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月光他不走剧本》作者：了筝
　　文案：
　　*重生前作为一个合格的白月光男配，虞淮身上拥有一切白月光的特质——成绩好、人缘佳、品行优，还拥有一张清隽秀气的神颜脸。
　　方方面面都优秀得主角受永远望尘莫及，是主角攻心中的白玫瑰、朱砂痣。然而，贪图温暖的白月光没抵住主角攻的猛烈攻势。
　　在一起之后白月光就变为大米饭粒，最终成为主角感情升温的催化剂，下场凄惨。
　　*重生后虞淮冷眼旁观主角攻受之间耍猴一样的感情进展，坚决不当炮灰。
　　慢慢地，虞淮发现身边有个默默暗恋自己的大傻子。
　　重来一次，负责助攻的悲催白月光男配活成了主角。

　　表面冷冰冰敏感细腻白月光受vs痴情暗恋温暖攻
　　主受 双洁 么么~
　　本文又名《怎么让喜欢的人踢掉渣攻》《白月光他不走剧本》
　　【注：主角均18已成年谢谢】【注：封面底图来源花瓣网侵删】


第1章 重生
　　01
　　砰！砰！砰！
　　哐哐哐的砸门声不断传入虞淮的耳朵。
　　“虞淮你说句话啊，你在不在里面，虞淮！”
　　耳边若有若无的叫喊声越来越大，躺在地上的少年手指动了动。
　　身着白色校服的少年胸膛快速起伏几下，而后突然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灰白色的天花板，熟悉却又久远的刺鼻塑胶味弥漫在鼻间。
　　虞淮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脸上好似划过温热的液体，从额角顺着流到鬓边，伸手一摸，是浓重刺眼的血色，刺痛感后知后觉从额头传来。
　　他的额头流血了。
　　闷热潮湿的狭小空间里，痛觉没有让人麻痹，反而令他更加清醒。
　　躺着的身体未动，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一个又一个或喜或悲的画面，像是电影的精选片段，每一段都刻骨铭心。
　　他对门外的叫唤声充耳不闻，只怔怔的盯着正上方，目光飘忽地注视着从狭窄天窗外照进来的光影，小功率通风扇的阴影随着转动影影绰绰，叫人无端生出恍惚。
　　这里是——高中时期的体育器材室。
　　他不是死了吗？
　　“虞淮，你没事吧，你快开门！”那声音介于少年和青年的嗓音之间。
　　听到里头疑似传出动响，周扬深愈加着急，哐哐砸门。
　　头顶的通风扇一直在哗啦啦的转动着，少年人慢慢站起身来。看着成堆的乒乓球拍七零八落的从身上滚下，虞淮呆呆注视了半响，额角的刺痛令他意识到他真的重生了。
　　确切地说，作为纸片人的他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没错！
　　他现在所处的正是一本名叫《娱乐圈：总裁的天价情人》的小说世界。
　　这是一本主要讲述男主之一的徐思宁在音乐上才华横溢勇闯娱乐圈，并在征服娱乐圈的过程中和自家总裁相爱相杀，最终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故事。
　　然而很不幸，这本小说的主角不是他。
　　身为小说里的一号男配，小说的男主之一总裁周扬深将他视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月光，而另一个男主，天才音乐创作家徐思宁则把他当做恨之欲其死的情敌。
　　“虞淮！虞淮！你应我一声！”似乎听到器材室里头的动静，外面的敲门声更大了。
　　思绪回笼，身为男主周扬深心中的白月光少年慢吞吞地动了动。
　　虞淮毫不在乎外头的人有多着急般，扶着桌子缓了缓，才慢慢走向门口，将门打开。
　　周扬深立刻上前。
　　“虞淮，你没事吧？徐思宁说你在里面，我一直敲门也没人应，还以为你出事了。”
　　和五年后相比，现在的周扬深还是一个家境富裕的普通高中生。看着面前这张尚显青涩的面庞，虞淮轻轻深吸一口气，打算暂时忘掉那些年周扬深给他带来的痛苦和屈辱。
　　“我没事。”虞淮拿手背挡了挡外头刺眼的阳光，淡淡道。
　　“天呐，你的额头怎么了？还有手上，怎么全是伤？”周扬深神色既担忧又焦急。
　　虞淮不答，淡淡地瞥了一眼他身旁面露关心的徐思宁，五年后的徐思宁和周扬深形影不离，而现在他们不过是再陌生不过的同班同学。
　　说来不巧，他和徐思宁算是老相识了。
　　小说里的故事从徐思宁在街头卖艺被星探挖掘开始，可谁也不知道故事里两个主角和拥有最高人气的白月光一号男配之间在高中时期就有了不浅的交集。
　　周扬深在高一开学典礼上对虞淮一见钟情而后展开猛烈追求。
　　而徐思宁和虞淮同出身于阳光孤儿院，打小徐思宁就对虞淮单方面的看不过眼，总要对虞淮使使小绊子，直到徐思宁被领养，虞淮的生活才恢复平静。
　　他转而朝徐思宁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徐思宁没想到虞淮的机锋转的这么快，到底是少年人，面上的情绪做不到时时刻刻的掩饰，被虞淮这么猝不及防的一问，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立马道。
　　“啊……刚才你不是去上厕所吗，周同学等了你很久都没见你回来，去厕所找了找没找着人，我看他着急就帮忙找找，凑巧碰见陈老师说你帮他搬器械来着，就来这边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
　　徐思宁关怀道：“你额头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要不要我们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刚刚摸了额角的手沾满了血液，此时已经慢慢凝固变成黑红色。虞淮摩挲着指尖，感受血液半凝固的触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的徐思宁正是靠着现在这个契机才和周扬深开始接触的。在此之前，他们两个还是陌生人。
　　我们？呵。
　　徐思宁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和周扬深拉近距离。
　　这次徐思宁想要的他都要让他得不到！
　　“走，我们去医务室！”周扬深当机立断道。
　　虞淮眼神冷淡的看向周扬深，又看向他身边一脸关怀的徐思宁，没有立刻答应，看起来不太愿意。
　　徐思宁见虞淮看向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容有些勉强，微微低头，语调低了些：“那……那还是周同学送你去吧。”
　　徐思宁顿了下，又抬起头看着虞淮，拳头捏着衣摆，表情诚挚。
　　“虞淮，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是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况且我们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你不要因为这是我提议的就不愿意去了，我只是想关心你而已。而且你又是……身边没人照料。”徐思宁突然停顿两秒，“好不容易有周同学关心你，你不应该这么冷淡，不然周同学该伤心了。”
　　虞淮没接话茬更没被他的话激怒。
　　徐思宁看似饱含诚意为他好，实则暗暗地想要给他立喜欢怄气小气的人设。不仅如此，每次说话都喜欢提他的孤苦无依的身世。上辈子因为他懒得在意徐思宁说的话，没有适时反击以至于后来因为这个吃了很多亏。
　　以前是不在乎，现在他偏要让徐思宁的期望落空。


第2章 你又是谁？
　　“我认识你？”虞淮假装疑惑道，好似不懂为何一个陌生的同学自顾自讲了一堆不知所谓的话。
　　少年面无表情又有点懵懂疑问的样子，让他的演技入目三分。
　　徐思宁这下绷不住面部表情了，眼神中的不可置信快要溢出来，随即又生出几分怀疑。
　　“我是高二（四）班的徐思宁啊，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吧。”
　　“四班……”身条瘦长的少年沉吟半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四班和一班隔了两个教室一条走廊，所以我该认识你，知道你是谁？”
　　周扬深一听这话，立即意识到徐思宁和虞淮不熟，甚至根本不认识。
　　徐思宁还跟他说他和虞淮打小就认识的！
　　他家里有钱，平时身边不乏许多主动贴上来的，这会儿已经完全把徐思宁归类为其中一员了。
　　被人骗了的周扬深瞪了一眼徐思宁，脸色难看的走到两人中间，背对着徐思宁和虞淮道。
　　“不用管他，我们去医务室让医生给你看看，天气这么热，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不然容易发炎。”
　　虞淮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面对徐思宁，殷红的唇瓣动了动，冰冷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应了周扬深的建议，又对徐思宁道。
　　“这位徐同学既然这么热心肠，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把器材室里的东西物归原位吗？”
　　虞淮指了指里头凌乱繁杂散了一地的球拍。
　　徐思宁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的不甘愿，但周扬深在场，很快换了笑脸，对虞淮说道。
　　“当然可以了，只是希望下次你能记得我的名字。”
　　“那谢谢了。”虞淮轻飘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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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藤高中是青州省排名前几的重点中学，师资力量强，基础设施建设也先进完善。这样的学校尤其注重学生身心健康，像心理治疗室、医疗室之类的都不是摆设。
　　“这里有医生在，你回去上课吧，顺便帮我去我们班主任那请个假。”到了医务室，虞淮便下逐客令。
　　周扬深担忧的看着虞淮额头上血液已经凝固的伤口，显然不太想走。而且他好不容易和虞淮的关系有点进展，不愿错过两人相处的机会。
　　“同学，你就听他的先回去吧，校医会照顾好他的，放心吧。”护士拿着酒精棉签给小心地帮少年清理伤口。
　　周扬深追了虞淮两年，对他还算了解，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讨嫌，便依依不舍的道别。
　　“那好吧，等下课了我再来看你，到时候送你回去。”
　　护士给虞淮清理好伤口，白白净净的清隽脸庞便完整的暴露在炽光灯下。
　　“小同学长得真帅气。幸好伤口不深不会留疤，不然多不好呀。”护士不由自主夸道。
　　“好了，你在这里等会儿吧。徐医生正给别人看着，马上就轮到你了。”
　　“护士姐姐，可以麻烦你找张床给我躺一会儿吗，我有点头晕。”
　　离开了周扬深和徐思宁的身边，紧张地情绪稍加缓和，不适才开始愈发明显。
　　“可以的。”年轻的小护士最看不得小帅哥露出脆弱的一面了，“你跟我来。”
　　为了方便即时地给学生看病，医务室设立在学生寝室的一楼，分别划分了几块功能区。
　　护士带着虞淮刚走到放置病床的区域，右手边米色的隔断帘‘唰’的一下被拉开。
　　“哟，没听说你们今天是打群架啊，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单挑呢，原来小伙伴在后边。”
　　帘子内两人一站一躺，站着说话的正是护士口中的徐医生。他见宋时城突然拉开帘子还以为两人认识，便顺口调侃。
　　虞淮顺着声音看去，躺在床上的宋时城正半坐起来。
　　半坐的少年抬着手臂给医生缝线，眼睛却往这边看过来。
　　他定定的注视着虞淮半晌，然后点了点头示意，虞淮也向他点点头。
　　“就躺在这里吧，空调不会直吹，又晒不到太阳。”护士将床头的被子拿开，拍了拍枕头。
　　“好，谢谢。”
　　“稍等一下啊，我帮这小子缝好针就给你看。”徐医生道。
　　虞淮躺着的床铺就在宋时城隔壁，中间的隔断帘刚才被宋时城拉开还握在人家手里。
　　徐医生帮宋时城那边弄好之后，就过来了，他问虞淮：“除了这些伤口，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虞淮躺在床上，脑袋陷在软乎乎的枕头里，明明是一副脆弱可怜的模样，却偏偏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如实告知徐医生自己的受伤情况之后，徐医生气呼呼的。
　　“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不知道头不能乱打的么？”他转过头语气严厉，和宋时城道，“你也是！以后稍微收敛点，不要和那些混子计较。要有人欺负你们就告诉老师让他们给你们做主。警局就在咱们学校旁边，没在怕的。都是爹生娘养的，要是你们有个什么闪失，难受还是你们父母……”
　　宋时城懒洋洋躺在病床上，看了一眼身旁瘦削白净的少年，打断徐医生的话说道。
　　“他那伤可不是打架打的。”
　　到现在徐医生还以为虞淮是和宋时城打群架去了。
　　虞淮现在头晕恶心的不行，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上辈子拗不过周扬深，去医务室检查之后又去了医院检查才发现是轻微脑震荡。不过这次他不想去医院，只想让医生给他开些药，减轻些痛苦。
　　“难不成是摔的？看这伤口也不大像。”徐医生看了眼处理过后的伤口嘟囔道。
　　听到徐医生的话，隔壁床的宋时城突然坐了起来，问道。
　　“不是上体育课摔的？那怎么搞的？”
　　虞淮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他真的不想多说话。
　　“不知道，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到底怎么回事，谁敢的？”宋时城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在器材室里。没看见人，醒来就这样了。”
　　“什么？！到时候去保安室查查监控，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嚣张，居然敢在学校里面公然行凶。”徐医生义愤填雍地说完，还热切地问虞淮需不需要他联系他们班主任。
　　虞淮摇摇头说不用，这件事他已经猜到是谁干的了。


第3章 交几个朋友
　　其实一开始他是清醒着被突然推进了器材室，而后器材室从外面上了锁，暗算他的人是从器材室的窗户那边拿东西攻击他，估计在他晕倒之后还开了锁进来把架子上他整理好的器械扔到他身上，制造出一副他被意外砸晕的景象。
　　既然对方考虑的如此周全，怎么会在监控底下暴露呢，就算查了监控也查不出什么。
　　“你这个情况很有可能是脑震荡，建议去市医院做一些常规的检查。”徐医生说道。
　　学校的医疗资源到底有限，从虞淮现在的症状来看确实很有可能是脑震荡，但是脑震荡是根据临床经验来判别的，需要专业的神经外科医生进行诊断，他不专精于这一块。
　　少年听到这样的回答，缓缓地点点头，轻声道。
　　“我不想去医院，您可以开些药给我吗？让我头不要那么疼就好了。”
　　“你这孩子，医生的话也不听，去医院主要想让你做个更详细的检查，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早早检查出来，总比以后才发现问题好。现在的孩子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等你们老了就知道后悔了。”
　　徐医生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边拿出手机问虞淮父母电话，让他父母来接他，带他上医院看看。
　　“我家里没人，医生。”虞淮看着徐医生认真说道。
　　“家长不在家吗？”徐医生问道，这年头生活压力大，家里长辈难免为了生活忙于工作，“亲戚朋友之类的也行，主要有个人照看你，你这情况一个人去医院够呛，别半路晕倒了。”
　　徐医生说完之后，氛围突然沉寂下来。
　　少年烟灰色的瞳孔好似飘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迷雾，他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徐医生，让徐医生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少年的禁区一般。
　　“我家里没人，一个也没有。”
　　这时，徐医生才意识到什么一般。
　　“啊……对对不起。”徐医生手足无措地道歉，绞尽脑汁想说些安慰的话，看着少年的眼睛却忽然觉得这些话说出来毫无意义。
　　尴尬无措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
　　只听这个好看得有些过分的少年轻声道。
　　“没关系。现在可以让我在这休息一下吗？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去医院看看的。”
　　虞淮保证完，徐医生连连说可以。
　　生怕多说话触碰到这孩子心中的敏感区。
　　徐医生走后，这片区域恢复了安静，宋时城的手中依旧拽着帘子，若有若无的将视线投向边上的病床。
　　那个看起来十分脆弱的少年好像已经睡着了，宋时城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轻手轻脚的再次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当虞淮睡醒外面已经夕阳西下了。
　　“你醒了啊。”宋时城一直没睡。
　　实际上，虞淮睡了多久，宋时城就盯了人家多久。
　　虞淮见身旁这人还在，正想问问时间，奈何睡得有点久，房间里还打着空调，喉咙干得说不出话。
　　宋时城见状，将手里捧着的一次性纸杯递给他，杯里还冒着热气。
　　“喝吗？”
　　虞淮说了声谢谢，然后伸手接过。
　　宋时城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手臂看，泛着淡青色的血管被掩埋在雪白的皮肤下，手腕纤细，五根手指骨节分明。
　　“怎么了？”虞淮抬眼。
　　宋时城这才发现的反应太过明显，连忙道。
　　“啊，没事。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会有洁癖呢，没想到你会喝我盛的水。”
　　虞淮的长相就给人一种活得非常精致的感觉，这种人又多多少少会有几分洁癖。
　　然而事实上看虞淮校服洗得泛白的蓝色边角就知道，他的生活很拮据，根本没法讲究。
　　大部分男生都是在高中的时候长得飞快，高一买的校服到高三基本显短。家庭条件不算特别差的学生都会重新买合身的校服穿，而虞淮这件校服还是以前的。
　　由此可见，虞淮的生长环境并不好。
　　握着纸杯的少年轻轻一笑，脸上的冰雪就跟遇到春风融化了似的。
　　“我没有洁癖。”
　　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外面西落的太阳，问道。
　　“现在几点了？”
　　“四点四十五。”宋时城看了看手表。
　　离放学还有十五分钟。
　　虞淮下了床，将纸杯扔到垃圾桶里。
　　“我要回去了，再见。”
　　再不走，周扬深就要来了。
　　“一个人？”宋时城问。
　　“嗯。”
　　“我和你一起走吧，正好我也请了假，晚自习不用来了。”
　　虞淮刚想拒绝这个过于热情的同学，他生性冷淡，待人接物能简就简。况且他和宋时城在这之前也不认识，就说现在连人家名字都还不知道，话刚到嘴边就被宋时城拉住了手臂。
　　不过侥幸重活一次，心境难免变化。
　　想起前世自己不爱交友，致使后来身陷漩涡想要找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或许这辈子和交几个能互帮互助的朋友也不错。
　　“走吧，我开车送你。”
　　虞淮想了想，觉得现在以自己的身体情况走到路上有一定的倒地风险，还是答应了。
　　虞淮本以为宋时城说的车是自行车，直到宋时城将黑色头盔递给他，他才后知后觉宋时城原来是准备骑摩托车送他。
　　“坐好了啊。”
　　摩托车嗡嗡地启动，宋时城的车速快却意外的稳。
　　虞淮趴在他背上，车开到半路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跟他报地址。
　　正想说话，车已经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宋时城竟然把他带到了医院。
　　宋时城半拉半拽地将人弄到了医院大厅，无视虞淮的抗议。
　　“我去给你挂号，你在这坐着等我。”
　　看虞淮一副准备随时溜走的样子，宋时城只好一直拉着他，并劝道。
　　“下星期就期末考了，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复习？而且这次期末考成绩关乎高三的分班，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
　　“我没有多余的钱看病。”虞淮垂着眼小声说道。
　　少年低垂着脑袋，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冰冷的脸上罕见地泛了点红。
　　“没关系，我有。”比少年高大几分的宋时城低哑着声音道，许是考虑到少年的自尊，又赶紧补充道。
　　“我先借你，等你有钱了再还就行。”
　　这下，虞淮乖乖跟着已经挂完号的宋时城看医生去了。
　　宋时城先前说的不无道理，尽管他在乎的不是高三能分到哪个班，而是考好了才有奖学金拿。
　　对他来说，不管在哪个班他都能学习，但是奖学金这次错过了，就只能等下次期末了。
　　而且奖学金比看病的费用多很多，拿了奖学金之后再还钱并不难。
　　“你这情况没有太大问题。这几天主要以卧床休息为主就行，尽量减少脑力和体力劳动。不过你的症状比较明显，我给你开些止晕的药，让你身体舒坦点。”医生道。


第4章 嫁祸
　　华灯初上，暮色降临。
　　尽管工作日去医院的人少，两人还是在医院呆了不短的时间。
　　出来的时候，宋时城右手提溜着药袋子，眼睛紧紧盯着身边人，一副伺机而动的模样。
　　边提防试图抢夺药袋子的虞淮，一边坚决表示不能让病号劳累。
　　拿个袋子而已，能有多重啊，虞淮腹诽。
　　于是乎，以一人为中点，另一人在中点周围绕来绕去，两人如同贪玩耍乐的孩童。
　　虞淮绕了几圈后，突然这种行为太过幼稚，绕的还头晕，遂停止。
　　算了，他爱提就提着吧。
　　等什么时候宋时城需要帮忙，他再帮回去就好了。
　　“我送你上去。”宋时城将摩托停在虞淮租住的小区楼下。
　　“不用，我自己上去。现在已经晚了，你也早点回家。还有，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就当是认识了个新朋友。”宋时城笑着说道。
　　虞淮租住的小区在老校区旁，原来的学校在几年前换了新校区。一度导致附近的房价下跌惨重。曾经炙手可热的学区房成了烫手山芋，房租也跟着一起跌了。
　　小区里没有电梯只能步行爬楼梯，头上楼道的声控灯年久失修，有没有声都管自个儿明明灭灭，跟招魂似的。
　　虞淮倒是不怕，当初找到这里租房的时候，房主就苦笑着对他说了实话。
　　这里曾经发生了一起自杀事件。
　　因为学校搬迁，好多家长为了孩子砸锅卖铁买了这儿的学区房，谁知贷款还没还完，学校就搬走了。因着这个，有个家长直接在楼顶一跃而下，后来不知怎地，更是传去风言风语，说这里每天晚上都有幽魂出没。
　　从此以后，这儿的房子贱卖都难卖，只能租给那些来城市打拼没钱却有胆的年轻人。
　　房主听说虞淮是青藤高中的学生，学习成绩还非常不错，笑呵呵的要给虞淮再便宜点，期盼他儿子能蹭点学习运势。
　　“淮哥，你回来啦。”房主的儿子石国飞噔噔噔地抱着篮球跑下来，准备出门和小伙伴打球去。一看见虞淮，便嗓门大开地和虞淮打招呼。
　　“嗯。”虞淮看了眼已经人高马大的初三生，“明天晚上九点拿着书包到我房间找我。”
　　明天周六，但青藤高中对住校生实行两周一回家的制度，单周周末依旧上课，双周则放假，这周正好是单周，只有晚上空闲。
　　石国飞高高兴兴的脸蛋一塌，哀嚎着应声。
　　“诶！对了。我出门的时候看见咱家门口站着一人，说是找你的。我说你没回来，他还问我你去哪儿了。估计这会儿已经被我爸请进去喝茶了。”
　　虞淮眉头一皱，这人是谁不用猜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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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时城挎坐在摩托车上，半歪着身子，盯窗户盯了半天，始终分辨不出虞淮走到了哪。
　　正当他下车进去的时候，就听上方传来洪亮粗犷的男声，随后低回清朗的声音回了几句。
　　宋时城凝神听了一耳朵，然后斜靠在外门边等人。
　　石国飞在楼梯里拍着篮球动静甚大，等那动静越来越近，黑黢黢的角落突然响起人声。
　　“喂，小鬼。”
　　虽然石国飞不信鬼神，对小区闹鬼的言论嗤之以鼻，但人对未知的事物多多少少有些怕。
　　石国飞被猝不及防的声音吓一跳，差点丢下篮球就跑。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住第几层？”宋时城接着问道。
　　等宋时城再次发出声音，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正常亮了起来。
　　石国飞看着出声的是个正儿八经的人，脚下还有影子，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惊吓过后就是怒火。
　　“我干嘛告诉你？哼！”这人敢吓小爷我！
　　叛逆期的孩子就是这么拽！
　　他转身就走，却听到身后宋时城貌似不耐地‘啧’了一声，顿时升了警惕。
　　“你干嘛问这个？”石国飞改了主意，忽然停下脚步，转而问道。
　　门口那个看起来就是和和善善来拜访找人的，眼前这个却像是上门找茬的。
　　来者不善！
　　淮哥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学生，对他还那么好，他可不能放任别人欺负淮哥。
　　他捏了捏拳头，逼近宋时城。
　　宋时城直起身子，竟然比人高马大的石国飞还要高半头。
　　“算了，不和小屁孩扯皮。”宋时城拽了拽衣领。
　　“放心，我是他朋友，不是来找麻烦。”他举了举手中的药盒，“他东西落在我这了。”
　　石国飞这才哼哼着说了。
　　得知虞淮住几楼后，宋时城三步并两步跨上台阶，快到时慢下脚步，侧耳倾听。
　　周扬深和虞淮在门口。
　　“……以后没有事情不要来这，我租住在别人家里，带人回来不好。”
　　宋时城侧着耳，轻轻捏了捏手中的药盒。
　　“这有什么关系，这个房东看着和善好客，不会介意。”周扬深道。
　　虞淮拧了拧眉。
　　周扬深看其脸色不对，立马求饶道。
　　“好好好，下次我不上来，在下面等你总行了吧。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走了不和我说一声，你一个人去的医院？”
　　虞淮垂着眼睫，忽然看到楼底下停着一辆熟悉的摩托车，宋时城还没走？
　　周扬深半天等不到回答，尴尬的笑笑。
　　“没事，我就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看着虞淮冷淡精致的侧脸，周扬深越看越入迷，眼前这个人，他看了两年都看不腻，越看越喜欢。
　　就算虞淮一直对他爱搭不理，他也不觉得气馁。
　　就在周扬深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虞淮说道。
　　“徐思宁没告诉你？”
　　“嗯？什么？”周扬深没反应过来。
　　“中途徐思宁来过医务室一趟，我交代他跟你说一声，他没找你？”
　　……
　　周扬深离开的时候，宋时城站在过道的视野盲区里没动，拿捏着手中的东西拇指不断摩挲，神情若有所思。
　　“你跟踪我？”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时城倏地抬起头。
　　外头暗橘色的路灯若有若无的映在少年的脸上，眉骨深邃，鼻梁高挺。
　　他微微歪着头，浅棕色的瞳孔里带着戒备和冷然，和下午相处时淡漠却随和的模样截然不同。
　　宋时城从黑暗中走出，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药落我车上了。”
　　虞淮用一种微微怀疑的目光盯着他，接过东西，眼里的戒备不减。
　　几盒药放袋子里打了个结挂在车把上，除非手伸进去拿，东西才会掉出来。
　　宋时城故意的？
　　“谢谢。”
　　防人之心不可无。
　　暗夜里，摩托车的嗡嗡声渐渐远去。


第5章 觉得委屈了？
　　虞淮洗完澡后躺在床上闭上眼，没即刻入睡。
　　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帧一帧地回放，最后再回想几遍在医务室听到的怪异声响。
　　醒来之后，他仔细的观察了与他一臂之隔宋时城的反应，确定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声音。
　　“桀桀桀桀~，是我和你说话啦。”
　　正想着那声音又幽幽然地冒出来。
　　虞淮倏地抓紧被子，不说话，静观其变。
　　“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系统1332诚挚为您服务。”
　　虞淮晃了晃脑袋，脑震荡会引起精神分裂？
　　“不是精神分裂！”系统1332声音激动。
　　“你是什么东西？”虞淮顿了下，谨慎地开口。
　　如果有人有特异功能能够听到虞淮的心声，那么此刻他就能听到虞淮脑海里令人大为震惊的对话。
　　“我才不是什么东西！……不对，我是东西！”系统1332似乎意识到不对，“……算了，不说这个。”
　　“本系统来自主世界，是人类科技文明的产物。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重生吗，我可以告诉你。”
　　主世界？难道和他所在这个世界有什么联系？
　　“现在你所在的世界是个虚拟世界，相信你已经清楚了解到这个世界是个小说世界。人类的科技文明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情绪反应却跟着慢慢消失，造成人类思想文化退步。为了唤起人类的情绪，文化复兴的活动轰轰烈烈。
　　“不过，那时候人类认知到自己情绪退化的时候已经晚了，以前产出的有关文明的作品在星球迁移过程中丢失，人类已经难以创造出作品，文化复兴受到重重阻碍。只好编写程序让其它东西代劳创造，而这本小说由AI主脑代为创造的产物之一。”听到虞淮脑中的疑问，系统1332帮其解答道。
　　“也就是说上辈子我经历过的一切都是真的？”
　　“当然。不过因为主脑随即生成的众多小说作品里，这本小说里的人物罕见地触动了人类埋在脑海深处的情绪反应，并一致为里面的两个配角人物鸣不平，所以顺应民意让本系统来帮助你，同时通过投票，主世界的居民还送了你一个金手指技能，想不想知道是……”
　　虞淮不打算深究主世界的事情，至于自己只是个纸片人的事情也无所谓。
　　因为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
　　他打断1332的话，问道。
　　“两个配角，另一个呢？”
　　既然同是小说里的配角，另一人和他定有一定程度的交集。
　　两只蝴蝶同时煽动翅膀，就怕立场不一。
　　重活一次，他不仅要让周扬深和徐思宁付出代价，更要完成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让自己的写的歌闻名于世。
　　所以，他绝不允许前路有绊脚石出现。
　　“你放心啦，他不是重生的。这个世界保证只有你一只小蝴蝶。”系统1332打了个哈哈，不打算透露另一人的名字。
　　-
　　“虞淮，这次学校组织的夏令营你要报名吗？”班长郑茜茜拿着登记表面含期待。
　　虞淮向来不爱凑热闹，集体活动能不参加就不参加。
　　虞淮想了想，前世他是怎么做来着？
　　尽管年级前十参加英语夏令营不需要交费，他也没报名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
　　不过那时候去医院是周扬深掏的钱，周扬深带他去的是青州省有名的私人医院，花费比公立医院大很多。
　　他本想拿了奖学金将钱还他，但是还完钱之后身上就没钱花用了。
　　周扬深知道后，慷慨地表示钱不用还。
　　钱是肯定要还的，不过依他那时候的只能晚点还。
　　虞淮承了周扬深的情，后来周扬深瞒着他补报了夏令营，他也没说什么。
　　至于这次……
　　“把我名字登上吧。”虞淮说道。
　　期末考试如期在周一开始。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考场里的学生早早坐在位置上，拿出即将考试科目的相关书籍，埋头猛看。
　　重来一次，虞淮对自己更有把握，百无聊赖的坐在位置上转着笔，跟着其他人的样子随意地翻看书本。
　　这时，第一考场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虞淮的余光早瞥到了周扬深，依旧慢悠悠地翻着书，直到那道身影走至身前，才抬起头。
　　“有事？”
　　周扬深坐到虞淮前面的空位上，试探性的开口问：“待会儿考完你要回去吗？要不晚上待在学校吧，明早那么早集合，来去不方便。我寝室晚上就我一个，他们打算今晚去网吧通宵。”
　　“不了，我睡不惯别人的床。”
　　周扬深有些失落。
　　“还有事？没事回你自个儿考场。”
　　虞淮揉了揉眉心，按捺心中的不耐烦。
　　“虞淮，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冷淡吗？”周扬深面露难过的情绪。
　　想他从小都是被人捧着的那个人，到了虞淮身前，好似能被虞淮多看一眼就是积德。
　　虞淮并不打算让周扬深和徐思宁两人好过，上辈子他们二人带给他的糟心事他都会一一还给他。
　　然而，面对周扬深的纠缠，他只感厌恶和不耐。
　　“觉得委屈了？不用委屈自己，想吹着捧着你的人多的是，你想要那样的就去找那些人。”
　　周扬深面色僵了僵，抿唇道。
　　“我就在这待着，哪儿也不去。”
　　虞淮叹了口气，前世他何尝没被周扬深的坚持不懈感动过，可到后来……
　　他看了看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说道。
　　“还有半小时开考，有时间快去临时抱抱佛脚，周叔叔出差快回来了，他对你的期末成绩很关心吧。”


第6章 阳光孤儿院
　　周扬深脸色微变。
　　“那我走了。考完别走，等我。”
　　虞淮点头。
　　’叩 叩 叩’
　　右侧的玻璃被敲响。
　　虞淮以为周扬深去而又返，略显烦躁地抬头。
　　“是你？”
　　虞淮惊讶地看着玻璃窗外高大的人影。
　　“考试加油。”宋时城盯了两秒虞淮眼睛，又错开视线。
　　“嗯，等我拿到奖学金，就把钱还你。”
　　宋时城帅气的脸上绽开温暖的笑意。
　　“没事，不急。我就路过正好看见你，过来打个招呼，不是来催你还钱的。”
　　宋时城想，现在他和眼前这个清隽漂亮的少年之间的羁绊就是那笔钱，傻子才会主动去断开这条得之不易的纽带呢。
　　“我走了，你慢慢看。”宋时城指着虞淮课桌上摊开的文言文解析，然后就走了。
　　虞淮说了再见之后却突然想起一事。
　　然而，宋时城腿长，和他说完话后三两步走出老远。
　　“诶！等等。”隔着一扇窗，已转身的宋时城好像没听到声音， 背影慢慢消失在窗外。
　　虞淮站起身，‘唰’地拉开窗户。
　　“同学，你等一下！”
　　宋时城的身影顿了顿，转过身，走了回来。
　　“怎么了？”
　　虞淮脸上露出些羞赧。
　　“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欠了人家一个人情，又欠了人家钱，居然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到现在才问名字，虞淮问他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些难为情。
　　宋时城倚在窗口，拿过虞淮手中的中性笔。
　　‘唰 唰 唰’将自己的大名写在虞淮的书上。
　　“……”盯着书本中央占据C位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虞淮欲言又止。
　　悄悄将伸入抽屉，已经碰到草稿纸的手缩了回去。
　　行吧。
　　债主最大。
　　宋时城这时还不知道自己被虞淮大方地体谅了一次，还将自己手中的书递给虞淮。
　　“有来有往，你也给我写个你的名。”顿了一下，又道：“联系方式也留一个。”
　　“行。”
　　虞淮翻了翻他的书，已经期末了，依旧新得不像样，看来是学渣一个。
　　怪不得！
　　在他书上留下个性签名原来不是因为神经粗，而是学渣根本不在乎在书本上涂涂画画。
　　书翻到最后的空白页上，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写上去。
　　“固话？留个手机号或者微信吧，方便联系。”
　　“我暂时还没有手机。”虞淮略带歉意地说道，现在通讯那么发达，家里装固定电话的越来越少，留下这样的联系方式，宋时城不觉得奇怪才怪，或许还以为他故意随便留了个号码，企图躲过债务。
　　“不然这样，我给你写个欠条，签字摁手印的那种。”
　　“不用，在我心里像你这样的学霸信用值很高。再说我都知道你住哪，你要是想跑我直接上你那找你去。”宋时城默默回想家里抽屉的手机扔没扔，边打趣道。
　　闻言，虞淮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眉目疏朗。
　　宋时城的目光呆了呆，片刻后略有些慌张地拿走自己的书。
　　“要快考了，我回去看书。”
　　坐在虞淮身后戴着眼镜的男生把桌子往前挪了挪，拍了拍虞淮的肩膀。
　　“怎么了？”虞淮转头问道。
　　拍他肩膀的男生叫侯正，和虞淮一样，也是妥妥的学霸一枚。
　　两人都属于不爱说话，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的那波。不同的是，前者除了读书，其他东西都不屑一顾，而虞淮是单纯得喜欢安静的环境。
　　“你和宋时城认识啊？”侯正扶了扶黑框眼镜。
　　“偶然认识的，帮过我一次。”
　　侯正眼睛里闪过疑惑，右手紧紧攥着黑色中性笔，这是他思考时惯用的动作，想了一会儿，才道。
　　“哦，那他挺热心肠。不过我家里人说他风评不太好，你注意着点，不要和他走太近，千万不要影响了学习。”
　　侯正语重心长，眼睛里带着些许紧张。
　　生怕宋时城给虞淮带来不好的影响。
　　在侯正看来，只有虞淮这样的人才够资格让他出言提醒啦。
　　最后一个科目考完之后，虞淮提上教室后方的书包，走到学校附近的公交站前等车。
　　虞淮要在夏令营之前去趟阳光孤儿院。
　　坐6路公交车到达终点站，还需要沿着年久失修、崎岖不平的水泥路走一小段，才到孤儿院门前。
　　“淮哥！”
　　雕花铁栏内的院子里，一个皮肤黢黑的孩子眼尖，一眼就分辨清来人的身份。
　　沈东阳放下手中的铁铲，‘噔噔噔’三两步跑过来，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小阳。”
　　“淮哥等一下，我给你开门。”沈东阳又风风火火跑回去，找了个砖头，三两下便将生锈的锁砸开，放虞淮进来后，又‘咔哒’一声把锁合上。
　　虞淮的视线划过沈东阳被刮得遍体鳞伤的手臂，目光凝了一瞬。
　　沈东阳笑呵呵地把手背在身后。
　　虞淮叹了口气，视线又环过院子内新增的陌生面孔。
　　“院里又来人了？”
　　沈东阳的笑容顿时凝固，拉了拉虞淮的手臂。
　　“淮哥去我房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说完沈东阳转过身，对着院内一群稚嫩天真的面孔说道。
　　“待会儿汤院长回来问起，就说我肚子疼上厕所去了，也不能说淮哥哥来我们这了，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此起彼伏的童声响起。
　　每个孩子的脸上都带着接了重要任务的郑重模样。
　　“好！谁能完成任务，待会儿就奖励一颗淮哥哥带来的大白兔牛奶糖。”
　　沈东阳交代完后，就拉着虞淮进了屋子。
　　“淮哥，坐！”
　　虞淮坐在沈东阳的床上，摸着冰凉的新凉席和柔软的空调被，眼神露出嘲讽。
　　“这被子最近刚换的，汤敏怕再有记者过来突击采访漏了陷儿。”
　　沈东阳拿出两个搪瓷杯到了水，一个递给虞淮，一个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表面功夫越做越好了。”虞淮的声音带着冷意。
　　“自从我哥哥那时候揭发失败还给汤敏树立了良好名声之后，汤敏对这些倒是愈发上心了。可怜我哥哥……”沈东阳的喉咙哽了一下，没说出口。
　　十来岁的孩子，已经失去父母，现在又失去最亲的哥哥，沈东阳比孤儿院的其他孩子还要早熟。
　　虞淮安抚的摸摸沈东阳的后脑勺。
　　沈东阳吸了吸鼻子，振作道。
　　“没事！我身边还有淮哥呢。”


第7章 又放我鸽子
　　“淮哥，你知道为什么最近院里的孩子突然多了么？”沈东阳一副快来问我的表情。
　　虞淮笑笑，也不介意他满是汗渍的头发，轻轻在他头顶揉了揉。
　　虞淮配合地露出疑惑求解的样子，温声说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小阳难道清楚？”
　　“那当然！”
　　沈东阳胸脯微不可见的一挺，随即小声道。
　　“院里新来的那些还算乖的小屁孩，是隔壁市的孤儿院过来的。那所孤儿院原本是一个有钱的好心人以自己的名义办的。
　　不过，办了没多久，好心人因病去世，前段时间他几个儿子分了家产，就不想继续捐助，孤儿院没钱运行不下去，只能把孩子分拨送到各个孤儿院去。”
　　“汤敏还特意把手脚健全的孩子弄了过来，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沈东阳颇有些义愤填膺。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当然是我神通广大，消息灵通呗！”
　　虞淮敲了敲沈东阳的脑壳。
　　“别贫！问你话呢。”
　　沈东阳捂着额头，耷拉着眉毛，犹豫了几下，才道。
　　“前几天那个好心人的儿子过来了，我看汤敏神秘兮兮地样子，就忍不住趴门外偷听了几句。”
　　沈东阳举起黝黑粗糙的手掌，信誓旦旦。
　　“但是我保证，绝对没被他们发现。”
　　虞淮这才稍稍放心。
　　“我知道你从小古灵精怪，心里的主意不少。但是，你要知道我们面对的不仅是汤敏，还有站在她身后的人。你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也不是八九岁的孩子了。又有你哥哥的事情在前，汤敏本来就对你戒备，这时候你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一定要小心为上。”
　　沈东阳听话的点点头，除了亲生哥哥外，他同样非常听虞淮的话。
　　“收集证据的事情不急于一时。毕竟，只有我们好好活着，才有扳倒他们的机会。”虞淮神色深深道。
　　虞淮将背上鼓鼓囊囊的书包取下，拉开链子，拿出装满零食的中号购物袋。
　　“辣条！”
　　沈东阳本来随意的盘腿坐在地上，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裤腿里夹杂的草屑和泥土跟着动作簌簌地落在地上。
　　沈东阳用巴掌将地上的碎屑拢在一块儿，弄到垃圾桶里，确保地上干干净净才去急急忙忙洗了个手，回来扒拉着虞淮带给他的东西。
　　“上次带给你的零食吃完了没？”
　　“没呢，还剩一点。”
　　“是不是又留着给弟弟妹妹们吃了？”
　　沈东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们从来没吃过零食，可怜兮兮的，我就分一点给他们。”
　　“没怪你的意思，我就随口问问，东西给你了，当然是你随意支配。等我赚多点钱，给你多买点，你就不用省着了。”
　　购物袋里装得满满当当，不光辣条，还有卤蛋、鸡爪、夹心小饼干、乳酸菌饮料等这个年龄段孩子最喜欢的东西，每个种类的零食都是小小包的，很适合分享。
　　“明天学校组织了夏令营，回来之后还得想办法多赚点钱，估计这个暑假没太多时间过来看你。”
　　沈东阳人立马蔫下来，表情依依不舍。
　　“好想快点满十八岁，这样我就能离开孤儿院帮淮哥挣钱了。反正我读书不行，快点出去挣钱还可以供淮哥读书，这样淮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听到这话，虞淮的脸色立即沉下来。
　　沈东阳见势不对，马上改口道。
　　“刚才我说的都是胡话，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哥哥和淮哥的期望。”
　　沈东阳说的哪里是胡话，虞淮长他几岁，减去进入孤儿院前的几年，虞淮几乎是看着沈东阳长大的。
　　夸张点说，就是沈东阳现在放个屁，虞淮都能知道他中午吃的什么。
　　当然，这只是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
　　在亲近人面前不加掩饰的沈东阳，心里不成熟的小九九实在太好看出来了。
　　“男子汉说到就要做到，上次买给你的练习册做得怎么样了？”
　　一看沈东阳的脸色，虞淮就知道他没做，于是下了最后通牒。
　　“下次过来的时候给我检查，这次先放过你。”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他的熟人里，也只有侯正学习态度是好的。
　　虞淮在心里叹了口气。
　　学渣的世界，学霸不懂。
　　-
　　夏季的天亮的早，虞淮昨天在孤儿院和沈东阳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回到租的房子里。
　　凉凉的空气，踏着晨露。
　　虞淮不紧不慢的脚步正好赶上大巴车出发的时间。
　　虞淮扫过一辆辆车前面的牌子，找到自己班级的大巴车。
　　还没上车，手就被人拉住了。
　　“虞淮！”
　　此人是周扬深无疑。
　　存在感不强的系统1332好似不待见周扬深，见到周扬深就忍不住冒了出来。
　　不管人家听不听得见，对着人家嫌弃地叨叨。
　　“又来啦又来啦！周扬深好不要脸，我们家小淮明明不待见他，他还要缠上来，一点眼力见儿没有！”
　　还有点不习惯1332存在的虞淮摸了摸耳朵，试图忽视掉1332赶鸭子般的声音。
　　“还有两分钟就出发了，你确定要在这拉拉扯扯？”虞淮说道。
　　“虞淮，你昨天为什么又放我鸽子？”周扬深有些生气，更怕之前付出的努力付之东流。
　　他怕虞淮对他的态度，又像刚认识时的冷淡。
　　面对质问，虞淮懵了两秒。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好像确实是答应周扬深考试后等他。
　　不过后来惦记着去看沈东阳，就把这事儿就忘了。
　　“抱歉，昨天我突然有事，没来得及和你讲一声。”
　　听到回话，周扬深松了一口气。
　　吓他一跳，虞淮一次两次的放他鸽子，他还以为虞淮打算疏远他了呢。
　　“也也没多大事儿，不用和我道歉。上车上车，车马上开了，我和你坐一块儿。”
　　虞淮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一点都不想和周扬深坐一块儿。
　　系统1332突然发出声音道：“没事，忍一时不痛快，回报我们的将是成倍百倍的快乐！就让他上车！”
　　或许是虞淮来得晚，粗粗一眼望去，车上的位置好像都被坐满了。
　　班长郑茜茜从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和虞淮挥了挥手。
　　“虞淮，这边还有一个空位。”
　　又对周扬深道。
　　“抱歉啊，周同学。这里没有多余的空位了，正好够我们班的人坐。”
　　虞淮顺着郑茜茜指的方向走去，看到空位旁边坐着的人，露出意外的眼神。
　　“好巧。”宋时城拉下口罩，和他招呼。
　　被这么一打岔，周扬深也看到他了。
　　宋时城嘛，青藤高中最爱打架的风云人物，周扬深当然认出了他的脸。
　　视线一扫，边上好几个不是虞淮他们班的。
　　“他们不是（一）班的，为什么可以在这？”周扬深问道。
　　“啊，你说他们几个啊。他们班参加夏令营的人多，包的车坐不下，哪里有空位就坐哪。”
　　这时候大巴司机喊了一声，车子开始发动了。
　　郑茜茜赶紧道。
　　“先来后到嘛，周同学。你们班班长肯定给你留了位置，你快回去吧。”


第8章 真巧
　　“你快去吧。”虞淮见他执着的样子，似乎有找宋时城和他换座位的意图，于是跟着郑茜茜劝说。
　　这时候的周扬深，只要他开口提出要求，肯定答应。
　　果不其然。
　　周扬深听了这话，暗暗瞪了眼没分给他一丝眼色的宋时城，俊逸的脸上有些不甘，最后在司机师傅要开车的前一秒下车了。
　　大巴车按着班级的顺序陆陆续续的开动。
　　（一）班的车子打头，开在最前面。
　　“你坐外面还是坐里面？”
　　宋时城坐直了身体，将放在邻座的书包放自己腿上。
　　“我随意。”
　　虞淮奇怪地瞥了眼他腿上微鼓的书包。
　　“坐外面吧，靠窗风景好。”宋时城建议道。
　　宋时城半起身挪到靠过道的位置上，收了收修长的双腿。
　　“进来。”
　　要不是侯正给他上过关于青藤校霸的科普小课堂，虞淮可能就认为宋时城是个爱打架的热心同学。
　　然而，生怕虞淮被带歪而不认真学习的侯正同学，积极给虞淮科普宋时城入学以来的种种事迹过后，虞淮对宋时城对待他过分热情的态度起了疑。
　　其实说热情也不大对。
　　虞淮想了想，应该用殷勤这个词？
　　“你不喜欢靠窗？”
　　他上车的时候，宋时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宋时城轻轻‘嗯’了声，又补充道。
　　“我准备睡觉，靠窗的位置太亮。”
　　算了，虞淮将怀疑和审视吞回肚子。
　　现在他身上可没有什么值得人惦念的东西。
　　宋时城对他态度殷勤，可能是怕自己欠钱不还。
　　-
　　青藤高中每年暑期都有给即将升高三，备战高考的学子组织一次夏令营的惯例，而且每年去的地方都不一样。
　　这次大巴车的目的地在省内，是国家级5A级旅游景区——长嘉岛。
　　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夏令营的相关事项，一派青春活力的起哄着唱歌。
　　等到大巴车行驶过半，车内才慢慢安静下来。
　　虞淮轻轻叹了口气，微皱的眉心松了下来。
　　终于可以安静地睡一会了。
　　转眼一瞧，宋时城果然和他出发时说的那样，早早闭上眼睛梦周公了。
　　他也转过头，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盯着窗外闪过的风景，慢慢就闭上眼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宋时城睁开了眼睛。
　　身体刚动了动，后座染着黄毛，捧着手机打游戏的莫翼就把脑袋伸了过来。
　　“老宋，带我一把……”
　　宋时城食指放嘴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莫翼立时收声。
　　他张大嘴巴，和着宋时城对嘴型。
　　‘怎么了？’
　　宋时城将他探过来看人的脑袋杵了回去。
　　回身说了句：“吵死了，安静点。”
　　宋时城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虞淮，见人没醒，才安下心来。
　　这时，大巴车颠簸了一下，眼看虞淮的脑袋要磕上车窗，宋时城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掌抵在玻璃窗上。
　　下一秒，虞淮的额头撞上了他的手心。
　　柔软的发丝和额头温热的触感，令宋时城的心跳滞了一瞬。
　　宋时城用此生最轻柔的力度将虞淮的头扶到自己的肩膀上。
　　少年身上的皂香清清冽冽，萦绕在宋时城的鼻尖。
　　然而，他不能轻举妄动，少年就像吓坏敏感又胆小的兔子，现在还不是他的，他只能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兔子的气息。
　　回想少年对周扬深的态度，宋时城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还有机会。
　　京都时间，下午三点。
　　大巴车终于停了下来。
　　“同学们，叫一下身边睡着的同学，到目的地了。”
　　“下车之后排好队，在带队老师那里集合，班长负责清点各班人数。”戴着小红帽的老师在每辆大巴车之间穿梭，透过喇叭一遍又一遍地交代着。
　　“是老杜带队诶！”
　　瞧见自个儿班的班主任，（一）班的学霸群体终于从困倦安静的气氛里脱离，和杜国强打起了招呼。
　　“老杜，我们这几天都有什么活动啊？”
　　“我们是不是要坐船上岛啊？”
　　“老师，能不能放我们自由活动去买个泳圈，刚才坐车的时候就看见大海了。”
　　“老杜，这些帐篷干什么用的，不会是让我们自己搭帐篷睡觉吧？”
　　每个班参加夏令营的学生都到位后，杜国强手抬起来，往下压了压，示意安静。
　　作为学霸云集的（一）班班主任，又是这个年级的段长，杜国强在整个年级的威信还是很不错的。
　　等到兴奋激动的声音都停下后，他才宣布道。
　　“同学们，欢迎来到第12届英语夏令营。我非常理解大家激动又迫不及待的心情，关于同学们非常关注的几个问题，我会在进岛之后给大家进行解答，稍安勿躁啊稍安勿躁。”
　　学生们顿时哀嚎遍野。
　　“现在男生们过来抬帐篷，然后分批登船。”
　　夏日炎炎，尽管海风吹散几分暑热，但灼热的阳光晒在皮肤上，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大多数人并不习惯坐船，再加上坐了好半天的车，上了船之后就开始有些蔫蔫的。
　　虞淮抱着臂靠在座位上，盯着海面怔怔出神。
　　宋时城盯了他半晌，从随风舞动的柔软发丝，白净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再到微抿的殷红唇瓣。
　　宋时城从书包里摸出防晕贴，站在原地，脚步踌躇片刻，正要走过去。
　　就见周扬深挤到了虞淮身边。
　　“虞淮，他们都猜测晚上可能会让我们搭帐篷露营，这帐篷一看就能睡几个人，要不我们两个住一起。”
　　周扬深的说话声随着海风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宋时城的身体在原地顿了两秒，手指攥紧了防晕贴的盒子，慢慢坐回原位。
　　宋时城控制自己不看他们的时候，虞淮垂着的眼眸不经意地往他这边的方向瞥了一眼，才回答周扬深道。
　　“好啊。”
　　反正待会儿上岸之后，每个帐篷住的人是靠抽签决定。
　　全员上岸之后，杜国强将打印在纸上的夏令营安排分发下去，并告知了帐篷的用途。
　　“为了活动的趣味性呢，露营的这三天我们将采取抽签的方式决定你的室友。接下来三天，你们要组成一个团结互助的小组，所有的活动将以小组式进行。”
　　“当然，你们不需要太过担心，前三天学校不会安排任何考试。”
　　“你抽的几号帐篷？”周扬深看过自己抽取的纸条之后，紧张地看着虞淮。
　　显然虞淮不在意他的心情，拆开后随口道。
　　“和你不一样，7号。”
　　“我们找段长给我们调调。”周扬深道。
　　虞淮止住他的动作。
　　“还是找你的室友或者我的室友私下调解吧，不要麻烦老杜了。”
　　杜国强对待自个儿班的学生一向偏爱有加，周扬深去了他估计不会答应调解，但虞淮去了，想调的话，保证一调一个准。
　　周扬深回到抽取的帐篷前，等待自己的室友。
　　虞淮则走到7号帐篷前面。
　　“真巧。”宋时城眼里闪过一丝愉悦。
　　虞淮点点头。
　　宋时城身边还站着一人，不出意外就是住7号帐篷的第三个人。
　　“你好，姜颂。”
　　“虞淮。”虞淮报出名字，算是打了招呼。
　　“诶呀，我知道你，老宋天天……”
　　宋时城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姜颂立马会意。
　　“老宋前几天还和我说呢，和（一）班的大学霸交上了朋友。”
　　姜颂的个子比虞淮矮一点，能说会道，是个非常健谈的文艺青年。
　　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全都抖露出来，在交谈的过程中，虞淮已经知道了他喜欢拍照、喜欢弹吉他、喜欢养宠物。
　　哦对了。
　　他还知道了这次的夏令营活动，姜颂带了整整半行李箱的帽子，打算每天都按照不同的衣服服饰搭配帽子。
　　“你想不想知道老宋都带了什么？”姜颂在宋时城警告的目光下，非常八卦地附耳在虞淮耳边说道。
　　虞淮始终浅笑的模样淡了下来，后退半步。
　　不习惯和刚认识的人靠这么近。
　　姜颂神经比较粗，没发现异样，自顾自说道。
　　“他啊……”
　　宋时城捏了捏拳头，咔咔作响。
　　“姜颂。”
　　姜颂身子一抖，呲溜一下绕到虞淮那边。
　　“别管他。他就这德行，皮痒。”宋时城站在虞淮另一边，和虞淮保持着合适地距离。
　　虞淮点点头，表示理解。
　　“把帐篷先搭了吧，过一个钟头又集合了。”
　　帐篷弄到一半，周扬深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
　　“他们两个不愿意换。你这边呢？”
　　虞淮摇摇头。
　　“他们俩认识，应该不愿意分开。”
　　周扬深顺着视线看到说说笑笑的宋时城和姜颂。
　　不知为何，看到频繁出现在虞淮身边的宋时城，周扬深的心头突然生出一丝危机感。
　　但是，每次出现这种危机感之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同性恋。
　　“还是找杜国强吧。”周扬深执着道。
　　“反正只有三天，三天之后住旅馆就能自愿选择，先住着吧。”
　　虞淮对不麻烦杜国强也很坚持，周扬深只能妥协。
　　这时，周扬深身后传来饱含委屈的声音。
　　来人是徐思宁。
　　虞淮挑了挑眉。
　　“周同学，快来帮我们搭帐篷吧。别人都快弄好了，只有我们还没开始。”
　　周扬深看向来人，将被虞淮拒绝的烦躁发泄在他身上，很是不耐烦地说道。
　　“你们不会先自己弄？”
　　“我们看了手册上的教程，还是不太清楚。”徐思宁满脸委屈为难。


第9章 你不会喜欢我吧？
　　“要是我们会，也不会过来找你了。好歹我们是一组，你不能别人一叫，就去帮别人啊。”
　　帮毛线呢？
　　虞淮心中冷嗤。
　　徐思宁该不会以为是他叫周扬深过来帮忙的吧。
　　天可见，他们这组的进程多快，根本不需要人帮。
　　7号帐篷在周扬深和徐思宁争执的时候，已经弄好了。
　　姜颂拍拍掌间蹭到的泥土走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我们的帐篷已经完成了。”
　　几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姜颂身上。
　　周扬深自尊心强，没开口。
　　反倒是徐思宁可怜兮兮地盯着姜颂。
　　“我们组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姜颂，去把被子领回来。”宋时城的声音遥遥从帐篷里传出来。
　　姜颂应了一声。
　　“你们弄到哪儿了，我还得去领被子。要是你们那快差不多了，我先帮你们。”
　　虞淮站在帐篷门口接过宋时城递来的脏布和盆，不想看到徐思宁卖惨装可怜的恶心模样，径自去接水洗脏布。
　　“啊，我们已经把帐篷从袋里弄出来了，剩下的都不怎么会。”
　　徐思宁的余光瞥见虞淮走了，心中正一喜，谁料身旁的周扬深也跟在虞淮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
　　他还没作甚反应，这边姜颂就皱着眉，有些不满道。
　　“他是你们组的成员，怎么走了？”
　　自己撂手不干，让别人干活，搁谁心里都不舒坦。
　　“可能虞淮需要帮忙吧。”徐思宁随口胡诌，随即眼珠一转，补充道，“学霸嘛，是比我们这些学渣高贵一点。”
　　姜颂眼神微变，面上却露出义愤填膺的神色。
　　“学霸了不起啊。”姜颂嘟囔道。
　　听了他的话徐思宁满脸赞同。
　　姜颂心中玩味。
　　徐思宁和虞淮有仇？
　　-
　　到达长嘉岛的第一天任务不重，在晚餐之前地集合了一下，夏令营营长也就是负责带队的杜国强简单地在台上致欢迎词，就放学生们吃饭去了，晚饭后也是自由活动。
　　“唉！这一天可累死我了。我现在就想老老实实躺在帐篷里睡一觉。”姜颂抚摸着吃大的肚子感叹道。
　　宋时城鄙视地看着姜颂。
　　“吃了就睡，母猪都比你出息。”
　　虞淮讶异地看了眼宋时城。
　　与宋时城有了交集以来，还没见过他说话毫不客气的样子。
　　宋时城见虞淮看他，也没觉什么不对。
　　突然想起什么，宋时城钻进帐篷，将书包拿出来，然后坐在虞淮身边的草地上。
　　拉开拉链，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硬纸盒打开。
　　“给你。”
　　“手机？”
　　“嗯。用旧的手机，还能用。”
　　虞淮感到一丝莫名。
　　“给我这个干嘛？”
　　“你不是还没有手机，反正我这个手机放家里也没用，还不如物尽其用送你。”
　　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侵袭到脑海。
　　虞淮垂眼看着宋时城递过来的手机，拿起一看，确实有使用过的痕迹，但是手机至少有九成新。
　　用旧了不用的手机，怎么可能？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暂时不需要。”
　　宋时城脸上的情绪跟断片了似的，万万没想到送出的好意会被拒绝。
　　缓了两秒刚想说话，虞淮的唇瓣开合，说了句在场两人都感到吃惊的话。
　　“你……你不会喜欢我吧？”
　　话说出口，虞淮自己也惊了。
　　一时不察，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看宋时城僵在那的模样，虞淮确定自己的直觉只是臆想。
　　宋时城在姜颂猛然呛咳得动静中反应过来。
　　看着虞淮的脸色，心中百般思绪流转，犹豫一瞬，随即咧嘴开怀笑道。
　　“哈哈哈，你的玩笑真是脑洞大开了，我是异性恋，对同性不感兴趣。送个不用了的手机而已，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喜欢你。”
　　虞淮也弯着唇，学着宋时城开玩笑的语调说道。
　　“那就好，我还害怕你对我生出感情了。不然，要是拒绝了你，接下来三天的相处多让人尴尬。”
　　宋时城开怀的笑忽然略微有些勉强，然而说出口的话要是再收回来，本就对他戒备的虞淮，或许对他的感官更不好。
　　姜颂本来是看发小热闹的心态，现在默默爬进了帐篷，将头上的贝雷帽摘下来放脸上。
　　唉，真是没脸看了。
　　小学鸡式恋爱吗这是？
　　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自己喜欢异性。
　　帐篷外——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有很多男生对你表白过吗。”
　　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喜欢的人原来被那么多人觊觎着，实在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不算很多。”
　　虞淮前世今生第一次和人聊起这些，宋时城明说了对他没有那种意思，反而让他轻松起来。
　　“我们这种群体脑袋中都有一个雷达，很容易鉴别出一个男性是不是gay。刚才你给我的感觉特别强烈，不过现在知道你喜欢异性了，看来我的雷达不是很准。”
　　“这么说，你也是性少数群体？”
　　虞淮躺在草地上，双手背到头后面，闻言淡淡笑了笑。
　　雪白的皮肤在愈暗的环境下，让人看得喉头攒动。
　　躺着的人却还不知自己正时刻散发着魅力。
　　“性少数群体囊括的范围可比同性恋大，不过同性恋确实是被包括在性少数群体中的。”
　　“怎么样，知道我是同性恋后，你还想和我做朋友吗？”
　　虞淮轻笑着看着宋时城，神态是宋时城难得看到的放松。
　　宋时城知道，虞淮无关紧要地问出来，其实对他的答案并不是很在乎。
　　果然，宋时城还没回答，虞淮就已自顾自说道。
　　“看你刚刚的反应，应该是接受不良。”
　　宋时城一慌：“怎么会，你们那个圈子里不是还有一句话，恐同即深柜。我的性取向和你一样也说不定。”
　　回应宋时城的是虞淮再一次的轻笑。
　　他看着虞淮笑着摇摇头，心里充满了懊悔。
　　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向虞淮解释了。
　　“我去冲个凉，然后就回来睡觉，不出去逛了。你的手机还是自己收着，好意我心领了。”
　　虞淮的背影消失在搭建的帐篷之间，宋时城气馁地将手机随意塞进书包，扔进帐篷。
　　“嗷！”
　　“我说老宋，你表白失败不能拿我撒气吧。我高价淘来的摄像机差点被你书包霍霍掉。”
　　“不是要睡觉吗，赖在这干嘛，赶紧去洗漱干净。晚上虞淮要被你熏得睡不着，就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你不是说吃了就睡比母猪还没出息？我为了证明自己比得上母猪才没睡。这会儿你心肝宝贝说要睡了，你就这样？我单方面宣布，咱们十八年的情谊就到这里结束！”
　　虞淮在宋时城那里做什么都是合理需求，到了他这里，吃了想睡连母猪都不如。
　　双标还是我宋哥厉害！
　　宋时城拿脚踢了踢半个身躯直挺在帐篷里的姜颂。
　　“赶紧去洗干净！”
　　“宋时城，虞淮在不在？”
　　宋时城一转身，周扬深又来了。
　　宋时城看见他就来气。
　　“你小声点，虞淮睡着了。”
　　姜颂拿着毛巾和牙刷正要钻出去，通过拉链的缝隙看到宋时城面不改色的撒谎，一下觉得自己不该发出动静。
　　要是一走出去，周扬深发现虞淮不在里面就不好了。
　　毕竟是宋时城撒的谎，作为铁哥们怎么能在外人面前，无情拆穿他呢。
　　至于刚才刚才宋时城朝他撒气的事情，他已经大度地原谅宋时城了。
　　既然虞淮已经睡着了，周扬深也不敢过多打扰，只好离去。
　　刚走没两步，背后就听见虞淮的声音。
　　“在这里杵着干嘛？”虞淮冲凉回来，撩开帐篷的帘子，姜颂正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蹲在门口。
　　虞淮一时没注意，踢了他一脚。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姜颂欲哭无泪，含恨而且。
　　“虞淮，原来你还没睡？”周扬深去而复返。
　　“你是不是让宋时城骗我，想打发我？”
　　虞淮纳闷。
　　“骗你什么？”
　　宋时城见谎言被揭穿，不慌不忙道。
　　“耍耍你怎么了？谁让你们组一个两个装柔弱装智障，最后一个还干脆当撒手掌柜，让姜颂一个人给你们累死累活。”
　　宋时城长得高，周扬深只能微仰着头，捏着拳头气愤地看着他。
　　“你……不就是一个没妈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宋时城放下抱着的手臂。
　　宋时城浓眉压眼，嘴角抿直，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往前走了半步，眼神危险地盯着周扬深。
　　高大的身躯压近，带着风雨欲来的气势，让周扬深不禁想起宋时城在青藤的校霸名头。
　　眼见事态将变得严重，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止住了宋时城的动作。
　　“别打架。”和这种人打不值得。
　　宋时城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却是没再进一步的动作。
　　虞淮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冷声对着周扬深道。
　　“你回去吧，这段时间都别来找我了。”
　　虞淮的态度忽然让周扬深意识到自己一时最快，说了不该说的。
　　在场的除了宋时城，虞淮连爸都没有。
　　可想而知，他听到这话会有多气愤。
　　周扬深看了看表情冷漠的虞淮，又看了看他身后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揍上来的宋时城，灰溜溜的走了。
　　他刚走，宋时城就将虞淮放在他身前的手臂挥开。
　　“他说那样的话，你都不生气？”


第10章 你们吵架了？
　　宋时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周扬深这人到底哪里好，妥妥的纨绔无用二世祖，性子更是欺软怕硬。
　　虞淮怎么就情愿和他一直纠缠。
　　虞淮拧着眉，抿了抿唇。
　　生气啊，当然生气了。
　　只不过他已经将周扬深当成仇人，还打算利用他报复徐思宁。
　　做戏要做全套。
　　宋时城从来不是温柔的人，相反他脾气火爆，除了身边几个朋友，很少把别人看在眼里。
　　然而，遇到虞淮之后，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恨不得将毕生的温柔全部灌注给他。
　　刚才的事情着实气着宋时城了。
　　三个人睡觉的时候，宋时城还让姜颂睡中间，让姜颂好一阵惶恐，才战战兢兢地躺下。
　　“你们吵架了？”系统1332小心试探。
　　“没有。”
　　明明是宋时城单方面赌气。
　　黑暗中少年睁开了双眼，侧过头，目光越过姜颂，看向右侧躺着的身影。
　　双眼适应了漆黑的环境，能够大概看见宋时城的脸部轮廓，深邃立体。
　　虞淮没有见过少年模样的宋时城，只觉得他比同龄人高，模样也成熟，已经依稀有了成年人的感觉。
　　再看看自己，脸又白又幼，还在少年和青年的过渡时期，只有不苟言笑的时候显得成熟些。
　　盯着盯着，少年双眼里闪过苦恼的情绪。
　　怎么办，宋时城好像被他惹生气了。
　　-
　　“今天活动的规则大家听清楚了没有？”
　　底下传来统一的应答声。
　　“走吧，拍立得领了。”
　　姜颂拿着今天活动的关键道具拍立得，感慨自己真是合格的工具人。
　　两个人气氛好的时候，他就装死。两人一冷战，他就出来暖场。
　　不容易啊不容易。
　　今天活动的主要内容大致是分为两部分。
　　早上在长嘉岛上，用拍立得拍下至少十种不同种类的植物。
　　下午上网查阅植物的种类，用英语做成PPT，晚上集合的时候展现出来。
　　爱好摄影的姜颂将拍照的活揽下来，拿起拍立得就往沙滩背面的树丛里冲。
　　“诶，等等。”宋时城将姜颂拦在原地。
　　“怎么了？”
　　“在这里等我一下。”
　　姜颂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虞淮。
　　“老宋干嘛去了？”
　　虞淮摇摇头。
　　宋时城早上还没和他说过话。
　　不消片刻，宋时城就回来了。
　　姜颂盯着他手上的驱虫喷雾比了个拇指。
　　“还是你机智。”
　　给姜颂喷了喷之后，宋时城往自己身上喷了几下，视线转向沉默的虞淮。
　　看了他两眼，没说话，径自走到他面前先给他衣角喷上，然后蹲下身，喷他的裤脚。
　　虞淮先是吃惊，差点往后退。
　　“谢谢。”
　　宋时城没有接受道谢，沉默地起身。
　　“走吧。”
　　长嘉岛是个不大不小的岛屿，海岛上的植被茂盛，所以他们想要完成活动的任务并不难。
　　难的是，怎么在晚上的演讲中出彩。
　　经过一天的同吃同睡，抽签选出来的小组成员们都熟悉了彼此。
　　一个个成群结队、兴致高昂地往植被茂盛的树林里走。
　　“思宁，你看什么呢。”和徐思宁同组的曹玉涛好奇问道。
　　“没什么，一个熟人。”
　　“熟人，谁啊？”
　　“你不认识。”徐思宁朝着虞淮的方向努努嘴，“在孤儿院时的朋友。”
　　徐思宁很不喜欢别人提他曾经是孤儿院的孩子，能让徐思宁主动提起那三个字的人，曹玉涛实在想看看。
　　“啊，你说的是哪个？”曹玉涛的目光疑惑地在虞淮三人之间打转。
　　他家旁边就有一个福利院，之前还特地趴窗户上观察过福利院里的孩子。
　　可能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照料，吃穿也仅仅是温饱的程度而已，那里的孩子总是带着一种自卑和不自信。
　　开朗自信的孩子也有，不过数量明显少于前者。
　　往往直到里面的孩子长大，有了独立的能力，才慢慢走出过去的阴影，变得自信起来。
　　“最左边那个。”
　　曹玉涛望去，徐思宁说的那个男生长得瘦瘦高高的，应该是冷白皮，比天天念着防晒的徐思宁白了好几个度。
　　面庞精致显幼，不过如雕刻般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他幼稚软弱，只给人一种清隽透底的舒服感。
　　那通身的气度，背脊挺得笔直，曹玉涛很难把他和隔壁孤儿院的孩子联系起来。
　　曹玉涛仔细看了两眼，发现他的衣角和鞋子都白的过分，才发觉出些许端倪。
　　“看着一点都不像。”曹玉涛啧啧称奇。
　　徐思宁听到这话，不太高兴的哼了声。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人领养。整天一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模样，怪不得没有人领养他。”
　　曹玉涛看虞淮和姜颂说话的样子，心里觉得徐思宁说的话有偏差。
　　“走，我们跟在他身后，看看他们都拍了什么。”
　　徐思宁见他们的身影要消失在树丛一侧，连忙跟了过去。
　　曹玉涛张了张嘴，徐思宁已经快步走了。
　　“快拍。他们刚才在这站了好久，肯定拍下这株花了。”
　　“这不好吧，我们没必要和他们一样。”
　　“你不懂，虞淮可是学霸，这花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们可以跟着他拍，我电脑比他在行，到时候用PPT弄好一点，肯定能赢他们。”
　　曹玉涛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徐思宁这样的行为很不妥。
　　“难道不想要今天活动的奖品？要是我们赢了他们，肯定能当第一。”
　　曹玉涛皱着眉想了片刻。
　　“那好吧。不过我们至少要再拍几个和他们不一样植物。”
　　虞淮这一队走走停停，完成活动的任务倒在其次，主要还是欣赏周边的景色。
　　“我在M国见过这个，还以为它只能在寒带生长，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
　　姜颂指着攀附在石壁上的植物说道。
　　“诶，小心。”虞淮拉住激动的姜颂。
　　“石壁下面这些都是珍稀植物，不要踩着了。”
　　虞淮指了指被阔叶遮挡住的木质铭牌——红树林。
　　红树林是国家重点保护的珍稀植物，它长在浅海滩涂上，受周期性潮水浸淹，在海岛边集结成严密的防线，默默在狂风巨浪中守护着海岸线，具有“海岸卫士”的称号。
　　“差不多了，就这样吧。”姜颂看了看照片。
　　他们回去还需要一一整理出来。
　　回去之后，姜颂将拍立得交了上去。
　　因为需要用到电脑，下午连同晚上的演讲都在夏令营租来的一处旅馆度过。
　　虞淮和宋时城在旅馆前台拿了房卡，顺便交代前台服务员等姜颂来的时候告诉他，他们所在的房间。
　　'嘀——’房卡插!入门边额卡槽里发出声音。
　　姜颂不在，两人在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虞淮将房间里的电脑打开。
　　这时，宋时城突然开口道。
　　“我去大厅领中午的盒饭。”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虞淮的回应，宋时城站起身。
　　正当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虞淮突然开口了。
　　“等一下。”
　　宋时城没有转身。
　　“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宋时城盯着门把手盯了半晌，才转身走回。
　　“晚上的活动还需要团队协作，我不希望因为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让小组的状态变糟。”
　　虞淮转动座椅，面对坐在床上的宋时城。
　　“你说。”宋时城盯着虞淮，眼神深邃。
　　“昨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宋时城点点头。
　　“但是，我认为那件事情我也有做对的地方。”虞淮顿了顿，看见宋时城的嘴角抿得直直的。
　　“所以呢？”宋时城沉声道。
　　“周扬深确实说了很过分的话，我很抱歉当时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而去阻止你，甚至只是让他离开。但是你要是打了周扬深，回学校是要受处分的。”
　　宋时城以为虞淮在为周扬深说话，头顶快气冒烟了。
　　“你以为我在乎？”宋时城头一撇，没好气道。
　　虞淮语塞。
　　也是，人家打架专业户。
　　“我看你是喜欢他才这么为他说话。昨天他不仅骂了我，你也被骂进去了。难道你不知道，在生气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话百分之八十都是实话吗？”
　　“他心里就是看不起我们这类家庭不健全的人，你还和他纠缠不清。”
　　虞淮听完，表情有些呆滞，而后笑了。
　　原来两个人别别扭扭了大半天，是因为误解对方了。
　　宋时城以为他是单纯维护周扬深，而他一时半会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虞淮‘噗嗤’一声笑出来，浅笑盈盈地看着宋时城。
　　看得宋时城心都要化了，当场就要不分黑白和虞淮和好。
　　但是一想到虞淮护着周扬深，心头那股火又冒上来。
　　宋时城纳闷了。
　　“你笑什么？”
　　原来朋友之间的相处这样有意思，相当有新鲜感的虞淮笑够了才回答道。
　　“我拦着你，不让你打，可不是为了维护他。只是纯粹认为你要是动手，附近巡逻的老师肯定很快赶到，到时候打了两下，周扬深也只不痛不痒的。而你还要背一个处分，太不值得了。”
　　宋时城听完，耳根渐渐红了。
　　“你的意思是为了我好，才……”
　　虞淮笑着点头。
　　宋时城不太好意思的撇过头，又觉得动作太过刻意，把头转了回来。


第11章 旧人旧物
　　‘叩叩——’
　　“应该是姜颂，我去开门。”
　　宋时城逃离似的起身开门。
　　门外，周扬深一见到宋时城，脸色顿时不好。
　　“虞淮。”
　　周扬深侧身越过宋时城探了探脑袋，看见虞淮，扬了扬手中的便当盒。
　　虞淮上扬的嘴角差点一下子下来，心念一转，走了过去。
　　“我特地附近餐厅订的，大众点评上评价不错的一家餐厅。”
　　虞淮想着宋时城和周扬深不对付，正想开口让周扬深另寻一地。
　　宋时城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对他说道。
　　“我们说好等姜颂来，一块儿吃午餐的。”
　　嗯？什么时候说好的。
　　虞淮拍了拍宋时城的肩膀，走出门口。
　　“你和姜颂一块儿吃吧。我吃完就回来，我们还得赶PPT呢。”说完跟着周扬深走了。
　　留宋时城一人在门口盯着两人的背影。
　　“去我那里吧，安静。”本来周扬深准备和虞淮旅馆的小餐厅里吃，但又想到那里人来人往的，好不容易有了两人独处的机会，不能错过。
　　虞淮随口答应。
　　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和周扬深好好吃一顿午饭。
　　自己的重生煽动了蝴蝶的翅膀，从器材室事件之后，就鲜少见到徐思宁。
　　这怎么能行，他还等着徐思宁主动出击，好让他尝尝万劫不复的滋味。
　　旅馆走廊两侧贴着雕花壁纸，橙黄灯光映照在两人身上，虞淮跟着周扬深身后，出神地盯着他随步行而颤动的发尖。
　　周扬深从小养尊处优，吃的用的都是极好，浑身上下皆讲究。
　　他头上喷着高档啫喱水，走过的地方尽是啫喱和身上的大牌香水混合的味道。
　　放在以前，虞淮闻着倒是没什么感觉，现在闻着却让他作呕。
　　有那么一瞬，虞淮甚至想将墙角上的壁灯择下砸死周扬深一了百了。
　　满地血腥散发出的浓烈气味，应该会比周扬深体外披着的这身皮要好闻许多。
　　前世身陷囹圄，被千夫所指的时候，虞淮躲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出租房里，一遍遍回想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错了。
　　直到被车撞死的瞬间，绝望地躺在柏油路中央，看见天桥上徐思宁得意的笑脸，他在一瞬间突然想通了。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错在被周扬深的坚持打动，慢慢对他生出爱意。
　　他错在和周扬深去外国领证之后，就将最后一丝戒备放下，相信周扬深在教堂前的誓言。
　　他错在发现周扬深和徐思宁开始纠缠的时候，认为那段感情仍然有回旋的余地，心软地给了周扬深一次又一次机会。
　　最后他都得到了什么？
　　徐思宁抢了他的资源，周扬深视而不见。
　　徐思宁剽窃他写的歌，周扬深为他说话。
　　他免费参演周扬深投资执导的电影，电影上映的时候男主角却成了徐思宁。
　　更甚至，在他感到心累退圈，周扬深偷偷将他写的歌全都安在徐思宁身上，还让他在幕后给徐思宁当枪手。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前世的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和周扬深成为伴侣。
　　“会好的。”系统1332出声道。
　　不知为何，虞淮在其中听出一丝安慰的意思。
　　“当然会好，不然我前半辈子不就白活了。”
　　感情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这辈子他不碰就是了。
　　“不行不行！”系统1332着急地团团转。
　　怎么能不碰感情呢，有一段真挚的感情就摆在你身边啊，小傻瓜。
　　大家为你求来重来一次的机会，不仅是想让你完成自己的夙愿，更想你能够和对你一片真心却甘愿默默守护的宋时城在一起啊。
　　你一定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啊！
　　不过这样的话肯定不能当做要求提出来，不然依虞淮现在的想法，肯定立即对宋时城避之三舍。
　　到时候，他们就没可能了。
　　系统1332只能从另一个角度提一提。
　　“你还记得你和周扬深分手之前，在他办公室外面听到的话吗？”
　　虞淮轻轻蹙眉。
　　就是让他下定决心要离开周扬深的那次？
　　“对，就是那次。”
　　“其实向周扬深讨要你的人就是宋时城啊，他就是真心喜欢你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他谈个恋爱啊。”
　　系统1332说了之后，虞淮才知道原来那个让周扬深夜不能寐、十分忌惮的对手就是宋时城。
　　系统1332是人工智能，不知道人类的思想比表面表现出来的危险肮脏得多。
　　从周扬深和徐思宁的对话中就能知道，宋时城和周扬深不过一丘之貉，更时不时和圈子里的艺人传出桃色新闻。
　　要说差别，倒是比周扬深本事更大些。
　　宋时城对他哪里是真心喜欢。
　　劳什子喜欢，不过是见色起意。
　　对于系统1332的建议，虞淮嗤笑之后抛之脑后。
　　虞淮心里想着事情，不自觉盯着周扬深的后颈许久。
　　周扬深突然觉得背后起了一丝凉意，转过头，原来是虞淮盯着他。
　　“你不要生气了，我今天特意给你准备惊喜给你赔礼。”
　　虞淮不语。
　　周扬深以为虞淮还在为昨天的事情恼他。
　　他掏出房卡，进了房门。
　　也不知周扬深从哪弄来的玫瑰，铺了满床满地，红似艳霞，幽香醉人。
　　倒是将周扬深身上的气味压下去了。
　　“surprise！”
　　周扬深将床上的红布掀开。
　　“吉他？”
　　虞淮惊讶地从床上拿起吉他。
　　“对。还记不记得上上个星期我送你回家，路过那家专卖吉他的店。我看你往里头看了好几眼，所以送你回去之后就买了它。”
　　虞淮抿着唇，垂下眼睫，看着这把熟悉又陌生的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地从琴颈摩挲到琴肩。
　　“很贵吧？”
　　“不贵，也就几顿饭钱。”周扬深扬了扬下巴。
　　这点小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谢谢你的吉他。”
　　周扬深一直注意着虞淮的反应，见他在吉他上来回相看，知道买吉他买对了。
　　“要听我弹弹吗？”
　　听见虞淮要弹吉他给他，周扬深更是欣喜若狂。
　　“你会弹？”
　　虞淮点点头。
　　周扬深将琴盒拿开，让虞淮坐床上，拿出调音器。
　　“这琴买来有一小段时间了，买的时候让店家调过音，不知道现在还准不准。”
　　“不用了，我会调。”
　　虞淮滑若凝脂的手指放在琴弦上，随手拨弄几下，侧耳倾听，然后调整弦钮。
　　一连串的动作闲云流水，让以为虞淮只是喜欢吉他这个乐器的周扬深吃了一惊，原本还以为自己有手把手教虞淮的机会呢。
　　虞淮清了清腔，抱着吉他开始弹唱。
　　指尖划过琴弦，发出柔和浪漫的声音。
　　……
　　歌曲前奏轻快悠扬，伴着少年明朗特别的歌声，传入耳朵。
　　慢慢地，伴奏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少年的声音也开始高昂清脆起来。
　　直到最后，节奏变慢，歌声柔和缓慢下来，如同叫声婉转动听的画眉。
　　……
　　你说你真爱无价
　　我却道你虚假
　　如果过去的时光变为你欺骗我的筹码
　　我也让你滚出我的心房 付出代价
　　……
　　一曲终了。
　　“这……这首歌叫什么？”周扬深听得呆了。
　　他从不知道虞淮唱歌唱得这么好。
　　“《真爱是假》，好听吗？”
　　“好听。”
　　虞淮将手中的吉他放入琴盒。
　　“这首歌是我写的。”
　　“你……你怎么会写这样的歌？”周扬深犹豫地问道。
　　他不明白虞淮为什么会写出这样悲伤的情歌。
　　前调欢快活泼，到中间的急促，最后慢慢踏入忧伤、绝望。
　　如果不是虞淮说这首歌是他创作出来的，他估计会猜想写下这首歌的作者一定受过很重的情伤。
　　虞淮的动作顿了顿，恬淡而精致的面容对着琴盒里的吉他看了半晌，最终把盖子合上了。
　　“或许是有感而发吧。”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从周扬深把和前世同样的吉他送给他时，虞淮就相信没有他在徐思宁和周扬深中间堵着，他们两个只会更快纠缠在一起。
　　在这条故事线里，重来一次的他变了，周扬深和徐思宁却没变。
　　而在前世，这把吉他的最终主人也不是他。
　　“我住的地方小，放不下杂物，吉他放你那先留着吧。”
　　周扬深点点头，欣然应允。
　　这样就有虞淮经常去他那的理由了。
　　……
　　“哇，确定我们的房间在这吗？”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
　　曹玉涛看着满地的玫瑰花瓣惊叹且疑惑地问道。
　　房间里头还能听得到动静，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
　　徐思宁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脸色难看。
　　他推开门缝，大步走了进去。
　　“诶，你别进去啊。”
　　要是走错小情侣的房间多尴尬。
　　曹玉涛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感觉有热闹可看，说完也跟着进去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徐思宁的双眼在两人的衣服上来回扫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捉奸的。
　　周扬深脾气也不太妙，徐思宁的态度直接惹恼了他。
　　“你有病？门也不敲直接进来，你妈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教你？我们在干什么，你不都看到了？还是你眼瞎？”
　　徐思宁捏着拳头，差点压制不住自己的妒火，憋气的样子看得人舒爽极了。
　　虞淮心中冷笑，现在徐思宁想扒上周扬深，定然百依百顺不会和他对上。
　　可惜了，看不到他们狗咬狗。
　　曹玉涛缩着头，他和徐思宁没有太大的交情，也不想为他出头去得罪肆意妄为的周扬深。
　　但是，下午的任务还没完成，他只好小心翼翼的出来打圆场。
　　“不……不要吵了。没敲门就进来是我们的错。徐思宁特地回来叫你去吃饭，没想到打扰了你们，我们这就出去。”
　　“不行，PPT还没做呢。外面又没电脑，难道你想让我们组晚上空手上去讲？”徐思宁想也不想道。


第12章 这是你能来的地方？
　　“这是你能来的地方？”
　　周扬深面色难看，浓眉狠皱。
　　徐思宁和他组队后，几乎有应必求，周扬深看破了他的心思。
　　打心底认为主动贴上来的徐思宁掉价，看不起他。
　　同时，心底里觉得像徐思宁这样的人，合该在他面前唯诺听话的。
　　现在徐思宁突然做出忤逆的举动，周扬深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虞淮见状，朝着徐思宁挑了挑眉，眼中暗含嘲讽不屑。
　　没等徐思宁委屈，就和周扬深道。
　　“既然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了。”
　　曹玉涛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周扬深的脸色，背后扯了扯徐思宁的袖子，小声道。
　　“我们也走吧。”
　　他爸在周扬深爸爸手底下工作，自然不愿意和周扬深起什么冲突。
　　虞淮走后，周扬深瞪了一眼突然出现的两人，恨恨道。
　　“拿着你们的东西滚出去。”
　　他将刚才两人放在桌上的相片扔回他们怀里，恶劣的态度和面对虞淮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
　　徐思宁始料不及，伸手去接没接到，照片散落了一地。
　　如果虞淮还在这，定睛一看就能发现，相片上的植物种类大半和姜颂拍下的相像。
　　徐思宁和曹玉涛敢怒不敢言地弯身捡相片。
　　特别是徐思宁，牙都要咬碎了。
　　不止因为周扬深漫不经心地肆意羞辱，还因为对虞淮的嫉妒。
　　凭什么这些人都对虞淮另眼相看！
　　在孤儿院的时候，明明院长和里面的职工都很喜欢他，后来虞淮来了之后，好似整个孤儿院的注意力都转到这个漂亮精致的孩子身上，就连平时尽看不惯他的沈晰都巴巴凑过去，所有人的眼里都没有他的存在。
　　被领养之后，他自以为扳回一筹，能够高高在上嘲讽没人收养的虞淮。
　　谁知，虞淮竟然被保送到青藤高中——青州省重点高中。
　　要知道他当初为了考上青藤废了多大的劲儿，到最后连养父母都对他说如果考不上，他们就不会再供他读书，初中三年付出的高昂补课费也要他还。
　　青藤高中开学第一天，徐思宁就认出虞淮了。
　　虞淮长开了点，那张清隽白净的脸蛋更加好看了，眉眼深邃、鼻梁挺拔，个子也瘦瘦高高，在一众人群里特别出挑。
　　徐思宁嫉妒之余，十分不愿承认自己方面不如他。于是学习上下了猛功夫，然而两年下来，没有一次越过虞淮。
　　虞淮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袛，永远在年级前十睥睨着他。
　　-
　　“动作快点。”
　　周扬深不耐地坐做房间的单人沙发椅上，不耐地呵道。
　　徐思宁的神思被打断，加快了速度。
　　安静的空间里，空调清呼呼地向外吹着冷气。
　　突然，‘咔哒’一声。
　　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徐思宁口袋里掉到地上，又被他快速捡起来。
　　徐思宁的举动被周扬深看见了，周扬深不禁冷冷嗤笑出声。
　　徐思宁两人捡完东西，迅速从房里退出来。
　　一出门，曹玉涛的表情就不好看了。
　　“房卡明明在你手里，为什么你还能认错房间？”曹玉涛质问道。
　　他在家里也是捧在父母手里的，平白无故被拉下水，受了一顿羞辱，这事儿轮到谁身上都不觉得好受。
　　曹玉涛顿了顿，心中的气没发泄完，联想这两天徐思宁对周扬深的顺从奉承，曹玉涛好像想到了什么，撇着嘴道。
　　“难怪你三番两次提起虞淮，原来是嫉妒人家得了青眼。也是，虞淮上上下下都看着好，有他在，周扬深瞎了眼才会看其他人。”
　　徐思宁咬着后牙根，攥着拳头，面色稍显狰狞。
　　这时，周扬深不知何时开门走了出来。
　　徐思宁和曹玉涛还站在走廊中央。
　　徐思宁的余光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对着曹玉涛的脸色瞬间变化。
　　他蹙着眉拿出刚刚掉落的房卡，看了眼上面的房间号，递给曹玉涛，咬了咬唇道。
　　“抱歉，是我看错了房间号。”
　　曹玉涛一看上面的号码——309，而刚才周扬深所在的房间是306，如果看得时候不仔细，拿倒了卡，确实有可能将数字看错。
　　曹玉涛狐疑地多看徐思宁两眼，对他的说法半信半疑。
　　可徐思宁那副委屈歉意地模样不似作假，曹玉涛看他的模样，不禁对自己刚对徐思宁的恶意猜测感到迟疑。
　　曹玉涛倒不是胸有城府的人，过了一会儿便渐渐相信了徐思宁的说辞。
　　“算了，这事儿我也有错，错怪你了。”
　　-
　　“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时城正和姜颂在桌前吃饭，见虞淮回来便问候道。
　　“嗯。”
　　宋时城看了眼他手上的大大的便当盒，明知故问道。
　　“吃过饭没有？”
　　虞淮摇摇头。
　　姜颂见他手上拿着东西，好奇问道。
　　“你的饭怎么和我们不一样。”说完之后又了然一笑。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老宋给你的特殊待遇，好想和你换换喔~”姜颂笑得贱兮兮的，亏他还敢自称文艺青年，这样笑起来忒猥琐。
　　虞淮顺手将手中的东西扔给他。
　　“不是他，想吃自便，我去楼下再领一份去。”
　　宋时城拦住他，指了指面前刚动了几口的饭菜。
　　“不介意的话你吃我的，我吃你的。”
　　虞淮没有洁癖，宋时城的盒饭确实只动了一点点，本想答应，却突然想起系统1332说过的话。
　　[你还记得你和周扬深分手之前，在他办公室外面听到的话吗？]
　　[其实向周扬深讨要你的人就是宋时城啊，他就是真心喜欢你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他谈个恋爱啊。]
　　虞淮不由多打量了宋时城一下，消失的戒备又开始起来了。
　　从系统1332的话看来，宋时城确实对男性也有意思的，可偏偏宋时城说自己是异性恋，这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宋时城刚才说的话，让他不知为何感到几分暧昧的意思。
　　什么你吃我的，我吃你的……
　　“估计你会不够吃。”虞淮看着姜颂趁他们不注意，将便当盒里的饭菜拼命往嘴里塞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他也只有在第一天的时候人模狗样的，现在虞淮觉得姜颂不该将自己归入文青的范畴，归入纯种二哈团队才合适。
　　宋时城站起身，站到姜颂身后，往他头上一摁，姜颂差点埋入饭里。
　　“走吧，我和你下去，顺便给这个饭桶再拿一份盒饭。吃不下去给他灌进去！”宋时城后面几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姜颂刚抬头，正要破口大骂，闻言怂怂地埋下头。
　　宋时城哪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最后午饭的纷争在姜颂吃完第三份盒饭后告终。
　　整个下午他们都呆在房间里查询、整理资料，然后做成PPT。
　　“终于弄好了。”将文件拷到U盘后，姜颂就生无可恋摊在床上。
　　“晚饭还吃不吃？”宋时城居高临下站在床边问道。
　　姜颂只觉胃里一胀，投降似的摆摆手。
　　“不了不了。中午吃的还没消化完呢，我去外面溜溜，消化消化。”
　　-
　　“第七小组的展示十分不错。演讲人的英语流畅、口音地道，介绍植物的角度也很新鲜有趣，可以看出查询资料的时候用心了。唯一一点不足就是PPT的制作方面，不够有创意。
　　“当然，这是前面几个小组同样存在的问题。虽然我们介绍的对象都是植物，但是PPT演示文件的背景不一定要和老师给你们看的样片的模式差不离，希望下一组的演示文件能有一定创新。”
　　虽然作品有瑕疵，但是几位老师点评完之后，都给了很不错的评价。
　　虞淮作为演讲人，听完评价之后，站在台上礼貌地鞠了躬，往台下走去。
　　“下面哪个组想上来，自发上去吧。”
　　第七小组肉眼可见讲得明显比前面几个小组好，老师说完之下，竟是没有一组自告奋勇。
　　“还是没有吗？”主持活动的老师又问了一次。
　　等了半天，终于有只手举了起来，这下子可谓是万众瞩目。
　　虞淮扭头看去，左眉尾挑了挑，果然。
　　徐思宁昂首挺胸上了讲台，给人一种莫名自信的感觉。
　　不过，虞淮可不认为徐思宁能弄得多好。
　　前世虞淮调到周扬深和徐思宁那组，徐思宁想要在周扬深面前出头，不管什么活动都特别积极。
　　积极的同时还防着虞淮，那时候的虞淮遂了他的意，该放手时就放手，也不怎么参与。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徐思宁忙上忙下虽然结果不错，但还是与第一失之交臂，只得了第二名。
　　只要虞淮不主动去影响，历史的趋势就不会大变，徐思宁这次的作品和前世有很多不同，但找虞淮来看还是不错的。
　　台上的徐思宁演讲完毕。
　　意料之中，几个老师给的评价空前的好，甚至好过前面虞淮那组。
　　当他自得地从虞淮身边走过的时候，虞淮一个眼神都没往他身上瞟。
　　一开始他就是重在参与的心态，什么都要争第一，那不是很累？
　　夏令营共有几十个小组，不是每个组都做得好。
　　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负责主要评审的英语老师拿着话筒站起来说道。
　　“一开始查询植物品种的时候就错的同学太多了。如果有想法拿到好名次的同学，一定不能在这上面出错，不然后面做得再好，都会功亏一篑的。”
　　英语老师的肩膀突然被拍了拍。
　　“老师，我想问问刚才我们组展示的那株花到底叫什么，我们下去后和网上搜出来的照片一一比对过，长得是一样的。”
　　“嗯？有这回事儿。”
　　英语老师怕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有失公平，让前来询问的同学把他们照下的相片拿回来，并赶忙拿出电脑。
　　“老师，现在我们手里没有相片。”


第13章 借刀杀人
　　“刚讲完，相片就丢了？”英语老师奇怪道。
　　“不是的，老师。”
　　为了能够比对学生拍到的相片和展示植物的一致性，在演讲介绍之前，会将学生手里的相片收上来进行一一比对。
　　“我们没有拍到我和您说的那朵花。”
　　“没有拍到？那刚才你们交上来的相片是谁拍的？”
　　“是第十三小组的。”
　　也就是中场休息结束之后，将要上台的那组。
　　他们组演讲的时候借用了一下那组的照片，下台之后觉得可能老师的判断有失误的地方才来找老师的。
　　他们那组演讲完之后，已经将借来的相片归还给第十三小组，十三小组等一下就要上台，已经将手中的相片全部上交了。
　　“你们怎么能拿其他小组的相片。这样的话，就算确定了你们制作PPT没有失误，也是要废除评价的。”
　　英语老师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发生，连忙和其他几个当评委的老师快速商量之后，得出了结果。
　　“不是，老师。我们没有直接窃取别组的劳动成果。”
　　“不是？你们没有自己拍下相片，既然没有自己拍下相片，你们是怎么查询资料，怎么制作PPT的？”
　　“我们只是在刚才上交相片给老师比对的时候才向他们借的相片。查询资料、做演示文稿的时候是用自己采摘回来的花朵比对着的。”
　　学生说完，不知为何英语老师面色突地一沉，其他几个老师面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除了你刚才说的那朵花你们摘回来了，还摘了别的什么回来没有？”
　　英语老师慌乱之下，鼻梁上的眼镜掉到地上都没来得及捡。
　　“没……没有了，我们正好缺了一张胶卷，就摘了那一个。”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几个老师听了他的话之后，神色突然紧张起来，说话有些结巴。
　　“那就好，那就好。”英语老师松了口气似的囔囔道。
　　旁边有个老师也道：“幸好采摘的不是珍稀植物，不然有麻烦了。”
　　学生突然‘啊’了一声，面色紧张地说道。
　　“老师，可能我们已经有麻烦了。”
　　夏令营的几个老师面色一滞。
　　“不止我们这一组采了花回来。我们会来的时候，看到好多组好像都带了点东西回来。花儿也有、叶子也有。”
　　负责策划今天活动的英语老师眼前一黑，倏地站了起来。
　　“快！快叫学生都坐回原位。”
　　学生们被叫回座位之后都很茫然，直到从坐在前排的学生那里听到了一点风声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今天的某些行为闯祸了。
　　看见几个老师脸色阴沉，并开始排查相片的时候，那小部分或摘了花或择了叶的学生都有些害怕。
　　其中，徐思宁的害怕尤甚，在座位上坐立不安的。
　　跟徐思宁同组的曹玉涛更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无妄之灾。
　　“都怪你，我们肯定要倒大霉了。”
　　曹玉涛和上下左右交流了一番，发现只有三个组的人今天采摘了树林里的植物。
　　其中一个组就是刚才的那个学生所在的小组，他们那组带回来的是普通植物，倒没什么关系。
　　另一组和徐思宁这组就惨了，带回来的珍稀植物。
　　特别是徐思宁他们，一早上跟着虞淮屁股后面。
　　怕被发现，也只敢远远跟着。谁知虞淮他们走走停停，任务只是顺带。
　　只要虞淮他们在一个地方驻足一会儿，待他们走后，徐思宁就上前将刚才他们身前的植物拍下来。
　　这么一次一次的，很快拍立得的胶卷就不够用了，徐思宁也没想太多，直接上手摘。
　　一早上下来，徐思宁摘的植物种类没有十种也有八种。
　　更要命的是，徐思宁放在PPT上的那些植物，大多都没有实体照片，老师一看，想赖都来不了。
　　虞淮对徐思宁做出的愚蠢行为早有预料，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宋时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盒山楂卷，伸到虞淮身前。
　　顺着虞淮看着的方向望了过去，然后嘴角不自觉的抿紧。
　　宋时城认出了徐思宁，和周扬深一组的组员。
　　婊里婊气装无能的样子和周扬深怂蛋的性子倒是蛮配。
　　虞淮回过头来，正打算伸手拿一个山楂卷，宋时城就将手上一整盒塞到虞淮手里。
　　“这玩意儿我吃不惯，太酸了，给你吃吧。”
　　宋时城强忍酸意，随意嚼了几下吞下去。
　　怎么都想不通虞淮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个。
　　想想书包里特意带的酸味零食，宋时城感觉自己牙都疼了。
　　“谢谢。”虞淮道谢。
　　老师快查到徐思宁跟前，虞淮又看了眼已经面露冷汗的徐思宁，然后不甚在意地转过头来。
　　这次没有了他的阻止，徐思宁总算栽跟头了。
　　负责策划今天活动的英语老师姓肖，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了平时冷静精致的模样，额前的刘海被她随意撩到一旁，整洁的灰格衬衣出现了道道褶皱。
　　她查完徐思宁跟前后，只觉眼前一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
　　“报警吧。”
　　徐思宁听到这句，脸色愈发白了，放在身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刚才他用手机搜了搜相关事项，此时此刻他已经清楚了解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自己负责的项目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肖老师不禁感到一阵脱力。
　　那些可都是国家珍稀植物啊。
　　幸运的是，徐思宁这组之后，其他组没再查出别的问题。
　　警察出警速度很快，打完报警电话没一会儿，警车鸣响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旅馆大门前停下。
　　“你觉得徐思宁那组会受到什么处罚？”虞淮问道。
　　“非法采伐、毁坏珍贵树木，可以判刑。不过摘片叶子对树木本身没有影响，或者在不是故意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
　　也就是说徐思宁应该没有太大的事。
　　结果果然如宋时城所料，因为徐思宁采摘的珍稀植物虽然受到法律保护，但徐思宁在无意的情况下进行采摘，且对植物本身没有太大的影响。
　　所以，只是被教育了一通，并交了罚金，写了保证书之后，这件事就差不多结束了。
　　然而，虞淮并不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眼见和徐思宁犯了同样错误的另一组组员阮文，气势汹汹地朝徐思宁走了过去，虞淮圆润的桃花眼眸在无人注意的方向弯了弯。
　　阮文——周扬深的竹马，在虞淮和周扬深分手之后，和徐思宁联手，落井下石买通稿给虞淮泼黑水，制造黑料，意图让虞淮身败名裂，让他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阮文和周扬深同为富二代，从小一起长大，同时阮文一直对周扬深有着不可言说的感情。
　　乍一看阮文的外表，只会觉得他是个文文静静、长相秀气的小男生。然而实际上，阮文就是个娇生惯养，性子骄矜，行事作风随心跋扈的富家子弟。
　　虞淮眼中带着些许快意。
　　徐思宁和阮文对上，两个都捞不着好。
　　一个惯装无辜使阴招，一个惯会耍狠欺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阮文这会儿估计不知道徐思宁觊觎上他的深哥哥了，虞淮觉得自己可以给他们暗中添点油，让两人之间的火烧得更旺。
　　阮文气势十足地走到徐思宁身前，一双圆眼里头似烧着火，身后还跟着两个跟随的小弟。
　　他挥了挥手，让两个小弟‘友好’地请徐思宁去到僻静的角落。
　　“要不是看到你摘了叶子，我才不会去摘。都是你，要不然我也不会被当众批评，脸都丢尽了。今天我非要给你点教训不可。”
　　徐思宁见势不妙，阮文身边的两个人把他拉到这里之后，还挡住了他的去路。
　　徐思宁低着头，思考如何脱身，正要大喊老师，就被阮文捂住了嘴巴。
　　“你以为叫老师有用？”阮文一张文静乖巧地脸变得狰狞，平白看出几丝阴狠的味道。
　　“现在我放开你，你要是敢叫敢跑……”阮文慢慢勾起嘴角，“我会不知不觉断掉你的腿，割掉你的舌头！”
　　徐思宁闻言，惊恐地摇摇头。
　　向阮文示意自己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阮文将手拿开之后，徐思宁就红了眼眶。
　　“真的很对不起。今天的事情都怪我，我事先也不知道那些花草树木不能动，才连累了你。”
　　徐思宁说着，还吸了吸不存在的鼻涕。
　　“要打要骂都随你。”
　　弱者总是更容易引起人的同情。
　　阮文看着他也很可怜的样子，将原本折磨人的计划放了放。
　　“既然你这么识相，过来让我打五巴掌，我就不和你计较。”阮文仿佛皇帝开恩似的。
　　“你！”徐思宁见阮文的模样，以为他动容了，谁想竟是得到这样的答案。
　　“怎么？不服气？”阮文仰着下巴道。
　　“不，没有不服气。”徐思宁见他眼神凌厉起来，立马回答道。
　　现在除了服软，别无他法。
　　僻静的角落传来清脆的‘啪啪’声，光听声音都觉得脸疼。
　　这时，几米外的电梯突然开了。
　　虞淮和周扬深同时走了出来。
　　“咦，阮文？”虞淮好似刚看到角落里的人，表情很意外。
　　“你们在这干嘛呢？”周扬深问道。
　　虞淮和周扬深走了过去。


第14章 琴行
　　“深哥！”阮文见到来人脸上的神情雀跃。
　　又将视线转向旁边的虞淮，脸上高兴的程度不太明显的降低几分。
　　“怎么回事，又在欺负人？”周扬深随口问道。
　　“哪有！”阮文摆出一副娇憨的姿态，极力否认道。
　　“不信你问问他，我到底有没有欺负他。”
　　阮文的手指指着徐思宁，徐思宁抬起头看了眼周扬深，咬了下唇瓣。
　　“喂，你说句话，我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徐思宁的喉结动了两下，低声道。
　　“没有。”
　　谁知下一刻，脸上留下两横清泪。
　　两颊红肿，双眼发红，楚楚可怜的看了眼周扬深，又低下头。
　　周扬深还没甚反应，阮文当即跳脚，恶狠狠道。
　　“没有就没有，你哭什么？深哥，他就是装可怜！”
　　“好了，做了就做了，怕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周扬深道。
　　他也就问问，阮文欺没欺负人他可不在乎。
　　“虞淮，我们走吧。”周扬深道。
　　虞淮刚才去找他，现在两人准备去外面的海岛走走。
　　“你们去哪，带上我。”阮文急忙放开徐思宁。
　　“你跟着干嘛，当电灯泡啊。”周扬深当然不乐意。
　　虞淮瞥见徐思宁动了动，似乎正打算趁阮文不注意开溜，觑着他脸上浮上手掌印的脸颊，虞淮和周扬深道。
　　“我在这等你，你去带他处理一下吧，这样子出去被看到对小文的影响不好。”
　　徐思宁看了一眼周扬深，犹豫了一下，嗫嚅道。
　　“这是我不小心摔的，和他没有关系。不用管我，明天就好了。”
　　阮文冷哼一声，嘟囔道。
　　“哼，算你识相。”
　　不过虞淮的提议阮文还是十分赞成的。
　　深哥喜欢虞淮，当然不能让他们单独在一块儿了。孤男寡男，花前月下，要是两个人发生了什么怎么好，深哥只能是他的！
　　“诺，这是我房卡。我书包里有妈妈让我带的药水，给他涂涂就好了。”
　　周扬深也不乐意，但是虞淮的提议他又不好反驳。阮文又刚打了人家，让他弄事情还不知会不会一言不合又揍人，想起阮姨的叮嘱，周扬深只好不情不愿地带着徐思宁上楼一趟。
　　周扬深和徐思宁走后，阮文还站在原地，看来是打定主意不走。
　　虞淮见状，捡起他红通通的手，看了看。
　　“疼不疼？”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手掌上一点茧子都没有。
　　阮文奇怪地看了眼虞淮，想把手缩回去。
　　“不疼，你放开。”
　　虞淮摸了摸他的头，似哥哥对弟弟的宠溺般。
　　“还是这么皮。”
　　被抚摸过的地方好似静电似的，隐隐发烫。
　　比他高的少年弯着唇角，干净的眼眸像是皎洁的白月，一双柔和的秀眉下，那对漂亮的桃花眼此时充满了温情和宠溺，让人一不留神就会沦陷进去。
　　阮文微抬着头，看得不由怔了过去。
　　他忽然想深哥喜欢他也不无一定道理。
　　下一秒，阮文回过神，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阮文摇了摇脑袋，将萌生出的奇怪想法甩出。
　　刚才他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喜欢的人明明是深哥，深哥最后喜欢的人也只能是他！
　　他一定会将深哥从虞淮手里抢回来。
　　虞淮见他抗拒的动作，不由得叹了口气。
　　表演嘛，徐思宁会，他更会。
　　“知道你不喜欢徐思宁。不过你也知道周扬深喜欢我，所以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有气可以找我。虽然徐思宁对周扬深有好感，但是你深哥又不喜欢他，就不要拿他撒气了。”
　　前世的时候，阮文直到徐思宁坐上高位，才知道徐思宁和周扬深私底下早就纠缠在一起，但那时候的阮文还是一事无成，想要对付徐思宁已经不够格，再加上那时候的周扬深渐渐对徐思宁生了感情，明里暗里都护着他，让阮文根本无从下手。
　　周扬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护得紧紧的，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弃之如敝履。
　　虞淮摸准了阮文的心思，喜欢周扬深不敢表白，嫉妒周扬深喜欢的人却害怕被周扬深讨厌，不敢对他喜欢的人轻举妄动。
　　现在周扬深依旧对他情根深种，阮文不会拿他怎样。
　　但徐思宁就不一样了，虞淮是故意透露给阮文徐思宁的事情的。
　　这下，阮文有的折腾了。
　　-
　　为时十天的短期夏令营很快结束。
　　周扬深自认后面几天和虞淮同睡一个房间，两人之间的感情又进展了一步。
　　夏令营结束之后，周扬深本打算邀请虞淮出去旅游，然而还没等虞淮拒绝，周扬深爸妈以他期末成绩不理想为由，把人压家里了。
　　虞淮提前申请了学校的奖学金，一部分奖学金用来交房租，还有一部分还了债，剩下一点存了起来备用。
　　日光明媚，虞淮趁着气温低的时间去了阳光孤儿院一趟，看看沈东阳，顺便给小孩带点吃的。
　　从孤儿院出来之后，又做公交去了青藤高中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真的不来了吗？”小餐馆的老板娘遗憾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干净帅气的少年人。
　　“你来我可以给你加工资。”这个小年轻可是为他们的小餐馆招揽了好多生意呢。
　　虞淮之前的周六日，一直在这家小餐馆里做兼职，每个月能拿一千块钱，足够日用。
　　这家小餐馆的生意不错，老板一家人也好，前世虞淮在这里干到大学报道才离开这里。
　　但是他需要更多的钱买乐器，在这里兼职的微薄收入显然不够。
　　虞淮还是拒绝了老板娘的挽留，老板娘虽然不舍，还是没勉强他。
　　“乖娃子来了啊。”小餐馆的老板穿着白背心，汗涔涔地刚从菜市场回来，手上抱着一堆菜，看见虞淮便大声招呼。
　　老板娘和老板说了虞淮了事情，老板就道。
　　“我就说乖娃子不会一直窝在我们这个小餐馆的，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金鳞岂是池中物！我第一眼看见这娃的面相就觉着他以后肯定有出息。”
　　“娃啊，快到中午了，你吃过饭再走，就当散伙饭了。”
　　虞淮知道夫妻两人对他也是不舍，他在这待两年，老板二人对他一直都很好，自然不会再拒绝这样的请求。
　　吃完饭后，餐馆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虞淮起身想帮忙收碗，被老板娘阻止了。
　　“快回去学习去吧，不要在这忙活了。”
　　虞淮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碗，看了眼正热火朝天帮客人打饭的老板，轻声对老板娘说了句话。
　　老板娘听了后火急火燎地过去找老板。
　　虞淮出店门，走了几步还听见老板的哀嚎。
　　他将老板偷偷抽烟的事情告诉了老板娘，还将老板藏烟的地方给抖了出来，现在老板娘正拧着老板的耳朵。
　　走之前虞淮还嘱咐了让他们定时体检，老板娘都答应了。
　　这次有老板娘盯着，老板应该不会直到身体不行了，到医院检查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肺癌晚期了。
　　脑海中系统1332出声问道。
　　“小淮，你辞了这里工作，就没有收入来源了啊。”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
　　上辈子他发现自己在音乐方面有兴趣和天赋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偶然一次机会加入了音乐社，和社团的成员学了很多乐器。
　　重来一次，有了更多的时间为将来发生的事情做准备，他不准备浪费。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不仅要让徐思宁和周扬深体会他的经历，更是为了完成自己未完成的梦想。
　　虞淮进了一家琴行，这家琴行里头没多少人，比隔壁新开的那家大琴行相比冷清了不少。
　　“小朋友，是过来买钢琴的吗，你父母呢？”生意的冷清让老板招呼客人格外热情。
　　虞淮的视线从店里摆放的钢琴一一略过，闻言不由抿了抿嘴，有点不开心。
　　虞淮喜欢板着脸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对周围的事物冷淡，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那张脸好看是好看，就是长得显小。
　　他不爱人拿看小朋友的眼光看他，所以总是用面无表情，这样能让他显得成熟稳重些。
　　不过刚才看到喜爱的钢琴开心了些，表情有失稳重，尤其是今天还穿了一身嫩绿色的卡通卫衣，更显稚嫩。
　　“我先看看。”
　　虞淮的话一出，老板热情的模样减了两分。
　　往外看了看外面，见外头没人，就猜到这个小少年是一个人过来的。
　　“那行，你慢慢看。”
　　不买，能给店里增加几分人气也行。
　　自从隔壁那家连锁琴行开业之后，他的店生意那个惨淡哟。
　　虞淮一个钢琴一个钢琴的看过去。
　　“去去去，我说了我这不收旧琴。”
　　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虞淮抬头看了过去，原来是有人想要将旧琴卖给这家琴行，老板不肯收。
　　“不是啊，老钱。你看看你这琴，都多少年了，旧成这个样子，我收了谁买？”
　　“我说句实话啊，要是我店里的生意红火，凭我们几十年的交情我肯定要了。但是我店里现在这个情况，做不起慈善啊。”
　　那卖琴的人又和老板说了几句话，琴行老板还是没松口，那人就走了。


第15章 偶遇
　　虞淮觉得卖琴的人有几分眼熟，正要定睛看去，那人已经走了。
　　琴行的老板唉声叹气地走进来。
　　“这年头钱不好挣啊。”
　　虞淮收回视线，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朝老板走去。
　　“老板，你这里的钢琴能弹吗？”
　　琴行老板看了眼虞淮，指了指门口边上的一架钢琴。
　　“去弹吧，别弄坏就行。”
　　虞淮谢过老板，走到钢琴前坐下。
　　眼前的这架钢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外表有几分老旧。
　　虞淮进店后仔细观察过店里的琴，大部分都是全新的，只有这架琴的使用痕迹明显，从而断定这架琴应该有很多人弹过。
　　此刻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对小情侣正在看琴，虞淮将路上买的录音笔打开，放在一旁。
　　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搭在黑白琴键上，吸了一口气，手指摁下琴键。
　　悠扬闲适的琴声倾泻而出，少年坐在黑皮琴凳上，日光照耀下的乌发闪熠着淡淡的光泽，好似老天给少年加上了耀眼的光环一般，他微微低着头，露出长颈，脖颈处的肌肤如同美玉。
　　少年白嫩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灵动地划过，动作行云流水。
　　空灵悦耳的歌声随之响起，时而动听、时而婉转。
　　琴声伴随着歌声，讲述了一个生活在精灵小世界的精灵姑娘。她聪明伶俐、机灵鬼怪，总是能发现平凡生活中有趣的事情，她就那样每天平凡而快乐地活着，还积极地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喜悦。
　　突然有一天，精灵姑娘生活的小世界被毁灭了。幸运的是精灵姑娘被善良的人类收养了。善良的人类给精灵姑娘供吃供穿，让精灵姑娘衣食无忧，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就在大家以为这就是精灵姑娘的结局时，精灵姑娘突然死了。令人感到害怕的是……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欢快的歌声渐渐沉寂，琴键的敲击声一点一点变沉，好似昭示着故事的意外结局。
　　虞淮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将沉浸在悲伤氛围中的思绪拔了出来。
　　他轻轻盖上琴盖，拿回录音笔。
　　抬头一看，琴行的老板站在钢琴旁，正满脸红光的盯着虞淮。
　　“你……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
　　依他的眼光，眼前的小少年弹奏的水平绝对高于隔壁琴行请来的钢琴手好多了。
　　“我成年了。”虞淮凝视着光头老板的眼睛，非常郑重地回答道。
　　“……成、成年了啊。”误解了人家的年龄，老板摸着自己光溜的脑袋，干咳了一声。
　　“成年了好啊，成年了就能自己做主了。还读书呢吧，钢琴考到多少级了？”
　　“没考级，弹着玩的。”虞淮回答道。
　　“弹得这么好没考级？”
　　光头老板瞠目结舌，随之又不太甘心地拿出本琴谱翻开，指着一首钢琴七级考级曲目道。
　　“能不能弹一下这首。”
　　虞淮虽然奇怪，还是坐了下来。
　　就当是感谢老板允他在店里弹钢琴。
　　顺利弹奏完，老板又指着一首钢琴十级考级曲目，让虞淮弹。
　　虞淮隐隐约约知道他的目的。
　　于是，下手弹了弹。
　　毕竟不是专业弹钢琴的，受过的系统训练不多，再加上以虞淮现在的生活水平没能力买琴，无法大量的练习，以现在的水平确实有些不足。
　　果不其然，十级曲目弹得有几分瑕疵。
　　琴行老板面色纠结的思考。
　　他开的这架琴行尽管生意冷淡，但是办的培训班却非常红火。
　　前段时间有个家长想给自己的孩子找个私教，这段时间培训班的老师试了个遍，家长和孩子都不怎么喜欢。
　　要他说那家长和孩子说挑剔也挑剔，说不挑剔也不怎么挑剔。
　　人家就想让孩子学得开心，想找个喜欢合眼缘的来教，什么大师课人家也不追求。
　　本来这种要求是可以不答应的，奈何那家长财大气粗，他做生意租的这栋楼都是他的，最近附近的房子又都在涨房租，为了自己的生意能在这做下去，他不尽心也得尽心。
　　老板见虞淮弹琴的样子，突然觉得说不定他可行，本想让虞淮碰碰运气，但是虞淮钢琴没考级，这就不好说了。
　　其实现实中也有弹钢琴非常厉害的人，不喜欢考级。
　　但是，虞淮专注于创作，弹琴也是为了创作的需要。
　　贸然给人家推荐了，说不定人家认为他在敷衍，到时候要是败坏了琴行的名声，培训班的生意也砸了。
　　“叔叔！我又来啦！”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老板正纠结着，一个头上梳着羊角辫，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跑了进来。
　　老板一看，拍头一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诶！小悦来啦。”
　　女孩长得乖巧，一点不怕生，好奇地瞧了眼虞淮，见他长得好，眼睛立刻一亮，便脆生生喊了句。
　　“哥哥好。”
　　“小悦，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外头急匆匆进来一人，看见裴悦在店里，顿时松了口气。
　　虞淮一瞧，还是个熟人。
　　宋时城的语气有些严厉，裴悦被说的不开心，粉嫩嫩的小嘴巴一噘。
　　“哼！还不是哥哥走得慢。下次再也不和你出来玩了，说好了去游乐园，也只让我做旋转木马，现在还教训我，讨厌鬼！”
　　宋时城无奈地看了眼裴悦，然后和虞淮打招呼。
　　“又见面了，我带我表妹出来玩，小孩子闹腾，让你看笑话了。”
　　裴悦见不得自己被忽视，气愤地瞪了眼便宜表哥，水灵灵的大眼睛在虞淮身上打转，自顾自拉上虞淮的手。
　　“叔叔，这个哥哥是不是你给我找的老师啊。”
　　宋时城看她那嘚瑟样儿，恨得牙痒痒。
　　虞淮的手他都没碰过呢。
　　“现在还不是呢，得看你喜不喜欢。”
　　趁着宋时城抱起小女孩的功夫，老板和虞淮小声说道。
　　“你和小悦的表哥认识？”
　　虞淮点点头。
　　“这就简单了，你想不想要兼职教他妹妹。只要她妹妹愿意，钱不是问题。而且看你的样子应该很喜欢弹琴，她家里有好几台价值百万的钢琴，要是教了她，你还可以碰那些琴。”
　　对于一个喜爱弹琴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台好钢琴更诱惑人。
　　虞淮和裴悦的表哥认识，两人态度熟熟稔，人品肯定没问题了。
　　他觉得可以努力凑一下，说不定就成了呢。
　　“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如果她和她哥同意你当私教，我也不要介绍费。”
　　至于其他方面的问题，都是能调解的嘛。


第16章 舅舅一家
　　虞淮想了想，说难听点，他又不是专业的，要是教人，水平恐怕不够。
　　“还是不了，我去教人家小孩，说不定会耽误人家。”
　　“耽误什么？”宋时城道。
　　“啊，是这样。小宋先生应该还不知道你这朋友很会弹琴吧，小悦的爸妈又一直想找个小悦的喜欢的老师。我刚才看小悦对你的朋友也挺喜欢的，所以合计了一下，想为你们引荐引荐。不过你的朋友怕耽误小悦，没答应。”
　　宋时城有些意外。
　　“能弹一下给我听听吗？”
　　裴悦的两只大眼睛也跟着眨呀眨。
　　虞淮见宋时城有点当真的意思，立即道。
　　“老板抬高我了。你要是真想让她好好学钢琴，还是找个专业的老师比较好。”
　　“我舅舅舅妈对这个不要求，没关系，你先弹着试试，让我听听。如果当了小悦的老师，每周只需要周末上两节课就行，而且他们给的报酬不会低。”
　　有钱人家的孩子总是有更多的试错机会，裴悦的爸妈给裴悦报了很多兴趣班，每个兴趣班都上个一段时间，后面要在哪个方面着重培养，全看裴悦对那个方面擅长和喜欢的程度。
　　一开始的时候，培养孩子兴趣很重要。所以裴悦的爸妈才会找了好多专业的钢琴老师，让裴悦去选。有个喜欢的老师教他，学起来更有动力。
　　宋时城以前也学过钢琴，虽然水平比不上虞淮，但原本也在待选人选里。正好裴悦也很喜欢这个表哥，于是在课余时间试着教过一小段时间，最后事实说明宋时城自己弹得不错，教得一塌糊涂，连最基本的指法都没给人指正。
　　只能无情将宋时城辞退，另寻高明。
　　宋时城都这样说了，虞淮就坐着弹了一曲。
　　裴悦面带欣喜，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大哥哥在琴键上飞舞的手指，再看看弹琴的侧影，简直帅呆了！
　　“我喜欢这个大哥哥。”裴悦拽着宋时城的衣角晃了晃。
　　宋时城默默点头，专注地盯着少年人的侧脸，在心里给自己加上一句，我也喜欢。
　　虞淮弹完。
　　“怎么样？”他问宋时城。
　　裴悦是不用问了，看她那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的模样，就知道肯定很满意。
　　宋时城心中已经十分认可虞淮了，看着虞淮坐在琴凳上抚摸琴键的样子就已经满脸惊艳。
　　他想，就算虞淮弹得不怎么样也要先把人定下来。
　　至于裴悦的意见……他在给小孩找一个不就好了。
　　“我觉得不错，裴悦也很喜欢。”
　　宋时城在心里做了两个方案，还装模作样地问裴悦。
　　“你说是不是？”
　　裴悦重重地点下头。
　　“哥哥明天就能去我家教我吗？”
　　明天就是周六了。
　　宋时城转头，目光中带着询问。
　　能不能去当然看小淮有没有时间。
　　见虞淮点点头，宋时城心中一喜，决定在舅舅那多住几天。
　　宋时城将裴悦放心，问老板店里有没有纸笔。
　　“有，我这就去拿。”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老板也很高兴。
　　宋时城将地址写在纸上，折了一折后递给虞淮。
　　“这是小悦住的地方，每周六日准时到就行，报酬每星期日结，合同我回去让人打出来，明天你来了再签。”
　　“好。”
　　“待会儿你还有事吗，要不我们一起？”
　　“不了，我还要回去做卷子。”
　　答应当裴悦的私教不是因为宋时城，而是因为私教的报酬不菲。
　　如果可以，虞淮并不想和宋时城有过多的交集。
　　毕竟，他还记得宋时城惦记他屁股的事情。
　　宋时城还不知道心上人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听了虞淮的话只是有些失望，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
　　虞淮最终坐公交车回去了。
　　石国飞正好也在。
　　坐一会儿就屁股痒，恨不得出去跑两圈的石国飞被他爸压在书桌前读书。
　　石国飞见虞淮回来，眼睛都亮了。
　　“淮哥，快来教教我，拜托你了。”
　　虞淮看见他对着课堂作业本痛不欲生的模样，忍俊不禁。
　　“我爸说要是这几题做不出来，就不让我出去。在这坐了两个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虞淮深入浅出地那几道题讲解了一遍，问道。
　　“你现在用电脑吗，能不能借我用下？”
　　“行，我这就去给你拿。”
　　虞淮拿到电脑后，在原地看了会儿石国飞的作业本，才抱着电脑进了房间。
　　他打开浏览器的搜索界面，回忆了下目前发展良好的唱片公司和娱乐公司。
　　将几家公司的邮件记下来后，又注册了个电子邮箱，将从录音笔中拷贝来的音频，随邮件附件一一发了出去。
　　-
　　次日，虞淮被闹钟声唤醒。
　　走在路上，市区的空气格外清新，远远地看着一座座高楼大厦，每座大厦的模样都清晰无比，好似加了浅浅的绝美滤镜。
　　虞淮顺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裴悦所在的小区。
　　小区虽然身处寸土寸金的二环以内，占地面积却非常可观。
　　一座座房子不同于传统住宅楼，每家每户都相隔一定距离，从外往里看，满眼都是茂盛草木的茵茵绿色。
　　“你来了。”
　　虞淮在小区门口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宋时城正在正门口旁边站着呢。
　　“你在这里等我？”
　　“对啊。这里的安保很严，没有熟人带不让进。幸好我猜到你会早到，提前半小时就在这等了。”
　　宋时城带着虞淮进了小区，边走边说道。
　　“我舅舅他们知道裴悦找到了喜欢的钢琴老师，今天特地没出门，就想见见你。你也别紧张，他们都挺随和的。不过就算紧张也没关系，你还认识我，我会站你边上的。”
　　虞淮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过他看宋时城倒是很紧张。
　　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自家孩子认定的老师，不放心多少都是正常的。
　　虞淮前世做过很多兼职，其中包括当家教。
　　年纪小的孩子世界观和价值观还没形成，家长自然不可能放手让孩子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裴悦看着非常有自主权，但喜欢归喜欢，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家长身上。
　　虽然宋时城嘴上说的只是见见，但实际上今天的见面是对他的面试。
　　“大哥哥你终于来啦。”
　　宋时城开门进去，在门口等了许久的裴悦立马冲了上来。
　　“小淮是吧，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看。”裴夫人热情招呼着让人给虞淮倒了杯茶。
　　“快坐吧。”
　　“叔叔好，阿姨好。”虞淮将扒在他腿上的裴悦放在沙发上，边和宋时城的舅舅裴安舅妈裴夫人问好。
　　“诶，你好快坐。”裴安见对面的少年人将他女儿不小心掀起的裙子理了理，再看看他懂礼貌地样子，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昨天宋时城已经和他们大致说了下少年的情况，重点高中年级前十，学习好得不行。
　　因为自己没掌眼，还打了电话给青藤高中的校长问了问情况。
　　本来裴安以为校长要过问一下虞淮的班主任才能掌握具体情况，谁知他一提虞淮的名字，校长立马想起他问的是哪个孩子，总体来说对虞淮的评价大致就是聪明、安静，听校长的意思，虞淮还为青藤高中赢得了很多荣誉。
　　裴安和裴夫人将视线投注在少年身上，只见少年的背脊挺得笔直，坐姿端正，整个人姿态非常好。
　　听说这孩子身世坎坷，是在郊外的福利院里长大的，却没有因此显露出自卑、怯弱的模样。和他说话的时候，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裴安和裴夫人三番打听，今天又见了少年本人，越发觉得女儿不仅眼光好，运气也好。
　　上街随随便便就能遇上个品行端正，弹琴也厉害的孩子。
　　裴安简单地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让裴悦带着虞淮去琴房练琴。
　　“诶！你上去干嘛？”裴安叫住跟在两人身后的宋时城。
　　宋时城的身体顿了顿。
　　“回来，跟舅舅去公司上班。”
　　裴夫人给裴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跟宋时城说。
　　裴安见此怂了怂肩，换了副温和一点的姿态说话。
　　“宋纪安已经大学毕业进你爸爸的公司实习了，你也得开始上心了，不然再等几年你再开始准备就晚了。那是你妈妈和宋广平一起打下来的基业，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你继母和继兄抢去。”
　　宋时城的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少年，想起妈妈病终前的模样，默了默。
　　“好，我知道了。”
　　有了资本才能更好的保护喜欢的人，他会努力成为少年的臂膀。
　　绝不能再让喜欢的人重蹈妈妈的覆辙。
　　虞淮喜欢周扬深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虽然他不知道虞淮为什么在周扬深面前演戏。
　　但不管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只要虞淮哪一天想要彻底远离周扬深，他希望自己有能力替虞淮挡住一切。
　　让他想离开就离开。
　　而不是像妈妈那样，临死的时候都摆脱不了宋广平，拿不到离婚证。
　　-
　　教导裴悦的过程，比虞淮想象的要顺利。
　　到了午饭的时间，虞淮委婉地谢绝了裴夫人的午饭邀请，离开了裴悦家。
　　今早房东跟他说他们这周末回老家，石国飞要上网课，肯定把电脑带走了。
　　虞淮准备找个网吧，看看邮件有没有收到回复。


第17章 他们两个一向要好
　　“往事如烟，光芒泯灭……”
　　阵阵凄凉绝望地歌声隐隐约约传入行人的耳朵。
　　那股悲伤仿佛烟瘴，吸入人的肺腑。
　　桥头上的街头艺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摇头晃脑的吟唱着心声。
　　虞淮顺着歌声走到天桥上，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用沙哑歌喉唱歌的中年男人。
　　这位街头艺人衣裳破旧，头发已然及肩，任由着散乱在狂风中，茂盛的络腮胡遮挡住原本的容貌，整个人的衣着打扮很是不修边幅。
　　一首歌唱完，虞淮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几块零钱的手顿了顿，将一块的零钱换成一张绿色钞票放入地上的空盒中。
　　将钱放入空盒起身的时候，正好和抬起头的中年卖艺人对上了视线。
　　“谢谢。”这位稍显邋遢的中年卖艺人用嘶哑的嗓音，礼貌道了声谢。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将盒子里的五十块钱拿了起来。
　　“五十块多了，一块两块就够。小伙子应该活得也很辛苦吧。”中年卖艺人胡乱弹了几下手下的电子琴键，美好的琴音中夹杂着丝丝尖锐的声响。
　　虞淮不说话，也没接中年卖艺人递过来的钱。
　　中年卖艺人无谓的笑笑，将五十块钱的纸币塞在脚后跟，又开始弹着琴唱了起来。
　　等到骄阳的火力渐甚，天桥上的人流逐渐变少，他便收起地上的盒子，准备搬去天桥底下躲太阳，等到日头弱些再回来。
　　来来往往的人中鲜少有人驻足在桥头观看的表演。
　　虞淮却在那听完一首又一首，中年卖艺人收完东西见听歌的少年依旧站那。
　　少年眼中的坚毅和热忱不知触碰了中年卖艺人心中的哪根心弦，已经许久不爱跟人交流的他忽然轻轻笑着感叹道。
　　“年轻人好啊，身体里的心还是炽热赤诚的，每一天起来看到的都是希望。不像我，这辈子也就这样喽！”
　　被搭话的少年人抿了抿唇，卖艺人以为他会笑笑或是顺着他的话随意说两句，却不想听少年道。
　　“您的歌很好，我听过您的歌。”
　　中年卖艺人一怔，差点将手里的东西砸在地上。
　　“什、什么啊，这可不是我的歌，我就一街边卖唱的，哪有本事写歌啊。”
　　中年人卖艺人说完，低着头正准备匆匆离去，就听身后的少年用极其确定的语气道。
　　“这就是您的歌——钱海前辈。”
　　钱海的身影猛地顿住。
　　“我帮前辈搬琴吧。”
　　……
　　“没想到我都成这样了，还有后生能认出我。”
　　钱海坐在桥下凸起的石块上，抽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两根。
　　虞淮不要，钱海放了一根回去，想了想，又将另一个放回烟盒。
　　“不止我，应该还有很多人记得您。”
　　钱海甩着烟盒，闻言突然‘噗嗤’笑了出来。
　　“是啊，当年我的抄袭事迹在网上还广为流传呢吧。”
　　“我不认为您抄袭。”虞淮注视着钱海的眼睛，十分认真。
　　岁月和生活的无情磋磨，让眼前这为曾经英俊潇洒，拿遍奖杯的歌手变得委顿。
　　虞淮只有男人笑得时候，能从眼睛中依稀辨认出当年意气风发的影子。
　　“小朋友，这话可不能乱说。”钱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捂着腰笑到肚子疼。
　　钱海笑够了，直起身子，随意的拍拍沾满灰尘的裤子。
　　虞淮盯着他浑浑噩噩的双目，皱眉道。
　　“我讲的是不是实话，您才是最了解真相的那个人。”
　　“歌的版权还在人家手里呢，你说我是原创者，谁信？”钱海望着天又道：“我自己都不信。”
　　“您没想过再试一次？”再试一次有没有成功的机会。
　　“刚刚听了您唱的歌，我猜测有几首应该是离开盛伟娱乐后写的吧，跟十年前写出来的歌相比，现在您写的歌更好了。
　　钱海笑笑：“你听得出来我进步了？”
　　“当然，我还能听出闻贯轩之前的歌都是您写的，您走之后，他换了不止一个枪手。”
　　钱海一怔，反应过来后顿时哈哈大笑。
　　“过去十多年了，闻贯轩居然还不会写歌，他的天王宝座坐地应该很心虚。”
　　钱海笑着笑着，脸色慢慢变得悲凉。
　　“会写歌的在街头无人问津，没有真材实料的，耍耍伎俩就过得好。多么讽刺……”
　　“您想不想将那些东西抢回来，我可以帮您。”
　　钱海失笑。
　　“要怎么抢？闻贯轩身后的盛伟娱乐如今已经成了行业巨头，而且他们手上拿着能有力证明闻贯轩的证据，斗不过的。你个小朋友，什么时候成为我的粉丝的，居然认出我来了。你说你可以帮我，但我看你家里条件应该……不怎样，拿什么帮我啊，不怕被他们报复吗？”
　　虞淮见钱海没将他的话当真，觉得这是少年人的玩笑话，不禁皱了皱眉。
　　他半蹲在钱海身前，薄薄的肌肉线条透过衬衣的轮廓隐隐显现，夏日的高温催着饱满雪白的额头冒出细细的密汗，泛着光泽的乌发、稚嫩的面孔无一不在泛着活力的年轻气息。
　　“我现在只问您一句，您有没有那个心思？”
　　钱海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面上用来掩盖颓废态势的笑容渐渐消失，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站了起来。
　　“我啊，早已经认命了。”说完就准备走。
　　仿佛害怕少年再用这种坚定正直的目光盯着他。
　　虞淮看着他的背影，漂亮的桃花眼直直凝视着他，大声说道。
　　“您的夫人最近身体还好吗？”
　　钱海身影一顿，倏地转过身。
　　-
　　“亲爱的小淮，我走了之后你会不会想我啊。”姜颂脱了鞋，十分不雅地一只脚跨在KTV的沙发上，一手用手圈住虞淮的脖颈，一手拿过话筒怼到虞淮嘴边。
　　姜颂一直在Y国长大，在国外上艺术高中的时候随父母工作的申调申请了交换生，在青藤高中上了一年学，现在时间到了，便要走了。
　　两人一高一低以怪异的姿势站着，差点没把虞淮勒窒息。
　　站在低处的少年费力地眨了眨眼睛，桃花眼里淡漠消失不见，只有满满的无奈。
　　姜颂真是个人来疯，当初披的安静文艺青年皮子，熟了后自个儿就把那皮子掀了。
　　虞淮严重怀疑姜颂交朋友前期掩盖自己的真实属性，是怕人被他烦跑了。
　　“来来来，说一句。”姜颂欢脱地从莫翼手里抢过另一个话筒，也给它举到虞淮嘴边。
　　虞淮心里毫无波动，面无表情对着怼到嘴边的俩话筒说了句。
　　“谢谢，不想。”
　　姜颂还没动作，坐在暗处玩手机的宋时城不知何时从边上冒了出来，一把将姜颂齁走。
　　“让我和小淮说两句嘛。我都要回Y国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呢。”
　　“你不是刚加上他微信？”宋时城毫不留情地拆穿。
　　“感情当然是要线下联系才更好啊。”
　　“也行。手机拿出来。”宋时城摊开手。
　　姜颂警惕道：“干嘛？”
　　“不是你说线下联系更好，那线上就没必要联系了，微信好友删掉。”
　　“我不！等我回了Y国我还要和小淮彻夜聊天呢，你在我手机里删了人，我就告诉小淮，让他治你。”
　　“你……皮痒了是吧。”宋时城危险地眯起双眼。
　　“啊啊啊啊，不是，我错了爸爸。别、别打，今天是我的送别宴啊，你就这么对我？”
　　两人在这边闹腾，宋时城的同学兼损友莫翼悄悄拿着果汁坐到了虞淮身边。
　　“给，知道你不喝酒，特意拿的果汁。”
　　虞淮轻声道了声谢。
　　“你和姜颂挺有共同语言的，很少见他嘴里天天念着一个人。这个暑假我们出去玩，每次都要提你。”
　　“是吗？”
　　虞淮和莫翼相处的不多，因此和莫翼说话时不咸不淡的，礼貌归礼貌，却没有和姜颂聊天时的熟稔感。
　　“嗯。”莫翼悄悄观察着好兄弟喜欢的少年，有些纳闷为什么少年和姜颂讨论音乐的时候妙语连珠，对着老宋和他就变沉默了。
　　昏暗的KTV内，五彩斑斓的光束旋转着，给包厢平添了几分热闹的氛围，也多了几分暧昧。
　　莫翼的身体侧了侧，看了眼少年。
　　今天少年穿着浅蓝细格纹的衬衣，袖口处松松地挽着，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关节，那只纤细得好似很容易这段的手臂拿着剔透的玻璃杯，散发着几分说不出的魅力。
　　莫翼的喉咙动了下，觉得满是热闹声音的包厢此刻变得嘈杂起来，只有坐在少年身边才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莫翼见少年的目光略过打闹的宋时城和姜颂，喝了口酒说道。
　　“他们两个一向这么要好。”
　　“你呢？”虞淮突然发问。
　　“什么？”
　　“你和他们两个的关系不也挺好。”
　　“嗨！你那是不清楚，老宋和姜颂是穿一条裤衩长大，旁人想插进去难。”莫翼笑着道。
　　虞淮点点头，莫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两人又沉默下来。
　　莫翼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
　　“你对他们两个是什么感觉？”
　　虞淮觉得莫翼问的问题有点奇怪。
　　“挺好的。”
　　“挺好的……除了这个，其他的感觉呢？”


第18章 告密
　　“嗯？什么？”
　　在点唱台旁唱歌的同学突然唱到撕心裂肺的高潮处，一时间掩盖住莫翼的说话声。
　　“咳咳，没什么，我说我出去抽根烟。”
　　莫翼对上虞淮含着疑惑的双眸，突然意识到自己问的不妥。
　　莫翼的神色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拿起大理石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就起了身。
　　“诶！莫翼那我的。”
　　虞淮平静地喝了口橙汁，眼睫微微垂着，眼中的思绪纷扰。
　　[除了这个，其他的感觉呢？]
　　莫翼到底想说什么？
　　他对姜颂和宋时城两人是什么感觉？
　　包厢快被愈发大声的歌声炸裂，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左右看了看，坐到刚才宋时城坐着的角落。
　　虞淮放眼望去，才发现这个位置的视野极好，对整个包厢的模样一览无余，姜颂被宋时城暴打之后，换了个‘无依无靠’好兄弟搂着，现在两人正坐在灯下唱着悲怨的情歌。
　　宋时城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
　　虞淮收回视线，静静思考。
　　-
　　“啊，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客人。”
　　宋时城的前襟被酒水打湿，后退半步，低头看了看衣服。
　　“小心点。”宋时城皱了皱眉，说完也不追究就走了。
　　碰到宋时城的服务生这时抬起了头，正是暑期在这家KTV打工的徐思宁。
　　徐思宁和宋时城在夏令营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
　　兴许是走廊人来人往，灯光昏暗的原因，宋时城一时没认出人来。
　　徐思宁在原地想了想，将端着的托盘放在一旁的台柱上，跟上前去。
　　见宋时城步履匆匆地进了包厢，赶忙站到门外，透过没关严实的门缝望向里头。
　　包厢里的桌前围坐着一圈人，个个西装革履、职业精英的模样。
　　包厢外头来了一群人，经理带着一群面容艳丽、穿着性感的女人。
　　徐思宁见状，连忙低着头避了避。
　　“诶！那个站壁灯下的……，说的就是你。”
　　徐思宁慢慢抬头，发现经理叫的人就是他。
　　“你！快去老板那拿几瓶好酒过来，给3666的客人送进去。”
　　徐思宁在原地顿了顿，被经理催促着去拿酒。
　　着急忙慌的拿着昂贵的红酒回来之后，徐思宁推开门默默走了进去。
　　经理斥道：“怎么这么慢，还不给客人都倒上。”
　　经理说完又连忙满脸堆笑，指着自己带进来的十几个女人，对包厢内的客人道。
　　见客人都在肆意上下打量那一排女人，经理极力推销道。
　　“她们啊，都是我们这的上等货，平时除了熟客都不带出来的。今天几位来了，特意全都让过来了。这边三个还是新来的，干净单纯得很。”
　　经理絮絮叨叨的说着。
　　徐思宁被包厢里的人气势震到，安静老实地蹲在一旁开酒。
　　切开瓶封后，先用湿布擦拭瓶口，再用餐巾纸擦干，拉出瓶塞，然后倾斜酒瓶，缓缓地将酒注入醒酒器中。
　　年份长的红酒醒的时间短，徐思宁精神紧张地醒完酒之后，那边几个客人已经挑选完。
　　徐思宁悄悄将目光瞥向宋时城所在的位置，这群人里只有宋时城穿着休闲的衬衣，他默默的坐在一旁，模样处变不惊。
　　宋时城的身旁还坐着一个样貌与他有点相似的男人，被众人拥簇着坐在主位，看起来是这群人中的中心。
　　“行了，都出去吧。”一个坐在边角上的男人挥了挥手。
　　听到客人的话，经理将没被选中的人打发出去。
　　徐思宁的酒还没倒，经理就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出去。
　　徐思宁正准备起身，放在桌前的手就被那说话的男人按住了。
　　徐思宁一惊。
　　男人的手放在徐思宁手的上方，手掌温热，无名指上的戒指却有些冰凉，他长得有几分帅气，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那种富家子特有的矜傲铺面而来。
　　“没让你出去。”
　　“这个孩子……”阮阅的话说到一半，经理却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阮总，他是我们这招的暑假工，不做别的。”
　　对话间，徐思宁也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瞬间觉得受到轻视和屈辱，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样啊。”男人的语气略带失落，脸上的笑意不减，直勾勾的盯着徐思宁直看。
　　“曹经理，今晚是我请阮总过来的，两千万的生意还没谈呢，你可要让他感到宾至如归啊。不然，这笔生意黄了，我可要怪你。”坐在中心位和宋时城有几分相像的男人突然说道。
　　两千万……
　　这笔生意的金额对这辈子来讲，都是天文数字。
　　徐思宁抽身的动作瞬间顿住。
　　“宋总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给你们二位生意定生死的能力。相信二位不用这些，也能顺利谈成合作。”曹经理诚惶诚恐道。
　　阮阅轻轻一笑，饶有趣味地盯着徐思宁惊慌中又带着点期盼的神情。
　　“那真是可惜。不过……既然不是在你们这卖的，愿不愿意是他的自由，曹经理没权利干涉，是吧？”
　　阮阅轻笑着，细细的摩挲着徐思宁不曾挣扎过的右手。
　　“这……”经理抹了把汗。
　　“他还在上学呢，重点中学的孩子，以后是像你一样干正经事的。您喜欢他这种类型的，我们这不是没有这样的男孩，您就高抬贵手。”经理赔笑道。
　　阮阅‘啧’了一声，放开手。
　　“我不做强人的买卖，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出去吧。”
　　徐思宁将手缩回来，正想说什么，余光中瞥见宋时城的目光看了过来，低下头，跟在经理身后出去。
　　“等等。”阮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现在不愿意没关系，什么时候想通了来找我也行，不会亏待你。”
　　经理见徐思宁犹豫了一瞬就接过那张名片，脸色瞬间变差，很快又恢复笑脸。
　　出了包厢后，经理将徐思宁拉到一旁。
　　“名片呢？”
　　徐思宁捂了捂口袋。
　　“真打算以后联系阮总？你可别犯糊涂了！别人迫不得已才干那种行当，你一个清清白白的高中生，也要像他们一样？这条路你想走，也要看看好不好走，别被他们玩到渣都不剩才知道后悔。”
　　“经理，我没那打算，名片我待会儿会扔的。”
　　经理叹了口气。
　　罢了，劝也没用。
　　“行，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不过今天的事情把嘴巴闭牢了，我们这是正规合法的经营场所，如果今天的事泄露出去半分……”经理话未尽。
　　徐思宁低下头，顺从地点头。
　　“我不会说出去的。”
　　经理还没说教完，徐思宁看见宋时城从包厢里出来，见他走几步，又进了另一个包厢，徐思宁突然想到了什么，状似为难地说道。
　　“经理，后厨刚才叫我过去，我在这耽误好久，得赶紧过去……”
　　经理不疑有他，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徐思宁跟到宋时城刚才走进的那个包厢。
　　年轻人爱闹，徐思宁隔着扇门都能听见里头震天响的动静。
　　徐思宁附耳听了听，悄悄开了点门缝。
　　果不其然，虞淮也在里面，正和宋时城和姜颂几人相谈甚欢。
　　徐思宁看看里面轻轻松松玩乐的虞淮，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侍应生制服，眼中闪过一丝妒恨。
　　他愤恨地盯着被人围在中间有说有笑的虞淮，看看看着突然发现了什么。
　　宋时城看向虞淮的眼神不对……
　　徐思宁慢慢思索，那个眼神，他从周扬深那里也见过。
　　宋时城喜欢虞淮！
　　徐思宁突然顿悟。
　　徐思宁见他们相处地模样，眼中闪过暗光，走到角落，拿出手机输入一串号码，拨了出去。
　　“喂，哪位？”电话很快被接通。
　　“周同学，我是徐思宁，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周扬深一听他的声音，不耐烦地就想挂电话，只以为徐思宁特意从哪里打听来他的联系方式，想要接近他。
　　“你的屁事我不关心。说！从哪弄来我的电话的？”周扬深质问道。
　　周扬深毫不客气的回答让徐思宁深吸一口气。
　　“夏令营的时候老师让我们成立小组，那时候你给我留了电话，你忘记了吗？”
　　“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不然要你好看！”
　　徐思宁想法不单纯，要是虞淮误会他和徐思宁有什么，那他还怎么追求虞淮。
　　“等一下，我说的事情是关于虞淮的。”
　　周扬深挂断电话的手顿住。
　　“你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在一家KTV勤工俭学，正巧看见虞淮同学跟一群不认识的人过来玩，叫了很多酒，里头挺乱的。我不太放心虞淮同学，看你和他关系好，才联系你的，要不你过来看看？”
　　周扬深倏地站起身，问道。
　　“地址在哪？”
　　-
　　包厢内
　　“老宋你掉厕所了啊，这没喝多少酒啊，怎么待厕所待这么久。不会是……”姜颂对消失许久的宋时城打趣道。
　　姜颂的目光在他下半身逡巡几圈，语重心长道。
　　“尿频尿急是小病，能治。”
　　宋时城用手肘怼了一下姜颂的肚子。
　　“宋纪安在旁边的包厢做东，我过去打声招呼。”
　　“你大哥？他谈生意，你过去干嘛？”
　　“过去做戏啊，我爸想看我们兄弟相亲的场面，我当然得做足戏给他看了。”
　　“你爸不在场，你这样也没人看啊。”
　　“那么多人在呢，还怕这些事传不到我爸的耳朵里？同父异母的弟弟对继兄恭敬有加，传出去就是他宋广平治家有方，名声多好听。”


