怒,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敲了一记,可惜被人握着手腕,强势镇压了。 发现情况不妙,韩景承慌了,“你你你干什么,快起来!” 江燕澜笑得暧昧,俊脸逐渐往下,“亲爱的,你之前可不是那么说的……” 静室里的温度逐渐上升,大战重新展开。只是这次两人的精神链接已经稳定,愉悦的情绪只会通过链接传导给对方…… 其实小江总对自家向导的说法持怀疑态度,剧情什么的不提,他想藏起部分精神领域随时都可以。小向导的精神丝看似畅通无阻,其实都是他允许的。 他们的状态,跟普通的精神结合不一样。 别看小江总对外宣称B级,其实他很久没有进行过测试了。 第110章 弱鸡向导22 两人在静室里拖拖拉拉呆到了第二天下午四点,离开的时候倒是没再遇见男女主,只有工作人员笑着对他们道了句恭喜。 韩景承道,“我的精神力好像又涨了,要不写个报告申请重新评级?” 想不到精神结合还有这种好处,可能是因为他们相容性高的缘故吧,精神丝刚刚稳定,他就有种眼前焕然一新的感觉。 申请评级的过程并不繁琐,从报告交上去到正式升级,三天左右的时间足够了。 不过江燕澜拦住了他,“先别去。” “为什么?” “我另有安排。”江燕澜含糊道,“你变成了A级向导,有些人就不敢来了。” A级和B级是个巨大的分水岭,跨入A级就进入了塔组织高层的视线,是真正的特权阶级。这类人出现任何意外都会开展详尽的事故调查,牵涉进来的人也会很麻烦。 加上剧情中韩景承是突破失败死亡的,高阶向导不可能在一两个月内连续突破,是人都知道有问题。 为了不让瞿泽和男女主放弃韩景承这个目标,他们必须再低调一阵子。 韩景承若有所思,“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关键是人就在眼前,他们的精神链接也非常稳固,他找遍精神海也找不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江燕澜挑眉,顺手扒着人的肩膀,两颗脑袋撞了撞,“亲爱的,这个就要靠你自己了。你都住在我脑子里了,没道理连我想什么都不知道吧?” 韩景承:我还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 就在俊秀青年要变脸的时候,江燕澜把人拉走了,口口声声要庆祝。他找了一个汤锅店,把卢宇和耿思源都叫来了。 卢宇一看见他们,就觉得两人之间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秦哥,你们这是……” 倒是耿思源比较敏锐,“秦哥,小韩,你们在一起了?” 哟呵,还不是普通的在一起,这两人精神力波动几乎一样的! 卢宇也惊到了,迭声问,“精神结合?什么时候,怎么没告诉我们?” “就在昨天。”江燕澜一脸得意,“这不是刚刚成功,就叫你们出来庆祝了嘛。” 两人纷纷道了恭喜。 耿思源暗咐:他们秦哥真是勇士啊,连小韩这种向导都敢收入囊中,还是最透明的精神结合! 四人点了牛肉汤锅底,又叫了一大堆肉和菜,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趁着大家都在,耿思源把卖猎物和材料的账目报了一下,按功劳分了钱,然后才各自回家。 当晚睡觉的时候,韩景承把自己的枕头抱到了隔壁房间,和江燕澜的摆在一起。至于被子就算了,两个卧室都是不大的单人床,两个人两床被子根本就塞不下。 小江总看了就笑,故意误解他的意思,“还来?等会儿别又哭着喊不行了。” 韩景承睨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只是一起睡觉,你别想多了。” “我知道,就是一起,睡觉嘛~~”他暧昧地加重了“一起”和“睡觉”两字,一听就知道含义不单纯。 面容白皙的青年涨红了脸,拿起枕头走也不是,放也不是。 是他欠考虑了,他以为伴侣就该睡在一起,江燕澜这么说,好像他是送上门来,让他……那个什么一样。 向导的体力比不上哨兵,他是初次,就算他心理上愿意配合,身体也不允许。 可是他也不想出去。 如果一开始就分床,以后是不是就要变成固定模式了? 江燕澜却不给人考虑时间,飞快地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去了,还贴心掀了另一边被角给他,“喏,这边留给你,快进来。” 话落取过他的枕头,重新摆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韩景承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选择开门离开,慢吞吞地脱了外衣,只穿着T恤和短裤上了床。 刚刚盖上被子,就被人扯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对方还把胳膊和大长腿都搭到了自己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抱得紧紧的,别的动作倒是没有。 韩景承动了动,抬起脑袋才发现人家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了。 就这??? “好了,快睡吧。”一只大手在他背后拍了拍。 韩景承笑着蹭了蹭面前的胸膛,慢慢闭上了眼睛…… *** 温暖的晨曦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里,韩景承是被热醒的,热醒之前,他还做着钻进火蜘蛛洞,被灼热的蛛丝紧紧裹覆的噩梦…… 说实话,江燕澜的睡相挺好的,睡着什么样,起来还是什么样,这就意味着他被人箍在怀里整整一晚上。 难怪会做噩梦…… 怀里的人一动,江燕澜也醒了,他“嘶”了一声,哭哈哈地叫,“景承,我手麻了……” 哨兵的身体抗打抗摔,可是并没有超脱人类的范畴,压久了血液不流畅还是会酸麻的。 韩景承一听马上坐了起来,哭笑不得地给人揉搓手臂和大腿,“活该,谁让你抱那么紧的……” 话未说话,他反应过来似的住了嘴——燕澜会抱他,其实是他自己的意思。燕澜一定是通过精神链接感觉到了他的患得患失,才会这样安抚他的情绪。 他们认识了那么久,他很肯定他没有抱着东西睡觉的习惯。 “谢谢……”你这么容忍我。 “谢什么,我们是伴侣啊。”小江总懒洋洋地躺着,看人一脸感动,默默地把那双修长的手拉到了一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好了,那边不用揉了,揉揉这里~~” “……”韩景承的感动情绪飞快消失,脸颊红通通,被人拽着干坏事去了。 *** 江燕澜还以为云铮会考虑很久,结果才过了三天,他就找上门来了,同行的还有女主贺瑶。 看见两人,韩景承下意识地看向江燕澜,总觉得他好像早就料到有这一遭了。 “云队长,你们怎么来了?”小江总装作一脸意外。 贺瑶先道了歉,“不好意思,贸然找上门,打扰了。” “贺小姐不用客气,云队长,坐下说吧。”江燕澜招呼人的时候,韩景承已经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 双方坐定,云铮才说明了来意,“秦兄,是这样的,我们接了一个护送任务,需要一个能力较强的向导带我们去大荒城,不知道韩向导有没有空?” 韩景一听就皱眉,大荒城在西北边,这一去至少一个多月。这种外聘的护送任务,他们又不能询问护送的具体是什么,万一是珍贵的异植或宝物,危险也会大大提升。 江燕澜用手指点着座椅扶手,“云队长,去大荒城可不容易,不知道你愿意出多少钱请我们?哦,对了,我和景承是一体的,他去哪儿,我去哪儿,所以价钱是双份儿。” 这一趟他肯定是要去的,但不能白跑,能宰一点是一点。 出乎他的意料,云铮给的价格非常大方,比市场价高了百分之三十。 江燕澜挑眉,“这么高,看来云队长对景承很有信心?” 云铮窒了窒,眼睫动了动,突然笑道,“因为我听牧洁和蒋美晴说,韩向导比我们找的那些个向导厉害多了,同是向导,她们的感觉应该比较准。” 其实牧洁提都没有提,倒是蒋美晴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说了两次。 从云铮口中听到这两个名字,韩景承神情微妙,“云队长怎么会认识她们的?” 云铮诧异道,“牧洁没有说吗?她和蒋美晴现在是我的队员。” 韩景承心里有数了,牧洁肯定没有说实话,甚至还有可能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行走。 他沉下脸,没有给她遮掩的意思,“牧洁为什么要跟我说,我跟她的关系又不好。” 云铮和贺瑶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尴尬。他们以为提出牧洁和蒋美晴更容易取得韩景承的信任,结果那两个女人竟然骗了他们。 云铮到底是男主,很快反应了过来,“抱歉,我们不知道……” 以韩景承的意思,他现在就想拒绝了。本来这个任务就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楚底细,现在队伍里还有牧洁和蒋美晴这两个讨厌的女人,高百分之三十他也不想接。 可是身边的哨兵拉住了他的手,看似揉捏玩弄着指腹,实则是在安抚,“我觉得可以接,景承你看呢?” 我另有安排。 你变成了A级向导,有些人就不敢来了。 韩景承脑中莫名冒出了这两句话。他了解的江燕澜是个看似懒散,实则谨慎的人,不可能刚见面就急吼吼地接下任务,除非这是他计划之中的,他不想人跑了。 “随便你吧,我没有意见。” 云铮和贺瑶松了口气,云铮道,“谢谢,韩向导愿意帮忙就太好了。” 江燕澜收了一半的定金,又跟云铮签了协议,两人签协议的时候,贺瑶在一旁道,“邀请的具体金额,还请两位帮忙保密。云铮是队长,万一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不好交代。” 江燕澜笑了,“可以。” 果然,李力勇那几个在哪儿都是要跳的,云铮执意把他们挖过去,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后悔? 目的达到,云铮和贺瑶很快就告辞了,临走前,云铮交代道,“出发前两天我会通知你们,最多不超过一周。” 云铮他们走后,韩景承在他腰上捏了一下,“你在搞什么鬼?” 另一边,云铮和贺瑶就谨慎多了,走出老远才开始交谈。 云铮道,“他们好像是精神结合了。” “什么?”贺瑶吃了一惊,“之前你和父亲怎么没提过……难道是三天前,他们去租静室了?” “很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云铮点点头,又安慰贺瑶,“没关系,他们两个都会去,瞿伯父说了没问题。” 贺瑶面色复杂,“嗯。” 云铮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别想太多了,就这一次,我们以后做好事弥补回来……” 第111章 弱鸡向导23 云铮的动作很快,没过两天,那边就通知要出发了。 江燕澜提前给卢宇和耿思源打了招呼,让他们最近一个月自己行动,卢宇在电话那头大呼秦哥偏心,还以为他要带着小向导过二人世界。 云铮的飞虎队除了原来的四个队员,还有青蟒小队跳槽过来的李力勇等人。江燕澜草草地在人群中搜索了一下,没有看见孙明的身影,看来那个阳光干净的小伙子最终没有选择背叛林队。 江燕澜只是随意地一瞥,像李力勇这种心虚的人难免就多想了,觉得秦渊高高在上,愿意接受云铮的邀请就是来打他们脸的。 “嘁,不就是找了个高阶向导吗,有什么了不起……”嘀咕的人声音很小,不过在场都是耳聪目明的哨兵向导,又有谁听不见呢? 小江总装作没听见,目光又移向了缩在人群后面的牧洁和蒋美晴。牧洁可能被景承口中的“真相”吓到了,躲在一众哨兵身后满眼怨毒。蒋美晴倒是精神奕奕,眼神晶亮,好像在隐隐期盼些什么? 其实他不知道,牧洁和蒋美晴缩在后面还有被云铮警告过的缘。云铮知道她们和韩景承关系不好,这次任务本来不准备带她们的,蒋美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死活要跟来,还拉着牧洁保证不会惹事。 她们两个都是向导,还是女人,云铮虽然不稀罕,徐星和李力勇在内的一众哨兵却很喜欢她们。云铮顾及队内关系,蒋美晴又一脸诚恳,他只好答应说看她们表现。 所以和牧洁和蒋美晴才会这么老实。 那些酸言酸语江燕澜充耳不闻,心疼自家伴侣的韩景承却火了,“某些人自己没本事,还要嫉妒人家太厉害。我们是云队长外聘来的,不服气问你们队长去,躲在人堆里嘀嘀咕咕算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 李力勇身后一个瘦长脸的男人不服气地反驳,“知道就知道,我说的,怎么了?” “猴子!”云铮一看不好,厉喝了一声让瘦长脸男人闭了嘴,又转头打圆场,“韩向导,不好意思啊,他们不知道这次任务的危险程度,所以……我下去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您多包涵。” 韩景承冷着脸道,“行,看在云队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不过我也要跟云队讲清楚,我这人向来不是什么大方的主,以往他们占我秦哥的便宜,还不忘落井下石……” 他的目光在李力勇和猴子等人面上滑过,显然没管猴子是不是受人指使的,把一群人都记上了,“他们最好祈祷自己别掉队,否则我不有样学样都算好的,别指望我会帮忙。” 猴子嘴硬地嗤了一句,“谁要你帮忙了,你这种小白脸向导才要小心,别半路走不动道给大家添麻烦!” “猴子,别说了。”李力勇打断了他,眼中的懊恼一闪而逝。 谁都知道高阶向导在野外的作用,云铮向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做主请了外援,肯定有他的用意,这次任务肯定不简单。 李力勇心里也嫉妒秦渊,本以为放纵猴子冷嘲热讽几句也就算了。谁知道他那个向导脾气这么大,一句话就翻脸,还把他们一群人都算进去了! 看他们吃瘪,对云铮忠心耿耿的徐星四人倒是笑了。李力勇他们仗着人多,一进来就跟他们这些老队员闹矛盾,争锋相对,有时候连云队的面子都不给,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江燕澜绕有兴趣地看着这群人的反应,都有点替男主累得慌。有这么一群不省事的,他根本不愁没有好戏看。 他伸手搭住自家向导削瘦的肩膀,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别生气。 韩景承才不生气,他一路上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 小江总手臂一僵,他怎么忘了,这位才是真·boss。 贺瑶跟云铮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着担忧,这才刚聚在一起就这样,这一路恐怕不平静了。 两人的预感没错,出发第三天就出事了。 “怎么回事?”云铮一把抓住满脸慌张跑回来求救的队员。 “猴子,猴子被异兽拖进湖里了!” “走,去看看!” 云铮带着人赶到湖边,哪里还有自家队员的身影,偌大的湖面平平静静的,像一块幽深碧绿的翡翠。 岸边除了猴子掉落的取水容器,还零零星星洒着几滴鲜血,血液的腥味混合着湖水的气息,让云铮等人的心沉了沉。 看来猴子凶多吉少了…… 跟猴子一起来的队员还在叙述经过,“我和猴子过来取水,水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巨大的脑袋,咬住猴子就把它拖了下去,我只听到他惨叫了一声,想拉一把都没来得及……” 队员说到这里抖了抖,刚刚他如果不是慢了一步,这会儿被拖下去的很可能有他一份儿了。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种类的异兽,很可能我们来之前就在那儿。”队员心有余悸地道。 李力勇脸色阴沉,这种水生异兽不用呼吸,体温低心率慢最是防不胜防,也怪他们大意了,不过…… 他看向慢吞吞缀在众人身后过来,面容平静,此刻还在跟他的哨兵交头接耳的某人,“韩向导,驻扎营地是你选的,你不可能不知道这湖里有个大家伙吧?” “就是,你可是B级向导,为什么事先不提醒我们?”心有余悸的队员突然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公报私仇?!” “我提醒过了。”韩景承瞥了他一眼,面容平静,“我不是让你们去小溪边取水吗,湖里的异兽无法离水,只要不靠近就没有任何危险。” “提醒过了?!”队员诧异了,“什么时候,我们怎么不知道!” 云铮想到了什么,面色沉了沉,“刚才驻扎营地的时候,你和猴子去哪儿了?” “我们、我们撒尿去了。”队员结结巴巴。 “那就怪不了景承了,当时云队和李力勇他们都在,怪只怪没人提醒你们。”江燕澜凉凉地道,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地挑拨几方的关系。 其实韩景承开口的时机很微妙,众人都听见了,可是各有各的事忙,可能也没人注意猴子他们方便去了。而且李力勇他们的水箱中午就空了,一直没找到机会补充。他亲耳听见李力勇交代过猴子,队伍停下来就去打水。 “韩向导,你还能感觉到猴子在哪儿吗?”云铮到底有理智一些,事情没成之前,他也不想过分针对韩景承,免得他们的防备升级。 韩景承沉默了一下,垂着眼皮站在岸边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搜索队员,足足过了三分钟才道,“……找不到了。” 精神丝只能找到活物,可找不到一堆毫无生机的烂肉。 云铮又看向同是向导的牧洁和蒋美晴,两人都为难地摇了摇头。韩景承都找不到,他们就更没有用了。 牧洁看向韩景承的眼神更加忌惮起来,连怨毒都不得不收敛了起来,就怕被他看出来。 猴子出发之前才跟他争执了几句,这么快就出事了!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出的手,可是他们都拿不出证据来,连云铮都只能和稀泥。 太可怕了…… 牧洁不由自主地看向蒋美晴,她本来不想来的,可是经不住蒋美晴劝说。她也想趁人不注意坑一把韩景承,所以就跟着来了。 现在再看自己那点伎俩,牧洁简直后背发毛。 她早该知道的!韩景承没成年就敢找吴璇回来坑自己亲妈和继父,害得他们还了好几年的债,现在又怎么可能善良得了? 蒋美晴偷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女主贺瑶,暗暗着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穿书的缘故,剧情现在整个支离破碎。韩景承跟秦渊在一起了,贺瑶肯定不会像原剧情一样处处找他的麻烦。她不把韩景承推下山崖的话,她又怎么知道寒月果生长的山洞在哪儿? 蒋美晴已经想好了,找到寒月果,她不会像韩景承一样,蠢得一口气吃完了。她猜想,韩景承之所以突破失败,肯定是寒月果里蕴含的能量太强了,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才会筋脉爆裂而亡。如果她一颗一颗循序渐进地服用,四颗寒月果一定能让她安全晋级。 “算了,回去吧。”云铮叹息一声,“大家下次注意点,韩向导的提醒一定要相互转告,确定每个人都听到。” 就这么算了?! 李力勇愤愤地看向韩景承,可是他身旁的哨兵恰好扫过来一眼,似笑非笑中夹杂着威胁和警告。李力勇好似被当头浇了一通冷水,整个人都清醒了! 韩景承和秦渊,这两个无论谁他都得罪不起。猴子的死只是一次警告,如果他们再看不清情况上去挑衅,还有机会活着回去吗? 李力勇怂了,拉住身旁的队员,眼神一瞪,让他不敢再开口。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又各怀心思地往回走。 蒋美晴皱着眉头,盯着前方贺瑶的身影,突然灵光一闪——不就是让贺瑶吃醋吗!韩景承没戏了,她为什么不干脆自己上? 李力勇也带走了身边的队员,走得远了,还能听见刚刚回来报信那人低声抱怨,“勇哥,猴子就这么白死了,明明就是那个向导……”搞的鬼。 他话未说完,已经被同伴捂住了嘴巴。 韩景承根本没空理他们,有一眼没一眼地瞄着身边高大的哨兵,想开口又不敢。别看刚才他表现得四平八稳地,可是私底下还是怕燕澜不高兴,怕人觉得他狠毒。 小江总笑着摇头,故意抬头揉乱他的黑发,“又调皮。” 韩景承如逢大赦,明知哨兵公报私仇也没有躲,只是喃喃地为自己申辩,“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么对你……” 不说别的,他们仗着以往认识就随意开嘴炮,全然忘了自己低位哨兵的身份。 换成其他的高位哨兵,一气之下当场杀了都是有可能的,也就是他家伴侣脾气好,任他们怎么吠也不生气。 既然那么厉害,察觉不到危险也怪不了他了。 第112章 弱鸡向导24 夜幕降临,偌大的丛林陆续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些夜间活动的小生物,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云铮安排了队员守夜,其余人在营地燃起了篝火,三五成群地围在一处。如果是平时,哨兵们会说说笑笑,或者是趁机对两个女向导献殷勤。可是傍晚出了猴子那档事,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沉默,时不时偷偷瞄着独自坐在一旁,专心炙烤着晚餐的韩景承。 在营地风灯和篝火的映照下,他那张清冷的俊脸勾勒出浓黑的阴影,越发显得深沉可怖。 贺瑶看着这一幕,暗暗松了口气。她原本以为韩景承是个好人,内心还有些愧疚。可他竟然为了小小的口舌之争就害死队友,与大家产生裂隙就怪不了他们了。 贺瑶抬首看了一眼云铮,正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云铮微微颔首,正想伸手拉住贺瑶安慰一番,却不妨蒋美晴突然起身走了过来,打断他的动作。 “云队辛苦这么久饿了吧?这只蝗虫腿是我刚刚烤好的,给你填填肚子。”蒋美晴笑盈盈地道。 哨兵消耗大,饿得快,烤得焦黄流油的蝗虫腿就在眼前,氤氲冒着香气。云铮喉结下意识地动了动,一边转头去看贺瑶手上的兽肉,一边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用,瑶瑶就快烤好了,蒋向导自己吃吧。” 蒋美晴的目光也移到了贺瑶手上,她早就注意到贺瑶神情恍惚,那块兽肉刚刚才穿上,外层的肉质还露着明显的鲜红,不由地笑了,“贺小姐是个普通人,走了这么久肯定累坏了,云队还是先吃我这条虫腿吧。” 她的话音刚落,余光就注意到贺瑶的手指紧了紧,精神顿时一振。 韩景承引得贺瑶忌惮,就是因为他是个能力卓绝的高阶向导,贺瑶一个“过气”向导,嫉妒他很正常。她虽然没有韩景承的实力,可她是个女人。一个漂亮女人想引起另一个女人的嫉妒心,那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看看,她不就是刻意彰显一下自己的温柔体贴,贺瑶就忍不住紧张了? 蒋美晴得意地勾了勾唇,不过面上还是一副为云铮着想的模样。 云铮皱了皱眉,偷偷对旁边的徐星使了个眼色,对方马上拿了一块烤好的兽肉过来替他解了围,“我们这儿有呢,队长饿了早说嘛~~” “美晴啊,队长怎么可能要你们这些小向导的东西,你就别跟他客气了。”徐星表情大大咧咧的,一句话替双方都打了圆场。 蒋美晴还没开口,牧洁已经过来拉人了,“你干什么呢?!” 蒋美晴随口含糊了一下,就顺着她的力道被拉走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投喂云铮,几句话的功夫目的已经达到了。 蒋美晴这个意外的举动,不提云铮片着烤肉,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家女友,就蒋美晴身边的牧洁也不太高兴。 牧洁不比蒋美晴这个穿书者,她在队里待久了,对长相英俊,为人大气的云铮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因为云铮一直护着青梅竹马的女友,对她不假辞色,她才没敢做什么。 但蒋美晴跟她同进同出,两人的实力相差无几,她不敢挖的墙角,蒋美晴倒先上去挖了,难免心生嫉恨。 而蒋美晴已经不怎么想哄这个蠢货了。别跟她说什么相处久了也有感情,牧洁这女人心思狭隘,又蠢又毒,这回成不成她都要跟她一刀两断! 不过她也担心牧洁坏事,因此找了个借口,说是为了姐妹鸣不平,故意气一气贺瑶,顺便让那两人产生嫌隙。 牧洁一想好像是这样,蒋美晴从头到尾都没有对着云铮搔首弄姿,倒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贺瑶羞辱了一番。 虽然将信将疑,还是故作羞涩地撞了她一下,“你早说嘛,我好配合你呀。” “不用,这种得罪人的事我一个人就好了,别让云队对你产生恶感。” 牧洁一想也是,有蒋美晴冲锋陷阵,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一有不对她就跳出来揭穿她,她们谁也占不了便宜。要是蒋美晴真是为了她好,她坐享其成就行了。 “美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江燕澜回来,发现队伍中的气氛又变了,不由挑眉望向自家伴侣。韩景承没好气地回了他一眼,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专程来搞事的? 小江总摸了摸鼻子,不管小向导怎么想,他自己确实是来搞事的。 江燕澜横跨一步,坐到火堆旁,一边吃烤肉,一边跟伴侣交头接耳,“找到了,他带了三个哨兵,一个向导,偷偷跟在队伍后面。” “向导?”韩景承诧异了,“什么等级的,他没发现你?” 江燕澜没说话,桃花眼懒懒地瞟了伴侣一眼,意味不明。 韩景承不明所以,看人家一口接一口的啃着烤肉,好似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想催促一下。 可惜手还没抬起来,他脸色倏地变了。 浓黑的睫毛抬起又放下,眼神中满是震惊。因为人明明就在他面前,他却感觉不到他的气息,精神丝也捕捉不到他,甚至连伴侣的链接都被他单方面切断了! “你……”是谁?韩景承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感觉和精神丝都能够欺骗他的话,那视觉欺骗又算得了什么?甚至面前这人是不是他的伴侣,都要打个问号! 见俊秀青年满脸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小江总突然笑了。随着他勾唇,韩景承像是拨开了无形的薄纱一样,又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精神链接也恢复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的哨兵和向导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离他最近的韩景承被吓了一跳,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傻瓜。”小江总拢起衣袖,亲昵地给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可惜作战服是防水的,坚韧的材质刮得人脸疼…… 韩景承回过神来,没好气地推开了脸上肆虐的大手,犹豫了一下,闷闷地问,“你,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的?” 那他厚着脸皮也要建立的精神链接,还有作用吗? 江燕澜耸肩,“很久了。”又解释,“那个向导能力还不如你呢,倒是瞿泽比较敏锐,不过我找了一株异植把他糊弄过去了。” 他也没有特意去找,就是站在一根树枝上眺望,谁知道它是株异植呢?瞿泽找过去,估计要吃一番苦头了。 韩景承垂下了眼睛,“现在确定了,我们要怎么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燕澜完全没有对上塔组织第一黑暗哨兵的觉悟。那可是瞿泽,几十年前就已经成名的黑暗哨兵瞿泽!不过今天知道了燕澜的能力,他提起的一颗心好歹放松了些许。 “我还没想好。”江燕澜撇撇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我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韩景承以为他也没把握,顺从地转移了话题,“没什么,那个蒋美晴想挖贺瑶的墙角而已。” “哦?”小江总来兴趣了。 见他想听,韩景承就把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遍。 小江总摸着下巴,“呵,有意思。” 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一个岩石样的陆龟趴在隐藏在石碓里,硬是一句真切的话没有听出来。 云铮撩起眼皮,徐星身旁的一个哨兵失落地摇了摇头,云铮动了动手指,很快有人起身走动……再看的时候,那块不大的“岩石”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韩景承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暗暗好笑。云铮以为有他们竖立的精神屏障,他就注意不到了? 离这一里之外的树林里。 瞿泽一身狼狈地回到驻地,头发焦黑炸起,作战服也碎成了烂布条。 “老、老大?”队伍里的向导关伟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满脸惊讶。 “这是怎么了?”一个满身痞气的哨兵也跟着问,他们可很久没看到自己老大这么狼狈了。 瞿泽摇头,“别提了,我刚一过去就撞上一颗雷紫滕。” 这种树比较霸道,对周围的活物机具攻击性。 他的样子虽然狼狈,那颗雷紫藤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为了不引起那边注意,硬生生挨了几下,削了它绝大部分枝条才回来的。 关伟道,“刚才的动静,是那颗雷紫藤闹出来的?” 瞿泽皱着眉头,“大概是吧,我一路过去,没看到附近有其他人。” 关伟等人放心了,以老大的速度,不可能有人从他手里逃过,还连影子都看不见。 “我就说老大你多心了吧。”痞气哨兵打趣道。 瞿泽还是眉头紧锁,“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上。” 他没说的是,这次出来,他总有种很不详的预感,身边也一直有人盯着他们似的。 出了雷紫藤这个事,瞿泽也开始怀疑自己疑神疑鬼了。 “老大说的是。”关伟赞同地附和,又担心道,“寒月果马上要成熟了,我们该找个地方把它种下去,否则等它枯萎就来不及了……” 痞子哨兵接口,“老大,我们干脆把人抓过来,反正云铮会帮忙遮掩,怕什么?” 瞿泽瞪了他一眼,“别多事,按计划来。” 计划是云铮想的,贺瑶也很赞同,生怕云铮因此而受牵连。瞿泽虽然不满,可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才相认的女儿产生矛盾。 不就是多浪费几天时间吗,他等得起! 第113章 弱鸡向导25 “瑶瑶,怎么了?” 云铮注意到蒋美晴靠近贺瑶,就紧张地赶了过来。可惜两个女人只短暂地交谈了几句,蒋美晴就转身走了,只留下贺瑶在原地揪着树叶,满脸阴郁不甘。 看见云铮过来,贺瑶连忙收拾好了表情,扯了扯嘴角,“没事。” “还说没事?她是不是欺负你了!”云铮拉过她的手,一根根展开给她看“证据”。 贺瑶看见指缝间沾染的树汁,知道云铮都看见了,顿时闷闷地垂下眸子不说话了。 云铮掏出手帕,一边用力擦拭,一边恼怒地道,“蒋美晴那女人突然发什么疯?她再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去找她!” “不用了!”贺瑶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见他看过来,又撇开脸低声道,“大事要紧。蒋美晴只是嫉妒我们的关系说几句酸话而已,她不敢做什么的。” 云铮皱眉,“酸话,什么酸话?” “就、就是指责我是个普通人,配上你之类的……” 精神域受伤是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蒋美晴用这点作为攻讦她的理由,让她很难不往心里去。虽然父亲说寒月果一定能帮她,但是事情一天没成,精神海一天没恢复,她就放心不下来。 在这种紧张焦躁的时刻,蒋美晴像个烦人的苍蝇一样,时不时冒出来刺激她。如果不是担心闹大了会影响计划,她都想违背原则让云铮弄死她了。 遇上韩景承和蒋美晴之前,贺瑶自认是个善良的人,秉持的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观念,可是真正触及自身利益她才知道,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俗人。 见云铮脸色不虞,贺瑶转移话题道,“父亲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动手?” 提起这个,云铮谨慎地左右看看,在两人周围竖起了精神壁障,“差不多了,他让我找机会把韩景承单独引出去,可是秦渊一直跟他在一起。我有个主意,需要你配合我……” 贺瑶附耳过去,一边听一边点头,不时还提出几句建议。 俗话说天时地利人和,就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老天也给面子地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 云铮借口雨势太大了,担心山洪把道路冲垮,特意找了江燕澜一起往前探路。 队长有令,江燕澜当然不会拒绝,对韩景承使了个眼色,奕奕然地跟着走了。 两道身影灵活地在雨林中穿梭,飞溅的雨滴还没砸到人身上,就被疾驰的气流冲到了地面。 云铮本来是想装作雨大林密,不小心把秦渊丢下的。可是他快对方也快,他转弯对方也跟着拐弯,始终狗皮膏药一样的缀在他身后两个身位的地方,如影随形…… 云铮心里有些惊骇,按理说跑的人比追的人有优势,特别是在这种雨雾迷蒙的树林中。可是刚刚他已经用尽全力了,仍旧甩不掉身后的秦渊。 难怪瞿泽那么忌惮他…… 实在甩不掉,云铮只好硬着头皮带他进了包围圈,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 发现他们停下,李力勇等人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属于战斗系的精神体也放了出来,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江燕澜抹了把头上的雨水,挑眉,“云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云铮沉着脸摇头,“我不知道。”又转头望着李力勇,大声喝止,“李力勇,你们想干什么?” 李力勇眯着眼睛,“云队,秦渊和韩景承害死了猴子,我们兄弟只是想教训他一下。这事与你无关,你就别插手了。” “是啊,云队,好好的兄弟就这么没了,你还不让我们出口气嘛?” “我们保证只教训一下,不会弄死他的。” “你们——”云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左右为难。 江燕澜轻笑一声,干脆成全了他,“云队长,正好我也想松松手脚,你退到一边旁观好了。” 说着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黑狼。 黑狼用鄙睨的目光打量着围过来的“小丑”,狼吻狠狠地嗤了嗤,露出雪白锋利的狼牙。 周围的精神体感觉到了它身上的强大威慑力,齐齐瑟缩了一下,可是很快又重振旗鼓,伏低身体,龇牙咧嘴地围了上来。 李力勇有点没底,眼神游移着瞟了云铮一眼,见他微微点头,随即大喝一声,“给我上!” 所有人影顿时拔地而起,挥着各自的拿手武器朝着中间的江燕澜攻了过去。 江燕澜翻身后跃,顺便一脚一个踹翻在地,灵活的鞭子在雨丝中像一条长蛇,甩得“啪啪”作响。 没过一会儿,好几个哨兵不是被扔出去摔断了肋骨,就是砸断了手脚。黑狼也咬伤了好几只精神体,主宠两个完全没有被群殴的自觉…… 李力勇他们自知不敌,边打边退,把江燕澜往一个方向引。小江总好像没注意到似的,打得兴起,一路紧跟不放…… 双方打着打着,路边的灌木从中突然伸出一朵四五米高,花盘比人还大的食人花,它迅速地张口,就把离他最近的哨兵叼进了口中。 “勇哥,救——”那哨兵惨叫了一声,双脚死命的挣扎,几秒钟就不动了。 “霸王食人花,我们中计了!” “二毛,快帮帮我——”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隐藏的食人花林逐渐露出了原貌,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看着兄弟们的惨状,李力勇浑身血液倒流,哪里还有空去管敌人,只管提着武器往后逃。看到山崖边观望的云铮,他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被骗了! 霸王食人花极擅伪装,又喜群居,如果不是亲身进来,根本察觉不了。云铮只说有办法让他们教训秦渊,其他的根本没提,看来他早就打算好了,让他们和秦渊一起陪葬! 李力勇咬了咬牙,身体突然腾空而起,还没来得及挣扎,后面又来了一张血盆大口……两只食人花将他从中撕成两半,体内脏器顺着血液哗哗往下,很快被雨水冲入地底深处。 下面是一片哭爹喊娘、血肉模糊的地狱景象,策划了这一切的云铮面无表情地看着,必要的时候甚至会出手阻拦他们跑出来。 可其中有个人让他很在意,混乱中秦渊的身影一闪而逝,好像往食人花丛深处跑了。按理说没有人能在食人花丛中活下来,可是没有亲眼看到他死亡,云铮始终有点放心不下…… *** 营地里静悄悄的,除了雨声基本听不到别的响动,好像队伍里一半的人突然消失了。 牧洁和蒋美晴坐在临时搭建的避雨篷里,本来她是想回帐篷休息的,可是蒋美晴非要呆在外面,说是帐篷里闷得慌。 牧洁干脆也不走了,想看看她到底搞什么鬼。最近蒋美晴一直找贺瑶的茬儿,倒是没往云铮身边凑,可牧洁总觉得她有别的企图。 其实蒋美晴快气死了,贺瑶不知道是不是看不起她,一直不接她的招!