第19章 我的喜欢让你很困扰吗
　　“我听说你哥毕业后被你爸下放到基层，没两月就升职了，这事儿真的假的？”
　　“你说真假。”
　　宋时城嗤笑：“我爸对我哥算用心良苦了。陪着我爸妈打江山的那批老功臣，对宋纪安的态度不明，我爸就安排他到最辛苦的职位干了一段时间，现在公司上下都在传宋纪安的品性好、能吃苦呢。”
　　“那你爸这心偏的够可以，同样是亲儿子，一个手把手带着，另一个不管不问。”
　　“他心要是不偏，就不会做出婚内出轨，私生子比婚生子年龄大的事情了。”予。溪。笃。伽。
　　宋时城喝了口酒，无所谓地说着，并不为父亲的差别对待愤恨不平。
　　“不管宋纪安是真辛苦还是做表面功夫，都是为我打工罢了。”
　　姜颂‘噗嗤’一声笑出来。
　　“亏我还想着怎么安慰你，没想到老宋你心态这么好。说的有道理！你手里拿着你妈留给你的股份，你爸的公司一半都是你的，你哥这么辛辛苦苦费劲心力，可不就是帮你赚钱嘛。你哥要是知道你心里这么想，估计气吐血。”
　　“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你这次回Y国还准备回来吗？”
　　“还没想好。我父母的基业在那边，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会在Y国发展。不过倒是有高中毕业之后申请国内大学的想法。”
　　姜颂和宋时城碰了碰杯，又道。
　　“你呢，有什么打算？”
　　“打算？就凑活着过呗，等你继承了家里的祖业，我就跟你混。”
　　姜颂哈哈大笑。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要是真打算凑合过，你会对你哥在公司的情况了如指掌？你哥真的惨，手里没股份就算了，到现在还认为你是个只知道打架逃课的单纯学生。不知道以后他知晓你真面目后，对你和颜悦色的表情还能不能装出来。”
　　“谁让他见天的恶心我，绿茶都没他能装。我爸希望我好好学学我哥，我当然得学习一两手过来。”
　　姜颂笑得腰疼。
　　“唉，你这边我是放心了，就是放心不下小淮。你藏的好深，要是我不在的时候小淮被你骗了怎么办。他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受了委屈也只能找我倾诉了，你说我要是在那时候把小淮带去我那，他会不会同意。”
　　宋时城深深地看了一眼姜颂，好似要将他放锅里煎炸烤煮。
　　“送你一个字——麻溜地滚！”
　　“啊？这好像不是是四个字。”姜颂掰了掰手指头。
　　“还知道是四个字啊，我以为你脑子不清楚，才会说出这么傻|逼的话。”
　　“你——欺人太甚！我要向小淮告状，叫他离你远点。”
　　“诶诶诶！干嘛呢？”宋时城拽住他的衣领。
　　“你要敢去，我真揍你了啊。”
　　姜颂看了眼四周，坐到宋时城身边。
　　“不会吧，这整个暑假你和小淮都没有进展。”
　　宋时城点点头。
　　“所以要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把我媳妇吓跑……”
　　“别别别，我不说你坏话还不成嘛。你说我一走，你身边就没个可心的军师给你出谋划策了，什么时候才能把人追到手。”
　　“你给我出过谋，划过策了？”宋时城十分嫌弃地看了眼狗友姜颂。
　　“还真是屎壳郎夸自己的孩儿香，刺猬觉着自己的孩儿光。”宋时城发泄着这段时间对姜颂的不满。
　　“别人说话过脑，你说话过大肠。整个暑假我呆在我舅舅家，到周末才能见虞淮，好不容易虞淮教完我小表妹，有点两个人单独说话的时候，你就凑上来了，五百瓦的电灯泡照得我俩蹭亮蹭亮，不拖我后退我就烧香拜佛了，给我出谋划策，脸呢。”
　　“你、你！”姜颂顿时被宋时城一番不带脏字的话气得脑袋冒烟。
　　虽然老宋说得都对，但是太侮辱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姜颂憋红了一张脸，捏了捏拳头。
　　“我……我那不是家里没有人，待的寂寞嘛。”
　　“再说你俩待一起不得有个人活跃气氛……”姜颂在宋时城的注视下逐渐消声。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我能给你们的爱情添砖加瓦！”
　　姜颂起身就往虞淮待着的方向走去。
　　宋时城皱了皱眉，没有阻拦。
　　-
　　虞淮拿着前段时间刚买的手机，正和瑞源娱乐的人交涉。
　　刚将约定明天见个面的消息发送出去，姜颂就‘嘭’地一下在他身旁坐下。
　　“小淮，你跟哥说实话，你觉得老宋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啊。”虞淮将手机放回口袋。
　　“太敷衍了，具体点。”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虞淮的眼睛不经意地看了眼宋时城在的方向。
　　宋时城的视线正对上虞淮的目光。
　　“诶呀，我就问问，没其他意思。就是、就是老宋挺喜欢的，想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让你来问的？”
　　“额，差不多吧。”姜颂没脸说自己丢了脸，为了证明自己才过来问的。
　　虞淮的脸色一沉，看得姜颂不明所以，心里‘咯噔’一下。
　　“诶，你去哪里？”
　　虞淮倏地起身。
　　“洗手间。”
　　一会儿是莫翼，一会儿又是姜颂，试探完又试探。
　　宋时城什么意思，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这段时间避开他，那么明显的拒绝都感受不到吗？
　　还是说，他明明感受到了却压根不在乎他的看法？
　　只是把他当做猎物？
　　设陷阱捕捉的时候兴致勃勃，一旦捉到手，就像周扬深一样。
　　此时，一脸懵逼的姜颂还不知道自己好心做了坏事。
　　因为付出真心被伤过一次，虞淮对感情的期盼度不高。
　　他对宋时城没有感觉，却一步步看着宋时城和前世的周扬深走着同样的路子。
　　先是参与他的生活，频繁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然后一步一步试探，直到他放下戒心，最后一举捕捞。
　　这样的感觉，时时刻刻提醒着虞淮，前世犯过的蠢和付出的代价，犹如在他伤未痊愈的伤口上一遍遍洒盐。
　　一直关注着虞淮的系统1332身上警报器响了起来。
　　[坏了，小淮对宋时城的抵触情绪到达峰值了。]
　　虞淮对姜颂笑了一下，起身离开的时候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宋时城心一紧，没来得及问姜颂发生了什么，急匆匆跟着虞淮走了出去。
　　虞淮对同样的套路这么抵触是系统1332万万没想到的。
　　为了能够让虞淮和宋时城在一起，系统1332仔细研究过虞淮前世的情感波动线条，还特地请主脑测算了一下虞淮心动的触发条件，才放心出手利用莫翼和姜颂原本的人物心理进行了一点点的引导，让他们推动俩人的情感发展，谁知现在和他预估的结果完全偏离。
　　身为人工智能的系统1332在人类情绪反应丢失的时代诞生，天真的以为虞淮会按照他的设想走下去，并不知道人类的情感是最不能被机器精准测量出来的。
　　它不知道人类的世界有一句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更不知道人类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重蹈覆辙。
　　原本宋时城大可以用实际行动慢慢软化虞淮的心房，插进手干预之后，反而让虞淮的戒备心更重了。
　　“你怎么了？”宋时城进洗手间的时候，虞淮正放着水冲洗手。
　　虞淮低着头，听见声音将水龙头关上，好似特意等着宋时城的到来。
　　系统1332的音犹在耳。
　　“抱歉小淮，我擅自调动了小说里的故事线，如果故事线没有顺利发展下去，这个世界可能会崩塌掉。”
　　“所以我以后的人生走向早就注定了，必须和宋时城在一起？”
　　“不、不是这样的。你的人生当然是由你做主，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都是靠你自己去走的。不过……”
　　系统1332说得小心翼翼。
　　“不过为了你能和宋时城在一起，你的感情线是被提前安好的，你必须按照它走。”
　　“这么说的话，我必须和宋时城在一起一辈子？感情都被你安排好了，你怎么不直接给我安个我躺赢走上人生巅峰的剧本。什么都安排了，我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给你们看戏？”
　　系统1332冷汗直冒。
　　“不，你和他的感情线只续写到两个人在一起，至于后面……，我和主世界的公民当然是希望你们能够相亲相爱一辈子啦。除了这件事，其他的线我没动的。”
　　“你还有脸说！如果真是那样，我宁愿自杀也不当你们的提线布偶。”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系统1332保证道。
　　“只此一次，要是还有下次，你就等着这个世界崩灭吧。”
　　系统1332松了口气，以为这关就过去了，却不想就听虞淮说道。
　　“你说的另一个配角……是宋时城吧。”
　　不然为什么一次次拼命撮合他们两个。
　　-
　　宋时城走到虞淮身边，虞淮正好抬头。
　　“是不是姜颂和你说了不合适的话。”
　　虞淮眼中暗潮云涌，笑容嘲讽。
　　“说了什么你不知道，不是你让他来当说客的？”
　　宋时城被虞淮的目光刺到，攥紧拳头又松开。
　　“……我的喜欢让你很困扰吗？”
　　“对。”
　　听到少年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宋时城的瞳孔骤缩，嘴唇翕动。


第20章 强制的亲吻
　　酒精的麻醉感涌上大脑，宋时城的双眼紧盯着少年明嘲暗讽的眼眸。
　　就是那双淡漠而又多情的桃花眸子，从第一眼就惊艳了他的世界，从此不自觉地关注少年，最后无可避免的爱上他。
　　偷偷在贴有少年照片的学校光荣榜前徘徊以解相思，随少年报名学校的田径运动会只为更近一步贴近，神经质地跟在少年身后护他回家打听清楚他的住址……
　　宋时城里外打听了解虞淮的事情，对虞淮的了解也间接间多了一层。
　　虞淮就像一根埋在天寒地冻雪地里青竹，即使在寒风料峭的寒冬，他也能静静生长着翠绿的竹叶，看似脆弱，实则坚韧。
　　就像高岭之花，只能远远欣赏，不可亵渎。
　　宋时城一直明白虞淮是不能被肖想的，这也是宋时城不敢和虞淮产生真正交集的原因。
　　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和虞淮表述心意，更害怕如果虞淮拒绝了他，他会做出哪些偏激的事情来。
　　可没多久，宋时城打算默默守护的决定被中途进来的追求者打乱了。
　　这时，宋时城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虞淮的喜欢已经到了难以自控的地步。
　　周扬深刚接触虞淮的时候，每一天他都有将周扬深拖拽出虞淮生活的冲动。宋时城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并且明白不能再无动无衷，于是他开始静静等待着接近虞淮的契机。
　　所幸的是，他等到了。
　　更让他高兴的是，周扬深对虞淮死缠烂打许久，虞淮也没有动心，甚至不知为何对他生出了厌恶。
　　然而，现在最令他担心的一天还是来了，他知道和虞淮有了接触以后，他会慢慢变得愈发贪心，不甘与虞淮止步于朋友关系。
　　宋时城倏地将少年压在卫生间隔间的门板上，手掌缓缓抚上少年的莹润白皙的面颊。
　　也许是酒精的麻痹他的神经，也许是情感被压抑久了寻到一处迸发的出口，宋时城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冲动。
　　已经有了成年体型的宋时城将虞淮稍显瘦削的身子牢牢压制在门板上。
　　“你发什么神经？”少年的眼角的颜色和唇瓣一样殷红，他压低声音怒道。
　　宋时城箭在弦上，仿佛听不见少年的话音，轻而易举化解了少年抗拒的力量。
　　炙热的手掌抚上少年略显冰凉的耳畔，让少年打了个机灵。
　　虞淮奋力抽出手，‘啪’地一下扇了宋时城一巴掌。
　　巴掌声落下，空间好似突然变得静寂下来。
　　整个卫生间只剩下虞淮气愤地深深喘气声。
　　漂亮的桃花眼里划过锐利的光芒，轻轻仰着点下巴，殷红柔软的唇瓣开合。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放开。宋时城，别让我讨厌你。”
　　[小淮……]
　　系统1332冒出来弱弱地提醒。
　　[知道，闭嘴。]
　　虞淮冷冷回道。
　　钳制他的力道一松，虞淮松了口气，刚准备站直身体。
　　突然，又被宋时城推了回去。
　　一来一去，身后的隔间门不堪重负，两人跌尽隔间里。
　　宋时城一把拉住即将跌倒的虞淮，把隔断门一关，把手一锁，故技重施将人钳制在门板上。
　　“你有病……”
　　“唔！”话没说完，虞淮的嘴就被捂上。
　　“嘘……”两人体型相差大，宋时城的身躯紧紧压着虞淮，虞淮十分怀疑隔间的门会不会被他们的体重压倒。
　　虞淮被捂住嘴，不能出声。
　　就听外边来了人。
　　-
　　来人在他们待的隔间隔壁上了个厕所，然后又听洗手池的水声响起。
　　“是你啊，小朋友。”
　　徐思宁和同事交完班之后，换了衣服，在门口等着周扬深的到来。
　　谁料上班的时候被一个客人逼着喝了好几瓶啤酒，尿意来袭不得不先回来上厕所。
　　本想着包厢区的卫生间干净，进来之后就碰到了熟人。
　　“阮总。”徐思宁抿了抿唇，似是不自在的低下头。
　　虞淮挣扎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眸垂下眨了眨。
　　徐思宁？
　　“给你的名片还留着吗？”阮阅轻笑着走上前，用打湿的手指抚了抚面前少年翘起来的碎发。
　　读高中的年纪，周围都是干净清爽的少年人，骤然和一个不熟悉的成熟男子靠太近，成熟男人的气息纷涌而至，徐思宁的呼吸窒了窒，脖子浮上一丝暗红。
　　徐思宁避嫌似的向后后退一步，阮阅的眉尾挑了挑，双手交叉抱臂，看着徐思宁。
　　“留、留着的。”徐思宁断续说着，鼻间还残留着男人身上淡雅温柔的香水味。
　　接着徐思宁不等阮阅说话，像是怕阮阅做出别的举动，匆匆忙忙道。
　　“阮总慢走。”
　　阮阅的目光在徐思宁身上上下逡巡，徐思宁隐隐察觉到他的打量，悄悄攥紧了衣侧。
　　“紧张什么，又不会吃了你。我这就走。”阮阅的脸色意味不明半晌，直到看得徐思宁站地的姿势都快别扭起来的时候，才恢复亲和的笑意说道。
　　“不过，在走之前，是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我的名片给你了，你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这次徐思宁倒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
　　“我叫徐思宁，思念的思，宁静的宁。”
　　“徐-思-宁……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看你这副样子要下班了，我今天也喝得有点多，就不和你约了，下次等空再找你。”
　　徐思宁上完厕所之后，卫生间里只剩下躲藏在角落隔间的两人。
　　虞淮眼神示意宋时城松开手。
　　宋时城恍若未闻，虞淮抬头一看，宋时城的眼神暗沉，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像是要把人拆骨入腹。
　　“你……”少年的唇瓣被紧紧捂住，声音尽然被含在了嘴里。
　　少年鼻间的气息喷洒在宋时城的手掌指腹之间，与平时给人的感觉一样，气息也是冰冰凉凉的。
　　宋时城不禁猜想，什么样的情况下，少年的身体和呼吸才会发热发烫。
　　“虞淮……我问你个问题，你回答我好不好？”宋时城的声音低哑，眼睛局部充|血，眼白出现几条红血丝。
　　“你……喜不喜欢我？”
　　问完话，宋时城的双眼紧紧凝视着少年的双眸，不肯错过少年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虞淮手脚被桎梏，动弹不得。
　　宋时城依旧没有松开手。
　　虞淮目光平静地看着宋时城的眼睛，宋时城眼神复杂，期望、癫狂、痛苦、温柔，几种情绪接连在他眼里疯狂转换。
　　虞淮面无表情，肢体语言也无法表达，宋时城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无声的否认和拒绝。
　　“那你喜欢谁，周扬深？”
　　宋时城明知道虞淮对周扬深无感，却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控制不住地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同样是不被虞淮喜欢，为什么虞淮对他说话举止都克制不逾矩。而对分明厌恶的周扬深时有好脸相向。
　　“唔！”虞淮趁宋时城出神，突然蓄力将嘴边的手掌推开，总算能说话了。
　　“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我说了不喜欢你，所以我喜不喜欢他都和你无关！”
　　宋时城额角青筋毕现，咬紧了后牙根，双眼死死盯着少年，话声从喉咙里挤出来。
　　“你再说一句和我无关试试？”
　　“我、唔，你放……放开。”
　　宋时城犹如一头看到猎物的雄狮，用强劲的狮爪紧紧抓住猎物，牢牢扶住少年试图退缩躲闪的脑袋，倾身发狠地吻了下去。
　　少年的舌尖绵软，瞬间俘获了炸毛的雄狮，粗鲁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他轻轻在少年温软得不像样的舌尖上安抚地舔了一下，随后开始在少年的唇瓣里攻城略地。
　　被吻的少年被迫仰着头，露出脆弱白皙的脖颈，抵抗不及，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
　　宋时城沉迷地吻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少年逐渐脱力，全靠身后的臂膀支撑，身体才没滑向地面。
　　“哼~……”
　　胸腔中的氧气逐渐告捷，少年的喉间发出哭腔似的闷哼。
　　这声音如同火上浇油，让本就不冷静的雄狮再次对猎物发起进攻。
　　被按在爪下的猎物只能留下星星点点的泪珠，哼哼唧唧的从喉间发出可怜的叫唤声，却不知这样的举动不会使猎食者生出怜惜之心，只会让其更加疯狂。
　　“咳——咳咳!”
　　终于，猎食者餍足地饱餐一顿。
　　长期的缺氧使得虞淮被放开的一瞬间，就大口的吸进空气来补充身体里消耗的氧气。
　　可因为喘得太急，气管被呛到，弯着腰费力咳嗽。
　　冲动过后，一切的理智都回来了，宋时城手足无措地给少年拍着背。
　　虞淮起身之后，满脸皆是艳色，脸颊如同晚间的火烧云，抹上了绯红的胭脂，眼角和鼻间都泛着红晕，眼尾还残存着几滴垂下的泪珠子。
　　“你、你哭了。”宋时城本来看到虞淮难得一见的面红模样，心脏又不受控制地开始悸动。
　　谁知一抬眼，看到少年哭得润红的眼眸，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愧疚、自责满满的充斥了心房。
　　宋时城的眼中满是惭愧和心疼。
　　明明这是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还是把他弄哭了。
　　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宋时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怕少年拒绝一般，慢慢地伸到泛着泪珠的眼角，给少年留足了拒绝反抗，甩开他手的时间。
　　然而，直到指腹粗糙的手指抚上少年的眼尾，少年依旧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擦拭残泪。


第21章 哪有你这么霸道的
　　“你……你可不许哭了啊，不欺负你还不成嘛。”
　　宋时城微微弯着腰，边给人擦泪，边笨拙地安慰。
　　“就亲一下而已，大不了就给你亲回来。乖乖不哭。”
　　虞淮都要被宋时城的脑回路气笑了。
　　亲回来？
　　到底是谁占便宜。
　　[我必须按照你提前安排的故事线走，不然这个世界会直接崩垮？]
　　虞淮需要确定系统1332到底是怎么给他安排的。
　　[对的。]系统1332自知理亏，都不敢说话。
　　原本以为系统1332十分肯定虞淮和宋时城会按照主脑推断出的剧情走下去，它做的小小的改动，只是为了给两人投点催化剂，让虞淮和宋时城快点在一起。
　　谁知主脑算如猪脑算，两人的剧情走向已经大大偏离了主脑的推测。
　　[既然这样是不是就表示我现在必须应和宋时城，和他在一起。]
　　[理论上是这样的。]
　　[所以，只要现在我按照你编写的故事线走下去，后面我和宋时城分开也没关系。]
　　虽然很不想承认，更不想看到两人分开，但碍于虞淮大有‘你再敢安排我，我就和世界同归于尽’的态势，系统1332也不敢再添乱作妖了，它老实承认道。
　　[是的，但是分开至少要等到五年后，故……故事线写到那。]
　　[你怎么不直接把故事线全写出来，那样多好啊，行差踏错一步，世界直接灭亡，多清净。]
　　系统1332敏锐地感觉自个儿的光脑脑袋有些冰凉。
　　它赶紧补充道。
　　[后面我真的没动！我用我脑袋里的高级芯片保证。我都没来得及篡改后面的剧情。]
　　[……合着我还得感谢你动作慢了？]
　　系统1332表示瑟瑟发抖。
　　[你—很—可—以！]
　　虞淮一字一顿的说道。
　　宋时城的指腹轻轻擦过少年的眼尾，力度比动家里的古董字画还要轻些，生怕把身娇肤嫩的少年弄痛了。
　　给少年擦完泪之后，宋时城留恋少年脸上的温度，加上少年没有做出抗拒退后的动作，宋时城的手就放在少年脸上擦了又擦，到最后直接变成单手轻抚侧颊。
　　突然，少年站在原地将身体仰了仰，脸颊避开宋时城的手。
　　宋时城的脸上划过几分失落。
　　下一刻，宽厚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虞淮想完怎么和宋时城度过后面五年时间的时候，才发现宋时城已经摸他的脸摸了许久。
　　心头一怒，避开宋时城怎么碰都不腻的手。
　　瞥了眼宋时城因为他的动作而僵住的反应，虞淮忽然埋进大高个的肩颈。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狡黠的勾了勾嘴角，一副胸有成竹得逞的模样。
　　肩膀上突然一重，等宋时城回过神来，虞淮已经在他肩上伏了许久，而宋时城还保持着单手举着的姿势。
　　大高个僵在了原地，傻气的模样要是被姜颂得被他笑死。
　　直到肩颈处传来细密的委屈哼声，宋时城好似才掌握了身体的主控权。
　　不过，更加手足无措了。
　　宋时城用仅剩的理智慌乱地在脑袋里搜刮安慰人的好办法。
　　灵机一动，忽然想起经常在校门外徘徊找事的隔壁学校混子，平日里和他女朋友腻腻歪歪的样子。
　　宋时城的手有些迟疑，想将人从怀里拉出来，心里却对隔壁学校混子的哄妞方式有些存疑。
　　奈何怀中少年的哽咽声，一声一声直击宋时城的心底。
　　管不了那么多了，宋时城伸出手，直截了当将少年的身体扶正端直。
　　非常霸道地两手捧着的下颚，宋时城占着身高的优势，将虞淮的干净帅气的脸蛋子仰了起来。
　　宋时城踌躇着张了张嘴，思来想去终是道。
　　“你要是还哭，信不信我把你亲晕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见虞淮像是呆住，又像是没反应。
　　宋时城又加了一把火。
　　“周扬深那男人有我好吗，提了他你就不愿意，信不信你再为他掉一滴眼泪，我就把他丢海里喂鲨鱼！”
　　“你不信？天凉周破听过没？”
　　“你要是再想着周家那窝囊废，我就把你关起来！”
　　“……”
　　虞淮：“？？？”
　　这走向怎么有点奇怪？
　　宋时城的话音落下之后，小隔间里莫名有种尴尬奇怪的气氛蔓延开来。
　　[1332你把宋时城怎么了，这样小学鸡的对话怎么会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你干的？]
　　系统1332连忙否认。
　　宋时城还没满月的时候，宋夫人就发现丈夫婚内出轨，自此两人虽然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婚姻状态，但已然形同陌路。
　　宋时城长这么大从没看过父母恩爱的场面，宋广平和他继母倒是感情甚好的样子，但宋时城眼不见为净，一见他们两人就避开。
　　再加上不怎么爱看电视剧、也不爱上网冲浪，对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处于未知迷茫的状态。
　　一时情急之下，拿丁点仅有且不靠谱的经验做出实践，效果可想而知。
　　宋时城此时也意识到了刚才的言行举止多么愚蠢。
　　由此不禁心生懊恼，恨不得现在去把隔壁学校的杀马特混子揪出来打一顿。
　　大高个宋时城硬邦邦地站在那里，僵直了身子。
　　“反正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你已经甩不掉我了。”
　　少年微微仰着头，注视着宋时城，好似已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忘了。
　　“那……我能知道你喜欢什么吗？”
　　宋时城眉头一皱，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这句话他在姜颂拒绝学妹表白时听过。
　　好像还有后面半句，是什么来着……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么？
　　对！就是这句。
　　宋时城面上还是十分持重沉稳的模样，心里早就乱做一团。
　　他想了想，郑重地说道。
　　“你长得很好看，身材比例很好，腿长腰细。学习成绩很好，每次期末考试都能拿一等奖学金，十分优秀。还有……”
　　长得好看没法变不好看了吧，腿长总不能多了吧，吃不胖的年级腰也不好粗。
　　虞淮还要拿奖学金，不可能让自己成绩下降了吧。
　　宋时城字字斟酌，不给虞淮说出那句话的机会。
　　两人的脑电波不在同个频道上。
　　宋时城对上喜欢的人，傻里傻气的以为虞淮在找让他死心的理由。
　　而虞淮问出这话，是为了试探。
　　从宋时城说的话和系统1332曾经提过的一嘴，虞淮几乎可以推断出宋时城和周扬深一样，只是喜欢他的表象，对他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宋时城此时还不清楚两人之间已经出现误解。
　　这个误解使得两个人饶了好大一个圈子后才解开。
　　“嗯。”
　　少年听见回答，和满眼真挚的宋时城对视上。
　　然后宋时城就看到，少年慢慢挪动了下身体，悄悄地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口。
　　宋时城被少年近乎撒娇的举动震了震，面上溢出难以形容的欣喜。
　　他为自己机智回答感到骄傲自豪！
　　宋时城试探性地握住少年纤细的手腕，单手一拉，将少年拽进了他的怀里。
　　“现在，我可以重新说一遍刚才没说完的话吗？”
　　虞淮被紧紧抱着，在宋时城的怀里埋首，闻言轻轻地点点头。
　　虞淮想，如果宋时城说些实质性的答案，说不定他可以在系统1332的激情撮合下，在之后的五年尝试和宋时城真心相处。
　　然而，宋时城的答案直接断了那条路，间接让虞淮以为宋时城也是个只看脸的肤浅之人。
　　清楚宋时城的想法之后，虞淮就能没有愧心地选择另一条路。
　　“我……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和我在一起吗？”
　　少年的心跳依旧冷静如初，他从宋时城怀里钻出来，趁抱着他的人没反应过来，飞快地在他的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脸上绽开宋时城未曾见过的陌生笑意，干净轻灵的少年音响起。
　　“我愿意。”
　　宋时城来不及细究少年反常的笑意，闻言感觉自己的心跳成倍成倍的加速，甚至怀疑面前对笑意盈盈说着愿意的少年是处于他的幻想之中。
　　“不过……”
　　“嗯，不过什么，你尽管说，男朋友听着！”宋时城正陷于狂喜的情绪之中。
　　虞淮忍不住压了压他快要咧上天的嘴角，有一秒钟怀疑宋时城是不是对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虞淮否了。
　　因为当初答应周扬深的时候，周扬深的反应不比眼前这人冷静多少。
　　“我希望我们恋爱的关系不要公开。”
　　“为什么？”宋时城疑惑。
　　虞淮看了宋时城一眼，桃花眸子似有水光，看得人心发软。
　　宋时城立马举手投降。
　　“好，你说不公开就不公开。不过告诉我几个兄弟总可以吧。”
　　“不行，说了不公开。除了我们两个人，我希望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们这段关系。”
　　他还要吊着周扬深和徐思宁两人呢，周扬深要是知道了他和宋时城的关系，前前后后的准备就白费了，更何况这段关系本来就不该存在。
　　“姜颂他们也都清楚我对你的感觉，莫翼他们也都能接受我们的性向，没必要对他们隐瞒。”宋时城不明白。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不同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分手。”
　　看着虞淮一副无所谓地模样，大有他说个不，两人真就一拍两散的可能。
　　宋时城赶紧抱住要走的少年，站在他身后趴在背上，瓮声道。
　　“那你总得给我个不公开的理由吧。”
　　虞淮不语。
　　“哪有你这么霸道的，答应你就是了。”宋时城嘟嘟囔囔。


第22章 免费的闹剧
　　宋时城不知虞淮为何要隐瞒两人的关系。同样，宋时城也不明白，虞淮为什么在抗拒抵触的情况下，忽然答应他的表白。
　　不过他下意识感觉现在还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现在两个人从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转变成情侣，宋时城已经很满足了。
　　宋时城相信，只要给虞淮足够的时间，他会自愿说出来。
　　这时，宋时城的手机响了起来。
　　“等会儿，姜颂打来的。”
　　“老宋你和小淮在一起不？”
　　宋时城‘嗯’了声。
　　“那我就放心了。我赶回去收拾行李了，人已经走了啊，你帮我和小淮说一声。”
　　“这么急？”
　　“唉！我爸说家里有点事，让我早点走，飞机改签到凌晨五点，再不走来不及了。我和莫翼他们说了，就差你俩不在，人也找不着，打电话和你们说一下。”
　　“嗯，注意安全。”
　　宋时城和电话那头的姜颂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走吧，姜颂说局要散了，他还赶明早的飞机。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去。饿不饿？刚才看你没怎么吃东西，光在那喝饮料了，回去的路上顺便给你弄点吃的。”
　　虞淮点点头。
　　“这儿一到深夜就乱得很，你在门口等我，不要乱跑，我外套落包厢里了，回去拿一下。”
　　虞淮往外头走去，正如宋时城所说，夜色越发浓重，这儿的人越多。
　　不远处的地标建筑传来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昭示新一天的到来。
　　然而，在这个愈发热闹的营业场所看来，十二点的钟声好似一种隐晦而靡丽的信号。
　　虞淮一路向外走，回头率极高。
　　少年似乎察觉到那些露骨暧昧的打量，柔和的秀眉微蹙，眼尾略弯的多情眸子越发冷峻，肃着一张白净生嫩的漂亮脸蛋，目不斜视向前走。
　　“阮总在看什么？”宋纪安见阮阅目光定格，随口问道。
　　今晚上的生意谈得很顺利，宋纪安一行人几乎每个人身边都搂着人，在这消遣够了正打算带人换场地接着玩。
　　阮阅勾唇一笑，往虞淮的方向指了指。
　　“这气质难得一见。”
　　宋纪安看见人挑了挑眉，认同地点点头。
　　回头望去，少年正逆行穿过人流。
　　与阮阅此时身边揽着的涂脂抹粉的青年不同，穿行而来的少年很干净。
　　阮阅和宋纪安等人站在前台处，目光和周围的人一样不由自主往少年身上飘。
　　少年简短的密发乖巧地趴在额前，柔和秀气的眉毛下是一双似若桃花的眼睛，巴掌大的小脸和黄金比例的五官让少年的脸蛋又幼又奶。
　　奇妙的是，肃穆中带着点厌世的表情和奶幼的脸蛋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一点不给人软糯可期的感觉。相反，给人一种高冷的疏离感。
　　也正因为如此，他一路走来都没人敢前去搭讪。
　　“阮总今晚不是刚看中一个，这么快又物色上了？看来阮总也是个性情中人啊。”宋纪安斜着眼打趣道。
　　阮阅不置可否。
　　正当他们说完这话，少年经过他们跟前。
　　阮阅向前一踏步，堵住虞淮的去路。
　　虞淮被各种不尊重的眼神打量地不耐烦，正快步往外走，谁知半路被拦住了。
　　看阮阅的眼神中不可避免有些不耐和厌烦。
　　虞淮觉得自己在瞪人，但在阮阅看来，那眼神分明如嗔似娇。
　　他伸出戴着高奢腕表的手，满眼惊艳地注视着虞淮的正脸。
　　“冒昧打扰，能认识一下吗？”
　　阮阅的表情染上几分痴迷和色|气，看得虞淮直皱眉。
　　虞淮冷声道：“不能。”
　　然后迈出步伐，绕过阮阅和宋纪安一行人，离去。
　　阮阅的手依旧尴尬地保持着动作，脸色僵了一瞬，似乎没想到这少年这么莽，说不搭理就不搭理，走得那叫一个干脆。
　　如果人少的时候碰上这么个极品，阮阅说不定早追上去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了个闭门羹，阮阅颇有些下不来台。
　　---
　　KTV外头
　　徐思宁正在KTV停车场的入口候着，脑袋里天人交战，陷入深深地抉择困难中。
　　他也是无意中听班里的富二代提起现在他打工的地方，来这打工主要也是为了能吊个牛气的男人，证明自己的魅力不比虞淮差。
　　可因为是短期工，排班都是在没甚人流的时间段，在这待了近两个月快开学走人了，还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合眼的人。
　　今天和阮总的接触让徐思宁开始思考是不是要放弃周扬深。
　　毕竟他有了更好的，以阮阅现今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一眼看去定然比周扬深的条件优越。
　　而阮总看上去已经是社会成功人士，平时接触的男男女女定然很多，如果不上点心，恐怕没办法把人抓在手里。
　　正当徐思宁想东想西的时候，就见着虞淮冷着一张脸从门口走了出来。
　　徐思宁以为他要走，心中一急，赶紧跑了过去。
　　“虞淮！”
　　和阮总的事情总归刚开始，还说不准能不能尘埃落定，先缠着周扬深也无妨，还能给虞淮添添赌。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徐思宁气喘吁吁的在虞淮面前站定。
　　虞淮见着他面色更冷了，然而在夜色下，徐思宁看不怎么清的表情。
　　“等一下，你别走。”徐思宁想到刚刚给周扬深发的短信，周扬深估计就要到了。
　　虞淮奇怪地看了一眼徐思宁。
　　“有事？”
　　“啊，我在这附近做兼职呢，下班出来正好看见你，想和你聊聊。”徐思宁着急地看了眼手机，没动静。
　　这话可真有意思。
　　徐思宁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虞淮被宋时城姜颂等人带着玩了一天，现在累得很，不想和徐思宁纠缠着说些废话。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虞淮毫不客气道。
　　虞淮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建筑，楼上的商场早已关门，徐思宁能兼职的除了他刚出来的地儿，就没别的店了。
　　虞淮上下打量了下汗渍淋淋的徐思宁。
　　“不是嘲笑我没爹没妈，天天要去给人打工端盘子？”虞淮学着平时徐思宁装模作样的样子，轻轻一笑，“怎么，家里不养你了？让你纡尊降贵出来抛头露面？”
　　徐思宁没想到现在的虞淮对他没丁点儿的客气，嘲讽起人来阴阳怪气，差点把人气死。
　　明明小时候在阳光孤儿院他抱团欺压虞淮的时候，虞淮跟个软包子似的，吭都不吭一声。
　　徐思宁咬了咬牙，转移话题。
　　“你在这等会儿吧，周同学很快来接你。”
　　听到这话，虞淮顿时一拧眉，逼近徐思宁。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凑巧看见你，就……就和他说了。”徐思宁说得断断续续，黑暗中看不清虞淮的面色，却不知为何感觉背后发冷，有些害怕。
　　徐思宁长得不高，虞淮的身躯又渐渐逼近，直到两人的鞋尖碰上。
　　虞淮捏着徐思宁的衣领，轻声笑着单脚踩到他崭新的白鞋上，狠狠碾压。
　　“我好心让周同学过来，你居然踩我！”徐思宁顿时暴起。
　　却被虞淮眼疾手快地狠狠一推，徐思宁被一把推倒了地上，身上沾满了烟灰尘土，看起来狼狈极了。
　　徐思宁正要爬起来从虞淮那里找回场子，身子刚动。
　　这时，一闪而过的车灯照过两人的位置。
　　虞淮瞥了眼刺眼的车灯，又看向徐思宁。
　　光亮之下，徐思宁看到了虞淮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狠。徐思宁揭愤而起的动作瞬间一滞。
　　“你、你别乱来啊。不然我喊人了！”
　　应和的他的是虞淮轻蔑的笑意。
　　对付徐思宁他有数百种方法，没必要在这干蠢事，留下把柄。
　　“虞淮，你们在这干嘛呢？”周扬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徐思宁或许不清楚，但虞淮早就料到他来的时间点，刚才开过去车子的车牌号，他恐怕前后两辈子都不会忘。
　　再看一眼徐思宁，刚才还活灵活现要爬起来打他。这会儿见了人，虚弱得跟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看得虞淮眼角直抽抽
　　徐思宁这演技，上辈子不去征战一下演艺圈都亏了。
　　既然徐思宁装弱想搏一搏同情，那他就让徐思宁知道他做的都是无用功。
　　“我的脚好疼。”
　　周扬深看了眼虞淮，眼中含着询问。
　　虞淮刚张了张嘴，就听徐思宁着急忙慌地抢拍解释道。
　　“其实我也没事的。可能……”徐思宁可怜地觑了一眼虞淮。
　　“可能只是虞淮一时喝醉，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是我站地不稳才摔倒的。”
　　虞淮像是看一场免费闹剧，瞥着徐思宁的目光十分讥讽。
　　上次夏令营在旅馆装过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
　　徐思宁太愚蠢了，虞淮甚至无法想象前世自己败在了他手上。
　　经过阮文无故扇他巴掌，周扬深依旧无动于衷的事情之后。
　　他居然还不明白周扬深本就不是一个奉行公允的人。
　　周扬深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然后对其加以偏爱。至于其他人，周扬深一概无视。
　　徐思宁想着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周扬深应该明白事情的起因结果了。
　　于是半趴在地上低声呼痛，等着周扬深来扶他，最好能听到周扬深要求虞淮给他道个歉。
　　岂料，他刚说完，周扬深就转身，用担心的口吻对虞淮说道。
　　“你喝酒了？头晕不晕，难不难受？我车里有解酒胶囊，给你吃两颗。”
　　“好啊。”虞淮欣然答应。
　　周扬深看也不多看徐思宁一眼，领着虞淮往车库走。
　　徐思宁整个人已经呆住了，他没想到周扬深居然无视他无视得这么彻底。
　　就在此刻，已经走进光幕中的虞淮突然一回身，对着徐思宁挑了挑眉，嘴角勾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好像在说：“看吧，周扬深就是爱我爱到不行。你就算脱光了，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徐思宁忽然用力发狠地捏住拳头。


第23章 奇怪
　　周扬深和虞淮头也不回的走之后，徐思宁利索地从地上起来，尾随在二人身后。
　　徐思宁跟过去的时候，虞淮正站在地下车库出口旁发消息给宋时城，避免宋时城出来之后找他。
　　不过宋时城那边没有及时回复，虞淮便准备打个电话。
　　“哟！准备坐追求者的豪车回家啊？”
　　虞淮和徐思宁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徐思宁看了看他身边没人，也没再客气。
　　宋时城的电话没打通，虞淮收起手机，看向浑身狼狈的徐思宁。
　　没想到徐思宁居然这么穷追不舍。
　　不过虞淮也没再怕的，这时候的徐思宁犹如没牙的老虎，手上没有任何能依仗的筹码，顶多耍耍小心机。
　　重来一次的命运，让虞淮改变了人生路线，同时间接让虞淮身边的人也朝着与前世不同的人生道路走去。
　　虞淮清楚知道徐思宁的痛点，因此这辈子和徐思宁对上时，每每都往徐思宁的心窝子上戳，致使徐思宁不堪忍受，羽翼未丰就上来鸡蛋碰石头。
　　虞淮轻蔑嘲讽的目光再一次上下打量徐思宁。
　　徐思宁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看了眼，车库出口前的灯光照得明亮，非常清楚的将他身上的状态看得一览无遗。
　　汗湿的衣襟黏在皮肤上，裤子上沾满了尘土，还摔破出一个洞，纯白的运动鞋上留着清晰的鞋底纹路。
　　八月底的天气依旧炎热难忍，到深夜都能从地表上感受到白天的炙热温度。
　　发间的汗珠顺着额角流到眼前，徐思宁忍不住用袖口擦了擦。
　　相比徐思宁，虞淮一身干净的衣服，白净的脸蛋，甚至身上没有留一滴汗，像一朵出尘的青莲。
　　虞淮和徐思宁面对面站着，似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看什么看，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都是干活的时候弄的，行的端做得正。不像你，外表看起来有多干净，内心就有多肮脏。”徐思宁口出恶言。
　　这样批判性的话从徐思宁口出讲出来，虞淮不禁有些魔幻。
　　“哦？既然你觉得自己行的端做得正，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闪烁其词？还是说你认为你干活的地方就是个肮脏的地方，让你不敢说出口。”
　　“你！我说什么时候不敢说出口了，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在你刚出来的那家KTV里工作，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什么丢脸的。倒是你，学校的宿舍不屑住，还让人掏钱帮你付房租，真是没有王子的命，又有王子的病。
　　虞淮意外的挑眉，没想到徐思宁挺会臆想。
　　“帮我付房租，还有这么好的事儿？谁这么好，周扬深？”
　　徐思宁见虞淮的反应，就知道这事儿周扬深没让他知道。
　　也是，虞淮多么有自尊心的一个人啊，周扬深要是让他知道，虞淮估计早就搬出去了。
　　徐思宁心里不禁得意，他就是要拆穿这件事，让虞淮知道他就是一个靠富二代养着的人。
　　一想到虞淮难以置信的反应，徐思宁不禁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他一甩方才难堪的模样， 一副傲然自得地模样。
　　“当然。”
　　徐思宁摆出一脸吃惊的样子，说道：“难道你不知道？”
　　虞淮仔细盯着徐思宁的神色变化，徐思宁俨然像是幸灾乐祸的反应让他不由疑惑。
　　难道徐思宁说的确有其事？
　　虞淮没有露出徐思宁设想的表情，反而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是胡编乱造的。而且，没听说你住在周扬深床底啊，对周扬深的事情这么清楚。”
　　“你不信完全可以找周扬深对质啊。”徐思宁言之凿凿的模样不死作假。
　　虞淮却看不惯他的模样，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解也全都压在心里。
　　“谢谢你的提醒，不然我都没有发现原来周扬深这么贴心。现在我要做富二代的豪车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赶不上末路公交就不好了。”见周扬深的车出来了，面不改色地和徐思宁说了最后一句话，差点没把徐思宁气死。
　　话说另一边。
　　宋时城回到包厢拿衣服，包厢里的人还没散完。
　　莫翼正拉着人安排把几个醉鬼送回去，因为人手不够，宋时城只好帮着扶人出去。
　　不幸的是，宋时城搀扶的这人酒品不好，出来的时候左拉拉右动动的浪费了不少时间，导致宋时城耽搁了好一会才成功把人拉出来。
　　宋时城让莫翼给他们拦计程车，着急忙慌地在门口寻找虞淮的身影。
　　莫翼送完人，见宋时城一脸着急，问道。
　　“怎么了？”
　　“我让虞淮在外面等我，找不着人了。”
　　“嗨！你打个电话呗。”
　　宋时城一听，连忙反应过来，刚才是关心则乱了。
　　拿出手机一看，两个未接来电，显示是十分钟之前。
　　再一看，虞淮给他发了消息。
　　宋时城看完消息，拨通了虞淮的号码。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宋时城眉头一皱，虞淮挂断了他的电话。
　　这深更半夜的，虞淮又没车，公交站离这又远，虞淮有事为什么不坐他的车回去？
　　一时间，宋时城想出了无数种可能。
　　这地方人杂，虞淮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震动了两下，是虞淮发来的消息。
　　[有事不方便回电话，你管自己回去吧。]
　　宋时城啪嗒啪嗒打字。
　　[事情很急吗？你到哪儿了，这附近不好打车，我还没走，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我快到家了。]
　　[行。那记得明天早上不要那么早出门，我送你去瑞源。]
　　虞淮回了个OK就把手机放下了。
　　“跟谁聊天呢？”周扬深酸溜溜道。
　　“一朋友。”
　　“自从你买了手机加了我微信，都没和我聊过。”
　　虞淮没说话，周扬深也习惯了他话少，自顾自拿了解酒药递给虞淮。
　　“给，吃一粒就够。以后少喝点酒，喝醉就麻烦了。”
　　虞淮斜睨他一眼，没接药。
　　“你闻闻我喝没喝酒？”
　　虞淮的话一说出，周扬深倏地一脚踩下刹车，一张脸因为过于激动涨红了。
　　“闻……闻闻，怎么闻？”周扬深结结巴巴，眼神飘忽地问道。
　　“你是不是有病！”虞淮被突如其来的刹车吓了一跳。
　　“还能怎么闻，不然你用脑门试试能不能闻到就酒味？”
　　如果此时虞淮知道周扬深以为他在撩他，估计会让周扬深去看看医生，怎么就一根直肠通大脑了呢。
　　周扬深的脸上浮上几分尴尬。
　　“哦哦，原来是这样。”
　　“行了。不用闻了，我压根没喝酒。”虞淮后知后觉刚才周扬深想歪了，不禁有些犯呕，一把将周扬深杵过来的脑袋推开。
　　午夜的路上车子不多，周扬深经过一番乌龙之后，感觉失了面子，话也少了。
　　车子行驶到半路，虞淮突然问道。
　　“开学之前我要搬家，你这几天有没有时间陪我去看房子？”
　　周扬深的方向盘打了个转。
　　“原来的房子不是住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搬家？”
　　“房东说下个月要涨房租了，我想找个便宜的房子。”
　　“涨房租，怎么可能？”周扬深突然无意识地扬高了声音。
　　虞淮眼眸一眯。
　　“所以你的确如徐思宁所说，偷偷帮我垫付房租了，难怪那一片区的房租就我住的地方那么便宜。”
　　虞淮一个措手不及的戳穿让周扬深反应不及，没来得掩饰表情。
　　心里对徐思宁升起恶感，怎么哪哪都有他。
　　“啊，这、这不是我看你太辛苦了，又怕你不接受我的好意嘛，只好偷偷摸摸帮你分担一点。”周扬深悄悄觑着虞淮的脸色。
　　“我不辛苦，你辛苦。瞒着我和房东联系，还让房东帮忙编造房租低的借口，真是劳烦你了。垫付了多少？”
　　周扬深只觉要坏事，结结巴巴。
　　“照实说。”
　　“也、也没多少，就七百。”
　　“回头我把钱转你卡上。”
　　“不用，这点小钱对我来说没什么。”
　　虞淮看了周扬深一眼，周扬深立马闭麦。
　　“你也不要太辛苦。对了，那天我去你之前做兼职的那家餐馆，老板说你早就不在那干了。你现在是不是又找了兼职，身上的钱够不够，不够就说。”
　　周扬深的车子驶到了小区门口。
　　“我在做钢琴私教，报酬不菲，不用你操心。以后我的事情你少插手。”虞淮心中不适，没想到周扬深的手伸这么长。
　　周扬深投降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回去早点睡，别和朋友聊太晚。再过几天就开学了，你也别太忙，周末的时候多休息休息，身体最重要。”
　　虞淮回去之后房东一家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地拿着换洗衣服去洗了个澡，躺倒了床上。
　　他总觉得周扬深肯定还有事情瞒着他。
　　是什么呢？
　　“1332你在吗？”
　　系统1332应声而出。
　　“在的啊。有事吗小淮。”
　　“能不能给我剧透一下，周扬深到底瞒着我干了什么事。我总感觉今天拆穿他的时候，他奇奇怪怪的。道别的时候还有总松了口气的感觉。我又想不出来他哪里不对。”
　　虞淮前世好歹和周扬深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周扬深的脾性他再清楚不过。
　　系统1332有些为难。
　　“啊这……”
　　“不能说？”
　　“抱歉啊，小淮。”
　　自从它上次因为擅自动了剧情线差点引发眼中问题之后，主脑吸取了教训，严厉禁止系统们对手下的世界进行干扰了。


第24章 背后发凉
　　脑海中的交谈声淡下。
　　虞淮思来想去，躺在床上意识渐渐沉了下去。
　　嗡嗡！
　　米色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
　　即将沉入梦乡的少年忽然惊醒。
　　虞淮拿过手机。
　　周扬深：[看你很累的样子，明天待在家里多多休息吧，晚安。]
　　虞淮听到震动之后，意识已经全然清醒。
　　他看着这条看似平常关心的短信，刹那间不知想到什么，脑海里的思绪犹如拨云见雾一般。
　　手指点向返回的界面，回到短信收件箱。
　　此刻，虞淮庆幸自己没有定时清理消息的习惯，买手机后周扬深发的每一条短信，手机里都还保存着。
　　虞淮一条条翻看。
　　[你每天早上都几点起床，要不要约个晨跑？]
　　[饮食一定要规律，不然对身体不好，我给你订了外卖，记得取。]
　　[家里没人，要不要来我这玩一下，小吉他说它想你了。]
　　[晚上要早点回家，外面不安全，晚安。]
　　……
　　……
　　虞淮冲下床，来开抽屉，翻出日记本。
　　和周扬深发短信的日期一一对照。
　　周扬深约晨跑的前一天，他一时起意非常早地起床外出锻炼。
　　周扬深让他注意饮食的那天，他发懒赖在床上睡懒觉，错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说吉他的那天，正好是他借了石国飞的笔记本电脑查阅音乐史给裴悦备课的时候。
　　而早点回家的那天的短信，姜颂约他去一个地下酒吧看乐队表演，那天晚上到凌晨一二点才回来。
　　虞淮越翻看，越觉背后蔓上丝丝凉意。
　　好像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的生活。
　　周扬深为什么知道地这么清楚？
　　周扬深在监视他？
　　-
　　翌日。
　　晴光万里，日光普照。
　　宋时城准时来接虞淮。
　　“给，路上买的三明治和热牛奶，不知道你爱不爱吃。昨天我找了你好久才看见你发给我的消息，出什么事了？”
　　虞淮接过还热乎乎的早餐，有些意外宋时城的贴心。
　　“没什么，一点小事。”
　　宋时城闻言不再多问昨晚的事儿。
　　余光瞥见虞淮窸窸窣窣地拆开包装，吃相斯文地一小口一小口啃着三明治，心里不禁有种玩养成的成就感。
　　“好吃吗？”宋时城问道。
　　虞淮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认真地吃着，闻言点点头。
　　“你吃过了吗？”
　　“在家里吃了一点。”
　　虞淮将三明治没啃过的地方举到宋时城面前。
　　“没吃饱的话，你先吃几口吧，这么多我吃不完。”
　　宋时城被虞淮分享食物的亲昵动作弄得脸红心跳，今天要不是裴家的司机开车，恐怕车轮子会被他开得打溜。
　　宋时城换了个姿势，往虞淮咬过的地方咬了几口。
　　然后看着虞淮面不改色地接着吃他吃过的地方。
　　宋时城将口中的三明治嚼了嚼吞下，一时间感觉今天的三明治格外好吃。
　　“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车子停在瑞源娱乐的门前。
　　虞淮开了车门下车，回答道。
　　“不用，我很快下来。”
　　虞淮对瑞源娱乐公司内部位置还算熟悉，因此婉拒了红着脸想给他带路的前台。
　　“你好，是虞淮虞先生是吗？”
　　虞淮一出电梯，便有人上前接待。
　　虞淮点点头。
　　负责接待的秘书将虞淮带到办公室前。
　　“舒总就在里面，您进去吧。”
　　目送着虞淮进门后，年轻的秘书穿着高跟鞋三两步飞快走到工位上，神秘兮兮地朝着身边的同事道。
　　“姐妹们，你们猜舒总刚刚让我接待的小弟弟是来干嘛的。”
　　舒国刚的办公室在办公区域的最里头，因此刚才虞淮路过的时候，她们都偷偷斜着眼打量了。
　　“看着像要签约演员部的，长得太好了。”
　　“我倒感觉应该是签约歌手，我们公司的演员部刚成立，还在试水呢。”
　　“他长得那么好看，要是出道绝对能封个神颜，我压个演员部新人。”
　　“那小弟弟长得好幼，想rua！就是不知道成年了没有，不然我这个老姐姐有罪恶感。”
　　“成年了成年了，几个月前刚满十八，给舒总整理文件的时候看到资料了，不过正主长得看着又帅又奶，假装冷漠的样子太可爱了！！”
　　见这群年轻小白领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直接把人从办公室里抓出来吃掉似的，稍显理智的人出来说道。
　　“诶诶诶，这里不是追星场所，都小声点。你们那么确定人家会签约咱们公司啊，说不定人家是舒总的亲戚呢？”
　　“个人资料都有了，怎么可能是亲戚。”有人反驳道。
　　“我说你们一天天都是离明星最近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再说他就算和我们公司签约，别忘了咱们公司还有个……”说话的成熟白领左顾右盼，压低了声音，嘴巴往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
　　“要真喜欢人家，就劝劝他不要往火坑里跳，不然被吃得渣都不剩。”
　　一席话一出，总算都冷静下来了。
　　“等这个小弟弟出来的时候问问，隐晦和他说说。如果是要进这圈子的人，说两句自然会懂。”
　　“唉，不知道我们小舒总啥时候回来，这几年我们公司就是在他的带领下步上正轨的。谁知道刚上市呢，一下子又被舒总夺了权……”
　　“嘘！这话不要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
　　-
　　话说另一边，虞淮进了办公室。
　　“舒总，你好。”
　　虞淮看见坐在老板椅上的中年人，有些意外。
　　瑞源娱乐的大老板不是舒泽言吗？
　　[舒泽言是舒国刚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不过两个人关系不好。]系统1332提醒道。
　　像这样的人际关系一问就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
　　舒国刚原本躁气地处理着文件，一见来人，浑浊的眼珠顿时一亮。
　　“你是……？”
　　“舒总，我是虞淮。”
　　“哦哦哦，原来是虞小先生啊。”舒国刚恍然大悟，眼里闪过失望。
　　不是公司的艺人啊。
　　“坐坐！果然英雄出少年，虞小先生这么年轻就能写出那么好的曲子。”
　　“过奖。”少年宠辱不惊道。
　　“诶谦虚了，虞小先生写的那首曲子连我这个不懂行的都觉得好。”
　　“那合同的事？”少年直入主题发问。
　　“合同的事不急，我们购买该曲版权的意愿非常强烈，虞小先生不必担心。今天约虞小先生来呢，主要是想和你谈谈。”


第25章 找打
　　“虞小先生还有没有其他的自作曲。”
　　“没有。”虞淮顿了顿回答道。
　　前世的曲子倒是很多，但是他不打算现在拿出来。
　　“这样啊。”舒国刚摸了摸浓密的络腮胡。
　　没见着人之时，舒国刚本打算听听公司内部的意见，如果虞淮除了投稿的这首歌之外，还写出了令人惊艳地歌曲，他就开出丰厚的条件想办法把人留下来。
　　如果写出来的歌暂时只有一首，那招揽的计划就先搁置。
　　毕竟，华语乐坛中每年都会出现昙花一现的创作者。写出的歌能够首首出彩的，都是惊才艳艳、百年难遇的人。
　　按公司内部的建议，此时舒国刚就应该干脆利落的和虞淮签了合同，把先前那首歌买过来就够了。
　　然而舒国刚现在不打算这么做了。
　　“是这样的，我本人非常看好你的才能，我们公司呢，也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为公司旗下的歌手输送高品质的乐曲。不过你的作品太少了，公司内部商量过后不是非常赞同我把你签下来……”
　　舒国刚叹了口气，眼下一对泛青的眼袋配上沉重的眼神，让人觉得舒国刚对公司决策的无奈。
　　然而，他可惜又为难的模样分明再告诉面前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我并不赞同公司集体的意见，我是个惜才的人，如果人才在我面前白白流失，我会觉得非常可惜。
　　既表示了为难，又表示了这事儿有回旋的余地。
　　“虞小先生的年纪应该还是个高中生吧。”
　　虞淮默默点头。
　　“高中的年纪就这么厉害，算起来已经远超同龄人，未来不可估量啊。”
　　虞淮皱了皱眉，静静地看着舒国刚卖关子。
　　舒国刚看着虞淮，夸着夸着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你还是太小。不知道天才没有合适地平台也是会被埋没的。不是我吹，瑞源娱乐现在唱片公司里是数一数二的公司，除了我们公司，再没有别的公司能给你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你签了我们公司，我们会给你提供最广的平台。”
　　“到时候你不仅有了扬名立万的机会，还能赚得盆满钵满。你想想看，名气有了钱也有了，可比你的同学们领先了一万步。”
　　虞淮听到一半总算听出了舒国刚的意图。
　　先给个甜枣吊住胃口，然后打压，最后再个给个甜枣。
　　让人觉得好像离开了瑞源娱乐就会明珠蒙尘，永无出头之日一般。
　　对于乳臭未干的少年人来说，或许诱惑是巨大的，一不小心一脚就会踏进去。
　　但是这事儿轮到虞淮身上，舒国刚的小算盘算是落空了。
　　好不容易腾出时间，特地过来聊合约，签合同。
　　谁知竟是浪费了。
　　早知如此，就不来了。
　　虞淮有点不高兴。
　　“这么好！那……那我要怎么才能签上约呢？其实我一直都有进娱乐圈的想法，在幕后写歌可以，当歌手也可以，就是一直没有门道。”少年配合地露出欣喜的表情。
　　舒国刚一看，上钩了。
　　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困扰地摸了摸胡子，眉头紧皱。
　　“这得让我想想，毕竟我虽然是公司老板，还是得听听下面人的意见。”
　　舒国刚说完，少年桃花眸子里的星星好似暗了下去。
　　“我不能签吗？”少年的语气失落。
　　“也不是不能签，如果你实在特别想进瑞源当然可以，不过需要付出的比别人更多一些。”
　　“我一定会比别人更努力的！”少年捏着拳头说得信誓旦旦。
　　舒国刚摸了摸乌黑的胡子，轻轻一笑。
　　虞淮怀疑他胡子之所以这么亮，是因为摸出油了。
　　“我说的付出可不是你努努力就行的。”
　　“那……那要怎么办？”
　　“你过来，我偷偷只讲给你一个人听。”舒国刚朝着少年勾了勾手指。
　　少年起身绕到办公桌后，舒国刚见他乖巧，一只手油腻地正要摸上少年纤细的手指。
　　少年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手指放射性地一抽一打，‘啪啪’两声因为用力过猛，不只打到了舒国刚的手背，顺势还将他的侧脸扇到了。
　　“你！”舒国刚没有防备，被正正打了两巴掌，一时气急发作。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舒总，我不是故意的。平时练跆拳道练习惯了，一时间条件反射，没反应过来。”少年一脸着急，道歉也是一脸诚心。
　　看得舒国刚以为虞淮确实是不小心。
　　“算了。你可不能再动手了，我们公司不要暴力分子。”
　　“下次我一定注意。”虞淮不好意思道。
　　听到这话舒国刚放下心来。
　　“现在我就和你讲讲要怎么付出。”
　　舒国刚边说着边把手放到少年腰肢上，刚才被打有了后遗症，舒国刚先是试探性地现在少年腰间的衣服上碰了碰。
　　“舒总，你干嘛？”
　　“别急，我慢慢跟你讲啊。”
　　见少年一脸迷茫的样子，舒国刚就知道自己捡到宝了，脸蛋身材没得挑，还干干净净的，他沉醉地往少年腰间摸去，少年人皮肤散发的炙热温度让他不禁心痒难耐。
　　中年男人的手指越发嚣张，正想在少年身上探索起来，然而下一刻，虞淮的眸子一厉，紧抿着唇瓣，脚上一踹舒国刚坐着的老板椅，顺手将放在腰间的手用力往前一抽，整个人一退。
　　一番动作下来，舒国刚直接狼狈地趴到了地上，满嘴都是摔倒时地毯上荡起的灰尘。
　　舒国刚横趴在少年的脚边，正要爬起来，不知少年是不是又条件反射还是怎么的，直接对着舒国刚的肩膀又踹一脚。
　　将正要起身的中年男人再一次踹趴下了。
　　“啊！舒总你没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舒总……”
　　到了这时候，舒国刚哪里还看不出虞淮时故意的。
　　他往后手脚并爬两步，似害怕虞淮再次动脚。
　　男人爬起来后被气得满脸通红，头上快要冒出烟，他愤恨地指着满脸无辜的少年说道。
　　“你就是故意的！你听着，要是你不给我道歉再好好补偿我，我绝对不会让你这样的暴力分子进我们公司！”


第26章 威逼利诱
　　现在还以为他会妥协，舒国刚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虞淮注视着眼前这个自大的中年男人。神色突然一变，卸去伪装。
　　那张显幼的脸扮起人畜无害的模样容易，想给人狠厉冰冷的模样却难。但是虞淮却办到了，神情一变，整个人从无辜单纯的小白花直接变成神圣不可侵犯的冷漠模样。
　　少年冷漠的脸上蔓上点点笑意，朝着舒国刚逼近。
　　舒国刚感到危险，往后退了退，单手摸到办公桌上的电话。
　　“我告诉你啊，打人是犯法的。你要再敢动手，别说进我们公司，我会让其他公司也联手封杀你！到时候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辈子都别想出头了！”
　　虞淮垂着身侧的手指摩挲两下，桃花眸子眯起，看向舒国刚。
　　“您当我乳臭未干的三岁小孩呢，我要进了瑞源到您手底下才叫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且据我所知，瑞源娱乐在您的掌控下最近股价貌似不乐观。您觉得等过段时间，您还有能力制约我？”
　　“你怎么知道这些？!是舒泽言派你来作弄我的？”舒国刚质问道。
　　虞淮微微上勾的眼尾弯了下，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刚才虞淮乘坐电梯的时候，听电梯里头的两个员工小声吐槽上任不久的老板，从舒国刚掌控以来如何大变大改公司各部门的职能，到舒国刚个人的生活作风，好似很不认同舒国刚这个老板。
　　公司员工居然敢光明正大当着外人的面儿上下议论老板的缺点，说明舒国刚可能确实存在问题。
　　虞淮大概说个三言两语，再看舒国刚脸色铁青的模样，更加确信舒国刚不是个好的领导者。
　　“舒泽言是谁？”虞淮问道。
　　舒国刚见虞淮没有撒谎的迹象，既然不认识舒泽言，像资料里写的那样，虞淮只是个毫无背景的普通高中生，这么一想，舒国刚不禁放心几分，气焰又上来了。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认识他。”舒国刚哼哼一笑，看向虞淮的目光如同看陷阱里的白兔。
　　“小小年纪知道地挺多，不过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信不信依你现在的地位，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利诱不成，就用威逼。
　　虞淮毫不被中年男人暴露出来的狰狞面孔影响，甚至挑了挑眉一笑。
　　单手伸到舒国刚肥胖的身躯背后，一手将他正要拨出的电话‘啪’一声盖上。
　　面容姣好的少年在中年男人耳边轻声道。
　　“我啊，不信！”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后方传来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呵斥声。
　　“你给我站住！”
　　少年置若未闻，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小淮，他说的好可怕啊，你这样就走了他会不会……]
　　[别怕。看着吧，德不配位、不得人心、还精虫上脑，他能在这个位置坐着的时间不长。]
　　话虽如此，但系统1332作为虞淮的亲妈粉还是忍不住气愤。
　　小淮的身子是他能惦记的吗！
　　[要是我还有权限，我一定要把他故事线改成被车撞死、喝水噎死、睡觉闷死！居然威胁小淮你，哼！]
　　得罪了瑞源娱乐的老总，虞淮没打算在楼里逗留，正等着电梯来。
　　身后出现了一道偷偷摸摸的身影，虞淮透过金属的反光看见人影，倏地转身。
　　居然是刚才接待他的年轻秘书。
　　“你、你好。我想问问你是我们公司的签约艺人吗？”
　　虞淮摇摇头。
　　女秘书顿时松了口气，向后头的工位摇摇头。
　　“那你是准备签约吗？”
　　虞淮依旧摇摇头。
　　“暂时没有打算。”
　　“没打算就好，没打算就好。这是我的名片，其实我们公司的老板本来不是舒总这样的，你别介意。”
　　刚才她们都听到舒总的怒吼声，看来是少年拒绝了舒总，没让舒总得逞。
　　“小舒总就不这样，虽然他现在离开瑞源了，但是我们一直相信他会回来。等小舒总回来，如果你什么时候有签约当艺人，特别是歌手的意向，希望你优先考虑我们公司。方便的话，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虞淮加了女秘书的微信。
　　下楼刚出大门，虞淮就看见宋时城下了车，站在花坛旁，担心地往这边望。
　　许是宋时城的目光太过关切，虞淮的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暖意，让他分不清宋时城对他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这么慢，我还担心他们欺负你，刚要上去。”
　　“在上面耽搁了一会儿。下次等我的时候，随便到处逛逛打发打发时间，就不觉得时间久了。”
　　“聊得怎么样？”宋时城问道。
　　“不怎么样。”虞淮想到今天特地准备了一番去见人，却是这个结果，不禁有些糟心。
　　虞淮的记忆里，瑞源娱乐在几年后和星棋娱乐并行成为行业内的龙头企业，一个主要为娱乐圈输送歌坛界的人才，另一个主要给演艺界培养演技派。因此虞淮就下意识认为此时的瑞源是个好公司。
　　正是他太信奉前世的经验，所以出了差错。
　　“没事，这家不行，我们换一家合作。”宋时城见虞淮罕见地露出懊恼的模样，不由安慰道。
　　“走吧，开心点。我们去钱叔那。”
　　话说钱海从那天被虞淮点醒后，自己也想通了。
　　这段时间整个人犹如重生一般，做什么事情都兴致勃勃的。
　　虞淮和宋时城两人到世纪公园旁的大广场的时候，钱海正激情唱完一首摇滚曲。
　　此时的钱海和一个月前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身上穿着干净简单地新衣服，留长的胡子修理得干干净净，长发梳得一丝一苟用皮筋松松扎着，看上去年轻了十岁，分明是个懂情趣有魅力的中年大叔。


第27章 钱海的往事
　　“虞淮，来来来，给我捧个场。”
　　钱海笑呵呵地将手中的话筒扔到虞淮怀里。
　　宋时城定住脚步，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
　　钱海一改颓废的姿态，从狭窄的天桥搬到人流更多却更慢的广场，一时间深厚的歌唱功底给他带来了不少固定人气，草坪上围坐着一层又一层的听众。
　　钱海随意地找块地，吹了吹坐了下来。
　　镜头中的少年站到了话筒前，和席地而坐的钱海相视一望。
　　虞淮微不可见的深呼吸下，环视一圈周围用好奇目光看着他的听众们。
　　这是今生第一次在人多的公众场合演唱。
　　看着聚精会神注视着他，目光中带着期待的围观听众们，虞淮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他所在乎的都不是什么情情爱爱。他在乎的是自己追求的理想，是能够站在大众面前将自己呕心沥血写出的歌展现出来。
　　他或许并没有爱过周扬深，对徐思宁的恨也是基于他毁掉了他追寻梦寐理想的道路。
　　幸好，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少年深深地闭上眼，浓密的鸦羽在下眼睑处留下阴影，夕阳的余晖十分配合地照射在他白皙的侧脸，宋时城屏住呼吸，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镜头里的少年如同西方的神袛，等待少年睁开眼的时候，神袛活了。
　　虞淮抛却杂念，润红的唇瓣轻启，全神贯注的沉浸在演唱中。
　　含着杂质的琴音掩盖不住少年空灵美妙的歌喉。
　　看完那张过于完美的脸厚，原本没有对少年怀着太大期望的听众们逐渐忘却了偏见，安静又入迷地听着，连散步的路人听到歌声也三三两两往这边聚了过来。
　　虞淮唱的这首歌是钱海在出道前写的，叫《新生》，歌词讲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男孩，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平凡的故事。
　　故事中名叫吴品帆的小男孩从小被父母言语打压，是个极度自卑却又极度自负的人。他的父母都是十分强势的人，吴品帆还没出生时就已经给他制定了将来要走的路，就这样吴品帆如傀儡娃娃一般，没有思想没有灵魂。
　　吴品帆曾经试图反抗，然而年幼的他提出的抗议在强势的大人面前不堪一提。
　　一直以来吴品帆都认为自己一无是处，直到偶然一次机会，他发现自己喜欢热爱的事物。
　　故事的最终，吴品帆遇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心爱姑娘，姑娘理解他，鼓励他，他也和姑娘无话不谈，最后他在姑娘的陪伴下考上了音乐学院，找寻到真我的故事。
　　少年用轻盈的浅唱方式，一步步将歌词想要传达的情绪唱了出来，自卑、迷茫、欢喜的情绪层层递进，然后结束。
　　不知是谁开始带头，人群开始自发性地开始鼓起掌。
　　“行啊，小伙子，唱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钱海起身和虞淮对了对拳。
　　虞淮笑了笑。
　　“我给前辈伴奏吧。”
　　-
　　“诶思思，你干嘛呢，叫你拍那个穿白体恤的帅哥，你怎么尽拍那个大叔啊。”
　　“等下，你别拽我。”个子较高的张思思举着相机，站在人群外围。
　　陈暖不依。
　　“你快点把镜头转过去，再过会儿太阳下山光线就不好了。”
　　张思思将相机放了下来，递给陈暖。
　　“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陈暖凑近一看：“诶？好像确实有点眼熟啊。”
　　陈暖想着想着，突然一拍脑袋。
　　“我记起来了，我们昨天还看过他年轻时候的视频剪辑，是个非常有实力的歌星。……不过叫什么来着？”
　　“我翻翻历史记录啊……找到了！”
　　“钱海——2020年年度金曲奖、年度全能创作人得主，十年前称霸歌坛的歌王啊。”路上遇到明星，张思思和陈暖不禁有些激动。
　　“……咦，2021年被指出原创歌曲皆有抄袭嫌疑，经调查其名下所有曲目均是剽窃所得，后被所在公司雪藏封杀？”
　　张思思和陈暖对视一眼，没想到事件居然如此劲爆。
　　“等一下，看这条。”张思思指了指标题为《昔日天王剽窃生涯的真相》的文章。
　　“卧槽！！原来剽窃的是你男神闻贯轩的作品！”张思思惊地目瞪口呆。
　　“什么？！”
　　陈暖气得红了脸，恨不得去给钱海一番教训。
　　“你这粉丝当得也太不称职了，正主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作为死忠粉你居然不知道。”张思思感叹道。
　　陈暖翻了翻娱乐论坛里的帖子，调出个事件的科普贴给张思思看。
　　“我闻男神本来和他是好友，结果谁知道这钱海长得人模人样居然心术不正，闻哥也是看走了眼，导致自己的作品被剽窃抄袭去。本来闻哥心软原谅了他，结果他居然以为我闻哥不和他计较，一而再再而三的盗取他作的曲子，闻哥这才将他揭发了。”
　　“当年闻哥刚把他的事情爆出来的时候，钱海的粉丝还不信，到处给闻哥泼脏水，害得闻哥被全网黑了好一段时间。结果当初他们两人共同的公司都看不下去两人互掐，去调查事情的真相，最后将证据摆了出来，证明确实是钱海的问题。”
　　“真相一出来，钱海还被公司雪藏了。这事儿在当时都引起歌坛大地震了，闻哥当时被这事儿伤得很深，所以粉丝们都刻意不去提。所以现在像我这样的新粉，不去深挖很难知道闻哥当年经历过的事情。”
　　突然吃了个陈年大瓜，陈暖和张思思两个人都非常震惊。
　　“要我说闻贯轩心底还是太善良了，钱海都这样对他了，他居然还能做人留一线，没让警察局的人来抓他。”钱海窃取他劳动成果的那些年赚了多少钱啊，去吃牢饭都是应该的！”
　　张思思看了眼人群里有说有笑，看起来过得十分好的钱海，对好朋友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闻哥签了个好公司，公平公正处理旗下艺人的事情，盛伟娱乐真是好样的！”张思思不由赞道。
　　“不行！我要去拆穿他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做过的龌龊事。像他这样的人凭什么还能活得有滋有味，就应该被当成过街老鼠。”
　　“诶诶诶，你别冲动。”张思思赶紧拉住愤慨的陈暖。


第28章 背后推手
　　“你看看他身边还有两个人呢。而且他一男的，要是对我们动手怎么办，我们也打不过他。”
　　“那你说怎么办？”
　　“要我看啊，他身边那两个帅哥年纪比我们还轻一点，说不准根本不知道他的光辉历史呢，不然我们试着去策反他们俩，让他们对付钱海？”
　　陈暖有些迟疑。
　　“这能行吗？”
　　“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张思思两眼放光地盯着虞淮。
　　“好啊，你就是见色起意，还要骗我！”陈暖气道。
　　张思思斜睨了陈暖一眼：“别告诉我你对那个穿白T的帅哥没想法啊，刚才是谁一个劲儿的叫我垫高点拍人家。”
　　陈暖被戳穿了心思，也不觉不好意思，反正她和张思思一个样，妥妥的颜狗。
　　钱海看了看时间点，到了收摊时间。
　　虞淮和宋时城两个小年轻见不得中年人捂着腰受累，正帮忙将钱海的音箱设备连同骑来的三轮车搬到车子的后备箱里。
　　张思思和陈暖就是在这个时候面红耳赤的上前。
　　“那个……”陈暖正说话，虞淮和宋时城就相继抬起头来。
　　张思思在背后戳了戳陈暖，眼神示意她赶紧。
　　看不出来她紧张嘛，陈暖嗔怒地瞪了一眼闺蜜。
　　“诶，你不说我说。”张思思嫌弃陈暖磨蹭。
　　“不用，我来说！”陈暖严词拒绝。
　　毕竟钱海冒犯的是我饭的爱豆。
　　“那个你们好，我叫陈暖，暖和的暖。这是我的闺蜜张思思。我们想和你们单独说几句可以吗？”
　　钱海正缠着电线，闻言笑着道。
　　“帅小伙就是受姑娘的欢迎喔！快去快去，让人小姑娘等急了多不好啊。”
　　“不用你管！”陈暖沉着脸道。
　　然后脸色如同阴天转晴， 略显羞涩的对虞淮和宋时城道。
　　“不会浪费你们时间的，我们就说几句话。”
　　或许年纪轻的女孩都更喜欢软和白净一点的男孩，陈暖和张思思两人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往虞淮身上瞟。
　　小麦肤色且体格高大的宋时城只是被她们顺带在里面。
　　四个人离开，留下钱海在原地无辜地摸摸后脑勺，然后笑着摇头感慨。
　　“老喽！比不得小伙子喽！”
　　-
　　“什么事情快说。”宋时城不爽地看着两个女孩。
　　张思思推推陈暖。
　　“我们想提醒你们一下，不要和刚才那个大叔走太近了。”
　　虞淮皱眉，看了一眼在那边吹着口哨，无知无觉的钱海。
　　“为什么？”虞淮问道。
　　“因为他不是好人！”陈暖肯定道。
　　陈暖说完见他们不相信的模样，推了推口才比较好的闺蜜。
　　看着虞淮的眼睛说话，她实在有点过度紧张了。
　　“你们看，这是我们刚发现的。”张思思将刚才看过的帖子递给虞淮看。
　　虞淮狐疑地拿过手机。
　　张思思给虞淮看的帖子是在十年前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发出来的，将钱海做过的事情一一列举，然后举出证据。
　　虞淮看着帖子条条有理有据地细数着钱海的罪行，秀气的眉头不禁更加紧蹙。
　　每一条罪状都有理有据，图文并上，详细得可怕。
　　帖子整整盖了几万高楼，由此可见当时影响力之大。
　　钱海曾经和虞淮掏心窝地讨论过当年的事情，可这帖子内容，有很多钱海都没有提及过，恐怕他本人都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虞淮不由怀疑这个帖子背后是有人操纵着的。
　　可是不应该啊……
　　当时盛伟娱乐摆出证据之后，钱海落下神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时候再花费人力物力，大力宣扬，难道……
　　虞淮脑袋里顿时电光一闪，让钱海一蹶不振的背后推手想让钱海断绝东山再起的可能！
　　看过这个帖子的人，只要看到钱海就会想起他身上不知悔改、白眼狼、音乐裁缝等等固有标签。
　　只要这个标签时时刻刻跟着钱海，钱海在圈子里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唾骂。
　　想要翻身？开玩笑！
　　难怪钱海前辈沉淀了这么多年毫无站起来的意志，有这些东西压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即使有娱乐公司清楚钱海确实有实力，但是也不愿花大力气签一个满身骂名又年岁渐大的昔日天王。
　　“你们离他远一点吧，他这样的人太可怕了。闻贯轩那么厉害的人，还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何况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张思思道。
　　虞淮一目十行地看完，将手机还给张思思。
　　“这些都是误会。”
　　“证据就摆在面前，怎么会有误会呢。你们肯定是被他洗脑了，当年闻天王也是这样，从头到尾都在为他讲话，结果呢，他居然有脸出来骂闻天王。我们都是好心，希望……”陈暖道。
　　陈暖越说越激动，生怕虞淮不听她劝。
　　“别说了，我相信我交朋友的眼光。”虞淮忍着心理不适道。
　　他前世和钱海前辈何其相似。
　　亲耳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些不实的话，虞淮甚至能深刻回忆起当时那种无助绝望的情绪。
　　“我……”
　　“我叫你别说了。”这次的语气稍重。
　　陈暖刚说两句，就被虞淮驳了面子，不禁生气起来。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看你们和那个钱海都是一路货色，才会恶臭相投和他做朋友。”
　　张思思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你别碰我，我就要说！我们好心相劝，你们一句道谢没有，还不领情。都给你们拿出铁证了，你们居然还相信钱海，你们和他都是一丘之貉！”
　　宋时城不关注娱乐圈，和钱海也是通过虞淮认识的。
　　宋时城认为娱乐圈的事情本就真真假假，你所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虽然和钱海说不上多好的交情，但是他看人看得准，也只相信眼见为实。
　　网上传成什么样，都和他无关。
　　但是这两个女生一来就对着虞淮犯花痴，虞淮没领她们所谓的‘好心’，就开始生气骂人。
　　宋时城气急，骂他行，骂他媳妇不行，他一揽虞淮的瘦削的肩膀，语气十分危险地说道。
　　“你再说一遍？”
　　你别说，宋时城的体格确实给到他便利，那高大的身躯往虞淮身边一杵，宛然一副保护的姿态，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杀伤力是虞淮的1000000000倍。
　　张思思见闺蜜疑似被威胁，也忍不住了。
　　她朝着宋时城吼道。


第29章 惹怒
　　“你个大男生为难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我们只是好心……”
　　“只是好心？”宋时城打断她。
　　“既然只是好心，心不心领也要看别人。合着你们都是强买强卖，给被人一个‘好心’，别人必须得接着啊。”
　　虞淮见她们两个不依不饶地模样也有点烦，扯了扯宋时城的衣袖，眼神示意他别和人家掰扯。
　　宋时城亲昵地和虞淮拉着手，贱兮兮地对着二人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搭讪不成就恼羞成怒骂人，这操作绝了，我家小表妹追小男生都没你们腻歪哈哈哈哈。”
　　“你！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都没关系，不过就算你们再怎么努力，小淮都不会多看你们一眼。知道为什么吗？”
　　“别贫嘴了，走吧。”虞淮拍了拍嘚瑟的宋时城。
　　“哼！因为这是我媳妇！我媳妇让我不要理你们。你们也别缠上来了，不然我的拳头可不分男女。”宋时城毫不客气道。
　　说完这话，宋时城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暖和张思思两人错愕模样。
　　“走吧，别说了。”虞淮道。
　　张思思咬牙。
　　“什么人啊，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
　　“还手牵手真是恶心人！”被宋时城直面抨击的陈暖更是怒不可遏。
　　两个人看着说说笑笑又聚在一起的三人，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今天的耻辱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思思，刚才你拍的东西都保存了吗？我有一个主意。”陈暖突然想到什么，附耳贴在张思思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这个主意好！”张思思听完道。
　　……
　　……
　　西式自助餐厅
　　“小淮，这个牛排很不错。”
　　宋时城将身子盘子里的牛排完完整整地切好，递给虞淮。
　　被接过来的钱夫人笑得一脸慈爱，看着他们两个。
　　“来来来，老婆。你最爱的芝士果塔。”
　　钱海从选餐区端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来，祝贺我们钱叔重新开始。”宋时城举了举杯。
　　“别这样啊，搞得太官方格式化了。今天我们就该吃吃该喝喝，不搞那些虚的。”钱海和宋时城碰了碰装着橙汁的杯子，笑着道。
　　“钱叔，最近您的工作有没有进展？”虞淮问道。
　　“自从我签约星琪，储总就非常看中我，上个月签约之后就给我接了一个电视剧片头曲的制作，电视剧已经正式定档了，过几天就开播。”
　　钱海说得开怀，钱夫人的脸上却流露出担忧。
　　钱海握着钱夫人的手道。
　　“没事儿，我做好准备了。”
　　钱海和钱夫人都老夫老妻了，看起来还依然甜甜蜜蜜的。
　　宋时城不由自主将目光转移到虞淮身上，然后摊开手。
　　“别闹，吃你的吧。”虞淮边嚼着意面边模糊不清地说道。
　　宋时城也不失望，将空荡荡的手掌一拢，往后一伸，更近一步揽住少年的腰。
　　“你们俩小年轻比我们还腻歪哈哈哈。”钱海笑道。
　　“那电视剧播出之后，您还有工作安排吗？”
　　“储总的意思是想让我参加星棋娱乐自制的一档综艺，不过我有点也犹豫。那档综艺是用来挖掘和宣传星棋新人歌手，我去的话不太合适。不过除了这档综艺之外，工作上暂时没有其他安排了，所以我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接。”
　　钱海没说清楚，其实储柯的意思是除非他上《星光宝藏》，后续才会给他安排其他资源。
　　如果不上，其它免谈。
　　和完全青涩的新人比赛，对新人来说不公平，钱海觉得有点不能够。
　　不过钱夫人在场，她的身体状况好不容易好点，钱海不希望她因为自己的事情忧心，说得非常保守。
　　“星棋娱乐的综艺……《星光宝藏》？”虞淮猜测道。
　　最近一直有听说这档综艺在全国招募优秀的参赛选手。
　　虞淮前世事业顶峰的时候，还去这个节目做过导师。
　　“对，储总如果我有意向，能直接送我进初赛。”
　　虞淮想了想钱海的水平，觉得储柯送人进决赛当踢馆选手都没问题。
　　在实力比拼上，钱海的水平对新人来说绝对碾压。
　　“这档综艺不错。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直播，又是需要唱跳创作全能的人才，正好符合钱叔现在的需求。”
　　这个节目难就难在参赛选手必须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在限定时间内写写歌，然后在公演时进行表演。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直播意味着除了洗澡上厕所的时间，其他时间都会被观众看在眼里。
　　因为无间断直播断绝了选手作弊的可能性，常常有自吹自擂地创作型歌手在节目中暴露真实水准，断了唱歌生涯，平添笑话。也有默默无闻的原创歌手在节目中被观众和评委发现挖掘，从此走向花路。
　　有热心观众给《星光宝藏》取了别名， 叫《黄金矿工》。
　　是金子还是石头，捞一捞就知道了。
　　所以这档综艺的可看性很强，号称年度下饭综艺。
　　“这……我这老腰估计不行。”钱海道。
　　虞淮瞬间看穿钱海的谎言。
　　钱海就是觉得参加《星光宝藏》不合适，有顾虑。
　　“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但是您都已经走到这一步，还会怕跳舞？您只是觉得依照自己的实力不该和新人放在一起比，觉得这样对新人来说有失公平，会让比赛失去公允，但是这世界上哪来的绝对公平呢？”
　　“您现在已经从头开始，不是当年坐在神坛上的歌坛天王，也不是被雪藏被咒骂的那个钱海了。”


第30章 晚安
　　钱海从烟盒中抽出香烟，嘴巴夹着正要拿打火机点燃，突然想起钱夫人身体不好，把烟收了回去。
　　少年清澈透底的棕色眸子直直盯着他，好似能看清人心底的所思所想。
　　钱海回避开少年的目光，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牛排，囫囵吞枣般的随意嚼几下就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大口饮料，才缓缓道。
　　“你说得对，我确实在逃避。”
　　钱海深深叹了口气，埋头苦吃。
　　虞淮还想说什么，钱夫人在桌底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
　　钱夫人和虞淮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温柔和善意。
　　虞淮抿了抿唇，看来不需要他担心太多。
　　钱海那里有钱夫人帮忙。
　　十年前的钱海经历过光芒万丈，后来陡然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被好友栽赃陷害，被信任的公司雪藏，钱海几乎花掉了所有钱支付了违约金，离开盛伟娱乐。再然后依旧日复一日的扮丑相，籍籍无名的在街边卖艺数十年。
　　这其中离不开钱夫人在背后默默的支持。
　　这样的钱夫人怎会放任让一心追求音乐的丈夫错过机会呢。
　　“我觉得小淮说得有道理。你不是一直想做音乐吗，正好可以去试试。”钱夫人语气和缓，让人听不出一丝刻意。
　　钱海抬起头。
　　钱夫人眼中的温柔和信任让钱海骤然想到她为家庭默默付出的这些年。
　　可能是刚才喝得冰饮太过甜腻了，钱海突然觉得喉咙些许干涩。
　　“我、我……”
　　“没事，你慢慢想。好不容易有工作机会，你要想去就去，不要顾虑。反正你去不去，我永远都是你最忠实的粉丝听众。”
　　钱海垂头，心中感到愧疚，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长进。
　　好像他永远在退缩。
　　高考后填报志愿的时候如此，现在手中握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依旧如此。
　　在原地踌躇不前的时候，每次都是夫人在后头为他加油鼓劲。
　　“我去！”钱海突然做下决定。
　　他的确应该强大勇敢一点，不能再让妻子跟他受苦了。
　　钱夫人的脸色露出欣慰的笑。
　　虞淮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他和钱海所遭受过的事，表面上看起来一致，实际上他到最后是孤身一人，而钱海身边还有一个对他满心信任的钱夫人。
　　-
　　将钱海夫妇送回家后，宋时城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小淮，坐到前面来。”
　　虞淮坐到副驾驶位，看着宋时城在钱海家门口熟练地倒车，目光瞥到宋时城放在车内的驾驶证。
　　“你的驾照是自己考的吗？”
　　周扬深也早早就会开车了，不过他驾照的来源有些不清不楚。
　　“不然你以为呢。”宋时城笑道。
　　虞淮将驾照翻来覆去看了看，眼角眉梢都带着疑惑。
　　都是刚满十八岁没多久的高中生，这么快就有证了？
　　虞淮的目光像是怀疑宋时城的驾照是通过非法渠道买来的一样。
　　宋时城倒完车，看了眼一副求解模样的少年。
　　如果不是开车的时候规定双手不能离开方向盘，他都想上手捏捏少年软乎乎的肉颊，真的可爱死了。
　　“有钱也不能违法啊。很多年前就会开，不过没上路开过。后来一成年马上去考，就考到了。我这驾照可是通过合法考试考到的。不用担心，保证把你安全送回去。”
　　大概宋时城真的技艺纯熟，虞淮坐他的车一路都觉得很稳。
　　宋时城如期将虞淮安全送至小区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注意安全。”虞淮说道。
　　“诶、等等。”宋时城按下车窗，对着虞淮的背影喊道。
　　虞淮转过身，眼里带着询问。
　　宋时城不自在地摸了摸方向盘，说道。
　　“你还没跟我说晚安。”
　　虞淮微愣，站在原地说了声晚安。
　　然后留下宋时城一人在车里傻乐。
　　晚安，嘿嘿。
　　四舍五入就当虞淮对他说我爱你了。
　　――
　　如今八月底，很快九月初就开学了。
　　选择复读的石国飞最近每天都被他爸压着学习，虞淮回来的时候客厅安安静静的，客厅里大头大脑的石国飞正趴在饭桌上挠头苦读。
　　“小淮回来啦。”房东打了个招呼。
　　石国飞一听虞淮回来，痛苦的神色一变，立马活灵活现、神采飞扬起来。
　　“淮哥！”
　　“爸，我想去淮哥房间玩一会儿。”石国飞嚷嚷道。
　　房东见虞淮回来，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将装模作样拿着的世界名著扔在桌上。
　　心中感慨，读书可真他娘的累啊！
　　要不说他儿子怎么心思不在读书上呢，原来都是老石家遗传的啊。
　　他听了老师的建议，给儿子营造一个良好的读书氛围。
　　儿子学习他也学习，装还得装个样出来。
　　结果发现这真不是件简单地事情。
　　不由越发佩服欣赏住在家里的学霸少年了。
　　“行，你好好跟你淮哥相处相处。”房东立马挥手应允。
　　那啥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小淮这后生就是赤，大大的赤啊！
　　“石叔，有件事情我想和您聊聊。”
　　“有事尽管说。” 房东一听有正事，立马将捣乱的儿子挥走。
　　虞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举到房东身前。
　　“我这个同学您认识吗？”
　　相册里的人是虞淮抓拍的周扬深。
　　虞淮仔细观察着房东的反应，一双桃花眸子专注地盯着他。
　　“啊啊，你说这个孩子啊，我当然认识。他上次来家里找过你，我还请他喝茶哩。”
　　石国飞在旁边也跟着看，一听他爸的语气，立马拆台道。
　　“淮哥，我爸肯定认识这个大哥哥，他撒谎。”
　　“你这小兔崽子！”
　　石国飞脑袋一缩。
　　“爸，你不是一直教我做人诚实吗？你明明撒谎了！被我拆穿就气急败坏了吧。”
　　石国飞庞大的身躯往旁一钻，灵活地躲过房东的攻击。
　　“淮哥，我爸方言口音都快飚出来了，他只有在老家和心虚的时候才会这样。”
　　虞淮点点头，唇瓣动了动，开口问道。
　　“他是不是每个月给您七百块钱抵我的房租？”
　　“啊，这这……”房东迟疑望天。
　　“那就是了。”虞淮断定道。
　　“希望您以后不要收他的钱了，我有能力支付房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更不想亏欠别人。”


第31章 害羞
　　“小淮啊，你真能交上房租？石叔不是怕你赖账，是怕你太累了。你说你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子又要赚钱又要读书，多不容易，到时候把身体累垮了怎么办。”
　　看得出来房东是善意瞒着他的，但是虞淮真的非常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这个人还是周扬深。
　　“您放心，我很重视自己的身体健康。一直以来我都有攒钱的习惯，不信您看我的余额，足够下一年的房租和日常花销了，您就别担心了。周扬深替我垫付的钱我已经转到他卡上，现在我只是想跟您说一声，如果他再给您钱，希望你别接。”
　　房东欲言又止，他是真看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受累，房东还想劝劝，却听虞淮道。
　　“现在还只是还钱就够了。但是，如果接受了他金钱上的帮助，直到几年后才从他口中得知这件事，金钱就变成难以言说的人情了，到时候我都不知道拿什么还。石叔，你说我无权无势身无长物的，他图什么？”
　　房东是个成熟的成年人，自然明白虞淮的意思。
　　“这……也许他是单纯心善呢？”
　　“石叔，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很长。”
　　所以明白周扬深的本质。
　　虞淮对着他分析了一番利弊，房东也是有社会阅历的人，清楚其中的弯绕之后，再三和虞淮保证不和周扬深来往了。
　　说完这些话，石国飞已经不见影儿，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虞淮起身打算回房休息，刚走到房间门前，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顿住脚步。
　　“石叔，我想起今天还有有件事没办，出去一趟。”
　　虞淮出了门，今天他要验证一下心中隐隐的猜想。
　　虞淮出门之后站在入户走廊中央，等着楼道的感应照明灯亮起，然后往平日不会去注意的角落走去。
　　他放慢脚步，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般，轻轻踱步过去。
　　虞淮‘唰’地一下走到角落的盲区，目光一扫。
　　没人。
　　少年疑惑地歪歪头，又轻手轻教地站在楼梯口往顺着扶手的方向，由上往下看。
　　漆黑的楼梯间声控照明灯不曾亮起。
　　虞淮从楼梯上下来，慢慢走出了小区。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虞淮拿出来一看，好巧不巧，周扬深发来的消息。
　　看了一眼，回了个消息，然后将手机放回口袋。
　　周扬深问：[你在外面吗？]
　　虞淮回：[一直在家。]
　　“虞淮？小淮！”一道深沉的男声突然从背后响起。
　　对于正在发呆的少年来说，这声音稍显失真。
　　虞淮打了机灵，倏地回头。
　　“吓着了。”宋时城一看见虞淮，屁颠屁颠开了车门跑了过来。
　　“怎么出来了，出去买东西吗？”
　　“原来是你，你怎么还在这？”虞淮问道。
　　“什么叫原来是你，除了我还能是谁啊？”宋时城假意委屈。
　　“我想看你回去再走来着，但是你房间的灯一直没亮，我就坐车里等等，没想到就见你溜达下来了。要去干嘛，我陪你。”
　　虞淮微愕，转头看了看宋时城指的位置，他的房间朝阳，站在小区门口正好能看见。
　　“你打算等我回家再走？”
　　宋时城点点头。
　　“这么晚还不回去，家里人不会说你吗？”虞淮问道。
　　“我一个人住，多晚回去没人管。”
　　虞淮若有所思。
　　“能拜托你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只要我能办到，当然可以。”宋时城满口应允。
　　“今晚我能在你那借宿一晚吗？”
　　宋时城痞里痞气的站姿忽然诡异向下滑了滑，惊愣之后结结巴巴道。
　　“这、这么快，不好吧……”
　　宋时城挠挠头，嘴上这么说着，强制压抑激动的面部表情却出卖了他。
　　“想什么呢？”虞淮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宋时城回过神。
　　“没什么，没什么”他总不能对虞淮说自己是十八年大处男，没准备没经验吧。
　　“怎么突然要去我那啊……”
　　虞淮奇怪地看了眼宋时城。
　　为什么感觉他在宋时城的脸上看到了诡异的羞涩。
　　“上车说。”虞淮望了望四周。
　　虞淮再次坐上宋时城的车，宋时城将车窗关上，打开空调。
　　“现在可以说了吗……为什么这么突然，我、我还没准备好。”
　　“嗯？你准备什么？”
　　“就……那个啊。”
　　宋时城眼神飘忽。
　　艹，平时就该多多积累相关知识，现在好了吧，结结巴巴躲躲藏藏多没出息！
　　虞淮终于从宋时城的神态中读出意思来。
　　虞淮：“？？”
　　“……”
　　合着两人一直鸡同鸭讲，不在一个频道上。
　　“成天想些什么呢。”虞淮低声呵道。
　　宋时城果然是贪图他的身体！
　　少年淡漠的面孔浮上几分薄红，轻轻咬了下柔软嫣红的唇瓣，拽着安全带的手指微微蜷缩。
　　宋时城透过后视镜看见少年的桃花眸子因为羞意添了几丝温润，比他还不好意思。
　　有一种情况是，只要我不怕尴尬，就是别人尴尬。
　　到了宋时城这里就成了，只要媳妇比我更害羞，我就不害羞。
　　宋时城这时已经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满脸笑嘻嘻地看着虞淮。
　　少年脸上腾起红晕，微微垂着头，回避身旁人的打量，白皙的手指头拽着黑色安全带，指尖不住轻动，像是要逃离一般。
　　忽然，‘咔哒’一声，声响从少年身体右侧传出。
　　宋时城机智地将车门锁住了。
　　虞淮倏地转过头去，就见宋时城一脸笑呵呵地看着他。
　　“怕媳妇跑了，先锁住。”
　　“你闭嘴！”少年嗔怒。
　　虞淮感觉和宋时城在一起后，宋时城总有办法把他平静的情绪打破。
　　不是惹他发笑，就是惹他生气。
　　“诶媳妇，你说说嘛，到底为什么要去我那里啊？”宋时城越逗少年越欢喜。
　　虞淮轻轻哼了一声，说了句：“你正经点！”然后才道。
　　“最近我觉得有些奇怪，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宋时城忽地坐直了身，皱着眉着急道。
　　“谁这么大胆！看我不……”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但是这只是我的第六感，没有发现具体的情况。”
　　虞淮的手机震了震。
　　周扬深回：[骗人！]
　　虞淮看完，瞳孔缩了缩。
　　虞淮回：[你说对了，现在我确实不在家。]
　　周扬深问：[晚上外面不安全，早点回去。]
　　虞淮暂时没回，他想着要怎样才能从周扬深口中套出话。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门路帮我查一下这事儿。”虞淮对宋时城说道。


第32章 阿深？
　　宋时城知道虞淮不会夸大其词，既然说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了。
　　他拿起手机，在通讯里翻出个号码，拨了过去。
　　“你别担心，有我呢。”宋时城安慰道。
　　电话那头被接通，宋时城对着那头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这几天晚上你住我那，我已经叫人暗中盯着，只要有人跟踪你，立刻会被发现。”
　　“办这事需要多少钱，你报个数。”虞淮道。
　　虞淮以为宋时城和他猜想的一样，找了个私家侦探。他知道委托这类人做事钱少不了，也不打算占宋时城的便宜。
　　宋时城觑着与虞淮的脸色，若有其事道。
　　“那可老贵了，我怕你出不起，还是我来给钱吧。”
　　虞淮查了查手机里的各类余额，微微皱着秀气的眉毛。
　　“我们委托他办事，是不是要先交定金。你对这个应该了解，先报个具体点的数字吧，我看下余额够不够。”
　　不够的话，他不介意转身回瑞源娱乐，把歌卖出去。
　　“具体的数字啊。”宋时城伸出五根手指头比了比。
　　“五万？”
　　五万对虞淮来说短时间内肯定凑不齐，一时间有点愁。
　　“不是五万。”
　　宋时城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去，靠着虞淮的右耳道。
　　“是五个爱的亲亲。”
　　宋时城说完笑着回到座位上，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来吧，除了我告白那次，你就没主动亲过我了，那滋味我很是怀念。”
　　“你耍我！宋时城！！”虞淮咬了咬牙，双手捏得咔咔作响。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别动手。”宋时城求饶。
　　“五下爱的亲亲是吧？行啊，我给你。”虞淮危险地勾了勾嘴角。
　　宋时城半信半疑，问道。
　　“真的？”
　　“打是亲骂是爱，别说打你五下，五百下我都绰绰有余。”
　　“算了算了，那不亲了。”宋时城赶紧认怂。
　　反正怕媳妇没什么好丢脸的。
　　虞淮轻‘哼’一声。
　　-
　　“我的睡衣可能有点大，你先凑活着穿穿，明天再去买新的。”
　　宋时城衣服递给虞淮，然后又拿出家里备用的毛巾和牙刷。
　　“我睡哪里？”
　　“我家里就住我一人，其他房间床也没有，要不你睡我房间吧。”
　　“你呢？ ”
　　“我睡客厅。”
　　虞淮没想到宋时城主动提出睡客厅。
　　毕竟是宋时城的家，自己突然造访让主人睡沙发好像不太好。
　　“你家有多余的被子吗？”
　　“有。”
　　“那就都睡你房间吧，一人一床被子。”
　　“也行。”
　　等虞淮转身进浴室洗澡，宋时城忽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以退为进，这招完美！
　　虽然隔着被子，但他们睡的是同一张床啊！
　　浴室的淋浴声渐渐低下，虞淮从里头走出来。
　　“我洗好了，你洗吧。”
　　虞淮颇有些不自在地拉拉衣领，宋时城的睡衣和他平常穿的衣服用的是同一种香型的洗衣液，虞淮这段时间虽然闻惯了他身上淡雅的清香，但是把同种香气的衣服穿在身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就像整个人被宋时城裹进怀里似的，呼吸间尽是宋时城的气息。
　　没什么是比喜欢的人，穿着自己的衣服更解占有欲的了，宋时城看着自己的睡衣松松垮垮地穿在少年身上，动作间露出脖颈间的细腻皮肤和小部分锁骨，喉头耸动了下。
　　他的眼睛避开那片白得显眼的区域，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龌龊思想，低声道了句。
　　“嗯，我去洗。”
　　宋时城在浴室里头冲了凉，将躁火压了下去。
　　出来的时候虞淮已经把两人睡觉盖的被子铺好，躺在床的右侧睡着了。
　　宋时城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脱了会发出‘啪嗒啪嗒’声的拖鞋，动作极为轻巧地走到床边爬上床。
　　“小淮……”宋时城盯着少年出众的侧颜，喃喃着。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陷入深睡的少年自然听不到宋时城低声的叫唤。
　　宋时城帮少年掖了掖被子，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少年的睡颜，食指曲着缓缓刮过少年挺拔的鼻梁。
　　“唔……阿深你别闹。”少年状似呓语。
　　宋时城作妖的手刹那间僵住。
　　怔愣了好一会儿，看着少年睡得香甜的模样，轻声道。
　　“阿深……是谁？”
　　“阿深是周扬深？”宋时城此刻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
　　沉入梦乡的少年当然听不见宋时城自言自语似的问话。
　　虞淮这两天提心吊胆，精神紧绷，一直睡不好。
　　或许是身旁有人看着的缘故，虞淮今天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可能一下子睡太沉了，居然久违地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答应和周扬深交往的时候。
　　“虞淮，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我会一辈子爱你。”
　　虞淮不知道自己在梦里，但下意识感觉不对，看着面前单膝下跪的周扬深，虞淮摇摇头。
　　“不要，我不喜欢你。”
　　谁知虞淮刚拒绝，身前满脸诚挚的人突然将手中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束抛开，一脸狰狞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扑了上来。
　　“你凭什么不答应我。我辛辛苦苦给你垫付了几年房租，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嘘寒问暖，给你在圈子里保驾护航。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凭什么不答应我！”
　　虞淮被周扬深猛地一扑，摔倒在地。
　　他想爬起来，却被周扬深一把死死地掐住脖颈。
　　“你咳咳，你放开。”
　　“你答应我，我就放。”周扬深狞笑道。
　　“我、我不。”
　　虞淮被掐得面部充|血，快要窒息，但是他还是下意识拒绝。
　　第六感告诉他，只要答应了，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不答应，你居然敢不答应？！”
　　周扬深忽然神经质地放开虞淮站起身，虞淮看到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第33章 默默记下
　　周扬深变回虚伪至极的面孔，站在徐思宁身侧，两人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剧烈咳嗽的青年。
　　青年弯着腰，粉色桃花眼尾咳出了泪花，颈间泛着紫色的淤痕，传来灼烧般的痛感。
　　泪眼朦胧中望见两人逼近的身影，犹如即将压倒他的两座大山，令人感到压迫和绝望。
　　“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我告诉你，围在我身边的人多得是，不缺你一个。他们不像你，每一个都乖巧听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看看这就是你自作清高，不选择我的下场，万人唾骂的滋味好受吗哈哈哈哈。”
　　西装革履的男人仰天癫狂地疯笑。
　　男人身旁的青年也跟着幸灾乐祸，朝着虞淮露出讥讽的笑容。
　　周扬深牵起徐思宁的手在虞淮眼前晃了晃，饶有兴味地歪着嘴说道。
　　“你瞧啊，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在这个圈子里，我能护着你到这个位置，自然也可以将你拉下来，让其他人顶替上去。现在，后悔吗？”
　　此刻，虞淮只觉头痛欲裂。
　　后悔……他好像确实后悔了。
　　这么想着，青年犹如刺到痛点一般，捂着头崩溃地喃喃道。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青年仿佛是个失败者，正在祈求获胜者的饶恕。
　　他的视线从周徐两人身上划过，看到周扬深得意如愿的欣喜，徐思宁轻蔑中带着慌乱的神情，青年的心中忽然浮上几分茫然。
　　“小淮，快醒醒。”
　　“小淮，虞淮！”
　　如同远道而来天外来客的声音，传入青年的梦境。
　　那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能听出毫不掩饰地焦急。
　　宋时城连人带被直接将人抱了起来轻摇，试图唤醒。
　　沉睡的少年呓语之后，忽然痛苦地落泪，痛苦不堪地摇着脑袋，像是在否认，又像是在逃避什么。
　　梦境中，长大之后的虞淮意识似乎清醒了几分。
　　他的目光不再执着于眼前二人，而是漫无边际地在四处徘徊着。
　　对啊……
　　后悔？他怎么会后悔呢。
　　明明错不在他，他为什么要去谴责自己，为加害者开脱呢。
　　他是靠着自身天赋才华在圈子里冒出头，那时候的周扬深刚上大学，还在和同寝室的富二代们整天打游戏。
　　周扬深大学毕业，开始慢慢踏进娱乐圈接受家里生意的时候，他已经在歌坛界站稳脚跟，地位如日中天。
　　他所得的一切，都是凭借真材实料得来的。
　　周扬深从头到尾都不曾对虞淮的事业有所贡献过。
　　甚至为了帮助周扬深，向众人彰显周扬深的能力，虞淮直接和原公司解约，将个人合约挂在他名下，直接让手段尚显青涩的周扬深在公司坐稳位置。
　　到底是什么给了周扬深自己很行的错觉呢。
　　虞淮似乎解开了心结一般，忽地一阵失重让他清醒。
　　“嗯……”
　　“醒了？”
　　梦境中的一切给人恍若隔世的错觉，虞淮还没缓过劲儿来。
　　“做噩梦了？”
　　宋时城将少年抱着坐起来，然后起身去浴室拿了条打湿的毛巾，帮少年将额头上的冷汗擦了擦。
　　“我把你吵醒了？”虞淮抓了下床被，温软被子的实在触感让他知道已经从噩梦中逃离出来。
　　“没，我刚躺下，就看见你皱着眉，边哭边拼命挣扎，跟鬼压床似的。梦见什么了，这么害怕？”
　　宋时城把少年握着的手指摊开，轻轻地擦去掌间的冷汗，像是怕吓着他似的，轻声说着。
　　“我自己来吧。”虞淮将毛巾拿过来，对上宋时城的视线。
　　“好像做了个噩梦，具体什么醒过来就忘了。”
　　宋时城定定看了眼虞淮，然后忽然微笑着垂下眼睛。
　　“好了，毛巾我拿回去挂着。你躺下吧。”
　　“睡觉的时候身体感到束缚就容易做噩梦，晚上被子别盖太紧。放心，我不钻你被窝。”宋时城叮嘱道。
　　一天下来累计的疲意和耗费心神的梦境让虞淮身心俱疲，等宋时城也躺下闭眼，虞淮又睡了过去。
　　房间里的空调打到十六度，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墙角发散着冷气。藕荷色的窗帘拉得甚紧，不放一丝光线进来。
　　宋时城挂完毛巾回来之后，躺在虞淮身边闭着眼睛半天没睡着，依稀听到外头断断续续直叫的蝉鸣声。
　　他撑起一直手臂抵在床上撑着下巴，以侧卧的姿势朝着少年睡着的方向。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能看清少年姣好的轮廓，半张脸搂在外面，下半张脸窝在被子里，去掉了冷漠的外壳，少年的模样乖软乖软的。
　　宋时城把挡着少年呼吸的被套往下捋了捋，然后就静静看着，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他轻轻道。
　　随着了解渐深，宋时城发现少年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晚安，宝贝。”宋时城抚了抚少年简短的短发。
　　他会给等少年主动和他说起的那一天。
　　-
　　尽管昨晚也只临了临了到日光拂晓才眯了会儿，宋时城依旧保持着早起晨练的习惯。
　　少年的手机放在床头，宋时城一扫而过，嫩绿的信息提示灯一直在闪烁。
　　看了眼埋进被子里的少年，忍不住拿起手机摁出屏幕。
　　虞淮的手机设了锁屏密码，但宋时城一打开屏幕就看见了今天凌晨收到的消息。因为对方以短信的形式发来的消息，锁着屏幕也能预览信息前半部分。
　　[还没回去吗，你在哪里。麻烦看到回个消息，我很担心你。]
　　信息上方一串号码，手机的主人没有给它备注。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间是凌晨三点，未知号码后面的括号里显示着18，意味着在凌晨三点之前号码的主人给虞淮发了十几条信息。
　　这个人……
　　宋时城默默将这串号码记下。
　　-
　　酷暑难耐八月的最后一天，终于迎来了开学季。
　　这几天虞淮一直住在宋时城家里，到了报名的这天，宋时城陪着虞淮去了趟出租房。
　　“好了，我们走吧。”
　　宋时城头一次进入虞淮的私人空间，正想多待一会儿呢。
　　“东西都拿齐了？”
　　虞淮点点头。
　　“不要那么急嘛，我第一次来你住的地方做客呢。”
　　“做什么客，这又不是我家。快走吧，太阳都快落山了，再不走赶不上。”
　　“有我在，你怕什么。”
　　他舅舅每年给他就读的学校捐一大笔钱，学校不管有啥好事，落了谁也不会落他。


第34章 震惊！
　　宋时城在虞淮的房间里手闲不下来，这动动那动动。
　　一会儿翻翻放在桌上的各种书，一会儿扒拉扒拉虞淮养在窗台内沿一排长着白刺的小仙人掌。
　　四个仙人掌种在袖珍花盆里，小小巧巧的。
　　宋时城忍不住上前手贱地摸了一下，就被刺头扎出了血。
　　“嘶……”
　　虞淮本来静静地看着宋时城在他房间里来来回回摆龙门阵，见宋时城被扎到，瞬间勾起嘴角笑了出来。
　　“活该。”
　　见虞淮笑了，宋时城也笑了起来，一双大手端起四个形状各异的小仙人掌晃了晃，问道。
　　“你看，它们是不是很像你。”
　　虞淮歪着头看了下：“哪里像了。”
　　“我的意思是说它们的特性和你很像，不是说它们和你长得像。”
　　宋时城将小仙人掌放回去接受阳光的洗礼。
　　“你看它们的外表，看上去满身都是富有攻击力的尖刺，不了解它们的人只以为它们是为了中伤别人。”
　　宋时城顿了顿，眼神充满温暖和阳光。
　　“实际上呢，它们长着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延续生存的可能。因为它们的内里敏感而温柔，太容易受伤。”
　　宋时城站在窗边，夕阳暖橙的余晖照在他身上，虞淮逆光而视，忽然觉得眼睛被光线刺到。
　　虞淮怔愣了下，随即便冷漠道。
　　“那你可把我想得太美好了。”
　　“因为你就是这么美好。”
　　虞淮的视线左右飘飘，抿着唇起身，拿起桌上香槟色的长嘴喷壶。
　　“我去接点水浇花，它们好久没浇过水了。”
　　宋时城跟上他，摸了摸少年的后脑勺。
　　“我来吧。”
　　给与少年很像的小仙人掌浇水，和照顾少年一样，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宋时城拧开喷壶的壶盖，塞到洗手池里。
　　喷壶的壶嘴很长，宋时城只能将壶嘴的朝向转了转。
　　“嗯？这是什么？”
　　虞淮看了眼，宋时城正把喷壶举起来，仔细看着壶嘴和壶身的交界处。
　　“壶嘴的旋钮，用来固定壶嘴和壶身的。”虞淮说道。
　　宋时城眯起眼，将壶嘴拧了下来，取下那个和壶身颜色稍有偏差的环形旋钮。
　　“有手电筒吗？”
　　虞淮有些奇怪，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递给宋时城。
　　“怎么了？”
　　“等一下，我先看看。”
　　宋时城拿着手电筒对环形旋钮仔细看了一番。
　　“这里面好像是个微型摄像头。”
　　“什么？！”
　　“别急，这我猜的。是不是还要把这个东西拆开看看。”
　　“怎么拆，要螺丝刀吗？”
　　“螺丝刀没用，这个东西没有可拆的地方，只能用锤子砸开。”
　　虞淮找来铁锤，宋时城找了块结实的地，垫了个毛巾在旋钮下面，猛力一砸。
　　‘嘭’地一声脆响，旋钮里头飞出来一个黑色块状的小物体。
　　宋时城将其捡起来，神色非常难看。
　　“我猜对了，确实是微型摄像头。”
　　“小淮，你感觉最近被人跟踪和这个有关系吗？”
　　虞淮深吸着气，他现在感觉恶心透了。
　　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吗。
　　“我、我不知道。”
　　宋时城沉着脸，杀人的心都有了，既气愤又担忧虞淮。
　　“别害怕，我把它砸了。”
　　“你从哪儿买来的，我让这家店关门不可。”
　　将摄像头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绝对蓄谋已久。
　　虞淮如今只觉身体内的血液逆流进大脑，让他昏昏沉沉，丧失了思考机会。
　　这个喷壶是很早很早之前周扬深送他的，那时候他顺手帮了周扬深一个忙，事后周扬深想答谢他，但他又不肯要酬谢。
　　纠缠烦了，虞淮只好随口说了句送个喷壶就行。
　　反正喷壶几十块钱一个不贵，家里的小仙人掌们也正好需要。
　　这个喷壶就放在他房间的书桌上，位置一直没变过，意味着摄像头同样一直能总览他房间的样貌。
　　一想到自己在这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别人无时无刻地窥探着，虞淮就想吐。
　　“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虞淮道。
　　宋时城脱口而出：“周扬深那小子？”
　　虞淮微惊：“你怎么知道。”
　　那晚从虞淮口中听到的人又出现，宋时城满腔怒火，还有点惊慌。
　　他之前只以为虞淮对周扬深单纯厌恶，而现在，他好像有些不确定了。
　　“真是阴魂不散。”哪哪都有他，宋时城暗骂。
　　宋时城想了想，打了个电话。
　　“喂，庆子。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这……说来惭愧哈，我这边的人跟着你们也有一段时间了，没发现什么。”电话那头道。
　　“嗯，不用查了，我知道了。”
　　宋时城挂了电话，庆子在电话那头说得谦虚，实际上想要说的是虞淮身边并无异常，感觉被人跟踪是心理作祟。
　　“他还送过你什么东西没有，我帮你看看还有没有异常。”
　　“没有了。”
　　周扬深想要给他的东西，他一概没接。
　　如果真还有，也不用宋时城看了，直接丢进垃圾桶完事。
　　宋时城还是不放心，再虞淮的房间里翻翻找找。
　　“别费工夫了，这地方我以后不住了，我们去报名吧。”
　　-
　　“虞淮，我在这守你一天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虞淮和宋时城刚抵达学校门口，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候正。
　　热爱学习的候正背着沉重的大书包站在校门口，他见着虞淮立即走上前去。
　　候正只顾着和虞淮说话，像是看不见宋时城这人似的。
　　宋时城见状和虞淮说了句：“你们聊，我去趟厕所。”
　　宋时城走后，候正立马面容紧张地拉住虞淮小声道。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啊，我和你说的都忘了吗。那我就重新给你复习一遍，宋时城是咱学校的校霸，最喜欢打架斗殴，关键是他学习特别差！你不要和他走太近了。不然影响了学习可不要找我哭鼻子。”
　　候正怕虞淮不听劝似的，一直循循善诱。
　　“你放心，他影响不了我。”虞淮无奈道。
　　候正像他的名字一样，性格和人品真的都非常正统。
　　“行吧，不说他了。你快点把杜老师单独布置给我们的竞赛试题测验卷拿出来，测验（十）有个大题我想不出来……”
　　话说另一边，宋时城正在教学里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


第35章 教训
　　周扬深最好不在学校，不然他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宋时城的脑袋里不断重复着虞淮知道喷壶里藏着摄像头的反应，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如同在风雨中飘摇的危楼一般。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红着眼眶，手心都被掐出血。
　　宋时城何曾见过虞淮那般脆弱的模样，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周扬深那么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别怪他不客气。
　　徐思宁高二学期末的考试不知被什么影响了，考出来的分数十分不理想。
　　于是，暑假的时候被父母逼着出去兼职赚钱，用赚来的钱交学费。
　　他好不容易从经理那讨来工资，匆匆忙忙报了个名，就看见宋时城吊儿郎当地迎面走来，目光划过一间间教室。
　　他在干嘛？
　　徐思宁忽然想起宋时城和虞淮的交情，不禁好奇地跟在宋时城后面。
　　宋时城的大长腿迈得飞快，目光扫过一间间教室，好像在快速搜索着什么，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
　　最终宋时城终于在校长会客室里看见了周扬深的身影。
　　宋时城的身影消失在校长会客室前。
　　徐思宁顿住脚步，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往里头偷看。
　　会客室里校长不在，只有周扬深和他身旁的中年男人两人坐在软椅上喝茶。
　　宋时城看到人反而冷静下来，屈起食指敲了三下门。
　　会客室里的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眉目严厉深刻的中年男人和周扬深的长相有几分相似。
　　“你——出来。”宋时城看着周扬深，手指勾了勾，像是逗弄小狗一般，名字也不屑叫。
　　周父看宋时城吊儿郎当、没个正型的模样直皱眉，问周扬深。
　　“你同学？”
　　“爸，他就是宋时城。”周扬深道。
　　周父闻言，起身走了过去，周扬深紧随其后。“Ｙ’Ｘ’Ｄ’Ｊ”。
　　“原来是宋家的‘小’公子，找我儿子有什么事吗？”周父紧抠字眼，将‘小’字着重读了读。
　　宋时城的名声在外，好歹他在场，怎么能让儿子被外人欺负了去。
　　宋时城斜靠在门上，扬了扬下巴，周扬深的老子果然比儿子还讨厌。
　　“我跟他说，您掺和什么劲儿。难道周扬深其实不会说话？这也不对啊。”宋时城摸了摸下巴，又道。
　　周父本威严的气势更甚。
　　“宋小公子，甚言。”
　　作为长辈，面对晚辈的挑衅，不能掉价地动了肝火。
　　“哦~我知道了。周扬深原来不是妈宝男，是爸宝啊。”
　　宋时城一副恍然大悟，然后又摆摆手，会意道。
　　“理解理解，爸宝男嘛，父亲在场自然所有事情都是听父亲的，你说我说得对吗，周扬深。”
　　对宋家清楚一二的人哪里不知道这个‘小’字是宋时城本人和他母亲最大的痛点。
　　它不仅意味着他的父亲宋广平在认识他母亲之前就已经和别的女人暗结珠胎，更意味着他的母亲虽然和宋广平办了婚礼、领了结婚证，依旧改变不了自己被小三的现实。
　　对于三观正直的裴母来说，爱情永远都分先来后来。
　　如果裴母得知宋广平在认识她之前就已经有了孩子，她就算再爱宋广平，也不会和他结婚。
　　一切的悲剧都是由宋广平的欺骗造成的，最后承受的却是无辜的不知情人。
　　和周家的梁子他是结定了。
　　宋时城单手扶着门框，皮笑肉不笑地对周扬深挑衅道。
　　“怎么？你害怕啊。”
　　周扬深刚迈开步子，就被周父拦住了。
　　“回去坐着！”周父呵道。
　　周父见多识广，知道宋时城是个练家子，自己儿子上去和人家硬碰硬铁定吃亏。
　　“这么听你爸的话啊。”
　　宋时城笑着，嘴里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怂包。”
　　“你有种再说一遍？”周扬深气得喘粗气。
　　“怂——包！”宋时城如他所愿。
　　“你他妈找打！”
　　周扬深边喊着边气愤地冲向宋时城。
　　宋时城嘴角一勾，出其不意往后退半步，一条长腿不高不低地跨在门框上，周扬深本就头脑发热，见宋时城后退，以为人家害怕，不由更大胆伸出拳头往宋时城脸上招呼，哪里注意到脚下。
　　直接‘扑通’一声，摔出狗吃屎的姿势。
　　“哟，快起来啊。还没开打就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可受不起。”
　　“扬深！”周父在后头怒喝。
　　“爸，是他先招惹我的，你就任由我这么被他欺负吗！”周扬深被宋时城羞辱得红了脸。
　　爬起来就如同炮仗一样冲了过去。
　　宋时城顺势借力将他一拽，两人的身影就离开了会客室的监控区域。
　　周扬深被拽出去之后，宋时城的双手就不再客气，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专挑疼人的地方打。
　　“你他妈……”
　　周扬深的脏话被一个重拳打断。
　　宋时城拎着他的衣领，面无表情一招接一招地往周扬深身上致痛却不致命的部位揍去。
　　“再带着我妈试试？嘴巴不要，我帮你撕掉！”
　　周父被宋时城打红了眼的样子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想起儿子还在他手下挨揍，赶紧上前阻止。
　　这时候，宋时城已经揍得差不多，将周扬深像丢垃圾一样往地上一扔，还嫌脏似的拍拍手。
　　“宋时城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
　　或许是周父的到来让周扬深又有了底气，还敢开口质问。
　　宋时城的目光扫过面色焦急打着电话的周父，悠悠然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微型摄像头，不管周扬深如何反应，慢慢道。
　　“要不要我和你爸聊一下你做过的龌龊事？又或者帮你在这里宣扬一下你的为人和思想都同样猥琐？”
　　周扬深面色发白地左顾右盼，幸好这附近没人，周父又在打电话叫人，一时没注意两人的对话。
　　“虞淮也知道了？你、你别告诉别人。”
　　宋时城嗤笑一声，都被揍成这蠢样了，还依旧面子比天大，真是令人发笑。


第36章 赔礼道歉
　　“不然你以为这个东西我是怎么带出来的，小淮当然知道。”
　　周扬深眼中暗藏着焦急和惊慌失措的味道。
　　宋时城倒是优哉游哉将手里的东西抛上抛下玩着。
　　“出息了啊，周扬深。我原本想着你顶多是个啥也不是的窝囊废，现在我向你郑重道歉，我低估你了。窝囊废这词都不够形容你的，你是个窝囊废中的狼人。”
　　“你、你别说出去，如果你帮我保密的话，我可以不追究你今天在学校打我的事情。”
　　宋时城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
　　“你以为我会怕你？再说追不追究恐怕你做不了主。”
　　宋时城的目光瞥向匆匆赶来的校长和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保安。
　　年近退休的钟校长步伐矫健地像个年轻人，走得很急。宋时城睨了眼钟校长的头顶，那顶乌黑假发在钟校长光滑的头顶摇摇欲坠。
　　钟校长暗瞪了一眼见天给他惹事的小兔崽子，谁知看到宋时城的视线兴味地划过他头顶上昨天刚到的柔软假发，不自觉摸了摸头顶。
　　还好还好，没被风吹跑。
　　“钟校长，你可算来了。”周父面沉如水。
　　钟校长对着周父，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视线一转，看到周扬深。
　　“诶呦，这孩子是怎么了，快起来，怎么摔地上去了。”
　　宋时城打得有技巧，专往看不见的地方揍，所以周扬深表面看上去好像只是平常地摔了一跤，相安无事的。
　　周父的鼻孔里发出冷哼，横眉倒竖。
　　“您说我儿子为什么会成这幅惨样。”
　　钟校长眼神不住往宋时城那边瞟，想要让宋时城给他信息。
　　宋时城却没甚反应，压根不和他眼神交流，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钟校长清了清喉咙，带着疑惑说道。
　　“难道……”钟校长看了眼宋时城。
　　钟校长明显迟疑的样子让周父不满，直接打断道。
　　“钟校长，听说青藤中学建校以来每年都能培养出很多出色的学生，向全国乃至世界名校输送优秀生源。周某正是因为如此，才放心将犬子送到这里就读，但是现在我发现青藤中学的学生并不全是那样好的。”
　　周父看了眼到现在还无所畏惧，不知在玩着什么小玩具的宋时城，不禁肝火更甚。
　　亲儿子在自己面前被人揍得还不了手，如果不找回公道，他的老脸就要丢尽了。
　　周父指着宋时城道。
　　“他不由分说的地在学校里打我儿子，像这样的学生就是混进一锅白粥的老鼠屎，将来进了社会也只能当一事无成的混子。钟校长，今天您不仅要给我一个交代，也得给青藤中学其他学生的家长一个交代！”
　　“我们做父母的，满怀期盼将孩子送到学校读书，是为了将来他能出人头地。但如果，孩子班里有像他这样的同学，我们怎能知道自己的孩子会不会被他影响。”
　　宋时城抛接的动作一顿，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细细品味周父说过的话，宋时城的嘴角勾出几分嘲弄的弧度。
　　周父这话到底是在批判他，还是内涵自己的儿子啊，没看见周扬深听得脸色愈来愈青吗？
　　“爸，你别说了。”周扬深道。
　　“什么？！”你老子在为你讨公道呢。
　　“我说爸你别说了，我和宋同学开玩笑闹着玩呢。”
　　周父差点一耳光呼过去，有你这么拆老子台的么，被人揍了就算，还闷声不吭，实在窝囊。
　　钟校长像是抓到了什么重要信息似的，立马对着周父道。
　　“这、周先生您看，孩子都闹着玩的，是不是您小题大做了。”
　　“放屁，闹着玩把我儿子往死里揍？”周父怒不可遏地爆粗，随即朝着周扬深怒道。
　　“你也是，没出息！那小兔崽子打你，你不会还手，一个劲儿地挨打是不是还挺开心，真不知道我平时教你的东西都学到哪个旮旯角去了。”
　　“周先生，冷静冷静。”钟校长见周父情绪激动，赶紧出来打圆场。顺便偷偷示意身旁的几个保安随时注意周父，以防他动手。
　　钟校长将三人请进了会客室，让人倒了几杯清心降火的凉茶。
　　周父坐下来之后面色依然难看。
　　“钟校长，您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靠谱的交代，今天我就赖在这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周先生。您看令公子现在好好的站在这，而且都说了是两个人互相玩闹……”钟校长打呵呵道。
　　周父脸上乌云密布，腾地将茶杯中重重放在茶几上。
　　泥娃娃都有三分脾性，何况是在自家企业内部呼风唤雨惯了的周父，在这里接二连三被人驳斥，怒火蹭蹭蹭地快要冲破天花板。
　　自家儿子临阵倒戈可以回去教育详问。
　　但对上隐约袒护宋时城的钟校长，周父冷哼一声，声音低沉道。
　　“钟校长，一直以来周某都非常尊重您。但是，今天您对犯错学生的偏袒行为实在让我大开眼界。我不得不怀疑，你正在鼓动校园暴力的发生。”
　　宋时城刀削斧凿的面孔微沉。
　　只听周父继续对钟校长道。
　　“还是说裴家每年给青藤中学捐助的大额金钱让您忘记了什么叫公平公正？如果您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的话，我不介意将这事情闹大，让公众来评价一下这件事。”
　　“省级重点中学的校长崇尚引导学生校园暴力，贪污腐败收受贿赂不能为人师，这两个无论哪个爆出来都会在社会引起巨大反响吧。您也可以想想事情发生后会有什么后果，是您晚节不保？还是青藤中学因为您一人之力被盖上脏水？”
　　拉人下水一向是宋时城最不喜欢的事，虽然事出有因，但他确实在学校狂揍了周扬深一顿。周父估计是察觉到钟校长并不愿意给周扬深出头，所以逮谁咬谁，试图给德高望重的钟校长安上收受贿赂的恶名。
　　宋时城正要说话，就见钟校长一脸义愤填膺，受到侮辱的表情，倏地一下站了起来。
　　“周先生这么说实在太伤我的心了。行！既然您说我偏袒，那您说这件事如何处理，如果您能够给出合理的理由，我钟某人全权赞同，绝不说二字。”
　　周父见钟校长中了激将法，不由得意一笑。
　　宋家小子，想和我斗，你嫩着呢。
　　宋时城捻着茶杯的杯壁，不禁皱了皱眉。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宋家小子在学校里就敢打架斗殴，由此可见他漠视了学生该遵守的守则。我希望按照青藤中学的校规来处理，记大过处分。除了这个之外，犯错后道歉反省理所应当，宋家小子除了给我儿子鞠躬道歉之外，明天还得在开学动员大会的时候站国旗下写稿检讨。”


第37章 拂袖而去
　　“诶等下，周先生太急了。我们先捋下这事儿，不能一下子就凭一家之言给学生定罪吧。”
　　周父眉头狠皱，质问道。
　　“我亲眼见证宋家小子打人的过程，钟校长这是不信任我？”
　　“不是我不信您，是凡事都要讲求证据。你们父子二人说辞不一，一个说宋时城同学单方面殴打，一个说在玩闹。你的儿子周扬深同学在您这是受害人，而他本人又并不这么认为，所以我觉得您的话可能也存在偏颇。”
　　“要不让周扬深同学来阐述一下刚才事件发生的经过， 顺便去查一下这里的监控，真相就一见而知了。”钟校长道。
　　周父对这事儿挺赞同，反正宋时城打人的事实是无法抹去的。
　　就是周扬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周父眉间的褶皱折成川字型，对着周扬深硬声道。
　　“你给我实事求是的说，不用怕宋家那小子。”
　　裴家和宋家势大，但是裴家一向奉行让孩子自由野蛮生长的自由方式，家里孩子惹出来的事情他们也不爱管，除非自家孩子被欺负得过火，才会出来佛系地管护一下。
　　再说宋家，青州省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点宋家的私密事。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更甭说宋广平还是宋时城亲爹的时候，对宋时城就不怎么喜欢爱护。据说如今还有个已经接触家族企业表现优秀的哥哥在头上压着，宋广平对还在读书的宋时城关注只会更少。
　　所以，虽然裴宋两家势大，但他想让宋时城得个教训，是无后顾之忧的。
　　钟校长让人去安保室调监控，然后坐下听周扬深说话。
　　“我……”周扬深瞥了一眼宋时城，如今摄像头的事情已经被虞淮知道，但是他直觉依照虞淮肯定不会说出去。
　　宋时城就不好说了，周扬深看见宋时城放在裤袋里的手指动了动。
　　“爸，我真是和他闹着玩呢，平常我们也这样的。”
　　周父显然不信儿子的说辞。
　　“你和宋家小子什么时候成了朋友的？我看你就是在瞎说！”
　　“以前不是还在我跟前说过宋家小子的事情，不是说讨厌他？怎么现在一副哥儿俩好的模样了？……还是你有什么把柄握在他手里，不敢说？”
　　周父果然不愧在生意场上爬了几十年的人，一语成谶。
　　周扬深咽了下口水。
　　不行，他不能说。如果说了，宋时城就会把他做过的事情捅出去，那他就完了。
　　“周先生啊，孩子的世界跟我们大人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思维去判断孩子的想法。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记得我小时候跟邻居家的小孩子吵架，说要绝交。结果第二天呢，我们又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钟校长道。
　　去安保室调取监控的人回来，俯在钟校长耳边说了几句话。
　　钟校长笑道：“今天这事儿应该就是误会，监控都调出来了，周先生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周父不信邪，结果跟去一看，监控里的宋时城痞笑着叫周扬深出来，然后监控镜头一转，是宋时城单手揽着周扬深脖子往前走的背影，接着周父也跟着过去。
　　随后周父看到宋时城殴打周扬深的画面没有出来，那时候三人已经进了监控死角。
　　单看监控下的影像，实在看不出宋时城的敌意和任何的打人意图。
　　死角监控的缺失，加上‘受害’本人的否认，不知情的人大概就会认为是周父误会了。
　　“不过监控确实没有将全部过程拍到，如果您还有不平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要不我们报警，让专人来调查一下？”钟校长诚恳建议道。
　　报警，怎么能报警。
　　宋时城打人确有其事，一旦报警就不是单纯学校处理这么简单了。宋家人虽然不喜欢宋时城，但宋时城到底还是宋广平的种。跟宋广平打过交道的都知道，宋广平这人比他还爱面子，对名声更是看中。
　　如果他报警之后这事儿闹大，不管警察如何处理宋时城，宋家的面儿已经没了。
　　宋广平最痛恨把他羽毛弄脏的人。
　　周父面色铁青，鼻间哼出冷气，权衡利益后，不愿得罪宋家。
　　他一言不发，扯着周扬深后背的衣料拂袖而去。
　　既然这里不好寻公道，那他就去宋广平家里，让宋广平来管管他儿子。
　　周父算是和宋时城彻底杠上了。
　　周父走后，钟校长带着宋时城回到办公室。
　　“你说说你，一点没遗传你爸的性子，你就不能好好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本来还只是担个青藤校霸的名号，现在传着传着已经变成阳北区扛把子了。”
　　青藤高中就坐落在宁云市阳北区。
　　“名声？这玩意儿虚得很，没用。您别看我爸是面子工程中的建筑大师，但实际上谁不知道他做过的事？最好笑的是，他还为自己营造的好名声沾沾自喜，不知道别人背后都怎么说他呢。”
　　“也不能太绝对，至少还是有点用处的。你看你就是打架斗殴声名在外，周扬深的父亲才对你有成见，一口咬定你打了人家。说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揍了他一顿呗，还能怎么回事儿，”宋时城道。
　　“你真把人家打了？”钟校长睁大了眼睛。
　　“不然呢？”
　　“我不是告诫过你一定不能再学校里动手吗，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钟校长拿起办公桌上的教科书，敲了下宋时城的头。
　　“上次你和隔壁职校的混子打群架是因为人家欺负勒索小姑娘，上上次和街上的行人过招是因为那个行人是个惯偷，偷了老人家的钱财。这次呢，又是因为什么，让你在学校里动手。”
　　宋时城一时没说话。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我是要给人家主持公道的。总不能平白无故看人不爽就上去揍得吧，你也不是这种性子啊。”钟校长道。
　　宋时城和钟校长面对面坐着，人高马大的青年人半斜着身体靠在椅背上，二郎腿翘得高高的。
　　“说不说，不说我把他们父子叫回来了啊。”
　　宋时城抚了抚额，思忖半晌才道。
　　“行，我说。不过你得保密。”
　　钟校长点点头，用自己的头发保证。


第38章 恶毒
　　宋时城将已经放在手里捂热微型摄像头递给钟校长。
　　“这是什么？”
　　钟校长感觉手上这东西有点眼熟，好像在哪个普法栏目见过。
　　“摄像头。”宋时城顿了顿。
　　“周扬深的。”
　　钟校长从抽屉里提溜出老花镜戴上。
　　这个摄像头已经被宋时城用铁锤砸坏了，边上有几分敲击过的痕迹。
　　“他用这东西来干嘛，这东西怎么到你手里的？”
　　“这么小摄像头，除非是刻意观察谁发现得了。他买来干嘛，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周扬深把这东西安到家居用品里送给别人了，偶然被我发现的。”宋时城嘲讽道。
　　偷窥拍摄属于违法行为，只要被害人想维权，周扬深定然不能好过。
　　但是宋时城又害怕周扬深的手里有关于虞淮隐私的照片，所以只能先按捺不动。
　　钟校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亲和慈祥的模样不禁严肃起来。
　　“你是在哪儿发现的？”
　　最好周扬深有点良知，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
　　不过，看宋时城的反应，周扬深做的事情估计很过分。
　　“说好了保密啊。您保证帮我保守秘密，不然诅咒您每次在重要的场合假发都被风吹掉。”宋时城道。
　　“你好恶毒！”钟校长激动道。
　　“我给你保守的秘密还少吗，你还信不过我。”钟校长说道。
　　宋时城每次闹出事情，都是他帮忙掩盖真相，以至于让宋时城后妈有了搅风搅雨大力污蔑宣扬宋时城的机会。
　　宋时城出生在那样的家庭着实可怜，羽翼未丰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匍匐在暗处韬光养晦，一路走来不知背负了多少偏见和异样的眼光。
　　他只是个简单地教书匠，多得帮不到，力所能及的事情却是一定能帮一点是一点。
　　“虞淮您知道的吧，前段时间我舅舅还给您打电话问过他的事情。”
　　钟校长点点头。
　　“知道知道，他和这事儿有关？”
　　在钟校长看来，像虞这样的学霸与周扬深跟宋时城这样的学渣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才对。
　　“他就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宋时城指了指摄像头。
　　“您可能不知道，周扬深喜欢虞淮，追求虞淮追了整整两年多了，不过虞淮一直没有答应，拒绝了他无数次。”
　　宋时城夹杂了点私货。
　　虽然他也不知道虞淮是不是多次拒绝周扬深，但并不妨碍他给周扬深上点眼药水。
　　“然后他就……”钟校长欲言又止。
　　宋时城点点头，骂道。
　　“这事儿有点良知的人都干不出来。您知道为什么周扬深对我打他的事情只字不提吗，因为他心虚！”
　　“虞淮同学怎么样？”
　　“他看起来很不好，发现这个摄像头的时候都被恶心吐了，很大可能这辈子都会留下阴影。老钟，我刚开了门口的分班表，你看看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把周扬深掐出（一）班，不然影响了虞淮，你可能失去了一个可以去TOP2名校的好苗子。”
　　这件事情钟校长也在考量。
　　每届的高三（一）班里面都会有几个成绩差但有背景的孩子进去，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青藤高中每年要为教育投入太多的资源，如果只靠学生的学费还有政府供给和补贴，青藤中学绝不可能一直霸占着青州省每年高考状元的位置。
　　但是相对于资源，学生本身是学校最宝贵的财富。
　　“这件事情我会透露一点消息给杜国强，让他马上安排周扬深转班，给他安排一个严厉的老师去管教他。”钟校长决定道。
　　“谢谢了老钟！”宋时城笑道。
　　这下终于不用在（一）班看见碍眼的周扬深了，宋时城心里偷笑，这次误打误撞一石二鸟了。
　　“没个正型。”钟校长宠溺地笑道。
　　“很少看你对身边的人这么上心，你不会也喜欢人家吧。”钟校长满脸揶揄的表情。
　　宋时城骄傲地仰着下巴，牛气哄哄道。
　　“他已经是我对象了！”
　　钟校长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出，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
　　“这么优秀的孩子成了你的对象，你可得好好跟人家学学。高三了，该奋斗了。你舅舅和我说了，这一年你尽管学，不用操心你爸那边的事情，有事他帮你顶着。”
　　“嗯，我会的。舅舅一向疼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他和妈妈的期望。”
　　“那周扬深的事情……”
　　“您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宋时城道。
　　钟校长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好解决，便道。
　　“要帮忙就和你舅舅说，他不会不帮你的。”
　　-
　　另一边，虞淮和候正两人去了班主任杜国强的办公室。
　　“测验卷完成的不错。候正，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问虞淮，他的解题思路和方法非常清晰易懂。”
　　杜国强改完两人的测验卷，又将办公桌另一侧的一沓试卷递给二人。
　　“现在九月初，九月中旬的时候学校会办一场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的一试，我看过往年的试题，难度对你们来说中等，只要好好发挥，肯定能进二试，这段时间学校也会办个培训班，你们先暂时把主课放一放，全力准备联赛。”
　　（一）班准备参加联赛的人多，具体的注意事项杜国强会在正式开学的时候开个班会讲讲，因此现在就简单对二人交代几句。
　　杜国强整理着办公桌上杂乱的暑期作业。
　　候正在得到试卷之后就飞奔走了。
　　不用说，肯定是回去做题去了。
　　虞淮在杜国强的办公桌前踌躇了下。


第39章 住校
　　杜国强对这个家庭情况特殊的少年一直颇为关注。
　　虞淮和候正一起来的，这会儿没跟着一起走，杜国强便察觉他有事。
　　“还有事吗，有话跟老师说？”
　　虞淮摸了摸手中的试卷，开口道。
　　“老师，我们学校寝室还有多余的空位吗？”
　　“怎么了，在外面住不习惯想要搬进来？”
　　不是住不习惯，而是被周扬深恶心到了。
　　如果要住校的话，除了周末其他时间都不方便出去。但是短时间要找间合心意的房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正好这段时间忙，虞淮就想着要不干脆高中最后一年住学校算了，在学校里人多眼杂，周扬深总没有胆量搞阴损招式。
　　虞淮正要说话，这时，杜国强刚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杜国强对虞淮比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接起电话电话。
　　“喂，钟校长。”
　　杜国强用的老人机，这手机的特点就是能超长待机，字体和音量的大小让智能机拍马不及。
　　虞淮隐隐约约听到‘转班’‘关注’的字眼，杜国强不经意地瞥了眼站在身边的白净少年，将通话音量调了调，这下虞淮就彻底听不到了。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杜国强的脸顿时臭了几分。
　　“难道就让他这样安然待在学校里？要是他再去祸害其他的学生怎么办？”
　　……
　　……
　　“好，我会注意的。”
　　对话持续了几分钟，杜国强义愤填膺地挂了电话，一把将能砸核桃的老年机扔进了抽屉。
　　杜国强挂了电话之后喘了几口粗气，冷静片刻后才缓和脸色和虞淮说话。
　　“刚才你说你想住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虞淮感觉杜国强挂了电话之后和他说话的模样好像更加和蔼了。
　　虞淮点点头，一双澄澈的桃花眸子看着杜国强。
　　这孩子是他从高一就开始带的，学习方面不要他操心，人更是乖乖巧巧，从来没给他闯过祸。
　　虞淮不爱交际，开始的时候杜国强还以为虞淮是因为不同于常人的人生经历，所以看来性子好像非常孤僻的样子。他作为认真负责的班主任，曾经找虞淮谈过话，结果发现虞淮本来就是如此，并非是性格缺陷。
　　校长刚才给打电话，正是说的虞淮的事情，校长说得简略，但是杜国强依旧能从中为虞淮感到难受。
　　此时看着少年站在他身边，安静等待的样子，杜国强心中不由划过几分心疼和气愤。
　　要不是打人犯法，他特想帮周扬深的父母教育一下他。
　　“那行。老师打电话给后勤处问问还有有没有多余的床位。”
　　杜国强再次拿起手机拨通号码。
　　“喂，邹老师。我班里有个乖小孩今年想住校，你那里还有没有地方给我留个位置啊。”
　　“……”
　　“暂时没有？什么时候能空出来？”
　　“……”
　　后勤部的邹老师给了解答。
　　“好，那麻烦你帮我记着。”
　　杜国强点头应了声，然后挂断电话。
　　杜国强将手机收了起来，问虞淮道。
　　“在外面租的房子是不是已经退了？”
　　虞淮摇摇头。
　　杜国强的面色缓和几分。
　　“这样，你稍安勿躁，暂时先住着。后勤部的邹老师说，往年学校寝室的人员没排满，别说床位，好几个寝室都是闲置着没人住的。但是咱们学校今年进行扩招，学生学校的寝室基本已经满了。”
　　“不过你如果实在要住校，也不需要太担心。每年入学一段时间之后都会有新生适应不了集体生活，从学校搬出去。老师先帮你留意着，等有床位空置了，马上通知你。”
　　杜国强见虞淮面上的表情无太大变化，
　　“你情况特殊要是等一段时间还没空位的话，我帮你试着争取一下学校的教师宿舍。”
　　虞淮点点头。
　　“那就麻烦老师了。”
　　“你想要住校？”这时门口传来低沉的男音。
　　宋时城逆着光走了进来。
　　虞淮点点头。
　　“为什么？”
　　虞淮和杜国强点头示意，然后拉着宋时城走了出去。
　　“原来的房子我不想住了，重新找房子也麻烦。高三学业紧，住校来去方便。”虞淮淡淡地阐述着理由。
　　“你可以去我那啊！步行五分钟就到学校，跟住校差不多。那是我我妈留给的房子，我从来没带人回去过，绝对清净。”
　　虞淮抿了抿唇。
　　宋时城给他抚了抚头发，虞淮头顶上一撮发尾顽皮地翘起，怎么压都压不下来，像极了此刻可爱叛逆不听话的少年本人。
　　“不用，我想住校。”
　　宋时城的手指顿了顿。
　　知道虞淮不想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好意，但是他已经不是别人了啊！
　　他是虞淮的男朋友！
　　虞淮或许是独立惯了，又或许有其他的原因。
　　宋时城甚至感觉虞淮根本没把他当男朋友，一点也不依赖他。
　　不过宋时城也知道虞淮的性子一向如此，估计一时半会难改，于是便道。
　　“你是不是不知道学校的住宿条件？”
　　得到虞淮肯定的回答，宋时城便道。
　　“那我就给你科普科普。咱们学校是八人寝，也就是说八个男生住一间房。反正吵吵闹闹地没个消停，五百只鸭子同时出动都比他们安静，你又爱安静，就这一点他们就能把你折腾得神经衰弱。”
　　“而且你想想，如果你的上铺或者下铺习惯不好，比如喜欢抠完脚趾废让你闻，又或者抠鼻屎随便弹的，还有邋里邋遢十天半月屯着臭袜子不洗的，你受得了？”
　　宋时城边说，脸上不由浮现难以忍受的表情，微撇的嘴角都饱含着嫌弃，像是止不住的后怕。
　　虞淮没想到宋时城口中形容的男寝坏境这么恶劣，宋时城那副嫌弃恶心的模样，不知道的估计会误以为他说的不是男寝，而是陈年老粪坑。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宋时城扇了扇身前的空气，不回忆还好，一回忆就感觉回到了那段难忘的时光，感觉鼻间似乎还环绕着那股味道。
　　宋时城靠近虞淮，嗅着他身上沁雅的草木皂角香，顿时感觉心理的副作用没有了，还治好了他的心理创伤。
　　“高一的时候住过一段时间，人生头一次住宿就中奖了。八个舍友将近一半习惯不好，整个寝室跟猪圈似的。住了两星期实在受不了就出来了。”宋时城耸了耸鼻子。
　　“你也别进去了省得到时候还要出来，我那房间多，你要不习惯和我睡，我就再给你买张床，咱俩一人一个房间。”


第40章 套路
　　虞淮思忖片刻感觉宋时城说得不无道理，不过……
　　“想什么呢。”宋时城办弯着腰，面对面注视着虞淮，好像要看清他心里的想法似的。
　　“是不是想住我那，但是有不想白住，占我便宜啊？”
　　“嗯。”
　　虞淮想了想：“我不能贪你便宜。”
　　宋时城将虞淮拉到一个无人的拐角，拥住少年纤弱的身躯，双手将少年紧紧环住，下巴抵着少年头顶，轻轻摩挲了下，小声道。
　　“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你都是我对象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我的不就是你的？都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房子本来就是你的。再说我们……”少年被捂住嘴。
　　再说我们怎么可能一辈子会一辈子在一起呢。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你要是觉得占我便宜，住得不自在，明天我们就去房地产交易中心，我把房子过户给你，这样就是我住你的房子，占你的便宜了。”
　　虞淮皱眉：“你被打岔，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还是想租房那样，每个月付你房租，若你不愿意收我的钱，我先回原来住的地方，等学校寝室空出床位我就搬进去。”
　　宋时城见他说的认真，赶紧道。
　　“诶别，我真没和你开玩笑。我妈给我买了好几套房，都是给未来儿媳妇。我呢，是认真想和你过一辈子，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所以以后这些房子都是你的，说到底还是是我得了便宜才对。”
　　“……一辈子，你这话说得未免太早。”
　　“不管是承诺还是誓言都不要轻易说出来，那会显得很廉价。”虞淮看着宋时城的眼睛说道。
　　宋时城猝不及防和虞淮对视，似乎能看见桃花眼眸的深处的抗拒。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凝滞。
　　宋时城调整了下表情，抚摸过少年弯弯的眼尾。
　　“你不信？”
　　少年沉静不语。
　　“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想起少年手机里深夜发来的短信，“还是因为有人对你说过类似的话，你相信了，然后他却违背了诺言？”
　　少年的眼底如同黑黢的深水一般，宋时城的话让他下意识地咬了下唇瓣。
　　“别咬，待会儿又该疼了。”宋时城摩挲着少年嫣红的唇瓣。
　　接着执著道：“有人跟你说过？”
　　少年垂下眼睫，推了推宋时城。
　　“那就是有了，是谁？”
　　少年不语。
　　“……”
　　“好了，我不问，你别回避我，嗯？”
　　宋时城抱着人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片刻后，胸口处传来少年闷声闷气的说话声。
　　“我现在不想说。”
　　也许等到他确定宋时城对他的确一片真心，或是自己不由自主喜欢上他的那一天，他才会将所有憋在心里的真相和委屈讲出来。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不过我说的真的，那房子真是我妈留给儿媳妇的，你想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回去把房产证搜罗出来，都转到你名下。怎么样，实际行动比只会耍嘴皮子好吧？我和你前一个喜欢你的人可不一样。”
　　“现在你愿意和我一起住了吧？”宋时城乘胜追击。
　　宋时城的拥抱让虞淮这个轻度皮肤饥渴症患者非常有安全感。
　　他听宋时城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至少目前真切感受到了宋时城的诚意，于是宋时城问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诶，等等。
　　他们不是在谈论房租吗，怎么最后变成示诚大会了。
　　宋时城忍笑，少年从他怀里钻出来，惯常冷漠的面孔带上几分嗔怒。
　　“你套路我！”
　　这下宋时城直接笑出声来。
　　“还以为你机敏精明呢，原来这么好骗。”
　　怪不得那么容易受伤。
　　虞淮拍了下宋时城坚硬的胸膛。
　　“刚才答应的不算。”
　　宋时城握住他纤细白皙的手臂。
　　“男子汉说话怎么能说不算就不算呢，不能耍赖。”
　　话音刚落，宋时城接收到少年的怒瞪。
　　两人争执半天，太阳都半落山了，只好没人退后半步。
　　宋时城迫不及待让少年搬到他那和他一起住，两人得出结果之后，他就带着虞淮去原来的出租屋搬行李。
　　两人走后，隔壁一个空置的办公室忽然出现了个人影。
　　正是一路跟着宋时城身后偷听的徐思宁。
　　徐思宁望着教学楼地下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不禁狠狠锤了下栏杆。
　　又是周扬深，又是宋时城，凭什么虞淮身边一直有人围着他转。
　　他打开手机的相册，看了看里头照下来的相片。
　　在短信界面熟练地输入一串手机号码，然后将照片编辑了下，准备发出去。
　　徐思宁正要点下发送的按钮，忽然顿住。
　　思考了下，还是将编辑好的信息删除。
　　这几张虞淮和宋时城的亲密照，等到关键时刻才能更好地发挥它们的作用。
　　-
　　虞淮以为他搬到宋时城那里之后，宋时城会和腻歪在他身边，腻歪一段时间。
　　然而等到开学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宋时城忽然和他说有事，然后之后好几天晚上都没回来。
　　虞淮不是爱打探别人隐私的人，不过道别的时候，虞淮没问，宋时城就自己将行程巴拉巴拉全说给了虞淮听。
　　宋时城回了家，屋里少了个人，虞淮也没有不习惯，依旧该吃吃该睡睡。
　　上课之余，去上学校办的数学培训班，过得很充实。
　　嗡嗡嗡
　　[小淮，我的新歌发表了，你快去听。]钱海发完一条微信，又甩了条链接过来。
　　虞淮：[好的，马上。]
　　虞淮推开手边的练习册，拿出耳机，点开链接。
　　星棋娱乐前十分钟刚发的微博，评论弹幕都没多少。
　　虞淮仔细听了听，钱海写的片尾曲和电视剧的核心思想相呼应，词曲将电视剧要表达快意恩仇、江湖义气彰显得淋漓尽致。
　　虞淮听完后，从视频里退了出来，静静等着电视剧粉丝和路人赶来评价。
　　其实这部电视剧播出有一段时间了，正是目前最火的热播网剧。
　　和在电视上看到的电视剧不同，网剧是只在视频软件上播出。
　　不过因为播出形式的不同，在网上热播的网剧几乎给不了片头片尾曲加热度，因为尊贵的VIP用户们都会自动调过片头片尾。看网剧的用户本就比电视剧少，再加上例如跳片头片尾等因素，能完整听完片头片尾的人寥寥。
　　因此，曝光度的大大减弱就导致了最近几年凭借网剧打爆的歌曲很少。


第41章 反响
　　星棋娱乐发布的这条视频注明了演唱者和创作者的名字，都是钱海。
　　想必过不久，这条视频的评论下面就是一片腥风血雨。
　　虞淮起身去厨房接了杯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星棋娱乐又更新了一条视频。
　　封面的大字报上写着钱海死敌闻贯轩的名字。
　　闻贯轩居然演唱了这部剧的片头曲？
　　虞淮眉头一皱，星棋娱乐在搞什么名堂。
　　闻贯轩在娱乐圈里混了十几年，粉丝众多且死忠，刚一发出带着闻贯轩tag的视频，闻贯轩的粉丝就在微博顺着超话话题过来打卡。
　　相比闻贯轩这里火速上升的热度，钱海那条视频的讨论度略显寒酸。
　　闻贯轩视频下的评论热热闹闹如同过年。
　　[awsl我男神唱歌还是这么好听，星棋娱乐找我哥唱自制剧片头曲真是有眼光！]
　　[热搜进来的，恭喜歌坛常青树——闻贯轩喜提热搜。]
　　[这部剧我追了前面几集，服化道剧情都在及格线之上。但是我要说，我轩哥的这首歌绝对是满分的水准。]
　　[轩哥还是这么有才华，那些说我轩哥江郎才尽的营销号biss！]
　　虞淮随意地翻了翻，从上到下几乎都是粉丝的彩虹屁，只有几条理智讨论。
　　再看下面钱海的视频。
　　[好听，我去下载了。]
　　[片尾曲好评。]
　　[不是吧阿sir，片尾曲居然这么好听？我每次刷剧刷到后面就直接关了，居然tm到现在才知道片尾曲这么牛逼。]
　　[这节奏，这声音！我就差一把倚天屠龙记就能和女主去闯荡江湖了。]
　　[这里的评论为何这么凉，明明片尾曲比片头曲好听吧。]
　　虞淮在片头曲和片尾曲的评论区来回翻看，已经看到有掐架的苗头了。
　　果不其然，过了几分钟，评论里就开始扯皮了。闻贯轩的粉丝察觉到评论里不和谐的声音，也在片头片尾两个区来回横跳，开始掐了起来。
　　当然，说两边的粉丝互掐也不对，因为过了几分钟之后，钱海的片尾曲已经完全被闻贯轩的粉丝占领，为钱海说话的评论几乎全军覆没。
　　[什么啊，居然有人觉得片尾比片头好听，怕不是小聋虾吧。]
　　[刚说星棋娱乐有眼光，这片尾曲就让我打脸了，好难听。]
　　[不及我轩哥片头的十分之一，差评。]
　　[不会是在街上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唱的吧，辣耳朵。]
　　[片尾曲就是片尾曲，我轩哥能力强，所以才能唱片头好吧。]
　　[嗯？为什么感觉这声音有点眼熟。]
　　[刚才去轩哥评论区夸这首歌好听的人出来赔我耳朵。]
　　[星棋娱乐在这首歌下面买了水军吧，这么能吹。]
　　虞淮皱着眉退出界面，给钱海回拨了个电话。
　　“怎么样，好听吧。你钱叔宝刀未老！”钱海爽朗的笑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虞淮的眉头松了松，笑道。
　　“嗯，好听，比片头好听。”
　　“那是！”钱海肯定道。
　　高兴过后，钱海的声音低了下来。
　　“其实我看了网友的评论，还挺伤心的，但是你一夸，我就开心了。现在我只觉得，是那些网友没眼光！”
　　虞淮笑了笑，安慰道。
　　“那些不是网友，是闻贯轩的粉丝。”
　　“这次闻贯轩估计没找枪手，自己写的歌，听了听也就那样，十八线水准。我看他的粉丝也挺辛苦的，恐怕绞尽脑汁都不知道闻贯轩这首歌哪里好。”
　　钱海哈哈大笑，然后说道。
　　“时代终究不同了，以前我们只有靠实力才能出头，闻贯轩倒是赶上了好时候。要是他再早几年生，你看他能不能拿出手。他的粉丝还好意思在我和他的视频评论里一踩一捧。”
　　“你们的歌是同一时段发出来的，你的歌好，就会显得他差。有了比较，他们估计生怕闻贯轩的落你一筹，只好虚张声势了。”
　　“也是，我现在光杆司令一个，粉丝早就跑光了，想干也干不过人家。”
　　“等等，钱叔，好像有人记起你了。”
　　虞淮眉头紧皱，看着被置顶的恶意留言。
　　“这么快就有人记起我了？”
　　“你的黑粉认出来的。钱叔，你别看评论了，都是瞎扯，影响心情。还是专心准备节目，让他们在《星光宝藏》里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
　　钱海‘嗯’了声。
　　“我夫人已经把我的电脑和智能机收起来了，现在正拿着诺基亚和你打电话呢，想看也看不了。”
　　两人挂了电话，虞淮坐在原地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宋时城。
　　“喂，宝贝，想我了？”电话刚通，宋时城吊儿郎当的声音就响起了。
　　虞淮对这个称呼很不适应。
　　“别这样叫我。””
　　“那要怎么叫，亲爱的？媳妇儿？”
　　“行了，别贫。你快回来了吗？”
　　“本来准备过两天再回去的，既然你电话都打过来了，我临时决定今晚就回去。”
　　虞淮应了声。
　　“老杜把你座位安排在我隔壁了。”
　　“真的？”宋时城惊喜道。
　　“嗯，本来候正和我一起坐的，但是老杜觉得我们俩关系好，坐一起让你跟我一起学习。”
　　宋时城在电话那头窃喜。
　　“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上课了，人生头一次这么期待上学。”
　　虞淮的嘴角勾了勾。
　　“谁说你一回来我们就能在一块儿的，我还要去上培训班呢，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教室上课。”


第42章 后妈
　　宋时城哀嚎一声，虞淮弯了弯唇。
　　他好像能想象电话那端宋时城的表情，桀骜不驯的嚣张面孔耷拉下来，可怜巴巴睁大一双鹰眼，犹如心情失落的大型犬。
　　宋时城依稀听见少年轻笑的声音，也开心起来。
　　“小城，原来你在这。”虞淮听见宋时城一道陌生的男声。
　　宋纪安刚下班回来，前些日子宋广平给了他一个项目，他忙前忙后加了好几天班，总算有了点眉目。正好他妈说宋时城这几天在家，叫他回来看看。
　　“大哥。”
　　宋时城的笑意收敛几分，看向来人，招呼道。
　　虞淮道：“你先忙，电话挂了吧。”
　　宋时城轻声道：“嗯，今晚估计回不去了，你做自己的饭就行，不用管我。”
　　虞淮道：“好，再见。”
　　宋时城道：“嗯。”
　　宋时城将手机放兜里，转身看一身整齐西装的宋纪安。
　　“大哥大忙人啊，我在家几天都没见着你。怎么，住公司了？”
　　宋纪安笑笑，单手将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
　　“工作忙没办法。爸爸看中我，把公司一个重要项目交代给我，我当然不能让他失望。”
　　宋时城面不改色道：“那大哥注意身体，不要太拼了。毕竟大哥的身体健康比那点微薄工资重要。”
　　宋纪安的眼底陡然浮上暗色，晦暗的目光转瞬即逝。
　　“你说得对。不过爸爸对我期望高，希望我早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能帮他分担分担，我不努力一点不行啊。”
　　宋时城咧嘴一笑。
　　“那我也祝愿大哥越来越厉害，为咱家公司多多创造价值，职位节节高升。以后我每年能拿多少分红，全看大哥了。”
　　宋时城手里握有公司一半股份，而另一半还在宋广平名下，宋纪安手里毛都没有。
　　宋时城的话可谓诛心，明里暗里特指宋纪安就是一打工的，宋纪安的面孔扭曲了一瞬，随即皮笑肉不笑道。
　　“承你吉言。”
　　“周家的人找上门来了，爸爸正让我叫你，你快过去吧。”
　　宋时城的眼眸眯起，眼神中闪过危险地情绪。
　　宋纪安看他的反应，自觉能在这扳回一城，于是跟着宋时城身后道。
　　“小弟这是又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宋时城挑了挑眉梢，指尖微动。
　　“我在外面干了什么，王秀娟女士没告诉你？”
　　宋广平的继室，宋时城的继母王秀娟手段是个厉害的，不然也不会生下宋纪安后还能隐忍数年，凭借工厂女工的身份一举实现阶层跨越，踩着他亲身母亲的骨血，晋升为富家太太。
　　“你！我妈就算不是你亲妈，也是你继母，是咱爸明媒正娶进门的。你这样对咱妈直呼其名，是不是太过不礼貌了？”
　　宋时城和宋纪安两兄弟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客厅，周家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就在宋纪安以为宋时城不准备搭理他的时候，宋纪安突然停宋时城嗤笑一声，转头对他道。
　　“能让我叫妈的人已经死了，要是王秀娟女士也和我妈一样，我不介意在他坟前叫他一声后妈。”
　　“你！你说的什么浑话，小心我告诉爸爸。”
　　宋时城不屑的‘切’了声。
　　“打小报告啊。大哥，你是不是还没长大？”
　　今天宋纪安在公司的工作本就不顺利，憋了一肚子的火。他来找宋时城一方面是因为他爸让他来叫人，另一方面也是想在他面前炫耀一下宋广平对他的重视。
　　谁知宋时城根本不接他的话茬，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他，宋纪安感觉自己快要气死了。
　　“纪安！”王秀娟一身奢华的烟金色旗袍，端庄地坐在宋广平边上。
　　“妈……”宋纪安正要将宋时城刚才说的话说出来，就见王秀娟对他使了个眼色。
　　宋广平的视线停在走来的两个儿子身上，已经看到气场不和的两人了。
　　宋广平清楚两兄弟一向不和睦，但是他爱面子，不喜人说他娶了继室后家宅不宁。因此两兄弟在家里怎么闹他都不管，但是不允许他们在外人面前让他丢脸。
　　王秀娟对儿子十分了解，宋纪安一张嘴，她大概就能猜出宋纪安要说的话。
　　于是挥了下镶着金边的手绢，红唇微启，打断道。
　　“怎么才来，让你爸和客人都等急了。”
　　宋纪安会意：“我和小城好久没见，忍不住多说了一会儿话。”
　　王秀娟嗔怪道：“是不是和弟弟说着说着，两个人就闹起脾气来了？”
　　宋纪安装出一副惭愧听教的样子，点点头。
　　“你说说你，已经是个独立的大人了，还不知道让着弟弟。”
　　宋时城和宋纪安之间不对盘的氛围，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宋广平会看不出来？
　　如果话头是宋时城起的，她大可以静等着看丈夫教训那小子。
　　然而话头是自个儿亲儿子提起来的，她当然不能任由宋纪安犯蠢，连忙出来圆场。
　　王秀娟用斥责的语气的对宋纪安说完话，赶紧和面无表情的宋时城说道。
　　“小城快过来坐，别搭理你哥。你哥一向心直口快，他要是说了什么得罪你的话，你来找我，我帮你教育他。”
　　宋时城对眼前这个保养得年轻漂亮的后妈从来不给好脸，每次她说话他都只当听不见。
　　宋时城随意地找了个远离宋、周两家人的位置上坐下，就听他爸宋广平大声呵道。
　　“坐什么坐！我看他就应该多站着反省反省。”
　　宋时城从小到大听惯了宋广平说话的大派头，因此坐在沙发上的屁股挪都没挪，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周家人还看着呢，儿子就敢这样忤逆自己，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宋广平气得站起来。
　　“我说话都不听了是吧，行！我今天就要当着外人的面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个不孝子，省得人家说我宋家治家不严。”
　　王秀娟拿起手绢擦了擦侧脸，微微低头掩饰下眼里漫出的一丝喜色。
　　宋纪安接收到他亲妈传给他的信号，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拉住企图拿高尔夫球棍教训宋时城的宋广平。
　　“爸，您冷静点，外人还看着呢。您拿这个东西会把弟弟打死的！”
　　宋纪安边拉着宋广平，边劝宋时城道。
　　“小城你快给爸爸服个软，让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宋时城看着两面派的王秀娟母子，坐在那岿然不动。
　　这下周家父子都也有些慌了，他们只是想让宋时城道个歉而已，怎么演变到家庭暴力剧情了。
　　宋纪安那边也不是真心实意想阻拦宋父，慢慢地还是让宋广平挪着步子快到宋时城的边上。
　　宋广平够不到宋时城，就拿着高尔夫球棍乱挥，敲打在宋时城身后的靠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次两次差点砸到宋时城的脑袋。
　　宋时城动也不动，周父见事况不对，赶忙也站起来帮忙拉着宋广平。
　　宋时城到底是宋广平的亲生儿子，现在宋广平伤了人，等宋广平冷静下来之后，说不定觉得事情因周家而起，搞不好还会把这笔账记到周家身上。
　　周父只是想让宋时城道歉，可不是想跟宋家结仇。
　　“诶诶宋总，您别生气，孩子还小，打不得啊。”
　　周父虽然乐见宋时城被他爹狂揍，但不是在这时候。
　　周父一不做二不休，将宋广平手中的球棍抢走。
　　宋广平在那喊着：“你把家伙还给我，今天我非得让这小兔崽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周父将球棍扔给宋家的佣人，示意他赶紧把东西带走。然后和宋纪安拉着宋广平坐下来。
　　“消消气消消气。”周父安抚道。
　　周父腹诽：明明他是上门来讨伐的，怎么变成来安慰人的了。
　　周父看着宋广平脸红脖粗的模样，突然夸赞道。
　　“早就听说宋总治家之严，没想到是真的。怪不得把宋大公子培养得这么出色。”
　　宋纪安和王秀娟都露出点笑意。
　　宋广平听到这话，脸色缓了缓，谦虚道。
　　“我大儿子教的好是好，小儿子就不行了，叛逆着呢，不听话。”
　　周父道：“宋二公子和我儿子年龄一样，都还小呢，正是调皮的时候。男孩子嘛，淘气点正常。”
　　“不过……”周父话锋一转，“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性不定，最容易长歪。宋总平日里还是要对宋小公子给予更多的关注才是。”
　　说到长歪，宋广平立马想起周父上门是来干嘛的。
　　在电话里，他已经简略地听过事情经过，不管真假，他已经给小儿子判决了罪状书，认定是宋时城犯的错。
　　宋时城一看宋广平的脸色就知道他想什么，果不其然，宋广平的下一句就是：“你小子给我过来，好好跟你周叔叔道个歉。”
　　“跟我道歉倒是没必要，还是跟我家扬深去道歉吧。”周父道。
　　宋广平一听也有道理，确实应该和正主致歉，于是便和宋时城道。
　　“你和你周叔叔去趟周家，把上个月收到的千年人参也带着，就当给周家的赔礼。”
　　王秀娟也跟着道：“小城啊，你快跟你周叔叔去吧，道完歉早点回来，今天我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一次，我特地让家里的保姆煲了你最爱喝得汤，等你回来，我们一家人再好好吃个饭。”


第43章 护着
　　宋时城没搭理他，而是对着宋广平说道。
　　“爸，你认为我应该道歉？”
　　自王秀娟和宋纪安进宋家之后，宋广平已经鲜少听宋时城主动喊他爸爸了。
　　别说，宋广平心里还真有那么一点开心。
　　宋广平的语气软了下来：“犯了错和人家说个对不起是应该的。你就听你王阿姨的话，快去快回，我和你王阿姨还有你哥等你吃饭啊。”
　　宋时城轻嗤：“您没听懂我的意思。”
　　宋广平眉头一拧：“什么你的意思我的意思的，小孩子家家，说话绕来绕去累不累。赶紧的换件正式的衣服去你周叔叔家。”
　　宋时城轻笑：“我的意思是您自始至终都没想过听听我的解释，只听别人一面之词，就认定了是我的错，让我给人家道歉。”
　　无怪乎宋广平忽略了这回事。
　　宋时城常年不回家，和他不亲近，平日里他总在别人口中听到自家小儿子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干了多少坏事。
　　和一直待在眼皮子底下的宋纪安不同，宋时城的行径也都是他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这些年宋广平对宋时城的印象无非是不学无术、爱打架之类的坏印象，再加上平日里枕边人时不时给他上个眼药，吹个枕头风，宋广平对儿子的认知越来越差。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再要反过头来，显得他说话没有威信力。
　　于是宋广平不耐烦道：“解释了也没用，难道你没对人家动手？你周叔叔都亲眼看见了。”
　　宋时城冷哼一声，就知道他爸和周父一样都死爱面子，还拎不清。
　　宋时城起身，刚要甩头就走，就看家里看门的佣人跑了进来，对宋广平道。
　　“宋先生，宋小公子的舅舅来了。”
　　“裴安？快让他进来。”宋广平赶紧起身。
　　舅舅这是给他撑门面来了，宋时城心想。
　　实际上，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宋时城，王秀娟母子也是这样想得。
　　王秀娟娇媚的眸子闪过失望，拍了拍身旁的宋纪安，示意他待会儿好好表现。
　　裴家世代经商，生意做得很大，特别到了裴安这代，裴安和裴禾姐弟俩的经商能力都非常强。
　　宋家能有今天，下嫁到宋家的裴禾功不可没。
　　裴禾在世的时候，白手起家的宋广平不仅有裴禾的指导在前，更有裴家的依仗在后，宋家的生意才如旭日一样，在几年之间快速发展起来。
　　宋纪安是她的孩子，裴安对他有恶感很正常。
　　但为了以后宋纪安能更加顺利得到公司管理权，全额继承宋广平手中的股份，宋纪安就不能把裴安得罪了。
　　毕竟现在宋广平做生意还有些地方需要靠着裴安，看裴安的脸色。宋纪安若是图惹裴安厌恶，总归对他的事业有所阻碍。
　　裴安进来的时候手里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看见宋时城便道。
　　“哟！小城也在啊。快过来帮舅舅拿下东西。”
　　宋广平有些疑惑，裴安难道不知道他小儿子回宋家了？
　　“你说你来就来，提这么多东西干嘛。这些东西咱们家里都有，提来提去别把你累着了。”
　　王秀娟给儿子一个眼神，宋纪安也起身和宋时城一块儿帮忙把东西提到桌上。
　　裴安笑道：“小城天天喊我锻炼，我身体好着呢。”
　　“倒是你姐夫，自从我姐姐走了之后，你就对自己的身材管理懈怠了啊，没有以前英俊潇洒了。”裴安打量着宋广平的大肚腩，打趣道。
　　宋广平摆摆手：“以前年轻哪能和现在比啊。没有你姐敦促，我也没那毅力天天去健身。”
　　王秀娟听宋广平面不改色地提起裴禾，垂下眼攥紧手中的手绢。
　　所以以前是因为裴禾在，宋广平才把自己打理得条顺盘靓的吗？
　　想起多年前裴禾还在的时候宋广平的样子，的确是一副风流倜傥、翩翩公子的模样。
　　再看现在，头发几天不着急洗，头油味和发胶味掺杂着。穿的衣服也是只挑贵，不看合适，品味直线下降。身材发福，越发往横向发展。
　　如果当年她看到的是这样的宋广平，她还会在宋广平进厂视察的时候上去勾搭吗，王秀娟不禁问自己。
　　答案是会。
　　落后地方结婚早，王秀娟出来打工的时候，家里人给她弟弟介绍了个姑娘，谈得差不多了，就是彩礼钱没着落。那年她二十二岁，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追她的人能从厂子东边排到厂子西边，然而她都看不上，她想嫁给有钱人，她过怕了穷苦的生活。
　　家里人为了弟弟能结婚，催她催得紧，但是也十分赞同她的想法，如果她嫁给有钱人，收到的彩礼正好可以给弟弟娶媳妇。
　　所以就算当时宋广平是现在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只要她知道宋广平有钱，不管他长得帅丑，还是有无妻室，她都会上前勾搭。
　　裴安不说，王秀娟都不知道原来宋广平的穿衣打扮原来都是裴禾操心的。
　　怪不得婚前婚后，宋广平的外在顿时变成这副模样。
　　难怪她参加聚会的时候，总会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裴禾比她好，说宋广平和她结婚之后就堕落了。
　　王秀娟抿了抿红唇。
　　裴安让宋时城把他带来的大包小包打开，然后道。
　　“姐夫，这是我费了一番功夫淘回来的紫砂壶。还有这几袋，是给王姐的燕窝。”
　　宋广平连忙道：“有心了，我前些日子刚想要再去买个新茶壶呢，工作忙一直没时间去，结果你就把我想要的东西送来了。”
　　王秀娟也连忙感谢。
　　裴安摆摆手：“诶，这可不是我有心，是小城的意思。”
　　宋时城：“？？”
　　他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的？
　　裴安笑着道：“姐夫，你别看小城对你们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其实他一直记挂着你们，就是嘴硬心软，不爱说出来。”
　　宋广平有些惊讶，语气缓和道：“小城，你舅舅说的都是真的？”
　　裴安笑看宋时城一眼，宋时城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正好符合了裴安给他安的傲娇别扭人设。
　　宋广平大为感动，他还以为儿子在外头住惯了对他不亲近，原来是性子别扭。
　　裴安放完东西，坐到宋时城身边，和周父的目光对上。
　　裴安像是刚看到有这人一般，疑惑道。
　　“这位是？”
　　裴安一进门就热热闹闹的，宋广平都把周父给忘了，裴安提醒之后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在家里坐着。
　　“瞧我这记性，忘了介绍了，这是龙行传媒的周总。”
　　裴安和诚惶诚恐的周父握了握手，朝着宋时城对了个眼神。
　　宋时城这下明白，舅舅就是怕他在宋家被欺负，来护着他的。
　　周父听见裴安过来的时候就有些惶恐，这下看裴安和宋时城的互动更是觉得不妙。
　　“我、这，既然今天宋总家里忙，我改日再拜访。”周父起身道。
　　“诶，别啊。是我贸然前来，打扰周总和我姐夫谈生意了。你们不用管我，尽管谈，我和小城说说话就行。”
　　周父的表情一言难尽，宋广平也觉得裴安在这，刚才的事情肯定不能继续下去了，于是道。
　　“生意嘛，什么时候都可以谈。周总，明天等我空闲的时候，再带着我家小城去拜访你。”
　　周父赶忙答应，快速起身往外走去，还没走两步，就听裴安道。
　　“周总且慢。”
　　周父的身体顿时僵住，转过身来。
　　“裴总还有事？”
　　裴安摸了摸下巴，似乎思索了下，看着周父说道。
　　“姐夫不说您的名号我还没想起来。您就是那天找小城麻烦的家长？”
　　什么叫找宋时城麻烦啊，明明是宋时城找他儿子麻烦。
　　周父敢怒不敢言，牵扯出一道虚伪的笑。
　　“这……”
　　裴安转头对宋广平道。
　　“姐夫，周总今天不是来谈生意，是来找小城麻烦的吧。”
　　宋广平艰难地点点头。
　　“小安你听姐夫说，小城确实打了人家，给人家道歉是应该的……”
　　裴安打断道：“谁说小城打人了？”
　　宋广平将目光移向周父。
　　裴安却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而是对宋广平道。
　　“小城没打人。”
　　宋广平道：“小安，你这就不对了。你疼爱小城，但得有个度。你这样无条件包庇他，会让小城走歪的。而且小城打人是周总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裴安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心痛道。
　　“这件事情的全过程我清楚，小城都跟我说了。事情的真相在学校就已经调查清楚了，我还找过钟校长核实情况，不信我给你钟校长的联系方式，你亲自去问。小城是无辜的，没打人！”
　　“那周总为什么……”宋广平迟疑。
　　“周总为什么对小城依依不饶我不明白。但是姐夫，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还记得前几天小城开开心心跟我说姐夫你跟他联系了，叫他回宋家一趟。当时我和小城还以为是你想他了，才把人叫回去。谁知道……唉！谁知道你让小城在家里待了好多天，就是等着人上门来兴师问罪，帮着外人欺负小城的。”


第44章 打脸羞愧
　　宋广平被说得喉头一哽，嘴里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脸色乍青乍白。
　　特别是眼神扫过小儿子，看到他垂着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的时候，似乎是被他这个父亲伤透了心。
　　宋时城的形象经过裴安一番矫饰过后，宋广平忽然觉得别看小儿子表面上毫无在乎，心里肯定委屈极了。
　　裴安面目严峻地坐在宋时城身边，望向宋广平的眼神蕴着失望。
　　“小城……”爸爸不是故意的。
　　不知为何，宋广平满面羞愧，后面几个字就跟哽在后头一般，怎么都说不出来。
　　裴安冷哼：“姐夫今天就给我一个准话，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小城这个儿子。如果不要的话，我尽早把小城的户口迁到裴家。直接断了小城的念想，省得他天天惦念着你，还要让他受些无妄之灾。”
　　此话一出，王秀娟和宋纪安的面色皆是一喜。
　　宋广平却是慌了神：“不可。小城是我儿子，我能不要他嘛。要是你姐在，小安你说这话你姐会伤心的。”
　　宋广平不提裴禾还好，一提简直直踩舅侄俩的雷区。
　　宋时城的眼皮子掀了掀，裴安的眼里则是涌动着一丝凌厉和痛恨，他的舌头抵了抵上颚，压制住口出恶言的冲动。
　　裴安忽然无奈地笑了，笑容中夹杂着疲惫厌倦，声线陡然变高，质问道。
　　“那你还那样做？我还以为你娶了王秀娟之后连小城是你亲儿子都忘了呢！我姐姐在天有灵，要是知道你对小城的态度，肯定巴不得我把小城带走。”
　　裴安气势陡然一变，宋广平就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他始终没忘眼前的小舅子和王秀娟那家吸血的亲戚不一样，如果裴安有了确切的想法，他恐怕留不住小儿子。
　　不行！坚决不能让他的小儿子成为裴家人。要是真如此，以后他的名声别要了，儿子也成别人家的了。
　　宋广平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喃喃道。
　　“这次是我犯糊涂，下次……”
　　“还有下次？”裴安眉目一拧。
　　王秀娟见状假模假样道：“哎呀，裴家小弟不要这么凶嘛。”
　　裴安的目光扫过故作端庄的女人，眸子微微眯起。
　　只听王秀娟接着道。
　　“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广平这次误会小城还不是因为小城常年在外，两个人没有交流沟通才产生的嘛。你看纪安和你姐夫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什么时候产生过这样的矛盾。你让小城多回来住住，这事儿不就解决了。”
　　宋纪安听到亲妈说这话，眉头微皱。
　　宋广平没想到这时候王秀娟脑子秀逗了，突然出来现存在感，他低声呵斥道。
　　“少说两句，没你说话的份！”
　　什么叫你让小城多回来住住？
　　小城不回来住还不是因为家里有个继母和继兄。
　　宋广平不肯承认自己的原因占大多数。
　　王秀娟话里的意思不过是裴安压着宋时城，不允他回家，他都听懂了，裴安能听不懂？
　　没有文化的村花果然和名门闺秀出身的裴禾天差地别，裴禾从不会说这种不合场面的话，宋广平不禁想道。
　　王秀娟被凶之后，也没表现出不乐意，只撇撇嘴。
　　就在气氛凝滞之时，宋时城突然开口道。
　　“舅舅你别说了，我爸知道错了，我相信他不会再犯第二次的。”
　　裴安暗中给宋时城递了个上道的眼神，然后望向宋广平。
　　宋广平连忙道：“是是是，爸爸跟你保证，关于你的事情爸爸肯定调查清楚再下结论。就算是你的错，爸爸也帮你。”
　　见父子两人和解，刚刚充当坏人的裴安突然缓了脸色，笑道。
　　“小城不愧是姐姐的孩子，和姐姐一样面冷心软。”
　　宋广平十分赞成小舅子的说话，也点头称是。
　　他还以为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了呢。
　　“不过……”裴安话锋一转，打趣般注视着宋广平，“我记得姐夫刚才说什么来着，好像是犯了错道歉理所应当？那刚才姐夫你误会小城，是不是也该道个歉？”
　　哪有老子向儿子致歉的道理，自尊心极强的宋广平涨红了一张肥脸，吭吭哧哧半天，就是说不出口。
　　周父听到裴安拜访的消息就已经想走了，这会儿更觉得火烧屁股。
　　反正自家儿子没事，早知道把闷亏吃下去就是，这下好了，非得上门找罪受。
　　他可不想参与进裴宋两家之间的事情，要是宋广平没皮没脸的模样只被他一个外人看见，以后周家还怎么和宋家谈合作。
　　“等等。”裴安忽然叫停，“既然是家事，外人在场不合适，有损姐夫的威名。周总先请回吧，剩下的事我相信我姐夫会给小城一个交代的。”
　　宋广平感激地看了眼裴安，又剜了眼缩着脖子的周父。
　　周父听到裴安的话犹如得了特赦令，屁股着火般飞快往外窜。
　　宋广平走到宋时城身前，羞愧得红了脸，低声呵宋时城说了句。
　　“儿子，爸爸对不起你。”
　　……
　　晚间宋家
　　“妈，你不是巴不得宋时城一直住外面吗，为什么今天在爸面前还劝他回来住啊？”
　　王秀娟将端给儿子的牛奶放在床头，解释道。
　　“你说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和你爸一样蠢。那时他舅舅话里话外提起他妈不是为了挤兑我，还是挤兑谁，裴安时不时说起裴禾就是想让你爸想起裴禾的好，让他感念父子之情，多关心宋时城。”
　　王秀娟给宋纪安掖了掖被子，接着说道。
　　“他说倒没什么，关键你爸听得开心。一个有文化有修养的富豪千金看上当年还是一穷二白的他，这事儿你爸能得意一辈子。你外婆家没权没势的，我也是靠你爸养着，他开心的时候我能插话？还不是得顺着他的毛，才能显得我小意温柔。”
　　宋纪安还是有点疑惑：“可不一定要让宋时城回来啊，他要是回来了，爸爸对的关注肯定会分散的。”
　　“你不懂，任由宋时城在外面才是一个安全隐患呢。你看他舅舅多厉害，今天过来就说了几句话，就让你爸跟灌了迷魂汤似的，对着宋时城亲亲热热的，要是再多来几次还得了？若是那样，过不了多久你爹就眼里心里就宋时城一个儿子了，哪来你的位置！”
　　王秀娟掀了掀眼皮，看着儿子道。
　　“最根本的解决方法就是把宋时城拉到眼皮子底下，想办法他们父子俩产生误会，再离间你爸和裴安的关系，到那时你爸就会意识到你我才是和他唯一亲近的亲人了。”
　　---
　　在宋家吃过晚饭后，裴安开车将宋时城送回家。
　　“舅舅再见。”宋时城利索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今天怎么不请舅舅上去坐坐？”
　　宋时城道：“不了，舅舅快点回家陪舅妈和小悦吧。”
　　他也要回去陪他喜欢的人了！
　　裴安看着他猴急的模样，调侃道。
　　“屋里有小女朋友等你啊，这么急。”
　　宋时城抿了抿唇，抑制住上扬的嘴角。
　　“差不多。不过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说完，宋时城脚步匆匆转身离去。
　　裴安微惊地睁大眼睛，注视着宋时城高大的背影。
　　“呦呵，金屋藏娇了这是？”
　　宋时城回家的时候虞淮还没睡，正穿着宋时城偷摸买来的情侣睡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你回来了。”虞淮抬起头打了个招呼。
　　宋时城顿住脚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窝在柔软沙发里的少年。
　　少年似乎刚看过什么搞笑类的视频，抬起头来的时候略显圆润的桃花眼眸弯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像是暗空中独美的皎洁明月。
　　柔顺的秀眉呈现放松状态，眉眼是少见的温柔神色。睡衣是短袖短裤的制式，露出一双雪白的长腿，白皙的脚踝轻靠着藏青色沙发边沿，愈发显得皮肤通透雪白。
　　宋时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像是快要冲出胸膛般。
　　看着眼前这一幕，宋时城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心头不可抑制地涌出欣喜。
　　冥冥之中，他好像等待这一刻等待了好久。
　　宋时城站那看了虞淮好久，虞淮见他呆在那，目光飘忽，似乎在看着前方已经整理干净的餐桌。
　　虞淮由躺变坐，然后起身，想带宋时城去厨房，看看今天的留出来的饭菜。
　　“还没吃过饭吗？电饭煲里还有饭，冰箱里还有中午炖好的排骨汤，你要不要？”
　　就在虞淮快越过宋时城时，宋时城突然动了，他大步迈开走到虞淮身前，挡住虞淮的去路，然后伸手将人抱住。
　　“你……怎么了？”虞淮迟疑道。
　　他发觉宋时城将脸埋进他脖子里了，沉默不说话的模样像是和他寻找安慰。
　　“要。”宋时城口中冒出一个字。
　　虞淮道：“嗯？”
　　“要吃你煮的饭。”宋时城重复道。
　　“那我去给你热饭，你先放开。”
　　虞淮说完，宋时城又站在原地抱了一会儿，才将人放开。
　　虞淮一头雾水的走进厨房。
　　今天的宋时城奇奇怪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宋时城吃着虞淮煮的饭，边和虞淮聊天。
　　“钱叔上的节目是不是播了？”
　　虞淮点点头。
　　“今天晚上八点，还有半小时开播。”


第45章 反目｜骂声｜热搜
　　“星棋娱乐没有把钱叔上《星光宝藏》的消息放出去，也不知道那些陈年黑粉看见钱叔突然出现在节目上会是什么反应。”虞淮拿出手机，打开星棋TV边说道。
　　星棋TV隶属于星棋娱乐公司旗下，专门用来播出本公司制作的综艺、电视剧、电影，以及购买了版权的动漫等。
　　这几年各大娱乐公司都在推行旗下的APP，但用户使用率都不太理想，做视频软件出头的也就那么几家，星棋娱乐是其中之一。
　　就在虞淮和宋时城讨论《星光宝藏》的时候，微博上一张照片的热度正在慢慢攀升。
　　用户：[每日思念是张程]
　　发博内容：前几天在龙湖世纪公园边上的大广场和闺蜜@人间知暖暖 闲逛，无意中拍的照片。[附图片1][附图片2]
　　几分钟前——
　　张思思将编辑后的微博给陈暖看了眼，然后弱弱道。
　　“暖暖，我们真要这么做啊？要不把那两个帅哥的照片删了，留那个大叔的照片就行吧？人家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只是不接受我们的好意罢了，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张思思脸上的表情犹豫不定。
　　其实那天她回家之后想了想，那两个帅哥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不愿相信两个陌生人，更相信自己的朋友罢了。
　　设想一下，如果走到大街上突然有两个人对她说，她的闺蜜兼发小陈暖不是好人之类的坏话，她一定会下意识觉得这两人精神有问题，而不是听凭一面之缘的路人的话。
　　“有什么道德不道德的，他们不听我们劝，和钱海那厮明明就是一丘之貉，我们就该告诉其他人，让其他人离他们三个远一点，免得再有人被他们蒙骗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在我轩男神粉丝群里看见有个叫钱海的人要参加《星光宝藏》，都在猜测这个钱海是不是当年的钱海，但要我说99%肯定是他。等《星光宝藏》播出，轩粉们肯定会全部出动，到时候他们一定会看到这条微博，我们现在发微博正正好。 ”
　　张思思吁了口气，她感觉现在的陈暖已经不是单纯为了自己爱豆不平，而是对当天不给她好脸色的小帅哥不满，不然不会非要把那个小帅哥的照片加上去。
　　陈暖见张思思的神情有些不情愿，扁着嘴道。
　　“还是不是好朋友好闺蜜了，这点事情都不愿意。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我用自己的微博号发，顶多多买几条推广嘛。要是不看在你微博粉丝多一些的份上，我也不会求你。”
　　“诶别别。我发还不行嘛，就你会说。”张思思连忙道。
　　陈暖这才有了笑脸，给了闺蜜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别想太多了，我们又不是故意抹黑他们，人在做天在看，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张思思的微博粉丝数有小五万，与号称闻贯轩死忠脑残粉的好闺蜜陈暖不同，她心里有百家墙头，微博里日常分享各家爱豆美图。因为拍照技术好，微博发的照片里还出过几张当红爱豆的神图。
　　张思思将发出去的正好晚上八点，《星光宝藏》播出的时间。
　　“待会儿热度肯定会起来的。走，我们先去撸个串，吃个夜宵。”见张思思帮了忙，陈暖高兴起来。
　　“外面下着雨呢，出去不方便，还是点份外卖吧。”
　　等外卖的过程中，张思思想了想，愈发觉得不好，她觑了陈暖一眼，偷偷打开微博页面，想将微博设为仅好友——人间知暖暖可见，然而不凑巧，张思思偷偷摸摸的动作被陈暖看见了。
　　“干嘛呢。”
　　张思思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默不作声地返回了微博主界面，然后和陈暖道。
　　“回复评论。”平时张思思也经常在微博评论里和嗑爱豆美颜的同好一起嗷嗷直叫，陈暖也没发觉张思思的异常，反而提起了兴趣。
　　“这么快就有人回复了啊，快分我看看。”
　　张思思只好笑着将手机往陈暖的方向推了推，两个脑袋挤在一块儿看微博评论。
　　[思念太太又出图啦啊啊啊啊（鸡脚jiào）]
　　[这位大叔看起来不错，我要他旁边那个奶帅奶帅的小弟弟。]
　　[我没看错吧，皮肤白得发光的那个小帅哥和一个男生牵手？！]
　　[思念不愧是颜狗头头，三分钟之内我要右边那个帅哥的所有信息，不然太太就提头来见吧（斜眼笑.jpg）]
　　[这又是哪家新出道的小爱豆，看他努力冷着脸的样子，我好想说一句，妈妈爱你！]
　　[楼上的，你们当照片C位的魅力大叔不存在吗，思念太太是想让我们看C位的吧。]
　　[老实说，中年大叔我不爱看，我喜欢左边皮肤黑黑的小狼狗，不过小狼狗是小奶狗的，我不配！]
　　陈暖看到评论气得要死：“你的粉丝都只看五官，不要三观的吗，怎么看见个帅哥就尽说彩虹屁。”
　　张思思听到陈暖诋毁自己的粉丝，不由有点不高兴。
　　陈暖见张思思的面色变化，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
　　“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很多，就两张照片而已，他们不清楚也正常。我们可以告诉他们啊。”
　　“要不我重新编辑下微博，把他们两个的照片截掉，这样他们的关注点就能转移了。”
　　陈暖不愿：“截掉干嘛，你回复一下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
　　张思思发微博的时候本就不是十分乐意，现在还让她下场，她更不乐意了。
　　“你平时不都喜欢回复你的粉丝吗，……好了，我知道你不赞同这种做法，但是微博发都发了，就不要后悔了。”
　　张思思想说，后悔还可以删掉的。
　　但她怕她说完这话，陈暖就要和他翻脸。
　　“你看你这条微博地下评论的人越来越多了，你不愿意回复，我来帮你！”陈暖一把抢过本就放在两人中间的手机。
　　“诶你别……”
　　这时陈暖的手机响了，外卖小哥的来电。
　　“你去取外卖，我先帮你看着。”陈暖道。
　　张思思见她执著的模样，叹了口气。
　　“好吧，那你别乱来啊。”
　　陈暖满口答应：“放心，放心。”
　　陈暖先将这条微博的链接发到闻贯轩粉丝群，然后回到评论的界面，开始一一回复那些评论。
　　[奶帅的小帅哥虽然长得好，但是人品不怎么样喔。]
　　[小狼狗和小奶狗确实是一对，但是现实中看小狼狗是妥妥的混混样，一看就是不学无术早早混社会的那种。]
　　[C位的大叔叫钱海，十年前非常有名，详知具体事迹点//http.yuleluntan/……]
　　[长得好但人品不好我真的不好恭维。]
　　这时张思思拿了外卖回来，陈暖回复完那些人，心满意足地将手机还给张思思。
　　张思思一看手机，立马炸了。
　　“你回复的都是些什么鬼啊，不是让你不要乱说话的吗？”
　　陈暖打开外卖盒，不是很所谓道。
　　“我是实话实说，没乱来啊。”
　　张思思没想到自己千叮咛万嘱咐，陈暖还是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由怒火中烧。
　　打开评论区，被陈暖回复的网友皆是感觉奇怪，对着回复发了好几个问号。还有好几个挂着铁粉头衔的粉丝问张思思是不是被盗号了。
　　平日里这个账号都是张思思和粉丝用来舔屏用的，不管是发的微博还是回复粉丝的评论都是积极向上的内容，从来没有主动挑起过骂战。
　　帮陈暖发微博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谁知道陈暖居然这副样子。
　　‘每日思念是张程’这个微博账号是她一点一点慢慢做起来的，陈暖这样做，不仅损坏了‘每日思念是张程’这个账号的口碑，还有可能会让两个帅哥的生活受到负面影响。陈暖随意的态度和行为就是间接地破坏她的心血，张思思红了眼。
　　陈暖吃着烤串：“我说至于嘛，那天实世纪公园的时候，你不也和我一起吐槽来着。”
　　张思思清楚此时的陈暖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本的初衷，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思思一言不发地将陈暖的回复一一删掉，然后重新将微博编辑了下，改了微博的内容，截掉了照片里的虞淮和宋时城，只留下钱海一人。
　　虽然张思思觉得虞淮和宋时城无辜，但并不表示她会放过钱海。
　　做完这些，张思思又发了条刚刚账号被盗的微博表示歉意。
　　陈暖不依不饶道：“你删了干嘛啊。”
　　张思思见陈暖依旧没有一点悔过的模样，气得连夜宵都不吃就回了房间。
　　留下陈暖坐在喷香的外卖前嘟囔：“小气鬼，这么容易生气。”
　　张思思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毕竟按以往经验，微博发出的时间不长，看到她编辑前微博的人应该不多，她只要把讨论无关人员的评论删掉就行。
　　然而，她不知道陈暖早已先她一步将那条微博转发出去了。
　　时至深夜，最新一期的《星光宝藏》播完，张思思这条微博在闻贯轩粉丝热度的加持下，上了热搜。
　　同时，娱乐论坛刷出了一个hot热帖。
　　主题：昔日声名狼藉歌坛天王近十年以街头卖艺为生
　　1F：[刚看完《星光》，表示微博上那张照片确实是钱海。]
　　2F：[钱海还有脸回来，不怕闻贯轩的粉丝一人一口唾沫把他淹死吗？]
　　3F：[现在什么人都能自称歌坛天王了？我看他是裁缝天王，抄袭好手。]


第46章 害羞｜别扭｜发现
　　4F：[这是……卷土重来了？]
　　5F：[娱乐圈的门槛好低，圈内人朋友说钱海签新公司了，还是星棋！]
　　6F：[哇瑟！只有我的注意点在钱海身旁那两个大帅哥身上吗？]
　　7F：[前线吃瓜指路@思念是张程博主微博编辑记录。]
　　-
　　虞淮和宋时城在节目播出当晚看了一期节目之后，心就放到肚子里了。
　　钱海的状态比他预想中的好许多，对节目的残酷机制接受良好，想来这里面钱夫人的功劳不小。
　　“睡觉吧。”虞淮关了手机。
　　宋时城叫住往房间走的少年。
　　“宝贝儿等等。”
　　虞淮果然停住脚步。
　　宋时城起身，轻轻摸了下少年的后脑勺，凝视着他的眼睛。
　　“晚安。”
　　少年的嘴唇翕动，像是受不了一般，终于道。
　　“以后别叫我宝贝，肉麻死了。”
　　然后抛下宋时城回了房间。
　　宋时城摸了摸鼻子，站在原地忽然笑出声。
　　小淮这是不好意思了？
　　虞淮关上门躺回床上，摸着发烫的耳垂，神色懊恼。
　　居然因为宋时城装深情的一句宝贝儿脸红，实在太不中用了。
　　据1332系统说宋时城前生就是个事业有成、风光无限的人物，像他这样的人说情话大抵都是信手拈来，他可千万不能乱花渐欲迷人眼，真被迷惑了。
　　---
　　“你要跟就跟，老师上课的时候别捣乱。”
　　虞淮和宋时城穿着直挺干净的校服，走在落日余晖下的学校走廊上，其中一人拿着一沓试卷，另一人两手空空。
　　宋时城不大正经地甩着摩托钥匙扣，在虞淮身边跟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注意，虞淮就一个人溜走。
　　“我上课的时候很专心的好吧，你看我跟你同桌这么多天，什么时候上课的时候闹过你了。”
　　宋时城笑得阳光灿烂，身旁的少年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是，你上课的时候是挺专心的，专心地看我眼睛都不带眨。”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的一试在昨天出了结果，培训班的学生也少了一大批，由此学校给参加培训的学生重新安排到远离喧闹的学校大礼堂，礼堂里的空调正呼呼往外吹着冷气，天花板顶很高，无端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
　　因为手中的资料和卷子太多，只身前的桌面放不下，学生们在联排座位坐得零零散散，几乎每个人的座位都隔着一人的距离坐着。
　　虞淮和宋时城进大礼堂的时候培训班就差五分钟就到上课时间了。
　　“诶！那两个刚进来的同学，来这里签一下到。”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师抬了抬镜框，抻着脖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人。
　　“喔，虞淮啊。”那个老师仔细看了看，认出了时常出现在校园光荣榜中的虞淮。
　　“行了，你们都坐下了就别过来了，虞淮身边的那个大高个同学，叫什么名字报给我。”老师好似怕人听不见似的，和别人说话扯着嗓子。
　　虞淮满头黑线，明明他和宋时城的位置只和老师隔着两排位置，距离不到两米。
　　他这一喊，全礼堂的人都看过来了。
　　幸而能进联赛二试的大多是爱学习的学霸，只好奇地往这边瞧过一眼之后，就将心神放到眼前的试题上。
　　宋时城怕给虞淮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没展露出平时上课睡觉、翘课时的嚣张气焰，而是乖乖起身走到大嗓门老教师身边。
　　“老师，我是来旁听的。”
　　负责考勤的老师老花镜下的眼睛一吊，冷声道。
　　“旁听？”老师边说边目光上下扫视，打量着宋时城。
　　“参加过联赛了吗？”
　　宋时城摇摇头，老师得意地轻哼，看向宋时城道。
　　“你也高三了吧，不回去上晚自习来这蹭课作甚，收点心专心回去准备高考吧。这里讲的东西对你未来的发展可没什么帮助。”
　　此时，培训班负责上课的老师从礼堂门口走了进来。
　　老教师眼疾手快的提溜住高大小伙的衣领。
　　“走吧，跟老头子我出去。”
　　宋时城不肯。
　　老教师眼睛一瞪：“你在里面影响你同学，为了他好，不要打搅他。”
　　上课时间到了，学生们的注意力逐渐从桌前拔出，看向走上讲台的老师。
　　“走走走，你想在这给他们当猴看？”
　　宋时城被揪着衣领拉了出去，看得虞淮忍俊不禁。
　　这时，候正悄悄用笔戳了戳虞淮的肩膀。
　　“虞淮，我发现一件事。”候正非常严肃且正经道。
　　虞淮疑惑：“什么？”
　　候正端正了身子，非常神秘地拿着本书挡着两人的侧脸，在书底下小声道。
　　“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让靠近你的人都加上学习buff，让他们都爱上学习。”
　　虞淮怪异地挑了挑眉，忽然想起系统1332提过一嘴的金手指，脑海中呼唤系统1332。
　　虞淮问：[我身上有这东西？]
　　系统1332老实答：[没有。你的金手指不是这个。]
　　虞淮不觉奇怪，又问：[你们给我的金手指在哪，这么久了，我怎么都没发现。]
　　莫不是什么无用的技能？
　　系统1332：[金手指需要一定条件才能触发，你以后就知道啦。金手指、金手指，肯定是有利于你自己的才是你的金手指，我们怎么会给你这么没用的金手指呢。]
　　一定条件触发，也就是说，他还没有触发过金手指。
　　虞淮不再多问，回过神来。
　　“你怎么发现的？”虞淮将挡着的书拿开。
　　候正煞有其事道：“你没发现吗？以前我一直以为你这种能力只是我的一种猜测，现在我确信这绝不是巧合了。”
　　候正掰着手指头和虞淮解释。
　　“你看我，遇到你之前我觉得学习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平时和别人一样都是按部就班的学习。自从高中遇上你，发现你的学习态度和以前的我一样，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却考得都比我好。然后我就觉得学习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了，这世界不止UFO具有研究意义，学习也有很深的奥秘值得我去研究！”
　　虞淮明显不信候正的说法。
　　“不信你再看我们校霸。”候正忽然又小了点声。
　　“我发现自从他天天和你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就像被佛光笼罩了一般。最近课也不翘了，在校外也没听到打架的风声，每天都准时上下学，我那次去老杜办公室，他都在别的老师讨论，说没想到宋时城这么听话。现在更不得了，还来上专设培训课！”
　　“你看这不是你给的学习buff，是什么？”
　　虞淮：“……”
　　“要你这么说，宋时城的周测成绩怎么没见它上去过。”
　　候正一咽，歪着头想了想，感觉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我回去想想，有了答案再告诉你。”对于认定的事情，候正一向很执着。
　　就像他从高一第一个月考后，就一直执着着想要超过虞淮一般。
　　虞淮摇摇头，转过身。
　　其实他挺赞同候正的说法，不管什么确实有很深的奥秘在。
　　这样就能解释候正为什么突然从唯物主义者变成唯心主义，不会再过一段时日，候正就从崇拜科学变成信仰神佛了吧。
　　虞淮忍不住将候正此时狂热的学习姿态代入到幻想出的候正身上。
　　到时候候正应该不会拿着寺庙里开过光的东西和他探讨佛学吧。
　　培训班的下课时间和晚自修一样，虞淮从大礼堂出来的时候，提早一分钟下课的个别班级学生已经冲到了校门口。
　　见虞淮出来，宋时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要吃夜宵吗？”宋时城问道。
　　虞淮点点头，两个人准备去学校门口的小摊上买份关东煮。
　　反正回去的路不长，两个人不大着急权当散步慢慢走着。
　　嘀嘀！
　　尽管两个人走得都是大路两边的人行道，身侧的车鸣声响起，宋时城还是下意识将人拉到里侧。
　　虞淮和宋时城在小摊前站定，随意搭配了几样关东煮。
　　“要不要吃点炸串？”
　　关东煮旁边的小摊做炸串生意，肉香四溢。
　　“我要一份炸鸡柳就行。”虞淮说道。
　　宋时城得了准信，走到五米开外的炸串摊子前点东西。
　　“老板，来一份鸡柳、十串羊肉串，再来……”
　　宋时城的目光忽然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话音一顿。
　　“再来两份大份的铁板鱿鱼，钱给你扫过去了啊。”
　　宋时城付完钱，虞淮刚拿过打包好的关东煮。
　　宋时城急忙将虞淮拉了过来，指着刚才认出的人影。
　　“你看是不是偷拍你的那孙子？”
　　虞淮眉目一拧，看向宋时城指的位置。
　　“周扬深？”
　　“这孙子在家里多了好半月，终于敢来学校了。要不要我在帮你教训一下他，上次我都没下重手，他就怕成那样。我要往重了打，估计他都要让他爸给他转学了。”宋时城哼哼道。
　　虞淮摁下宋时城蠢蠢欲动的手：“别冲动。”
　　周扬深提着一大堆吃的上了车， 虞淮眯着眼看向那辆停在树下的车子，正是刚刚嘀嘀他和宋时城的那辆。
　　宋时城见他看得入神，像喝了酸醋一般道。
　　“他副驾驶座上坐着人呢，估计又瞄准新目标了。”


第47章 告密｜不屑｜警告
　　虞淮倒没太在意宋时城的反应，注意力放在周扬深的副驾驶上。
　　周扬深车里黑黢黢的，隐约能识别出那身形有些眼熟。
　　虞淮往前走了两步，暗光下望见那人下巴的轮廓，想再进一步的时候，被宋时城拉住了。
　　“看你男朋友都没这么认真过，看别的男人这么专注，我要生气了啊。”
　　虞淮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系统派发的便宜男友，讪讪地被人拉了回去。
　　宋时城此时只觉周扬深碍眼，恨不得马上把人踹到天边看不到的地方去，奈何自家小男友好似和人家有过一段情的样子，他得表现得大度一点，这样比较有正宫气场，最好待会路过周扬深身边的时候能带着小男友炫他一脸。
　　宋时城的长腿跨上摩托招呼道：“头盔接好。”
　　虞淮戴好头盔，提着夜宵坐到宋时城身后。
　　“坐好了啊。”宋时城油门一加，摩托立马发出嗡嗡的巨响。
　　这声响引得周围的人侧目看了过来，宋时城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停在树荫底下的车子，周扬深一抬头，宋时城就故意绕过马路，往周扬深的位置贴了过去。
　　宋时城开摩托虽然稳，但是抵不住时速快，每次虞淮坐后面都得紧紧抱着他。本来宋时城想载着虞淮在周扬深面前炫耀一番，谁能想到周扬深压根看不见紧贴在他身后的少年，瞥见的仅仅是一辆限量版摩托的车尾。
　　“怎么了？”徐思宁将车内照明灯打开。
　　他循着周扬深的目光看了过去，望见渐渐远去的摩托身影。
　　“一辆破摩托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是觉得你开的这辆车比较酷。”徐思宁吹捧道。
　　男生对车总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不管是自行车、摩托车、越野车，甚至工地上的拖拉机都可能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不过在徐思宁看来，车子只有贵贱之分，越贵他越喜欢。
　　他早盯上周扬深了，对周扬深现在开得这辆车的价位了如执掌，比他们校长开得车还贵了小二十万。
　　听说这还只是周扬深家里人给让的成人礼物，等到周扬深上大学还会送他一辆更体面更贵的车。
　　周扬深收回视线，斜睨了眼副驾上的人。
　　“你懂什么，人家开得那辆摩托能买三辆我这样的车，更别说那车一看还是经过改装的，价格一百来万到三百万不等。我想要还买不起呢。”
　　徐思宁这才意识到拍马屁不小心拍马腿上了，不由尴尬。
　　周扬深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像是压根不在乎徐思宁的窘境一般，愁楚万般地接着取笑道。
　　“唉，我和你浪费口舌说这些作甚。像你这样趋炎附势、爱慕虚荣的肤浅之人，哪里会懂这些。”
　　要是此刻坐在副驾上的人虞淮，肯定只是静静听着他说，而不是一脸谄媚地须溜拍马。
　　徐思宁被周扬深无情地怼到面红耳赤，半晌都哑口无言。
　　直到周扬深在照明灯底下窸窸窣窣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徐思宁才缓了一点，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重新开口道。
　　“你不好奇我约你出来具体是为了什么吗？”
　　跑车里尽是孜然烤肉串的香味，周扬深将天窗打开透气，边回答道。
　　“你现在不是巴巴上赶着和我说，我还好奇做什么。”
　　徐思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升起的屈辱。
　　见识过周扬深对虞淮小心翼翼呵护的模样，在看现今面前这人对他的态度，徐思宁心里落差感犹如从四季如春的天堂到刀山箭雨的地狱。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虞淮和宋时城现在正在交往。”
　　周扬深呲溜着冰饮的动作忽地一顿，刚喝到嘴里的饮料不上不下，差点呛到，他下意识反驳道。
　　“不可能，虞淮和宋时城不可能在一起。”
　　“再说他们才认识多久。依我对虞淮的了解，虞淮绝对不是轻易喜欢上一个人的人，我追了他两年都没把他追到手，跟个冰块一样。宋时城一来就把他捂化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扬深说得十分有自信，不屑地轻瞥徐思宁一眼。
　　“你和虞淮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干嘛每天狙他。”
　　徐思宁本想将报名那天拍到的照片直接给周扬深看，想了想还是按捺住了。
　　周扬深对他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那张照片从别人手上放出来比从他这里看到更有冲击力。
　　到时不仅能让周扬深知道他确实是好意提醒，还能或多或少地扭转一下他在周扬深心中的印象。
　　徐思宁装作被误解的委屈模样：“我对虞淮绝对没有恶意的，我们小时候的关系还很好来着，但是可能是孤儿院的长大的缘故，十几年不见虞淮好像变了。”
　　徐思宁一脸为难的辩解道：“他以前很善良的，还会把院长奖励给他的小饼干分享给我们。但是我感觉现在的他和以前比判若两人，现实冷漠了不少。你那么喜欢虞淮，追了他那么久，他却只吊着你，我看不过眼。”
　　在徐思宁的设想里，像周扬深这样家里有钱的人追人，应该非常喜欢用钱砸人，而虞淮吊着他的着两年，周扬深应该在他身上砸了不少。
　　他就是想给虞淮树立一个虚荣的形象。
　　现在周扬深不信没关系，反正这话只是他跑出去的一颗种子，等到周扬深发现虞淮和比他更有钱的宋时城真的在交往，再加上他时不时在他耳边说这些事情，这颗种子就会慢慢在周扬深心里生根发芽。
　　周扬深不傻，自然能听出徐思宁话中的意思，但是说虞淮吊着他的话却不大对。
　　徐思宁用自己的思维去估判虞淮是个大错特错的方式。
　　且不说周扬深追虞淮的这两年，虞淮不知道明确拒绝过他多少次，再来就是所谓的用钱砸人根本是无稽之谈。
　　虞淮从始至终只接受过周扬深的一个礼物就是那个浇花的小喷壶。
　　哦对了，那个小喷壶还被周扬深做了手脚。
　　徐思宁自以为聪明的伎俩和手段，实际上只是自己美好的幻想。
　　周扬深吃完了孜然味的肉串用塑料袋把竹签卷巴卷巴，不耐道。
　　“说完了？你约我出来就是说这些无用的废话的？”
　　徐思宁捏着手里的书包，咬牙道。
　　“你真的一点都相信我说的吗，虞淮在你心中就那么好？”
　　周扬深自从被发现在小喷壶里安装了偷拍的摄像头之后，很是提心吊胆的担心了一阵子，就怕事情被揭发出来。
　　这事儿他谁都不敢告诉，连他爸都不知道。
　　在家里待了近半个月后，外面依旧风平浪静，他才放下心来，重新出现在学校里。
　　因为虞淮没把事情捅出去，周扬深甚至觉得这是虞淮对自己心软了。
　　周扬深在车里叼了根烟，正要夸一夸虞淮，就见副驾驶的车窗旁站了个人。
　　“小文？这么晚你还没回去？”周扬深侧头问道。
　　来人正是周扬深的竹马阮文。
　　阮文背着书包，双目冒火地盯着坐在副驾的徐思宁。
　　听到周扬深的问话，摆出一张乖巧地笑脸，弯腰道。
　　“我家司机说他的车子抛锚了，让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周扬深皱眉，看了看周围人愈发少的街道。
　　“上来，我送你回家。”
　　阮文背着书包没有即刻上车，而是状似撒娇般对着周扬深道。
　　“我不想坐后排，后排又挤又容易晕车。深哥，我只想坐这。”
　　阮文指了指已经坐了人的副驾驶。
　　徐思宁在看见阮文的那一刻脸色就变得难看，这段时间在学校，阮文可是明里暗里给他找了不少麻烦的。
　　他看向周扬深，周扬深却对他道。
　　“话说完了吧？说完你可以下去了。”
　　阮文得意地觑了眼徐思宁。
　　徐思宁手指僵硬地在安全带上滑动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我坐后排也可以这句话。
　　“诶等一下。”周扬深叫道。
　　徐思宁的一只脚已经踏出，闻言转过头目光中含着期待。
　　周扬深将依然散发着香味，包着竹签的塑料袋等垃圾递给徐思宁。
　　“下车顺便帮我扔下垃圾。”
　　徐思宁面色顿时挂不住，扭曲了一瞬，看得阮文笑出了声。
　　徐思宁下车之后将副驾位置空了出来，阮文没有及时上车，而是俯到徐思宁耳边悄声说了句话。
　　“以后离我深哥远一点，他喜欢的人可是像虞淮那样长得好、学习好、又独立的人，不是你这样的。要是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坐在深哥的车上，我可不会像之前那样对你小打小闹了。”
　　反正他看深哥喜欢虞淮那么久，虞淮也没有一点心动的迹象，更觉他们不会在一起。所以不介意拿虞淮的优点来降维打击一下觊觎深哥的情敌。
　　徐思宁余光瞥见周扬深看了过来，正要说话，就听阮文又道。
　　“上周末和我哥哥约会约得挺开心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哥哥的感情我管不了，但是深哥这里，识相点离深哥远远的。不然，我不介意让他们两个知道你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嫌疑，到时不论西瓜还是芝麻你都别想要了。”
　　徐思宁脸色一僵，突然反应过来阮文说得哥哥是谁。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阮阅居然是阮文的哥哥。


第48章 怪异目光｜真相｜翻红
　　高三是绝大部分学生在高中的嘴充实的一年。十几二十天的功夫，就像坐穿云火箭一样一闪而过。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二试的日子在即，虞淮一如先前的时间，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平衡的步调。
　　不过这天度过周末再次踏进学校的时候，虞淮感觉周围人看他的目光奇奇怪怪的。
　　“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劲？”虞淮摸了摸脸，上面没花。又看了看穿在身上的校服，板板正正没穿反。
　　宋时城仔细观察了一番摇摇头。
　　“没什么不对，和往常一样帅。”
　　虞淮嗔瞪了眼宋时城，后迟疑：“他们好像不止看我。”
　　“抓一个问问不就知道了。”宋时城恐吓地瞥了眼偷偷瞄他的人。
　　“算了，要打铃了，先进去吧。”
　　虞淮赶紧拉住宋时城，宋时城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搞不好问几句话都能传出一起校园暴力的传言出来。
　　然而，当虞淮和宋时城一起进教室的时候，感觉那种奇怪地目光都快化为实质了。
　　“都看什么呢，还不低头管自己读书。”班长郑茜茜站了起来，维护秩序。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候正这时候转过头来，瞄了眼虞淮，又看了宋时城，欲言又止。
　　宋时城一把拉住犹犹豫豫的候正，像是监牢里拷问犯人似的，问候正。
　　“干嘛呢，书呆子。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一副欲语还休地便秘样。”
　　候正扯了两下没扯开，挣红了脸，眼镜差点掉下来。
　　“你放开他。”虞淮不爱看宋时城恃强凌弱的戏码，何况在学校里，候正和他的交情算是不错的。
　　媳妇发话，宋时城眉头一挑，顺势将人放开。
　　候正见着这一幕，眼神更是别扭起来。
　　候正对着虞淮，语气踌躇地说道：“你、你们两个注意一点，不要太明显了。”
　　虞淮感觉他话里有话，微微拧眉。
　　“你想说什么？”他和宋时城的相处模式不是一直这样？之前没见人用异样眼光看他们。
　　候正正要说什么，就听教室的窗外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周扬深站在窗外，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
　　“虞淮，你出来。”
　　话说虞淮已经约一个月没看见周扬深这张惹人厌恶的面庞，现在乍然看见，少不了一阵恶心。
　　“我有话和你说。”周扬深似乎顾忌着虞淮的同桌，说一句话就要往宋时城身上瞟一眼。
　　“我出去和他说几句话。”宋时城摩拳擦掌地站起来，被虞淮摁住。
　　“你去凑什么热闹，坐着早读。”
　　周扬深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虞淮倒要看看他搞什么名堂。
　　候正见虞淮出去，正要转身回去写卷子，被宋时城再一次拉住了。
　　“诶书呆子，谁教的你说话只说一半的，快点地把要说的说完。”
　　其实候正很不想和宋时城打交道的，无奈宋时城威逼的模样颇为凶煞，他只好打消私底下和虞淮沟通的念头，抚了抚挂在鼻梁半中的眼镜，目光警惕地在教室前后两侧的门窗扫视一番，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拿出手机打开相应的页面，将手机扔给宋时城。
　　门外，虞淮和周扬深面对面站着。
　　少年的目光发冷，面目冷峻地看着周扬深，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你和宋时城怎么回事？”周扬深像是发现新婚妻子出轨般，质问道。
　　“有人说你看不上我，转头和宋时城勾搭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你和宋时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腿的？夏令营还是更早？”
　　周扬深越讲越激动，质问地振振有词。
　　虞淮却是一个问题也没回答他，甩着脸不耐道。
　　“这些和你有关系？”
　　周扬深一副全然激愤的模样：“怎么和我没关系，我追你追了那么久——”
　　“既然你也说了你之前只是单方面追我，现在我和宋时城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也和你无关。”虞淮冷声道。
　　周扬深显然不依，气得直喘气。
　　在周扬深的看来，单方面追求了虞淮两年多，暗地里他不知赶跑了多少妄想靠近虞淮的男女，几乎已经将虞淮当成自己的人。
　　两人之间只差虞淮答应的一句话，过一下仪式两人就成了，谁知半路出师不利还杀出个程咬金。
　　虞淮没想到周扬深整出那出戏后，还敢出现在他眼前叫嚣，声音不禁愈发阴冷。
　　“一段时间不见，别的本事没长，健忘的事情倒是越来越多。你是不是忘了你做过的事情，还有脸来见我？”虞淮的指尖直直地戳着周周扬深的胸口。
　　周扬深脸色一变。
　　完了，他昨天晚上得了消息，生气了一晚上，今天早上一起来更是越想越气，被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将那事儿忘记了。
　　“我、那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但是虞淮，我们现在就事论事好吗，现在我们讨论的明明是你和另一个男人的事情。”
　　周扬深一把将虞淮戳着他胸口的手指紧紧包住。
　　虞淮脸上闪过作呕的神情，厉声道：“你放开。”
　　周扬深本来还有几分不舍，但看到虞淮脸上少见的肃立姿态，心头一颤，讪讪将人放开。
　　“讨论？你有什么资格讨论我的事情！”虞淮转身就走。
　　周扬深自然不能就此放他离去，不然看虞淮这副模样，怕是不能善了，要真这样，他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
　　“那边那两个，几班的？不回教室早读在外面瞎闹什么？”杜国强的声音由远及近。
　　等他人影走近，周扬深立马认出他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
　　八月底报名时，周父还带过他去打招呼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杜国强突然把他移到了另一个班。
　　他爸电话问起的时候，杜国强美其名曰另一个重点班的班主任管理更加严格，更适合他去，于是等他回到学校的时候，和虞淮同个班的理想就泡汤了。
　　杜国强的教学能力强，在学生眼中颇有威严，然而偏心护犊子的名声传得更远。
　　据说有一年学校教务主任的位置空出来，几位能力出众的老师纷纷踊跃争取，其中杜国强的呼声最高，但是最后学校和教育局以杜国庆任命教务主任后，可能会出现偏帮等不公正不公平嫌疑的行为，于是作罢。
　　周扬深现在想顶锅盖逃走，别看他和虞淮两人都荒废了早读站这浪费时间。
　　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杜国强对别班的周扬深少不了一顿说教，然后对自己班的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不需提虞淮被杜国强从高一带到现在，一向学习优秀，让杜国强两只眼都闭上也不是没可能。
　　“老师。”虞淮不慌不乱地对着走到身前的杜国强打招呼。
　　杜国强的脸色缓了缓：“原来是虞淮啊。是不是宋时城那崽子又闹你了，怎么不回座位啊。”
　　“和他没关系。隔壁班同学找我，我和他说几句话。”虞淮回答道。
　　虞淮看了眼见着杜国强，就满脸僵硬地周扬深，说道：“我和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这就回座位背书。”
　　杜国强欣然应允，等虞淮走后，没等周扬深说话，一个冒火的眼神就朝周扬深瞪了过去。
　　“还在这干嘛！站这里早读风景比较好吗？”
　　虞淮走进教室，一眼就望见宋时城翘首以盼、提心吊胆地面色。
　　“这副表情看着我干嘛？”
　　这不是怕媳妇被人抢走嘛。
　　宋时城和后脚进教室巡逻的杜国强对了个眼神，在座位上挪了挪屁股，刚坐回来的凳子还没捂热。
　　还是他机智，偷偷探出窗户的时候，看见周扬深对虞淮动手动脚，立马叫了老杜过来制服。
　　“……”
　　虞淮奇怪地盯了宋时城一会儿，怎么连宋时城也开始奇奇怪怪的了，他错过了什么东西吗？？
　　宋时城清了清喉咙，等杜国强走后，将刚才浏览过的页面摆出来。
　　那是微博上的一条截图，两个长相俊俏帅气的男生手牵着手，身后是泛着橙光的夕阳，在暧昧的自然光晕中默契地相视一笑。两人似从从光中走来，后又从光中离去，像上天派下凡间的一对使者。
　　“咳，我们的关系好像被全国人民知晓了。”所以你以后要安分一点，不要惦记别的男人啦，特别是姓周的男人。
　　当然，后半句宋时城只是想了想。
　　虞淮看完截图，又翻了翻带着话题的其它微博，终于了解清楚事件的始末。
　　“是那两个女生？”虞淮问。
　　“看拍摄方向应该是。”宋时城回道。
　　这些年人们的观念越来越开放，关于同性的新闻一年到头能看到不少。
　　但是能上热搜的同性素人情侣和普通异性素人情侣上热搜一样少见。
　　原来，随着星棋TV《星光宝藏》的播出到了中部，钱海凭借出色的实力和轩粉们的黑热度加持，完全回到了大众的视野。
　　节目开播以来靠着钱海已经爆了好几次热搜，可谓是完完全全的出圈了。
　　连十年前狂热追星的老阿姨老叔叔们也都参与进关于钱海的讨论中来，激活了好大一批中年追星男女。


第49章 看到上辈子的缩影
　　钱海在《星光宝藏》的表现着实喜人，虽然靠着节目吸了大半的粉，但是依然扛不住轩粉的造作。
　　因着轩粉一直认为钱海害了自家正主，简直不可原谅，于是纷纷开始向刚粉上钱海的粉丝们科普他曾经干过的事情。
　　算是铆足了劲准备将卷土重来的钱海摁趴下。
　　虞淮和宋时城两人就是在这样的节骨眼被轩粉发现的。
　　因为外形条件实在出众，又和钱海一起出现在照片里，张思思微博编辑记录的截图直接顺着钱海黑粉的tag，上了热搜。
　　因为张思思曾出面解释过那晚反常的行为是被盗号，现在网络上就两人的评价大多都是正面的。
　　“她们说我们两个很般配呢。”宋时城指着嗷嗷鸡叫的网友留言说。
　　虞淮点点头，表情凝重。
　　“怎么了，不愿意别人看到这个？要是不开心的话，我花钱把这条热搜撤了。”宋时城觑着媳妇的眼色，揣揣道。
　　虞淮皱着眉头，指尖不断滑动着手机屏幕：“不是，我在看和钱叔相关的消息。”
　　《星光宝藏》播出的当晚，那时候看观众在弹幕里对钱海三言两语的评价还有夸他的，现在翻遍所有社交网络平台，几乎看不见为钱海说话的人。
　　“钱叔上节目的时候，你让他放宽心。现在节目播了，你倒是担心上了。”
　　宋时城捏了捏虞淮的手：“别想太多了。”
　　虞淮没注意刚才被周扬深碰过的手，已经被宋时城来来回回摩挲了数分钟，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手机屏幕上。
　　宋时城的只言片语对虞淮焦虑的心态起不到安慰作用，他以为只要钱海上了这档二十四小时直播式，以实力说话的生存节目，钱海的名声至少能赚回来一点，没想到网络上的说话声依旧一边倒。
　　再看星棋娱乐，似乎也没有为钱海出过力。
　　看来钱海的平反之路走得会很艰难。
　　宋时城忽然用力握住虞淮的手指，虞淮抬头。
　　“别闹！”
　　宋时城观察少年的神色一会儿，忽然笑道。
　　“早上是不是没吃饱饭啊，刚才手抖得好厉害。”
　　虞淮一怔。
　　“松手。”
　　宋时城放开虞淮，拿黑笔戳了戳虞淮的前桌候正。
　　“书呆子，你抽屉里的菠萝包卖我一个。”
　　候正被古诗正背得起劲，猛不然被打扰，自然不开心，直接给宋时城甩了个眼色。
　　因着宋时城整天扒拉在虞淮身边，候正对宋时城的一些印象被打破，不像之前看洪水猛兽一样看宋时城。
　　看多了虞淮凶宋时城的时刻，候正在虞淮的耳濡目染之下，生气起来对宋时城已经毫无敬畏之心。
　　候正不情愿，低吼道：“不卖！要吃自己去小卖部买。”
　　宋时城‘啧’了声，看起来似乎不耐烦。
　　“干嘛，还要强买强卖啊。”
　　虞淮桌子底下踢了宋时城一脚：“我不饿。”
　　虞淮一说话，候正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他身上。
　　“虞淮你饿啊？”
　　“不饿。”
　　这时宋时城道：“菠萝包卖不卖啊，我高价收购。”
　　候正瞥了宋时城一眼，直接将抽屉里黄澄澄的菠萝包扔到虞淮怀里。
　　“就一个菠萝包而已，吃吧。我这还有，管够。”
　　虞淮：“……我不饿。”
　　虞淮对上候正双眼，眸子里的意思好似是你不用不好意思，吃饱了我们才有力气认真学习！努力奋斗！
　　虞淮顿时泄气。
　　“……”
　　“好吧，谢谢。”
　　宋时城躲在桌子底下帮虞淮撕包装，塑料袋和纸盒挤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虞淮则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好了，吃吧。”宋时城打断虞淮的沉思。
　　虞淮将菠萝包接过，垂着眸子慢慢啃着。
　　他没想到上辈子后期才有的手抖习惯，看钱海相关信息的时候，居然发作了。
　　少年单手拿着菠萝包，另一只手放在身侧摩挲。
　　-
　　时间回溯到前生。
　　“下去吧，还唱什么唱！”小型音乐场馆内，虞淮刚表演完一首歌，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空间突然被一声厉声嘶吼划破了。
　　“虞淮，你还有脸上台表演，你还要脸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发生这件事的前一天，徐思宁刚刚和虞淮撕破脸皮。
　　虞淮静静地站在台中央，看着闹事嘶吼的那位被保安无情地请了出去。
　　虞淮坐回斜放的钢琴前，对着话筒道。
　　“下面我表演的钢琴曲目是——”
　　“什么钢琴王子、创作才子，我呸！现场大家伙儿，虞淮弹琴弹得好又怎样，唱得好又如何。他的歌全部都是抄的！全部都是窃取的！他就是小偷！”虞淮的说话被打断。
　　在第二个闹事的人出现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两人恐怕就是来针对虞淮，砸场子的。
　　虞淮起身站在场馆舞台的中央，一束白光打在他身上，只见他拿着话筒，扫视过整个舞台，声音沉静。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我的粉丝，对这几天的流言也都感到很迷疑惑，但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如果实在不想看我，只是来找茬的，烦请您出去，我会将票钱退给你。”
　　虞淮一番话说完，现场的粉丝纷纷鼓掌，大喊我们信你。
　　结果第二天，虞淮开音乐会，观众二次闹事的视频不知被谁添油加醋曝了出来。
　　本来事情可以安然无恙的度过，毕竟虞淮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
　　然而，就在这件事的风声将要过去的时候，虞淮所在的经纪公司直接一份盖着公章的声明甩到了所有人面前。
　　那张白纸黑字的声明中，直指虞淮的创作能力存疑，明目张胆的偏向同公司的徐思宁。
　　虞淮到现在还记得，那条公司声明的评论下，网友对他的冷嘲热讽。
　　[切~老抄袭家了，没有真材实料还能混到这位置，背后不简单吧。]
　　[所以徐思宁在综艺上无意说的话真的是事实吗？？]
　　[我看闹事的那两人说得对，虞淮靠着没皮没脸站在舞台上的，他要有脸，就该买块豆|腐撞死。]
　　[我宁宁实惨，，明明是受害者，还要被加害者的粉丝网暴。]
　　而点赞最多的一条热评则是——[虞淮的手哪里买的，这么会抄，给个链接呗，我也想感受一下当天王的滋味。]
　　这条热评后在虞淮彻底倒下的时候，直接成了一个梗，被网友们大玩特玩。甚至还有徐思宁的粉丝给网上卖抄手的淘宝店家建议，弄个虞淮牌抄手。
　　虞淮被徐思宁周扬深两人搞趴彻底落下神坛后，仍然没有放过虞淮。
　　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买通稿买热搜黑一番，而之前‘抄手’梗，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提起。
　　虞淮在被黑初期本是本着清者自清的态度，但是到了后来，泼在他身上的污水犹如臭恶的泥斑一样牢牢黏在他身上，让他不得呼吸的时候，说相信他的粉丝倒戈骂得比黑粉还要难听的时候，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那时候他每天在社交账号上发自己的自作曲，试图让大众知道他才是被诬陷冤枉的那个，然而没用，每次评论都是一边倒的‘抄手’梗，叫他别光做广告，快点甩链接之类的话。
　　虞淮发疯了一般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写歌，他知道自己魔怔了。
　　慢慢地，焦虑的副作用体现在身体上，他开始犯病，心悸、胸闷气短、精神恍惚、暴瘦。
　　他去了医院，看了心理医生，医生给他开了药。
　　身上的症状渐渐好转，只有手，每次只要一焦虑一烦心，手指就控制不住般的颤抖。
　　医生说这是心理障碍，得自己克服，虞淮努力去克服了。
　　直到有一天，他被车撞死了。
　　钱海的个人事迹就好像虞淮上辈子的缩影，所以当看到钱海背负骂名，虞淮下意识将上辈子的自己代入，那种无力绝望、暗无天日的黑暗感受再一次涌上心头，让他再次体会到那样的感觉。
　　-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二试在即，二试的考场被统一安排，青藤的大部分学生考场都在同市的重点高中宁云中学。
　　青藤中学的升学率和宁云中学不相上下，不过宁云中学的生源相对优于青藤，重本率比青藤要高上一点。
　　两个学校并称青州双雄，但实际上谁也不服谁，每到中考后两个学校都为抢学生的事情，弄得剑拔弩张。
　　青藤中学说我们学校专出高考状元，你们学校有吗？
　　宁云中学说你除了个状元还有啥拿得出手，省前十我们学校包揽大部份，你们行吗？
　　这样的针锋相对，每年中高考后都要来一次。
　　“考试用的东西都带齐了没有……”青藤中学的带队老师说着话。
　　候正从书包里掏出两瓶鲜奶和两个三明治。
　　“给，快点吃。”
　　“早上吃过饭了，你吃。”虞淮说道。
　　“多少吃点，不然待会儿做题做着做着低血糖了怎么办？我还要和你比赛谁考得好呢，要是你倒下了，我和谁比去。”
　　候正扶了扶眼镜，极其执着地将早餐塞虞淮手里。
　　虞淮叹了口气，得了，自从候正知道他会手抖的毛病之后，就以为他低血糖，最近快把他最近的早餐都包揽了。
　　一天五顿餐，两顿早餐，然后中餐和晚餐，加上宋时城投喂的夜宵，他十分怀疑自己最近圆润了不少。


第50章 舒新宇
　　候正见虞淮接过早餐，松了口气。把两人手里的复习册子放进书包里，开始吃起了早餐。
　　“虞淮，你这次有把握拿到好名次吗？”到底是大考，候正不由有些紧张。
　　虞淮摇摇头：“顺其自然吧。”
　　“你都不紧张的吗？”候正问。
　　虞淮看了神色微绷的前桌，淡然道。
　　“不啊。”
　　候正的脸上划过一抹羡慕的情绪，握了握拳头。
　　“你的心理素质值得我学习。”
　　考试开始的时间快到，参加竞赛的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进了宁云中学的大门。
　　虞淮瞟了眼狼吞虎咽的候正，说道：“来得及，慢慢吃。”
　　“舒新宇！舒新宇！你等等我。”
　　宁云中学的校门口姗姗来迟两个学生。
　　打头的高个男生走路像风，两条长腿迈得飞快。后头的男生个子矮小些，跟在男生后面气喘吁吁地小跑着。
　　叫舒新宇的男生在迈进校门的一刹那，忽然顿住脚步。
　　后面的男生直接撞上他的后背，‘嘭’得一声沉闷声响。
　　“忽然停下来干嘛啊？”穿着宁云中学校服的矮个子男生撞得鼻子通红，满目委屈的看着前面的男生。
　　“买两支黑笔。”舒新宇无视矮个子男生的控诉，越过人直接朝着中学对面的文具店走去。
　　候正望着那两人的方向看了许久，虞淮鲜少见到候正这么关心旁人的，问道。
　　“你认识？”
　　候正吞下最后一口鸡排沙拉三明治，三两口将鲜奶瓶里的牛奶喝完，扔到旁边的垃圾桶。
　　“只认识刚个子高的那个，是朋友。”另外一个估计是舒新宇新换的男朋友了。
　　虞淮冷淡的脸上勾出一丝笑意：“还以为你从小就这副呆样眼里只有学习，身边就我一个朋友呢，原来你在外面早已经有人了。”
　　候正的喉头一哽，眼镜后的双眼瞪大。
　　“谁说我只会学习的，我明明是遇上你之后，发现了学习的新乐趣，更努力学了而已。再说你这说的，让别人知道误会了不好。”
　　候正的别人特指宋时城。
　　什么外面有人了，交个朋友就像出去背着妻子偷情一样。
　　“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他的学习也很好的！”
　　虞淮眼带笑意的点点头。
　　“走吧，进去了。”候正拿好孩子牌湿巾擦了擦嘴巴和手，拍拍手道。
　　虞淮和候正的考场相邻，于是看过考场位置之后就一起往同个方向走。
　　“嘿——猴子！”两个人走着走着，候正的身子忽然往前一扑。
　　虞淮下意识将候正和跳上他身后的人扶了扶。
　　候正的眼镜掉到了地上，背上的人依旧没下来，他顺着半弯腰的捡眼眼镜的功夫，将腰玩得更低。
　　背上的人一下子顺着坡度滚了下来。
　　“诶诶诶，我要摔死了！”
　　虞淮下意识去扶，手都伸出去了，却发现滚落在地上的人一股脑儿地在地上滚了两圈，装模作样喊得大声，自己故意滚动的动作没有停滞。
　　“谢谢小帅哥。”
　　在虞淮要收回手的时候，舒新宇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利索地爬了起来。
　　这时候，候正正将眼镜戴上。
　　“舒新宇，你烦不烦！”候正指责道。
　　“开个玩笑嘛。”舒新宇摸了摸鼻子，看了眼虞淮。
　　“这是你学校的学弟，刚上高一吧？刚升高一就这么厉害来参加竞赛了，厉害。”
　　“谁像你见天地到处勾搭小学弟啊，乱七八糟的。”
　　舒新宇在校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虞淮和他发小站一起了。
　　不过当时看那一眼的时候，少年正和他发小说着什么，笑得开心。淡漠稳重的表面模样直接破功。
　　给舒新宇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人怎么这么奶啊。
　　于是买完黑笔之后， 又急匆匆往学校里跑，幸运地发现两人没走远。
　　候正瞪了舒新宇一眼，转头和虞淮道。
　　“这下好了，不用找机会了。现在就给你正式介绍一下，他叫舒新宇，我邻居家的孩子，勉强算是我发小吧。”
　　舒新宇长得瘦瘦高高，浑身一股清爽的少年气，笑起来更显阳光帅气。不过那渣男锡纸烫的头型和穿得不着边际的校服，很明显是个让老师家长们头疼的孩子。
　　舒新宇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站在渐寒的日光下，少年的乌发闪熠着淡淡的光泽，校服领口处裸|露的皮肤细腻白润，如同美玉。
　　“舒新宇。”面相阳光的男生伸出手。
　　少年的桃花眼在男生的注视下眨了眨，礼貌地也伸出手说：“虞淮，候正的同桌。”
　　舒新宇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虞淮啊，久仰久仰。”
　　少年疑惑的目光头向候正，候正回答道：“我在他面前说过你几次。”
　　舒新宇反驳：“何止几次啊。”
　　舒新宇一把好兄弟模样地揽过候正的肩膀，靠近虞淮，一张阳光英俊的脸庞笑得玩味。
　　“你知道吗，猴子以前很皮，叔叔阿姨都管不住他。自从他上了一个月高中，就跟突然转性了一样，那股学习的劲头火山喷发似的，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成绩一下子超过我了。我家里还寻思是不是青藤的老师教得好呢，结果一问，原来都是你的功劳。”
　　这种话被舒新宇坦坦荡荡地说出来，虞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说得好像他对候正起了多大的影响一般。实际上只是候正单方面把他当竞争对手，其余都是候正自己在默默努力，他并没有给予多大的外力帮助。
　　“你和我想象中的模样不大一样。”舒新宇道。
　　“哪里不一样？”虞淮顺口接道。
　　“本来我以为猴子口中天天念叨的人模样比他还要书呆子呢，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舒新宇说着，直直盯着虞淮面貌，耳根一阵羞热。
　　候正警惕地看了舒新宇一眼，正要说话，就见刚才校门口跟在舒新宇身后的小男生双眼通红，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看到舒新宇之后，一脸委屈地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你都不等等我，我刚才差点没找见你。”小男生瞄了两眼和舒新宇说话的两人，不由眼睛更红了。
　　“你是白痴吗，离开我就不认识路了？平时上学的时候没见你找不着教室啊。”
　　“我我、我上课的教室找得到的。考场安排太乱了，看不懂上面的标示嘛。”
　　”看不懂你问老师，我和你又不在一个考场。”舒新宇冷冷道。
　　阳光大男孩骤然变了个态度，冷漠无情的模样令人微微惊讶。
　　小男生被吓得快溢出眼眶的眼泪都收了回去，显然没有见过他这样子。
　　小男生走后，候正谴责道：“你又玩弄人家感情，平时没啥欺负人家吧，你看你一两句话直接把人家吓得，哭都不敢哭。”
　　舒新宇澄清道：“我可没玩弄他的感情啊。他就是我参加活动时候带的一个学弟，我看他有趣逗了两下，谁知道人家就说喜欢上我了，非要赖着我，我都没法儿了。”
　　“再次郑重说一次啊，我们两个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不正当关系。我作为一个成年人，可不和未成年谈恋爱。”
　　候正瞪了他一眼，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
　　虞淮顺着门，瞄了眼教室后头挂钟的时间：“进去吧，要开始了。”
　　虞淮和舒新宇点头示意了下，然后和候正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候正走在后头，被舒新宇拉住了。
　　“等下，你还没喝我交代清楚呢。我为什么现在才知道你整天挂在嘴边的人原来长得这么好看啊，那张脸比我们学校校花更有看头。”
　　就说刚刚舒新宇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原来是这个意思。
　　候正扶了扶眼镜：“你别打歪主意了，虞淮可不是那种会被你随意玩弄感情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见刚才那个小学弟没有，说起学习应该不比你学霸同学差，还不是喜欢上我了。再说谁说我要玩弄他的感情了，我是正经人好不好，要是我男朋友长成这样，我绝对不忍心让他掉一滴泪的。”
　　候正鄙夷地瞥了眼满嘴谎话的发小。
　　“你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舒新宇暂时消声。
　　“虞淮有男朋友，你没机会了。”
　　舒新宇脸一垮，犹如晴天霹雳。
　　随即振作道：“没关系，我——”
　　候正多看一眼舒新宇都觉得嫌，转身进了考场。
　　我努努力挖墙脚也不是不行……
　　舒新宇到嘴边的话没人听，只好作罢。
　　在候正坐下后，和候正比了个考完再见的手势。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的统一考试，其难度可想而知，考试一结束，学生都在哀嚎题目多难，出了考场的学生不是在比较往年的试卷难度，就是在讨论答案。
　　“怎么样？”虞淮问道。
　　候正背着书包，哭丧着脸走到虞淮身边。
　　“好几题算半天算不出来，快交卷的时候才把答案写下去，正确率应该不高。”
　　虞淮淡然的点点头，没再问令人伤心的事情。
　　候正安静了半晌，等着虞淮说他的感受，结果虞淮不说话，忍不住问。
　　“你呢，你怎么样？”
　　看虞淮一脸淡定的模样，候正也猜不出他到底考得行不行，按他的经验，虞淮不管考得好坏，永远都是处事不惊的稳重样。
　　考虑到候正对这次考试极度重视的态度，这次虞淮没按常理出牌，思量了一下，才微皱着眉道。
　　“就凑合。”
　　候正一喜：“我就说吧！我做不出来肯定不是因为菜，你都说难了，这次卷子难度是比去年高好多。”


第51章 曝光｜脸上爆红
　　外头一派雾蒙蒙的，好像要下雨。
　　虞淮和候正出了考场后往外走，一抬眼就看见宋时城一身西装站在校门外。
　　“你怎么来了。”
　　宋时城每到周末都是去他舅舅裴安的公司学东西，虞淮和他住一起后，宋时城周末早上就多了一件事，每到周末先将虞淮送去教裴悦弹琴，然后再和裴安去公司。
　　宋时城一只手撑着黑色打伞，另一手里还拿着一支小花束。
　　“我看你早上没带伞，来接你。昨天晚上不是说考完试要去福利院吗，我开车送你。”
　　虞淮接过花，转头和候正道。
　　“伞借你吧，我们俩个先走了。”
　　候正点点头，虞淮和宋时城走后依然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舒新宇和粘着他的娇嫩小学弟出来了。
　　“舒新宇！这边！”候正擦了擦被蒙蒙细雨打蒙的镜片。
　　舒新宇和小学弟头上兜着书本跑了过来。
　　舒新宇的目光左右扫了扫。
　　“你偶像呢，没出来？”舒新宇道。
　　“先走了。我们走吧，正好他给我留了把伞。”
　　宋时城的伞很大，但是三个人在下面确实不够。
　　“那我怎么办？”小学弟微噘着嘴，不开心的情绪完全写在脸上。
　　舒新宇道：“我记得你天天书包里都会放伞，拿出来撑呗。”
　　小学弟不情愿道：“我想和你一起撑，我的伞给他。”
　　小学弟指了指候正。
　　候正无奈地看了眼舒新宇。
　　真是怪折腾的，也不知道舒新宇为什么尽喜欢撩完一个又一个。
　　“你家和我家又不顺路。”舒新宇不耐地‘啧’了声。
　　“你昨天都说了考完试要去打游戏的，根本不是回家，骗人。”
　　“伞给我吧。”候正对不依不饶地小学弟道。
　　候正现在只想把舒新宇快点送到商场，他的心里只有学习，可不耐烦看这种打情骂俏的情节。
　　于是最后候正一人撑着小学弟的伞，小学弟则和舒新宇挤在大黑伞下。
　　“你偶像为什么不和我们一道走啊，我还想和他多认识认识呢。”舒新宇说道。
　　候正纠正道：“你不是想他和我们一道，而是他和你一道。”
　　“你爱招人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叔叔都说你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学习成绩都下降了。”
　　站在外侧的小学弟竖起耳朵听着。
　　舒新宇朝三暮四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他死死缠在他的身边，舒新宇身边的人早就换了。
　　他想着考试前看到的那个让舒新宇失神的男生，忽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能在高一就进入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二试的学生，智商肯定在水平线之上。
　　他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拿出手机。
　　“学长，你们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他啊。”小学弟拿着手机道。
　　候正眉头一皱，舒新宇眼睛从那张牵手照片瞄过，然后点点头。
　　小学弟的手指滑了滑，‘咦’了一声。
　　“他有男朋友了啊，他男朋友好帅啊。”
　　舒新宇带着比较心态看了照片，忽然‘切’了声。
　　“虞淮比他男朋友好看多了。”
　　小学弟不乐意地嘟嘟嘴。
　　“诶，这件衣服好像你也穿过诶。”小学弟指着宋时城穿得那件衣服道。
　　候正本来以为两人说的是他也看过的那几张照片，结果随意一瞥，看见的是虞淮和宋时城两人相拥的画面。
　　这两人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
　　看这背影……好像在他们学校教学楼。
　　候正心里‘咯噔’一下，让小学弟发条链接给他，候正翻了翻，眉头越皱越紧。
　　找到通讯录里虞淮的号码，电话立马打了过去。
　　“喂。”
　　候正：“虞淮，你和宋时城是不是在学校被偷拍了？”
　　电话那头虞淮坐在车子的副驾驶，正在前往阳光孤儿院的路上。
　　闻言，虞淮看了眼专心开车的宋时城。
　　“什么情况？”虞淮问。
　　“就是我在网上看到一张照片。你和宋时城在咱们教学楼四楼的走廊拐角那拥抱，被人拍下来了。”候正解释道。
　　虞淮想了想，确定他和宋时城没有在学校有过分的亲密接触，说到拥抱，开学的时候他们好像是抱过那么一次。
　　不过就那一次。
　　学校毕竟是学习的地方，就算他们谈恋爱也不会在学校里乱来。
　　“就在微博上，我给你发条链接，你自己去看看吧。”候正道。
　　“又找你讨论题目了？”宋时城见虞淮挂了电话问道。
　　虞淮摇摇头，打开候正甩来的链接。
　　“我们估计要有事了。”虞淮看了看微博下面的评论。
　　[好好嗑的样子！！不过我的错觉吗，两位帅哥有点眼熟，好像哪里见过。]
　　[微博指路@思念是张程]
　　[awsl现在好看的男生都内部消化了吗？]
　　[照片背景好像是我们高中啊，人也眼熟，靠在另一个男生肩膀上的和我们校草长得神似，求个近图。]
　　[楼上认不出吗，那个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啊！！真人比照片帅一百倍！]
　　[不是吧阿sir，现在都鼓动高中生谈恋爱了？在学校里就这样，学校都不带管的吗？世风日下！]
　　不知道是不是虞淮的错觉，最后一条热评的点赞数和回复人数飞快上涨，评论的楼内回复带着一股水军味道。
　　[u1s1我认同层主的说法，如果真是高中生，就很恶了。高中生谈恋爱不应该制止吗？]
　　[上次热搜上看到这俩同性恋点了不感兴趣，现在又出现推送里，营销厉害。]
　　[学校不带管的吗？]
　　[小小年纪就做出这种事情，就这就这？]
　　[买营销了吧，又见他们俩，烦人。]
　　[照片里两个人好像是我们高三学长@青藤中学。]
　　宋时城将车子停在超市门口，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我回去让人帮我查下学校的监控，这事儿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虞淮皱了皱眉，评论的风向越来越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一刷新，就看到好多@青藤中学讨说法的网友。
　　又是偷拍，又是买水军，这件事没人在后面搞鬼就奇怪了。
　　“不出意外，周一去学校的时候，老杜应该会找我们谈话，我得想想我们的到时候怎么做。”
　　现在查出背后捣鬼的人倒是其次，这场风波必须压下去。
　　不然照现在一刷新就出现一批水军带节奏的趋势，不仅学校的声誉受损，日后他和宋时城的生活也会受影响。
　　少年愁眉不展地盯着手机，到了超市门口也不知道，宋时城摸摸少年的脑袋，安慰道。
　　“不用担心，既然我们先现在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他能花钱买来的东西，我也能行。”
　　虞淮抬起头，宋时城忍不住捏了捏脸上的肉：“我的意思是他买水军，我们也能买，还能比他买的更多。你忘了你老公我是个有钱人了？等我们查出后面那个人是谁，我们再给他报复回去！”
　　虞淮其实有怀疑的人选，他在学校和人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从没和人发生过龃龉。
　　如果只是单纯上传了照片还不会怎样，但是那人不仅用有粉丝基础的营销号以曝光的形式将照片发了出来，还买了水军。
　　这人和他的关系肯定不好，甚至交恶。
　　这么一想，好像除了周扬深就是徐思宁了。
　　“你叫人多多关注一下周扬深和徐思宁两个人，这事儿指不定就是他们干的。”
　　宋时城一想也是。
　　这两个人能做出这事儿也说得通。
　　周扬深现在恨他恨得牙痒痒，最是看不得他和虞淮好。
　　而徐思宁，一直很嫉妒虞淮。
　　对了，那天报名的时候，除了周扬深学校，还看见徐思宁。
　　“好，你放心。你男人神通广大，掘地三尺也会把那人挖出来狠狠揍一顿。现在开心点好不好，有什么事儿，我在你身后顶着呢，别怕。”宋时城抚了抚少年皱成一团的眉头。
　　他发现了，现实生活中的少年，对待任何事情都是从容不迫的淡然态度。但是，这些事情一旦转移到网上，他就非常容易躁动不安，没有安全感。
　　宋时城帮少年解了安全带：“去给你弟弟买零食吧。”
　　少年点点头，宋时城率先下了车，帮少年开了车门，手掌护着车顶。
　　少年一进超市就把口袋里列好的购物清单拿了出来。
　　“七彩小糖果、五味棉花糖、香辣卤鸭掌、嘎滋脆芝麻海苔、苹果味汽水……”
　　虞淮在前头拿着清单念念有词，边从货架上拿东西，宋时城在后边提着购物篮接着。
　　“好了，就这些。”小小的蓝色塑料购物篮装得满满。
　　“东西给我，我去结账，你去车里等我。”虞淮没有让别人帮忙付钱的习惯。
　　宋时城习惯了虞淮的做法，也没推脱。
　　郊外的小超市不像市区的大型超市一样拥挤，纵使是黄金周末，结账时虞淮的前面也就排了两三个人，很快就轮到了。
　　虞淮买的都是些小小的零食，虽然体积不大，但是数量和口味很多，结账时花了不少时间。
　　扫了二维码，等年轻的收银员红着脸帮忙把零食装袋的时候，虞淮的身侧忽然走近一个人。
　　“劳烦，这个结一下。”爱心形的费列罗巧克力被放在收银台上。
　　声音耳熟。
　　虞淮转头一看，果然是宋时城。
　　“你不是回车里了？”
　　宋时城笑了笑，靠近少年，对着少年的侧耳低声道。
　　“还不是刚才看某个小孩来来回回盯着这个巧克力看了八次，我可不忍心他吃不到这个。”
　　少年的脸骤然爆红。
　　也不知是耳畔有人说话敏感导致的，还是被戳穿而涌上的羞意。


第52章 同聚阳光孤儿院
　　“我——巧克力的账我来结。”少年掩饰着涌上脸的羞意。
　　宋时城拿着一大盒心形巧克力的手一缩。
　　“乖，这是我给你买的，我付钱。”
　　虞淮抿了抿唇，收银员小姑娘前后两人来回看，眼神中隐隐带着兴奋，看得虞淮都不好意思起来。
　　“那你快点给她扫一下。”虞淮在原地踌躇了两步，略显急促地提起已经结完账的那大袋子零食。
　　宋时城的嘴角微微上扬，小小的举动竟然能让少年丢下冷淡的面具，看到少年局促害羞的模样，真是太意外了。
　　开车离开超市后，宋时城顺着虞淮指的方向将车停在马路旁的停车位里，两人徒步走到孤儿院。
　　今天是周日，通常来说孤儿院的小孩子们这时候会在前院里玩耍，然而今天的孤儿院却十分安静。
　　透过雕花铁珊栏杆，前院空无一人，秋风吹过，种在门口的大树叶子被吹得飘飘浮浮，最终落在干净泥土里。
　　虞淮和宋时城对视一眼，虞淮拿出手机给沈东阳打了个电话。
　　那是他特地买给沈东阳的儿童手表，有通话和定位的功能。
　　“没接。”过了一分钟电话自动挂断。
　　宋时城提着装满零食的大袋子站在原地，虞淮绕着铁珊栏走了一圈，孤儿院的后方被建筑挡住了，看不到任何东西。
　　因为昨天已经告知过沈东阳今天要来的消息，按照常理这时候沈东阳应该蹦蹦跳跳地在这里等他才对。
　　突然一下子院子里看不见一个小孩，虞淮的心里升起一阵恐慌。
　　他略有些手忙脚乱地打开沈东阳的位置共享，看了下沈东阳的方位，定位的地点是阳光孤儿院，也就是说沈东阳还在里头，虞淮不禁松了口气。
　　阳光孤儿院这段时间似乎一直在翻新，附近的水泥石砖随处可见，虞淮找了个大大的石板砖过来，往孤儿院的门锁上砸，吭吭吭一下又一下。
　　然而已经生锈的门锁不是用蛮力就能砸开的，需要技巧。
　　这活往常都是沈东阳负责，他砸了几下还是不得要领。
　　“我来吧。”宋时城道。
　　“你会？”
　　宋时城轻轻一笑：“你忘了？咱们学校后面的废旧铁门就是被我弄开的。”
　　虞淮听罢，给宋时城让位。
　　“不过我先声明啊，我可不是无缘无故在学校干坏事的，咱学校的废铁门那被拆掉重修之前，每天早上都会有学生为了走捷径，从那翻进来。想要翻过铁门必须跨过顶端的防护尖刺，万一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开肠破肚的下场。要不是我机灵，学校还不重视这个问题呢。”
　　宋时城边哔哔边利索地开了门。
　　“你确定我们这样进去不会出事？”
　　虞淮看了眼已经大摇大摆进去的高大男生，嘴唇翕动，轻轻吐出几个字。
　　“不知道。”
　　就在这时，前方建筑的走廊里突然传来声响。
　　虞淮眼疾手快地将宋时城拉了出来，然后将门‘咔哒’一声关上。
　　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从里头冒了出来，打头那个蹦得最高的孩子王就是沈东阳，虞淮松了口气，开了铁门走进去。
　　“淮哥！！”沈东阳宛如威力极强的小炮仗一般，冲到虞淮的怀里。
　　小孩子长得快，尤其是快进入青春期的小孩子，个子窜得飞快，沈东阳一个冲刺，差点让虞淮重心不稳，往后栽，幸好宋时城反应灵敏扶了一把。
　　“小孩，小心点。”沈东阳眼里只有他的淮哥，看不见别人。
　　宋时城出声，沈东阳才注意到他。
　　他瞄了一眼宋时城，正要说话的时候，灵敏的耳朵突然听到身后隐约传来声音。
　　沈东阳将虞淮往旁边的树干一拉，小声急切道。
　　“淮哥，今天汤院长在这里。”
　　虞淮轻松愉悦的脸色突然沉下来。
　　“没事，来都来了，我去和她打个招呼。”
　　正说着，虞淮的余光瞄到那道肥胖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他将沈东阳一推，和宋时城对视一眼，然后朝着汤敏来的方向走去。
　　走近一看，还看到一个熟人。
　　徐思宁也看到了虞淮，表情有些惊讶，忽然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幸灾乐祸的情绪一闪而过。
　　虞淮没有理会徐思宁的目光，和宋时城一起走到汤敏面前。
　　汤敏一身朴素，如果不是虞淮前世见过汤敏打扮地光鲜亮丽的贵妇模样，恐怕会以为汤敏就是一个生活节俭、善良热心的普通院长。
　　现在看来，哪有生活简朴节俭的人会胖成这副模样，这不是中年发福，而是纯粹的肥胖超标。
　　虞淮当年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是院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孩子，虽然汤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虞淮了，但是从小就给予更多关注的虞淮，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汤敏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和防备，脸上的肥胖纹却挤出了一个称得上‘慈爱’的微笑。
　　“小淮？好长一段时间没见，汤妈妈好想你啊。你说你一离开，就没多回来看过我，是不是高中学业太忙了啊。学习虽然重要，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啊。要是在外面太累了，随时回来。”
　　虞淮直直凝视着汤敏，好似要将汤敏的伪装扒开一般。
　　他忽然笑道：“谢谢院长关心。我在外面不累，如果您想我的话，以后我会多多回来看你的。”
　　回来？不可能的。
　　除非他傻，把自己送进狼窝。
　　汤敏心想，既然不回来，也别多来这看她了。虞淮和沈晰在孤儿院闹出的事，差点还差点让她坐牢，要不是她找了……找了人，指不定现在在哪个监狱吃牢饭呢。
　　面上却是热情的微笑，轻轻拍了拍虞淮的肩膀。
　　“这是小宁，徐思宁你还记得吧，你们小时候都是我亲手一起带着的。”
　　只是没想到带到一半，一个被领养走了，一个心思聪颖，太不听话。
　　不过看看徐思宁现在的模样，汤敏也就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制住虞淮了，瞧瞧虞淮现在这模样身段，上面的人物肯定喜欢得不得了，不够可惜了，这十几年来最好的苗子从她手上溜走了。
　　至于徐思宁，小时候嫩嫩的，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谁知道长大后完全没按小时候的形势长，现在虽然长得也算眉清目秀那一拨，但是站在虞淮身边一比，徐思宁的长相用泯然众人矣比喻也不为过。
　　“汤妈妈不用给我们介绍，我们都记得呢。高中在一个学校读的，上学的时候经常碰面。”徐思宁笑眯眯道。
　　“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和小淮是同一所高中的。早知道请你和小淮两个人一起来给孩子们搞个演讲，小淮这孩子从小成绩就好，让他来也很合适。”
　　徐思宁装出来云淡风轻的表情差点破功。
　　当初汤院长找到他，跟他说给小孩子们开个关于激励读书的动员会的时候，他还以为汤院长认为他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里最特殊、最优秀的，所以才找的他。
　　就在他看到虞淮，得意洋洋自认在汤院长心中，自己才是特别的孩子时，汤院长居然说他没邀请虞淮只是因为她忘了。而不是因为她认为他比虞淮优秀。
　　徐思宁攥了攥拳头，只是一瞬的动作，却被虞淮的目光捕捉到了。
　　虞淮冷淡的面容轻轻扬起一点笑意，看得汤院长更加后悔当年为什么为了能把人卖个好价钱，就没把人弄残废。
　　如果此时的虞淮或聋或哑，她都能保证能狠狠拿捏住他，叫他离不开孤儿院半步。
　　只是现在后悔，为时已晚。
　　“没关系。如果孩子们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给他们上个课。”虞淮瞟了眼徐思宁，语气轻飘道。
　　和徐思宁的在意形成鲜明对比。
　　“院长，有您的电话，是……”一个做秘书打扮的年轻人跑到汤敏耳边说了句话。
　　虞淮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手就被宋时城紧紧握住了。
　　“看别的男人看得那么起劲！”宋时城小声抱怨道。
　　汤敏听到年轻男人说的话之后，即从冲跑去接电话，那个年轻男人却没走。
　　视线从虞淮和宋时城交握的双手，转到虞淮脸上。
　　看到虞淮的脸的时候明显怔了怔。
　　“你是虞淮？”
　　年轻男人看起来认识虞淮一般。
　　虞淮点头：“ 你是？”
　　年轻男人一身合身的白衬衣黑裤，看汤敏的态度，应该挺信任眼前的年轻男人的。
　　年轻男人笑了笑：“我叫楚溶，是汤院长新招的助手，也是在这个孤儿院长大的。”
　　虞淮愣了下，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他好像没有见过，但看他外表，岁数估计还轻，既然同是在这长大，没印象不应该啊。
　　“你不认识我正常，我长你六岁，进这里进得晚，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去其它地方住了几年，后来高中毕业就去读大学了，没见过正常。正好现在工作不好找，汤院长这里忙不过来，我过来帮帮忙，还能领一点工资。”
　　“那你怎么认识我——”虞淮还没说出口的话被楚溶稍高的声音打断。
　　“对了，我这里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你跟我来。”
　　虞淮看了眼不知卖什么把戏的楚溶，和宋时城使了个眼色，然后跟着楚溶来到一个杂货间里。
　　“哪里需要我帮忙？”虞淮问。


第53章 楚溶｜试探｜讽刺
　　杂货间里各种零碎的东西随处摆放，充斥着乱七八糟的例如儿童绘本、书本、蜡笔之类的杂物。
　　或新或旧，好像是都是社会上的爱心人士捐赠的。
　　虞淮随意拿起一本还算新的童话绘本。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帮我一起把这些东西打包起来就行。”楚溶瞥了眼虞淮手里的绘本，“现在咱们院里的条件比以前好了，有资金去给孩子们买新东西，这些旧点的就准备捐给山区了。”
　　虞淮将书放下，利落将同规格的书本摞成一沓，拿起身侧的编丝带，剪刀将编丝带剪成合适的长度，然后将带子穿过书本交叉打了个十字绑起来。
　　简单打包好几摞书后，虞淮的动作顿了顿，瞄了眼杂货间门口，轻声道。
　　“你就找我帮这忙？”
　　如果只是打包东西的话，孤儿院的孩子们都非常熟练，没必要特地把他叫来。
　　楚溶蹲在地上给书分门别类地摞好，听见虞淮的问话，动作没有停顿，也没转头起身，随意往柜子一指，发牢骚似的说道。
　　“对啊，是不是很简单。这活儿本来可以让孩子来干，但是我看他们上了一星期的课挺辛苦，正好这里的活计也不多，索性直接帮一手，让他们好好享受周末。——诶，你帮我看看那个墨绿色木柜里是不是还有几本童话故事书，我记得昨天整理的时候还看到放桌上来着，今儿就找不着了。”
　　虞淮若有所思，听着楚溶的话走到身后的木柜前，打开木柜。
　　“有，在这呢。”楚溶要找的童话故事书正整齐地在柜面上摆着。
　　虞淮伸手正要将它们拿出来，忽然咯噔一声，故事书后面放在的东西好像掉在柜子里了。
　　见状，虞淮将书拿了出来，没有了书本的阻挡，刚才发出声响的物品收入眼帘。
　　“这是——”
　　虞淮将东西拿出来，捏着眼前这块极其熟悉的智能手表，掏出手机，试了试远程操控。
　　智能手表的屏幕果然亮了起来。
　　虞淮的目光转向楚溶，此时楚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望见虞淮手里拿着的东西，笑着解释道：“那东西是从东阳那小子被子里搜出来的，话说，他那么亲近你，你知不知道他这东西从哪儿搞来的？昨天晚上巡夜的时候问他，他还死活不说。要是通过不正当途径获得的，被汤院长发现处罚肯定少不了。”
　　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两人下意识噤声。
　　“虞淮，汤院长找你，说想和你聊两句。”
　　徐思宁出现在杂物间门口，看了眼满地的破旧的东西，撇撇嘴后退至门外。
　　虞淮的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一抹情绪，朝徐思宁说道。
　　“马上。”
　　虞淮将智能手表塞入口袋里，路过楚溶的时候低声说了句。
　　“谢谢。”
　　他也没想到汤敏居然能做到这点，让人搜查孩子的生活起居。
　　汤敏本来就对和沈晰关系亲密的人有所戒备，对沈晰的弟弟沈东阳更是眼不见为净，幸好东西不是被汤敏亲眼看见的，不然她怕是会趁沈东阳年纪小，孤苦无依，凭这个东西给沈东阳捏造一个罪名，趁他不注意直接将沈东阳送进少管所。
　　到时等他发现，再把人拉出来，恐怕沈东阳难免从周围还未改造好的坏孩子身上学一些不好行为。
　　虞淮的心里感到一阵后怕，口袋中的东西捏得紧紧的。
　　要是沈东阳有什么三长两短，他都不知道死后怎么面对沈晰了。
　　沈东阳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长成一个阳光开朗的大人才行。
　　至于楚溶，虞淮也分不清他到底站在什么阵营。
　　归根结底他是汤敏的助手，或许对沈东阳的好意只是对同是无父无母的孩子的垂怜。
　　徐思宁在前面带路，虞淮无谓地跟在他身后，透过泛青的玻璃窗看着院子里孩子们欢快地在草地上奔跑玩耍，宋时城和沈东阳一块儿蹲在大树底下，好像在观察着蚂蚁搬家的行径，嘴巴不停地在那叭叭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快走到汤敏办公室的时候，前头的徐思宁突然停了下来。
　　“你和宋时城在交往？”徐思宁忽然张嘴问道。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笃定。
　　虞淮秀气的眉尾巴扬了扬。
　　“你觉得呢？”
　　对上虞淮漫不经心的回话，徐思宁犹如一拳打到棉花上，他哼了一声，然后鄙夷中带着不屑道。
　　“你们的照片在网上都传遍了。你和宋时城在外面约会，还在学校里伤风败俗地动手动脚，你跟他又同进同出的，和他没猫腻谁信。”
　　“你说是就是喽，怎么想随你。”虞淮面无表情的冷淡面孔，忽然勾出一抹不在意的随心微笑。
　　徐思宁最看不得虞淮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这副淡然的模样，好似天塌下来都不能影响到他。
　　“我可不认为你们两个是在交往。”
　　虞淮的脚步停了下来，靠在窗台上，摆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柔软的密发有段时间没修剪，已经长到眉毛上方，轻轻柔顺地贴着额头，给人一种少年极乖极乖的错觉。
　　然而，面上的表情管理绝不会让人觉得眼前的少年是个被人好拿捏的乖小孩，冷淡如同一湖清水的眼眸，细看之下有清透凌厉的目光掠过。
　　少年美貌的攻击，让徐思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嫉妒。
　　“我告诉你，像宋时城这样的富二代，对你好也只是和你玩玩而已，他们身边围着的人多着呢，一招手就能贴上来无数人。交往？呵。他可能不止对你说过这句话，或许和你甜言蜜语完的第二天就转头和别人说这句话。我打暑假工的地方你知道吧，去那里玩的人，说一晚投掷千金不为过，那些有钱人身边的人从来都是来一次换一次，就是图个新鲜。你以为你有多特殊，让人家对你另眼相待。”
　　虞淮极轻极轻的笑了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徐思宁这话前生也对他说过。
　　同样的话，同样的嘲讽，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百年老店，味道从未改变。
　　徐思宁说完，看着虞淮的反应，却看到虞淮表情没有任何动摇。
　　“说完了？”
　　徐思宁不甘心：“你以为他真是真心对你？死了这条心吧，等他把你玩腻了，你就被抛弃了。”
　　虞淮瞟了徐思宁一眼，轻飘飘道：“不劳你操心。”
　　说罢，虞淮向汤敏办公室走去。
　　徐思宁在背后道：“你是不是贪他的钱才和他在一起的，哼！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周扬深追你两年你都没答应，是是因为他家不够有钱，你看不上啊。”
　　他已经和周扬深开始拍拖了，所以非常期望虞淮和周扬深在一起。
　　不仅因为宋时城的条件比周扬深好了一倍不止，更是因为他想看看虞淮和周扬深交往之后，发现周扬深在两人交往之前就已经和他有了关系，虞淮将会是怎样的反应。
　　徐思宁要虞淮尝尝失去的滋味。
　　徐思宁一番连嘲带讽的话成功阻止了虞淮的脚步，虞淮转过身来。
　　“对啊，我就是图他有钱、图他长得帅，你有意见？我看你比我还喜欢这样有钱有颜的，既然你觉得宋时城是玩我，那不如我把他介绍给你，看看他是搭理从未接触更新鲜的你，还是身为他对象的我。”虞淮将原话还给徐思宁。
　　虞淮说完，徐思宁的目光突然投向他的身后。
　　“宋——”徐思宁瞥了眼虞淮，欲言又止，脸上露出窃喜的表情。
　　刚刚虞淮说话的时候，宋时城就已经从楼梯上来了，他就是特意不出声。
　　宋时城不知上哪儿玩泥去了，身上的衣服糊满了泥巴。
　　虞淮倏地转身，看到宋时城，脸上的神情微变。
　　“你怎么上来了？”虞淮问。
　　宋时城走到虞淮的身边，瞟了眼乐祸幸灾的徐思宁，然后看了眼淡定中略带些微忐忑的少年，忽然伸出手揽着他的肩膀，笑出声道。
　　“我不这时候上来，怎么听得到你对我深情告白呢。”宋时城凝视着少年宛如浸了桃花汁的美丽眼眸。
　　“小淮，我真的好感动！”
　　虞淮还在想他刚有说什么表白的话吗，却听宋时城一本正经道。
　　“看来我以后得好好保养早上抹面霜，尽量保持这张帅脸。还得更努力赚钱，这样你就能越来越喜欢我了。”
　　虞淮推了推捂住他脸颊两侧的大手，看了眼宋时城此时的模样，看来对他刚才说的话是真没什么意见。
　　徐思宁感觉丢人又丢面，趁着两人肉麻的功夫正想走，虞淮却快速地叫住了他。
　　“暑假兼职来的钱都花出去了？”
　　徐思宁的表情惊慌了一瞬，又恢复如初。
　　“什么花出去了，我自己赚的钱花了关你何事。”
　　一直盯着徐思宁面孔的虞淮听罢，眉头扬了扬。
　　“那就是花了。”
　　徐思宁气急败坏瞪了虞淮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懒得和你掰扯。”
　　说完看了眼宋时城，踏下楼梯快速离去。
　　虞淮看着宋时城道：“就是他。”
　　虞淮又道：“这事你先别帮我处理，我有想法。”
　　宋时城点头应了：“我们回去吗？”
　　已经正中午，到吃饭的点。
　　虞淮看了眼时间，和宋时城道。
　　“你还得等我一会儿，我和汤院长说几句话就出来。要是等不及就去楼下看看小孩子们吧。”
　　虞淮敲了敲汤敏办公室的门，见宋时城还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怎么了？”
　　宋时城难以言说，终究道：“我还是在这等你。我可不想和他们在楼下玩跳泥坑。”
　　虞淮这才意识到此时宋时城身上的泥巴从哪里来的。
　　“小阳拉你去玩了？”少年忍俊不禁。
　　宋时城点点头，状似抱怨：“你说你弟都多大了，还学动画片里那只会说话的猪。学猪跳跳泥坑就算了，他们几个小屁孩边跳还要边叫什么恐龙恐龙。”
　　想到刚才沈东阳逼喊恐龙的激动模样，宋时城只觉牙齿一酸。
　　“太弱智了！”


第54章 吃醋
　　“那行，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说几句就出——”
　　话没说完，就见沈东阳啪嗒啪嗒从楼梯跑了上来。
　　虞淮给了宋时城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然后打开院长室的门开了进去。
　　宋时城看见沈东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沈东阳是个很皮实且鬼点子极多的孩子，这一点从刚才的相处中宋时城已经意识到了。
　　想他长到现在从来只有别人怕他的份，没想到现在栽在这小崽子手里了。
　　“时城哥——”
　　“你别过来！”宋时城做出一个抗拒的手势，“瞧你这一身脏的，我可不和你瞎混，不然待会儿你淮哥出来嫌弃我。”
　　沈东阳的眼珠子机灵地一转，单手快速将宋时城的手腕拉住。
　　“怕什么，淮哥以前也很喜欢和我们这样玩的。走嘛，我们下楼再玩一会儿，淮哥陪不了我，你陪我好不好。”
　　沈东阳连拖带拽地将不情愿的宋时城拉下了楼。
　　“先说好啊，我就站这里看看，不玩泥。”宋时城抱着手臂道。
　　“时城哥，看招！”沈东阳站在小孩子刚踩好的泥坑旁，手掌合并往中间一手，哗地一下将泥水往宋时城身上泼去。
　　宋时城对沈东阳没多大防备心，没想到他这么淘气，猝不及防被弄了半身泥水，他也气笑了。
　　大步一迈，毫不客气地制住沈东阳作恶的双手，在泥坑旁蹲下身，掬一捧泥水往他身上弄。
　　沈东阳奋力挣扎，但成年男性的力量比一个毛未长齐的孩子大多了，两人之间的较量结果毋庸置疑。
　　“你放开我！”阳光孤儿院一号孩子王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屈辱的一次压制。
　　宋时城勾唇哼笑：“还要不要故意使坏了？”
　　早在沈东阳鬼头鬼脑在他身上打主意时，宋时城就发现了。
　　这熊孩子，不教训不行。
　　沈东阳长得黝黑皮实，实际上身上没多少肉，一只细竹竿一样的手臂在成年男性的牵制下丝毫动弹不得，白费的挣扎让他的手臂多出了一道捏出来的红痕。
　　沈东阳试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挣脱不了，直接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力量压制。
　　“嗯？还使不使坏了？”宋时城悠然问道。
　　沈东阳却是狠狠哼了声，低垂着脑袋依旧没放弃挣脱。
　　宋时城挑了挑眉，手上加了点力气。
　　“问你话呢，哑巴了？”
　　谁知，眼皮子底下这个没到变声期的小孩突然声音尖锐的说道。
　　“你放开我！讨厌鬼！”
　　宋时城一愣，低头一看。
　　小崽子的眼圈居然红了。
　　“诶诶诶，我说你男子汉大丈夫，别说哭就哭啊。”宋时城连忙放开小竹竿的手。
　　沈东阳的头狠狠往边上一撇，一点都不想搭理宋时城。
　　“不是吧，这么玩不起啊。你往我身上泼泥水，我都还没委屈呢。”宋时城左右看了看，只有一群小鬼头往这边偷望，顿时松了口气。
　　幸好小淮没看见这幅场景，为今之计得赶在小淮下来之前，把沈东阳哄好。
　　宋时城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我讨厌你！我要去告诉淮哥你欺负我！”
　　沈东阳脚步一动，就被宋时城拉住了。
　　“不要恶人先告状啊。不然让你淮哥下来听听那些小鬼头亲眼所见的事情，看看到底谁欺负谁啊。”宋时城扯住沈东阳的衣角，就是不让他走。
　　开玩笑，看小淮对这小子的态度那么好，跟对亲生儿子一样嘘寒问暖，沈东阳要真说些什么，回家他少不了被一顿家庭教育的。
　　现在放沈东阳闹，完全吃力不讨好。
　　“哦对，我忘了这群小朋友都是跟着你混的。”宋时城瞥了眼有恃无恐的小崽子。
　　“这样，谁待会儿给我作证，证明我没有对你们大哥动手。事成之后，我马上去超市给你们买零食作为感谢，一人一大袋！”
　　原本当做看戏，在观望的小孩子们眼睛顿时放光。
　　领头答应的是个年岁和沈东阳差不多的孩子，他瞄了眼虎视眈眈的沈东阳，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我、我给你作证，你没欺负东阳。”
　　沈东阳看着那孩子的目光顿时冒出火来，万万没想到他最忠实的二弟居然为了一袋零食背叛他。
　　“孙二柱！”
　　被指名道姓的那个缩了缩脖子，哆哆嗦嗦道。
　　“老老大，等我拿到零食，我分你一半。”
　　其他孩子其实早就心动了，只不过迫于沈东阳的压势，没敢说话。
　　现在有了带了头，纷纷举起了手，跟报名似的，很是积极。
　　“我、我也可以作证，东阳哥哥没有欺负你。”
　　“我也可、可以。”
　　沈东阳：“……”
　　宋时城好整以暇地瞥了眼双眸冒火的沈东阳。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我要把你们从我的小弟名单中除名！”
　　沈东阳气得冒烟，那群小毛孩子还道。
　　“东阳哥哥别生气，我们会把好吃的分给你，你不是最喜欢吃零食了吗，吃了就不生气了。”
　　沈东阳：“哼！我才不要你们假好心，为了一点吃的就能背叛我，你们不配和我当朋友了！”
　　就在那群小毛孩一无所措的时候，虞淮下来了。
　　宋时城还没说话呢，一群小崽子就围了上去。
　　成群的鸟雀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虞淮被围在中央，懵懵地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人群外的宋时城看着沈东阳得意一笑。
　　“你看吧，还是我厉害。你那点小伎俩还嫩了点。”
　　这时，虞淮走了过来。
　　沈东阳盯着虞淮的脸，忽然扁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宋时城急忙往旁边挪了两步，和沈东阳拉开距离。
　　“我真没怎么他。”宋时城对虞淮说道。
　　虞淮对宋时城使了个眼色：“你答应了他们什么，先去做吧。小阳这里我处理。”
　　宋时城见虞淮没有误会，望了眼那群眼巴巴的小崽子们。
　　“哥哥这就给你们买吃的去啊。”
　　虞淮给沈东阳擦了擦泪，或许是看到虞淮的缘故，眼泪哗啦啦地流到停不下来。
　　虞淮将沈东阳拉到一旁，轻声道。
　　“哭什么，难道弟弟妹妹们冤枉你了？”
　　沈东阳双眼红通通的哽咽了下，摇摇头。
　　“那为什么这么委屈？”
　　“我怕淮哥不喜欢我了。”
　　虞淮失笑，不明所以道：“怎么这么说，时城哥哥和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
　　“没有，是、是我自己想的。”
　　两个人本来坐在排椅上，沈东阳呜咽一下，上半身趴到虞淮腿上，脸埋在虞淮的大腿上，抽抽噎噎道。
　　“我不是有意要冤枉时城哥哥，我是怕他把你抢走。所以想让你多讨厌一下时城哥哥，这样你就不会被抢走了。”
　　虞淮抚|摸着沈东阳刺剌剌的头发，若有所思。
　　“你觉得时城哥哥把我会从你身边抢走？”
　　沈东阳点点头，接着道：“淮哥对他很不一样。”
　　那种不一样沈东阳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以前哥哥在的时候，你对哥哥的感觉和对他的样子很像。楚助手还说你们是情侣关系，像爸爸妈妈一样，以后会组成一个新家庭。我怕淮哥和他组建新的小家庭的时候，就把我忘了。想把他从你身边赶走。”
　　沈东阳的前半句话听得虞淮一怔，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到沈东阳没安全感的话语。虞淮将沈东阳的身子扶正，离开椅子蹲下|身，正视他的眼睛，非常正经且严肃地说道。
　　“我永远不会抛弃小阳，无论放弃谁，都不会放弃你。”
　　沈东阳坚韧清澈的眸子凝视着眼前这个和他保证的漂亮少年。
　　他郑重地点点头，忽然小手握住虞淮的手掌。
　　“淮哥，你不要给别人当老婆了。等、等我长大，我娶你好不好？以前哥哥和你约定，要娶你的。现在哥哥不在了，哥哥的承诺就由我履行。你等我几年，我一定会努力读书，赚大钱，给你过上好日子的。”
　　“说什么呢。”虞淮拍了一下沈东阳的头。
　　“我和你哥哥都是玩笑话，哪里当真了。你的小脑袋读书不大够，鬼点子倒是一个接一个。”
　　沈东阳摸了摸被打疼的头，正要辩解，宋时城就两手满满地回来了。
　　院子里的孩子们欢呼着，眼巴巴地凑了上去，正好楚溶在，宋时城就让他帮忙给孩子们分配零食。
　　小孩子的肠胃脆弱，零食还是要控制控制的，不然一下子吃太多，免不了身体不舒服。
　　宋时城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其余几袋全给了楚溶进行分配。
　　“诺！给你的。”
　　沈东阳别别扭扭地抬起头。
　　“给你你就接着。”
　　“我、淮哥已经给了我一袋了。”沈东阳目光不受控制地在零食袋字外头打了一圈转，还是倔强道。
　　“那是你淮哥给你的，这是我给你的，性质不一样。”
　　虞淮拍了拍沈东阳的手背：“接着吧，买的都是你喜欢的。”
　　沈东阳这才将东西抱了过来，还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有礼貌。”宋时城不顾沈东阳的敌视，狠狠rua了他的头。


第55章 邀约｜星探挖掘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已经结束《星光宝藏》录制的钱海重新抄起了老本行开始街头卖艺。
　　虞淮站在后头给钱海打架子鼓，不由佩服钱海的韧性。
　　钱海上完一通节目，明面上可谓是人气大涨，参加节目的一段时间，让营销号们不知完成了多少KPI。实际上，那些人气都是虚势，因为陈年旧事的原因，钱海上了《星光宝藏》反而吸纳了不少黑粉，虽然在大众视野中出现了，然而因为身上的黑料都有实在的证据石锤，下了节目之后硬是没有接到一个能看的通告。
　　不过现在的钱海的情况和之前还是有差别的，就四周一看，围观看热闹的群众多了，把原来每天都来听的忠实听众都不知挤到了哪儿去。
　　“钱叔，擦擦汗。”虞淮将一条汗巾递给钱海。
　　初冬的天气，露在外头的肢体已经能感受到寒冬将至的气息，钱海穿着一件薄薄的米色长袖，前胸后背和脸颊依然流了不少汗，可见他现在的表演状态比以前紧张。
　　钱海拿着汗巾随意擦了擦：“怎么样，坚持得住吗？”
　　虞淮手上的鼓槌随手在架子鼓上敲了几下。
　　态度十分明显。
　　“您说呢。”
　　钱海放松一笑：“行，叔记住你的好意了。”
　　虞淮不是不知道他帮前海的这些日子频频被钱海连带着骂上热搜，但是他乐意。
　　在虞淮看来，现在帮助低谷期的钱海，就像在解救当初孤立无援的自己一般。
　　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在热搜和带着hot字样的论坛帖子里，都是诸如一下的言论。
　　[我低估了钱大海的脸皮，上个节目被骂成这样，还敢在外头丢人现眼，佩服！！]
　　[今天特地赶去宁市的龙湖广场看热闹，表演的怎么样不提，现场乱成一锅粥人挤人的，严重扰乱公共秩序了吧，希望城管出面管管。]
　　[视频右角的小帅哥微博上看过好几次了，十分怀疑是不是故意跟着炒热度的，脸长得是好，不过我真的不喜欢营销咖，还是爱我家轩哥，低调有内涵。]
　　[我真的好奇那个不要脸大叔旁边的奶帅小哥是不是星棋的新人啊，长得好可，但是如果和大叔关系好的话，我就粉不起来了，毕竟物以类聚。]
　　[你们都别提那个穿墨色兜帽卫衣的小哥了，之前就看他和钱海好着呢，很亲密的朋友关系，有想法的谨慎，不然一脚一个雷。]
　　[（顶锅盖）偷偷说一句，我觉得钱海实力真的很好啊，《星光宝藏》24小时全天全程直播还能造假的吗，当年的钱海实力不及今天，但是也没有必要去抄袭偷窃别人的东西吧。]
　　最后一条评论，虞淮当时看到还愣了愣。
　　没想到还真的有愿意相信钱海的人，而且那条小心翼翼的评论还有好几百赞，看来不是所有人在钱海被全网黑的情况下盲目跟从，还是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眼睛亲眼去看。
　　不过看完这条评论也就一会儿工夫，评论区就被恶意占领了，条条回复都刷着钱海买水军，又过了片刻，层主删掉了那条评论。
　　中场休息了一会儿，两人来了几首配合度极高的high曲，最后在广场人越聚越多的时候，宣布了结束。
　　这边钱海刚结束表演，还没收拾乐器，两个人便走了过来。
　　虞淮瞟了一眼那两人，一个抬着摄影机，一个拿着话筒，像是上来采访的。
　　果不其然，那个捏着话筒的人上来便道。
　　“您好，钱海先生。我是桃子有话说的记者，这是我的名片。”
　　来人将自己的名片递上去。
　　“你好。”钱海接过名片，目光转向虞淮。
　　虞淮会意，小声和他道。
　　“他们的节目做得还不错，在年轻人群体中受众很广。”
　　钱海点点头：“你们……要采访我？”
　　钱海和虞淮说着悄悄话，记者的摄像见状，视线都不由转到虞淮身上。
　　直到钱海问了第二遍，两人炙热的目光才移开。
　　“你们要采访我？”钱海再一次问道。
　　桃子有话说的记者到底有着专业素养，霎时从少年给予的直面冲击感中回神，意识到刚才的失态行为，不由感到抱歉。
　　“是、是的。我们在这里蹲了您好几次，但是您在这表演的时间不定，前面几次我们都错过了。这次看到有人在微博上直播您表演的现场，我们立刻从公司赶过来的。”
　　钱海点点头：“那行，你们想要怎么采访。”
　　“就这行吗，我们的灯光师马上过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有打光的话，摄影机里的画面就是黑黢黢的。
　　这边，虞淮的手机响了。
　　是宋时城打来的。
　　他说广场这边人太多了，把车停在附近的地下停车场，走路过来找他。
　　虞淮和宋时城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没过十秒，电话又打过来。
　　“改变主意了？要我过去找你么。”虞淮以为是宋时城。
　　谁料，电话那头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她好似还很疑惑虞淮说的话，啊了一声。
　　虞淮也意识到说错话了，拿下手机看了眼手机号，没有备注。
　　好在电话的那头的人已经反应过来。
　　“您还，是虞淮虞小先生吗？”
　　“你是？”虞淮反问。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瑞源娱乐的人，之前留过您的联系方式的。”
　　虞淮脑海中的记忆翻了翻，是有这么一个人。
　　提起瑞源，虞淮的第一反应就是：“你们换老板了？”
　　“你怎么知道？”电话那头的语气带着惊讶。
　　虞淮这才意识到不小心把心里话讲了出来，他解释道。
　　“没有，我瞎猜的，上次你不是说过吗。”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的，我这次联系您是我们老板授意的，他想约您明天见个面，您的曲子他听过了，他非常欣赏您，想和您单独探讨一下相关的事务。”
　　“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们没有想过之前我投稿的那首曲子的版权已经卖出去了吗？”虞淮问道。
　　电话那头发出可惜的声音。
　　“卖出去了啊，我们老板很喜欢您那首歌的。”随即又振作起来，“这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老板看中您的才能，他说就算您把那一首卖了，还能再写出千千万万首。您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老板说想约您吃顿饭。”
　　虞淮正要答应，忽然想起明天周一，而自己还是个正在读书的高中生，于是道。
　　“明天我上学，要不等周末吧。”
　　“这样啊，那您稍等一下，我问下我们舒总。”电话那头静音了一瞬，过了片刻道。
　　“您明天晚上需要上自习之类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舒总可以约您吃夜宵。”
　　夜宵都来了，虞淮算是意识到这位小舒总和之前那位舒总不同的地方了。
　　工作起来不要太拼啊。
　　“要不我晚上请个假吧，明天晚上七点怎么样？”虞淮道。
　　人家坚持到这份上，虞淮也没有在瑞源碰了次壁就让人为难的道理。
　　冤有头债有主嘛。
　　“行，我这就去报告舒总。”
　　挂了电话，宋时城微信给他发语音，已经快过来了。
　　虞淮看了看周边的情况，或许钱海正在接受采访，四周的人虽然散了一些，但是依旧拥挤。
　　“你在广场东边那堵石墙旁边等我，我出去找你。”虞淮给宋时城回语音。
　　钱海那边正忙着，虞淮直接跟他比了个手势，告知自己先走。
　　“等等！诶，前面的小帅哥等等！”
　　虞淮正在人群中穿过，估计因为面貌太好看，旁边的人都不好意思挤他。
　　这可苦了在后头直追的中年男子，硬生生凭借微胖的身躯闯出一条路来。
　　“小帅哥小帅哥！！”
　　虞淮在前头走着，只觉得身后的叫声越来越凄惨，不由转头看去。
　　“我就是叫你，你呼！你等等我。”
　　刚转过头，那男子眼睛就是一亮，大声喊道。
　　虞淮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叫我？”
　　男子总算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站在虞淮面前。
　　虞淮借着路灯看了眼男子，居然是个老熟人。
　　“封哥？”
　　被叫哥的封鸣愣了愣，而后笑着道。
　　“担不住，担不住。”他现在就是个满街跑的星探，实在担不住这声哥。
　　“你认识我？”封鸣问道。
　　虞淮点点头，前生他和封鸣打过交道，那时候的封鸣已经是徐思宁的经纪人，不过后来徐思宁刚大火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就辞职了。
　　“也对，你和海哥关系看起来不错，海哥他……是不是在你面前经常提起我？”封鸣斟酌了一下道。
　　虞淮一怔，封鸣和钱海还有关系？
　　只听封鸣接着道：“想当年我还是海哥经纪人的时候，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职场新人，都是海哥手把手帮着我的，只可惜后来造化弄人……”
　　封鸣啧了声，然后从兜里掏出名片。
　　“给，如果你有想法当明星的话，可以联系我。”
　　虞淮看了眼名片，Parier封鸣。
　　看了眼熟悉的公司名称，虞淮静默了片刻，然后将名片手下，开玩笑似的说道：“如果封哥换个公司，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


第56章 封鸣的属性
　　据他所知，封鸣如今所在的公司Parier实际上是个徒有其表的皮包公司，整个公司主要靠公司招进来练习生的高昂培训费维持运营。
　　而且Parier的其他部门形同虚设，整个公司相当于只有星探真正在工作。
　　他们满大街的搜寻容貌身段出挑的俊男美女，花言巧语迷惑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们，给他们描绘一个又一个美好宏图。
　　广撒网，愿者上钩。
　　总有那么几个傻白甜将这些话奉为真理，然后让家里掏钱叫上美其名曰的报名费、培训费；交不上的呢，就签合同，欠着公司钱，等出道赚钱抵给公司。
　　当然也有中途幡然醒悟的想要离开公司。
　　不过对不起，要离开，请将拖欠公司的培训费交一下，违约金更不能少。
　　没钱？要不某个膀大腰粗人物的床上见，要不法院见。
　　Parier公司是个什么情况，封鸣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
　　徐思宁当年和Parier解约时，几乎将赚来的半个身家都叫了出去才得以脱身，巨额的违约金直接让半死不活的Parier赢得盆满钵满，几年后更是摇身一变成了上市公司。
　　封鸣又是钱海的前经纪人，能带着毫无愧疚的心坑人，当年钱海落得那样的处境，是不是也有他一份？
　　虞淮不禁怀疑。
　　封鸣哪里听不出虞淮的言外之意，只是颇意外的看了虞淮一眼。
　　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崽子，居然对这些都清楚。
　　封鸣事先调查过虞淮，高三学生、孤儿、性格冷淡、学习成绩优异、音乐方面才赋过人，这些是他对虞淮的基本印象。
　　他以为像这样的孩子，更愿意埋首在自己的世界里，加上社会经验薄弱，应该是一副青涩内敛的性子。
　　然而，说话间封鸣就感受到眼前的少年和他自以为了解的少年大大不同，分明了解到的那些特征从少年身上都能看出来。但是特征组合之后，和幻想中的又有着极大不同。
　　封鸣认为的虞淮应该是个才华横溢但不善言辞的孩子，而现在虞淮给他的感觉的更像是一个长着幼稚面孔却给人分外成熟的真正成年人，而且是经过摸爬滚打后，不显圆滑，也不觉棱角的成年人。
　　对话间没有被人选中的受宠若惊和诚惶诚恐，与此同时也不是毫不在乎或者假装淡定却窃喜的姿态。
　　虞淮注视着封鸣，眼底的情绪稍变。
　　如果封鸣和钱海有过不好的瓜葛，他也没必要多做接触。
　　能力出众的人不是没有，他不是非得要封鸣一人。
　　封鸣被虞淮忽然隐藏着敌意的表情吓一跳，好不容易挖到一颗明珠，他可不能就此错过。
　　“是、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可能的确不符合你的预期，但是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这几天我一直在网上看海哥表演的直播，今天到现场感受了一下，我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能保证我进这行以来，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灵气的人，而且你的音乐方面的专业素养完全在及格线之上，外形也非常出挑，要是你有想法，像闻贯轩一样当个双栖乃至三栖艺人，我相信你也可以。 ”
　　既然少年那么说，封鸣也不清楚他到底对Parier又或者对这个圈子了解多深，如果他不说得诚恳点，少年对他恐怕更不信任。
　　“封先生，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同理，这个时候的金子能不能被人看到光芒，不是他能发光就行。”
　　对于普通人而言，平台永远比个人重要。
　　平台成就个人，而优秀的个人对于平台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一朵花凋零了，还有千千万万朵花补上。
　　而虞淮自认只是普通人。
　　封鸣的话当做励志鸡汤文给那些埋在深沼处苦苦挣扎的人喝喝还能激励人心，给人力量。
　　给他？
　　很抱歉，他胃不好。
　　少年不语，眼眸余光瞥见钱海大包小包拎着东西从广场的石像旁穿过，正往这边走。
　　星棋娱乐虽然没有帮钱海找通告，但是基本待遇达到了，车子什么的都配备齐全。
　　钱海把车停在广场外的车位上，每天演出完再开车回去，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比之前骑个小三轮的日子美滋滋多了。
　　少年油盐不进，封鸣对少年的了解程度不由更深一层，耳根不软，心志坚定。
　　像少年这样的人，在遍地奢靡诱惑的圈子里，无疑能让他走得更远，这让他更加想要把少年签到名下。
　　曾经带出一个天王，曾被封为王牌经纪人的他，同样不甘就此沉寂下去。
　　因为当过钱海的经纪人，封鸣在钱海黯然退圈之后，同样受到圈内各大公司的抵制，即使他们明面上不说，但是在一边倒的舆论下，很多人都在背地里暗戳戳说他是钱海的帮凶。还有人认为就算他不清楚，但作为钱海一手带起来的经纪人，钱海的心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至少钱海的剽窃行径一定他默许的。
　　封鸣对这些隐晦的流言不置一词，默默向社保局申请了失业补助金，然后接着找工作。
　　公司的打杂助理、看门前台、甚至包括保洁他可以干，只要能在这个圈子里待着，只要还有一丝希望。
　　封鸣望向虞淮的目光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封鸣问。
　　虞淮准备迈出去的步子一顿，看了眼越走越近的钱海，颔首答应。
　　封鸣问：“你——想不想进这个圈子？”
　　虞淮多看了封鸣一眼，感觉封鸣的神情有些异样。
　　他坦率的点点头。
　　“那就好。”封鸣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
　　他又道：“你可以相信我的职业能力，我可以帮你在圈子里快速站稳脚跟，只要你愿意。”
　　虞淮回答：“封先生，我记得你是个星探。”
　　也只是个星探。
　　挖掘新人是星探的份内之事，但带艺人是经纪人的事，二者的差别不可谓不大。
　　虽然职业不分贵贱，但是在行业内，经纪人的等级默认比星探的等级高。
　　虞淮拿出封鸣刚给放手里，还没捂热的名片挥了挥。
　　提醒封鸣现在的说辞已经越过了他的职能，颇有给他画大饼的嫌疑。
　　“小淮，你怎么还在这，还来帮叔抗一抗琴。”钱海拎着三四个乐器包，正喘得不行，一抬头正好看见了虞淮站在那，于是不见外道。
　　虞淮连忙抛下封鸣，将钱海的电子琴越过铁栏杆搬了过来。
　　“星棋配给您的助理呢？”
　　钱海走过弯弯绕绕栏杆出口，深呼口气，扶着回答：“你婶婶今天身体不舒服，我让他帮我把你婶婶带去医院看一下。”
　　“你和谁聊天呢，聊这么起——”钱海说着，视线不经意扫过转身便走的那人身上。
　　钱海神色一变，那背影——
　　“封鸣！封鸣！！封鸣你给我站住！！”钱海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身旁的长条木椅上，大步走了过去。
　　只见刚才还缠着虞淮的微胖人的脚步似乎肉眼可见地惊慌了，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更是要跑起来。
　　然而，任凭封鸣怎么避，总归已经被钱海认出，钱海上前三两步就把人抓了回来。
　　封鸣微缩脖子被钱海拎衣领，那样子跟提琴包的模样一样一样的。
　　虞淮的眼角抽了抽。
　　“我又不会吃人，你跑什么！”
　　此时钱海的表情，好像就是会吃人，虞淮想。
　　“海哥海哥我错了，你快放开我，我不跑，这么着拎着我，大庭广众的，好丢人。”封鸣赶紧摆摆手，讨饶道。
　　钱海鼻间冷哼一声：“说吧，刚才偷偷摸摸又是想干什么？”
　　封鸣看了虞淮，又看了眼钱海，欲言又止。
　　钱海干脆道：“你海哥我签了新公司，马上就要翻身了，不怕没钱。你也别老是鬼鬼祟祟想法子给塞钱了，等我接通告接到手软，立马就能把你这些年偷偷通过你嫂子接济来的钱还你。”
　　封鸣张大了嘴巴：“海哥，你都知道？”
　　钱海一拍封鸣的脑袋，这个他亲手带出来的后辈，别看平时一副老练精明的样子，实际上对上他还是当年那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样。
　　“我能不知道吗，你和你嫂子都不是会撒谎的人。”
　　一说到这个，钱海又是感动又是来气。
　　有次他在街头半生不死的唱完歌，看了看天气要下雨，提早回家。
　　结果就看见封鸣这小子在他家门口鬼鬼祟祟和他老婆说着什么，边说还边左右到处看，一副生怕被人发现的模样。
　　钱海在原地看了看，还以为是封鸣这小子要挖他墙角呢，结果这想法刚冒头，就见封鸣从怀里掏出一小沓皱皱巴巴的红票子出来，给完钱之后马上跟兔子一样窜走了，尾巴后面被人拿火把追着似的。
　　封鸣道：“我也没给多少。”
　　钱海给他的额头一个嘎嘣脆，然后调侃道。
　　“你现在怎么的，发达了？逮着我老婆拐着弯救济我还不够，还要通过这个小朋友送我的钱？”
　　封鸣立马捂紧了钱包口袋：“那不大可能，我最近也穷。海哥，我就是问问你的朋友有没有意向进娱乐圈，没别的。”


第57章 决定
　　钱海瞥眼虞淮，虞淮点点头。
　　钱海的面容严肃几分，目光在封鸣身上上下逡巡，然后道。
　　“你小子！要不是我如今前途未仆，早就叫你回来给我干活了，哪里轮得到你上街到处挖人。不过——”钱海话锋一转。
　　“小淮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弯路。你想挖人也行，但是可别拿好话框他。”
　　钱海说后半句话时，神情十分认真。
　　他最是知道这个圈子的至高诱惑和极尽肮脏，没有做好准备的人，往往因为极具迷惑性的三两话语踏入这个圈子，然后行差踏错，直至全然沦陷。
　　虞淮没有和他说过要进着个圈子的想法，当然他知道虞淮心中不可能没有想法。
　　然在钱海心中，纵使虞淮在他面前表现的如何成熟，他始终将虞淮当成一个少年人。
　　这个少年人给他指明明路，他更会投桃报李，能力范围之内竭尽全力帮助少年。
　　所以，就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封鸣也不行。
　　“那哪能啊，我跟他说的都是实话。”封鸣些许心虚。
　　其实这也不怪封鸣，虽然画大饼的套路俗，但是它既通用又实用。每年被这些大饼吸引进来的少男少女不知多少，他也只是随大流的试试。
　　封鸣也没打算坑虞淮的，本想着这套路不行，就换一个，谁想就被钱海盯上了。
　　钱海熟稔地瞪了眼封鸣，跟虞淮挥挥手道。
　　“我这有免费劳动力了，你也快回去吧，你的好朋友来找你了。”
　　虞淮应允，和封鸣点头示意之后，迎着走过来的宋时城走去。
　　十月的天气有些冷，宋时城外边套着一件长款墨色风衣，里头的衣服和少年却是情侣款。
　　虞淮迎面过去：“等久了？”
　　刚才说好他到外头等的，结果中途费了点时间，还是让宋时城找过来了。
　　“还好。”
　　宋时城轻轻揽着少年的肩膀，一段时间过去，少年好似长高了些，宋时城用双眼估摸一下，长到他鼻尖，约莫过一米八了。
　　揽着肩膀的双手悄悄滑到腰间环了环，还是瘦，得坚持补充营养。
　　虞淮回去之后想了想，上网搜寻了下封鸣的资料。
　　果然如猜想的一样，当年封鸣作为天王的经纪人，网上还是有好部分网友认识他的，不过与封鸣相关的信息随着钱海落魄之后，也一并湮灭踪迹了。
　　结合钱海的论述，封鸣应该是和钱海一同沉寂下去。
　　虞淮给钱海打了个电话。
　　“钱叔，能跟我讲讲您的前经纪人吗？”
　　钱海似乎不在家里，电话那边依稀听到繁忙的脚步声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你说封鸣啊——”钱海正在星棋娱乐公司里，星棋娱乐的老板储柯约他商谈事情。
　　他找了个无人的茶水间，才接着道。
　　“我可不可以先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虞淮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
　　“进这个圈子单打独斗不可取，我需要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帮我。”
　　钱海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走上这条路的。”
　　如果身边其他人向他寻求建议，不管如何，他一定会劝阻那个人。
　　但如今，想要进圈子的人是虞淮，一个才华横溢、心志坚定的年轻人。
　　虽然钱海坚信少年在圈子里一定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但仍然觉得少年走这条路会走得很辛苦。
　　“钱叔，不管这条路是弯是直，我都会腰杆挺直地走下去。”
　　少年的语气坚定，话语中没有包含丝毫冲动，反而能感受到他的冷静自持。
　　钱海心道，果然不愧是将他从泥淖中拽出来的人，小小年纪就是这般模样。
　　钱海不禁期待，三五年之后的歌坛，不，三五年之后的整个娱乐圈在少年的参与之下，将会变成怎样的场景。
　　他十八岁的时候，好像还是个天天埋头苦读，除了读书其他啥也不会，啥也不知道的书呆子。
　　“封鸣这个人的人品你可以尽管放心，工作能力自是不用提，就他那张嘴就很能说，如果你让他带你，多少可以操心少点……”
　　钱海和虞淮说了很多关于封鸣的事情。
　　“不过你想好没有，封鸣跟过我，你和我在大众之前又有交集。万一有人要拿这件事做文章，你可有的头疼的。”
　　钱海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的未来，如果他现在前途光明，大可让封鸣回到他身边，但是没有如果。
　　所以当虞淮向他打探封鸣消息的时候，钱海一半替封鸣高兴，因为他有强烈的预感，虞淮绝对能在娱乐圈走上高位，到时候封鸣也不必再在小破公司里打杂，跟着虞淮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另一半则是为封鸣可能为虞淮带来的言论担忧。
　　“我知道。”短短三个字，就说明了虞淮已经为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好了准备。
　　-
　　次日周一，虞淮和宋时城换上了校服去上学。
　　虞淮的培训班课程和竞赛结束之后稍微闲了下来，也不知道前段时间是不是受了点影响，虞淮拉着宋时城补习的时候，他居然答应了。
　　每天早上早到学校半小时，先给宋时城讲点基础，午休的时候给宋时城出点题，最后到晚上的时候再将出的题目讲解一下。
　　别说，宋时城的脑袋还是挺聪明的。
　　短短几个星期，虞淮就发现宋时城的进步了。
　　“你完全可以好好听老师讲课。”虞淮对宋时城真诚建议道。
　　一整天的课程，宋时城如果认真听下来，绝对比每天补一两个小时的课程有效。
　　“不行，老师讲的我都听不懂，而且一听就想睡觉。”宋时城耍赖道。
　　虞淮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去，反正宋时城未来的好坏，他操心不着，他只要做好眼前，问心无愧就行。
　　“诺，题目出好了，你趁着午休马上做，课间我给你讲。”虞淮道。
　　“晚上有事情？”宋时城问道。
　　虞淮点头，晚上他和瑞源娱乐的人有约。
　　不出意外，应该没那么早回去。
　　“对， 所以让你快做题，不然赶不上计划。杜老师说下个月学校会组织两次考试，得趁下次考试之前，把书本里的重点都讲到，这样考试之后我才能看见你到底哪里更加薄弱，然后重新制定计划。”
　　虞淮对上宋时城眨巴眨巴的双眼，不由叹了口气。
　　要不是觉得住在宋时城那，对宋时城有所亏欠，仅仅负责伙食没法弥补，他可不想操这个闲心。
　　“我去上个厕所，你快点写。”
　　虞淮出了教室，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厕所里谈论徐思宁。
　　虞淮洗手的动作顿了顿，侧耳细听。
　　“诶你听说没有，就四班的徐思宁。”
　　“听说了听说了，现在学校都传遍了，他也真厉害，听说一把简历投到娱乐公司，人家就让他打电话去面试，一面就面上了还。”
　　“不过我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多好看啊，往年元旦五一也没见他展示过什么才艺，为什么人家就选中了他。”
　　“你管他呢，上完厕所，趁着午休的时间，我就去要签名去，等他出名了，就拿他的签名去卖，赚上一笔不亏哈哈哈。”
　　“诶你说我长得也不比他差，成绩还比他好，要不我也去试试投个简历，看看能不能被选上，要是被选上了，将来我也是大明星。”
　　“你就做梦吧，徐思宁能被看上肯定是因为人家有潜力啊，谁像你那么肤浅。再说长得不好，还可以整。我看就按我们虞校草那样整就不错……”
　　几人上完厕所，讨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虞淮却是若有所思。
　　徐思宁走的路子和上辈子不一样，他分明记得上辈子的徐思宁是在读大学的时候被星探发掘，才接触娱乐圈的。
　　而如今，徐思宁整整提早了两年的步子。
　　说来也巧，虞淮洗完手去了躺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徐思宁。
　　徐思宁一改往日上来就挑衅的套路，仰着下巴，一副用鼻孔看人的姿态。
　　像只昂首的高傲孔雀一般，从虞淮的身旁走过。
　　虞淮的嘴角轻挑，眸中似有暗光闪过。
　　“恭喜你啊，徐思宁。”正当两人要错身走过的时候，虞淮忽然出声道。
　　徐思宁的脚步顿住，转身朝着虞淮露出得意的笑容。
　　“怎么，现在想着巴结我了？我告诉你，没门。”
　　虞淮的目光未变，徐思宁被他含着淡笑的模样看得后背发毛。
　　“你、你要干嘛？”
　　虞淮斜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兜，闻言眉尾微挑。
　　“这里是学校，我能干嘛。就是想和你说一声，圈子里流言能杀人，你欠我的——”虞淮顿了顿，“我会让十倍还回来。”
　　徐思宁微慌，强自镇定：“什么乱七八糟的，虞淮我告诉你，那件事不是干的。说话讲证据，你要是拿不出，就是污蔑。”
　　虞淮脸上绽开微冷的笑容：“那件事，哪件事啊？”
　　徐思宁还以为虞淮说的是他花钱在网上抹黑虞淮的事情。
　　徐思宁这才发现虞淮是在试探他，既然虞淮不清楚真相，他就打死不承认好了，反正这件事除了他没人知道。
　　“——啊，扬深。”徐思宁忽然对着虞淮背后喊道。
　　虞淮听到这名字，眉心下意识一皱。