她忧心会不会因此错过了,一直守着两人,都快守成“望夫石”了! 贺瑶顶着雨披匆匆从外面回来,蒋美晴一看她往韩景承的帐篷方向去了,连外面下雨都不管了,抬脚就追了上去,还对牧洁交代了一句,“你就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 “等等,你去哪儿——”牧洁跺了跺脚,犹豫了一下,还是冒着大雨冲了出来。 “韩向导,秦渊他们出事了,快跟我来!”贺瑶压低嗓音快速说完,拉着韩景承就往外走。 韩景承吓了一跳,一边跌跌撞撞地跟上,一边着急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们遇到了霸王食人花!”贺瑶紧张地浑身都在颤抖,“好像还跑到花丛深处去了,阿铮让我带你过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被她拽着手腕的韩景承当然也感觉到了,不过这种时候,他也没空去想她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心虚害怕。 蒋美晴偷偷跟在两人身后,冷不防听到耳边有人问,“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偷偷跟踪他们?” 蒋美晴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小点声,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留在原地等我嘛?” 牧洁眼神闪了闪,“我好奇,跟过来看看。” 蒋美晴沉吟了一下,反正牧洁又不知道山崖下有什么,她只要抢在前面下去就行了。 “既然来了就一起吧,我也不知道他们鬼鬼祟祟的搞什么。对了,你把你的白锦貂放出来,别靠太近了,韩景承挺厉害的。” 她的精神体不方便跟踪。 牧洁点点头,“嗯。”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跋涉了半个多小时,如果不是瞿泽等人来过,附近的异兽都被吓跑了,凭她们两个女向导不知道会遇上什么。 “还有多久啊?我浑身都是水,冷死了!”牧洁忍不住抱怨,早知道一直淋雨她就不来了。 贺瑶和韩景承到底发什么神经?还有蒋美晴也是,好像很兴奋似的,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小点声。”蒋美晴不屑地睨了她一眼,理了理垂到眼前的湿发,双眼灼灼,“我不让你来,你非要来,现在跟我抱怨有什么用?要不你先回去。” 牧洁不吭声了,这种地方,又下着雨,她一个人怎么敢? 就在她们快撑不住的时候,前面的一男一女停在了一处高地上,看样子下面是个山崖。 看到这种地形,蒋美晴双眼一亮。忆起书中的描述,认为山崖下就是寒月果生长的地方。 她也不管两人会怎么想了,拔腿就冲了上去。 “就在下面——”贺瑶刚对韩景承说了四个字,听到动静,转头就看见了蒋美晴,当场愣住了,“你,你来干什么?” 第114章 弱鸡向导26 蒋美晴还在想找什么借口,听到贺瑶的质问,当即柳眉一竖,装作怒气冲冲的模样上前拉扯贺瑶,“你还敢问我?!” “我就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云队长一不在,你就趁机勾搭别的男人!” “你神经病啊!”贺瑶烦不胜烦,被蒋美晴这么一闹,压抑的怒气霎时就到了顶峰,反手就狠狠推了她一把。 盛怒之下她没有留力,正好韩景承就在旁边,电光火石之间,她甚至期待蒋美晴把他撞下山。 谁知蒋美晴面露痛苦地“哎呀”了一声,好像崴了脚似的,跌跌撞撞地连退数步,就这么从山崖上滚了下去。 “美晴!”牧洁刚刚追上来就看见这一幕,吓得大喊了一声,冲过来往下一看,哪里还有蒋美晴的人影,只有倒伏了一路的野草在风雨中颤抖。 牧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狠狠瞪了贺瑶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找!美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报到组织上面,让他们严惩你这个杀人犯!” 好歹朝夕相处了几年,她对蒋美晴还是有那么几分姐妹情的,特别是“凶手”是贺瑶的情况下。 “我,我,我没想推她下去……”贺瑶瞠目结舌,下意识地看了韩景承一眼,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 该下去的没下去,不该下去的怎么下去了呢! 目睹了全过程的韩景承有点无语,蒋美晴还能更假一点吗?这么拙劣的演技,滚下山的时候甚至提前抱好了头脸,幸好风大雨大遮挡了大部分视线,不然哪个傻子会信她! 但很显然,贺瑶和牧洁这两个傻子现在就深信不疑。牧洁更是气势汹汹地拿着鸡毛当令箭,非要贺瑶冒雨顺着山壁滑下去找她的好姐妹。 贺瑶在崖边转了半晌,始终没能鼓起勇气下去。蒋美晴意外落山,她比牧洁更急。可她到底有理智,在场任一个人的体质都比她好,别人下去不一定有事,她下去一定会丧命。 贺瑶回头,用祈求的目光望着牧洁,“我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要不然让你的精神体下去找找?” 牧洁烦躁地想踢她一脚,“下面太深了,我的白锦貂去不了那么远!” 说着两人突然想到什么,齐齐转头看向一直没开口的韩景承。 韩景承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了,黝黑的额发,苍白的脸庞在雨幕中格外显眼。他收回目光,叹了口气,“算了,我下去吧。” 躲在远处观望的关伟三人本来都打算亲自动手了,看见韩景承的举动又缩了回去。 为了不让韩景承发现,他们藏身的地方不算近,关伟总觉得韩景承的精神丝往这边扫了一下,不过想想又不可能。 他是A级向导,韩景承是B级,差了整整一个大阶呢,他亲自建立的屏障韩景承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痞子哨兵,也就是武承志道,“那个先下去的女人怎么办,要不要——”说着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免得她坏事。” “不行,太近了,再看看。”关伟比较谨慎,蒋美晴是摔下去的,说不准这会儿已经晕过去了。听说韩景承的精神体是只飞行兽,万一不小心惊动他,让他跑了就麻烦了。 韩景承把小黄放了出来,让它飞在天上探路,自己则艰难地拨开湿淋淋的树枝和杂草,一步三晃地往下挪移。 贺瑶看着枝叶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心里都快急死了,她不断转着脑袋左右探看,希望瞿泽他们快点出来。 这会儿她也不想遵循什么计划了,干脆把牧洁和蒋美晴两个都杀了,再把韩景承抓回去。 可惜这会儿瞿泽不在,他早先收到云铮的信号,跑到食人花丛查看情况去了。 瞿泽找到云铮的时候,他正站在食人花丛附近的一颗巨石上,遥遥望着异常茂盛的花叶。空气中有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乱七八糟的武器散落了一地,显然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 瞿泽问,“怎么,事情有变?” 云铮眉头皱得死紧,“秦渊没死,他还在里面。” “没死?怎么可能!” 那可是霸王食人花丛,他进去都不一定能保证全身而退! “不如你们也进去试试。”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冷厉的声音,云铮还没回过神来,就把人一脚踹进了花丛里! 云铮不愧是男主,落地之前就召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白虎防御,只是滚了一圈想要翻身而起的时候,又痛得跌落了回去,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他可是B级哨兵,体质也在一众同阶中名列前茅,想不到秦渊轻描淡写的一脚,就踢断了他的肋骨! 云铮心中惊骇莫名,可惜现实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了,血腥味刺激了附近的食人花,将它们从休眠中召唤了起来。数量众多的食人花拔地而起,巨大的叶子展开,露出花盘中的血盆大口…… 瞿泽看着周身气势急剧攀升的哨兵,毫不意外地道,“你果然隐藏了实力……” 小江总莞尔一笑,“是啊,不然你们怎么敢动手?” 说话的同时,将实力稳定在了A级巅峰。 瞿泽感觉到了,摇头冷笑,“可惜隐藏了也没用,区区一个A级哨兵,竟然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话落出手如鹰爪,朝着面前的人抓了过去!江燕澜侧头避让的同时,埋伏已久的精神体云豹也从另一个方向扑了过来。 幸好黑狼及时出现,将云豹扑到了一边! 江燕澜也迅速地抽出鞭子反击,边打边退,两个人很快缠斗到了一起。不知道怎么回事,瞿泽明明占尽上风,每次想要一击必杀的时候,江燕澜都适时地躲了过去。 瞿泽越打越恼火,连食人花丛里的云铮都顾不得了。 上蹿下跳、疲于奔命的云铮,“……” 救命!未来岳父什么的,果然不如亲爹管用! *** 另一边,滚落山崖的蒋美晴草草清理了身上的泥土和杂草,发现身上只有一些树枝树叶刮出来的小伤,顿时满意地笑了。 别以为她真的那么傻,连悬崖都敢跳。这面山壁看似陡峭,其实缓冲的地方很多,加上树枝和半人高的草丛,顺着雨水滑下来其实不难。 她谨慎地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有道石缝,藤蔓垂下来刚好遮掩了一半,留下一个显眼的黑洞。 蒋美晴双眼一亮,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刚刚掀开藤蔓,就惊喜地叫了出来,“寒月果!” 这颗小树的描述跟书里的一样,三颗完整的红果子,还有一颗被虫子啃了一半! 蒋美晴摘下三颗完整的寒月果就藏进了兜里,剩下的半颗拿到洞外用雨水冲了冲,就不管不顾地吃了下去。 吃完她又开始犹豫,身怀异宝,她其实是不想回去的。她是不知道寒月果有没有特殊的味道,可队伍里都是灵觉敏锐的哨兵,暴露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这种荒郊野外,不回队伍就等于自-杀。何况向导晋级的话,会把周围的异兽都招来…… 蒋美晴想了想,到底没敢乱跑。 看见她掉下来的有三个人,韩景承跟她无怨无仇,应该是持中立态度;牧洁不喜贺瑶,肯定不愿意替她隐瞒。这样一来,他们八成会回去找人来救援,她安心等待就是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救援”来得这么快,她刚刚拧干了作战服和头发上的水渍,韩景承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蒋美晴也管不了刚刚拧干的作战服和头发了,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冲口道,“你怎么下来了?” 大概是心虚,她下意识地挡住了山洞口。 韩景承眼神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没,没事啊。”蒋美晴捏了捏作战服下摆,其实她更想做的是抬手捂住内袋,不过那样就太明显了。 “没事就跟我上去吧。”韩景承语气淡淡,没有质问她没断手断脚为什么不想办法上去。 他心里其实也很复杂,燕澜说蒋美晴会跳出来抢他的“机缘”,他原本还不信,可是现在由不得他不信了。 燕澜那里好像有什么限制,说得不清不楚的,他也不敢追问。 他和蒋美晴似乎有共同的秘密,知道一些“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他不让自己抢这个所谓的“机缘”,他也就乖乖不争了。 不是韩景承自负,他觉得自己不靠外力,也能继续往上升。但他在意蒋美晴和燕澜的关系,蒋美晴这女人一直神神叨叨的,尽干些不知所谓的事。 燕澜第一次看见他,眼神也很复杂,再一联想到他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韩景承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 他不着痕迹地睨了蒋美晴的一眼,机缘让给她没什么。但是江燕澜,他绝对不让!来自同一个世界又怎么样?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还建立了精神链接,是真正的伴侣了。 一想到那个不稳定的精神链接,韩景承眼神黯了黯,或许燕澜不是身体原主的缘故,他们的精神链接跟书上说的根本不一样! 第115章 弱鸡向导27(捉虫) 其实韩景承可以让精神体抓着他飞上去,不过他对外一直表现得小黄能力不够,只能短暂地带他飞行一段,别的就不行了。 蒋美晴毫不怀疑,因为原书中韩景承的精神体就是这样的。 两人又花了一点时间,抓着树枝和藤蔓回到了崖边。 贺瑶目光紧盯着两人,欲言又止。牧洁倒是无知无觉,还关心地问了蒋美晴两句。 蒋美晴却不想让她靠近,侧身避了一下,不耐烦地道,“哎呀你别问了,我没事。” 不识好人心! 牧洁也恼了,背过身子冷冷地对着三人道,“既然没事,现在总可以回去了吧?” 韩景承侧头看向贺瑶,“贺小姐不是说秦哥他们在下面?可我刚刚下去看了,别说人影,连你说的食人花都没有!” “啊?”贺瑶猛地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解释,“可能,可能是我记错地方了吧……” 说是记错地方了,她却牢牢地站在原地没动。 “记错了?”韩景承冷笑,“贺小姐故意说谎把我骗出来,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贺瑶脸色大变,慌忙狡辩道,“没有!我怎么可能故意骗你出来,真的是出事了……” 她举止怪异,眼神闪烁,连牧洁都看出不对劲了。她看看贺瑶,又看看韩景承,“你们到底搞什么鬼?贺瑶为什么要骗你出来?” 她想说难道贺瑶想杀人灭口,不过她再看不懂眼色也不会直白地问出来。这两人她谁都不关心,甚至可以说是憎恨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有点懊恼,都是蒋美晴非要跟上来,不然让他们自相残杀,死了谁她都高兴。 蒋美晴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点不对。贺瑶想杀人灭口的话,为什么要跑这么远? 四人正在僵持着,突然右边树林中有人提着个血咕隆咚的东西飞奔而来,嘴里大声喊着,“抓了韩景承,快走!” 蒋美晴吓了一跳,只见另一个方向有三人跳下树梢,其中两个哨兵往他们的方向扑来,转眼就到了身前! 其中一个哨兵扛起了贺瑶,另一个本来是扑向韩景承的,却不妨他身体突然腾空,飞到了悬崖边上,还离岸边越来越远。 如果是寻常时候,这个哨兵未必拿他没办法,可老大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他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哨兵的鼻尖动了动,敏锐地在蒋美晴身上嗅到了寒月果的味道,眼神一沉,干脆打晕她扛起就跑。 反正都是向导,寒月果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别无选择! 贺瑶被武承志抗在肩上,神智却是清醒的,眼神瞟到瞿泽手中提着的血肉模糊的东西,差点没吓疯,“阿铮!” 一行人来得快,走得也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小江总猫抓老鼠似的,姗姗来迟,看着刚刚落地的小向导,“没事吧?” 他是笃定了对方不会出手杀韩景承,凭他的能力,只要不死,天涯海角他都可以把人找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把瞿泽等人都杀了……首先他不是嗜杀的人,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塔组织高层还不得想方设法弄死他;再说人死如灯灭,与其让他们痛快结束,还不如让他们活着受罪。 江燕澜玩味地勾起了嘴角,还没完呢! 看他心情不错,面白如纸的青年向导委屈巴巴地瞥了人一眼,“你说呢?” 江燕澜展臂把人勾进怀里,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曲起食指在高挺的鼻梁上滑了一下,“我知道,辛苦你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他们家小向导的体质比他表现出来的强得多,不过人想撒娇,他也乐得哄。 韩景承在他身上看了看,“没受伤吧?” 江燕澜耸耸肩,神情轻松,“没有。” “真的没有?”韩景承又惊又疑,那可是塔组织第一黑暗哨兵瞿泽,还有云铮也不是个简单人物,燕澜怎么表现得好像刚出去猎了一只豚鼠? “云铮怎么了?”刚刚那个血肉模糊的东西,看形状是云铮吧?贺瑶也盖章印证了。 “不小心掉进食人花丛里了。”江燕澜毫无愧疚之色,“我跟瞿泽打了一场,等他抽空跑去捞人的时候,就变成那样了。” 又拍了拍伴侣的肩膀,“不过你放心吧,没死。” 韩景承&牧洁,“……” 韩景承表情微妙,“你的意思是,你跟瞿泽打了一场,还……打赢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塔组织第一黑暗哨兵刚刚是在逃命吧?他还以为后面有皇级异兽在追…… “算是赢了吧。”为了让对方产生能赢的错觉,他根本没用全力。 韩景承,“你是黑暗哨兵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江燕澜后背一凉,暗示地看了牧洁一眼,“亲爱的你不累吗,我们回去再说,我背你怎么样?” 韩景承瞪了他一眼,示意我们回去再算账,却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牧洁已经快石化了。 她听到了什么?韩景承的伴侣秦渊竟然是黑暗哨兵,刚刚还打赢了瞿泽! 成名几十年的第一黑暗哨兵瞿泽!! 比起这个,云铮掉进食人花丛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牧洁站在这两位大佬身边,感觉自己特别的弱小无助,所有人都在玩儿一个烧脑的黑吃黑游戏,只有她和蒋美晴在状况外。 幸好她的运气比较好,蒋美晴被抓走了,她还安然无恙…… 牧洁自我安慰着。 江燕澜蹲下身,没等身后的青年趴上去,又站起来,“对了,寒月果树还在下面吧?” 韩景承点头,“嗯,蒋美晴只带了寒月果上来,果树还在山洞里。” 牧洁:“???” 什么寒月果,你们在说什么,蒋美晴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牧洁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本来有蒋美晴作对比,她还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这会儿突然发现,他妈的状况外的好像就她一个人?! “等我一下。”江燕澜话音刚落就跳了下去。 牧洁看着大佬的身影消失在悬崖下,余光瞄到韩景承的眼神转过来,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惹不起,惹不起! 现在想想,她招惹了韩景承那么多次,还抢了他的培元药剂,能活着确实是人家高抬贵手了……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牧洁嘴唇嚅了嚅,“那个什么……对,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招惹你了。还有你妈妈,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我保证给她养老。” “沈丽早就不是我妈了。”韩景承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她对你比对亲生儿子还好,你给她养老,很合理。” 牧洁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对韩景承来说还有用,应该不用死了。 同时也在庆幸,因为韩景承的威胁把她吓到了,她没敢把他回来的消息告诉她爸和沈丽,不然这会儿尸体都凉了吧? “你们说的蒋美晴拿了寒月果,是怎么回事?”牧洁小心翼翼地探问,她快被这群人逼疯了,因此冒着生命危险也想问出一个答案,不然下半辈子都要忍不住去琢磨。 可惜她问得不是时候,江燕澜已经回来了。 他纵身一跃回到崖壁上,将绑成一束的寒月果树递给韩景承,又转身蹲下了身子,“上来吧。” 韩景承抿了抿唇,乖乖趴了上去。 虽然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贴在一起感觉不怎么好,他还是很享受伴侣偶尔一次的宠溺。 江燕澜双手颠了颠,侧头对着看呆了的牧洁微微一笑,“你还不赶快跑?我们可不会等你哟~~” 牧洁如遭雷击,左右四顾,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得发了疯似的拔腿往回狂奔! 同时心里疯狂吐槽,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对秀恩爱的狗男男完全没把她当人看! 她一个向导,跑得赢一个全盛时期的黑暗哨兵吗?何况这个妖孽连瞿泽都打败了! 牧洁跑回营地的时候已经累瘫了,以徐星为首的四人组还追着她问个不停,“你们去哪儿了?” “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回来了,云队呢,其他人呢?” 牧洁简直脑壳痛,她该怎么回答,发生了什么她自己都还茫然呢。 “我,我不知道,你们别问我!” 哨兵们抓着她不放,“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蒋美晴又去哪儿了?” “我来说吧。”江燕澜从帐篷里出来,身后跟着韩景承,他们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江燕澜正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此刻雨已经小了,不过他还是招呼所有人坐到了避雨篷里。徐星等人虽然是云铮的得力属下,不过心性并不坏,解释一下也好。 他把寒月果树放到桌上,看了看几人,“你们知道寒月果吗?” “不知道。”众人一脸茫然,不是解释云队等人的去向吗?关一颗果树什么事。 韩景承也是一知半解,睁大眼睛望着自家伴侣,等他解释。 江燕澜还真的查过,“寒月果有激发精神力的功效,服用寒月果的向导会在3-5天内到了潜力巅峰,精神领域完全对外放开。到这个时候,如果用仪器把两个人的脑波连在一起,就算是完全没有觉醒过的普通人,也能靠着仪器掠夺这个向导的能力,并且维持在颠覆水平。” 徐星倒吸一口冷气,“那被掠夺能力的向导呢?” “变成废人,傻子。” 另一个哨兵插嘴道,“那组织怎么可能允许这个东西存在……” 江燕澜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寒月果是禁物,几十年前就已经对外宣布灭绝了。” 现场七个人,十四双眼睛一起盯着桌上的果树。 他妈的灭绝了你又说这是寒月果树?! 第116章 弱鸡向导28 “是与不是,等我把它交到上面就知道了。”江燕澜语气淡淡,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云铮所谓的护送任务其实是骗局,他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寒月果为贺瑶夺取景承的精神力!” “不可能,云队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徐星首先跳出来反对,其余几人也将信将疑,倒是牧洁,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江燕澜没理徐星,把自己被云铮骗出去,和李力勇等人打斗纷纷落入霸王食人花丛的经历说了一遍。 徐星浑身一震,“你是说,李力勇他们都死了?” 江燕澜点点头,“我好不容易从食人花口中捡回一条命,刚把云铮踹进去,就有一个神秘人过来救走了他。” 为了取信他们,他并没有说那个神秘人是瞿泽。没办法,瞿泽的名声太大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想象一个B级哨兵追杀瞿泽的场景? 牧洁偷瞄了一眼狼人大佬英挺俊朗的侧脸,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韩景承也配合地把贺瑶骗自己的经过说了,当然,最后的结局也是一伙神秘人把他们都带走了。 牧洁抢着道,“我可以作证,韩景承说的都是真的,蒋美晴也被他们带走了。” 但还是有人不信,“现在云队和李力勇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然任凭你们说嘴,证据呢?” “你所谓的证据,就是这颗疑似寒月果的树枝?”徐星也道,“据我所知,牧洁跟你们以前就认识吧,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云队他们说不定已经被你们暗害了。” 徐星说着,四人都开始警惕起来,浑身肌肉绷紧,像是一发现情况不对就要动手。 江燕澜毫不在意,随意地瞥了四人一眼,“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真的要杀人灭口的话,就不会坐下来跟你们解释了。” 徐星等人本想反驳,可是下一秒瞳孔纷纷骤缩了起来,像是被猛兽注意到的小动物,如瀑的冷汗很快浸湿了背心。 他们都这样,见识了他的能力的牧洁就更不用说了,差点当场软到在椅子上,上下两排牙齿咯咯作响。 只有韩景承丝毫不受影响,还提醒他们,“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云铮的帐篷里看看你们护送的到底是什么。” 徐星等人面面相觑,但还是坐着没动。 江燕澜嗤了一声,懒散地道,“我想杀人夺宝的话,不会自己去找吗?” 徐星跟右手边的两个哨兵使了眼色,两人领命离开。十多分钟后,一人拿着一块足球大小的黑矿石回来了,面色沉凝,“护送的箱子里只有这个。” 很显然,这种黑矿石不值得他们跑一趟偏远的大荒城。 徐星不信,“其他地方呢,都找过了吗?” 两人迟疑地点头,“找了,还找到一打不属于我们队伍的信号弹。” “不如这样吧,伏牛城就在附近,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寒月果树需要上报,你们也可以查查云铮到底接了什么护送任务。”韩景承突然提议道。 这次徐星没有犹豫,马上答应了。 不管云铮等人结果如何,对他们来说进城才是最安全的。别看秦渊和韩景承两个现在很好说话,万一他们反悔了想杀人灭口怎么办? 一行人肉眼可见的分成了三派,一派以徐星为首,人数最多;一派是江燕澜和韩景承,实力最强;最后是孤零零的牧洁,徐星等人不信任她,江燕澜和韩景承则是懒得搭理她。 牧洁,“……”弱小、可怜、无助。 一行人花了三天时间赶路,期间除了吃饭喝水,徐星等人都紧绷着,如果不是怕江燕澜反对,他们连睡觉都想省了。 江燕澜一进城就感觉到西南边有好几股熟悉的气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剧情中韩景承就是死在伏牛城的。 想到小向导痛苦死在实验台上的模样,江燕澜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眼底满是怜惜。 韩景承只觉得手心一暖,脸上的清冷瞬间褪去,不好意思地看了自家伴侣一眼,“怎么了?” 江燕澜摇头,“没事……就是突然想牵着你,人多,怕你走丢了。” 说完怔了怔,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 韩景承也像是心有灵犀,举起两只十指相扣的手看了看,“燕澜,你觉不觉得你刚刚说的话,还有这个场景,好像发生过?” 小江总又开始没正经了,桃花眼一乜,语气戏谑,“想让我一直牵着你就直说。” 面皮白皙的青年瞬间涨红了脸,可是心中鼓了半天气也没舍得挣开对方那只大手。 徐星四人绷着脸,面不改色,可能是安全进了城,现在再看两人秀恩爱洒狗粮,突然觉得他们可能真的误会了。 牧洁倒是羡慕得紧,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情投意合的哨兵呢?最好实力强能保护她,还会赚钱给她潇洒…… 一群人直奔塔组织在城中据点,不过进了组织就分开了,徐星等人去查云铮接的任务,江燕澜他们要把寒月果树交上去。 牧洁作为重要证人,也跟着去了。 寒月果树重新现世,塔组织高层非常重视,不但当即就封存了树苗,还询问了包括徐星在内的知情人许多细节,显然是想把背后的人抓出来。 江燕澜懒洋洋地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 *** 蒋美晴快疯了! 如果早知道抢寒月果是这种结局,她一定会离云铮和贺瑶远远的! 他们简直是披着良善皮的魔鬼!男女主不该是好人吗,他们竟然想抢她的精神力! 蒋美晴本想一颗颗吃下寒月果,不过瞿泽等人又怎么会同意?不但逼着她全都吃了,还把她手脚绑了起来,像猪猡一样扛着她赶路,她就是想逃也找不到机会! 她这会儿躺在实验台上,头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原本美丽的面容早已因为极度的痛苦狰狞似鬼,两只眼睛瞪得老大,额头、颈项青筋暴起。从内到外泛着隐隐的红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炸开。 “唔,唔……” 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站在一堆仪器前面,时不时记录调试着什么,根本不理会痛苦挣扎的蒋美晴。 瞿泽带着贺瑶从门外进来,“余博士,准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余博士兴奋地道,“快了,快了,预计明天凌晨,她体内的能量将达到峰值。” 瞿泽看了一眼仪器,不怎么满意地道,“峰值能攀上C级吗?” “恐怕不行,她本身的实力太低了。不过瞿先生要这么想,实验品的精神力越低,我们成功的可能性就更高……”余博士一说起实验就有停不下来的趋势,完全没注意到瞿泽难看的脸色。他在塔组织的一些老旧资料中找到了一个研究者的笔记,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痴迷于精神力研究,可惜苦于没有实验经费和实物。 直到瞿泽找上门来,给他提供经费,又去塔组织内部偷出了封存的最后一颗寒月果种子,他才真正开始大展拳脚。 瞿泽黑着脸,早知道韩景承身边有那么一尊杀神,他就换别的向导了。结果最后弄了这么一个废物,连C级都达不到! 但是寒月果树培育不易,他们足足用了五年,期间使用了药剂异植无数,可以说是用大量金钱堆砌起来的。 要是再等五年…… 一旁面容憔悴的贺瑶见他犹豫,连忙道,“算了吧,D级就D级,只要能找回精神力,其他我都不介意。” 瞿泽面色沉沉地睨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 贺瑶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没改口。说实话,他们父女虽然相认很久了,感情却始终培养不起来。 瞿泽能成为黑暗哨兵,本身就是更欣赏强者的,更何况他还有些大男人倾向。贺瑶一个精神域破损的普通人,如果不是那点血缘关系,瞿泽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之所以选择韩景承,也是看中他潜力高,提升快。瞿泽不想对外承认他有个废物女儿,还是唯一的继承人,至少也要是B级吧,不然他那些老朋友还不在背后看他的笑话? “随便你吧。”瞿泽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他这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花心思谋划了这么久,最终换了这么个结果。早知道,他就不认这个女儿了,不然也不会跟那个煞星对上…… 一想到自己第一黑暗哨兵的名头不保,瞿泽就很难对贺瑶产生好感。如果是年轻的时候,他可能还会努力提升自己,然后去打败对方,找回场子。可是现在他已经没那个心力了,只希望不要晚节不保。 贺瑶一脸黯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双手握得紧紧的。云铮已经毁了,没了两条腿,一只手,皮肤被食人花的酸液腐蚀毁容,她连多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瞿泽这个父亲又靠不住,她不坚持用蒋美晴,以后恐怕再没有机会恢复精神力。 都是韩景承和秦渊,如果韩景承乖乖被她推下去,如果秦渊没有隐藏实力……还有蒋美晴,这个女人自己送上门找死,活该有今天的结局! 贺瑶下意识去看蒋美晴,两个女人目光对上,贺瑶目露凶光,蒋美晴虽然不能开口,可是刚刚的对话都听见了,看见贺瑶狼狈迁怒的模样,竟然癫狂地笑了。 第117章 弱鸡向导29 蒋美晴到底是个没怎么吃过苦的穿越女,连续四天三夜的折磨之后,她的神智已经开始涣散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自命不凡…… 她很聪明,一弄清楚情况就苟到了最容易接近的牧洁身边。可惜秦渊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打乱了剧情,她想交好韩景承的计划更是因此破产。她只好说服牧洁一起加入了云铮的队伍,伺机抢夺寒月果。 可谁知这本书最大的金手指寒月果,竟然是一个陷阱,一个陷阱,你敢信?!作者刻意弱化了这一点,她看书的时候又是一眼扫过,完全没想过剧情里隐藏了这么多东西! 蒋美晴神情麻木地望着头顶的白光,早知道是这样,她当初就不该想着走捷径,自己努力修炼不好吗? 她错了,她不该偷懒,不该不劳而获,现在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两个小时后…… 一只粗糙的大手翻开她的眼皮照了照,发现瞳孔的反应减弱,又看了看时间,一边记录一边吩咐道,“差不多了,准备开始吧,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关伟侧头,对着贺瑶点了点下巴。只见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灌下余博士给的药剂,赴死一般躺到了旁边空置的另一个实验台上。 余博士和作为助手的关伟一起给她连上了仪器,瞿泽带着武承志和武峰两人站在二楼,脸上神情淡漠。 不远处的病房里,已经面目全非的云铮躺在病床上,头脸的皮肤像是融化过一样,怪异地往下耸拉着。他两边脸受损的程度不一样,左边稍微完好一些,右边脸皮几乎搭到了眼睛下面,整张嘴几乎被皮肉封死。 明明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盖着的被子下半部却是空荡荡的,像是徒然少了一部分,让人看得心惊。 云铮扯起左边嘴角,做了一个怪异的表情,眼神中满是讽刺。 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贺瑶,可惜她除了最开始忍着恶心害怕看了他一眼,后面都是躲着走,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 云铮没有丧失听力,他清楚地知道隔壁在做什么。就算这样了,他还是忍不住关心贺瑶的情况,甚至期待她重新成为向导之后会回心转意…… 云铮一面觉得自己痴人说梦,一面又忍不住幻想,万一呢? 他和贺瑶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都没有想过抛弃对方,他们早已成了彼此的精神支柱。如果贺瑶是个向导的话,两人说不定已经精神结合了…… 云铮脑子里乱糟糟的,突然又觉得不对——周围太静了! 这座秘密实验室虽然藏在地底,可那些小昆虫刨土的声音也没有了。一般哨兵会屏蔽掉这些杂音,可他是个废人了,每天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听听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反而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那种感觉只是短暂的,好像黏腻的空气又流动起来,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云铮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带头的正是他的老熟人秦渊! 他眼睛倏地睁大,想喊却喊不出来,唯一留下的左手又抬不起来,只好用后脑勺撞击床板以示警。 其实不用他示警,瞿泽已经发现了。 走在队伍最后的徐星四人看见他的惨状满脸震惊,直到走过都没回过神来。他们的实力还算可以,所以被上头抓来充数了,其实也是想来亲眼看看,所以没有拒绝。 徐星犹豫了一下,又掉头回去了。 四人站在云铮病床前,不知道该说什么。云铮说不出话来,只能苦笑。 徐星呐呐地问,“真的是你做的?” 云铮沉默点头,到了这个地步,他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他甚至想让徐星他们杀了自己,也免得他活着受辱。 可惜徐星没有杀他的理由,他们和李力勇的关系又不好。至于蒋美晴,大家逢场作戏,她又没答应和谁在一起。 