第58章 舒泽言｜见面
　　周扬深本来和阮文走着呢，半道上听到徐思宁叫他的时候，他还没做什么反应，阮文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看向徐思宁的眼神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不过当他视线一转，瞥见虞淮也在的时候，顿时欣喜起来。
　　没看见深哥的眼睛都要黏在虞淮身上了吗，他倒要看看徐思宁如何应对。
　　最近徐思宁不知道给深哥下了什么阴阳蛊，让深哥特地告诫他不要欺负徐思宁，阮文实在气不过，但是他又不敢捅破那张窗户纸，以追求者的名义明目张胆的阻止深哥。
　　这段时间，眼看徐思宁和深哥越走越近，他还不能也有所作为，可把他气坏了。
　　现在好啦，碰上真正的正主了，看徐思宁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阮文不由后悔，怎么就没早想到还有虞淮这个大杀器。
　　周扬深看到虞淮下意识避开，然而阮文已经先他一步将他拉了过去。
　　周扬深只好硬着头皮和虞淮打招呼，整个过程没有多看徐思宁一眼。
　　阮文得意地瞟了眼徐思宁，见他脸色微变，更开心了。
　　“虞淮。”周扬深略有些怯怯的样子。
　　现在他是明白了虞淮对他的不假辞色，就是明面上的拒绝。
　　周扬深不能否认当初看见虞淮对宋时城那副温暖平和的模样的时候，他的心中妒火中烧，甚至有过极端的想法。
　　然而，等冷静下来，极端负面的想法被压在心底，漫上心脏的全然是心爱之物被人抢夺的痛恨失落感。
　　那边徐思宁被周扬深反应灼痛了双眼，再看他身旁的阮文依旧是高高在上睥睨人间的模样，不知怎的，他脑袋忽然一抽，上前往周扬深脸上亲了一口。
　　果然如预料之中的那样，周扬深反应最激烈，一把将他推开。
　　而阮文则是跟点了引线的炮仗一样，轰然爆炸。
　　徐思宁最后才将目光转向虞淮，虞淮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只是挑了挑眉，还往后稍退了半步，神色中像是全部知晓，了然于胸的淡然。
　　推倒在地的徐思宁脸色扭曲了一瞬，在几人的注视中很快又恢复原样。
　　他站起来，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指甲戳破了手心。
　　“你发什么疯！”周扬深将人推开后，狠狠用手背擦着被亲过的脸颊，像是有脏东西附着上面一般。
　　徐思宁和阮文还没说话，周扬深说完那句话后，就往虞淮的方向冲了过来。
　　就在那短短的一秒内，随着周扬深的靠近，虞淮迅速向后移了几步，和周扬深拉开距离。
　　周扬深心中焦急，但是看到虞淮微皱的眉心，还是硬生生在两步之间的距离站定了。
　　“虞淮，是他趁我不注意亲我的，你也看到了，都是他主动的。我——”
　　虞淮轻飘飘地瞟了眼周扬深：“不用解释，这是你们两个的事。”
　　他也很想看看没有他在中间当升温剂，周扬深和徐思宁之间的感情还会不会如干柴烈火快速升温。
　　一想到前世他们二人因为背着他偷情的刺激感而产生感情，虞淮就忍不住恶心。
　　“胡说！”阮文插话道。
　　“我跟你说，徐思宁不知道缠着深哥缠得多紧，都是深哥任由他缠着，他才会得寸进尺的。”
　　虞淮看了眼阮文，嘴角为不可见的笑意。
　　阮文还真是一派天真呢。
　　不过，这话说得确实一箭双雕。
　　一个告知虞淮，周扬深是个来者不拒的男人，间接让虞淮对周扬深感到失望，从而拉开距离。另一个则是靠着周扬深对虞淮的喜欢找弱点，如果周扬深想要有和虞淮继续发展的可能，必须得和徐思宁划开距离，
　　而短短的一句话，若是不细思，恐怕还难以体会其中的奥妙。
　　阮文到底是天真还是假天真呢。
　　虞淮不耐烦和他们话里话外地小心思，转身便走。
　　眼看周扬深就要追上，徐思宁心一狠，看起来是对着阮文说话，实际上不止说给他一个听。
　　“扬深，难道你忘了我们的那晚吗？”
　　徐思宁的话成功让周扬深的身体顿住，虞淮听罢也是停下脚步。徐思宁有一出免费的戏给他看，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周扬深听完更是脸色巨变，阮文也察觉出徐思宁说出的话语中暗藏着大信息。
　　于是追问：“什么那晚，你把深哥怎么了？”
　　周扬深刚才有多希望虞淮留下来听他说几句，现在就有多希望虞淮走。
　　“你又胡说什么！”周扬深色厉内荏说道。
　　看向徐思宁的眼中暗含威胁。
　　徐思宁却是不怕，他忍了那么久，忍着虞淮的蔑视无视，忍着阮文的冷嘲热讽和时不时令人屈辱的小动作，他忍不下去了。
　　明明他都将自己奉献给周扬深了，周扬深为什么还是一颗心挂在虞淮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的竹马阮文处处呵护。
　　凭什么，他到底哪里不如人了。
　　阮文更是沉着脸，声音尖锐道。
　　“你说话啊，你到底背着我对深哥做了什么？！”
　　徐思宁不说话，看着周扬深从镇定到惊慌，不由笑了。
　　他对着周扬深道：“瞧啊，你辛辛苦苦追了那么久的人，听到我们暧昧的话都这么淡定，追了两年多依旧心心念念，值得吗？哦，我忘了，人家早就有男朋友了，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除了学习，其他样样比你优秀，所以他当然对你漠不关心了。”
　　周扬深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青，连阮文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他瞪了眼徐思宁。
　　“深哥，你在我眼中是最好——”
　　周扬深的视线牢牢定在虞淮身上，嘴唇翕动。
　　“你也是这样想的？”
　　这话分明是问虞淮，却见徐思宁道。
　　“他心中如果不这样想，就不会和宋时城刚认识没多久就交往了。”
　　“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周扬深的话被打断，虞淮从距离两米左右的距离走了回来，走到周扬深面前。
　　“我是不是爱慕虚荣，不需要你们评判。你们，特别是你。”虞淮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瞥了眼徐思宁。
　　“不过你们私下说什么我也不关心。只要我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行。对吧，阿深。”虞淮忽然将话锋转到周扬深身上。
　　阿、阿深……
　　周扬深从没听过虞淮这样叫自己，别说虞淮，就连身边亲近的人也是叫他扬深或是全名，忽然被喜欢的人这样亲昵地叫着名字，周扬深差点手脚不知道往哪放。
　　……阿深。
　　他在心里细细揣摩着虞淮刚才的话。
　　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正想拉住虞淮的手问清楚。
　　就见如今身为虞淮正牌男友的宋时城走了过来，当初被打阴影尚存，加上家里的告诫，周扬深伸手的动作悄无声息地放下了。
　　“在这呢，还不回教室？”宋时城出教室一抬眼就看见几人了，这时候也没分出多余的目光关心其他人，对着虞淮说道。
　　“走吧。”虞淮道。
　　虞淮没再多纠缠，走到宋时城身边。
　　宋时城却是转身看了眼身后神态各异的三人，神情莫测。
　　不过就一眼，就将头转了过去。
　　状似抱怨，语气却亲密地朝着虞淮说道。
　　“我在教室等你好久，题目都做完了……”
　　剩下三人在原地的氛围怪异。
　　阮文幸灾乐祸地看着徐思宁。
　　周扬深看徐思宁的眼神都变了。
　　让他得意，以为上了个床深哥心就掉在他那了？
　　简直做梦！
　　晚自习的时候，宋时城和虞淮一起请了假。
　　宋时城的舅舅裴安有事让他去一趟裴家，而虞淮要去本市的一家西餐厅赴约。
　　“送我你时间会赶不及，我还是自己去吧，骑共享单车几分钟就到。”
　　虞淮对坚持要送他的宋时城说道。
　　宋时城将手中的头盔抛给虞淮，长腿一垮上了摩托。
　　“上来。”
　　“……”
　　他发现有时宋时城在帮他的时候，都不爱废话，直接用行动表示，让人想拒绝也难以拒绝他的好意。
　　这点在周扬深喜欢吹牛却做不到实事的背景下，让虞淮难免对宋时城产生好感。
　　[我就说小宋很好的吧。]很久没有冒头的系统1332忽然来了句。
　　早前它做错事的时候，就察觉到虞淮对它些微排斥。因此为了虞淮对它的感官不再降低，就很少出来刷存在感。
　　这次冒头是因为他发现虞淮对宋时城一直以来纹丝不动的好感度居然上升了一丢丢，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欢喜的时刻，它就一个激动，一个不小心，忍不住说话了。
　　[跟周扬深比确实强了一点。]虞淮淡定回答道。
　　“到了。”宋时城一路骑着摩托将虞淮护送到了目的地。
　　虞淮扶着宋时城的肩膀下了车。
　　“待会儿聊完给我打电话，不许偷偷一个人偷偷回去。”
　　“知道了。”
　　虞淮走进餐厅的时候，舒泽言已经坐在包厢里点好菜等着了。
　　侍应生带着他去舒泽言的包厢。
　　“舒先生，您的朋友到了。”
　　舒泽言闻言，为显重视站起身来。
　　“舒总？”
　　舒泽言看到进来的少年人愣了愣，不过很快回过神。
　　“虞先生你好，我是瑞源娱乐的总裁舒泽言。”
　　“虞淮。”
　　“来来来，快坐。刚下课还没吃饭吧，看看菜色合不合胃口，要是不满意我们再点。”


第59章 考虑}抓包
　　舒泽言早看过虞淮的资料，心里对他已经有了预期。
　　然而当看到本人的时候还是被惊艳到了。
　　柔和不显懦弱的深邃眉眼，微勾的唇瓣，其中最让人沉溺其中的是那双如水如波的桃花眸，像是九天繁星，耀眼却不刺眼。波痕流转之下，宛如要将注视者的灵魂都吸进去一般。
　　少年的身形瘦高瘦高的，腰细腿长，脖颈纤细，妥妥地九头身模特身材。
　　娱乐圈草包美人多，但是像这样外形优越、腹有才华兼备的人属少数。
　　舒泽言在看到虞淮的那一刻就已经能预想少年未来的星途如何敞亮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把少年签下来。
　　舒泽言的热情没有使少年惊慌，前世再大的场面都见过，再说本就是淡然的性子，只是见个可能是未来伙伴的人而已，没什么好慌。
　　“不用，这些就可以。”虞淮道。
　　不挑剔，舒泽言心里说道。
　　晚饭的前半部分，饭桌上安安静静的，只有小声地冷银色刀叉和瓷盘碰撞的声音，直到吃到半饱，舒泽言才开始道。
　　“味道还好吗？”舒泽言指的桌上的菜品。
　　虞淮点点头，轻轻将手中的餐具放下，拿白色餐巾擦了擦嘴。拿过沙发位上的书包，从里头取出一个U盘，放在身前的桌上，然后往前舒泽言坐着的方向推了推。
　　“这是？”舒泽言拿过U盘。
　　“最近写的几首歌。要听一下吗？”虞淮道。
　　舒泽言当然想听，虞淮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U盘转换器，递给舒泽言。
　　因为听过少年写的一首歌，舒泽言现在颇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戴上耳机，打开文件。
　　虞淮看了他一眼，接着拿起餐具吃起眼前的胡椒番茄意面，沉静的模样丝毫没有等待审判般的忐忑。
　　U盘里放了三首歌，都是这段时间写出来的，大概十分钟就能听完。然而舒泽言一听就是半小时。
　　“虞先生，你开个价，这几首我都要了。不，不止这三首歌，我想问一下您除了写歌，您现在是否有其他打算？”
　　舒泽言听完三首歌之后，对虞淮的热情更是上了一台阶。如果说刚才的热情是出于礼节出于对少年外貌的惊艳，那现在舒泽言的热情更像是一种对怀有实力者的佩服和尊重为基础。
　　“回答舒总的问题之前，我能先问几个问题吗？”
　　“你尽管问。”
　　虞淮沉吟片刻：“或许我问的几个问题会有些冒昧，不过为了保证未来的合作，我还是想问一下。”
　　舒泽言此时看虞淮的目光就看一株冒出绿芽的小小摇钱树，如果他是食草植物，现在眼睛都要放绿光了。
　　“我想知道贵公司现在的高层人事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
　　舒泽言本来提着一口气，做好了向虞淮透露一些公司机密的事情，用来当做留住他的筹码，结果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你指的高层人事具体多高？”舒泽言试探性地问道。
　　“除公司董事以外的最高层。”
　　舒泽言脑袋一转，想起秘书曾告诉他，他大哥和眼前这个少年之间发生的事情。
　　“前端时间公司最高层因为某些原因被公司除名，除此之外公司高层的人事没有太大的动荡。我能和你保证，只要我还干得动，公司就不会发生以前那样的事。”舒泽言再三保证道。
　　为了避免虞淮觉得他和他大哥是一伙的，舒泽言再次解释道。
　　“如果你对此有担忧的话，我们可以书面约定，白纸黑字有法律效力。前段时间的事情绝对是小概率事件，让你受惊的那位高层已经离开被董事会永久除名了。虽然他手里有瑞源的股份，但是不多，对公司的重大决策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每年拿拿分红而已。”
　　虞淮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那——你愿意签到我们公司了？”舒泽言小心翼翼道。
　　那态度比对待瑞源现今的当家一哥都没有这样，舒泽言看虞淮的目光如同看到了一个未经开发的宝藏矿洞一般，对里头可能即将产生的财富蠢蠢欲动。
　　“我要一份定制合同。”虞淮道。
　　舒泽言感觉有点不妙，还是道。
　　“你有什么要求，如果我能做到，尽可能满足你。”
　　“我需要瑞源给我足够的自主权，不能逼迫我接工作。当然与此同时，签约金我可以不要。”
　　“这……”舒泽言些许为难。
　　如果这小祖宗说不接就不接工作，那他签下来不就眼睁睁看着摇钱树不摇钱了吗。
　　“你放心，该接的通告和工作我会接，我相信瑞源的眼光。但是我的要求只此一个，事情的最终决定权在我。”
　　舒泽言不语，眉头皱着，似乎在静静思考。
　　虞淮肯定要签下来，但是……
　　坐在包厢对面的虞淮安然不动，他知道的自己的潜力和资本，所以相信舒泽言犹豫过后，定然会答应他的要求。
　　舒泽言双手交叉握在身前，似是斟酌着开口道：“换个条件，如果你签瑞源，我可以做主给你我们公司旗下一线艺人的待遇，怎么样？合同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厚，而且签约金不菲——”
　　“舒总，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如果没有自主决定权，这一切都免谈。您的态度很诚挚，但是我不会改变我的条件。”
　　虞淮的一席话，让包厢内静了好一阵。
　　虞淮叹了口气：“您这样让我很为难，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不是非要和娱乐公司签约，做个自由音乐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虞淮的模样看上去比舒泽言还要纠结，然而只有舒泽言本人知道虞淮只是在和他还价。
　　舒泽言心中腹诽，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啊。
　　他不是慈善家，本质上到底是个商人，最是注重利益。
　　但是要将虞淮拿下，就得让出很大一部分的利益，一时半会儿的，舒泽言都感觉肉痛。
　　两人之间是在商讨也是在变相的博弈，舒泽言有瑞源娱乐这个唱片大公司在背后打底，而虞淮一身的宝藏才华则是有重量的筹码。
　　舒泽言道：“虽然我是公司的老板，但公司毕竟不是我的一言堂，虞先生的条件我得和公司商议一下。”
　　虞淮从书包里又掏出一个海绵宝宝式的U盘，放在舒泽言面前。
　　“好，我等您三天。”
　　虞淮不多废话，将书包的拉链拉上，背起书包和舒泽言告别。
　　他边走出去，边给宋时城的微信发消息。
　　虞淮刚编辑完一句话，宋时城那边就先一步发了消息过来。
　　宋时城已经早他一步在门口等着了。
　　虞淮加快了步伐，至于还待在包厢里的舒泽言怎么样，他一点也不担心。
　　除了吃饭中途给舒泽言的那个派大星U盘里放了三首歌，最后的海绵宝宝U盘里更是有十首。
　　这些歌有些是之前写的，有些是前生写的。相信舒泽言听过之后，对他的态度会更加宽容。
　　一个有灵气且能够不断产出优秀作品的歌手，其价值无可估量。
　　就算虞淮不在公众面前当艺人，退居幕后给公司当御用作曲家，给公司的艺人写歌，也能创造无限的价值。
　　虞淮刚走出餐厅门口，口袋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坐上宋时城的车子之后，他才拿出来看了一眼。
　　短消息—周扬深：
　　[今天徐思宁是不是还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他都是胡说的。我和他说要开个娱乐公司也是想要让你在圈子里有个倚仗，完全是为了你，不是为了他。]
　　虞淮看完：“……”
　　什么玩意儿？？
　　系统1332：[周养肾因为今天徐思宁在你面前说了那些话，正在跟他吵架呢，估计是徐思宁说了什么，才让周扬深说这些。]
　　听完系统1332说完后，少年心中轻嗤，噼里啪啦打了几句话回了过去。
　　[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你要做什么我不关心，不需要向我报备。]
　　周扬深那边很快回复过来。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在乎我的，不然今天你为什么叫、叫我阿深，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的名字，很好听。]
　　[我不是想烦你，只是觉得既然我喜欢你，就要给你安全感，所以想和你说清楚。网上你的消息我也都有关注，感觉你很想进娱乐圈，娱乐圈水又深，我怕你在里面被人欺负了。所以我才想着开个公司，以后把你签到我公司的名下。]
　　虞淮看着周扬深接二连三，自我感觉良好的短信， 翻了个白眼，回道。
　　[事事有报备啊，那你和徐思宁上床的时候，怎么不和我说一下？]
　　这条消息发出，直到虞淮宋时城两人到家，信息都没回复过来。
　　虞淮看着短信界面冷笑，这是被戳中事实心虚了？
　　虞淮将手机放着充电，然后和宋时城将中午留下的牛骨汤喝完，就去洗澡了。
　　半大的小子胃口正是最大的时候，宋时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点了份外卖。
　　外卖到的时候，虞淮正在浴室里洗澡。
　　宋时城把外卖盒整整齐齐地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去叫虞淮。
　　“小淮，出来吃东西了。”浴室里哗啦啦水珠落地的声音，微热的水蒸气从透气的门板里悄悄溜出来。
　　听到宋时城的身音，里头的水声停了下。
　　“我的毛巾没带进来，你帮我拿一下。”
　　“在哪里？”宋时城问。
　　人已经走过门边的浴室，溜达到虞淮的房间里了。
　　“我放床上了，今天刚晾干的。”
　　宋时城走到床边，拿起床头的毛巾。一股清新的肥皂味，掺杂着阳光的味道。
　　宋时城偷偷闻了闻，谁知这一低头，就见虞淮的手机亮了起来。
　　好死不死，那号码还是宋时城特地记过的。


第60章 试着接纳
　　[你吃醋了吗，虞淮？我和姓徐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打电话和你说，方便接电话吗？]
　　看到短信的一瞬间，心中复杂的情绪接连涌上。
　　周扬深为什么三更半夜在知道虞淮有男朋友的时候还发短信过来骚扰？
　　宋时城鬼使神差地给手机解了锁，然后打开短信界面，从上到下一扫两人之间的对话，然后回复道。
　　[不方便，短信说清楚吧。]
　　宋时城仿照着虞淮的口气回复。
　　“看到毛巾了吗？”浴室里少年略带朦胧的声音传出。
　　宋时城手顿时被惊得一抖，一个不小心按到了发送键。
　　“米黄色这一条吗？”宋时城匆忙将发出去的短信删除，拿起床上的毛巾给虞淮送去。
　　浴室的不透玻璃门被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里头的热气争先恐后跑出来，和外面的冷空气交缠。
　　少年伸出半只手臂，白白的手臂纤细细腻，宛如芙蓉花泡出来的。热浴后的少年皮肤粉嫩嫩的，连指尖都泛着暖意，似是因为触到了冷空气，手臂上方细细密密的飘起白烟似的雾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旖旎暧昧感。
　　少年伸出手后，宋时城的眼睛就没移动过，好似看着宝贝似的，眼眸一眨不眨。直到少年将手说回去，他才后知后觉地晃过神。
　　不能怪他疑似老se批的行径，实在是平时忍得太过。
　　所以忽然看到心爱小男友的一点肉，才浮想联翩起来。
　　话说两人的关系变相曝光之后，除了同班同学，青藤知道这个消息的其他学生都不太认为两人是真恋爱。
　　且不说两人本是好学生坏学生的两个极端，世界鲜少交集。就看两人走在一起都是相隔半臂距离，即使每天黏在一起，但从没看见过令人误会的举动，实在看不出来两人是亲密的恋人关系。
　　宋时城遗憾地看了眼已经关上的浴室门，如果不是硬闯进去可能要跪榴莲，他早就不做人了。
　　宋时城在紧关的门前遗憾地站了两秒，忽然想起刚刚的事情。
　　虞淮正在擦身上的水珠，最多五分钟就要穿好衣服出来。宋时城赶紧回到手机前，看看周扬深都回复了什么。
　　[好吧，大概说一下。我跟别人上床绝对不是因为移情别恋，是徐思宁趁我买醉的时候把我扶去酒店，我也不知道他给我吃了什么，醒来之后他就告诉我发生了……。我当时也是懵逼的状态，你相信我，清醒的情况下就是他在我眼前脱光了衣服，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绝对绝对没有下次！虞淮……你和宋时城交往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要是你想进娱乐圈的话完全可以找我，我爸说了拨给我一些钱创业，所以我打算先开个经纪公司，你要不要来。我家里就有从事这个行业的长辈，我问他了，网上说你的那些言论完全可以解决，我帮你好不好？]
　　“你拿我手机干嘛呢？”
　　宋时城霎时一惊，看着周扬深气人的短信，一时间料错了要虞淮出来的时间。
　　如同烫手山芋一样，一下子将虞淮手机放下的时候，虞淮已经走了过来。
　　慌张之下，宋时城勉强勾出一丝笑意：“那个——，我点了夜宵，放客厅了，正要叫你过去呢。”
　　据宋时城所知，好多情侣都是因为其中一方偷看了对方的手机，造成不信任而导致分手。
　　宋时城此时感觉自己头上像悬着柄大刀，全然忘了只要放出虞淮和周扬深来回发的几条信息，完全可以反过来质问虞淮为什么和别的男人聊得欢，偷看算什么，偷情才严重好伐。
　　虞淮用米黄色小熊毛巾擦着头发走了过去，在宋时城忐忑的目光中拿起自己的手机。
　　他一眼就扫过几条新回复的短信， 最后视线停留在宋时城发出去的那条上。
　　宋时城紧张道：“我拿吹风机给你把头发吹干，天气凉容易感冒。”
　　吹风机的暖风呼呼吹着，温暖的热意划过少年的耳颊。
　　少年坐在床上，任由体型比他大的男人围在他身后，给他吹着湿发。
　　男人的手掌大而宽厚，比少年刚洗完澡的体温好似还高些，像个温暖的太阳一般，暖风之中轻轻从少年的发根拂到发尾。
　　虞淮伸手将正在而后拨弄撩发的手掌握住，轻声道。
　　“差不多干了，关了吧。”
　　宋时城听话地按下电风吹的开关，房间里忽然静悄悄的。
　　“那个——”
　　一阵被褥和衣物摩挲的声音，少年转过身来，手依旧和大手交握着。
　　注视了宋时城一阵时间，才凝视着对方的眼眸，嘴唇翕动问道。
　　“为什么不来问我？”
　　问什么？
　　自然是问有关周扬深的事情。
　　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
　　“我……”宋时城说话顿了一下。
　　“本来我想等你主动亲口告诉我，不过看到他和你联系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对不起。”
　　宋时城的眼神中带着歉意，还有忐忑。
　　却始终没有发现小男朋友和别的男人疑似搞暧昧的那种气愤。
　　虞淮叹了口气，前世周扬深欠了他，这辈子他何不是对宋时城有所亏欠呢。
　　和周扬深相比，宋时城简直可以领个二十四孝男友的奖杯。
　　说肚子饿了，他就去买吃的，无论多晚。
　　无意中提了一句该认真学习了，结果真的拿起书本，摆出了认真学习的姿态。
　　住在一起之后，家里的琐事从没让他操过心，每天他还没起床，房子就已经被他提早打扫干净。
　　更别说，随时随地的接送，时时刻刻都将他放在心尖尖上。
　　纵使他再拒绝，却还是不可否认宋时城给他呵护从来都不少。
　　之前对他产生的见色起意的误会，也随着相处慢慢解除了。
　　宋时城好像真的是喜欢他，中间没有利益掺杂，很纯粹的那种喜欢。
　　让虞淮产生这一最直观感觉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一次他实在受不了宋时城对他无时无刻的亲昵，他对宋时城说了以后，提出的意见立马得到了妥善的应对。
　　此后的大多数情况下，宋时城要碰碰他的时候，总会先征求他的意见。
　　虞淮想，他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回馈一下宋时城的好意呢。
　　在他心底似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宋时城和周扬深是不同的，喜欢上宋时城应该不会重蹈覆辙吧。
　　[系统，能给我透露一下重生前，宋时城的信息吗？]虞淮心里道。
　　系统1332一直在，闻言立马回应。
　　[可以，这样不违规。相关资料传输到你脑海里了，接收一下喔。]
　　那系统1332说完的一瞬间，虞淮忽然感觉脑海里多了一点东西。
　　前世宋时城的人生轨迹犹如走马灯一样在虞脑袋里一闪而过。系统1332传输过来的全是和他有关的宋时城影像。
　　回观宋时城的前半生，高中三年的暗恋，大学四年依旧默默守护，直到虞淮有了对象。再跳到虞淮在圈子里声名大噪，宋时城每天加完班后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静静听着虞淮又新出的歌，看和虞淮有关的综艺节目，还有出演贺岁电影配角的片段更是反复在视频软件上反复播放。
　　他的工作很忙，经常忙到忘记吃饭，忘记下班点，却每天都不会忘记登上微博小号看看虞淮最近的行程，从没错过有关虞淮新出的各种物料。
　　就这样，有一天他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虞淮和相恋几年的恋人没有熬过七年之痒分手了。
　　但是合约依旧在前男友的手里，宋时城经过打探发现虞淮和周扬深的事情好似另有隐情。事情还没完全查清楚的时候，就着急上火要把虞淮从火坑里扯出来，然而事与愿违，在他拿到虞淮个人的转让合同时， 两人已经天人两方。
　　影像到宋时城拿着合同站在殡仪馆前结束。
　　虞淮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他绝望的时候，还有个人在背后默默帮助他。
　　“抱歉……要是生气可以打我骂我。”不要不声不响，他会害怕。
　　宋时城见虞淮的目光飘忽，不由担心地再次致歉。
　　他很担心眼前的少年会因为这件事和他吵架甚至分手。
　　虞淮回过神，深吸口气，握着宋时城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或许，爱情没有幻想中的那么神圣，但是也没他之前想的那么不堪。
　　他可以试着慢慢接受宋时城，毕竟前路孤冷，有个人却愿意陪着他一起走。
　　“我没有生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虞淮忽然半跪起身，用力抱住宋时城的脖颈，胸膛贴在宋时城的身前。
　　“啊……”宋时城对虞淮突然的亲昵动作整得一呆，后知后觉察觉到少年态度微妙的转变。
　　虞淮抱着他抱了一会儿，又往后退了退，看着他的眼睛，闭着眼轻轻靠了过来。
　　宋时城第一次在虞淮这儿享受到这种待遇，不禁兴奋到失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笨拙地拍着虞淮的后背。
　　“哄小孩呢？”过了一会儿，虞淮笑着挣脱出怀抱。
　　他将床头的手机拿了过来，放到宋时城手里。
　　“给你看。”


第61章 想要保护他
　　“看、看什么。”宋时城无措得舌头打结。
　　“聊天记录。”虞淮圆润的指尖戳开好几个社交软件的界面，弄成后台程序，等待宋时城的阅览。
　　“真……真给我看啊？”不会看完就分手吧。
　　宋时城心里揣揣。
　　“不想看啊？不想看算了。”虞淮直接将手机锁屏，略微上弯着的嘴角也撇了下来。双手抱臂，身体往后挪了挪。
　　“诶——小心掉下去。”宋时城往前一扑，把差点摔下床的少年抱住了。
　　“没有不想看，……就是怕看了你要生气。”
　　宋时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怕我生气？是谁刚刚看得那么起劲，还动了忍不住回了消息的。难道是不知哪来的田螺王子？”
　　“……”
　　宋王子不敢说话。
　　虞淮哼笑。
　　“爱看看不爱看滚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你去哪里？”
　　“吃夜宵！”虞淮下床之后头也不回地回道。
　　宋时城心中腹诽，媳妇儿真的越来越凶了。
　　明明没交往前都是冷冷清清，话不多的。
　　现在……唉！
　　都是自己宠出来的，没办法啊。
　　宋王子不禁骄傲的想着。
　　“等等我啊，宝贝儿。”
　　宋时城急忙跟在少年的屁股后头出了房间。
　　在宋时城连番纠缠之下，终于在凶媳妇儿吃到第三根烤串的时候，成功拿到了手机。
　　宋时城抱着手机觑着媳妇儿的脸色，嗯，不像生气的样子，看！
　　宋时城在看虞淮的脸色，实际上虞淮也在观察宋时城。
　　虞淮没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所以和周扬深的聊天记录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宋时城从最前面翻起，一边往下拉看还要边骂周扬深。
　　“不要脸！”
　　“自作多情！”
　　“死皮赖脸，脸皮真厚！”
　　宋时城看完聊天之后才知道原来周扬深都是这么缠着自家媳妇儿的。
　　从开始到结束，他的嘴里没停过对周扬深的批判。
　　虞淮面色淡定地吃着孜然味的羊肉串，感觉配着宋时城的骂声，烤串似乎更香了。
　　“看完了，快吃吧，不然凉了。”虞淮拿起羊肉串递给宋时城，又给开了一瓶店家附赠的加多宝降火。
　　宋时城没接，就着虞淮的手咬了口，又让虞淮给他喂饮料。
　　“手断了？”虞淮轻飘飘道。
　　宋时城悄悄睨了眼少年的神色。
　　单手捂着眼睛道：“被某人的不要脸辣到了眼睛，看不见了，要宝贝儿喂喂才行。”
　　“……”
　　他觉得宋时城也挺会睁眼耍无赖的。
　　吃完夜宵，虞淮回了房间，刚刷完牙就听见宋时城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了进来。
　　“干嘛？”虞淮问道。
　　宋时城抱着枕头回道。
　　“晚上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虞淮看了眼宋时城，沉吟片刻，然后点点头，趁宋时城激动起来之前，补充道。
　　“就今晚。”
　　“好！”
　　一晚上就一晚上，不亏血赚。
　　宋时城飞快地躺倒了虞淮的床上，生怕他反悔。
　　虞淮瞥了一眼正在床上独自乐呵的男人，默默出了房间，走到宋时城将他的被子抱了过来。
　　“盖你自己的。”
　　虞淮将自己香香软软的被子抽出来，然后把宋时城的大被子兜头披到他身上。
　　“不要，我就和你盖一样的。”
　　虞淮不听，快速上床将自己卷成寿司。
　　虞淮领略过宋时城晚上的睡姿，明明一个人睡的时候姿势板板正正，一和他睡手脚就不老实，把他压在身下，都快压窒息。
　　为了避免和宋时城有肢体接触，他只能用被子自成一界。
　　“我要盖你的被子，你的被子香，求求了，好不好嘛。”
　　宋时城好不容易凭借虞淮那么点愧疚心做主拉黑了周扬深的号码和好友，赢得了和他同眠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一张床两条被子，跟单独睡没区别。
　　见言语反抗不行，宋时城干脆起身，将蝉蛹状小淮抱了起来，企图解开小淮的外包装。
　　“看我给你弄出个双人蝉窝。”
　　“等一下，手机响了。”虞淮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帮我把手机拿给我。”
　　“一定又是周鳖孙，我都拉黑他了，他还能给你发消息。”宋时城嘟囔道。
　　独自决定要说服虞淮换个手机号。
　　虞淮听到了宋时城的嘟囔，于是说道。
　　“你帮我看吧。”
　　也不知周扬深是不是被徐思宁洗脑了，非认为他是为了寻求有钱人的庇护才委曲求全和宋时城谈恋爱。为了刺激徐思宁故意喊的一声称呼都能让周扬深脑补十万字大戏似的。
　　瘾是过了，然而后续太难缠。
　　“这是谁？”宋时城原本气冲冲地打开手机，谁知是个陌生号码。
　　周扬深的号码虞淮也没备注，但是这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和周扬深那副死乞白赖的语气全然不同。
　　难道是周扬深二号？
　　虞淮看了看内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比对了下，是瑞源娱乐的舒总舒泽言。
　　[虞先生睡了吗，可以上网看下关于你的消息。都是小忙，不用谢。]
　　虞淮顺势上网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结果热度第一的是和钱海关联的一条采访。
　　原来那天采访钱海的桃子有话说节目是瑞源旗下的，桃子有话说剪辑了两个视频，一个以钱海自身相关，一个主要是帮虞淮说话的。
　　前面的视频评论黑子占了大多数，话说的难听。
　　到了虞淮这儿却好了许多。
　　虞淮点开视频播放。
　　[记者：关于您身边那位小朋友最近在网上出现的争议您怎么看呢？]
　　[钱海：我知道爱我的黑粉多，来骂我就够了，不要牵涉其他人。毕竟咱们现在是信息科技时代，不信奉古代的连坐制度是不是。]
　　[记者：那最近你的粉丝针对您扰乱公共秩序得出的解释，是由于您的这位小朋友长得太帅造成众人围观，您怎么看？]
　　[钱海一笑：太帅？小朋友确实长得很好看，有很多人看我们表演主要看他。但来看我们表演的大多是看我热闹来的，看一次就不来看了。小朋友的忠实听众天天来，很有秩序的。不过得出这个解释还发到网上来的，一定是我心爱的披皮粉，不用多关注。]
　　[记者：某部分网友说你们在广场上表演，每天聚众有违法嫌疑，警告您再这样就要举报，对此您怎么看？]
　　[钱海：违法？怎么就违法了？（钱海在怀里的口袋摸摸索索,掏出一本金闪闪的证书）看到没有，街头艺人持证上岗！小朋友走了，不然我让他把证件也亮出来给那部分网友看看，我们都是合法表演的。]
　　宋时城听到钱海说两人是持证上岗的时候就笑了。
　　“你还去办了这个？给我看看。”
　　虞淮睨宋时城一眼，快速看完相关视频之后给舒泽言回了条信息。
　　[谢谢。]
　　舒泽言好像在加班，这个点还没睡，很快回了过来。
　　[举手之劳。我正连夜和董事们开会，希望能给你一个好结果。]
　　宋时城问：“你要和瑞源娱乐签约？”
　　虞淮点点头。
　　“有意向，不过没定下来。”
　　“拿到合同的时候给我，我帮你拿去给我舅舅公司法务部的律师看看。瑞源娱乐虽然换了个作风正派的老板，不过娱乐公司一向喜欢坑人，我怕他们欺负你。”
　　虞淮点头，当是应允。
　　“睡觉吧。”
　　他躺下正要用被子裹起身体的时候，被宋时城抱住了。
　　啪嗒一声，床头灯在前一秒被关上。
　　房间黑黢黢一片，刚从明亮的环境转过来，眼前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宋时城半隔着被子抱住少年，脑袋搁在少年肩膀上，轻轻慢慢地嗅着少年身上的沁香。
　　“怎么了？”虞淮还有点不习惯宋时城安静的样子。
　　“没什么。”某人瓮声瓮气道。
　　空间再度安静下来，虞淮没再说话，静静被抱着。过了一会儿，宋时城似是忍不住一般，终于开口道。
　　“小淮，我帮你好不好？”
　　虞淮听懂了宋时城的意思。
　　“你在行的不是这个方向。”
　　宋时城想要帮他无非如周扬深所说，创建个公司，给虞淮当后盾。
　　然而，他看过前世的宋时城，知道宋时城将来会从事的方向，所以并不希望宋时城因为他而去改变能让他走上顶点的人生规划。
　　尽管知道宋时城创办的公司不容小觑，但虞淮不能确定当他换了一个方向发展之后，是否能将事业再做到那种程度，又或者直接面临失败。
　　虞淮不希望宋时城为他的梦想买单，他觉得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了别人。
　　宋时城静了静，很想说，可是我害怕你受到伤害的时候，我不能帮你。
　　先是有情敌的刺激在前，后是舒泽言的帮助在后，让他越发觉得虞淮选择走的这条路会很艰难。
　　越喜欢一个人，就越害怕他受到伤害，这是宋时城此时得到的最大感触。
　　宋时城珍爱地亲了亲少年的额头，亲完之后额头相抵。
　　“我会努力保护你的。”
　　这句承诺看似简单，却包含着宋时城的决心。
　　-
　　青藤高中-高三教师办公室。
　　“老师，你找我？”


第62章 休学
　　杜国强正在埋头批阅上场考试的试卷，听到虞淮的声音立马抬起了头，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坐。”
　　“数学竞赛成绩和排名出来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杜国强看虞淮清瘦的样子，垂着眼睑听着自己说话，感觉乖极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一直以来他认为乖巧的优秀孩子，居然说不参加就不参加CMO。
　　十月份的那场的数学竞赛选出了约四百名成绩优异的学生，青藤作为重点中学，在全国高中生的比拼下入选了十一位学生，虞淮就在其中。
　　他班里入选的几个学生，二话不说都参加了CMO，没想到到了一直听话的虞淮这儿被拒绝。
　　虞淮点头表示自己知晓成绩了，他道。
　　“老师，我已经决定不参加CMO了，您不用再劝我。”
　　杜国强被截了话头，又看虞淮那副坚定的样子，一时语塞。
　　“那……那你能和老师说下不参加的原因吗？”
　　虞淮顿了下，实际上他参加各种比赛和考试都是为了拿奖金去生活。
　　现在收入可观起来了，也没必要继续接着想办法赚钱了。
　　不管什么比赛都要花费心血，也从来不是他想得第一就得第一，想拿奖就拿奖，虽然有天赋加成，但是背后付出的努力不比任何人少。
　　CMO确实好，但是这种全国性质的活动要付出的辛苦不比其他比赛一样小打小闹，他又志不在此，更没想过通过这些获得保送资格，所以便不想参加了。
　　不止CMO，接下来的剩下的高中生活，他想把中心放在音乐和准备艺考上，各类比赛和活动前两年为了生活参加得够多了。
　　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坐在椅子上，干净的面庞和姿态让人感觉清清正正的。
　　杜国强从抽屉里悄悄拿出几颗巧克力放在少年手里，问。
　　“不方便说？”
　　少年似乎在思考着说辞，杜国强也不紧逼，慢悠悠地抿着玻璃茶杯里的绿茶。
　　“我要参加艺考，老师。”
　　杜国庆噗地一声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虞淮默默往旁边避了避。
　　“我要参加艺考。”他又重复了一次。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艺考？为什么要参加艺考？老师平时也没看出你有这方面兴趣啊，再说以你现在的成绩，参加高考考个一本是稳妥妥的，为什么忽然说要参加艺考。”
　　现在说不说服虞淮参加CMO已经不重要了，这孩子高考都要走艺考生的程序了，杜国强震惊之余只想知道虞淮究竟为什么想着去艺考。
　　“老师不是在逼问你，只是想知道一下你内心的想法。你要是说出来，作为过来人，我说不定还能给你一些建议呢。”杜国强循循善诱道。
　　教了这么多年书，杜国强也见过不少像虞淮一样的孩子，临了临了忽然改变学习方向。他们有的是因为长大了自我意识觉醒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并且为可能产生的后果作出了预设和承担失败的准备。还有的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孩子，和叛逆期迟到的。不过前者是少数，后者是大多数。
　　杜国强现在都没法判断属于哪一类的，你说他是后者吧，一直以来他又是冷静的，从没让他多操心过。但他不来就不来，一来就来了个大的，退了CMO不说，说要报艺考，可艺考的时间又不剩几个月了，要说意识觉醒着觉醒得真是又突然又突兀。
　　“您放心，我不是突然起意，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的。”
　　杜国强狠喝了一口绿茶。
　　“老师当然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老师好像从来没有发现过你对这方面感兴趣，艺考生和普通高考生一样，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看啊，现在是十一月份，艺考报名时间就在这个月，到了明年二三月就要开始各种考试。你文化课的成绩一直稳在年级前十，文化课的成绩老师不担心，但是你艺考的分数要怎么办现在有底吗？”
　　自然有底，就算没底，他也会让它变成有底。
　　上一次读大学的时候他就是通过普通高考上的，读到一半发现自己理论知识的短板，于是通过努力转到了同校的作曲系，弥补了身上欠缺的地方。
　　为了能学得更多，这次他已经将目标定在了全国艺术类排名第一的音乐院校上。
　　对此，宋时城十分赞成他的决定。
　　瑞源娱乐作为唱片大公司，为了留住虞淮都做出了那么大的让步，而且虞淮作的那些曲子，宋时城这个五音不是很健全的音痴听了都觉得好听，更加确定自家媳妇儿是个音乐天才啦。
　　不过杜国强站的立场毕竟不一样，担忧在所难免。
　　虞淮十分清楚眼前这个老师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和关怀，他也不忍老师对他的担心。
　　于是说了个善意的谎言：“您知道我从来不做没底的事情，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音乐，不过之前是因为没那个条件，后来有了一点钱之后，就学了点东西，其实我已经准备很久了。”
　　杜国强听罢，虽然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也只是略微地松了口气。
　　“你们现在的孩子啊，一个比一个有主见，也罢，既然你喜欢，老师更不能说些有的没的给你添堵。你努力去考，就算艺术成绩不好，咱们还有文化课成绩顶着，再不行重来一年，考他个昏天地暗的。老师相信你，一定会有出息的！”
　　“借您吉言，我不会您的期望，更不会辜负自己的。”
　　虞淮谢过杜国强的鼓舞。
　　“对了，你想考的是哪个方向，辅导老师找好了么？咱们学校也有专门的老师给艺术生辅导，（一）班没有艺术生，如果你要老师的话，我帮你打听打听情况，本校老师的辅导费比外面那些机构低多了。”
　　“不用了老师，我已经有老师了。”
　　“那行，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回去吧。”杜国强道。
　　虞淮刚走出两步，杜国强又叫住他。
　　“听说你有手机了，可以加老师一个微信吗，有事的话你直接在微信找老师，比较方便。”
　　他知道虞淮买手机的事情不是偶然，而是课间去班里的时候偶然听到有几个小女生在那悄悄讨论虞淮，言语之间充满了少女对恋爱的憧憬，然后就听一个小女生说虞淮有了手机，要加他好友的话。
　　这孩子，杜国强觉得自己得再看紧点。
　　虞淮想着手机就在口袋里，但是这里除了杜国强之外，还有很多老师，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实在明目张胆，校规里都写着禁止带电子产品进校，注册完微信初始微信号一直没重置过，他记不清，不过总不能现场把微信二维码亮出来给人扫。
　　“老师给我留一个吧，我回去加你。”
　　杜国强这边和虞淮聊完天谈完心，说话的内容全被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听着了。
　　“杜老师啊，那孩子你就任由他去了？”和杜国强隔着一个办公桌的年轻女老师问道。
　　杜国强本来还在想东西，闻言眼睛一下子睁大。
　　“谁说我任由他去了，以后我会更严格监督他学习的，虞淮那孩子你们也看了三年，还不知道他什么脾性。他就是个闷声干出大事的人，你们可别小瞧了他！”
　　杜国强刚说完，(四)班的女班主任抱着沓练习本，气冲冲地踩着三公分高跟鞋走了进来。
　　刚才和杜国强搭话的女老师和（四）班班主任是饭友，看她怒气冲冲的模样，问道。
　　“怎么了这是，班里学生又调皮了？”
　　（四）班的班主任钟老师打开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才生气道。
　　“什么调皮，简直是乱来！”
　　那老师被勾起了好奇心。
　　“到底怎么了，你说说，我们几个现场给你出出谋划划策。”
　　“就我们班一学生，非要退学去搞什么练习生，昨天我还打电话和他父母说过，让他们给孩子做做思想工作，他父母都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今天那学生一来就来找我，又说了这事情，我当场给他爸妈打电话，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父母直接说他孩子以后是当明星赚大钱的料，读不读书就无所谓了，看他自己。”
　　“我气得呀，直接把电话挂了。你说说哪有那么多混得好的明星，大部分人还不是削尖了脑袋，弄得头破血流都出不了头。追寻梦想是他的权利，但学识学历难道就不是追梦的基石了？要是休学我还能理解，直接退学那是学籍都不要了啊。”
　　负责的老师例如杜国强、例如钟老师，都把自己班的学生当成自家孩子看待，眼看着孩子走错路，是他们最令他们心痛的。
　　钟老师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
　　“你说的是不是前段时间学生之间讨论的那个？”
　　钟老师叹了口气：“就是他，徐思宁。唉，孩子不懂事，父母也不懂事。”
　　说到这个，那个女老师和徐思宁的班主任也说了刚才虞淮的事情。
　　钟老师道：“那不一样，虞淮那孩子很成熟的。他高一老杜请婚假的时候我带过他一段时间，跟徐思宁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第63章 挖墙脚
　　徐思宁和虞淮完完全全是不同的人。
　　虞淮刚就读高一时，已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她当年刚到青藤中学教书，很是目睹了一番虞淮当年被同年级和高年级学姐塞情书的名场面。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瞎传，听说还有男同学给虞淮表白被拒绝哩。
　　开学典礼后的虞淮收获了一众芳心之后，也没传出什么新闻。反而频繁在各种比赛中崭露头角，为学校争光。
　　每学期期末奖学金都拿到手软。
　　而徐思宁，钟老师记得徐思宁凭借着不错的中考成绩考进了青藤，分到她班里。
　　因为徐思宁的中考成绩在班里算中上水平，第一次月考成绩在班里吊车尾后，她还关注了一段时间。
　　又是单独辅导，又是做思想工作，结果发现徐思宁不是月考发挥失常，而是中考超常发挥了。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徐思宁就没有什么出头的表现了，称得上默默无闻。
　　“尽到职责就好了，他父母要是不听劝，劝几次就别劝了，省得把人拉回来后，他父母还觉得你阻碍了人家孩子的星途。”女老师劝道。
　　钟老师叹了口气，她倒是劝了，这几天电话天天打，没想到还是不行。
　　-
　　时间回到十五分钟之前。
　　虞淮从办公室离开，路过四班时，正看到四班的班主任和徐思宁正说着什么。
　　徐思宁背对着他，没看到虞淮。
　　“……慎重点，不一定会出名……给自己留一条路。”
　　虞淮从徐思宁的身后路过，想到前段时间关于徐思宁的传闻，冰封的嘴角忽然向上微勾。
　　回到教室的时候，宋时城正按着一张试卷津津有味和前头的候正说着什么。
　　“虞淮！你回来啦。”候正看着虞淮的眼神亮晶晶的。
　　虞淮坐回座位：“聊什么呢？”
　　“我和宋时城说你的学习增强buff呢。你看，宋时城和你待一起后，成绩真的突飞猛进了。”
　　候正指着宋时城刚到及格线的高考数学模拟卷说道。余希疃碓挣离。
　　虞淮从抽屉里拿出书，闻言回道。
　　“那是他做题做的。”
　　候正一直坚信虞淮身上有学习buff，能辐射身边的人，无奈正主并不这么认为。
　　但是想想，这段时间确实一直看到宋时城刷题虞淮讲题的场景。
　　宋时城学习进步好像也不能归功于虞淮的学习buff。
　　“诶，老杜找你什么事情啊，是不是他又给你布置新卷子了？拿出来分享一下。”候正对学习的热情只增不减。
　　“没有。是参加CMO的事情。”
　　“嗯？CMO怎么了？”
　　“我不准备参加CMO了？”
　　宋时城是知道虞淮打算的，不过候正不知道。
　　虞淮此话一出，对候正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你、你说什么，不准备什么？”
　　虞淮晃了晃手中乐理相关的书，说道。
　　“我说！我不去CMO了，要准备艺考。”
　　“还准备艺考？？”候正感觉自己现在不是在现实世界，不然虞淮为什么会说出参加艺考这种话。
　　不去CMO还要艺考？
　　虞淮帮着候正扶了扶掉到鼻梁上的眼镜。
　　“有那么吃惊？”
　　侯正怔怔道：“也不是吃惊，就是有亿点点惊讶。”
　　毁天灭地的亿点点惊讶。
　　“不、不对啊。你不去了，我怎么办……”
　　虞淮的眼角露出几分笑意。
　　“我不去你就不学了？”
　　“那、那倒不是。”
　　候正摸了摸鼻子，然后嘟囔道。
　　“我就是不习惯。”
　　就像追着月亮跑久了，有一天月亮忽然消失了一样。
　　“老师来了，上课了。”
　　虞淮戳了戳候正的肩膀道。
　　候正听话地将身子转了过去。
　　虞淮松了口气，幸好候正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不然他又要解释一遍艺考的事情。
　　这件事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好了，不然他会被烦死的。
　　宋时城和虞淮对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给，请我的宝贝儿批阅一下我的卷子吧。”
　　宋时城颇为骄傲地将数学卷子放到了虞淮的面前。
　　-
　　“对，是你们公司新招的练习生？”
　　虞淮刚洗完澡，睡衣也没换，手里拿着一杯泡腾维C，穿着一身白色浴袍，到绿茵茵的阳台上打电话。
　　“是有这么一个人。”
　　虞淮轻笑了一声，问。
　　“你觉得他怎么样？”
　　“还没和他正式接触过，照近几天练习室的视频看来，有可培养的价值，算是一个苗子。”
　　封鸣顿了顿：“性格方面还需要考察。你知道的，虽然圈子里真正坐在高位且屹立不倒的，都是有本事的。但还有一种人，尽管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却出尽风头。这样的人，大红不考虑，至少能道小有名气的程度。”
　　“你的意思是徐思宁是这样的人？”
　　封鸣没将话说绝，而是道。
　　“或许。”
　　“有没有兴趣跳槽，封哥。”虞淮问。
　　话题跳的有点快，封鸣却是听出来虞淮话中的邀请之意。
　　“我现在在Parier——”
　　“封哥，你真认为Parier是个好地方？”虞淮打断道。
　　“最近Parier把我提上去了，给了我一个带人的机会。”封鸣语未尽。
　　“……我怕我去你那会连累你，而且你的公司不一定会答应。”
　　可以说只要钱海一日未翻身，他的处境同样艰难。
　　不仅因为钱海的关系在，虞淮更是出乎他的意料直接签了业界内的一个好公司，未来光明可期。
　　虽然他确实很想再带一个艺人出来，但是虞淮潜力巨大，他到底过不去心里的那条槛，去坑他。
　　“封哥看上谁了？”
　　尽管这么问着，但虞淮知道封鸣看中的人就是徐思宁。
　　上辈子封鸣就是看中了徐思宁，即使签在Parier依旧把人带红了，而且徐思宁被带红的初期走的是光伟正路线，形象非常正面。
　　这次他不仅要把工作能力卓越的封鸣挖过来，更是想看看徐思宁没了封鸣的帮衬还能不能出头。
　　“就、就是刚才你说的徐思宁。”
　　封鸣能听出虞淮话语中对徐思宁的敌意，所以说出徐思宁的名字的时候有些窘迫。
　　如果不能从正面翻身的话，就得另辟蹊径。
　　封鸣看中了徐思宁身上想尽办法无论都要红的拼劲。
　　虞淮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哦了一声。
　　“封哥，你觉得我和他比，谁好？”
　　这问题问的。
　　封鸣实话道：“他比不上你。”
　　“如果我想让你当我的经纪人，你愿意吗？”
　　“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我就是十万个愿意，瑞源也不会同意的。”
　　要是能当虞淮的经纪人，他都要乐死了，怎么都是愿意的。
　　有璞玉在前，谁还会喜欢它身边的粗糙砂砾。
　　再说徐思宁拼是拼，但他还没了解清楚这人的脾性如何。
　　拼有两个方向，如果是想靠着肮脏手段爬上去的，那他就不行。
　　而虞淮不同，海哥私底下都和他说过，虞淮的才华比他更甚，本身有足够的底气。
　　加上他有非常强烈虞淮一定会火的一塌涂地的直觉，心里已直接将虞淮划入潜力预备役的范畴。
　　“瑞源同不同意不重要，我喜欢就行。封哥，写辞职信吧，这周周日我在瑞源娱乐等你。”
　　“什——什么意思？”
　　手机的话筒发出嘟嘟嘟的声音，对方把电话挂了。
　　封鸣握着手机表情怔怔，细细思考那几句话的意思。
　　而后想通了什么似的，忽然发出大笑。
　　慌慌张张地打开邮箱，给上司发了辞职信。
　　-
　　冬日的钟声迎来新的一年。
　　宋时城和虞淮两人穿着黑色毛呢大衣，围着同款围巾，提着年货进了舅舅裴安的家门。
　　“小淮哥哥你来啦！！”
　　小女孩裴悦又长大了一点，大人总是怕孩子冷着热着，裴悦裹得像个粉球球，一头扎入虞淮的怀里。
　　裴悦嫩嫩的脸蛋埋在虞淮身上磨蹭了好几下，直到被人拉开。
　　宋时城瞪了一眼裴悦，警告道。
　　“这是我媳妇儿，不是你老公，搞清楚了啊。”
　　虞淮单手将裴悦抱了起来，裴悦梳着小公主发型，头上还待着镶满钻石的银色皇冠，非常不甘示弱道。
　　“小淮哥哥是我的钢琴老师，不是你的媳妇儿！！”
　　宋时城啧了声，想当初有多疼这个小表妹，现在就有多咬牙切齿。
　　“你小淮哥哥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宋时城残忍的揭露真相。
　　实际上虞淮辞掉这份兼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裴悦一直不愿接受。
　　“再说你知道什么叫做媳妇儿吗，媳妇儿就是我们都是互相最亲近的人，谁来了都比不上。你这个小屁孩还是知足吧，我允许小淮哥哥抱抱你就不错了，还有胆和我强人？”
　　说着，宋时城惩罚性地点了点裴悦的鼻尖，弄得裴悦在虞淮怀里乱挣。
　　“别闹。”虞淮对着宋时城道。
　　“听见了没有，小淮哥哥叫你别闹，你还这样他就不喜欢你了。”宋时城转头就对裴悦说道。
　　裴悦非常生气，屁股对着便宜表哥。
　　“小淮哥哥我们走。”
　　虞淮轻笑了一下，给宋时城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裴悦一直催着虞淮走快点，这种小要求当然被应允了。
　　进了屋子，两个人和宋时城微微拉开一小段之后，裴悦悄悄在虞淮耳边道。
　　“小淮哥哥你放心，等我长大我一定让你当我的媳妇儿，比表哥更疼你！”
　　虞淮的眉尾挑了挑，余光瞥见宋时城追上来的身影，又听裴悦道。
　　“我现在还小，打不过表哥的，等我长大了，我就把表哥揍一顿，把你抢过来。”裴悦小声在虞淮耳边喃喃道。


第64章 沈东阳出事
　　“你确定？”虞淮瞅到宋时城青黑的脸色，憋着笑。
　　“当然了！”
　　裴悦小同志很有志向的握紧了拳头。
　　“哎呦！谁打敢打本公主？！！！”
　　裴悦被宋时城不留情地齁了脑袋尊贵的皇冠都掉了。
　　宋时城哼笑。
　　“说什么梦话呢！”
　　“小宋子，本公主的皇冠！”
　　小朋友发起火来，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虞淮丝毫不怕殃及池鱼，就在那抱着裴悦笑，裴悦看宋时城的目光跟看刁民似的。
　　宋时城就是不捡，一副吊样。
　　“你快给我捡起来！”
　　“不然我要讨厌你了！”
　　“我讨厌你了！”
　　“随你。”宋时城做作地吹了吹指尖，无所谓道。
　　“你、你！呜呜呜呜~”
　　小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弱，和大人对线总是吃亏，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宋时城岿然不动，虞淮却慌了。
　　他最怕小孩子哭了，现在想想几年前哄还是奶小孩的沈东阳的场景，还能做噩梦呢。
　　“不哭不哭啊，过年哭鼻子的小孩会长不高的，我帮你教训他。”虞淮熟练地从上到下轻拍女孩的背部，安抚着。
　　裴悦小公主没了皇冠就是一娇弱的女娃娃，抱着虞淮的脖子呜呜咽咽的。
　　虞淮和宋时城使了个眼色，边安慰着裴悦。
　　可不知为何，裴悦本来呜呜小声的哭泣，一下子变大了！
　　宋时城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认命地捡起带上的皇冠。
　　“小没良心的，这个东西还是我买给你的呢，不就是不小心弄掉了，哭成这样，真是个小气鬼。”
　　说着宋时城给裴悦戴上皇冠：“头正一点，这样不好戴。”
　　裴悦埋在虞淮的肩头，根本不想理便宜表哥。
　　“你给她道个歉。”虞淮道。
　　宋时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情愿道：“我给她道歉？”
　　“明明是她先觊觎我老婆的，如果不是个小屁孩，我早就不客气了。”
　　简而言之，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你别安慰她，她就这样鬼精鬼精的，越哄她哭得越来劲。你就是看你小淮哥哥宠着你你就恃宠而骄了是不是，裴悦？”
　　裴悦一直偷偷听他小淮哥哥和便宜表哥的对话，小淮哥哥哄着她，让表哥给她道歉的时候，她的嘴角其实已经开心地咧到了太阳穴，一个人偷偷在那傻乐得不行，直到表哥拆穿她真面目。
　　虽然裴悦年纪小，但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恃宠而骄肯定不是什么好次，害怕自己的形象被表哥抹黑，愤然道。
　　“才没有呢，我才没有恃什么骄！”
　　“呦呵，我现在才发现你哭了这么久，居然一滴眼泪都没见着，世间罕见啊。裴姐，这招数以后抽空教教我呗，我也想学学跟我媳妇儿撒撒娇什么的。”
　　裴悦小嘴巴一歪：“小淮哥哥我们快进去，我不想和智障表哥沟通了。”
　　见裴悦没真哭，虞淮松了口气。
　　“好。”
　　虞淮在裴悦的加油打气下，快步从前院走进了裴家的门。
　　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裴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他问道。
　　“小淮来啦，怎么没见小城？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大了还让人抱着，小淮哥哥手会累的，快下来。”
　　虞淮还没说什么，裴悦就挣着跳到了地上，嘟着嘴说。
　　“我不喜欢表哥了，他老是欺负我。”
　　“又偷偷把你表哥关门外了？不像话！赶紧去开门。”
　　“他们闹着玩呢。”虞淮见裴安的脸色不大对，说了一句。
　　对着虞淮，裴安严厉的眼神弱了下来。
　　说实话，他还不知道怎么和外甥的男朋友相处哩！虞淮的外表、言行举止等和普通男孩子没什么差别，可一下子知道虞淮就是外甥喜欢的男孩之后，裴安的脑子还是有点转换不过来。
　　平常人家都是怎么对待晚辈的媳妇来着，裴安想了想，小心轻声道。
　　“这、这样啊。”
　　从厨房里出来的裴夫人一看丈夫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了，忍不住轻捂着嘴噗嗤一笑。
　　“小淮第一次上家里过年都没不自在，你说话那么小心干嘛，都是一家人。”
　　虞淮心里也是有点尴尬紧张的，不过他向来不喜欢喜形于色，加上宋时城舅舅好像比他还尴尬的样子，他反而放松了。
　　裴家的年夜饭很是丰盛，听说是请了一个有名气的五星级厨师做的。
　　雇来的保姆早早请了假回老家过年，厨师和厨娘做完饭清理完灶台卫生就回去了。
　　偌大的房子里虽然只剩下五个人，但一家人团圆的温馨让热闹的氛围更加浓烈。
　　裴悦坐在儿童专用的餐椅上，顶着宋时城幽怨的目光，快乐地晃着小腿，坐在表哥和小淮哥哥的中间，十分残忍的拆开了桌上的一对情侣。
　　“小淮哥哥你尝尝这条鱼，好辣。”
　　“这只蟹腿好大哦，给你。”
　　“我帮小淮哥哥盛一碗热热的汤吧。”
　　“……”
　　一顿饭下来，宋时城感觉脑袋嗡嗡的。
　　吃完饭，裴安夫妇问两人是要留宿还是回去。
　　因为知道虞淮最近刚结束艺考，学习方面肯定因为准备艺考落下不少。高三的时间争分夺秒浪费不得，前两天看新闻还听说有的孩子除夕都不带休的呢。
　　裴家夫妇非常体谅应届高考生的压力，要是两个人准备睡着当然极好，就怕没打算在这留宿，热情挽留的话孩子抹不下面子拒绝，到时耽误了学习。
　　来之前宋时城和虞淮说好在裴家舅舅着待上几天，正月初三再回去。
　　宋时城正要说在这留宿，就听虞淮的手机传来略尖锐刺耳的铃声，答应的话就顿了顿。下一刻宋时城就看见虞淮的脸色骤变了下，宋时城眉头一蹙。
　　“怎么了？”
　　虞淮的眼神闪过慌张的情绪，快速道。
　　“突然有事，得出去一趟。”
　　“我送你。”宋时城没问为什么，直接拿上了车钥匙。
　　两人往裴家的地下车库赶，裴悦在后边问虞淮还回不回来时，虞淮已经听不见了。
　　宋时城便扔下一句：“看情况。”
　　就匆匆追虞淮而去。
　　“到哪？”
　　“阳光孤儿院。”
　　“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才舅舅他们都在，他看虞淮的神色也不好问。
　　“小阳，东阳可能出事了。”
　　“出事？”车子快速地打了个拐弯，从地下车库开了出来，宋时城调出最近路线的导航，车子如同飞梭一样往阳光孤儿院开去。
　　“他在孤儿院能出什么事情？”
　　对于往他身上扔泥巴的那个小鬼，宋时城不是很待见。
　　虞淮目光复杂地从窗外收回来。
　　“我们孤儿院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不放心。给他留了一个微型信号器，遇到微型就摁下那个信号器，信号器就会将消息传到手机里，刚才我就收到了他发出的求救信号。不过信号器没有双向通信的功能，还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可以开快点吗。”
　　虞淮时不时看向手机，信号器没再传来消息。
　　宋时城应了声好嘞，加快了开车的速度。
　　市内到郊外的距离不短，好在今天大年三十大多数人都在家里待着吃团圆饭，路上车辆寥寥，让他们畅通无阻的到了阳光孤儿院。
　　虞淮飞快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一眼就看见孤儿院门崭新崭新的，应该最近刚新换。
　　孤儿院的孩子们在院子里一个个鼻尖冻得红红的，围着几张大桌子学包饺子。
　　看见有人过来，都好奇地转过头来。
　　尽管换了衣服，还是有好几个上次被零食收买的孩子一眼认出了两个哥哥。
　　一个孩子跑了过来，隔着铁门的空隙脆生生问。
　　“大哥哥，你们是来拜年的么？可是汤妈妈说了，这两天孤儿院不接待客人喔。”
　　虞淮从空隙中穿过，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哈密瓜味的口嚼糖，柔声问。
　　“你有看见沈东阳吗，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因为从他们老大沈东阳口里大概知道眼前的这位哥哥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又经常买东西过来看他们，小孩对虞淮并没有太大防备，开心地收下了口嚼糖，仔细放进了上衣的小兜里。
　　“老大被汤妈妈带走了——”
　　“什么？！”
　　虞淮也怕自己激动吓着孩子，缓了缓思绪才接着说。
　　“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吗，可不可以偷偷带我去看看。”
　　那孩子困难地摇摇头。
　　“大哥哥你进不来的，只有汤妈妈有钥匙，我们已经开不开这个门了。不过我知道老大在哪里，他因为赖床被汤妈妈拉去禁闭室教育了。”
　　虞淮的脑袋转了转，略显焦躁地跺了下脚。
　　这个状态让宋时城很担心，总感觉虞淮瞒着他很多事情。
　　“要我帮忙吗？”
　　虞淮摇摇头，刚想叫小孩把汤敏叫过来，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不料他视线一转，就看见楚溶捧着个盆子从里头出来。
　　楚溶将装着热乎馅料的大脸盆放在桌子中央，才向虞淮这边走过来。
　　看到虞淮在这，似乎并不意外。
　　“看孩子？”
　　虞淮点头：“劳烦开个门，我看眼东阳就走。”


第65章 邀请｜调查
　　“隔壁市的福利院最近出现好几起孩子无故失踪的案子，上面重视起来之后，我们这人员的进出也严格起来了，没有院长点头平常都不开门了。”
　　虞淮眉头一竖，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问。
　　“沈东阳现在在哪里？”
　　“禁闭室。”
　　和刚才那个小男孩一样的回答。
　　“我要看看他。”
　　“好吧，既然你这么执着，我把他带出来给你看看，省得你不放心。”
　　楚溶说了句你在这等一会儿，便往里头走去。
　　宋时城拍拍虞淮的肩膀。
　　“别担心，没事的。”
　　楚溶说到做到，没过一会儿，真的带着沈东阳出来了。
　　小孩子的皮肤嫩，冬日里不晒，皮肤也会跟着白不少，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沈东阳太过皮实的缘故，依旧黑黑的。
　　沈东阳穿着孤儿院统一的过冬棉服，身高比同龄人高不少，已经有了一副小大人模样。
　　然而此刻的沈东阳用小大人比喻似乎不太妥当。
　　虽然脸上是极尽肃穆的表情，脸颊上亮晶晶的泪痕却出卖了他。
　　虞淮看到沈东阳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不禁松了点。
　　“淮哥~”沈东阳很想一头扎进哥哥的怀里，冰冷的铁门阻隔了温暖的汇聚。
　　虞淮摸摸皮实蛋的脑袋。
　　“呦呦！调皮鬼也有哭鼻子的一天啊，我还以为你无法无天谁也不怕呢。”
　　宋时城的打趣一下子让两人之间略微惆怅的氛围打破了。
　　沈东阳眼眸中的委屈和虞淮的心疼一下变成对宋时城的嗔视。
　　宋时城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望天。
　　楚溶看看他们疑似一家三口的氛围，咳了一声。
　　“你们先聊，我去教孩子们包饺子，不然那几盆食材不够他们霍霍。”
　　“楚叔叔再见。”沈东阳乖巧的说道。
　　楚溶对着沈东阳笑了笑，等他走后，虞淮蹲下了身子和沈东阳保持平视的状态，拉着沈东阳问。
　　“有没有事？”
　　沈东阳摇摇头，然而被这问题勾起什么，眼眶渐渐红了。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淮哥说。”
　　“我没事的。”沈东阳神态倔强的用袖口擦泪，看到干净崭新的深蓝色袖口动作顿了顿，改用手背将泪花掩去。
　　见到他这副模样虞淮心中的担心反而更重了。
　　“我就是想到了哥哥。”沈东阳喉咙哽咽了下，说话声中带着哭腔。
　　“哥哥消失之前也是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我以为我会和哥哥一样，被关进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淮哥了。”
　　“她把你关小黑屋里了？！”
　　阳光孤儿院有两个禁闭室，一个是新建的，除了面积小了点，其他地方和学校没什么区别，有桌有椅。平常院里的孩子要是犯了错就要在里面反省，罚抄一些书本什么的。
　　在这之前，阳光孤儿院的禁闭室不是这个，而是一个被孩子称作小黑屋的房间。小黑屋里没有窗户，没有阳光，夏热冬潮。甚至里头不知道用了什么建筑材料，隔音效果极好。被关在里面反省的孩子动则关六个小时以上四十八小时以下，期间不给吃的，就给一杯水。然后呆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自闭地待到反省时间结束，听不见更看不见。
　　虞淮没有进过那个地方，因为那时候汤敏非常看好他，把他当宝贝似的精细地养着。但他从同批其他孩子口中的表述非常清楚的知道了小黑屋的可怕。
　　就算是个正常人，在黑暗安静的封闭环境中也会精神失常，何况还是心智未全的孩子。
　　沈东阳的脸上还带着后怕。
　　“淮哥，我有点害怕~”
　　虞淮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沈东阳眼中快要溢出的恐惧让他感觉心如刀刺，好比当年明知道沈晰死亡的真相却无力为他讨回公道一样。
　　“小阳别怕，我一定会快点想办法把你带出来。”
　　沈东阳却摇摇头：“淮哥还是不要管我了，汤院长一定不会放我走的。她怕你，只要有淮哥在我身后活得好好的，汤院长就不敢随意动我。等我到了可以独立的年纪，我也可以像淮哥一样来去自由的。”
　　当年沈晰事件闹得很大，和沈晰玩得好的朋友多多少少都猜测到了一点东西，但是后来大多被威逼利诱再给点好处自觉封口了，如今那几个人早离开了孤儿院，现在整个孤儿院知晓那件事的人只有身为沈晰亲弟弟的沈东阳。
　　说来也幸运，汤院长虽然因为沈晰的事情极度厌恨沈东阳，好几次都想弄掉这烦人的小崽子，然而她老又觉得虞淮和沈晰关系那么好，手中肯定也握着对她不利的证据。
　　当年沈晰差点以一己之力抓下阳光的遮羞布，幸而她背后的人发现的早，才将人制了下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汤敏生怕出现虞淮成为第二个。
　　动了沈东阳之后，虞淮非常有可能鱼死网破，说不定命也不要都要揭发她的罪行，所以她才决定让沈东阳安然生活在这里。
　　既可以堵住虞淮的嘴，更可以牵制住虞淮。
　　至于沈东阳到年龄离开孤儿院怎么办，是几年后的事，汤敏不信这几年找不到让虞淮老实交出证据的办法。
　　虞淮深深叹了口气，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所以身边的才一个个离去的吗。
　　虞淮忽然想到什么，问沈东阳。
　　“你和楚助手关系很好？是他把你带出小黑屋，还是时间到了放你出来的？”
　　沈东阳说：“院长说放我出来，楚叔叔听院长的。楚叔叔对每个小孩子都很好的，可关心我们了。”
　　虞淮和沈东阳说了一会儿话，楚溶便走了过来。
　　“你们聊完没，我们该进去了。”
　　-
　　虞淮在宋时城房间的浴室里冲澡，今明两晚估计都要在宋时城同床枕眠。
　　过年前大扫除时，虞淮爱干净，将两人刚换不就的床单被套的都洗了，结果因为温度低，快晒干的那天，被子放阳光底下晒的时候直接结冰了。
　　宋时城暗戳戳把家里多余的被套藏到了舅舅家，留下一套，然后邀请虞淮和他一起睡。
　　虞淮没想太多答应，还在那暗自后悔那天把被套洗了。
　　这天晚上，趁着虞淮在他布置的音乐室里弹琴，宋时城偷偷溜进了媳妇儿的房间。
　　一进房间直奔床头柜，身为忠犬男友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媳妇儿的习惯呢。
　　虞淮从来不乱放东西，宋时城一直以为是他习惯好。
　　然后有一天偶然拉开虞淮房间的床头柜才发现，里头是真乱！
　　因为虞淮特别喜欢把有用没用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儿塞在里面。
　　宋时城拉开抽屉后吭愣哐当一通翻找，终于在抽屉底层找到了一枚儿童智能手表。
　　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确定是之前去孤儿院时虞淮口袋里露出来的那枚手表。
　　宋时城想了想，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查件事。”
　　宋时城的房间，虞淮正穿着衣服，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封哥。”
　　“新年好啊。”封鸣朝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虞淮回以慰问：“新年好。”
　　“还有十几分钟就跨年了，我长话短说，公司正在接触一档艺人生活观察类的真人秀节目，意思是问你有没有想法。这个节目第一次办，但是制作团队和宣发团队都很不错，在这之前做出了好几档收视率优秀的综艺，这档真人秀计划了很久，预计效果不错，所以公司想让你试试。”
　　“这个你决定就行，我相信你的眼光。”
　　他知道封鸣在问他之前一定会做足了功课，确定了对他有益才来问的。
　　封鸣感受到虞淮的信任心中一暖。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公司的一姐谭兰你知道吧。”
　　虞淮嗯了声。
　　谭兰，人称歌坛界舞后。
　　在跳舞方面，现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和她跳舞跳得同样出名的是她的唱歌水平。
　　谭兰出道时的消音灾难现场至今广传。
　　有好多人甚至谭兰的粉丝都在劝谭兰安心跳舞算了，唱歌真的别了。然而谭兰还是要唱，这一坚持就连唱带跳在歌坛里混了七年。
　　成就虽然不能称作历代级，但地位已经位列前茅。
　　“之前不是听说谭姐今年想要转型不跳了吗，我这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谭姐的下一张专辑确定不要舞曲了。这段时间她在公司的曲库里挑歌，收录曲都准备好了，不过一直没挑到满意的主题曲。”
　　“你想我给她写歌？”
　　封鸣一笑：“对，是这个意思。”
　　这件事儿虞淮也听到一点风声，他道。
　　“先算了吧。我正在准备出道专辑的歌，顾不过来。再说谭姐也没找我约歌，我也不好上赶子蹭热度。”
　　“什么蹭热度，谭姐都放话谁要是给她写一首满意的歌，有版权收入不说了，光是带人MV出境就让咱们公司的练习生们彻夜写歌呢。他们这些还没有出道资格的小崽子都跃跃欲试了，你都是签约艺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你准备出道专辑确实没什么时间，那我就和舒总说一声了啊。还是舒总叫我过来问你一声的呢。”封鸣嘟囔道。
　　“好。”


第66章 真人秀录制
　　身后脚步声传来，少年被裹进怀抱，温柔而暖和。
　　远处教堂的十二点的钟声遥遥荡了过来，耳边被人轻轻盖住，只听身后那人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新年快乐，——我爱你。”
　　城市里禁止燃鞭炮，然而每家每户门前挂的红灯笼和街上的布置依旧让人觉得这个年热闹。
　　一家人吃年夜饭，一起通宵跨年，自沈晰离去，他也离开孤儿院之后，还以为只有等到沈东阳出来，才会觉得在一起过年有氛围。今年过年他第一次的感受到了不同的温暖。
　　楼底下的小孩子今天都没急着睡，聚在楼底的公园那，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虞淮感觉耳朵一热，他慢慢在男人怀抱里转了圈，仰着下巴将唇瓣靠近他的耳朵旁。
　　“新年快乐，我——喜欢你。”一点点喜欢。
　　宋时城纯黑的瞳仁微动，喜悦溢于言表，难以压制。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虞淮的嘴角轻勾，没拒绝宋时城的请求。
　　“我喜——”
　　嗡—嗡—嗡
　　放在玻璃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随即铃声响起。
　　虞淮顿了顿，拿起手机，是姜颂从异国打来的跨国热线。
　　宋时城心里已经问候姜颂几百遍了，还不能阻止虞淮接电话，一副体贴二十四孝男友模样。
　　姜颂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嘈嘈杂杂地跟着虞淮说着新年快乐。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才道。
　　“老宋在你身边吧？”
　　“在，我把电话给他。”虞淮以为姜颂想和宋时城说话。
　　“嗐，不用。我就随口问问，你代我说句新年好就行。和老宋穿裤衩的时候就认识了，没话讲了已经，主要是想和你说说话。”
　　宋时城忍不下去了，拿过虞淮的电话声音低沉。
　　“怎的，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呗？”
　　姜颂这才知道宋时城一直在边上听着，当场抓包不由讪笑。
　　“不是不是，哪能忽略了您呢。我这不准备待会儿亲自给您老拜年呢吧。”
　　宋时城哼了声，声音冷漠。
　　“倒也不必，别来打扰我和我家宝贝儿的二人世界就好，挂了。”
　　“诶诶——”
　　姜颂回话都没来得及，宋时城自个儿话说完就把通话给掐了。
　　“……刚才的话可以重新说一次吗？”宋时城罕见的耳根泛红，被他这么看着，连带着虞淮也不好意思起来。
　　对着姜颂是一副模样，对阵虞淮又是另一个面孔。这幅场景要是被姜颂看见，肯定会吐槽个没完，虞淮不禁想道。
　　“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给你补课。”
　　虞淮端着喝完的泡腾维C水，进了屋子。
　　宋时城留在阳台看着虞淮的背影，摸了摸刚才听悄悄话的那边耳朵，忽然笑得很甜。
　　-
　　“小虞先生，这台摄影机放着行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按这个按钮可以关掉，不关的话找块布盖着也行。”
　　《我的生活》在二月底开始录制，上这个节目的四个艺人之中，虞淮是最年轻的。摄制组不好进学校，只能在虞淮住的地方安装了摄影机，再因为目前虞淮都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跟拍摄影师也只有一位。
　　“您就当做没有东西不存在就成，我们这真人秀追求的就是真实的效果，这样更有接地气的效果。”导演说道。
　　虞淮点点头，毕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实际心里并不完全认可导演的话。
　　真人秀真人秀，到底还有个秀字。
　　知道观众想看什么内容，懂得用什么的样方式给自己吸粉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候，摄制组坐着的外头楼道里过来了一个人，宋时城从他舅舅的公司回来了。
　　穿着得体的西装，人高高大大的，一双手提着两大袋外带餐点。
　　“回来了？”虞淮正在问摄影师怎么捣鼓机器，看见宋时城回来便从那台移动摄影机前起身。
　　宋时城将两大袋吃食放在桌上，单手解着领带，顺手摸了摸虞淮的额头试了下温度。
　　“嗯，没烧了，不过还得吃药。”
　　“知道了。”
　　宋时城的领带单手难解，虞淮便上前给他松了松领带。
　　导演和摄影师对了眼神，手中的拍摄机器已经对准了两人。
　　导演斟酌了一下话语，才说道。
　　“啊那个，冒昧问一下，这位是？”
　　“我们正在交往，他是我男朋友。”虞淮如实说道。
　　导演乍一听表情差点没控制好，满脸愕然和震惊。
　　导演和身旁助理对视一眼，确定瑞源娱乐没有特别叮嘱过什么。
　　“那我们正常拍摄？”
　　娱乐圈准则，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别问。
　　从事这个行业什么牛鬼蛇神没有遇见过，他们不是歧视同性恋，而是惊讶虞淮事业初期敢于把对象公布的做法。
　　要知道凡事想要在圈里混出头的人为了事业总会想尽办法掩盖自己的恋情，特别是男女粉丝特别多的明星，一传出什么绯闻，马上就会出来澄清，拖都不敢拖。
　　而虞淮这张脸更是吸引小姑娘们追的关键，以导演的经验来看，虞淮这种青春干净的气质和外形最是吸女友粉。
　　虽然从瑞源的态度来看，他们对虞淮这个人非常重视，但是虞淮毕竟在圈子里还没有姓名，这时候曝光恋情，还不是普通的恋情，不是没有自毁长城的嫌疑。
　　要不是知道虞淮的身世背景，导演现在可能已经充分怀疑虞淮和瑞源娱乐的舒总有什么亲戚关系，虞淮这做法实在能称得上任性。
　　虞淮点点头：“要麻烦节目组帮我们适当的掩一下关系，我们现在还是高三，节目播出之后恐怕会对一些小朋友产生不好的影响。”
　　例如早恋之类。
　　导演答应了。
　　那边宋时城将两大袋锡箔纸包着的吃食拿了出来，和虞淮两个人留了两盒吃的，其它的都分给了在场的人。
　　待在楼道外拿到餐点的工作人员因为要调试机器太忙，过了饭点没吃上饭肚子其实已经饿得咕咕叫，叫的外卖堵在路上也没拿到。
　　宋时城递来的东西简直救人于水火。
　　“这是十味斋的东西吧？”一个已经掀开锡箔纸的工作人员悄声和身边的人道。
　　“好像是，诶这有十味斋的logo。”
　　“我们这一来就给我们吃这，真大气。”有人点了点拿到十味斋餐点的人数，感叹道。
　　他们吃个豪华工作餐顶多大几十，十味斋的一大盒正餐餐点是豪华工作餐的十倍。
　　不是没有出手阔绰的艺人请他们吃过好的，只是感叹宋时城的阔绰好像只是一个随后的行为，不是为了卖好特意为之。
　　屋里的机器已经全面运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全都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虞淮宋时城两人。
　　十味斋的正餐餐点色香味俱全，健康养胃的糙米打底，垂涎欲滴的东坡肉，还有脆爽的蔬菜，菜色加起来有七种，看上去丰富实在还美味。
　　“我待会儿要去一趟公司。”虞淮将不喜欢的小豌豆挖到宋时城的餐盒里。
　　宋时城也将虞淮喜欢自己不喜欢的番茄牛腩给了虞淮。
　　“我送你过去。”
　　虞淮点点头：“你还去舅舅那吗？”
　　“不去了，我送你过去之后，再去超市买点调料，家里的糖见底了。”
　　吃完饭宋时城就送虞淮去了瑞源娱乐，跟拍摄影师跟在虞淮身后。
　　今天是虞淮录音的日子，虞淮一向不需要人操心，进了录音棚之后，很快就进了状态。
　　录歌的过程非常顺利，连向来毒舌骂哭过无数艺人和练习生的音乐总监都忍不住拍手称赞。
　　“好！这首唱得完美，后期连修音都省了。”
　　几首歌都是一遍过，把头一次听虞淮唱歌的跟拍摄影师都弄呆了，手中摄影机从少年展开歌喉的瞬间就没动过。
　　当歌声停下之后，摄影师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的职责，赶紧看了眼机器。
　　所幸一开始机器就对准了少年，刚才的声音和画面被没有保留的保存了下来。
　　摄影师后怕的摸了摸机器，就听音乐总监说道。
　　“我们公司艺人的出道专辑发布时间比你们播出的时间晚，刚才你拍下来录歌的视频在节目里只能播片段，麻烦你交代一下节目组。”
　　“那是当然的。”摄影师回道。
　　少年的歌声和曲子好似能直击内心的灵魂，令人心情激荡。
　　不知为何，摄影师都想把刚才拍的部分删掉，自私的想把这美好藏在心中，不想染给人看见。
　　录制结束的时候，音乐总监看了眼消息，笑道。
　　“舒总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听你的歌了，我这就弄好给他发一份试听去。”
　　这时录音棚的门被敲响，虞淮的经纪人封鸣站在外头。
　　封鸣问：“录好了？”
　　虞淮看了眼音乐总监，音乐总监比了个OK的手势，虞淮朝着封鸣点了点头。
　　“快跟我走，舒总找你。”
　　“找我？”
　　“准确来说是谭兰找你。”封鸣道。
　　“找我干嘛？”虞淮记得自己好像没和谭兰接触过。
　　“谭兰专辑的主题曲不是一直没定下来嘛，公司里的人写的也不满意。舒总只好让人留意一下那些有名的作曲家，被交代的人给舒总发了几个demo，结果舒总转发给谭兰的时候，把你写的demo发过去了，然后谭兰就让舒总找你了。”


第67章 谭兰约歌｜节目播出
　　虞淮封鸣两人还有跟拍摄影师快步从音乐制作部这边出去，赶着去坐电梯。
　　因为走得急，拐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没事吧？抱歉是我没注意。”
　　虞淮一手扶住差点被他撞到的人。
　　眼前的人看着比虞淮年龄大几岁的样子，剪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型，穿着咖色马甲深色牛仔裤，个子没虞淮高，不过身形看起来倒是更健康一些，没有那么瘦。
　　那人被虞淮撞到之后本来想发脾气，抬头的时候看到虞淮愣了愣，等他站起身，眼神不掩厌恶，不屑的哼了一声就走了，让虞淮摸不着头脑。
　　“电梯到了，快上去吧。”封鸣赶紧道。
　　进了电梯之后，封鸣才轻声和虞淮说道。
　　“刚才那人是公司上个月刚出道的新人。”
　　封鸣看了眼摄影师的位置，等电梯叮一声到了舒泽言办公室的楼层，拉着虞淮快走了几步，拉开距离才接着道。
　　“你不经常来公司不知道，咱们公司好多刚出道还有连了几年没出道的新人对你都羡慕嫉妒恨。要我说他们眼红舒总对你的重视，如果再知道你签的合同比瑞源一姐还要优厚，会不会嫉妒地晚上睡不着觉？”
　　“刚才那人叫杜书新，就我所知不久前刚进组拍戏，算是上个月出道的新人。之前公司的决策是想让他走爱豆路线，后来不知怎的让他去拍戏了。高层做这个决策的前后正好是你进公司的时候，他大概觉得是你抢了他的路子吧。”
　　杜书新对他讨厌确实情有可原。
　　对于公司内部的艺人眼红他的这件事，虞淮并不感到介怀。
　　人嘛，总是以自我利益为中心。
　　他们觉得虞淮侵占了他们潜在的利益，瓜分走了或许本来是他们的资源，所以才对虞淮不满。
　　然而实际上虞淮自从去年年底签约瑞源娱乐之后，为了准备艺考根本没接过什么通告，那些资源冲突都是臆想。
　　现在清楚他们对他的态度之后，也不打算去收买人心或者示好。
　　因为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知道他能得贵人青眼，不是靠着旁的东西，而是本身实力不俗。
　　到了总裁办公室前，封鸣和虞淮的跟拍摄影师说道。
　　“摄像老师，您跟着小淮半天也累了吧，我带您去茶水间坐坐，顺便吃点东西。您看我们老板在里面，您这也不方便……”
　　摄影师会意，将摄像头暂时关闭。
　　封鸣帮虞淮敲响了舒老板办公室的门，然后转身带着摄影师走了。
　　“进。”
　　进到办公室，虞淮先是看到了他的老板舒总，视线移了移才看见落地窗旁倚在沙发上的谭兰。谭兰二十三岁出道，现如今出道七年到了三十岁，三十岁也就是很多女明星口中所说的那道槛。
　　娱乐圈对于女明星年龄要求比男明星苛刻得多，爱豆要是到了这个年纪就是高龄，演员和歌手虽然年龄放松一点，不过好不到哪里去。
　　一旦到了三十，除了少数，大多数女明星的处境都很快变得艰难起来。
　　连谭兰到了这个年纪，都在急迫地转型。
　　谭兰身着牡丹刺绣正红色旗袍，翘着腿风情万种的斜靠在沙发上，见虞淮看过来，还给他抛了个媚眼，身姿动作都像是一朵娇艳盛开的牡丹。
　　“人家今年才十九，你庄重点。”舒泽言看谭兰那副模样，头疼的捏了捏额角。
　　谭兰撅了噘嘴，不情不愿的拉好衣服坐正。
　　“舒总。”
　　虞淮顿了顿，看着谭兰问候了句。
　　“谭姐。”
　　“专辑准备得怎么样了？”
　　“录制的差不多了。”
　　舒泽言点点头，然后又道。
　　“封鸣应该和你说了吧，谭兰要找你约歌。”
　　这时，谭兰也走了过来。
　　“我看你写得那几首歌就很好，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量身定做一首。”
　　虞淮思考半刻，看着了眼舒泽言。
　　“这都看你，具体你和她聊好就行。”
　　“谭姐喜欢什么风格的？”
　　“什么风格都行么？”谭兰期待地问道。
　　她确实有自己喜欢的风格，但是从事音乐创作的作词作曲家们做出的曲子总是有自己的风格，譬如有些抒情作曲家只喜欢温柔缓慢的调子，流行音乐作曲家不善于作复古曲一样。虽然量身定做，但是量身定做的不一定是她喜欢的。
　　虞淮皱着秀气的眉毛，想了一会儿，眼中有为难。
　　“——儿歌不行，我写不来那个。”
　　谭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放心，我都三十岁的人了，唱儿歌我粉丝都不同意。”
　　听到这话，虞淮的眉头松了松，看着谭兰认真道。
　　“谭姐看起来很年轻，年龄只是数字，不用那么介怀。”
　　谭兰忍不住捏了捏虞淮白里透红的脸蛋。
　　“小嘴儿真甜。别肃着一张脸嘛，来，笑一个给姐姐看看。”
　　虞淮往后躲了躲，皱眉。
　　“谭姐。”
　　“好了，不逗你。我知道你在夸我，不过我真不年轻了，你十九我三十，都可以让你叫我一声阿姨了。”谭兰脸上闪过一丝怅惘。
　　虞淮和他老板对视一眼，确定这是谭兰的常态，劝是没法劝。
　　“话说回来，我也不知道这次转型的主题曲想要什么样的，听了很多，都没感觉。唉~喜欢的活力前卫风和我的年纪相冲突，唱出来感觉太幼稚，有些歌过于成熟，我又不喜欢。”
　　虞淮思考片刻。
　　“既然您有喜欢的风格，就唱自己喜欢的。”
　　“这样，我回去试着写两首，如果您觉得不合适我们再换，怎么样？”
　　谭兰啊了声，刚想说可是，舒总就和她说道。
　　“既然你们两个达成共识了，今天就先到这吧。谭兰，你该走了，广告商还在等你呢。”
　　不是、他们什么时候达成共识了？
　　谭兰懵头懵脑地被自己的经纪人带走。
　　舒总对着虞淮笑了笑。
　　“你尽管写，不用有负担。写出来的歌就算谭兰不用，我们公司还有那么多艺人呢。”
　　虞淮欲言又止，终究道。
　　“舒总，谭姐的状态……”
　　“我知道。谭兰现在的状态确实有点魔怔了。不过这也情有可原，谭兰二十三岁开始每次出的都是舞曲，唱跳生涯一走就是七年，近几年唱功倒是少人诟病，年龄却被拿出来嘲。”
　　“谭兰过二十七八后就有人唱衰，连她的粉丝对谭兰的发展前景不看好，叫她赶紧转型，都说过了三十岁在舞台上蹦蹦跳跳没人看，人家都喜欢看年轻小姑娘。谭兰又是一个在乎粉丝的人，本来不在意的，但是这种话听得多了，人难免焦虑起来。不过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谭兰迟早要面对的。总不能堵住别人的嘴不让说，公司只好尽所能给她请心理医生开导了。”
　　虞淮似有所思。
　　说完正事，舒泽言忽然想到什么，问。
　　“你现在和你男朋友住一起？”
　　“对。有什么问题吗？”
　　舒泽言点点头。
　　“你来公司之前《我的生活》节目组导演特别惊恐的打电话给我，问我知不知道我家公司的小艺人和男朋友同居和要带男朋友上节目的事情。挂了电话之后，我听到他在那嘟囔，说瑞源娱乐现在对艺人都这么宽容了么。”
　　说到这个，虞淮感到一丝歉意。
　　“诶，你别说话，知道你要说什么。”舒泽言道。
　　“我都想过了，虽然你有男朋友的事情对你的事业有影响，可能赚得不会有我预期那么高。但是呢，我可以压榨你给公司的艺人写歌啊，我们公司现在正缺一个镇司之宝，我看你就挺合适的。到时候我就压迫你日日夜夜的写歌，把预期亏待的钱都从你身上赚回来，公司能开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虞淮冷淡的面孔微暖，轻笑开来。
　　“舒总放心，我会努力给你赚钱的。”
　　-
　　三月初。
　　《我的生活》第一期节目正式播出。
　　钱海的电话第一时间打了过来，祝福了虞淮。
　　姜颂也早早得到了消息已经在看节目。
　　只有宋时城，在沙发上坐立不安，拿着平板手有点抖。
　　虞淮第一次看见宋时城紧张成这副模样，有点好笑，明知故问道。
　　“你干嘛？没事干刷题去。”
　　“有、有事。你不要弹琴了，过来陪我看视频吧。我第一次上电视，有点紧张。”
　　其实他不是单纯紧张，而是担心自己和虞淮的关系曝光会不会对虞淮造成困扰。
　　“要是有脑残说你，我就骂回去！”
　　虞淮坐下之后，宋时城赶紧打开了视频软件，样子迫不及待。
　　参加节目的四个人中虞淮的知名度相当于0，所以《我的生活》节目组把虞淮的生活片段放到了中间。
　　宋时城看了两眼排在他前面的两人艺人，直接跳到了虞淮的部分。
　　片段的开始是虞淮弯身好奇地蹲在地上看着可移动的摄像头，干净温暖的白毛衣白裤子，还有怼到镜头前的盛世美颜，直接引爆了一批弹幕。
　　[woc！这是哪来的神仙颜值！！]
　　[小哥哥的颜值我晕了~]
　　[瑞源娱乐的新人？长得不错！其他待考察。]
　　[等等，这个刚进来的大帅哥和小哥哥什么关系，为什么还给他解领带！]


第68章 神仙颜值引发的热度
　　[《我的生活》请的都是什么神仙艺人啊，前面两个让我笑到头掉，这个艺人快要美晕我，我现在非常期待第四个艺人了。]
　　“你这什么表情？”虞淮看宋时城板着一张脸，不禁问道。
　　“他们说要组团偷你，你是这么好偷的吗？！他们要是敢来，我全给送警察局去！”
　　虞淮看了眼啊啊鸡叫的弹幕：“人家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
　　他好笑道。
　　《我的生活》第一期播出算是打出了第一炮，当晚娱乐论坛讨论节目的相关帖子迎来了第一次刷屏。
　　主题：论《我的生活》艺人的自我修养~
　　1F:[这题我知道，节目里里头四个小哥哥都好有看点啊！]
　　2F:[哈哈哈哈，起个这么正经的标题，后头那个波浪出卖了你内心的激动。]
　　3F:[不是我说，《我的生活》第一期第三个叫虞淮的小弟弟算是小爆了一下吧，现在热搜上好几条都和他有关，这颜值这（男）朋友，好嗑极了！！]
　　4F:[楼上什么朋友你说清楚？？颜值这一块实在服气，连营销号都半夜发微博嗑他颜，已经把虞淮小弟弟封为娱乐圈六代神颜了（笑哭.jpg）！]
　　5F:[悄悄冒头说一句，这节目不是四个人吗，怎么全在讨论神颜弟弟啊。]
　　6F:[啊啊啊啊啊啊吹爆神颜虞弟弟！！我是另外一个粉丝的艺人，看了节目我这个颜狗要爬墙了！爬墙！]
　　因为是虞淮在大众前初次亮相，所以瑞源娱乐的宣传部门人员也在时刻盯梢。
　　一旦有什么对虞淮不好的言论出现，他们就会即刻处理掉。
　　虽然《我的生活》从单纯的艺人粉丝观看，到仅仅几个小时立马爆出热度，给虞淮带来了巨大人气。但是没有作品傍身人气就宛如泡沫一般，经不起任何曲折和污蔑，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虞淮的第一张专辑发出之前为他保驾护航。
　　虞淮参与的真人秀播出的第二天早上。
　　上学之前宋时城醋滋滋地让虞淮带上口罩和毛线帽，本来宋时城还准备和虞淮兵分两路去学校，这样虞淮掩饰好，只要他不在身边，应该没人认得出虞淮来。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不想和虞淮分开走，于是自个儿也戴上了口罩。
　　“有那么夸张吗？”虞淮问。
　　屋里打着空调，整装齐全的虞淮有些热，忍不住摘了咖色毛线帽，将口罩拉到下巴。
　　“别摘！当然有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学校那些小女生每次路过教室门口的时候偷偷往里头看的是谁。她们倒还好，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打扰。但是你现在一上电视，本来咱们学校不认识你的，也知道有这么个人了，要是有哪个不识好歹地上来烦你，多麻烦啊。”
　　虞淮想了想也觉有理，出了门便将口罩戴上了。
　　宋时城那辆拉风的摩托也不开了，连夜打电话让裴家舅舅把司机借给他，力求安静地进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宋时城便拉着虞淮往里走。
　　春冬交季的气候特性让流感频发，很多学生也戴着口罩保护口鼻，两人默默混迹在人群里倒不是很显眼。
　　“等一下，忘记帮候正买《考前五百练》了。”虞淮扯了扯宋时城的衣袖道。
　　“我去买，你在这等着。”
　　宋时城越过马路，身影消失在对面的书店。
　　虞淮提着宋时城的书包，站在校门口旁人流量较少的地方等候。
　　茵茵的树叶跟着清风温柔地扫过他的头顶，点点阳光透着泛着嫩青的枝叶投射到少年瓷白的脸上、皮肤上。
　　虞淮抬头轻轻将不舍得离开的枝叶拂到身旁，清浅的光线绕过繁繁杂杂的树叶照在他的侧脸，瞳孔的光色被映照得如同精灵王国的高贵王子，有着卷翘睫羽的桃花眸尾冷中带着丝媚，两种感觉杂糅交错，令人一见便移不开视线。
　　“虞、虞淮？”虞淮站着的不远处站了两个女孩，正试探性地悄声叫着虞淮的名字。
　　两个女孩一个是班长郑茜茜，另一个不认识，应该是郑茜茜的朋友。
　　虞淮和她们点头示意。
　　两个女孩快走几步走近了。
　　“我就知道是你！你戴着口罩我也能认出你啦。”
　　郑茜茜说完，往虞淮的周身看了眼，问。
　　“宋时城呢，你没和他在一起吗？”
　　“对面书店。”
　　郑茜茜哦了声，推了推身侧的好闺蜜，不知要干什么。
　　虞淮的视线扫到那女孩手里的粉色情书，眉尾挑了挑。
　　“找他？”
　　“啊不是不是，我们找你。”郑茜茜手伸到闺蜜身后，捏了捏她腰间的衣服，示意她赶紧。
　　那女孩抿了抿唇，可爱的苹果脸涨得通红，将情书往前递去，还紧张得手抖。
　　“虞、虞淮同学，我喜欢你。”
　　以为她要和宋时城告白的虞淮惊讶地看着苹果脸女孩。
　　“请……请你接受我的情书好吗，我知道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就算不给我答案，我也开心的。”说完，苹果脸女孩猛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就在这时，宋时城已经等到绿灯，从斑马线上穿了过来。
　　“走吧。”宋时城将自己的书包拿了回来，揉了揉虞淮的手心。
　　“提了这么久，疼不疼？”
　　虞淮摇摇头，看了眼宋时城买的书，然后视线越过正紧张的女孩，和郑茜茜说了声再见。
　　那女孩拿着情书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虞淮主动握住宋时城的手，呆呆说。
　　“原来他们真是情侣啊。”
　　郑茜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惊慌地道歉。
　　“对不起啊，小果。我不知道这事儿，之前好像是有人说过他们是一对，我一直以为是造谣来着，没打听清楚就带你来和虞淮见面，是我的错。”
　　郑茜茜只看过别人谈恋爱，在她的印象中谈恋爱的两个人都是整天黏在一起腻腻歪歪的。本来她就不相信网上那些流言，加上虞淮和宋时城相处一直给人淡淡的感觉，她就更不认为他们两人是情侣了。
　　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真的是真的情侣！
　　就在郑茜茜要说诸如世上男人多得是的话来安慰好闺蜜的时候，小果忽然一扫之前的失落，握着拳头兴奋道。
　　“没事！看两个帅哥谈恋爱比我自己谈恋爱还要爽！难怪昨天晚上看他们两个为什么就有一种怪温馨的感觉，原来他们就是一家人啊！”
　　话到喉咙的郑茜茜：“……”
　　好吧，是她多虑了。
　　另一边走进学校的虞淮正翻着候正要的书，忽然想起宋时城的练习册子做的差不多了，便说：“高中三年教的内容大概都讲完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们再去书店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现阶段的学习资料和习题，在一模之前要系统的做一些高考真题，等一模成绩出来，再适当地调整一下学习计划，你觉得呢？”
　　“哦。”
　　虞淮奇怪地瞥了眼宋时城：“怎么了？”
　　宋时城脸上的臭气快要溢出来了。
　　“没什么。”宋时城硬邦邦道。
　　今天他们踩点进的学校，到教室的时候老杜已经站在讲台桌上了。
　　看到虞淮和宋时城在铃声停下的前一秒匆匆坐到了位置上，杜国强不禁皱了皱眉。
　　他下了讲台，走到虞淮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
　　“跟我来一下。”
　　早自修的时间，每个班都在早读，教室外头只有纪检部的学生拿着评分表在检查纪律。
　　杜国强和虞淮站在教室外头，双手搭在铁栏杆上看着俯瞰教学楼楼底的景物。
　　杜国强开了头：“……老师昨晚看了你的节目，还不错。不过——”
　　杜国庆话锋一转：“离高考只有大约三个月的时间，老师呢希望你能多将心思放在学习上。你艺考成绩非常不错，国内几所顶尖的音乐学院你都考得好，这是老师没有想到的。但是，就算艺术生对文化课成绩要求稍微降了些，老师还是希望你的文化成绩也考个让文理科生都羡慕的成绩，不仅给自己增光也给母校也增增光。”
　　杜国强的担心合乎情理，虞淮便听话地应道。
　　“我会加油的，老师。”
　　虞淮的乖巧一下让杜国强想了一晚上的话没得说了，不过他还是想要多说几句。
　　这小孩是他看着长大的，杜国强还记得高一的时候虞淮还是瘦瘦小小的孩子模样，天生的童颜幼脸加上小小的个子让他和身边的同学看起不是一个时间段出生的，转眼三年就要过去，小小的男孩子长成了翩翩少年郎。这种特别的经历让杜国强觉得虞淮就像自己家的小孩似的。
　　颇有种杜家儿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一模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做过往年的模考真题，正常发挥的成绩和平时差不多。”
　　“那就好。不过在高考之前都不能松懈下来，学习的事情一定要比其他事情上心，这阶段没有任何东西比学习更重要。还有宋时城最近的进步办公室各科老师都看到了，你的功劳最大。要是给他辅导造成你的压力让你没有时间学习的话，你可以直接和老师说，我让各科老师多关注他一些，你也能轻松一点。”
　　听罢，虞淮还是乖乖点头。
　　“我还好。他很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
　　杜国强满意的嗯了声。
　　“好了，回去早读吧，老师和你说了这么多不要嫌老师烦啊。”
　　虞淮说了句不会，便准备转身回教室。
　　那头四班的班主任钟老师匆匆往这边赶了过来。


第69章 你不会喜欢别人的对吧？
　　“杜主任，能不能麻烦您暂时帮我看四班，我这边有点急事，得走开一下。”
　　钟老师鬓角的碎发凌乱，鼻尖细细密密的冒着汗，样子有些疲惫。
　　“当然可以，我今天没课，时间多，你要有事快去办吧。”
　　“成，那麻烦你了。我这就去请个假。”
　　钟老师慌张而来，匆匆而去。
　　背对着他们的虞淮脸上却露出一味令人深思的微笑。
　　-
　　宁云市阳北区警察局支局
　　钟老师急匆匆从学校告假出来，直奔了这里。
　　刚踏进警察局的大门，就能听到里头哭天抢地坐地哭闹的声音，钟老师不禁头皮一麻。
　　想起领导的叮嘱，她还是毅然走了进去。
　　徐思宁的妈妈早年和徐爸结婚领养徐思宁的时候，家里还是富的。
　　后来做生意失败之后，想要再做都是失败。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整个家庭蒙上一层阴影，徐妈也从过着小资生活的生活的全职太太变成柴米油盐的家庭主妇，而徐爸的性格则越发沉默，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只能整日给人做些小活维持生计。
　　徐妈坐在地上边哭喊边拍着地。
　　“苍天呐，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家思宁靠自己考上的学校，现在说不读就不让读了，我这个当妈的看着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啊……”
　　徐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眶里满是红血丝，默默地点燃一根烟吸着。
　　徐思宁红着眼站在一边，他对眼前的场景司空见惯。
　　徐爸和徐妈向来这样，自徐爸掏空家里的家底无法赚回来，对家里的一切不管不顾时，他在家里的话语权就逐渐丧失了。
　　而徐妈在家里越发强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几年过得困窘的原因，渐渐开始有些无理起来。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能让他回到学校去，徐妈越闹越好。
　　徐妈泼妇般坐在地上哭闹不止，嗓门快把房顶掀了。
　　钟老师的到来就像及时雨，解救了在厅中其他办理事务的群众被荼毒的耳朵。
　　这时一个警察走了过来，接过钟老师手中的资料，看了眼徐爸一家。
　　“徐先生，我们这里禁止吸烟，请您把烟灭了，或者到外面抽完了再进来。”
　　徐爸听罢，猛地吸一大口，直接将香烟剩余白色的部分吸完，如同吞云吐雾一般把二手烟吐了出来。
　　警察是个不抽烟的，吸着呛鼻的烟雾顿时一皱眉。
　　瞥了眼欲哭不哭的徐妈道：“徐女士，我们这里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场，请注意您的行为。如果您再闹下去，我们会认定你在警察局故意滋事，扰乱公共秩序的，到时您可能还得去里头带上几天。”
　　说完，警察才和钟老师道。
　　“麻烦您跑一趟了，这几位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您可以回去上课了。”
　　警察带着钟老师带来的资料进了办公室，让几人先在外头等着。
　　钟老师点点头，路过徐思宁的时候脚步顿了下，叹了口气。
　　她对徐思宁道：“老师当然欢迎你回来读书，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都得按规章制度办事。你的学籍已经注销了，如果真的还想回青藤中学，只能再参加中考，录取之后从高一读起。带完这届高考生之后，明年我会带高一的学生，要是你考进来，我就想办法把你划到我带的班级。”
　　钟老师的话让徐思宁绝了回到青藤中学上学的希望。
　　“老师，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徐思宁挪了挪步子，无助地看着钟老师。
　　“想回去的办法目前我只知道这一个，如果想要了解得更清楚的话，你可以问警官，他们咨询往教育局之后会给你答案的。想读书肯定有书读的，就是学校可能会不一样。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这次要是能回去读书就不要再任性了，梦想之所以是梦想，是因为想要实现它需要巨大的付出，学历不管在哪都是梦想的敲门砖。好好努力吧。”
　　徐爸一家在警察局呆了一上午，还在里头蹭了一顿饭，等到日头过头顶渐渐斜照的时候才从里头出来。
　　徐妈刚走出警局就朝着警局的门口啐了一口。
　　“呸！什么事都办不好还叫警察。”
　　“还有你那个什么钟老师，看着是挺负责，实就是说话好听，一点忙都没给你帮上。”
　　徐思宁拉了拉徐妈的衣服，声音低促：“妈！这里有监控呢。”
　　“怕它作甚，做不好事情还不让人说了？！”徐妈大声嚷嚷道。
　　“不就是复个学嘛，至于那么麻烦？你以前就是青藤的学生，他们凭什么不让你回去！我们家可拿出不那么多钱再给你报个私立高中，一天天的没钱就不给人办事是不？”
　　眼瞧着警局里头出来俩警察，徐思宁赶紧把养母拉走，周围人异样的注视眼光，让徐思宁感觉脸都要丢尽了。
　　小时候那个轻声细语打扮精致的徐太太，现在俨然是一个蛮泼深入骨髓的泼妇。
　　再听到养母似乎透露着不愿给钱让他上学的话语，徐思宁的眼里泛过暗光。
　　家里分明是有钱的。
　　徐思宁讨好地笑着，想尽办法说服徐妈掏钱给他，身侧没人看见的拳头却攥得紧紧的。
　　总有一天他要离开这个泛着穷酸腐气的家庭。
　　-
　　“给，最后一张手写的针对练习。做完这个以后，就是做整套的模拟题了。”
　　课间虞淮将手写的小卷子递给宋时城。
　　宋时城接过的时候，虞淮奇怪地看了眼的表情。
　　“你今天是怎么了？”绷着脸一声不吭。
　　让人怪不习惯的。
　　“没什么。”
　　说完，宋时城又道。
　　“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再做题目。”
　　虞淮点点头，宋时城再度沉默的走开了。
　　候正悄转过身来问：“你们今天吵架了？”
　　虞淮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
　　“没有？那是怎么了啊，平时我坐你们前面尽听他叭叭了，今天给我的感觉和平时比起来就是安静如鸡。”
　　“诶，又有人来看你了。”候正指了指窗外。
　　虞淮上辈子见过比这更大更夸张的场面，对旁人目光的注视早就习惯了。那些人特意路过教室门口看他，他也不会感到不自在。
　　这时，宋时城脸色臭烘烘的走了进来。
　　一进来坐到位置上，迫人的目光就直盯着看他媳妇儿的那些人。
　　候正和虞淮对了个眼神，虞淮便轻轻扯了下宋时城的校服袖子。
　　“怎么了？”宋时城暂时收回对观望者们的眼神攻击。
　　“昨天的水杯还没洗呢，陪我去洗个杯子？”虞淮晃了晃手中的透明玻璃杯。
　　宋时城站在水龙头前洗着虞淮的杯子，等快上课周边的人都走光之后，虞淮便悄悄贴近宋时城，小声道。
　　“你今天是不是吃醋了？”
　　宋时城握着玻璃杯的手差点一松。
　　“我猜对了？”
　　“看来我猜对了。”
　　少年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真真的笑意，莹润泛粉的眼尾都柔了起来。
　　宋时城被说破心思本来有些窘迫，不过当看到媳妇儿坏兮兮却泛着乖的样子，心头顿时发痒。
　　虞淮毫不设防的看着宋时城，宋时城将杯子一放，狠狠把人抱了一下。
　　“诶你干嘛，在学校呢！”虞淮作势要垂人。
　　在虞淮发起动作之前，宋时城快速地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朝着少年一拜。
　　“媳妇儿饶命！”
　　虞淮看着宋时城，表情嗔怒。
　　“不是说了在学校不准——”
　　“我就是忽然忍不住。”宋时城摸了摸鼻子理亏地说。
　　眼见媳妇儿就要发威，宋时城赶紧卖惨：“我今天确实吃醋了。”
　　“早上那个小女生给你递情书的时候我在马路对面，看到她害羞地和你说话的样子，我恨不得从马路飞过去，把你抢过来，警告他们你已经有男朋友，然后勒令你不许和她们说话。”
　　“我以为这就差不多了，结果还不算完。今天好多小女生都跑到教室门口看你，更过分的是我居然还看到几个男的！”
　　宋时城说得特别郁闷。
　　人家来看虞淮他还不能赶人家。
　　毕竟以后虞淮受到的关注会越来越多，喜欢他的人只会更多，他总不能偏激地把人关在家里不让见人。
　　以前周扬深从来不会和虞淮发表这样的意见，甚至觉得喜欢虞淮的人越多越好。
　　作为虞淮的男朋友，喜欢虞淮的人越多，周扬深会觉得脸上越有光，证明是他自个儿优秀，有本事找了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不仅如此，那些喜欢虞淮的人还能给他的公司带来收益。一举两得只让他乐得欢。
　　周扬深如此，虞淮就下意识以为宋时城也是如此。忘记了宋时城从头到脚、性格、三观、眼界都和周扬深没有一丝相同。
　　“他们喜欢看我是他们的事情，而我喜欢你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前后不一样，我们的感情是双向的。”
　　宋时城还是忍不住再抱着虞淮，靠少年瘦削的肩膀上瓮声问道。
　　“那你只喜欢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对吧？”
　　虞淮顿了顿，看向窗外枝繁叶茂的香樟树，轻声回答。
　　“对。”


第70章 惊喜
　　《我的生活》第一期靠着没露过脸的艺人涨了一波热度，这结果节目组也没想到。
　　原本设置好的两个流量艺人带动收视和热度，一个影帝塑造口碑，结果没有寄予期望的纯新人引来了大批流量。
　　不得不说有时候小火靠捧，大火靠玄学。
　　这年头整容技术、医美越发成熟，相对着娱乐圈里的明星们五官变得愈发精致。
　　想要凭借颜值在俊男美女遍地的圈子里出头的人不是没有，只是都没成功。
　　不是被晒出出道初期的丑照，就是被另一个比本人还美的明星艳压，然后被网友群嘲。
　　这不，虞淮在热搜上挂了一天，已经有网友开始研究他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了。
　　-
　　盛伟娱乐
　　闻贯轩拿着iPad瘫坐在经纪人姜平原办公室沙发上。
　　“今天电视台的记者过来采访新人，现在就在隔壁，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闻贯轩嘁了下：“人家采访新人又不是采访我，我过去凑什么热闹。”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看你有多久没露过脸了，上综艺你嫌累，开演唱会真开麦你又不要，天天玩隐身，粉丝忘性大小心哪天就爬墙了。你过去慰问一下公司的小新人，剪辑出来的镜头肯定有你一个，你粉丝看得开心，还能帮小新人带带热度，多好。”
　　闻贯轩翻了个白眼。
　　“你要关心他，就去他那待着，别在这烦我。没好处的事儿我可不干。”
　　“诺，粉丝都在呢，你看他们，发条微博都能给他们激动成这样，爬墙？怎么可能！饥饿营销懂不懂，我要整天在他们前面晃他们早没激|情了。”闻贯轩拿出手机给经纪人看了眼五分钟前发的微博的点赞评论和转发数。
　　“行吧，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还有工作要处理，有空你多去练习室练练歌。”
　　闻贯轩咖位大，排场更大，对双方有好处的事情懒得做，作为经纪人他也没办法。
　　说起来隔壁那个小新人也是他带着的，和闻贯轩比起来乖巧极了。
　　“你坐正点吧，被看到影响不好。”
　　外头人来人往，闻贯轩的坐姿不成样子，回回劝不见改。
　　姜平原此刻总算明白为什么同事自从带新人之后，整个人轻快不少。虽然收入少了一大截，但是公司资源给够，新人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需要操什么大心。
　　“你把门关上不就成了？”
　　姜平原心里唉了声，默默起身把门关上。
　　回头一看，闻贯轩在他转身的功夫，脚上的皮鞋都不知登哪个旮旯角去了。
　　“对了，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闻贯轩问。
　　“嘘!小心隔墙有耳。”姜平原脸色一变。
　　听到闻贯轩的问话，他神经质的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瞧你怕的，胆小鬼。”
　　姜平原确定刚才没有偷听，才凑近闻贯轩小声道。
　　“没找好呢，还得等等。你这个位置，我们必须找个厉害的，争取精益求精。”
　　“那怎么办，我和粉丝说好四月份的时候回归的，不能拖下去了。”
　　“四月份？！”姜平原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看闻贯轩的表情，意识到声音大了，他压低声音道。
　　“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从我们拿到歌到制作再到拍mv，一个月的时间都是紧的，而且之前给你写歌的teedu退圈不当枪手了，我们上哪找个好的枪手去顶替你？”
　　“我不管，这是你的事情，你必须给我弄好。当年的事情也有你一份，我们现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我不好过，你也完蛋。”闻贯轩一甩手上的平板说道。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我尽快。”姜平原哭丧着脸。
　　“得了，只要你办事效率高点，肯定不愁四月份出不了歌，专辑不行就单曲。我已经给粉丝放话，你可不能让我食言。”
　　闻贯轩穿好鞋子，抚了抚压皱的衣服，正要走出去。
　　姜平原拉住他：“最快四月底，时间太赶来不及的。”
　　“知道了。”
　　姜平原坐回办公桌前。
　　打开邮箱，昨天发出去的邮件还没有回信，事情现在都没办法落到实处，不禁焦头烂额。
　　想了想隔壁还有一个小孩在做采访，姜平原想到那个孩子灵气十足的样子，终是关了邮箱往隔壁走去。
　　-
　　虞淮的生活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上了综艺受到了更多关注之外，还是该学习学习，该睡觉睡觉，丝毫没有新人会有的浮躁感。
　　宋时城最近除了学习，每天晚自习时总要请假，好像在忙着一件大事，虞淮问起时都被宋时城轻描淡写的糊弄了过去。
　　他不说，虞淮也不追问。
　　只是突然有一天，宋时城给他带了一个人。
　　“小阳？！”
　　“淮哥。”沈东阳看到虞淮的第一件事就是冲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放学后汤院长不让你们在外面逗留吗？”虞淮知道汤敏最近又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新加了一项放学签到制度，规定时间没有签到就要接受惩罚。
　　沈东阳在阳光孤儿院要接受汤敏的监管，他在外头鞭长莫及，所以害怕沈东阳被汤敏针对。
　　“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我送你回去。”虞淮看了墙上的闹钟，神色着急。
　　“不用回去了，我们进屋说。”
　　宋时城进门后将沈东阳的书包放在玄关处，手边还有一个小箱子。
　　沈东阳也一脸快乐地看着虞淮。
　　“对啊淮哥，你别急。”
　　“你们这是……”
　　“他被我舅舅领养了，刚办完手续回来的。”宋时城道。
　　《我的生活》并不是二十四小时录制，宋时城进去之后把家里的摄像头都盖上了布，才让虞淮和沈东阳进来。
　　“汤院长怎么愿意让你离开阳光孤儿院呢？”
　　沈东阳摇摇头，目光转向宋时城。
　　“我也不知道，裴舅舅到孤儿院和汤院长说了几句话就把我接走了。”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忙这个？”要说裴家舅舅一去就能顺利把沈东阳带走，他是不信的。
　　宋时城站在一旁，一大一小的殷切目光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咳了声。
　　“也不是。就过年的时候你不是差点以为他出事了嘛，看你不愿意说我就去查了查，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按理说总有些可查的东西，但是你待大的那个孤儿院查到的信息却寥寥。”
　　“所以我就托我舅舅帮了个忙，结果过了几天舅舅直接让我不要查下去了，说里面的水太深，我现在应付不来。知道你弟弟还在里头的时候，他沉默了下叫我在羽翼未丰之前不要查下去，他想办法把小阳带出来。”
　　“虞淮，阳光孤儿院里头到底有什么猫腻，不能和我说说吗？”宋时城神情正经且认真。
　　虞淮看了眼已经拿着书包自觉坐到餐桌上拿出作业写的沈东阳，自从沈晰离去，他也离开孤儿院之后，很久没见过沈东阳这么安然的模样了。
　　虞淮把被盖住的摄影机关掉，将刚才见到沈东阳的惊喜情绪压下来。
　　在一旁坐好后，才把经历过和所知道的娓娓道来。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在阳光孤儿院了，那时候那里的孩子不多，几个哥哥姐姐们也都很好，直到有次汤敏忽然叫我们拍照，说要弄一个手册一样的东西记录我们的成长历程。就是在那之后，院里的哥哥姐姐经常放了学还不回来，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不知为何多了几道伤口，我问他们怎么弄的，他们就表情惊慌地捂住我的嘴叫我不要多问，也就是那个时候汤敏忽然对我特别好……”
　　“……沈晰哥哥出事之后，我就想办法出来了，事情就是这样。”
　　“知不知道让你去陪他的人是哪个，我现在就想拿刀砍了他去！”宋时城忍不住握住虞淮的手，
　　他实在太气了，怒不可遏。
　　“别冲动，这样犯法。他们不当人，我们还是人，没必要为了他们同化自己。……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听汤敏和那人打电话时卑躬屈膝的样子，应该是个大人物。”
　　虞淮轻轻拍了拍宋时城的手背安抚道。
　　尽管当时想着如果害沈晰的那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回报复回去。但他现在不那样想了，让那人死是便宜他了。
　　其实那人很小心，从来没有在孤儿院露过脸，又或者露过脸他不知道了，虞淮现在就算想报复也不知道找谁。
　　“我会保护好你的。”
　　宋时城抵着虞淮的额头，语气真挚。
　　“还要帮你找出幕后的那个人，让他牢底坐穿！”
　　虞淮轻轻摇了摇宋时城的手，余光瞥见沈东阳鬼头鬼脑地往他们这边看，把宋时城的大脑袋推了推。
　　现在宋时城刚听完沈晰的事，对沈东阳的同情倒是超过了嫌弃。
　　他看了下时间说：“今天出去吃吧，算是庆祝小弟弟从鬼地方出来。”
　　沈东阳看两人提到他，立马将做完的作业本合上塞书包里，欢乐地跑了过来，牵住虞淮的手。
　　虞淮点点头：“吃完饭再去商场买张小孩子用的书桌。”
　　-
　　谭兰录完虞淮给她量身定做的歌之后，很快拍了MV，耽搁了个把月的专辑终于火急火燎的发布。


第71章 热度！！
　　这次风格不同以往，是一首抒情曲。
　　[我早猜到，转型就是从舞曲变成抒情，听了没劲。]
　　[啊啊啊啊刚买完电子专辑的我赶来了，狠狠狠狠好听！楼上是小聋虾么，神特么抒情曲，瑞源宣发说抒情你就信啊。]
　　[本来不吃抒情曲的，但是听完以后同意楼上的说法，瑞源宣发这次误我！！]
　　[MV的那整个的交响乐团，真真牌面啊，不亏是现场收音，比录音棚弄出来的电子音效立体好多倍，视听盛宴。]
　　[都在讨论歌，有小兰花注意到谭姐的唱功了嘛？]
　　[我我我举手，回复楼上。没想到谭姐开头清唱把那么高的掉都唱上去了，一直以为她的唱功和十八线网络红人的差不多，没想到打脸了！]
　　远在国家另一头的西南旅游城市。
　　姜平原嘴角冒泡的冲进了房间。
　　“干嘛呢，冒冒失失的。”闻贯轩敷着面膜躺在床上，正在接受酒店的美容服务。
　　慵懒的抬眼看了眼经纪人，闻贯轩无视他火烧屁股般的模样。
　　“等我这里弄完你再说。”
　　闻贯轩摸了摸脸上的面膜，不到十五分钟已经半干了，他啧了声，这面膜没有上次在M国五星级酒店的品质好。
　　好歹是到中年的人，不比二十出头的青涩小年轻，一不注意保养什么抬头纹、法令纹、鱼尾纹就轱辘轱辘地爬上来了。
　　别看他的一些小粉丝整天开心地左大叔右大叔叫着，一旦外表有了丁点她们不能接受的地方，那些小粉丝跑得比谁都快。
　　到时候那些嗷嗷追着他屁股后面叫大叔的，转眼把他抛之脑后算轻的，别恼羞成怒回踩就不错了。
　　美容服务人员走了之后，闻贯轩满意地捏了捏滋润多了的皮肤，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说。
　　“晚上在去按摩一下舒坦舒坦。”一个姿势躺久了，动起来身上的骨头都发出咯咯的声音。
　　姜平原坐在那干等了半个多小时，此时沉着一张脸，不敢随意呵斥闻贯轩，心里的火早窝了许久。
　　“先别想着享受了，昨晚谭兰的歌你听了没？”
　　“谭兰？她一个唱跳女歌手有什么好关注的。”男歌手跟他才有利益关系。
　　闻贯轩事不关己地给自己到了一杯特供龙井，悠悠的沁香没有浇灭姜平原心中的那窝火，反而愈演愈烈。
　　姜平原给手下另一个小艺人回了信息，微抬面颊看着闻贯轩，勉强将气息平复下去。
　　“你先看看，再来说话。”他将夹在腋下的平板电脑扔给闻贯轩。
　　闻贯轩刚打开歌曲MV，安静的前调让他挑了挑眉。
　　“真换风格了？”
　　他静静地看了下去，MV十几秒的剧情铺垫完毕，却不料首先响起来的不是伴奏，而是谭兰清哑浑厚的清音。
　　清唱袅袅婉转，但就在它让人觉得这是一首极为安静的抒情歌时，大鼓“嘭”地一下，敲击出的巨大声响忽然响起，犹如击打在听众的心尖上，让人跟着鼓声一震一震的。
　　摇臂摄影机跟着镜头往后一拽，交响乐团便完整地出现在了镜头里，站在中央高台上的谭兰一身闪钻抹胸鱼尾裙，握着立麦，气场妥妥地hold住全场。
　　……
　　一首歌听完，闻贯轩忍不住还想再听一遍。
　　“等一下，你发现了什么没有？”姜平原问。
　　“谭兰这次的转型百分之九十能成功了。”就算他专业实力不行，但是歌坛浸盈多年，单单就歌而言，他是听得出来的。
　　“你看这么久就发现这？”
　　“那不然呢？你还想让我剖析剖析这首歌啊。”
　　闻贯轩斜着眼看着经纪人，随即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正要关了平板上床睡一觉，就听姜平原道。
　　“你看作词作曲那一块，是不是有点眼熟？他就是这段时间在热搜买房的那位。”
　　闻贯轩嗯了声，这他有印象。
　　不过在知道对方没有作品，只是靠脸圈粉之后他就没再多关注了。
　　原创歌手和普通歌手之间有壁，前者在粉丝圈子称为音乐人、艺术家，后者则被安上点唱机的名称。
　　虽然综艺宣传的时候以新生代创作人介绍虞淮，但这圈子卖着创作人设的还少？
　　就连他自己也……
　　所以闻贯轩对此嗤之以鼻。
　　“你再看这个，有印象了吧。”姜平原一看他就知道他没正经地看过虞淮的脸，于是将虞淮和钱海街头表演的视频点开给他看。
　　“他和钱海什么关系？”
　　“早上我去挖了下和他相关的信息，初步推断他们两人是朋友关系，因为音乐结识。先前钱海被你的粉丝马上热搜把他也顺带骂进去，接受采访的时候钱海还帮他澄清来着，言语间很护着他。钱海在上《星光宝藏》前的街头卖艺视频里就有他，至少认识半年时间了。”
　　“这些你怎么不早说？！”闻贯轩一扫慵懒的态势，肉眼可见的焦躁起来。
　　“我也是刚发现——”
　　“要是早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在，早在他素人时期我就给他的火苗掐断了，哪里轮得到他现在出来冒尖！”
　　一扯到钱海的事情，闻贯轩便要跳脚。
　　姜平原又是一副推脱责任的态度，让他一下子火了。
　　“钱海现在扒着我走黑红路线，已经够糟心了。现在又来一个势头更猛的，你到现在才告诉我，这经纪人你怎么当的？！”
　　闻贯轩的手指快速在平板屏幕上戳动，边上微博搜虞淮的名字不说，还边气急抱怨。
　　“不然你只带你的小艺人算了，这些天借着我的面儿给他拉了不少资源吧，你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了吗，离开我你什么不是。而且腌臜的事情你参与的还少？我们都一样，不干净。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不能善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抓一个替死鬼！”
　　闻贯轩低着头，没看见姜平原面色转红变白又变青，差四种颜色就能七色小彩虹。
　　终究比不过闻贯轩的神经质，姜平原被闻贯轩口中的决绝和疯狂吓到了，只能服软。
　　“你说的哪里话，这几天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你身后陪你度假，哪还有时间去顾别人啊。我们都搭档十来年了，我哪会眼睁睁看你出事，我巴不得你在这天王宝座上坐得久一点，这样身为你经纪人的人也感到光荣。现在不是我们吵架的时候，我们得想想应对的办法，万一他以后帮钱海战队呢？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想做什么？”闻贯轩问。
　　“早上我和公司的人通过话，他们的态度很明确，不支持我们和虞淮站在对立面。据公司可靠情报，虞淮现在是瑞源娱乐的力捧对象，虽然刚出道还是个新人，但直接对上的话，瑞源肯定竭力护着他，到时候反击起来，对盛伟也没好处。”
　　“我们没必要感到威胁，他和你的咖位不在一个层级上，以后会不会发展好还难说。我想过了，最省力的办法还是你亲自出马向他示好。凭你的地位，虞淮还不得诚惶诚恐的接着你的示好啊。就算他和钱海的关系好，到时候一个口碑影响力大的天王和一个满身丑闻在泥沼里摸爬滚打的抄袭者，闭着眼睛都应该知道选哪个。”
　　闻贯轩听了经纪人的一大段话，关注点却不在虞淮身上，他反问道。
　　“我跟一个没有任何资历的新人示好？总裁办公室最近是不是又进新人了啊？枕头风吹多了脑子也瘫了？”
　　闻贯轩冷冷一笑，抱臂道：“你去和老总说，这事儿谁爱干谁干！”
　　-
　　闻贯轩的放任不理，直接让虞淮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高考。
　　《我的生活》一共分为八期，这是最后一期录制。
　　跟拍大哥在烈火骄阳下跟着虞淮和宋时城两人穿过考生人群。
　　到了校门前出示准考证的时候，向来沉默当哑巴的摄像大哥说了句考试加油，然后眼巴巴看着两人并肩走进考场。
　　当天虞淮跟着高考的热度，又被网友送上热搜。
　　[土豆有瓜吃]:盘点近些年颜值扛把子的高考生们，你最喜欢哪一款？（附图123）（附图456）
　　[等等，最后一张不是我儿子吗，我儿子今天高考？？]
　　[虞淮原来还在读书的吗，之前看有人挖了他身世的帖子，还以为他早早辍学进娱乐圈了呢。]
　　[楼上都是假粉吧，《我的生活》里他和他城哥除了周末，每天白天都要消失的好伐，这么规律不是去上学是去干嘛？]
　　[剪辑出来的视频大概率都是周末出去玩耍还有各种夜宵放送，很好猜出来的。]
　　[我亲生的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是小淮宝贝的同学，亲妈粉可以作证，小淮就读重点中学，成绩很好。看了看整天考倒数的孩子，我已经准备换儿子了。]
　　[评论大型认儿子现场（汗！）这是条吹儿子美貌的微博啊，都给我使劲吹颜值！！]
　　虞淮的出道专辑预期是三月发售，然而事不与愿为，虞淮给谭兰写的那首歌太火了，火到三月底热度依旧像大势歌手刚发歌的第二天一样。
　　到了四月，闻贯轩又宣布回归，饥饿营销终是有一点效果，闻贯轩的歌曲一发售直接势不可挡，破了歌坛的专辑销量纪录，让轩粉很是欢呼了一段时间。
　　第一次是以为怕同公司相撞，第二次则是避开闻贯轩，再到五月又快高考。
　　封鸣便替虞淮向公司请示再次推迟专辑发售的日期。


第72章 提议
　　“舒总，您找我有事？”
　　这是高考后的第二天，虞淮被舒泽言叫到了瑞源娱乐。
　　舒泽言点点头：“喝咖啡还是茶？”
　　“白水就可以。”
　　“行。”舒泽言让秘书给虞淮盛了一杯凉白开。
　　虞淮抿了一口，嘴唇红润润的，舒泽言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考试考得怎么样？”
　　“正常发挥，出来什么结果得等查分的时候才知道。”
　　“哦，那就好。”因为是自己一手签进来的艺人，舒泽言对虞淮的了解还算深，知道他成绩一向不错，听他这样说也就放心了，等人走后他再打个电话给宣发让人注意着点配合营销。
　　“是这样的。现在不是正值毕业季吗，如果配合这个天然热度发首单曲的话——”舒泽言言语未尽，话中的意思虞淮却明白了。
　　“专辑发售之前先发一首有关毕业季的单曲？”
　　舒泽言点点头，不知为何，他想给虞淮安排工作的时候，总是有些哄着的意思，生怕人虞淮不愿意。
　　公司里的其他大牌艺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是公事公办，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到了虞淮这里，却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
　　也许是因为虞淮长得太好看的缘故吧，演艺部最近新招的那个最漂亮的练习生都没有虞淮二分之一好看。
　　小小的巴掌脸蛋，精致深刻的五官，显幼却不让人觉得幼齿。看着他的脸，舒泽言都已经想好虞淮演什么角色最让粉丝激动了。
　　平时冷冷淡淡，真正的笑容难见一个，要是去演一个活力可爱的角色，估计整天嗷嗷叫的自称虞淮妈妈粉的粉丝又要给人买奶粉吃。
　　“我需要时间。”虞淮回答。
　　“没问题，单曲的制作时限短，只要你把歌写出来，我们随时可以发。”
　　虞淮点头应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外头工位上偷偷探出几个脑袋，虞淮扫眼望去，都低下了头，只有一个靠近总裁办公室的白领和虞淮对视了一下，虞淮和她点点头，准备回去。
　　那个白领叫住虞淮。
　　“小淮宝——”
　　秘书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差点在正主面前把心里取得爱称叫了出来。
　　秘书背着几位姐粉妈粉的瞪视，吭哧着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糖出来。
　　“要不要吃糖？”
　　虞淮瞥见她装得满满当当五彩缤纷的糖果，脚步微挪，踌躇了一下，接过秘书的投喂。
　　“谢谢。”
　　“不用谢！”秘书飞快道。
　　虞淮道完谢，准备去坐电梯。
　　走到电梯前时，却看见电梯好像出了故障，维修工人正围在那。
　　问了步行楼梯的位置，虞淮便准备去走楼梯。
　　好巧不巧，楼梯的位置在另一端，需要穿过原来的地方。
　　虞淮过去的时候，正听见刚才几个悄悄看他的白领交头接耳，似乎正讨论着什么。
　　走得近了，才知道原来几个人正在讨论他。
　　她们似乎没有注意到虞淮的到来，说得热火朝天。
　　“我就说他喜欢他最喜欢吃甜食吧，《我的生活》里每天晚上我都看见他吃糖的。”
　　“我怎么没印象？我是个不称职的粉丝。”
　　“你们都没发现吗，小淮宝贝每次做完试卷都会在桌子底下偷偷剥糖纸，然后塞嘴里。”
　　“woc有这会儿事？”
　　“当然了，我那放大镜结合了好几期看，才发现的。不信我把截图发到超级无敌小淮宝贝加油的微信群里，你们自个儿看。”
　　这时，坐秘书对面的女同事道。
　　“我给你作战，小淮宝贝肯定喜欢吃甜的。刚才你把抽屉拉开的时候，小淮宝贝眼睛顿时就亮了，脚都挪不动，”
　　“卧槽，这么可爱的么？”
　　“对——”说话的女同事忽然感觉身侧多个人，她意识看了眼，还对上了虞淮的目光。
　　“——啊！！”
　　“我我我去接杯水压压惊。”女同事说完，一溜烟儿逃离了现场。
　　聊人的时候正主出现，还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女同事感觉现在后悔极了。
　　虞淮的目光扫了眼此时安静如鸡的粉丝们，没说什么就走了。
　　虞淮走到底下停车场的时候，宋时城的车已经停在了那里。
　　“我们去一趟舅舅家吃个饭再回去。”
　　虞淮点头应好。
　　正好可以去看一下沈东阳，抽查一下他的学习进度。
　　沈东阳被领养之后在他们那里没住多久，便被宋时城以上学为由送到了裴家舅舅那。
　　开始的时候虞淮还担心着舅舅一家会不会不喜欢沈东阳，想把沈东阳接出去，租个近一点的房子给他单独住。
　　毕竟裴家舅舅看在宋时城的面将沈东阳带了出来，尽管沈东阳的名字已经上到了户口本上，到底还是不好多麻烦人家。
　　然而令人出乎意料，裴家的家人都很喜欢沈东阳。虞淮提议将沈东阳带走的时候，他们还不同意，千说万说才让虞淮相信了他们是真心实意的要养沈东阳的。
　　因为沈东阳的性子跳脱顽皮，只听虞淮一个人的话，所以在沈东阳住进裴家的开始一段时间，虞淮经常去裴家帮着裴安和裴夫人管他。
　　这次去裴家距离前一次已经过了有大半月。
　　“哥哥！！”
　　“淮哥！！”
　　一大一小两个萝卜头并排坐在屋子的阶梯上，看见虞淮便激动得冲了过来。
　　沈东阳跑到虞淮眼前就停住了，只殷殷切切的看着虞淮。
　　裴悦跑得慢些，却直接冲着扑到了虞淮身上。
　　“喂喂！你多大的人了，还要淮哥抱，羞羞脸。”沈东阳朝着裴悦弄了个鬼脸。
　　裴悦嘟着小嘴反驳：“我多大都是小淮哥哥的小公主，小公主要抱抱是正常的！”
　　“哼，小公主都有戴好看的小王冠，你今天没戴，不是小公主，你下来！”
　　没有晚上都有固定时间看动画片的沈东阳对公主不在意，但是他喜欢骑士，因为骑士喜欢公主他才多看了几眼。小孩子对某样东西的印象都是基于自己喜欢的，随不爱看公主，无奈骑士总是跟在公主身边出现。
　　他分明记得公主要戴王冠才是公主！
　　“我不！”
　　“下来！”
　　“我就不！”
　　宋时城在旁边做了半天的透明人，孩子争吵的聒噪让他脑袋嗡嗡的。
　　“行了，你们别争了。小淮哥哥今天来可不是陪你们玩，是来检查功课的。你们的作业都做得怎么样了？”
　　裴悦现在就读一年级，最最讨厌做作业了。虽然和沈东阳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这性子却是一模一样的。
　　果不其然，裴悦小声道。
　　“小淮哥哥放我下去，我忽然想起今天的琴还没弹。”
　　“我、我也一样。”
　　说完，两个刚才互掐的小鬼头逃命似的手牵手跑掉了。
　　宋时城笑了一下：“还是我有招吧。”
　　宋时城恐吓完他们之后，直到饭点两人才蔫蔫嗒嗒的重新出现在虞淮眼前。
　　今天的菜色格外丰富，跟过年似的。
　　宋时城问：“今天家里是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吗？”
　　舅舅裴安打哈哈道。
　　“先吃，吃完再说。”
　　虞淮看了眼裴家舅舅舅妈的神色，感觉哪里怪怪的。
　　饭后，两个小鬼头被裴家的保姆带走，裴家舅舅舅妈还有虞淮和宋时城坐在了沙发上。
　　虞淮先开口道：“舅舅有事可以直接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跟你们拐弯抹角直说了。”裴家舅舅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拘谨。
　　“你们现在不是高考已经结束了嘛，小淮要读艺术类院校，小城又准备读商业管理，到时肯定不是一个学校。我就想着你们成年了，高中也毕业了，交往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对彼此也足够了解。关系的话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了？”
　　“更进一步？”
　　“我说的更进一步不是别的意思。就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先订婚，有个正经的仪式，更正式地确立关系。至于以后结婚的事情，你们自己做决定。小城现在从宋家脱离出来了，他亲爸从来不爱管他。所以我就作为长辈冒昧的提一提，想看看你们怎么想的，听听你们的意见。”
　　外甥有多在乎多喜欢虞淮的事情不提。
　　因为大学异地而分手的情侣不胜枚举。再加上虞淮走得那个圈子遇着的男男女女多，就更让人担心了。
　　裴家舅舅之所以这样提出来，不仅仅是想让他们的关系有一个牵绊，稳固情感。也是想要宋时城能够更没有顾虑，心无旁骛的学些东西。
　　虞淮看了眼宋时城，本来是极欢喜的事情，此时的宋时城却蹙着眉。
　　“舅舅，你怎么不过先问问我，就说订婚的事情。”宋时城略带质问的语气。
　　“我、我这——”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干扰。”
　　在裴家舅舅的设想中，外甥听到这事儿应该最开心的，谁知虞淮没说什么，外甥的反应却这么大。
　　回去的车上，车里一片安静。
　　虞淮正在思索着，就听宋时城说：“我替舅舅给你说声抱歉”
　　虞淮转过头，眼中闪过疑惑，似乎还没从飘着的思绪里回过神，不明白宋时城为什么忽然和他道歉。


第73章 巧遇
　　“我也没想今天舅舅请我们吃饭是为了这事，订婚的事情舅舅事先没找我商量过。”
　　“不过你不用觉得为难，我会去他说的。”
　　虽然听到舅舅提出两个人订婚的时候，无可否认宋时城心里是动心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想保护他，想和他过一辈子，宋时城也不例外。
　　不过订婚的事情按照他们的年龄来看确实早了，订婚是结婚的前一个步骤，照理说应该两人都心照不宣走到那个步骤了再提，裴家舅舅的做法显得突兀急躁了。
　　“你不想和我订婚？”虞淮问。
　　桃花眸子定定地注视着眼前人，像酿就的陈年美酒令人痴醉。
　　防止路上出什么意外，宋时城先将车停靠在一边。
　　“如果你答应我们两个订婚的话，我当然一百个愿意。不过我不想你有太大压力，现在说这个对我们来说可能有点早，我怕你为难。”
　　虞淮若有所思。
　　“而且你从事的行业应该很在意这个，我也怕你的事业受影响。还是说对于舅舅的提议，你不反对？”宋时城继续解释道。
　　虞淮回答：“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什么意思？！”结合现在和刚才虞淮的反应，宋时城心里有了一个让他觉得不可能的猜测。
　　“就是舅舅让我们订婚的事情，我没想那么多。要是我们两个都愿意，也不是不行。”
　　宋时城乐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忐忑地问：“你愿意？”
　　虞淮瞥了一眼憨样的宋时城，忽然起了戏弄的心思。
　　“你说我愿不愿意？不愿意你打算怎么办？”
　　宋时城唉了一声，自管自嘟囔：“我就知道你不愿意。”
　　“问你呢。”虞淮胳膊肘杵了杵边上的人。
　　“那我就积极表现等你愿意喽。反正我们还年轻，我能和你耗到底，直到你被我缠得不耐烦愿意嫁给我为止。”宋时城说着说着又变得兴致勃勃|起来，似乎已经幻想到两人到荷兰领证的那天。
　　“先别开。”虞淮让制止住宋时城启动汽车的动作，他说：“我们订婚吧，结婚也行。”
　　“再不走天要黑了，你不是说晚上好几张卷子要——”宋时城说着就是一顿，“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虞淮斜睨宋时城一眼，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没听清？”
　　宋时城疯狂点头。
　　“没听清算了。”虞淮轻飘飘地说了句。
　　“不是不是，我听清了。”宋时城赶紧讨饶，“就是想听你再说一遍。”
　　虞淮哼笑一下。
　　“我们真的可以订婚，啊不，结婚？”
　　“你觉得呢？”
　　宋时城嘿嘿傻笑，模样别提多智障了。
　　虞淮终于知道宋时城和姜颂为什么穿一条裤子长大了，因为他们两个的本性和二哈都差不离。
　　车子开到家的时候，虞淮都下了车，宋时城还在车里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你抱着行车记录仪干嘛？”
　　宋时城郑重道：“我要把刚才你说的话录下来，以后当我的早起铃声，这样以后每天去起床就更有动力了。我也是要有老婆的人了，该是时候更加努力奋斗了。”
　　虞淮的视线从行车记录仪上掠过，听到宋时城的话，心里也不禁微微一动。
　　他哼了声：“弄得你平时不拼似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每天晚上刷完题，书房的灯依旧亮到半夜。
　　-
　　高考之后查分之前，一班办了一场谢师宴，虞淮和宋时城都推了手边的事情，去和杜国强好好地敬了一杯酒。
　　在好学生群聚的一班，虞淮这般长得白净帅气成绩优异的男生无疑最受欢迎，临近真正的毕业分离，平时不怎么和虞淮说话的女生都有些蠢蠢欲动。
　　虞淮和宋时城敬完酒，被杜国强顺势拉着坐了下来。
　　坐了说了一会儿话，候正便喝得脸蛋红红地拉着虞淮起来。
　　“虞淮你过来，我有事儿找你。”
　　“你喝了多少了，脸红成这样。”
　　候正喝得三年没在人前摘过的眼镜都摘了，还潇洒的挂在胸前的衣领上凹了个造型。
　　“没、没多少，你跟我来。”
　　办谢师宴的地方临近溪边，酒店的后门就是清澈的小溪，上面架着木桥，仿旧灯笼阑珊地照在溪面上，清风吹过之处荡过一阵水波粼粼。
　　候正带着虞淮走到溪边石子路的时候，一个女生正站在灯光底下，脸上化了淡妆，嘴唇上擦涂着润红的唇彩，显得布灵布灵。
　　身边还有几个女生站着，把那女生围在中间，似乎在给她加油打气。
　　虞淮定睛看了几眼，这几张脸他都熟悉，就是乍然没穿校服换上自己的衣服，人和名字有点对不上号。
　　虞淮看了眼候正，脚步顿了顿。
　　“她们这是干嘛。”
　　他心里好像依稀知道了被拥在中间的女生要做什么。
　　候正给了一个你知道的的表情。
　　虞淮秀眉微蹙：“我回去了。”
　　要让宋时城知道他在这里站着接受人家的表白估计要炸。
　　眼见虞淮要走，候正连忙急道：“人家就是想给你说几句话，你给个面子嘛。”
　　虞淮斜睨一眼候正，看了眼十米外面含期待的那个女生，视线绕回来，问候正。
　　“你喜欢她啊？”
　　“什么啊？？？你别诬赖我，我的心里只有学习！刚刚和她们打赌赌输了，我才答应她们帮忙叫你的，鄙视我成绩不如你可以，但请别污蔑我对学习的忠诚。”
　　虞淮还是不听候正的话，转身便要走。
　　在前方等待的女孩见虞淮看了眼他们一眼，不禁面含期待，谁知虞淮转身就要走。
　　女孩在原地跺了跺脚，喊着虞淮的名字追上了虞淮。
　　“呼呼！虞淮你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女孩拦住虞淮的去路。
　　虞淮眉心再次皱了皱，担心宋时城待会儿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
　　宋时城吃醋可难哄了，要好几个亲亲才行。
　　而另一边，杜国强不知是太过不舍还是怎样，来者不拒地喝着学生上前敬来的酒。
　　到大半多学生敬完酒，说话已经大舌头了。
　　宋时城见班主任喝得有点多，便帮着拦了拦。
　　杜国强喝了一圈，脑子有点懵。坐在位置上四处转头看了看，没看到最喜欢的学生，便拉着宋时城问道。
　　“刚才还看见虞淮坐在这里，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被候正拉走了老师。”
　　“哦对对，我忘了，今天我们班的小班花好像要和虞淮告白来着。你小子要被小姑娘撬墙角了。”杜国强拍了拍宋时城的肩膀。
　　“班花？谁？！”宋时城顿时收起慵懒，整个人从头到脚警戒起来。
　　杜国强靠在椅背上感叹道：“说起来那个小班花也是我带了三年的学生呢，和虞淮一样都是懂事的孩子。不过虞淮更让我不放心，好好地跑来跟我说要去什么艺考。”
　　“他们在哪？”宋时城问道。
　　杜国强正醉着，听到宋时城的问话，说得不清不楚，宋时城无法，只好准备起身去找。
　　真是的，自己没在身边顾着，虞淮就被人惦记上了。
　　杜国强一把抓住宋时城。
　　“你别急，不就是有小女生和虞淮告白嘛，又不是第一次了，这三年我也就见他和你和候正走得比较近，你怕什么。”
　　虽然这么说，宋时城对于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撬墙角的行为还是很有些介意的，正欲推开老师走掉，又有人上来给杜国强敬酒来了。
　　老师这样也不能抛着不管，宋时城接过啤酒，替杜国强喝了几杯。
　　等喝得差不多时，虞淮就回来了。
　　宋时城爱看了眼虞淮身后，果然跟着几个女生，走在最后头的按个女生面色沮丧，看来是被虞淮无情拒绝了。
　　虞淮闻到宋时城身上的酒气，随口问道。
　　“帮老师挡酒了？”
　　“嗯，多喝了几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老杜家里也来电话了，师母正在外头等他，我先把他搬到外头去。”
　　虞淮看了眼此时还算清醒的班主任，悄悄和宋时城道。
　　“好，明天老师醒来之后会感谢你的，老师最怕师母了，要是喝个烂醉回去，估计会被师母粑耳朵。”
　　宋时城被虞淮附耳的热气扰得心脏狂跳。
　　“你还知道这个？”
　　宋时城还是第一次听虞淮悄摸摸地说着人家的小八卦，不禁觉得此时的少年越发生动起来了。
　　“听候正说的。”
　　“没想到那书呆子还会关注八卦，我还以为他眼中只有学习呢，高估他了。”
　　宋时城先带着老师出去，虞淮则跟候正打了个招呼。
　　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刚刚跟他表白的女生迎面走来，虽然明确拒绝了她，虞淮心里还是有点尴尬。
　　于是脚步顿了顿，想找个能绕开的地方。然而正当他往边上站的时候，身侧绣着百灵鸟的屏风竟然正好打开了来。
　　虞淮一时避不及时，肩膀被撞了一下。
　　“你没事吧？”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左耳边响起。
　　虞淮按了按肩膀被撞的地方，没有明显的痛感，便摇摇头回道：“没事。”
　　“咦？是你！”对方的语气惊喜。
　　虞淮放下揉按的手，疑惑地抬起头。
　　[是阮阅，阮文的哥哥。]系统1332及时提醒道。


第74章 直播
　　那边人就要过来了，虞淮往屏风内躲了躲。
　　阮阅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虞淮之后坐了回去，顺手还将屏风的位置移了移。
　　屏风阻隔了里外的视野，虞淮正要和阮阅说话，就看见徐思宁居然坐在对面。
　　两人之间明显是阮阅手上握着主动权，于是瞥了徐思宁一眼便不再看。
　　“谢谢你。”虞淮对阮阅道。
　　一桌的菜色用到一半，明显正在用餐被他打扰了。
　　“抱歉，打扰你们用餐了。”
　　阮阅和徐思宁面对面坐在软位上，前者拍了拍边上的位置。
　　“坐吧。早就听说你受欢迎，没想到是真的，刚刚那小女生和你表白没答应？”阮阅说得促狭。
　　虞淮拒绝了阮阅的邀请，也没问阮阅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您别打趣了，阮文哥哥。”
　　阮阅的眉毛挑了挑，指尖捏起茶杯往唇边碰了碰。
　　“你知道我？”
　　据他所知他的弟弟阮文把眼前这个容貌昳丽的人单方面当做情敌呢。
　　“我看过您去接他放学回家，而且看您的外表和气度不像是他的爸爸或者司机之类。”
　　虞淮这么说确实有理，他前段时间的确亲自去接弟弟，被他看到在情理之中。
　　阮阅和娇生惯养的弟弟阮文不同，身上的中二气息完全没有存在在他身上，或许是已经步入社会的缘故，二十大几的年龄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年轻，实则气场非常稳，令人觉得成熟。
　　今天的阮阅也是衣着得体，脖颈上的藏蓝色领带尚未取下，一身白衬衣配藏蓝西装裤，衣着外表丝毫不给人老成的感觉，却是一眼就能辨认出阮阅和他身前的徐思宁不在一个维度上。
　　徐思宁看上去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大夏天穿着外套到了室内也不舍得脱，望上去是比往常赏心悦目了点，不过看到那身厚重的深色牛仔外套，就算再打着空调的室内，也是无端让人觉得热。
　　虞淮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欲和阮阅多聊，便说道。
　　“谢谢您今天帮了我，我该走了。”
　　阮阅拦住虞淮。
　　“留个微信吧。”
　　虞淮看了阮阅，阮阅已经将微信个人名片拉出来了。
　　阮阅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听文文说你是个学霸，这次文文的高考怕是考砸了，我就想有个你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学习方法吗？”
　　虞淮静默片刻，还是将手机拿了出来给阮阅扫了微信，阮阅是什么目的他不想深究，说学习方法和阮文本人传授不就好了，他要干什么虞淮不在意，加个微信当是还了刚才的人情。
　　虞淮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徐思宁这才松开桌下攥得死死的手。
　　“愣着干什么，吃饱了？”
　　“没——”徐思宁勉强地笑了笑。
　　此时的徐思宁还做不到面不改色，面皮子虽然厚，然而做不到收放自如。
　　阮阅对着徐思宁俨然换了副态度。
　　如果硬要说，阮阅面对虞淮的时候是尊重的，拿出家教和礼节和虞淮说话。而和徐思宁就像金主对恩客一般，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作态随心。高兴了哄两句，不耐哄了就沉下脸。
　　一顿饭快结束时， 徐思宁觑着眼前这个长得英俊的男人脸色，见他心情尚好，大着胆子道。
　　“阮先生，我的那件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阮阅正兴致勃勃地翻着虞淮的朋友圈，虞淮发朋友圈的几率很低，短短地翻两页就没了，不过每条朋友圈都有附图，能看出虞淮日常生活中的照片，阮阅边一一点赞边随后说：“哪件事？”
　　心思不在徐思宁身上，便懒得认真听他去讲什么。
　　徐思宁因为小心翼翼没明说，他便也没一下知道意思。
　　“就是投资的事情啊，您说过会回去好好考虑的，难道您忘了……”
　　七月底的那几天，各省教育考试院可以开始查询分数。
　　微博热搜和各种时事论坛上皆是一片被高考洗页的热点。
　　虞淮七月十五号发的毕业歌，歌曲中对未来期许中带着些微离别酸涩的歌词深入毕业生的心底，加上令人难忘特别的编曲作曲，《些年六月》这首歌一经发布，从榜尾快速逆袭至榜手，到现在一连七天占据榜首的位置已经有七天了，大街小巷都能听到这首歌的余韵。
　　不过这首歌之所以能够直接男女老少都听的态势，不仅仅是因为歌曲本身足够好。初期有赖于谭兰的友情推荐，后期给这首歌贡献热度的则是除学生主力军之外已经毕业多年的老学长老学姐们。
　　毕竟步入社会才更知道校园生活的美好，每年这些被社会毒打的学长学姐们都会跟着缅怀一番青春校园的酸涩甜苦。
　　可以查分的这天，虞淮和宋时城在已经在马代热岛上度假了。
　　虞淮正在临近海边的度假酒店大阳台上晒着日光浴，还偏不让宋时城给涂防晒霜。
　　“你听话，待会儿晒黑了怎么办？”
　　虞淮把头一扭给自己翻了个面，争取晒得匀称点。
　　他看了看自己白花花的胳膊：“要是晒晒就能黑的话就好了，就是要晒黑才好。”
　　宋时城也知道虞淮不想那么白，想要更男子气概一点。
　　来马代热岛度假没两天，因为显嫩的缘故不知道已经被多少老外指着说so cute了。
　　亚洲人的脸本就比老外嫩，虞淮这一出过来，直接被人说成小孩，别提多郁闷了。
　　虽然虞淮晚上回来睡觉的时候没多大反应，但他却知道虞淮心里已经气呼呼了。
　　于是第二天虞淮一早就在阳台外躺着的时候，宋时城只是默默去给买了防晒霜。
　　“你放心好了，这个牌子的防晒霜只防晒伤，不防晒伤。”
　　虞淮这才勉勉强强涂了点。
　　两人起得晚，早餐还没吃，宋时城打了酒店内线，让人把餐送上来。
　　服务员将餐车推进来的时候，虞淮从阳台回来了。
　　“快来吃饭。”宋时城道。
　　虞淮点点头，摸了摸热烘烘的脑袋。
　　“怎么了，晒懵了？”宋时城笑着问。
　　虞淮整张脸都红红的，据说皮肤晒红了之后就会变黑，所以等脸上手上都晒红了他才进来。
　　“外面好热。”虞淮说道，马代热岛不愧处在赤道上，白天的温度实在让人热得受不了，晒得感觉头发都要烧起来了。
　　宋时城看着虞淮的脸蛋却是咳了一下，没告诉虞淮白人的小麦肤色大多是美黑的。
　　“去洗把脸吧，瞧你热的。”
　　虞淮听话得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封鸣的电话从国内打了过来。
　　“喂，封哥。”
　　“小淮。你起床了没，我没打扰到你吧。”封鸣略带小心道。
　　封鸣知道虞淮和宋时城一起去度假的，这小年轻又是刚高考完，放纵的几率高得一批，他已经打算好这几天能不打扰就不打扰了。
　　然而实在是有事。
　　“没有，有事就说吧。”
　　封鸣放下心：“你这几天上微博没？是这样的，你的妈、啊不是，你的粉丝在微博呼唤你好久了。正好昨天谭兰直播完点你作为下一个＃直播挑战＃的人，我和你说一声，看你什么时候合适直播一下，我给你配几个房管。”
　　＃直播挑战＃是类似于冰桶挑战的一种活动，但是并不像冰桶挑战让挑战者体会渐冻症的痛苦那么有意义。＃直播挑战＃更具娱乐性，不过因为在明星之间互相点名传递，这项活动倒是有非常多人在关注。
　　虞淮看眼宋时城，宋时城点点头，然后和电话的封鸣说道。
　　“我现在就开直播吧。”待会儿还要出去玩的。
　　“那行，我让公司那边配合你。”
　　虞淮挂了电话，宋时城看他略带紧张的样子便说：“边吃早餐边直播吧。”
　　虞淮点点头，前世没有接触过直播这事儿，怪紧张的。
　　宋时城对直播倒是没少经历，平常公司开会如果遇到需要在家办公的特殊情况，都要连麦。
　　虽然不是真正的直播，性质也和直播差不多。
　　他帮着虞淮研究了一下，然后将带来的iPad连接WiFi用东西架在虞淮身前。
　　这样看直播的人就能看见虞淮和他身前桌子上吃的东西了。
　　“手机放静音吧，待会儿用不着。”
　　[来啦！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我果然蹲对点了，崽假期快乐呀。]
　　[昨天我谭姐点名的时候我就守着了！]
　　[崽这是在哪呀？]
　　[桌上的东西好好吃的样子！]
　　[去干什么坏事了，小脸蛋这么红！]
　　[新入坑，这小哥哥一直都这么好看吗？！]
　　虞淮接过宋时城递来的芝芝莓莓，轻抿一口。
　　“在酒店里。”
　　“桌上是早餐。”
　　“太阳晒的，想晒黑点。”
　　“最后一个问题得问别人才知道。”
　　[awsl宝贝别离镜头那么近，你的盛世美颜让我自卑。]
　　[别晒黑，妈妈告诉你，小孩白白净净才可爱，你觉得呢？]
　　[我也今年高考，哥哥考得怎么样，我感觉我考得不怎么好。]
　　[在酒店？出去玩还是工作啊。]
　　[嘤嘤嘤小哥哥回我了！]
　　[……]
　　[……]
　　虞淮调整了下姿势，咬了口芝士火腿可颂嚼着，细细嚼完吞下去之后才回答道。
　　“太远了看不清字。”
　　“考试正常发挥。考得不好明年复读就好了，我？我应该不需要复读，学霸口中的发挥失常是正常发挥，正常发挥就是超常发挥，这叫谦虚。”
　　“在外面度假，放松心情。是马代热岛，这个酒店你住过？环境确实挺不错的。”
　　虞淮假装没看见当妈妈的那个粉丝。


第75章 害羞
　　“《些年七月》好听？谢谢。”
　　“下一个＃直播挑战＃选谁？等我直播完点名你们就知道了。”
　　虞淮直播到一半，热度渐渐涨了上去。
　　“想听我唱歌，晚上吧。晚上我去沙滩上给你们唱，那儿环境可好了。”
　　虞淮的直播了半小时，等粉丝问完想问的问题差不多就结束了，退出直播之后，在微博点名了钱海作为下一个直播接力人，然后就和宋时城出去玩去了。
　　因为提前通知直播的时间，又是在周末休息日的早上直播，虞淮那一场直播前来观看的人数并不是特别多，等到了中午的时间点，社畜网友们前来的时候只能看直播回放了。
　　-
　　闻贯轩最近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上次的回归成绩再次破了历史记录，让他很是享受了一番粉丝的吹捧。
　　心情好的时候也不怎么在意经纪人姜平原对手底下新人的关注了，一年回归个一次两次，只要稳坐神坛，其他的东西他都不甚在意。
　　银行卡上一串零的余额够他花好几辈子了。
　　[商演的报酬打到你卡上了，注意查收。]
　　是姜平原发的短信。
　　闻贯轩看眼短信，打开手机银行，看了眼来账金额，立马坐起身，给姜平原回道。
　　[我记得上次商演的片酬有两百多万吧，怎么就给我打了三十万？？]
　　[你忘了我们还没付完账呢，我们和KUKO签订的可不是买断合同。]
　　那个人指的是上次新找的枪手。
　　[分成也不需要那么多吧，再说没到年终公司都没给我结算，你就直接从我报酬里扣，为什们不问问我的意见。]闻贯轩质问道。
　　虽然姜平原知道闻贯轩是个爱财如命的人，但是现在他还在给手底下的小艺人焦头烂额的处理事情，闻贯轩成天一副指天指地的派头终是让人有点受不了。
　　姜平原克制着不耐烦，尽量耐心解释。
　　[你可别告诉我你反悔了，当初是你听到他的demo时候非要他的歌的，我和你说过情况你也答应了。协议里也写着一月一结算，人家是枪手不是慈善家，没义务等我们年终给钱。再说你看你上次回归的反响多好，卖出的专辑转到的钱比这多多了，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下次还想找他拿好歌的话，我们得给足了好处。拿钱的时候KOKU也说了，下次有新歌先想着我们。]
　　说是这么说，但是自己的钱进了别人的口袋，闻贯轩不情不愿。
　　[你从我这拿了多少钱去，那些还不够你给他吗？]
　　[行了，我回去跟你聊，在外面不方便说。]
　　闻贯轩哼了声，一说钱的事情就溜。
　　为了保持神秘感他已经有两个月没在大众面前出现，连微博都少发。
　　姜平原越来越不用心，给他找的资源他看不上，觉得降了档次。
　　不过最近有一个活动倒是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在粉丝面前亮亮相，搞不好还能不花钱赚得几个热搜。
　　对于他这种出道多年可以当新人老前辈的人来说，有时候在人前多刷刷脸，热度到手远远比获得地钱重要。
　　闻贯轩打开微博，习惯性地在自己微博评论底下看粉丝吹的彩虹屁，看得通体舒畅之后才在搜索界面搜索几天前关注的活动。
　　＃直播挑战＃多么名正言顺在大众面前出现啊，既显得他被圈子里的人惦记着，又不会让人觉得迫切，坏了他艺术家名号的逼格。
　　正巧，闻贯轩一搜，虞淮早上的直播回放就出现在他眼前。
　　闻贯轩挑了挑眉，这不正是那个认识钱海的那个少年。
　　六月发布的那首《些年六月》他还听经纪人新带的小艺人拿着吉他弹唱过。
　　要他说好听是好听，不过太过口水。
　　少年封面白里透红的脸蛋让闻贯轩不自觉地点进直播回放里。
　　少年似乎不大习惯网上直播，网友提问的时候凡是看到的问题一个一个地认真回答过去。
　　嫩红的唇瓣嚼着可颂，看不清字就整张脸怼到镜头前，卷翘茂密的眼睫跟着上滑的白字上下扫着，像一挥而过的彗星尾巴。
　　闻贯轩看着少年嫩的能掐出水的腮颊，和清澈得不像话的眼尾微弯的桃花眸子，不由生出几分嫉妒。
　　不过想到他年轻时候也是这样一副令人妒忌的容颜，少年总有老去的一天，说不得等他到他这个年纪时保养得还没他好呢。
　　这么想着，闻贯轩心里不禁平衡了点。
　　他退出少年的直播回放，倒是越发对这个少年满意，心里已经幻想好了等少年点他作为下一个直播对象时众人的反应。
　　富有才华的少年人大胆点名歌坛大前辈做直播。
　　近些年他不常出现于大众视野，操的是高端神秘的艺术家大前辈人设。
　　这样的情况下，让他猜猜粉丝会有什么反应，可能会训斥少年的胆大无礼吧，路人看到估计会觉得无名无姓的小新人敬仰大前辈的风采，是一段佳话。
　　最重要的是这个稚嫩的少年人和钱海关系还不错的样子，这么一出过后，钱海恐怕又要失去一个朋友了，闻贯轩在心里笑出声。
　　总而言之，他是最大的收益者。
　　他想着待会儿就屈尊降贵给少年说点关怀的话，顺便暗示一下他，让他自行意会揣摩自己的意思好了。
　　闻贯轩自我感觉自己的设想十分完美，然而当他点开虞淮微博主页准备给他私信的时候，愉悦上弯的嘴角顿时僵住。
　　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确定少年已经点了下一个＃直播挑战＃的人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对他有潜在威胁的钱海。
　　闻贯轩难以置信地坐直了身子，下滑刷新页面，还是原样。
　　好啊！真是好极了！
　　这个毛没长齐的小新人居然和钱海要有正面接应了，他不信邪地点入评论，意料的掐架没有出现，评论区反倒一片和谐。
　　闻贯轩捏紧了拳头。
　　-
　　“早上是不是偷偷把防晒霜擦掉了？瞧你脸上红的。”
　　宋时城和虞淮带着一身疲惫回了酒店，今天一天都在海边冲浪，玩得非常尽兴。
　　虞淮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点痒还有点疼。
　　“怎么了？被晒伤了？”宋时城赶紧放下海边抱回来的两个椰子。
　　“难受，还有脖子后面也疼。”
　　这么一说，宋时城更急了。
　　“你低下头，我看看。”
　　虞淮听话得停下头，脖子后面那一整块皮肤和脸一样都泛红了。
　　“应该就是晒伤了，我打个电话问问舅舅的家庭医生。”
　　宋时城打着电话，虞淮进了浴室往脸上冲凉水。
　　“医生说你现在这种属于轻度晒伤，抹点芦荟胶镇静一下皮肤，后面几天注意防晒就行。”宋时城说着，便打开舅妈帮他们准备的急用行李包，里头果然有芦荟胶。
　　“凉水冲太久会感冒，差不多就出来吧，我给你抹芦荟胶。”
　　虞淮拿毛巾将身上的水珠擦干走出来。
　　“涂这个有用么？”
　　“有用，医生说厚敷效果最好。你坐下，我帮你涂。”宋时城又打量了一下虞淮，“要不你把衣服脱了吧，被太阳晒到的地方都抹上。”
　　虞淮目光狐疑地看了眼宋时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宋时城被看得心虚，摸了摸鼻子道。
　　“不脱衣服待会儿全黏衣服上了。”
　　少年上半身的肌肤白得发光，胸膛和腹部一层薄薄的肌肉覆盖着，瘦而不柴，俨然一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冲浪时候宋时城没有看清，这时候近距离看见少年柔软细腻的肌肤，宋时城摸了摸鼻下人中的位置，感觉自己鼻血快要流出来了。
　　虞淮背过身去，半天没有等到后面人的动作，便转身看了眼。
　　“发什么呆呢？”
　　宋时城咳了声：“马上马上。”
　　赶紧挤了一大坨透明芦荟胶在手上，均匀涂抹开来。
　　从脆弱的脖颈到柔美的肩胛骨，顺着脊柱的方向慢慢往下，劲细的腰线旁是一对对称的腰窝，再往下……
　　宋时城开始的时候抹地很正经，然而慢慢地，目光中逐渐聚起晦暗的情绪，动作也就慢慢变了味。
　　纤长的脖颈给人一捏就能驾驭住的脆弱，下方的肩胛骨状似蝴蝶，好似给点力量就能令它翩翩飞舞。还有那对小巧的腰窝，令人感觉是专为另一个人而设计，宽大的手掌身上去，应该能够契合和腰窝完全契合，握紧后将少年的身躯牢牢锁控在身下。
　　“你！”虞淮突地转过身。
　　眼前一个枕头呼啸而来，正在旖旎幻想的宋时城正正被砸中。
　　虞淮抢过宋时城手中的芦荟胶，语气略急。
　　“你走开，我自己来！”
　　说着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快步走进浴室，砰的一声将们关上。
　　虞淮气哄哄地走了，宋时城后知后觉把人惹生气了，但手中残留的温热感依旧让他的心房颤动。
　　他只好先在原地将心头将发欲发的火压下，才走到浴室前。
　　门把一转，没转动。
　　虞淮把门锁了。
　　不知为何，宋时城忽然轻笑了下，似乎看见里头那人听到门把转动时的紧张模样。
　　他敲了敲朦胧的玻璃门，轻声说。
　　“高考查分时间快到了，你快点出来。”


第76章 水军来袭
　　里头传来窸窣的动静。
　　虞淮抿唇看了宋时城一眼，宋时城眼中皆是笑意。
　　说是查分，其实时间查分的时间根本没到，是为了少年出来胡诌的。
　　“你——是不是害羞了？”
　　虞淮嗔瞪了眼宋时城，不再说话。羽一整一兮一理一。
　　“别气嘛，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好，是我贪图你的美色。”
　　“你闭嘴！”虞淮哼了下。
　　宋时城怎么可能就此屈服，看着少年冷冷绷着的小脸，忽然怒从胆边生，吧唧一下按住少年的后脑勺亲了一口。
　　当然，付出的代价是左脸的一个爱的枕头印。
　　过了半小时，虞淮洗去身上厚敷的芦荟胶，涂了点晒伤药膏，带着便携小巧许多的尤克里里漫步到沙滩边上的当地特色小店吃晚餐。
　　吃过饭后宋时城特地上省教育考试院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不知是网站查询的人太多，系统一时繁忙，查不着成绩。
　　虞淮心里对自己的成绩大致有个底，宋时城这个半路出家的好学生心态就不太行了。
　　陪着虞淮找直播场地的时候还在发牢骚。
　　“你说这网站早不崩晚不崩，偏偏查分的时候崩，不是考验人心态嘛。这是我头一次对成绩这么上心，它还不给我机会。”
　　虞淮找到个好位置，坐在一处离海面稍远的礁石上，将直播设备用支架架好。
　　直播的背景是渐沉海面的落日，和烧得温柔暖橙的片片云彩，十分美丽。
　　虞淮听了宋时城的话便道：“班级群里都说登不上网站，不是只有你不知道成绩，不用太焦急。”
　　“老杜说是服务器被挤爆了，程序员正在加点工作，让我们晚上安心睡，明天起来肯定能查。”
　　宋时城说着，随性坐在带有余温的沙滩上，眼疾手快抓住一只小螃蟹捏了起来，吊着沓左右看了看。
　　虞淮拍了宋时城一下，让他把这只落单的螃蟹幼崽放了。
　　“我看你今晚安心睡是睡不着了，知道了分数要不兴奋地睡不着，要不就是悲伤地难以入睡。”
　　宋时城唉了一声，赞同了虞淮的说法。
　　“要开始了么？”
　　“嗯，唱几首歌就行，很快。”
　　虞淮预计太阳完全落山之前能结束。
　　避免打扰到虞淮的直播，宋时城把自己和虞淮给他保管的手机都关到了静音。
　　这样树前日下，看着媳妇儿一展歌喉，而且是面对面，不像直播观众一样隔着一层手机屏幕，宋时城心里不知道多美。
　　[我又来了，小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早！]
　　[我也来啦，崽崽的物料真的好少啊，只能看看直播舔舔屏了。]
　　[啊啊啊，顺着网线爬过来的，《些年六月》就是这个小弟弟唱得吗，长得太可了吧！！]
　　[是崽崽的自作曲喔，待会儿你可以听到现场版了——码码粉在线解答]
　　周边有人经过，虞淮不想太引人注意，小声地说着：“欢迎。”
　　“等几分钟人多点的时候在唱。”
　　“你朋友还在加班？没关系，我会在微博放直播回放的，下了班再看也行。”
　　“在马代热岛的沙滩上，风景很好，所以想给你们分享分享。”
　　“谁帮我举着摄像头？是支架朋友。”
　　“我和我的好朋友一起来的，不是女朋友。”
　　[等等！崽刚才说话的时候为什么看着旁边笑！]
　　[不是女朋友？我好像知道了什么（捂嘴促狭笑）]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腐眼看人基，小帅哥一说不是女朋友，我脑子‘那就是男朋友’这几个字就跳了出来。]
　　宋时城拿着手机看一面看现场直播，一面看延迟直播，看着这些话抬起头和虞淮会心一笑。
　　在他的期盼中，终于有人接近了真相。
　　[崽又笑了啊啊啊啊！我大胆预测一下，崽身边坐着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我的生活》里和崽崽同进同出的帅哥！]
　　虞淮对于粉丝和网友的猜测不承认也不否认，不作回应。
　　“大家都去吃晚饭了吗？”虞淮看了眼直播间增长缓慢的人数道。
　　[对啊，晚饭时间。]
　　[崽别等了，唱吧，唱给我们听就够了！妈妈不想家里的宝藏被更多的人发现。]
　　[赞同楼上。]
　　太阳正在渐渐西落，如果再不播待会儿直播间就是一片黢黑，虞淮便说。
　　“既然你们等不及，我就快点吧，不等了。”
　　少年青葱纤白的手指几下琴弦，侧着耳认真地调弦。
　　[侧脸我可！]
　　[我也是！！明明正面看又奶又幼的，侧脸的线条立体的突然好攻，太杀我！！]
　　当开始碰上琴弦的那一刻，少年便全然沉浸在缥缈入耳的音符里，外界的纷扰似乎渐行运去。
　　直播间的观众们从少年轻启唇瓣的那一秒开始沉寂下来，此时谁也没发现一批来者不善的水军潜伏在直播间里，只等观众专注的时候，趁其不备占领直播间高地，抹黑虞淮。
　　虞淮唱完《些年六月》，正抬起头时，宋时城对他指了指沙滩。
　　潮水涨上来了。
　　礁石的位置虽然离得远，但是他们也不确定潮水会不会涨到这里。
　　虞淮打算接连弹奏的手指顿了顿，站起身拿起iPad，在直播间说道。
　　“我们可能需要换个地方，稍等。”
　　[（白眼.jpg）（白眼.jpg）（白眼.jpg）]
　　[有没有搞错，开了五分钟直播，唱歌三分钟歌就不播了？]
　　[？？？]
　　[阅读理解不及格吗，都说了只是换个地方，没说下播。]
　　[打你ma的问号！]
　　[不是吧，我是路人。这个小哥哥粉丝的戾气都这么重吗，说一句都不行？]
　　“别吵架。”直播间的氛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虞淮蹙了蹙眉，感觉这份紧张来得莫名其妙。
　　就好像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一找到一个稍微有争议的点，那双眼睛背后的人便攀咬上来一般。
　　[呵，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交友眼光那么不行呢，白费一张脸。]
　　[hello？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同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虽然不想靠这个去猜测小哥哥的品性，但是我真的觉得物以类聚是有道理的。]
　　宋时城默默和虞淮对视一眼。
　　宋时城赶紧拿虞淮的手机给封鸣发了条信息，封鸣显然也在关注直播间的发展，很快回复过来。
　　[估计挡了谁的道了，来者不善，我们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都是水军在带节奏，你微博的评论区也被他们占领了。其他的先别管，我让公司多安排几个房管给你，该踢出去的踢出去，你也暂时先把评论功能关了。]
　　虞淮听了封鸣的建议将评论功能关闭，评论区变成不可视的状态。
　　直播间的房管挥动大手禁言的禁言，该踢人的踢人。
　　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感觉紧急应对起了作用时，直播间里忽然又冒出一批人叫嚣。
　　[这么喜欢直播干脆当去当主播算了，做什么明星啊，品行不端误导人。]
　　[听说还是同性恋，高中就明目张胆谈恋爱，成绩不能看吧。]
　　[主播也就这张脸拿得出手，有没有动过刀子就不知道了。]
　　[别说成绩，人家可以靠脸，不用才华。]
　　[《些年六月》真是你写的？我有点怀疑，毕竟和抄袭狗关系那么好，不晓得是不是一丘之貉。]
　　[艹啊，哪来的这么多水军！老娘发的字都被掩埋了。]
　　[说说实话就被指认水军？淮粉nb！]
　　宋时城看见那些话气得要死，但他又没办法阻止，心里已经问候黑子全家了。
　　虞淮看着iPad屏幕上的恶言，表情怔怔的样子。
　　宋时城生怕这些负面信息影响了虞淮，用手机打出几个字，举给虞淮看。
　　“要不把直播关了吧，眼不见为净。我们找他们秋后算账！”
　　虞淮看了后轻微的摇摇头。
　　上辈子他见过的阵仗比这大的多多了，就这点不不痛不痒的抹黑，伤不到他什么。
　　他只是在想，封鸣说他挡了别人的道，到底挡了谁的？
　　徐思宁？
　　虞淮晃晃脑袋，不可能。
　　徐思宁这次没有封鸣的带路，现在还是不声不响的状态。
　　上次见到徐思宁还是他和阮阅吃饭的时候，模样乖顺讨巧，和平常的自卑又嚣张的样子无分毫相像，恐怕还在发现Parier是个火坑，处于火烧眉毛的处境中。
　　虞淮将可能的人从脑海中过了一遍，依旧没有答案。
　　整个直播间都在带他一无是处只有一张脸的节奏，甚至暗暗指着他，品行不正。
　　[崽子得罪人了，刚才听歌时候还一片和谐呢，怎么忽然全是一进来就踩的。]
　　封鸣的消息又发过来。
　　[这人估计准备的很周全，你直播都没多久呢，营销号的通稿已经出现了，说不是人为是假的。你仔细注意你的言行，冷静点不要给他们留下把柄，公司已经在紧急处理了。和直播间的观众说两句，有些事情大致解释一两句就行，实在受不了他们骂你，可以先把直播间关了。]
　　封鸣的意思是让虞淮冷静应对。如果可以的话，再态度不卑不亢地三两句带过一下，务必点直播的路人觉得虞淮是个受害者，暗示其他人这件事情背后有人在操纵。
　　虞淮正要说话，宋时城的手机震动了。
　　他比了个口型：“是老杜的电话。”


第77章 上门
　　他比了个口型：“是老杜的电话。”
　　虞淮看了眼乌烟瘴气的直播间，顿了下直接将直播间关上了。
　　“接吧。”
　　杜国强声音激动兴奋，喜气洋洋的。
　　“你小子接电话还挺快，虞淮在忙吗？”
　　宋时城瞟了眼虞淮。
　　“忙着呢。”
　　“那行，我跟你说也是一样的，你待会儿转告他。学校已经知道你们考试成绩和排名了，虞淮总分排全省前十五，全市前六。”
　　宋时城开着免提，这话虞淮也听见了，在意料之内，开心是开心，到没多激动。
　　他捧着宋时城的手机补问了句：“老师，宋时城的分数您知道吗？”
　　“哎呀你在呀，老师在这里先恭喜你。宋时城高考和三模比有所进步，按往年的分数线报个211问题不大。诶！虞淮，你真打算报考央乐学院？照你的分数TOP2高校都是可以的，而且已经有很多高校打电话过来问了，你的选择面很广。”
　　青州省作为高考强省，独立出卷，卷子难度和其经济发展程度成正比，省排名相对于其他省更有含金量。
　　“我会考虑的老师。”虞淮说道。
　　这么说杜国强就知道虞淮不会改变主意，便想起宋时城来。
　　“你心里有数就行。对了，宋同学对这次的成绩满意吗？”
　　杜国强接着道：“虽然你的分数比虞淮差，但是也别灰心，要和自己比不要和别人比。老师看到你这一年的努力了，希望你进入大学之后再接再厉，继续进步。”
　　宋时城的扯了扯嘴角，成绩比虞淮差，恐怕不是安慰关心他，是在给他插刀子吧。
　　他怀疑杜国强正在私仇公报。
　　“我会的，老师。”宋时城凉凉道。
　　也许对于杜国强来说，他和虞淮的差别就像干儿子和亲儿子的差别吧。
　　“好了，就先这样，今天网站崩溃查不出分数，老师还要给其他同学报喜，你们自便啊。虞淮，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来找老师，老师可以帮参考一下填报的院校和专业的。”杜国强匆匆道。
　　挂掉电话，宋时城轻飘飘的哼了声。
　　“嘴上不待见我，还给我的手机打电话，老杜还是挺在乎我的嘛！”
　　“老师应该是觉得国际漫游费贵吧。”虞淮忍了忍终是戳穿了幻想。
　　宋时城窃喜弯起的嘴角一僵，握在手里的沙子一扬！
　　“好啊！下次一切有关他的通讯我都拒接！！”
　　裴家舅舅和青藤中学的关系好，第一时间知道了两人的成绩。
　　刚和杜国强挂掉电话，舅舅裴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两人赶紧收拾收拾回国，别提报学校的事情，先热热闹闹地请亲朋好友办个升学宴再说。
　　长辈的好意不好拒绝，加上虞淮轻度晒伤，出去玩不方便，两人便拿着裴安订的机票回了国。
　　“和舅舅合作愉快的生意伙伴肯定要请的，到时舅舅带你认识认识，还能给你那个互联网小雏形公司铺铺路，多点人脉关系。至于你爸爸那边，你……是怎么想的？”
　　裴家夫妇和宋时城商讨着升学宴的名单。
　　宋时城一听到他爸的名字，眉心顿时一皱，显然不喜。
　　“请吧，让他看看我归到舅舅名下后，多么出息了。”
　　裴安倒是一笑：“还算懂点世故。你爸肯定是要请的，还得你光明正大，弄得哄哄闹闹地去请，他来不来是他的事情，你请不请是你的事情。他来，别人能说他这个当爹的不称职，自己养的时候，养地一塌糊涂，偏偏离了他，人安分了，成绩也嗖嗖上去。”
　　“他不来，人家也会说亲儿子都那么诚挚巴巴去请人了，亲爸不来太绝情还有后妈心眼小。”
　　反正来不来裴安都有办法让别人知道宋广平是个不好的。
　　当宋时城的后妈王秀娟挑拨关系，而宋广平不作为甚至默许宋时城户口迁出去的时候，宋广平已经步入难以平众口的处境了。
　　“小淮呢，你有哪些要好的朋友吗，给舅舅列个名单和联系方式，舅舅帮你请。”
　　虞淮原本坐在沙发上左手一个沈东阳右手一个裴悦玩游戏的，突然被点名，有点懵，看了宋时城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裴安，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我？”
　　这不是宋时城的升学宴？
　　“对啊，你也是我们家的孩子，况且考得比小城还要好，当然要办了，到时候我们升学宴的第一主人公是你，第二主人公才是小城。”
　　虞淮握着裴悦的小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我想想。”
　　虞淮在脑袋里搜刮了一圈人，亲戚是没有的，只剩下朋友，朋友好像也不多，候正算一个，钱海算一个，作为经纪人的封鸣勉强算一个？
　　可是就三两个，说出来会不会显得太寒碜？
　　正想着，身边的裴悦被抱走，宋时城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和裴安道。
　　“他朋友我都认识，到时我给舅舅报名单的时候直接加上去就行。”
　　裴安回：“那也行，你们就邀请一些你们自己相熟的人来就行，其他人交给舅舅。”
　　“对了小淮，网上的那些事情需不需要舅舅帮帮你？我已经和相关人士了解一下，问题不大不小，如果你需要的话，不要客气直接和舅舅说。我找人查过那个明星，私底下好像不怎么干净，舅舅虽然不能上天入地，帮家里人解决这点问题的能力还是有的。”
　　虞淮点点头：“如果我确实有需要的话，一定会说的，舅舅您不用担心。”
　　虽然通常现实里这样问需不需要帮忙的大多属于假客气，但是虞淮能听出裴家舅舅是很真诚的在问他。
　　裴家的放养式教育决定事情处理的方式，除非小辈不了，一般不会进行过多干预。
　　放手让他们成长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
　　这天风和日丽的，就是天气预报说今日高温，让市民们尽量少出门，预防中暑。
　　宋时城就在这天的早晨踏着薄薄的晨雾去了亲爸后妈居住的别墅小区。
　　“诶是小城啊，好久不见，回来看你爸来了？”
　　别墅区人少车少，又是早上，很多住在这一片区的居民都喜欢围着别墅外围跑上个几圈锻炼身体。
　　“小城大早上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呢？”
　　“这孩子，一阵子不见又长帅了。”
　　“要不要阿姨叫叔叔帮你提提？”
　　从小区门口还没走到目的地，宋时城已经碰上好几拨人了，他都礼貌地回答。
　　“对，考试考完有时间了。”
　　“这些东西是给我爸买的保健品，他抽烟喝酒习惯不好，没人拦住，我又不再他身边，只能买些对身体有益的保健品给他了，也不知道他爱不爱吃。”
　　“诶阿姨不用，这些活我小时候都干惯了的，就提几袋东西而已，不重。”
　　考试考完有时间，意思是之前之所以没怎么出现是因为学习太忙。
　　说宋广平习惯不好没人拦，意在一家人除了宋时城，其他人都是眼睁睁看着宋广平糟蹋自己的身体，不为他好。
　　活计小时候都干惯了，表明后妈对他有虐待嫌疑。
　　说完这些，宋时城通体舒畅地走到了宋家门口。昨晚彻夜在网上学习的绿茶技巧今天很是派上了用场。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王秀娟平时老是喜欢装可怜示弱，含沙射影说人了。
　　他答完邻居的话后，那些邻居表情微妙的让人发爽。
　　宋时城轻车熟路地进了宋家的门，宋家的住家保姆听到动静出来，看见人惊了下。
　　“小少爷你回来哩！”
　　“我爸呢？”
　　宋时城点了点头，将几大袋的保健品扔在客厅的白色雕花茶几上。
　　“应该还在睡哩，你先在这等等，这个点儿该起来了。”
　　衣着质朴的保姆用围裙擦了擦手，问道。
　　“早餐吃了没有，要吃什么俺去做。”
　　“不用，我吃过了。你忙吧，我在这等一会。”
　　宋时城看着保姆微胖的背影，不由想到王秀娟的所为。
　　他亲妈在世时，家里有个厨娘跟着嫁到亲妈来到宋家。
　　裴家待那个厨娘不薄，跟着来到宋家以后他亲妈也没亏待过她， 吃住都不错，加上家里周围的熏陶，厨娘保养得不错，气质也在。
　　后来王秀娟登堂入室，因为宋广平多和厨娘说了几句话，就怀疑宋广平和厨娘有异样，第二天找了个借口将人解雇了去。
　　宋时城想，这些年王秀娟过得不可谓不辛苦，防这防那的一天也没放松过。
　　好在宋广平第二次结婚，也是要脸皮的人，很少出去乱搞，又或者说出去乱搞过却瞒得好。王秀娟也就这样提着心吊着胆过了好几年。
　　宋时城坐在楼下等着他爸，结果等下来的不是宋广平，而是他大哥宋纪安。
　　宋纪安看到这个弟弟的时候怔了怔，却是没开口说些不好听的话。
　　宋纪安皮笑肉不笑道：“小城怎么来家里了？”
　　这会儿客厅里没人，宋时城懒得和宋纪安虚与委蛇，轻飘飘的目光蔑视地上下扫视宋纪安，不答问话，而是道。
　　“大哥每天都穿这样去上班？”
　　“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不妨说给我这个上班人士听听？”宋纪安暗指宋时城现在是个无业有名，身份和他比不了。
　　宋时城对于这种低级的激将法不屑一顾。
　　“没什么。大哥不说自己去上班，我还以为是去选美去了。”说着，宋时城又是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对上这个弟弟，宋纪安永远没有平时的冷静，正要发作，忽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宋纪安神情微变，转怒为笑，回宋时城。
　　“上班当然要穿得齐整一点，不齐整怎么显精气神呢。你还在读书，不懂这些。”


第78章 上门气人
　　宋时城自然看到他身后的宋广平，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眼睛盯着挎着西装外套的宋广平，却是对宋纪安说道。
　　“大哥弄得我好像没去过家里的公司似的。你忘了，小时候我妈工作忙，只好把我手把手带到公司上班。幸好自己就是公司的老板，不然天天到我去公司免不了被领导不喜的。”
　　宋纪安慢慢踱步到楼下，皮笑肉不笑。
　　“这样的话，小弟的童年过得估计没有那么开心吧，哥哥真心为你感到难过。”
　　“倒也不必。”
　　宋时城站起身来，楼梯上的宋广平也要走过来了。
　　“我在公司过得挺快活的，公司上上下下随我跑。公司的叔叔阿姨也就是现在的公司元老都很照顾我，把我当办个亲儿子对待。要不是我妈把我带去那里，现在我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能给我指导建议的长辈。说起来该是我替你难过才对，小时候只能住在漏水的瓦房里，只有亲妈疼爱，和我比起来你的处境惨多了。”
　　一次又一次被宋时城出口讥讽，宋纪安就是个泥人都有三分脾性了，面色铁青铁青的，奈何两人就站在宋广平的眼皮子底下，动起手来倒是他这做哥哥的没气量。
　　宋纪安想到亲妈的教诲，使劲咬了下后槽牙牙根，忍了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宋广平一大早看见宋时城，皱着眉问道。
　　对于宋时城前段时间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行为，宋广平很是不满。
　　直接将人叫回家训了一顿，勒令禁止宋时城再在那劳什子《他的你的生活》里出现。要按宋广平的话来说，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人都是身份低贱，乞讨卖好的戏子，正经人谁天天把自己的脸往那么多人眼前端啊。
　　本来把儿子叫回家口头教训一顿，儿子要是乖点知错就改就行了。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当时宋广平也是这么想的。
　　小儿子他素来丢给小舅子管，小事不扰大事不问。大儿子又是现任妻子带大，打小就乖巧，说啥听啥的。
　　也许是大儿子长期的乖巧顺从给了宋广平错觉，当要说教的小儿子的时候，小儿子居然奋起反抗了起来。
　　他不过说了几句再在外头丢人现眼就把他赶出家门的重话，小儿子居然不屑地嗤笑他，说他当皇帝当惯了，真以为所以能都在他掌控之下。
　　宋广平自觉自个儿那点父辈权威得到了史无前例的蔑视，直言让宋时城滚出家门。
　　谁知宋时城和他妈一样都是硬性子，居然真的说走就走，还在门口给他发狠话，说这次赶他出家门，以后就不再是宋家人，不是他的种。再然后就是站在人来人往的宅子前给裴安打电话，裴安一来二话不说拉着外甥上车，便利索地让宋广平和他走一趟解决一下宋时城的户口问题。
　　宋广平事先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这个地步，所有事情办完之后说后悔还是有点后悔的，宋时城毕竟是亡妻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到底是和亡妻感情极好时，寄予厚望生下，甭管这些年和小儿子关系如何，回家后感觉是自己冲动了，他到底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这件事当然在裴家舅舅的危机公关之下，顺利弄得人尽皆知了。
　　王秀娟母子算是对这件事情最喜闻乐见，看宋广平郁闷，接连好一段时间都不动声色给丈夫吹点枕边风，顺利将丈夫对小儿子的愧疚演变成埋怨。
　　面对宋广平不甚欢喜的询问，宋时城表情岿然不动，甚至拿起果盘上王秀娟特地托人从外地带回来的大草莓品尝了下，撇着嘴说句：“好酸。”
　　这才正是回答宋广平的问题。
　　“没事我当然不回来，主要是回来报个喜。”
　　宋时城将裴家舅舅亲自定制的请帖拿出来，没等人来接，直接放在了茶几上。
　　“升学宴？”
　　遥遥走来的王秀娟贴到丈夫耳边看了眼请帖的内容，不禁轻轻地捂着嘴，自认为很是优雅的笑了笑。
　　眼中流露出的幸灾乐祸差点浮出表面。
　　宋广平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老广，你这前小舅子也太疼爱小城了。纪安当时的成绩还算不错，我都没好意思请人咱家吃宴呢。”
　　宋纪安考大学时，王秀娟新交的太太朋友中，有个富家太太的孩子考得非常好。宋纪安成绩虽不差，当时和人家一比就显得比较一般。因为那家人大办了宴席，所以她就没好意思给宋纪安也办一个。
　　太太们之间比老公、比珠宝、比包包、比孩子、比教育，若不是某方面出众，万万是不想拿出来展示的。
　　王秀娟就从没提过宋纪安上哪所大学的事情，直到最近宋纪安在公司里越发顺水之后才敢拿出自谦地说说。
　　宋广平拿着请帖上下看了两遍，冷哼一声。
　　“就你的成绩你舅舅还给你弄场宴？你还洋洋自得拿着这上门请人来，是不是你舅舅太溺爱你，宠得你找不着北了？”
　　请贴上只写了邀请人姓名和邀请时间还有邀请地点。没写宋时城的分数，宋广平也无从得知一向混日子不成器的小儿子早已不是以前的小儿子，便惯性地认为宋时城考得不咋地，还跟个公孔雀似的喜滋滋拿出来显摆。
　　他将薄薄的红色纸片往茶几上一扔，接着道：“你妈妈要是在天有灵，看见你舅舅这么个宠法，都要气醒过来了。”
　　“你闭嘴！”宋时城厉声道。
　　亏他还有脸提他妈，谁都能提，就宋广平不行！
　　“你没脸说他，一个婚内出轨私生子比婚生子年龄还大，把我妈气得得病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提她！”
　　“你这孩——”王秀娟被宋时城打断。
　　只听宋时城厉声对亲生父亲道。
　　“我怎么样只要我活得开心我妈就会开心。而你，恐怕你在这多说一句有关她的事情，她都难以安心去投胎！”
　　宋时城蔑视地看了眼宋广平，又毫不掩厌恶不屑，用看蛆虫的目光瞥下婊里婊气的王秀娟。
　　“请帖我送到了，你来不来是你的事情，其他多余的你别说，我也不想听。”
　　宋时城一大早来了趟宋家，把宋家连泥带屎地胡乱搅和一通，弄得宋广平没了闲情逸致看早报听早间新闻，匆匆吃了饭，便准备上班去。
　　“你不走？”宋广平看大儿子吃饭磨磨蹭蹭，在宋时城那里受的气不禁隐隐约约撒了点出来，问话的时候满是不耐烦。
　　“明天要去邻省见个客户，今天过去。”宋纪安接收到亲妈的信号，回答地毫无怨气。
　　“到邻省高铁最多两小时，你今天过去？”
　　“嗯，要在那边谈合作，大概需要一星期左右，早点过去安顿下来，好快点展开工作。”
　　宋广平哼了声，不知想到什么，说：“事业还没成功呢，就学着大老板享福了。想当年我和小城他妈出差都是能节省一分就节省一分，能做公交就不打出租，在公司刚起步时节省了多少额外开销。你今天过去订的是五星级酒店吧，公司对这种可避免的多余支出可不报销啊。”
　　“爸——”宋纪安正要说话，被王秀娟使来的眼色打断。
　　王秀娟坐在餐桌前，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污渍，娇柔娇柔地和宋广平说道。
　　“你呀，有时就是对孩子太严厉。小城都被你吓跑了，你打算再吓走一个？小安是我儿子我了解的，他从小被你宠大的，受不得苦，住五星级酒店是有点过了，但也在情理之中。等他慢慢适应了就好了，肯定不会浪费公司一分钱的。小安现在的工资不够，我暂时用我的钱给他垫着。”
　　“小安是你的孩子，公司给报销的同事大体是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所以才次次给小安报销支出的。他没提醒，小安也不知道，今天你说了他就知道了，下次他肯定不这样，你就多多担待点。”
　　“是啊爸。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问清楚了再做事，绝对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我现在就去把酒店房间退了，换个普通的宾馆。”宋纪安附和道。
　　娘俩一再诚恳认错后，宋广平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妈，你说爸他至于嘛？就为了个住宿问题来批评我？”宋纪安抱怨道。
　　“没事，你这次的态度很不错，酒店不用退，你接着住就行。”
　　“可刚才——”
　　“刚才是刚才。我让你住着你就住着！”
　　“妈，你今天也好奇怪，被宋时城传染了吗？”
　　王秀娟重新拿起白瓷汤匙吃起特供燕窝，闻言垂着打理得整齐浓密的假睫毛说道。
　　“我只是没想到你爸居然还忘不掉那个女人。他平常从来不提，像是把裴禾忘得一干二净似的，谁想到他不是忘了，而是心里记得清清楚楚的。”
　　王秀娟捏着汤匙的指尖发白，显然用了力。
　　“你说宋时城他妈？”
　　王秀娟轻点头。
　　“人生不能复生，一个死人而已，妈你不用顾虑。再说又不是你害死了她，我们和她无冤无仇的，这世上要真有她的鬼魂，她要找也是找爸报仇。”
　　“谁说我怕这个？”
　　一口一口喝着燕窝实在累，反正餐桌上就她们母子俩，所幸扔了汤匙，端起碗来大口喝。
　　“那你怕什么？怕爸想她？”
　　“不是……男人啊，越老越念旧，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有一天你爸会从外头带一个裴禾二号回来。”


第79章 澄清
　　“爸不是那样的人吧。”
　　在宋纪安眼里，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成天对比着，宋纪安觉着他爸对他是再好不过了。
　　单说不好的，就是稍微严厉了点。不过从小被严厉着教长大的，习惯了反倒不影响什么。
　　“你懂什么！男人都是一个样，喜新又厌旧，厌旧呢又念旧。”
　　宋纪安虽然认可亲妈的说法，但是单说喜新厌旧这点男女都一样，而且他爸这些年没见出去乱搞过，业余活动最多出去和商业伙伴喝喝酒什么的，每天喝到早晚都会回来。尽管他自己把喜新厌旧这点做到了极致，身边人换的比换季快，但在他眼中他爸和他妈是方圆几里都知道的模范夫妻，他妈不应该这么想才对。
　　儿子一副半信半疑的态度，王秀娟不禁叹气，她这么精明算计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样个天真愚钝的孩子呢。
　　大事不提，小事上，从小到大要不是她看着，宋纪安不知明里暗里吃了宋时城多少亏。
　　都是同一个爹，宋时城何时在家里头家外头受过欺负。宋纪安性子耿得直直的，算计这事做得不好老是被人识破就算，每次都被人戏弄得吃大亏，才知道自己的伎俩被人识破。
　　难道这是老天爷报应她抢了别人丈夫？王秀娟不禁心想。
　　“可是爸——”
　　王秀娟见宋纪安执着，不禁气急：“你爸的心思你猜得中，他就不是你爸了！”
　　“家里的生意都是你爸在管，我从来不曾过问过。你爸呢，前段时间一直都说忙忙忙，每天不是半夜回来，要不就是凌晨公鸡都打鸣了才到家，换个衣服就走。原本我没大在意，毕竟一年里总有一两个季度公司业务多，工作忙。结果有一天你猜我知道了什么，你爸根本不是在公司加班，而是每天早早去了公司郊外的一个小厂子里！”
　　女人都爱瞎想，这是宋纪安自认为的。
　　“也许是工作需要，我上班的时候也时常要和下属去工厂考察监督、记录一下进程什么的。妈，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王秀娟白了死心眼的儿子一眼：“女人的直觉最准，你别不信！你爸前几年和我抱怨过郊外的那个小工厂全是化学品的怪味儿，鼻子闻得受不了，以后再也不去的。这才几年，工厂还是那个工厂，味道就香了？就让他爱闻了？肯定是有哪个小妖精勾搭住他，才让他成天往那跑。”
　　王秀娟说得咬牙切齿，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把想象出来的妖精抓出来手撕了一般。宋纪安见状，也被王秀娟的情绪感染了几分，连忙道。
　　“妈，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那个工厂查查，要真被我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不要脸，我准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可小心些，找到人先别动手。”知道儿子手下有人，不是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妇道人家能比，这也是他告知儿子这件事的目的，“你爸把人藏得可严实，一点马脚都没露，要不是我心细，估计还发现不了。可见你爸对那女人有几分重视，等你确定了人，我先筹谋一番再动手。若是识相的，警告几句让她自觉走人也就罢了，若是不识相，哼！”
　　王秀娟鼻间哼了一声，声音尽是冷意。
　　“仰人鼻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可要给妈争点气，早日把公司握在手里，到时你爸肯定不敢再出去乱搞的。”
　　宋纪安没想到他妈打得是这主意。
　　不过他打心底也是这么想的，为今之急是让公司的几个元老对他服气了先，要不他在公司做什么都碍手碍脚，老是挑他刺。
　　说到这个，宋纪安就想到宋时城今早在他耳边吹嘘的样子。
　　“妈，你说爸会去参加宋时城的升学宴吗？”
　　王秀娟喝完了燕窝，拿着手帕擦拭嘴角的动作倒是极合礼仪，优雅悦目，天知道几年前她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裴禾的礼仪举止属于自小良好的家教，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的高贵典雅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而王秀娟，生在穷蛮家庭，来大城市之前向来不知道原来食不言寝不语也是一种规矩的。
　　所以在裴禾情况不大好时，知道自己即将登堂入室的王秀娟怕自己丢了脸面，被人说不如裴禾，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学了礼仪。
　　“你爸肯定要去的，当然不去最好。”
　　“为什么要去啊，他都不是宋家的人了。再说当初我考大学的时候也没见你们给我张罗什么，凭什么他成绩烂成狗屎还有升学宴！”
　　孩子不管长到哪个年纪，都不喜父母偏心区别对待，不患寡而患不均。
　　宋纪安却忘了给宋时城办升学宴的不是他亲爸亲妈而是裴家舅舅。
　　“呵，他那成绩办了宴丢脸的是他，我们到时只管看戏就行，这之后一段时间富家太太们下午茶的主角估计少不了他。你就当个笑话看就行，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
　　虞淮这几天被黑得可惨，大部分黑粉主要看准了几点攻击。
　　大致就是虞淮是个整容怪，花两百万才整成今天这张脸，然后附上一张模糊不清不知是不是虞淮的照片和现在的虞淮作对比。
　　然后就是淮粉们给虞淮取的一个昵称，说如果虞淮是平平无奇创作小王子，他们就是惊才艳艳艺术家了。然后附上虞淮前期和钱海打交道的资料链接以及二十条推断虞淮的创作才华是公司堆砌出来的人设。
　　最后一点谁也没想到，是淮粉都不咋知道，也从没吹过的一点，就是虞淮的学霸人设，说他这个年纪见天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学习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学霸。粉丝贷款吹牛逼太不要脸。然后附上虞淮的行程通告图。
　　几条信息摆出来，表面上看上去说得有理，实际上仔细一斟酌就会发现，这其中漏洞百出。
　　“他们也太蠢了，居然说你粉丝贷款吹牛说你是学霸，哈哈哈！”宋时城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到最后一条实在忍不住了。
　　“这些洗脑包真的有人信？要有人信我就要怀疑那个人脑子里是不是有泡了。”
　　笑是笑过了，宋时城依旧觉得发这条微博的人是智障。
　　虞淮却是冷淡得多，在艺人被黑时反黑，在某种意义上是艺人公司最需要捉紧的事。瑞源娱乐已经和他彻底沟通过，今晚澄清通告就会发出来。
　　虽然被黑的来历不明，但如今艺人的名声远比查出幕后黑手更重要。
　　虞淮等着瑞源娱乐发出声明，边回答宋时城的话。
　　“这些言论虽然反智，但当这股风越吹越大的时候，相信的人会越来越多。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如果我签的是个无作为的公司，这些脑残‘黑料’恐怕就会变成我的黑历史跟着我一生。”
　　而瑞源娱乐的公关团队出了名的强，事发第一时间就联系到了他，和他确认了情况，又开始马不停蹄地研究应对方案。
　　如果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打得好的话，直接可以将之前的黑热度转变为红热度，公关团队也不会白忙一场。
　　“这么严重？！”宋时城倏地站起来。
　　虞淮说的一番话，宋时城只记住了最后黑料会跟着虞淮后半生。
　　一时间也没空笑脑残黑粉了。
　　“就没有应对的办法吗？”宋时城急得团团转，媳妇就喜欢做这个行业，要真如虞淮口中所说，那以后可怎么办！
　　宋时城拿起手机，不知想到什么，就要打电话，虞淮按住他。
　　“你干什么。”
　　“我给我小公司的一个小伙打个电话，让他直接顺着网线把抹黑你的那人揪出来！”
　　宋时城说得义愤填膺，虞淮哭笑不得，差点忘了男朋友创办了互联网方面的公司，想来身边是有几个人才。
　　“要是那么容易就好了。对方做这事儿肯定是做足了准备，我们能想到的，公司肯定也想到了。”
　　“他们为你做的，我也想为你做，意义不一样，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宋时城看着面容冷淡昳丽的少年，满眼都是柔情。
　　用户：[瑞源娱乐.v]
　　声明：
　　关于我司艺人近期无故遭到人身攻击，我司进行针对其中几点进行澄清。
　　1、整容争论：我司已在获得艺人本人许可，以下是艺人分别在十五年前、十年前、三年前拍摄的旧照。
　　2、人设争议：我司尊重艺人个性，绝不给艺人添加虚假人设，相信这是业界娱乐公司公认的。平平无奇创作小天才为粉丝给我司艺人取的爱称，我司不予认同。我司认为艺人虞淮更适合惊才艳艳创作大天才这个称呼。
　　3、学霸争议：@青州省青藤中学 可自行前去观看学校置顶微博。
　　以上几点为我司对于近期艺人遭到人身公司的回应。
　　在此，对于无故抹黑我司艺人的营销号，我是将采取法律手段予以制裁！
　　[woc公司很强硬嘛，和隔壁公司就是不一样！]
　　[谭姐这么多年留在瑞源娱乐是有原因的，这下除了公司好之外，又有一个小师弟给写歌，又多了一个续约的理由啦~]
　　[！！！谁来告诉我这小孩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从小美到大！！]


第80章 安排
　　[呜呜呜顺着艾特看了淮宝高中三年的成绩单和各种竞赛奖状以及高考成绩，我放下手机默默怒刷了十本五三！]
　　[真的啊！！作为新上任的淮粉，我为我家宝的优秀感到无比自豪，以及些些微的自愧。]
　　[虞淮是不是被人恶意搞了啊，这几天一打开微博自动推送十条里面就有一条是内涵他的。]
　　[公司出来应对淮粉就很满意啦（顺便每日小声一问咱家王子什么时候有活动啊！！作为颜狗，已经把《我的生活》看了n遍了！）]
　　[瑞源这个回应是否太过绝对了，其他我不管，但是论创作，至少目前虞淮没有多少出色的作品吧。]
　　瑞源娱乐的声明在微博上引起轩然大波。
　　起初没什么人在意，毕竟谁会去关注一个没怎么听过名字的艺人消息。
　　不过瑞源娱乐这次是铁了心给虞淮反黑的，今天有人在背后狙击虞淮，那么就不能确保往后的某一天是不是还有人会暗中使小动作诋毁他们家的艺人。官方强硬的态度摆明了立场，凭借瑞源娱乐的地位，真有人要攻击他们家艺人也得先掂量掂量花出去的钱会不会打水漂。瑞源娱乐公司官方微博原本只有旗下艺人的粉丝去关注，从开始单单粉黑交混的流言到后来路人进来之后，风向直往一边倒。
　　职黑和粉丝为了身后的人眼光总是有所偏颇的，路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和艺人本身没有利益关系，通常更能冷静看待和艺人有关的事。当然，披着皮的黄泉路人不算。
　　昨晚大半夜，瑞源娱乐这篇声明忽然登上了热搜一位，虞淮以为是公司运作的结果，结果第二天去了公司之后，封鸣就告诉他。
　　“小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神通广大的舅舅？”
　　封鸣这话没头没尾，让虞淮摸不着头脑。
　　“舅舅？”
　　“对啊，昨天有一个自称是你舅舅的男人打电话给舒总，说要在你身上投资一笔钱，舒总本来以为是高级诈骗呢，你的家庭情况我们都知晓，怎么可能忽然冒出来一个舅舅。舒总加班加得烦躁，索性想着和这骗子玩玩，就答应他的投资，看看他有什么新招式，结果你猜怎么着，舒总刚报完公司账户名，一笔巨款就打进来了。”
　　舅舅？难道是裴家舅舅？
　　这样想着，虞淮就问了出来。
　　“舒总对你的情况还算了解，当时没说是不是，不过也有可能，你和你小男朋友那么好，他舅舅应该也是爱屋及乌。”
　　封鸣这说不出所以然，虞淮索性直接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说曹操曹操就到。”办公室里的舒总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让秘书出去给人倒杯水，招呼虞淮坐下来。
　　“舒总，昨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得哪件事？”
　　还能是哪件事，就是他头上冒出来个舅舅的事啊。
　　不等虞淮说话，舒泽言就兴致勃勃的说：“你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谈，今天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和你说。”
　　“什么喜事？”
　　“早上我和星棋娱乐的储柯通了个电话，详细地谈了谈你和钱海的事。”
　　储柯，钱海的老板，星棋娱乐的当家人。
　　秘书给虞淮端上一杯温度适宜的水，悄悄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舒泽言接着道：“当初我不是建议你尽量减少和星棋艺人钱海明面上的往来吗，那时候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这样一个通透的人要和这么一个臭名昭著的人来往，现在我是明白了。”
　　舒泽言言语未尽，虞淮心思多么敏感的一个人呐，闻言一双桃花眸子似要发出光来。
　　“钱叔的事情要彻底解决了？！”
　　“差不离，储柯没说得那么详细，不过他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那太好了！”钱海能洗脱罪名，他由衷感到高兴。
　　“还没见过你这么溢于言表的喜悦，他能翻身你这么开心？”虞淮本人发出道专辑成绩在同期里算喜人的时候，没见他这么高兴。
　　面若桃花的喜意晃花了舒泽言的眼睛。
　　虞淮不想说舒泽言不懂，只是但笑不语。
　　“对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要和你说下。”
　　说来挺有意思，因为虞淮是舒泽言想办法亲手签下来的，加上封鸣管理能力出众时常被拉去盯瑞源旗下练习生的训练，帮人考核，舒泽言这个总裁都有点兼职虞淮半个经纪人的意思了。
　　虞淮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舒泽言一笑：“不用那么严肃，我们随意一点。”
　　说来奇怪，当时他一时兴起去了虞淮的综艺cut部分之后，觉得少年那副慵懒安静神色放松的样子更戳他的心。不过他从未见虞淮将那副姿态摆在他面前。
　　宋时城如果知道舒泽言心里奇怪的想法，估计会将舒泽言揍一顿，然后连夜抗走虞淮，好在他不知道。
　　虞淮只当舒泽言这番话语是老板对员工的关心，并无多想，还是点点头，神态姿势没多改变。
　　舒泽言进入正题：“你知道的，公司的安排肯定让你愿意了，我们才执行，所以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先说你有意见再提。”
　　“嗯。”
　　“关于你的声明公司昨晚已经发出了，反响还不错，很是给你的出道专辑带了一波热度，公司统计昨晚到今早九点之前，单曲收听量和下载量有一波显著提升，可见曝光目前对你来说多重要。”
　　这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世人都过得匆忙且累，艺人产酒是供货商，而他们是经销商，找到销路将酒的高品质和特色让世人皆知，然后卖出去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艺人首张出道专辑公司本该极为重视的，奈何前阵子公司内部出了点问题，一个部门因为前舒总的遗留问题，出现了决策性失误，导致公司的精力全都投入到弥补失误中。虞淮的首张专辑因为人为原因再一次的推迟了。
　　公司高层都试听过这张专辑里的曲子，一致认为该找个好时机发布，争取让虞淮一战成名。
　　“我这里收集了几个觉得还不错的建议， 那种闹人的综艺你不爱上，所以我们把它作为最后的备选项。第一个建议是我们搭个棚子录制一段你专辑里的曲目，让公司各个艺人帮着转发一下，先制造一波热度，这样的结果可控，初步推断容易带起热度。”
　　“还有就是你之前不是有过路演的经验，我们可以办几场突击路演，不过这个能获得的反响有待商榷，而且到处跑很累，现场的秩序和安全没法提前布置，容易引起乱象。”
　　“再有就是我的一个建议了，储柯让公司给钱海安排了一个类似对战类的综艺节目，以打擂台的形式选取守擂方和攻擂方进行对决，以唱歌的形式。”
　　“我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节目前期已经营销得很热闹了，好像说是只请大咖来上，让观众看看什么叫王牌对决。他现在一个小虾米会让他去？
　　“作为其中一个人的飞行嘉宾参加。”
　　一个人？
　　“是钱叔？！”
　　舒泽言挑了挑眉：“聪明，你怎么不猜我们公司艺人的名字？”
　　虞淮笑了笑，舒泽言刚说了钱海的事情，可不明显了。
　　“除了突击路演，其他的安排我都可以。”
　　虽然他有自主权，但其实挺好说话，公司以这么优厚的条件对他，他也投桃报李，尽量配合公司的安排。
　　突击路演主要是给粉丝惊喜，现在他的粉丝还没多到一出门就能遇见的程度，所以突击路演的境况很可能就是一群不认识他的路人围成一圈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表演，没有多大意义。
　　“差点忘了那个给你投钱的人的事。”舒泽言说着说着忽然想起。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今早去银行打的收款记录。
　　金额后头一长串地零零零零零……
　　“本来我猜测是裴家的那位，结果电话打过去才知道不是。你不是孤身一人吗，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舅舅，还是这么大气的舅舅。”
　　虞淮的眉头倏地一皱。
　　“能查到是谁吗？”难道说他真的还有亲人？
　　“查不到，人家使用的匿名账户。昨晚他打完钱过来后，电话再打过去就成空号了。”
　　虞淮的心脏忽地砰砰直跳起来，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非常有可能是他的亲人。可是这个自称是他舅舅的人为什么要神神秘秘的，而且据他记忆里，前世也不曾出现过这么个人。
　　舒泽言看虞淮的神色便知道他也不知这个人，这种情况他设想过，便道。
　　“那行，我知道了。我已经让银行那边查过这笔钱了，干净的，不是什么挪用的公款。不过这笔来历不明的钱先放公司账户里不花，等他那边再联系过来我们问清楚了再做决定。”
　　-
　　聚光灯将室内照得比外头的白日还亮。
　　今儿是虞淮拍视频的日子，就是那日舒泽言的第一个提议。
　　拍完后晚上还得赶回去参加裴家舅舅给办的升学宴。


第81章 那件衣服更好看，换了吧。
　　虞淮站在那任由造型师在他身上倒腾，站在鲜亮聚光灯下头，整个人颇有些珠光潋滟的感觉。人说有些人天生是人群聚焦的焦点，虞淮就属于那一类人。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少年并非一个没有感情接受支配的人形机器，合适的建议还提出不少。
　　从衣着的褶皱到眼角的珠光色号，再到拍摄棚子的灯光柔和度，无一都不细细过问，直到弄到最合理的角度才好。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为这个少年的专业程度微微惊讶。他们对于虞淮在公司如何受重视的消息有所耳闻，原是准备尽心的，只期望公司看中的这个小少年的脾性不要太过难以伺候就好。
　　出名的艺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臭毛病，只要不是令人难以忍受，那些臭毛病倒是无伤大雅。他们原本用公司重视少年的程度给少年做判断，觉着他应是和那些艺人差不多的，谁知道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才知晓这少年可乖。
　　而且不是那种毫无主见的乖，自己很有主意哩。
　　没听他正和最近风头正盛的封经纪人说着话呢。
　　“多年没回来看看，这些设备什么的更新换代的快，估计封哥有些不清楚，我指给你看。”
　　拍摄不仅仅是待在摄像机底下表现好就行，这里面的门道多着，灯光角度都得挑好，虞淮给封鸣讲了拍摄的注意事项之后，便说：“这次我和封哥交代了，下次便交给你了。”
　　封鸣这些日子在公司的练习生面前很是威严，到了虞淮这儿确实发现了自己暂时的短板，因而听得不可谓不认真。
　　“行，以后这些事我去交流。”封鸣回道。
　　这些话说完之后，虞淮便不再讲话，跟个精致瓷娃娃似的让造型师给他卷头发。
　　瑞源娱乐找来的拍摄人员调试机器的时候就看见人来了，从拍摄机器里看人的时候便觉得公司这次的新人长得好。
　　到底怎么好法，拍摄导演都不知道用什么修饰词去形容了。
　　不过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少年在镜头里的可塑性非常高，脸型、头型、头身比简直是按黄金比例的机模人形来的，而且他那张脸十分上镜，镜头能够完全表达出他散发的美感，令人能够最直观的感受到少年的美颜暴击。
　　要说缺点也是有的，这张脸着实长得有些幼，就是冷峻表情一个不崩住，笑意蔓上脸颊时候，真的是丝丝奶味供人品尝。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年龄还小的原因吧，毕竟还是个没上大学的崽。
　　拍摄导演砸吧砸吧嘴，将镜头转过去对准正在捯饬的少年，想着也是调试机器呢，拍两分钟花絮也不算滥用公权了。
　　镜头里的少年站得笔直吧笔直，个子比造型师高了一头多，造型师卷完他发尾便不好弄人上面的头发了。
　　他没等别人开口，便微微弯着桃花眸子带着点祈求的意味让边上的略有闲暇的姐姐帮来一张凳子，然后坐在凳子接着弄头发。
　　“怎么样？”一声低沉的问候声，背后忽然出现一阵极小的骚乱。
　　“舒总好！”
　　“舒总怎么有空下来？”
　　“舒总。”
　　舒泽言单手插着兜，似乎为自己作出的决定懊恼。
　　舒泽言今天本来家里有事要回去的，当他踏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了他的秘书和其他人的说话声，得知虞淮今天在公司地下一层工作，鬼使身材不知怎的又从车库坐电梯上来。
　　懊恼归懊恼，既然来了，自然打个招呼再走。
　　虞淮正卷着头发呢，争取一动不动不给造型师添麻烦。
　　听到声音也是清透的眼珠子往边上一撇：“舒总。”
　　封鸣见他不便，便代他答道：“这里一切都好，我们小淮可乖了。舒总您这是下来检查工作？”
　　舒泽言看了现场，确实井然有序。
　　“随便看一眼，这就走。”
　　封鸣知道这位老板不是那种要派头的，于是直接道。
　　“那成，我们这边也有的忙，就不送您了。”
　　舒泽言点头示意，临走的时候忽然眸光扫过虞淮身上穿的衣服。
　　“我记得TOMYOU这季度有件这种类型的衣服比这件好看，换了吧。”
　　舒泽言一走，负责这块的造型师便着急地报虞淮的尺码让助理去附近的高奢店买衣服。她和虞淮说。
　　“上个月我去看了TOMYOU的秀，之前打算要那件金色花纹领的外套来着，不过因为价格实在太美丽，预算不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现在这件。幸好舒总今天来看了眼，我们就能名正言顺换新衣服了。”
　　虞淮摸了摸现在穿在身上的这件：“这件也不错。”
　　尽管知道虞淮是在安慰她，但她确实有被宽慰到。
　　瑞源娱乐地处市区，周边被商业区包围着，商场离得近，助理很快带回了衣服，让虞淮换上。
　　“我原以为像舒总那样的人眼里只有工作哩，没想到居然还关注时尚，这件确实比之前那件好看多了。”造型师为从更衣室出来的少年掖了掖衣角。
　　TOMYOU是最受富人的高奢服装品牌之一，每件衣服身上都有一个独特的故事，而虞淮身上这件凌乱有秩的衣服背后的故事正符合虞淮所要演绎的歌曲风格。
　　骄矜忧郁的王子殿下日复一日坐在废弃的古堡里，嘴里整日轻声吟唱着歌颂国王，也就是自己父亲的赞歌。
　　这座古堡被荒弃在城市的边缘，临边的狗尾巴草长到半人高，像食人花狰狞着长大长满锯齿的嘴巴似的，要把王子殿下唯一的栖身之所吞噬。夜里的过路人都说王子殿下被国王陛下不喜，将他逐出领地去，任由其自生自灭。时日久了点，便有谣言传了出来，有说王子殿下已经离开这座圈禁他的古堡，也有说王子殿下早已在古堡中仙去，化为鬼魂整夜整夜地在里头唱着歌的。
　　谁也不知道王子殿下枯坐在古堡最高的位置，望着繁华王城的方向，一看就是看一天，望着空无一人的来路，心中对国王对父亲的期盼和爱敬正在一日日消磨。
　　终于有一天，一位侍从骑着快马从王都方向飞奔而来。王子殿下顾不得贵族的矜持，匆忙开门出口。
　　“可是父亲叫你来的？”王子殿下的口吻带着一丝难以言语的期待。
　　侍从下了马，没有注意王子殿下的神情，便哭着说：“殿下，王后殁了……”
　　王子殿下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何种状态听侍从说他母亲是怎么被国王欺暴至死的。
　　他只记得当他率领着千军万马攻进都城之时，他一直敬仰儒慕的父亲已经自缢。逝去的国王脸色呈猪肝紫，长长的舌头吐露在外，那样子真是丑极了。
　　王子细细观摩父亲的死状，好似观摩一副完美的艺术品一般。
　　后来，国王被抛尸荒野，王子殿下成为了王都的新主宰。在臣子看来新任国王执政勤勉、城府手段二者皆有，是王国建立以来最出色的掌权者之一。在平民看来，他平易近人、待人最是温和。
　　但，只有王子殿下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早已成魔了。
　　当白炽的光亮渐渐转为暖橙，再转为完全的黑暗，作为演唱者的虞淮也轻轻闭上了眼。
　　过了许久，周遭才响起掌声，正常的灯光才被打开。
　　感性些的工作人员早就红了眼眶，颇有艺术细胞的跟拍导演拭了拭眼角的泪，小声对身边的副导演说道。
　　“怪道公司这么重视这小孩，这张脸加上一身才华，天生吃这碗饭的。”
　　-
　　“小淮是不是在路上耽搁了，还没回来。”裴安看了眼换了新衣服急于给小淮哥哥看的两个孩子，那虞淮的面头安慰了下，这俩孩子便安静了下来。
　　“舅舅你放心，小淮最准时的，现在还没开席呢，要是有事他会和我说的。”
　　“那行，我带你先去门口接应客人，等小淮回来了，正好开席回来也成。”
　　反正俩小孩的关系要趁着升学宴给其他人透透气的。
　　这两个孩子都不喜欢繁琐的礼节，当初说是要办个订婚仪式的，结果说着说着这俩不知怎么回事一致说不办了，等过了法定结婚年龄直接办个婚宴，去荷兰领结婚证。
　　年轻人有他们的想法，他不想多干涉。所以就想着今天让他们的关系在众人面前落到实处来，至少以后认识的人提起时，对外甥和外甥媳妇事情心照不宣才行。
　　宋时城算是第一次正式作为主人接应宾客，以往在宋家这种事情根本轮不着他，要不是他爸，要不就是宋纪安来，反正不管怎样，她那个戒备心极强的后妈不会给他多露脸的机会。
　　宋时城和裴安站在外头，宾客前来主动给宋时城介绍。
　　这些来吃宴的不是裴安的合作伙伴就是商界的老板，这些人多多少少有和宋家交集过，拖他后妈的福，收到请帖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对他这个人有所耳闻，所以来的时候多是说一些恭喜的话，并无多大夸奖。
　　笑话，一个混子学生让人夸些诸如英雄出少年之类的话，岂不是显得浮夸又虚假。
　　正和舅甥说话的那人哟了一声，让了让位道。
　　“宋家来人了，鄙人就不啰嗦先进去？”
　　“好好好，您请。”裴安面不改色地笑道。
　　宋时城的脸色刚微沉下来，便听舅舅小声道。
　　“嘴角给我弯起来。”


第82章 公开见证
　　“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多讨厌你爸，做样子也要做个出来。”
　　“我知道。”宋时城声音微沉道。
　　宋家夫妇衣装整齐地走到两人面前，宋广平和小儿子向来没什么话，就是那天宋时城回宋家的时候，两个人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宋广平自觉要维持做父亲做长辈的尊严，眼睛倒是和小舅子站在一起的小儿子，嘴巴一动不动冻着似的。
　　先开口的是裴家舅舅，裴安在两人走近的时候就展开了比官方笑容亲切一丝的笑意。
　　“姐夫，嫂子。”
　　这称呼说得有意思，没走远或是站在几人附近的人闻言在心里绕了个弯。
　　宋广平的原配是裴安的姐姐裴禾，裴禾因病去世后宋广平另娶，重点是宋广平另娶的这个续弦上位不正。如果裴安认可宋广平娶的新妇，大可客气地带姓称句姐，这样不伦不类的喊着，看来裴安对宋广平这位续弦的态度有待揣摩了。
　　王秀娟精心保养的脸皮僵了僵，随即笑着看了丈夫一眼，和裴安说道。
　　“今儿孩儿他爸非要绕路给小城买个礼物，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那礼物包的好好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王秀娟边说边将手上的礼盒递给宋时城。
　　垂下眼睫时眸光一闪，依宋时城的性子经她手的东西，他定是不要的。
　　到时候谁难堪谁知道。
　　宋时城瞥到王秀娟嘴角似有若无的丝丝笑意，忽然晴了脸，高兴地接过王秀娟手中的礼盒。
　　围观群众暗道，果然还是个孩子啊，父亲随便哄两下就放下别扭，满脸欢喜雀跃。
　　“来就来，这么客气干嘛，小城这孩子东西都不缺，这礼物让你们破费了。”裴安道。
　　“当爸的送儿子东西，都是应该的。”
　　“就是啊，对小城的一片心意。”王秀娟附和道。
　　宋广平有些不满小舅子无形中拉开他和小儿子关系的话。
　　这么客套作甚，他是宋时城的亲爸，不是他的商业合作伙伴。
　　说到底，就算小儿子被他这当父亲的逼走，户口簿都不在一本上了，但宋广平还是打心底里认为宋时城是他儿子的事实没有任何改变。
　　“谢谢爸。”宋时城说道，转而回头和裴家舅舅，“这是我妈不在后，爸爸第一次给我用心准备礼物呢，我太感动了。”
　　当着众人的面，宋广平的面霎时一僵，有些尴尬。
　　“行了，不就送你个不值钱的东西，至于这样大张旗鼓的嘛，我和你王阿姨先进去了啊。”
　　宋广平夫妇走后，裴家舅舅戳了宋时城一下。
　　“有两下子。”
　　宋时城不在意的勾唇一笑，迎上后头上来的宾客。
　　-
　　“时城，舅舅。”虞淮坐着公司配备的保姆车，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办宴的酒店。
　　“慢点没事，离开宴还有点时间，不急。工作都忙完了没有？”
　　少年的身躯清瘦且敏捷，下了车便往酒店里跑，脸上身上的妆发和衣服没来得及卸和换，一路奔来不止惹了多少回头率。
　　“忙完了，我是不是迟到了？”虞淮看了看酒店大堂的时钟道。
　　“没有，你这一身……让小城先带你去洗把脸换件衣服吧。”
　　虞淮看向宋时城，宋时城的眸光暗暗的。
　　“走吧。”宋时城道。
　　提前预定下来的酒店房间里，宋时城关上了门，望着虞淮一身的装束，喉间上下攒动了下。
　　“有卸妆油吗，我脸上的妆比较浓，洗面奶洗不干净。”
　　虞淮说着边脱下TOMYOU的外套，整齐摆放在大床上，这衣服还得还回去的。
　　耳边没听见任何应答，虞淮回头看去，宋时城的模样更沉了，眸光似要吃人似的。
　　“看什么呢。”
　　虞淮在宋时城眼前晃了晃手，干脆自己进了洗浴间，洗手台上的有酒店放着的一套卸妆护肤小样，拿起卸妆油正倒在手心里，就看宋时城倚在洗浴间的门框上，声音沉沉道。
　　“这样很好看。”他说。
　　虞淮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跟着宋时城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说话的习惯也跟着改变了不少，便笑道。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对我的美貌一无所知啊。”
　　茶树味的卸妆油涂上脸，细细揉搓，渐渐地被粉底覆盖的光洁细腻皮肤便重见了天日。
　　待虞淮洗的差不多，腰间便多了一双有力的臂膀，将纤细的腰身圈着，像是兜着了宝贝怕跑似的，用力抱着。
　　宋时城在他耳后道：“每一天我都能发现你不同的美。”
　　虞淮原是冷淡的性子，被宋时城影响也仅存于表面，乍听宋时城说这么肉麻的话，背后凉得欢。
　　“别闹，我要擦脸了。”
　　“你看不见，我给你擦。”
　　虞淮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宋时城就站在旁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跟饿狼似的。
　　虞淮原是要将他赶出房间在换衣服的，谁知道宋时城这厮强词夺理，硬说：“不让碰总能让我看看吧，再说你有的我也有，看一眼不算什么。”
　　虞淮无法，把他留了下来。
　　结果宋时城刚看到媳妇白花花的大长腿就感觉鼻子里头热热的，有些受不了。
　　他装模着摸了摸鼻间，幸好没流鼻血。
　　不过媳妇的美色|诱惑实在太强，再看下去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出糗，便把目光移到别处。
　　“——TOMYOU.”他的视线转移到了衣领内衬上的手工刺绣标签，轻念了出来。
　　“看得出来你们公司对你是真好。”也是因为他媳妇厉害啦，才有这么好的待遇，随随便便一件外套就有几十万。
　　虞淮点点头，说句令人嫉妒的话，他在公司的待遇几乎和一姐谭兰持平了。
　　“我弄好了，我们赶紧下去，不然舅舅等急了。”
　　-
　　“欢迎各位亲朋好友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裴安先生给宋公子举办的升学宴……”
　　主持人在酒席另一侧的台上拿着话筒说着话，台下主桌上，宾客似有若无的目光在主角宋时城边上面如冠玉的少年身上打量了几眼。
　　能被裴安请上主桌的都不是一般的人物，互相多少知道一些根底。宋时城作为裴安的外甥，今天的主角，坐在主桌上正合适。可他身边这个少年姓甚名谁什么来历却没人清楚。
　　其中一个虞淮正对面的的宾客忍不住多看几眼，越发觉得这少年眼熟。
　　裴家外甥宋时城熟络地和少年交头说着话，宾客便猜想或许是宁市哪家少爷。
　　就在台上的主持人即将说完话，邀请主办人和主角上台说两句的时候，裴安在微暗的灯光下走了过来。裴安和坐在主桌的他们点了头致意之后，走到宋时城和那陌生少年中间，轻声说了几句话，便见他领着外甥和那少年走上了台。
　　这下不止主桌的宾客看到少年，在场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只见裴安站在中间一手拉着一个走到台前。
　　听闻之前裴安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回来，裴安的举动让人不禁猜测着少年是不是领养出来的那孩子。虽然少年身高已是和裴安比肩了，但看那张脸还是有点幼的，说不得就是啦。
　　正当众人都在猜测裴安将外甥和疑似是养子的孩子一同带出来是什么意思时，坐在台下的宋广平看到虞淮的那一刻脸铁青铁青的。
　　只有他知道那少年根本不是劳什子裴安的养子，而是和他儿子暧昧来暧昧去的一个同学。
　　当初和小儿子闹翻的导火索是什么，他没忘！
　　此时的宋广平已然将父子反目的原因全都归因到了虞淮身上，恨不得跑上去大声在裴安面前戳破真相，跟他说这个少年是个恶心的同性恋，还狡诈地挑拨他们父子关系。
　　然而，宋广平还是忍住了。
　　这地方不是他的主场，再说闹开了说不定都觉得他儿子也是同性恋呢，那样就丢死人了！
　　宋广平有些埋怨小舅子，他儿子被人骗得神魂颠倒还能说几句年轻，心性不定之类的话。怎么裴安一把年纪了都看不透那小子的伪装呢。
　　眼瞧着小舅子带着人上了台，宋广平便偷偷起身去外头叫安保，想着待会儿等他们下来之后，再将事情原委告诉他，然后直接叫人把他赶出去。
　　宋广平出宴席厅时，没听见台上小舅子的说了什么。要是他晚走一步，说不定就不会在后头颜面尽失了。
　　台上，裴安看了眼面容矜贵的少年，后栽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将少年的左手搭在外甥的右手上，离开两人中间，让两人站在共站在一侧。
　　宾客席上顿时小声地谈论起来。
　　裴安拿过话筒说道：“各位，今天不仅是我的外甥宋时城的升学宴，更是虞淮的升学宴。小城和小淮两个孩子共同携手奋战高考，这期间小淮不仅让小城的成绩突飞猛进，也让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小城以超重本线的分数被央财录取，而小淮荣获全省排名前十五，全市第六的好成绩，这一年他们互相鼓励和竭尽全力的努力我当舅舅的都看在眼里……在此，我想请大家为两个孩子的感情做个见证，希望他们越来越好！”
　　席上，裴安刚讲完话，便交谈了起来。
　　“难怪裴总要给外甥弄个升学宴哩，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是该拿出来炫耀炫耀。”
　　“宋家小子前两年不是有名打架斗殴的混子嘛，一年就学好考上好大学，终有个地方像裴禾了。”
　　“你说裴安是个什么意思，他介绍这两个孩子的时候我总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
　　“还能是什么意思，两个孩子关系匪浅呐，估计是……”
　　“啊，你说宋家小子居然喜欢男的？”
　　“这还有假，裴安暗示的不够明显？他都让我们做个见证，肯定就是会有结果的。再有个意思就是那少年是他们家的人了，有裴家护着呢，以后我们看见还是得关照关照才行。”


第83章 闹剧
　　主桌上的谈论却有些不同,相较其他人不同的关注点，着重将目光投到了宋时城身边的少年身上。
　　这少年究竟是有怎样的魔力，居然让裴安准许已亡亲姐的独子和一个同性在一起。
　　少年身上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众人思量着，寻思回去之后打听一下。
　　“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就是小淮。”裴安原是在外头就介绍过一回人给外甥，现在着重给虞淮介绍了下。
　　虞淮手拿着斟满的酒杯，又被裴安如此重视的带着，主桌的其他人焉能不给面儿，十分热闹地给和虞淮喝了杯。
　　还有人问裴安：“小淮是成年了吧，喝得了酒不？”
　　问话的是裴安交好的朋友。
　　刚裴家舅舅刚互相介绍过姓名，因而虞淮主动答道。
　　“我和时城年龄相仿，成年了，可以喝酒的。”
　　刚才看虞淮不怎么说话，面色也淡淡的，还以为小孩子不善言辞，迎上大场面拘谨。却不想此时少年微微漾开笑意，犹如春暖花开，说话自在。饶是在坐的宾客见惯了世面，还是不免怔愣片刻。坐在桌子正对面的那人忽然一拍脑袋，终于记起在哪里看过少年的模样，可不就是他小女儿手机屏保的那个俊俏少年嘛，刚刚一时没想起来。
　　“瞧我这记性，来之前还看过小淮的脸呐，一转头乍然看到真人反倒没记起来。小淮啊，待会儿可得给叔叔留张签名，我女儿可喜欢你哩。”
　　虞淮笑着点点头。
　　“好了，你们安心坐着吃。”主桌人熟络地说着话，裴安说完这句后便去招呼其他人去了。
　　虽然今天的主角不是是两个孩子，但来吃宴的大多数还是和裴安有交情的，那些交情泛泛的，裴安不好叫孩子去陪着说话。
　　虞淮看了宋时城一眼，宋时城一眼便解读出媳妇眼中的信息，挡着手小声说着悄悄话。
　　“那些人不用我们一一见过，舅舅怕生有些没皮没脸的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给我们扫兴。”
　　虞淮点点头，忽然大腿被人一拍。
　　“抓住你啦！”
　　稚气可爱的童声，裴悦换了身淡蓝水晶公主裙，从虞淮和宋时城两人身后钻了出来。
　　虞淮对小孩子一向喜欢，摸着裴悦的小脑袋，小心不碰到头上亮晶晶的闪片。
　　“玩什么呢，小阳没和你在一块？”
　　这俩孩子时欢喜冤家。喜欢待一块而就算，重点是待在一块儿后总是吵得谁也不理谁，要将俩分开吧，还谁也不愿意。
　　裴悦骄傲地一仰小下巴，模样更像公主了。
　　“我和小阳在玩找人游戏呢，谁先找到两个哥哥谁获胜，晚上回去奖励多吃一个冰激凌！”
　　裴悦先找到虞淮，毫无疑问裴悦赢。
　　“那你小阳哥哥在哪里，叫他过来，你们一起吃点东西。”
　　听见这话，就知道小淮哥哥会喂自己吃东西了，裴悦非常开心，头上的羊角辫俏皮地荡漾着。
　　“小阳，小淮哥哥在这边！”裴悦朝着兵分两路时沈东阳离去的方向喊了声。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沈东阳的身影也没出现。
　　裴悦便不客气地抓着便宜表哥的西装袖口，从亲爱的小淮哥哥膝盖上滑下来。
　　“小阳哥哥真笨，还没找过来。算了，我去找找她吧。”
　　“好，那你注意安全。”虞淮笑道。
　　“这儿没人不认识她，你不用担心她。”宋时城道。
　　十分不屑小表妹明明小恶魔却装贴心小天使的样儿。
　　裴悦找遍了裴家包下的宴席厅也没找着人，索性叫了外头的安保一起找。
　　“小小姐，我让他们两个陪你找好不好？”负责安保的头头指着身边两名健硕的男子说。
　　“两个？两个太少了。”小淮哥哥等着给她喂饭哩~
　　“是这样，刚才好几个保安叔叔给你大公子的爸爸叫走了，我们这里要是再离开几个人手就不够了，等他们回来我再叫叫他们帮你去找小公子好不好？”
　　安保头头是裴家的人，今天暂时被调来指挥人手。裴悦年龄小，他也没表现出任何敷衍，蹲下身子跟她细细解释。
　　裴悦是小公主脾气，但这位安保叔叔他是认识的，对认识的人她都是很宽容哒。
　　不过……
　　“时城哥哥的爸爸，他叫人干嘛？”
　　表哥最不喜欢的就是他爸爸，对此她和表哥站在统一战线，对宋广平也不喜欢。
　　“说是场内有个欺瞒盗骗的人，让我们的人跟去看看。”
　　“哦，那好吧。那就这两个叔叔跟我去找吧。”
　　整个酒店今天被裴家豪气地包下来，既然宴席厅没人，就去别层找找好了。
　　谁知找了半天还没找到沈东阳。
　　“会不会是已经回去了？”安保其中一人道。
　　裴悦迈着小小短腿找得有些沮丧，看了眼精致漂亮的儿童手表。
　　“小阳哥哥没回去，回去小淮哥哥会打电话给我的。”
　　小孩子想得简单，另一名安保却是将心慢慢提溜了起来，那孩子不会真丢了吧？
　　“这么找不是办法，顺子你陪着小小姐再找一找，我回去多叫几个人过来。”
　　若是还找不着人，估计就摊上大事了。
　　裴悦撅着嘴，溜溜达达着，一楼又寻完了，正要拐弯上二楼，忽然听见拐角卫生间里传来小阳哥哥的声音。
　　裴悦脸上漾起欣喜，就要跑过去，却忽闻沈东阳的声音尖刻起来。
　　“小阳哥哥！！”
　　裴悦一急，喊出声。
　　她推开门，冲进了进去。
　　沈东阳正满脸水珠狼狈地站在镜子前。
　　沈东阳看见裴悦的时候瞬间心中提起一口气：“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
　　说着，沈东阳顺势将裴悦推了出去。
　　唯一跟在裴悦身后的安保刚才正查看隔壁，谁知一转眼裴悦就跑掉了，让人急得头脑发汗。
　　“小小姐，小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刚刚在里头摔了一跤，摔了一脸水。”沈东阳淡定道。
　　“确定没事，需不需要通知饿裴先生，让人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摔着头不检查，问题看不出来。”
　　“我说了没事。走吧，淮哥一定等我们好久了。”
　　裴悦牵上沈东阳的手，沈东阳穿得是和裴悦相称的王子装，只是他的皮肤天生黑养不白来，裴悦便鬼脑精灵地给沈东阳取了个绰号，叫黑皮小王子。当然相对的，她就是雪白小公主啦~
　　-
　　当两人手牵手回楼上时，宴席厅正发生着戏剧性的一幕。
　　宋广平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拿手指着小儿子，宛如受到了巨大背叛似的。
　　“你、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您才是那个没有眼光的！我和虞淮在一起，他给我带来阳光，给我带来爱情的信仰，让我有了前进奋斗的动力。我妈当初和你结婚，给您带来关心，带来家庭的温暖，甚至可以说给您带来了巨大的财富，而您呢，给她什么东西没有。从来都是我妈在一味的体贴你关心你，最后你怎么报答她的？……你娶了王阿姨，她又给你带来什么了？”
　　“您看看您现在这个样子，挺着个大肥肚子，嘴里叼着烟，说出口的话都是不着边际的虚话。当初妈妈和你一起创办的公司发展停滞多久了？优秀的老员工有多少因为宋纪安的原因被挤走了？您知道吗？”
　　“你说什么胡话呢？！”
　　宋广平简直，被亲生儿子随意道出家丑，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儿子。再没有比他更爱面子的了，宋时城说的话简直字字往他心口上怼。
　　宋时城呵了声，轻蔑之意有溢于言表。
　　“是非黑白您心里自然清楚。”
　　“小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阿姨……”王秀娟吸了吸鼻子接着道，“阿姨从来不知道你心里原来是这样想您爸和你哥哥的。你要是觉得有什么委屈回家说就是了，骂我我这个当后妈的也认了。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你爸和你哥和你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啊，有委屈你可以和我们说，我们哪次没应了你的。何必在这么多人面前故意污蔑你爸爸和你哥哥呢。就算……就算你喜欢这个孩子，你多说几句你爸也是会体谅你的呀。”
　　这儿上演一出闹剧，倒是有好心人帮忙寻起怕裴家舅舅来。一个还在读书的孩子和两个狡诈的大人对上，免不了吃亏。
　　谁料一抬头，裴安正站在悬廊环形楼梯上看着呢，似乎不打算插手。
　　“时城，这就是那个让你有家不敢回的王阿姨吗？”
　　宋家小子后头的少年扯了扯男朋友的袖子，说得小声且神秘。
　　但实际上，一句话半句不落地传到了周边人竖起的耳朵里，让正在呜呜咽咽差点泪花要出来的王秀娟差点气个仰倒。
　　那少年看起来没什么心机，问的话好似只是凑巧想到的。
　　然而在宋时城看来，再没人比虞淮看事通透的了，加上平时他三言两语间说过王秀娟这个后妈。而少年问话好似真的无意似的。宋时城闷咳一声，没特意节制声音大小，就回说。
　　“是啊，每次我回去和我爸说话，只要王阿姨随口插两句话，我准挨骂的。”


第84章 维护
　　宋时城说完，身后的少年状似心有余悸的往他身后躲了躲，语气略有颤巍道。
　　“这、这个阿姨看起来也不是很凶的样子，你是不是误会她了啊。”
　　裴家舅舅裴安和刚才主桌上的一个宾客站在楼上俯瞰着全景，他身旁那人道。
　　“裴先生手底下长大的孩子和宋家人很不一样。”
　　裴安但笑不语，静静地看着楼下的一幕。
　　虞淮脸嫩，平时面淡时倒显不出什么，乍然这幅怜样一装，效果出奇的好。
　　身边人吃席的人本不好袖手旁观，只是碍于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宋时城和宋家夫妇关系微妙，恐多说几句不讨好。且宋时城长得人高马大的，看起来不是吃亏的样子。
　　然而虞淮出来说话的时候，那一脸弱小无助的模样顿时激发人心中的保护欲，瞬间想起宋广平本是来找虞淮不快的，只是宋时城将火力全都拱到了自个儿身上。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我们家的事情还没到让一个外人置喙的地步！哪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道理，你今天必须和他断干净，不然老宋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是啊，小城。你爸都是为了你好，平常你也不听你爸的，这次你就当哄你爸，听你爸一回劝。”
　　王秀娟心里对暗中给她拱火的虞淮算是厌上了。
　　没见他说完话后，别人看她的目光都变味了。
　　对此王秀娟女士的原则就是，自己暗戳戳给人上眼药可以，别人不行。
　　“老宋家的脸？老宋家哪还有脸呦，不是在您婚内出轨，小三上位，私生子比婚生子还要大的时候就连皮带血丢尽了？再说我现在哪还是宋家的人，我的户口正裴家户口本下板板正正地写着，人在裴家安安心心地住着，你也早说和我断绝父子关系，说有我这个儿子还不如没有，您都忘了？”
　　“裴安都把宋时城的户口迁裴家去了？”
　　“不是宋家要和那孩子断绝关系的嘛，这事儿绝对不是裴家想干就干的呀，宋广平不允，那户口还能跑得了？”
　　“宋家的那位让丈夫做到这份上，亲儿子都能赶出家门，真是有够本事。”
　　一时间众人的闲言碎语断断续续传入当事人的耳朵，弄得宋广平差点抬不起头来。
　　他承认当初做的事情冲动了，但小儿子也有错，要不是他老是弄出一些不三不四的传闻出来，他何至于用这个去做胁迫。
　　结果胁迫不成，还丢了个儿子。
　　事后后悔想让小儿子回来，裴家又不好说话了。
　　“我、我说你的事情呢，你少扯其他！”
　　宋时城笑容讽刺。
　　“你舅舅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他准你这样乱来？成天和男同学混在一起，不男不女的，小心你舅舅也批评你。我这都是为你好。现在的小年轻长得几分姿色就不走正道，迷惑人的骗术一套一套的，其实就是图你的钱！你赶紧让开，我让人给他赶出去。你再给我道个歉，这个事儿就算了结了。”
　　话音刚落，众人的反应不一，然而神色中都掺杂着一丝微妙。
　　要说那少年的存在可是刚在裴安那过了明路子的。
　　“你、你是什么眼神，这么看我做什么？！”宋广平指着宋时城厉声严斥道。
　　宋时城抬头往上一望，叫道：“舅舅。”该你出场了。
　　他这个父亲啊，说蠢不至于，但是论聪明才智，也只搭上点边边。宋家公司生意做得腾飞的那几年，他亲妈不知在背地里给处处理多少难事，在宋广平背后擦屁股更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当公司只有宋广平一个人管的时候，顶多维持住了往日的规模，要不是几个公司元老的尽心，宋家的公司早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再看王秀娟，虽然擅使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但是看人脸色的本事一向不错。
　　在宋时城叫裴家舅舅之前便悄悄拉了拉宋广平的衣袖，奈何宋广平说得义愤填膺，对于身后的小动作根本没发现。
　　这会儿就连宋广平也觉不太对劲，但这并不损他的威风，语气硬邦邦还和宋时城道。
　　“看看你舅舅下来怎么说，他总不会像你这样好骗！”
　　宋广平还认为自己没错。
　　此刻，宋时城在他面前只觉得宋广平可怜。
　　在场的不是没有宋广平交好的生意朋友，这时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提醒他两句，反倒一个个看热闹看得起劲。
　　王秀娟越发觉得不妙，众人戏谑的目光根本不是看向宋时城那小兔崽子的，多是看她丈夫和她。
　　“你说你，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么多干嘛，等他再长大点懂事就好了。这些事情要说回去说，在外头说像什么话。你说是吧，小城？”王秀娟打圆场道。
　　“不了，我怕我回去说了，到时候又有什么添油加醋的屎盆子扣我头上。这几年我受得够多没有说出来，就是因为觉得家里有个爸爸，我要让家庭和睦，不能和您吵架，所以一直忍着。现在我发现，亲爸其实根本不把我当儿子，我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当鳖。”
　　“哪里会有人给你扣屎盆子呢，是不是你在外头听了什么话说八道的话，对我们有误会啊。我们的家事只有我们一家人听着，怎么会传出去呢。”
　　到底是小户人家出来，纵使登堂入室多年，但对上一些难以处理的大场面，王秀娟往常舌灿莲花的本事便不觉便打了折扣。本是觉得隔岸观火看他们父子的关系越破裂越好。谁知就搭了几句话，让宋时城这疯头将自己也扯下水去，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王秀娟已经想象到和她不对头的几家太太会在背后谈论她什么。如今只想将让宋广平熄火，别再让人口边多了谈资。
　　“这谁知道呢。”宋时城一副爱搭不理，全然等着裴家当家人来处理事件的派头。
　　原本强势的宋家夫妻二人，在不自觉间气势已然悄悄落了下去。
　　裴家当家人在众人注视之下，走下环形楼梯，步子不急不缓。
　　当他走到宋时城身边时，众人的目光跟着又汇聚了过来。
　　裴家姐弟的本事众人周知，就是看人的眼光都不大好，只有极少数知道裴安在娶现在的裴夫人之前，有过一段非常不理想的婚姻，只是裴安最后离婚了。而裴禾，在裴安留了个心眼的情况下，才将裴禾火花后的骨灰拿了回来，让裴禾不用和厌恶的人死后在一处坟墓共长眠。
　　“小城，小淮。”裴安走至两人中间，一手扶着一人的肩膀，然后将视线转向宋广平。
　　“你可来了，刚才我就找让人找你来着。小城一向听你的话，你来给姐夫评评理——”
　　“姐夫！”裴安话音重了几分，间接打断了宋广平嘴边的滔滔大论。
　　“姐夫，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姐夫，是看在您和我姐姐相爱过，并生下小城这个孩子的份上。如果你再在小城这儿捣乱，我就让他们不客气了。”
　　裴安不多废话，向宋广平叫来的安保使了个眼色，安保立马有了动作。
　　“等等——裴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裴安抬头一按，安保们止住动作，他慢条斯理说道。
　　“宋广平，今天我就和你说清了，省得你还一直以为我们裴家人都是任人拿捏的好性子。”
　　说着，裴安缓了缓脸色，摸摸虞淮的脑袋：“饿了吧，让小城陪你坐下先吃点东西，舅舅有几句话要和别人说。小孩子不要听那么多，小心耳朵被污染了。”
　　宋广平见裴安对少年那么亲昵，脸上霎时有些挂不住。
　　裴安给宋时城使了个眼色，宋时城便说：“我们不听这些，你不是想吃焦炸小丸子吗，菜已经上了。”
　　等两人坐回原位，裴安的脸色便又跟冰封了似的。
　　“既然你一点也不在乎小城，给小城的升学宴搅得一团乱，那我也不给你留面子了，就在大家面前说说我们的‘家事’，让大家来听听来评评理！看是你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不对，还是我姐姐小城做得不对！”
　　“几年前我的姐姐裴禾在病逝前和你提过离婚，你不同意，没商没量将我姐姐变相软禁，还将现在的这位‘宋夫人’带回了家，间接让我姐姐的病情迅速恶化，最后死亡。这个我不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年小城还小，你对他还算尽心，我觉得他不能失去了妈妈还没了爸爸，所以忍了，更没有告诉他这事儿，就是怕他对你有了心结，不认你。谁知道自从这位‘宋夫人’进门后，小城在宋家过得比保姆还不如，有些人随意在你耳边吹点枕头风，你就对小城动则打骂，让小城小小年纪只敢往裴家跑，有家不能回。”
　　“后妈不比亲妈，看不惯不是生的孩子我理解。但总不能污蔑孩子给孩子泼脏水吧——”
　　“裴先生我知道你心疼小城，但有些话要有依有据的，你话里话外说得，是我给小城泼脏水？说实话，我对小淮不算尽心，但也时常关心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不是！”
　　王秀娟急了。
　　裴安是个说话多有分量的人啊，这时候要一声不吭，不跟直接认了罪名一样嘛。


第85章 讲究证据
　　裴安轻蔑地瞥了眼王秀娟，给了半个眼神之后便说道。
　　“宋广平听风就是雨耳根软，别人随便几句挑拨的话便放在心上，我和他可不一样。”
　　裴安脚跟一转，面向众人问：“想必和宋家相识的朋友或多或少都听过我们家小城的事情吧？”
　　这话不需要众人回答，从他们的神色表情中就很容易看出来。
　　不过也有应和的，对面的站着的衣着慵懒富贵的夫人，拿着一把绣花扇，边扇着边慢悠悠道。
　　“是呢。要不是我今天来这亲眼见了见小城这孩子，还真以为他和外头人说的那样是个爱打架不孝顺又没出息的孩子呢。谁料今天过来一看啊，小城这孩子又是有礼貌又是成绩好的，办事待人的我看都挺好。之前我还寻思着小城在外头怎么被说成那样，记着十年前裴禾姐姐还在的时候，小城不知道是个多乖多伶俐，怎么裴禾姐姐一走小城就变成那副模样了，原是内有隐情。”
　　“毛夫人说话得凭良心，谁不知道裴禾生前和您是手帕交。您就是讨厌我也该先让小城的舅舅将证据拿出来，不然说这些没根没据的话，我也能说你无故给我泼脏水。”王秀娟坚定道。
　　被称为毛夫人的那位女士目光轻视，好似多看王秀娟一眼便是脏了眼，被反驳了不见急，扇着绣花扇的动作弧度都不带变。
　　“这怕什么，裴家小弟既然能说出口，定是有证据的。他可不像某些臭男人，说话像放屁，你别着急且等着他给你拿证据。”
　　宋广平被毛夫人的视线刺了下，被内涵的时候眼观鼻装耳背。
　　王秀娟在他面前一向是说小儿子好的，爱慕虚荣的小户人家女人嫁到高门最是小心谨慎，恨不得将三从四德搬出来讨家里男人开心，对裴安说的话，宋广平是真真不信的，王秀娟没那胆。
　　说实话，毛夫人说那话的时候王秀娟着实心慌了下。然而想到自己平日做得隐晦，便又放下心来，更不相信裴安有什么证据了，裴安要真有证据不应该早就拿出来？
　　依他疼爱那小兔崽子的程度，会让人无故受欺负？
　　于是王秀娟越发有底气，胸有成竹道。
　　“裴先生要有什么能证明是我抹黑小城的，尽管拿出来给大家看看，要真像你说的事情是我干的，我王秀娟在这里给孩子鞠躬道歉！当然，如果不能证明，我希望裴先生能给我说声抱歉，毕竟您这一出下来我的名声可被您坏了不少。”
　　果然愚蠢，毛夫人听罢冷嗤一声，干脆坐了下来，看这这场大戏会以怎样的方式落幕。
　　裴安的心思哪是一个王秀娟那样目光短浅的女人猜得透的。
　　除了做生意和投资，其他事件上裴安从不会没把握就做那件事情。
　　王秀娟大概认为全天下有钱的男人都想宋广平那样蠢。
　　裴安笑了笑，不出王秀娟所料说道：“证据嘛……我确实没有。”
　　毛夫人的动作顿了顿，王秀娟的脸上浮上得意。
　　“既然没有，那——”
　　“不过证不证据的不重要。”裴安话锋一转。
　　“证据不重要？！裴先生，您知不知道口水也会淹死人的？！”
　　“既然这样，你给你嫂子道声歉就算了啊。小城还年轻，想玩就让他玩几年算了，我的苦心他以后就会懂了。”说到底宋广平还是不想自己的妻子闹得太难看，免得连累了宋家，宋家现在有部分生意还得倚靠裴家的。
　　虽然宋广平也不知道事情的发展方向为什么从评判小儿子到给妻子找茬，但当众人将事件的焦点都转向的王秀娟的时候，宋广平就不是很乐意接着说下去了。毕竟，他多少知道外头人说到他的第二任妻子很有些话聊。
　　俗话说当面教子背地教妻，当众管儿子没什么，妻子就不一样了。
　　而且谁喜欢教妻子的人不是自己还是外人啊。
　　王秀娟的小家性子差点表现出来，被宋广平示意她闭嘴。
　　裴安似笑非笑：“话没说完，姐夫那么着急做什么。哦忘了，您平常惯这样的，小城做了什么事情没听他说清楚，您就爱给他先定下罪名。”
　　王秀娟心底忽然涌出一种不祥预感。
　　“我说没有证据，但是证人倒是有几个。也是凑巧，今天给两个孩子办升学宴，她们都在场。李夫人、赵夫人——”
　　王秀娟看向从人群外走来的那两个熟悉的面孔，背后陡然一凉。
　　“裴某现在就请二位出来说几句公道话。李夫人赵夫人，你们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将你们记得的宋夫人说过的原话复述一遍就行。”
　　“等一下，我怎么确定这二位会不会说假话？”
　　王秀娟的意思即这二位夫人是裴安特意请来的托。
　　话说得可笑，连宋广平也说：“放心，你之前不是和她们交好吗，而且今天的事情偶然，小舅子也是随手点她们出来，她们肯定实话实话说给你个公道的。”
　　谁都知道王秀娟嫁入宋家之后硬是没在圈子里交上几个合宋家档次的夫人朋友。直到后王秀娟主动放下身段和李赵两位夫人交流。
　　王秀娟气急，就是怕她们实话实话啊。
　　要知道自从在宋家站稳脚跟，她便有些看不上原来的‘姐妹’，在今天碰面之前已经很是有一段时间没和李赵两位夫人见面，李赵夫人平常的邀请她也回绝了不少，渐渐两人也知道了她的意思，识相地再没邀请她。
　　就在王秀娟焦头烂额，恨不得遁地走的时候，宋时城正和虞淮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吃东西。
　　主桌的人看热闹的不多，宋时城和虞淮坐下的时候，随意问了几句，便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了点东西。
　　见那边越闹越有些停不下来的趋势，看向宋时城的目光越发怜悯。
　　亲生母亲出身豪门，下嫁给一个穷小子，创业后生意有大起色不久就去世了，独留孩子亲爸不疼后妈不待。背后有一个高门大户的舅舅，在家的待遇都可怜。要命再差点，一个亲戚也没有，那在家里还不知被后母磋磨成啥样。
　　据说裴禾的孩子一年前虽然不惹事，但是根本没现在这么优秀这么上进。连裴安私底下都说这都是坐在宋时城身边那少年的功劳，宋广平平时估计问都问过一句，才将那少年当成勾引宋时城走歧路的小男生。
　　他也不看看宋时城这条路走得多正多直，哪里是走歧路的样子。
　　不能一看人家长得着实好，就断定人家是没安好心的吧。
　　“小淮哥哥！”裴悦牵着沈东阳找到了虞淮。
　　小小的个子手脚并用，爬呀爬爬到虞淮的腿上，开心地窝进怀里。
　　裴悦把虞淮占着，沈东阳又跟宋时城天生不对盘，于是就站在虞淮边上，贴着虞淮的座位贴得紧紧的。
　　虞淮便和跟在裴悦身后的裴家安保说：“再拿一张凳子过来吧。”
　　然后问两个小孩子：“刚刚是不是看到有意思的东西贪玩去了，半天没见你们回来。”
　　“才不是呢，我找小阳哥哥找了半天！”
　　“这样啊，原来是我误会你们了。”
　　“我刚刚肚子疼上了个厕所，所以小悦找我找了好久。”
　　“肚子疼？没事吧？是昨天晚上着凉，还是吃错东西了，现在还疼不疼？”
　　“不疼了。”沈东阳回答道。
　　凳子搬了过来，沈东阳如愿以偿地无视宋时城的哀怨插坐在两人中间。
　　不过作为哥哥，宋时城还是放下了成见，给两个跑得冒汗的小朋友打了些新上的八宝什锦羹汤。
　　裴悦小朋友不知怎么回事，清凉爽口的汤端到了她面前，还在左顾右盼的。
　　“想看热闹？”虞淮问。
　　“不是。”裴悦转头，羊角辫扫过虞淮的肩膀，她看了眼认真喝汤地沈东阳，然后神秘兮兮地俯在虞淮耳边。
　　“小淮哥哥我和你说个秘密，我感觉小阳不对劲！”
　　虞淮给她娇俏的羊角辫换了个位置，微微笑着小声配合道。
　　“啊，哪里不对劲，你快告诉我，我好好奇。”
　　“我感觉小阳在拉屎的时候被人欺负啦！”
　　“怎么说？”拉屎的时候被人欺负，怎么个欺负法？
　　“我们在四楼，我是在一楼卫生间里找到小阳的，开门的时候看见一个人用特别快的速度躲进隔间里去，然后小阳脸上头头法上都是水！他还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我才不信呢。地上没水，小阳肯定不是摔的，一定是有人欺负他。”
　　虞淮的笑容一滞，他本以为是裴悦天马行空自己幻想出来的，经裴悦这么一说，发现沈东阳的发际线边上的头发还是微湿的状态。
　　虞淮捻了捻沈东阳的头发，问：“知道你听着呢，怎么弄的？”
　　宋时城也是皱眉，沈东阳一是虞淮默认的亲弟弟，二是舅舅的养子，顶多自己欺负欺负，真要是别人动两下是绝对不行的。
　　沈东阳垂着眼睫，抿着唇。
　　宋时城一拍他的肩膀：“怕什么，谁欺负你你就说，还怕我们不保护你？”


第86章 偏执
　　沈东阳觑了眼虞淮的神色，小声道。
　　“我回家再和哥哥说。”
　　虞淮感觉此刻的沈东阳不大对劲，于是没有强逼。
　　宋时城刚要说沈东阳一小屁孩还磨磨唧唧时，远处人群焦距的地方忽然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谩骂和女人尖利的惊慌失措声。
　　毛夫人从人群里走了过来。
　　“梅姨。”宋时城叫道。
　　一双深邃的眼眸望着远处发出争吵的方向，看得走来的毛夫人恍惚了一瞬，差点以为看到了裴禾。
　　宋时城和宋家人最不像的就是这双眼睛。
　　她笑道：“好久不见，难得你还记得我。”
　　“小时候我经常到您家玩我记得的。妈妈生病的那段时间也经常在我耳边提起您。”
　　毛夫人看着闺中密友生下来的孩子，宋时城已经有了大人模样，考上了好学校，看过宋时城孩时模样的毛夫人不由心生感慨，颇有种看着自家孩子初长成的成就感。
　　毛夫人拍拍年轻人的肩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红绒包着的盒子来。
　　“这是你妈妈当初在我丈夫那里定做的一对戒指，你好好收着。”
　　宋时城看向毛夫人：“梅姨，这戒指……”
　　毛夫人说：“你打开看看。”
　　宋时城本来以为是亲妈定做来给自己和他爸的，觉得这戒指收了糟心，还不如丢掉。谁知打开一看，竟是一对男士对戒。
　　宋时城感觉奇怪。
　　“这是我妈给我留的？她怎么知道我……”
　　毛夫人笑着看了眼宋时城身边清瘦的漂亮少年，说道：“本来你妈妈发现自己生病的时候是想着让你认我做干妈，谁知后来我家里出了点事情，一时没顾上你妈妈这边，再后来就听到你妈妈的不幸去世的消息了。”
　　毛夫人家里前几年大起大落过一番，以至于需要举家迁去外国谋划生意，加上裴禾娘家还有一个非常有本事的弟弟，毛夫人对宋时城是不大担心的。她和裴禾是手帕交，顺带和裴安也相熟，因此出国前简单地叮嘱了裴安之后便放心走了。
　　谁知一回来才知道，裴禾的孩子在宋家过得如履薄冰。
　　“我们家做珠宝生意的，这对戒指原是你妈妈在生病时给未来儿媳妇留的。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做得不是很顺利。正好我前段时间回来，关注了你的消息后，就将戒指改成男士对戒了。”
　　宋时城思考了下，将戒指递给身旁的少年。
　　“咱妈留给我们的，你收着，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拿出来戴。”
　　毛夫人见少年爆红了脸，自个儿笑弯了眼。
　　“现在看到你什么都好我就放心了。宋家那边过了今天怕是不敢过来再烦你，以后就清净了。”
　　“梅姨，谢谢你。”
　　“谢我什么，这戒指本是你妈妈付了钱的，我还耽误了交付的时间。”毛夫人看了眼手腕上绯红色的腕表说：“我还有一通生意要忙，这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一步。这是梅姨的联系方式，以后要遇到困难联系我。”
　　毛夫人将微香的私人名片给了虞淮，宋时城自是没什么意见，甚至乐意。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虞淮被长辈暗戳戳善意调侃时还会脸红的习惯，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的手已经长少年脸上了。
　　毛夫人走后，他们这边方才知道原来刚才远处传来的闹声是裴家舅舅让李赵两位夫人和王秀娟对峙，结果王秀娟被说得哑口无言，心虚的满脸苍白。宋广平从压根不相信王秀娟会苛待小儿子，到知道真相气得冒烟，差点动起手来。
　　王秀娟平日哪见过宋广平这幅满目戾气的样子，见他作势要动手，立马大声骂了起来，腐臭的小家之气当即暴露无遗。
　　裴安嫌他俩烦人，放了狠话便让宋广平加来的安保将两人赶了出去。
　　结合之前的所见所闻，这下谁都觉得宋时城完全脱离宋家，毫无职责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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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早上很急吗？”宋时城问。
　　虞淮看了封鸣发来的消息。
　　“工作安排本来不急的，在发专辑前再拍一首单曲的宣发视频就行了。不过宣发视频有一部分要特定取景，气象局那边发了天气预报，接下来几天天气状况都不合适，只能将后面的工作前移。”
　　“行，那我们在这里住一晚，不回去了。舅舅舅妈他们也准备在酒店休息一晚，再回去省得折腾。刚还问我们晚上有没有吃饱要不要吃夜宵。”
　　“你想吃就打客房服务吧，我不饿。对了，你的戒指。”虞淮将宋时城交他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什么你的我的，这是咱妈给我们的。”
　　虞淮还是将东西给他。
　　“你什么意思，不想和我结婚了？”
　　“不是，就是我们还没真到那一步，这个有点早了。东西你拿着，等真到那一天你再拿出来。”
　　“什么早了晚了的。虞淮我告诉你，你现在后悔晚了啊，你都答应和我过一辈子，要是说到做不到，你就等着！这戒指你必须拿着！”宋时城哼哼着逼近少年。
　　“我什么时候答应的要和你过一辈子。还等着，你要给我好看？”虞淮坐在床上，说话时下巴微仰，单脚抵着宋时城的膝关节，阻止他靠近。
　　宋时城一弯身，单手抱住少年修长的大腿，上半身往下压，另一只手撑在少年身侧，密不透风将少年箍在了身下。
　　青年深邃的眼眸和身下少年的桃花眸子紧紧对视着，他轻轻抚了抚少年略微颤抖的腰线，沉声道。
　　“这下知道害怕了吧。反正后半辈子我们是注定纠缠了，你要是你离开我，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少年被青年说话时极度认真严肃的目光镇住了。不知为何，下意识令他想到许久未曾想起的周扬深，令他星途尽毁的周扬深。
　　“你起来说话，好重。”少年眸光避闪。
　　宋时城岿然不动，直接打开红绒盒子盖子，拿出其中一枚直径小些的戒指快速套在少年的无名指上。
　　给他戴完又捏着另一枚戒指恶狠狠道：“给我戴上。”
　　“不给我戴，我就——”
　　“你就怎样？”
　　宋时城未曾发现少年说话声调冷了半分。
　　宋时城亲了少年柔软红润的嘴唇说：“你都默许舅舅在外面公开我们的关系了，肯定是喜欢我的。说实话，今天和你在台上站着，舅舅站在中间牵着我们手的时候，我都觉得我们像是结婚典礼上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一样，你不知道这样一想我有多开心。所以我觉得我等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我现在就想让我们两个的名字印在同一张证上。不过我也知道这样有点急了，所以虽然结婚证不能先领，但是戒指总可以马上戴的。”
　　“嗯，还有呢？”
　　宋时城根本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还有……我怕我说出来你会被我吓跑。”
　　宋时城犹豫着，不过想到之前约定的两个人有话就要说，不能让对方猜，便接着说道。
　　“可能你听完会觉得我有点偏执。我们现在说好，等我说完，你就给我戴戒指好不好？”
　　虞淮点点头。
　　戴戒指而已，如果能看清送时曾的本质倒不赖。
　　一开始虞淮就是发现宋时城和周扬深时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才慢慢放下心怀，开始接纳的。要是宋时城本质上和周扬深一样，得不到就毁掉的那种，那他趁早将似乎已经沉浸的心慢慢收回来。
　　宋时城膝盖微曲倚在柔软的床垫上，单手拉起少年，抱进怀里。
　　半点不知自己此时正遇上一道能定感情生死的考核关卡。
　　“我喜欢你好久了，久到感觉爱意像是深入到骨髓里。一开始刚和你接触时，只要一个小小的对视我都能很满足，后来接触越多，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贪心，想要你也喜欢我。万幸的是，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也感觉到你在慢慢地喜欢上我。有时候我就幻想着我们以后的生活，读书、工作、结婚，再有或者领养一个孩子共同抚养，好像这一辈子都规划好了。”
　　“但是这些毕竟不是真实的。虽然我们现在的生活感觉比我幻想中的日子还要美好，但我就不可抑制地会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你要和我分手了我会怎么办。”
　　宋时城抚过少年轻挑的眉尾：“可能是父母留在我身上的影子。我可以保证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但是没办法保证如果你要离开我，我大概会忍不住像宋广平一样，把你关起来。”
　　“把你关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房间门关得紧紧的，窗子封上木板，每天只有我来的时候你才能看见人。每顿饭，甚至一杯水你都得求着我，我才给你喂。”
　　手中握着的温软手指一颤，宋时城捏了捏，接着道。
　　“你知道的，我们家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些，到时候你被关在里头，只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能一辈子你都要讨好我才能接着活下去了。可是这样一想我又不忍心，你又是个那么有骨气的一个人，说不定我把你关起来要你说两句好话，你就真不理我了，搞不好还会想不开。而且你那么喜欢唱歌，那么喜欢站在光芒万丈之下，我更不忍心折断你的翅膀。”
　　“好了我说完了，说好了不能怕我的。”宋时城轻轻拍着少年微颤的背。
　　“现在可以给我戴了吗？”宋时城捏着戒指。


第87章 戒指
　　少年的眼眸深处溢出一丝恐惧，很快被其他情绪特意掩埋下去。
　　“我也就是想想，没真打算做。你、你别怕我……”
　　宋时城捻着戒指的两根手指慢慢低下去：“没事，反正你先戴着也行。我的以后——”
　　虞淮拿过属于宋时城的戒指，将手掌牵起来：“我给你戴。”
　　宋时城愣了愣，媳妇儿不会真屈于他的淫威吧。
　　“你这是什么反应？不想戴了？”少年将戒指转到合适的位置后松开，蹙眉问。
　　“不是不是，我还以为你被我吓到才给我戴的呢。”
　　虞淮不咸不淡的哼笑一声，听得宋时城心头一颤。
　　“因为你对我坦诚，这么打心底的话都一五一十详细地说给我听，我能不会好点？”
　　宋时城小声嘀咕：“我刚才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要被我吓到，害怕地要半夜跑路了呢。”
　　虞淮使劲捏了下宋时城腰间的软肉，直到听到一连串哎呦哎呦的求饶声后才放手。
　　虞淮好笑地看着宋时城浮夸的表演，看他现在这怂样就知道他干不出那种事。
　　“害怕是有点，谁听到这样的话不会有点恐惧了。但是害怕之后你猜猜我在想什么。”
　　“跟、跟我一拍两散……？”宋时城犹豫问道。
　　“错！我在想你是怎么萌生这种偏执想法的。”虞淮握着拳头，指关节捏得咔咔响，“听了你的话之后，我特想把你掰正来。”
　　宋时城立马放开怀中的少年，动作像触了高压电线般。
　　“君子动手不动口啊，我都说了实话你还要这样对我~”
　　成熟男人宋时城表示，媳妇儿要打他他只能忍着，不然还能怎么办。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被‘家暴’，他尽量媳妇儿有动手趋势的赶紧躲开。
　　“别别别动手，我还有一件重要事情没说呢。”宋时城赶紧转移话题。
　　虞淮捏着拳头在宋时城面前晃了几下，展示着自己的威风。殊不知那骨节分明的白拳头，让人看得想握住去温柔地亲一亲。
　　“你说。”
　　宋时城清了清喉咙，略小心地坐了回去。
　　“上次网上抹黑你那个人IP地址查到了，在京都一个有名的富人区。”
　　虞淮的动作顿了顿，京都？
　　“具体还没查清楚，初步确定不是团体行为。”
　　“地址给我吧，我报给公司，让他们后续跟进。”
　　“你不想我帮你？”
　　“不是，你公司的伙伴又不是搞刑侦也不是做侦探的，后续你让他们去弄可能会有点吃力。你那里最近不是人员紧嘛，互联网技术你们专业，但现在地址也查到了，没必要浪费去处理我的事情。”
　　宋时城笑道：“好，知道你体贴我。”
　　“去洗澡吧，明天还得起早。”
　　“好！”对于能在一个被窝睡觉，宋时城表现得非常积极。
　　可惜等他快速洗完澡出来，原本属于他和虞淮两个人的被窝多出了两个小鬼头。
　　宋时城脚步重重地走了过去，表情恶狠狠。
　　“谁让你们过来的？”
　　沈东阳向来话少一点，又不想跟抢了他淮哥的人多做纠缠，埋头在虞淮手边装睡。
　　还是裴悦回答说：“爸爸说要和妈妈过二人世界，把我和小阳赶出来哩，所以我们就过来啦。”
　　裴悦已经明白小淮哥哥和表哥是像爸爸妈妈那样的一对，很是担忧自己和她小阳哥再一次被赶出去。
　　再给赶出去就要和小阳一起可怜兮兮孤孤单单睡一个大房间啦。
　　裴悦的小脑袋瓜埋进虞淮怀里，瓮声瓮气语气十分担忧道。
　　“小淮哥哥你不会赶我们走吧？再赶我们走，我和小阳就没地方住，要去住大街啦。住大街很可怜的，外面蚊子虫子可多了，小孩子的血又甜又香，肯定会被咬好多痒痒包出来的！”
　　“苦肉计没用，你给我起来，不要占我的位置。”
　　宋时城人高马大，一下像抓小鸡一样将裴悦抓了起来。裴悦当然不愿，被抓住衣领吊在半空短短的四肢扑腾个不停，还向虞淮求救。
　　“小淮哥哥救我~”
　　“你把小悦放下，小心等会儿摔了。”
　　宋时城果然将小孩放下，不过阻止了裴悦妄想再次上床的动作。
　　“赶紧给我出去，不要打扰我们。还有你，小鬼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睡，眼皮颤抖的弧度快和嗡嗡叫的蚊子一样快了。”
　　“你赶他们干嘛，就让他们在这里睡吧。”
　　沈东阳今天遇到了那人，心里一定不安害怕极了。
　　这床够大，两个大人两个小孩睡正正好，没必要把人弄走。
　　最高领导拍定了话，最终宋时城二人世界泡汤，隔着两个小屁孩睡在了媳妇儿身边。
　　-
　　宋时城将这笔账记在了心里，第二天天没亮，趁着虞淮洗漱将房间的夜灯关上，啪地一下打开头顶巨亮的吊灯，并无视在床上睡得香香的两个小孩，猛地扯开被子大声喊道。
　　“起床了！”
　　虞淮闻声，从浴室探出头往这边瞧了瞧，然后哭笑不得地嗔瞪了眼宋时城。
　　两个小孩皆是一脸懵的睁开了双眼。
　　沈东阳揉了揉眼睛，看了落地窗外的天色，机灵的脑袋立刻让他意识到哪里不对。
　　“月亮还没下山呀。”
　　裴悦有起床气，听到这话立即哼唧着躺了下去。
　　——凌晨四点半。
　　宋时城坐在驾驶位上开着车，副驾驶位上坐着虞淮，后排放着两个儿童座椅，上面的两位儿童昏昏欲睡地打着哈欠。
　　“你看他们困的，至于吗。”
　　宋时城从后视镜觑了一眼，止不住乐。
　　“我就是让他们涨个教训，省得他们下次还来打扰我们，这叫以绝后患。”
　　虞淮抿嘴笑。
　　两人的说话声不大不小，被沈东阳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就想，下次我还敢！
　　淮哥可不能被他一个人霸占着。
　　-
　　“好嘞，收工回府！”
　　导演检查完刚才拍摄的少年在日初下奔跑的片段，大声道。
　　“小虞，这是我们待会儿拍单曲后面部分搭的棚，你看看有没有细节要调整一下的。”
　　对于公司重视且本身业务能力在线脾气好的艺人，和其合作，工作人员一般都是很愿意卖个好的。
　　虞淮看了看，没什么不满意的，觉得很好。
　　“对了，贝斯手选定了吗？”
　　“暂时还没有确定好。不过封哥给选了几个，想让你挑挑更喜欢哪个。”
　　摄影棚内，人来来往往忙忙碌碌，各司其职。
　　杜书新和几个练习生抱着各自的乐器蹲在角落里。
　　“书新，你见过虞淮本人吗。我听舞蹈老师说他长得可好看了，比镜头里看更有冲击力。”
　　“对啊，杜书新。你不是都转到预备出道组了吗，在公司活动的范围那么广一定见过他吧。上课的时候老是听老师夸他，我都好奇死了。”
　　说起预备出道组，杜书新的嘴唇崩得越发紧。
　　“碰见过一次。”杜书新冷声道。
　　“诶，那他长什么样啊，真有老师他们说得那么夸张？”
　　“待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
　　杜书新不欲多说。
　　其中一个穿着黄衣服的练习生见此便说道。
　　“说起来要不是虞淮被签进公司，现在杜书新估计已经正式出道当艺人了，哪里还要临时调演员组去片场跑龙套啊。虞淮运气可真好，一进公司就重视，有舒总作担保，别提多受捧了。再看我们，练习室待了好几年一点盼头没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杜书新，你也是时运不济，要不然啊现在我们就是给你伴奏了。”
　　忽然另一头一阵骚动。
　　黄奕站起身，踮脚看去，原是今天的主角来了。
　　“乖乖……老师说得没错，长得也太帅了。”其中一位练习生感慨道。
　　虞淮一进摄影棚，化妆师造型师助理等等一群人呼啦啦围了上去。
　　黄奕又重新蹲下身，和杜书新道。
　　“真是羡慕。可惜——”
　　“你少说点话，这里多少双耳朵听着呢。”杜书新道。
　　黄奕之前说得那些话不是想拿他当枪使，就是想给虞淮招仇恨。
　　“我也没说什么呀。”黄奕嘀咕。
　　杜书新不想理他，看着被围在人群中央的虞淮暖了脸微微弯腰给化妆师折腾脸，抿了抿唇。
　　“你不是应该最讨厌他嘛，我——”
　　杜书新冷眼看了眼黄奕，冷声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挑拨离间。我贝斯水平比你高，你怕被我比下去？所以暗戳戳给我上眼药。想要让我主动退出竞争？还是想我冲动无脑地和他对上？真是抱歉了，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在你眼前出现！”
　　“还有什么虞淮虞淮的。他是已经出道的艺人，按公司传统我们得叫他师兄或者前辈。”
　　黄奕被杜书新怼得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吭哧嗫嚅道。
　　“他比我们都小呢。”
　　“小又怎样，出道了资历在那摆着。”
　　“行了，你们别吵了。封经纪人在那呢，小心吃挂落。”有人出来打圆场道。
　　要知道封鸣半只手管着练习生的事情，相对于还是处于新人时期只发了夏日毕业单曲的虞淮，封鸣在练习生中的影响力和威严绝对是大于虞淮的。
　　“这几位就是封哥选的贝斯手？”虞淮化完妆便走到几个练习生面前。


第88章 麻烦事
　　几个练习生见着真人，紧张地绷着一张脸，就连刚才滔滔不绝的黄奕也安静如鸡。
　　在摄影棚里核对细节的导演转头应了声。
　　少年柔和的桃花眸像浸了温水一般，目光扫过眼前几人，轻轻绽开一个微笑。一时间，如同春水粼粼处长出的鲜嫩水草，看着柔弱实则生命力顽强地在湖水中肆意生长。
　　“你们好，我叫虞淮。”
　　几个练习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差点憋得满脸通红。
　　杜书新僵硬着手指拿着乐器，就听身旁的练习生语气吭哧，结结巴巴道。
　　“我们知、知道你。你好，我们是封经纪人选出来给你伴奏的练习生。”
　　几个年轻人互相介绍了一番，简单地报了姓名，少年听完点点头。
　　“你、你喜欢谁，你就挑，不用在乎我们的心情。”其中一个练习生道。
　　杜书新恨铁不成钢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话说得，紧张成这样。
　　没见眼前的少年先是一愣，然后眼睛里都是笑意。
　　好歹是练习生里面的大前辈了，就这点出息！
　　“我先听听吧，听完再挑。”
　　“行、行嘿嘿。”傻笑。
　　跟在虞淮身后的新助理看他们的反应忍俊不禁。
　　虞淮看了看，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蹲在空调风口吹狠了，好像都有些躯体僵硬。
　　“需要热身下吗？”虞淮问。
　　其实虞淮不知道的是，被封鸣选出来的这几个练习生都是拥有老资历的练习生了，大部分练习生都是两点一线或三点一线日复一日的训练生活。
　　瑞源娱乐的风气挺正，因此当练习生的时候接触不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所以理所当然练习生没什么社会阅历，大部分心思都单纯，情绪反应都容易写在脸上。
　　更是做不到心如止水、面不改色。
　　当然不是不是所有练习生就这样。
　　黄奕在虞淮说完话之后，立刻将目光转向杜书新，说道。
　　“我们几个人里杜书新弹贝斯的时间最长，他是老大，让他先来吧。”
　　虞淮不经意地瞥了眼的告他人奋勇的黄奕，目光望向杜书新。
　　“我记得我们见过，又见面了。”
　　杜书新没想到虞淮居然记得他，心头不禁一凉。却听虞淮又接着道。
　　“上次不小心撞到你，看你跑得那么急，还没好好和你道歉，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是、是我走路不看路，我也有错的，说对不起也是我和你说才是。”
　　“那我们就当两消了？”
　　杜书新的视线转到手边的贝斯上，垂着眼睑怕被看出不好意思，微微低着头说了声嗯。
　　“随意自弹还是直接弹歌的伴奏？”
　　“伴奏吧。”他得看看贝斯手和歌曲是否能相容，能不能演绎出歌曲想要表达的内容。
　　杜书新将贝斯的带子搭到了背上，手指随意的拨了几下。
　　“怎么了？”
　　“我记得来之前调过音的，现在音不准了。稍等，我调一下。”
　　乐感强的人不需要调音器，然而今天不知是否是因为被注视着，整个人过于紧张，杜书新摆弄了半天都觉得音不对。
　　“你们谁带调音器了，借我用用。”
　　“没有，我也是调好了音过来的。”
　　“我也没带。”
　　“早知道我带上我的了。本来我要带来着，不过黄奕好心帮我调准了音，我就懒得带了。”
　　原本还能勉强保持冷静的杜书新再也掩饰不住慌张。
　　摄影棚里还有两个用不同乐器伴奏的，不过都是练习生眼里极为严厉的老师，这种完全可以避免的小差小错最是被他们厌恶。
　　搞不好一上去借调音器或者叫着调音直接被臭骂一顿，还失去了竞争了资格。
　　不过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几个练习生都不靠乐感调音，他只能向老师寻找帮助。
　　正当杜书新下定决心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白得发光的手伸了过来。
　　“介意给我看看吗？”
　　“你会调贝斯？”
　　“会调，不过弹得不好。”
　　“要不用我的吧，我的贝斯买的比你的还贵呢。你弹我的，省得时间再浪费了。”
　　虞淮刚接过贝斯的时候，黄奕便说。
　　杜书新看了眼导演那边，导演那边已经拿着大喇叭叫人准备就位彩排了，心里不由急了起来。
　　黄奕的贝斯是不错，但杜书新有个毛病，一个乐器弹得再好，也仅限在自己熟手乐器时才能奏出水平来。不然刚才调音调半天还调不准的时候，他早就和同来的练习生借了。
　　“别急，我先看看。你还有没有备用的，有的话我让助理帮你去取，先备着以防万一。”
　　杜书新住练习生宿舍的，那地方助理去过，说了房间号和放置位置后，助理便蹭得一下跑走了。
　　再看虞淮，比他淡定稳重多了。
　　虞淮将那把贝斯放在手里反复看了看，调了几下音便将杜书新的贝斯握在手里说：“书新哥最后一个来。你们谁要当第一个？”
　　“我！”
　　“我来吧。”
　　说话的是黄奕和刚才说话断续结巴的练习生。
　　虞淮拿着张纸记着他们的弹奏结果，几个练习生除了还没弹的杜书新，头两个弹得比较好。
　　弹完之后几个人站那等着助理回来。
　　一而再再而三的阻碍让杜书新觉得今天应该不会有好结果了，小心地往四周望望，整个摄影棚好像都在等他一个人了。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嫌他，都是因为他才拖慢了工作的进度。杜书新紧抿着唇，握着紧紧的手心全是汗。
　　“要、要不别等我了吧，我放弃这次机会。”杜书新微低着头。
　　这种被人嫌弃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预备歌手出道的时候是这样，在各大剧组跑龙套演炮灰的时候也是这样，没有人喜欢他。
　　就像后进预备出道组后辈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老是认为自己比谁都优秀，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行。
　　其实他可以借同来练习生的贝斯，可是借了又怎样，还不是弹不好。
　　在他看来，不能给人看自己最厉害的一面，还不如不展现。
　　虞淮轻轻将手里的贝斯放在杜书新的琴盒里，和他道。
　　“别急，从这里到公司宿舍来回最多二十分钟，小方快回来了。”
　　随后不等杜书新说话，虞淮又往四周望了望，其他地方都准备就绪了，导演也在朝这边看，几乎摄影棚所有都暂时忙完了手里的活关注着这边。
　　“都是我挑剔，想挑一个最好的贝斯手，麻烦各位再等我几分钟。”
　　不起眼的小配角连累了众人，众人大多不会去体谅。然而一个万人迷主角有什么需求，众人多是觉得理所应当，不会有丝毫怨言。
　　虞淮说完，导演直接拿着喇叭道。
　　“该干嘛干嘛，别把眼睛贴小年轻们的身上啊，瞧把人家吓的！干活干累了就原地休息十五分钟。”
　　那边有情给虞淮弹钢琴伴奏的声乐老师和善于打鼓的舞蹈老师走了过来。
　　两个老师平时都是阎罗脸，现在却暖着脸和虞淮说话。
　　“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而别看两位老师对虞淮好声好气，一转头，犀利的眼神扫过几个学生，立马让几个练习生站得笔直，变脸速度和春晚节目有得一拼。
　　虞淮轻声在两个老师耳边说了什么，两个老师因为近距离和虞淮说话皆有些激动。不过当他们听完内容，面色就变了变，审视的目光扫过几个练习生，令几个练习生不明所以。
　　五分钟后，助理小方终于在杜书新的期盼下回来了。
　　“放轻松，我知道你可以的，别紧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道理虞淮懂。
　　杜书新拿起放在宿舍的备用贝斯，看了眼虞淮，原本紧张到麻木的心脏慢慢活跃起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触摸到了琴弦。
　　这是他最擅长的乐器。
　　……
　　“不错，就书新哥吧。”虞淮听完道。
　　几个人中杜书新技艺最纯熟，也是最能表达出歌曲情绪的一个人。
　　其他几个人知道了结果，略有些沮丧又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
　　有了满意的贝斯手，彩排一次之后，直接进入了正式拍摄。
　　拍摄结束后，杜书新耳根微红，找上了正在卸妆的虞淮。
　　“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没这个出境的机会了。”
　　脸上的妆全都卸干净，化妆师拿高档护肤品擦了擦，给少年做最后步骤的养护。
　　虞淮闭着眼任由化妆师给他护肤。这话一听就是杜书新在他耳边说的。
　　“封哥说最看好你，说你弹得最好。因为你有硬本事，所以我才会等你，可不是因为我善心发作，你不用太感激我。”
　　“总之……谢谢你。”
　　“不用谢。”护肤完毕，虞淮站起身来。
　　等周边的人离得远点，才又和杜书新说。
　　“你的贝斯……”
　　“嗯？”
　　虞淮欲言又止，而后叹了声气，拍了拍杜书新的肩膀道。
　　“贝斯拿去店里给专业人员检查一下，有点问题。”
　　“我、我知道了。”
　　虞淮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没听懂自己的话外之音。
　　“书新哥，你一直都这么嗯……直来直往吗？”
　　本是想说你思考的时候脑袋里这么直吗，话到嘴边，觉得有内涵骂人的嫌疑，咽下去了。


第89章 识相
　　杜书新摸摸脑袋，说。
　　“你叫我名字就好，叫哥感觉有点奇怪。”
　　虞淮扯了扯嘴角，刚要说话，就听封鸣叫他。
　　“走了虞淮。”
　　“我先走一步。”
　　杜书新点点头，打开放着贝斯的琴盒，摸了摸被虞淮触碰过的地方。
　　耳根再次红了。
　　-与希杜嘉。
　　“怎么有空来接我。”
　　“海哥那档综艺你看了吧？节目组不知怎的想的，前面设置了好几个擂主，让请来的艺人攻擂。海哥攻擂成功成为擂主，屁股还没坐热呢，那边就该了赛制。”
　　“擂主互攻？”
　　“你怎么知道。也对，舒总给你安排作为海哥的助阵嘉宾，应该知道点内幕消息的。”
　　“不是，我猜的。”
　　“你猜的？”
　　“前期节目组设置的赛制对擂主非常有利，几个当上擂主的艺人都吸了不少粉。钱叔虽然被追着骂了这么久，但是这些日子星棋娱乐给他的资源和曝光让他开始有了粉丝。这批粉丝和普通粉丝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对钱叔饭上即死忠。其实只要《星光宝藏》的人都知道钱叔本身是有真材实料的，而且这料厚实。”
　　“但年纪小的粉丝通常看脸看成绩，风评差的不会粉，怕被骂。所以敢粉钱叔的这批人在粉钱叔之前肯定做过功课，钱叔人到底如何，他们心中有一把秤砣。这批人通常年纪大，介于二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有辨别是非的能力，独立的经济能力。他们愿意且有能力掏钱支持钱叔。你想想这样的变现能力极强的粉丝谁不眼红。”
　　“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海哥前段时间不是拍了本杂志封鸣吗，线下没多少报社愿意进。结果在线上一上架，直接脱销。有几个广告商因为这，还找上门来了。”
　　“闻贯轩所在的盛伟娱乐不是也投资了这个节目，估计是等不及插手了。”虞淮道。
　　“对，那群人真是精的。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这么急过来找你。《谁是歌王》临了临了录制前三天才通知赛制改变了。说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封鸣将虞淮送到钱海所在的地方，节目组租了一层楼供参加节目的艺人使用。
　　练习室和录音棚，各种乐器应有尽有。
　　“钱叔。”虞淮扣了扣门。
　　“哎呦你可算来了。快过来，帮叔看看这个节奏到底怎么处理好点，叔脑袋都要想秃了。”
　　虞淮一来，钱海立马感觉压力骤减。
　　钱海抱着把吉他就坐在地上，虞淮看了看也跟着盘腿坐下。
　　“我听听看。”
　　钱海将事先录下的伴奏放出来。
　　“这个部分不用吉他，用鼓比较好，后面慢慢用提琴音由高到低衔接。”
　　“对对对，是这个理！我怎么没想到。”钱海如醍醐灌顶。
　　“你等等啊，我把这部分弄好。”
　　拥挤的练习室里摆满了钱海弄来的各种乐器，虞淮不打扰钱海，顾自坐在了钢琴的琴凳上，手指随意划过琴键。
　　练习室里安了摄像头，几个摄像大哥和跟拍导演委屈的龟缩在练习室一角。
　　“有饮用水么？”虞淮问。
　　“有的，就在这层楼走廊走到底就是茶水间。”
　　虞淮点点头走了出去。
　　茶水间几个饮水龙头，几台小型家用咖啡机，原木架子上放着几盒未开封的饮料茶包，看着很干净。
　　虞淮接了杯温开水，杯子放在窗边的原木小桌上，边喝着水边给宋时城回消息。
　　窗外一片大厦高楼起起伏伏，节目组租的这层楼不高不低，既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建筑，也能看到路上的行人。
　　给宋时城说了今晚可能晚回去的事情之后，虞淮正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打算再接一杯的时候。
　　忽然，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虞淮的眼里。
　　用手机相机放到最大，可不就是已经和宋时城老死不相往来的亲爸？
　　宋时城不是说最近他大哥因为疏忽给公司捅了个不大不小的娄子，让他爸也跟着忙前忙后给擦屁股嘛。宋广平的公司和这隔了好几个区，上班时间怎么到这来了，还穿着一身休闲年轻的衣服。
　　不过没一分钟，虞淮就知道为什么了。
　　宋广平拿着嫣红的玫瑰花，站在酒店公寓的楼下，眼睛频频往大门里看。
　　时不时晃到玻璃窗前看看倒映的人影，他感觉最近自己瘦了，年轻时帅气的感觉好像回来了。
　　“下来了没？”宋广平对着手机说了条语音发出去。
　　没过片刻，一个年轻姑娘就从大门里头跑了出来，风将额前的斜刘海吹到鬓边，露出光洁的额头。
　　“来啦来啦，是不是久等啦~”
　　“刚到，没等多久。诺，给你。”
　　“谢谢，这花好香！”
　　“你喜欢就行。走吧，我们去吃饭。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冰江边的大酒店长什么样吗，我订了顶楼最大的房间，吃完饭带你去瞧瞧。”
　　“真的吗，太好了。不过会不会太贵了呀？”
　　“不贵，我就想把最好的给你。”宋广平捏了捏年轻姑娘的鼻梁,那姑娘一副嗔嗲的模样。
　　“你对我真好。从小到大从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好感动。你对我这么好，带我见世面，还帮我还清了我爸爸留下的债务，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就这点好你就感动成这样，怪不得这么好骗。收着点眼泪，以后让你感动的地方还多着呢，我怕你感动不过来。不过想报答的话，今晚就可以报答了。”
　　周媚娇羞地捂住男人地嘴，轻锤男人的胸膛一下。
　　“大街上呢，说这个人家好害羞。”
　　宋广平只觉鼻间一股惑人的致命香水味，心都要软化了。轻轻捏住年轻姑娘的小手，放在嘴边轻了轻。
　　“怕什么。人家爱听就让他听。正好啊，让他听听我们多相爱。”
　　周媚还是笑，红裙映人，美艳如花。
　　忽然想起什么，周媚抱着宋广平的手臂，娇声问。
　　“今晚不回去好不好？你老是说忙，今天我想要你陪我。”
　　“好好，都依你。”
　　虞淮看了一段之后，感觉没眼看，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宋时城他爸身边那个姑娘的年纪估计可以当他爸的女儿了，一个油腻发福还有家室的中年人和一个鲜嫩年轻的姑娘站在一起腻腻歪歪，那画面……
　　虞淮将拍下来的照片发给宋时城，起身回练习室。
　　“你就是……虞淮？”
　　闻贯轩站在后面观察虞淮很久了，见人转过身，就说道。
　　虞淮看见闻贯轩的那一刻瞳孔骤缩，转瞬点点头，不带任何情绪问候道。
　　“闻前辈。”
　　“你的粉丝说你神颜果然没说错，这样看比电视还帅气。”
　　“谢谢前辈夸奖。前辈也很优秀。”少年不卑不亢，态度说不上积极。
　　闻贯轩本是想着如果这个后辈热情识相的话，他就顺着再说几句话，提点一下关于钱海的事情，不要自不量力和他走到对立面。谁想少年压根没有多说几句的意思。
　　“你来这里做什么？”闻贯轩道。
　　“钱海前辈邀请我当他的助演嘉宾，闻前辈不知道？”
　　“抱歉，我也是现在才知晓。我只是没想到钱海会邀请你。你知道的，海哥在圈里没什么朋友，而且一听说海哥的对手的是我，更不敢和他合作了。我一直以为他会让星棋派个人过来，谁知道他居然请了你，让我很惊讶。”
　　“前辈早知道晚知道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比赛我们一定会赢。”
　　闻贯轩怔了怔，而失笑。
　　“真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气性这么大。年轻人，我已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有时候话不要说太满，说得太满会被打脸，还容易得罪人。”说到最后，男人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
　　如果虞淮是个心惊胆战的小新人，这会儿估计就被吓到了。
　　不过，他不是。
　　少年同样收起虚伪的客套，脸色如冰。
　　“闻前辈，有些话不是老了就可以乱说的。”
　　说完，抬脚离去。
　　外头有摄影机，被留下的闻贯轩气得要死，好半天才克制住追出去的冲动。
　　哼！一个毫无实绩的小新人还敢跟他叫板。
　　他给过机会，既然少年不识相，就别怪他不客气！
　　想到节目几天后节目的直播，闻贯轩心里不由又舒服了。
　　到时这个小新人就知道站错队是件多么让人后悔莫及的事情。
　　虽然虞淮给宋时城发了消息说今天可能晚回去，但是到了晚上虞淮才发现参加这个节目压力是真心大，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需要自己经手。于是当晚就没回去成，让节目组拿了两条毛毯随便打了个地铺睡觉。结果第二天一早，练习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虞淮现在睡眠质量好，敲门声没将他扰到。
　　不过睡着睡着忽然听到一阵争执声，他睁开眼睛，钱海正在和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交流，说话说得面红耳赤，很是激动。
　　“怎么了？”
　　虞淮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脸醒神。
　　“他们非要把这台钢琴抬走，说别的艺人要用。”
　　“琴我们还有用的。节目组没有准备多的琴吗？”