徐星道,“事情完了之后,我们会带你出去,接受应有的惩罚……” 云铮拼命摇头,他不想面对别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杀了我,杀了我!’他拼命嘶吼着,可惜嘴巴张不开,只能发出一阵阵闷哼。 “走吧。”徐星不再看他,很快带着三人走了。 *** 瞿泽脸色突地一变,“有人闯进来了,快走!” 关伟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实验室入口处已经涌进来了一大群人,他犹豫了一下,“可是贺小姐……” 现在拔掉仪器,不仅实验不会成功,两个女人都有脑死亡的风险。 瞿泽最后看了一眼贺瑶,“我们先走,至于她……听天由命吧。” 余博士目光专注地盯着仪器数据,头也不回地道,“要走你们走,我不走,我的实验就快要成功了!” 关伟只好丢下余博士和贺瑶,匆匆跟瞿泽三人汇合之后,往秘密出口方向逃离。 武承志不耐烦地建议,“老大,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进来的人全部杀了算了。” 不想闹大也闹大了,何必再畏畏缩缩的? “就是啊老大,一个小小的伏牛城,就算精英尽出,也不过二三十个人。他们可能一个A级哨兵都没有,怕什么?” “不行!”瞿泽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神情狼狈,“我的伤还没好。” 由于他在最前面,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武承志等人不疑有他,“那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老大的伤养好,我们再杀回来一雪前耻。” 关伟不解,“老大,那个秦渊到底是怎么偷袭你的?” 当时事出突然,事后瞿泽告诉他们,他是被人偷袭受了伤。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才带着他们逃走的。 关伟当时以为老大是为了女儿,可是今天看他轻易就放弃了贺瑶,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你告诉他们,我偷袭你?”说曹操,曹操到,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江燕澜从黑暗中转出来,将四人堵在了通道口。 “秦渊,你还敢来?”武承志一脸来得正好的表情。话音刚落,就觉得秦渊身上的气息不太对……他惊恐地看看对面,又看看自家老大,莫名觉得一个B级哨兵身上的威压,竟然比老大还要强? 以朗哲为首的伏牛城精英们姗姗来迟,看见瞿泽的脸,齐齐愣了一下,刚要感到绝望,又发现己方阵营里出了个气息更恐怖的家伙! 好像也是个黑暗哨兵…… 什么时候黑暗哨兵成地摊货了,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朗哲吞咽了一下,咔咔转头问刚刚熟悉的韩景承,“韩,韩向导,您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对方可是瞿泽,塔组织第一黑暗哨兵瞿泽啊!您家伴侣行不行?要是不行,我们今天全都要送这儿了! 韩景承心里也没底,“燕澜?” 他习惯了喊真名,也没想改口,其他人不了解,只当是爱侣间的昵称。 小江总随口道,“瞿泽交给我,其他人……朗队长没问题吧?” 武承志和另外一个哨兵武峰都是A级哨兵,朗哲带的队伍里除了他自己,都是B级。双方差了一个大阶,不是人数多就能群殴的。 朗哲后脑滑下一滴冷汗,到底撑住了,“没问题。” 人家都把最厉害的弄走了,他们总不能被人当成软柿子,不然伏牛城的脸都要丢尽了! 瞿泽双眼倏地眯了起来,“秦渊,别以为我怕了你!” 话音未落,已经抢先一步出了招。朗哲不防他成名已久,竟然抢先对小辈出招,可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了,武承志和武峰配合默契地杀了过来。 “砰”地一声巨响,两个黑暗哨兵冲破了天花板,在众人头顶开了一个大洞。 武承志和武峰抬头一眼,纷纷纵身往外跑,朗哲连忙带人追了上去。 韩景承拦在关伟面前,用精神丝将他的攻击都挡了下来。 关伟诧异地看着他,“想不到你也隐藏了实力!” 韩景承冷笑,“是又怎么样?” 徐星等人赶来,刚好撞见这一幕,“需要帮忙吗?” 韩景承拒绝了,“不用,你们去帮朗队长吧。” 燕澜说有把握,他就相信他! 两人的精神丝缠斗起来,几乎是无差别攻击,徐星等人只觉得精神海一阵刺痛,见韩景承有余力对付,转而去追其他人了。 韩景承抽出自己的武器,小黄也展开翅膀从韩景承的精神海跳了出来,围着关伟的赤焰蝎一阵乱啄。 两个向导的实力其实差不多,韩景承因为刚刚晋升没多久,实力其实要稍逊一筹。但是小黄刚好克制焰尾蝎,所以两人打了个不相上下。 韩景承一边打,一边还不忘刺激对方,“你们跟了瞿泽这么久,他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带着你们冒险,完全没考虑过你们的立场。现在又丢下贺瑶不管,这种不仁不义的小人,你还帮着他做什么?” 关伟心神大动,动作慢了一步。韩景承找准破绽,先是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又用精神丝将他刺激地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这个世界完结 第118章 弱鸡向导(完) 地面上,所有哨兵都盯着那只小山一样的黑狼,目瞪口呆。 谁他妈来告诉他们,精神体竟然是可大可小的?这哪是狼啊,这尼玛是猛犸象吧! 武承志和武峰本来是准备抢先杀光朗哲一行,然后去协助瞿泽的,可是看到瞿泽被江燕澜一鞭抽落下来,只得倒转回来帮忙。 可惜普通哨兵和黑暗哨兵的差距天辣么大,就算两人已经是顶尖的A级哨兵了,对上江燕澜也不过一招的事。 他们的精神体更是趴在地上,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黑狼倨傲地蹲在地上,舔了舔嘴角,粗大的爪子下面踩着“云豹垫子”,好像在蹂-躏一个破布玩偶。 “欺人太甚!”瞿泽额角的青筋“嘭嘭”乱条,身上的作战服早被鞭子抽开,连脸上都裂开了一道血口,洇洇地往下留着鲜血。 武承志和武峰两个就更惨了,一个被抽断了肋骨,一个被抽断了一条腿。 瞿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咬牙对武承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武峰先逃。 武承志咬了咬牙,揽过断了腿的武峰几个飞跃,就要往外逃窜。朗哲当然不会让他们跑了,挥手就带着手下去追。 刚跑没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惊恐地道,“不好,他要自爆了!” 朗哲回头一看,果然瞿泽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红色,好像内里有什么在窜动汇聚…… 他的脸色都变了,高位哨兵自爆可不是开玩笑的,方圆一里都会受到波及,黑暗哨兵就更不用说了。 瞿泽眼神阴鹜,冷冷一笑,“一起下地狱吧!” 话落就冲着江燕澜冲了过去,显然是打算同归于尽。 但小江总比他更快一步,身形如电,转眼就站到了瞿泽面前,一招分筋错骨手抢先卸了他两条臂膀,趁着人吃痛愣神的功夫,又一掌拍断了他颈下三寸的脊柱! 瞿泽双眼暴突,一声未吭当场晕了过去。 说好的自爆,就这么被打断了…… 更重要的是,江燕澜打断了他的脊柱,他将来恐怕只有一颗头能动了,再想自爆绝无可能。 朗哲等人雅雀无声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武承志和武峰两个都忘了逃跑。 太强了,真的太强了,瞿泽在这个变-态手里都扛不住三招!他们再跑,说不定也要承受同等厄运! 武承志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知不觉放下武峰,腿软地滑坐到了地上。武峰也差不多,他还断了一条腿…… “燕澜!”韩景承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上来,抱着刚刚“行凶”的某人,上上下下一阵乱摸,“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朗哲和徐星等人,“……” 他们可以作证,有事的绝不是他! 韩景承整个人都是发抖的,脸色青青白白,“你明知他想自爆,为什么还要冲上去,不知道跑吗?!” 别人他不知道,但燕澜绝对是能跑掉的。 小江总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好了,冷静一点,宝贝,我这不是没事吗?” 韩景承对上他笃定自信的双眼,剩下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抱紧手下劲瘦的腰肢,埋头在人颈间蹭了又蹭,像只黏人的幼兽。 “乖,没事了。”小江总顺着青年柔韧纤细的背脊拍抚着,轻声安慰。 朗哲那边也没闲着,让人绑了瞿泽,武承志和武峰三人,听到搜索实验室的属下反馈的信息,眉头皱了皱,走到旁若无人的两人身边轻咳一声,“秦大人,韩向导……” 韩景承身子僵了僵,不自在地退开,白皙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霞。他都往忘了,这里还有别人。刚刚他黏人的一幕,岂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给在场(除他和燕澜以外的)所有人,抹除记忆的冲动。 小江总心有灵犀似的看了他一眼,牵着伴侣微冷的大手紧了紧,示意他别瞎搞搞。抹除记忆是那么简单的事吗?如果高阶向导能随便删除和篡改记忆,那还不得逆天了! 他就是想想…… 韩景承面无表情,长睫颤了颤,黑冷瞳仁莫名看起来委屈巴巴。 小江总暗暗失笑,大手盖住他的眼睛,在那双柔软丰润的嘴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他可没忘了自家这位可没他看起来这么简单,他已经有经验了,必要的时候用点美男计,不然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果然,美男计生效了,俊秀青年自以为隐蔽地勾起了嘴角。 近距离又被塞了一大口狗粮的朗哲,“……”好撑! *** 余博士已经被朗哲的手下控制起来了,不过仪器没有拆,所以实验并没有停止。两个女人紧紧闭着双眼,眼球颤动频繁,身体也剧烈地抽搐着,两旁观测精神力的仪器时涨时落,显然竞争激烈。 余博士被五花大绑,还在大声警告着想要上前的哨兵,“别拔,拔了她们两个都要出死,不能拔!” 朗哲就是因为这个才去打扰人家亲热的,他作不了主,只好来求助江燕澜。 小江总老神神在,“那就不拔吧。” 反正两个他都不关心,贺瑶夺了精神力又怎么样?下半辈子都要被关在塔里,当工具人为低位哨兵们服务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场争夺的结果双方都没有胜利,两个女人的精神力纠缠在一起了,拔了仪器也没用。 蒋美晴和贺瑶很快醒来,发现这种情况,精神力开始剧烈拉扯起来。 蒋美晴崩溃不已,“贺瑶你这个贱人,放开我的精神须!” 贺瑶同样也很震惊,因为她在蒋美晴的精神域中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余博士瞪大了眼睛,激动地挣扎起来,“等等,等等,让我给她们检查一下怎么回事!” 小江总颔首同意,朗哲对着属下挥了挥手…… 经过余博士一系列检查,发现实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蒋美晴和贺瑶必须待在一起,齐心协力才能使用精神力。如果意见不合,精神力就会出现拉扯,谁都无法使用。 蒋美晴一听就冲着贺瑶扑了上去,“我杀了你这个贱人!” 她的体质到底比贺瑶强得多,出手就掐得贺瑶直翻白眼。 余博士提醒她,“你们的精神力已经连成一体了,她死了你也会受她拖累,最后大概率会变成傻子。” “不——”蒋美晴无法接受,但还是放了手。 逃过一劫的贺瑶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剧烈咳嗽起来,翻转身体瘫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最重要的寒月果种子,余博士本来还想藏着。但小江总可不会惯着他,严刑拷打刚摆出架势,他就鼻涕眼泪齐流地交代了。 五颗种子一颗不少,小江总拿到手里就一一捏碎扔进了火堆里,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还是灭绝的好。 至于那颗树苗,已经结过果子再怎么种都只会枯死,不然他也不会交还给塔组织了。 “……”朗哲眼睁睁地看着种子在火堆里化成灰烬,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他顿了一下,反而松了口气,任务什么的,就让它随风去吧。谁不高兴就让他来跟秦渊讲理,反正他是不敢招惹的。 一行人回去,伏牛城高层听完朗哲的汇报,差点以为他被人洗脑了。可是同去的每个人都这么说,被打断脊柱的瞿泽还瘫痪在床…… 对不起,打扰了,是他们眼界太低! 星云城那边也是一脸懵逼,组织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高手,为什么他们完全没收到风? 小江总解决了瞿泽就当了甩手掌柜,带着自家小向导游山玩水去了。最终还是朗哲接了任务,押送瞿泽等人去星云城接受审判,加上一同回去的徐星、牧洁等人,组成了新的队伍。 徐星等人念在以往的旧情上,对云铮还算不错。但有件事他们却集体装瞎,怎么也不肯帮忙。 贺瑶得知以后,还是鼓起勇气去见了云铮。 四目相对,曾经无所不谈的两人一时静默无言。 贺瑶撇开双眼,不敢再看,“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的声音在发抖,“你愿意让我帮你结束它,就点点头……点点头让我知道……” 云铮怔了怔,到底还是按自己的心意点了头,眼神真挚,‘谢谢。’ 贺瑶双手捂脸,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敢面对你,阿铮……我们真的错了,一开始就不该听信他的劝说,妄图夺取别人的精神力,现在被反噬都是自找的……” 她泣不成声,慢慢地蹲到地上,“我会帮你解脱……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云铮红着眼眶苦笑,下辈子,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想不想遇见这个女人。 贺瑶擦干眼泪走出帐篷,迎面就看到蒋美晴鄙夷的眼神,“还以为你们有多深情呢,结果还不是放弃了他。” 贺瑶没有反驳,冷声警告,“不想死就闭紧你的嘴!” 蒋美晴咬了咬牙,愤恨不甘地转身走了。作为“受害者”,她反倒轻易被贺瑶压制了。没办法,贺瑶走投无路可以破罐子破摔,她还想好好儿活着呢。何况贺瑶知道了她的秘密,万一透露给塔组织,自己说不定会被当成实验品研究。 蒋美晴怕了,只得同贺瑶合作求生…… 没过两天,云铮就在众人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溺水断了气。帮他的是贺瑶,协助的是蒋美晴。 朗哲还要赶路,虽然帮忙挖了坑把云铮埋了,可他们都知道,野外的尸体埋得再深,还是逃不了被异兽挖出来分食的命运…… 武承志和武峰的伤虽然养好了,可是伏牛城为了限制他们,用异兽骨炼制的锁链穿了两人的琵琶骨,各种化力药剂也没有停。武承志和武峰连赶路都很勉强了,更别提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瞿泽。 贺瑶其实考虑过来照顾瞿泽,但是蒋美晴不同意,她担心瞿泽一时失控弄死贺瑶。虽然他现在动不了,精神体云豹也受伤出不来,但瞿泽以前可是第一哨兵,怎么可能没点什么特殊手段? 不得不说蒋美晴的担忧有理,瞿泽现在恨死贺瑶了。没看到还好,一看到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满眼怨恨,恨不得亲口咬死她! 瞿泽这个形象一回到星云城,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想看看打残了第一黑暗哨兵瞿泽的是何许人物,甚至还有哨兵跃跃欲试,准备来挑战排名。 他们觉得秦渊打败瞿泽不是运气好,就是使计暗算了对方。 可惜秦渊一直没有回城,不知道是不是怕了,不敢回城应战? 卢宇和耿思源两个因为和秦渊走得近,首当其冲,每天被各种哨兵盘问。终于有一天,烦不胜烦的他们对外宣布了两人回城的消息。 不管有心还是无心,所有人都跑到入城的路口等待,一些好战的哨兵更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黑暗哨兵施星海也来了!” “他可是瞿泽之下第一人,难道也想来挑战?” 众人交头接耳,施星海含蓄一笑,“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说是那么说,他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万年老二当久了,他可不会让个冒牌货爬到自己脑袋上! 可是当众人远远看到被小山一样的黑狼驮着走来的夫夫二人,全都吓得噤了声。 那是什么?怪兽还是精神体,怎么会那么大?! 黑狼踩着俾睨天下的步伐走来,瞄到众多精神体中,反抗意识最强的黄金雄狮,不屑地呲了呲獠牙。 雄狮威风凛凛的鬃毛瞬间怂了,夹着尾巴躲到了主人身后。施星海脸色僵了僵,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 唯一的黑暗哨兵都溜了,其他人更是不敢上前,“走了走了,我还赶着回去训练呢。” “对对对,我想起来我的兽牙还没卖!” 众人纷纷找了借口,作鸟兽散。偷偷躲在后面的沈丽和牧钧,也被闻讯赶来的牧洁拉走了,一家子都没敢露面。 “不是要挑战吗?”小江总挑眉,抱紧了怀里的伴侣,他还以为今天要打车轮战才能进城呢,怂得这么快!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城? 韩景承心知肚明,也没有揭穿他,只是对着远处招了招手,“卢宇他们来接我们了。” “嗯,看到了。”江燕澜的声音懒洋洋的。 众人都没看到的地方,满身蓝羽、鸟喙黄色的精神体大鸟在黑狼后脖颈处圈了个窝,脑袋缩在羽毛里睡得正香……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 据说渣了第一仙门太上长老的我又回来了…… 小江总:_(:3」∠)_ 第119章 偏执太上长老1 “我说明洲,当初你就该听哥哥的劝,跟我们一起进小秘境历练。瞧瞧,现在伤得这般重。过几天就是入门大典了,你就算强撑着去了,也不一定有分支的脉主愿意收下你。”说话的男子摇头叹息。他头顶挽着白玉簪,如墨长发披散在身后,面容俊俏,眉眼风流含情,带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江燕澜沉默地望着他,他刚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来往仆役皆身着古装,束着发髻,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因此面前的青衣男子带着四五个同着青色长袍的人进来之后,就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见他不说话,那人身后的同伴不高兴了,“江明洲,明锦哥好意关心你,你倒是答一声啊,哑巴了?” “算了,明尧,都是江家族人,在外守望相助是应该的。”江明锦抬手劝阻了同伴,又取出了几个丹药瓶,“这里有些蕴养、益气的丹药,你抓紧时间用了吧,争取在入门大典之前修复好。” 江燕澜不伸手,那人只好把丹药瓶放在了旁边的紫檀木方几上,同时招呼同伴,“走吧,别打扰明洲养伤。” 江明尧等人皆面露不平,斜着眼睛睨了床上的人一眼,很快跟着走了。 小江总望着小几上的三个丹药瓶,打定了主意不会用它们。 从这些人的话中他可以分析出来,他们都是来自一个江姓家族,但是原主和江明锦他们的关系并不好。江明锦一番话看似安慰,何尝没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如果他真的关心原主,就不会刻意提及入门大典什么的来刺他的心了。 送走那群人后,江燕澜又躺下休养了一天,期间除了仆役会准时送饭来,其余皆无人打扰。看起来原主的人际关系不怎么样,院子里明明有人说话,甚至练剑、喂招,偏偏他这里连个看望的朋友都没有。 当然,江明锦那些江氏族人不算。 至于那些仆役,习惯了沉默寡言,问什么答什么,江燕澜想闲聊套套话都不行。 第二天早上用过仆人送来的早餐,小江总也穿上了那件同款的青色长袍,慢慢悠悠地挪出了自己的屋子。 刚一出门,他就被外面里的景象惊到了,红檐绿瓦,花木繁盛,云气缭绕的天空中不时有仙鹤,或是踏着飞剑的修者飘然而过,好似仙境一般。 这个世界好像不简单啊,他早该想到的,什么小秘境历练、丹药,都不是一般古代该有的东西。 小江总有点懵,坐到临水的亭子里,本想找个同伴聊聊,谁知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 “你,还好吧?”路过的小胖子看他脸色苍白,好意问了一句。 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冷傲不理人,谁知这位仁兄竟然点头回应了,还眯起桃花眼一脸喜色,“这位…小兄弟,如果不打扰的话,能不能过来小坐一会儿,一起喝杯茶?” 小胖子有点回不过神来,左右看了看,“哦,呃,不打扰,不打扰……” 两人很快交换了名字,小胖子叫俞行舟,安州俞氏的人。一盏茶过后,俞行舟渐渐放松,话也多了起来,“其实我知道江兄你,江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倒是知道你的。” “哦,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们冬岭院实力最高,跟其他江氏族人也很不一样。”俞行舟实诚地道。 江燕澜挑眉,“怎么个不一样法,因为我不跟他们抱团?” “呃,也算吧。”小胖子有点尴尬,“你知道的,你们江氏和我们俞氏虽然都是小家族,可因为那位的缘故,你们有名多了,我一开始就挺关注你的……” 小胖子嘴快说完就变了脸色,好似大难临头一般,飞快地站起身致歉道,“江兄,对不住,我今天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还请江兄当作没听到吧,抱歉!” 话落就打算脚底抹油开溜。 江燕澜拽住他,“你跑什么?” 小胖子一时不察被他拎住后脖领,又拖了回来,怂眉搭眼地等待叱骂,却不妨等了半天都没有下文。 他忍不住撩起眼皮,江燕澜也正在看着他,“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说说?” 俞行舟抓了抓脸,短暂的诧异过后,好像懂了。江明洲沉默寡言,来了冬岭院之后从不跟人交往,只知道埋头修炼,想必在江家也是一样的,可能真的没听过外头盛传的流言吧。 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江兄真的想知道?”俞行舟像做贼一样探头探脑,还是不太敢说。 小江总也学着他的样子降低了音量,“快说吧,我不怪你就是了。” 俞行舟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见一向高不可攀的江明洲如此做派,反倒有了种遇见同伴的欣喜。修炼之人大都品貌不凡,天人之姿,他是其中的异类,长相不能说丑吧,圆滚滚的像个发面馒头,跟俊美、清雅之类的完全不搭边。 江明洲独来独往是因为性格,他却是因为实力一般,长相一般,家世一般,没什么人看得上眼。 现在江明洲主动示好,俞行舟又惊又喜,想了想撕碎了一张隐息符,附耳过去…… 小江总越听脸色越古怪。 据小胖子的说法,江家五百年前出过一个先祖,跟现在的乾元仙府太上长老、修真界扛把子一执道君结成了伴侣。这本来是件好事,但坏就坏在那个家伙始乱终弃,转身就不见了踪影。一执道君大受打击,本来风光霁月的剑修变成了阴晴不定的腹黑大佬,心情好提拔一下江家人,心情不好又把人打入无尽深渊。 偌大的辰州江家被反反复复折腾,长老们惹不起又躲不起,族中精英非死即伤,附庸的家族全跑光了,联姻都找不到人。 更重要的是,那个负心汉的名字,叫江、燕、澜! 没错,是他江燕澜! 跟小江总原本的名字一字不差,小胖子郑重确认了,没有重音! 小江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他忍住了。 俞行舟同情地看着他,“江兄你有没有发现,你们家族这次一共留下了七个人?” 俞氏的情况跟江氏差不多,这次入门选拔却只存活了他一个独苗苗,差距不可谓不大。其实他看得出来,江氏除了江明洲跟那个孔雀一样到处开屏的江明锦,其他人都是不合格的,但他们偏偏都留了下来。 小江总什么人啊,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是说,是一执道君开了后门,又……”打算折腾江家人了? 就算不是,他们这些江氏族人别的峰主、殿主和脉主也是不敢收下的,又不是活腻了,非要跟太上长老对着干。 小胖子尴尬点头,又扯了扯嘴角,“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俞兄弟,多亏你提醒!”江燕澜亲昵地拍了拍小胖子的臂膀,“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小胖子眼神亮了,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江兄也是!” 小江总打蛇随棍上,“俞兄,你再跟我说说这乾元仙府,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乾元仙府可是整个修界第一仙府,从溧水源头到鹤鸣山脉,绵延数千里都是乾元仙府的范围。乾元仙府有五峰、十二殿、下辖三百六十支脉,还有数不清的家族,附庸门派。五峰之中,掌门道玄真人的云虚峰最大,剑峰人数最多,一执道君的镜峰最危险……” 说到这里,小胖子的声音更低了,“听说有仙鹤从上面飞过,都能引得那位震怒。连掌门都不敢踏上镜峰的地界,没事更不敢轻易打扰……” 我勒个去,这是怎样一个狗憎人厌的太上长老啊! 惹不起,惹不起! 小江总突然想到,“万一拜不到师门,会怎么样?” “一般来说,小秘境历练中获得甲等的,都不愁没有师门收留,运气好甚至能成为亲传弟子。乙等的有师门收留,主动升级成内门弟子,没有师门收留就是外门弟子,这是最多的。丙等就惨了,会成为杂役弟子。”他们这些人通过初试的,都是一个家族、或者一个门派的培养的精英,跟散修一样成为杂役弟子,丢脸不说,还会被家族放弃。 “对了,江兄在小秘境中获得了什么评价?”小胖子在身上掏了掏,摸出了一块手指大小的白色玉牌,“我是乙等。别的就不求了,只求黍稷天或者清牧天这样的脉主愿意收留我。” 黍稷天,清牧天,一听就知道是关于种田和牧畜的,小胖子的理想还真没辜负他的体型…… 江燕澜在衣服里摸出了个绿色的牌子,小胖子怀疑自己眼花了,“怎么会是丙等?我以为以江兄的实力,怎么都是甲等的!话说你究竟在秘境里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身受重伤?” 小江总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他又没有原主的记忆。 “不记得了?!”小胖子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难道是有人清除了你的记忆?” 话落安静了一瞬,又低声安慰道,“不记得就别想了,捡回一条命也是好的。” 难怪江兄变化这么大,原来经历了这么多凄惨事。还是他这样好,不高不低,不引人注意。 江燕澜当然不能跟他说实话,清除记忆倒没有,只是以原主的实力,受了伤又得了丙等,恐怕是被人陷害了。 至于陷害他的人,除了江明锦他们不作别想。江燕澜已经问过了,别的院子也有实力突出的人,原主并不算引人注目,而且他相当低调,平时除了修炼就是修炼,算得上是个修炼狂人。 一般人只会嫉妒强者,同伴反而更愿意出手对付同伴。按照江明锦的说法,他邀请了原主组团,原主拒绝了,这也算是原罪? 不管是不是,他要抓紧修炼才是真的,不然被人发现夺舍就是死路一条。江燕澜可不敢小看这个世界的大佬,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但从他跟负心汉同名开始,他就决定要躲好了。 所以丙等可能还算有利? 那个疯子一样的一执道君,应该还看不上一个丙等的废材吧? 天色不早,小江总跟俞行舟交换了通讯符,就匆匆回房去了。 第120章 偏执太上长老2 江燕澜回房就开始翻找原主的个人物品,也算他幸运,现在的江氏不如百年前的鼎盛时期,唯一的储物袋给了“最有潜力的”江明锦。不然堂堂小江总就要体会一把空有宝山,却打不开的尴尬境地了。 原主的包裹中除了快被翻烂的江氏练气功法、剑诀,还有原主自己写的心得感悟,除此之外就是几颗下品灵石、一堆灵珠、从江家带来的两套换洗衣服……简直穷酸得可以。 有剑诀,却遍寻不到随身佩剑,小江总怀疑是原主历练的时候弄丢了,只能作罢。 练剑可以不急,修炼却是迫在眉睫。江燕澜拿起那本基础功法,虽然通篇繁体字,但描述简洁、通俗易懂,旁边还配了图。运转筋脉照着修炼,很快第一篇“引气入体”就完成了。 但他没什么好骄傲的,原主是个练气九层的修者,连引起入体都做不到,他还不如自挂东南枝算了。 但江燕澜越练越觉得熟悉,甚至不用看原主的笔记,都清楚每一篇该怎么练,甚至熟练绕过容易产生迷惑的地方,自动找到正确的修炼方式。 小江总,“……”不祥的预感又增加了一项。 按理说练完第九篇就该停下了,可是小江总却进入了入定模式。这种感觉很玄妙,他知道自己还在修炼,神智却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他在黑暗中漫游、飘荡,发现前方有扇门,想也没想就把它推开了…… 与此同时,冬岭院的其他人感觉空中的灵气急速汇聚,往同一个方向席卷而去—— “怎么回事,有人在突破吗?” “好像是筑基!” “不是入门大典之后才会发筑基丹吗,哪个家族这么大手笔,自己准备了?” 众人正惊疑不定,冬岭院执事,连同冬院大管事都被吸引过来了。大管事到底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原委,“无丹筑基!” 跟着跑来看热闹的江明锦咬牙看着那间熟悉的屋子,嫉妒像是阴暗里滋生的虫子,咬得他浑身不舒服。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都想闯进去打断对方筑基了。 江燕澜筑基完成,才发现自己竟然搞了这么大动静。可是筑基异象已生,他又不可能撒谎说自己失败了。 面对大管事和众人的恭喜询问,他只好说在小秘境里得了一点小机缘,筑基实属侥幸,跟天赋无关。 大管事一想也是,入门的时候测过灵根的,江明洲是水木双灵根,体质没什么特别。他还奇怪这人为什么突然可以筑基,原来是小秘境的缘故。 冬院大管事是筑基修者,就算羡慕对方好运也是一闪而过,其他人则嫉妒地眼睛都红了。凭什么啊,大家都进过小秘境,为什么他们没有遇见什么秘宝? 不过再嫉妒,他们也不可能询问别人的机缘,江燕澜也没有开口为他们解惑的意思——他本来就是瞎编的,谁知道小秘籍有什么秘宝? 江明锦等到大管事走了,众人也都散去才带着江家人上前来。江明尧心思没那么深,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江明洲,你还有没有当自己是江家人?小秘境不跟我们一起就算了,得了好处还藏着掖着!亏明锦哥得知你受伤还巴巴地带着我们去看你、给你送药,原来你都是装的?” 江燕澜奕奕然束手,一派高人风范,“大呼小叫,一点规矩都没有!江明尧,我现在是筑基前辈,看在同是江家人的份儿上我原谅你这次,下回再犯到我手里,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江明尧倏地涨红了脸,想开口说什么,被江明锦抬手拦住了,“明尧。” 江明尧不甘地“哼”了一声,撇开了脑袋。 江明锦转头,对着小江总笑了笑,“明洲堂弟。” “叫我前辈。”小江总打断他,才不耐烦跟他演兄友弟恭这一套。明明是塑料兄弟情,非要在他面前蹦跶,那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别跟他说什么太嘚瑟会被报复,他什么都不做,江明锦也不一定想看到他好。 江明锦脸色变了变,不甘不愿地拱手行了一礼,“……前辈。” 江燕澜窥到他一张俊脸扭曲得都要变形了,风流倜傥什么的差点维持不住,差点笑出来。但他忍住了,淡淡地睨了一眼,“有事?” 江明锦咬牙,“不知道前、前辈在小秘境里得了什么机缘,还请据实已告,我好传讯告知族长。” “事关江氏子孙后裔,江前辈总不能还咬紧牙关不说吧?”江明尧插嘴,“江前辈”三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满满都是嘲讽。 “没有什么机缘,我骗人的。” “你什么意思?”向来不喜欢开口的江明风突然变了脸,“小秘境一人只能进一次,我们又抢不了你的。族里培养我们容易吗,别忘了临走时族长怎么说的?你不想开口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就差明着说小江总是白眼狼了。 江燕澜不动如山,“历练的小秘境你们也进去过,好不容易打死只妖兽连颗妖丹都没有。如果真有什么宝贝,早被人一寸寸刮地皮搜索过了,还轮得到我?” 江明锦不信,“那你怎么突然筑基了?” 小江总是个促狭鬼,谎话张口就来,“那就要问你了,你给我的丹药里是不是混了筑基丹?我吃完照常打坐入定,莫名其妙就筑基了。” 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他把筑基大事说得轻描淡写,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我也不想这么快筑基”的意思。 江燕澜这波凡尔赛言论一出,众人不爽的同时,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江明锦。族长和长老们对江明锦多有看重,给的东西比他们多多了,难免不会偷偷给他塞筑基丹。 要知道筑基丹入门之后只会发一颗,但是吃完能不能筑基是不一定的。就算精心培养的天之骄子都有可能出意外,更别提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小家族子弟了。 江明锦心里“咯噔”一下,药瓶里有什么他也没仔细看,万一族长装错了,或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为之…… “明洲、不是,江前辈。”江明锦心下焦急也顾得不称呼了,“那些丹药你吃完了吗?剩下的在哪儿?” “在房里,跟我来吧。”小江总这回挺好说话的,“反正我已经筑基,体魄重新淬炼了一遍,伤都好了也用不上了,你拿回去自己用吧。” 江明锦这会儿只想拿回他的筑基丹,不管江明洲那张乌鸦嘴说什么他都忍了,一拿到三个药瓶就一一打开查看。 “明锦哥,怎么样?”江明尧等人关心地围了上来。 江明锦也不知道丹药少没少,但他知道三个药瓶里都没有他想要的筑基丹,显然江明洲吃的是唯一的一颗。 他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没吃几颗就吃到了最重要的筑基丹! “明风,这颗丹药是筑基丹吗?”江明尧见江明风捏着一颗丹药嗅了嗅,皱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连忙开口询问。 江家没有丹师,但江明风对炼丹有些兴趣,买了不少丹药入门来看,还尝试过自己炼丹,却苦于没有师父点拨,全都失败了。 不过就算这样,江明风在丹药方面也比他们强得多。 江明风摇了摇头,“不是。” “给我吧。”没等他看个明白,江明锦不由分说把那颗益气丹拿了回去,还十分小气地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明明看过没有筑基丹了,他还这般做派,小江总眼神动了动,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只是他慢了一步,丹药已经被江明锦收回储物袋了,他又不知道江明锦那里还有没有“干净的”药瓶,万一对方偷梁换柱,他就枉做小人了。 不过算了,有那颗不存在的筑基丹,江明锦心里肯定也快呕死了。 江明锦显然不甘心,“前辈,那颗筑基丹是我的。” 江明尧眼珠转了转,很快接上,“是啊,江前辈的筑基丹是明锦哥误送的,等到入门大典过后,总该换一颗回来吧?” 小江总嗤了一声,“还没听过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去的……” 江明锦想到被自己收起的药瓶,刚觉得他在讽刺自己,又听到对方继续道,“我吐出来还你,你要吗?” 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 江明锦黑着脸一言不发,江明尧则是快气炸了,只是被其他人死死拉住,才没有上前作死。 江明锦等人离开之后,小江总感觉周围那些打探的视线全都消失了。显然关注“机缘”的不止江家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想探听,只是没有放到明面上罢了。 幸好他临时改了口,不然恐怕要烦死了。 江明锦走出院子,突然问,“明洲以前也这样吗?” 身后的四人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江明尧撇嘴道,“那家伙跟个闷葫芦一样,我们跟他都不熟。” “闷葫芦?”江明锦想到前几次跟江明洲见面的场景,他明明不爱说话的,上次还一声不吭,怎么今天这么多话? 关键是还打了他的脸,江明锦一想到刚才,就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另一人道,“可能是以为筑了基,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吧?” 江明尧不屑磨牙,“抢了明锦哥的机缘,还在我们面前充前辈,多大脸?我早晚要找回今天的场子。” 江明锦觉得他们说得有理,多少人一朝得势就膨胀起来,看不清形势,江明洲可能就是这种情况。不过他还是要小心一点,多看看再说。 第121章 偏执太上长老3 “恭喜你啊,江兄,这么快就筑基成功了。”小胖子俞行舟一边和江燕澜赶往灵台大殿,一边乐呵呵地道。 小江总成功筑基之后不停有人来打扰,他烦不胜烦,就借口巩固境界在屋里宅了两天,小胖子今天才找到机会跟他说声恭喜。 江燕澜笑了笑,“同喜,俞兄想必也快了。” 俞行舟苦笑摇头,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又甩着袖子给自己扇风,白胖的脸颊热胀得红通通的,“等筑了基,我就再也不走路了,想去哪儿都要靠两条腿,太要命了。” 冬岭院和灵台大殿在不同的山头,他们要先下山,再上山,中间的距离还不近。幸好都是修者,体质强健,运步如飞,不然天黑都到不了。 按理说筑基成功就能够御剑飞行了,不过小江总没找到原主的佩剑,又刚刚筑基,没有御剑法诀,所以还是跟着一起走路。 爬上灵台大殿正是旭日初升的时候,偌大的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大多穿着同款青袍,不过腰间挂着不同颜色的玉坠。 江燕澜是绿色的,站在最后一阶阵营里;小胖子是白色的,属于第二梯队;最前方几十人,约莫是挂着黑色玉坠,看来应该是甲等了。 众人正在窃窃私语,数十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到高台上,皆是衣炔飘飘,气质凛然。下方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几千双眼睛好奇又敬畏地望着大殿上头的人影。 江燕澜眯起了眼睛,极目远眺也看不清那些大佬的模样,离得这么远,他又没有火眼金睛。 晨钟敲响,仙鹤飞舞,入门大典开始之前,掌门道玄真人例行发表了番演讲,无非就是夸奖他们此次试炼的表现,又勉励他们进入各殿、脉之后再接再厉,为乾元仙府发光发热。 道玄真人的声音不大,却轻松传入各人耳中,好像人就站在面前说话一样,想必就是仙家手段了吧。 前面开始唱名,十人一列,从甲等开始,有殿主、脉主看中的,就会把人领走。最优秀的一批其实已经被内定了,现在就是走个过场,因此进度还挺快的。 可惜凡事总有例外—— 江明锦、江明尧、江明风他们都在乙等,还有意无意地被排成了一列,因此当另外四人被领走之后,他们也就被滞留下来了。 “这……”广宁真人忍不住看向掌门道玄真人,眼带询问。 道玄真人已经看清了带头的江明锦的模样,瞳孔一缩,正想叫人带下去暂议,身旁突然落下了一道寒气凛然的白色身影。 “太上长老。”道玄真人看清来人,忙带着长老们上前行礼。 “嗯。”被他们唤太上长老的其实是个面白如玉的年轻人,只见他淡淡颔首算是回应,又转头打量台下六人。 江明锦知道自己机会来了,极力稳住心中害怕的情绪,嘴角挂起笑容抬头,刚好对上两道寒星般审视的目光。他挺直了肩背,故作自然地挑了挑眉,看起来像个大胆又热情的愣头青。 一执道君心下轻呵一声,来了点兴趣,正想叫人上前问话,却不妨下方人群中起了一阵骚乱。 掌门见这煞星被人打断,不高兴地皱眉呵斥,“怎么回事?” 话刚出口他就尴尬了,原来是太上长老养的白玉狮子,不知怎么,甩着大屁股挤到人群中去了。 它长得肥头大耳的,站起身比人还高,走到哪儿就引起一片惊叫,原本整齐的队列也被它东倒西歪的。 江燕澜看着面前晶亮的铜铃大眼,还有那几乎能把他脑袋塞进去的血盆大口,两排深深的尖牙上似乎有白光闪过,一看就知道它们是货真价实的凶器……他小心地吞咽了一口,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 狮子张开大嘴扑了上来,小江总几乎能看见他雪白的长毛,还有嘴边晶莹透亮的胡须。他还以为这是自己最后看到的景象,然后就可以死回去了。 可事实是他只感觉自己肩膀一重,然后就被一条温热黏腻、上面还满是倒刺的大舌头洗了头脸。 狮子摇着尾巴低吼了一声,还想再接再厉,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冷斥,“招福,不准咬人!” 白玉狮子委屈地咆哮,甩着大脑袋回头看看主人,又看看面前的小江总,热情地伸出舌头又舔了两口。 一执道君没跟它客气,薅着它颈间的项圈就把它拽了下来,一手提着大头狮子,一边转头盯着江燕澜,冷冷地道,“你做了什么?身上有引兽香,还是饲灵丹?” 妈的,我这个受害人都没开口说话,你这个“放狗”咬人的还有理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忍了。 小江总抹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勾着假笑道,“回前辈,晚辈身上什么都没有,您误会了。” “哦?”一执道君已经丢下了白玉狮子,漆黑眉目伴着灵识在江燕澜身上扫过,没发现什么异常。可是他的妖兽还是热切地吐着舌头,如果不是自己站在前面,它怕是又要往上扑了。 “走了。”弄不清楚原委,一执道君也不想深究了,袖子一甩召唤白玉狮子跟他回去,“什么脏的臭的都往上扑,回头本尊就剥了你的皮。” 白玉狮子肥壮的身子抖了抖,回头看看江燕澜,不舍地蹭了蹭。喉咙里哀嚎一声,耍赖似的瘫到了地上,简直是以生命在向主人抗议。 “招福。”一执道君沉下了眉眼,雪白孤松般的身影巍峨如山,压得人不敢直视。 白玉狮子早有准备,它闭上了眼睛,圆圆的耳朵也往下耷拉着,一副“我不听不听就不听”的姿态。不止如此,他还用两只大爪子抱着江燕澜的小腿,用肥屁股对着一执道君,差点把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小江总木着脸,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用下作手段拐骗这位大佬的白狮子!他现在自身难保,拐回去喂什么,他自己的肉吗? 你妹的,无妄之灾!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大佬是谁,但是掌门很快带人过来,给他解了惑。当然,这惑解了还不如不解呢,他觉得自己好像离死路更近了一点。 “太上长老,您……”掌门看看一执道君,又看看那一人一狮,“他是谁?” 看玉坠只是个丙等,有什么特别的? 马上有人出来作答,“这位弟子是辰州江家的,江明洲。” 也是江家人,道玄真人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一执道君面冷如冰,“雕虫小技,也敢耍到本尊面前!你既然千方百计讨了招福喜欢,那本尊就成全你!” 江燕澜眉心一跳,就听得那毫无起伏的嗓音道,“从今往后你就是镜峰的人了,负责……训兽。” 你妹的你妹的你妹的,听到了吗!蛇精病啊,明明是你自己的狮子扑上来碰瓷,关劳资毛事!训你妹的兽!!! 小江总一双桃花眼亮得惊人,都是气的。 但他再气,偏还有殿主催着他,“还不快谢谢太上长老收留。” 江燕澜梗着一口气,依言躬身,“多谢太上长老。”其实低头的功夫,把那闯祸的大狮子瞪了无数遍。 白玉狮子委屈地皱了皱眉眼,巴巴地趴到了他脚下,用大脑袋拱他的腿。 小江总很想抬手捂脸,果然,一执道君又不高兴了,冷冷警告,“招福!” ……其实大狮子也挺惨的,好好一威风凛凛的猛兽,叫什么招福?还不如他们家隔壁的狗,人家好歹叫将军。 江燕澜望着白玉狮子远去的肥屁股,顶着周围人看“心机婊”的眼神,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边去了。 “太上长老,剩下这六个怎么安排?” 一执道君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竟然挂上了一抹温柔笑容,明明是神仙玉骨,绝世姿容,所有人都觉得心下一跳,不敢再看第二眼。 “本尊的镜峰还差几个洒扫的下仆,就他们吧。” 掌门是当然一口答应,江家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往最差还是不记名弟子,这回倒好,直接成洒扫仆役了。 江明锦都快气疯了,他明明看到一执道君想跟他说话的,结果被江明洲搅和了! 拿到仆役牌之后,江明锦带人拦住了小江总,又冷嘲热讽了一番。江明锦这回也不演什么好哥哥了,直接怪上了他。江明尧还说要写信回去告状,让族里断了他的供给。 小江总还满肚子气没处发呢,直接一个字,“滚!” 反正他是筑基了,江明锦等人连筑基都不是,成了仆役又拿不到筑基丹,想超过他还早呢。 果然,江明锦等人不敢动手,愤愤地走了。周围还有人朝着这边指指点点,显然在议论刚才的事。 俞行舟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偷偷把江燕澜拉走了,“江兄,刚才怎么回事?” 小江总有点烦躁,“我也不知道,那狮子自己跑过来了。你看着我出门的,我又没有随身锦囊。若真有什么吸引异兽的东西,早被掌门和长老们找出来了,简直莫名其妙!” 小胖子安慰了一句,“算了,反正丙等也只能当个杂役弟子,镜峰上灵气浓郁,总比其他地方来得好。” 小江总就是被气到了,听了小胖子很快调节了过来,问他,“你呢,安排到哪儿了?” “清牧天。”俞行舟拿着身份牌,眯着眼睛笑了,“等我养了灵兽,请你过去吃肉哇?” 江燕澜当然是一口答应,还开玩笑,“等我把那头狮子宰了,也给你送肉吃。”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狮几:_(:3」∠)_ 崽崽委屈,崽崽打滚求收藏~~ 第122章 偏执太上长老4 临别前,俞行舟送了一套御寒的衣物给江燕澜,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黑色的狐皮大氅,“这些我都用不上了,送给江兄你吧。听说镜峰上终年飘雪,寒冷彻骨,江兄最好多准备点淬火丹、熔火符之类的备用。” 江燕澜还以为小胖子多虑了,他好歹也是筑基修者,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畏寒。但是上山的途中他遇到了江明锦六人,个个都包裹得严实,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江燕澜顿了顿,当场就从包裹里掏出小胖子的临别礼物穿上了。 按理说爬山身体会发热,但是小江总却越爬越冷,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往人脸上招呼,呼出的热气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冰雾,后背上更是凉飕飕的,冻得他脊骨疼。 江明锦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个个鼻尖通红,嘴唇皲裂,头发睫毛都开始结冰。 越往上走雪下得越大,山川树林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奇异的是雪花飘到台阶上就消失不见了,黑色的台阶蜿蜒而上,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小江总裹着狐皮大氅,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两条腿了,下方的六人更是只看得见几个模糊不清的影子,慢吞吞地还在挪动。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狮吼,然后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热情地扑到江燕澜身上,差点将他惊得滚落台阶。 毛茸茸的大脑袋往江燕澜怀里拱了拱,又张开血盆要来舔他,小江总无奈伸手去挡,“好了,够了,招福乖,快坐下。” 他下意识地用上了在家训狮子狗的语气,谁想到白玉狮子竟然很听话,乖乖地蹲着大屁股坐下了。 它还转过身子,铜铃大眼望望自己的后背,又望着江燕澜,热情地邀请他坐上去。 “那我坐了?”小江总试探地爬上了大狮子的后背,双手抓住它颈间的项圈。 大狮子晃了晃脑袋,粗壮的爪子在台阶上抓了两把,轻巧地凌空一跃,踏着霸气的步伐飞上了天。 下面的江明锦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江明尧更是往前跑了两步,激动地道,“那只狮子是不是来接我们的,我们不用走了?” 江明风为人比较理智,犹豫了一下,务实地道,“……恐怕不是,江明洲不知用了什么方式,讨了那只白玉狮子喜欢。” 江明尧也想到了广场上那一幕,愤愤地啐了一口,“江明洲那个白眼狼,就会搞些歪门邪道。我们会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竟然只顾着自己跑了!” 他嘴上骂骂咧咧,其实心里还在盼望着白玉狮子去而复返,可惜他也只能是想想。 另一边,走了大狮子捷径的小江总心中惊叹不已——妈耶,超跑、私人飞机算什么,劳资有飞天狮子坐骑!全天然皮毛座椅,还带温度……就是没有挡风板,吹得劳资脸疼! 江燕澜无奈地伏低身子,抓住大狮子丰厚的鬃毛遮挡寒风。招福好像完全没有发觉他的不适,还炫技似的在空中转圈、踏步,往云层里面钻…… 等到他们从天上下来的时候,小江总腿软地一头坐倒在地上,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招福歪着大脑袋看他,还热情上前舔了两口,直到小江总受不了地把它推开,命令它坐好,它才乖巧地并拢两只爪子坐下。 “呵,它倒是听你的话。”一道清冷的嘲讽传来,一执道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周围白雪皑皑,滴水成冰,他却依旧穿着单薄的白袍,长发如墨,冰肌玉骨,仿若遥不可及的神祗。 大狮子可怜巴巴地睨着自己的主人,起身在他脚边转了转,一副想亲近又不敢的模样。 “滚开。”一执道君在它屁股上踹了一脚,“畜生就是畜生,几百年都养不熟!” 白玉狮子瑟缩了一下,圆耳朵垂了下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江燕澜看得皱眉,招福其实就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两次见面,他已经开始喜欢这个热情的大家伙了。 一执道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想为它鸣不平?” “弟子不敢。”江燕澜连忙垂手肃立,“只是…弟子看得出来,招福其实很喜欢您这个主人的。” “主人?呵!”一执道君嗤了一声,“本尊可不是它的主人,它只是一头无主的可怜虫,非要赖在本尊身边罢了。” 招福好似听懂了他的话,耸拉着眉眼发出了阵阵哀鸣。 江燕澜,“……” “怎么不说话了?”一执道君侧了侧脑袋,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交谈的欲望,“想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 江燕澜嘴角抽了抽,“……弟子不想。” 一执道君挑了挑眉,神色莫名,“说起来你们还有点渊源,难怪它那么喜欢你。本尊也白养了它五百年了,不如物归原主,送回你们江家去好了。” 大狮子……大狮子已经耍赖撒气地在雪地里打滚了,尾巴甩起的一缕雪团砸到了一执道君脚边,溅起了雪花,一执道君倏地黑了脸,“尾巴不想要了是吧?” 大狮子一个打滚起身,夹着尾巴躲到了江燕澜身后,拼命用大脑袋抵着他的后背,将他往一执道君的面前挤。 小江总有点尴尬,“招福,你干什么,快停下!” 他的双脚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脚印,面前就是一执道君那张清冷的脸,双瞳幽深似海,正不避不闪地紧盯着他。 论气势,一执道君高不可攀,其实他比小江总还矮了一点。江燕澜看着他柔顺飘逸的青丝,几乎看不到毛孔的皮肤,差点想上手摸一摸,看看面前这个到底是不是真人。 “你做什么?!”一执道君偏头皱眉,黑沉目光像是要杀人。 江燕澜尴尬地举着手,发现他不知何时将心里想法付诸了实践。冰冷滑腻的发丝滑过指尖,发尾落下去的一瞬,他内心竟然有点失落。 我嘞个去,他竟然被男色蒙蔽了脑子!面前这人看着再年轻俊美,他也是个年纪论百计的祖宗! 江燕澜张了张嘴,桃花眼眨动得飞快,“我,我看太上长老的头发好像保养得很好,不知道平时用的什么洗发水?” “洗发水?”一执道君怔楞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冷哼一声,拂袖将一人一狮扇到地上,滚做一团,“满口胡言乱语!再有下次,本尊砍了你的手!!” 江燕澜甩了甩头,艰难地推开胸口压着的毛茸茸的大脑袋。大狮子小眉头动了动,委屈巴巴地跟他对视一眼,又往他怀里挤。 像个几百斤重的宝宝…… 小江总一不留神被它拱翻在地,索性不起来了,躺在地上装死。 一执道君看着地上挤作一团的一人一狮,心中懊恼又茫然。对方不过是个区区筑基修士,他不想被人碰到避开就好了,怎么会…… 恰好这会儿江明锦等人爬上来了,一执道君望见带头那张熟悉的俊脸,一股熟悉的暴-虐情绪瞬间升腾而上,充斥在胸臆间。 江燕澜感觉这位大佬好像浑身冒黑气,连头顶的雪花都静止了……他抱紧了怀里相依为命的大狮子,摸到它腹部柔软的毛毛,温暖的体温,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看戏。 大狮子依赖地靠着他,浑然没发觉自己被人当成了暖炉。 一行人慢慢走近,一执道君长身玉立,脸上慢慢变回淡漠僵冷。 江明锦等人匆匆打理了一下自己,上前行礼,“太上长老。” 一执道君没吭声,江明锦等人也不敢起身,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肆虐的寒风和鹅毛一样飘荡的雪花。 没一会儿,江明锦他们的头上、肩上再度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脸色更是冻得青青白白。 江燕澜裹着狐皮大氅,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大狮子,听着它喉间不自觉的呼噜声。莫名觉得这场雪不是下在偌大的镜峰上,而是一执道君心里…… “从今往后,你们六个就负责扫雪,本尊不想再看见地面有一片雪花。” 这简直是个无理要求,不想看见的话,不让镜峰下雪不就好了? 江明锦等人脸色变了变,好在早有准备,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地答应了,“是。” 一执道君又睨着地上的一人一狮,“看好它,它再闯祸,本尊就剥了你们的皮给对方穿!” 江燕澜和大狮子对视一眼,大狮子无辜地眨了眨圆眼睛,小江总借着起身的功夫扯了扯它眉头上的长毛毛,拱手应道,“是。” 大狮子甩了甩鬃毛,也站了起来。 孤冷身影慢慢消失在原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江明尧没好气地瞪了小江总他们一眼,“我们走着瞧!” 白玉狮子感觉到他的恶意,不满地咆哮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了挑衅的江明尧,锋利的尖牙就在他眼前! 江明尧差点吓尿了,“明锦哥,救我!” 江明锦等人早就在大狮子扑过来的瞬间闪避开,想上前解救又不敢,只得看向江燕澜,“明洲,明尧还小,你别跟他计较了。” “太上长老刚刚才说不准惹事,你忘了吗?”江明风道。 江燕澜本来也只想让招福吓吓他,闻言撇撇嘴,对着大狮子招招手,“招福回来,别咬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小心吃坏肚子。” 白玉狮子最后对着江明尧咆哮了一声,腥风伴着雪雨喷洒到江明尧脸上,他眼泪糊得满脸都是,裤-裆洇洇冒出了一股水流,丝丝热气很快分散到了空气中…… 他是真的吓尿了。 大狮子昂首挺胸地踱步回来,晶亮的双眸望着江燕澜,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小江总也没让它失望,使劲揉了揉它的大脑袋,“走,带我去你的地盘。” “吼~~” 作者有话要说:  下篇预收:《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喜欢的点点收藏呀,爱你们~~ 程铎重生回到了末世爆发的那天,他夺回了自己的玉坠,毫不留情地报复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亲人。哪知阴差阳错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他冷心冷肺,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猎户。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哥儿要被卖去肮脏地方,村长来求他。好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玉坠是位面交易器,升级流。 4,谢绝写作指导,不喜欢江湖随缘再见。 第123章 偏执太上长老5 江明尧涨红了脸,撑着手臂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道,“明锦哥,你们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江明锦瞥了他一眼,面色也不大好看,“明尧,他现在有那只畜生作靠山,你还是收敛一点罢。”不等江明尧恼火,又低声安抚,“现下还不是时候,等我们找个机会……”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江明尧仍旧不满意。 江明锦皱眉,刚想再说些什么,道路尽头却传来沙沙的响动,一个人形的白影走了过来。仔细一看,竟是一张白纸裁成的傀儡。它长眉细眼,因为没有嘴,所以看起来面无表情,有些怪异。 那傀儡并未靠近他们,只是停在路边侍立等待。 江明锦见状带着人走近,那傀儡就在前面不近不远地带路,到了一处偏殿门口,那傀儡转身就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办,是要我们住在这里吗?” “先进去看看吧?” 江明尧尿了裤子,不等众人反应,抢先一步推开门就进去了。只是一进门,就被屋内的阴冷潮湿气息激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嘶……这是什么鬼地方,太他妈冷了!” 跟他们一比,江燕澜的住宿条件就好多了。招福的狮子窝就在主殿旁边,虽然空空荡荡的也冷,可是白天采光不错,好歹屋内的温度没那么低。 江燕澜四处转了转,转头跟大狮子商量,“怎么办,咱们晚上吃什么?” 大狮子“嗷呜”一声,在角落的杂物里扒拉了两下,翻出了自己偷藏的半截灵羊。 因为天气寒冷,两只羊腿冻得硬邦邦的,剩下的半截腹腔已经被掏空了。大狮子还是很懂的嘛,知道先吃内脏,内脏脂肪含量高,掏空了也能防止猎物腐坏。 小江总拍板,“行,我们今晚就吃羊肉汤。” 在大狮子的带领下,他去厨房翻出了一些长满苔藓的锅碗。调料本来是有的,不过都坏得不能用了,盐罐里黑乎乎的,冻成了一整块。江燕澜叹了口气,还是拿上了。 回去的路上他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镜峰虽然落拓,设施还是很齐全的,不但有主殿偏殿和厨房,连藏书阁、试炼场、丹房,武器库也样样不缺。而且这些地方没有锁门,就这么大敞着,好像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去。 江燕澜注意到一个屋子里有人影晃动,还以为有其他人。结果走近一看,内里挂了一排排的纸人,其中一个好像刚刚回来,把自己晾到架子上就不动了。白花花的人形随风飘动,无数细长的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 小江总惊悚不已,几乎是逃一样的远离了那个地方。 *** 偏殿里用几块大石头搭了个简易灶台,一口大锅上咕嘟咕嘟煮着奶白的羊汤,尽管除了盐什么调料都没有,能在这大冷天煮上这么一锅热汤也是总享受。 大狮子伏在离火不远的地方,温暖的火光映照在那张狮脸上,毛茸茸的竟然能看出几分惬意。江燕澜毫不客气地靠坐它身上,拿着一柄猎刀剥着湿漉漉的树皮——厨房里的干柴不够,他又去树林里捡了一些,剥出来再烤一烤,就不会撩得满屋子都是烟了。 觉得差不多了,江燕澜拿着大勺子在汤里搅了搅,正想招呼招福开饭,眼神一闪,屋里又多了个人。 那人坐在他随意铺了一层帐幔的箱子上,眼神怔怔的望着火堆的方向。明黄的火焰在他眼底反射出两道光芒,纯净的玻璃体比外面的冰还要来得晶莹剔透。 他随意地坐在那里,身上雪白的长袍泛着丝丝银光,明明不染一丝世俗气息,却又巧妙地融进了周围的布景中。 “太上长老?您怎么来了!”江燕澜拿着长柄勺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一执道君不理他,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锅羊汤。 江燕澜嘴角抽了一下,“刚煮好的羊汤,太上长老要来一碗吗?”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谁知对方竟然点头了,“嗯。” 小江总回头跟大狮子对视一眼,得到一个无辜的眼神……好吧,反正是这位大佬自己要的,难吃也怪不得他! 出乎小江总的意料,这锅什么都没有的羊汤竟然还挺鲜美的,没有普通羊肉的膻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灵气。可能是存放的时间太久,灵气已经消失殆尽了,但是用来熬汤却是十足的美味。 羊汤暖融融的流经食道,再进入胃里,江燕澜满足地叹息一声,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独占了大半锅羊汤的招福一点都不怕烫,埋头在盆里“啪塔啪塔”舔得正香。 惟有一执道君含了一小口就停下了动作,拿着碗半天没动静。 江燕澜也不去管他,喝了汤暖了胃,又上手啃起了羊肉。他大马金刀地坐着,动作随性却并不粗鲁,偶尔还撕下一两块羊肉去逗招福。 一执道君不知不觉被他吸引了注意,看着他不自觉流露出宠溺的眼神,星眸流转间尽是风流与洒脱,一举一动都那么像那个人…… 一执道君心口一突,猛地打翻了汤碗。瓷白的汤碗落到坚硬的地上,“咔擦”一声摔得粉碎。 一执道君的脸色更难看了。 江燕澜正想关心两句,瞄见他沉着眉眼,仿佛汤里有毒似的狠瞪着自己,顿时僵住了。 妈耶,这祖宗又发什么疯!不好喝就不好喝吧,自己打翻汤碗难道还能怪到他头上? “哼!”一执道君冷哼一声,广袖一甩瞬间消失不见。 小江总懵逼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招福,“你那个主人不会是憋出毛病了吧?”没有一点预兆就翻脸,简直像个神经病一样! 招福已经舔到盆底,根本没空理会他。 小江总拽着那根甩来甩去的大尾巴,硬是给人家拽了起来。招福不舍地舔舔大嘴,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锅,又凑过来要他手里剩下的半碗汤。 小江总推开它的大脸,在脑门上使劲儿撸了两把,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 招福习惯性地呼噜了一声,甩着大脑袋像是在点头。 江燕澜这才放过它,把那半碗汤倒进它的大盆里,“吃吧。” 小江总简单收拾了一下,晚上裹着狐皮大氅,和招福挤在一起睡的。 至于江明锦等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晚上又吞了一颗辟谷丹,坐在冰冷的榻上修炼了一晚,第二天天没亮就被纸人傀儡敲起来扫雪。 可能是为了监督,这次的傀儡不是一个,而是六个!这些傀儡把他们带到分散的六个地方,寸步不离地守着。 江燕澜这边也来了一个,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傀儡上来拉他,他才下意识地跟着走。 可他刚刚迈出一步,大狮子急了,壮硕的身形往前一挡,就把江燕澜遮了个严严实实。 纸人抬手就是一道剑雨攻击,锋利的纸剑划破空气,威势堪比剑阵。 大狮子完全不带怕的,一声狮吼将纸剑全都还了回去,又扑上去把那纸人傀儡撕了个稀巴烂。 “招福!”小江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警惕地望着四周,等待那个不讲理的祖宗出现。 出乎他意料,傀儡被毁,一执道君并没有出现。 小江总想了想,哄着大狮子留在屋里,自己去主殿请罪。大狮子不愿意,撒娇耍赖非要跟在后面。 江燕澜推着他的大脑袋,又指着主殿的方向。 招福望望满院子碎纸片,又望望主殿的方向,大爪子焦躁地在地面抓了两下,喉咙里发出不情不愿的低吼声,仿佛在说‘好吧,我在家里等你,主人你快点回来。’ 江燕澜找过去的时候,一执道君正在一颗枯树底下执棋。 巨大的枯树高耸入云,雪层下露出的树干呈现焦黑颜色,好像被天雷劈过似的。 “何事?”一执道君头也不抬,捻着棋子的指尖莹润洁白。 江燕澜拱手把傀儡被毁的事说了一遍,只道自己为了试探傀儡率先出手,招福为了保护他才跳出来咬碎了纸人。 “呵,镜峰上的一草一木都无法瞒过本尊的耳目,何况是本尊亲手制作的傀儡?”一执道君似笑非笑,嘴角满含嘲讽。 江燕澜手指紧了紧。 “那畜生视你为主人,你倒是有情有义,为了它欺瞒到本尊面前来了!” 江燕澜连忙低头,“弟子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本尊看你胆子大得很!”一执道君似乎有些意难平,“本尊以为江明锦才是江家最大的筹码,原来不是。看似毫不相干的你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对吗?” 江燕澜心头咯噔一下,“弟子…弟子不知太上长老何意?” 一执道君摇头嗤了一声,突然转了话题,“过来,跟本尊下一盘棋。赢了本尊就饶过你,输了……”他抵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输了就替本尊舞剑吧。” 江燕澜松了口气,舞剑而已,又不会缺胳膊断腿。 一执道君看了他一眼,“既然是为本尊舞剑,那当然是本尊什么时候喊停,那舞剑之人才能停下。对了,曾经有人为了给本尊舞剑,活活冻死在这纷飞大雪中,那冰雕栩栩如生呢。” 江燕澜,“……” 第124章 偏执太上长老6 江燕澜没得选择,大氅一撩,光棍地坐到了一执道君对面。 冰天雪地中一株枯树,一座石台棋盘,一黑一白两个男人相对而坐,皆是天人之姿,一冷漠一潇洒,绘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一执道君,“白子还是黑子?” “执黑子为敬,弟子就斗胆要黑子了。”江燕澜实在没什么把握,他的棋艺都陪老爷子观摩的时候现学的。 江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不爱下棋,退休之后闲来无事,跟随他那些老伙计的步伐学了起来。只是一直是个臭棋篓子,连带着小江总的棋艺也是半桶水。 一执道君无所谓,手指轻轻一动,散落的棋子分别飞回两个棋罐,黑棋罐子落到了江燕澜面前,“开始吧。” 两人一前一后开始落子,一炷香之后,一执道君脸上悠然的表情的消失了,目光紧盯棋盘,迟迟不肯落子。 江燕澜望着自投罗网、陷入绝境的白子,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这祖宗不会输了棋耍赖吧?他其实也很懵逼,好像很熟悉对方的棋路似的,明明落子的时候应该往另一个方向,他却熟门熟路地给对方设了个陷阱,更神奇的是一执道君竟然真的入套了! 两人都不说话,小江总在对方狐疑看过来的时候,眨巴着眼睛装起了无辜。 一执道君手臂一抖,广袖拂到棋盘上,不小心将整盘棋面打乱。 江燕澜,“……” 一执道君,“……” 小江总求生欲极强地给祖宗挽尊,“这盘不算,不算!要不我们重来一盘?” 一执道君丢下手中的白子,欲怒不怒,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罢了,本尊又不是输不起,用得着你来装好人?” “那……咱们还下吗?” 一执道君倏地抬起眸子瞪过来,“怎么,你很忙?” “也不是。”江燕澜面露尴尬,他其实已经猜到,早上那傀儡怕是来召唤他去扫雪的。现下好不容易脱罪,他可不想惹恼一执道君,让这祖宗把那茬想起来。 发现对方不依不饶,还在等他解释,江燕澜斟酌着请示道,“是这样的,弟子准备不足,想抽空下山去采购一些日常用品。” 一执道君一听“下山”两字就皱起了眉,想也不想就道,“这个简单,你想买什么,本尊让人给你送上来就行了。” 江燕澜刚惊喜于镜峰上有“外送服务”,下一刻又想起了现实问题,“这,会不会太麻烦了,再说我也没有多少灵石……” 婉拒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白光乍然落地,掌门道玄真人从白光中走出来,恭敬拱手,“太上长老,不知何事召唤弟子?” 他接到召唤就马不停蹄赶来了,一点没敢耽误。 一执道君轻描淡写地吩咐,“替本尊买些日常用品上来。你想要什么,跟他说就行了。” 后一句是对江燕澜说的,仿佛面前站的不是堂堂乾元仙门魁首,而是他一执道君的私人小厮! 道玄真人嘴角抽了抽,“……是,弟子领命。” 小江总心里也是日了狗了,等到道玄真人一本正经地转首询问,他只能当着一执道君的面把自己的需求描述了一遍。 明明只是简单的“代买业务”,两人硬是谈出了仙门未来大业的架势。 一刻钟后,道玄真人拿着“购物清单”离去。 小江总心里有点没底,转头问端坐如山的祖宗,“在镜峰当差能预借灵石吗?” 请掌门亲自跑腿,肯定不便宜吧…… 一执道君何其聪明,马上猜到了他话中意图,等到道玄真人带着储物手镯返回,随手丢了个小瓶子给他。 “万年灵乳!”道玄真人又惊又喜,想不到随便跑一趟就能得到这种好东西,紧紧握着灵乳瓶子,连推辞都忘了,“谢太上长老赏赐!” 江燕澜表情都要裂开了,连掌门都觊觎的宝贝,肯定是好东西呀!他可以自己下山采买,把那劳什子万年灵乳给他不好吗?! 这祖宗的价值观跟他的心性一样扭曲了吗,造孽哟! 一执道君拿着青玉手镯,“再跟本尊下一盘,赢了它就是你的,输了还是要给本尊舞剑。” ……您对舞剑到底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执念!需要打码那种吗?! “行叭。” 有一就有二,小江总已经有经验了。果然,第二盘他又赢了。 一执道君这次没有黑脸,把青玉手镯丢给他,狐疑道,“你的棋艺很好?” 江燕澜,“一般般吧。” 眼看一执道君又要变脸,他赶紧补救道,“咳咳,其实是还可以。” 古人含蓄,说是还可以,其实就是很精通的意思,一执道君不疑有他。 赢棋也是有瘾的,特别是在有筹码的前提下。江燕澜来了兴致,恨不得再捞点好东西,不知道那个万年灵乳还有没有?就算没了,给他赢点保命的东西也是好的,他现在特别没有安全感。 江燕澜星眸微转,“还来吗?” 一执道君一看他的样子就来气,跟他卯上了,“来!” 两人你来我往又下了几盘,一执道君一次便宜没占到,输棋输到他怀疑人生! “不下了!”一执道君把棋子一推,总觉得面前这人是江家派来针对他的。 江燕澜大喜,站起身乖巧地告辞走了,脚步轻快。 他不仅赢了进入藏书阁和武器库挑一件物品的权利,还从一执道君手里赢了一块避寒的炎阳玉和链子防御甲,加上之前免除的惩罚和储物镯,可谓是大获丰收了。 再不见好就收,他怕一执道君会翻脸给他看! 江燕澜凯旋回归,受到了招福的热烈欢迎,他一面撸着大狮子,一面打开了青玉手镯查看。 道玄真人一点没有敷衍他,手镯里不仅有床柜桌椅、被褥衣饰等居家用品,还有熟食、调料、酒、茶叶等食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丹药、符箓,种类琳琅满目,他只是大致看了一下。 有了东西,江燕澜重新把偏殿布置了一下,看着焕然一新的新家,基本表示满意。招福对他拿出来的熟食和水果更满意,这些东西富含灵气,味道还好,一主一宠吃得肚皮溜圆,瘫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更让江燕澜惊喜的是,吃饱的招福带他去了后山的露天温泉。大狮子不喜欢毛毛被打湿,所以主人没问,它也不会主动带路。 镜峰上终年白雪,所以夜晚也不是全黑的。江燕澜枕着浴巾望着飘雪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四周静谧,因此雪花落在树梢上扑簌簌的响动异常明显。 招福伏在一块热乎乎的大石头上面,双眼紧闭着,喉咙里呼噜呼噜作响。就是雪花飘在身上挺烦的,招福不时动动圆耳朵,甩甩大尾巴,似乎想把毛毛上的水珠甩掉。 江燕澜泡够了,涉水上了岸。他这个身体身长八尺,腹部整齐的八块肌肉,下-身湿漉漉的裤子贴着长腿,若隐若现。 可惜如此美景,现场的观众只有一只不懂得欣赏的大狮子…… 有了炎阳玉,江燕澜没有再穿厚重的冬衣,只是挑了一身玄青色长袍,随便披着狐皮大氅,露出性感修长的脖颈和胸前结实的弧线。 “招福,走了。”他招呼了一声。 招福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伸展了一下前腿,起身在江燕澜身边蹭了蹭。 路过主殿的时候,江燕澜耳尖地听到里面传来舞剑声,还以为是一执道君。 进去一看,才发现月下舞剑的另有其人。 那人穿了一身飘逸的白袍,长眉入鬓,青丝随风舞动,如行云流水,洒脱风流。 是江明锦。 一执道君还坐在白天下棋的地方,只是棋盘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玉壶,一杯清酒。 他执酒斜靠在石桌旁,黑眸温润含水,白玉般的面颊泛着浅浅薄红,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江燕澜突然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好像他是个可以被人替代的玩物。 