第90章 护短
　　“是这样，原本都是有的，但管理人员疏忽，今天才知道备用的那台不行。我看咱们这边用琴的频率不是很高，所以冒昧来问问，没想到海哥……”
　　话语未尽，虞淮却是明白了工作是在说钱海难搞脾气爆。
　　“你哪是冒昧来问问，明明是准备毫不客气直接抬走。”钱海一转身拉了个凳子过来，就挡在工作人员的面前。
　　“虞淮这……你能不能帮我劝劝钱老师，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虞淮觉得奇怪：“是哪个前辈需要？”不会是闻贯轩吧？
　　按理说，钱海不是这样小气的性子。
　　然而工作人员的回答让虞淮知道自己的猜错了。
　　“是庄炘老师。”
　　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也是瑞源娱乐的签约艺人，是你的师兄呀。”
　　虞淮看了眼顾自生气的钱海，眼神示意他冷静。
　　“抱歉啊，钱叔平时脾气都很好的。就是昨天太累了，没睡好，所以今天起床状态不好，有点起床气。既然是我的师兄，我开口钱叔一定会给我个面子。这样吧，你让我师兄过来或者我们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处理这个情况。”
　　《谁是歌王》这么多组艺人PK，总不能只盯着他们这边的东西吧。
　　要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不是就是认准了他们好欺负？
　　虞淮一向是有主意的，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因而听虞淮给他做主，也不会感觉虞淮有任何喧宾夺主的样子。
　　“这……钱老师怎么说。”工作人员犹豫。
　　钱海听了虞淮的话，觉得这样处理不错，想点支烟又想起练习室禁烟。于是潇洒地将烟夹在耳后，站起身说道。
　　“行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要不你让庄炘过来，我们交涉一下。在节目组弄来新琴之前和他划一下使用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这小子怎么回事，说话别别扭扭的。”
　　虞淮看了眼他的表情反应，神色若有所思。
　　“庄师兄的练习室就在隔壁，还是我过去一趟和他说吧。”
　　不等前来搬琴的工作人员阻拦，虞淮飞快地出了门。
　　叩叩叩
　　庄炘似乎和他请来的搭档在排舞蹈，整个练习室的氛围热火朝天的，音乐动感极了。
　　庄炘跳舞跳得入神，还是他的女搭档先发现了他。
　　“诶你的小师弟好像和你打招呼来了。”
　　庄炘今年刚三十岁，在圈子里名气不错，歌影双栖，属于稳扎稳打慢慢进步的那一拨艺人。
　　庄炘身材保持的很好，撩起衣摆擦汗时几块腹肌整整齐齐的。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个经常被经纪人和工作室员工提起的小师弟。
　　“怎么了，进来说话。”
　　庄炘见小孩有点怕生，便将门打开来，扯着人袖子进门，顺手啪的一下关上门。
　　“刚见面就这么猛干嘛，小心吓着小弟弟。”女搭档和少年友善地笑了笑，“你别怕，平常他就这样。我叫辛霏，和你大师兄认识好几年了，这次被他邀请来当他的助演嘉宾。”
　　“辛霏姐你好，我是虞淮。”
　　“诶他来找我的，你们怎么就先聊上了呢。”庄炘从角落箱子里拿了三瓶矿泉水，一人给了一瓶，然后目光转到少年身上。
　　“我们在公司没见过，不过我听过你。你和传闻长得一模一样，虞淮。”
　　“前辈长得也很帅。”
　　“直接叫我师兄就好，一个公司的，叫前辈生份。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舒总今早还打电话跟我说，让我多多照看你，怕你在这边不适应。正要中午带你吃顿饭认识一下，你就过来了。”
　　“就是琴的事。”
　　“琴的事？闻贯轩也找你们换琴了？”
　　虞淮疑惑地看了庄炘一眼。
　　“不是。是有人过来说你们这边缺琴，要从钱叔那边搬，钱叔不肯还差点和工作人员争执起来。所以我过来问问能不能协调一下使用时间，钢琴我们还有用。”
　　庄炘越听眉头越皱。
　　“我不是叫他们随便弄台电子琴来就行了吗，怎么去你们那弄了。”
　　“你等下，我问问。”
　　辛霏更是道：“这事情不是你师兄的主意。我们要真紧着用琴就不会把东西让出去了，肯定是工作人员误会了什么。那琴你们尽管用，我们不会抢的啊，放心。”
　　庄炘和练习室里的跟拍导演说了声，叫了总导演上来。
　　庄炘和总导演在门外交流，不知道说了什么，虞淮听到庄炘在外头说话的脾气不太好。
　　“诶你别去，你师兄去说就够了。”
　　辛霏拉住少年，捂住衣领的麦小声和他道。
　　“有什么事你师兄帮你顶着呢。你现在咖位不够，出去多说几句那导演可能还会觉得你们那组事多，迁怒与你。”
　　“师兄不会有事吗？”
　　“放心，这圈子里人都是看菜下碟，他说了什么导演只会去迁就他，你去就不一样了。”
　　这道理虞淮懂，于是便坐了下来。
　　“之前听庄炘酸溜溜说你们公司老板对你可好我还不信。今天算是见识了，你不知道你们舒总今早天还没亮呢，就给庄炘打电话，庄炘还以为是这个老板良心发现对他事业又上心了，结果是对你的事情千叮咛万嘱咐的，可把他气坏了。刚才练舞的时候还说，你的事情说爱关心谁关心，现在就为你出头了，护短护得可以。”
　　“诶你进你们公司多久了，觉得待着怎么样，要不要签到姐姐的工作室，姐姐有什么好资源一定第一个想到你。”
　　这时庄炘进了门。
　　“我们舒总给他待遇可不是你那个小小工作室能给得起的。而且我这个小师弟能唱能跳能编曲能写词轮得着你给资源。你是不知道上次《些年六月》的单曲发布之后多少广告商和通告找上门来，我们家小师弟还真不缺那点资源。再说他要签也是签到我工作室，签到你那还不得被你吃得皮都不剩。”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白骨精。那么多广告商和通告找上门也没见瑞源接了啊，虞淮还不是一分钱没赚到。”
　　“你懂什么，我家小师弟走得是高大上国际路线，接那些低级代言平白被拉低了档次。现在不接那些通告是为了以后接更顺利的接到更好的工作机会。”
　　一般高奢轻奢有格调的品牌都不喜欢那些代言过类似三无叫不出牌子产品的明星。
　　“切，早上还跟我吐槽呢，现在见了真人就是一口一句小淮小师弟，我们家小师弟、我家小师弟的。你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你管不着。事情弄清楚了，那个工作人员已经被导演叫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辛霏问。
　　庄炘试使了个眼色，辛霏便道。
　　“哎呀反正事情解决了，这就不重要了。小淮你安心回去准备比赛吧。”
　　“要是还遇到这样的事情你来找我，我一定帮你。”庄炘道。
　　虞淮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过，说。
　　“好，那我不打扰师兄辛霏姐了。”
　　虞淮走后，辛霏便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家小孩怎么就不能听了。”
　　庄炘叹了口气，小声道。
　　“还不是天王组那边明里暗里给人工作人员暗示，那员工也是刚工作没多久，又是天王的粉丝。天王放个屁他都要闻出味来，昨天无意间说了句拿了我们的乐器不好意思，就让他问问有没有那组艺人不怎么用琴的，谁知道他今早直接进了海哥的练习室别说问了，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叫了三人要把钢琴搬走。”
　　“天王和海哥还是有仇啊。不过那工作人员也是天真。”
　　“谁说不是。这圈子看地位看热度做事，但也没人傻到做得这么明显，差点兜头给人说我们家天王就是看你不爽，就是要和你作对，怪不得海哥反应那么大。你以后和天王打交道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刚才我和导演说话他可能听见了，开门出来问了句，就直接把责任全推到身边人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看那个刚毕业工作小孩的眼神，悲伤气愤的呀，估计是要脱粉了。”
　　“还有呢。”
　　“什么还有，刚才发生的就这些了。”
　　“那你还把你小师弟打发走，让我以为有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呢。”
　　“想什么呢，少儿不宜我也不用叫他走呀，他也十八了好吧。这比赛压力大，海哥那组又是和天王组打擂，他要是知道前头有个大天王前辈给他们那组设阻碍，精神不是更加紧张了？”
　　“我看未必，虞淮和海哥比和你认识的早，天王粉不知道给他搞过多少次连坐了，他要是怕了还会和海哥联系这么密切？”
　　“诶你说海哥当年……”庄炘正要和搭档八卦八卦，就看搭档给他使了个眼色。
　　转头一看，这不正是他们正在聊的天王嘛。
　　说句实话，闻贯轩这人吧颇有点高傲自满，自从十年前成绩在圈子里一骑绝尘之后，眼睛就长在了头顶。
　　闻贯轩能在圈子里好好待着，没出什么坏新闻很大一部份原因是有个八面玲珑老练的经纪人在。


第91章 夫妻争执
　　这不，姜平原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就让闻贯轩过来示好来了。
　　说是示好，其实闻贯轩心里非常不情愿。
　　庄炘和辛霏两个的身份够格他说两句好听的话，但是钱海那，他是坚决不去的。
　　“行，你不想去我也不逼迫你。不过你得和庄炘他们说几句，庄炘在综艺里可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仗义直爽。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爱惜羽毛，守住招牌，没必要给人嚼舌根搞争议的机会。”
　　反正钱海身上挂着原则性错误，浪花想翻都困难。他身边那个长得非常不错的小新人就算想帮他，估计也有心无力。瑞源那么大一个公司，那个小新人又是主捧，管得大概很严。
　　“闻前辈。”
　　“闻哥，你怎么来了。”
　　闻贯轩看了他俩一眼：“我没想到手下的工作人员会错我的意思，没给你们造成困扰吧。”
　　这话说的，庄炘爽朗一笑：“也就两句话的事，我们能有什么影响。就是我那个小师弟，初来乍到懵懵懂懂的，还以为是别人故意欺负他呢，委屈得不行，才找我帮忙讨个公道，谁知道是个误会。前辈放心，我已经告诉他事情原委了，这种事情误会解除就好了，何必你再亲自跑一趟。”
　　庄炘给的阶梯恰到好处，闻贯轩缓和面色。
　　“那就好。既然这样，我看你们也忙，就不打扰你们排练了。”
　　“前辈慢走。”辛霏道。
　　“一个天王还和小孩子计较，切！”闻贯轩刚走，辛霏就吐槽。
　　“低调点。”庄炘余光瞥了眼摄影机，起身换了件干净的背心，外头再套上白色短袖，别好麦说。
　　“你先练着，我去我家小师弟那看看有没有需要搭把手的。”
　　那少年长得是真好，刚才攀在门上小心翼翼往室内看的眼神，一想就让他想要把人好好护着。
　　公司老板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他不去多关照关照说不过去。
　　-
　　宋宅
　　王秀娟抻着脖子看了看儿子身后。
　　“你爸呢，没和你一块儿回来？”
　　“爸忙，说今晚不回来了。”
　　“又忙又忙！”王秀娟狠狠拽了拽饭桌的餐布，差点讲饭桌上的菜弄撒。
　　“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忙着什么。”
　　“公司最近好多人都在加班，连我也是抽出时间才回来一趟的。妈，你能不能脾气好点，我在公司已经很累了，回来还要看你脸色安慰你真的有点受不了。你对爸有什么意见你和他说啊，别冲着我来啊。”
　　“我什么时候冲你发脾气了。”王秀娟讲得略有心虚。
　　“来来来坐下，妈给你盛一碗汤喝。”
　　宋纪安叹了口气坐下。
　　自从裴家和宋家彻底断了来往之后，公司的境地大不如前。
　　上次他谈的那笔生意，合作方正好和宋家有点交集，工程前期资金都已经投进去了，结果合作方因为他爸妈在宋时城升学宴闹事的事情，合作方宁愿交违约金也说什么也不愿意和他们继续合作。
　　那笔生意是宋广平交给宋纪安的，就是为了磨砺宋纪安独立负责项目的能力。谁知前期投入资金过大，对方毁约后差点把半个身家牵扯进去。
　　因着这事，不仅他爹对他眼不是眼的，就连董事会的股东都不认同他坐在原来的职位，给他降了职。
　　“我上楼换件衣服，你待会吃完饭等妈一下，妈和你一道去公司。”
　　“你去公司干嘛？”
　　王秀娟拍拍装好饭菜的保温盒。
　　“给你爸送饭。”
　　“妈，你能别想一出是一出的吗。爸在公司是真忙，而且最近他脾气不太好，您别想不开上去找骂。有秘书给他买饭呢，你给他带过去多麻烦。”
　　王秀娟眼睛一瞪：“我就送个饭而已，至于你说得这么严重嘛。”
　　儿子拗不过固执的妈，最终王秀娟还是坐上宋纪安的车去了公司。
　　王秀娟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宋广平的公司了。一是因为和宋广平新婚那段日子，她为了让公司上下知道宋广平和裴禾彻底没关系，来公司显示一下自己的身份。后来宋纪安慢慢长大，被他爸也算看中，危机感减轻，便不经常来。二是因为这个公司起初是丈夫和前妻一起创立的，在里面待着多多少少感觉有点膈应。
　　没来不知道，公司的内部装修和风格都更新换代两次了。不过，令王秀娟满意的是前几年的一些熟面孔很多都不在了。
　　这些熟面孔都是和裴禾相熟的工作伙伴。
　　宋广平办公室的位置也换了，宋纪安亲自领着亲妈到他爸的办公室。
　　门外，宋纪安叮嘱道。
　　“妈，等会儿见了爸别提其他事情，爸下午刚发飙完，还在气头上，你别往枪口上撞。”
　　“诶知道知道，你还是我教出来的呢，现在倒还教起我来了。”
　　“等下，你爸最近还有去郊外那个厂子不？”
　　说起这个，宋纪安不知为何眼神闪躲了下。
　　“最近我被调到别的部门，我也不是很清楚。”
　　“算了，问你白问，快去忙吧。”
　　办公室内，宋广平正和一个开发商通电话，通话的过程不是很愉快，刚挂电话就听见门口响动。
　　“你哪个部门的，领导没教过你敲门再进门的基本礼仪吗？”
　　一个玻璃烟灰缸砸到来人的脚边。
　　“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你怎么来了？”
　　宋广平抬眼一看，原是王秀娟。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王秀娟眼神嗔嗲，平时丈夫最吃他这一套。
　　谁知宋广平情绪平平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着眼于桌前的文件。
　　“我这正焦头烂额的，你来又没用，这不是给我添堵嘛。”
　　王秀娟最不爱听这样的话。
　　她知道每当丈夫说她帮不上忙的时候，定然在想着他前妻。
　　纵使她不愿承认，但裴禾确实厉害。
　　不过裴禾那么厉害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她抢了男人。
　　“先别忙活了，瞧你气色都差了，适当也该休息休息，身体最重要不是？我猜你没吃晚饭吧，特意家里炖了鹿肉汤，养身补气，先来喝点。”
　　王秀娟劝了劝，本不打算吃晚饭的男人闻见饭菜的香味还是站起身。
　　“别光顾着喝汤，菜也多吃。诺，你做喜欢的东坡肉，还有里脊。”
　　“我自己吃，你别动手。”
　　东坡肉，是裴禾最喜欢的江浙菜了。
　　宋广平看着这道菜，不禁微微失神。
　　“我听朋友说小城那孩子自己在外头创业了。”
　　“他？他不是刚高中毕业，大学都还没上呢吗？”
　　“是啊，我刚听说的时候还不信，还找人打听了下。好像是做互联网相关的，不知道能不能行。”
　　“说不定是小孩子过家家。小安小时候也说要像他爸爸一样自己开个公司，威威风风当老板，但当老板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什么过家家。毛家的夫人说得没错，你就是见不得小城好，看不得别人夸他。听说小城的公司已经像模像样经营起来了，我那小舅子一点手也没插，在外面放话说不要看在他的面子上给小城行便利，该怎样还是怎样。你别说，就是这样据说小城上个月还赚了点小钱。那孩子是继承了我和裴禾的优点啊，天生会做生意。”
　　王秀娟面色一变再变。
　　丈夫这话不仅仅是在表扬宋时城，更是在戳她的心呐。
　　什么叫毛家的夫人说得没错，毛家夫人本是和裴禾交好，又看不惯她，她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再者，前期宋纪安刚在工作上出了大差错，虽然不是他本愿，但到底错了就是错了。
　　丈夫在这个关头夸宋时城那个小兔崽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此刻，王秀娟无比庆幸当初丈夫和宋时城争吵时，在边上拱火让丈夫把那小兔崽子直截了当赶出去。
　　不然，以后宋家的家业还有没有宋纪安一份都无从得知。
　　“我怎么会见不得小城不好呢，你是不是在外头又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了？嫁给你之前人家都说后妈不好当我还不信，现在我是信了。小城那孩子青春叛逆期你这个当爹的问都没问一句，我这个当后妈的不更是管都不敢管了？到最后责任好像全在我身上似的。反正我是把小城当亲生儿子看待，小城小安哪个我没有在外面说过，怎么只有小城意见这么大，还不是因为我不是他亲妈！”
　　“你们父子现在闹翻了，以后要是想和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我就不一样了，小城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亲妈看，你什么时候听过他叫我一声妈没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小城的事情我确实也有责任，但你抿心自问，你就没有故意给小城使坏？”
　　王秀娟时刻注意着丈夫的脸色，忽然想到升学宴那一出之后，宋广平有去详细地了解过这事儿，全然否认是不现实的事了。
　　王秀娟哼了一声。
　　“谁让他看不惯我，老是在家里给我捣乱的。你都忘了？小时候他可没少调皮，你的领带是他剪的，后院里你栽的花是他拔的，就差房顶揭瓦了。我嫁给你的时候不是很多人说我配不上你，所以我更得管好这个家，让别人知道你宋广平有眼光，娶了一个贤惠持家的妻子。我把家顾好了，你还更能在外头专心工作。可小城天生不安分，调皮得很，我照顾他比照顾十个小安还累。我天天在家里心力交瘁的还不准我和别人发发牢骚嘛？”


第92章 端倪
　　“家丑不可外扬，那你也不必把小城的事情弄到满城皆知吧。唉算了，我也不说你了，小城对我们不亲近， 我也有责任。”
　　王秀娟见他这样说，就知道这事情基本过去了，不由得意起来。
　　裴家那么尽心给宋时城打算又如何，总斗不过她这个枕边人。
　　“小城那边正创业，我想着把家里给孩子们存的基金两个孩子平分，小城现在正用得着我想着先取出来一份给他，等小安也出去自立门户的时候也给他一份，你觉得怎么样？”
　　“小城现在哪里用得着，他要是有需要他舅舅不是动动手指就能帮他呢吗。这份钱先留着，等以后有困难了，再给孩子们不是正好？再说纪安你知道的，他就想待在公司给你帮忙，可没想过出去自个儿干，你这样说被他听见了，岂不是坏了他一片好意。”
　　她可不想宋时城那崽子白占便宜，户口都不在宋家了，还想图未来丈夫留给她儿子的财产？
　　“也有道理。不过小安我确实想过让他试着出去创业，上次我们不在，他给公司捅了个大娄子，瞒着我们就算，后期的抢救还不及时。公司的老人现在对小安不大看好，我就想让他离开一段时间，在外头闯荡一段时间。到时人也历练老成，有一番成绩了，以后我也就放心了。”
　　“你的意思是……”王秀娟压制着内心极大的激动，试探着。
　　意识是宋纪安在外头待一段时间，公司就放心交给他了？
　　“等两个孩子都有出息了，我们正好就能颐养天年，操心事就轮不到我们身上了……”
　　王秀娟差点激动得跳起来，想了这么久的事情，忽然从远在天边到近在眼前，让她有种不真实感。
　　然而不真实没多久，宋广平立马打破了她的幻想。
　　“到时我就把公司关了，做些以前想做却没有时间做的事情。”
　　一时间，王秀娟只感天堂坠落到地狱。
　　她赶紧道：“你现在还年轻着呢，哪里轮得到开始养老。公司不是你的心血吗，没得说关就关的事情啊，再说小城自己开公司，小安还什么都没有呐，要是你真不想经营，可以把公司交给纪安啊。”
　　自己说的话没被理解，平时宋广平倒不觉得有什么，现下却无端不耐烦起来。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小安继承家业。我在公司能不比你清楚咱们儿子的工作能力？小安就不是那块当老板的料，他天生是被领导。我想过了，再过几年看看两个孩子的资质如何。如果小安在外面有一番作为，证明他可以，我倒是不介意他回公司。他们两个小城我是不担心的，他的性格脾气都像他妈妈，以后做生意肯定也不错。也不知道小安以后会如何。”
　　“哪有什么天生不天生的啊，人都是要靠后天培养的。你看小城，以前是年纪倒数，别人给他认真辅导一年，直接考上全国重点。我们家纪安继承了你的基因，定然不比别人差的。你好好教他，说不得就培养出个大企业家来呢。”
　　宋广平唉着叹了声气。
　　“我清楚你的心思。你别一天天打着公司的主意，该是小安的我会一分不少给他。”
　　裴禾以前和他说过，有多大本事揽多大活，不然就是自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也不想看辛辛苦苦挣的家业被霍霍掉。
　　如果大儿子没有能力，小儿子又不想照顾家里的生意，还不如把公司变卖。
　　“现在小城手里的股份是他妈妈留给他的，我不能干涉。但是我手里那份，我自己手里会放一部分，剩下的两个孩子平分。虽然小城那孩子不和我往来了，但我终究对他有所亏欠，就当是补偿他的。”
　　王秀娟心思流转，说道。
　　“行，只要小安能拿到和小城同样的份额我就开心了。你还有多少活，不如先放放回家歇歇，都忙了好几天了，担心你身体受不住。”
　　“不了，这几天还有得忙，今晚住公司了，来回跑更累。”
　　-
　　就在虞淮和钱海正在紧锣密鼓准备节目的时候，虞淮拍的第一个专辑预热单曲MV发布了出来。
　　虞淮为改歌改到昏头，这消息还是宋时城给他带来的。
　　宋时城给他俩带了有味鲜的饭菜，还有一袋润喉糖和空气加湿器。
　　“来，我们边吃饭边看。”
　　三人找了个没有摄像头的茶水间吃饭，MV宋时城在来的路上看过几遍，虞淮则是看过未经剪辑的版本，因此吃饭的时候只有钱海一个人专注地看着，虞淮和宋时城则说着话。
　　“忘了和你说我爸的事情。我找了个跟了我爸两天，这两天晚上他都没回家，跑去睡酒店了。”
　　“和那个女人？”
　　“对，前天王秀娟还去了趟公司，估计是察觉了什么去查岗的。不过她前脚刚走，我爸后脚就和那个女人开房去了。”
　　“你准备怎么办。”
　　“先等等看。宋纪安也在查那个女人，不出意外不需要我插手，我的事情早晚东窗事发。”
　　说着，宋时城摸了摸少年没几两肉的下颌。
　　“好不容易养得胖点，怎么又瘦了，看的我心疼。”
　　虞淮嗔瞪了眼宋时城：“哪里瘦了，这样正正好。封哥说你跟养猪似的养我，能不胖吗？现在这样最上镜。”
　　“可是也太瘦了，让我摸摸你的肚子是不是只剩下骨头了。”
　　“咳咳咳，我说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吃饭就吃饭，给我掺狗粮就没意思了。”
　　“诶虞淮，你手机响了。”
　　虞淮瞪了宋时城一眼，示意他安分点。
　　“虞淮，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正要吃饭。”
　　“那行，我也没什么事，就长话短说了。”
　　“明天的节目是以直播的形式播出，这事儿钱海有经验，有什么注意的地方，你多向他请教。还有就是明天节目播完不管比赛结果怎么样，都先不要看网上的资讯。钱海对家的粉丝为了自家正主跟疯狗一样乱攀乱咬，你这次又是这么直面对上，对你的攻击只会多不会少，节目参加完立马就是第二支单曲预热和发布出道专辑，我不希望你心态受到影响。”
　　“好，我会注意的。”
　　“嗯……”电话那头半天没说话。
　　“还有什么事吗，舒总。”
　　“啊没了，暂时先这样，有事我再联系你，总之这次比赛你的心态放宽就行，输赢结果对他们来说重要，但是对你来说不是。我挂了，你吃饭吧。”
　　虞淮摁了手机屏幕，宋时城的目光不知直勾勾地盯了他多久。
　　“怎么了？”
　　宋时城皱着眉。
　　“你们老板？他是不是对你太关心了，对你们公司其他艺人，他也这么亲力亲为吗？”
　　“打个电话而已，你小子这都能吃醋。”钱海打趣道。
　　“钱叔，你老板也这样关心你？”
　　钱海一噎：“虞淮是他老板亲签的，对虞淮重视不是正常的嘛。至于我，一个老腊肉什么都懂，我老板关心我干嘛。”
　　“本来我的事情都是封哥经手的，舒总看中他的能力，让他多管练习生的事情。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人，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他来代劳，并不是给区别对待。”
　　钱海笑着摇摇头，和宋时城说：“看吧，就是你想多了。年轻人啊，就是不淡定。我年轻的时候……”
　　-
　　[来啦来啦，我看过单曲海报就过来啦。]
　　[看到MV的真实反应，卧槽这是什么神仙布景、神仙滤镜，还有神仙颜值！！！]
　　[贵族王室王子，我可了。西欧王公贵族的扮相毫无违和感啊。]
　　[歌歌歌好听好听！]
　　[这首单曲是颓丧崛起风，我已经期待下一支单曲的MV和专辑了。]
　　[u1s1瑞源这么搞不怕热度提前被挥光了吗？]
　　[哇，发现一个宝藏歌手，进我的歌单去吧！]
　　[同意楼上的楼上，按照国际惯例，先行曲好听主打曲就平平，主打曲惊艳后续曲就一般。]
　　《谁是歌王》的特邀主持人在台上暖场，钱海和虞淮却好似只是来参加一场歌友会，情绪毫不紧张。
　　甚至有闲情拿着手机看虞淮单曲的热评，边看还要边点评一下。
　　“这个‘我家小淮叫宝宝’的网友说对你的专辑主打曲表示担忧，你怎么看？”
　　虞淮顺着视线瞄了一眼热评，说道。
　　“钱叔，你别白费力气了，主打曲的demo我手机没存。”
　　“唉，我还是看主持人吧，今天的主持人我认识，和十年前的春晚是同一个人。长得可端庄漂亮，人也说话。不像某些人，小气吧啦一首歌都不给听。”
　　虞淮目光从转播电视屏幕收了回来，斜了一眼钱海。
　　“这话我录音了，马上给婶婶发过去。”
　　“什么？！”
　　钱海着急地蹦起来，虞淮站起来一抽身，灵活地躲过了追捕。
　　然而速度太快，没来得及看到后头来人，后背直接撞了上去。
　　“小心点，撞伤了轩哥你负责吗？”
　　“抱歉。”
　　虞淮道了歉，闻贯轩却是没多看一看，而是瞥了眼满脸乐呵的钱海，然后一脸志在必得的神情从两人身前经过。


第93章 寒酸
　　“小师弟！”
　　后头传来辛霏激动的声音。
　　“你今天的造型做得真好看。”
　　“辛霏姐，师兄。”
　　庄炘一身舞蹈装扮，衣服酷黑酷黑的，和辛霏的打扮相衬。
　　庄炘嗯了一声，上下看了看少年的造型。
　　不得不说真的好看。
　　往日清爽的小脸庞上了舞台妆，妆容的浓重没有掩盖少年自身的面容清丽，反而托显出他毫无瑕疵的好皮肤和优越的五官来。
　　乌黑浓密的黑发微蜷，柔软的半盖在额前，灯光打下来的时候，形成一片小小的阴影，和映出的眉骨睫毛阴影相衬，等到台上干净的白光一打，周身的氛围不用制造便能被人们自行想象出来。
　　相比于浓重得稍显艳丽妆容，身上穿得衣服却是几近干净。
　　简简单单白衬衫，手臂上一圈环形袖箍，卡其棕的西装裤，黑皮鞋。
　　连庄炘都说：“倒有大学生的模样了。”
　　“人本来就是准大学生，再过几天就要上学去了。”钱海在旁道。
　　虞淮和庄炘算不上很熟，不知道说什么，只微微笑着不语。
　　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这是少年对人的最高礼遇了。若是平时，少年都是淡着表情，从而掩饰脸上粉丝说的奶味。
　　虞淮看得出来，庄炘和前海的关系不错。
　　钱叔并非网上说的那样，在圈子里没人理会被孤立。
　　“几号开学？”庄炘顺势问道。
　　“九月十号。”
　　“等你入学，我们从上到下就是正儿八经的师兄弟了。”
　　“你跟庄炘这小子读的同一个大学。”
　　“我也是，到时候等你叫我一声师姐。”辛霏道。
　　“师姐什么，我和虞淮还有同个经纪公司的渊源呢，你有？”
　　辛霏还想说话，化妆师过来给补唇妆了。
　　于是怒瞪了一眼庄炘。
　　“怎么样，紧不紧张？”庄炘这话问的当然是虞淮。
　　“还好。”
　　“庄老师辛老师，快到你们了，准备一下。”
　　庄炘和辛霏上台，钱海和虞淮这边又成了无人问津的角落。
　　其实说无人问津只是有其他人作对比，像闻贯轩一个人，身边至少十来个人跟着转，就是其他咖位小些的明星身边也聚着人。
　　对较来看，钱海这面过为冷清了。
　　钱海暂时没有经纪人，只有一个助理跟着，帮着忙前忙后。而封鸣正在赶来的路上，虞淮的助理小方不知去了哪里。
　　他们是观众入场前才拿到印着表演顺序的单子。庄炘和辛霏属于开场，第一个就上台了。而钱海和虞淮为压轴，闻贯轩那组排最后。
　　庄炘和辛霏的舞曲让整个场子都躁动了起来，很是不错地热了个场，在后台都能听到台前观众的激动呐喊。
　　等第二组对手表演完毕，毫无疑问，庄炘和辛霏这组胜出，庄炘进阶到比赛下一赛段。
　　下台之后，辛霏去赶通告，庄炘留了下来。不知从哪里接了几杯金银花水过来，递给虞淮。
　　“给，润润嗓子。”
　　“哎呦，谢谢，我也跟着沾光了呀。”
　　钱海也收到了一杯甘甜的金银花水。
　　这时，封鸣终于赶到了。路上碰到了小方和他走在了一块儿。
　　钱海一见封鸣，眼睛就是一瞪。
　　“我说你这经纪人越做派头越大了啊。把手下的艺人就这么丢给节目组，也不怕人欺负他。”
　　封鸣早年是钱海一手带上来的，钱海的余威尚在，说得封鸣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经纪人比艺人还能迟到，回头我和你们舒总说说，让他扣你工资！”
　　“海哥，你饶了我吧。我提早了半小时出发，真是在路上赌太久了。要不是知道你和旁边照看着，我早就抛下车子乘共享单车过来了。”
　　若不是虞淮处事成熟，他早就时时跟着了。实际上他带虞淮比那时候跟着钱海轻松很多，有时候他都虞淮挖他过来只是缺个不会给自己指手画脚的工具经纪人。虞淮好像什么都懂，甚至比他知道的多。
　　这时小方俯到了虞淮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封鸣就看见他手下的成熟艺人和前成熟艺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不是，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钱海拍了拍封鸣的肩膀：“看看，这就是你不称职的后果。”啥啥不知道。
　　观众席上，徐思宁正随大流和观众鼓着掌，眼睛却在到处乱瞟。
　　阮阅意兴阑珊地靠在椅背上，瞟了眼身旁人，说道。
　　“别找了。你同学倒数第二个出场，现在估计在后台呢。”
　　徐思宁听了话，这才将目光手了回来，状似期待道。
　　“我有点紧张。”
　　“不是你上台，你紧张什么。”阮阅不在意道，聊胜无几地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戒。
　　“我替他紧张。听说他的对手是闻天王，那可是闻天王啊，我的偶像。我又希望闻天王赢，又不希望虞淮输。”
　　“年纪这么小，对上别人，输了也没什么关系。”
　　娱乐圈里论资排辈，这个资不仅指出道年限，更指地位。
　　例如歌坛里一个新出道的小歌星，正巧回归的日期和圈中哪位前辈撞了，小歌星不调整回归日期，更是敢于对上挑战的话，就算专辑销量、歌曲排名皆被前辈吊打。除了被撞前辈的粉丝，其他人也都会赞小歌星一句勇敢的。
　　名义上怎么看对小歌星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说好听点就是少年意气，说难听点也不过只是年少冲动。
　　这年头，社会发展越来越快，成年人进入社会大多被消磨地慢慢麻木了。骤然看到年轻人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充满志气，不失为一种慰藉，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不管怎样，人们对自己的过去总是宽容的，所以看到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人，只会喜欢没有讨厌。
　　而作为前辈就不一样，咖位资历在那摆着。赢了别人觉得理所应当，输了别人就会认为你成了前浪，将要被拍死在沙滩上，要过气了，人气不行了，江郎才尽了。
　　徐思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虞淮现在的情况怎么能拿出来相提并论呢。
　　他现在可是和黑历史糊了全身的人在一起和闻天王对上。
　　他已经能够想象，直播结束后，网上有关他的讨论了。
　　“节目结束后，你帮我约一下他。”阮阅道。
　　“啊？”
　　“怎么？”阮阅斜睨了一眼徐思宁。
　　“可是后台我进不去。”
　　“我叫个人带你过去，你负责把他约出来就行。”
　　先前为了阮阅能多看他一眼，他谎称自己和虞淮关系很好。
　　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阮阅投资的资金还没彻底着落呢，再说他也不想失去一个长期饭票叫金主，于是只得装作为难的答应下来。
　　“好。”
　　“看你这幅样子，很难么。”
　　“难是不难。只不过……”
　　“你别告诉我，你和他交情好是框我的。”阮阅的眼底暗含这警告。
　　“不是，我怎么会骗你呢。只不过我和虞淮自从上次吵架之后好久没见，我想跟他道歉和好，可是他的联系方式我也不知道。不知道等会儿见面他什么反应。”
　　听了这话，阮阅眼底的警告才消失了点。
　　“没事，你尽量约。”
　　今晚到现场只是为了看看真人，本来没想见人。结果半路徐思宁知道之后，非要和他一起来，他便起了心思。
　　至于徐思宁说的和虞淮关系好的事情，阮阅只是随意听听。
　　只要能顺利约到人见个面，徐思宁是不是撒谎的事情，阮阅不在乎。
　　后面的节目纵然多精彩，两人都是没什么心情看的。
　　阮阅不爱看表演，他的目的只有虞淮。
　　而徐思宁，他正在揪心地想着待会儿怎么能帮阮阅约到虞淮。
　　只剩最后一组艺人的时候，后台渐渐嘈杂起来，闻贯轩身边的工作人员忙前忙后，帮布景需要的东西，而钱海和虞淮这边安安静静的在喝着金银花水。
　　许是他们被对比得稍显冷清寒酸，闻贯轩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海哥，你们造景的道具呢？”
　　钱海看他一眼，不想搭理假惺惺的闻贯轩。
　　闻贯轩不就是想挑明他的辛酸处境。
　　他真不会以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吧。
　　小方这时正好从外头回来，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壮，五人联手抬着的东西被防撞棉包着，看不清里头装着什么东西。
　　钱海看向闻贯轩，努了努嘴。
　　“诺，这呢。劳烦您让让，我们三百万的道具要上台了。”
　　闻贯轩让了让，手就要往上面摸。
　　“三百万，开什么玩笑。海哥，你现在都喜欢打肿脸充胖子了？”
　　“诶你可别摸，这道具可是公司赞助的，等我们赢了比赛就是我的奖励了，摸坏了你要照价赔的。”
　　闻贯轩在其他人没看见的时候，瞪了眼钱海，眼中的恶毒显而易见。
　　不过钱海倒是不慌。几个汉子已经将东西搬上台，闻贯轩想做什么恶心人的小动作，台下还有几百个火眼金睛的观众呢。
　　什么道具值三百万，闻贯轩心中不屑。
　　钱海状似遗憾说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造景，这么多还这么大，台上布置出来肯定好看。不像我的钢琴，虽然价格抵得上你造景花费的几百倍，但是也就小小一个，没看头喽~”


第94章 赢家｜仇人｜阮阅
　　那边姜平原感觉不对劲，正走过来。
　　这祖宗，可别又弄出事来。
　　本以为赛前的千叮万嘱有用，谁知走近，就听闻贯轩小声对人极尽嘲讽。
　　“哼！你就是用上千万的钢琴也没用，会输给我的人还是会输给我，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的今天也是这样。”
　　姜平原额上的汗瞬间冒了出来。
　　十年前的那件事，他也参与其中。不同于闻贯轩的安然，时间过去越久，他的内心越发不安。所以对那件令他内心不安的事情，一直是讳莫如深的状态。
　　特别是钱海的复出，和背后星棋娱乐对他的支持，让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闻贯轩这蠢人，平常看着也不是不可调|教的，一碰上钱海就跟吃了迷|魂药似的，直直往前送菜。
　　看来让闻贯轩退圈的计划得尽早提上日程了，姜平原想。
　　“贯轩，过来一下。”
　　闻贯轩不爽地看着钱海上台的背影，再次冷哼一声， 才向姜平原那过去。
　　“这是TOMYOU的时尚总监，听到你在这录节目的消息专程来看你的。”
　　“朱总监，这就是我们家的贯轩了。”
　　闻贯轩上下打量了好一会TOMYOU的朱总监，那目光看得姜平原想将人弄回去回炉重造一番。
　　“你客气点，别看人家穿得奇异花哨，时尚圈的人都说这是引领时尚呢。而且他是TOMYOU的时尚总监，TOMYOU的代言咱公司盯着交涉了很久都没信。这次他们打算在亚太地区找个代言。他过来肯定是TOMYOU对你有意向，你争取表现好点，如果拿到这个高奢代言，不仅你的身价能再往上提提，国际知名度也能拓展起来。”
　　谁会跟钱过不去，闻贯轩听了这话，表现顿时热络起来。
　　“朱总监，你好。TOMYOU是我最喜欢的品牌了，今天很荣幸见到您。”
　　“你好，闻先生，久仰。”朱总监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语调弯弯上扬，说不出的感觉。
　　朱总监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国内没待多久，对别人向他投来的目光正处于敏感的状态。走在街上，有人对他毛发肤色感到新鲜好奇，有人喜欢打量探究他身上的穿着。
　　闻贯轩先是冷淡转为热络的表现他不是没发觉，但是他不介意。
　　相反，在闻贯轩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斟酌闻贯轩，考量他是否适合当TOMYOU的代言人。
　　要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进军亚太市场，头一个亚太地区代言人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全球代言人的选拔。
　　目前来看，身量一米八，脸上带着妆看不出皮肤如何，五官算不错，不会很惊艳也不会很平淡，穿上他们品牌的衣服应该不会喧宾夺主。
　　朱总监正想着，前台忽然发出一阵躁动的声音。
　　转头看去，原是两位艺人上台了。据说好像是闻先生的对手？朱总监不是很确定想道。
　　不过闻贯轩这边确实忙了起来，下一个就轮到他上台。姜平原只好和朱总监说道。
　　“要不您先去休息室歇歇，下一个就是我们贯轩了。等他结束，我们再聊？”
　　朱总监想了想也行，后台现在乱得很，他不爱待。
　　姜平原叫身边的助理把人带去休息室，叮嘱他路上要是碰到其他艺人不要多说话。
　　代言这事儿现在没头没尾的，可不能让朱迪再看上另外的艺人。
　　“诶诶实在对不起您。”后台繁杂，道具什么的多得挤满了路，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一个不小心没拿住手上的木板，砸到朱迪的脚。
　　“朱总监你没事吧？！”助理赶紧把木板搬开，着急问。
　　“Fine.”
　　“哎呀都砸红了，我去给您拿红花油。”
　　“不用，我没事。我们先走吧，在这里会打扰他们工作。”
　　助理看了看朱迪撩起的裤脚，没见红，只有一脚茂盛的脚毛，顿时松了口气。
　　“好，我带您去。”
　　与此同时，前台的氛围正处于一种极为缄默奇怪的时候。
　　直播弹幕刷得飞快。
　　[什么情况，台下的应援灯都坏了？]
　　[台上台下怎么都黑黢黢的呀，节目组在搞什么？]
　　[左下角有一小撮应援灯亮着，应援灯好像是观众自己控制着的，不是节目组的锅。]
　　[卧槽，我以为是我手机坏了呢。]
　　[有没有知道的人来说说啊，是特别要的节目效果吗，一直看着直播呢，没听见导演指挥让人把应援灯关了啊。]
　　[哈哈哈活该，根本不是什么节目效果。轩粉在抵制抄袭者呢。]
　　[我轩哥真有牌面，某些人有脸和轩哥碰上，就不要怪我们轩粉不客气。]
　　[灭灯的都是轩粉吧，我哥的粉丝一如既往地和正主一样能打。]
　　[不错不错，应援灯全灭抵制抄袭裁缝。还是直播，节目组剪都剪不了，导播都不敢把镜头切观众席了哈哈哈。]
　　如果是十年前的钱海，说不定他现在已经不顾后果甩手走人了。
　　然而现在的钱海早就准备好了面对一切，比现今更尴尬憋屈的场景不是没有想象过。
　　目前他就是担心虞淮，会不会被观众的反应影响。
　　不过当头顶投射下单支白色聚光灯时，他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少年的目光平静，在高脚登上坐得很稳，一只脚轻轻搭在舞台地面，一只脚自然踩在高脚凳的横杆上，情绪稳得不能再稳。
　　少年转过头来的时候微微一笑，然后坐在钢琴后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琴音倾泻而出.
　　这是一场中年大叔和年轻自己对话的表演。
　　舞台上干干净净，漆黑的舞台背景，两束聚光灯，一台线条流畅的黑白钢琴，用至简的音乐，慢慢演绎出年少到中年的时光。
　　在人们都沉浸在歌声中时，没人注意到台下观众的应援灯正在慢慢亮起，一盏两盏，他们随着平稳安和的节奏慢慢摇摆。
　　直至几乎半场观众的应援灯都亮了起来。
　　先是男中音轻稳平和的歌声唱出如同循循善诱的说辞。
　　我依旧认为我会绚烂
　　你是否还在为小事烦忧侵扰
　　岁月会告诉你
　　所有的弯弯绕绕都将成为你往前走的反向驱动
　　不过别担心
　　你可以告诉踏过纷扰的我
　　我可以帮助你
　　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
　　我们不用区分彼此
　　我们互相成就
　　我们互相鼓舞
　　我们是最亲密的伙伴
　　所有的爱恨都随时间远去
　　只有我们 永远一体
　　琴音慢慢变得轻快，独属于少年人的活力轻快却不失迷茫被唱了出来。
　　少年的嗓音空灵，如同未经事的纯洁孩子。
　　如今我还是个少年
　　你知道吗
　　我喜欢一切新鲜的事物
　　我喜欢做我喜欢的事情
　　我相信世界纯良
　　可是好像世界没有给我答复
　　它冷眼看我踏进荆棘 迈过刀山
　　最后令我陷入迷茫和低谷
　　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
　　我们不用区分彼此
　　我们互相成就
　　我们互相鼓励
　　我们是最亲密的伙伴
　　所有的爱恨都随时间远去
　　只有我们永远一体
　　……
　　……
　　徐思宁坐在台下，手里紧紧捏着关掉的应援棒。
　　这就是虞淮的实力吗？
　　徐思宁发现周围的观众都沉浸在歌声中，就连身边对这些向来不喜爱的阮阅也听得入神。
　　闻贯轩铁青着脸，问身旁的人。
　　“你不是说他们和庄炘一样，是舞曲？怎么成了抒情曲？”
　　从钢琴外面的布被拆开的时候，闻贯轩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通常情况下，如果竞争双方表演的是同一类曲目，如果双方不相上下，观众会更倾向于给自己熟悉且喜欢的表演者投票。
　　闻贯轩比谁都知道钱海的实力，因此想尽了办法和钱海的表演曲目撞类型。所以才有了抢抒情杀乐器钢琴的那一段，好让钱海以为他要唱抒情曲，让钱海为了避他而误选和他真正表演曲目风格相同的舞曲。
　　彩排的时候人给他报信，钱海还是表演的舞曲，结果上台一下子变成唱抒情曲。
　　闻贯轩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砸东西。
　　看观众的反应，他这次悬了。
　　“虞淮虞淮！”
　　庄炘正拉着钱海和虞淮道贺，以三票之差战胜了闻贯轩那组赢得了比赛。
　　虞淮转过身，微微眯了眯眼。
　　“徐思宁？”
　　“你朋友？”庄炘问。
　　“仇人。”虞淮答。
　　庄炘一笑“要不要帮你挡着点。”
　　“不用，我去和他说两句话。”
　　徐思宁被庄炘的舞伴挡挡在了外头。
　　“你怎么在这？”
　　虞淮瞥了眼徐思宁的胸前的牌子。
　　“暑假工？还是不读书了？”
　　虞淮说话毫不客气，直戳徐思宁的痛点。
　　他是参加了高考，然而分数和在青藤时相比一落千丈。于是索性和家里说没时间读书，不去上大学了。
　　想到在另一边等信的阮阅，徐思宁终是迎着亲切地笑脸道。
　　“没呢，这是我朋友的牌子，我借来用用。好久没见，上次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你就走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虞淮挑了挑眉。
　　“还不错，比你好点。有事吗，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诶别，有事有事。你现在有时间吗？”
　　虞淮不接话，显然等徐思宁把说到一半的话说完。
　　“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你今天的表演，他想见见你。……就在外面，要不你和一起去看看他？刚才你唱歌的时候我们就在台下坐着呢，他说你唱得特别好。”
　　“哦？你在观众席？”
　　“对啊，我就和我去见见吧，不然另外约个时间也行。再说我和你好长时间没见过，也特别想你，想和你说说话。”
　　“你坐在哪个位置？”
　　徐思宁一时间没懂虞淮为什么问他这个。于是指了指刚才他和阮阅坐的位置。
　　“我记得刚才唱歌的时候你们那边一盏灯都没亮，你确定你朋友喜欢我？”
　　徐思宁一急：“我说真的，他特地带我来看你。”
　　虞淮看着徐思宁，只觉得此刻的徐思宁可悲。
　　他接过助理小方递给他的薄外套穿上，站得远远应了庄炘一声。
　　庄炘正喊他去聚餐。
　　“是上次那个男人吧，阮文的哥哥？”
　　“你怎么知道？”徐思宁脱口而出，随即看到虞淮略带异样的目光，连忙说：“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就是普通朋友。”
　　“没说他是你特别的朋友。”虞淮嗤笑。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你不是陪着他？我去干嘛。”
　　徐思宁咬牙：“要是你答应，我可以把我身上的投资资金分你一半。”
　　结束的时候阮阅可是咬死了他要请不到人的话，以后的事情他不确定的。
　　好不容易磨到阮阅愿意给他投资，就差临门一脚，万万不能出闪失。
　　虞淮一愣，像是想到什么。
　　“你现在还在Parier？”
　　“对。”
　　虞淮一笑：“那你可得好好珍惜身上的投资，不要太大方了。而且……”
　　虞淮在徐思宁耳边轻声道：“你在乎的东西，我未必在乎。你没有的东西，我永远唾手可得。”
　　“小师弟，好了没有，我们去有味鲜包场吃大餐了。”庄炘在那边大喊。
　　“我师兄叫我呢，就这样吧，你好自为之。”
　　场外，阮阅正抽着烟等人。
　　徐思宁出来的时候，还往他身后望了望。
　　“怎么就你一个？”阮阅叼着烟皱眉问。
　　“刚才我去后台的时候没见着人。”
　　“没见着？”
　　“嗯，我问了别人。说是虞淮已经走了。”


第95章 受到刺激
　　单手叼烟的男人看了徐思宁半晌，眼眸深晦地盯着他。
　　突然他轻笑一声。
　　“你怕什么，我有这那么可怕？”
　　徐思宁哪敢说什么。
　　“你跟他交情那么好，既然这次没见到人，想想办法不就行了。同学、共同的朋友总能要到联系方式。”
　　阮阅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得了，我还有事，今天就不送你了，给你点钱你自个儿打车回去。”
　　徐思宁的脚踌躇两步。
　　“你……你去哪里？”
　　阮阅挑了挑眉，顿了顿脚步，转过身来，靠在车子车门上。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阮阅没再多说，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呼啸而去。
　　徐思宁攥紧手中几张百元大钞，不知在想些什么。
　　脑海中刚才男人打开车门时，一大簇鲜艳的玫瑰静静地待在副驾驶上。
　　他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大楼角门处一阵喧哗。
　　转头望去，原是蹲守在节目组大楼下的粉丝正在呼喊。
　　徐思宁着眼细看，从角门出来的明星都是圈子里数得上名号的，光鲜亮丽走在粉丝的镜头和爱慕的目光下，身上几件高奢定制的价格足够普通人花一辈子。
　　徐思宁站在远处都能清晰地听到蹲守的粉丝叫着自己偶像的名字。
　　“火斤！庄炘！”
　　“炘歌，我们心心呢？你快叫她出来。”
　　前头走了几个艺人之后，庄炘才迟迟出现。听了粉丝的喊话，指了指门内。
　　被取名辣椒小天后的辛霏揽着一个清瘦干净的少年站在门里，少年的个子高，被建筑物遮挡了脸，看不见。
　　“心心！！啊啊心心。”
　　“辛霏你抱着谁呢？！是不是未曾公开的男朋友！！心心！”
　　“辛霏姐，快点把你包养的小奶狗交出来给我们看看！”
　　“心心！”
　　辛霏撩着酒红长卷发，踩着高跟鞋终于在千呼万唤中走了出来。
　　当然，她身旁的小奶狗也被拉了出来。
　　“好像是虞淮啊？”
　　“不是好像，是就是！”
　　天色虽然暗了，但追星的男孩女孩永远眼尖。
　　辛霏一手揽着小奶狗，一边走到粉丝面前。
　　“叫什么叫，姐姐我和弟弟正说话呢，一点眼色都不会看。”
　　“辛霏姐，这就是你给我们找的姐夫吗？”粉丝问。
　　“怎么，觉得弟弟配不上我啊。告诉你们，我就喜欢他，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这门亲事我结定了！”
　　“不是……我们就是觉得吧。姐姐你这年龄，和人家小少年在一起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就是。我们看庄炘就和你挺配的，两个都是心炘。咱们还是有点良心，不要祸害祖国花朵。”
　　被硬拉着的少年听了轻笑一声，正和辛霏说得正起劲的粉丝瞄了少年一眼，小心翼翼道。
　　“辛霏姐，如果你能把小奶狗分享一下的话，我们就不介意你不和庄炘谈恋爱了，你觉得如何？”
　　辛霏给了说这话的粉丝一个脑蹦。
　　“想得美！”
　　“聊什么呢，聊这么起劲，叫你们大半天没人应。”庄炘道。
　　“炘哥你来正好。你快说说，你喜不喜欢我们家小心心。你要是喜欢，我们娘家人做主给你们弄个包办婚宴，小心心就是你家的人了。”
　　庄炘赫了一声：“你们可饶了我罢，我怕。”
　　“是猛男就不能说怕！你怎么能说怕呢？我们小心心长得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温柔可人……不行了，我编不下去。”
　　旁边的粉丝跟着咯咯直笑。
　　辛霏哼了一声：“姐姐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几个的脸我都记住了啊，下次等我心情不好记起你们来，我再来削你们。”
　　庄炘刚刚跟钱海和后勤组人员交代事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粉丝好心给他说了前因后果。
　　听完之后，庄炘一把把少年拉了过来。
　　“你们放心啊，小淮我师弟，我肯定给你们护着的。”
　　辛霏嗔怒道：“都是你们给我造的谣，搞得我好像会吃人似的。现在好嘞，不仅你们姐夫还没影子，你们想要的小奶狗都躲着我。”
　　粉丝依旧嘻嘻笑。
　　“我们得走了，你们也快点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虞淮站在人群面前，略有提防站得远些。
　　这里可不止庄炘和辛霏的粉丝，闻贯轩其实占了更大一部分。
　　辛霏说话的时候，她们就盯着虞淮。
　　虽然眼神都还算正常，但是有几个目光不善。
　　追星追出毛病的人不是没有，连庄炘都察觉到了，若有似无地将他挡在身侧。
　　一行人刚准备走，这时，粉丝堆里忽然有只手往虞淮这边伸了过来。
　　虞淮下意识退了退。
　　那只手碰到了虞淮的衣袖，又缩了回去。
　　见少年防备地看了过来，那只手的主人红着脸，从身后颤颤巍巍地举出一束满天星，伸到少年面前。
　　“给我的？”虞淮有些意外。
　　场外有很多粉丝都拿着灯牌，一堆一堆各自站在一起，唯独虞淮粉丝基础浅，少有追到线下的。女生没找到组织，便等着虞淮出来，小心且有礼貌地凭借着自己娇小的身躯走进了辛霏的粉丝群里。
　　终于在虞淮快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借过借到了正主面前。
　　满脸羞意的女生不太好意思的点点头。
　　见少年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花束接了过去，女生的脸更红了。
　　满天星被她保护地很好，女生的头发却挤乱了。
　　“虞淮，你、你要加油喔。”她小声道。
　　少年看了看接过来的满天星，花束手柄还带着微微湿热的感觉，可以感受到女生送出这束花的时候心里多么紧张。
　　虞淮将花束紧紧抓着，看着小女生认真说道。
　　“谢谢你，我会加油的。”
　　不可否认，因为上辈子的事情，让他对粉丝的态度有所变化。
　　然而真的看到有人在背后默默喜欢他支持他，原本已经改变的观念再次在心里不可避免地出现撼动。
　　待一行人离开，徐思宁从灌木丛后站了起来。
　　捏着拳，目光深深的看着远去的几辆车。
　　口袋手机震动，看着来电备注，徐思宁表情变了又变。
　　“喂……1802是吗，我这就过去。”
　　-
　　“怎么了？”虞淮问。
　　宋时城拿着一个文件夹，递给虞淮。
　　宋时城坐到虞淮身旁。
　　“你打开看看。”
　　“股份转让书？你要把股份转让给我？”
　　宋时城点点头。
　　见虞淮要拒绝，宋时城道。
　　“我们家一直都流行另一半管钱的，我也想把钱给你管着。”
　　“可这是你的……”
　　“我的就是你的。”
　　虞淮看了半晌转让书上宋时城已经签好的签名。
　　据他所知宋时城现在已经开始赚钱了，上次给他银行卡里时不时有大笔金额进账。宋时城说那是工资卡，磨了他好久叫他拿着。
　　他就把卡收了，算是暂时帮忙保存着，里面的钱也没有花过。
　　虞淮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道宋时城现在索性要把公司的股份给他。
　　宋时城抱着人，轻声道。
　　“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所以想把我能给的东西全给你。”
　　“我……先帮你收着吧。”
　　“收着有什么用，你签了。这样以后家里的老大就是你，我什么都听你的。”
　　虞淮斜睨了眼宋时城。
　　“我现在收着是看你表现好。等到哪天你做错什么事或是惹我生气了，我就签了名，然后让你净身出户。”
　　“那也行，反正只要你不吃亏我都愿意。”
　　虞淮笑了笑，趴在宋时城的怀里，紧紧抱着。
　　心道：傻子，只要你不负我我不会吃亏。
　　他忽然想起宋时城在他参加完《谁是歌王》比赛之后，和网友彻夜互喷，以至于第二天急火攻心，嘴角发炎的样子，不由觉得这辈子他应是吃不了亏的。
　　“对了，你妈妈墓地的事情怎么样了？”
　　宋时城正式离开宋家的时候，就想将亲妈的墓迁走了。
　　裴禾的后事是由裴安处理的，那时宋时城还小，裴安觉得孩子待在宋家，不好让宋广平不知道这些事。因此，墓地的事情虽然是裴安安排，但每年逢清明，宋广平去扫墓的时候不止带上宋时城，还不知廉耻地带着王秀娟和宋纪安祭拜。
　　宋时城对这事忍了很久，一次偶然，还听到宋广平在裴禾墓地边上为自己也置办的百年后会用到的墓地，这更不能忍了。
　　“舅舅说已经物色到一个好地方，就等请专门人士看个日子再迁。”
　　“嗯，到时候你提前通知我，我空出时间。”
　　“美媳妇见婆婆。”宋时城笑。
　　“舒总给我制定的专辑发布日期就是今天，明天需要去打歌，早上要先去一趟公司，你送我吧。”
　　“好，乐意之至。”
　　媳妇儿主动和他提出要求可太不容易了。
　　翌日，宋时城起晚了。还是虞淮去叫人的。
　　“你昨天又去和网友对线了？”虞淮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道。
　　宋时城飞快爬了起来，简单洗漱一番。
　　早饭在家里吃是不成了，时间太紧。
　　“谁叫他们尽抹黑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早餐。”
　　说着，宋时城就下了车。
　　店里飘着沉蕴的咖啡香气，宋时城看了看单子，点了店内的今日力荐套餐。
　　“三文鱼三明治，一杯美式。”
　　宋时城拿出信用卡给服务员，忽然察觉身旁一道审视打量的目光。


第96章 无人问津
　　宋时城转头，看了他一眼。
　　铁灰色西装熨烫得整整齐齐，领带一丝不苟，背脊挺得笔直，下巴微仰。他推断眼前这人应是个自傲的成功人士。
　　不过确定不认识。
　　于是和他点头致意，随即收回视线。
　　“先生，您的早餐。”
　　“好，谢谢。”
　　宋时城将装着早餐的牛皮纸袋递给少年。
　　“怎么了？”虞淮问。
　　“没什么，就刚刚看见个奇怪的人。”
　　虞淮点头：“我就在这下车吧，公司就在对面，免得你还得绕路。”
　　宋时城目送虞淮过了马路，视线收回的时候忽然看见刚刚打量他的那个男人也过了马路，隔着老远见他进了瑞源娱乐。
　　舒泽言踏进公司对面新开的咖啡厅时就认出宋时城就是和虞淮在一起的那个人。
　　看见他，立马猜出虞淮就在附近，所以他买完早餐就放慢脚步，待看到少年的时候才加快步伐向着少年追了上去。
　　“虞淮！”
　　其他公司员工一个个拿着工牌扫过能进门，只有虞淮凭着那张漂亮熟悉的小脸蛋快步进了公司。
　　距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公司门口正是上班早高峰，听见叫声他也不好停下来等人，走到一个宽松的空间才停住脚步等人。
　　“舒总，早。”
　　“走吧，封鸣已经到了。一块儿乘我的电梯上去。”
　　到了办公室，舒泽言快速进入工作状态，和封鸣简单但重点地说了今天工作的注意事项。然后看了眼虞淮，和他说道。
　　“前些日子你的粉丝都反馈给你做造型的造型师水平时常时高时低耽误了你。你身边也没有专门跟着的造型师，所以特地挖了个人过来，给你介绍认识一下，这是ROCK。”
　　ROCK从三人进门的那一刻自始至终都安静坐在一旁翻着时尚杂志，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方才抬头。
　　看见少年的那一刻，漫不经心的目光忽然亮了亮。
　　他迅速抛开手中的杂志，站起身快步走到虞淮面前。
　　“你好，我叫ROCK。”
　　这也是个老熟人了，虞淮看着ROCK头上那撮小黄毛想道。
　　ROCKJ看到虞淮那张脸，非常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直拉着虞淮的手将他拉出了办公室，说要拿条皮尺量一下虞淮的体型给他做衣服。
　　封鸣却是慢了一步留了下来。
　　“舒总，不是我怀疑您的眼光，我是想确定一下这个小黄毛摇滚真是造型师？”那一撮撮干燥的小黄毛，连体豹纹紧身衣。不会把他家艺人打扮成非主流风格吧？
　　他的艺人虽然的确是穿什么都好看上档次，但是社会小青年的非主流装在虞淮身上，他是怎么想都想象不出来的。
　　舒泽言说：“放心。他是我高薪挖过来的，刷子两把还是有的。他要真给虞淮装扮成那样，你们直接上报，给你们换个。”
　　听了这话，封鸣就安心了。
　　打歌节目的个人休息室里，虞淮如站砧板地站在镜子前，麻木地看着ROCKA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往身上比，从助理将一排衣架的衣服推进来的时候，ROCK就兴奋地不能自已了。
　　新官上任，虞淮不想把ROCK头上的三把火给灭了，只能任由他快活似神仙地哼着不成调的歌曲给他试衣服。
　　终于选好了衣服，ROCK又说腰身大了，红红火火地让助理找便携缝纫机缝线。
　　封鸣去前头的舞台瞧了瞧转了转，回身看见虞淮身边终于没人，走到他身旁。似乎有话他他说。
　　“可以帮我拿瓶水么？”虞淮朝助理小方道。
　　小方手还没伸过去，封鸣便将一瓶未曾开封的矿泉水放到了虞淮跟前。
　　并和小方说：“下次随时注意艺人的情况，有些需要不能等艺人开口才知道。”
　　小方是个勤快的大伙子，闻言也没觉自个儿被批评，殷切的点点头。
　　他刚工作几个月，好多事情他还需要多多学习哩。
　　“也是最近注意力在别的事情上，忘记你这边的新人还要调|教。”
　　“谁都是从新人过来的，小方的态度很积极。”
　　封鸣接过虞淮喝得全空的小瓶装矿泉水丢到垃圾桶。
　　“封鸣，你有话和我说？”虞淮问。
　　“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封鸣道。
　　他沉吟一瞬，才道。
　　“虞淮，你觉得舒总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虞淮蹭了小方一个虾饺吃。
　　“说的具体点。”
　　虞淮看了封鸣一眼，打趣道。
　　“怎么，舒总叫你来做满意调查了？……还是舒总哪里让你觉得不喜欢？”
　　“我就问问。”封鸣笑呵呵道。
　　虞淮看了他一眼，显然不是很信，他接着说。
　　“舒总工作能力专业水准都大大在水平线之上，眼光独具，嗯……都挺好的。”
　　“就这些？”
　　“不然？”虞淮反问。
　　“其他方面呢，例如脾气、生活习惯……”
　　“这我哪知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也没什么。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封鸣小声对虞淮说：“其实我觉得舒总对你太好了，所以感觉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就比如今早给你找的那个小黄毛。明明造型师来你这报个到就行，舒总海叫你特地跑一趟。昨天他嘱咐你先去一趟公司的时候，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必须亲自交代的事情呢，结果就这……”
　　“还有啊，这段时间舒总老是给我分发任务，你那边大多数工作安排又都是他亲自经手。我问过了，庄炘和谭兰当初也是他亲签进来的，他们就没你这样的待遇。经纪人就算分身乏术，舒总都不怎管的，顶多再派个熟悉的人去接管照看一下子。
　　还有个经纪人，就因为当时公司给他安排了艺人之后，又给他额外布置了任务，两边实在估计不过来出了差错，立马被舒总拉去批判工作能力不及格了。到了你这，舒总又是亲自照看又是贴心叮嘱的，我就觉得有点不正常，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虞淮听了也是皱了皱秀眉，他对周围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唯独分不大清喜欢这个情绪。
　　不然当初宋时城那么诚挚热烈的喜欢他，他也不会一直不相信。
　　原来认为舒泽言的亲力亲为是认真负责，但是经封鸣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点不对。
　　“我和舒总说，你这段时间专心带我，练习生那边暂时交接出去。舒总的情况我们再看看。”如果是想多了，那再好不过。
　　但要是确有其事，划清界限是必然的。
　　到时候怎么个决定就需要再做考量。
　　“行，我都听你的。”
　　他的经纪人合约不和瑞源娱乐连着，而是和虞淮绑定。
　　某种意义上，虞淮对他有恩，不然他现在还在皮包公司挣扎着被剥削。虽然有概率会离开目前这个公司，但他不怕。虞淮这个人就是行走的宝藏印钞机，有能力有才华，还怕什么。
　　那边ROCK修完腰身，又叫助理再把衣服烫烫。
　　整个休息室似乎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热闹红火激昂。
　　封鸣的视线仍然忍不住往他头上身上飘，问虞淮。
　　“你确定咱们不换一个正常点的造型师？”
　　“不需要，ROCK很厉害，不要看外表小瞧了人家。”
　　“来来来，小淮宝贝快点去换上衣服，待会儿给你化妆。”
　　虞淮拿着修改过的衣服起身进了换衣间。
　　待他换好出来，所有人的目光便集聚到他身上。
　　靛蓝色的水袖外套映衬得冷白肤色，白色贴腿长裤尽显修身大长腿，底下一双高筒亮面黑色圆头皮靴。整个人犹如几十年前勋贵家的留洋归来的翩翩少爷，清贵气质脱显无疑，既有着新时代的洋气时尚，也展现着蕴藏深厚底蕴百年世家的复古韵味。
　　“虞老师，还有二十分钟就轮到您了。”
　　外头工作人员的说话声惊醒了沉浸在少年编织出的梦境的人们。
　　ROCK更是从凳子上一跳而起。
　　“快快快，我给你化妆。”
　　-
　　跟虞淮宋时城有过微妙交集的张思思坐在台下，听着身边观众发牢骚。
　　经过上次事件，她已经和发小兼闺蜜陈暖关系恶化，就差绝交了，所以她是一个人来的。
　　“看得我都困死了，早知道这段时间没有热门歌手和组合回归我就不来了。”
　　“就是，好无聊。”
　　“要不我们溜了吧，反正没什么看头。去吃火锅怎么样？”
　　“好啊好——”
　　这时候虞淮没有出场，张思思忍不住和边上两个女生说。
　　“别走，我听说这期的最后出场的会有惊喜。”
　　“惊喜？”
　　“不能吧，我看过节目单，最后一个出场的歌手好像是刚出道不久的小新人。”
　　“唉，我们还是走吧。”
　　“我说认真的，虞淮的歌曲每次听了都能感觉惊艳，这是他出道第一次打歌，唱得还是刚发布的歌呢。”
　　张思思这么一说，原本不想走的人也想走了。
　　怎么听都像是脑残粉忽悠路人。
　　还有人上网查了张思思说的小新人的名字，结果看到小新人刚发布不久的歌曲在前一百名排行榜里倒数，随时有掉出榜单的可能，于是本就不爱看的，干脆都起身走了。
　　剩下的人居然只有原来的半数。


第97章 周媚
　　“诶你们！”张思思气急。
　　“好，工作人员准备，灯光就位，艺人准备。”
　　现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坐在前排的张思思模糊看到一个身影上了台。
　　脚步声明明细微得不能再细微，张思思看着那双阴影里的修长双腿，好似在心里给少年的步伐配上轻微神秘后靴踢踏脚步的声音。
　　少年的出场如同每一位艺人在舞台出现的套路，黑暗而来光明而去。
　　但当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台下的观众就知道自己错了。
　　少年微微弯起的眼尾好似桃花泛滥，目光中带着朦胧昳丽的余晖。
　　他的视线缓慢而坚定地划过观众席，明明只是普通的一扫而过，观众却好像和他对视上一样，看着台上那位如同神袛下凡身后自带光芒的少年，忍不住紧张地握紧了座位上的扶手。
　　少年一动，张思思仿若醒过身来，手忙家乱地打开的相机的盖子。
　　音乐声骤起，咚—咚—咚直击在场每一位观众的心里。
　　他们的注意力全然贯注，少年随着直击灵魂的咚声臂膀挥舞，身势全动。
　　鼓声越来越快，少年的舞姿愈发灵动，动人心魄。
　　忽然，嘭的一下！
　　少年停住了舞动动作，正着身势侧脸对着观众席，额头鼻根唇瓣的轮廓动人而优越的呈现在观众眼里和镜头中央。
　　少年缓缓转过头，惊艳亮丽的五官完整映入眼底。
　　少年忽然微微一笑，扑面而来的美感和营造出的氛围感，让导播都忘了切镜头。
　　随后，歌声亮起，空灵盖世。
　　张思思努力克制激动，防止手中的相机抖动而错过少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她已经能预料到，这个舞台发布出去势必会引起大震动。
　　然而她此刻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终将镌刻在歌坛史上。少年的这首《shine》将在未来成为无数敬仰的后辈的光，拿出来一遍遍翻唱。
　　如果说前面intro部分是凭借舞姿和美貌惊艳四座，那后半部分就是靠音色和格调降服人们的耳朵。
　　少年充分运用了优越的嗓音吟唱出歌词，所有歌曲要表达的意思丝毫不落地传送到人们的心里。
　　巨大的学习压力、繁杂恼人的工作、散发着酒臭的应酬，所有的烦扰在此刻被暂时忘却。
　　歌声的灵魂在此刻变成光芒照耀晦暗的令人窒息的角落。
　　-
　　桃子有话说急报：“瑞源旗下艺人虞淮今日热度断层第一！”
　　MCTV官方：“据节目播放二十四小时，艺人虞淮单人视频直拍迫我台直拍记录！”
　　香蕉配红枣：“《shine》排行榜榜单逆袭，占据榜单一位（点链接http:……）”
　　香橙小报：“据悉，盘点近期热度高涨新人虞淮前期作品《些年六月》、OST……”
　　而在张思思发布的虞淮打歌舞台的照片底下。
　　[博主这个位置视角，就是那天劝我们别走的人吧。我好后悔……]
　　[（咬手绢.jpg）这场打歌我也去了，不过后来跟我朋友吃火锅去了。]
　　[神图吧，抓拍得好美！]
　　[咦我记得这个博主不是虞淮的黑粉吗，看了个现场黑转粉了？]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我好喜欢！！]
　　[明明可以靠颜值，非要靠才华。（星星）（星星）词曲创作舞蹈唱歌全能（爱心）（爱心）神仙颜值智商超高学霸艺人虞小淮为您打call（礼花）（礼花）]
　　此时，瑞源娱乐。
　　电话声绵绵不断。
　　“郑姐，荣昌牛奶打电话咨询，问艺人有没有合作意向。”
　　“龙顺影业发来电子邮件，说有个电视角色非常适合虞淮，问艺人考不考虑。”
　　“《shine》三十万专辑脱销，粉丝后援会和家族后援会的代表都来问专辑什么时候补货。”
　　虞淮坐在办公室里，对面就是舒泽言。
　　“这次算是打了非常漂亮的一仗，先前都是小打小闹，这次你的热度就是实实在在起来了。后续的宣传依旧继续，你需要让更多人看到你，不断保持热度。接下来的歌还是要打的，不过只去影响力大的电视台打。至于代言这块我会让人严格把握，从长远发展看，来钱多且快，但档次低的广告我不会给你接，这你没意见吧？”
　　“没有。”
　　“行。专辑这块是我预判失误，我会让工厂提升效率，尽快补上空缺。还有其他的工作安排……”
　　“就是这些了。之后的工作安排听你的，我会让封鸣全部接手。毕竟之后你这边的工作需要一个人随时跟进，我就不插手了。”
　　“好，麻烦舒总了。”
　　商量好事情，虞淮起身而去。
　　舒泽言看着他的背影，敲了敲手中的钢笔，直至背影消失在门后，才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开。
　　-
　　“看什么呢。”
　　一双做着红寇美甲手将宋纪安手里的手机抢了过去。
　　“别闹。”宋纪安道。
　　女人柔弱无骨的贴靠在宋纪安的背后，噘着红唇点了点屏幕。
　　“怎么，看上了？”
　　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霸占着宋纪安，宋纪安返身单手将女人一压。
　　情不自禁盯着女人魅惑妖娆的面孔亲了一口。
　　然后顺势躺在边上。
　　他看着手机里的人说道：“我可不是男女通吃，我最爱的只有你一个。他是我弟弟的男朋友，交往了有一年了。”
　　“你这弟弟还真有本事，男朋友长得真不错，看得我都心动了。”
　　“你别动歪脑筋啊。我那便宜弟弟犟得很，小时候谁要抢了他东西，绝对被他整得不得安宁。这个小男生被他护得和眼珠子似的，还在的读书的时候就为了他和我爸吵翻了，要他也不要我爸。但凡你有什么想法被他知道了，可没好果子吃。”
　　“听起来你弟专情的样子，和你们父子一点也不像。”周媚轻轻转了转身子，靠在男人的臂下。
　　宋纪安笑笑：“我爸花心，我可不花心。要不是真心喜欢你，我会大着胆子背着我爸和你来开房？”
　　周媚娇哼一声。
　　“谁知道你之前有过多少个女朋友。”
　　“诶你身上还有钱吗，我把你爸给我的钱都花光了。本来想着找他要，但是最近你妈看得紧，我连面都不敢去见了。”
　　宋纪安沉了沉脸。
　　“不是说了不要再去找我爸？没钱和我说，我给你。我爸这人可抠，钱都握在自己手里，你要也要不到多少的。”
　　“我是很久没去找他了。但我在厂子里上班，他要来找我，我总不能躲起来吧。你对你爸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感觉他掏钱的时候可大方了，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还是说……你吃醋了？！”
　　宋纪安冷嗤：“就是吃你的醋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和你说，你没见过大钱，所以我爸给你钱小钱就觉得不得了。其实那些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只牛给跟蚊子腿你就感动了？”
　　“他有什么好的，人又老又胖，你对他还念念不忘的。”
　　周媚嬉笑着亲了一口男人的喉结，没说话。
　　宋纪安握住他不安分的手。
　　“把厂子的工作辞了吧，那里又累又辛苦，我不想你吃苦。我可以养着你。”
　　“才不要。”周媚道。
　　宋纪安推开女人，阴着脸坐起身，冷声道。
　　“怎么，你纠缠我还不够，我爸你也放不下？”
　　“不是不是，我没说要接着和他好。这年头有份工作不是更安心么，要不然等哪天你不喜欢我了，我岂不是要成废物出去乞讨了？大不了我骑驴找马，等找着另一份工作，就把现在这份辞了？”女人软着嗓音撒娇道。
　　“那点工资值几个钱，还不如坐着等我养你。”
　　周媚没说其实宋广平已经给他谋划，给她在宋家公司弄个职位上班。
　　只是抱着宋纪安撒娇说：“你不想我工作，是不是怕我再被别人看上啊？”
　　宋纪安哼了一声，当是默认。
　　别以为他没去过郊外的那个厂子，第一次去探听周媚的时候，他就看见周媚身边围着好几个男的，对她嘘寒问暖，关心无微不至的。
　　“你就别管了，我会尽快再找份男人少的工作的，放心。”
　　宋纪安还要说话，手上的手机就响了。
　　“是我妈。”
　　宋纪安示意周媚小声。
　　“妈，怎么了？”
　　“回来没有，今天我让保姆买了几个烤架，我们一家人在后院一起吃烧烤。要是还在路上就顺路帮忙买点调料，家里的调料不够了。”
　　“妈，我今天加班呢，你和爸吃吧。”
　　“加班？你爸下班去你工位上找你的时候怎么不在？反正你快点回来，东西准备得都差不多了，有你最爱吃的五花肉。”
　　“我真加班，爸下班的时候我在厕所呢。你们两个吃吧，我这里还忙。”
　　“不行！你今天必须回来。你们父子俩怎么回事？一个没日没夜工作完轮到另一个？我们家多久没一起吃饭了，你今天必须回来。你爸都说了，现在你的工作没有以前重，放放明天再做也是一样。不要让我去公司找你，快点回来，就等你了。”说完，电话就挂了。
　　宋纪安无奈的看了眼周媚。
　　“我得先回去了。”
　　周媚听罢，乖巧地捡起床上散落的领带给宋纪安系上，边说。
　　“那我们明天再见。”
　　“明天不行，下周一吧。明天我妈叫我陪她参加晚宴。”
　　“你妈可真厉害，把你们父子管得死死的。和她在一块儿，一定很辛苦吧。”
　　宋纪安叹气：“谁叫他是我亲妈。行了，随便系一下就好，我得快点回去。”


第98章 入学
　　“快到家了没有？”
　　王秀娟刚挂电话，宋广平便问。
　　“回来了，回来了。纪安在路上了。”
　　宋广平坐在后院的木椅上，手里夹着跟烟抽着。
　　不断用烟盒角敲击着油亮面木桌，发出嗑嗑嗑的噪音。
　　王秀娟和家里保姆收拾吃食的材料，拾好待会家里爷们俩爱吃的。等家里小的回来就可以直接上火烤了。
　　“啧，老子等儿子吃饭，真是不像话。”
　　宋广平不耐得起身。
　　“你干嘛去？”
　　“上楼冲个澡去，在炭火边上坐一会儿全身都是汗。”
　　这时，宋广平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
　　“谁啊？”
　　多年的夫妻， 王秀娟看点脸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见宋广平脸上有异，便问。
　　“生意上的朋友，找我喝酒。”
　　“重不重要啊。”
　　“熟倒是不怎么熟，不过挺重要，公司有个水上项目打算找他合作。”
　　听了这，王秀娟的疑虑被打消，这事儿吃饭的时候她听过宋纪安提过一嘴。
　　“不行，他催着我呢，我得去一趟。待会你和小安先吃，不用等我。”
　　“那你尽早回来。”
　　生意上的事情她是不懂的，知道不好干涉丈夫，便没去阻止。
　　宋广平上楼冲个澡换了衣服，匆匆出门的后脚，宋纪安就到家了。
　　“妈，爸呢。”
　　“你爸突然有事，出去应酬了，我们娘俩吃。”
　　丈夫走了，王秀娟的兴致就没那么高涨了。
　　宋纪安便道：“爸不在，那我也回公司了。”
　　王秀娟瞪了儿子一眼。
　　“你爸没时间陪我，你也嫌弃我了？儿大不由娘！”
　　“我是真忙。本来想着爸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不然我也不用特意赶回来。”
　　宋纪安的屁股跟被椅子烫了似的，似乎随时打算起身离去。
　　王秀娟怒目一瞪：“坐下！吃完再走。”
　　宋纪安风卷残云般飞快吃完，起身。
　　“我吃好了。”
　　“尽吃了素的，哪能饱。肉块快考好了，你再吃个。”
　　“不用，吃得很饱了。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宋纪安紧赶慢赶出了家门，给周媚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像是在商场。
　　“喂~”女人柔软娇媚的声音应道。
　　“你在哪儿呢，我从家里出来了，去找你。”
　　周媚看了眼身边手臂挽着的男人。
　　“我忙着逛街呢，你自己玩吧。”
　　“我丢开你回家吃饭惹你生气了？不要气了，你在哪个商场，我过去给你买单。”
　　“不用，我才不稀罕呢。”
　　周媚轻哼一声挂了电话。
　　宋广平便问：“谁的电话？”
　　“厂子里一个男的，非要说找我来玩，说准备了礼物送我，我没搭理。”
　　宋广平眉毛一竖。
　　“是哪个，回头我就让厂里的经理把他炒了。”
　　“哎呀，问那么清楚干嘛。厂里喜欢我的男人可多了，你辞了他，还能把所有男的都炒了不成？我不搭理他们就是了。”周媚摇晃着宋广平的臂膀撒娇。
　　宋广平听挺着肚腩很是受用。
　　厚厚膨胀的手掌摸了摸女人柔弱无骨的小手，说道。
　　“看来我得尽快把你弄到我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行。那么多男的觊觎你，我可吃好多醋了。”
　　-
　　“饭卡、军训服、防晒都在这了。”封鸣带着助理小方在校园里奔波。
　　将弄好的东西放到小情侣面前。
　　“这是门禁卡，学校规定所有学生必须住宿，你先住着。等过一段时间学校允许了，再给你申请走读。”
　　虞淮点了点头。
　　拿着东西和闷闷不乐的宋时城道。
　　“我去寝室看看，你要回去还是和我一起。”
　　分别在即，宋时城闷声不吭地站起身，帮忙拿过少年手里的东西，直直道。
　　“一起。”
　　宋时城这副哭丧表情自从知道他提前开学就这样了，他甚至发现宋时城这两天晚上偷偷躺在他身边撑着手看他，一看看到凌晨。而且晚上独自伤感不够，白天也是一副难过得不行的模样。
　　想想宋时城恨不得吊炸天的安定模样，在看看现在似乎要被抛弃差点泫然若泣的样子，他不禁感觉有点反差萌。
　　跟在街上看到壮汉头上戴着粉色蝴蝶结的样子差不多。
　　“别不开心了。你开学的时候我正好军训，到时候我想办法请假也去送你，好不好。”
　　宋时城别别扭扭的点头。
　　虽然听了这话确实开心了点，但是挡不住未来几个月完全的分居生活。
　　“我已经在你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周末的时候在那里等你。”
　　“好。我一定尽快申请走读，搬出去和你一起住。”
　　学校的寝室条件算不错，四人寝上床下桌，空调独卫样样有。
　　虞淮进寝室的时候，寝室里另外三个人已经到了。
　　宋时城虎视眈眈地盯着即将和虞淮同睡一间屋子的几个舍友。
　　不过几个舍友都没什么异常，虽然都认识虞淮，但是除了态度热情之外，就没别的了，宋时城微微松了口气。
　　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宋时城拿着干净的湿毛巾爬上虞淮的床位，吭哧吭哧地给虞淮擦床板。
　　几个舍友的目光不由飘了过来，更有一个舍友道。
　　“你们两个关系真好。”
　　虞淮淡着表情点点头。
　　即使打过招呼，和舍友还是处于一种刚认识打招呼都客气的阶段。
　　宋时城手上的毛巾擦脏了，就递给站在地下的虞淮拿去清洗，再拿一条干净的毛巾接着擦。
　　虞淮对头床位上的舍友也在擦床，看宋时城擦床板那个劲儿，快把坚硬的铁皮床板擦秃噜皮了。
　　等到铺床的时候，宋时城看着学校统一分发下来的被子，说道。
　　“这个被套你睡得惯么，我叫舅妈让人套被子过来吧。”
　　“军训期间要检查寝室的，被子被套都不能换，蚊帐也不让挂。”虞淮道。
　　“你铺上吧，铺完我们去学校食堂吃饭。”
　　宋时城盯着手边的床单被套看了半晌：“不行，你皮肤敏感，我叫舅舅家的保姆阿姨拿去给你洗洗，烘干消毒送过来。”
　　虞淮摸了摸床单的料子：“不用那么麻烦，铺上吧。我肚子饿了，你快点。”
　　宋时城只好打消念头，快速给虞淮铺好了床。
　　要搁以前，这些活他是碰都没碰过的，但是自从有了虞淮，他不忍心他受累，每次都将活包揽。让媳妇儿在边上看着他，时不时给他搭把手，不是挺温馨的么。
　　虞淮和宋时城吃完饭，宋时城还不想走，最后被虞淮赶走了。
　　要再和宋时城待下去，宋时城可能想要把家里的东西都搬来了。
　　走的时候还觉得学校的独卫没有浴霸，冬天洗澡的时候会冷，想让人来把独卫里的节能灯拆掉重装来着。
　　虞淮回了寝室，几个舍友应该在他离开的时候热络了些，寝室的氛围热闹了不少。
　　“你朋友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让他回去了。”
　　四个人里虞淮和另一个戴圆框眼镜的舍友是本地人，另外两个一人来自西南城市，一个来自东北农村。
　　几个人有说有笑，虞淮面对相对陌生的人的时候，话从来不多。
　　爬上床拍了拍宋时城铺得直溜板正的被子，整理了下证件。
　　虞淮没注意他们说什么，相邻对头睡床的舍友也爬上床，看了眼沉默的虞淮。
　　虞淮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是那个戴着圆框眼镜的舍友。
　　“有事？”虞淮问。
　　“没有没有。”舍友连忙摇摇头，看了看虞淮平和的样子，又说。
　　“你手上那枚戒指是装饰用的？哪里买的，我想送我男朋友一枚好看的戒指。”
　　虞淮意外地看了眼舍友。
　　“这戒指是我男朋友妈妈叫人定制的，我也不清楚哪里买。要不我帮你问问？”
　　圆框眼镜舍友惊讶又意外地挨着身子，半探身过来看了看虞淮手上的戒指。
　　“就是刚才那个个子高高的男生？”
　　见虞淮点头，舍友又道。
　　“我还以为网上说的都是网友的造谣呢，原来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呀。这个戒指应该很贵吧。我能摸摸吗？”
　　虞淮将戒指取下来给他。
　　舍友小心将戒指放在手心看了看，没一会儿就还给了虞淮。
　　“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我现在应该买不起。”
　　“先买个付得起的，以后有能力再换一对也是一样的。戒指的价值不在价格上，而是它的意义。”
　　舍友听罢若有所思。
　　虞淮便举起右手：“我和我男朋友打算毕业结婚，但是他等不及，就给我先戴上了这个。应该算是我们的定情戒指。”
　　“你俩憋聊了，辅导员让我们下楼集合呢。”东北大哥在床下拍拍他俩的床铺。
　　戴圆框眼镜的舍友跟在虞淮身后出了寝室。
　　虞淮见他目光是不是扫到自己身上便问。
　　“怎么了。”
　　“我以前见过你。”舍友道。
　　虞淮疑惑。
　　“我也是青藤中学的，我们高中就是校友。”说着舍友掏出手机。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徐思宁好像也进娱乐圈了，这是他在朋友圈发的。”
　　虞淮看着曹玉涛，忽然记起当时夏令营的时候，徐思宁身边跟着的人就是曹玉涛。
　　“你看，他发的这个小视频和《shine》里的布景是不是很像。”


第99章 视频
　　虞淮看了看。
　　“高二暑假夏令营时候加的他好友，一直没删。没想到上大学凑巧碰上你，我就给看看。徐思宁……他好像对你一直有恶意，你还是小心点吧。”曹玉涛道。
　　“嗯，谢谢。”
　　曹玉涛说：“这有什么，只不过顺嘴和你说一句。”
　　“你把他微信号推给我，我去和他交流一下。”
　　“行。微信名片发你了。”
　　辅导员让班里的同学到教室统一集合，虞淮他们寝室来得不早不晚，步入教室的时候班里坐了一半的人。
　　同一个学校出来的，曹玉涛感觉和虞淮比较亲，就坐在虞淮边上。
　　坐下后他就朝虞淮小声道。
　　“班里好多人都在看你。”
　　坐虞淮另一边的东北老哥啪地一手揽着虞淮的脖颈和曹玉涛道。
　　“虞淮以后就是我们寝室的寝草了，以后哥们就看你给介绍认识女朋友了。”
　　“你能不能像你名字一样斯文一点，下手那么重，虞淮就是寝草也给你拍成草坪了。”来自西南城市的徐大幢吐槽道。
　　虞淮身边这位东北老哥有个非常秀气斯文的名字，叫刘思文。不过性格和名字截然相反，大大咧咧虎里虎气的。
　　曹玉涛都觉得真正举止斯文的徐大幢应该和刘思文换个名字。
　　虞淮感觉后背被人戳了戳，转头看去。
　　艺术类院校少有长得不周正的，坐在虞淮身后的男生长着一张十分秀气的面容。他看虞淮扭过身子看过来，和人对视的时候正面且近距离看了虞淮的脸，一张干净秀气的脸立马涨得通红。
　　刘思文也跟着转头一看，见他这样子，立马道。
　　“你干嘛的？”人家虞淮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这人不会被他们寝草的颜值俘获了吧。
　　男生瞥了眼刘思文，虎里虎气的面孔此时防备起来，颇有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男生缩了缩脖子，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透明文件夹，然后又从夹子里头拿出一张虞淮专辑里附赠的小卡。
　　“能要一个你的签名么，我女朋友很喜欢你，她知道我和你是同班同学后就勒令我必须把你的签名带回去，不然就要和我分手。”
　　虞淮当然不会不答应。
　　“记号笔有么？”
　　“有有有。”
　　男生赶忙把书包里的记号笔掏出来。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
　　“我女朋友。”
　　男生的女朋友打来的是视频通讯，男生接通的时候靠得比较近，女朋友没看见背景就看见男生的头和肩膀，她问。
　　“见到我家小宝贝没有？”女朋友语气急切且激动。
　　正拿着记号笔签名的少年手却顿了顿，然后就听男生的声音好像也激动起来。
　　“小宝贝见到了，还要了签名。我带了两张小卡到时候你留一张，我留一张。”
　　“真的吗？！！太好了！不过你不是不是我家小宝贝的粉丝吗，怎么还要分我的签名！不会是还有别的女孩子叫你帮忙弄签名吧？”女声死亡提问，说到最后语气逐渐高昂。
　　“不是不是，我今天见到小宝贝了，我觉得我也可以成为他的粉丝。”
　　“切~那时候你还不是说我是颜值协会的。怎么样，今天见到真人就被俘获了，你也是颜狗！”
　　“颜狗就颜狗，反正我挺喜欢的。”
　　虞淮拿着签好名的小卡片，欲言又止。
　　“你说的小宝贝是谁？”语气迟疑，有点怀疑人生的感觉。
　　男生还没说话，手机里就传来女生的激动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你身边是谁，是谁在说话？！！！”
　　虞淮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一激灵。
　　男生红着脸小心问：“可以让我女朋友看看你么？”
　　人高马大东北老哥刘思文也被女生吓了一跳。
　　心道，你女朋友听起来好像会吃人的样子喔，老子都被吓了一跳。
　　虞淮拿过男生的手机，一张嫩嫩的脸蛋立马被摄像头捕获。
　　“你好。”虞淮道。
　　那边女生像是要昏厥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待虞淮又重复一遍打招呼，女生从镜头里消失又闪现。
　　“对不起，刚才是我双胞胎妹妹，她有点失礼。”
　　“没事。”
　　“虞淮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你出的每首歌我都有听，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谢谢你的喜欢。”好看得不像话的脸上流露出几丝踌躇，少年终是说，“刚才的小宝贝——”
　　“对，没错！就是你！你就是我们淮南粉丝汤的小宝贝。”
　　女生说得激动，屏幕里的少年却抿了抿唇。
　　“我觉得我和你年纪差不多。小宝贝不至于……”
　　虞淮和女生说了好久，最终女生还是没有改变称呼，直到辅导员到场，他才郁闷地把通讯挂断。
　　拿回手机的男生看了虞淮的眼神，男生感觉自己和女朋友被拉入黑粉的行列了。哭唧唧~
　　辅导员站在讲台上讲着学生手册要遵守的内容，虞淮坐在台下灵魂出窍。
　　从小到大最大的难题就是别人老是把他的年龄看小。小时候为了装得更成熟像大孩子，一直板着脸，倒是少了点人说他小。没想到长大后还是摆脱不了。
　　郁闷的地方在于，他的妈粉姐粉叫虞淮小宝贝是真的觉得他小，需要当成自己的孩子呵护。而不是饭圈那种一直令人诟病和嘲笑的，十岁出头的粉丝叫二十加甚至三十加岁的艺人叫儿子和崽崽。
　　虞淮百思不得其解，上辈子也没见粉丝喊过他小宝贝，难道是这次出道早了？
　　-
　　宝贝不当小宝贝：[好激动！自从知道男朋友和小宝贝一个班后，我就一直惦记着让男朋友去要签名，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从我男朋友手机看到小宝贝本人，还和他说了话！！！以下专辑附赠小卡签名（图1.jpg）（图二.jpg）。虞淮真的吼吼帅啊，奶味小帅哥！！男朋友从来不饭明星艺人的，见了小宝贝之后开始和我争论谁更爱小宝贝了，还把我的小卡抢走不还我！不说了，我要去抢我的小卡了。]
　　[我也想要签名，博主卖么，高价收。]
　　[小帅哥什么时候开个签售会就好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我们家宝贝的签名哩。]
　　[博主和小淮一个学校的么，是不是以后能经常见到小淮。]
　　[男朋友有点可爱，被弟弟的颜值大法俘获了。]
　　[羡慕，我也好想抢。]
　　[组团偷博主的小卡。]
　　[……]
　　[……]
　　宝贝不当小宝贝：[有点激动，我回来了，经过多番斗争，我把签名小卡抢回来了，男朋友正蹲在角落画圈圈哭泣。统一回复一下，签名小卡不卖，要做收藏；签售会的事情应该要看经纪公司安排，但我感觉以后肯定会有的。我是隔壁学校的，男朋友和宝贝同个学校而且是同班同学，学号都连着的那种。在这里悄悄说一句，小淮私底下真的好软，经过宝贝本人同意，把我本来准备私藏的录屏给你们分享。（宝贝不当小宝贝的分享视频点击http//……）]
　　[本来以为是哪个又疯了的粉丝的自己造的身份故事和签名，没想到博主居然是真的。实名羡慕……]
　　[我想知道宝贝和博主打招呼的时候博主在干嘛，翻白眼昏厥的样子多少沾点沙雕哈哈哈哈。]
　　[感觉小淮也是小心翼翼的和你打招呼，听到博主支持他的时候，嘴角都悄悄上扬了。]
　　[居然在虞淮面前叫他小宝贝，你们这对情侣好嚣张，虞淮最不喜欢别人把他叫了。]
　　[虞淮：不准叫我小宝贝
　　粉丝点点头答应，转头：知道了，大宝贝。]
　　[我要被博主笑死，小宝贝最后都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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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哥决赛赢了闻贯轩，盛伟娱乐最近好像都没有异动，难道在酝酿大招？”封鸣拿着宣发部门整理好的数据看着。
　　虞淮视线从数据上收回，坐在公司给他派的保姆车上喝着白水。
　　一个月的军训周围人多少黑了点，虞淮却是一点没变，还是白。不过身材倒是结识了不少。
　　军训方队刚解散，他就搭乘着车子往宋时城的学校赶。
　　终究是没赶上宋时城开学的日子，宋时城开学的时候他已经打算和教官请假，谁知道宋时城说什么也不让他请了。说他是公众人物，搞特殊对自己影响不好。在宋时城再三说不用的情况下，虞淮才将看望宋时城的时间安排在军训后。
　　虞淮喝了一整瓶矿泉水，又开了一瓶新的。
　　“军训很累么，要不你躺着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我叫你。”
　　虞淮挥了挥手，示意不用。
　　“盛伟估计要把闻贯轩这步棋弃了。”
　　“弃他，怎么可能？！”封鸣怀疑自己看露了什么，又翻了翻刚才两人共同看过的数据资料。
　　“你怎么看出来的？”
　　虞淮点了点闻贯轩代言产品的那个框。
　　“今年来闻贯轩手里的代言到期之后续约的寥寥无几。而且你看，最近这几年，每年闻贯轩都有接新代言，广告商为了和他达成长期稳定的合作，合约一签就是三到五年甚至十年。你再看今年，他代言的几个品牌不是和他解约就是不再和他续约。再看他回归后接的那笔代言，合作期限也只有一年。”
　　“可是这些看不出盛伟有放弃闻贯轩的意向啊。如果说盛伟的总裁察觉了海哥即将翻盘，手里的证据可能会造成盛伟股价大跌，从而先下手慢慢雪藏闻贯轩，然后对外称闻贯轩退圈，倒是有点理。”封鸣看着这些数据，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第100章 怒火中烧
　　“你说得有理，不过钱叔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如果没做好保密工作的话，他们在钱叔冒头的时候就应该想尽办法把人摁下去了。钱叔明面上不被星棋娱乐重视，但是总归来看，也是一直活跃在台前。所以以此来推断，他们不知道钱叔的意图，甚至可能盛伟娱乐的高层从来不知闻贯轩十年前做过的事。”
　　“闻贯轩有那么大的本事瞒着所有人？就看他十年如一日丝毫没进步的唱功，创作能力估计也像十年前一样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口水歌。要是公司没帮他保住这个招牌，他一个人……”封鸣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了，是姜平原！一定是姜平原帮着他给他作掩护。姜平原大学就读于国外一所有名的艺术高校。早期有新闻提过他因为天赋平平读了两年大学后索性退学回国，然后就进了娱乐圈工作。不过他就读的那一届学生里有好几个惊才艳艳的人物，姜平原留学期间很有可能和这些人交好，待他回国之后，这些人也成了他的资源。”
　　“闻贯轩后期的作品很有可能都是从这个渠道获取！”封鸣肯定道，“但要真这样，我刚才推测的假设就不成立了。盛伟娱乐不知晓事情真相，又为什么把闻贯轩往糊里推呢。”
　　“你瞧闻贯轩的这几笔代言，品牌商不再和他续约后，反而找了同是盛伟娱乐的艺人，说明盛伟娱乐高层已经对闻贯轩的估值和期待慢慢降低。
　　毕竟闻贯轩年龄摆在那，虽然每年都能吸收一些成绩粉，但是原本固有的大批粉丝年龄也跟着长了，这这批人出现的疲软甚至隐形脱粉是新粉补不上的空缺。进而造成商业价值的降低是必然结果。”
　　“他们舍得闻贯轩这块天王活招牌？”
　　“舍不舍得不知道，但是他们想要着大力培养新人倒是看得出来。”
　　白皙的手指在真皮车椅上敲了敲。
　　“温栎燃……”少年看着浏览器上的百度百科自语念道。
　　“这是盛伟最大股东的儿子，你搜他干嘛？”
　　“就是他了，盛伟未来要重捧的新人。”
　　虞淮关了手机屏幕，看了看外头的风景。
　　“就到这吧，时城说这个门进去近。”
　　黑色保姆车停留在路边，少年提着身边带来的东西望了望车门前后，然后从车上一跃而下，进了校门。
　　“诶你还没说为什么是他呢！”封鸣在车上大喊。
　　虞淮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戴上了口罩遥遥而去。
　　宋时城学校的军训短，只有半个月。
　　因而开学比他早，军训结束的时候也比他早。
　　这会儿宋时城应该在宿舍躺着。
　　学校很大，到宋时城宿舍之前在路上问了好几个人，在路人略带探究的目光中，找到了宋时城的宿舍。
　　敲了敲门，开门的不是宋时城，是个穿着条纹衬衫的高个子。
　　他上下扫了扫虞淮，问。
　　“你是？”
　　“你好，宋时城在这个寝室吗？”
　　高个子听罢头一扭，向宿舍里头喊了句。
　　“老宋，有人找。”
　　然后对虞淮说：“先进来吧。”
　　那头宋时城似乎在睡午觉，虞淮走到他床位跟前的时候正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下来。
　　听到声响转头一看，差点踩空上下爬梯。
　　宋时城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有点想你，军训结束洗个澡换了衣服就来了。”
　　宋时城听了这话别提过开心，当下就想抱着少年亲一口。
　　不过舍友在场，还是得收敛点。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舍友，江晏。还有两个刚出去吃饭去了，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
　　虞淮摘了口罩，伸出手。
　　“你好，虞淮。”
　　“你好。”江晏看了看宋时城又看看虞淮，想问什么，喉头动了动还是没问。
　　“午饭吃了没有？”宋时城问虞淮。
　　虞淮摇摇头。
　　“那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住的地方。”宋时城从柜子里拿出几件换洗衣服，随便卷巴卷巴放在包里，和江晏道。
　　“有查寝你们几个帮我随意应付一下。”
　　江晏应了好，宋时城就带着虞淮出门了。
　　“想吃什么？”宋时城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好饿，在学校附近的小店找点吃的吧。”
　　“行，西门那边有间很好吃的麻辣米线，就吃那个吧。”
　　小店真的是一家小店，店面面积小小的，蒸煮器具都放在店门外头。锅盖一掀，浓浓的蒸汽白雾腾腾往外冒，随之而来的就是熬煮出来鲜香的汤汁淳味。
　　小小的空间里，桌椅摆地整齐，干干净净的。
　　“给，先喝点鲜菌汤吃点凉菜垫垫胃。”
　　尝了几口爽口的凉菜，再和了小半碗鲜菌汤，米线也上来了。
　　两个人埋头吃着米线，初秋的凉意被香辣味驱赶了个干净。
　　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店里的人不多，宋时城吃得快，吃完便问虞淮还要不要，虞淮说吃不下那么多，便只再叫了一碗。
　　虞淮吃得差不多，吃得鼻尖都泛红，额上冒汗。
　　他抽了张餐巾纸擦着汗，忽然看到店门外头走过一对手挽手的情侣。擦拭的动作停了停，他赶紧拍了拍桌子，示意宋时城转身看。
　　不过那对情侣早就走过，宋时城转身看去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红色衣角。
　　“看什么？”
　　“刚才走过去的两人里边其中一个好像你哥，还要一个和她很像。”虞淮翻出当初给宋时城发的那条视频。
　　“确定看清楚了？”
　　“透着白雾，看脸型和身形都很像。” 虞淮答。
　　“走！我们跟上看看，这要是真的，宋家可就热闹了。”
　　两人匆匆结了账，跟上宋纪安和周媚离去的方向。
　　幸好宋纪安两人走走逛逛还没走远，很快就看见了他们的身影。
　　宋时城和虞淮不敢靠太近，站在遮挡物后眯眼看了看，笑道。
　　“果然是我大哥。不知道我爸知道自己被一直信任的儿子撬墙角是什么感觉。”
　　虞淮十分自觉地再次打开手机相机，把宋纪安和周媚拍了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宋时城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怎么了？”
　　宋时城咬了咬后槽牙，握上拳头。
　　“难怪我爸一个爱面子的人会和她搞在一起……”
　　宋时城的脸色风雨欲来。
　　“这个女人某些地方的行为动作和我妈很像。”
　　虞淮的神色顿时有点一言难尽。
　　宋时城咬牙切齿道：“还以为宋广平上次出轨沦为笑柄之后怕丢面子，所以这些年安安分分的，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就算了，还找了一个身上有我妈影子的女人。他把我妈置于何地！！”
　　“我妈要是在九泉之下知道宋广平从头到尾就是这样一个渣滓，估计会从地底下爬上来！”
　　宋时城气得不行，如果宋广平此时在场的话，说不定早被他打得脑袋开花。
　　虞淮担忧的看了眼宋时城。
　　宋时城握住少年的手。
　　“我们走。”
　　“不管他们了？”
　　“不用管，我们只管看着他们狗咬狗。”
　　宋时城冷哼一声：“我这个大哥看样子是动了点真情的，要搁平常他身边的女朋友身上，他绝对不会陪着逛地摊买瓷碗的。宋广平一定不知道宋纪安和这个女人认识。等事情发酵的差不多，要是宋广平还被蒙在鼓里，我不介意推宋纪安一把。到时候，就看宋广平、宋纪安、王秀娟这三个人撕破脸皮吧。”
　　虞淮点点头。
　　“这样也好。”
　　虞淮的手机一响，是沈东阳发来的消息。
　　“什么事情？”
　　“小阳想让我们陪他去一趟阳光福利院看看。”
　　“行，那晚上我们回来也住舅舅吧。不然来来去去，时间都浪费在路上，我们相处的时间都少了。”
　　-
　　“你确定我们要爬这个洞？”
　　宋时城站在阳光孤儿院后方的外墙边，十分怀疑地看着围墙下仅供一人爬行通过的小洞。
　　怎么看怎么像狗洞。
　　沈东阳义正言辞：“大门我们进不去的，后门也是锁着的，只有这里能过。”
　　“那你先爬。”宋时城往边上让了让位置。
　　“你先，我没爬过洞，有点害怕。”
　　“嗬！你害怕我就不害怕啦？我十分怀疑你在哄骗我爬狗洞。”
　　“这不是狗洞，是我离开这里之前偷偷和院子里的小朋友们挖的。”沈东阳道。
　　宋时城质疑地看他一眼。
　　“没有别的入口么，爬墙也行啊，总比钻洞好。”
　　“没有，就这里能悄悄进去，另外好进的地方有监控。”
　　虞淮摸了摸沈东阳的小脑袋。说实话，他也不想钻这个看起来像狗狗刨出来的小洞。
　　“确定只有这一个入口了？我钻钻倒是没关系，我媳妇儿堂堂大明星，要是钻狗洞被人知道，还在圈子里混不混了。”
　　沈东阳看了虞淮一眼，神情犹豫了下。
　　“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容易进……”
　　……
　　宋时城看着眼前这扇腰都不用弯就能走进去的小角门，愤恨地狠狠齁了下沈东阳的头发。
　　“还说没别的入口，你小子就是要坑我，怪不得刚才一个劲儿地先让我钻洞。”


第101章 惊心动魄
　　沈东阳直往虞淮身后躲，像极了被严厉父亲棍棒教育之下害怕畏缩的儿子。
　　虞淮看得偷笑。
　　“好了，这门好像锁着，我们想办法开个门进去。”
　　宋时城还说：“难怪我让舅舅叫个人带我们进去他不同意，原来鬼主意是想让我钻狗洞。”
　　沈东阳做了亏心事，默默地掰扯着微微生锈地门把手，一声不敢吭。
　　“会开锁？”宋时城问。
　　沈东阳摇头，往旁边让了让。
　　“这门没锁，里面用东西挡住了，要是能推开的话就可以进去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宋时城自个儿上手弄了下门把手，确定真没锁，才上手推门。
　　门后不知堆了什么，特别重。
　　三人推了好半天才推开一条缝。
　　虞淮的目光悄悄往里头探了探，目光一变。
　　“禁闭室……”
　　“我瞧瞧。”宋时城占着比虞淮高几分，立在虞淮身后贴得紧紧的，视线往里头四处扫了扫，还没看仔细呢，屋内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就铺面而来，差点把他恶心吐了。
　　“你没事吧？”虞淮担心问。
　　“里头放了生化武器么，这么臭！”
　　“应该是一些死老鼠的尸体没有处理，腐烂发臭了。”
　　“你们闻得没有不舒服么？”宋时城问。
　　虞淮和沈东阳对视一眼。
　　他小时候和沈晰调皮被关过一次，关了整整两天，对于这个气味，已经从恶心恐惧到嗅觉疲劳，再到麻木了。那时候汤敏为了里头的孩子能够像牵线木偶一样乖乖听话，总是想出一些变态的招数。
　　汤敏觉得他长得好，利用价值高，对他算是下手软了。把他和沈晰两人关在一处，还能抱着团在阴暗潮湿密闭的房间里互相安慰，扔的也不是什么恶心肮脏的活物进来在身上乱窜，而是新鲜的带着血肉的死老鼠。
　　而沈东阳，许是沈晰从这个禁闭室中无故消失直至不好的消息传来，往后经常偷偷跑到这个房间里。
　　“习惯就好了。”虞淮道。
　　宋时城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沉了沉。
　　“这里除了院长，其他管事的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眼前的少年和小鬼头曾经在这里可能经历过的事，宋时城恨不得立马把幕后主使跟和这件事相关的人碎尸万段。
　　虞淮摇摇头。
　　“目前推断他们应该不是很清楚，但是应该多少猜到一点。就算他们有发现，大概率不会说出去。”
　　而且汤敏近些年做这事儿的频率大大降低了，谨慎了不少。
　　“这里封了好久了，看样子很久没人踏足，暂时不用怕别人发现。你屏口气，我们进去。”
　　三人又推开了点门的缝隙，挤过这条缝隙进去。
　　里头的长久未曾通风，气味不知比外头浓郁了几倍。
　　明明受不了屋内恶臭的味道，宋时城却还自虐般呼吸着。
　　他想体会一下少年待过的环境，感受一下少年的受过的辛酸苦楚。越发坚定了为少年和小鬼头，还有院子里其他孩子讨回公道的决心。
　　“这个时候汤院长应该在办公室里，我们去我好朋友住的地方。”沈东阳瞥了眼虞淮给他买的儿童智能手表道。
　　他们来的凑巧，这时候不仅汤院长在办公室，院里的小朋友们也都在午休，管理孩子的职工更是连影子也没看到。
　　一路上偷偷摸摸但是畅通无阻，等到了沈东阳好朋友住的那个房间时，却忽然看到了人。
　　三人连忙一避，过了没几分钟，里头人就走出来了。
　　正是汤敏的助理楚溶。
　　虞淮从暗处出来，看了眼他的背影，就听沈东阳道。
　　“楚助理一直都很负责的，和那些只会做表面功夫的叔叔阿姨不一样。有人来参观孤儿院的时候，那些叔叔阿姨职工都装作一副大度慈祥很有爱心的样子，小朋友犯错他们都是很温柔地原谅了。等到参观的人走了，他们的脸就拉下来了。比电视上的京剧变脸还快！”
　　虞淮摸了摸沈东阳的头发，这些他知道得很清楚，亲身见过。
　　楚溶走后，沈东阳的脑袋往里头探了探。
　　“小淳不在！”沈东阳表情掩不住的惊慌。
　　沈东阳口中的小淳全名叫温淳，以往沈东阳还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跟在沈东阳屁股后面，看着可乖一小孩，愣是跟着沈东阳上蹿下跳，后门那个刨出来的狗洞也有他一份功劳。
　　“别怕，我们先问问他们。”
　　三个人宋时城负责在过道把风，沈东阳则跟着虞淮进了温淳所住的宿舍。虞淮叫沈东阳把门稍微合上些，然后看着各自躺在床上午休，似乎已经睡熟的几个小孩说道。语：木一希：木。
　　“知道你们还没睡着，我把门关上了。都小声一点起来吧，你们的东阳哥回来看你们来了。”
　　虞淮话音一落，立即有胆大的孩子睁开了眼，只是躺床上没动。
　　直到虞淮给他们一人枕头下塞了点巧克力，才有几个胆大的看着高了不少的沈东阳从床上爬下来。
　　还有三四个孩子没动，估计是院里制定的午休新规，不准让他们午休时间随意下床走动之类的。
　　小孩子的控制能力弱，那几个孩子明明眼皮颤动着，却不敢睁眼。虞淮看了没说什么，只是塞巧克力的时候顺手摸摸小孩子的头，全当抚慰。
　　醒来的几个小孩不是胆子大的，就是和沈东阳在院子前大树下拜过把子的，看到沈东阳回来，纷纷上前问他。
　　“阳哥，你怎么回来了？”
　　“新爸爸和新妈妈对你好吗？”
　　“阳哥长高好多都比我高了，是不是因为住在新家每天都吃不完的零食，所以你才长这么快的啊。”
　　还有诸如新家的房间是不是比宿舍大，新家的早餐是不是吃得蛋糕，爸爸妈妈会不会给零花钱的天真问题。
　　沈东阳答了几句，便不再答了。他看着窗边温淳空荡荡的床铺急得不行。
　　“小淳去了哪里你们知不知道？”
　　几个孩子又是一片叽叽喳喳回答。
　　不过回答的情绪带着几丝对于未知的恐惧。
　　“小淳好几天没去上学了，我们没有见到他。”
　　“那天楚叔叔说小淳在汤妈妈面前及犯了错关到反省室反省去了。”
　　“新的那间？”
　　“对，不过小淳好像被关了好几天了，一直没看到他出来。别的房间的小朋友都偷偷说小淳做了坏事，所以被天上的神仙抓走了。”
　　“小淳才不是会做坏事的小朋友呢，他很好的！”宿舍里有小朋友反驳。
　　“我又没说小淳是坏小孩，是隔壁狗蛋他们说的，我和小淳是再好不过的朋友了。”
　　虞淮见他们三两句就要拌起嘴来，不由无奈地抚了抚额头。
　　想起了那些年在院里哄孩子的经历。
　　“你们别吵，把淮哥弄烦了小心我揍你们！”沈东阳小朋友向来很会察言观色，特别是当察言观色的对象是虞淮时。
　　几个小朋友立马闭上了嘴。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屋内所有人皆是浑身一凛然。
　　就在虞淮考虑要爬到床底躲躲的时候，两个脑袋小心翼翼地伸了进来。
　　虞淮一看，这两个他还认识。
　　沈东阳小伙伴的屋子里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小朋友，门口的两个年龄大一点，在虞淮没有离开孤儿院之前，都是一起相处过的。
　　虞淮挥了挥手，让他们进来。
　　“你们怎么过来了？”
　　“午休前小农在四楼阳台看见淮哥了，知道你们要进来，所以一直等着呢。”
　　虞淮点点头，这两个稍大一点的男生知道沈晰的事情，因此对于温淳被好几天不见人影的事分外敏感。
　　“知不知道温淳到底怎么了？”
　　“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在电视上看到淮哥，本来打算联系你看看，能不能帮帮他。我们还没想出办法联系，淮哥就过来了。淮哥你说，温淳会不会……”
　　虞淮指尖放唇前嘘了一声。
　　下一刻，宋时城就快步无声开了门，没说话使了个眼色。
　　虞淮却全部懂了，迅速道。
　　“你们快回去，有人过来了。”
　　许是这样的事情干熟了，两个大孩子跐溜一下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屋内的小朋友们快速爬上了床闭上眼。
　　虞淮和沈东阳则是在宋时城的指路下避开来人的过的路。
　　好巧不巧，来人进了刚才他们见过的房间。
　　沈东阳躲在对面宿舍的门后，用非常小声的气音问。
　　“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虞淮无声地摇摇头。
　　心惊肉跳了好一阵，那人终于从对面宿舍出来，又去了隔壁宿舍，看样子没发现什么。
　　“快，这里不能待了，我们走。”
　　他们得往楼下跑，而且得弯着腰避过监控。
　　就在能够有惊无险下楼梯时，边上的宿舍里一个孩子似乎生病怕被责骂，但是忽然憋不住般巨咳一声，皮鞋鞋跟敲地的声音又近了。
　　眼见那人走了出来，目光扫向这边，沈东阳措手不及地快速往前一扑，差点撞上扶梯栏杆。
　　“谁在那？！”脚步声顿时急促着越发近了起来。
　　虞淮连忙捂住沈东阳的嘴，和宋时城配合着把沈东阳扶了起来。
　　“快走！”宋时城道。


第102章 剧本
　　一阵惊心动魄，躲无可躲。
　　“我们先走。”
　　沈东阳已经站起来了，三个人不敢快跑，怕发出大动响免得打草惊蛇。
　　“去禁闭室！”
　　虽然一直克制着声音，然而身后那道脚步声追得急，迅速走动的时候还是发出了点声音。
　　“听声音只有一个人，我去把他弄晕了。”宋时城道。
　　“别，我们躲躲。”
　　只用耳朵听不用眼睛看，就知道身后这人不是院里的职工，职工工作的时候可没穿着带鞋跟的皮鞋。
　　三两步跨越楼梯，他们不敢往拉着扶手处下楼，这样上头的人眼睛往下一望就能看见他们。
　　上头的人却没有顾忌，扶着楼梯扶手非常顺溜地追下来。
　　终于下了一楼，被拥在前头沈东阳小声兴奋道。
　　“我们到了，快进去。”
　　眼看可以躲藏的地方在眼前，虞淮却是脸色一变。
　　脑袋里忽然响起了警钟似的，好久不曾出声的系统1332的声音出现在脑袋里。
　　[嘀！危险预警已开启，宿主距离前方禁闭室八点九米，按照目前移动速度，三人无法在安全情况下全身而退，被发现可能性百分之九十六。建议躲藏地，三点钟方向大型储物柜。]
　　系统1332的声音如同尖针，飞快传输到了虞淮的脑袋里。虞淮想了不想，顿住脚步，扯开储物柜的柜门，三人迅速躲了进去，柜子再次无声地被关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四秒。
　　储物柜里黑黢黢的，光亮透过通风缝隙一横横照射进来。
　　嗑—嗑—嗑……
　　脚跟着地的声响来到了眼前，连沈东阳也紧张地憋住了气，不敢大喘。
　　幸好那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藏在柜子里头，径自往他们本来要跑的地方快步走去。
　　虞淮悄无声息地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的放大功能，准备看看这人的真面目。
　　宋时城握住他的手，眼神问他提示音有没有关。
　　虞淮点点头，透过缝隙对准了那人的背影。
　　那个男人下楼之后似乎失去了目标，在外头左顾右盼的，当他转过头时，虞淮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拍摄键。
　　当虞淮转了转手机给宋时城看一眼时，宋时城突然眯了眯眼。
　　拉过少年的手在他手心写道。
　　“这人我认识。”
　　“毛姨的丈夫。前些年生意失败，最近在国外采矿大挣了一笔，在宁云市商圈里风头正劲。”
　　虞淮睁大了双眼，谁知这时，柜门前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别说沈东阳，虞淮都差点被吓个一激灵。
　　“毛先生。”
　　毛大勇也是骤然转头看了眼出声的人。
　　“是小楚啊。你过来叫人帮我找找，我怀疑你们这里有人偷偷进来了。”
　　楚溶一愣，随即笑道。
　　“楚先生说笑了，我们这里门建得高，除非大门敞着，不然外人轻易进不来的。里头虽然没几个监控，外头的摄像头倒是安了许多，如果真有人闯进来的话，保安不可能没看见的。”
　　“你说的我不管，你叫人给我找找，刚才我铁定听见了人声。”
　　毛大勇将一楼房间的门一个个推开查看，根本不管里头有什么。
　　楚溶见他这样，也怕得罪他。
　　“现在前门后门都有人守着，要不您先休息一下，我叫个保安调一下监控录屏，看到底是不是有人闯进来。”
　　“你怀疑我说的话？”男人横眉一竖，尖锐难伺候的感觉顿时扑面而来。
　　“当然不是。只是这个时间点孩子都在午休，兴师动众地把他们吵醒也不太好。”
　　毛大勇不听，依旧固执得碰碰震天响地推门，一扇又一扇，推开门也不关上。
　　就在他要弄开最后一扇门时，楚溶脸色变了变，又道。
　　“毛先生，我不是质疑您的意思。我们这小朋友都可有爱心，有时候小野猫到了这他们也不赶，后来好多小野猫都是这里的常客了，刚才兴许是您听岔了。”
　　毛大勇右手扶在禁闭室的门上：“我听岔了？”
　　“是，兴许是您听岔了。小野猫估计是来配孩子们睡午觉的，估计是感受到你的强大气场被您吓跑了吧。”楚溶笑着解释道。
　　这些马屁马大勇不是第一次听，闻言哼了一声。
　　“既然是我听错了，我要开这扇门你变什么脸。”
　　男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楚溶，看得他心里发毛。
　　“毛先生说笑了，一扇门而已，您想开就开。”
　　“呵，你要不说这句话，我还真觉得你出现地太凑巧，为偷摸进来的人掩护呢。谁叫小男孩在你们眼皮底下看管还给管跑了呢，如果孤儿院里有内奸就不是好说的事情了。”
　　楚溶还是笑。笑容里看不出半点心慌。
　　“幸好我没被毛先生误会。”
　　毛大勇瞥了他一眼，径自推开最后一扇门，视线看向了里面。
　　楚溶走过去，边走边说道。
　　“这间是废弃的禁闭室，以前用来惩戒不听话的孩子用的。我小时候调皮三天两头就要进这里待几天，所以对这个地方有点阴影，平常能不过这里就不过的。”
　　待楚溶的走到男人身边，看见那微微敞着条缝隙的后门，不由睁大了眼睛。
　　“这门怎么开着？！”
　　楚溶的反应不似作假。
　　毛大勇睨了眼他的神色，说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难道那个叫温淳的男孩就是从这里跑走的？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你们确实存在管理上的疏忽？你们应当承担起我们相应的损失和责任。”
　　这话可不是他能随意答的，便道。
　　“毛先生，请您和我去汤院长办公室吧，我必须向院长阐明一下这里的事情，避免因为这里的漏洞造成二次疏忽。请您相信汤院长，她一定能够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人走后，宋时城当机立断道。
　　“我们必须赶紧走，毛大勇是个精明的老油条，等他醒过来来，肯定会回来。”
　　虞淮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看人的第一感觉从来不会出错，刚才那个男人绝对是个阴狠狡诈的人物。而且听他和楚溶的对话，温淳的失踪和他有直接关联。
　　不过方才楚溶离开的时候好像往他们的方向望了眼，却没说话就走了，这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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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剧本在这了。《梦醉录》的编剧特意留了话，这个角色是看到你的海报才有了灵感，创造出这个角色。千托万托拜托我叫你务必去试镜。”
　　封鸣最近不知从哪搞来一副带链子的金丝眼镜，自我感觉戴上后非常有风范，就说几句话的功夫，手不知去扶了多少次镜框。
　　虞淮拿着剧本，问。
　　“这部电视剧什么时候开机？”
　　“很快，男女主都选好角了，剩下的角色选好就开拍，听说最迟月底。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档期的问题，先不说我们只是去试个镜，通不通过还不好说。要是通过了，除了唱歌方面，其他方面的工作一定要给你让道的。”
　　“《梦醉录》的导演去年刚拿过最受观众欢迎的导演奖，拍过好几部现代剧热度都还不错，上一部的《都市十年》播完了还在电视剧热播榜上挂着。虽然这是那位导演第一次拍古装剧，但是大家的期待都还挺大。你现在缺少不间断的曝光，如果能拿下这个角色，除了在年轻人群体里出名，说不定还能让一些中老年观众认识。总之是百利无害。”
　　封鸣简单地阐述了一番利害关系。
　　虞淮也听见了心里。
　　他仔细地看了遍剧本，才道。
　　“帮我请接表演老师吧。”
　　“好嘞！”封鸣道。
　　很多人一心喜欢一个东西、一件事情、一个行业，却拒绝去做可能对喜欢的事物有帮助的事情，在封鸣看来不是聪明的所为。
　　比如前几年，歌坛里也出现过这么一个人物。虽然在封鸣看来那个人和虞淮没法比。但是在歌坛生态萎缩，后浪不足的情况下，那个人的才华称得上中等偏上。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被无数资本看好的一个歌手，公司给他接了个角色之后，居然公然翻脸，在网上批判公司高层不说，甚至剧组的导演，包括剧组的投资商都被他批评了个遍的同时，完全将人也得罪了个遍。
　　后来被公众谴责，被演艺圈拉黑，再被所属经纪公司冷藏。如今再提起那个人，已经鲜少人知道了。
　　不过之前的他批判的电视剧热播，倒是又被群嘲上了热搜。
　　圈里人给他评价都是，实力尚可，清高有余。
　　他倒不担心虞淮会做出那样没有情商的蠢事，不过虞淮对演艺圈的东西这么接受良好出乎了他意料。
　　然而，封鸣不知道的是，虞淮上辈子就是这个一个人，对和唱歌无关的事情，态度即使算不上清高，也不会多加理会。
　　不过这次，他的心态已经转变了。
　　演员的抗风险能力和事业寿命往往比歌手要长。
　　闻贯轩当初不也是从歌坛踏半只脚叫演艺圈的吗。
　　就算被骂演的烂，但是依旧乐此不疲的在演艺圈踏进踏出，不就是因为有利可图？
　　-
　　瑞源娱乐前期坍塌的演艺部又被重新建了起来，不过不算成熟。
　　于是封鸣拖了关系给虞淮请了一个科班出身又留校教科班学生的资深教师。


第103章 练习生们的关注
　　“情绪表达的不错，肢体语言有待加强。把一个角色本身会使用的举止动作做出来，做到连你自己都觉得这些举动是演绎角色时是不自觉，自然而非刻意的表达出来。”
　　虞淮盯着镜前汗顺着发根留到下颚的样子，鬓角惺忪的头发全然紧贴在颊侧。
　　这些天上表演课上得脸颊上的软肉都消失了不少，不过表演老师说他现在这个纤瘦的状态正适合去演绎《梦醉录》的那个角色。如果再严格点，应该再瘦一点。
　　封鸣给了他《梦醉录》剧本，他通篇看过几遍之后，对将要试镜的角色越发喜欢。
　　试镜的是《梦醉录》里头一个名叫夜莺的小倌角色，故事背景架空，有点类似于古代的魏晋南北朝，一个荒唐而又美好的朝代。小倌夜莺从南馆渐渐和当朝大将军纠葛的故事。
　　出乎虞淮意料的是，这个专业院校请来的指导老师并没有一来就让虞淮练习剧本里的角色，而是制定了缜密周全的计划。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他已经体验了好多跨度极大的不同角色。
　　加上一些理论知识短期补不上来，指导老师白天教他怎么演，晚上则布置任务，丢给他一本专业书背诵。
　　当然，有了喜欢的目标之后他不可能懈怠。几乎每天课时结束他也不会离开，而是在练习室里架着摄像机，反复琢磨反复眼，再一次次地检查镜头里的自己。
　　就连指导老师都从一开始的眉头两道沟壑似的褶子到逐渐放开，还说了句孺子可教的话。
　　“中场休息一下吧。外头有几个小朋友找你玩呢。在外头看了你好几天了，你都没发现他们。”老师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带着笑，不免却有些欣慰。欣慰少年对待表演的态度这么认真。
　　虞淮边擦着汗边转头看去，真有人在外头，还有上次几个要给他当贝斯手的混迹其中。
　　他开了门，和两个有过交集的男生点点头，又将目光扫向站在最前头，目光看似最迫切的小少年。
　　“找我有事？”
　　最前头的俊帅小少年先开口了。
　　“师兄，你来帮我们评判一下舞蹈好不好？月底考核还没到，杜书新哥哥又不在，A级练习室里的几个哥哥比起来谁也不服谁，都吵架啦。”
　　虞淮看他小大人说话的语气，看起来跟主事佬似的。不由摸了摸他的头，觉得他可爱。
　　“你们都是A班的？”
　　七八人都是点点头。
　　虞淮又低头，眼眸里带着微微的笑意，问小少年。
　　“你也是A班的？”
　　“当然了！我唱歌不太好，但是跳舞可厉害嘞。上个月老师破格给了A班勋章。”
　　“那你觉得是谁跳得最好？”
　　“虽然这么说有点骄傲的意思，但我就觉得A班没有人比我跳舞好。”小少年握紧小拳头认真道。
　　虞淮忍俊不禁。
　　他身后的几个小少年连同两个男生也是打趣道。
　　“胡小啸，你有点骄傲喔。”
　　虞淮rua了rua他，说道。
　　“带我去你们练习室吧，我给你们看看。”
　　“瞧我们带谁回来了！”
　　小少年依旧是打头阵，想向留在A班的哥哥们炫耀一下，一路走来都是带着风的。
　　谁知刚打开A班的门，整个人都傻眼了。
　　专属A班的练习室里，此刻居然坐满了半个练习室的人。
　　“好啊，你们！全都来A班了，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一出马就能把师兄请回来？！”小少年叉着腰。
　　其实其他A班的孩子知道并不是只有胡小啸能将人请来，只是他们在门外观望了好几天，见虞淮练习得那么认真都害怕打扰到他。而且站门外看得时间，他们越发感到应该努力回去练习。原本只是想叫师兄来看一眼，结果演变到后面几天，几乎A班的每位练习生来练习室之前，都要去看一下师兄然后回去埋头练习。
　　已经出道且人气势头非常不错的师兄都还那么努力，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更努力呢。
　　估计是刚才A班有人回去报信，现在这里才聚了这么多人。
　　练习室里头人多，看见这些人虞淮倒没什么，就是身后的几个孩子都紧张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要是BC班的也想要跳舞，他们A班绝对不能输给他们。
　　虞淮提溜着张白纸右手拿着黑笔，坐在练习生们中央，看着他们一个个站在空位上跳舞。
　　不可否认，虞淮在这群还没出道的练习生当中，不提本就优越超群的容貌，气质在一群青涩的练习生中显得格外突出。有几个年纪尚小的练习生定力不够，舞跳着跳着对上虞淮的视线还恍神了。
　　瑞源娱乐之所以一直冲在业界前头，不单是决策者能力出众，也是因为培养出来的练习生质量当属优中之优。
　　这一点他看练习生们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最后公布的结果在意料之中，第一名是录制宣传曲MV时有过交集话不多的陆钊，第二名是小少年。
　　前三名都是A班的练习生。
　　虞淮点了陆钊的名字，让他上前来，给他说了不足之处，又给他示范了一遍他刚才的舞步怎样才能更好地跳出来。
　　全场的人莫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
　　虞淮虽然不像公司的老前辈们资历厚实，但他在练习生里的地位很高。
　　公司里哪个师兄师姐大前辈不是当练习生过来的呢，一步步从最普通练习生走到出道组，再到出道。而虞淮则是进公司即出道，在孩子们眼中这位虞师兄肯定非常优秀，才能跳过练习生生涯直接从素人转变为光芒万丈的艺人。
　　再听专辑和看打歌舞台，虞师兄不仅创作全能，唱跳更是能打，台风一绝，不由对他更加崇拜敬佩了。
　　“胡小啸……是吧？你也过来，这个问题你身上也有。”
　　陆钊基本功扎实且热闹舞蹈，而在胡小啸身上，虞淮看到更多的是灵动和天赋。
　　给陆钊和胡小啸说完之后，虞淮没有厚此薄彼，几乎每个上前跳舞的练习生都点评了下。
　　最后他还表扬了下A班的练习生，对于BC班多是激励。
　　虞淮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走，小少年却单独走上前来，不知为何微微红着脸。
　　“师兄，你明天还来么，我保证明天比今天跳得好。”
　　“明天有事，不来公司。”
　　小少年略带失望的哦了声，然后又看了眼虞淮，欲言又止。
　　刚才分明还是个外向开朗的孩子，单独面对他的时候却腼腆害羞成这样，虞淮不由安慰道。
　　“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这时被刚被评为第一名的陆钊也上前来，帮忙说道。
　　“师兄，他是想跟你说他的名字叫胡啸，不叫胡小啸。”
　　“胡啸可喜欢你了，买了一排专辑摆在宿舍床头，每天回去都要听，MV都不知道看过几百遍了。他怕你记错他的名字，所以想给你特地说一下。”
　　“陆钊哥！”
　　“怎么，你不好意思我帮你说是我错了？”
　　“没有，我……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胡啸捏着方才虞淮拿过的黑笔道。这支笔是他的，不过被虞师兄摸过的(＃^.^＃)。
　　“知道了，我记住你了。胡啸对不对，你很厉害，我对你的影响很深刻。”
　　这时，站在门后的三人忽然听到门被敲响。
　　下一秒，门被打开。居然是瑞源娱乐的总裁舒泽言。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休息时间聚在一起明面讨论实则悄悄关注虞淮的练习生们立马发现了舒泽言，叽叽喳喳的练习室顿时鸦雀无声。
　　作为公司里的顶级大BOSS，舒泽言一如既往地一套职业西装，向后梳的大背头多添了几分雷厉风行的感觉。
　　男人快眼扫过呆若木鸡的练习生，然后声音低沉，语气没什么起伏道。
　　“虞淮你过来，待会儿公司高层会议有件事找你商量。”
　　BOSS和最受喜爱的师兄走之后，练习生们的眼神都变了变。
　　“虞师兄胆子好大啊，刚才我和总裁对视时候感觉全身都在发抖呢。师兄居然能那么淡定和总裁说话。”
　　“还是参加高层会议，师兄好厉害。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像师兄一样的人。”
　　此刻，A班练习室门口。
　　陆钊正正堵住了门，不让眼前的穿着C班练习服的男生出去。
　　“你拦我干嘛？”男生愤愤道。
　　“我拦你干嘛？应该问问你自己，你想干嘛？”
　　胡啸左右看了看，站到了陆钊身边。
　　“胡啸你也这样，你别以为你进了A班就能嚣张了，离出道还远着呢。”
　　“你们两个让开！”
　　“郑心宇，有这功夫多练习，不要成天想着有的没的。我们几个同期练习生有几个还在C班待着的？就你！这不是你之前待过的诈骗公司，讲究公平公正，不是你走捷径使小手段的地方。”
　　“我就想上去和师兄和总裁说几句话怎么了？你们不也是攀上师兄的大腿，上赶着和师兄搭话了。怎么，到了A班就兴那条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规则了？”
　　杜书新因为在虞淮的单曲宣传MV中出现，获得了一些关注度。后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公司给了他一个在电视剧中说得过去的角色，据说在剧本里连续露脸集数高达五集！
　　好吧，五集虽然不多，但是对于经常跑龙套的杜书新来说已经是个相当大的进步了。
　　对于从来没在公众面前曝光的练习生来说，吸引力更是巨大。
　　因此，郑心宇就觉得既然杜书新可以，他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段给自己加点料。


第104章 想办法
　　面对咄咄逼人的郑心宇，年龄小几岁的胡啸不由退了半步，不过还是靠在陆钊身边
　　不让开。
　　郑心宇眼尖，看到了。他抬了抬下巴，冷笑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我、我怕你唾沫星子吐我脸上！”身边陆钊笔直地站着，给了胡啸底气，声音都大了点。
　　“你——”郑心宇听完指着胡啸的脸，面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
　　郑心宇在练习生中辈分很大，胡啸面试进瑞源后在C班待过一段时间，很是被他的虚势压了一阵。本来以为他本事多大，实力多强，所以C班大部分人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的，谁知道等他埋头苦练升到了A班，郑心宇依旧在C班作福作威的，等级硬是没有动过。
　　“好啊，胡小啸。进了A班就了不起是吧？你也不看看谁的辈分大，对哥哥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了，还敢顶嘴？”
　　陆钊拿着擦汗的毛巾擦了擦跳舞时流的汗，弄完之后随意地披脖子上。他揽住胡啸的肩膀将他往后带了带。
　　郑心宇急着出去，见这以为这就算了了。谁料往前迈了半步不到，陆钊一个箭步直接靠在门上。
　　郑心宇的目光看起来要杀人似的，瞪着陆钊的时候像瞪世家仇人。
　　“咱们还没说完呢，你那么着急走干嘛。”
　　“陆钊你是不是怕我比你们先攀上大腿，所以急了？”
　　陆钊挑了挑眉：“这个问题先不回答，我们先把上个话题结束了。”
　　“你说屁呢！我和你讨论什么话题了？！”
　　陆钊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忽然转头叫到一个身穿A班班服的男生。
　　“锦荣，你过来。”
　　陆钊声音不大不小，围在昌锦荣身边讨教唱歌的孩子们散了开来，视线自然转到了这边。其中不乏C班和即将要进入C班试炼班的孩子们。
　　昌锦荣走进前来，面色不冷不淡，看了看陆钊又看了眼郑心宇，问。
　　“打架了？”
　　“没有，我们正在理智讨论事情呢。”陆钊道。
　　“什么事？”
　　郑心宇他是不认识的，不过听过好多练习生对他的吐槽，有几分印象。
　　“我有个疑惑，我们公司练习生什么时候开始用资历排辈了？算起来你练习时长最长，这事儿你应该清楚吧。”
　　昌锦荣瞥一眼面色不大好看的郑心宇，听了陆钊的话顿时了然。
　　陆钊说话没有刻意小声，加上刚才的小声争吵和昌锦荣的移动已经把待在练习室里练习生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其中C班的比郑心宇资历短的练习生更是竖起了耳朵听。
　　昌锦荣的语调平缓，说道。
　　“瑞源不兴国外传过来的那一套，公司对练习生都是人性管理，不可能有这种规定，也不是公司默许的规则。按资排辈的事情出道之后才有。不过顶多叫声师哥师姐，公司外的不熟悉的叫声前辈也是足够的。”
　　昌锦荣余光发现C班的小孩们抻着脖子看这边，其他班的练习生偷摸着就近听了，他们也只敢在原地站着，竖着小耳朵还要假装不在意听的模样。便道。
　　“不过有个规则倒是老师们默许的。”
　　“什么规则？”
　　“练习生和出道艺人除了按出道时长排辈叫人还有一种排辈方式是私底下通行和练习生有点类似的。艺人明面上是看出道时长和年纪按资排辈，私底下交流的时候除了这个更看重人气，也就是热度。我们现在都没有粉丝，所以推崇用实力说话。”说着，昌锦荣转过头对在场的练习生们道。
　　“你们应该玩过游戏吧？”
　　“那应该都听过一句话。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这句话不仅是适用于电竞选手，也在我们身上适用。至少在瑞源娱乐，认真练习提高实力才是王道，至于其他也得等出道之后再说。我们公司选拔出道组练习生的时候只看两样，一过硬的实力；二人品；三独特的个性。三者样缺一不可。
　　所以你们不需要考虑钻营别的，比如私自不与公司商量去整容、特意和给老师卖好、讨好年限长的练习生之类的。练习上有什么问题只要礼貌问就行，不用小心翼翼绞尽脑汁地说好话。哥哥们只要有时间一定会为你们解答，要是你问的那个不理你，大不了脸皮厚点换一个问就是。只要能提高实力进A班甚至被选拔进出道组，这些又有什么关系？总而言之，你们只要明白现阶段提升实力最重要。”
　　昌锦荣练习时长最长，但是从不装腔拿调，也不爱管事。但是他一站在那，身上沉静的气场就不由得让人对他看重三分。
　　再者就是因为昌锦荣虽然在瑞源待了好多年，因为招进来的时候年纪小，现在和A班的同伴们年纪也差不多，只比陆钊和杜书新几个大几个月。外界都在猜测瑞源明年上半年会推出男团，如无意外备受老师喜爱和练习生夸奖的昌锦荣应该也在其中。
　　这么一来，对于有出道可能性的哥哥，弟弟们对他没有攻击性反而是鼓励的话再听从不过。
　　“好了，虞师兄走了，比试也结束了。都散了吧。”
　　郑心宇被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愤愤往外走。
　　这时候再去追人，一定是追不上了，只能回C班练习室去。
　　“诶郑心宇你别走。现在我们回到刚才那个话题。”
　　“你还想说什么？！”郑心宇被陆钊拉到一边，“我告诉你们，你们三个今天的行为我是记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昌锦荣的性子和陆钊的开朗不同，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他都属于清冷挂。闻言倒没有像陆钊一样对郑心宇横眉竖眼，而是淡定得看着他。
　　看得郑心宇的心里发毛。
　　昌锦荣家里好像是做生意的，有点背景。郑心宇好似觉得他不好惹，便将刀子似的目光投向陆钊。
　　陆钊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你不是说我们怕你先攀上大腿么，无中生有，我还不得辩解辩解啊。”
　　“谁要听你辩解。”其他班的练习生都走光了，练习室里只剩下A班的人，郑心宇看了看眼神虎视眈眈看向他的A班练习生们，脚步缩了缩。
　　“有本事一对一单挑，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
　　陆钊看着他，笑得郑心宇心里发慌。
　　“哼！以后再找你算账！”说罢，他转身跑出了练习室。
　　这次没有人拦。
　　“瞧他那虚张声势的样儿。”陆钊看着他左脚拌右脚的样儿，觉得痛快极了。
　　“今天谢谢你了，锦荣。”
　　“不用谢。”昌锦荣道。
　　他脱下练习服，里头是件白色短袖，然后套上一件黑色毛衣。
　　“你要去哪？”
　　今天下午的练习是自行安排，昌锦荣从未缺席过。看现在这样子是要走的模样。
　　“出去一趟，你和我一起。把胡小啸叫过来，有几句话叮嘱他。”
　　“好。”
　　练习室外，昌锦荣和陆钊换下练习卫衣服，和胡啸道。
　　“刚刺激完郑心宇，他现在估计去和管理人告状去了，你马上去一趟C1C2班和他们说……”
　　“陆钊你去一楼打印室。”
　　“那你呢？”陆钊问。
　　“我想个办法去见总裁。”
　　“可是……”他们之前要是有机会见到总裁早就冒险揭发了，但是要见老板谈何容易。
　　先不说他们没有上楼的权限，平日也根本从未有过交集的地方。
　　“封经纪人不管练习生这边之后，郑心宇的表哥就成了管理人。以前他表哥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影响，现在成了管理人手上的权力完全可以影响我们。所以这次我们必须把人弄下去，不然我们以后能不能都是问题。”
　　“你的意思是……”
　　“公司最近的动作应该要组建男团了。”
　　陆钊瞪大了双眼。
　　昌锦荣接着道。
　　“不出意外……我可不想和那样一个心怀叵测的人成团。”
　　“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亲戚家有在公司工作的，透露了点消息给我家里。虽然没有明说，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行了，你快去打印待会儿需要的东西，我得尽快想个办法见总裁。”
　　昌锦荣一路往上走，给家人认识也就是给他透露消息的那人打了个电话。
　　“你怎么上来了？”男人走了过来，胸前的工牌上写着职位信息，是个组长。
　　“谦叔，你的权限卡可不可以借我用用。”
　　男人将昌锦荣拉到一边。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刚才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昌锦荣简单地事情表述了一遍。
　　“你这事情有点难办，那个练习生表哥的名字我听过，他们家还有一个亲戚在高层坐着，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个小小的助理直接跳级升职做管理。”
　　昌锦荣抿了抿唇。
　　瞥向电梯里进进出出的人。
　　“谦叔，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让你为难，只要把权限卡借我，其他的我自己解决。”
　　“公司的权限卡不准外借，这你知道的。等查起来，我肯定受处分的。这事儿你完全可以让你家里帮你传个话——”
　　昌锦荣打断他：“我爸妈对我不支持，他们不会帮我的。一直以来只要您是支持我的，除了您我不知道找谁了。”
　　男人摸了摸脑袋，到底是看着昌锦荣长大的，看着昌锦荣这个样子狠不下心，更是不可能不管。
　　而且公司的计划已经提上日程，万不能眼看着孩子在最后关头，被人用腌臜手段捋下去。
　　他将手伸进口袋里，正要顶着被处分的风险，就看到总裁秘书处的白领抱着文件风行利落的走过来。
　　男人赶忙叫住她。
　　“谦组长。”
　　“云姐，虞淮下来了没？”
　　“还没呢，在开会。怎么了，有事？”
　　“是这样，我家侄子特别喜欢他，前段时间做了个礼物，非要我亲手交给他，这不我拗不过家里的小孩，把礼物带了来。不过一直没见着人，没法送，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有机会把东西给他。”
　　“自己做的？贵重吗，贵重的虞淮可不会收。”
　　“不重不重，小孩子的手作作品。”
　　秘书看了眼手表。
　　“过半小时，会议结束。我会转告他。”
　　“好嘞，谢谢云姐。”
　　男人转头看昌锦荣，昌锦荣不是很理解的样子。便解释道。
　　“这件事儿不能直接找总裁。但是你师兄可以帮你。”


第105章 代言
　　“虞师兄……会不会连累他。”昌锦荣面色浮上几分担忧。
　　男人一笑：“你低估他在公司的份量了。”
　　他拍拍这个侄儿的肩膀，悄声道。
　　“你别看这个年纪比你还小一点的师兄长得人畜无害的，其实他手上一切的工作都要经过他点头，公司才能接上后续为他安排，可见年纪小话语权不小。而且眼光厉害，自他手里筛选过的通告合作什么的，愣是从未出过差错，得出的结果影响全是正面的。不说公司股东董事，咱们握着大头股权的老板舒总对他都十分看好。”
　　“就算现在根基未稳，在公司影响力越来越来是迟早的事。不用害怕害了他，对一个可能造成坏影响的高层管理和一个可能为公司创造无数利润潜力无限的才华艺人，孰轻孰重他们自然会做出取舍。”男人看了看周围，越发轻声道，“我刚得到的消息，据说这次选拔男团舒总和高层有益让他参与。趁着这个机会你多和他接触，只要不留下坏印象，总是有益的。”
　　“我没有想利用这个机会和虞师兄套近乎。”
　　男人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笑着说。
　　“知道知道。反正就当是去见偶像了。”
　　男人回到办公室给昌锦荣拿了个盒子，和他说。
　　“待会儿把这个交给虞淮。”
　　“这是……”
　　“你妹妹做的。”给虞淮的礼物真不是说说而已。
　　昌锦荣拿着小盒子站在和云秘书说好的地方等，而此刻虞淮正坐在一溜儿公司高层中，双手交叉在身前桌上听着舒泽言讲话。
　　“以上就是公司上个季度的基本情况。现在进入今天的正题……”
　　虞淮此时听舒泽言和高层们的总结，虽然不知道舒泽言把他叫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听到现在大概就是表彰他，上上个月发表了出道专辑让公司增长了多少了百分点，他的广告收入又增加了多少，第一张正规专辑销量突破了多少张补了多少次货之类的。
　　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发困，头跟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啊点的。
　　“……虞淮，虞淮。”
　　就在虞淮感觉自己漂浮于梦幻地云彩中之时，忽然手臂一个坠落，好像被抓着坠下去似的，失重感忽然让他惊醒过来。
　　他抬起头，原是坐在身边的封鸣叫他。
　　封鸣朝他使了个眼色，就听舒泽言关切的声音响起。
　　“困了？”
　　虞淮直起身子，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拍了拍额头醒神，说道。
　　“抱歉。”
　　“没事。我看你最近瘦了很多，是不是很累？”
　　“还好，舒总您继续吧。”
　　舒泽言接着说了句：“作息方面你自己注意，不过饮食上让助理给你找个营养师吧。以后还有更忙的时候，你还长身体，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好，我知道了。”虞淮道。
　　舒泽言又看了眼虞淮，才将目光收回。封鸣和虞淮对视一眼，他是真切地又一次感受到舒总对虞淮特殊的关切了。
　　唉，和老板谈感情的事情要不得，一个不小心分手就容易出事更甚反目成仇。
　　幸好自家艺人已经是有主的人了。
　　奇奇怪怪的担忧倒不用太多。
　　“练习生这边马上就要紧张起来了，放点风声下去，让那群孩子知道一下。下周正式开始出道组的选拔，这次的选拔和以往形式不同，不直接从A班选，管理人的主要先不限人数把各方面实力都及格的苗子挑上来，我们需要从这群及格的人选取合适的练习生出道，至于成团人数暂时不定。”
　　封鸣转头耦合虞淮对视一眼，眼里却没有担忧。
　　虞淮是走创作全能solo路线，而男团看公司的企划案应该是走传统的偶像的路线。路子不同，需要的资源也不同，不存在什么资源挤压之类的话。……不过，为什么企划案上参与者会有他的名字？
　　虞淮以为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接着去瞧，那两个大字确实就是他的名字。
　　公司里有和他重名的人？
　　他看了眼封鸣，封鸣也瞪大了眼睛看他。
　　好像他背着封鸣偷偷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事实上，两个人对这事儿都云里雾里，不知道。
　　“……好，今天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安排好的工作尽快落实下去，散会。”
　　“虞淮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这边虞淮被叫去办公室，封鸣则被舒泽言的心腹给拦住了。
　　“你别去。”
　　封鸣看了那人一眼，就要把人挥开。
　　心腹没想到封鸣压根不听，将他推至一边，赶忙追上拦下了封鸣。
　　“舒总找虞淮干嘛？”封鸣问。
　　“TOMYOU时尚总监过来了，点名想见见虞淮，让其他人不要打扰呢。”
　　“真的？”
　　“真的。”心腹保证道。
　　“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虞淮要被舒总潜规则了呢。
　　封鸣的喃喃声，心腹没听见。他小声对封鸣说。
　　“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旁人知道。舒总说这个朱总监或许看上虞淮了，我们得做好保密工作。”
　　“看上谁？！”一时间，封鸣大惊失色。
　　“TOMYOU最近不是一直在找代言人吗，这么久了都没有确定下来。外界都传闻这个代言最后会落入闻天王的手，可是朱总监老早就和盛伟接触过也和闻天王见过面了，要定早定下来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朱总监他好像看过虞淮的某个节目，不知从哪里知道虞淮今天在公司，连预约都没预约，人就找上门来了。要我和舒总看啊，TOMYOU的代言我们家虞淮是够格拿的。舒总也说务必要帮虞淮拿下这个代言，不妥没签订纸质合同之前这些都是幻想，所以现在不能太多人知道这事儿，不然太打眼。”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做得神神秘秘的。
　　一个还没从微博新人榜搬移的艺人要真有这样的高奢资源确实打眼。TOMYOU的首个亚太代言人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真正的狼多肉少。这时候虞淮要真传出什么，恐怕会出现很多隐形的对家，给虞淮造成不好的影响。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官宣不迟，那时候别人眼红也没办法了。
　　不过刚才为什么要瞒他这个经纪人，还有心腹口中的我们家虞淮是什么意思，虞淮是他的艺人！
　　这么想着，封鸣就说出来了。
　　心腹解释道：“这不是总裁有另外的任务交给你嘛，怕你分心。”
　　“什么任务？”
　　“舒总说让你这个月有空去看看练习生那边照看照看。放心，虞淮这边的工作还是你负责，舒总不插手。”
　　封鸣心道，一份工资干两份活，我真是谢谢你们喔。
　　“报酬的事情也请您放心，公司会给您另算，不会让您白干活的。”
　　“行吧。说实话新上来的那个管理我还真放心不下，要不是上任管理走了，我也不接这个活了。”
　　他的工资是虞淮私人账户里出的，薪酬优渥，虞淮从不亏待他，所以从未想过多接活累死累活再多赚钱。
　　不过虞淮并不介意他在闲暇之余给公司帮忙，之前和练习生也确实处出了点感情，才将这活接下了。
　　-
　　“哦~我的上帝，瞧瞧这孩子，完全就是上帝偏爱的宠儿。这桃花似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美丽的唇瓣，流畅的线条，舒总，不得不说瑞源的眼光真是好啊。公司里有这样一个可人儿，蒸蒸日上指日可待。”
　　舒泽言眼角抽了抽，思及朱总监的国籍和大度地不纠正他别扭的形容词。
　　朱总监围着虞淮打转了几圈，上下打量了好一会，用英语问。
　　“你真的成年了？我家的十岁的孩子看着和你差不多大，就是个子比你低。”朱总监比划了下他十岁小儿子的身高。
　　虞淮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深知虞淮触雷点的舒总咳了声，说道。
　　“虞淮确实成年了的，去年满的十八。”
　　朱总监啧啧为东方人的童颜称奇。
　　虞淮看了眼他，坐了下来。
　　“舒总，还有什么事情么，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和我男朋友吃饭去了。”
　　舒泽言悠闲的态度一变。
　　“当然有。你肚子饿了？也是，这都到饭点了。不如我请客去楼下新开的西餐厅吃顿饭，朱总监要不要一起。”
　　“Sure！”
　　朱总监一口答应。
　　三人在餐厅坐定，餐桌的设计让人只能做两边，朱总监为了随时能看到虞淮的正面非要和虞淮面对面坐着。
　　舒泽言其实和朱总监也不太熟，不过为了虞淮的代言，该招呼总是要招呼。
　　等餐的过程中，他和朱总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却发现朱总监的注意力根本没再对话上，而是直直盯着虞淮猛瞧。
　　虞淮被他瞧得受不了，从手机上抬头目光直直对上朱总监。
　　朱总监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呵呵笑。
　　好在餐品很快就上了，缓解了一丝尴尬。
　　虞淮正专心致志地切着牛排，没吃几口就听朱总监道。
　　“你很特别。”
　　虞淮抬起头，确定朱总监是在和他说话。
　　“谢谢。”
　　朱总监挠挠头：“其他艺人见到我对我可热情了，你为什么不理我？”


第106章 帮忙
　　“而且你好像不喜欢，对我好冷淡的样子。”
　　舒泽言也不喜欢朱总监这么明晃晃地盯着虞淮看。要不是在朱迪身上有所图，他也不搭理朱迪。
　　“哪里冷淡，虞淮的性格一向这样，朱总监千万不要误会。”
　　虞淮也点点头，算是应和舒泽言的话。
　　朱总监为了不让蘑菇浓汤的热气弄上脸，把脸上的潮流眼镜摘下，放在了裤兜里。 似乎没有眼镜的过滤，身前虞淮的面孔更加清晰起来，他揉了揉视力正常的眼睛，又看了看虞淮道。
　　“No！我补了你们家艺人综艺的，和综艺里的性格不一样！在那个生活综艺里和你们歌坛天王竞争的一个比赛里都朝着身边的伙伴笑得很好看，Beautiful！”朱迪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虞淮。”朱迪普通话说得还挺标准，不过一念到人名就听起来有点别扭。他叫了虞淮的名字，“我看过你的节目之后，私自给你取了个爱称——小甜心！你喜欢吗？”
　　在场两人中，舒泽言自认比较了解虞淮。当朱迪说完爱称后，虞淮周身气场肉眼可见地冷了几分。如果此时虞淮抛下朱总监甩头而去，他都不那么意外。
　　舒泽言脸色变了变，不过此时朱迪注意力全然在虞淮身上，愣是没看见。
　　“亲爱的朱总监，您要知道综艺节目和私底下是不一样的。您取的称呼很是不错，但是虞淮并不喜欢关于可爱的标签喔。”
　　朱总监一脸疑惑。
　　“是吗？”
　　“是——”舒泽言忽然感觉桌上的小腿被人碰了下，话锋一拐，“——是不是我还真不是很确定，你问问虞淮。”
　　朱总监又将视线转回到虞淮身上，目光中带着询问。
　　舒泽言默默拉了下裤脚，刚才被触碰的温度跟岩浆迸上点点到腿上一样，炙热而悸动。
　　他知晓虞淮心有所属，不愿和他有过多的干系，甚至为了避讳他将工作上的事情也鲜少是他直接告知，而是通过经纪人转达。
　　不过没关系，既然虞淮对感情专一，他也可以等什么时候虞淮的这段结束再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去追。
　　“舒总说得没错。但这个称呼是朱总监给我起的话，我不介意。”
　　“看到没有，舒！小甜心喜欢！！”
　　舒泽言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为朱总监担忧的预感。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进食时间里，虞淮开始了糖衣炮弹式的回击。
　　“朱总监不愧是TOMYOU的时尚总监，品味和常人不能比。”
　　“就看这副眼镜，单看又丑又幼稚，您戴上就很酷。”
　　“外套看起来像我们国家几十年前的大花被，虽然这些花儿在床单被套上显得俗气极了，不过你弄上衣服就不一样了，特别潮流的气息扑面而来。”
　　“您的头发……”
　　“……”
　　朱总监本来就很喜欢虞淮的外表，现在居然发现虞淮的品味和他这么相近。他一下子觉得虞淮不仅不是徒有外表的明星艺人，身上的灵魂也非常有趣！
　　舒泽言有点没脸看朱总监那副听了话就乐呵呵找不着北的样子，但凡在华国多待几年……，都是吃了不了解文化的亏。朱总监汉语学得算好，就是多看点饭圈的时事，都不至于沦落到不懂内涵两个字的意思。
　　“你实在太有眼光了！”朱迪对虞淮说。
　　“哪里。平时一定很少人夸您有品位吧？”虞淮问，得到朱总监点头，虞淮义正言辞捏着拳头道，“是别人不懂您的时尚！”
　　朱总监觉得虞淮说得非常有理，也跟着礼尚往来地夸了几句虞淮。然后虞淮以夸奖的方式再夸会他。可把他乐坏了，来了趟华国工作找到了懂他的知音，没白来！
　　虽然听着一抑一扬的夸奖总感觉哪里别扭，但可能这就是华国文化的独特之处吧，朱迪想。
　　“甜心，你今天累吗？如果不累，跟我去TOMYOU的分公司看看吧，我想我们的摄影师应该会很喜欢你。”
　　……
　　……
　　虞淮跟在舒泽言的身边，刚拍完试片的他有点恍惚。
　　他就靠着怼人莫名其妙拿了个别人争破脑袋的高奢代言？
　　哦不，合同还没签，还不算代言人。
　　“刚才注意给你拍照的摄影师没有？他是TOMYOU总公司的御用摄影师，话语权非常大。看他样子对你很满意，这个代言十有八九稳了。”舒泽言道。
　　本以为要花费好一番功夫招待朱迪，今天的结果他也是万万没想到。
　　同时他也没想到TOMYOU总公司派了那个极为挑剔专业水平却顶级的摄影师过来，看来TOMYOU对拓展亚太市场的事情很是重视。
　　朱迪是不是一时被美色误了的可能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和摄影师已经将虞淮的名字报到总公司，总公司批准之后一切就尘埃落定了。不过……
　　“有机会给朱迪说说，今天的事情他可能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以为你夸了他一整天呢。提早说一下，总比等他回过味来好。”说到这个舒泽言就忍不住笑。
　　他是第一次发现行事成熟的少年居然有这样调皮的一面，糖衣裹着炮弹将人勾得团团转。
　　不知道日常生活中是不是也经常把这一面露给男朋友看呢。
　　虞淮点点头。
　　-
　　昌锦荣在和云秘书约定的地方等了很久，终是没等来虞淮。
　　因为在云秘书回顶楼时，虞淮已经和舒泽言乘着总裁电梯带着朱迪总监吃饭去了。
　　他在原地忐忑地等了许久，一直在心里组织着待会儿见到虞师兄要说的话，卖惨也好，祈求也好，总要让虞师兄答应帮帮他们的。欠下的人情，以后他一定会还。
　　就这样想了好一会儿，谁成想最后还是谦叔过来通知他，虞师兄已经离开公司了，云秘书回去的时候人没见着，总裁办公室都空了。
　　昌锦荣失落地拿着妹妹做的礼物，向来挺直看人的雪白脖子此时微微弯着，垂着眼睛摸了摸手机。
　　“麻烦谦叔了，等有机会我再来。”
　　“你受委屈了。”男人拍拍昌锦荣的肩膀，他这个侄子自小性子不爱说话的，性子和他们公司潜力艺人虞淮有点像，却又不太相像。见过虞淮真人的都知道，虞淮表面上性子清冷，实际上对熟悉的人软乎得很（虽然人家不承认自己软乎）。而他这个侄子，虽然心地也善良，但是对人对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淡，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遇到麻烦事只知道藏心里，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这次向他寻求帮助，应该是实在解决不了，才硬着头皮来找他，他还无能为力。
　　这感觉……。
　　唉！
　　既然今天见不到虞师兄，那就找机会再见。
　　就算和郑心宇有亲戚关系的管理人想要替他出气让他们解约走人，也得等每月考核结束才行。这段时间顶多被穿穿小鞋，没什么。
　　他们还有时间。
　　瑞源舒总办事非常不喜欢属下越权，他可能直接去拦车了。
　　不过现在不算没有回转余地，冒着风险越级上告，最后得个被解约走人的下场，他同样不想看见。
　　说来凑巧，当昌锦荣略带着失落垂着脑袋摁开电梯时，封鸣跟着舒泽言的特助也正要下楼，正站在电梯里。
　　昌锦荣眼睛顿时一亮，得来全不费工夫。
　　“封经纪人！”
　　封鸣正和特助说话，闻言转头一看。
　　“锦荣，你不在练习室，在这干嘛？”
　　“我……”昌锦荣看了看封鸣身旁的人，把到喉咙的话咽下，手上的礼物盒子抬了抬。
　　“这是我妹妹给虞师兄做的东西，她想让我转交给虞师兄。”
　　封鸣接过礼物，等舒泽言的特助走后，昌锦荣又看了眼封鸣。
　　“怎么了，你妹妹虞淮的签名要不要？”
　　“要的。”昌锦荣顿了下，“您还回来管我们吗？”
　　电梯‘叮’了一声，到达指定楼层。
　　封鸣和昌锦荣一同出了电梯。
　　他道：“不管你们我和你来这里干嘛？”
　　“以往没见你这么热情啊。出什么事了，这么盼着我回来？”
　　看得出来昌锦荣很信任封鸣，他将事件的原委和封鸣说了一遍。
　　“我们家虞淮现在也成香饽饽了，果然红了就是好啊。”封鸣听到昌锦荣说有人想和虞淮套近乎时，如是感叹道。
　　“你怎么想的，打算准备怎么处理？”
　　“我想着我们一起写张联名信给总裁，但是好像不大行得通。”
　　封鸣低头看了眼昌锦荣递给他的兰浅色小盒子，说道。
　　“你离开练习室去办公层是……”
　　“原本想找虞师兄的。”
　　封鸣点点头。
　　“好，我会考虑考虑告诉虞淮这件事的。要不要帮忙还得看他自己，毕竟这段时间你们想必也看到了，你师兄最近要累到头昏了。不过帮不帮对你们没有太大影响，舒总让我帮忙看着你们，他应该不敢做什么。”
　　“好。”昌锦荣松了口气。
　　这些事情以前都是杜书新负责的，等他也帮弟弟们担任起责任时，才深感不易。
　　-
　　“好紧张，你试镜的哪个角色。”
　　“戏份多的角色我都想试试……”
　　周围吵吵嚷嚷。
　　各色人物将休息区的地盘占得水泄不通。
　　虞淮戴着口罩坐在试镜室外头的长椅上，翻着标注着荧光笔的剧本。
　　他身边只带着封鸣，助理小方现在在公司抠脚脚。


第107章 试镜
　　“你瞧右边椅子上坐着的，是不是虞淮？”
　　阮阅转头一看，还真是。
　　刚想起身过去，被徐思宁一把拉住。
　　“干嘛？”
　　男人不耐地视线在徐思宁脸上灼动，徐思宁看了安静坐那专心专研剧本的虞淮一眼，咬咬牙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虞淮正看剧本，过去会打扰到他。”
　　阮阅一听，果然瞥了虞淮一眼又坐下。
　　徐思宁面色苍白，勉强维持笑意。
　　“待会儿他出来你找他也是一样的。”
　　男人坐在座位上‘啧’了声，似乎是对等待不满。
　　他又看眼虞淮，才将视线转回到徐思宁身上。
　　“怎么没见你看剧本，有信心拿下角色了？”
　　说着这话时，阮阅并没有特意压抑声音，离得近的人都听着了。目光不住往徐思宁身上打量，心道恐怕又是一个走后门的。
　　不知道是不是试镜地用一个角色，这么一想，打量的目光不善起来。
　　“不、不是。这里这么多人，肯定有比我强的，我只能尽全力努力了。”
　　“诶，你手上剧本给我看看。我倒想知道虞淮会选哪个角色，坐这无聊，猜猜也好。”
　　“……我要看。”徐思宁嗫嚅道。
　　阮阅脸色顿时沉了沉。
　　“怎么？刚才没见你有多用功，看见虞淮用功努力也装腔拿调起来了？”
　　徐思宁终究没将剧本给出去，他不经意间地瞥了眼安心坐那虞淮，又看了看身边臭脸低气温不知事后要讨好多久的男人，攥紧了手中的纸张。
　　他一定要红！
　　红了，不需要看人脸色，别人还要看他脸色。
　　角色一定要用最大努力争取，只要拿下角色，只要红……
　　在外头的人领了顺序牌，到虞淮这儿的时候，发牌的人明显被叮嘱过，没有直接将号码牌给他。
　　“虞老师要近一点的号码还是远一点的呢。”
　　“远的，谢谢。”
　　虞淮接过牌子，漫不经心往周围看了看，又将目光埋到剧本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试镜的是素人还是艺人，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出来。
　　封鸣见上个进去的人哭着出来，便安慰虞淮说。
　　“试不上角色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专职不是这个。”
　　“我不紧张。”言下之意则是，你不用安慰我。
　　短短的半个月里，他已经尽全力了。所以就算失败，也对得起自己的内心了。
　　“23号徐思宁准备。”
　　徐思宁站起身，跺了跺僵硬的脚，眼睛又控制不住往右边座椅上看。
　　谁成想这一瞥，埋头的虞淮居然忽然抬起头，徐思宁的目光正好和他对上。
　　虞淮朝着徐思宁似笑非笑，徐思宁却感觉在笑容之下，品味出虞淮的胸有成竹。
　　头一撇，视线移开，走进了试镜室。
　　和之前的人一样，进去没多久徐思宁就出来了。
　　不过沮丧的表情在看到虞淮的时候，忽然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虞淮此时已经做好了准备，目光四处看了看，扫着前来试镜的人们。
　　看了几眼后便收回了视线，看来夜莺的竞争者远没有他想象得多。
　　反而是其他角色，虞淮听了一耳朵，感叹果然男女主的吸引力比配角大多了。
　　在试镜室里见到宋纪安的时候，他就知道为什么刚才徐思宁那么看他了。
　　虞淮快速扫了眼坐在前头的人，导演编剧制片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至于那些身前没有名片的，应该就是投资商了。
　　“演哪个角色？”
　　“夜莺。”
　　照惯例是要自我介绍的，虞淮刚要说话，导演便道。
　　“行了，都认识你，不用介绍了。直接开始吧。”
　　虞淮淡定地点点头，并没有为突然的改变自乱阵脚。
　　他抽取了一个剧本里经典地桥段，小倌夜莺被将军男主赎身带回将军府的场景。
　　夜莺听到裴将军花重金给他赎身让他远离烟花之地的消息，侍弄着海棠花茎叶的白嫩手指顿了顿。
　　“怎么了。不是一直都想离开这个地方吗，听到这个消息不开心？”
　　将军府里已经有了女主人，他离不离开有什么区别呢，夜莺如是想道。
　　不过他还是拿出不曾对裴将军露出的招牌笑容，心里几近勉强，面上却笑意盈盈地说。
　　“怎会！将军为夜莺赎身，夜莺高兴还来不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将军一向洁身自好，唯与国公府的三小姐有了婚约。我这一去怕是会污了将军的名声。”
　　裴将军拉开袍子，姿势豪迈地自顾自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牛嚼牡丹似的一饮而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说便让他们说去，我可不在意这些。”
　　你不在意我在意！我怕你护国建工的名声受损，怕你和新娶的夫人因为我闹矛盾，更怕我自己再一次又一次动了心。
　　夜莺扭头瞧了瞧身形高大心眼也糙的裴将军，眼中有痴恋有爱慕，而后复杂的情绪渐渐浓重地又开始交杂起来，夜莺闭了闭眼。
　　罢！这样的苦痛和纠结他一个人知晓就好。
　　“待你跟我回了将军府，我们就可整日谈天，这日子我期盼了许久。夜莺再没人比你更懂我了，和你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难怪古时人们都说，朋友好寻知己难觅。我们的喜好看法都是再相似不过，我很开心找到了你这样的知己。”
　　夜莺听了裴将军的话有些恍惚，他喃喃道。
　　“最开心，比与你夫人在一起时还要开心吗……”
　　“你说什么？”裴将军没听见夜莺的呢喃。
　　“没什么。将军，夜莺这就简单收拾一下和您回府。”
　　没有道具，没有对演，虞淮的无实物表演却丝毫不让人感觉别扭。
　　手指漫不经心地侍弄着被小厮精心照顾的海棠，眼里复杂的情绪转换，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浑然天成一般。
　　虞淮表演完，导演是最快回神，他咳了咳。
　　“现在自我介绍一下吧。”
　　虞淮还沉浸的戏中，闻言收了收外放的情绪。听导演这话不禁想，或许刚才导演说都认识他是假，不想听多余的废话是真。
　　演都演不好，确实没有留名的必要。
　　虞淮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宋纪安忽问。
　　“你说你是歌手，为什么跑来演戏？”
　　虞淮看了编剧一眼，编剧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机缘巧合知道了这部剧，喜欢夜莺这个角色就来了。”
　　“就这么简单？”
　　虞淮点头。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跨界新人，是因为档期太空才来试镜的。要知道一旦你上了周导的剧，剧连播期间，热度肯定不需要愁。歌坛不景气，不管是唱跳偶像还是本质歌手，发展到一定阶段都要将脚踏入演艺圈给自己加热度。”
　　面对宋纪安的冷嘲暗讽，虞淮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导演，不卑不亢道。
　　“不知道为什么宋先生对歌坛的艺人有这么大的误解。其他人我不了解，但是就我们公司的师兄师姐而言，对于演戏他们都是认真对待的。而我虽然对这行了解不深，但是是凭着热爱迈进这里的。并非宋先生想的那样。”那样功利。
　　导演问身边极为善于网上冲浪的编剧和虞淮同公司的跨界艺人的名字。
　　侧耳听罢，心里点了点头。
　　这几个人他是有听过的。导演聚在一块儿聊天的时候谈及他们，评价虽然算不上很高，但是敬业和干一行爱一行他却是记得。
　　“热爱？”宋纪安忽然嗤笑。
　　导演咳了咳，将桌前的戒烟棒叼在嘴里。
　　“宋先生难道没有热爱的东西？”
　　“当然有。”
　　虞淮状似无意的点点头。
　　“说来很巧，前段时间我在街上逛街时，看到了宋先生和一个漂亮的女人走在一起，言语行为亲昵。我想这就是宋先生热爱的吧，虽然我喜欢的是夜莺这个角色，宋先生喜欢的是身边的女人，但本质上都是因为热爱。所以我觉得宋先生对我所说的应该了解。”
　　宋纪安听到提起周媚，不由脸色一变。
　　“瞎说什么，你看见我？”
　　“那天宋先生穿着牛皮夹克，陪着您身边穿红裙的女伴在梧桐街的地摊上看陶瓷，没错吧。”
　　“你一个人？”
　　虞淮心绪一转，点点头。
　　没将宋时城说出来。
　　宋纪安放下了心。
　　这时，导演却道。
　　“你的演技我们看到了。刘助理，看看外面还有没有夜莺的试镜者，一次性都叫进来。”
　　“你先等等吧，导演这是要敲定角色了。”
　　导演明显对虞淮很满意，作为投资商的宋纪安却不满极了。
　　他道：“导演，刚才不是还有一个你说还不错的，把他也叫进来吧。”
　　宋纪安说的是徐思宁，在宋时城离开宋家之前，宋时城身边的人和事都被他妈盯得紧紧的。所以他也知道徐思宁和虞淮不和。
　　不过令宋纪安意外地是，争取握着大部分话语权的导演没一下答应。
　　还是宋纪安多说了两遍，他才叫人进来。
　　宋纪安身边的朋友对他道。
　　“刚才那个明显比不上虞淮啊，叫他进来干嘛。说不定人家已经走了。”
　　“我认为还是刚刚那个人演得夜莺更好。”
　　朋友无语地看了宋纪安一眼。


第108章 试镜通过
　　宋纪安毕竟对《梦醉录》有投资，导演不好驳了他的面。
　　“小赵，你去瞧瞧。人还在的话的就叫进来一道再看看。”没在也不用找了。
　　珠玉在后，前头的石块就显得多余。
　　徐思宁陪着阮阅一道等待试镜室里头的人出来，阮阅不知看上虞淮哪里了，值得他这么执着。
　　徐思宁心里正愤恨地想着，叫小赵的工作人员就拿着名单走了出来，重点是叫了他的名字！
　　小赵捏着选拔名单：“徐思宁，扮演夜莺的徐思宁在吗？”
　　“我在！！”一时间，巨大的喜悦涌上徐思宁的心头。
　　“进去吧，导演叫你。”人还没走，小赵松了口气。
　　“叫我？！”
　　虞淮还没有出来，又叫他一个已经面试过的人再进去，是不是……
　　徐思宁的脸上顿时溢出些微自得和狂喜。在场的那么多，他又不好高兴得太过明显，于是脸上神情要笑不笑的有些扭曲，有点怪异。
　　“对，进去吧别愣着，都等着呢。”小赵催促道。
　　一进门，徐思宁就瞥见虞淮没有丝毫喜悦地坐在一旁，难道导演根本没有看上虞淮？
　　这下徐思宁的兴奋更是抑制不住。
　　“徐思宁是吧？”刚离开不久，导演照着一寸照认出了这个投资商说给人一个机会的男生。
　　徐思宁尽力装着乖巧和矜持，微微点头。
　　“是的，导演。”
　　导演挥挥手中的纸张。
　　“先在一边待着，稍等啊。”
　　“好的。”
　　导演又瞥了眼边上的虞淮和注定空欢喜一场的徐思宁，同框对比，确实比较惨烈。
　　如果不是虞淮的出现，他还不觉得夜莺非要找一个容貌气质都出挑的人。看过虞淮之后，他改变了想法。
　　夜莺必须就是那样一个人。
　　站在中央的徐思宁微微错愕。
　　想象中的情节应该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纵然疑惑导演接下来要干什么，徐思宁告诉自己，导演肯定是看中了他。
　　谁成想，接下来的几分钟内，试镜室里陆陆续续进了许多人，他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其实只要徐思宁没被臆想的幻想蒙住脑袋，进门的时候就应该看见虞淮的神色和平时相差无几，并无一丝落选的失落掺杂。
　　面色十分从容淡定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徐思宁看到一下子涌进来的十几个人，依旧坚定认为自己就是被导演另眼相看地那个人。
　　他了解虞淮的，来这儿之前虞淮肯定不会毫无准备。而且虞淮待着里头的时间长，叫他来时虞淮也不曾被赶出去。说明虞淮的表演对导演来看，觉得不错。而他是返场进来，说明虞淮的表演和他不相上下。
　　如果导演真觉得虞淮比他好，铁定一下子敲定虞淮。
　　现在没有敲定，而是把他叫进来，说明对导演来说，他更适合夜莺这个角色，演技应也是更胜一筹的。
　　一大通自我脑补的思绪成功给自己做了洗脑。
　　徐思宁走到虞淮的身边等待。
　　“虞淮，好久不见。”
　　他微笑着伸出手。
　　虞淮似乎刚刚回过神来似的，看了徐思宁一眼。
　　不像往常那样置之不理，反而也微微绽放出亲和的笑容。
　　“好久不见。”
　　“刚才就看见你了，看你那么用功没好打搅。怎么样，你对今天的角色有把握吗？”
　　虞淮轻睨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点笑意。
　　“结果没出来我也不知道。”
　　徐思宁还想让其他人看看虞淮私下不好相处的脾性，结果虞淮根本不接招，反而跟他确实很好的样子，眼底喜悦沉了沉。
　　不过很快又开心起来，夜莺这个角色他拿定了。
　　“没有椅子了吗？”徐思宁问。
　　虞淮边上的工作人员要么站着要么蹲着，徐思宁以为只要演员有椅子坐，于是便问。
　　试镜室里一下子多了十几个人，却没有发出多余的音响，徐思宁问话时大半的人都注意到了。
　　蹲在虞淮身后的工作人员们眼神更是怪异起来，好像没有料到徐思宁会问这样的问题。
　　人家差不多已经被敲定角色，如果后面没有比虞淮更出彩的人出现，进组拍戏是铁板定钉的事儿。而且还是个十分有潜力的歌坛新星，名气实力在那杵着，为他搬张凳子就显得没什么。你呢，你是哪个？
　　蹲在拍花絮也没椅子坐的的摄像老师内心腹诽。
　　虞淮挑了挑眉：“我这儿给你坐？”
　　“那就谢谢了。”徐思宁嘴快答应，一屁股坐了下来。
　　与先前不同，导演没再指定片段叫试镜演员们演绎。
　　而是让演员自己选取想要演的部分，想演的部分一定是试镜者们认真揣摩反复练习过的，他想看看后来的人最好的水平是什么样的。
　　十几个人表演时，导演从头到尾就没露出过疑似满意惊喜的表情。
　　他摇了摇头，又将虞淮的资料抽出来。
　　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的看了看虞淮的相关资料。
　　脸蛋长得出挑得过分，适合倾国倾城的夜莺角色外。演技虽算不上专业演员的水平，但是绝对及格良之上，非常有灵气，一点就通。刚才经典桥段有点小瑕疵的表演，完全被可圈可点的优秀掩盖住了。
　　导演再次点了点头，挥挥手道。
　　“虞淮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导演，我还没……”徐思宁站起来。
　　导演看了他一眼：“嗯，你已经试镜过了，我心里有数。出去吧。”
　　徐思宁难以置信地从椅子起身。
　　注意力在试镜人员身上的人立马注意到了徐思宁是坐着的，而即将被敲定为夜莺扮演者的虞淮居然是站着。
　　众人不禁给徐思宁下了评价，没有分寸。
　　“这是纸质合同，你先让公司过个电子版看看，觉得没问题就签。”
　　“谢谢导演。”
　　“恭喜你，成功踏入演艺圈地第一步。这是你第一次来剧组试镜吧。”
　　“嗯。谢谢您看中我。”
　　导演挥了挥手。
　　“诶，我也要感谢你。演员和角色是互相成就的，我已经十分期待夜莺这个角色了。”
　　-
　　“虞淮！”
　　“阮先生。”虞淮正走出去就听见有人叫他。
　　阮阅上前来。
　　“待会儿还有事吗，一起喝个咖啡。拿到角色了？恭喜。”
　　那边一直在等待的封鸣感觉不对，走了过来。
　　他瞧了下阮阅和他身后唯诺地徐思宁，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对阮阅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和虞淮道。
　　“舒总有件事儿要和你商量，我们现在得赶回公司了。”
　　虞淮点点头，在阮阅失望的眼神下和他说了再见。
　　本来阮阅就是特地等虞淮，他走了，阮阅也自然带着徐思宁离开。
　　等周边的人少了许多的时候，虞淮朝身边说要送他上车的阮阅说了句。
　　“阮先生，您不必对我过多关切。毕竟我有男朋友了，而您身边也有人了不是吗？”
　　说完这话，虞淮就坐上了公司配备的保姆车，车门一拉将阮阅和徐思宁隔绝在外。
　　阮阅的着重点在于虞淮有男朋友，徐思宁听了这话却是不可抑制地慌乱起来。
　　虞淮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让阮阅把他从身边赶走？
　　“阮少——”
　　“啧，你别说话，听了就烦。这都被拒绝几次了，你说虞淮怎么就是不答应，和我吃个饭都不愿意的。”
　　徐思宁噤声，不敢说话。
　　害怕心里所想成真。
　　阮阅要真如他所想那么做，好不容易得来的试镜机会失败，事业还没起步的他以后该怎么办。
　　徐思宁搭不搭腔，阮阅倒是一点不在意。
　　他接着道：“他要是有你十分之一轻浮就好了。不至于约几次几次都约不到。”
　　阮阅这么说，徐思宁心里滴着血。
　　-
　　“什么事情？”
　　封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打开看看。”
　　是练习生们的联名信。
　　“瑞源还会发生管理失误的事情？”
　　“唉，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新管理上任没几天，孩子们反应就这么大了，可见之前没少受过不好的待遇。现在又是关键时期，他们害怕影响出道，所以才鼓起勇气弄了这个。”
　　“A班的练习生这么多？”
　　“不是A班练习生多，是A班练习生签字的多。他们受管理人的影响最大，所以基本上都留下签名了。BC班胆子小些年纪小些的孩子有些没签，不过也能体谅。”
　　封鸣和虞淮详细说了说这件事儿。
　　虞淮听完摇摇头：“这件事情不好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治标不治本，还得罪人。”
　　“我知道。所以才找你啊。”
　　“除了这封信，还有别的对管理和那个高层不利的证据吗？”
　　“没有。不过能确定练习生被欺压是事实。昌锦荣给我这个之后，我去练习生那边一个一个都问了问，和他所说的完全符合。”
　　虞淮还是摇头，再次说道。
　　“这事儿不好办。”
　　“所以我来找你，看看你有没有办法。”
　　“凡事讲究切实证据，官小的管理也许会因为这封信被转岗或辞退，但是他背后这个高层……”
　　“要解决必须一次性解决，不然就算联名信中的练习生出道，恐怕也有隐藏的后患。”


第109章 杜书新
　　虞淮思忖半晌，附耳在封鸣耳朵边上说话。
　　“好。”
　　虞淮边说着，透过玻璃窗忽然瞥见一个熟悉地身影。
　　车子依旧停留在原地，他将车子‘唰’地一开。
　　眯了眯眼看从后面不知不觉走到前头的人，意外地和封鸣对视一眼。
　　封鸣也没想到在这看见人，于是开口喊。
　　“杜书新！”
　　前头的人似乎正去剧组赶场，脚步有些匆忙。
　　转头一看，居然看到封鸣和虞淮，不由瞪大了双眼。
　　“怎么穿成这样？”
　　杜书新走到倆人身前，虞淮就道。
　　杜书新脸上露出一点微窘的笑意。
　　“角色需要。你、您怎么在这？”
　　“试镜。”虞淮简单答道。
　　杜书新的视线扫过虞淮腿上的文件，眼中流露出几分艳羡。
　　别看他在练习生堆里是佼佼者，实则演技不怎么样。
　　应了那句话，你以为人为什么唱歌跳舞样样全能，蹩脚的演技换来的。
　　“你还忙么，不忙上来说话。”虞淮说道。
　　底下寒风一吹，怪冷的。
　　杜书新还穿着薄薄地戏服。
　　正要迈上车子，杜书新看了风光霁月的车上人一眼，缩了缩脚。
　　“我把衣服换了先吧，这衣服好多人穿过，味道重。”杜书新别扭地说。
　　“很快的。”杜书新补充道。
　　“还有没有戏份，有戏份就不用换了。”看杜书新身上穿得这模样，不像是混得好让剧组敬三分的人。
　　一下子把身上东西弄了，恐怕免不了挨骂。
　　杜书新微微露出点笑意。
　　“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我正要去换衣服，没想到就碰上了。”
　　杜书新果然迅速换了服装，迅速从外面回了来，手上拿着两盒盒饭。
　　“看起来挺好吃的。”
　　见虞淮的目光被他手上的盒饭吸引，杜书新不由将东西往后藏了藏。
　　“不抢你的，你别害怕。”
　　杜书新露出笑哭地表情。
　　“这个剧组的盒饭不太好吃。”所以不想分给你。
　　“你待过很多剧组？”虞淮好奇问。
　　“嗯。”他又瞧了眼虞淮腿上的文件，略带羞赧，“都是些不知道有没有镜头的小龙套。跑一天赚一百。”
　　“您现在拿到《梦醉录》的角色了吗？”
　　《梦醉录》并不是所有去参加选拔的人都能走到导演面前试镜。像他这样没有公司特意招呼过又没什么演技的小龙套，初选时就被刷下来了。
　　听说今天《梦醉录》剧组导演在这里试镜，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过来想看看。
　　结果碰上了虞淮和封鸣。
　　“不用您您您的这么客套，直接叫我大名就好。”虞淮说。
　　“拿到了一个想要的角色。”
　　杜书新听罢露出一个‘真好’的表情。
　　“你不是当练习生当得不错，怎么公司不待，跑剧组了？”
　　“是公司的建议，他们说我阅历不够，行事不成熟。公司对我是寄予厚望的，怕我这样以后会拖累身边的伙伴，让我出来历练历练。”
　　“谁跟你说的这个，有说让你什么时候回去？”封鸣坐正了身子问。
　　“管理助理跟我说的，后来我也问了问老师，老师说他们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助理总不能说谎话，然后我就在练习室里请了长期假，就来影视城了。什么时候回去……我也不知道。”
　　“出来多久了？”封鸣的眉头越皱。
　　杜书新说了个数字。
　　封鸣又道：“该拍的戏拍完，赶紧回公司签个到，我再给你请额外假。”
　　杜书新懵懵问：“回去？”
　　封鸣给他翻了个公司下发的练习生请假制度新规邮件，上面注明了练习生不得随意请假，若请假需批准需要出证相关证明。对待无理由恶意请长假的练习生，累计一定时间公司有权与其解约，并保留追诉相关责任的权利。
　　杜书新看到这条这条直接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久之前。”封鸣回答。
　　“我完全不知道这事儿！”
　　虞淮和封鸣互相看了眼，心中有了答案。
　　将杜书新送回他租住的房子后，虞淮去了宋时城的学校。
　　一进校门直奔宋时城的寝室，进门的时候宋时城没在床上。
　　还是上次给他开门的那个室友招呼他。
　　“今天宿舍楼停水，老宋拿着水卡到教学楼打水去了。你先坐会儿，他一会儿就回来。”
　　“好。”
　　“老宋桌上有点乱，你坐我这边吧。”江晏道。
　　“谢谢。”
　　其他两个室友一直没见着，虞淮瞥了眼身边正在玩吃鸡的江晏，瞄了瞄他的腿。
　　“怎么了，我的腿上有东西？”
　　虞淮收回视线。
　　“没有。”他顿了会儿说，“你们寝室人都长得这么高么？”
　　虞淮还想问一句都是吃的什么，又觉得问题太蠢没说出口。
　　他对宋时城的身高已经觊觎很久了。
　　民间传说25岁之前都有长高的空间，他觉得自己调养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到达宋时城那个身高。
　　“差不多高。”虞淮没打过游戏，没注意江晏和他说话时随意将游戏挂机了。
　　“你长得不矮。”江晏笑着看了看虞淮。然后低头看了眼虞淮的腿。
　　“看着一米八二了？腿很长。”
　　虞淮点点头。
　　这时，宋时城提着开水瓶从外头开门进来。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虞淮不愿说，每次一说身高，就会被宋时城无情的打击和嘲笑。
　　江晏却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聊身高呢。”江晏说。
　　一旁的虞淮抿了抿唇。
　　没等宋时城开口说什么，他就起身上前。
　　“你打开水做什么？”
　　“喝呀。”总不能和独卫热水器烧出来的水。
　　虞淮多看了他一眼。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习惯。不是都喝矿泉水？”
　　喝得矿泉水还老贵的那种。
　　江晏却在旁边补充道：“老宋最近又是跑学校上课，又是为了生意跑外面，都没时间和我们几个哥们一起吃饭了。都是在寝室泡点速食吃。”
　　“我没有，你别瞎说啊。”宋时城警告似的瞪了下江晏。
　　“走吧，我们出去说话。”
　　宋时城放下开水瓶，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门应声而关时，坐在桌前假装认真打游戏的江晏抬头看了门。似乎顿在那想了想，将虞淮刚才坐着的椅子拉到身边，手臂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今天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得等到半下午。要知道你来得早，我就不去打水了，还让你在寝室等我。”
　　宋时城将少年被微风吹凌乱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
　　“看你心情还算不错，试镜通过了？”
　　虞淮点点头。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虞淮说了一家就在学校东门麻辣烫铺子，都不用宋时城开车，步行一会儿就到。
　　正值饭点，店里热火朝天都是香麻味。
　　两人选好菜，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正等着呢，一个穿着蓝衣头上戴着小犄角的人员提着东西走到虞淮身边。
　　“您好，是您点的外卖吗？”
　　“是。”
　　“请您报一下你的手机尾号……”
　　虞淮报了尾号，外卖小哥放下东西。
　　他将外卖包装拆开，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摘下口罩时，宋时城正好端着两人的麻辣烫回来。
　　“这是什么？”他问。
　　“养生粥。”虞淮回答。
　　对上宋时城的目光，虞淮说。
　　“我不吃，你吃。”
　　宋时城震惊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麻辣烫这么香，你忍心让我喝粥……”
　　虞淮知道宋时城会答应的他的要求才这么说的，不过看到宋时城的反应，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映着长挂灯，满脸桃李春风吹过的感觉。
　　“没让你不吃这个。”少年指了指被香菜辣椒点缀的餐品，宋时城松了一口气。就听虞淮又道。
　　“先喝一半红枣枸杞粥垫垫胃，才能吃这个。”
　　知道少年关心自己的身体，宋时城满心暖和，还是装作委屈，等待少年进一步的安慰。
　　谁料虞淮好似看透了他惯用的把戏似的，一个眼刀子就飞了过来。
　　“在外头呢，别胡闹。以后再不爱惜身体好好吃饭，给你天天喝粥。我也不残忍，每天给你换换花样，白粥、菜粥、瘦肉粥、南瓜粥、小米粥……给你一顿一换。还是不愿意的话，就一天一换。”
　　宋时城听罢，缩了缩脖子默默喝粥。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虞淮的高中同学兼室友曹玉涛发了消息过来。
　　虞淮给宋时城看了眼。
　　“世界好小，我寝室的曹玉涛和江晏居然是情侣。”
　　“我记得前段时间他们好像闹分手，估计没和好。大概想让我们俩做中间人帮着劝劝江晏。”
　　“闹分手？”
　　“嗯。不过到底分没分我不是很清楚。我问问江晏，没分的话一起吃个饭不是不可以。江晏在外面属于很会玩的那种，要是真分手了，你这个室友又是个性子单纯痴情的，就不要再让他们见面了，免得途惹伤心。”
　　虞淮点点头，结束这个话题，问宋时城。
　　“今晚……回家住？”
　　宋时城点点头。
　　“回去之前去趟便利店。”
　　“好。”宋时城干脆利落地答应。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便利店都有，要不还是去药店……”少年轻声自语道。
　　宋时城怀疑自己幻听了，喉咙呛到咳了两声。
　　“买什么？！”


第110章 夜色蕴浓
　　“……要不不用买了？”少年睨他一眼。
　　宋时城单手握拳抵在唇前咳了咳。
　　这不，惊喜太快，让他防不胜防嘛。
　　“咳买！买！”
　　“待会儿下车你去。”
　　“行。肯定我去，包在我身上。”
　　虞淮瞧了眼宋时城傻乐的模样，不由感觉前世遇到周扬深，是为了积福让他这辈子遇到一个好伴侣。
　　说起来，好久没有听到周扬深的消息了。
　　“你在这等着，我速去速回。”
　　宋时城飞快跳下车，走了之后又突然转身从车窗外探头和虞淮说了这样一句话。
　　真是哪里都妥帖。
　　虞淮点点头，他才走。
　　少年微微汗湿的手心捏了捏安全带，这事儿宋时城激动，他却有些紧张。
　　重生之前，他和周扬深在一起始终没有发展最后一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扬深每次有要做这件事儿倾向时，心里就会万分抵触。
　　以至于后来和周扬深在一起习惯后，他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而周扬深，开始他以为是被他拒绝多了，脸面挂不住所以也不提。
　　后来发现，实际上周扬深出轨徐思宁之前，身边就跟过好多人。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觉得宋时城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从未排斥过和宋时城亲密接触。宋时城是个耐心又细心的人，就算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从未有过过火的举动，顶多搂搂抱抱。
　　他知道他一直在等他。
　　虞淮想了想。
　　高考之后好像听谁说过，周扬深好像开了家娱乐公司，也不知道这辈子他有没有去学导演。
　　如果周扬深走了以前的老路子，他不介意推一把。
　　打开微信，通过徐思宁的好友申请。
　　[阮阅微信多少？]
　　[你终于肯加我了？！]
　　[我把他名片推给你。]徐思宁连着回了好几条。
　　另一头阮阅正要和徐思宁一刀两断。
　　自虞淮说了那句直白的不喜欢认识的人和他有过多接触之后，阮阅说什么都要和他把关系断掉。
　　刚才好不容易用虞淮已经有男友，他机会很小。而虞淮讨厌他，说不定阮阅以后有机会用他来给虞淮刷好感度。
　　好说歹说的，才将阮阅挽留下了。
　　徐思宁恨恨地抓了把裤边。
　　要不是昨天又被公司剥削了一笔钱，他才懒得和阮阅卖好呢。
　　等他发达，第一件事就是把阮阅踹了。
　　虞淮的通过好友的申请算是意外惊喜。
　　他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阮阅，心里思绪飞转。
　　不管怎么样，阮阅身上的钱都要再敲一笔出来。
　　在给虞淮推名片之前，徐思宁对兀自飙车的男人道。
　　“阮少，如果我说我和虞淮私下联系上了，想把您微信名片给他，您有什么奖励。”
　　正在飙车的阮阅斜睨了眼后视镜里笛子鸣响的交警，嘴角微微上勾，显然对后头的追逐不放在眼里。
　　车子越开越快，徐思宁握着安全带咽口水，车窗外都是极速往后奔驰的景物，后头的交警被越甩越远。
　　“我加上虞淮了，这是他的微信。正要把您推给他，您看我是不是应该……”
　　车胎发出刺耳的‘龇’声，黑色的痕迹在地上拖了一串。
　　“拿了我看看。”
　　阮阅伸出手。
　　徐思宁犹豫片刻。
　　阮阅话中带刺：“少不了你的好处。”
　　徐思宁陪笑着递上手机，阮阅直接点开头像，看了眼微信号，拿自己手机搜索加上了。
　　徐思宁也不知阮阅和虞淮聊了啥，就见阮阅开心地笑了笑，还没问，后头交警队拿着喇叭追上来了。
　　阮阅嘴角的笑意还没平下去，就被逮下车了。
　　[谢了（微笑.jpg)]
　　虞淮刚回完徐思宁这句，那边宋时城就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了。
　　虞淮看他两手空空。
　　“东西呢？”
　　宋时城正要说话，听到这话身形一僵。
　　“我、我有个大发现。”
　　少年看了眼他，说。
　　“什么发现。”
　　“我看见宋纪安带着那个女人到药店买验孕棒了。”
　　“确定？”
　　“我就在货架边上站着，别说他们的脸，他买了什么都看清楚了。”
　　宋时城和虞淮待久了，也习惯用照相把发生的事情拍下来。
　　他给虞淮看了眼，还和虞淮商讨了一下，然后驾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凑巧的是，药店附近没有地下停车场，宋时城将车停在了药店门面前划拉出的车位上。
　　车子刚启动，以为宋纪安早就离开的两人看到宋纪安揽着女人的腰从药店边上的二十四小时快餐店走了出来。
　　两人都面色激动，像是为什么东西在那争执。
　　虞淮指了指女人手中握着的白色塑料管。
　　“是那个？”
　　“应该是，我也没用过那玩意儿，里头长啥样真不知道。”
　　宋时城手机上查了查，又观察两人身上，确定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不能够在快餐店里就餐。于是道。
　　“估计有事了。”
　　宋纪安应是买了东西，女人转头就拿了东西进了店里免费使用的卫生间。
　　“现在我们的事情更重要。我们换一家店买东西。”
　　-
　　夜色渐深，暮色蕴浓。
　　虞淮刚进浴室不久，宋时城就等不及跑去另一个房间洗澡。
　　回房时，少年已经披着一件丝质浴袍曲腿坐在床侧看书了。
　　床头柜的白羽绒灯视线柔和，影影绰绰地照出少年侧脸轮廓。一撮儿微湿地的刘海俏皮地跃至额前，发尾轻柔地搭搭在光洁饱满地额头上，乖巧极了。
　　宋时城此时不知道心里形容的是头发乖巧还是人乖巧。就是看着这一幕傻笑。
　　虞淮瞌上书，看向宋时城的时候眉尾挑了挑。
　　勾勾手。
　　“过来。”
　　宋时城扑通一下上了床。
　　宋时城俯身看着身下的少年，目光临摹过精致优越地眉眼，再划到直挺地鼻梁和柔软地唇瓣。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连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升温。
　　男人轻轻亲了口少年的唇瓣，一如既往地香甜柔软，像果冻似的。
　　男人的手慢慢从少年的侧脸到纤白的脖颈，一直慢慢往下。
　　“等等！”
　　少年忽然抵住了男人的动作，刚才动作间他身上的浴袍已经半开，露出一片白皙的锁骨，诱人极了。
　　“怎么了？不适应？”男人暗哑着嗓音停住动作问。
　　“没关系，知道你害怕，我们下次再……我等你准备好。”
　　少年红着脸颊，拉住正欲起身的宋时城。
　　“不是……”
　　“什么？”
　　少年微微侧着脸，露出颈间姣好的曲线。
　　男人看得心里发痒，身后勾了勾他锁骨的凹陷。
　　对上男人仿佛要吃人的视线，虞淮感觉人要烧起来似的，他腾红着脸。
　　“不是不适应。我—我们把灯关了吧。”
　　宋时城愣了下，趴在虞淮脖颈处闷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地肌肤上，胸膛处的震动好似要传到他心底。
　　“你笑什么。”
　　虞淮莫名其妙，推了推男人结实臂膀。
　　男人犹带笑意地回答：“我还以为你害怕，让我担心好一阵。原来是害羞了。”
　　宋时城揉揉少年的黑发。
　　“这有什么好笑的。”少年不好意思，嗔怒的表情不自觉带着羞意。
　　“快点去关上！”少年再次使唤道。
　　却没想到得到男人这样的回答。
　　“不关，嗯？”男人捧着少年的侧脸捏着下巴，不容置喙道。
　　语气霸道地不像刚才听话贴心的好男友。
　　虞淮看了他半晌，身形一动，结果手还没伸出去，就被男人钳制在了头顶。
　　“你放开，我要关灯。”
　　少年拿脚踹男人，又被绝对的力量碾压。
　　“听话！”男人沉声道。
　　“宋时城你混蛋，有本事放开我。当初你还说要一直听我的呢，现在上了床就这样了，果然是骗我的！”
　　宋时城凝视少年的目光很深，极为温柔地吻了一遍少年的脸颊，钳制动作却丝毫不放水。少年使尽全力都难推开他，只能小幅度地挣扎。
　　“好了乖~，不闹。”宋时城安抚道。
　　少年那样挣扎对他来说无异于拱火。
　　“床下可以都听你的，但床上我说了算。这事儿不是情侣之间默认的？”
　　虞淮‘哼’了一声。
　　宋时城当他妥协了。
　　不过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紧紧地制着身下的人。
　　宋时城在这事儿上犹为霸道。虞淮第二天中午捂着腰起床的时候想到昨晚自己被压得都求饶了宋时城还不肯放过他，就不由愤恨地捶打他的枕头权当发泄。
　　房间外头安安静静，宋时城估计没在。
　　昨天睡前他累迷糊的时候，隐隐约约有听见宋时城说今天有事。不过这样也好，他现在一看到地上那床被换掉的床单被套就不自觉想起昨天令人羞耻的画面。
　　“你怎么回来了？”
　　虞淮刚下床，就看见宋时城提着几个饭盒进来了。
　　“给你发短信你没回，就知道你没醒，怕你中午饿着。”
　　宋时城随手松掉领带，不知从哪弄个床上小饭桌过来在床上摊开。
　　“我能下床！”
　　宋时城视线在虞淮身上扫了扫。
　　“走两步看看？”
　　走就走，谁怕谁。
　　虞淮气哼哼地迈开步子。结果——
　　“……”
　　“……床上吃就床上吃，我懒得动弹。”
　　宋时城又是笑。将饭盒放在小饭桌上。一弯身，猛地把少年拦腰抱上了床。


第111章 惊险
　　男人手指缓缓在细劲的腰间摩挲。
　　感受昨晚亲密接触之下的残存的温热。
　　慢慢地，就逐渐变了味。
　　“打住！”虞淮一翻身坐了起来。
　　“明天有工作，今天不能接着闹了。”
　　宋时城并未遗憾松开手，摸摸少年的头发。
　　“好，答应你就是。之前都忍过来了，不在这一时。”宋时城倾身在少年脸颊上亲了亲，不带一丝情|色意味。
　　在被虞淮推开之前坐直了身，和他笑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吃饭吧。”虞淮道。
　　“宋家的事情你怎么办的？”他问。
　　虞淮将饭盒盖一一打开，宋时城则拆着筷匙。
　　宋时城闻言，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嘴角。
　　“不急，等事情再发酵一段时间，我再去推一把。现在宋家还不够乱，等乱的差不多了我再动手。”
　　虞淮了然地点点头。
　　宋家大哥之前不知抽什么疯。
　　居然在宋家公司开设了原本和公司毫不相关的产业，而且正好和宋时城创业方向的公司，跟宋时城作对似的抢了不少资源过去。
　　宋时城对他烦得很，却没有行动。这会儿大计正酝酿着，就等时机了。
　　歇了半天，吃完饭后虞淮就去了公司。
　　一是戏还没拍，他不是专业演员，更得努力琢磨。有些不懂的地方需要和老师请教。
　　二是为昌锦荣的事情，需要和舒泽言试探一下。
　　这件事情舒泽言到底会不会姑息，要是到时候什么都计划好了，结果出乎意料就尴尬了。
　　再者他也想仔细问问，那个新男团计划参与是什么意思。
　　他的事情大多是封鸣去对接，这件事儿问封鸣，他也不知道。
　　“前面堵车了，我就在这下吧。”虞淮解开安全带，下车。
　　宋时城看了看前头似乎发生了车祸之类的大事，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看起来要封锁道路好一会儿，便没阻止。
　　往前走百米便是瑞源娱乐的大招牌。
　　宋时城的车停在马路原地，后头不断有车子接上来，一时半会儿倒车也倒不了。
　　他摁下车窗看了眼贴着车身走到后头指挥交通的交警，目光又往前投去。
　　手指百无聊赖地敲击着方向盘，想着等会儿车辆疏散去买个精华油，晚上给虞淮的腰按摩放松一下。
　　少年的背影渐远，宋时城却能清楚的看见那些下车看道路情况的车主们在少年走过时，目光都要黏在少年身上了。
　　他‘啧’了声，拍了方向盘一下。
　　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怎么？”
　　“宋先生，查清楚了。”
　　宋时城靠在座椅上，淡声问。
　　“谁的？”
　　“和您的生身父亲、继兄没有血缘关系的。”
　　没有血缘关系，那就有意思了。
　　“你把资料发给我。”
　　“好的。”
　　宋时城翻着刚收到的邮件，越看越想笑。
　　不出他所料，昨天宋纪安和那女人离开之后，直接去了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确实怀孕了。
　　叫周媚的女人先后告诉了宋纪安和宋广平，从他们身上划拉了一份不小的钱财。
　　宋纪安的意思是打掉这个孩子。因为他深知依他妈的性子，不可能让一个对他事业上毫无帮助，甚至会丢宋家人里面的女人结婚。
　　他太知道周媚美则美矣，实则心无沟壑，学业、事业、家世样样拿不出手。
　　虽然他喜欢周媚，但这种喜欢更多是建立在她的美丽外表之上，和与父亲情人偷情刺激之间。
　　他喜欢但不沉迷。一旦事件脱离出他的安全掌控范围，喜欢便可以收回来。
　　而周媚怀孕，便是事件掌控范围内的最大变数。
　　他不会要。
　　宋时城猜测宋广平之所以想留下周媚肚子里孩子的原因，估计和当初留下王秀娟母子的原因本质差不离。
　　都是出轨致人怀孕，再允许人生下来。
　　不同的是，前者纯粹为了新鲜，后者是迷恋。迷恋已经消失再也不会回来的过往。
　　就像他的亲生母亲。
　　正想着，前头又忽然出现一阵喧哗。
　　宋时城以为可以通车了，抬头一看。
　　结果就这一眼，看得他目眦欲裂。
　　“虞淮。”
　　他叫了声虞淮的名字，颤抖着手急切地纠开了安全带，下车就开始飞奔。
　　明明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这时候对他来说却十分遥远。
　　“诶你，你怎么推人呢。”
　　“来人啊，这里有人打人了！！”
　　周围闹哄哄的，虞淮头脑晕乎乎的，蹲在跨栏旁。
　　没错，他就是那个被攻击的倒霉蛋。
　　刚才被人一把推倒，头直接装到边上的大理石上。
　　幸好他反应及时，半只手撑着，不然现在就不是头晕眼花而是头破血流了。
　　眼前晕乎乎的看不清人，他却敏锐地感觉身后推他那人的恶意。
　　[警告：右侧三十五度躲避！躲避率85%]
　　[警告：后上方利器来袭！躲避率67%]
　　[……]
　　[……]
　　[警告：前方障碍物及时避让！躲避率24%]
　　[警告：左侧利器来袭！躲避率9%]
　　虞淮不知道系统1332会提示这些，只是下意识跟着指令避开。
　　宋时城赶到时，害虞淮的罪魁祸首正将白花花的刀尖对准了虞淮。
　　“虞淮！！！”
　　身体比脑袋更快。
　　在蒙面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宋时城跨过围栏，一个踢腿，踹飞了那把会让人流鲜血的刀。
　　那个人捂了捂被踢的手，往虞淮身边一看，似乎有了顾忌。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不敢再做什么，于是趁着宋时城接过少年的功夫，将地上的犯罪证据拿了回来，飞快抄着小道跑了。
　　“虞淮？虞淮？！”
　　“你怎么样？”
　　宋时城快速地打量了怀中人的全身。
　　虞淮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我没事。就是刚刚撞到石头上了，有点晕，你别晃。”
　　听他能说话，宋时城松了口气。
　　抬眼一看，罪魁祸首没了。看了眼已经被商场保安和交警狂追的人，他将虞淮扶到了木椅上坐下。
　　-
　　“你说咱们到底得罪谁了，至于他们出这种损招？”封鸣坐在病床前对着挂点滴的虞淮发牢骚。
　　他没大碍，但是宋时城非觉得有事，要医生再再仔细地看看。
　　最后医生只好无奈说让他住两天院观察看看。
　　宋时城把他都整无语了。
　　“早知道我再忙都要放下手里的事情下去接你。”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
　　封鸣说着说着就哭了，特别悲伤的那种。
　　宋时城一直以为看别人哭没什么，至少看媳妇儿在他身下哭的时候他可喜欢。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对别人的哭……嗯算了。
　　宋时城没看封鸣那张老泪纵横的面孔，目光略过他和虞淮道。
　　“你想吃什么水果没有，我去买给你。”
　　“称点石榴和苹果就行。”虞淮回。
　　宋时城走后，封鸣往门口探了探头，抹了把眼泪。
　　他停下了悲催的哭腔，和虞淮道。
　　“老板待会儿好像要来看你，要不要我多哭点把你男朋友支走。”
　　虞淮眉梢一挑，莫名其妙。
　　“支走他干嘛。”
　　封鸣脸上还有泪，控制不住地抽噎两下，说。
　　“这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我怕你难做嘛！”
　　虞淮噗嗤一声笑出来。
　　“舒总对我来说只是上司，我对他可没别的想法。被你这么一说，搞得我成端水大师，脚踏两只船似的。宋时城才是我男朋友，这一点舒总来了也改变不了。”
　　封鸣又是往门口探了探头，小声道。
　　“你不会暗示舒总几句，舒总就主动和你划清界限了吧。”
　　虞淮扬了扬下巴，坐在病床上拿着宋时城刚给他倒的水抿了几口。
　　“不然呢？”
　　“我跟说啊，像舒总这类人就是特别擅长隐忍。就跟做生意一样，有时候你以为对手败了，实际上他只是暂时蛰伏，就等你毫不设防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感情对他们来说不比做生意难，所以你真要有防备。”
　　虞淮不甚在意的点点头。
　　封鸣是好心，却不知道他本不是容易动感情的人。
　　舒泽言在他心里根本排不上号，顶多顶个好上司好老板的名头。
　　宋时城回来的很快，手心里空荡荡的。
　　“我忘了这家私人医院边上没有卖东西的了，就点了果鲜让人送过来。”
　　“没事，没有就没有吧。你要不回公司先忙，下了班再过来？这里有我经纪人陪我。”
　　思考了一下，宋时城鉴情敌雷达太灵，为了待会儿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虞淮决定还是先把人支走。
　　封鸣和虞淮使了个眼色。
　　连忙接虞淮的话茬：“对对对，我在这守着，弟夫别担心。”
　　忽略别扭的称呼，宋时城看了眼封鸣，似乎正在心里评判他靠不靠谱。
　　“你不是很忙么，快点回去吧。晚上下班早点过来一样的，记得顺便回趟家带点洗漱用品过来。”
　　“行，等我。”
　　其实公司在创业初期，确实走不了人。
　　上学时间已经占去了大半，再多点空闲时间，公司也别开了。
　　为了履行能够保护少年的诺言，他必须多多赚钱，越多越好。
　　好巧不巧，舒泽言带着秘书提着果篮的时候，正好和宋时城擦肩而过。
　　舒泽言多看了两眼虞淮的准男友宋时城，宋时城也多看了眼看起来有点眼熟的舒泽言。


第112章 探视
　　前者对后者主动进行了了解，而后者却只是觉得前者眼熟。
　　舒泽言原本焦急的脚步慢下来。
　　“总裁？”
　　“没事。”
　　男人的脚步又加快起来，仿佛刚才宋时城感受到的异常是幻觉。
　　到了病房，男人先是打量了一下旗下艺人的脸色。感觉除了面色苍白点，目中有神，看起来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就松了口气。
　　“警局那边已经叫人过去了，周围的监控也叫人一一看过了。”舒泽言道。
　　秘书帮病人拆开果篮，从里头取出几个桃子和苹果拿去清洗。
　　封鸣给公司老板帮了张凳子坐。自己则起身站到少年病人床头边，听着两人说话。
　　“这是TOMYOU的合同，法务部已经检查过，现在就签了吧。”舒泽言从怀里掏出钢笔。
　　虞淮随意翻了翻，其实依他现在的咖位和影响，要想拿下那么大品牌的代言是件不简单的事情。
　　朱迪对他喜欢归喜欢，最终决策权却需要TOMYOU总部拍板。在公司的预测下，TOMYOU至少对虞淮会有一个不短的考察期再决定他是否可以成为代言人。
　　然而朱迪时尚总监将虞淮传回总部的时候，TOMYOU的首席设计师和朱迪一样一眼就相中了虞淮。在朱迪和首席设计师的赞同下，虞淮成为品牌代言人的进程自然而然加快了。
　　“TOMYOU设计师ANE给你设计了联名款服饰，等他们发正式通告之后，我们再去加大力度宣传。有意见吗？”舒泽言问。
　　虞淮摇摇头，将签好的文件递给老板，然后吃起桃子来。
　　“最近外头的一些传闻都不用去理。据星棋的储柯说，所有的证据已经准备好了，就差再将事件闹大，临门一脚。那些给你和钱海连坐的网友我们也查了查，半数是水军，还有一大部分是闻贯轩的铁粉，他们估计是得到了特意的指示，最近跟疯狗一样帮闻贯轩撕|逼。这些你都不用太在意，因为很快恶人就会有惩罚了。”
　　归根到底，钱海有了充足的底气，透露了点消息给人家。
　　闻贯轩原来对钱海的复出除了看不惯就是鄙夷，因为他知道像钱海这样有污点的艺人注定走不出污点的影响。
　　就像CCTV的电视台，永远不会播放有关污点艺人的任何作品一样。
　　钱海永远走不到圈子的中心。
　　歌坛的不景气和歌坛有力的新秀关系属于相辅相成，近几年音乐APP发展多样，唱片市场大幅萎缩，新冒头的歌手们也没出几个出彩的新秀，以至于歌坛越来越不景气。
　　闻贯轩作为当之无愧的天王，前头的人已经退圈，后头没人跟上，已经在中心圈子待好多年了，年年春晚都有他。
　　所以，纵使钱海再会闹腾，闻贯轩对他始终有种高高在上的睥睨感。
　　因为他知道，钱海到达不了那个高度了。
　　然而，当他知道钱海极有可能将当年的事情真相证据摆出来，心绪顿时就变了。
　　回想钱海当年的惨相……不！他绝对不能变成那样。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闻贯轩，狗急跳墙这个词现在就很贴切。
　　买通稿黑钱海，想尽办法截他的资源还不够，一切和钱海有关的人和事似乎都逃不过他的魔掌。其中虞淮是被连累的最惨的一人。
　　“我还需要做点什么？”虞淮问。
　　“你只要安静养好病，尽快进组拍戏就行。回应不需要做，这时候你被骂不还口的样子多可怜，很多粉丝和路人都看在眼里。澄清之后，路人转路人粉，粉丝转铁粉是必然的事。”
　　“这次的事情没查完，不知道是不是他找人弄的。不过别担心，拍戏的时候我多叫几个人跟着你。你自己也多多注意，在不影响休息的情况下，把歌准备好。公司准备趁热打铁，已经在策划下一次回归的事情了。”、
　　“舒总，会不会太急了。”
　　虞淮这边接下来拍完TOMYOU的片子就要马上进组。想要回归势必占用拍戏时间，耽误拍戏。这样子的方式和演员轧戏有点相同，都是令人诟病。
　　虞淮一个小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是每集剧集都有出现而且演好了会很出彩，这就表示虞淮必须时刻待命，等到剧组杀青虞淮才杀青。
　　“放心，公司当然会考虑到这个，目前戏最重要。只是想让虞淮先准备起来。”
　　公司大多数是以团体形式，但是solo的艺人也有好几个。不过像虞淮这样特殊的编曲作词作曲包办的solo没有。
　　尽管知晓他才华出众，策划部门依然忍不住担忧虞淮创作的稳定性。所以舒泽言就代他们说了句，不过他本人不是十分担心，他相信虞淮不会让他失望。
　　“那就好。”封鸣拍着胸脯口说道。
　　正事说完，坐在床边凳子上的男人目光移到少年的额头，看着那个微微肿起的小包问。
　　“疼不疼？”
　　虞淮的视线跟着男人眼神的方向往上调了调。
　　他摸了摸已经不痛不痒的小鼓包。
　　“不痛。医生说过两天就消了，不影响工作。”
　　“要是不舒服别逞强。”
　　“嗯……”
　　就在这时，钱海来了电话。
　　舒泽言看了少年一眼，在他还没接起电话之前，和他说道。
　　“这两天多休息，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好的，舒总再见。”
　　“嗯。”舒泽言点点头。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虞淮接起电话：“钱叔。”
　　“你没事吧？网上都说你出事了！”
　　“没大事。”
　　“我都看到视频了你还骗我，确定没事？你现在在哪，我过去看看你。”
　　“辽山私人医院。”
　　钱海来得很快，显然知道了确切的事情。
　　刚踏进病房门，他就摘下脸上的墨镜和帽子，关上门后捋了捋头发。
　　“哟！小封也在。”
　　封鸣缩了缩脖子，把刚坐下的座位让出来。
　　“海哥。”
　　钱海瞪了眼封鸣，朝他道。
　　“你说你，经纪人需要时刻注意艺人的动向。虞淮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照理说艺人出行到回家，经纪人需要跟上每一个步骤。
　　封鸣无话可说。
　　“钱叔您别说他，我不习惯封哥给我做接送的。今天是我没注意。”
　　钱海狠狠地啃了口封鸣递过来的桃子，随口道。
　　“以后你可要多尽职些。人家还是二十岁不到的小后生，和我当年二十几岁糙汉样能比？”
　　“是是。”封鸣唯诺应道。
　　转头趁钱海这个前艺人不注意，和虞淮哭丧了表情。
　　虞淮哭笑不得。
　　封鸣也就在钱海面前被训得和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似的。
　　“虞淮的事情都上头条热搜了，＃蒙面男人当街袭击当红艺人＃幸好这家医院出入安保严，不然有些无良媒体早就闯进来了。封鸣，晚上小淮男朋友过来你也别走，不说媒体，就是那个蒙面人还没找到，两个人轮流值夜守着小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我知道。”
　　钱海叹了口气，和虞淮道。
　　“这段时间连累你了。”
　　虞淮摇摇头。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这都是我情愿的。钱叔，难道你要和我见外了？”
　　钱海还是习惯性从烟盒里拿烟，忽然想到这是医院，动作又打住了。
　　他道：“你都不知道帮了我多少忙了。”
　　虞淮说：“钱叔，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坚定站你这边，想要帮你么？”
　　钱海沉吟半晌，开口道。
　　“说实话，我一开始猜测你是为了我报答你。但是，后来我把这个猜测否定了。不讲平常人，就连星棋娱乐的储总储柯见到我时也没有太大的希望，他签了我，纯粹出于对闻贯轩的恶感。储总和闻贯轩之间私下关系有血缘牵扯，属于互看两厌的态度。星棋的公司艺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不算多，还能恶心一下他厌恶的闻贯轩，因为这个他才愿意把我签下。”
　　“连他之前都不曾抱过我能异军突起的希望。翻身？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推断，你不是因为想要我的报答。明明自己就是一个前途无限的新星，却愿意在出道之前就和我攀扯上，被一块儿拉入黑水沼泽，受尽各种攻击。一个满身丑闻黑料的中年大叔即使真的翻身，依你的能力，我的报答对你来讲没什么用。……现在我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帮我。”
　　虞淮轻轻一笑，不知是为对方的诚恳回答，还是其他。
　　“钱叔，你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说话的内容了吗？”
　　“我们当时说了什么来着……”钱海陷入回忆。
　　好像是虞淮对他说，他知道真相，他并没有做有愧于心的事。
　　“我当时和您说：我并不认为您抄袭。这句话您还记得？”
　　钱海点头。他记得。
　　“您觉得，现在的我像不像当初的您。”
　　封鸣在一旁听着，听虞淮这么一说。别说，还真有点像！
　　同样少年时期意气风发，出道即走红。同样走得创作路线，被人冠上才华横溢四字。
　　“我那天看见您，就好像看见二十年后的自己一样。”
　　“不会，你不会的。你这么聪明机敏，不会变成下一个我。”钱海红着眼眶，哑声说。


第113章 巫清泽
　　少年听见这话，眼神飘忽了一下。
　　随即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如果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就是下一个钱海，而且当街横死，下场更凄凉。
　　钱海的眼神看向少年。
　　“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少年身边坏人了。
　　“钱叔，您可以这么想，我不过是在守护创作者而已。至于其他，您要是再问，我也说不出什么。”
　　钱海抽了两张纸给自己抹了抹眼泪，收起悲意。
　　“你说的我会不相信么！”脸上露出几分自嘲，“来探望你的，没想到反倒让你关心起我了。”
　　中年男人几口将握在手里的黄桃啃完，投篮式把桃子核扔进了垃圾桶。振作道。
　　“马上——，马上恶人就要收到恶果，咱们兄弟俩很快就能摆脱那些诬陷脏语了。”
　　封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还是欲言又止。
　　心说，海哥你和虞淮已经不是兄弟俩了，用爷俩比较合适。
　　一个脸嫩的水做的似的，一个蓄着头发举止老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代人。
　　“我倒是没什么，那些流言蜚语您没受影响就行。”
　　而且他属于新星艺人，每时每刻都有新粉进来，新粉的喜欢总是狂热三分。因为虞淮身家清白，没有实锤的黑料，这批粉丝站在立足点上很是会为他澄清。
　　可能由于不是黑粉主要狙击对象的原因，平常情况下，黑粉的言论被怼之后不会过多纠缠，接着自然而然被后来的粉丝压下去，对他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钱海挥挥手。
　　“嗐！这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他的血被练得很厚好不好。
　　说着说着，病房门被敲响。
　　封鸣起身看了看。
　　是护士来查房。
　　钱海和封鸣一人坐着一人站着看小护士红着脸蛋给虞淮扎针。
　　“不是说没啥事观察两天，怎么还要挂点滴。”钱海问。
　　封鸣走到床头，将输液管上暖药水的小东西调了个更为合适好放的位置，回答道。
　　“他最近太累，身体老是出现疲乏的情况。问过医生之后，建议稍微打点补力气的。”
　　“出院之后你身边必须有个营养师跟着了。”封鸣说完朝虞淮说道。
　　虞淮无奈的望望天。
　　“我会锻炼的。”
　　营养师什么的在他看来还是太麻烦了。
　　感觉没必要。
　　封鸣眼睛一瞪，颇像方才钱海瞪人的架势。
　　“那能一样么！像你这种情况最好食补。锻炼是在精力充足的时候有用，你都累成这样了还锻炼，累垮是迟早的事。”
　　“小封说得对。你不是还要拍戏么，拍戏据说更累。对不出名的小演员来说，除了要拍戏还要等戏，精神肉体双重摧残。早有准备最好。不然真出事了，得不偿失。”
　　别看虞淮表面上看云淡风轻悠悠然的工作少。
　　实际上除了学校上课和约会，真没多少轻松时间。
　　不管大工作还是小工作，总是非常花心思。没有工作的时候，不是泡在家里搞创作就是窝在练习室没日夜的练舞。
　　纵使天赋过人，从未有过松懈。
　　有一句话时这么说，就怕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要努力。
　　这点连钱海都自觉不如。年轻人嘛，总有放纵拖延的时候，但是虞淮的身体里好像没有这个基因。
　　他觉着，如果虞淮早生几十年，十年前名声大噪的人就该换人了。
　　.
　　.
　　“好！对！就是这样，抱住他。”
　　片场里的导演举着喇叭放声指挥着走位。
　　小角落里，助理小方给虞淮搬了张凳子坐着。
　　“淮哥，你说今天什么时候才能收工。昨天凌晨两点才回去睡觉，今早差点起不来。”
　　虞淮的目光从剧本里拔出来，看了眼正在喊action的导演和大冷天出了一身汗的正在搬道具的工作人员。
　　“只有两场戏了，天黑之前应该可以结束。”
　　小方一乐：“太好了！郑姐的大牛骨已经放下去炖，今天我们终于能准时吃到了。”
　　“晚饭我不在这里吃，你多吃点。”
　　小方脸一垮，唉叫一声。
　　“啊~，我觉得和淮哥你一起吃饭比较香。”
　　虞淮一笑：“待会儿吃饭封哥要是查岗，你直接说我和宋时城出去了。”
　　“好吧。”
　　两人说完，虞淮又将注意力集中画满重点的剧本上。
　　刚低头，前头就是一个阴影笼罩下来。
　　“呦！这么用功呢。”一道略带酸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虞淮抬头一看，嘴角平了平。
　　“清泽哥。”随口问候一句。
　　“今天不是没你戏份吗，这么勤奋干嘛。”
　　巫清泽刚拍完今天的戏份，看到虞淮搬了个小马扎坐这，不知为何脑子里抽筋就过来了。
　　此时他背着手在虞淮面前站定。身为男主，围在周围的阵仗也大。化妆师试图插进两人中间的缝隙到巫清泽身前卸妆，助理站他身后给他撑着伞，大黑伞投下来的阴影直接将阴天本就不怎么好的光源挡住。
　　虞淮面容淡淡地抬头看了他头上的黑伞一眼，起身将小马扎移了移。
　　“我来这里多看看，今天清泽哥的戏份多，正好可以和您学习学习。”
　　巫清泽一噎。
　　边上的小方差点偷笑出来。
　　这样的场景隔三差五便要上演一回。
　　剧组里谁不知道刘导先前当众说过两个人。说虞淮演技不稳定起起落落，全靠自个儿心情。心情好了就演得好，心情不好演技就撂挑子。又接着迁怒身旁看戏的巫清泽。批评巫清泽技巧好，但很多时候刻意过头，表演痕迹重。
　　巫清泽可是专业的演员呐，出道起顺风顺水，至今已经到了挑大梁的时期。被导演一挑剔，瞬间不知脸面往哪儿搁。更过分的是，导演把他和新人弟弟放在一块儿批评之后，又回头说了句。
　　“你这个不好弄。虞淮有灵气，多教教就行。你是被教得太多太死板。”
　　然后还叹着气摇头，感叹。
　　“不好弄喔不好弄。”
　　从那时起，巫清泽就开始对虞淮阴阳怪气了。
　　巫清泽越想越气。他低着头又移到新人弟弟面前。
　　“哦。那你说说你看了一天，都学到什么了？”
　　这小子天天剧组开工就到，日日不停歇。
　　他都能记得道具箱里哪个花纹哪个颜色的小马扎是这小子常坐的了。
　　从早到晚，除了吃饭时不见人，其他时候眼皮子底下少不了他。
　　连剧组打扫卫生的大叔都记得虞淮就是那个顶用功的小伙子。
　　他不信，非要拆穿虞淮的假勤奋的真面目不可！
　　虞淮又是淡淡看了巫清泽一眼。
　　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摇头。
　　“我比较笨，没有看出清泽哥有哪些优点。”
　　巫清泽：“……”
　　巫清泽：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巫清泽质疑地看向他的眼睛，企图找出这小子内涵他的破绽。无奈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
　　“那你这么些天都白看了啊。”巫清泽哼哼道。
　　虞淮点点头。
　　巫清泽：“……”
　　这不软不硬的回应是怎么回事？
　　虞淮心里叹了口气，碰上这么个男主还要和他合作那么久，要不是为了生活……
　　唉~生活不易，淮淮叹气。
　　等下没有巫清泽地戏份，看来他是清净不成了。
　　看了眼时间，把小马扎一收，起身。对巫清泽道。
　　“清泽哥你忙，我今天有事就不陪您唠了。”
　　说完将紫色花纹的小马扎往助理小方怀里一扔，匆匆而去。
　　看起来像被巫清泽追在屁股后面撵走似的。
　　就连巫清泽的经纪人也说。
　　“你就不能大方点？刘导就是那样，他说的话，你干嘛那么针对人家小孩，把人家都欺负走了。”
　　“我欺负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他了！！我打他还是骂他了，碰都没碰到好吧！”
　　巫清泽大喊冤枉。
　　经纪人无奈摇头。
　　“算了，以后我少和他就是。”
　　看刚才少年慌张逃走的样子，巫清泽想了想，我真有欺负他？
　　“这就对了，谨言慎行。”经纪人老神叨叨道。
　　“也就人家好性，不和你多攀扯。要是换一个不好惹的，迟早把人家得罪。我可不想我亲手带出来的艺人，第一步大男主剧还没播，就有了耍大牌打压新人的新闻。”
　　巫清泽和经纪人出了影视城，边走边听经纪人的唠叨。听多了还要掏一掏耳朵。
　　忽然，他停下脚步。
　　“那小子的经纪人不是戴眼镜的吗，这个是谁？”
　　“什么？”经纪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来接虞淮的那个。”巫清泽盯着为少年开车门的年轻男人。那个老是对他一脸冷淡的小崽子，对那个男人居然笑得那么甜！
　　是他不配得一个笑脸还是怎么着？！
　　经纪人仔细看了看，哦了声，小声和艺人道。
　　“你还不知道吧，他们都说那是虞淮的男朋友，每周周末都要来接他的。”
　　“男朋友？！”
　　“他才几岁，就谈恋爱了？而且是今年刚出道的吧，胆子这么大？”
　　“对啊。要我说，现在的新人真挺牛的。据说虞淮第一部 综艺就把人带出来了，一点没避讳。不过还不止这，更牛的是他的粉丝对他有一个又高又帅男朋友的事居然都默认的。虽然明面上都不提，但私底下还挺支持，还义务给CP粉起了名呢。真是时代开放了啊。” 


第114章 偶遇
　　不知为何，巫清泽感觉心里有种被针扎过的感觉。他摸摸心口，觉得错觉太严重。一定是知道虞淮那小子有男朋友不可思议而产生的错觉。
　　他在心里把这个归结为虞淮小小年纪就有恋爱可谈。而他，作为即将从小鲜肉转型的红火演员居然还是母胎单身solo。
　　一定是这种落差让他心里感觉不对劲，……对！一定是这样。
　　给自己理好了逻辑，再看向在那里互动的俩人。
　　巫清泽轻哼一声。
　　“谈个恋爱都那么高调，生怕让别人发现不了。”
　　“你小声些。”
　　巫清泽和经纪人要坐的车子就停在宋时城开得卡宴后头，俩人正往车子走，发出的声响自然被虞淮和宋时城听到了。
　　虞淮倒没多大反应。他知道的，剧组的男主角是个有点神经的人。
　　“清泽哥。”不远不近客气地打了招呼。
　　宋时城却是揽着虞淮的肩膀，看向巫清泽的眼睛微眯起来。
　　巫清泽先是看着虞淮，然后眼神往他身旁举止亲密的男人身上看了眼，又将打量的目光收了回来。
　　不管经纪人的阻拦，上前直白道。
　　“这是你男朋友？”
　　“宋时城，我男朋友。”巫清泽提起，虞淮就顺嘴说了句。
　　巫清泽听罢，阴阳怪气地来了句。
　　“看起来不像好人，你可小心被骗。”他的视线往男人的豪车瞥了眼，接着说，“有钱的人惯会些甜言蜜语，你自己小心些。”
　　虞淮：“……”
　　宋时城：“……”山与～息～督～迦。
　　虞淮心说，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拦住宋时城，面向巫清泽的神色也冷了冷。
　　“谢谢您关心，我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您还是多多关心您自己。——我们走。”
　　后半句话明显对着宋时城说的。
　　巫清泽听这话，就要暴起。真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明明是好意提醒！
　　经纪人目光复杂地看艺人一眼。你刚那眼神，就好像人家是被金主包养还沉溺其中的傻白甜，人家男朋友是满口谎言玩弄感情的有钱人。就这人家看了能不生气？
　　幸好他这个经纪人能力强，不然靠巫清泽自己，这几年早被人明里暗里捅成篓子都不知道。
　　“嘀——”
　　宋时城看到巫清泽还在原地，毫不客气地按下喇叭驱赶。
　　巫清泽也是个情绪外放的人，这一下十分敏锐地感觉开车的人就是故意的，差点快跑几步扒人家车上。不过被经纪人拉住了。
　　巫清泽终是被动让开了，宋时城将车子开走。
　　车上。
　　“刚才那个男的是不是喜欢你。”宋时城想了想，终是没忍住将醋坛子打翻。
　　虞淮：“……”
　　“……喜欢我？他要是喜欢我可能就是有病吧。”
　　宋时城：“……”
　　谁喜欢一个人成天阴阳怪气找人麻烦的，又不是小学生了。
　　宋时城觉得虞淮对于感情的事不敏感，虞淮是那种只有当对方亲口说出喜欢爱意，才能确定对方是喜欢自己的那种人。
　　不仅是因为脑子里缺了点判断感情的筋，也因为他不喜欢自作多情。
　　据说这样的人最是缺乏安全感，内心比较封闭。想要让他对你敞开心扉，前提必须先给足他安全感。
　　车子驶上了正路，正在交叉口等红绿灯。
　　宋时城瞟了眼红灯的剩余秒数，手指敲了敲方向盘。
　　“他看起来派头不小，番位比你靠前？”
　　虞淮看不出来，他可看得出来。那个顶着鸡窝头的男的，绝对喜欢虞淮！
　　“他是男主。”
　　“就是你说的和你对手戏最多那个？”
　　虞淮点点头。
　　空间又恢复寂静。
　　绿灯亮了，车子接着往前开。他们要去和钱海夫妇会面，钱海约他们吃饭。
　　本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等到下一个红绿灯停下时，虞淮又听宋时城忽然道。
　　“你们剧组男主能换么？给钱就换的那种。”
　　他要使用钞能力把碍眼的人弄走。
　　“……不行，导演中意他。导演的话语权大，他的决定投资商也改变不了。”
　　当初他的角色就是刘导一手拍板。宋纪安投了点钱，以投资商的身份反对，结果刘导直接还了钱不要钱了。他的戏有的是人有眼光愿意投资，不缺这点小虾米。
　　一时间，宋时城感到非常遗憾。
　　为男朋友挥霍钱的机会没有了。
　　不过想了想也没太大关系，虞淮喜欢的是他这种暖心关怀款，相爱相杀的小学鸡款他不不喜欢的。
　　还是他有先天优势！
　　.
　　.
　　他们和钱海约见在一家烤肉店。
　　虞淮正要和服务员报钱海的名字让他领俩人去钱海那。
　　正问着，就听见钱海和他夫人争执的声音。
　　“……不行！这个凉，吃了闹肚子。”
　　“我身体已经好了，能吃！”
　　虞淮的目光略过店内的大片绿植，就看见钱海他们在自助区抢着冰激凌。
　　他喊了句，钱海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小淮他们过来了。你快领他们到位置上。”钱夫人瞬间温柔道。
　　钱海却是眼睛一竖。
　　“拿点喜欢的小菜就行。冰激凌可不许吃。”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
　　钱海一步三回头地带着虞淮和宋时城坐到位置上。
　　“在这吃不会有问题吗？”
　　虞淮打量了一下周围，视野宽阔。他以为会是在单间里吃，没成想钱海订了大堂的位置。
　　在这里他们能毫无障碍地纵观全店，别人也能没有遮掩的看见他们。
　　钱海隐晦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在这，不改地。”
　　说完他拿起桌边的菜单给虞淮。
　　“你们俩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打钩的都是点了的，要有喜欢的再加。”
　　这家烤肉店的销售形式是一部分小菜菜品无偿自助，烤肉是要另点的。
　　这家店处于市中心，生意看得出来红火。耳边都是烤肉在烤盘上的滋滋声，还有油烟机的动响。
　　虞淮看了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开始和宋时城开始点单。
　　四人坐下取下口罩之后，虞淮明显感觉周围人的目光往这边聚集。
　　桌上有两人都是被宠的那个，宋时城和钱海负责烤肉剪肉。隐约间，虞淮的余光好像看见白光闪了闪。
　　他敏锐地转头看去，却听钱海笑呵呵地给他倒了杯酸梅汁。
　　“来来来，看别人做什么。喝这个，酸酸甜甜开胃。”
　　“钱叔……”
　　钱海小声道：“我特地勾来的狗仔，你别多看。”
　　虞淮会意。
　　钱海是想在扳倒闻贯轩的最后一刻加点油，烈火烹油，让闻贯轩更加疯狂一些。
　　试想一下，如果你整天提心吊胆饭都吃不下，而敌人虽然明面上处于无人问津的低谷，却能经常叫出三两好友出去快乐聚餐。有了对比，感觉讨厌的人更加讨厌了呢。
　　宋时城牛肉烤得极好，外焦里嫩十分喷香，虞淮怀疑他专门去学过。
　　虞淮吃得开心吃得喜欢，宋时城烤得都快为此摇尾巴了。
　　吃着吃着，对面的钱夫人忽然一怼钱海的腰。
　　“怎么了？”钱海吃得满嘴油。
　　“你看，那不是和你参加过同一个节目的小伙子嘛。”
　　钱海一看：“呦！还真是。”
　　庄炘戴着口罩正站在前台询问包间，就见一个服务员往他身后指了指。
　　“先生，那是找您的吗？”
　　庄炘转头一看，和前台道。
　　“不需要单间了，我朋友在那。”
　　“来来，给你让个位。你怎么也来这里吃了？”
　　“朋友介绍。”
　　“这样啊。今天真是凑巧，咱们这就差辛霏，歌王小分队的集齐了，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她。”
　　“她在的剧组这个星期去国外取景，这几天都不在国内。”
　　“那就算了。等她哪天回来，我们再聚。”
　　和钱海寒暄完，庄炘的目光转向虞淮这边。
　　“好久不见小师弟。还没恭喜你拿到新角色。”两人拿着酸梅汁碰了碰杯。
　　宋时城坐在虞淮边上虎视眈眈，庄炘忽略不了他。
　　他顿了顿，状似狐疑道。
　　“这位是……师弟夫？”
　　辈分称呼什么的，实在太复杂了，庄炘想。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说了这话之后，感觉师弟夫的脸色好像缓和了好些的样子。
　　宋时城主动举起盛满酸梅汁的玻璃杯，和庄炘道。
　　“宋时城，虞淮男朋友。”
　　“知道知道，我妈还是你和虞淮CP粉嘞。”
　　还天天给他安利。
　　“令堂好眼光。”宋时城道。
　　庄炘眼角抽搐了下。
　　心说师弟男朋友和师弟性子真是互补。
　　.
　　.
　　哗啦啦一阵乒里乓啷的声音。
　　“你发什么疯？！”姜平原一进闻贯轩的家门迎面就是一个烟灰缸飞过来，差点砸伤他脑袋。
　　闻贯轩胡子拉碴眼眶发红，颓废之态尽显，和前些日子去站台粉丝发出来的精修图判若两人。
　　家里的东西打砸地差不多，似乎过瘾了。也不管姜平原，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说你至于嘛，不就是几张照片。”
　　提到这个，闻贯轩又有些癫狂起来。
　　“他钱海到底有什么本事？！他都成这样了，还有人和他做朋友！凭什么他都成这样还能安安逸逸的，我明明什么事没有，却在家里待得快要精神衰弱了！！”


第115章 主动
　　“没让你只能待在家啊。公司只是想让你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暂时不要出去露面。”
　　屋子里一股许久未通风的味道，姜平原捂着鼻子走进闻贯轩房间里头，大步过去将窗帘‘唰’得拉开。
　　窗户打开，屋子的光线和空气顿时明朗，救了鼻子一命。
　　闻贯轩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不说话，泛着红血丝的眼珠子紧盯姜平原。
　　走动之间，踢翻了地上的酒瓶。
　　姜平原把空酒瓶拢了拢，拢在一块儿。
　　“喝这么多，嗓子还要不要了？”
　　“你是不是把我的事情透露给公司了。”
　　低沉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闻贯轩紧紧盯着一身职业装的男人，手中喝得握着半空的酒瓶，眼神如同蛰伏的毒蝎。
　　姜平原下意识转身看向他，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呢。我俩是一个绳上的蚂蚱，谁不好过都不行。你是不是最近想太多脑子混乱了才说这种话，可太伤我心了。”
　　闻贯轩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半晌后，手指松了松。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你到紧要关头直接把我出卖了呢，要真是那样，我们这么好，我不介意一起拉你下地狱。”
　　“贯轩，你说的什么傻话！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居然不相信我。我和你说，你现在绝对不能慌。慌了就中计了，这都是他们的阴谋！星棋娱乐和钱海一行人针对你的阴谋！”
　　“……阴谋？”
　　“你想想看钱海现在签约的那个公司，星棋娱乐是不是常年与咱们有龃龉？他们就是看不惯你的位置坐太稳，想给你找不痛快。不然他们为什么要把钱海招到自己公司去啊，那不是招骂又亏本的买卖嘛。咱们盛伟前有你顶在前头，后有温栎燃来势汹汹。你登顶了多少年，星棋娱乐的盛泉就被你压了多少年。”
　　“盛泉也就比你小两岁，事业再不进展就成万年老二了。老二的名头可不好，几年几十年以后所有人都只会记得当初的第一，谁关注第二啊。听内部消息是说星棋娱乐给盛泉弄了个策划，要在四十岁之前从事业上超过你。要真做到了，这样不仅名声好听，星棋也能靠着盛泉更上一层楼。我估摸着他们是想不着好招，才来这么个损招。只不过有钱海从中作梗，歪打正着打中了我们的痛点。”
　　“你的意思的说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做过的事情？”
　　“当然。就是钱海说了，空口无凭，储柯会信？”
　　“那公司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关我的事情是空穴来风，为什么公司还要把我的工作停了？”闻贯轩冷哼，想到那天去公司被委婉告知工作暂时暂停的消息，他狠狠地将酒瓶砸向了地面，真当他是好性儿！
　　“是我看你听了消息之后状态不对，特地给你向上面申请的休假。”
　　工作暂停的事儿他是知道的，刚也解释过了。
　　“我不是说这个！”
　　好歹是相处多年的同事，闻贯轩一个反应他也能猜出来。
　　于是便问跟他告知工作情况的人是哪个，是不是冒犯到他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手下那个小艺人的助理。估计是觉得你看中那个小艺人，狐假虎威嚣张地不成样子。”
　　“还有这事儿？！回去我可得教训他不可。”
　　“轻飘飘的教训有什么用，我要他走人。”闻贯轩抱着手臂道。
　　“好好好，你咖位大，都依你。”
　　姜平原在闻贯轩的坚持下直接给他手底下小艺人的助理发了解雇通知。
　　在闻贯轩满意之后，他又随意说了几句话，交代他好好吃饭少喝酒之类的体贴话才走。
　　刚走出闻贯轩的房门，姜平原便停下脚步，将刚才发出去的消息删了，给小艺人的助理发了个错发的表情包。
　　这个助理据说是盛伟某个领导的亲戚，背景不简单，他当然不可能为了闻贯轩的一时之气将人赶走。
　　当然，他也不怕闻贯轩回公司再碰见那个助理。
　　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完，闻贯轩要完了。
　　此刻，姜平原不知道屋内的闻贯轩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
　　看他离去的背影时眼神阴鸷。
　　而正当他们彼此隐瞒猜忌时，网上那张引起闻贯轩发疯的照片正让粉丝们无比兴奋。
　　评论：[这是带家属的那种聚会么？小宝贝怎么不通知我，我临时约个儿子过来有参加的资格不。]
　　[弟夫终于又出现了。上上上周听说弟夫去了国音找小淮，于是我上上周去蹲点没看见人。上周我换到弟夫的学校蹲点也没蹲到你们小情侣，我要疯了，是这张照片拯救了我。]
　　[唯粉，嗑CP的那颗心蠢蠢欲动。]
　　[虞淮和钱海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啊，互相cue对方好几次了。没想到私底下也这么好，还会约出去吃饭。]
　　[你们看帅哥的看帅哥，嗑CP的嗑CP，就我馋钱夫人的温柔嘛？]
　　[每日一问：庄炘什么时候能找到女朋友？单身汉看起来好心酸喔。没人关心也没有能关心的人。]
　　[激动，我的本命终于……额狗仔这里营业了。想问一下虞大帅哥什么时候再出新歌啊。]
　　虞淮随意地翻看了八卦社发出来的微博，抓了最后一条询问的微博回答。
　　“正在写歌，很快就能看见我了。”
　　而后不管蜂拥而来的粉丝如何激动，放下了手机。
　　这段时间身边有专门的营养师跟着，明显感觉每天摄入的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变多了。
　　但他饰演的角色是个身形扶弱柳倾国倾城的美人，镜头里脸上长出来一丁点肉都会被捕捉过去。
　　他在网上看过网友吐槽，有个男演员因为进组后剧组伙食较好，拍戏后期原本英俊立体的俊脸变成了圆嘟嘟的福相脸。
　　网友剪辑出来的视频特意把前后照片比了又比，差距之明显，令人不忍直视。
　　他可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哩。
　　于是每天吃完饭后就从标准小马扎变成站立。
　　谁知站了没一会儿，巫清泽就冷着张脸过来了，手里按着紫色条纹小马扎。
　　还是助理小方最惯拿的那个。
　　“给你。”巫清泽道。
　　虞淮觉得他脑子奇奇怪怪的，明明看不惯自己，非要上赶着和他来说话。
　　看了眼小马扎，虞淮觉得有诈。
　　巫清泽这么好心？
　　不可能！
　　“我站着就行了。”
　　巫清泽想了想，平时虞淮的助理小方都是怎么做的。
　　于是他屈尊降贵地将小马扎拉展开固定好，给人找了块平整的地蹲着。
　　“行了，坐吧。真娇气！”要专门颜色专门条纹的一个凳子就算了，不给摆好还不坐。一定是惯出来的。
　　巫清泽脑海里忽然又出现那天少年对男人笑靥如花的模样。
　　咬紧了下牙根，愤愤地想，也可能是那个野男人宠出来的。
　　面对巫清泽的一招一式和脑补。
　　虞淮：“……”
　　虞淮一时没反应，巫清泽莫名感觉有些冷场。他想了想，从经纪人给自己准备的背包里拿出一瓶东西，是防虫的。
　　“给你。你身上啥味没有，没喷东西吧。这山里别的不多，虫子最多，你什么都没准备小心被咬。”
　　巫清泽凑得近了点，闻到虞淮身上的沁香，不像是沐浴露的留香，这味道像是与皮肤融合散发出来似的，闻起来很淡很舒服。
　　“清泽哥自己用吧，我不招虫。”面对近日越发反常的巫清泽，他只想避开。
　　这几天他们都在山里，山里手机信号时好时差，算是被动地封闭拍戏。
　　来山里几天他就有多久没和宋时城联系了。
　　一想到宋时城，他就想起他进山时和宋时城通的最后一个电话。
　　宋时城说巫清泽对他心怀不轨，叫他离巫清泽远点。
　　说实话，虞淮对爱情除非对方挑明，不然不会多想。宋时城说这话的时候，他是一万个不信的。
　　但是基于男朋友的立场，他点点头应了没多说什么。
　　直到这几天巫清泽一改常态地对他献殷勤，他就心想，宋时城说得应该没错。
　　巫清泽喜欢他。
　　可是……他被不喜欢的人上赶着，真的有点烦。
　　就跟他当初烦周扬深一样，如同苍蝇嗡嗡嗡在耳边回响。
　　虞淮说完，径自拿着手机往放着小马扎的反方向走。
　　“你在干嘛？”
　　巫清泽远远坠在身后问。
　　“找信号。”虞淮不冷不淡地回了句。
　　眼见虞淮越走越远，周围都是深山老林，想到剧组进山前领路人的提醒，巫清泽连忙跟了上去。
　　“你别去那边。”
　　虞淮走去的前方是一排排屋，那里地势高些，前头保留了几片空地，很适合寻找信号。
　　他正要走去，却被巫清泽拦住了。
　　“你别过去。”
　　虞淮皱了皱眉。
　　巫清泽看了眼他，就说。
　　“据巡山的那个老人说那个地方有点邪乎，不好靠近的。”
　　虞淮抬首望了眼被阳光普照散发着竹香的排屋。
　　[1332这里有问题吗？]
　　自从知道他的金手指就是危险触发提醒机制后，他的胆子越发大了。
　　如果排屋里真有危险，系统早就提醒他了。
　　果然，就听系统1332说。
　　[没有喔。危险触发时系统会自动提前提醒，没有提醒就是没有致命危险。]
　　致命危险？
　　也就是说，不是致命的危险不会提醒。
　　虽然知道这个九块九赠品的金手指不是关键时候显得很鸡肋，但是虞淮还是再想说一句，是真鸡肋！


第116章 落入困境
　　“那儿哪里邪乎？”虞淮问。
　　“巡山的老人说那几间屋子之前住过人出过事。其他人家都住在山脚，深山里只有这一处人家，那处人家出事后这里就荒凉了。开始酷暑时上山砍树的村民会在竹屋里休息，后来在那待着待着莫名感觉背后阴森森的。据老人说，村民进竹屋之后竹屋的门还会无风而动自己关上。慢慢的，事情越传越可怕，就没什么人敢靠近那里了。诶，你别过去啊——”
　　虞淮看着手机信号那格，好像越越往前走信号越好。
　　“咱们还是回去吧。”他最怕和牛鬼蛇神有关的东西了。
　　前几天晚上到帐篷外的树底下小解都要找助理跟着。
　　“清泽哥您回去吧，我找个信号给家里人发个消息。”虞淮看他一眼说。
　　“不行，我不放心你。”
　　虞淮又是瞥他一眼。
　　发颤的手指认真的吗，看来巫清泽真被巡山老人的故事吓得不行。
　　虽然自己的重生经历也有点玄幻的意思，但对这些鬼神不大信。
　　每个村都会流传一些玄之又玄的灵异故事，多是编造出来然后传成谣言。
　　可能是排屋前地势较高的缘故，虞淮发现信号渐渐有了，但是时有时无。
　　巫清泽颤着腿跟在虞淮身后来到了排屋跟前。
　　虞淮观察了下眼前竹屋的结构，把手里捏着的剧本交给巫清泽。
　　“我上去看看。”
　　他小时候经常和沈晰在福利院院子前的大树爬上爬下，因此这排不高的竹屋难不倒他。
　　两支竹竿一称，叫巫清泽扶着。
　　三两下便上了屋顶去。
　　“怎么样，有信号不？”巫清泽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灵活地攀上屋顶，看他站在那不知发什么呆，不由问道。
　　上了竹屋屋顶的虞淮挪了挪脚，屋顶的防水措施看起来很新，新得不像样。
　　不是说这里都没人来么？
　　巫清泽说完后，虞淮的注意力又转到手机上。
　　他看了看，信号满格。
　　“有。”
　　宋时城两天前给他发了消息，说要来看看他，他没看见。
　　他想了想，直接给宋时城打了电话过去。
　　“你什么时候过来？”
　　“已经在路上了，舅妈听说你在山里拍戏，给你准备了好多东西，我都给你带过来了。”
　　“好。方便的话带个卫星讯号器，剧组的信号特别不好，电话都打不出去。”他知道宋时城一天联系不到他就舒服的。
　　“行，还是在你之前给我发的那个坐标吧？”
　　“对……”说话间，虞淮顿了顿。
　　“怎么了？”
　　“我看见一个奇怪的东西……”
　　虞淮从屋顶上跳下去，正好跳到竹屋后头。
　　“你去哪里？！”身后巫清泽大惊。
　　“看见什么了？”电话那头宋时城问。
　　虞淮逐渐走近，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颜色鲜嫩的围兜。
　　干净的不可思议。
　　巡山老人领他们进山时他走在后头，隐隐约约听到他说村里最近失踪了一个小孩。虞淮看到地上的围兜，下意识想到这。
　　他对电话那头的宋时城说了，没有回应。
　　摁亮屏幕一看，电话不知何时已经因为信号消失而中断了。
　　虞淮拿着那块围兜，准备去前头找巫清泽，回去和导演说一声。
　　他也不知道这个围兜是不是丢失的那个孩子的，但是叫丢失孩子的那家人确认一下也好。
　　正要起身，忽然感觉身后出现一丝动响。
　　虞淮整个人浑身一凛，下意识找了块地方躲起来。
　　难道真有什么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
　　只见刚才发出动响的灌木丛被推开，露出一个小小的圆形铁门来。
　　虞淮眼神一凝，在心里问系统1332.
　　[那是什么东西？]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建议躲藏好不要发声喔！]
　　果然如系统1332所说，那个圆形铁门顿在那半晌，然后缓慢打了开来，露出漆黑狭小的孔洞。
　　虞淮往隐蔽的地方挪了挪身体，眯眼看向从孔洞里爬出来的人。
　　面色红润，有影子，是活人。
　　不是说这里一般没人接近么，为什么还有人在这待着。
　　这个孔洞也没听人提起过。
　　那个一身粗糙的工装，是个年岁接近四十的中年人。
　　他紧了紧裤腰带，打了个哈欠，似乎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虞淮朝他身侧看去，那个孔洞没再出来人，男人身边也没有带着伐树工具。而且面相和山脚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没有半点相像之处。所以他推断这人不是山脚村子里的人。
　　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转身将背后的孔洞关上，又把密密的灌木丛移到跟前。这才将目光往四周望了望，似乎在打量周围有没有人经过。
　　虞淮不做声的低了低头。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个面有刀疤的男人有些奇怪。他身后的那个隐藏的很好的孔洞更奇怪。
　　“虞淮你在哪里啊？！”
　　“虞淮？”
　　虞淮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没动，巫清泽这家伙！
　　刀疤男显然也听到了巫清泽的声音。
　　当巫清泽颤巍着声音找过来时，刀疤男居然没走，依旧站在原地。
　　“你是谁？也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
　　巫清泽显然不知道这里还有人，吓了一大跳。
　　刀疤男看了眼巫清泽，脸上的疤痕让他看起来凶横，颇有点电影里亡命之徒的感觉。
　　巫清泽心里嘀咕，剧组怎么找了个这样凶神恶煞的人过来，镇组驱邪么？
　　刀疤男没有回答巫清泽的问题，而是问。
　　“你又是谁，来这里干嘛？”
　　巫清泽看着他的面容，不由自主退后两步。
　　“我问的你还没回答呢，你是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什么剧组？我问你你的伙伴呢，你在找你的伙伴？你们为什么来这？”刀疤男眉头一皱，凶残的感觉扑面而来，他逼近巫清泽。
　　说实话，巫清泽还是有点怵的。
　　“我们拍戏的剧组啊，在这都拍了好几天的戏了，山脚村民都知道这事儿，你不知道？山里信号不好，我和他过来找信号的，刚才他就从那儿跳下来了，你看见没？”
　　刀疤男横眉一竖。
　　“什么时候，他现在在哪里？”
　　“就刚刚你看见他没？”
　　刀疤男眯起眼拽了跟棍子，往四周打量。
　　刚刚？
　　“你要没看见他，我就去别的地儿找找，听说这儿可邪乎了。”
　　巫清泽说完就想开溜。
　　无他，这个刀疤男真的看起来很危险。
　　和那天他们在山脚时看到的老实朴素的村民特质没有丁点儿相同。
　　刀疤男拽住巫清泽。
　　“你干嘛啊，我没招你惹你啊，放手！我们剧组就在旁边的，我一喊他们就会过来帮我。”
　　刀疤男不知从哪掏出胶布将人嘴巴一缠。
　　巫清泽完全懵了。
　　什么情况？！
　　躲在暗处的虞淮扶了扶额。
　　巫清泽真的是……要喊直接喊，打草惊蛇给别人机会。
　　不过这也不怪他，任谁在这种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就断定对方会对自己不利，从而产生戒心直接呼救的。
　　巫清泽作为艺人，虽然也是个肩宽腰窄的正常男性，但是体格和刀疤男比起来显得有些薄弱。
　　刀疤男就拽着他，在附近隐蔽的地方一一搜寻过去。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刀疤男恐怕会对他们不利。
　　硬碰绝对是不可行的。
　　他躲得地方不算隐蔽，耽搁一会儿很容易被找出来。
　　想了想，刀疤男在找到他之前应该不会对巫清泽不利，首选方案就是去搬救兵。
　　手机好像在屋顶才有的信号，这儿打不通，压根报不了警。
　　观察了一番路线，虞淮弯着腰在树丛里穿行。
　　“站住！！”抓着巫清泽如同抓小鸡的刀疤男一双鹰眼紧盯着晃动的树丛。
　　眼睛十分尖利，观察力高得出奇。
　　被发现了踪迹，虞淮只好慢慢站了起来。
　　“不想你的朋友受伤害的话，过来！”
　　虞淮看了眼巫清泽，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巫清泽瞪大了眼睛：“！！！唔唔。”救我！
　　他看了眼彪形大汉样的刀疤男，脚尖转了转方向。
　　然后，忽然拔腿跑。
　　刀疤男见状无情将巫清泽往边上一甩，奋力追去。
　　虞淮边跑边喊：“救命！！”
　　“刘导！！”
　　八十米开外的刘导坐在摄像机前，忽然转头问副导演。
　　“有没有听到有人叫我？”
　　副导演摇摇头。
　　“我怎么感觉好像真有人叫我。”
　　“刘导，您幻听了吧。我们几个都没听到啊。”
　　“真的有，好像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几个人脸色一变，排屋的故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有个人战战兢兢道。
　　“刘导，您不会是……”后头几个字隐去，但在场的人该懂的都懂。
　　“我是唯物主义者。”刘导表示。
　　站起身侧耳又听了听，好像声音确实没有，于是摇摇头坐下。
　　估计是这几天虞淮老是叫他和他请教问题的缘故，刚才那声音真挺像虞淮的。
　　而此时，虞淮和巫清泽已经落入魔掌，被拽进了刚才他觉得奇怪的孔洞里头。
　　他的手被绑着，巫清泽歪着头靠坐在地上。刚才刀疤男那一甩，直接让他头晕晕花，此刻脑袋还晕乎着。
　　“刀哥，他们是……”
　　“在外头发现的，绑回来了。”


第117章 险境
　　“条子找到这来了？”
　　“你哪只狗眼看出来是条子的，见过局子派这么显眼的条子过来打探情况？外面就在这几天来人，你把那群小屁孩守好了，不要以为这是在山里犄角旮旯的地方就可以放松警惕。这里的小屁孩要一个不差的交出去，一定不能出岔子。”刀疤中年人沉声道。
　　“是是。我一定守好。”
　　“这俩人你先看着，好像还是大明星，值钱着呢。等这通大生意做完，再处理他们。这几天你也出去了，两个大明星失踪，肯定很多人找过来。幸好我们这里隐蔽，等时机找个机会把他俩转移走就成。”
　　对面那人闻言表情有些怂。
　　“这些小屁孩本就是从外头不声不响弄来的，我们把他们留着，会不会容易搞出大动静。”
　　刀疤男啐了一口痰，鞋底板在地上狠狠捻了捻。
　　“老子在刀口上混了十几年都没怕，你这点小事儿就怕了？你只管看着他们，其他的事情我也指望不了你。”
　　刀疤男上面是有组织的，搞出这出肯定要向上头报备一下。他将消息传上去，很快就被批准了。
　　他头上的组织行事非常厉害，不像刚才怂包似的手下，一听消息立马觉得有钱可图，马上就应了，还说要多派几个人过来帮忙。
　　刀疤男看着消息咧嘴笑笑。
　　他已经预料到又有额外的一笔钱要进账了。
　　然而没过多久，组织里他的直属上头给他拨了个电话来。
　　“你绑去的那两个明星叫什么名字？”管着他的上头语气添着激动和期待。
　　刀疤男哪里知道虞淮和巫清泽的名字，他本就是舔刀口的人，和虞淮他们所处的世界一个黑暗一个光明反差极大。
　　更难知道他们两个，一个是被撞晕的那个是人气男演员，另一个地上坐着眼睛极亮长得真他娘好看的是歌坛潜力新秀。
　　刀疤男不知道，上头便叫他拍张照片发他。
　　“真是瞎猫碰着死耗子。那个坐着的小男生，你一定要好好留着。那是咱们老总看上的人！”
　　刀疤男的手下小心问。
　　“老大，怎么了？是不是上头让我们把这两个麻烦做掉啊。”
　　“做什么做，小心我把你脑袋做掉。”
　　刀疤男将坐在地上的少年扶起，搀到他往常坐的地方，铺着软毛地毯，一点不会咯人，边说。
　　“我这是捡到宝了啊。”
　　他摸摸少年光滑洁白的下巴，真挺嫩。
　　“把你的臭手放开！”少年冷声道。
　　“小嘴还挺利。”刀疤男丝毫不觉得冒犯，甚至刚才对少年冷然态度都变了不少。
　　要他说怎么感觉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原来是山上的喜鹊叽叽喳给他报喜了。
　　他看着虞淮的目光跟看宝贝一样，能令他发财的宝贝。
　　“你去！把洞口铁门卸下来，然后把孔洞堵上。上头已经叫人过来了，今晚我们就从走另一个出口离开这。”
　　“刀哥，我们这个据点不要了么？”
　　“要什么要！你刀哥我马上要升官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天色渐晚，《梦醉录》剧组因为组里两个艺人无故失踪已经乱成一团。
　　“那边找过没有？”
　　“找过了，没有。”
　　“接着去找，有人最后看见巫清泽和虞淮往竹屋那边走，竹屋一定要重点排查！”
　　宋时城到达的时候剧组就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
　　还是虞淮的助理小方率先发现了他。
　　“宋先生，淮哥不见了！！”
　　宋时城立时变了脸色。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他和虞淮还刚联系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小方神色焦急地将事情说了说，宋时城立马道。
　　“报警了没有？”
　　“报了，我们找了一圈没见人，就马上报警了。山上的情况特殊，警察马上就出警了，正在路上。”
　　“你叫人跟你一起下趟山，叫附近村子的村长领上村民帮忙，这里他们熟，总比我们跟无头苍蝇一样找好。”
　　“好，我马上去！”
　　小方立刻叫了几个人提着手电筒下了山。
　　宋时城却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
　　据小方所说，剧组是在午饭之后要开拍时找不着人的，也就是说距离现在虞淮已经消失了五个小时。
　　这山上的情况他大致问了问。
　　没有野兽出没，所以走失的可能更大。
　　推测的这种情况是最乐观的，然而冬日天暗得早，此时在山里寻找如同大海捞针。
　　这样找效率太慢，他想了想，给裴安打了个电话。
　　“舅舅，急救搜寻队借我一下。”
　　“虞淮失踪了，找不到人。”
　　“好，我把地址发给您。”
　　接下来只能祈祷虞淮还是安全的。
　　叫了人，宋时城不可能坐以待毙，跟着打着灯上山的热心村民一道找了起来。
　　“刀哥，外头好多人。”
　　他们事先想把外头的铁门给弄下来的，把洞填上。
　　结果不知是不是他们的动作太慢，外头一直有人来来去去，一直没敢动。
　　他们低估了巫清泽和虞淮的影响力，如果是剧组里一个名不经传戏份又少的小演员失踪，估计没那么快发现。
　　然而，巫清泽是主演，而虞淮的助理小方又爱跟着虞淮屁股后头照顾，吃完饭没见人就开始找，结果翻遍了剧组没找到人。
　　因为剧组里的人都听过山里的故事，所以知道虞淮不见的时候立马重视了起来。
　　胆子大的几个立马往竹屋去找，然而人没找着，巫清泽的经纪人又说巫清泽不见了。
　　一排竹屋找了又找，灵异的东西倒没瞧见。不过因为有人说最后看到失踪的两人时，虞淮和巫清泽正往竹屋方向走，所以别的地方都是轮着找，竹屋这一直留着人。
　　这不，直到晚上，刀疤还没能离开。
　　这个地方不能让人发现，不然被警察追查出来，不定会查到什么。
　　“要不我们别管这里了走吧。”手下道。
　　刀疤男阴沉着脸。
　　“不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必须封了！”
　　不然早晚他们都会找到这个地方。
　　他们在这个隐秘的孔洞里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万一被查出来……
　　警方的势力也在出动着，裴家舅舅平常广结良缘，找了人帮忙，一时间山上的动静大得不行。
　　“舅舅，您怎么也来了？”
　　“我担心小淮，来看看。”
　　裴安一身工作装，显然听了消息之后马不停蹄就过来的。
　　“放心，小淮会没事的。我问过这里的人了，这山里不好走，他们知道找不到路之后一定会停在原地等待救援，肯定不会走远。”
　　宋时城点点头，心里却没觉得有多大安慰，焦急紧迫得不行。
　　“刀哥！来接应咱们的人被发现了！！”
　　“怎么回事？”刀疤男人眉头一拧，越发显得面目狰狞。
　　“刚才他们说山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多了好多搜救队的人，然后说了句计划有变，让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后面我再发消息过去就没人回。”
　　刀疤男指了指虞淮身旁的几个孩子，孩子有男有女，个个在奔波中面黄肌瘦，精神萎靡，目光战战兢兢的。
　　“这群小屁孩你给我守好了，不听话不老实的打一顿直接灌药。还有那个——”刀疤男指了指已经清醒过来很久的巫清泽，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带他价值不大还累赘。我们有这个吧宝贝就行，这个直接处理了吧。”
　　“是，刀哥。”
　　刀疤男很快离去，手下搓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尖刀笑嘻嘻地往巫清泽面前走去。
　　虞淮面色一变，倾身往巫清泽身前挡去。
　　“唔唔唔……”
　　“你让开，老子可不想刺到你。把你弄伤了，我得吃不了兜着走的。”
　　巫清泽唔唔地更大声，虞淮都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男人想将虞淮的身体拨开，虞淮却使尽了力气挡着。
　　他想说话。但是刀疤男听外头动静很大，虽然孔洞隔音好，但也抵不住少年故意的喊叫，于是也将他的嘴巴用胶布封上了。
　　尖锐刺骨的刀锋在油灯的照应释放着冷芒，被绑着束缚住手脚的少年终是抵不住男人的动作被掰开。
　　然而当手下要将刀子往巫清泽身上划拉的时候，少年又不管不顾扑了上来。
　　手臂被划开一个口子。
　　“你！”
　　男人被吓了一跳。
　　“唔唔唔~”
　　巫清泽本来已经准备好接受死亡，却没想到睁眼就看见虞淮臂膀处的血口子。
　　“哎呦，祖宗！我又没害你，你激动什么。”
　　微弱的油灯底下，少年根本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他现在只想救人。
　　毕竟巫清泽因为他间接地陷入了虎口。
　　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倔强拼命眼里闪着透明泪花的样子有多诱人。
　　狭小的空间里，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男人的注意力从他沄沄流出鲜血的手臂不自主挪了开来，他上前了两步，蹲在少年身前。
　　“你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当然回答不了。
　　他的嘴巴被捂得结结实实的。
　　少年还没对男人反常的举动做出反应，身后巫清泽却是看到了男人眼底隐隐闪动的色心。
　　巫清泽拼命挣扎。
　　虞淮别管我！那男人没安好心，你别救我了！大不了一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男人看着少年，手掌抚了抚他脸上的胶带。
　　“我给你弄开，你不要喊叫，和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等到把少年送到顶头BOSS身边，恐怕再也没机会近距离接近了。


第118章 爆料
　　少年的精致眉眼在困境中显出几分柔弱来。
　　他果然听了话，不动声色地沉默下来。
　　身后巫清泽鼻腔沉重的呼吸声缭绕在耳边。
　　封住虞淮嘴巴的胶布被扒开来。
　　一只指甲盖掺杂着血丝污泥的手往少年的脸上抚去。
　　[右侧三米处有帮助宿主逃脱的道具。]
　　少年桃花眼中的眸光闪了闪。
　　忽然在男人粗重的呼气中说。
　　“我要小解。”
　　“小解？”男人的眼中飘过一丝情绪，黏腻着声音说，“小解好啊，哥哥给你解裤子。”
　　看着男人神态反应，虞淮抑制住涌上心头的恶心，顺着男人的力道站了起来。
　　“走，哥哥给你找个隐秘点的地方小解。”
　　“把我脚上的绳子解开。”
　　男人不明意味的笑了笑，牵扯出一丝腻味的笑容，拈腔带调地说。
　　“这可不行。给你解开，你要是跑了我可抓不住。”
　　虞淮在心里骂了句。
　　“我走不了，不然你抱我去。”
　　男人似乎在思索什么，皱了皱眉。总不能说自己力气小抱不动人。
　　“哥哥手里拿着刀呐，给你解开，你老实点。”
　　他给虞淮解了脚上的绳子，回头恶狠狠得和挣扎不止的巫清泽道。
　　“回来再处理你。”
　　许是虞淮的态度让他觉得没甚威胁，男人将虞淮脚上的绳子解绑后安然转头和巫清泽说话。
　　待他转头去时。
　　“小美人，哥哥带你——”
　　“你、你什么时候解开绳子的？！！”
　　男人惊恐地盯着额前的尖锐匕首，一双眼珠子瞪成了斗鸡眼。
　　虞淮给巫清泽松了绑，简单扯了块布给手臂做了包扎。
　　一时间，风水轮流转。
　　做完这些，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的缘故，虞淮感觉眼前发晕。
　　他抚了抚孔洞的墙壁，和巫清泽道。
　　“看他们的反应，外面估计有很多人在找我们，你去把铁门开了叫人，我给这群孩子松绑。”
　　“你没事吧？”巫清泽担忧地问。
　　“没事，你快去。那个脸上长着刀疤的男人估计快要回来了，我们得在他回来之前赶紧出去。”
　　一个个孩子被缠在麻袋里，虞淮划开的袋子时候迎上一双双惊恐昏沉的眼睛。
　　有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孩子很快清醒过来，还帮了虞淮忙。
　　“跟我走。”
　　他们待着的地方不知离洞口多远，不过能肯定的是刀疤男离开的相反方向就是刚才进来的地方。
　　几个孩子懵懵懂懂的年纪，似乎知道被人救了，不住抽抽噎噎起来。
　　虞淮叹了口气。
　　“你们乖，我带你们出去，让警察叔叔回来抓坏人好不好？”
　　不能再耗下去了，现在他眼前已经一片发黑。铁门那边的巫清泽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孩子们乖乖跟着虞淮向外走。
　　可刚在洞穴里拐弯没走几步，后头就传来男人惊怒的声音。
　　虞淮心中一凛，刀疤男回来了！
　　“快走！”
　　“一群兔崽子跑得倒挺快啊。”
　　男人追了上来来。
　　虞淮让孩子们先跑，他垫后。
　　然而没走几步，眼前就闪过白光，整个人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
　　“醒了？”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宋时城。
　　宋时城握着虞淮纤弱的手，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虞淮摇摇头。
　　“我这是在哪？”
　　“医院。”
　　“巫清泽他们呢？”
　　“他没事，刚才来探望你的时候你还在昏迷状态。”
　　“那几个孩子……”
　　“放心，都救了。会有人安置他们的。警方那边已经在调查这件事情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剧组那边导演说先拍其他人的戏份，你和巫清泽暂时先休息。”
　　虞淮点点头。
　　虞淮醒来叫过医生检查之后，宋时城从虞淮原本的衣服口袋里拿出的他的手机，给虞淮看了一条信息。
　　“这是？”
　　“你睡着的时候发来的，我看了眼。你不是没有亲人吗，为什么忽然冒出来一个舅舅。我以为是诈骗信息，打了电话过去没人接。查手机号也没查到人和地址。”
　　信息界面上写着：
　　[这次很可惜没能见到你，原本我觉得阴差阳错和你见一面把你关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没想到手下太笨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给你打到账户的钱记得用，一点心意。期待我们正式见面。——舅舅]
　　虞淮皱了皱眉，也感觉奇怪。
　　“……这个人不可能是我舅舅。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妈妈是独生女，根本没有兄弟姐妹。”
　　他将有关自称他舅舅人的事情和宋时城说了说。
　　包括他打了一笔巨款给他的事情。
　　要不是现在他又冒头出来，虞淮险些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
　　封鸣去缴费回来之后和虞淮说。
　　“我已经让公司给你找个专业的保镖了，明天他就来报道，以后就让他寸步不离地跟着你，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次的事情你差点吓死我，真是邪了门了。你说是不是最近和什么东西犯冲啊，上次出事没过多久现在又进了医院。等你出院后我带你去雷云寺烧烧香，讨个平安符回来。”
　　“不过有件事情倒是因祸得福，你和巫清泽出事误打误撞救了几个被拐卖儿童的事情被媒体知道了。你那天昏迷着被抬出来不知道，巫清泽那小子在媒体面前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哭完一个劲儿地夸你，那几个小孩在边上也跟着一个劲儿地点头。媒体再问他们，跟复读机似的把巫清泽的话重复了好几遍。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你和人贩子斗智斗勇，伤了一只手救了朋友和几个小孩子的事情了。”
　　[呜呜好感动，巫清泽把我都说哭了。]
　　[我家亲戚的小孩就是在这里被解救出来的，孩子在家里指着虞淮的照片说是这个哥哥救了他，还鼓励他要勇敢。]
　　[不追星，但是想说人贩子该死。]
　　[明星在深山里拍戏能遇到这样的事情，感觉好梦幻，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我们家小淮这么勇敢地么，感动得我立马去下单了十张出道专辑以表鼓励。]
　　[我是小淮第一支宣传的那个王子MV入坑的，本来以为粉了一个优雅柔弱的儿子来着，结果这么高能，太男人了吧。妈妈临时宣布，脱妈粉皮变女友粉！]
　　[就我觉得这里巫清泽哭得好好笑么，鼻涕泡都哭出来了哈哈哈哈。]
　　[y1s1巫清泽这里哭得比戏里哭得真情实感多了，望演哭戏的时候多多和现在的自己学习学习。]
　　评论中一如既往地夹杂着黑粉的攻击。说着例如活该的诅咒字眼，不过很快被粉丝和路人的评论压了下去。
　　虞淮想了想从被窝里抽出手转发并评论了说他活该的那位网友。
　　这个网友微博主页属性明显，加入了闻贯轩的超话，晒过闻贯轩的专辑，头像上顶着闻贯轩的写真图。
　　他回复：[专注自家喔。听说闻前辈最近过得不大好，你不去安慰安慰？]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的这条回复立马有人评论。
　　[崽，那些事我们不要去掺和了吧。他骂你我们帮你骂回去就成了。]
　　虞淮回复：[说的实话，对那位网友纯粹关心。]
　　[路人，最近一直有传闻说钱海要上法院告闻贯轩，这事儿是真的吗。]
　　虞淮回复：[确有此事。法院传票闻前辈想必已经出道了。]
　　[哇喔！居然收到了回答。作为吃群众，我很好奇钱海要告闻贯轩什么啊，不会真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吧。]
　　虞淮回复：[当年没找回的公道，准备这次找回来而已。]
　　[小淮宝贝球球你别说话了，你发的这条微博上热搜了。咱们根基尚浅，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是这么个插法，前辈粉在饭圈是出了名的不好惹的。]
　　虞淮回复：[没事，他们很快就会脱粉的。]
　　很快闻贯轩的粉丝赶到，有谴责的，有追问的，有阴阳怪气内涵他蹭热度的。
　　他通通置之不理。
　　一时间，高位热搜＃虞淮 勇敢＃的词条还在呢，后头＃虞淮 口无遮拦＃的微博也遥遥上来了。
　　维护虞淮的粉丝该反驳的反驳，黑子泼黑水的泼黑水，路人吃瓜的吃瓜。
　　因为这，闻贯轩原本打算低调出席法庭的幻想算是破灭了。
　　这次虞淮的事件涉及了一起拐卖儿童的社会事件，有很多从不追星的路人也在关注。
　　结果看着看着就看见虞淮转发的那条微博评论底下很热闹，不由也点了进去，一下子闻贯轩和钱海的纠葛直接铺在了人们眼前。
　　据说开庭当天还有直播，反正不管是粉丝还是知情的路人都打算当天去看看，对这件事的关注度自然而然就高了。
　　虞淮在医院没有待太久，身上的伤需要慢慢养，所以在钱海开庭当天就出院了。
　　医院大楼底下蹲着很多媒体，虞淮出来的时候却没有人敢上前来。
　　无他，不止因为他身边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保镖，也因为医院外头一排穿黑色西装的面色不好惹的保镖挡着。
　　自虞淮走出来，身后保镖现行的时候，有些记者就觉得挡在他们前头的这群保镖和虞淮身边的那个怎么感觉那么像呢。
　　他们还想给虞淮做个采访，问问钱海和闻贯轩怎么回事呢。一排煞神在前面不让他们过去，他们都不敢吭声。


第119章 舅舅护短
　　宋时城牵着虞淮的手出来时，镁光灯一阵咔咔亮。
　　两人的目光和前头的媒体打了个照面。
　　“舅舅的车子在那。”宋时城扯了扯虞淮的手臂。
　　两个人在众人面前的亲昵毫不掩饰，正正用平时最为平常的习惯相处着。
　　他们将注意力全放在小情侣身上，等到虞淮在宋时城的护送下要上车时，媒体记者们顿时反应过来。
　　就算人被拦着也在向虞淮喊话问问题。
　　裴家夫妇连同裴悦和沈东阳都在车上，裴安正要给上车的虞淮拿毯子，听闻外面的动静便说。
　　“回应下吧。”
　　虽然回不回应在今天之后也没什么影响了，但既然家里长辈开口，去解释一下也无妨。
　　“虞淮，请问你在网上发表的言论是否表明你的立场，站在钱海一方了呢？”
　　“今天的开庭审理有关信息可以和我们透露一下吗？”
　　“可以详细叙述一下在剧组从落入危险到获救的过程吗？”
　　“南城都媒上个星期报道，剧组动用了特权倾尽了公共力量上山寻找您和巫清泽两位的事情是真的吗？”
　　问着问着，站在一堆话筒跟前的虞淮忽然感觉手心一暖，原来是宋时城下车来陪他了。
　　转头和宋时城对视一眼，舅舅一家人也下车来了，站在他身后好似隐隐护着他为他加油打气似的。
　　沈东阳和裴悦两个小孩更是一人扒着一条腿倚在虞淮身上。
　　封鸣也还没走，站在一旁充当临时调解人员维持媒体采访秩序。
　　“大家问题一个一个问，不要着急啊。”
　　虞淮按照媒体提问的顺序开始一个个回答问题。
　　有关钱海和闻贯轩的事情他没多说，只讲等钱海他们从法院出来就会知道答案。
　　想要更快知道他们之间十年纠葛的胜负和真相，可以直接去看官方网站看直播。
　　在说到绑架事件时，封鸣早就通过巫清泽一遍遍痛哭流涕感动万分的叙述下清楚了解了事件经过，虞淮在山洞里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之后的事情封鸣帮着补述。
　　最后一个问题就不太好回答了。
　　巫清泽来看望他的时候说过，他有个对家不满他因为绑架事件额外获得了关注度，最近买了黑稿和水军在各个社交平台联动黑他，想要搅黄他正在谈的一个时尚资源。
　　别的方面不好入手，便造谣一出新闻。大体是说当天因为明星动用特权占用警力，导致隔壁村庄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凶手没能及时抓住了。
　　他们不敢得罪官方，便使劲把重点往他和虞淮使用特权的字眼上引。
　　即使已经从警方口中知道这事真真是无中生有，但是流量为王的一些无良媒体却并不这么觉得。他们喜欢用艺人无心的言论做新闻，更甚至用抠字眼、P图的方式捕风捉影地制造热点。
　　虞淮想了想正要说话，肩膀上多了一只宽厚的手掌。裴安站在两个小辈身后，气势不怒而威。他一动，媒体的镜头就往他身上晃了下。
　　只听裴安朝着面前一群黑洞洞的镜头沉声道。
　　“小淮出事那天山上帮忙的除了热心的村民之外和警方的人之外，其他几百个人都是我们自己家私人雇佣的急救队。试问各位自己家小孩不见了，你们有能力的话会无动于衷吗？”
　　警方出警是按照规章制度来的。而裴家叫来的这些帮手都是用自己的花费，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占用公共资源。
　　媒体记者们一时间无言。
　　过了半晌有个记者悄悄举手。
　　“您请问。”封鸣充当指挥，心里给裴家舅舅喊了声威武。
　　炫富这么炫可比手上戴着鸽子蛋的宝石戒指高逼格多了。
　　“冒昧问一下，您是宁云的裴安裴先生吗？”
　　裴安轻轻颔首。
　　“我是。”
　　记者倒吸一口凉气。
　　虞淮的底早在出道时被网友扒遍了，从小到大在宁云市的福利院长大，孤身一人。
　　那刚才那声舅舅……裴安是宋时城的舅舅？！
　　记者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个可以爆破的热点，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是一名实习记者，早就想转正了。只不过一直兢兢业业也没采访出什么劲爆新闻，现在他觉得自己转正在望了。
　　“您是虞淮这位朋友的舅舅吗？”
　　“是。同时我也是小淮的舅舅。”
　　裴安沉吟片刻，拍了拍两个小辈的肩膀，感觉宋时城比自个儿高，肩膀不好拍，于是变成双手都搭在虞淮臂膀上的姿势。
　　看上去宋时城才是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一样。
　　“也就是说您认可你外甥的这段感情咯？！”
　　裴安的目光在两人的后脑勺上转了转，没有即刻回答。
　　一直提问的那名实习记者遭到了同行埋怨的瞪视。
　　哪有你这样问得这么直白的，你这样平白拉低了我们娱记的水平。而且问得这么直白这么明显，人家警惕心一下子就起来了，还会进你的圈套？
　　总之他们已经做好裴安不回答的心理准备了。
　　裴家当属大户人家，说句豪门不为过。
　　这样的家族出来的人都是谨言慎行，将名声家风看得比金钱重，而且大多固守传统，庄严沉稳。
　　哪里会直接承认自家孩子和一个明星艺人谈恋爱的。
　　实习记者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甘示弱地回瞪同行。
　　这就是你们惯性思维造成的错误，没看见裴家一大家子专门来接人出院？若不是虞淮在裴家家长眼里有地位，会抛弃以分钟计算的薪酬工作日跑来接人？而且这样生怕人家被记者打扰的大派头？
　　果然，下一刻就听裴安道。
　　“我们家感情生活都是比较低调的……”
　　实习记者收到一系列你看吧的目光。
　　“本来没想着对外这么开诚布公地公布，但总有些人觉得小淮是个可怜兮兮的孩子没人护着就可劲儿欺负他。……摄像头开着吗？”
　　“开着开着的。”
　　您快爆料吧！是谁欺负虞淮的？！
　　您说！我马上写出新闻来！！
　　还有你们裴家豪门世家真的要对着媒体正式公布两人的关系了吗？
　　实习记者帮人拿着收声话筒，都要激动得颤抖了。
　　“我想你们一定很好奇我说的人是谁。……不过我不会说，这些人是谁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我就不过多赘述。小淮一直叫我不要管，但我不管，他却接二连三的出事，这就让我不得不多注意。”
　　“想必业内也多少耳闻过小淮公司老板签下小淮时给的条件非常优渥，同公司的艺人同事就算知道也都相处得很好，友友爱爱的。外面却有人嫉妒他的才华，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到我们家孩子的人生安危。这次的事件和上次在大街上被袭事件我们会追查到底，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小淮，给他使阴计，就别我们裴家不客气！”
　　裴安大权在握，上位者的气息凌厉。逼仄的气势看向摄像头时连跟拍摄影师都忍不住移开视线。
　　[天呐噜！在等闻贯轩的审理结果，上微博居然还能吃瓜。]
　　[所以虞淮这次被绑架和上次被袭的事情是有联系的？]
　　[虞淮好可怜，被人攻击好几次了。不过想到虞淮身后要有男朋友和有权有势的舅舅撑腰，我忽然感觉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这完全能说明巫清泽是被牵连的吧，亏巫清泽还三番两次感谢他。最无辜的明明是巫清泽！]
　　[楼上麻烦把轩粉皮捂好，微博主页味儿好明显喔。]
　　[我知道这事儿，视频里的裴安是我爸爸的朋友的朋友，生意做得很大，在宁云影响力举足轻重。补充：上次裴家还给虞淮和宋时城两个人办了升学宴来着，升学宴上两个人在裴安和宾客下的见证下交换过戒指喔。]
　　[卧槽！这算不算把亲事直接定下来了？！]
　　[回复楼上，据我偷听我爸爸他们喝酒吹皮时的八卦，虞淮和宋时城好像打算大学毕业后就出国结婚的。那么多人见证过了，百分之八十跑不了。而且不是有网友透露过他们上大学周末时候还会经常见面吗，感情应该挺稳定的。]
　　[让我算算他俩在一起多少年了，据第一次有消息曝光出来开始，好像都一年多了。看得出来不是随便玩玩，感觉能验证我的本命歌手是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的。这样一看，好正经喔。]
　　[我去恶补了淮城CP的历史，好甜喏！]
　　[嗑CP嗑得我上头，特别是这种长得帅气好看的CP！……完蛋，我忘了切回直播，闻贯轩那个案子怎么样了啊？！]
　　裴安夫妇将虞淮送到了钱海现在所在的法院就回去了，留下几个黑衣保镖和宋时城护在虞淮身边。
　　这时代的信息就是争分夺秒，虞淮还没到法院，刚才采访的内容就被剪辑播出来了。
　　一时间法院门前一对没有目标的镜头对准了被宋时城扶下车的虞淮。
　　闻贯轩在歌坛称霸十年，又有一个极有争议在众人看来钱海根本不可能翻案的案子，今天来蹲守的媒体只多不少。
　　乌泱泱一片蹲在门口，有的驻守着直播，等待结果出来。有的已经在写新闻稿了。
　　“我们也在这里等吧。”
　　虞淮指了指一群群媒体记者们蹲着的位置。
　　那儿阳光照得很暖和的样子。


第120章 尘埃落定
　　媒体记者们自然认出了虞淮和宋时城两人。
　　不过看两人身边板着脸跟着的保镖一时间没人敢上前去搭话。
　　少年雪白的皮肤柔软细腻，站在人群中央被太阳照着，无论是肤色还是面容都鹤立鸡群。
　　不过唯一令巫清泽看不满的是少年身边站着的男人，紧挨着虞淮，一副保护占有的姿态。
　　“你不回家好好休息，跑这来干嘛？”巫清泽不知何时也到了现场，摘了墨镜走到少年另一侧。
　　虽然两人一起经历了磨难，但是巫清泽面对人家还是有些悸动的别扭。
　　原本心里掩埋的那颗小豆子好像在那次经历后，开始了生根发芽似的。
　　到现在他依然记得少年义无反顾扑倒他身前挡刀时身上给予给他的重量，那抹柔软的重量好像压在了他的心尖，让他一想到少年，心脏的反应就异于平常。
　　“你呢？”虞淮不答反问。
　　巫清泽站在少年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喉头动了下，终是不像之前一样说讨人嫌的话语。他瞟了眼比虞淮高了半个头的男人，心有不甘得收回视线，正经回答少年道。
　　“我们老板在里头旁听。”
　　虞淮懂了，盛伟娱乐的总裁估计打着让同公司艺人帮忙站队表态的主意。
　　巫清泽又瞥了眼人的侧脸，嘴巴嗫嚅了两下。
　　还是小声附到虞淮耳边说。
　　“今天我们公司好多人都到了。你瞧，他们都聚在一块儿呢。”
　　虞淮一看，还真是。
　　盛伟娱乐在业内也是有名的造型工厂，旗下知名艺人不比星棋少。不过不同于星棋娱乐以作风清正在圈子里闻名，盛伟娱乐内部总是时不时传出些令人匪夷的言论，而且一二线的艺人中走黑红路子的艺人占八成。
　　那些艺人衣着靓丽光鲜地聚成堆站在树荫底下，秋冬寒风胡啸的季节身上只有薄薄的衣物，典型地只要风度。站在树荫下遮阳不够，好几个艺人身后站着助理给打着黑伞，生怕身上哪里被晒黑，到时候又得花大钱去打美白针。
　　“你不过去？”虞淮问。
　　“我和他们说不大来话，就不过去凑热闹了。而且你这位置好，站这晒晒暖阳挺好。”巫清泽说道。
　　虞淮点点头。感觉今天的巫清泽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说话这么心平气和。
　　直播画面进入了举证的环节，气氛不自觉紧张起来。
　　宋时城轻轻揽着少年的腰身将人带离了点位置，和另一边的巫清泽拉开距离。
　　“放松，肯定没问题的。”
　　虞淮胸膛起伏，轻轻呼处一口气。
　　“我不紧张。只是在想待会儿钱叔出来要怎么恭喜他。”
　　宋时城轻笑，摸了摸少年的头发。
　　“不紧张你笑一个。”少年没有意识到每当他精神紧张的时候总是喜欢崩着一张脸。
　　虞淮将头上作乱的手弄下去。
　　“别闹，我看直播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忽然人群中传出声响。
　　“结果出来了！！”
　　十年骂名，终究沉冤得雪。
　　钱海走得意气风发，出来便和虞淮大大地拥抱。
　　“钱叔，恭喜。”
　　“哈哈哈哈，我还要谢谢你。”
　　当初要不是虞淮坚持，他可能就在那一直觉得自己再无翻身可能。
　　哪知道原来他所处的困其实一直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模样。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星棋大老板，储柯储总。”
　　“虞淮，很久之前就听说你的名字了。还要谢谢你把钱海这么优秀的艺人介绍给星棋。”
　　“储总客气。”
　　储柯的模样和舒泽言一样，在老板的圈子里都是属于年轻那一挂。
　　不过储柯的长相更显斯文，虞淮多看了两眼便觉得储柯的眉眼和闻贯轩有些相像。
　　难怪民间传言储柯和闻贯轩是亲戚关系。
　　“有没有跳槽来星棋的打算？我们公司的福利很好，虽然培养歌手和唱跳爱豆是弱项，但是影视资源是绝对的长项。刘导说你在表演上是祖师爷赏饭吃，角色诠释地非常不错，如果一直往这个方向发展，一定不会有错。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们星棋？”
　　巫清泽是绝对的演员挂，这时候星棋的储柯在面前向虞淮邀约，他却丝毫没有感觉有多不平。还很开心地和虞淮道。
　　“对啊虞淮，我也觉得你很优秀。如果以后你多演戏，说不定我们还能经常合作。”
　　储柯这时才将目光转向巫清泽，注意到了他。
　　“巫先生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能帮忙说服少年到自己麾下的人，自然是好的，他不会吝啬夸奖。
　　“不了，我还是更喜欢唱歌一些。而且我们舒总恐怕不希望看到我跳槽。”
　　说到舒泽言，储柯便不再坚持了。
　　墙角撬一次可以说无心可以说欣赏，多了就容易出事。
　　储柯和舒泽言都是年轻有为之士，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一个主攻歌坛培养现象级偶像和歌手，一个主攻影视培养实力派偶像派演员，目前为止两人并没有过多大的交锋。
　　不过两人又同时都知道对方不是省油的灯，能不碰上尽量不碰上。
　　法院判决的结果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因为在此之前钱海并没有将实质性的证据摆到台面上。
　　这也就导致之前骂钱海多作怪的人纷纷感到后悔，羞着脸将骂人的东西删除，然后跑到钱海的微博底下道歉。
　　此时真相已经大白，风向完全改变。
　　钱海正被记者们围着采访。而有部分记者知道此时采访闻贯轩会更有料，于是翘首以盼，盼望着闻贯轩赶紧出来。
　　闻贯轩时跟在盛伟娱乐的大股东身后出来的，这位股东正是盛伟娱乐正立捧艺人温栎燃的父亲。
　　此时他在前头走得脚步飞快，看来是隐忍着怒气。闻贯轩跟在他身后整个人显得灰败不堪。
　　等候的记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新闻，纷纷叫摄影师拍下这个画面，然后蜂拥而上将两人围堵住做采访。
　　“温先生！请问贵公司将会怎样处理失格艺人，贵公司艺人行为失德您事先知晓吗？”
　　“闻天王，可以说说您现在的感受吗，是否有打算接着向上级法院上诉呢？”
　　“网上有言论称盛伟娱乐的内部作风就是如此，敢问贵公司是否其他原创歌手和会自作曲的爱豆作品是不是也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得的？”
　　储柯看着尽显狼狈的那两人差点笑出声。
　　而巫清泽却是犹豫了一下和虞淮说。
　　“我们老板好像心情不大好，我就不上去凑热闹了，和同事一块儿躲躲。”
　　巫清泽走到盛伟娱乐那群艺人身边时还回头看了眼虞淮，虞淮没接受到暧昧的信号，因为宋时城这个大力士把他腰都快揽折了。
　　“你太用力了，好疼。”
　　宋时城气哼哼地和虞淮咬耳朵。
　　“现在你看出他对你有意思了吧。以后离他远点。”
　　“知道了。”
　　有了对象和其他人保持距离是应该的。
　　闻贯轩如何陷入泥淖钱海不管，解决了压在心头十年的大石头整个人比之前更要容光焕发。
　　虞淮宋时城连同储柯和钱海的律师都被钱海邀请去大吃一餐。
　　这天之后，虞淮陆陆续续听到闻贯轩和盛伟娱乐的事情。
　　据钱海说法院判处的结果之一闻贯轩需要赔偿他这十年的损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闻贯轩不止进监狱吃牢饭，还需要将该给的补偿拿出来。
　　原本闻贯轩身上的代言已经被当成羊毛慢慢被盛伟娱乐薅去，身上没剩下几个代言。按理说他这十年赚得盆满钵满，就算赔偿金数目不菲，应当也拿得出来才对。可是闻贯轩拒绝了赔偿。
　　本来隐瞒了大众十年真相粉丝脱粉回踩已经被骂得够惨，谁知道还要当个老赖，就被骂得更厉害了。
　　闻贯轩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在经纪人约他解约时，居然动了刀子，捅了经纪人十八刀，而且刀刀致命。
　　最后闻贯轩的经纪人姜平原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原本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道警方一查，发现了两人的聊天记录和银行卡转账记录。
　　判处监禁的时间不长，闻贯轩本是觉得在里头待几年出来依旧可以吃香喝辣，其实并没有打算不给钱。
　　然而他赚得大头钱都被姜平原拿去支付枪手了，他惯于挥霍，手里自然没多少钱。
　　经过调查发现，两人的争执点就在闻贯轩向姜平原要钱上。
　　这些年闻贯轩多少意识到姜平原在钱财上多有贪婪，但是毕竟找枪手的事情都是姜平原在运作，想换换不了经纪人，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到这种关键时刻，自然去和姜平原要钱。姜平原不给，两人就掐起来了。
　　情绪激动之下，两人撕破脸皮，最后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一时间留下诸多唏嘘。
　　不过这些都不是虞淮要关心的重点，养身子的这些天他一直在写歌，正巧灵感多，等导演给他的假期结束，他写的歌已经上交给瑞源的音乐总监了。
　　封鸣和他说等《梦醉录》杀青，公司就准备给他第二次回归。
　　正好赶在年末之前