他不给人家舞剑,总会有人愿意。 江明锦也发现了他的身影,潋滟桃花眼轻轻一撩,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挑衅,江燕澜看得明白。 他本来就烦这人,这下更是想转身就走。 但是转身一看,大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一执道君身边,对着他手里的酒杯探头探脑。 一执道君狠狠地撸着它的大脑袋,因为醉酒,手下没轻没重的,“臭狮子,没良心,你跟你的主人一样没良心!” 招福被他揉得毛毛生疼,龇牙咧嘴地躲避,“吼——” 一执道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出手就拽住了它嘴上的那层皮,一边大力地揪,一边含糊不清地骂,“什么都不说就消失不见,说好了一辈子,全都是放屁!” “还有你,你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本尊养了你五百年!隔儿~~江燕澜养了你多久,不过区区三年!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你还记得吗!” 一执道君扳着招福的大脸往江明锦的方向看,“看看,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可他模仿得再像,也不过是具皮囊而已,那个人早死了,天打雷劈,魂都不剩了!” 江燕澜,“……” 第125章 偏执太上长老7 听到他的话,江明锦惊讶地差点把手里的剑甩出去,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 “蠢货,本尊让你停了吗!”一执道君醉眼一厉,江明锦就像个不受控制的风筝一样砸了出去,坠落到屋檐上,又顺着倾斜的屋脊滑了下来,“砰”地溅起一片雪花! 经过这么一遭,江明锦整个的信念都崩塌了! 可他顾不得这些,吐了一口血,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捞起自己的佩剑就重新舞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失了光风霁月、翩若惊鸿的姿态,发髻散乱,衣襟敞开,像个被人玩坏的提线木偶。 好在一执道君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力气耗尽一般跌坐回石凳上。抬首四顾,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目光落在江燕澜身上,定定地不动了。 招福小心地舔了舔他的手背,也转头看向自己的主人。 小江总叹了口气,在一人一狮的注视下翩然走近,正想开口询问,醉酒的某人就扑了上来,“燕澜……” 小江总顺势抱了个满怀,怀里的身子带着清酒的冷香,腰肢柔韧纤细,微凉的发丝蹭到颈间,还在急切往里拱,“燕澜,燕澜,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五百年了……我等了你五百年了,燕澜,我等得你好苦……” 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无法言说的委屈。 江燕澜不知怎么心底一痛,垂眸对上他含水的眸子,竟然心虚地不敢直视。 完蛋了,他怎么自己对号入座了呢?这祖宗嘴里的负心人,一定不是他江燕澜! 江明锦眼神阴鹜地看着这一幕,握剑的手紧了紧——他就知道江明洲没那么简单,这次不知道又耍了什么手段! 大狮子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皱了皱鼻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江明锦马上识趣地敛下眼帘,装作认真地比划着剑招。但是下一刻,他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的手脚突然不受控制了!想张口喊叫,嘴巴和舌头也都不听使唤。除了神智清醒,他整个人都像具傀儡一样! 是谁?! 江明锦后背发凉,本以为是白玉狮子,可是念头刚刚一起,又闪电般想到白日里监督他们的纸人傀儡……猛地明白了过来! 他抬眸望向依偎在江明洲怀里黏黏糊糊,借酒装疯的一执道君,满心不平竟然渐渐缓和了下来——原来不止是他,一执道君同样也在耍着江明洲玩,他们都是他手里的玩物! 有了这样的想法,本来觉得难以忍受的江明锦憋着一股气,等着看江明洲的下场…… 被他关注的小江总根本就没看他,无奈地把怀里的人抱起来,抬脚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招福本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边,刚跨进正殿大门就停了下来。 没了旁人,一执道君在小江总身上磨磨蹭蹭还不够,竟还把手伸进了他衣襟里…… 小江总腾出一只手,按住那只不规矩的爪子,“别闹!” 幸好他现在是修真人士,身体素质杠杠的,单手抱着个不算轻的大男人也没有任何不适。 “燕澜……”一执道君看到他皱眉,委屈地抿了抿唇,微醺的俊脸眼尾绯红,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安静了一会儿,见江燕澜没有别的举动,胆子又大起来。伸出一只手轻抚着对方的脸颊,指尖觊觎地往他的嘴唇方向挪去……他的脸也越凑越近,长睫像两把小扇子,殷红的唇瓣若即若离…… 两人呼吸交融,江燕澜嗅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在那张薄唇落下来的瞬间偏开了脸! 柔软的唇瓣落到脸颊上,让他背脊发麻,心跳也跟着乱了一瞬。 一执道君心下一阵懊恼,被人避开也不肯离去,反倒沿着他的脸颊落下一个个浅吻。来到耳垂的时候,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含到嘴里暧昧地啃咬……感觉到对方的喉结难耐地动了动,不由得意地低笑起来,“呵呵,江燕澜,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别想跑……” 小江总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把人扔到榻上,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他承认自己受了诱惑,可是人家明显把他当作五百年前那个负心人,他有自己的骄傲,不可能趁着对方醉酒顺势而为。 何况这个祖宗可不是好惹的,明早醒来发现自己认错人,还不把他灭得渣都不剩! 江燕澜酸溜溜地转身,抬眼就发现对面墙上挂了一副画像。画上的人穿着入门弟子样式的长袍,执剑回首,眉眼温润,如谦谦君子……跟现在动不动就嘲讽脸的一执道君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人!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是一副炭笔画,右下角签了一个熟悉的花式字体。如果那不是他江燕澜自己签的,他就把这幅画吃了! 小江总震在了原地,头皮发麻。眼看榻上的醉鬼撑着身体坐起身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脑子一乱,脚底抹油,溜了! “招福,快走!”他还不忘招呼大狮子一起跑路。 内殿里,本该醉眼朦胧的某人斜着肩膀看着墙上的画,沉默半晌,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隐隐带着疯狂意味…… *** 江燕澜拽着大狮子的耳朵,“你说,我是不是你的主人?” 招福点头,欢快地“呼噜呼噜”,扑上来要舔他的脸颊。 江燕澜按住它的大脸,严肃地跟它对视,“难道那个杀千刀的负心汉真的是我?我怎么不记得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面对他的疑问三连,大狮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它看来,主人就是主人,就算消失了五百年,招福还是记得! 大狮子骄傲地抖了抖鬃毛,觉得它的小主人挺笨的,还没有招福聪明! 江燕澜就是脑子里有点乱,也没有非要逼着一只妖兽回答,从储物镯中取了点熟食给招福,就让它到一旁吃去了。 江燕澜撑着脑袋,如果……他是说如果,一执道君心心念念的人就是他自己,他愿意跟人破镜重圆吗?小江总发现自己是愿意的。当然前提是先把记忆找回来,不然总有种鸠占鹊巢的别扭感。 至于一执道君,他应该也是愿意的吧?都说酒后吐真言,一执道君这般念念不忘,总不可能是假装的。 那他要去坦白吗? 可是万一不是,岂不是很尴尬?尴尬还不算什么,冒领的后果可能很要命…… 而且他要大剌剌地站到一执道君面前,告诉他我就是五百年前抛弃你的渣男,现在我又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 人家还不扇飞他! 江燕澜左右为难,决定再等等。他现在实力低微,在那祖宗面前很难掌握话语权,还不如先修炼起来再说。 这么一想,他第二天早上起来直奔藏书阁,打算找本适合的修炼功法练起来。 一人一狮刚走到藏书阁门口,就看见江明尧和江明风一行从道路那头转了过来。他们一左一右扶着裹成毛熊似的江明锦,其余人四人跟在后面。 小江总挑了挑眉,猜到江明锦应该是冻了一整晚,难怪脸皮青黑得像死人,双腿僵硬的几乎走不动路。 看见他,江明尧好像忘了之前的教训,满心怨恨冲口而出,“江明洲,你还好意思过来?看看明锦哥被你害成什么样了!” 江燕澜面色古怪,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出来看江明锦的吧?请恕他没有那个兄弟爱,早把他们忘到脑后去了。 另一个人也忍不住了,“我们都听说了,昨晚你也在场。江明洲,我们都是江氏族人,你好歹为明锦哥求求情吧?” 江明锦拦了一下,“明尧,明徽,算了。” 他越是这样,其他人越是生气。如果不是招福在后面虎视眈眈,他们恐怕都忍不住要动手了。 江燕澜冷笑,“我好像记得我跟你们已经闹翻了,你们哪儿来那么大脸要求我给他求情?” “你——”江明尧咬牙,“江明洲你别忘了,你能筑基全靠明锦哥的筑基丹!” 江燕澜嗤了一声,“你真以为江明锦给的丹药里有筑基丹?他给我的是散灵丹还差不多!”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江明风眼神一动,突然忆起那天丹药的味道为什么会那么怪了,因为味道不对! 江燕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不信你问问江明风,那天他应该是发现了不对,江明锦才急着把药瓶收回去。” 江明风性情耿直不会撒谎,当即就转头看向江明锦,“明锦哥,那瓶益气丹……” “明风,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怎么可能陷害族弟?”江明锦眼珠动了动,故作犹豫地把那瓶加了料的益气丹取出来,“难道明洲你为了陷害我,故意在里面加了别的东西?幸好我没有用,不然……” “你不是不用,你是不敢用!”江燕澜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挑拨离间,“不然你手里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分给江明尧他们?枉他们对你这么好,处处帮你出头,结果你只想着自己吃独食吗?” 江明锦一窒,“我,我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如果我要吃独食,当初就不会把它送给你了。” 江燕澜似笑非笑,“那你敢起心魔誓吗?发誓你没有在益气丹里放别的东西,不然就五雷轰顶,灰飞烟灭!” 江明锦当然不敢,脸色变了变,“你我修道之人,怎么能动不动就以心魔起誓,万一走火入魔怎么办?明洲你年轻不知道其中厉害,我当哥哥的若也跟你胡闹,那成什么样子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一心修道,当然不像某些人随时有入魔的风险。”小江总摇头讽笑,眼睛滑向其他人,“筑基丹呢我是没吃过,无丹筑基倒是有的,你们爱信不信。以后被江明锦暗害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想到冬院大管事脱口说的无丹筑基,除了没脑子的江明尧,其他人都开始动摇起来。 不提族长和长老们的偏袒,江明锦看似公平大方,其实有什么功劳和好处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搂。 昨晚收到一执道君传讯的不止江明锦一人,他们都收到了。只是江明锦借口一探究竟,把他们都拦下了。今天早上发现他的惨状的时候,他们还满心感激,觉得明锦哥为他们挡了厄运。 只是什么事都经不起推敲,人一旦开始怀疑,就很难不把他往坏处想。 此刻江明风等人就是这样,结合那天江明锦慌慌张张藏丹药瓶的举动,小江总又言之凿凿,敢以心魔起誓。他们面上不说,心里却有了自己的判断。 第126章 偏执太上长老8 江燕澜丢下那句话就不管他们了,领着大狮子进了藏书阁大门。 其余人心思各异,倒是江明尧目光一亮,突然提议道,“我们也跟进去看看?” 江明锦见众人都有些意动,正好也想把刚刚的事情岔过去,就裹紧身上的衣服,带头往门口走去,“走,去看看。” 他们本来是不敢乱闯,可刚才所有人都看见了,江明洲安然无恙。没道理这藏书阁他进得,他们进不得吧? 可事实就是江明洲进得,他们擅闯就是找死了。江明锦几人刚踩上台阶,就被大门内发出的金光拍回了地上! 江明锦本来就受了伤,这下更是气息奄奄,当场晕了过去。其余五人也按着被震裂的内腑,面露痛楚。只有江明风刚刚犹豫了一下,没跟上众人的脚步,这才逃过一劫。 一执道君拨开屏障从虚空中现身,居高临下鄙睨着所有人。 “太上长老!”江明徽等人瞳孔一缩,忙不迭地起身趴跪在地上请罪,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江明尧睫毛颤了颤,大着胆子开口,“太、太上长老,弟子是看见江明洲闯进去了,才想着追进去阻拦的。” 他显然存了点小心思,说话的时候稍稍抬起下巴,露出流畅的下颚弧线,和因为紧张上下阖动的男性喉结。 一执道君确实正眼看他了,眼神冷厉,像盯着青蛙的蛇,“嗤,想勾引本尊?你也配!” 江明尧心道不好,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下一刻两颗噬灵钉凭空出现,洞穿了他的琵琶骨,还弯曲扭转首尾相连,牢牢将他锁死! 江明尧惨嚎不止,等他停下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他七孔渗血,雪地里一团污血中混着半截舌头,大剌剌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众人连忙伏地求饶,“太上长老饶命!”“弟子等知错了!” 江明尧涕泪横流,满脸血污,可还是掩藏不住眼底的不平和恨意。 一执道君勾起一边嘴角,“本尊不妨告诉你们,燕、江明洲能进去,是因为他从本尊手里赢了棋局。”又瞥了一眼重伤昏迷的江明锦,“他输了,所以要受罚。试图挑拨离间…也要罚。” 最后这个挑拨离间说的是谁,不言而喻。江明尧眼皮颤了颤,心底最恨的人悄然换成了刚刚还维护的江明锦。都是他!如果他早点说明情况,他又怎么会提议跟江明洲进藏书阁,又怎么会被穿骨断舌! 不用说,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等到一执道君宣布关他们三年禁闭作为擅闯藏书阁的惩罚,其他人都快恨死江明锦了! 一执道君转眼看向江明风,“你还不错,禁闭免了,继续扫雪罢。” 他刚才看得明白,江明风虽然没有为燕澜说话,可态度是公正的。而且众人进藏书阁他也犹豫了,跨出半步的时候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明显是要阻止。 江明风松了口气,“是。” 一执道君挥了挥手,一群纸人傀儡飘然而至,或抬或抗,带着其余五人走了。 江明风压下狂跳的心脏,恭敬抬手,“弟子告退。” “去吧。”一执道君根本就没有看他,目光饶有兴趣地盯着藏书阁牌匾,好似里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江明风倒退着离开,在道路尽头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一执道君的衣角消失在藏书阁门内。忆起江明洲上山之后受到的一系列特殊待遇,不免多想了几分…… *** 江燕澜正绕着书架转悠,想找一本适合自己的功法。可瞧瞧他看见的都是什么,《五行八荒锁魂阵》《抽魂炼魄阴鬼诀》《上天入地搜魂法》《如何将生人魂魄锁在魂灯内》…… 我草了,堂堂第一仙门长老收集这种东西,这是魔修吧?是吧! 小江总觉得自己后背有点凉,更凉的好像是他自己,他这算不算自投罗网?万幸那祖宗还不知道(你确定?),不然他就要变鬼了啊! 小江总抱着大狮子厚实的鬃毛撸了两把,“招福,我的小命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大狮子甩着脑袋呼噜两声,非常光荣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可是下一秒,它就忍不住想退缩了。 因为一执道君正站在书架旁边,目光幽幽地凝视着它。大狮子作为一只妖兽,对杀气是很敏感的。它能感觉到若是自己再不走,它的小主人马上会把它冻成一具狮形的冰坨坨…… 招福悄悄在江燕澜手上舔了一下,然后甩着大屁股撒丫子跑了! 江燕澜嘴角抽了一下,“……呵呵,太上长老,好巧。” “我本名薛逸承,你可以唤我逸承。”一执道君的语气称得上温柔,浑身的冷气也收敛了起来。 江燕澜的目光滑过那一排排抽魂炼魄的秘籍,感觉一执道君说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首催魂曲! “……弟子不敢。” “没关系,我特许你唤我的本名,这世上也只有你有资格这么叫我。” “……”江燕澜不说话了,目光盯着书架,装作很忙的样子。 “需要我帮忙吗?”一执道君跟着他亦步亦趋,脑袋也靠了过来,带着冰雪特有的清爽气息,“我记得你是水木双灵根,我可以替你把多余的灵根抽了,再挑一本适合的法诀,修炼起来一定事倍功半。” 江燕澜一听那个“抽”字就抖了抖,“不用了,我觉得双灵根挺好的,呵呵……” “也行吧,我的宝库里什么天材地宝没有,你想用什么尽管拿去。双灵根又怎么样,我保证你会比那些天灵根灵体修炼得更快。” 江燕澜:无法拒绝! 他有种傍上大佬,又要开始吃软饭的感觉!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不过这背后有人的滋味,太爽了! 特别是这人还是乾元仙门太上长老,连掌门都心甘情愿帮忙跑路的存在!长得也好看,还痴情,不疯魔的时候其实很符合他对媳妇儿的要求的! 一执道君动动手指,两本秘籍从书架上飘了下来,“这本《神木诀》和《寒冰龙王诀》都适合你修炼,先试试,若是不满意再换别的。” 江燕澜看看那两本秘籍,又看看一执道君,“我只赢了一本。” 想是那么想,他还是谨慎点儿好,面前这位祖宗翻脸有多快,他是见识过的。按他自己定的规矩走,总不可能回头来找他的麻烦…… 一执道君眸光盈盈地看着他,“不是说了吗,我的就是你的。” 江燕澜不答,抬手抽走了那本《神木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一执道君眯了眯眼,瞳底一抹阴郁一闪而逝,但他很快恢复了原状,凑到江燕澜耳边道,“那你亲我一下,这本《寒冰龙王诀》也是你的了。” 江燕澜挑了挑眉,“此话当真?” “当真。” 江燕澜笑了,也不跟他客气,伸手抱着对方的腰,将他抵到书架上。倾身而上,含住那双温润嘴唇,舌头趁势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 一执道君虽然主动挑衅,但他似乎没多少经验,没一会儿就被霸道的小江总撩得气喘吁吁,耳根赤红。 “太上长老满意了吗?” 一执道君脸上甜蜜的神情瞬间被阴郁取代,眼神可怕,小江总见状连忙改口,“逸承?” “嗯。”一执道君将脸埋到他肩膀蹭了蹭,一副依赖十足的模样。 小江总被他蹭得心软,有点犹豫起来,要开诚布公谈一谈吗?他就怕他这一秒承认,下一秒一执道君就把他抽魂炼魄…… 毕竟人家有这个意图,他有证据的! 算了,一执道君现在好好儿的,他没必要去刺激这个祖宗。小江总抱着自欺欺人的想法,决定能苟一天是一天…… *** 江明风到底放心不下其他人,晚上偷偷溜出门,想去关禁闭的地方看看。 其实他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镜峰上除了一执道君就是那些傀儡,根本没人关注他。 关押江明锦等人的地方在一座寒冰洞窟,温度低得吓人。江明风到的时候,被钉了噬灵钉,无法动用灵力的江明尧已经冻得硬邦邦,显然是死了。 江明徽三人抱团取暖,受伤最重的江明锦虽然孤零零地坐在一旁,但是他有储物袋,另外三人并没有抢他的衣服和丹药,所以还能苟延残喘。 看见他,脸色青白,冻得瑟瑟发抖的江明徽等人扑了上来,“明风,你终于来了!有没有火符和丹药,御寒保暖的衣物也行!” 另一人哭诉道,“这地方太冷了,连个火堆都点不起来。” “明风,你去帮我们求求情吧!求求明洲,我们知道错了,招惹他的都是江明锦,不关我们的事啊!” 太上长老太高估他们了,在这个鬼地方别说关三年,他们连三个月都坚持不下去啊!一旦灵力耗尽,他们马上会步上江明尧的后尘! 正在打坐的江明锦听到他们的话,勉强睁眼瞄了这边一眼,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心里清楚,江明徽他们只是暂时顾及同族的情谊,才没有对他动手。 可一旦生死攸关,他们哪里还会客气,所以江明风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江明风咬牙,“你们先忍几天,我来想办法……” 他不敢去求太上长老,可是江明洲……想到这位族弟对他们的态度,江明风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或许,他可以写封信回族里求救? 第127章 偏执太上长老9 一执道君非常贴心,知道小江总要修炼,找借口把镜峰小秘境的使用权给了他。小秘境里灵气浓郁,又有丹药和灵水加持,小江总在里面一呆就是半个月,把两本高等法诀都入了门。 这天他正在修炼,突然感到储物镯微微发热,取出来一看,原来是小胖子俞行舟给的传讯符有了反应。 小胖子自从去了清牧天,日子过得不错。就是所属支脉地广人稀,他每天对着牛羊无聊得紧,就想起了江燕澜这个好友。 他在传讯符里热情地邀请他去游玩,顺便尝尝他养的牛羊肉。 江燕澜想起初来乍到的那段时光,如果不是俞行舟给他普及仙府知识,后又在上山之前送了御寒衣物,他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何况自己也奋斗了这么久,该出去松散一下了。干脆就结束了闭关,去找一执道君请假下山。 本以为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谁知道一执道君听后竟然大发雷霆,“你要离开?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不是离开。”江燕澜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大,但还是认真解释,“我入门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好友,拜在清牧天门下。他闲来无事,邀请我过去玩两天,叙叙旧,很快就回来。” 一执道君脸色丝毫不见好转,“好友,什么好友?男子还是女子?” “男的。”江燕澜把自己受伤之后,小胖子嘘寒问暖,给他提供帮助的经历说了,言语之间免不了说些小胖子的好话。 一执道君手指动了动,握紧了拳头,一甩袍袖负到身后,勉强收敛起情绪劝道,“那也不必急于一时,你一口气修炼了两本法诀,境界还不稳固,等你稳定下来再说吧。” “……好吧,我回头传讯给俞兄解释解释。”小江总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一执道君这么说,肯定是看出了什么,只好放弃了出行的想法。 “你专心修炼,传讯符给我吧,我替你解释。” 小江总本想拒绝,但一执道君目光幽深地盯着他,好似他开口拒绝就要翻脸…… “哦。”江燕澜妥协了,掏出玉镯内的传讯符递给一执道君。但他留了个心眼,怕一执道君背着他搞事情,所以暗自私藏了一张。 “就这些?” “对呀,就这些,全都在这儿了。” 一执道君点点头,目送江燕澜走远,翻手拿出那张被他私藏的传讯符,联合之前的几张,统统烧成了灰烬…… *** 江明风好不容易等到江燕澜出关,在一条小道上把他堵住了,“明洲!” 小江总挑了挑眉,“江明风,你有事?” 他还有点奇怪,江明风怎么一个人。 对方解释了他才知道,原来一执道君把江明锦五人关了禁闭。江明尧被封了灵力,早已经冻死了。江明锦重伤未愈,半月内跌落了好几个境界,现在奄奄一息,也快死了。江明徽他们虽然拼命修炼,但还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修为倒退……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小江总又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善人,自然无动于衷,也不答应去求情。 江明风苦苦哀求,“明洲,族长和三长老、七长老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江明锦自作自受,我就不多说了,但明徽他们三个罪不至死啊。” 江燕澜一想也是,江明徽他们顶多算是站错队,没有往死里得罪过他。而且修为倒退又不是打游戏被杀掉级,练一练还能练回来。如果没有大量丹药和修炼资源蕴养,江明徽他们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作为修道之人,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罢了,江氏一族好歹培养了原主,他就当还点人情了。 小江总手镯里还有俞行舟和道玄真人给的御寒衣物、火符和丹药什么的,自从得了炎阳玉他也用不上了。干脆都给了江明风,既清了库存,又做了好事,一举两得。 “谢谢,谢谢,我会告诉明徽他们是你送的。”江明风满脸感激。 “随你。”江燕澜耸耸肩,“我的东西他们可能还不屑要,不要就丢了吧。”别拿回来膈应他就行。 江明风没在意他的冷言冷语,千恩万谢地走了。 江明徽三人虽然失望于他没有答应求情,可一想到自己做那些的事,也没脸去怪他。相反,他们还挺感激江明洲的。至少换个立场,他们不一定有那个胸襟去接济对方。 江明锦一脸死人样的躺在角落里,看见他们分丹药和符箓,目光求救似的望着这边。 江明徽咬咬牙,远远地扔了一颗火灵丹给他。 江明锦费力地捞起来吃了,完全顾不上丹药上沾染的黑泥和雪渍。说实在的,他的手其实比地面脏多了,指甲里都是黑色的污垢。 *** 乾元仙府发生了一件震惊仙门上下的大事,清牧天支脉一夕之间灵脉断绝,人畜消失无踪。 所有人都猜测是魔修摸进来干的好事,可是堂堂乾元仙府发生这种巨变,五峰十二殿竟然毫无知觉,简直耸人听闻! 到底是何等修为的魔修,才能瞒过掌门和所有长老的耳目?难道魔界又出了新的魔尊?可是有这等实力的魔尊,为何要针对一个小小的清牧天? 下层的修士议论纷纷,但上到掌门,下到十二殿殿主,没有一个站出来发声的。知情人士也三缄其口,完全不敢对外透露半个字。 云虚峰上,道玄真人和众位长老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位长老取出一盏魂灯,对着里面摇曳的人形虚影道,“说吧,你们清牧天怎么得罪那位了?” 清牧天脉主只是个金丹,突然遭此大难,他一脸茫然,“哪位?” 合着他连谁杀了自己都不知道…… 拿出魂灯的长老也不解释,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问你就说。” “这…晚辈不知。我们清牧天弟子与世无争,平日只是放放牛羊,最近一段时日,也没有弟子出去过。” 何来得罪?又得罪了谁? 广宁真人问,“那有没有眼生的同门过来游玩,你门下弟子一不小心,言语上得罪了他?” “并无。” 广宁真人,“你仔细想想。” 清牧天脉主还是摇头,“掌门真人,各位长老,究竟是何人灭我清牧天上下?” 他们明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三缄其口,不提给他们讨回公道? 无尘子年轻,不忍见他遭受无妄之灾,还要生了心魔,好心提示了一句,“你还记得上任掌门……” “住口!”“无尘子休得胡言!” 道玄真人和众位长老脸色大变,连忙制止。 清牧天脉主已经明白过来,灯芯狠狠摇曳了一下,那人影缓缓流下血泪,“掌门真人,我清牧天上下真的冤枉啊……” 在场众人都不该说什么好,齐齐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殿堂里只剩下灯魂的血泣声…… 道玄真人垂下眼睫,也不去看他,“玄诚长老会替你找个新的肉身,你放心去吧。” “可是我清牧天上下一百三十七口……”清牧天脉主还想再争取一下,可玄诚真人不等他说完,已经收了魂灯。 广宁真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镜峰的方向,“要去问一下原委吗?” 就这么不明不白,他也怕哪天自己门下得罪了那煞星,招来杀身之祸。 道玄真人皮笑肉不笑,“好啊,你去。” 上任掌门都被那煞星干掉了,让他去兴师问罪,跟推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我…不行。”广宁真人瑟缩了一下,连连推辞,目光滑过众人长老,所有人都下意识躲了。 道玄真人疲倦地挥挥手,“行了,都散了吧,回去约束好自己门下弟子。魔修传言什么的,我不想再听到了。” 众位长老拱手,“是,掌门真人。” *** 仙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江明风当然也收到了消息。江氏历代进入仙门的人不少,虽然不在重要位置上,但好歹有人留了下来。 这一代几乎被一执道君团灭了,全指望着他。因此一有点风吹草动,他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得知是清牧天出事,江明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江明洲。据他所知,江明洲跟清牧天的俞行舟在冬岭院时就同进同出,关系不错。念在之前的物资上,他也该投桃报李,告知一声。 江燕澜收到消息,已经是七天以后了。听到江明风说清牧天出了事,他心里咯噔一下,跟着脸色巨变。慌乱地翻找着青玉镯,想把那张传讯符找出来,给俞行舟传个讯。 万一他没事呢,或者他躲起来了? 可是无论江燕澜怎么找,那张传讯符就是不见踪迹。 “招福!”他很快放弃了传讯符,一声大吼唤来大狮子,翻身骑到它背上,就准备下山。 江明风见他满脸焦急,也没有开口阻拦。江明洲在镜峰上比他自由,想必私自下山,太上长老也不会责怪,他就不一样了…… 可惜江明风想错了,大狮子一头撞到了镜峰边缘的壁障上,撞得头昏眼花,甩了甩大脑袋。 一执道君凭空出现,浑身黑气沉沉,声音更是冷得要掉冰渣,“你想去哪儿?” , 第128章 偏执太上长老10 天空黑沉沉的,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意味。 江燕澜抬起头,望向一执道君,“清牧天出事了,我要下山去寻找俞兄。” “护峰大阵已经关闭了,任何人不得离开。” 江燕澜本来只是有些怀疑,闻言一颗心直往下沉,“为什么?” “本尊怀疑有魔修混入仙府作乱。” 堂堂乾元仙门太上长老,渡劫期准仙,竟然因为小小的魔修作乱开启护锋大阵,谁信?掌门道玄真人那边还没有动静呢。 自从醉酒那次以后,一执道君已经很久不在他面前自称本尊了,此刻又…… 江燕澜深吸一口气,“弟子担心好友,还请太上长老行个方便。若是弟子下山以后,不幸死在魔修手里,也是弟子自找的,与人无尤。” “住口!”一执道君果然暴怒,“本尊说不许就是不许,你上了镜峰,生是我镜峰的人,死是我镜峰的鬼!” 江燕澜梗着一口气道,“若是弟子要硬闯呢?” “你找死!”一执道君抬手一摄,狮子背上的人就不由自主地飞到了他掌下,被他死死扣着颈脉。 江燕澜对上一执道君赤红的眼珠,纷飞的黑发,一时之间只觉得对方真的要杀了他。 他痛苦得抠着对方的手背,疯狂地挣扎着,却只如蜉蝣撼树。大狮子见主人受伤,仰天咆哮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团大火球。 “呵,连你也要跟本尊作对。”一执道君挥了挥袖子,火球陡然膨胀起来,掉头砸到大狮子身上,“砰”地一声砸落到地面,在树林里犁出深深的沟壑。 招福!!! 江燕澜目眦欲裂,剧烈挣扎中不知撞到了哪里,突然晕了过去。一执道君一怔,猛地清醒了过来,“燕澜——” *** 江燕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偏殿的大床上,双脚被铁链固定着。他试着扯了扯,那铁链另一头连在不知何时出现的地锁上,严丝合缝,没有锁头存在的痕迹。 大狮子见他醒了,恹恹地蹭过来舔了舔他的手指,白色的毛毛上有少许烧焦的痕迹,但行动自如,不像有事的样子。 江燕澜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他顺手揉了揉它的大脑袋,招福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圆眼可怜巴巴的,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大孩子。 一执道君没拿走他的储物镯,江燕澜在里面找了找,把之前赢的那把青金石炼造的灵剑拿了出来,一点不心疼地往那铁链上砍。 铁链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青金剑砍得火花四溅,偏偏上头一点痕迹都没有。 “别白费力气了,这副锁链乃是九天寒铁所铸,坚硬无比。我特意到域外为你寻来的,喜欢吗?”一执道君嘴角含笑,瞳底清透若水,好像真的在寻求他的认同。 他穿着白色的道袍,手上端着托盘,食物香气随着他的走近阵阵袭来,跟他仙风道骨的模样十分不搭。 小江总心虚地顿了一下,顺手把青金剑塞回了储物镯里。这是他唯一的武器了,虽然双方实力差距巨大,但他拿着至少能有点心理安慰…… 大狮子见到一执道君的身影,身子颤抖得厉害,想也不想就将大脑袋埋到了江燕澜怀里。小江总正想抱住揉两下,一执道君轻哼一声,大狮子马上夹着尾巴,缩到了桌子底下! 小江总,“……” 他其实也想躲,之前跟一执道君杠上,其实是突然猜到清牧天的真相,一时怒火攻心,没忍住。 现在让他面对这个差点捏死他的魔头……小江总只能板着脸,不看他,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做了点碧粳粥,还有酱鸡丝、煎小黄鱼……”一执道君一边说,一边将托盘放到床边柜上,自己也坐上了床沿。 “这碧粳米是黍稷天的脉主自己种的,灵气十足,闻闻看,是不是很香?”一执道君端起粥碗搅了搅,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玉勺,浓稠的粥水顺着他的搅动泛着诱人色泽。无论粥,还是人,都那么的秀色可餐。 盛着粥水的白玉勺就在嘴边,小江总以为他要硬灌,皱眉推了一下。谁知就是这么轻轻一堆,勺子里的粥洒了,热腾腾的粥碗也翻到了一执道君身上。 一执道君轻呼一声,后退着站起身,白玉勺和粥碗顺势落到床上、地面,转眼再看,他白皙的手背已经红了。 “燕澜……”一执道君委屈咬唇,又把烫红的手伸过来给他看。 他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小江总差点就心软了,可是突然想起自己窒息的时候拼命抠的,好像是同一只手,现在那手背上干干净净的,除了烫伤就没有别的痕迹…… 小江总也不是什么软蛋,冷嗤了一声,“别演了,我现在看见这只手,就想起你是怎么要掐死我的。” 一执道君脸色变了变,“燕澜,我那是一时气急才那么做,我无心的。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伤你?” 你是不舍得伤我,你是恨不得把我掐死,抽魂炼魄! 一执道君见他面露嘲讽,眼神黯了黯,“如果你不想看见这只手,我把它砍了就是了。” 说完也不等江燕澜反应,化灵气为剑,右手齐腕断裂,手掌落地!殷红的血液从断口处倾泻而出,染红了袍袖…… 一执道君踉跄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血渍来。他飞快地将断腕裹入袍袖里,藏到身后,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眼神祈求地望着小江总。 江燕澜:妈的,他疯了! 想到自己可能是导致他疯狂的罪魁祸首,小江总简直想扯自己的头发。那个他到底给对方灌了什么迷魂药,他妈的五百年都忘不了,可不就变态了吗! 一执道君姿态放得很低,“燕澜,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我真的是无心的。如果你还不满意……我把另一只手也砍了?” 妈的,准仙了不起啊,砍手跟玩儿一样,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小江总面无表情,“你把脚链给我解了,我就原谅你。” 一执道君眼神闪烁,“我,我把九天寒铁融到镜峰地脉里了,没有钥匙。” 小江总不为所动,“你既然能融进去,那也能将它化开。” 一执道君僵住不动了。 小江总见状嘲讽全开,“还说爱我呢,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你走吧,以后别再来见我了,我也不想看到你!” 一执道君红了眼眶,声音哀戚,“燕澜,你别这样。我放开你,你又会消失不见了,我不知道自己还等不等得起五百年……” 五百年说长不长,但每一刻都是煎熬,他无数次想放弃,湮灭在时光的洪流中。但他凭着一股执念等到了,他不想,也不能放手! 小江总被他眼神里的哀伤和决绝刺到了,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条件,“不放也行,俞行舟在哪儿,你带他来见我。” 一执道君眼神动了动,小江总瞬间心有灵犀,冷声道,“我要见真人,假的、傀儡不算。” 一执道君见他这么紧张那个俞行舟,连自己的自由都不顾了,脸色沉了沉,差点又要变脸。 小江总仰着脖子,“要杀就杀。”他睫毛阖动了一下,怕对方真的杀了他,困住魂魄,又讽笑着补充了一句,“不妨告诉你,这具肉身不是我的。我是域外之人,死了自然会魂归原位,你有本事破开虚空去找我,锁我的魂吧。” 一执道君瞳孔一缩,“原来如此,我上天入地,招魂之法用了个遍也找不到你,原来你竟不是这方天地的魂魄。” 他手指缩在袍袖中,紧张地捏成了一团,面上虽是保持了平静,心中却是怕得要命,整个身体都细细颤抖了起来。 他垂下眼睑,“好,我会带俞行舟来见你,你……”别做傻事。 他咽下了后面的话,很怕江燕澜被他提醒,干脆鱼死网破,借死逃遁。 小江总这么精明的人,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下是彻底放心了,放松身体靠回床头,嘴上还不客气地催促,“那你还不快去?” 一执道君不情不愿地转身,又听得对方喊停,“慢着。”他惊喜回头,却听得对方嫌弃道,“把你的断手带走,看着碍眼。” “……” 一执道君终于走了,小江总见他一步三回头的作态,差点气笑了——妈的戏精!这家伙向来来去如风,神龙见首不见尾,什么时候走着退场了? 大狮子见那个可怕的小主人走了,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江燕澜床边,喉咙里低低呜呜地像是在告状,还探头探脑去嗅托盘里剩下的食物。 小江总翻了个白眼,“行了,别撒娇了,都给你。” 接下来的几天,一执道君每天来,各种灵乳灵食不断。大狮子从开始的害怕,到期盼他来。 每当这个时候,江燕澜就会狠狠蹂-躏着它的大脑袋,“难怪被人家嫌弃,记吃不记打!” 招福在他身边黏黏糊糊的时候,一执道君的眼神明显是想剐了它炖狮子肉的。不过养了五百年,他对招福还是有一定感情的,不然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这天一执道君又来了,江燕澜瞥了一眼他断手的位置,心知肚明这家伙是故意演苦肉计,但他偏不去问,反而去催促另一件事,“五天了,太上长老不会还没找到人吧?” 一执道君,“……快了。” 他把俞氏族人翻遍了,连有点血脉关系的都没放过,俞行舟长得……太特别了,俞氏根本就没有一模一样的人! 俞氏族长好像猜到了他的打算,张罗不成,差点逼着俞行舟的父母当场生一个。俞行舟的父母也不敢露出丝毫怨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亲缘什么的不值一提。 江燕澜冷了脸,“我再等你三天,三天之后还看不到俞兄,我也不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我感觉不会毁三观,但是你们都担心,搞得我怕怕的,要剧透吗? 第129章 偏执太上长老11 三日之期转眼即逝,第三天早上,江燕澜只看见一个送早餐的纸人傀儡…… 这是给不出交代,干脆就不出现了? 小江总心里有气,但他还是耐心地等了一天。直到落日时分,他坐在窗口看着最后一丝余晖消失,等的人还是不见踪影…… 他坐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取出储物镯里的宝剑,想也不想就往脖子上比划—— 突然灵光骤现,宝剑脱手落地,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 江燕澜勾唇笑了,“终于肯出现了?” 一执道君带着一身光华现身,表情难看,“你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告诉太上长老,一具□□凡胎困不住人。我选择留下,只是因为我想;但我不想的时候,天王老子也别想让我留。”江燕澜这话说得霸气,面上也丝毫不露怯,但他其实没有自虐的想法。 他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地方,虽然陌生不习惯,但还是很珍惜这条小命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下辈子了? 一执道君关心则乱,果然被他镇住了,“你……”真要这般决然? 他咬了咬牙,翻手现出一团混沌雾气,“俞行舟在这里。” 他用了三天拼凑出他的三魂七魄,可是肉-体确实没办法了。 江燕澜虽然猜到了,此刻还是忍不住怒气上涌,“你果然杀了他。” “我可以补偿。”一执道君急急地道,也没见他手指怎么动,那团雾气落地,慢慢化作一个人形。胖乎乎的人形茫然眨了眨眼睛,看清江燕澜的样子,惊喜地唤了一声,“江兄!” 他环顾四周,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实力低微,几乎没照面就丢了小命,因此凶手在面前都不知道,“这位是?” 江燕澜走到他面前,满眼愧疚地伸手,手指却穿过了他的手臂。俞行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我,我死了?” 江燕澜沉默地点头,“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确认自己死了,俞行舟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但还是很不解,“江兄为什么这么说?” 一执道君看不得他们亲密,就算是鬼也不行,他主动站了出来,“你问他不如来问我,是我杀了你。” 俞行舟感觉他身上磅礴的气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等他说明身份,更是雾气散乱,连魂体都差点维持不住了! 妈呀,这人是乾元仙府太上长老,传说中的渡劫第一人!他们清牧天脉主都不一定有资格见上一面,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还死在了对方手上……感觉还挺荣幸是怎么回事? 小胖子脑子里懵懵的,一时转过了许多念头,唯独没有怨恨。谁让他死得太快,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何况双方差距太大了,他很难生出报仇的想法。 蝼蚁怎么可能怨恨踩死他的巨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可他还是想死的明白,“为,为什么?” 一执道君比他还愤怒,“你走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纠缠?” 小胖子懵逼脸:???他纠缠谁了 江燕澜瞪了倒打一耙的某人一眼,咬牙切齿,“人家只是邀请我去游玩、叙旧而已!” 一执道君气闷地撇开脸,“我们也是在入门测试的时候相识的,你擅于交际,人缘极好,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的认可,和你成为知己。后来还渐渐钟情彼此,许下道侣之约……” 江燕澜翻了个白眼,所以五百年后他再次出现,有人重复了他们的经历,他就忍不住大开杀戒了? 马勒戈壁,什么神逻辑! 但他好像也不能跟对方讲道理……一执道君越说越委屈,眼神不善地盯着俞行舟,眼珠渐渐变成了红色,杀意沸腾! 俞行舟都快吓哭了,再被杀一次,他就要魂飞魄散了啊!什么仇什么怨?解释了半天,他都没听明白,早知道就不问了! 江燕澜见势不妙,挺身挡在了俞行舟面前,“你要杀他,不如先杀我!” 俞行舟十分感动,“江兄,你真好……” 这种时候还愿意站出来挺身相护,他果然没看错人! 只是他们越这样,一执道君越是怒火滔天,感觉像是看见了情人护着小三,还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找死! 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俞行舟抖得魂体都快维持不住了,“江兄……” 江燕澜已经发现不对了,回头斥了一声,“闭嘴!” 凭一执道君的修为,他就是挡在前面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干脆反其道而行,走到一执道君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逸承,你清醒一点,我最爱的人一直是你,没有别人。” 一执道君赤红的眼珠还盯着俞行舟不放,小江总抬手蒙住他的眼睛,凑近试探着亲吻他。见人没有挣扎,又撬开他的牙关,来了一个唇舌齐上的法式热吻。有了他的安抚,一执道君很快就软化了下来,沉溺在这个热情的吻中。 俞行舟:江兄厉害了! 怀里的人柔顺听话,小江总很快停了下来,但他还紧紧抱着对方,顺便箍着他的双臂。 一执道君完全没察觉到他的防备,在爱人的颈间蹭了蹭,委屈地告状,“你刚才护着他。” “是我不对。”小江总发现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为了避免再起波澜,索性放弃了跟他讲理,“你说要补偿俞兄,怎么补偿?” 发生怀里的人又有不满的迹象,连忙洒下一连串啄吻,将人亲得晕头转向,“逸承最乖了,说话一定算话对不对?” 一执道君满意了,骄傲地昂着头望向俞行舟,像是在示威。 俞行舟好像有点懂了,“……我对江兄没有那种意思。”发现对方眼神变了,又赶紧补充,“我,我只喜欢女人。” 俞行舟哭丧着脸,当了鬼还要跟人解释这个,他真的太冤了! 但是下一刻,一执道君的话就给了他一剂强心针,“我可以用自身修为帮你蕴养魂魄,等你神魂稳定,再找个天灵根肉-体投生。你出生就可吸取天地灵气,满月就能筑基,你可愿意?” “我愿意!”俞行舟精神一振。 满月就能筑基,他现在都还没能筑基成功呢,何况是天灵根! 虽然死过一次,以后再不能用投生之法,但他再也找不到比一执道君更厉害的施法人了,他对他很有信心! 小胖子答应得很快,但又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一执道君傲然道,“还有什么,尽可以提。” 小胖子扭扭捏捏,“其实也不一定要天灵根,但是能不能让我长得好看一点……” 他这辈子就吃了长相的亏,能选的话,下辈子还是长好看一点吧。 这只是小事,一执道君点了点头,“你的顾虑有道理,神魂对容貌有一定的影响……我可以给你留一颗天级雪颜丹,就算你又变丑了,也可以靠它变成美男子。” 俞行舟,“……”他现在也没那么丑吧,就是胖了一点儿,普通了一点儿。 不过太上长老他惹不起…… 俞行舟乖巧地道了谢,本来就没有怨恨的他,现在更是满意得不行。 江燕澜还是觉得很对不住他,刚想提出跟小胖子单独谈谈,道个别,一执道君察觉他的想法,毫不犹豫地收回了小胖子的神魂。 江燕澜顿了顿,也没强求——他真的怕这祖宗再发疯! 不过…… “清牧天其他人……” 一执道君抠着他衣带的手指停了,敛下眼睫低声道,“七日已过,他们的神魂已经消散了。” 就算没有消散,他的灵力也无法同时蕴养一百多个神魂,勉强去做了,也怕是要跌落一个大境界。 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修为倒退,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他已经是渡劫大圆满,偶尔能窥见这方天地的法则,因此丝毫不敢忽视脑海中的示警。 江燕澜叹了口气,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逼着他跟自己对视,“修道之人讲究因果,你已经是渡劫期准仙,为什么要这么肆无忌惮?就不怕将来雷劫轰顶,身死道消吗?” 一执道君怔怔地望着他,听着他担忧的声音,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了连通天地的紫色巨雷,还有雷劫砸在身上,烧穿皮肉,触及神魂的剧痛…… 江燕澜见他眼神直楞,额上青筋暴突,冷汗不止的模样,顿时急了,“怎么了,逸承?你跟我说句话,逸承,你别吓我……” “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那些都是假设,我编出来吓你的,不是真的,别怕……我们,我们大不了去弥补就好了,逸承……” 他说着,猛地想起来,他们没机会去弥补了。 藏书阁里的杂书上提过,踏上仙途就意味着放弃了转世,那些人神魂消散,就是真的消散了。 小江总对那些不认识的人虽然同情,但是感触不深,想明白马上改了口,“大不了你不要再修炼了,我们老死在这方天地也行。我陪着你,我之前故意骗你的,我不会走了。” 一执道君灰暗的瞳仁有了神采,“真的?” 小江总捧着他的脸,“真的。” 有什么报应就冲着他来吧,总归是他对不起薛逸承,其他人也是受他连累。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但你以后不能再随意杀人了,我不喜欢。” 一执道君看清他眼底的担忧,眼泪蓦地流了下来,一边点头,一边颤声道,“燕澜,你别走了,我好怕……” 江燕澜心痛如绞,用拇指擦着他的眼泪,“我不走。” 一执道君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身子也不住地颤抖,他说怕是真的怕,那种恐惧来自神魂,并且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们结成道侣好不好,办一个盛大的结侣大典?” 那样他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江燕澜愣了一下,“五百年前,我们没有结成道侣吗?” “没有,你说要给我准备一个永生难忘的礼物,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一执道君说着,忍不住抱紧了他。 江燕澜,“……” 可不就永生难忘吗,直接不见了。 , 第130章 偏执太上长老12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了我?”江燕澜无奈道,本以为他们说开之后就好了,谁知这家伙还是把他当犯人一样锁在房里。 听到他的话,温润如玉的准仙又是一副难过表情,“为什么,你答应陪我终老的,难不成又要变卦了?” “没有变卦。”江燕澜扶额,努力为自己争取,“逸承,我是个大男人,不是你养的宠物,你总得给我一点自由吧?” 一执道君面露为难,“九天寒铁就这么多了。” 意思是寒铁多就可以把锁链放长点?他是狗吗!他们家大狮子都没有这种待遇! 江燕澜叹气,“你过来。” 一执道君依言靠近,刚刚站到面前,就被高大的男人拉到大腿上坐着。一执道君勾唇靠到他胸膛上,黑发倾斜而下,微凉的发尾扫着小江总的手背,扫得他心也痒痒的。 小江总把玩着他刚刚长好的右手,这是他看不下去了,一执道君才服下断肢续脉丹后长的。如果他不提,这家伙不知道还要在他面前晃悠多久。 可能是五百年前被抛弃的后遗症,他很没有安全感,那晚流泪从自己这里得到甜头之后,现在更是动不动就装可怜。 “逸承,我们好好儿谈谈?” 一执道君没有意见,“谈什么?” “你给我讲讲五百年前的事吧,我都不记得了。” 一执道君表情变了变,扭着身子要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江燕澜伸手按着他,“我想听你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实话。” 一执道君对上他肯定的眼神,慢慢垂下了眸子,徐徐道,“五百年前的乾元仙府远没有现在这样繁荣,参加入门试炼的修者不过百人。我出自薛家嫡支,又是天冰灵根修者,其他人都远着我,不敢与我接近,只有你……” 他永远记得初次见面,对方浑然不在意他的冷淡,笑嘻嘻凑上来与他攀谈,“你叫什么名字?” “薛逸承。” “薛逸承,好名字!我叫江燕澜,来自辰州江氏……” 一执道君,“你跟我是截然不同两种人,我身负家族使命,每日只知道埋头修炼,你却豁达得多。你总说自己修炼只图保命,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游历天下,看各种珍奇异兽、山川美景,一饱眼福。” 江燕澜挑了挑眉,还真是他的作风。而且据一执道君描述的相处细节和口头禅之类的东西,那个人确定是他无疑。 一执道君瞥了江燕澜一眼,“我有段时间挺嫉妒你的。” “为什么?”江燕澜不解。 “我虽是嫡支,修炼资源却还没有你多。而且你为人豪爽,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一呼百应。” 这大概就是班霸和好学生的差别? “后来我在玉檀秘境中受了伤,你救了我,还带我去寻找灵泉疗伤……”一执道君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就是这时候定情的。” 小江总心领神会,灵泉什么的,这肯定又是个见色起意的故事…… 他盯着身上人白皙的后颈,想象着他脱下外袍,缓缓入浴的场景,感觉鼻子莫名发痒。但同时,也有点不爽——那个他什么都看过了,自己就只抱着亲了两下! “后来我才知道,你不是辰州江氏族人。你是江家一个散修带回来的,他算出你与江家有缘,还关系着江氏一族命脉,甚至数百年兴亡。”一执道君说到这里嘲讽地笑了笑,可不就是数百年兴亡吗?修真一途危机四伏,随便一个子弟在外惹了事,都有可能导致家族覆灭。江氏能维系几百年,不得不说有他的功劳在里面! 小江总也想到了,江家这个散修还挺厉害的,命理之说虽然玄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很好奇,“那我就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从哪儿来的?” 他应该没那么渣吧? 一执道君摇头,“你有几次似乎是想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岔开话题了,不然我也不会上天入地的找你……” 他说到这里,眉头蹙了起来,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江燕澜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消失,你现在还怪我吗?” “不怪。”一执道君摇了摇头,把刚才的疑惑抛诸脑后,“因为我等到你了。” 小江总闻言有点心疼,心头一热,干脆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说了,又抱着人哄,“逸承,我全交代了,也答应你不会再走,你放了我好不好?” 一执道君面露纠结。 小江总见状再接再厉,“就算你现在不放,道侣大典总要放吧?我都在屋子里呆了半个月,快闷坏了!” 他搂着人摇了摇,撒起娇来毫无负担,“大不了我跟你保证,没有宝贝儿你的允许,绝不离开镜峰一步。” 好说歹说,一执道君总算答应解开寒铁锁链。他本来还想把两人绑在一起的,但是小江总坚决反对,只能作罢。 *** 小江总一重获自由,就去看了江明风。这人向他告密,说不得会被一执道君怪罪。 江明风确实受了牵连,不过太上长老刚把他投入寒冰洞窟,转头又来问他会不会厨艺。药剂和厨艺什么的都是触类旁通的,他因此被放了出来,现在已经成了镜峰专属厨子…… 江燕澜有点尴尬,“难道最近我吃的那些都是你做的?” 江明风点了点头,一脸坦然,“明洲你不用不好意思,比起关禁闭,当厨子要好太多了,明徽他们想抢都抢不到呢。” 那些灵兽、灵乳的都是好东西,他虽然不至于偷吃,但是边角料总会剩下的…… 江明风突然想到什么,左右看看,附耳过来道,“族长他们前几天就已经到了,但是镜峰大阵开启,他们上不来。明洲你能不能求求太上长老,让他们见一面,族长说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还给太上长老。” “什么东西?” 江明风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就,就是一些老物件,想物归原主……” 江燕澜看他纠结的脸色,马上懂了,“五百年前的东西?好,我会帮忙转告。” “你不介意吗?”他这样爽快,在江明风看来,有点难以理解。 小江总知道他在想什么,偏促狭地道,“为什么要介意?都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死了五百年的老家伙?” 江明风被他大逆不道的语气吓到了,老家伙?明洲是不是忘了,太上长老跟江燕澜祖宗是一个年代的! 小江总对江氏族长手里的东西挺好奇的,转头就告诉了一执道君。 一执道君其实也有点厌烦镜峰上其他人了,燕澜又不准他杀了,闻言倒是没反对,“那就见见吧。” 有他点头,江氏族长一行很快出现在了镜峰上。 江氏族长是个稳重的美须中年,并四、五个长老,规规矩矩地给一执道君行了礼。 小江总有炎阳玉,又穿着王级妖兽皮鞣制的大氅,因此完全不觉得冷。 但是江氏族长他们就不一样了,一行人须发皆白,裹挟着浓重的寒气而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雪比他来的那天更大了,也更冷了…… 一执道君束手而立,“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东西呢?” 江氏族长从怀里掏出个木盒,捧到头顶,“此物是在无为散人坐化的洞府里发现的,他还给太上长老留了一句话。” 无为散人就是把江燕澜带回去的散修,他虽然精通命理推演,修为却不怎么样,几百年前就已经老死坐化了。 一执道君将盒子摄到掌中,浑不在意地道,“什么话?” 江氏族长头也不敢抬,“他说把东西给您,您同江家的因果已了。” 作为江氏一族的族长,他是很不愿意说出这句话的。失了一执道君这个名头,他们江氏从今往后就要缩着脖子做人了,可是无为散人的训诫他不敢不听。那洞府他们早就看遍了,木盒和信是突然出现的,这个时候现身,总有他的道理。 出乎他预料,一执道君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明洲,就平静地接受了。 江氏族长也撩起眼皮,偷偷瞄了一眼江明洲,心中非常疑惑——既然明洲有这个造化,无为散人为什么会说出因果已了这种话? 难道时间太久,他的卦已经不准了? 一执道君打开盒子,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块碧绿的玉佩,玉佩是原形的,中间镂空,很像阴阳无极之类的图案,首尾相连。 “一执,一执,执于一念,你命中有此一劫。记住为师的话,放下执念,得道成仙……”悠远缥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一执道君瞳孔骤然一缩,当场愣住了。 小江总探头过来瞟了一眼,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他们江家的传家玉佩! 当然,此江家非彼江家。这还是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家母上大人亲手为他戴上,自然熟悉非常。 这个玉佩怎么会在这里? 江燕澜下意识按在颈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就伸手把木盒中的玉佩拿了起来。手指刚刚碰到玉佩,他猛然想起了一切…… , 第131章 偏执太上长老13 五百年前那个人确实是他,但对他来说却只如黄粱一梦,梦醒后他感到怅然,但很快就抛诸脑后。 唯一的影响,大概就是他不停地在寻找梦里的爱人。但他又不记得自己想找什么,所以表现得就像个花花公子,只因为那些人身上有他熟悉的影子。但他们到底不是本尊…… 后来偶然有一天,他陪自家老太太到菩提寺上香,有位空明大师叫住了他们。 空明大师说他欠了一个人的情债,如果不解开,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终老。 这话江燕澜是不信的,但是耐不住他们家老太太信。老太太急了,求着空明大师做法帮他还情债。 空明大师正有此意,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大意就是助人成仙功德无量,希望小江总来了之后劝说那位准仙放下“情”字,顺利飞升。 可他做法的过程中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小江总连续经历了好几个世界,最后才见到本尊。 “燕澜,你想到了什么?”表情为什么这么难看? “啊?”小江总捏着玉佩,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提起一丝笑容,“没什么。” 一执道君以为他认出了自己的东西,其他人在场不好多言,于是咽下了到嘴边的关心,转头开始打发江氏族长等人,“东西我收下了,人你们都带走吧。” “那明洲……” 一执道君眼神一厉,“他留下。” 江氏族长噤若寒蝉,不敢再问了。告别了太上长老,一行人被傀儡引至下山的必经道上,没一会儿江明风和江明徽他们也被傀儡带来了。 江明尧的尸体是被纸人傀儡抬过来的,两个面无表情的纸人抬着一具冻得硬邦邦的冰雕,这场景不得不说挺瘆人的。 江氏族长叹息一声,用锦囊将之收了起来。 江明锦早没了上山时的勃勃野心,看到族长和长老们,简直如逢大赦,跌跌撞撞地奔过去,跪下就哭得像个孩子。 江明徽三人也红了眼眶,短短时日他们已经身心俱疲,得到的教训或许一辈子都缓不过来…… 族长心情复杂,看向唯一正常的江明风,低声问道,“明洲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刚刚他使了好几个眼色,江明洲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想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明风斟酌着用词,“明洲他,好像不一样了,族长还是别去打扰的好。” 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了? 江氏族长还在细品江明风的意思,抬眼对上对方奇异的眼神,心中倏地一惊!再忆起无为散人的叮嘱,顿时打消了再联系江明洲的想法,“罢了,我们回去……” *** 江家人都走了,江燕澜却还沉浸在思绪中回不过神来,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情劫”二字。 很显然,一执道君的情劫就是他! “燕澜,这个太极阴阳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是我的东西。”小江总抿了抿唇,“我是说,它是我带过来的,我们江家的传家玉佩。”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记起了一切。 听到是传家玉佩,一执道君瞬间看它可爱起来,试探着道,“既然是传家玉佩,那结侣大典的时候,你不如把它当作信物……” 小江总看他觊觎,又不肯直说的样子就想笑。堂堂渡劫期准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觊觎一块玉佩只是因为它背后代表的含义。 他刚想点头,又忆起此行的目的,顿时犹豫了…… 他的目光一寸寸滑过爱人的脸颊,手指轻轻触摸着他微凉的皮肤,特别是那双眼睛,剔透无暇,眼底满满的都是情意…… 他无法想象这张仙人一样的脸像凡人一样老去,经历生老病死,无尽轮回。他是高高在上的一执道君,冰天灵根天才,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仙的。 一执道君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燕澜,你的眼神让我有些害怕……” 江燕澜笑了起来,觉得手下触感极好,顺手捏了捏他的脸,“怕什么?你想要就给你吧,不过一个玉佩,值得你这样紧张?” 一执道君被捏了,可还是非常开心,“我算了日子,我们的结侣大典就定在半月后,好不好?” “好,你做主吧,我都没有意见。” 一执道君咬了咬唇,有些不满,但很快就抛到了脑后,一道传讯召来掌门道玄真人,和他商议起了道侣大典的细节。 商议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左右都没看到男人的身影,一执道君脸色变了变,最后出动神识才算松了口气。 镜峰后山,白雪皑皑的山林中有个雾气缭绕的映雪湖,湖边一坐一卧两道身影。卧的那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大屁股,时不时还无聊地甩着尾巴。坐的那个身材高大,手中握着一根简易鱼竿,盯着湖面似在发呆。 “你怎么躲到这里钓鱼来了?”一执道君破开虚空出来,语气有些抱怨。 不怪他不高兴,明明是两个人的大典,其中一个却丝毫不关心,也难怪他气闷。 小江总闻声回头,笑着伸出一只手来,“来啦,过来坐。” 一执道君感觉好了点,抓住他的手依偎坐下,还没说话,就听得身旁的男人道,“逸承喜欢吃鱼吗?等我钓起来,给你烤鱼,做鱼汤好不好?” 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好啊。”一执道君心中一暖,翘起嘴角答应了。同时暗暗用灵气包裹住鱼钩,吸引湖中的银鱼来咬,不然这傻子一辈子也别想钓起来。 “冷吗?”小江总瞄了一眼他单薄的长袍,主动掀起了大氅邀请。 “冷。”一执道君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依偎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满足地叹息。 有了灵气作弊,鱼竿终于有了动静。小江总只需要将银鱼甩上岸,被一执道君眼神指使的大狮子就会主动上前将鱼衔起来,丢进木盆里。 趁着两人不注意,大狮子嫌弃地吐了吐舌头。它最讨厌鱼腥味了,小主人竟然还命令它去捡! 这种小事,他明明动动手指就能完成了! 小江总很快就发现了自家爱人欺负大狮子的举动,但他完全没有替招福说话的意思。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捏着爱人修长的手指,将人拢在怀里,脑袋挨着脑袋,十分珍惜这一刻的宁静。 这天他果真没有食言,在湖边垒了两个石灶,利用厨房里剩下的调料烤了鱼,又煮了一小锅银鱼汤。鱼肉先煎了一下,加了一点点胡椒,浓白的鱼汤在锅里翻涌,非常香。 招福快馋死了,一直在锅旁探头探脑,被一执道君瞪一眼,又可怜巴巴地缩回去。但是没一会儿它又忍不住了,然后又被瞪…… 一执道君吃着鱼肉,间或被爱人喂一口鱼汤,眼神已经逐渐软成了一滩水,“燕澜,你也吃。这银鱼灵气很足,对你有好处。” 江燕澜摇头,“你先吃,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你吃不完的我再吃。” 他这样体贴,一执道君只有高兴的份儿,何况修炼也不用急于一时。等燕澜和他结成道侣,大概马上就能突破金丹。然后他们再双修一下,他的修为一日千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燕澜,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江燕澜挑眉轻笑,“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也不能说不好……”就是不会这么宠着他。 他们两个都是大男人,像以前他们一起吃东西,他喜欢的东西燕澜会让着他,但是绝对不会帮他把汤吹凉,然后送到嘴边。 小江总故意收回手,“你不喜欢?那我不喂了。” 一执道君急了,“没有不喜欢。” 大狮子抽了抽鼻子,恹恹地趴在一旁看两人打情骂俏,它好歹也出了力的,为什么吃鱼的时候忽略它?小主人还卑鄙地把它定在地上,不准它上前讨要吃的。 太过分了,它要生气了! 大狮子解除定身就想到主人面前撒泼耍赖,一执道君顺手丢了个兽灵丹给它。它圆眼一亮,啊呜一口将瓶子整个吞了,还跑到一执道君面前卖萌讨好,典型的有奶就是娘。 夜幕降临,一执道君还在偏殿,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书看。 江燕澜抖开被子,“逸承,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越来越冷了?” “冷吗?”一执道君蹙眉思索,怀疑自己把镜峰搞得太冷了。 江燕澜,“……我要睡了,你自便吧。” “嗯?”一执道君疑惑侧目,“你晚上不修炼了?” 江燕澜已经脱了外袍钻进被窝里了,眯着眼睛懒洋洋地答,“我觉得吃软饭挺好的,不想努力了。” 一执道君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回过味儿来,“燕澜,我好像有点冷……”一句话艰难地出口,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小江总掀开一点被子,“要一起睡吗?” “要!” 一执道君随手一挥,绣着银色丝线的道袍落地,他穿着松松垮垮的内衫爬上床,很快就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男人替他拢了拢身后的被子,又在他额上轻触了一下,“睡吧。” 一执道君也回了一下,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在男人脸上落下一个个浅吻,然后对准双唇认真地吻了下去。 小江总配合地跟他亲了一会儿,在人凑上来想要继续的时候把他推开了,“睡吧,我累了。” 这只是推脱之词,一执道君也知道他们现在做不了什么,依言枕回爱人手臂上。他已经几百年没有睡过觉了,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 出乎他意料,他这一晚睡得很沉,而且脑海中不时闪过一些画面和声音,那些人好像都很焦急,疯狂地张口喊着什么…… 第132章 偏执太上长老14 结侣大典之前,一执道君耗费了不少修为,终于将俞行舟的神魂蕴养好了。小江总得知他要送魂魄去投身,提出要一起去。 “我想跟你一起。”他说。 一执道君犹豫半晌,终究禁不住他的缠磨,勉强同意了。 一执道君为俞行舟选的父母是松岭城闫家的第三代嫡支闫泰,其妻李氏。李氏前头已经生过一个男孩了,现下刚刚诊出有孕,肚子里的胎儿还没生出神魂。俞行舟投身之后,新的神魂自然不会产生,也就不算占了谁的身体。 祖屋上空突然有大能现身,闫家主带着所有人诚惶诚恐地出来迎接,不知道此番是福是祸。 下面的人又是跪又是拜的,一执道君已经习惯了,连眉毛都不抬一下。倒是小江总觉得别扭,一执道君见状传音道,“罢了,让其余不相干的人都散了吧……闫泰夫妻留下。” 闫泰本来都要退走了,听到上头的仙君点自己的名字,竟然还有他的妻子李氏,不由诧异地面面相觑。 闫家大堂里,一执道君简单说明来意,全程高高在上,表情冷漠。小江总担心闫家觉得他们仗势欺人,笑着打圆场道,“我们此番前来只是商议,不是强制性的,你们可以互相商量一下,答不答应都无妨。” 闫家主见他好说话,多嘴问了一句,“不知两位前辈是?” 一执道君冷眼一横,“乾元仙府,一执道君,他是我的道侣。” 闫家主被他满身威势吓到,冷汗涔涔地低下头,默默在心里排出三百六十支脉脉主、十二殿殿主的道号,想确认眼前这位仙君的身份。 一执道君,这道号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闫家主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身后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扯了扯他的袖子,面露惊恐,拼命指着天上暗示,‘是那位,那位啊——’ 闫家主脑中一道闪电劈过,劈得他神魂皆颤。妈呀,是那位辈分极高的太上长老,杀神一执道君! 闫家主有点腿软,不止他,知道点儿内情的长老们都腿软。倒是闫泰夫妻不明所以,但他们不是傻子,家主和长老们都这样了,这位仙君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江燕澜见众人脸色难看,误以为他们感到为难,只得又重申了一遍“自愿原则”。 一执道君翻了个白眼,随手抛了个储物袋给闫家主,“要是答应,这袋东西算是给你们的补偿。” 闫家主没敢用神识去扫储物袋里的东西,恭恭敬敬地跪下,双手举过头顶,磕了个头,“能为太上长老做事是闫家上下的荣幸,仙长折煞我等了。” 其他人见家主如此,也纷纷跪下了。反正他们站着也腿软,跪下心里还踏实一点。 一执道君丝毫不给面子,瞥了闫家主一眼,“给你就收下。” “是。”闫家主不敢再推辞了,频频抹着冷汗。 江燕澜很想扶额,他们家这位怎么说呢?中二气息很浓啊,关键是别人还都怕他! 江燕澜笑了笑,和气地道,“闫家主不跟闫泰夫妻商量一下吗?到底是他们的孩子……” 闫泰立刻俯首贴地,“晚辈愿意!” “那这位夫人呢?” 李氏愣了一下,也开始效仿丈夫,“妾身都听夫君的。” 得到这么个回答,小江总愣了一下,然后不吭声了。他的目的本来就如此,反过来再劝人家三思不是自相矛盾吗? 魂魄投身对其他人来说或许要费点功夫,但是到一执道君这里就简单多了。只见他随意地弹了弹手指,一团光球就没入了李氏的肚子里。 两位仙君离开之后,闫家主才和众位长老一起查看储物袋里的东西,这一看,所有人都是又惊又喜,“有了这些修炼资源,我们闫家兴盛有望了!” 闫家主也没有亏待闫泰夫妻,分了不少他们用得上的丹药符箓和灵器等物,连他们的大儿子也受益匪浅。 闫泰和李氏都意味着什么,两口子脸上都是欢喜,没有一点不满。 闫家主特意拉过闫泰叮嘱,“千万照看好这个孩子。” “家主放心,泰万不敢轻忽。” …… 隐身中的一执道君带着小江总悄无声息地离开,出现在松岭城上方,一执道君睨了对方一眼,“这下放心了吧?” 小江总摸了摸鼻子,“是我想多了。”他不该用现代人的想法去揣测这些修者…… 事情办完,他们也不急着回去,小江总拉着一执道君进了城闲逛。 松岭城在乾元仙府外围,灵气不算浓郁,来往的修者大多只在炼气期,偶尔有个筑基都算是前辈了。 “你有没有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了?”江燕澜拢了拢衣领,抬头望天,黑压压的云层,低垂的天际线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他若有所觉地摊开手掌,一片雪花悠然飘落掌心,不由愣了愣,“怎么下雪了?” 现在才十月份,按理说不应该下雪的。 一执道君也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呢喃道,“是啊,竟然下雪了。” 话落神情一变,揽过江燕澜瞬移至空中,下方他们刚刚站立的街道轰然炸开,尖叫声响成一片。 “魔修?”一执道君一剑破开虚空,密密麻麻的黑影凭空出现,朝他们扑上来。 “燕澜,抱紧我。”一执道君闪避攻击的同时,手中的剑也没闲着,几乎是一剑一个,如砍瓜切菜一般,剑气凝滞在空中久久不散,似乎暗藏天道法则。 黑影悍不畏死,就算快被劈成两半了,还在拼命往上扑。与黑影一同出现的还有数百只妖兽。这些妖兽体型巨大,至少是王级,甚至还有数条皇级红眼魔蛇。 小江总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级别的战斗,一面紧紧抱着爱人的腰身,一面观察那些黑影和妖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们似乎都是冲着他来的? 一执道君到底是渡劫期大能,就算对面人多势众,他也在一盏茶的时间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杀戮。 当然,如果不是顾忌着江燕澜,他或许还会更快…… 搅碎最后一条红眼魔蛇,一执道君身形滞了一下,嘴角溢出一条血线,脸色很快变得苍白起来。 江燕澜紧张地问,“你受伤了?” 一执道君摇了摇头,江燕澜还以为他在逞强,回到镜峰立马要脱了对方的衣服查看,“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一执道君抿了抿唇,沉默地站在原地任他动作。 屋里滴水成冰,江燕澜想想翻出五六颗足球大小的火石,还顺便拍了几张升温的符箓在四周。 看到爱人的动作,心情不怎么美妙的一执道君勉强牵了牵唇,好像心底最软的地方被人揉了揉。他不怕冷,燕澜心知肚明,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只是因为他心疼自己。 单薄的道袍一件件落地,孤瘦如雪松的身体上一道伤口都没有,只是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像是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一样。 小江总都顾得不调戏人了,攫过他的下巴,“到底伤哪儿了,告诉我?” “没有受伤。”一执道君嗓音低哑,他杀了那些黑影,孽力不知为何全都回报到了他自己身上。而且内心深处好像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他拒绝去想。 因为他清楚,一旦自己回想起来,辛苦维持的平静就要崩塌了…… 再坚持三天,三天以后,他就要跟燕澜结成道侣了。 一执道君将脸埋进爱人颈后,依恋地耳鬓厮磨,同时也拒绝回应他的寻根究底。 小江总一颗心直往下沉,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试探着道,“逸承,有机会的话,你自己飞升好不好?你等我几百年,我一定去找你。” 一执道君拼命摇头,小江总按着他不让他动,“你看,我总能找到你的,五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我相信你不会忘了我,我也一定不会忘了你。如果你不信我,有没有什么情咒的给我下一个?我敢不去找你,就让我被情咒折磨一辈子……” 一执道君笑了一下,还是摇头,“没关系的,燕澜。还有时间,我不走,我等你……我等得起。” “你等得起个屁!”江燕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把人推开,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他妈恋爱脑是吧?老子最烦你这种脑残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情情爱爱,烦不烦?” 一执道君眼眶红了,倔强地看着他,“不烦!” “你不烦我烦!你他妈是个大男人,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儿?老子有你的本事,早就成仙吃香的喝辣的,泡天上的小仙男去了!那些仙男仙女们,比我好看的海了去了,你他妈放过我好不好?” 一执道君嘴唇动了动,一脸要哭的表情,“不好,我只要你。” 江燕澜抹了把脸,“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劝你成仙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成仙了,我也会有功德!……看在我辛辛苦苦哄你一场的份儿上,你自己走吧!我其实没那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一走五百年,杳无音讯了?”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一执道君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颗颗连成银丝线,“燕澜,我知道你怕我魂飞魄散,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我还没有到飞升的时候,真憋不住了,我可以散功啊,我,我还可以夺舍……” “欸——”小江总双手成爪,抱着脑袋疯狂地抓了抓,然后毫无形象地蹲了下去,问出了那句耳熟能详的,“你喜欢我哪儿,我改还不行吗!” 看他这样,一执道君竟然破涕为笑了,“我哪儿都喜欢,我爱你……” 妈的,恋爱脑,没救了! 第133章 偏执太上长老(完) 江燕澜单方面跟对方冷战了三天,一执道君毫不介意,该哄哄,该缠缠,整个一油盐不进。 更让小江总心惊的是,天上的景象一天比一天吓人,乌黑的云层逐渐皲裂,裂缝后面依稀可见紫色的通天巨雷…… 与之相反的是一执道君的脸色,他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每天从外面回来,满身的寒霜也阻挡不了浓郁的血腥味。每天都有无数的黑影和妖兽冲击守山大阵,乾元仙府内乱作一团,给即将到来的结侣大典蒙上了一层阴影。 大狮子寸步不离地守着江燕澜,极少数漏网的黑影闯到面前,也很快被它弄死了。 终于到了大典当日,乾元仙府内有头有脸的修者都到场了,除此之外还有各大家族的家主和长老们,受仙府庇护的各派掌门、洞主、阁主,场面恢弘。 所有人都沉默地站在台下,面无表情,像一具具无意识的傀儡。修为较低的好像隐隐泛着黑气,一不小心还以为他们是魔修。 江燕澜越看越觉得他们像那日攻击他们的黑影,要是眼睛变成红色,就更像了…… 终于,雷电破开云层,响彻大地。 道玄真人吓了一跳,苦口婆心的劝道,“太上长老还请三思啊,逆天而行,后果不堪设想!” 一执道君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裂缝,焦躁地道,“少废话,赶紧开始!” “太上长老……”道玄真人还想说什么,一柄真气凝结的长剑蓦地横于颈间,锋利的剑气削落了他的长须,也将他眉发冻结成霜,道玄真人不敢再劝。 “快点!”一执道君催促了一声。 道玄真人闭了闭眼,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结侣婚书念了起来,悠扬的声音响彻广场,夹杂着背景轰鸣的雷声,让还清醒的长老们胆颤心惊。 一般修者结侣,如果天道承认,婚书念完就会化作一道金光,分别没入结契的两个新人识海,将他们联系起来。 可是江燕澜和一执道君这个明显是不被天道承认的,轰鸣的雷声从头到尾就没有听过,道玄真人耗费一身灵力,还时不时被天雷打断。 “兹有天地为媒,乾元仙府道玄为证,修士薛逸承,法号一执自愿与……”道玄真人念着念着,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一执道君皱了皱眉,“继续。” 江燕澜被他定住了身形,见状终于忍不住了,“薛逸承,你闹够了没有?快停下!” 一执道君不理他,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道玄真人,“念!” 道玄真人坑坑巴巴地念了起来,一边念一边往外吐血。 江燕澜的脸色也很难看,不住地抬头望天,“够了,快停下!薛逸承,算我求你了好不好?飞升的雷劫马上就来了,你赶快去找个地方渡劫!” 天上的缝隙越来越大,下面的修者终于忍不住了,赤红着双眼扑了上来!一开始修为高的峰主、殿主们还在帮忙对抗,但是很快,他们也变成了无意识的傀儡。 “杀了他,杀了他……”他们嘴里不停地念着,红色的眼珠直直地看着江燕澜,要杀谁不言而喻。 道玄真人申请呆滞,还在机械地念着婚书,只是他像机器卡壳一样,只会重复最后念的那一段,永远到不了结尾。 招福已经陷入了黑影的包围圈,外面还有无数的黑影和妖兽们赶来。一执道君抱着江燕澜,已经杀红了眼,神情无比绝望。 天雷终于穿透屏障劈了下来,一执道君随手祭出法器抵挡,那是一个金钟罩,抛入空中就变成了一个金色透明的壳子,将两人牢牢的护住。 只是天雷越来越粗,这个世界马上要崩裂了。 是的,崩裂。江燕澜现在才看出来,这个世界是一执道君开辟的象牙塔。外面的雷劫轰天灭地,其实早就开始了。 这傻子心心念念着他,凭着一己之力跟天雷耗着,死活不肯离去。如果是天道安排他们相遇,估计此刻都傻了! 它单知道这货放下情字就能通过考验,却没算到他这么生猛,硬抗雷劫! 难怪天道要把自己拉回来,不然等天雷把这片大陆劈得灰飞烟灭,一执道君都不一定认输! 小江总感觉挺复杂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江燕澜何德何能,竟然把这么牛逼的人物搞到手了,简直牛逼大发了! 一执道君一边对抗着黑影攻击,一边还要控制金钟罩硬抗天雷。他开辟的小世界,黑影当然是以他为先,它们知道江燕澜是威胁,所以才会悍不畏死地上前想要杀死他。 招福也渐渐开始不受控制,圆眼漫上了血丝,只是还没等到它变成傀儡,就消散在了那些黑影手上。 江燕澜眼睁睁地看着大狮子消失,心头一颤,尽管知道大狮子是假的,他还是难掩不舍,“招福……” 一执道君露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那个蠢货,寿元早就尽了。灵乳灵丹用了一大堆,就是不肯好好修炼,延寿丹也没能把它拉回来。” 江燕澜已经猜到了,招福是他历练的时候捡的普通狮崽子,血脉并不高。五百年的时间,寿元到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你想起来了?” 一执道君之前的样子虽然焦躁,但不像是装傻偏他。他可能为了弄假成真,连自己都骗了…… 一执道君苦笑,“是啊,都想起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水桶粗的天雷盘旋而下,重重地砸在金钟罩上。金钟罩发出承受不住的“咔咔”声响,蛛网从击打中心展开,眼看着再来一下就要破碎…… 一执道君一道剑气劈飞数百个黑影,垂眼看向自己的爱人,满眼哀戚和颓然,“燕澜,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我们还有时间的……” 他把自己骗得好惨,现在还连累了燕澜。 他不舍地抚着爱人的脸颊,“这次我可能真的抗不下去了……不过没关系,等我死了,你跟这个世界的牵连就没了,它会把你送回去的。” 小江总听出他的意思,突然火了,“薛逸承,你缠着我要死要活的时候,理会过我的想法了吗?不肯飞升的是你,一意孤行办结侣大典的还是你!现在扛不住雷劫,又要送我走了?你当我江燕澜是什么!” “让你走的时候不走,现在要甩开我,晚了!”小江总说完,身上突然冒出了数根手腕粗的藤蔓,将两人牢牢地捆在一起。双手也强势地环住对方的腰身,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执道君低低地笑了起来,苍白的脸颊飞起两道红晕,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羞涩。他主动在江燕澜唇上留下一个浅吻,然后开始徒手撕藤蔓,“燕澜,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后悔。” 两人的境界差太多了,那些看似粗壮的藤蔓在他手下像纸糊的一样,稍稍一扯就散了。 当一执道君的手放在江燕澜手腕上,他开始慌了,“薛逸承,你敢?你他妈别让我恨你!” 这种无法掌控局势的无力,让强势惯了的小江总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认真修炼。比起独自苟活,他宁愿抱着一起死了算了! “恨我也可以。”一执道君扯开他的手,笑容温柔,眼神又带着说不出的决绝,“我知道你会记得我的,我爱你。” 一执道君说完这句相当于永别的话,就要用最后的灵力开辟空间将人送走,谁知这时候异变陡生—— 江燕澜颈间的玉佩突然发出了一阵柔和的光芒,将两人包裹进了里面。 “燕澜,你做了什么?”这次惊慌失措的人变成了一执道君,他发现自己的灵力动用不了了。 无法动用灵力,他还怎么将人送走?! 这光给小江总的感觉非常亲切,而且他已经做好了灰飞烟灭的准备,此刻倒是平静得很。他抬手将人揽在怀里,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笑容,“没关系,逸承。没关系的,我们一起……” 眼看着对方在自己怀里平静下来,又笑问,“薛逸承,你现在还愿意当我的道侣吗?” 一执道君,应该说是薛逸承认真地点头,“我愿意。” “那盖个章。”小江总笑了,撅起嘴,一口印在了对方唇上。 白光倏地亮了起来,仿佛要照亮天地,轰鸣的天雷也好像静止了下来,形成一幅奇异的景象。白光扩大又消失,等一切平静下来,正中的两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天雷找不到历劫对象,很快也消停下来,黑云云慢慢散开,温暖的阳光又重新洒下大地。 远处持续关注着这边动向的道玄真人等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上长老呢,灰飞烟灭了?”这人刚说完,就恐惧地左右探看,生怕那煞星突然冒出来修理他。 “我刚刚是不是看错了?雷劫中心竟然有两道人影!” “我也看见了!” “那道白光是什么,难道是飞升的信号?” “我怎么知道,几千年没有修士飞升了!” 道玄真人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雷劫好歹是停了。这次的天雷已经削平了仙府一半的山脉和土地,再不停下,我们怕是要去魔域安家了。万幸,仙府没有毁在我们手里。” 道玄真人一说,大家瞬间有逃过一劫的感觉,“掌门说得是。” “好了好了,回去吧。” “我的紫金殿保住了,没地方呆的可以去我那儿。” …… 作者有话要说:  BE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BE! 后面还有回到现世的故事,小江总和逸承甜甜的后续,保证没有玻璃渣了。 不过作者家中有长辈离世,要请假三天,对不起大家,回来会尽快更完! 第134章 现世1 “江施主,江施主?” 江燕澜猛地回过神来,只见面前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缓缓收回手,对他身旁的人示意道,“江施主他醒了。” “燕澜,你还好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右手臂上还有被人抓着的重量。 江燕澜循声转头,面露诧异,“妈?” 穿着精致得体、化着淡妆的小老太太闻言收回手,没好气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就这么一会儿,连你妈都不认识了?” 江燕澜感觉到对方亲昵的举动,还有熟悉的嗔怪语气,恍如隔世般又叫了一声,“妈,真的是你……” 自己亲儿子,欧女士还是很熟悉的,感觉到他情绪不对,不由皱了眉。 刚想问儿子怎么了,又见他左右四顾,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禅房内没找到,还起身打算出门去找,欧女士连忙抬手拉住他,“燕澜,你找什么呢?” 江燕澜反手抓住她,“妈,逸承呢?他应该跟我一起回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他?” 欧女士有点懵,“逸承是谁?”又反应过来,看向空明大师,“是不是大师说的那个…那个跟你有缘的仙人?大师让你度化他成仙,成了没有?……你这孩子,说话呀,到底成了没有?” 成仙? 江燕澜瞳孔骤缩,忆起幻境中出现过家传的阴阳无极玉佩,连忙伸进衣领寻找。手指触到熟悉的轮廓,怔了怔,慢慢拿了出来。发现真的是它,又抬手取下来,摊在掌心中愣神。 期间欧女士焦急地询问了几声,被空明大师阻止了。 良久之后,江燕澜终于回过神来,抬首望向端坐在桌旁,半身沐浴在阳光中的空明大师,颤声道,“大师……他真的成仙了吗?有、有没有可能……” 那可是天雷劫啊,身处其中,无论筑基还是渡劫,感觉都是那么渺小。一声声直击灵魂的天雷,像是要把肉-体凡胎从内到外洗刷一遍,其感受不亚于剥皮拆骨…… 事关儿子的终身大事,欧女士也紧盯着空明大师,希望他给出一个答案。 空明大师念了句佛号,“贫僧不知。” “怎么会不知道呢?”欧女士比儿子还急,“大师,你能看出我儿子跟他有缘,肯定也能算出他成没成仙吧?” 空明大师还是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又转头看向江燕澜,“江施主尽了力,问心无愧即可,不必纠结于一个结果。” 欧女士才不管那么多,双手撑在桌上,对着空明大师眨眨眼睛,低声道,“大师,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给我个暗示。我还没给你们菩提寺添香油呢,一年的香油够不够?”发现大师还是摇头,又伸出三根指头,“三年?” 还是不行…… 欧女士狠狠心,“十年!十年总行了吧?” 她像是菜市场讲价,空明大师哭笑不得,“欧施主误会了,贫僧说不知,是真的不知,天机深不可测。” 欧女士还不罢休,打起了苦情牌,“大师,事关我儿子的幸福,你就通融通融吧……” “妈,算了。”江燕澜再失望,也不能看着自家小老太太得罪大师,特别是这个大师还有真材实料。 “哪能算了?”欧女士回头狠瞪了儿子一眼,怪他不帮忙,还给自己拖后腿。 小江总抹了把脸,苦笑道,“逸承是个男人,我喜欢他,不,应该说我爱他!” “你、你说什么?”欧女士如遭雷击,差点站立不稳。 小江总肯定地道,“我喜欢男人,以后也不打算结婚了。” 经历过薛逸承那样浓烈的感情,他不觉得自己还有能力爱上别人,所以孤独终老根本就是事实。 “空明大师?”欧女士感觉自己上当了,大师明明说度化成功了儿子就不会孤独终老的,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妈,不关人家大师的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空明大师只是帮了我。” “什么意思?” “你就当我前世欠了人家情债,这辈子来还的吧。”江燕澜含糊其辞,抬手揉了揉脑袋,神情疲惫。 这话空明大师之前说过,现在儿子又这么说,欧女士隐隐有些信了。可他不肯明说,还拦着不让自己找空明大师,小老太太憋了满肚子怨气,跺了跺脚,“我看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话落气鼓鼓地走了。 “妈——” 小江总自知理亏,对空明大师行了一礼致歉,连忙去追。 *** “美女,前面的美女,等等我,别走啊!那位穿旗袍,束发的大美女,欧美女!”人来人往的盘山道上,身高腿长、长相俊美的男人边追边喊,旁人还以为遇到了花花公子,连上山礼佛都不忘记泡妞。 急走了一段,欧女士已经气过了,见周围人纷纷投来诡异的目光,愤愤地停步转身,“行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听听这都叫的什么,别人肯定以为她一把年纪养了个小狼狗! “怎么就不要脸了,我喊的不是事实吗?我们家欧女士无论多大年纪,都是大美女!”小江总笑嘻嘻地上前,扶着自家小老太太的手臂。 欧女士狠捶了他一下,“不孝子,少给我插科打诨!别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回家让□□收拾你!” 小江总继续嬉皮笑脸,“老头子都这把年纪了,您就饶了他吧。我记得我八岁那年,他就追不上我了。”又啧啧有声地感叹,“老头子缺乏锻炼,哪像欧女士您啊,保养得宜,这脸嫩的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似的!” 他指的是自己小时候,因为调皮被老头子拿着棍子追的满小区跑的黑历史。 欧女士也想起了那段经历,忍不住笑出声来,边笑边打不孝子,“有你这么编排自己老爸的吗?□□收拾不了你,我让他停了你的卡,看你还怎么花天酒地,哼!” 小江总点头认怂,“是,是,我不花天酒地了,我每天在家陪您,让您看见我就烦!” “我现在看你就烦!”欧女士又想起那茬,垮着脸甩开不孝子,踩着小高跟重重地往前。 “哎呀,别那么用力,您脚上可是C家春季限量款,踩坏了就没啦。我记得这款王太太想死了那么想要,下次聚会,您一定要穿到她面前露个脸儿,谁叫她上回馋您呢?” 欧女士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如果不是不孝子就在旁边,她甚至想低头看看!她不心疼不孝子了,她心疼自己的鞋! 其实小江总不记得什么限量不限量了,但王太太是欧女士的宿敌,两人什么都要比,提她保证管用。 他握拳轻咳了一声,抬脚追了上去。 江燕澜哄了自家小老太太一路,如果是旁的事,小老太太早就在他的甜言蜜语之下投降了。可是这回不行,她回到家还是气鼓鼓的,亲自去隔壁老方家把下棋的老头子抓了回来。 老头子听完原委不以为意,“就这事?你还不知道你儿子吗,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哪天有女人大着肚子上门我都不稀奇!” 他还挺奇怪的,一直没有! 小老太太一听又想动手了,这次不是打不孝子,她想揍老头子!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虽然好像是事实…… 但是老头子这么一说,小老太太放心了。 他儿子实在不像失恋的人,刚刚下山还嬉皮笑脸的哄她呢,估计就是一时想不开,以后不提这茬,事情就算过去了。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放心太早,她儿子真的不出门了!也不是说完全不出门,公司他还是去的,就是不出去玩儿了。 每天上班下班,日子过得比他们老两口还规律。她和老头子偶尔还要出去聚会、应酬,他儿子每天宅在家里,会所不去了,车也不买了。如果不是有菩提寺的前情,小老太太快要以为自家儿子抑郁了! 打电话给儿子秘书,才知道他把所有应酬都推了!江氏是个老牌企业了,暂时不出去应酬倒也没什么,就是儿子这状态让她心慌。 她主动打电话给儿子的“酒肉朋友”,陈家小儿子,“家荣啊,你怎么不叫燕澜出去玩儿了?” 陈家荣差点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太太每次接他的电话,哪次不是让他别老拱着他们家燕澜出去鬼混?天地良心,谁拱谁啊,他幼儿园就被江燕澜拱坏了! 陈家荣快冤死了,但是每次江燕澜一打电话,他又是跑得最快的。因为他攒的局俊男美女最多,也最好玩儿! 陈家荣混归混,好歹是靠谱的,念头一转就帮好友打了掩护,“江太太,您别试探了,澜子在我这儿,我们一起泡温泉呢。他一会儿回来,我让他给您回个电话。” 欧女士回头看了一眼搭着长腿,瘫在沙发上无聊换台的儿子,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气得骂道,“兔崽子,谎话张口就来!我家燕澜明明在家里,你以前是不是就是这么骗老娘的?!” 陈家荣懵了,“在家您还问我?” “老娘是问你怎么不叫他出去玩儿?!”欧女士中气十足,吼完又担心儿子听到,捂着话筒,探头探脑地往客厅方向瞄了几眼。 □□在一旁无语望天,这老太太,打个电话都要拉上他!他很忙的,晚上约了老方下棋!老方是他唯一的棋友了,其他人不是嫌他技术差,就是嫌他耍赖皮,他还没嫌他们秃顶大肚子长得丑呢! 陈家荣不明所以,“您不是不让我叫他玩儿嘛?还说我把他教坏了……” ……个兔崽子! 这是损她呢,还是借机报仇? 欧女士被他堵了个正着,暗自决定明天找陈太太聊聊熊孩子的教育问题!但是现在,她咽下了这口气,皮笑肉不笑,“老娘我现在准了。” “这可是您说的!”陈家荣乐呵呵的,也不知道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傻,“江太太,我给您说句实话,燕澜自己不想出来,我也没办法呀!” “你给他打过电话了?” “打了啊,打了好几次了!他回回都说没兴趣,我给他介绍美女明星都不来。” 那你给他介绍个男明星! 欧女士差点脱口而出,但是又咽下了。但凡有点希望,她都不愿意儿子走上那条路的。 “呵呵,家荣啊,燕澜最近心情不太好,你有空多叫他出去玩儿啊~~”欧女士的语气堪称温柔。 陈家荣打了个寒颤,刚刚谁一口一个兔崽子,一口一个老娘的?他们都老熟人了,真没必要这么哄他,他瘆得慌! 同样瘆得慌的还有一旁的□□,他家夫人每次这么说话,就代表他要倒霉了…… 欧女士知道胡萝卜和驴的道理,放出话来,“只要你把燕澜喊出去,花销什么的算江姨的,江姨给你报账。” 陈家荣眼前一亮,“好的,江姨说话算话!” 他虽然是富二代,但每个月的零花钱是有数的。他又没有澜子那本事,他从青春期就嘴甜爱哄人,他们家老太太看着凶悍,其实耳根子忒软了,每个月都给他补贴。为这事,江家老两口还干了几次仗,江老爷子那张俊脸被挠的可惨……那段时间他很受欢迎,谁攒个局都极力邀请他…… 后来澜子毕业进了公司,又学会投资经济问题才算改善。他就没这么幸运了,没人给他补贴,投资又存不下本钱,说起来都是泪…… 第135章 现世2 欧女士挂断电话,又瞅了眼儿子,起身进了厨房。 江老爷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舔着脸道,“阿宁,现在我可以走了吧?老方还等我下棋呢……” “走走走,看见你就烦!”欧女士不耐烦地挥开他,儿子都这样了,谁耐烦理会老头子,一点忙都帮不上! 眼看老婆忙着从冰箱里拿水果削皮排盘,老9江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见自己帮不上忙,只得听话地转身往外走。 欧女士见他果真走了,马上垮了脸,“死老头子,你跟老方过去吧,别回来了!” 刚刚赶人走的也是你,现在反悔的又是你,江老爷子满心怨念,但他不敢说。不仅不敢说,他还把踏出去的那只脚收回来了,“呵呵,我突然想起明天是老方回医院复检的日子,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欧女士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不去也好,就老方那个心脏,我都怕你哪天把他气死了。” 俩老头子加起来一百多岁了,下个棋跟小孩儿似的,耍赖皮,还吵架,她都没脸看! “那是,老方哪儿有我有福气?”老9江厚着脸皮打哈哈,仿佛没听懂老伴儿开的嘲讽似的,“他不仅身体没我好,还孤零零一个,不像我有个漂亮老婆!” 不得不说老9江家有遗传的,不仅儿子会甜言蜜语,老的也会! “漂亮什么,都老了!”欧女士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语气软了不止一分,“我现在只想让燕澜早点结婚,我们也好抱孙子。” 老9江摇头啧了一声,“不孝子,一点我当年的风范都没有!我看到阿宁你的第一眼,就决定要娶你当老婆了。这不,我们认识半年就订了婚,订婚一年不孝子都生下来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老9江标榜自己的同时,还没忘了拍老伴儿马屁。不过他这次技术没掌握好,拍到马腿上了! 欧女士停下切水果的动作,抬头白了他一眼,“我记得当年是我追的你!” 说起这个欧女士就有气,别看老头子现在这个样子,年轻时可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换女伴的速度不亚于今天的江燕澜! 老9江马上改口,“对,对,看我,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其实我当时想追来着,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不敢出手……这不阿宁你一开口,我马上就欢天喜地地答应了嘛?” 欧女士被他三言两语哄得心花怒放,故作矜持地轻哼了一声,“老的小的都没个正经,我真是欠了你们江家的!” 话落端着切好的水果往客厅走,老9江自觉逃过一劫,也不提去隔壁方家了,乖乖地跟着最高领导走。 “燕澜,来,吃水果。” 江燕澜看了满盘的水果一眼,取了一瓣蜜瓜放进嘴里。他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桃花眼半眯半阖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欧女士放下水果,坐到儿子身旁,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燕澜,最近公司很忙吗?” 小江总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还好。” “要是工作压力太大,让你爸去公司坐镇一段时间,他身体好着呢,再工作十年都没问题!”欧女士毫不犹豫地卖老公。 老9江敢怒不敢言,还要赔笑应和,“是啊,爸每天下棋也挺腻味的,去公司换换也好……” “爸,妈,我没事。”就是知道老两口会担心,他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借酒消愁。但他也确实没心情出去玩乐了,以前喜欢的聚会游戏,赛车,现在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欧女士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一句,“年轻人出去玩玩儿,多认识几个朋友不是坏事,别有事没事宅家里,妈不用你陪。” 江燕澜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下班时间他果然没有回家,第三天、第四天也一样……一个月过去了,小江总一个月准时回家两三次,其他时候都不见人影,欧女士还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作用了。 可是联系陈家荣她才知道,燕澜就跟他们约了一次,还都是圈子里的发小,一群人吃着饭聊了一会儿近况他就自己走了。 “江姨,燕澜到底怎么了,我看他好像不太对啊?”有了之前的“情谊”,陈家荣继续舔着脸喊江姨,并且开始觉得这母子俩好像在打什么哑谜。 欧女士总不好说自己儿子失恋了,恋人还是个男人,只得敷衍道,“没什么,可能是工作上有些不顺心。” 挂断电话,依照之前的承诺给陈家荣转了一笔款。想了想,又打了另一个电话,“连太太,听说你们家心语回国一段时间了,最近忙什么呢?” 连太太心头一动,“还能忙什么,被她爸弄进公司了。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好好儿的一个女孩子,正是谈朋友、结婚的年纪,成天不是家里,就是公司算怎么回事儿?” “她之前在国外没谈上?” 连太太,“嗐,不是我自夸,凭我们家心语的长相,追她的人多了去了。她就是眼光太高,一个都没看上,我都快愁死了。” “哎,我也是,我们家燕澜比你们心语还大三岁呢……” 两人都有心,虽然没有说破,但很快就在电话里敲定了第二天的行程。 连太太是带着女儿一起来的,三个女人一起逛了街,又去做了spa。连心语温柔漂亮,说话也好听,跟欧女士相处得极好。欧女士是越看她越喜欢,偷偷打电话把儿子骗了过来。 江燕澜过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茶时间。他推开咖啡店的大门,身上还穿着考究的西装,身高腿长,面容俊美。刚一踏进大门,绝大部分女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他身上,其中还包括小部分男人。 欧女士没错过连心语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羞赧,暗暗表示满意。 “妈?”小江总一见这场面就不着痕迹地皱了眉,这就是他妈说的十万火急需要救场? “来啦,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连太太,这位是她女儿心语,你小时候还跟她玩儿过呢!”欧女士骄傲地揽着自家儿子坐下,不是她吹。圈子里就没有长得比他儿子更好的,何况他还早早接下了自家公司,能力更是不用说。 这要不是变相的相亲,江燕澜可以把自己脑袋摘下来! 但他还是有教养的,不可能让人家下不来台,微笑颔首打了招呼,“连太太,连小姐。” 他那双桃花眼,一笑起来就像是在放电,连心语颊飞红云,差点当场失态。 欧女士对连太太使了个眼色,“哎呀,糟了!我们怎么把何老的寿礼给忘了?” “对呀,今天主要就是来买寿礼的。” “燕澜你知道吧,何老下个月过八十大寿,寿礼可不能轻忽了!我和连太太再去逛一会儿,你陪心语坐坐。要是我们很久没回来,你就送她回家!”欧女士一口气交代完,就拉着连太太跑路了。 从头到尾,她都心虚地不敢直视儿子的脸。 桌旁顿时就剩江燕澜和连心语了,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引人遐想的,但是当事人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江燕澜率先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妈会安排这一出。” 连心语抿了抿唇,“没关系。” 她的长睫颤动了几下,善解人意地道,“小江先生是从公司赶来的吧?如果有事,你可以先走没关系。” 江燕澜有些意动,他出来之前确实在开会,“那你怎么回去?” 连心语有些失望,“我打车吧……” “好,那我先走了。”小江总也不跟她客气。这是繁华的西京市中心,又不是荒郊野外,连心语更不是小孩子,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小江先生!”连心语见他真的起身要走,连忙喊住他,“你,你要回公司是吧,能不能顺路带我一程,我记得我们两家总公司离得不太远?” 这个要求不过分,小江总很爽快就答应了,“可以。” 连心语拿上了自己的包,跟江燕澜并肩往外走。这时门外冲进来一个穿着白色套头连帽衫的青年,他好像很赶似的,一头乌黑短发跑得有些凌乱,额头上还见了汗,气喘吁吁的模样更是衬得那张小脸唇红齿白。 他乌溜溜的眸子在江燕澜和连心语身上逡巡,看起来又是不虞,又是委屈。 江燕澜心下一颤,莫名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熟悉。 青年扁了扁嘴,“燕澜……” 小江总瞪大了眼睛,“逸承?” 青年的长相跟仙风道骨的一执道君只有三四成相似,难怪他觉得像又不像。 “是我。”青年撇开了脸,“看到我你很惊讶是不是?我坏了你的好事!” 江燕澜的红了眼眶,声线颤抖着再次确认,“薛逸承?” 青年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明显生气,可是又巴巴地舍不得,“哼!” 可是下一刻,他就被人紧紧箍进了怀里,对方手臂的力量箍得他腰背疼。薛逸承感觉到他情绪的激动,那点不高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重逢的喜悦。 “你怎么过来的?” 薛逸承,“你还记得阴阳无极玉佩把我们都裹进去了吗?天道总讲究什么留一线,这大概就是了,不过代价有点大……” 小江总紧张起来,“什么代价?” “我的一身修为都没了,大部分典籍也忘了。这个世界灵气这么少,修炼一辈子也别想筑基,注定只能当个凡人。”薛逸承低声嫌弃。 江燕澜闻言却只想笑,这人连仙途都舍弃了,他才不信他会在意这种小事,说这么多八成只是为了让他心疼。 “那你后悔吗?” 薛逸承双眼亮晶晶的,“看见你,我就不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换个写法,你们竟然就认不出我了,容我哭一会儿…… 大概解释一下,情劫是天道给承承的考验,他没有通过。 但是小江总很给力,两个人的感情通过了呀,俗称的留一线,不会没有活路的,就酱! 第136章 现世3 本以为再见已是无期,谁知道惊喜就这么突然砸了下来。江燕澜紧紧地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哪儿还记得什么开会不开会,公司他都不想去了! 薛逸承也不想放手,不过他们堵着人家门口了,“燕澜,我们回去说?” “好。”江燕澜露出久违的真心笑容,放开面前的人,改为抓着他的手不放。 两人的感情中,江燕澜一直表现得比较理性,临到最后还在劝薛逸承飞升。薛逸承本以为他只是被动接受,现在才知道,原来对方爱得并不比自己少。 “连小姐,不好意思,我恐怕不能送你了。”他急着带逸承回家互诉衷肠! 连心语的目光滑过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莫名感觉到了危机,但她丝毫不露,柔柔地露出一抹笑容,“没关系,小江先生你忙就先去吧。” 薛逸承在这方面总是很敏锐的,虽然对方表现得体,没有纠缠,但他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情敌的气息。 呵,想跟他抢男人,下辈子吧! 察觉爱人挽住自己的手臂,半个身体都倾斜到自己这边,小江总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大方地揽住他的肩膀,眼神柔得要滴水了。 “对了,这个身体是谁的?” “我的,他体内有我的精魂,所以我才能顺利融入。”薛逸承解释了一下,原来这个身体缺少魂魄,很小就被医生判定为自闭症,之前一直在R国的疗养院里接受治疗。 他来了之后自闭症自然就好了,不过为了取信医生,他稍微花了点时间演戏,顺便调理身体,这才耽搁了三个月的时间。 其实早点出来不是不可以,但谁也猜不到,堂堂修界魁首一执道君,其实也是很在意外表的。他来的时候这个身体都快瘦脱相了,脸色也差得要命,薛逸承不想以那个形象出现在爱人面前,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这么说,你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赶来阻止了?”小江总眼神调侃,又想笑了。 “是又怎么样?”提起那场无疾而终的相亲,薛逸承瞪了他一眼,似乎犹有余怒,“不怕告诉你,我请了私家侦探跟拍,所以你有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江燕澜扶额,这确实是一执道君的作风,不过,“你让人跟拍我就行了,放过我爸妈吧。” 有这种儿媳妇,也不知道老两口知道真相后是什么反应。 “我都回来了,还请私家侦探干嘛?”薛逸承表情还是臭臭的,“难道你还想背着我偷吃?” 江燕澜忍着笑,违心夸道,“连偷吃都学会了,我家逸承真厉害!” 被夸了,薛逸承有点小骄傲,“那是,修真之人都过目不忘的,我虽然遗失了修为,但神魂还是比普通人强多了。” 两人上了江燕澜的车,去了他在公司附近的小公寓。临上楼前,薛逸承眼神瞄到附近有家便利店,于是拽着人往那边走,“我们去买点东西。” 江燕澜以为他饿了,也没有反对。 谁知道他径直走到一整排放TT的货架前面,认真挑选了起来。 “噗!”小江总笑喷了,走到身材纤细的青年身后,将脑袋放在他肩膀上,笑嘻嘻地道,“你这么迫不及待,搞得好像被吃的是我一样,我是不是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全?” 薛逸承不理他,拿起两种款式对比了一下,非常有研究精神地问,“你喜欢这种有按摩珠的,还是轻薄款的?要不都买回去试一下……” 后一句声音比较小,应该是对自己说的。 江燕澜偷偷含着他的耳朵,“你知道买什么型号吗?” 薛逸承眼神往下瞄了一眼,似乎想透过布料,看清内里的作案工具。小江总已经不行了,脑袋埋到爱人肩膀上,鹅鹅鹅笑得活似养了一群家畜。 妈呀,绝对是修-真界限制了他家宝贝,不然他怎么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可爱! 简直可爱死了! 薛逸承最后挑了各种类型的十几盒,捧到柜台上,便利店小妹脸都红了,一边挨个扫,一边偷瞄两人,“你们感情真好。” 两个都是帅哥,高的那个俊美潇洒,矮的那个白皙俊秀,这对CP她磕了! 薛逸承嘴角翘了起来,“对,你眼神不错。” 便利店小妹听他承认,忍不住八卦之心,“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吧?” 江燕澜,“七八年了。” 他结了账,便利店小妹将袋子递出来,“这么多年感情还这么好,真让人羡慕,祝福你们!” “谢谢。”薛逸承接过袋子,肯定地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江燕澜看着他笑,阿伟已经被萌死无数次了。 眼看两个大帅哥的背影走远,便利店小妹捧着下巴感叹,“哎,优秀的男人都跟男人搞基去了,什么才能分一个给我啊……” *** 两人刚刚进门,江燕澜正想拿拖鞋给薛逸承换,对方已经出手把他按在门板上了。 江燕澜也不客气,伸手环住爱人的细腰,低头就来了一个热情的法式热吻。 薛逸承初时还有余力在他身上挑逗拨火,没一会儿就软了双腿,江燕澜大力按着他,双眼黯沉,看不见一丝光亮。他用手指挑逗着对方的嘴角,笑得色-气又下-流,“才刚开始呢,这就不行了?” 两人的战场从客厅发展到卧室,又从卧室发展到浴室,如果不是薛逸承哭着喊着说自己不行了,江燕澜还要收拾他。 薛逸承最后是被江燕澜抗出浴室的,光氵留氵留地裹着被子,眼尾和鼻头红通通的,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一起,好像很不舒服。 江燕澜已经检查过了,他没有受伤,不过某些地方可能有些使用过度,所以不舒服是肯定的。 他温柔地帮对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先睡会儿吧,我去给你煮点白粥。” 裹成一团的毛毛虫意义不明地哼唧了一声,小江总就当他答应了,轻轻地额头落下一个吻,“睡吧。” 他去了厨房,一边煮粥,一边处理一些公务。艾秘书已经打了好几个未接,江燕澜给她回了个电话,让她把急需签字的文件带过来,又打开邮箱挨个回复。 艾秘书是个高颜值、高学历、高情商的三高美女,特别是她还有一副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 所以薛逸承从卧室出来,看见的就是小江总和身穿紧身连衣裙的美女交头接耳的画面,激动他眼睛都红了。 薛逸承可不是什么隐忍的性子,刚要上前兴师问罪,男人已经先发现了他,“逸承,你醒了?” 他拉开椅子起身,用手给青年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发现对方并没有发烧,又牵着他过来坐,“等着,我去给你盛粥。” 他温柔又体贴,艾秘书敏锐地察觉了两人的关系,同时也看到了俊秀青年明晃晃的敌意目光,连忙举起双手,“你别误会,我跟江总是很纯洁的上司下属关系。” 薛逸承的目光移到她性感的穿着上,艾秘书无奈地摊手,“身材天生的,难道你要我穿个麻布袋把自己包起来嘛?” 薛逸承挑眉,觉得这个提议可行,艾秘书头皮发麻,求救地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江总,你快跟你家这位解释一下。” 江燕澜将一碗白粥并一些奶黄包、花卷什么的放到桌上,揉了揉青年乱翘的头毛,“别欺负艾秘书,她看着是不像什么正经人,但是能力还行,也很识时务。” 这句话简直槽多无口,但是艾秘书完全不在意,还积极响应,“是啊,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赚钱。” 话落冲着薛逸承眨了眨眼睛,想被收买的意图非常明显。 看顶头上司没有反对,她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开玩笑,眼前的青年出现的瞬间,她就知道这对狗男男已经不纯洁了! 自家上司大白天洗了澡,换了衣服;青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是红痕,身上的味道跟自家老板一样……他们干了什么还用问吗? 薛逸承双眼一亮,看向艾秘书的目光立时就变了。艾秘书的高情商不是盖的,不过几个来回,两人就用眼神达成了一致。 江燕澜这个当事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家爱人这个小性子……真可爱! 其实与其让逸承排斥艾秘书,他宁愿艾秘书站到逸承身后。毕竟艾秘书能力真心不错,业务也熟练,她这个长相和身材,在某些场合还算是个杀手锏。 当然,如果逸承真的不喜欢,他还是会换的,毕竟什么都没有爱人重要。 薛逸承对艾秘书暂时放下了心,一点一点慢却极有耐心地吃完了所有的东西。 江燕澜以为他会吃不下的,结果人竟然吃了这么多东西,惊讶地道,“吃这么多?撑吗?” 薛逸承诚实地点头,“有点。” 江燕澜哭笑不得,“撑你还吃。” “我以为你拿出来,都是给我的。”燕澜精心准备的食物,他舍不得浪费。 江燕澜听懂他的言下之意,沉默地把人揽进了怀里。每次他以为对方的爱意已经满了的时候,他又总是能给他新的惊喜,这人到底是有多爱他。他怎么感觉一辈子不够,他要用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慢慢去还他的情意。 第137章 现世4 “今天就到这里吧。”江燕澜阖上笔记本,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了。 艾秘书快速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好的,江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怀里抱着一大摞文件,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臂上挂着电脑包和自己的手袋,满满当当的。看到自家总裁站起来,还以为他就算不送自己下楼,也会给她开个门什么的。 谁知对方径直走向沙发上熟睡的人,双臂肌肉微微用力,轻松将对方捞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出去记得关门。” “哦……” 她就不该对热恋中的狗男男存在什么幻想的! 她这种魔鬼身材的大美女,有的是人想送她回家! 江燕澜站定脚步,“对了,年底提醒我给你发个大红包。” 某秘书的怨念顷刻间消失无踪,“好的,江总!” *** 第二天早上,江燕澜是被自家母上大人的电话吵醒的。 “喂?”他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发现枕边人也被吵醒了,对方像个毛毛虫似的拱了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江燕澜爱怜地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听到电话那头的欧女士劈头数落道,“你怎么回事?昨天我不是让你送心语回家吗,你怎么让人家自己回去了?” 小江总一点都不慌,“怎么,她回去告状了?” “心语倒是想替你遮掩!”欧女士恨铁不成钢,“她的手机不小心掉在出租车上了,如果不是早上连先生问起来,连太太都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哦,那可真是太不凑巧了……” “我不管,我晚上约了心语来家里吃饭,你早点回来陪陪她,给人家道个歉。” 小江总抚着怀里的宝贝,沉默了良久,就在欧女士提着一颗心,以为儿子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竟然答应了下来,“……好,我会回去。” 挂断电话,江燕澜一改电话里的沉重,桃花眼眯了眯,一副准备给人挖坑的架势。之前不知道逸承也会来,他表现得太正常了,没舍得给自家小老太太下猛药。现在么……他可舍不得让逸承受委屈! 他又睡了个回笼觉,然后起床给两人准备早餐。 “宝贝,该起床了。” “唔……”床上的青年听到他的声音就勾起了唇角,闭着眼睛蹭了蹭被子,耍赖时地伸出两只手来,“你抱我。” 赖床对他来说是项新奇的体验,毕竟修-真者很少浪费时间在睡觉少,成为凡人之后虽然也要休息,但他一直秉承着良好的习惯,早睡早起,作息堪比老年人。 但是因为昨天刚刚回国,又经历了一番狂风骤雨的体验,所以现在身体酸疼,忍不住想跟爱人撒撒娇。 “好。”江燕澜撑在手臂看了他一会儿,浅色瞳底漾着幸福的柔光,先在人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才把他拉起来。 现在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候,早上温度有些低,江燕澜在自己衣柜里找了件米白色薄毛衣给他套上,就把人抱去浴室洗漱了。 吃完早餐,两人穿着居家服坐在落地窗边晒太阳,顺便聊天。薛逸承还有些腰疼,枕在江燕澜大腿上,眯着眼睛像只懒洋洋的猫咪。 “对了,你现在的身份有亲人没有,他们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吗?”小江总是个谨慎的人,有了欧女士的前车之鉴,他不得不防。 “为什么要反对?”薛逸承不解。 “有些家长比较保守,认为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违阴阳。”想了想又道,“国内还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案。” 逸承此前一直呆在相对开放的R国,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我们不能结婚了?”薛逸承猛地坐了起来,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结婚的意义,这人当一执道君的时候就很在乎名分,不然也不会拼着天道反对也要结契了。 江燕澜笑起来,“我们可以先去国外注册,等到国内通过了,再登记一次。” 听起来是双重保险,某人放心了,“好,就这么办!” “不过还要等一等,你回去先探探薛家长辈的口风。”先斩后奏是比较容易,但是江燕澜不愿意再委屈自家爱人了。 “哦……”薛逸承不开心地垮下了嘴角,他随心所欲惯了,很难把这个身体的父母亲人当长辈。毕竟他已经活了五百年,白发苍苍的晚辈一抓一大把,他也很难产生类似敬老的情绪。 ……不过人家给他提供了身体,燕澜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相信我吗?” 薛逸承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信!” *** 晚上江燕澜回家的时候,连心语果然已经在江家大宅等着了。 欧女士看见他就埋怨,“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吗?心语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了。” 妈您不是人吗…… 江燕澜揉了揉额角,“抱歉,我回来晚了。” “没关系的,欧阿姨。”连心语连连摆手,又关心道,“小江总先生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工作累到了?” 欧女士皱了眉,昨天还好好儿的,今天就给她来这一出。以他们母子斗智斗勇二十多年的经验,她儿子肯定又是框她的! 果然,江燕澜说了,“昨晚没睡好。” 有欧女士在,江燕澜全程表现配合,但就是心不在焉,频频走神。关键欧女士还没法怪他,因为人家回过神来就道歉,一顿晚餐的时间说了十几次“抱歉”,连老9江都快受不了了。 连心语显然是不甘心的,没话找话,“昨天那个人是谁呀,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 江燕澜这次回得很快,“嗯,之前见过几次,他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呀?” “我心爱的人。” “啪”欧女士放下了筷子,连心语脸色变了变,她昨天已经觉得他们两人姿态亲密了,现在听到江燕澜承认,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边家长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我,我突然想到有点事,还是先走了。”连心语站了起来,不顾欧女士的挽留,让江家的司机送走了。 本来欧女士想让儿子亲自送的,现在嘛,她怒气冲冲地往回走,一脸兴师问罪。 江燕澜抢在她发难之前道,“爸,之前你说过的话还算吗?我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公司还是先交给你坐镇吧。” 欧女士一愣,想起菩提寺中儿子痛苦的眼神,还有这三个月苦行僧一样的生活,质问的话一下子梗在了喉咙口。 老9江,“那你说说,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想四处走走,散散心。你们放心,我就在国内,随时可以联系。” “跟谁?”欧女士忍不住了,“心语口中那个男人?” 连心语可没说对方是男人,但一家三口都心照不宣了。 江燕澜摇头,“人家刚回国不久,要发展自己的事业,哪有空陪我到处跑。”又轻描淡写地道,“他只是长得像,如果你们不同意就算了。薛家不比我们江家差,你们不同意,薛家那边肯定也没戏,我懒得折腾了。” 老9江问,“哪个薛家?” “西京还有几个薛家?”江燕澜反问,“他们家小儿子一直在国外,我偶然在网上看到他的照片……算了,不重要了。” 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其实又什么都说了。 江燕澜说干就干,把江氏的大权交还给老爷子,自己全心全意准备自驾游。 为了不让两人怀疑,他一直没跟自家宝贝见面。薛逸承都快怨念死了,只恨自己修为散尽,不然他肯定会瞒着江燕澜搞事情。 其实小江总也怕他瞎搞搞,每天给他打视频电话,甜言蜜语极力安抚住人。 安排好了一切,他就出发了。 自他走后,欧女士就坐立难安,一下子想到儿子心不在焉,在外容易出事;一下子又想到空明大师说的孤独终老…… 她睡不好,连带着老9江也被她折腾得够呛,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公司坐镇,深深的怀疑自己被臭小子坑了。 江老爷子确实查了薛逸承,发现这人之前是个自闭症,还是很严重的那种。奇异的是在两个多月前慢慢好转了,时间刚好是妻子和臭小子去菩提寺之后。 江老爷子不会怀疑对方换了芯子,只以为他的履历造假的,儿子收买空明大师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让他们同意他跟个男人在一起! 但是一打听,空明大师在西京上层圈内是有口碑的,正经的大师,不存在被收买的可能。薛逸承也确实是个自闭儿,他多方打探的资料都证实了这一点。 江老爷子为此特地上了一次山,去了菩提寺拜访空明大师。 空明大师见了他,听明来意,饶有兴致地亲自给两人合了个八字,然后笑道,“江施主,他们是天道承认的伴侣,红线已经死死地绑在一起。” 天道承认的伴侣? 想到之前妻子回来说的,江老爷子被自己的猜测骇得够呛。看来这个男儿媳妇,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了。 江老爷子去查了,但是什么都没说,因为情况过于灵异,而且他已经看出自家太太有软化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薛逸承:???突然被替身 江老爷子(莫测高深状):你演,你接着演! 第138章 现世5 江燕澜是在何老办大寿前回来的,欧女士见不到的时候心疼儿子,见到了又想起他之前一意孤行,难免有些愠怒。 但这对小江总来说完全不是事儿,他拿出旅行时买回来的礼物,一一放到欧女士面前,给她讲这些东西的来历,还有当地的一些风俗人情,不时还穿插一些趣事,逗得欧女士喜笑颜开。 笑过了,欧女士轻哼一下,整理了一下脸上的妆容,“你们父子都一个样儿!尽会糊弄我、逗我开心,其实根本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江燕澜有些惭愧,“妈……” 老9江面露尴尬,好好儿地教训儿子,扯上他干嘛! 欧女士撇开脸,不看儿子,“好了,赶紧上楼休息吧,明天何老大寿,据说薛家的人也要去。我让人给你定了套礼服,昨天刚送来挂在你房间衣橱里,明天给我打扮精神点儿!” 她一副不能让自家儿子落了下风的模样,江燕澜忍着笑,“好的,谢谢妈。” 第二天,一家三口华丽出门,欧女士把老9江赶去坐另一辆车,自己跟儿子坐在一起,“燕澜,你老实告诉妈,你还喜欢薛家那小公子吗?” 江燕澜手指动了动,故作淡然,“其实,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喜欢他的脸。” “那他喜欢你吗?” 江燕澜挑眉笑,桃花眼神采飞扬,“妈,这世上有人会不喜欢你儿子吗?” 欧女士看着眼前俊美潇洒、举手投足尽是自信的亲儿子,突然放心了,心里甚至还有点同情薛家那小公子。 等她真的见到薛逸承,发现对方一看到儿子,双眼都亮了,白皙漂亮的小脸尽往这边转,却碍于自己和老9江的存在不敢过来。 一家三口找到寿星何老送上寿礼,又寒暄了一阵,老9江很快去找他那些老朋友聊天去了。 欧女士又看了一眼薛家人的方向,再次捕捉到那漂亮小公子偷瞄的目光,满眼情愫掩都掩不住,心里简直满意地不行。 她儿子只是看脸,薛家小公子大概率还是个替身;但对方就不一样了,这眼神明显是对她儿子情根深种啊! 他们家燕澜性格又霸道,真要在一起了,这薛家小公子还不被他吃的死死的。这儿媳妇,他们老9江家要来不亏! 薛家大哥看不下去了,扯了一把弟弟,“你给我收敛一点。” 爷爷、爸妈、叔叔他们都在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喜欢江燕澜那个风流种子是怎样? 薛逸承皱眉,不高兴地说,“我有35天没看见燕澜了。” 当然视频电话里还是见了的,只是视频画面又怎么比得上真人? 话说燕澜穿正式礼服的样子真好看,宽肩窄腰,笔直的长腿包裹在西裤里,行动起来的时候,仿佛能透过衣料弧度看到内里的肌肉,男人得要命。 薛逸承看着他端过侍者托盘中的酒杯,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骨节分明,他记得那双大手是怎么用力按着他,那双唇在他身上游走,还有那上下阖动的性感喉结,他咬过…… 薛家大哥很想捂脸,他觉得自家弟弟没救了,看江燕澜的眼神像个变-态,似乎明晃晃地在剥人家的衣服! 泥垢了! 薛家大哥得知弟弟痊愈的时候其实很震惊,甚至猜测他可能会有点后遗症。但是回来这么久,他一直表现很正常,就是对家里人有些冷淡——这也可以理解,弟弟从小就在各个疗养院之间辗转,他们很少见他。但血脉亲缘是割舍不开的,现在人都回来了,多相处一段时间亲情自然会有的。 但他实在想不到,弟弟的后遗症表现在江燕澜身上! 这是变-态吧?是吧! 但他不敢刺激弟弟,甚至连爷爷和爸在听到弟弟说要跟江燕澜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当场表示反对。 他们其实很纳闷,弟弟是怎么认识江燕澜,还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现在他总算知道了,他弟弟肯定是一见钟情,自闭症在某些方面都表现得比较执着,认准了就很难改变。 欧女士想了想,觉得于情于理,他们都该过去打个招呼。于是转头对江燕澜说了一声,就离开去抓老9江了。 薛逸承一看她走了,眼睛一亮,抬脚就往江燕澜的方向走去。谁知道还没靠近,就有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去,两人似乎是认识的,熟稔地交谈起来。 薛逸承又气又委屈,这一晚上燕澜都没有理他,现在还跟别人聊起天来了! 不过他可不是一个人闷头生气的小可爱,他是会当面宣誓主权,暗地里把情敌弄死弄残的小可爱! “燕澜。” 小江总一看见那张气鼓鼓的脸蛋就想笑,顺手把人揽过来,大手握着他的细腰,和他一起面向之前说话的男人,“给你介绍一下,我发小陈家荣。阿荣,他是我的未婚夫,薛逸承。” 未婚夫?薛逸承眨了眨眼睛,马上不气了。原来对方只是个发小,长得那么硬,也没他好看…… 陈家荣不知道薛逸承在心里编排他,他一来就注意到这个漂亮小公子了。他和江燕澜喜欢搞聚会,还组织赛车,圈子里的年轻人或多或少都认识。这位一直站在薛家人身边,又听说薛家小公子之前回国了,猜想应该就是他。 他兄弟可以啊,人回国才一个多月吧,竟然就把人搞到手了? 江燕澜以前认识人也不拘男女,因此他也不奇怪对方会喜欢男人,不过“未婚夫”…… 陈家荣,“你来真的?” 他们玩儿归玩儿,轻易不会给人承诺。而且据他所知,这薛家小公子应该是有什么毛病,不然不会一直住在国外。都是同个圈子里的,要是燕澜始乱终弃,薛家小公子万一出了什么事,两家怕是会对上…… 江燕澜还没开口,薛逸承先瞪了他一眼,“当然是真的。我现在是燕澜的男朋友,很快就要结婚了。” 江燕澜抿唇忍笑,“没错。” 人长得漂亮乖巧,性格竟然这么强势,燕澜还配合他……陈家荣有种好兄弟被人抢走的感觉。 我看错了你,你江燕澜竟然是个“夫管严”!我们一起趴体、温泉、穿同一条裤子的情谊呢? 江燕澜:谁跟你穿同一条裤子,逸承,我没有! “江姨他们能同意?” “请看那边。”江燕澜伸手示意了一下,陈家荣顺着他的指引,成功地看到了薛老爷子他们和江家老两口两大巨头会晤的场面。 陈家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边气氛竟然还不错?虽然两边都有点端着,但还真有那么几分要作亲家的架势。 陈家荣感觉玄幻了,“卧槽,你是怎么办到的?” 两边都是男人,同性! 江燕澜看出他的疑惑,同时他自己也有些惊讶,转头问怀里的人,“你做了什么?” 薛逸承哼了一声,“我需要做什么吗?我就是通知他们我要跟你在一起。” 他这傲娇的小表情颇有一执道君的影子,鄙睨天下,唯我独尊。但是眼神看着他,又是一脸求夸奖的得意。 江燕澜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干得漂亮。” 其实他一想也就明白了,薛逸承有自闭症,薛家对他的要求一直是健康活着就好。现在虽然看着痊愈了,但谁知道会不会复发?反正他们也不要求他继承家业,嫁出去就嫁出去吧,江家都不反对,他们反对什么? 因为这个小小的吻,薛逸承脸上的愉悦度成功多了两个加号。 陈家荣竖起大拇指,“勇士,简直我辈楷模。” 又兴致勃勃看向江燕澜,“你们结婚,我来当伴郎吧?我们当初说好了要给对方当伴郎的。” “伴郎……”薛逸承心里有点嫌弃,不过考虑到他是燕澜的发小,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行吧。” “怎、怎么了嘛?”陈家荣也不是个见外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感觉他今天挺帅的,不失礼啊,为毛薛小公子这么嫌弃他? 小江总毫不犹豫地插了兄弟一刀,“我家逸承审美很高的,你成功地拉低了他的标准。” 陈家荣气得哇哇大叫,“本公子这么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你们看不见吗?看这完美的五官,结实的线条,胸肌,腹肌,大长腿……” 陈家荣每说一样,薛逸承都要看身旁的人一眼,对比下来,陈家荣……完败! 江燕澜被这俩货逗得扶额。 陈家荣有点尴尬,“这……薛小公子,你不能跟燕澜比啊!你看看这场子里的男人,再看看周围美女们的眼神,是不是都盯着我呢?” 薛逸承环视一眼,警惕地抱紧了身旁的人,陈家荣不提醒他还没注意到,原来这么多眼神瞄着他的男人! 江燕澜一边抚着小男友的背,一边警告地斜了发小一眼。 陈家荣感觉自己前后又被他们插了两刀,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他在心里默默发誓,等到他们结婚的那天,他一定要让自己闪闪发亮,从头顶完美到脚指甲盖,抢光这两个狗男男的风头!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意外的话,下章完结 下本预收:《末世重生古代猎户》大家喜欢点点预收,爱你们~~ 程铎重生回到了末世爆发的那天,他夺回了自己的玉坠,毫不留情地报复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亲人。哪知阴差阳错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他冷心冷肺,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猎户。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哥儿要被卖去肮脏地方,村长来求他。好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轻松向。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玉坠是位面交易器,升级流。 4,谢绝写作指导,不喜欢江湖随缘再见。 第139章 现世6 薛老爷子早就不管事了,若是旁的儿子、孙子的事,他才不耐烦留在会场听小辈们你来我往地耍花枪。 但薛逸承不一样,他心里对这孩子是有歉意的。大儿媳妇怀他的那一年,他出了一场车祸,旁的子女恰巧有事都不在西京,只有大儿媳挺着大肚子出来主事。 可能是在手术室外吹风受了凉,大儿媳回去就病了一场,后来这孩子生下来就不对太,两岁了还不会说话,也不理人…… 薛老爷子的注意力本来在对面的江氏夫妇身上,无意中瞥到大孙子表情难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懵懂乖巧的小孙子(大雾……),不知何时跑到江燕澜那个登徒子身边去了。对方还大大方方地抱着小孙子的腰,姿态亲密,旁若无人! 薛老爷子眼皮抽了抽,都说女大不中留,没听说男孩大了也不中留的…… 发现两人似乎要往外走,连忙对大孙子使了个眼色。 江燕澜此行目的基本达成,也就不耐烦再待下去了,看向怀里的人,“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要!”薛逸承毫不犹豫。 江燕澜又想笑了,坚定拒绝好兄弟的续摊邀请,带着薛逸承就要回家。 回去跟他家宝贝滚床单不香吗?他一个有家有室的人,干嘛要去参加单身狗的活动! 陈·单身狗·家荣:有被针对到。 “小承,你要去哪儿?”薛家大哥拦到了两人面前,黑着脸不赞同地道,“跟我回去。” “不回。”薛逸承也皱了眉,如果他还是一执道君,此刻肯定已经把人扇得远远儿的了,“我要跟燕澜一起。” 薛家大哥气急败坏,低声斥道,“爸妈他们已经松口了,你就矜持一点儿?听话,跟我回去。” 说着要来拉人,但他怎么可能抓住一个曾经的修真巨佬,刚刚出手,就被对方闪避过去了,连带着身边的江燕澜也退开了半步。 “薛逸承!”薛家大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江燕澜摸了摸鼻子,“呃,大哥……” “谁是你大哥!”薛家大哥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张开就是反驳,顺带狠狠瞪了这个拐骗弟弟的花花公子一眼。 小江总暗暗翻了个白眼,刚刚谁说爸妈都松口了?明显八字都有一撇了,他喊声“大哥”名正言顺的嘛! 不过,算了,未来大舅哥得罪不起……“咳,薛大哥,我之前出去给逸承带了很多礼物,想亲手交给他。” 薛逸承饶有兴趣地转头,“你买了些什么?” “一些小玩意儿,像是折扇、砚台、棋盘之类的,我还给我们俩做了几套古装,仿造…仿造之前的样式,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其实他的惊喜远不止这些,不过现在说还太早了。 比起西装革履,薛逸承显然是更喜欢古装的,“真的?我们赶快回去看看。”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交流,浑然已经忘了拦路的某大哥,见他还黑着脸挡在面前,薛逸承蹙着眉头,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哥,你让开……” 薛家大哥浑身一震,“小承,你喊我什么?” 薛逸承眼神幽幽地看着他,“我要跟燕澜回家,再不让开我生气了。” 他的目光清清冷冷的,纯粹而干净,没了一执道君那种浓重的威势,薛家大哥心疼弟弟,竟然觉得那眼神祈求中带着可怜。 他不知不觉让开了脚步…… 江燕澜展颜一笑,桃花眼像是在放电,“谢谢大哥。” 薛家大哥胸口一堵,就看着风流不羁的登徒子裹挟着弟弟走远了……失策。 回去还要被爷爷数落,“你怎么回事?我让你拦着,你还让他把你弟弟带走了……” 薛逸承在车上就忍不住了,趁着前面的司机不注意,手指偷偷摸摸攀上了身边人的腰际。 江燕澜眼含笑意地看他,也不阻拦。 薛逸承的手指慢慢悠悠滑到了人大腿上,白皙指尖如瓷,印在奢华礼服面料上,看起来意外的和谐,可是它的举动就不那么和谐了…… 江燕澜耳尖红了一点,终于按住他不老实的手,继续下去他就要出丑了,前面老李还在开车呢。 老李不愧是老司机了,感觉车内气氛暧昧,往后视镜瞄了一眼,发现自家少爷的窘境,非常善解人意地问了一句,“少爷,要不要我把隔板升起来?” “不用了。”“好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小江总又鹅鹅鹅地笑倒在青年怀里,差点直不起腰来。 笑完发现两人已经在封闭的空间里,一手攫住青年略尖的下颚,一手稳住他后脑,温柔又不失缠绵地吻了上去。薛逸承在他吻上去的前一秒就闭上了眼睛…… 车内的空间始终太狭小了,不好操作,老李在市区刚转了两圈,就收到后座的敲击示意。 江燕澜俊脸潮红,先帮媳妇儿收拾好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才轮到自己。末了将人抱在怀里,“冷吗?” 薛逸承也是一脸靡丽,嘴唇红得不像话,脖子上也多了一串痕迹,一眼就知道他刚刚干了什么好事。 他摇了摇头,“不冷。” 事实上他热得快冒汗了,喘息也还没缓下来。 江燕澜用纸巾帮他擦了一下,又打开车窗散了一下味儿。两人刚刚并没有荷枪实弹,不过“擦枪走火”还是有的…… 老李把车开进了小区,很快就走了。两人黏黏糊糊地上了楼,门刚关上,清隽青年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又是一场天雷勾动地火的博弈…… 良久之后,江燕澜才抱着浑身瘫软的某人进了浴室,一边帮人清洗,一边戏谑地问,“现在满意了吗?” 薛逸承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眼含水雾睨了他一眼。 江燕澜盯着他无力瞪人的小模样看了一会儿,撩着水逗他,“我都怀疑你是某些精怪变的,专吸那什么……” 他已经在考虑,结婚之后在家里装个健身房,不然就他媳妇这个热情度,将来怕是扛不住! 两人到底没有穿成古装,连礼物都没来得及看就睡了。江燕澜还挺遗憾的,都怪媳妇儿太热情,不然他们还可以来次古装paly。不过也没啥,以后还有机会…… 江薛两家商谈的挺顺利,两人没了顾及,来往就更频繁了。或许不叫频繁,江燕澜不回老宅,薛逸承也不带回去的。 某天江燕澜从老宅回来,说有个惊喜给他。两人换上了古装,让司机载着去了某伴山别墅区,内里环境清幽,私密性极好。 薛逸承一进院子,就看见面前熟悉的古朴建筑,还有那焦黑的巨树,石桌石凳,还有棋盘…… 薛逸承惊喜地看着他,“你怎么想到……” “这是我们以后的家,喜欢吗?” 薛逸承点头,“喜欢。” 只要是燕澜安排的,他都喜欢。 江燕澜遗憾地道,“可惜现在是夏天,没有雪……” 薛逸承笑睨了他一眼,没有说那严寒是他为了对抗雷劫的痛苦故意弄的。可能也是因为孤独,心里冷吧…… 江燕澜拉着他走过去,撩开袍子坐在石桌上,摆好棋盘,“我们下一盘吧,你赢了,我就把戒指给你。” 薛逸承抬眼看他,“什么戒指?” 江燕澜用桃花眼夹了他一下,没个正经地说,“求婚戒指。” “!!!”薛逸承正襟危坐,“那开始吧。” “还是老规矩,太上长老执白子,弟子执黑子……” “不行,我要黑子。”薛逸承抬手就把黑棋罐抢了过去,黑子先行,他不能输! 小江总其实是逗他的,求婚戒指就在黑棋罐里,所以当薛逸承打开盖子,看见那对闪闪发亮的男戒,一下子就愣住了。 接下来的过程很顺利,同款戒指戴上手,薛逸承一颗心稳了一半。 虽然这个求婚有点不伦不类,但是薛逸承显然不介意,还催着自家老攻去国外登记。 江燕澜跟着老两口正式拜访了薛家,得到他们的首肯,很快带着薛逸承去了R国登记结婚。两家都是心疼孩子的,不顾世俗眼光给他们办了隆重的婚礼,地点就在西京。 陈家荣果然来当了伴郎,婚礼前几天他就开始健身、游泳、做保养,比两个新人还积极。当天果真容光焕发,风骚走位全场。 同为伴郎的薛家大哥很想一脚把他踹到喷泉里,嫌辣眼睛! 两人求婚虽然是中式的,婚礼为了照顾亲友,倒是采用了西式。两人也牧师的见证下完成了仪式,当牧师说新人可以亲吻的时候,台下立即鼓噪起来。 薛逸承恍惚中竟然看见眼前出现了白光,那些光里他叫司玉承、魏承悦、韩景承……那些都是他的分-身,雷劫中被带走的精魂,就像这具身体一样,是他的一部分,现在全都想起来了。 “燕澜……”薛逸承正想开口询问,熟悉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他只好被动承受。对方发现他的专心,抬手捧住了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薛逸承本以为燕澜直接去找了他,把他从雷劫中捞了出来,现在看来,他做的比他想象中要多…… “谢谢你,燕澜。” 江燕澜眉眼含笑,跟他额头抵着额头,“现在不应该说爱我吗?” 薛逸承从善如流,“我爱你。” 他从不后悔放弃成仙,斗转星移也比不过眼前人一笑……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下本见!! 《末世重生古代猎户》大家喜欢点点预收,爱你们~~ 程铎重生回到了末世爆发的那天,他夺回了自己的玉坠,毫不留情地报复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亲人。哪知阴差阳错穿越到了陌生的古代,他冷心冷肺,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猎户。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哥儿要被卖去肮脏地方,村长来求他。好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轻松向。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玉坠是位面交易器,升级流。 4,谢绝写作指导,不喜欢江湖随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