第121章 怀疑
　　“恭喜杀青！”
　　剧组里欢天喜地的，蛋糕和鲜花的香气铺了一层又一层，花团锦簇。
　　今天是虞淮杀青的日子，虞淮的粉丝们有组织地为他进行了应援。
　　摆在中央长桌上的小甜点样式丰富，供剧组人员随拿随吃。散发着柔光的灯管在白色绒布上照耀着各式各样的小东西。
　　虞淮给几个粉丝代表签名合照，顺便感谢他们。
　　“虞淮……”
　　巫清泽在叫他。
　　虞淮看了巫清泽一眼，先和他点头示意了下。
　　巫清泽的戏份还在继续，身上的装束打扮依旧没变，穿着角色的戎装。
　　和依依不舍的粉丝告完别，虞淮才回头喊了句。
　　“清泽哥。”
　　巫清泽点点头，想说什么，喉结动了动又止住，直到虞淮见他不说话要走开时才再次开口。
　　“……以后你还拍戏吗？”蜷在长袖中的手指缩了缩。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以后还能和你见面吗。
　　“应该吧，看公司安排。”少年看似正常实则敷衍的回答。
　　巫清泽点点头，他接着说。
　　“年末我和盛伟娱乐的合约结束，我不打算续约。瑞源的人来接触过我，你说我签去瑞源好不好？和一在一个公司。”
　　虞淮看着他静静说。
　　“不太合适，不适合。”
　　巫清泽明白这是少年在和他无声的划开距离。
　　他早就察觉到自己不敢言说的感情了，也早就悄无声息地一步一步远离他。
　　巫清泽勉强地勾起嘴角。
　　“我说笑的，你别在意。瑞源的主攻方向不在演艺圈，我五音不全可唱不了歌。不过接下来我确实不会和盛伟娱乐续约了。”
　　“这样啊。”虞淮随口应道。
　　“……嗯。”巫清泽看着虞淮又是笑，带着释然和酸楚的笑。
　　“小淮，你男朋友来接你了！”远处有人朝着虞淮大喊。
　　自从虞淮和宋时城在明面上公开承认了关系，所有人对他和宋时城的关系都不再那么讳莫如深和避讳，有时候聊天还能带上宋时城调侃他。
　　在娱乐圈混大多数不会公布情侣关系，而淮城这对CP却不一样。从出道开始粉丝就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后来虽然不算高调的支持，但暗地里其实一直在默默维护他们。到了现在知道他们感情稳定且家人大力支持后更是为他开心，作为娱乐圈第一对公开的同性情侣，最近微博上关于淮城CP的话题疯涨。
　　“你快去吧，别让人等久了。”巫清泽尽力挤出一抹笑。
　　“嗯，那……再见。”
　　巫清泽看着少年雀跃奔向幸福的背影，小声回了句。
　　“……再见。”
　　这段没有说出口且没有结果的暗恋也到此为止吧。
　　宋时城下车为虞淮开车门，毫不避讳地虞淮拥抱了下。
　　远处的狗仔忘关曝光灯被发现，为了防止挨打正要开溜，却发现虞淮和宋时城两人根本没动，站在那看着他待着的方向，像是调整了姿势随便他拍似的。
　　狗仔踌躇片刻，咧着嘴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
　　“好了，上车吧。”虞淮道。
　　两人说起最近的事情。
　　“舅舅顺着你给的线索查出了点东西。”
　　“什么？”
　　“上次的绑架你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惯于吃黑饭的。在被抓之前已经有过多次犯罪记录，只是他隐匿的能力太过强悍，一直没被捉拿在案。不过不同以往他的行事作风，这次在山村里发现的这起绑架案并非他独立作案。”
　　“警方那边从他嘴里套出了些东西。他们有个连锁一条龙的产业链，从拐卖、转移、编造孩子来历和销售等环节一节扣一环都有专人在处理。而他和另一人手下就是负责转运的那一部分。舅舅就顺着这些，查出了点东西。不过这里面水太深，他们这个组织背后有多庞大还不知道，舅舅想顺着查到的线索把他们根除暂时不太可能。”
　　“这个组织背后的人……会不会就是韩刀上头说得那个人？”
　　“现在不能确定。审问过了，韩刀和他头上那人没有真正见过，另一个更是连名字都不知道。”
　　虞淮点点头，心里有些焦虑。
　　不过很快，他的心里忽然升出一丝前呼后应的荒谬感。
　　“你说……给我打钱的那个人和他所说的顶头那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宋时城顿时坐直了身体，手指敲了敲方向盘。
　　“我和舅舅说一声。”
　　给虞淮转了大额资金的那个人一直查得毫无头绪。
　　有时候排除一切可能，得到的最不可能的答案或许就是正确答案。
　　出乎意料的，虞淮第二张专辑的准备工作进行地非常顺利。
　　《梦醉录》后期拍摄时他的戏份较少，不用一直待在剧组里，让他有时间去录歌拍MV。至于前期的宣传工作就是交给公司，目前来看不管是网络上还是现实里都宣传得非常到位。
　　TOMYOU作为合作方也为虞淮出了份力，全国各个铺面都用上了人形立牌，这是TOMYOU朱总监的主意。
　　虽然虞淮觉得这位名叫朱迪的时尚总监有时候脑回路有些难懂，但是工作能力着实可看，想出的点子一个接一个。TOMYOU给他出了个联名款的绛紫色的领带也是设计首席和朱总监在背后发力。
　　今天去公司的任务主要拍专辑封面和选择购买专辑附赠的小卡。
　　虞淮手里拿着个相机，坐在车子给自己拍了几张。
　　这段时间他给自己拍了不少自拍，都是为了选择附赠小卡时有更多的选择。
　　小卡的拍摄不同于专业的封面照，更多是拍艺人平时私下的样子，有点趋向于生活照，让粉丝有更多的亲切感。
　　“给我们两个也拍一张。”宋时城开着车，余光瞥到虞淮摆弄手里的相机就说。
　　“你专心开车，我来拍。”
　　虞淮将相机举到右侧，他的正脸和宋时城的正脸同时入境，一个专心开车，一个看着镜头笑得开心。咔擦一声，照片成像。
　　等到红绿灯时宋时城看了眼。
　　“这张存着，回去洗出来。”
　　.
　　.
　　“对！就是这个眼神。”
　　“非常好！”
　　“好嘞！结束收工。”
　　虞淮走到宋时城身边时，宋时城拿着手机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工作结束了，我们回去？”虞淮问。
　　“啊好。”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站了大半天站累了，虞淮坐到宋时城身边歇歇，谁知道刚坐下来宋时城就‘嗖’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机塞进了兜里。
　　“没什么。”他急促地回答。
　　虞淮见他这样奇怪反常，不知想起什么，眼神变了变。
　　“你不会出轨了吧。”怀疑的眼神看着宋时城。
　　宋时城顿时调高了声音说了句：“怎么可能！！你不要冤枉我。”
　　虞淮的眼神更加奇怪。
　　“没有？！没有你这么激动？跳脚成这样？”
　　他已经在脑子里搜寻最近宋时城的反常举动了。
　　想了想，好像最近宋时城确实有些不一样。
　　每次他一出去工作就丧着脸，一说陪他工作就殷勤地不像样，不过他工作期间看宋时城，宋时城又是一副拿着手机一下子看会儿手机，一会儿又抬头四望，像在提防着什么似的。
　　是不是最近太忙冷落他了所以偷偷和别人勾搭上了？听说男人出轨之后都会对原对象有一种亏欠感，所以才会格外殷勤。
　　“真没有……”宋时城辩解道。
　　虞淮脸上本有的狐疑顿时冷却下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和谁？我认识的？”
　　“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和我说说呗。”说完立刻分手！
　　“虞淮？……真是你啊。”
　　虞淮转头看去。
　　一个衣着白净清爽个子高挑的男生，看起来应该和同龄。有点眼熟，但说不上名字。
　　“我们在宁云中学见过的，数学竞赛记得吗？”
　　“你是……候正的那个发小？”
　　“对，我叫舒新宇。我们互相介绍过的。我们学校放寒假了，我现在在这里实习，给我哥打打杂帮点忙。……你这样的造型很帅气。”
　　虞淮此时已经换下了拍摄专辑封面的衣服，只是他衣品好，私服一向搭配地好看。主要头上吹好的发型和妆效都没卸，因而和平常比五官感觉多了分明艳帅气的感觉。
　　“他是你们老板的弟弟？”宋时城忽然发问。
　　虞淮一时没想到这个，看舒新宇点头，疑惑宋时城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宋时城哼了声。
　　同个姓，给人的感觉和舒泽言一样讨厌，定是一家人错不了。
　　舒新宇很是热情。
　　“我刚和我哥预支了工资，我们好久没见，我请你吃顿饭吧。”
　　虞淮正要说话，宋时城就按住了他的手，和舒新宇道。
　　“不用了，家里人做了饭等着我们回去吃呢。这位舒先生也和你家哥哥一起吃比较好。”
　　回去的路上，宋时城一直不停的哼哼。
　　虞淮忍无可忍。
　　“你这几天不正常。”
　　你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呢，就朝我撒气。
　　也不知道生的哪门子气。
　　一声刺耳的‘兹’声响起，车轮划过油柏路留下一串黑色的阴影。
　　宋时城忽然喘着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扔到虞淮怀里。
　　“你自己看。”
　　虞淮看了他一眼。
　　“密码。”
　　“你生日。”


第122章 楚春羽
　　虞淮手指动作顿了顿，没有多说，沉默地解锁屏幕。
　　“就这？”虞淮迟疑地发出质疑。
　　屏幕中的狗仔小报上胡编乱造着瑞源总裁舒泽言的八卦。
　　这是宋时城在窥屏淮城CP超话那段时间，系统自动联动推送的。
　　要不是八卦稿子的打头放着舒泽言的照片，他还真不知道舒泽言是哪个。
　　宋时城记性好，一看到这张照片立时想起和舒泽言的几面之缘。
　　八卦小报上写着瑞源总裁和他挖到瑞源的艺人的过程纠葛。其中写到虞淮这颗宝石被发现舒泽言发现时，用了瑞源总裁对当时还是素人的虞淮‘一眼万年’，看穿了虞淮身上的满腹才华，势必要将人带回公司的事情经过表述出来，夹杂着许多稍显暧昧容易浮想联翩的言论。
　　虞淮倒不是对宋时城无奈，只是对撰写小报的小编表示无语。
　　“你说，那个叫什么舒肤佳的，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
　　“……舒肤佳？”
　　“管他叫什么呢，你回答我！”
　　自从看了小报之后，宋时城感觉好久夜不能寐。在虞淮走进繁花渐欲迷人眼的娱乐圈时，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预料到很多人会喜欢虞淮，他可能会多出很多情敌出来。
　　粉丝的喜爱倒没什么关系，但是上司老板的喜爱就有问题了。
　　而且他原本没有多想，但恋爱中的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他的脑子里一直浮现他和舒肤佳见面的场景。前后联系，越发觉得舒肤佳肯定喜欢他媳妇儿，最后更觉得那是铁板定钉的事情。
　　“我已经和舒总说了这事，我们现在除非必要都是保持着距离的。不信你问封哥。”
　　宋时城眼睛一眯。
　　“所以说他就是喜欢你咯？”
　　要不是正在开车，虞淮真想给宋时城来个扣头。
　　“应该吧。我已经和舒总明说了，他不会再打扰我。外头公司人那么多，他也没必要非要选择我对不对？”
　　“他喜欢你。”
　　虞淮：“……”
　　虞淮看他那么执着的样子，便道。
　　“他喜欢我和我无关，我喜欢你和你有关。”
　　“真的？”宋时城咬了咬舌根，心头止不住地溢上开心。
　　“当然，只要你一直不变，我对你的感情也会一直不变。”
　　“我一辈子都不会变。你也不能喜欢上别人。”
　　“好。”虞淮回道。
　　“也不许和那些不安好心的人交流。”
　　“行。”
　　“更不许对他们笑！”
　　“行。”
　　虞淮望着宋时城的侧脸，忽然升起一阵恍惚。
　　宋时城原是多么霸道大条的人，原来在爱情中也会患得患失。
　　“我现在就已经挣了好多钱，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我肯定比他们优秀。你别选他们，我会一直让你幸福的，一定不会让你后悔……”
　　颊边忽然覆上一层温软，少年殷红柔软的唇瓣轻轻在他右颊上贴了贴，然后在耳畔处又吻了一下。
　　宋时城顿时消声。
　　少年轻吻完，在宋时城耳边轻轻说。
　　“我保证。”
　　你给我真心，我必以真心待之。
　　往常都是宋时城主动的多，这时少年在他耳边说着撩人的话语，宋时城的耳根忽然升起一片红。
　　“……刚才那个舒肤佳的弟弟看你的眼神也不一样，你要少和他来往。”'
　　“除非工作上的事情，其他事情我肯定不和多接触行了吧。”
　　他也没打算和舒新宇做过多接触，舒泽言对他多少有点意思，这时候他要是和舒新宇关系好，下意识感觉会很麻烦。
　　.
　　.
　　相对于出道专辑浓烈的风格，虞淮的第二张专辑的画风显得平静许多。
　　主打曲《LIFE》主抓安静美好的风格，让人听了之后心里自然地平静下来，是能让人不自觉地放下焦虑慢慢忘却烦恼忧扰的一首歌。
　　第一张专辑引起巨大反响占领各大榜单之后，后期虞淮几乎无缝衔接地进了《梦醉录》剧组拍戏，那起绑架事件也引起了全国人名的关注，连只喜欢关注新闻时事的人都在这条社会新闻上看过虞淮那张脸。后来这群人每当在网上看到虞淮照片时，就会想，哦这就是那个被绑架还不忘救朋友的歌手啊。
　　不是观众的记性好，而是虞淮这张脸出现在新闻里杀伤性过大。
　　官方媒体前去拍摄现场时，正好拍到了少年闭着眼神色憔悴地躺在担床上被抬出来。对于好看的人，人们总是能多出几分优待。虽然苍白的面色看起来病弱又不健康，但在少年脸上观众就徒增了几分怜惜之心。于是因为这，淮粉里又出现了一批同情粉。
　　瑞源的宣传团队不是盖的，作为公司力捧且本身有过硬实力的人，虞淮第二张专辑的宣传工作受到了非常大的重视，铺天盖地的回归信息。
　　时间过得很快，这天虞淮再次踏上出道打歌舞台。
　　走上舞台的过程中许多人都来向他道贺，恭喜他新歌一发就完成了所有榜单的all kill。
　　这里all kill是指歌手或者爱豆一发新歌快速霸榜所有音源榜第一的位置。
　　在寒假这样的流量高峰期，爱豆们扎堆回归，想要得到第一的位置，通常不仅要粉丝帮着打榜，路人的点击贡献也非常重要。
　　而虞淮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到达了音源榜第一的位置。
　　一路走来，虞淮明显感觉周边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和他打了招呼，比上次来这里的感觉热情许多。
　　封鸣在他身边絮絮叨叨。
　　“你别看这些人现在这么热情，实际上只要一有事情，他们跑得比谁都快，指不定还要踩你两脚。所以啊，咱们心态千万要稳住，不能飘。”
　　封鸣说完又看一眼淡定如斯的虞淮。
　　得嘞，他也不用讲这些。
　　他们家艺人对这些反馈好像永远都是无动于衷，心态比他稳得多。他在这啰啰嗦嗦反倒显得自己更为焦虑。
　　“待会儿没有工作安排，我们等等庄炘呗。”
　　“可以。”
　　虞淮看了封鸣一眼，回到休息室坐在沙发椅上玩着手机。
　　裴家舅舅裴安对事情的追查有了点结果，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查到了那个自称他亲人的人的IP地址。宋时城身边就有人是电脑高手，拿到这个IP之后马上开始调查了起来。
　　[今晚有空吗？ ——楚溶]
　　虞淮起身又看了眼封鸣。
　　“封哥，今晚我还有事，不陪你了。你自己加油。”
　　“什么！你要去哪？”
　　“我回趟阳光福利院，有约。”
　　听他这么说，封鸣只好放弃让虞淮作为由头的主意。
　　封鸣最近在追姑娘是庄炘的经纪人，是个干练利落能踩着高跟鞋连走十公里的工作狂。找机会接近了几次，那姑娘好像一点都没察觉出来，庄炘和他说过他经纪人长到二十九岁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感情上有点不开窍。
　　于是他估算了很久，原打算看准时机今晚寻个由头把人叫出去直接把窗户纸捅破，结果虞淮要走。
　　那他可怎么办哟，这么突兀上去邀约会不会有点不好。
　　封鸣都快愁死了，而虞淮已经走了。
　　他连忙打电话给虞淮。
　　“你身边保镖跟着没？”
　　电话那头的虞淮回了句跟着，封鸣才又从工作状态脱离，陷入情爱的忧苦之中。
　　到了阳光福利院，是楚溶来开的门。
　　“麻烦你过来一趟了。”
　　“出了什么事。”
　　“这里有个孩子，他……算了，你跟我来吧。”
　　虞淮跟着楚溶来到一处房间，房间里点着节能灯。
　　进去一看，屋里站了好几个人。
　　徐思宁和阮阅竟然在这，再转头一看，升学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毛夫人也穿着皮草优雅地站在这里，只是她的眼里带着悲切。
　　毛夫人正在说话，虞淮没打断静静地听着。
　　看毛夫人朝着床位的位置，他的目光也随之看去。
　　这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春羽哥哥？！”他不自觉叫出床上那个面带痴傻的青年人名字。
　　楚溶说是楚春羽是小孩，实际上楚春羽的年龄只比楚溶小一岁。
　　只是明明青年人的形态和身高，神情举止看上去有些呆，就像……就像患了病似的。
　　先前虞淮和楚溶两个人在孤儿院里没有碰见过，楚溶不知什么原因早早离开了这里，而楚春羽他却是非常熟悉的。
　　小时候刚来这里不适应，就是楚春羽拉着沈晰一起蹲在他身前安慰他的。
　　毛夫人的说话声一滞，看向发出声音的少年。
　　“……小淮？”她不大确定地问了声。
　　“毛阿姨。”虞淮又紧张楚春羽，连忙问楚溶，“春羽哥哥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楚溶看了眼床上似傻非傻宛如自闭症的楚春羽。
　　不知为何，虞淮好像从他眼神中看到了眼底深深的痛恨，只一瞬又立马消融下去。
　　“我也不太清楚，是毛夫人家里人捡到他的。春羽几年前被一户善良的人家收养，后来因为不习惯那户人家的生活习惯，任性就跑出来了……刚刚被送来的时候，他嘴里一直念叨着阳光孤儿院的名字。医生说春羽得病了，不知道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把自己精神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才会这样一幅痴傻不愿说话的模样。”


第123章 吃日料
　　虞淮走到状态发蒙的楚春羽身边，楚春羽自顾自地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他的指甲似乎是被自己咬地坑坑洼洼，指尖上涂着白色莹润的药膏，楚溶叫他不要动手，他不听。
　　“医生说他这心理疾病需要吃药慢慢治疗。建议多找些他以前熟悉的人和事物在他面前，进行合适的刺激，病情或许可以恢复地快一些。”
　　虞淮站在床旁边，想要仔细看看他的手。
　　“你别靠太近！近距离接触他会……”
　　然而说得迟了。
　　楚溶震惊地看着楚春羽歪头瞧了眼虞淮，顺从的任由手被握住，还好奇地用另一只手将虞淮的手抓在了手里，有样学样地像他一样瞧着他的手。
　　他好似好奇，摸着虞淮的圆润泛粉的指甲盖，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虞淮轻声道：“你看我的手和你的手不一样对不对？”
　　楚春羽没有回应，依旧瞧着虞淮的指尖。一副观察好奇的模样。
　　虞淮不管他是否有听进去，碰了碰楚春羽的手，接着道。
　　“以后不要再咬了，会不好看的。”
　　床上的青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抬头看向虞淮。
　　“是啊小羽，以后你长出指甲让哥哥给你剪好不好？”
　　楚溶才走近一点，楚春羽立马激动起来，拽着被子声音尖锐没有规律的叫喊起来。
　　他瑟瑟发抖，指甲也不看了，钻进了被褥里。
　　楚溶的眼里划过担心，随即说。
　　“他就是这样，你来之前谁也不能靠近，一靠近就跟疯了似的。没想到你来之后居然愿意触碰你。”
　　一旁一直没有发声的阮阅说：“我们出去说吧。这么多人在这里，他看起来会一直紧张。”
　　几人出了房间门，正巧迎面走来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虞淮的目光正好和对上。
　　直到毛夫人踩着高跟鞋蹬蹬走上前去，虞淮这才知道这个身形富态的中年男人是毛夫人的丈夫。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医生送走了？”
　　“走了。内急，找厕所耽搁了一些时间。”
　　毛大勇对汤院长道：“你们这厕所修得太隐蔽，让我好找。”
　　汤院长连忙笑：“怠慢毛先生了，下次您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找我们院的护工，护工找不到找孩子带路也是一样的，他们都是非常天真可爱喜欢助人为乐的孩子。”
　　“成了，人也送回来了，咱们走吧。”毛大勇对毛夫人说。
　　毛夫人：“先别走，上次你不在，现在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淮，和小城交往的那孩子。”
　　“哦知道知道。”毛大勇的视线顺着少年的脸蛋划向他的手指。
　　“戒指就是给他们做的吧，戴上挺好看。”
　　“毛叔叔。”虞淮叫道。
　　毛大勇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虞淮。
　　“来，拿着，见面礼。”
　　虞淮的目光转向毛夫人，毛夫人拍了拍丈夫的手。
　　“你做什么呢，我姐妹家孩子的对象，见面礼没有这么磕碜的。”
　　“也是也是，呵呵呵。那等下次你和你男朋友到叔叔家做客，叔叔再给你郑重地备一份见面礼。”
　　虞淮看着此时似乎有点老婆奴模样的男人，心里的情绪沉了沉。
　　尽管此时相谈甚欢，没什么异常的模样。他却记得刚才和他对上视线时，对方目光中的阴邪之气。
　　汤院长说笑着送走了毛家夫妇二人，虞淮回头对上楚溶的目光，感觉他有话要和他说。
　　虞淮看了眼边上的徐思宁和阮阅二人，宛若当徐思宁不存在一般，和阮阅道。
　　“阮先生要是有事找我，不妨等我一下。我和他说两句话就来。”虞淮指了指楚溶。
　　他和楚溶进了楚春羽的房间，刚才楚春羽似乎发觉人都不在之后，已经从被窝里头钻了出来。
　　楚溶迈步进去时，正好看着他一头鸡窝头的模样。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脸上扯开的弧度又敛尽。
　　“他是我弟弟，亲的。”他对虞淮说。
　　没顾虞淮的反应，他接着说。
　　“我比小羽早几年被领养出去，在领养家庭过得很不开心，后来养父养母出事走了，我也边半工半读算是勉强艰难活了下来，还读了点书。因为过得不好，期间一直没回来，有一次忍不住回来就发现小羽已经被人领养走了。汤院长说他过得很好，想来是怨恨我一直没回来看过他，走之前告知汤院长不要把他的事情告诉我。”
　　“于是我只好留下我的联系方式，等他主动联系我。谁知道半年以后忽然传来小羽失踪的消息。那段时间我都快疯了，一直找一直找，报警，贴寻人启事能试的办法都过了，就是没找不到……直到今天我才再一次见到了他。”
　　他瞧了眼紧闭的门窗，凝视着虞淮清澈如水一般的眸子，目光如炬，正正地看着少年姣好的面孔，认真道。
　　“虞淮，有关沈晰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少年目光转向床上也盯着他的青年，敛下的眼睑处投下一片睫毛阴影，没人看见他垂下眼睫时骤缩的瞳孔。
　　很快，他的目光又回到楚溶身上。
　　“他被关在禁闭室，自己跑出去被人害了。”
　　楚溶凉凉的笑了笑。
　　“这样的说法谁说信都行，你说信？我不相信。”
　　这是沈晰失踪而后身亡对外的一致说法。
　　他忽然又道：“沈晰身死前你见过他的吧，他是不是把汤敏勾结势力利用职权违法犯罪的证据交给你了？”
　　虞淮不动声色。
　　“你想说什么？”
　　楚溶给楚春羽掖了掖被子，在楚春羽发疯之前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我手里也有一些东西……或许我们可以联手。”
　　虞淮从里头出来时，阮阅倚靠在阳光福利院院前那颗大树下抽烟。徐思宁不知道在哪里，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看见虞淮眼里的探寻，阮阅夹着烟头晃了晃手，问他。
　　“介不介意烟味？”
　　虞淮摇摇头。
　　阮阅看着他说：“人我已经打发走了，陪我单独吃个饭，就我们两个人。”
　　工作日，又不是下班高峰期，从郊外到市区也就一会儿的路程。
　　“你看看，喜欢什么，尽管点。”
　　他们在一家装潢温暖的日料店里席地而坐。
　　虞淮随意地看了眼之后，点了这家店客人最为常点的套餐。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孩子。”
　　等待上餐的时候虞淮回着宋时城的微信，闻言抬起头说了句。
　　“那阮先生觉得从福利院出来的孩子应该是怎么样的？”
　　阮阅思考了下：“徐思宁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
　　应该既自卑又自傲，自傲的同时还有掩藏不住的自我。
　　虞淮很轻地笑了笑。
　　不知道徐思宁知道自己的金主在背后原来是这么看他的会是什么反应。
　　阮阅望着少年的面孔不自觉出神。
　　服务员将餐品端了上来，有条不紊地摆放着碗筷。
　　待人下去后，虞淮就说。
　　“那是阮先生错了。”
　　“哦？错了？错在哪。”
　　“阮先生看这件事的角度太过单一。一样米还养百样人，何况我们从来都是不一样的个体。”
　　阮阅跟着笑了笑，倒是没有追究着说下去，非常稀罕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以前吃过日料吗？”
　　看少年的动作姿势落落大方，娴熟自然。
　　“和我男朋友吃过，也是这家店。”
　　“哦？这么有缘。你也喜欢吃这里的日料吗。”
　　见阮阅直接忽视了他口中的男朋友，虞淮强调道。
　　“我和我男朋友来这吃过一次，不过不大喜欢，就没怎么来过了。”
　　这次阮阅是再怎么也忽略不了宋时城了。
　　“你……你和男朋友感情很好？”
　　“应该比您和您男朋友感情好上一些吧。”
　　阮阅一笑：“我男朋友？”
　　虞淮点头。
　　“那可不是我男朋友，朋友而已。”
　　虞淮挑了挑眉。
　　“阮先生和朋友会搂腰牵手吗？”
　　“你饶了我吧，我知道你懂的。”阮阅讨饶道，“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有点小钱的人家，总会多些玩的资本，毕竟年轻谁不出去玩的，像我这样的才是最普遍的。不过玩了这些年也有点腻味，一直想找个人定下来，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没说错的话，您现在应该依然和徐思宁有联系？”
　　“我今天只是想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看，没想到在那碰上了他，都是凑巧。”
　　虞淮点点头。
　　“怎么样有没有意向考虑一下和我……”
　　虞淮打断道：“阮先生，我有男朋友的，您忘了？”
　　“你确定你把人家当男朋友，人家有把你当男朋友。有钱人的圈子和潜规则是什么样的我懂。宋家的家人我见过，最是古板严厉的，对这一套很不支持，你跟着他还不如跟我，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还可以让我家里人知道你的存在，给你名分。”
　　至于网上传出的虞淮已经和宋时城已经订婚的风声，阮阅是绝对不信的。
　　听到名分这个词，虞淮顿感荒谬。
　　“阮先生是觉得我和我男朋友的关系和您跟您‘男朋友’的关系一样吗？”


第124章 温栎燃
　　而裴家愿意包容，他猜测绝大部分是因为宋时城是裴家长女的孩子，自幼母亲不在父亲不爱，多溺爱点正常。
　　少年长得面如冠玉，且人干净得体，宋时城愿意把他带到家人前做做戏都是意料之中。要是他把少年拘在身边，也是愿意多宠着点的。
　　“我男朋友家里的事自然由他去解决。他对我的心意我心里清楚，而您对我抱着的念头我也清楚。”
　　“哦？那你说说我对你抱着什么念头？”
　　虞淮放下手中的筷子，望着男人沉沉带笑的黑色眸子道。
　　“您喜欢我，想得到我。”
　　阮阅轻笑着说：“这话要是别人说我会觉得别人自作多情，到了你口中我反倒听了开心。”
　　他的手称着身前的原色木桌，笑说。
　　“你说得对，我确实对你很感兴趣。前几次约你，你对我爱答不理，我也没生气，你看我对你多包容。宋家的小子现在毛都没长齐，家里还有一个继母生的哥哥，现在也没看见他进宋家的公司学习继承家业，可见他在宋家的话语权可不高。”
　　“他自己创业，谁都知道他现在所在的业内早几年前各种方面市场已经饱和，想要再开拓出一片天地，非常难。且不说将来他会不会变心，至少现在和未来几年他都没有话语权给你真正的地位。”
　　“我们家的家业我已经接手，我在家中有绝对的话语权，能够让我家里真正的承认认可你的存在。而不是在外头作秀。综合来看我比你男朋友的条件要好很多吧。怎么样，听我这么说完，主意要不要改变一下呢？”
　　在身家方面，阮阅当然知道宋时城身后有个裴家，但是看裴家有个女孩又领养了个男孩，定是不想让宋时城这个外姓人碰宋家的基业的，所以他自认自身条件比宋时城要好而且稳定得多。
　　“阮先生，您家祖上三代是做什么的？”
　　阮阅：“嗯？”了声，随即回答。
　　“我们阮家从我爷爷那代开始经商，在往上不是很清楚。你问这个干嘛？”
　　“在经商之前您爷爷是做什么的呢？”虞淮没有回答阮阅的问题，接着问道。
　　“面朝黄土的朴实农民。”
　　“所以您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并非所有人一辈子都能站在山顶上，也并非有些人一生只能站在深渊谷底。您资本厚实您的事情，因为我不喜欢您，纵使您再怎么展示求偶实力，我还是无动于衷。”
　　“我有能力赚钱，不需要靠着他养我。而我对他的期许也就是他能做好自己想做的事业就够。我们只是因为情感维系走在一起，一切都是以情感为纽带从而交织缠绕起来，并非像你所想有利益掺杂。从准备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相信我们的感情是真的，就算是错，我也愿意为之付出代价。虽然我怎么说，您都认为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不是真实的，但陷入爱情的是我，我知晓这段感情是怎么样的就行，至于其他人我管不了他们的想法。”
　　这辈子虞淮的爱情观就是——倾身投入，真心换真心。
　　阮阅从小跟着家里人忙活，身边的人无一不是以利益前提交际着，这种环境下浸了二十几年，每朝每夕都靠着这套利益法则去别人交流，家里除了那个整天正在男人屁股后头跑的智障弟弟，所有人都是这样一天又一天按部就班地将这套利益法则贯彻到底，以至于原本就聚少离多的家人之间亲情淡薄。
　　一直以来他认为这都是正常且平常的，然而今天少年这席话说在他耳边，似乎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这个世界真的有人是用感情为引导做事的？
　　他伸出手，确定似的要覆上少年的手背，然而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少年的那一刻，手被抽走了。
　　“好，我当你说的是真的。我就想问问，难道我真的一点机会没有？”
　　“没有。我更喜欢年轻的男生，您……年纪有点大了。”
　　阮阅一直维持的翩翩风度和痴情表情差点破裂开来。
　　他年纪大？？
　　周围有他这个身价的人被称为钻石王老五，而他比那些钻石王老五年轻多了，快三十而已。
　　一时间，阮阅出生以来第一次被年轻人用年龄的利器无情一击。
　　这理由有些荒谬，阮阅脸上的神情差点没绷住。然而虞淮不为所动。
　　“那你今天答应和我约会——”阮阅问。
　　虞淮打断他，表情平静。
　　“阮先生，我们只是吃饭不是约会，没有任何暧昧气息，身边还站着别人看着的那种。”他指的是桌侧隐蔽站在那等候帮助完成客人要求的服务员。
　　“我今天约您来时想让你知道，我男朋友是个非常爱吃醋的人，我理解他的想法。所以尽量和对我有意图的男性女性保持距离，而您只是其中一个行为明显的一个。我相信通过我的告知，以后您不会再有之前疑似纠缠的行为，也不会再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困了，对吗？”
　　阮阅沉默不语，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少年真挚的话语中。
　　虞淮站起身，和阮阅说。
　　“今天的晚餐当是我请客，账已经结过了，阮先生请自便。”
　　走了两步，少年又顿住脚步，回头居高临下看了眼席地而坐的男人。
　　“……对了，听说阮先生为爱投了几千万好生阔绰。不过，阮先生记得看好身边人，小心鸡飞蛋打投资的钱打了水漂，人也……”
　　原本伤春怀秋的阮阅听罢，感觉有些莫名。
　　少年说的是徐思宁？
　　果然不是少年这顿饭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明确拒绝他。
　　……
　　少年拒绝自己其实没错，他嘴上说着那些诱惑性的话语，其实真要计较起来对少年也是空头支票。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白纸黑字写下来的东西，其他东西都是虚的。自己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别人也就随意听听。别人说的话，他也只当三分真足矣。如果少年今天真的选择他，他也不能保证以后会如何，真像所说的那样对他，好似并不现实。
　　阮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知在感慨少年对待感情的真挚，还是未来不会和少年过多交集而感到遗憾。
　　不过很快，他就将少年临走时最后的话语放在了心上。
　　阮阅和徐思宁并无断联，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我在茂盛商场，你过来。”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两句推脱的话。阮阅立马竖起了眉毛，在电话那人面前全然不维持自己恶劣跋扈的一面。
　　“不管你在哪，给你半小时，我要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
　　阮阅不等回复挂了电话，服务员将保管着的西装捧给他，西装裤的面料微微摩擦，迈着步走了出去。
　　这才是真正的他，他的绅士风度总是短暂。徐思宁短短地体会过一次，便以为自己捞到了年轻有钱还脾气好的金主。
　　其实实际上，他并非善类。
　　.
　　.
　　“第二张专辑发售之前，舒总预估了出货量，没想到这次居然脱销了两次。昨天开完会，公司立马让厂里加班加点出着货。虽然新人专辑销售榜的还是排在第二，但不要有压力。”
　　“第一是谁？”虞淮问。
　　封鸣看了看整理出资料的平板。
　　“盛伟娱乐的温栎燃，今年盛伟娱乐的力捧新人，很有背景。”
　　“温-栎-燃——”少年将温栎燃的名字细细读了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突然想起了什么，忽然道。
　　“温栎燃就是那个销售造假的歌手？他的名字怎么还在上面？”
　　封鸣一怔。从抽屉里抽出一把体温测试仪，在少年额头‘嘀’了一下。
　　“没发烧啊……”
　　“封哥！”
　　“好好好，开个玩笑，别生气。你记混了，销售量造假的那个歌手是出道七年的歌影双栖的小生，叫温乐。去年年底被揭发这件事情以后就被骂退圈了。他的事迹现在只存在于各种搞笑段子里嘲讽人用，其他地方的踪影早就销声匿迹了。”封鸣哈哈笑道。
　　“温栎燃和温乐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名字像了点而已。这个温栎燃的专辑和你差不多时间点发的，但是现在领先你一点，排在新人榜一位。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我听过他的歌，查过的他的数据。虽然他也是走原创歌手路子和你正正撞了，但是不管从他的才华辨析还是从这一整个年度热度来看，他都远远不如你。怎么专辑就卖的比你好呢。”
　　封鸣接着道。
　　“你还真别说，公司高层开会时有人讨论过这个。不过想到温栎燃走的路线，一出道销售量就造假，要是被发现口碑绝对第一时间就臭掉，以后他更不用在圈子里混了。我们的意思是，盛伟娱乐这么大一公司，应该不会给人这样规划前途，要真这样不是给人埋雷嘛。所以我们都推断温栎燃的专辑销量恐怕就是真的。”
　　“我离他只有几万张的差距。”虞淮看着专辑销售榜道。


第125章 登堂入室
　　“你不用有压力。温栎燃专辑的后劲早在半年前就趋低了，就是新发布那段时间卖得很红火而已。你的专辑首日和初动都不错，后劲却更为良性，到现在公司每隔几个月还会给你的出道专加货呢。等到今年结束，按照销售量的走向，几万的差距完全赶得上。”
　　虞淮和封鸣赶往珠宝公司，详谈代言签约事宜。
　　现在虞淮手里拿着的除了TOMYOU的奢侈品代言，还有一个叫清泉的矿泉水牌子。公司和经纪人给他找的代言都很谨慎，手里仅握的两个代言，前者是有格调的高奢，后者是国民品牌矿泉水，都是正儿八经的代言人。
　　虽然陆陆续续有各种代言机会，最后都没成功。要不就是公司认为代言的产品不符合虞淮的路线和他本身不搭，要不就是一些大品牌找上门，但是给的不是代言人，而是品牌挚友的名头。
　　一来二去，这次的珠宝代言总算是双方都挺满意的合作。
　　“我去上个厕所。”
　　“第一次和我出来谈事情紧张了？快去吧。”
　　虞淮进了厕所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
　　他看着屏幕上的短信，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是那个自称他舅舅的人发来的短信。
　　问他想不想要凤华珠宝的代言，如果他开口他可以帮他拿到。
　　看完短信，虞淮当机立断拨打了电话过去，还开启了录音功能。
　　谁知电话嘟嘟了两声，显示号码不存在。
　　[你到底是谁？]
　　[现在你需要知道。]那头很快回复了短信过来。
　　虞淮又打电话过去，还是没有接通。
　　[你个小傻瓜，难道以为我是用手机给你发消息的吗，不浪费力气打电话了。除非我愿意让你联系我，不然你做这些都是无用功。]
　　[人贩产业链背后的人是你对吗？]
　　联系虞淮的人似乎非常自信，回了虞淮。
　　[上次差点你就到我手里了。]他变相承认道。[不过现在玩这种神秘人的游戏也很有趣不是？虽然有点遗憾上次没能和你见面，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主动来见我的。]
　　[凤华珠宝和你什么关系？]
　　[小家伙，你的问题有点多了。你现在需要凤华珠宝的代言。我问你，你想要吗，想要的话只需要给我发一张你现在的自拍照，我就让人把凤华珠宝送到你手上好不好？]
　　虞淮继续试探。
　　[我们已经和凤华珠宝商讨好了签约事宜，已经在签字了，你的许诺对我没用。]
　　[呵小家伙，你试探不了我，别白忙活了。我知道你现在在哪，东华大厦二十六楼的厕所对不对？]
　　虞淮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下意识四处打量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有摄像头，厕所隔间都是空的。
　　[你怎么知道？]
　　神秘人却是不接他的话茬了，回复道。
　　[拍张自拍，上衣脱了锁骨漏出来。乖一点把照片发来，你想要的东西都给你。]
　　少年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看到这条短信顿时恼怒。
　　[你是变态吗？！]
　　随即他将这个手机号码拉黑，手机揣兜里，头也不回地出了厕所。
　　封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有原地等他。
　　他四处望了望，正要打电话给他时候，封鸣怒气冲冲地从旁边一间办公室走了出来。
　　“凤华珠宝突然不愿意了，负责人说公司战略计划临时调整，暂时不要代言人。”
　　虞淮眉心下意识一皱，忽然想到短信的内容。
　　那边封鸣还生气，连声说。
　　“前期和凤华珠宝都商谈好了，结果说不要代言人就不要了吧，上头要他们临时调整他们也没办法。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算了，话还没说完呢，盛伟娱乐的温栎燃就带着自家经纪人来了。那个负责人一见到他们立马就换了个嘴脸！真是……”
　　“好了，先前合同也没签，我们再有意见都没用。这个代言没有就没有吧。”
　　和那个人有关的企业，背后不知道埋了多少雷呢。
　　“你是不知道，要是你的资源被其他人截胡我还不会这么火大，可那是温栎燃！现如今外人都认为你们是最大竞争对手的人，媒体前几天就报过我们在和凤华珠宝碰头可能会和他们合作的消息。最后这个代言却被他拿去了，恐怕免不了又把你们一顿比较。”
　　盛伟娱乐的黑公关一向厉害，手握八百营销号，黑起别家艺人来从不手软。
　　有这么个由头，再让营销号添油加醋铺天盖地的报道出来，恐怕到时候不知情的路人心里都以为瑞源力捧的艺人虞淮没有盛伟娱乐力捧的艺人温栎燃厉害。
　　很多时候，公关都是靠着这样反复的洗脑言论给某个想要抹黑的艺人安上特定的黑标签，这个标签看着无用，到了关键时刻却非常有利用价值。
　　虞淮和封鸣说了自己的看法，提出自己对凤华珠宝的质疑。
　　“不会吧。凤华珠宝最近风头很盛的，今年年中的时候刚得了一笔大投资，现在在海外还拥有自己的一道矿，预计接下来几年珠宝的产量只会高不会低。很多投资人都觉得风华珠宝形式大好，非常看好他们未来的发展。”
　　既然是要给艺人的代言，事前定是经过一番调查，封鸣对这些倒是清楚。
　　不过现在谈论风华珠宝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这个原本觉得合适的资源已经落入了盛伟娱乐的手里。
　　虞淮一回家，就看见宋时城正盯着电脑屏幕在看着什么。
　　看见少年回来，宋时城连忙起身。
　　“吃了吗？”
　　虞淮摇摇头，走了过去。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宋时城前段时间刚弄完一个大项目，暂时给自己休了几天假。
　　屋里打着空调，宋时城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家居毛衣。等虞淮从房间里换衣服出来，就看出两个人的家居服是情侣家居服了。
　　之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现在宋时城已经学会做饭了。
　　虞淮的营养师得了公司的指令，本是天天跟着的。但是虞淮宋时城两人都不习惯私人领地被人接近，宋时城又担心虞淮的身体在忙碌之下调理不好，每次都点外卖不现实，于是便开始亲自下厨。
　　宋时城站在灶台前热菜，虞淮走到他身后轻轻揽着他的腰。
　　“好久没有在家里一起吃饭了。”
　　这段时间宋时城为了项目吃睡都在公司，加班加到天亮。而他则忙着打歌还要跟着已经拍摄完毕的《梦醉录》剧组到处飞跑宣传。上个月两个人能够回来住的次数屈指可数。
　　“待会儿你可要多吃一些，脸上的肉都快没了。”
　　虞淮轻轻嗯了声，最近封鸣也说瘦了许多。
　　宋时城已经吃过饭了，不过还是坐在饭桌前陪着他。
　　他拿了个支架将平板架在两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这是什么？”
　　屏幕里显示着豪宅内景，当人在里头走动的时候，虞淮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静止画面。
　　“宋家的监控。”
　　“看这个做什么？”
　　“当场好戏看。”宋时城摸摸少年的头发。
　　宋家
　　豪宅的女主人王秀娟今天回娘家看望，宋广平将情人周媚带回了家来。
　　“不是说了离我们家远一点吗，你怎么还上门来了。谁放你进来的，小区外头的监控有拍到吗？”
　　宋纪安今天休假，睡到日出三竿，谁知一出房间门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吓。
　　他看着打扮艳丽周媚，眼睛里的焦急和焦虑无处可躲。
　　不是叫她不要那么明目张胆，她还上门来。宋纪安被周媚吓得忘记昨天饭桌上王秀娟说的回娘家的事情，将她拉到后门隐蔽的地方去。
　　“哎呀，你放开我！”
　　“你现在怎么这么嚣张了，还敢上我家来，不怕我妈发现你把你打出去？”
　　本来休假日心情好打算睡到自然醒再去商业区的会所里弄个足浴享受享受，现在宋纪安却是全然没有悠闲的心情了。
　　周媚略微骄横地将宋纪安的手甩开。别了别耳后的头发，仔细缓慢地摸了摸肚子才道。
　　“我可不是偷偷进来的。你小心些，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钻洞进来的？我早和你说过了，孩子的事我还在考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你倒好，直接上我家门来了……”宋纪安说着说着感觉周媚神情自然的模样有些不对。
　　“……是我爸带你进我家家门的？”
　　“那不然呢。我挺着肚子还能爬墙进来不成？”
　　“你还没和我爸断了？？都怀了我的孩子……”宋纪安面色非常难看。
　　周媚骄哼一声。
　　“等你答复要等到啥时候去，我觉得你爸对我挺好的，比你体贴温柔。”
　　宋纪安脸色变了又变。
　　“你这肚子是怎么和我爸说的？”
　　“自然说是他的孩子咯。不然他带我来这儿干嘛。广平可是跟我说要带我先看看孩子出生以后要住的家，我能不来？”
　　“小媚！！小媚！！”
　　宋纪安还想说什么，那边宋广平上楼换了衣服后就叫了周媚的名字。
　　宋纪安下意识躲了躲。
　　周媚一看，轻哼一声也不理他就走了。


第126章 拷问
　　宋纪安只能在原地踹了脚花坛。
　　丝毫不敢发出大动静去拉周媚。
　　他爸最重面子但是更爱子嗣，如果宋广平以为周媚怀的是他的孩子，肯定会顶着他妈的反抗意愿让周媚将孩子生下来。
　　这样一来……
　　宋纪安现在脑子里简直一团乱麻，暗暗后悔没有早做决定。
　　没想到周媚看起来乖顺明艳的一个女人居然这么不安分。
　　他想了想，躲在原地终是不敢出声，等他爸和周媚一起说笑着手揽手离开宋家，才敢从原地出来。
　　家里还有佣人在做打扫，宋广平刚刚居然是没有瞒着他们，直接将周媚带回家里。
　　宋纪安想了想，避开佣人的视线回了房。
　　半个小时后，装作一副困顿刚睡醒的模样出来。
　　“大少爷……您，您今天没去上班啊。”
　　宋纪安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挎着皮包出门去了。
　　屏幕那头，宋时城和虞淮看了全程。
　　“宋纪安这个胆小鬼，大概率是不敢在宋广平面前指认那女人的孩子是他的。现在那女人学他妈一样登门，后续肯定不好处理。”
　　宋纪安以为一个无权无势只有漂亮皮囊的女人翻不起风浪，谁知道一翻便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他真当像周媚这些社会地位不如他的人就能任他拿捏，才会出现这样的后患。
　　“会怎么样？”
　　“他亲妈为了他的孩子退位让贤，或者宋纪安在宋广平面前认下这个孩子。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最大……打掉周媚肚子里的孩子，这样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虞淮喝着温热的牛奶，看着画面中再次安静下来的模样，思索片刻。
　　“……你指使的她？”指使周媚挺着肚子缠上宋广平。
　　宋时城坐在少年身边，将他轻揽在怀里。
　　“我只是随意提点了她两句，没想到她还不算笨。”
　　“所以你刚才说有最大可能性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是吗。”
　　“聪明。”宋时城捏了捏少年挺拔的鼻梁。
　　“好戏当然要持续登场，今天这一出只是开场戏。”
　　宋广平带着周媚离家后，去往了市妇幼医院做检查。
　　期间周媚孕吐反应严重，更是停下车仔细关怀，全然一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态度。
　　“怎么样，难不难受？”
　　周媚吐红了双眼，明明挺着大肚子，抬眼时媚眼如丝眼角泛红的感觉却分明让人感觉是个尤|物。
　　宋广平心绪一动，呛咳了一声。原本下车半弯着腰看副驾驶里的周媚，现在尴尬着在大马路上起了反应。想了想还是上了车坐下。
　　“给你去买酸梅子，你最近不是最爱吃那个嘛。”
　　“广平……还是你心疼我。”周媚眼神弱弱地看着中年男人，男人天然的保护欲顿时爆棚。
　　“这都是小事儿。你肚子里都有我儿子了，我不心疼你那心疼谁。再说……我以前疼你疼少了？”
　　或许是怀孕之后情绪变化，现在周媚的性子更随心放开了些。
　　她娇嗔地瞥了眼男人，噘着嘴：“儿子儿子！整天就是儿子。要是个女儿你就不要啦？”
　　“要要要，女儿我更喜欢。儿子有两个了，咱才不稀罕。我就喜欢女儿，要是你真生了个女儿，郊区海边那两栋别墅，我二话不说划到你名下。”宋广平笑道。
　　“我才不稀罕那劳什子别墅，这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是喜欢你又不是爱你的钱才给你生孩子。……总之我就想让我的孩子有个正经的名分。”
　　这下宋广平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小媚啊，这件事儿真得让想想。毕竟小安他妈也跟着我走了许多个年头不是？总得顾忌些情分。不过你放心，孩子你安心生，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们母子俩。”
　　.
　　.
　　宋家的事情不用宋时城时时盯着，暂时告一段落。
　　虞淮的事情让他更上心。
　　“上周，舅舅叫人顺着我破解的那个神秘人出现过的IP地址找到他所在的地方。在A国一处没有什么人烟的小镇上，我们的人找过去之后房东说他已经搬走了。留下的信息不多，不过倒是根据房东老太太的描述大致知道了他的长相特征。听说这个人在当地还犯过偷窃罪，可见他生活拮据，只是信息传达的中间人物，不是幕后人。不过我已经让人以财物失窃为由报了警，把根据老太太描述画下的肖像交给了警方，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虞淮听到这个，将神秘人疑似和凤华珠宝有渊源的事情跟他一说。
　　宋时城闻言，眸子微微眯起。
　　“看来他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越发明目张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年中的时候，凤华珠宝曾经接到过一笔巨额投资。风华珠宝就是靠着这笔投资极速开脱新业务，从而快速从平平无奇普通珠宝企业转变成有行业龙头的趋势。这个人明显在凤华珠宝的话语权很大，一句话就能决定高层商讨后才能决定的提议，手上的权柄一定不小。有可能是风华珠宝的最高层，也有可能是大股东……”
　　这样一来，排除范围大大缩小。
　　不过，A国那边的排查还不能断。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背后潜在巨大利益关系。如果处理得当，那么一直处于地下的拐卖妇幼的暗线也能让警方连根拔起。
　　时间过得飞快，《梦醉录》的送审结果出来之后，飞快在电视台定了档。
　　虞淮年末那几天一直在各个电视台上晚会节目，等到新年钟声敲响的那刻，虞淮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来。
　　这天，宋时城给虞淮做了个按摩，先前学到的花样说要试试也没动静，只是抱着虞淮静静地站在窗前看远处的烟花飞升上空，落下璀璨绚烂的花蕊。
　　“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要像今天这样一起过好不好？”宋时城埋首在少年鬓边低声说着话。
　　他看着少年精致的侧脸，叹了声。
　　“我以前疑惑我妈当初发现宋广平出轨不当断即断，反而一直和他牵扯不清，直到生命最后时刻才想通要放手。现在我理解她为什么会那样了。我妈先是爱上了宋广平，以为他是能够为她所托一生的人，毫无保留地爱上他后才发现自己识人不清，却也因为爱不愿意放手，最后也是因为爱选择放手。”
　　宋时城坐到露台的沙发上，让少年跨坐在他身前，捧着少年的脸对他说。
　　“你知道吗，小淮。我发现我真的好爱你，就算……就算你现在做了什么坏事，我应该也会无条件地选择原谅你，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
　　虞淮抱着宋时城背，靠在他的脖颈和肩颈处。这深情告白一开始好像还很正经，后面怎么就感觉怪怪的。
　　宋时城话里有话而且一语双关！
　　他直起身，挺直了背和宋时城拉开了一段距离。
　　看着宋时城的眼睛，问。
　　“我又做了什么，让你感觉我们的感情又出现了危机。”
　　宋时城眼神躲了躲，人高马大的身子抱紧了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说了句没有的事，又接着絮絮叨叨。
　　“刚刚我回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心里就是没来由的慌张。没有你的地方，一切都是索然无味且寂寥的……”
　　少年被宋时城搂得好紧，快要喘息不过来。绞尽脑汁想了想最近都干了什么，半晌后终于从记忆里提出了一段无关紧要的片段。
　　“前天的春节晚会直播——”
　　少年言语未完，敏锐地发现宋时城的心跳逐渐加速。
　　说中了，少年想。
　　“……和我对唱的那个女艺人已经结婚了，那块部分的互动都是节目组安排的，不是我们自己组织。而且表演的时候，人家家里人就在台下坐着，还在给我们尖叫助力呢。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可能再和别人发生点什么。”
　　被猜中了心事的人：“……真的？”
　　少年：“……其实是假的。”
　　宋时城：“……”
　　然后怒起而攻之，将少年反身压在沙发上。
　　“骗人的人是小狗。”
　　虞淮轻哼一声，丝毫不敢宋时城被戳穿心事红着耳根的威胁。
　　“幼稚！”他说。
　　不知道内敛的性子是不是会传染，宋时城被这样一说，立马准备起身。
　　虞淮眼疾手快地环住他的脖颈。
　　“好了，不气不气。以后有这样的事，我都一五一十地先给你交代清楚了好不好。要不是你提醒，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我都忘了。”
　　当初刚交往的时候以为对象是个外放的流氓，现在明明就是个会害臊的醋坛子。
　　有了少年的挽留，宋时城又‘勉勉强强’坐下来。
　　似乎要在一年最后的一刻将心中所有疑惑都解决，他问虞淮。
　　“我天天关心你，问你这个问你那个的。你为什么都不问问我在公司都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对我献殷勤之类的。”
　　书上说一个人对你生活不好奇，晚上不回家也不打电话问你在做什么，对你的任何事都不关心，甚至当知道你和喜欢你的同性或异性在一起玩耍也不会吃醋，就说明这个人并不爱你。


第127章 讳莫如深
　　虞淮无语片刻。
　　男朋友越来越爱胡搅蛮缠撒娇了怎么办？
　　“因为我相信你啊。”
　　宋时城眼睛蹭地一亮：“真的？”予。溪。笃。伽。
　　“当然。”
　　“那好，我以后也要学会信任你。你说好不好？”
　　虞淮窝在他怀里嗯了声。
　　大年刚过，就到了拜年串门的日子。
　　宋时城自然带着虞淮回了裴家。
　　裴家每年历来过年这几天最热闹，上门拜年交际的人只多不少。遇到重要的客人，裴家舅舅裴安便将虞淮一并叫出来见见，混个眼熟。
　　毕竟即使裴家的产业不在娱乐圈，打交道的人中总有一些涉足的。郑重介绍就是认识了，以后要真有什么往来的话，让这些人给虞淮行个方便之类的事情倒容易。
　　正月初那几天，虞淮跟着裴家舅舅和宋时城认识了不少交好的商业人士，收红包更是收到手软。
　　晚上住在裴家裴夫人是给两人安排了两间房间的，不过宋时城进都没进自个儿的房，屁溜溜洗了澡就跑到了虞淮床上。
　　床上摆满了一片鼓囊囊的红包，虞淮一个个拆开来，不由感叹有钱人家的慷慨。
　　“这有什么，等到了我们结婚，他们肯定包得更大。”
　　“我们要是结婚的话，舅舅会请这些人么？”
　　“自然。这些都是人际往来，而且能来咱家拜年的人都和家里关系不错，舅舅不会不请他们。”
　　虞淮不知在想些什么。
　　“别担心，你害怕舅舅叫了他们，他们还不来么。裴家这个庞然大物就在他们跟前杵着，就是他们不认同我们的结合，也总会看在裴家的面子上。”宋时城将手撑在脑袋后头，仰躺在被子上：“等你男人生意做大了，他们恐怕更得求我们给发喜帖呢。”
　　虞淮一个大红包拍上宋时城正脸。
　　宋时城避了避，一把扫开身边的红包壳子，抓着少年就是一压。
　　“好啊你！大过年的要骑你男人头上了是不是？”
　　房间里一番嬉嬉闹闹。
　　然后造成的后果就时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
　　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宋时城倒是坦然得很，只是身边的少年脸皮薄，脸颊两边隐隐泛红，应着新年的喜庆。
　　坐在客厅里品茶的毛夫人见两人下来，和裴夫人笑道。
　　“这两个孩子大抵长身体，觉多了些正常。”
　　“是呢。特别是小淮，我看他现在瞧着是长高了些。还是得多补补，跟时城长得一般高才不会被那孩子欺负呢。”裴夫人也跟着打趣道。
　　听着这话，虞淮刚刚冷下去脸蛋立马又是飘红。再看一派淡定沉稳的目光和动作，颇有一种反差萌的感觉。
　　“你快去瞧瞧裴悦和东阳吧，这里有这两个孩子陪着我说话就成。”
　　“行，那我就不和阿姐客气了。我去楼上叫那两个捣蛋鬼起床。”
　　今日裴安和生意伙伴一块儿出门应酬去了，佣人保姆之类忙过了除夕那几天也就给了假，家里只剩下裴夫人和四个孩子。
　　小孩子都是爱睡懒觉的，裴夫人准备完早餐之后姑姐的好姐妹就上门来了。想着让孩子多休息一会儿，她也没急着叫孩子，一聊二聊的，到现在孩子都没起。
　　再不起床吃早饭怕是晚上要睡不着，裴夫人赶紧踏着步子上楼去了。
　　“昨儿两个人闹腾去了？”毛夫人越看虞淮越喜欢，她性子开放，很是尊重他人。前些年娘家一个弟弟喜欢男人，还是她介绍了对象给撮合的。
　　虞淮这孩子看着就是个性子乖巧会体贴人的。
　　虽说在电视上看着气质冷清了些，安静了些。但在他裴禾的孩子面前却是软乎乎的，一副好rua的性子。这样一看，分明就是面冷心热的一个人。据说啊，这样的人最是重情重义。
　　宋时城看少年面上一片淡定，却是知道他心里肯定是快羞得冒烟了。
　　本来就带着羞意，一早起来就对上两个长辈的善意打趣，视线都不知往哪儿搁。
　　他岔开话题：“毛姨，用过饭了吗？”
　　“用了。我啊，原是想着中午再来，谁知道家里的亲戚在外头闹出了点事。你姨丈成天就是管天管地的性子，这不……直接将人拉回家里来了。现在家里什么人都聚着，我嫌他们聒噪，听说你们家今天没什么人，不是很忙活，便过来和你舅妈聊聊天。你们刚起，早饭还没吃吧，快点去吃，别耽搁了。”
　　毛夫人不是外人，宋时城也没客气去端早饭。只是两个人刚起床胃口都不大好，所以就简单地喝了碗裴夫人熬地银耳粥。
　　明明宋时城和虞淮一样只喝了一碗粥，却硬是剥了鸡蛋倒了杯牛奶要虞淮喝下去。
　　简单地吃过饭后，宋时城又拉着虞淮坐下来。
　　毛夫人感叹：“看你们感情这么好，裴禾在天之灵见了定然安心。”
　　“毛姨，您和姨丈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宋时城知道毛夫人这几年和毛大勇感情不大好，只是毛夫人一直隐而不发。
　　上个月两人吵起架毛大勇竟然动起手来，这下直接惹火了毛夫人，两个人打了起来。不过女人的力气终是抵不过男人，毛夫人吃了不少亏。最后还是毛夫人打电话叫了娘家人过去把她带走，这件事情才算完。
　　贵妇状的毛夫人说到这，画的优雅微弯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那个杀千刀的，我要和你离婚他不肯，生怕我分割了他的财产，现在我只好向法院起诉离婚。结婚之前毛家发展地不错，很是有些钱。虽然毛大勇也在做着生意赚钱，但是赚得不如亏得多，结婚这么多年以前的家底都被他掏空了，直到今年才算真正缓过劲儿来。也不知是他彻底悟了还是怎的，这段时间赚得盆满钵满。不过现在他赚多少，这些钱都是我们的婚后共同财产了。他在外头养了好几个年轻女人，不是不想离婚，只是不愿自己的财产被分割罢了。”
　　“该要的还是得要，该争的就争。您这些年从娘家拿过来资助他的钱只多不少，姨丈赚得钱合该有您一份。”
　　“这我知道。那厮最近暗地里已经在转移财产了，我都看在眼里，本想着揭穿他，谁知道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他身上的一分钱我是不想拿着的了，谁知道这其中有多少黑心买命钱，现在只盼着快些离婚，不要被他连累才好。今儿我过来就是想和你舅舅商量商量这事儿，谁知道我忘了打招呼，错过了你舅舅出门的时间。”
　　宋时城听罢：“……毛姨，介意……和我们说说姨丈的事情吗？”
　　“别姨丈不姨丈的了，我现在想到他就觉得烦。你们两个也是大孩子了，知道些人情冷暖和你们说说倒没关系，只是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声张就行。”
　　宋时城在那保证，虞淮挺着腰板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毛大勇他们之前是见过的。
　　虞淮忽然想起来，除了他单独去福利院看楚春羽时见了一次毛大勇，还有之前一次是他和宋时城偷偷溜进去时，也见到了人。
　　那日毛夫人的丈夫分明对福利院一副陌生的态度，连厕所都找不着的，为什么上次毛大勇在福利院里头却是自然闲适的模样，甚至有待生怕生人发现他还要追捕他们。
　　果不其然，当毛夫人说完自己的猜想和微薄的一点发现之后，宋时城将两人那次发现毛大勇出现在阳光福利院的事情说了出来。
　　毛夫人听完，眉心一蹙，倏地看向虞淮。
　　“阳光福利院前些年是不是经常有孩子失踪？”
　　虞淮在两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宋时城看到这，默默地握住了少年薄弱的手掌。
　　“大概七八年前，这种事情很是经常发生，不过每次调查之后都不了了之了。这几年这样的事情少了许多。”
　　自沈晰差点将背后的腌臜事捅出去之后，那些不管是表面的人还是背后的人都收敛了不少。哦不，前段时间沈东阳的伙伴失踪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后来大动干戈地找了许久，他看孤儿院那些人反应，应是真的看守不当，才让孩子跑了出去。而非其他缘由……
　　说起来，也不知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可是还安好。
　　“这就对上了。你不提那里还好，一提我就想起好几年前，商贵圈子里私下讳莫如深又心照不宣的一些事情。”
　　毛夫人细细道来：“十年前商界有个非常喜欢男孩子的商人，当时他的风流韵事真真能传出几百里，稍有姓名的人家没人不知道他多风流。开始只是小打小闹，找些会所之类娱乐场所里心甘情愿跟他的男人。就这样玩了好几年，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玩得尺度也越来越大，但身边跟着的男性一个比一个干净。有同样爱好的好事人去打听，那人也说只摇摇头笑着不说身边人的来路。但这种事情不是特意瞒别人迟早知道，后来才知道他身边的那些小男生都是从……那些机构的和负责人串通说好带出来的……”


第128章 选择
　　“您说的机构……”少年迟疑。
　　“你想的没错……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后来这个人犯了金融罪被抓获，但暗地里这股风却不知为何渐渐流传起来，直至这几年才消停了些，听得少了。前段时间我打算和我丈夫离婚，他知道了之后一直想着怎么若无其事的转移我们的共同财产。殊不知在这之前我已经将账户资金和历史金额往来的记录全都把握在手里了。大概七八年前他给过好几家慈善机构捐过款，这些慈善机构之中有一家年前被监管局查出来挂羊头卖狗肉，是个隐藏了数年的洗钱的组织。当初我看到这个不以为意，现在却感觉有点奇怪。”
　　“毛姨，要不再委托人查一查，姨丈如果真……您就得尽快离开了，万一被他牵扯到，得不偿失。”
　　“是这个理。”
　　毛夫人和两人说着说着，沈东阳就牵着睡眼朦胧的裴悦下来了。
　　精贵地养了近一年时间，沈东阳身上已经看不出黑皮小子的风貌了，带着妹妹和毛夫人礼貌打招呼的模样俨然看得出是个家教良好的小绅士。
　　“毛阿姨，早上好。小悦，和毛阿姨说声早安。”沈东阳晃了晃牵着妹妹的手。
　　裴悦揉了把眼睛，看到虞淮正含笑看着他们，连忙站直了身子，语气甜甜地和毛夫人打了招呼。然后呲溜一下甩开沈东阳的手，攀到虞淮腿上。
　　虞淮无奈地摸摸裴悦，小女孩在肩头蹭啊蹭的。
　　真是爱撒娇。
　　沈东阳站在原地把被放开的小手插进了兜里，走到虞淮面前，蹙着眉对着他怀里的裴悦说道。
　　“妹妹你下来！”淮哥是他的哥哥好不好？！
　　沈东阳捏了捏小拳头。
　　“我不！”裴悦娇俏着声音道。
　　虞淮不动，全然不管两人争宠的事态，和宋时城对视一眼。
　　“你鞋子都没脱，把淮哥的裤脚都踩脏了。”沈东阳控诉。
　　窝在虞淮怀里的裴悦冒出两个小羊角辫来，弯身看了看，还没看清，下一刻就被虞淮身边的宋时城抱起来放到了沈东阳身边。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裴悦噘着嘴大声喊。
　　“安静点。”宋时城捏了捏额角，和沈东阳抬抬下巴示意：“看好裴悦。”
　　然后在两个孩子的激情怒视下，自得抱着虞淮细软的腰身，靠在他肩上。
　　“时城哥哥羞羞脸，都多大了还要让小淮哥哥抱。”裴悦刚被宋时城耍了一招，此时气得不行，冲着他做鬼脸，尽情嘲笑他。
　　宋时城不在意地呵了声：“这是我媳妇儿，我要什么脸。有本事你也找个男朋友抱去。”
　　“你！”裴悦沉吟片刻，眼珠子乱转，一看就知道憋着一肚子坏水。
　　“哼！”幼稚的脸蛋做出一副不伦不类的悲悯表情，她甩了甩小手，假意学着电视上放着宫斗剧擦了擦眼角。
　　叹道：“唉！小淮哥哥真可怜。男朋友这么霸道，平时应付起来应该很心累吧。没关系，小悦会一直陪着小淮哥哥的，小淮哥哥要是被男朋友缠得不开心了，完全可以找小悦排解，说说心里话之类的……”
　　“……还可以找小阳。”沈东阳在旁补充道。
　　宋时城：“……”
　　一个两个都是戏精。
　　那头被争抢的主人公已经笑到肚子疼，毛夫人也抑制不住眼角的笑意。
　　玩着玩着，虞淮不知想到什么，叫了沈东阳过来。
　　“毛姨，您手机上现在有毛大勇的照片吗。”
　　“要照片做什么。我找找……以前照的好多照片都删掉了……这里还剩一张我出嫁时候的全家福。”
　　虞淮让沈东阳去看。
　　“是不是他？”
　　照片里的男人是毛大勇年轻时候的模样，和现在比起来英俊消瘦不少。然而他脸上和煦的笑意没能让沈东阳感到任何友好。沈东阳颤着手，指着照片中的男人，看着虞淮语气颤巍道。
　　“就是他。”
　　“什么就是他？”毛夫人不知道升学宴沈东阳在酒店遇到的事情，因此看沈东阳的模样虽然直觉感觉丈夫不好，又因为不知道事情摸不着头脑。
　　宋时城将沈东阳的事情详细说了，毛夫人听罢惊道。
　　“那天他分明和我说他有一笔重要的生意要谈，没空去的。怎么会出现在酒店里？”
　　虽然是这么说，但由于之前已经对丈夫有了不好的感官和猜测，毛夫人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对事件的真实性信了八分。
　　沈东阳听到这话，以为毛夫人不信他。
　　就说：“不会有错的。我在阳光福利院的时候远远见过这个叔叔好几次。”
　　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知道有关丈夫的猜测，毛夫人也有点坐不下去了，简单和几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匆匆忙忙走了。
　　虞淮猜想毛夫人应是回去催促办离婚手续的进度了。
　　.
　　.
　　年末的颁奖舞台上，虞淮在专辑销售榜上打败温栎燃成功拿取了第一名，过年的这些天有关他的消息眼花缭乱的，到处都是报道他在年末舞台上站姐拍摄的神图以及傲人的成绩。
　　在公司都在欢庆的时刻，销声匿迹许久的徐思宁终于出道了。
　　和前世虞淮知道他出道的日期推迟了整整两年多。
　　看到徐思宁作为歌手出道的第一支MV，虞淮不住冷笑。
　　这次没有封鸣为他冒着风险打头阵，徐思宁的出道MV质量比起上辈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上辈子颓废地蜗居在地下室躲避谩骂的时候，他曾将和徐思宁各种有关的信息翻了一遍又一遍。出道、走红、平步青云、登上巅峰。这一步步他都琢磨透了，徐思宁要成名出人头地的每个环节每个要素都缺一不可。
　　因此他只是他徐思宁迈出步子的第一刻就断了他的机会，将怀才不遇的封鸣挖到自己身边来。
　　也因此，徐思宁没有了封鸣的帮助，连出道MV都是粗制滥造，看着精致华美，实则只有内行人才能看懂这支MV质量不怎么样，经不起细品。
　　上辈子徐思宁出道MV后来可是被粉丝们扒了又扒，更是因为歌曲含义和MV质量上佳，后被封为神作。而这次封鸣到了他身边，自然也就没有和跟封鸣交好的业内专业人士帮忙琢磨他的东西。看得出来砸了钱，但出来的效果一般般，勉强在及格线水平之上。
　　虞淮随意地看过一眼之后，便放下了手机去练习室看练习生们去了。他不知道的是，徐思宁这个原本没有多少水花的出道曲被他的粉丝顶上了热搜。更没想到后续盛伟娱乐为了恶心瑞源，居然将徐思宁签到了旗下。
　　“一二三四哒哒哒……”
　　练习室内，一张张青涩地满怀着期望和敢拼的练习生们正在埋头苦练。
　　先前公司里有传言在去年年底会在A班选择四名练习生进入出道组，进行预备出道练习。
　　然而，后期公司战略调整，这个传言也就真地成了谣言。
　　市场和公司的决策瞬息变化，许多练习生们也因为这些外界因素经常在出道和出不了道的过程中不断徘徊，影响心志是难免的。
　　这不，虞淮推门进去的时候,A班就有几个练习生躺在边角睡觉。
　　虞淮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些练习生的面孔，这些练习生年龄不大，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然而就是因为这样，当他们站在一块儿的时候，一个是艺人，一群是无名无姓的练习生，他们之间不仅相差名气的沟壑，气质上也青涩漂浮得多。
　　跟在虞淮后头的摄像老师不禁在心里摇摇头。
　　这群孩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哦，出道生存战刚开始就找来这样一个导师在跟前领着，瞧瞧这无可挑剔的漂亮面孔和黄金比例的身量，气质冷冷清清地站在汗涔涔的练习生面前，练习生们简直被比到了泥里。
　　虞淮是接了公司委托在出道生存战前夕对练习生进行例行慰问的，后期同样会作为PD兼导师拥有选择练习生出道的一票之权。
　　这种抓住别人命运的感觉并没有让他感到飘然，反而觉得心里多了一层要尽职尽责的沉重感。
　　今天他手里拿着A班练习生所有人的资料，提前过来看看他们准备地如何。
　　因为在这之前并没有任何的风声通知过练习生即刻开始出道生存战，所以见到虞淮着装整齐进来，身后还跟着摄像老师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愣。
　　“师兄好！”
　　练习生们忙不迭地问好。
　　“快起来，师兄来了。”
　　“别睡了，快点站起来。”
　　明明一副软软的漂亮面容，此时却淡着表情站在前端，令练习生们心里无端一紧。
　　完全是同龄人，气势却比练习生们高了一截，让他们不敢放肆。
　　“排好队。”虞淮道。
　　队伍很快由高到低地一排排站好。
　　“现在是什么时间？”虞淮问。
　　“自……自由练习时间。”有练习生举手答道。
　　虞淮视线扫过说话的练习生，微微点头。
　　“刚才睡觉的几位……出列！”


第129章 兴奋
　　方才几个睡觉的练习生顿时悚然一惊，左右看了看同期练习生们，最后心里打着哆嗦地出了队列。
　　虞淮瞟过几个出列练习生的面孔，没有差错的报出了他们的名字。
　　“刚刚为什么睡觉，练习很累吗？”
　　练习生不敢多说，此时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那几个练习生跟看到了救星似的，和管理人说：“徐经理，您来了。”
　　虞淮看到徐进时眉头蹙了蹙。
　　“你们这是做什么，没看见虞老师在这里站着，赶紧站好。”
　　徐进对着几个练习生一通呵斥，随即朝着虞淮笑道。
　　“虞老师，这些孩子平时随性惯了，调皮了些，您见谅。”
　　虞淮轻轻颔首，也不管已经随着徐进说话声站了回去的练习生，而是看了眼墙上挂着练习生守则手册，拿了下来，翻了几页问。
　　“徐经理，我初来乍到不太懂咱们公司练习生的准则，这本手册里的守则应是现在当用的吧。”
　　“当然当然。这手册是几个月前经过改动重新核定的准则，咱们现在一直都按照这个守则办事呢。”
　　徐进进来地晚，现在也不好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原是想让虞淮就此放过几个孩子的，那几个练习生里有两个和他还是有关系的呢。谁知看虞淮这个架势，分明不想善了。
　　“刚才那几个孩子做了什么事？要是不重要的话，要不就算了吧虞老师。毕竟您刚来就这样……让孩子们怪提心吊胆的。”
　　虞淮瞥了眼不知是非的徐进，翻到相关处罚的那一页，对着徐进道。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平时徐经理也是这样管咱们公司的练习生的？”
　　大冬天的，徐进抹着额上的汗，艰难回道。
　　“这、这哪能。我这不是为了您……这些练习生里头以后总有几个孩子和您成为同事，现在闹僵了，我怕对您也不大好。”
　　虞淮穿着小西装，脖间的领带打得利落，整个人看着也随之干练起来。
　　练习生手册被拿在手里敲了敲，少年要笑不笑的对着徐进道。
　　“徐经理这倒不必为我想太多，我相信我的用心良苦他们会体会的。”
　　虞淮说完对着练习生们说道。
　　“郑心宇、徐明明、程晓这三位，按照练习生守则自行进行加练等惩罚，同时扣除分别扣除三分练习分。……下面宣布一件对于你们来说很重要，甚至可以说是人生当中都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看到我身后这两个摄像老师没有……这两个摄像老师将会随时随地对你们A班的练习生跟拍，直至选拔出出道预备组的人员，才算结束。”
　　“也就是说，在随后这几个月里，你们将会从封闭的练习室里走到宽广绚烂的舞台之下，接受导师、观众、网友对你们的评判。最后的胜出者将会成为新组合的一员，和胜出的队友们一起进入一个新的且更加精彩的领域打拼……”
　　“师兄……”
　　举手提问的练习生虞淮有印象，好像是叫胡啸。
　　“这次出道选拔只在A班选吗？”
　　虞淮点点头。
　　“对。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有练习生问道：“新组合要选多少个人？”
　　“四个。两个主唱、一个主舞、一个rapper。”
　　虞淮看着满脸兴奋的练习生们，像是预料到这场景一般，一扬一抑道。
　　“不过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组合人数少虽然意味着以后歌曲分到的part多，也更容易被大众所熟知成员的名字。但是，这也意味着对于出道名额的竞争的加大，公司也会更倾向于选择擅长部分出挑别的方面同样要在良好线性水平之上的练习生。”
　　这样一来，很多练习生不仅要和其他势均力敌的练习生竞争，更要和自己竞争。哪怕是唱歌非常好好但跳舞不好，一样会被pass掉。
　　对于偏科练习生来说，补上自己一直欠缺的短处，并不比和其他练习生竞争的压力小。
　　不理会练习生们似有若无的哀嚎，虞淮随意点了几名练习生说了说他们的竞争优势，让其他练习生更加明了。
　　“之前我大致看过你们的练习状况，也和封经纪人了解了一下你们的事情。说说杜书新吧……杜书新在吗？”
　　虞淮的目光扫了扫。
　　站在练习生中刚被说了处罚的郑心宇不自觉地看向虞淮身旁的徐进。
　　徐进解释道：“书新那孩子最近在剧组拍戏，很久没有来练习室了。”
　　“拍戏？”
　　“对的。这孩子自己是有往演艺那边发展的意向的，现在天天待在剧组，听同宿舍的孩子说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对待拍戏很是上心呢。咱们公司都是人性化管理，他喜欢那行我也不好阻止不是，所以就给他准假了。”
　　虞淮看了徐进一眼，直把徐进看得心里发毛。
　　虞淮心里嗤笑，要不是他在横店拍戏时碰见过杜书新几次，还真以为杜书新真如徐进说的那样呢。
　　这种一问本人便知的事情，徐进还要扯谎，真是上面有人才敢做得这么嚣张。刚才大庭广众之下三言两语给郑心宇开脱，也没有练习生敢说什么，看来平日里这样明面上包庇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不过现在，还是先隐而不发。
　　“杜书新……连续三年月度考核和年度考核都是第一……他喜欢演戏？”
　　喜欢演戏，对练习这么上心？
　　徐进赔笑道：“是啊，那孩子天赋在这呢，唱歌跳舞样样拿的出手，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演戏的路子上死磕。”
　　杜书新被徐进这么一讲，跟脚踏两只船似的，一边放下下爱豆生涯，一边又相当演员。这要是放在一出道艺人身上定是没什么问题，然而杜书新如今名不经传，若是不知情地人这样一听，还以为杜书新鱼和熊掌都想要，但又没那个能力呢。搞不好就是留下一个虚浮不沉稳的印象。
　　“我知道了。徐经理还是快些叫他回来，毕竟我手里这个名单是从舒总那里拿的，到时候生存战正式开始，舒总找不着人就不好了。”
　　“是是。”
　　昌锦荣听到虞淮说杜书新的时候，目光就望了过来。正好和虞淮对上视线，虞淮朝他点点头，昌锦荣耳根微红地错开视线去。
　　杜书新不在，虞淮只好跳过他举例子。
　　“昌锦荣……”虞淮将名单上的一寸照对上现实本人。
　　刚刚错开视线的昌锦荣又转过头来。
　　“教声乐的老师给你评语很不错，我能听听你的声音吗？”
　　昌锦荣白净的脸绷着，素来沉默寡言的他控制不住逐渐浮红的脸颊。
　　胡啸年纪小，有些事情尚不知如何说，看着一贯淡定冷淡的哥哥这样，直接脆生生道。
　　“锦荣哥哥你害羞什么？”
　　昌锦荣看胡啸一眼，脸上的浮红倒很快退了下去。
　　徐进在旁边补充道：“他向来不爱说话，别的孩子都说他平时表情淡淡的时候和虞老师很像。”
　　虞淮轻轻地点头。
　　昌锦荣深呼吸了几下，幸而刚才在虞淮进来之前他一直在练习，现在倒不用再开嗓。
　　他唱了一段，唱的是虞淮前段时间刚发行专辑里的一首单曲。
　　唱完之后，面容淡定眼底却不乏期待地看着虞淮，等待他的点评。
　　他素来是A班情绪最不为外露的人，然而此时却不由攥着袖口，提着心等待崇拜甚至有点喜欢的人的点评。
　　“音色很出挑，声音清亮。高低音的衔接自然，技巧的处理运用的非常不错。不过我要特别表扬的是你唱这首歌时投入的情感，很好的诠释了我当时写这首歌时的初衷。你跳舞怎么样？”虞淮问。
　　“比不上杜书新和陆钊。”
　　也就是说A班比他跳舞好的除了杜书新和陆钊就没有别人了。
　　看其他练习生听昌锦荣这么说，也没多大反应，看来是心服的。
　　虞淮点点头。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竞争一下新组合大主唱的位置，唱歌很厉害。”
　　虞淮说得昌锦荣不自在。昌锦荣看了眼容貌出挑，气质自然的同龄少年，尽量神态自然说道。
　　“没有您唱得好，我还需要学习。”
　　虞淮笑笑，不与他争辩谁唱的更好。接着又陆续点了几个人点评鼓励，然后才收工回了封鸣所在的办公室。
　　经纪人在公司是有自己的工位的，但只有带的艺人有知名度和成绩之后，公司才会给他们分配一间办公室。
　　不仅能够在更加清净的环境之下办公，平时一些合作对象到公司商讨事情的时候也更加方便，不需要另外去到会议室里去。
　　“怎么样，第一次当导师的感觉如何？”封鸣见他进来，笑着起身给他接了一杯温开水，又从柜子上取下一罐生存战的赞助商送来的槐花蜜，挖了满满一勺放进被子里搅动，然后递给虞淮。
　　“都还不错，就是有几个……有点不踏实。”
　　“那你记下来，到时候反馈给舒总。”
　　虞淮点点头。
　　“对了，这两天你上网没？”
　　“没有，最近这几天一直在看练习生的资料，闲暇的时候就是写写歌。舒总让我给练习生写出道曲，我还没头绪呢。”


第130章 落差
　　封鸣调出几个网页给他看。
　　“你瞧瞧，老朋友了。”
　　虞淮的视线一目十行扫过，微蹙着眉道。
　　“徐思宁的MV……和我首专主打曲MV有相似之处？”
　　徐思宁的出道曲MV他是看过的，没有私心的说，徐思宁MV的质量和立意都和他的千差万别，哪来的雷同类似之说。
　　“咱们内行人看自然是没有的，但是你的一位粉丝忽然扒到他的MV，在微博解析了一番，一时间好多粉丝看了也觉得像那么回事儿，讨论来讨论去，关注的人就多起来了。不过他们都在骂徐思宁，本来没什么水花的东西倒是被你的粉丝带起了一波热度。”
　　实际上，这并不是徐思宁的无意行为。虞淮两次带着专辑回归都取得了不同凡响的成绩，而且在去年年末一举拿下了歌手新人奖和新人专辑销售冠军的宝座，新人奖着重看歌曲质量，销售量则看粉丝和路人的买账程度，虞淮这样的成绩相当于说是电影里卖座又卖好的那种罕见艺术片了。
　　徐思宁深知自身技不如人，身边又没有为他操心卖力的团队，就想着另辟蹊径走模仿这条路。
　　然而不管是歌曲还是别的方面，终究抵不住比不上虞淮的本质，模仿地不伦不类，只有一层浅浮的外皮罢了。
　　所以虞淮在看过听过徐思宁的歌之后，一点也没往徐思宁可能抄袭风格的那方面想。当时他听歌的时候，只觉得不好听而已。
　　旋律洗脑是洗脑，但整首歌也只剩下洗脑。至于别的优点，他没有发现。
　　“不用管，让网友和粉丝自行讨论吧，他们心里对徐思宁是不是模仿心里有数。我们出面帮忙澄清平白给人家带热度……不可能。”
　　“诶等等！这里还有一条新的消息。”封鸣从网页界面的关键词点进去，忽然发出了疑问。
　　“盛伟这是疯了吧，他们要签徐思宁？？”
　　虞淮心头一紧，定睛看去。
　　“不是签约艺人，签了合作约而已。”
　　少年抬起小猫咪马克杯轻轻抿了一口，蜂蜜水甘甜温热的感觉从口腔蔓延到胃部，让人感觉从心底下暖起来。
　　“盛伟这是怎么想的，自家公司培养出来的艺人不够了？外头的歪瓜裂枣都要。”
　　虞淮手握着鼠标轻点，把和盛伟娱乐达成良好合作的营销号一个个搜过去，看着已经开始带节奏的通稿，目光一凝。
　　他坐直了身子道：“他们想利用徐思宁和我打擂，从而消耗掉粉丝的战斗力。”
　　封鸣把盛伟娱乐近期和自家公司的矛盾前后串联起来，忽然明了，嘲笑说。
　　“他们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捧着的宝贝太子比不上你，开始分散战斗力了。”
　　去年年底虞淮和温栎燃竞争新人专辑销售冠军宝座的时候，两方从粉丝到艺人再到公司都是火药味十足。本来这个圈子就是渐渐有种三足鼎立的样子，盛伟娱乐、瑞源娱乐、星棋娱乐三家公司之间颇有种势均力敌并驾齐驱的感觉。星棋和瑞源的关系还算好，两方擅长的业务不同。盛伟则是因为演艺歌坛两个圈子都在涉足，和其他两个公司都有冲突，因此和其他两家关系之间关系微妙一些。
　　去年不仅是因为虞淮战胜了盛伟娱乐同期出道力捧艺人温栎燃，更是因为去年闻贯轩倒台，直接将第二顺位的庄炘送上了天王宝座。
　　一个天王的称谓盛伟娱乐霸占了十多年，怎么可能甘心就此被人抢去。因此打压瑞源娱乐成了他们年中目标，而虞淮正是他们的目标之一。徐思宁则是用来恶心打压虞淮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工具人罢了。
　　徐思宁的身份太好做文章了。尽管盛伟娱乐并没有在徐思宁身上寄予多少期望，但现在打着他的旗号进圈子，他能肯定徐思宁其实就是存着取而代之的想法。
　　同样孤苦伶仃的身世，更是同一福利院，又是同样的梦想。
　　同样的重点中学就读，更是同一所高中，又是同样的学霸。
　　虞淮身边有的正向标签，徐思宁完完全全可以毫不费力的直接取用。如果这样一系列操作下来，不出意外外界估计还能间接将徐思宁的位置放到虞淮的身边来的错觉。
　　徐思宁不用耗费太大的力气，只要好好营销和虞淮有关的事情，一瞬间便可以轻易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
　　比如一个并不熟悉徐思宁但知道虞淮的人，看到这些通稿下意识就会觉得：“哦他和虞淮一个地方出来的啊，还是同一个学校？那肯定和虞淮一样优秀吧。”
　　少年眸色深深，他绝不允许徐思宁再一次踩着自己上位。
　　“封哥……”虞淮在封鸣耳边低语几句。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下去的，放心吧。”
　　.
　　.
　　“你们也太难约了，要不是今天我家里办宴特地请了你们，平时还真碰不上你们。”
　　筹光交错的酒会上，香槟美酒和各色挥发着前调后调的香水味让整个大厅都弥漫着奢华的芳香。
　　酒会是宋时城同寝室的舍友江晏家里举办的，请了宋时城，宋时城见虞淮一到休息日便窝在家里的乐器室里蒙头写歌，便将人带了出来兜兜风。
　　“江少特地邀约，我们怎么能拒绝呢。说不得以后我和江家的合作还要看江少一二。”
　　三人站在一处，各个身高腿长，高定西装革履，很是吸晴。
　　江晏瞥了眼微微弯着眼样貌清丽倾城的少年，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和宋时城道。
　　“老宋你可别打趣我，我这刚迈进我们家公司半步子，就是一打杂的，哪来那么大本事。我可指望着你做我们家公司的甲方，指定我多做活快升职啊。”
　　宋时城和江晏笑。
　　“成，咱们互相帮衬。”
　　“……怎么了？”手肘的衣袖被少年轻轻扯了扯，宋时城的注意力便全然被虞淮拉了回来。一改和江晏说话时的豪迈，温声问：“是不是饿了？”
　　江晏又是瞥了眼少年。只见少年微微摇头，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唇瓣翕动，和他道。
　　“我隔壁床的室友，玉涛在那里。”
　　他指了指曹玉涛的位置。
　　江晏顺着他白皙手指的指向看去，微微皱了皱眉。
　　曹玉涛刚从外头进来，他来得晚，难免被人多看两眼。大厅里人很多，各自找着熟悉或者想要认识的人攀谈，曹玉涛似乎不大习惯这样的场合，神情有些不自然，迈开步子往里走到处望的时候，虞淮都能感觉到曹玉涛身上穿着的西装都好似让他拘谨起来。
　　虞淮看了眼江晏，作为男朋友的他看见曹玉涛无措的站在那里，反应好像太过平淡了。
　　正当他要开口叫曹玉涛时，曹玉涛先一步发现了他们。虞淮看见曹玉涛瞥见江晏时，眼睛一亮。如同看到了能够化解他尴尬的救星似的，快步走了过来。
　　“阿晏……”曹玉涛小声地叫了一声江晏的名字。
　　江晏嗯了一声。
　　似乎感觉有些冷场，江晏看着曹玉涛也不说话，曹玉涛抿了抿唇，目光转向虞淮这里。
　　“虞淮，最近我在微博上经常看见你，不过好久没见你真人了，最近是不是很忙？”
　　在放寒假之前，虞淮就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和学校请了长假，加上学校后面又放了寒假，他和寝室里的几个舍友确实很久没见了。他在学校待的时间不算长，平时在外面要忙翻天，住校的天数更是屈指可数。
　　不过因为和曹玉涛是邻铺又是高中校友的关系，他和曹玉涛的关系比和另外两个舍友来得亲近一点。
　　“现在还好，过年的时候忙一点。”
　　“也是，过年那段时间我可是天天和阿晏守在电视前面看你节目的。”
　　说着，裴家来了人，宋时城和虞淮只好暂时走开。
　　曹玉涛红着脸打量了下江晏，咬了咬唇说道。
　　“阿晏，你穿西装真帅气。我刚刚看见你差点没人出来……”
　　“你也不错。”江晏回道。
　　“我今天——”
　　“我家里人叫我了，你在这找人聊聊天，饿了就去桌上拿点东西吃，不要乱跑，也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说完，江晏就走了开去。
　　曹玉涛还没反应过来说几句话，便见方才还冷淡的江晏此时笑意满脸地迎上了自己的家人。
　　步子在原地踌躇，往前迈了两步又缩了回去。
　　“你家里人不是已经知道你的性向了吗，为什么不让你家里人知道我呢……”
　　曹玉涛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寻着看着好交谈的人，在原地杵着没人说话真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他的目光非常不巧地正好掠过虞淮那里。
　　虞淮男朋友的家人正搭着他的肩说着亲切话，两个孩子在他身边乐此不疲地玩着你追我赶绕圈圈的游戏，画面看起来温馨又热闹。忽地，曹玉涛摸摸自己的心脏……感觉有一种心酸漫上心头。
　　和裴家人说完话，虞淮的视线不由自主搜寻起曹玉涛来。
　　刚刚和家人聊天时他好像瞥到了曹玉涛不小心流露出的情绪，他和宋时城说道。
　　“……你的舍友和我的舍友感觉感情有点不大对。”


第131章 引荐
　　宋时城捏捏少年白嫩的手指，俯耳小声道。
　　“你要是和你这个舍友关系算好，就让他赶紧收收心。……我看他和江晏不会有好结果。”
　　至于多的话他没多说，反正那是和虞淮无关的事，他不会去多说什么。
　　江晏所在的江家，也是本地富家之一。江晏就读的大学专业就是为了未来能够接受江家。
　　家里的长辈是新时代的家长，虽然思想开明，接受了儿子喜欢男人的事实，但是对江晏另一半的要求只高不低，是期许江晏未来伴侣在事业上对江晏和江家有一定助力。而江晏本人……也是这样想的。
　　虞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将曹玉涛叫去了江家的后花园，这场酒会江家开放了户外的地方，不过因为天气冷，外面的三三两两并不多。
　　“……刚才，你男朋友是不是和你说阿晏的事情了？”曹玉涛犹豫着开口道。
　　虞淮点点头。
　　曹玉涛看了看四周，将拉到一个避风的假山旁。
　　室内的中央空调打着穿着西装礼服感觉不到冷，到了户外露天的地方，气温依旧春寒料峭。
　　“这里好一点吧？”曹玉涛问。
　　“嗯。”
　　“我里头穿着保暖衣，在大厅里待着热，出来了倒还好。就是你，人单薄穿得也单薄，肯定怕冻。”曹玉涛又补了句：“不过好看。”
　　沉吟了几秒，曹玉涛又看虞淮，犹豫着问道。
　　“……刚才你和你男朋友在聊我和阿晏有关的事情啊？”
　　虞淮点点头，问。
　　“你和江晏交往多久了？”
　　曹玉涛虽然不知道虞淮为什么会问这个，还是回答道。
　　“我和他……已经半年了。我和阿晏是在高考完的暑假里加上联系方式的，我在我爸爸朋友家里做客，阿晏帮家里送礼……加了联系方式之后，我们很快就聊得一片火热，感觉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啊抱歉，和你说这么多，你应该觉得我很啰嗦吧。阿晏他就老是这样说我。”
　　“不会，你们的相遇挺有趣的。”
　　曹玉涛小激动：“是吧！不怕你笑话，我感觉我和他从相遇到交往像是老天爷安排的，突兀又不失浪漫。”
　　[系统，曹玉涛和江晏的结局是什么样的？]虞淮问。
　　按他目前所得知的情况，曹玉涛和江晏要一直在一起，恐怕并不理想。
　　[根据原本的小说结局，我们这个界面的人们都说他们是BE了。]
　　虞淮本是随便问问，还以为不能知道答案，但系统1332居然告诉他了。
　　[只要是不影响主角主线的人物，我们都可以告知一些相关信息的喔。]系统补充道。
　　[意思是说，比如徐思宁是对我有影响的人物，我想知道他的结局之类的信息，你们不会告知是吗？]
　　[没错，是这个意思。虽然是这样，但是一般情况下和宿主有接触的人物，多少都是不能知道的。所以小淮不能依赖系统这个预知的功能喔。]
　　[那像曹玉涛这种，结局可以人为改变吗？]他能够知道曹玉涛和江晏的结局，即代表曹玉涛和他交集不深，如果他和曹玉涛交集深一些，是不是就能影响到曹玉涛和江晏的结局了。
　　[理论上，小淮你懂的。再和你多说，就透露太多要触发主脑的屏蔽功能了。]
　　说实话，曹玉涛虽然和关系淡，但是虞淮对他感官挺好的。
　　似乎是戴着他高中校友的名头，曹玉涛平时上课之类记下的笔记在他回校销假的时候借给他学习。老师布置下来必须完成的任务，他也会第一时间通知给他，防止他没看见……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曹玉涛确实帮了他很多。
　　而且这是他前世现世加起来，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像曹玉涛这样对待稍显卑微，但是情感纯粹的人。
　　[你想帮他吗？]系统1332问。
　　[嗯。]
　　[系统这边建议慎重喔。……曹玉涛的现男友江晏，好像对宿主有点别样的感情。如果掺和进去，可能会很麻烦。]
　　虞淮：[？？？别样的感情？]
　　是他想的那样？
　　[没错！]系统肯定道。
　　“……”
　　[理论上江晏喜欢的人和他家人要求的差不多，温柔体贴，能帮到他事业方面的男人。但情感上，他更喜欢你这款气质清清冷冷，容貌绝佳的男生。……小淮，不要低估你的魅力啦，你可是万人迷体质啊。]
　　虞淮：不敢当不敢当。
　　他要真是万人迷体质，上辈子会沦落到那副田地？
　　[你确定没有弄错江晏的感情？]
　　[没有喔，这些结果都是主脑测算出来的，争取率高达99.9%。]
　　曹玉涛从来没和周边人讲过他和江晏的事情，怕他们说他高攀。这会儿虞淮愿意听，他讲了许多话，都是和江晏有关的。
　　虞淮心不在焉地听着，还是觉得不要管了，免得到时候掺和了进去，对谁都不好。
　　曹玉涛说完，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
　　虞淮想了想，有些委婉地道。
　　“也没什么。就是他一直以为江晏会喜欢那种工作能人，性格干练的。今天见了你有些惊讶。”
　　曹玉涛闻言，面上露了点苦楚出来，说话的声音低了下来。
　　“他不喜欢那样的。他喜欢那种看着冷清的，性格又好的人。我确实不是他的理想型，这话他说过的。”
　　“他还和你说过这些？你……不介意吗？”
　　曹玉涛点头：“还好吧。这段感情本来就是我主动和他讨来的，他不会顾忌和我说这些。”
　　虞淮感到吃惊，他没没想一段看似平和的恋情背后，原来是一方在忍让着维护着的。
　　曹玉涛沉寂了一会儿，忽然说：“你知道吗，其实过年前的那段时间，是他一直想看你在的节目，所以我们才看的。”
　　他接着道：“其实从开学时，偶然我和他说了我的舍友有你之后，他就经常问关于你的事情。有一次他和朋友出去喝酒喝醉了，我就试探地问他喜不喜欢你，他说……喜欢。然后我又问，为什么喜欢你还不和我分手。他回答，因为他看你和你男朋友关系很好，他不好插足。而且江家和你男朋友创办的那个公司生意上有往来，不好弄出事。……还和我在一起只是觉得我听话，不多事，所以说先处着也没有妨碍。”
　　曹玉涛看着虞淮干净的眼眸，悲切的表情忽然转换成笑意。
　　“我没有其它的意思，你也不用安慰我。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好像忽然想通了。特别是今天看到你们，两人相爱，家人祝福的样子后，我越发感觉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爱情应该是平等的，应该是在阳光底下接受太阳暖意的，而不是一厢情愿，在在背地里的。”
　　虞淮不知说什么，毕竟这事儿居然已经牵涉到他了。只好有些干巴巴道。
　　“你能想开就好。”
　　“不过你确实很优秀，要是我是1的话，恐怕会比江晏更早喜欢上你。”曹玉涛忽然道。
　　“……谢谢。”
　　明明准备是他来说话来开导的，现在这个人却成了曹玉涛。
　　曹玉涛笑了笑，看起来真是有点释然的意思。
　　“……嗯，我其实今天来这里，是有个不情之请，想着当面问你比较好，你可以考虑一下吗？”他说。
　　虞淮点头：“你说。”
　　“……我听说瑞源娱乐练习生的出道生存战，会招募三个身上没有合约的踢馆选手，不过需要引荐才能报名，我、我想着去试试……”
　　虞淮干脆道：“可以。别人我还得考虑考虑。你——我可以直接引荐。”
　　“真的？！”曹玉涛震惊。
　　他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的，没想到这么顺利。
　　“你……不会是因为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可怜我吧？”
　　“不是。我这里有两个报名的名额，你到时候直接去现场报名就行，我会帮你打好招呼。”
　　不是可怜，而是本身他手里就有名额，而且曹玉涛本身并没有不堪。相反，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长得秀气，专业成绩不错，是拿得出手的那一类人。不然江晏也不会和曹玉涛交往了半年也没提分手。
　　虞淮没有对他说什么鼓励或者夸奖的话，像这类喜欢自我怀疑的人，只有自己找到了自信的根源才能真真正正独立自信起来，旁人说再多都是无用功。
　　“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曹玉涛瞬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
　　他絮絮道：“我得赶紧和江晏分手，省得被他影响了心绪。这世界男人多得是，我才不要在他身上吊死呢。”
　　虞淮轻笑着看他匆匆忙忙走开的背影，忽然觉得曹玉涛和江晏分手虽然感情是BE了，但是他的人生依旧可以使HE。
　　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非黑即白。人所感知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你现在在瑞源混得这么好了，随便就可以给人开后门，不怕被人举报吗？”
　　忽然，身侧出现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虞淮转头看去，眉梢微挑。
　　“你怎么在这？难道一签新公司就坐了冷板凳？”他对徐思宁道。


第132章 难堪
　　徐思宁面色一变，随即脸上绽开笑意。
　　“哪能。你都知道了？我签了盛伟娱乐。”
　　虞淮扬扬眉：“一个合作约而已，圈子里这样的事情多得是，多是原来的经纪公司没什么能力，才要将名字挂靠在其他公司下头。你和盛伟签了一年的合作约，难道这是新鲜事？”
　　“新鲜事不新鲜事不知道，但是能像我一样和盛伟娱乐合作的明星可是屈指可数，他们找到我的公司谈合作，就是觉得我优秀满腹才华。原本公司老板不愿意的，但是盛伟娱乐拿出了非常大的诚意，我们公司才答应他们。”说完，徐思宁觑着虞淮的神色，企图从他脸上看到嫉妒的情绪。
　　然而等了半晌，还是令他失望了。
　　少年站在假山旁树荫下，影影绰绰的枝干身影投在他的脸上身上，被光照到的乌发闪熠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是身体康健的模样。脖颈下方开始往肩颈处延展的锁骨如同人鱼的漂亮脊骨，薄薄地一层白皙皮肤覆盖在上面，如同美玉。
　　少年桃花眸子中多出几分讥嘲的意味，他轻轻开口道。
　　“哦。那有怎样？蛟蛇就算批了一层黄金皮，安了四个龙爪，也掩盖不了他不是飞龙的事实。”
　　徐思宁没想到虞淮的嘴皮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犀利，明明平常一副云淡风轻无害不喜开嗓的样子，一说话却比尖刀还锐利，一针见血。
　　徐思宁冷哼一声：“你这是嫉妒！”
　　虞淮莞尔：“嫉妒？”
　　“对！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所以看到我落魄的样子你就高兴。我现在又发达了，你当然不会开心。”
　　虞淮觉得徐思宁很好笑，脑补大帝。
　　“你笑什么？”徐思宁问，他不思其解，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虞淮借着笑而问道：“你觉得我嫉妒你，我是嫉妒你长得不好，还是嫉妒你才华不高啊？”
　　再没有比徐思宁现在的反应更令他开怀的了。
　　原来前世的徐思宁早早就将他当做假想敌，而不是之前他预想的因为自己的声名大过他，他才转而嫉妒。
　　徐思宁恨他的那颗种子，估计在汤院长的订来的鲜奶只给他喝而不给徐思宁时就埋下了。
　　虞淮的话正正好戳中了徐思宁心中难以言喻的痛点，瞬间被气得面色涨红。心中仇恨的人总能非常容易地引起情绪波动，徐思宁勉强压制住滔天的怒气。他看着虞淮自始至终未曾变过面部表情和周身风度，告诉自己镇定下来，一生气会平白显得自己的气势矮一截。
　　徐思宁挺直了背脊，努力作出一副傲然心有城府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也尽量克制着明显起伏的情绪。
　　“你说得没错，我是长得不如你，才华也不如你，不过那又如何。我现在能靠着身上这点才华和娱乐圈的大公司牵上线，以后定然也会比你走得高走得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以为你能一直得意？”
　　另一边，虞淮瞥到宋时城和江晏迈步而来。调侃调侃够了，该给的刺激也够了，他便不打算和徐思宁继续掰扯下去。和对象还有朋友相处比在这讲这些没有意义营养的话题好多了，和徐思宁这样的人多说话，浪费口水。
　　虞淮顺手从走过的侍应生托盘里拿过两杯香槟，一杯递给徐思宁，和他碰了碰杯口，应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虞淮莞尔一笑。
　　是啊，可不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
　　上辈子徐思宁如何风光，这辈子……他就会让他身边多凄凉！
　　“你知道就好。”徐思宁以为虞淮在担心他说的话真的成真，无不得意说了句。
　　“是不是无聊了？怎么在这和无关紧要的人聊天。”
　　宋时城从徐思宁身后走了过来，单手揽着虞淮的肩膀。身旁则跟着江晏。
　　宋时城知道虞淮打心底里讨厌徐思宁，因此没说什么好话。
　　他身旁今天的东道主江家的长子江晏似乎也察觉出了什么。
　　徐思宁见宋时城出现就已经感觉不妙，接下来果然宋时城就说了一句不是好话的话。
　　这时，江晏的身影在徐思宁的视野里亮了出来。
　　江晏他知道的，以后将会接手整个江家的人。
　　尽管听见宋时城的话不敢明目张胆的反驳导致心情不爽，但徐思宁还是收起了丧脸，对江晏这个现在是富二代，未来是王老五的男人的展开了一张笑脸。
　　江晏正要和宋时城和虞淮说话，徐思宁的说话声打断了他。
　　“江少……”
　　江晏转头：“你是？”
　　虞淮知道，江晏这是将徐思宁看成哪家合作伙伴家里的孩子了。徐思宁今天穿得不差，打扮的人模狗样，还特地吹了发型。不过只要细心就能注意到，徐思宁今天居然还化了妆过来，然而因为天气冷，鼻翼边上有些起皮，导致涂上的粉底液有些微浮粉的迹象。
　　一阵风吹过，江晏打了个喷嚏，不是冷的，而是闻到了徐思宁脸上化妆品的香味。
　　江晏不动声色地离徐思宁远了点，离虞淮和宋时城的站位近了点。
　　徐思宁一心想要攀上个金|主，一时间忘了注意，等到江晏对他这么触不及防的一问，他就卡壳了。
　　今天是江家举办的宴会，带他进来的人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让别人知道他是来攀只大腿的，不然依江家的作风，他很有可能会被赶出去，并且带他进来的人也会被江家拉入黑名单。
　　既得罪了介绍人，又得罪江家。
　　徐思宁正打算糊弄过去就溜，但虞淮可不会放过这个送上门的机会。
　　徐思宁不是喜欢标榜他和自己同样令人同情的身世吗，那他就替他在这里发扬一下。
　　刚才徐思宁和虞淮在说话，江晏便知道两人认识，于是在徐思宁卡壳的瞬间，本就对虞淮有好感的江晏抓住了机会和虞淮说上了话。
　　“小淮，这是你朋友？他看起来有些不爱说话，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江少，这位和我同个福利院出来的，叫徐思宁。我们好久没见面，今天见着了，才多说了几句话。”言外之意，我们不熟。
　　江晏和宋时城一样，都是脑子不简单的人，哪里察觉不出虞淮的言外之意。
　　于是江晏挑了挑眉，手也没握一下，只和徐思宁说了句你好。
　　不过徐思宁目光看上去有些恼怒地看了虞淮一样，虞淮回以他微微一笑。随即徐思宁看向以为搭上了话的江晏，面色微微激动。
　　江晏和宋时城都将他神态变化看在了眼里。
　　江晏还好，不知道徐思宁和虞淮之间龃龉多深，但宋时城是知道的，他就没那么客气了。
　　宋时城直接和江晏道：“阿晏，这位也是你们江家亲自送去的请柬？我怎么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和这样的人有深交情了？”
　　江晏会意，立刻把刚才表现的友好一收，富家公子哥的傲慢骄矜气势尽显。俊俏帅气的脸上剑眉微蹙，对着徐思宁的态度顿时从有良好教养的富家子变成高高在上的跋扈公子哥。
　　“我记得我们江家没有和徐先生有什么来往，请问您是怎么进来的，能冒昧一下让我看看您的请柬吗？”
　　徐思宁哪里想到这一出，早知道刚才江晏出现的时候就悄悄溜走，却因为看人家对他态度不错，而误以为会有好事发生，这下躲也躲不掉。
　　江家前后都有保安，哪里是他在人都注意的情况下，想跑久跑得掉的。
　　徐思宁面色难看。
　　“我……我是和别人一起来的。”最终他坦白从宽道。
　　虞淮来参加宴会的时候他也看见了，在门口只有宋时城亮了请柬，江家这个宴会是可以带男伴女伴的。
　　徐思宁以为回答就算完，谁知江晏追问。
　　“是大厅里的哪位呢？”
　　“这、这也要问吗？”
　　江晏无情道：“是的。今天是江家的私密宴会，邀请的都是平时关系密切的朋友。邀请之前我江家已经委婉和来宾提过，除了本人以外，只能带家人来。这也是为了在宴会上交谈的商业内容不会被窃听去，增加保密性。那么，请问徐先生和带您来的那位宾客是什么关系呢？或许你能叫他过来和我简单说明一下吗？”
　　徐思宁满脸涨红，不同于刚才因为羞愤，现在是因为难堪。
　　他还以为这个江晏是好人，现在看来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最后，徐思宁没敢指认带他混进宴会的人是谁。江晏也毫不客气地叫了几个安保，就算徐思宁一直叫喊着自己会走，江晏还是让安保强行把他抓着，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将他赶了出去。
　　江家的别墅在城郊，住在这一片大多是富人，家中都有车。周边别说出租车，一千米内连公交站点都没有。
　　徐思宁被狼狈赶出来后，给介绍人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出来。介绍人直接一顿爆火地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蠢笨还差点连累他，叫他自个儿滚回去。徐思宁又翻了翻通讯录，发了短信给阮阅，却发送失败。
　　……哦他忘了，阮阅先前不知为何早和他提了分手，不过他那时候刚搭上盛伟娱乐的船，一点没在意。现在阮阅早把他的手机号码拉黑了。
　　黑夜凄凉寒冷，寒风依旧顽强地吹着，冷气直兜兜往袖口领口里钻。为了显得身形更加苗条，西装外套里头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一阵风吹过来，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第133章 学坏
　　他千辛万苦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找到介绍人将他带去名流宴会，就是为了结交一些能够让他星途走得更加坦荡的上层人士，谁料现在人没结交到，反而出了大丑丢了大脸。
　　来不及怨恨将他直接或间接置于这个境地的虞淮宋时城他们，现在只期望他被安保架着胳膊赶出去的时候，看见的人记不住他的人脸。
　　他快步往着卫星地图上标注的公交站点走去，现今不求还能在路边钓个凯子，只求快点走上打着暖风空调的公交车，瑟瑟发抖缩着脖颈孤零零走到路上的样子实在狼狈。
　　大概一刻钟后，终于看到屹立在寒风中的公交站点，徐思宁一喜。
　　手机上提醒还有两分钟公交车即将到达站点，正待快步走去过等候，忽然身侧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徐思宁抬眼看去，好巧不巧正好从侧边后视镜里看到了返回的虞淮他们。
　　宋时城开的车，虞淮坐在副驾驶座，没有瞥到的裴家人估计都在后座上坐着，从微微敞开的车窗缝隙里，徐思宁甚至耳朵忽然灵敏许多似的，听到了一家人的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身后震耳的喇叭声响起，徐思宁连忙避让，回头一看，是公交车来了。
　　车上的人们沙丁鱼似的在车厢里挤着，像加量不加价的沙丁鱼罐头，徐思宁不由自主想到虞淮刚刚坐着的那辆宽敞舒适的七座车。寒风料峭，衣着单薄的徐思宁抖了抖身躯，脸上浮起愤慨和嫉妒，咬了咬牙还是瞪着腿挤上了公交车。
　　总有一天，他会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
　　.
　　近些日子，只要关注娱乐新闻的人，都知道盛伟娱乐和瑞源娱乐两大经纪公司杠上了。
　　起初盛伟娱乐和一个名不经传的平平无奇的小新人签了个合作约时，虽然引发了一阵小小的讨论，但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徐思宁这个平平无奇的小新人依旧如同素人一样默默无闻。
　　不过才过不久，关注娱乐新闻的网友们立马发现了这个小新人的营销通稿。如果单单于此还不至于人们讨论，但这个名叫徐思宁的小新人是捆绑了被钱天王赞扬过的是天王预备役的原创歌手虞淮。
　　一开始，主要在宣扬徐思宁和虞淮的渊源，让大众都知道了两人何其相似的身世背景和打拼同样的梦想。
　　有了前头的铺垫，等下一阶段，渐渐拔高徐思宁的才华高度，言语之中大多都是‘徐思宁运势不佳，签约的原公司让他的起点就比别人低。虽然有诸多不足，但看他现在的努力和拼命，假以时日和早一年出道的天王预备役虞淮比肩可能性非常大。’
　　总而言之，徐思宁一个小小新人，没有破新人专辑销售榜的喜人成绩，更没令路人都心服口服夸赞的作品，在营销号的发布的稿子中莫名成为了和虞淮一个段位的人。
　　当然信的人不是很多，凡是带着点好奇心的去听了歌的人，都有辨识能力。
　　这些通稿铺天盖地，连不粉虞淮的路人都看出来盛伟娱乐娱乐为了给徐思宁提咖花了大力气。不过就算是大众已经意识到这是盛伟娱乐对旗下艺人的自我炒作，盛伟娱乐依旧乐此不疲地花大价钱在各大平台进行黑通稿联动。
　　当外界的节奏被带的飞起，虞淮在新家却是心如止水、水月静好。
　　最近他的工作少，主要任务就是写歌和参与公司练习生们出道生存站的节目录制。
　　封鸣拿着虞淮给的新家地址上门之后，先是感叹了半天这栋市区别墅的造价，如没见过世面般念叨着让虞淮带着他参观参观，虞淮埋头在曲谱里，没有理他，随口让封鸣随便逛去。
　　之所以搬了新家，是因为他曾经无意说过一句在高层公寓里玩乐器不方便而且施展不开的话。因此宋时城赚到钱的第一步就换了房子，考虑到他的需要和其他例如交通之类方面的要求，直接买下和裴家同个区域距离裴家不远的别墅。
　　这里的房子有市无价，宋时城拒绝了裴家舅舅的帮助，付了大额首付直接贷款买下了这里。因为别墅的条件很好，他们简单地做一番准备之后就住了进来，一楼靠着露天花园的几间房间被打通成光线通明的音乐室，虞淮在这样的环境下灵感空前的多，写累了曲子就仰头看看清澈落地窗外的茵茵草坪和蓝天，再听听鸟雀活泼的叽喳，仿佛身心受到了洗涤似的。
　　封鸣在别墅上下逛了逛，在屋顶看了半天风景后才下来找虞淮。
　　“过瘾了？”虞淮正在喝百香果和柠檬蜂蜜浸渍的温热水，那股果香都随着氤氲的蒸汽飘到了封鸣的鼻间。
　　“大饱眼福。代入感很强，逛了两圈，我感觉我也是有别墅的人了。”
　　虞淮不住地笑。
　　“诶多多笑就对了嘛，你看你现在的状态多好。”封鸣说。
　　“笑才是状态好？”虞淮问。
　　封鸣摸摸鼻子：“也不是。我就是看你粉丝天天再截你笑着的图，他们都说你不怎么爱笑。平时你也可以多笑笑给他们看的嘛。不是我说，我真感觉你现在的状态比我们初遇的时候好许多，不是笑不笑的问题。那时候我看你笑也是感觉没有真正打心底里开心。现在你就是静静在那坐着，我都觉得你快融化似的，内心很平和。”
　　虞淮点点头，表示认同封鸣的看法。
　　那时候他好像还没有摆脱以前的阴影，依旧满是防备带着仇恨的生活着。
　　现在慢慢地，和宋时城在一起越久，他发现自己心底的戾气好似逐渐被抹去了一般，对于以前还是现下都接受地更加淡定坦然了。
　　“你这喝得什么这么香，特地弄得果茶？我也泡一杯喝喝。”
　　“冰箱里自己挖，拿标签日期最近的那罐。”
　　封鸣逛了半天觉得口渴，屁颠地跑去自己泡了一杯。
　　“嗯！你还真别说，百香果柠檬蜂蜜茶的味道是真好。怎么做的？我回去也弄个几罐，春风一吹还是干燥，喝喝这个润润喉不错。”
　　“我不太清楚，是我男朋友特地给我弄的。等他下班回来，我问问他。”
　　“他那么忙还给你弄这些东西啊？”封鸣有些惊讶。
　　他是见过宋时城忙碌的样子的，上次和虞淮去宋时城公司探班，办公室来来去去的人都快忙翻了。
　　不过想到宋时城忙成那样，但看到虞淮来还是直接推了手边的工作，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带他去临市的私人饭馆吃饭，封鸣也就理解了。
　　“嗯。”虞淮应。
　　正好这时宋时城发了微信过来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他顺口问了句，然后回答封鸣道。
　　“我男朋友说这个不难，就是去网上搜的教程，看看就会了。不过想要做出你现在喝得这个味道要多加一样东西，这个调料市面上不好买。”虞淮挂了电话，看着宋时城不发过来的消息，非常正经地和封鸣说话。
　　“什么调料这么稀罕？”
　　封鸣问着，将后面半杯香香的果茶一股脑喝了进去，口齿留香。
　　“制作过程中，要加甜甜的爱意。这样的百香果柠檬蜂蜜茶最正宗。”虞淮一本正经道。
　　封鸣：“……”
　　霎时间蜂蜜的甜味犯酸怎么回事。
　　“！！！虞小淮！你学坏了！”
　　虞淮再装不住，忍俊不禁。
　　“说回正题说回正题。”虞淮勉强止住笑道。
　　“公司这两天都商量出对付盛伟娱乐这一系列骚操作的对策吗？”虞淮问。
　　“有是有，公关部和策划部商量了几个方案，已经交上去给舒总过目，看看哪个方案更合适一些。”
　　说起盛伟娱乐，封鸣就想到了徐思宁，他气道。
　　“你说这人怎么回事，成天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你背后，还能不能独立行走了。二十岁的人了，一点独立人格都没有！”
　　虞淮对徐思宁的纠缠见怪不怪，上辈子徐思宁何止黏在他背后，分明就是踩在他肩膀上走。
　　封鸣道：“外面都说盛伟娱乐这一系列骚操作是为了给他抬咖，但是公司内部仔细分析了一下，都不是这么认为的。要是发发路人都真相皆知的通稿就能抬咖，那圈子里的艺人也不用有真才实学了，人气都是泡沫，有实力才是本质。圈子里之前也有这样只靠营销没有好作品的人才，风光了没两天，自身的缺点就暴露光了，盛伟娱乐这样做脸上实在无光。”
　　“他们顶着路人的耻笑也要搞这些。所以我们猜测，盛伟娱乐认为你的步子走得太快，出道不到一年就拿了新人影响力第一和各种音乐节颁奖礼上的新人奖杯，后面更是拿了一线艺人都需要争抢的奢侈品代言。他们本公司力捧的那位艺人赶不上你的脚步，想给你拉拉后腿。”
　　“这个其实是很微妙的，你现在已经有了直上青天的趋势，盛伟娱乐自称作为综合业务能力国内第一的娱乐公司当然不能任你起飞。既占了他们要捧的艺人的前路又将人家压了下去的，他们怎么会甘心。”


第134章 徐思宁受气
　　“你怎么看着一点都不担心？”封鸣疑惑道。
　　作为瑞源娱乐最大靶子艺人的经纪人，知道自家艺人被大公司针对的时候，他脑袋都快要秃了好嘛。
　　虞淮轻轻摁弹几下手边的琴键，发出清澈回荡的声音。他垂着眼睫，勾着唇，轻声道。
　　“我不会输给徐思宁，自然也不会败给帮徐思宁翻浪的盛伟。”
　　封鸣哎呦了一声。
　　“他我们倒是不怕，不是用实力筑起的高楼看着宏伟，早晚有一天要塌。但是他现在合作的盛伟可不是什么小作坊公司，圈子三巨头之一啊……”
　　虞淮轻轻瞥一眼封鸣，平静提醒道：“封哥，你现在的情绪过分焦虑了。要不让公司专门聘请的心理医生给你瞧瞧。”
　　虞淮这样一提醒，封鸣似乎才意识了过来一样。
　　他有些愧疚道：“抱歉，这些都是我的份内职责。我该多操心的，现在反而把焦躁传给你了。”
　　“不用和我道歉。我知道你压力大，不过如果能及时排解掉的话就更好了。我们合作了这么久，封哥你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里里外外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帮我处理不少事情，帮我排忧解难，这些我都很感谢。和封哥说这些只是提醒，没有指责的意思。”
　　“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更不好意思了。行！我记住你的提醒了，一定改！”封鸣道。
　　话题一战，封鸣问：“练习生们的曲子写得怎么样了？”
　　封鸣指的是出道生存战的主题曲。
　　“昨天刚写好demo发过去了，公司的音乐总监说这首过了，已经开始紧急安排编舞老师编舞了。不过他们出道的歌还没头绪。”
　　“那怎么办？舒总不是下达的要你这个月末之前上交曲子吗？是不是最近写歌写多了灵感枯竭啊。我看以前你写歌那效率都是杠杠的！人家都说创作者最容易遇到瓶颈期，你现在是不是就是在那个时期。”封鸣担心道。
　　“那是写给指定的团体，现在我不了解他们，想要写出贴合他们本身的曲子不容易，相关灵感也少，就是写不出来。我又不是歌曲打印机，输入指令就能立马打印出来，瓶颈倒不是，但得再看看，多激发激发灵感。我和舒总交涉过了，他说等到生存战过半，大致就能看出几个会出道的人选，到时候他指定几个最可能出道的，我再贴合着他们去写，这样就好写多了。”
　　封鸣松了口气，让虞淮给他听给练习生写的主题曲。
　　听完之后，他就彻底不担心了。
　　谁瓶颈期还能写出这么优秀的歌啊。
　　最后，封鸣走的时候去刚才的冰箱里顺走了两罐百香果柠檬蜂蜜茶，美其名曰多喝甜茶，抚慰紧张的身心。
　　虞淮：“……”
　　不是说茶酸吗，怎么又说甜了，舌头真善变。
　　.
　　.
　　橘子有话说:[姐妹们周五晚播出的《梦醉录》都看了没？畅所欲言留下你的观后感吧。（附图1：《梦醉录》全员剧照）]
　　[看了看了，刚上线就开了包月会员，真的全员都绝美(流泪咬手绢.jpg)，我不允许还有人没看。]
　　[昨天朋友圈都爆了，连和我兴趣千差万别的小学同学都在晒剧照。]
　　[007社畜，太阳升起的时候刚下班，上厕所的间隔时间在短视频平台上已经看到有博主剪辑出来了，那个叫夜莺的小可怜让我顶着黑眼圈熬着疲惫的身心看到了他出场，现在彻底入坑在弹幕催更新了。]
　　[嘤嘤嘤，夜莺真的是神仙颜值。本来以为歌手演剧都是为了捞金来着，没想到让我看得好入戏。我妈妈昨天看完，已经发了一晚上的牢骚说裴将军不识好歹了。]
　　[还没看诶，我又又又lbbbbbb了？？]
　　[楼上快去看，这个剧真的好看。剧组把钱都花在服化道上了，连演员都是低片酬，没钱宣传正常的。]
　　[讨论度好高，自前年那部科幻片时见过这样自发讨论的电视剧，现在终于又见到了一部。]
　　[我头一次想让演员加戏，想多看看夜莺。那劲瘦的小柳腰，我一根手指头就能压倒，看得我口水横流，已经截屏收藏了！]
　　[楼上不对劲……]
　　[楼上不对劲+1]
　　[保护我方小夜莺！！]
　　虞淮这边，去年拍完的戏正在风风火火的上映，《梦醉录》每周五六日每天播两集，这几天更新日的讨论度直接将虞淮饰演的角色推向到全国观众的面前。有小道消息甚至称《梦醉录》刚播出一天，剧本就跟雪花似的哗哗往虞淮这里流，演艺圈里更是有个带电影导演拿着本子亲自找上了虞淮。
　　然而，更新日刚过，播了三天的剧热度还没下去，瑞源娱乐举办的出道生存战就开始刷屏了。
　　虞淮作为PD很是再次高了一波讨论度，不过这还不够，过了半个月街头巷尾的影音音像店、饰品店、超市、咖啡厅等公共场所都在循环播放着生存战的主题曲《YOUTH》。
　　瑞源这里的气氛欢呼雀跃，盛伟娱乐的气氛就不大好了。
　　徐思宁耸着肩弯着背坐在办公椅上，诺诺地听着盛伟娱乐给他安排的经纪人指责。
　　他以为到了大公司即是胜利的开始，然而事与愿违，这段时间他在盛伟受到的何止冷遇，没有打骂就是不错的了。
　　经纪人说了一通徐思宁，发完了脾气，脸上的神色顿时阴雨转晴，带着点毕恭毕敬的意思对着沙发椅上的年轻人道。
　　“温少……”
　　闲适地翘着二郎腿的年轻人衣着靓丽，眼尖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身上穿戴着的衣物饰品价值高昂，这一身加起来够普通人拼死拼活赚一辈子的。
　　刚刚经纪人斥责徐思宁无用达不到公司预期的时候，温栎燃就坐在他们背后看着，无甚反应。似乎对这种变相的职场霸凌见惯不惯，反应平淡极了。
　　“行了。骂也骂了，没出息的东西你再调|教也是软虾，立不起来的。我这里本子，家里特地投了资让我去演，到时候你让他跟我进组，我给他一个小角色演演，毕竟是我爸爸主张让他来的，我们公司也不能让他过来又冷待他不是？”
　　“是是是，您说的是。他都成这样您还肯带着他，咱们公司这个年末的年度道德善行模范可真得给你提个名。不然啊谁拿了这个称号我们都不认的。”
　　温栎燃笑着接受了经纪人浮夸的彩虹屁。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和温少道谢啊。温少肯给你机会，就是你的福气了，咱们公司本部最当红的艺人都没这个待遇，倒便宜你这个外来户了。”
　　徐思宁憋屈地脸色都快成紫红了，还是不敢不从，老老实实地按着经纪人的指示给温栎燃道了谢。
　　送走温栎燃这个公子哥之后，经纪人关了门立马换了个脸色，阴着脸道。
　　“你看看你都是什么表情，这样一副鬼样子对着温少，幸好温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然就等着坐真正的冷板凳吧！”
　　徐思宁差点捏断手中的黑笔，他憋出一句。
　　“抱歉，我昨天没休息好，有点不在状态。”
　　“没休息好？我还休息不好呢，接了你这个烂摊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你送走。该寝食难安的人是我，你少在这得了便宜又卖乖。要不是公司让我带你，我现在早就在带别的前途无量的艺人了，犯得着现在什么职场前途看不见，提成也没有，每月只能拿死工资吗？！我饭都快吃不起了，你还跟我说你休息不好？你休息不好是应该的！”
　　徐思宁半天没说话，埋着头，不知道是不是被经纪人粗暴的言语怼得哑口无言了。
　　经纪人说完这一通，似乎发泄完了，将办公室门一开，对徐思宁的态度又温和起来。
　　他看着徐思宁那张在娱乐圈根本没有可圈可点性的脸，苦口婆心道。
　　“以后晚上早点睡。你长成这样不愿我的意见去整容，现在还整天整天的熬夜，皮肤都变差了，到时候拍戏镜头往你脸前一怼，毛孔啊细纹啊全都给你拍出来可怎么办。听哥的话，保重自己的身体。”
　　“等下要开每周的例会，我去开个会，回来再给你说工作安排。温少给你的剧本你先看着，不明白的地方想办法弄懂，到了剧组不要丢温少的脸。”
　　徐思宁捏着的剧本泛着皱褶的折痕，他回答道。
　　“我知道了。”
　　皮鞋鞋跟敲地的声音远去，徐思宁静静地看着印在A4纸上的剧名，突然抬手，狠狠将剧本扔在了桌上。
　　桌子上的黑色钢笔被掀起的风扇到了桌子边缘，铃铃地往地上滚，着地时发出碰撞的脆声。
　　似乎这还不够，剧本从桌上又被拿起,掀到了地上，一个又一个脏兮的鞋印在上头留下了愤怒的痕迹。
　　外头传来声响，徐思宁忽然清醒过来一般，蹭地一下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随即发现外头的人只是路过，又喘起粗气来。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温栎燃自己不行，拿了他挡枪却非要将一切错误推到他身上。


第135章 教育
　　就因为他背靠大树家世优越，他就要对他忍气吞声当孙子，怨气直冲脑袋去要憋着，这比看见虞淮得意还要难受。
　　虽然他厌恨虞淮，但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比不上虞淮。而温栎燃……
　　.
　　.
　　虞淮如今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青藤中学的校长和宋时城有些渊源，通过宋时城对虞淮进行校庆演讲邀请。但是虞淮最近档期排得满满当当，几个通告的时间和校庆冲撞了，便和校长沟通，调节一下时间，抽空回一趟学校。
　　校长其实也邀请了宋时城，校庆的时候他倒可以调空时间，不过虞淮空闲的时间和校庆对不上，于是便也和虞淮一块儿回到了高中母校。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他们的车直接驶进了学校。
　　下车的时候就看见头发花白的校长跟高中班主任杜国强站在一块儿迎接他们。
　　校长乐呵呵地看着给少年开车门的宋时城，杜国强看向两人的目光也带着怀念。
　　快到下课时间，为了不扰乱学校的秩序两人便被校长请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和宋时城寒暄了几句，对他表示了感谢。而杜国强则是一如既往地关心虞淮的学习情况。
　　“看着都瘦了，忙不忙？”杜国强问。
　　“还好。”
　　“我看网上的消息，去年你都在拍戏发歌，是不是学校的事情都落下了？学习还是很重要的，虽然你现在可能赚得钱比老师这辈子的工资都高，但钱很多时候是不能代替知识的。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也上了大学，待在学校学习的日子只有几年了，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会的，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给母校丢脸。去年学期末专业考试和文化考试的成绩都还可以，都考了第一，学校的奖学金都打到我卡上了。等我在圈子里成绩更好一些，年龄更大一些，我会转到幕后，还打算去国外进修，多多学习。”
　　杜国庆连着说了三个好字，看上去对得意门生的学习状况非常满意。
　　校长道：“活到老学到老是对的。我和杜主任交流过了，想让你们给将要高考的同学来一通励志演讲，地点就设在原来你们在的班级。不过经过讨论，其他老师都不是特别同意，想让学校统一组织一下，让其他班级和年级的孩子也听听。因为怕你们时间紧，现在暂时还没决定下去，你们看看哪个合适就按你们的选择来，可不可行？”
　　宋时城看了虞淮一眼，问校长。
　　“我们听说杜老师现在再带高一重点班是吗？”
　　“是啊。杜主任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别的老师带完一届毕业生都想着休息休息做一段时间任课老师就行，你们老班就喜欢当班主任。我都怕他累着想让他休息一年，等下一届新生上来再去带，他就是不肯。”校长回答。
　　“这活儿我喜欢，没什么累不累的。钟校，别说我了，这不是再说安排的事情嘛。你们两个觉得怎么样好，学校配合你们。”
　　“既然那些孩子都喜欢小淮，那就麻烦学校统一安排一下吧。”宋时城回答道。
　　虞淮回校的消息不知从谁的口中不胫而走，他们这边刚商量好，那边铃声响起下了课便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状似无意地从校长办公室门前经过。
　　虞淮听见动响回过头时，正好对上几个小姑娘的视线，小姑娘们立刻红着脸目光闪躲地快速走开了。还有一些大胆的对上虞淮的眼神之后，脆生生地叫了句学长，虞淮对她们点点头，大胆的小姑娘们便会收获宋时城的死亡凝视一枚。
　　不过注意到宋时城目光不善的时候也没感到害怕，反而捂着嘴巴神色激动得和身边的伙伴嘀嘀咕咕，走之前还留下一串玲珑般的笑声，直把宋时城看得郁闷。
　　“你那么凶，别吓着她们。”
　　宋时城委屈地想抱着虞淮占点便宜，然而想到这里是学校，对虞淮像对儿子一样爱护的杜国强在身旁，好似也对他虎视眈眈的样子，便只好沉默地牵着少年的手指，神色更阴沉可怕了。
　　虞淮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又被醋缸子附体了，心中偷笑。
　　小声道：“我最喜欢的是你啊，你不要不开心。”
　　话音刚落，果然宋时城的面色就好了许多。
　　虞淮和宋时城在校期间都是风云人物，不过一个是正面一个是反面。
　　因为两人刚毕业一年，现在的高二高三学生多少对两人有所耳闻，或者见过。
　　虞淮在公众视野中越走越高，而宋时城则是从差生逆袭成新兴企业家。两个人经历和心得都是青涩少年少女们最好奇的。
　　学校组织学生去大礼堂听讲的时候，虞淮便将一些高效率的学习方法分享出来，再任由学生们提问。
　　问虞淮的问题都算正常，例如怎么在短时间内准备艺考，拍戏唱歌好不好玩之类的话。
　　等到宋时城说完，问他的问题就千奇百怪起来。
　　“学长，你是在一年内从年级倒数到考上985的，是因为爱情的力量吗？”
　　此话一出，学生们哄堂起哄，一阵激动的叫喊声。
　　虞淮看台下部分老师的脸色都不好了，连忙给宋时城使眼色，叫他好好答。
　　宋时城伸手压了压，台下的学生们安静下来。
　　“知道我的成绩为什么能在一年之内进步那么快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聪明。”
　　台下一片‘切’声。虞淮甚至听到有人在那喊：“学长你就实话实说吧，反正你都毕业了，怕啥！”
　　宋时城看他们的反应轻笑。
　　“开个玩笑。我之所以能在高三时期幡然醒悟过来，的确是因为我身旁有人不断地督促我，鼓励我，使我不断进步。”说着这话，宋时城的目光划向虞淮。他接着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意识到我们要是想要有个未来，我必须和他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步伐要迈到一致才行。所以，当时的我不仅是为了喜欢的人，更是为了自己在拼命读书……”
　　“学长，你的意思是说只要高三努力了，就能考上好大学了是不是？”
　　宋时城看说话的人一眼，眼尖看到了他的小牌，高一的小学生蛋子，看这领子扣子歪歪斜斜也不系的样子，应该是学校里的小混子没跑。
　　宋时城乐了，没想到还有一天他能教育宋时城二号。
　　他肃起脸，那个小高一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看着宋时城的脸色，内心忽然忐忑起来。
　　“你在哪个片区混的？”
　　小高一战战兢兢答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宋时城哼笑一声，又问。
　　“你不说我回去问问我的小弟也知道，以前宁云市那片区域没被哥染指过。怎么进的青藤中学？”
　　“考、考进来的。”
　　“考进来的不好好读书，你是不是皮痒了？”
　　小高一脸色一白，大喊：“没没有啊。”
　　“没有就好。以后好好读书，不要成天老想着高一高二混混就可以，高三再努力。高三没那么多时间给你努力的，我有喜欢的人给我补课，你有吗？我家有矿，你有吗？我高一就称霸了宁云市所有片区，你行吗？”
　　“没有学神给你补课，没有万贯家财，没有拳脚功夫。什么都没有，你还不读书，不担心以后成废物啊。”宋时城痛斥。
　　小高一哆哆嗦嗦：“我、我读书。回教室我就读！”
　　听说现在宁云市的混子头头是学长以前的小弟，学长去读大学位置才给现在的混子头头让出来的。
　　他一个都没在青藤打出名号的小混混不敢惹哟。
　　宋时城这才满意，又问其他学生还有没有问题。
　　演讲结束后，虞淮和宋时城被校长留下来和学校的老师们在食堂吃小炒。
　　吃完饭后，才准备回家。
　　虞淮口渴，宋时城阻止了他戴口罩的动作，说。
　　“我去就好了，你下去容易被人认出来。”
　　宋时城进了街头的小卖部，小卖部里还有供人打麻将的地方，七八人围着很是热闹。宋时城看了眼，在货架上拿了瓶柠檬汁碳酸饮料又拿了瓶百岁山矿泉水，放到柜台前结账。
　　虞淮为了保护嗓子平时很少喝这些刺激性的饮品，但是偶尔还是会放纵一下，喝几口。他喝饮料的习惯都是喝了几口之后再喝点白水，这样比较不那么齁嗓子。
　　小卖部的老板不知跑哪里去了，宋时城接连喊了几声没喊到人。正当他准备换一家店的时候，老板掀开帘子从外头跑进来。
　　“来了来了，小伙子久等了吧，老头子我刚刚在巷子里劝架呢，那般孩子不省心的很，家里供他们读书，他们倒天天打架，也不怕磕着碰着出问题……就这两个是吧，一共十一块。”
　　宋时城结了账往车上走，路过老板说的那条巷子时就乐了。
　　他将两瓶水揣兜里，走了过去，抓起正在逞凶斗殴其中打得最狠的人的校服领子。
　　“哪个孙子？！”
　　穿着校服小子狠着脸转头一看，腿顿时有点软。
　　“宋宋哥，学长！”


第136章 温淳
　　宋时城觑着吊梢眼的小流氓，轻飘飘问。
　　“谁是孙子？”
　　早上刚在大礼堂见过的小流氓看见宋时城，浑身哆嗦一下。
　　“宋宋哥，您怎么在这？我、我是！我是孙子！”
　　宋时城哼笑一声。
　　“早上刚警告过你现在就忘了，当我青藤扛把子的话时耳旁风？”
　　小流氓此时已经后悔和别人发生事端了，眼见宋时城眼神发狠，他大呼冤枉。
　　“真不是我寻衅滋事，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宋时城微微挑眉：“哦？”
　　“真的，我保证没说谎。不信您问他们！”小流氓指了指被他揍到地上小孩。
　　那小孩看着也就小学生的样子，年岁不大。不过小孩边上的男生倒和小流氓年纪相仿。人高高壮壮的，衣角脏兮兮被人扯破了，不过再看小流氓嘴角的淤痕，两人之前应该已经经过了一场battle，谁也没落得好就是了。
　　宋时城扯着小流氓的领子，看向一大一小两个。大的那个似乎很不服气的样子，不住地打量着小流氓想找时机在battle一次，不过看他在边上杵着有些顾忌。小的那个看起来就单纯一点了，他的目光注视过去时，小孩心虚地躲闪了下眼神。
　　宋时城会意，放下手中攥紧的衣领。
　　小流氓见宋时城没有问话的样子，生怕被他误会再叫人把自己揍一顿让他迷途知返，急切地亲自解释道。
　　“我真没找事儿！是这个小孩想偷的东西，被我发现了。我还没动手呢，这个大块头就冲出来给了我两拳，我气不过……就打起来了。”
　　“偷了什么？”
　　“两个面包。”小孩身旁的男生回答道。
　　小孩听到他说话，眼睛里的愧疚和负罪感更加明显。
　　忽然抽抽涕涕起来，打着哭嗝声音弱小道：“哥、哥哥，对不起~”
　　“诶！你别哭！你一哭搞得我欺负弱小一样。”小流氓听到这声音顿时往宋时城身后一窜，从他身侧冒出头来嘀嘀咕咕：“明明是你们两个以多欺少，怎么还委屈上了……”
　　宋时城用力一拍他的脑袋，正要说话，就听巷尾说话声传来。
　　“你在这做什么呢？”少年戴着口罩出现在巷尾，穿着蓝白休闲衬衫，身高腿长。周围全是生锈的铁架和杂物，甚至还要泡久倒掉的茶渣，少年站在那，仿佛天使落入凡尘，画面显得既是不识人间烟火又是人间烟火气。
　　‘哐当’一声，少年出现的一瞬间，宋时城将躲在他身后的小流氓推开，不幸撞到了铁架上。
　　小流氓吃痛地捂脑袋，敢怒不敢言。
　　还是虞淮走了过来，关切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没事。”小流氓面红耳赤。
　　宋时城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我听到这里打架，过来看一眼。”宋时城话刚说完，就见对面一大一小两人目光发愣的看着自家媳妇儿。
　　再转头一看，媳妇儿眼中也带着惊讶。
　　虞淮：“石国飞？温淳？！”
　　“淮哥。”
　　自从虞淮搬走和宋时城一块儿住之后，好久没见过前房东的儿子了。
　　“小淮……哥哥！”小孩似乎认了一会儿，看向虞淮的目光越发亮晶起来。
　　“这就是你们那跑掉的那小孩？看着和照片一点都不像啊。”宋时城问。
　　虞淮点点头。虽然说是不像，但看五官还是能认出来的，只是瘦到了脱相而已。
　　虞淮将温淳抱起来，和宋时城使了个眼色，宋时城将已经无关紧要的小流氓打发走。虞淮这才开始问温淳和石国飞话。
　　原来温淳发觉不对从阳光福利院跑出来后身无分文，又怕被抓回去，也不敢报警。他走走停停，本来想找个工作，然而别人都不招童工，有些要求宽松一点的招，但他又没有身份证，干了半天人家也就不要他了。没有钱年龄不够，更怕碰上来找他的人，最后现实的食宿成了他的问题，于是碰上避风温暖的地方便睡，吃饭也是随缘，遇到好心的店家施舍几口，吃饱感激完店家之后也不敢在原地多停留，一直在宁云市兜兜转转。
　　前段时间石国飞在公园篮球场打球，正好碰上温淳晕倒在地，把他送去了附近的诊所。一来一去知道真相之后，石国飞也没报警把人送回去，还想着办法给人送吃的。但是因为石国飞今年升了高中，成了住校生，到周末才能出校，没有石国飞的日子温淳一般吃不到什么东西，依旧和流浪时一样过着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今天就是因为他饿得狠了，看到别人放进背包里的面包时，才生出了胆子违背了良心打算悄悄地把吃的偷来。这才有了他们刚刚看到的场景。
　　温淳身上还有伤，问了之后才知道是跑出去的时候被铁杆子划拉的，走起路来颠颠簸簸的。
　　宋时城便提议先把人送去做个身体检查，不然怕以后出大问题。
　　虞淮和宋时城先将石国飞送回了学校，这时虞淮才知道，石国飞在他走后十分刻苦，去年中考考上了青藤中学，早上在大礼堂石国飞就看见虞淮，情绪激动得不同。然而他们身边人多，一直没挤过去。
　　虞淮对他表扬了几句，还给他留下了联系方式，让他有事可以直接联系他。到了青藤中学的门口石国飞满脸开心地下了车。
　　他们去了裴家赞助的医院，私人医院的保密性强些，而且有宋时城的关系在，更不用怕温淳的身份被捅出去。
　　温淳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大致结果都和营养不良睡眠不足脱不开关系，需要认真调养。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问题也需要好好处理，现在也不知道要将温淳安置在哪，咨询医生之后，宋时城便给温淳办了住院手续，让他在这里调养好身体再说。
　　期间，宋时城接了个电话，是周媚打过来的。
　　“我离开一下。”宋时城和虞淮指了指手机上备注的来电人，说道。
　　虞淮点点头。
　　温淳这段时间睡得很不安稳，虞淮只能坐在床边给他拍着背抚慰着，顺便看着他小手上的点滴。
　　然而宋时城走后，床上一直闭眼的小孩睁开了眼睛。
　　“怎么醒了，安心睡吧。有哥哥陪着你呢，不会有坏人的。我已经和小阳说了你的事情，下午他放了学就会过来看你的，到时候让他陪你一起玩。”
　　温淳不睡，反倒坐起身来。
　　“小淮哥哥，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虞淮看温淳在他枕头边的小包包里掏啊掏的。温淳身上破破烂烂地衣服都被宋时城扔了，现在他身上穿的是病号服，另外的衣服宋时城叫助手去买了。然而宋时城征求温淳意见扔东西的时候，温淳唯独只留下了这个卡通小包。
　　“呐！”温淳将掏出的东西塞到虞淮手里。
　　温淳拿出的东西是个小相机，虞淮有些惊异，这东西是他当初给沈东阳的，没想到沈东阳给了温淳。
　　“这是小阳给我们的，说可以让我们用这个在我们感觉害怕的时候录下来，当成惩罚坏人的证据。不过汤院长经常让人检查我们住的地方，为了不被发现，我们就把这个东西放在后山大榕树的鸟窝里，等到要用的时候再拿下来。”
　　虞淮摁开相机的开关：“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坏人。”温淳只说了这两个字。
　　“我在外面没有地方去的时候，经常在广场的大电视上看见小淮哥哥，路过的哥哥姐姐都说你很厉害，小淮哥哥你会帮我找到坏人的对不对？”温淳仰着脑袋极有期望道。
　　虞淮看完了视频里的内容，安耐着心绪的起伏，默默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轻声道。
　　“会的，迟早的问题。”
　　另一边，宋时城找到了等候他许久的周媚。
　　进医院的时候周媚就给他发消息了，只是宋时城忙着陪虞淮根本没时间理她。直到事情都弄完，他才过来。
　　“怎么来得这么迟，小男友不让？”周媚见他过来，娇嗔问道。
　　就算怀着孕，显现出来的依旧是风情万种的模样，手指尖涂着艳红色蔻丹，似乎压根不关心肚子里的孩子发育成长，是否会因为她的行为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这不是你该问的。产检结果出来了？”宋时城问。
　　“没呢，这不等你嘛。”
　　“哪个结果你知道我意思。”宋时城不甚在意道。
　　国内医院都是不允许查性别的，上星期宋广平曾带着周媚去了一趟国外产检，目的不用想都知道。
　　说到这个，周媚蹙着眉啐了一口，撇撇嘴。
　　“是个女孩儿。”
　　“怎么，你不满意？宋广平应该很喜欢吧。”
　　“他那老家伙喜欢有什么用。我问过了，那老家伙还是老一套的思想，打心底还是觉得儿子比女儿金贵，以后家里的东西都是要留给儿子。女儿他倒是喜欢，不过也就仅仅喜欢罢了，顶多多抱抱多疼疼，再多就没有的。还没生呢，我试探说过，他就说以后家里的东西轮不到她，但把爱都给我女儿，我要是真信了他喜欢女孩儿，不就是傻子了！”
　　周媚轻蔑地呵着，表情有些凉薄又夹杂着些许心酸。
　　她从生下来就是不被父母重视的孩子，只因为她是个女孩。
　　“这孩子我不会生下来。”她道。
　　不仅是为了能够更加顺利地进宋家，也为了孩子不用体会她经历过的那些苦楚。


第137章 透气
　　宋时城随意道：“生不生随你，只要我交代给你的任务达成了就行。”
　　周媚轻哼一声，不知是不是在表达着不满。
　　她从耀眼的流钻手包里拿出几张图纸递给图纸。
　　“诺，你让我打探的东西能打探到的都在这了。”
　　“嗯，去产检吧。”宋时城指了指身旁不知何时待着的护士，让她带周媚去产检。
　　周媚走后，宋时城颠了颠手中轻飘飘的几张纸，眼神中的猜忌始终没有掉下去。
　　宋时城打了电话给时刻注意宋家状况的手下。
　　“注意周媚的行动，随时汇报给我。……她看起来心大了。”
　　“是，宋先生。”手下应道。
　　周末，虞淮抽了片刻空余的时间去了阳光孤儿院见了楚溶。
　　“封哥。你在周围随便看看等我一会儿，我看完朋友马上下来。”
　　“好嘞。你可得快点啊，下午一点还有一场签售会。半小时后走，留点空余时间给你午休，睡个午觉调整下状态。”
　　“嗯。”少年说完，推开车门敏捷地跳下车。
　　“怎么突然这时候过来了？”楚溶手上糊着面粉，刚接了消息就从厨房里跑出来开门了，周末时间又是午饭时候，整个福利院都充斥着孩子们的欢笑声。楚溶这时候也很忙。
　　“我过来看看春雨哥。汤院长呢，你现在给我开门没有问题？”
　　“她在食堂里视察呢，我给她说了的。走吧，我带你看看我弟弟，医生说他回到熟悉的环境，精神状态稳定了不少……”
　　楚溶在露天洗手池里简单地冲了冲裹满面粉的手，带着虞淮上了二楼。
　　“他现在和我住在一块儿，我房间光亮些，风景也好，待着舒服点。”
　　“春羽哥哥不怕人了？”虞淮问。
　　楚溶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怕呢。但是没办法，他这种情况身边离不开人，特别是晚上，我又不舍得把他送去专门医院一个人孤零零待着。前几天有个夜里他一个人在之前的房间住着，居然赤着脚就跑出去了……我只好在房间里加张床，睡在他旁边看着。幸好他白天的状况比晚上好，不然这样日复一日地我也受摧残。”
　　虞淮不知怎么安慰楚溶，只道。
　　“会好的。我在圈子里认识一个前辈，他之前一直在做心理辅导，给他做心理辅导的那个医生据说是国内这方面的顶级专家，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要来那位医生的联系方式，让他给春羽哥哥看看。”
　　他虽然和春羽有交情，但是好歹楚溶是楚春羽的亲哥哥，做什么总不能擅作主张越过人家有血缘的亲哥去，和楚溶先讲一声倒比较好。
　　楚溶愣了愣，唇瓣翕动：“……顶级专家，一定很贵吧。”
　　虞淮道：“这个不用担心，你愿意接受的话，我可以替春羽哥哥负担。”
　　“那、那怎么行，我身上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有手有脚能挣钱的，到时候一定慢慢还你。”
　　虞淮也不勉强他，答应之后转手就给他说的那个前辈要来了医生的联系方式。
　　“这个医生需要预约，最近都在省三院坐班。你什么时候时间有空闲？”
　　楚溶也上网看了看医生的简介，顺便瞧了眼那位医生接下来两星期都排得满满当当的挂号人数，心里抱上了点期望。
　　他和虞淮说了个时间。
　　虽然楚春羽的病情是心理问题导致的，之前瞧过的医生都说进行保守的药物控制，在现实世界给予适当的情感刺激，楚春羽的情况或许就能好转。但楚溶知道这是医生非常保守的说法，人脑作为身上最复杂的器官，一旦什么病情和人脑有关，那个这个病想简单都简单不了。
　　他想让楚春羽快点康复，问问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弟弟那么聪明活泼的一个人变成胆小鬼，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战战兢兢起来，他看得实在心痛，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心脏中央长了蛆虫，它不会一下子让你断了性命，却在一分一秒之中慢慢得蚕食你的血肉。
　　虞淮将前辈给的预约机会用上。
　　“给了挂了号了，你记一下医生姓名，到时候去医院办了卡，直接问护士医生所在的科室就行。”
　　楚溶没有虞淮的微信，因此俯首到虞淮的手机屏幕前。
　　他认真地记着屏幕上的信息，突然！屏幕一闪，手机的主人似乎按到主键，屏幕界面出现了后台运行的几个程序。
　　本来楚溶只以为虞淮不小心按到了主键，然而当他看见后台运行程序中的相册里一个熟悉的稚嫩面孔时，忽然顿住了。
　　这时，虞淮出声道。
　　“记住了吗，要不拍个照记一下吧。”
　　手机这时又回到了微信聊天界面。
　　楚溶目光猛地对上少年，少年却岔开了眼神，视线看向他身后。
　　“是护工阿姨吗，麻烦您去我车上帮我搬一下我带过来的东西吧，都是一些合格的奶制品，给孩子们的。”
　　护工走后，楚溶依旧难掩震惊。虞淮这才对上他的视线，用正常音量的声音道。
　　“知道你要说什么，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也不能保证春羽哥能不能被治好，到时候看了医生再和我道谢不迟。”
　　“你……”楚溶欲言又止。
　　虞淮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手机摄像头，摸了摸耳朵。楚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装作若无其事，面带感激道。
　　“总而言之谢谢你。……我带春羽去三院的那天，你要来么？”
　　“看情况，如果有时间的话。”
　　楚春羽正坐在窗边摆着的书桌上忘我的画着画，虞淮走近的时候发出点动响，他立即警惕地护住手里的画作。看到是虞淮，表情又松懈下来。
　　“春雨哥哥，我能看看吗？”虞淮问。
　　楚春羽将手摊开，示意他能看。
　　楚溶在他们背后道：“他最近一直这样，在纸上涂涂画画的，一画就画一整天，不叫他吃饭都不会感觉自己饿。”
　　“样子看起来比之前好很多。”虞淮道。
　　“是啊，我也发现了。他现在对院子里以前就认识的孩子好像都还记得那么一星半点，只要叫他春羽哥哥的，态度都好许多。搞得我这个做哥哥的现在哄他吃饭都要让他占便宜了，叫他哥哥了。”
　　虞淮想想楚溶这样正经的人憋着脸叫人的样子，笑了笑。
　　外头封鸣发消息过来催人了，虞淮将楚春羽的画作还给他，又和楚溶说了几句话，留下一张卡就走了。
　　刚刚那名被他叫着的护工阿姨正将牛奶搬到仓库里去，汤院长就在旁边站着，虞淮出来的时候正好她对视。
　　“走了？”汤敏道。
　　虞淮点头：“这段时间麻烦院长多照顾春羽哥哥了。”
　　“应该的。”
　　虞淮走后，汤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对护工道。
　　“别装忙活了！他们刚刚都讲了什么，一字不落地说给我听。”
　　.
　　.
　　周媚产检完离开医院，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她跟前。
　　她没仔细看，开了车门就往副驾驶坐。
　　“呦！今天知道来体贴我了？早干嘛去了！”
　　宋纪安捂了捂额头，似是头痛。
　　医院前后车子多得很，停在原地十几秒便有行人和喇叭在后头催，宋纪安将车开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停下。
　　“你肚子里的孩子真准备要？”
　　“那当然，我都怀孕几个月了？医生都不建议我打，而且宝宝很健康，我当然要生下来。”
　　“以我爸亲生儿子的名义？”
　　“你不想要他，我自然给他另找一个爹喽。不然以后孩子问我爸爸是谁，难道我说你爸没胆子没担当不要你啊。”
　　“你能不能认真说话，不要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宋纪安无奈。
　　周媚眉梢一挑：“不好意思，医生说了怀孕的女人受激素影响情绪起伏比较大，没法控制。”
　　宋纪安叹一口气：“你找个合适的时间去把孩子引产了，我给你钱，补偿你。以后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
　　周媚极为轻蔑的呵了一声。
　　“给我钱？给多少？”
　　“我手上流动资金不多，暂时最多能拿出六十万。你先用着，以后我再补点给你。”
　　“六十万？”女人声音尖锐道，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你当打发叫花子呢，我把孩子生下来，你爸要过户给我房产价值都是这个数的几倍。再说，你看看你弟弟，他对情人可大方，市一环价值几千万的大别墅说给就给了，到了你这……”周媚嗤笑：“呵，难怪别人都说你比不上他。”
　　“周媚！”
　　“听着呢。”周媚掏了掏耳朵：“这里就我俩，没外人。你不用对我又吼又叫的，我耳朵好使得很，听得见。”
　　“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你也不这样爱慕虚荣。怎么？有了孩子就以为手上握着我的把柄可以为所欲为了？”
　　人生的前二十几年，宋纪安最喜欢别人拿他和宋时城比，听到的都是夸赞。
　　然而风水轮流转，如今宋纪安最讨厌别人将他和宋时城置于一处去评头论足。
　　因为现在他听到的，永远都是别人对他暗戳戳的讽刺和嬉笑。


第138章 二选一
　　“什么叫我为所欲为！宋纪安，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如果不是你一直拖拉着不做决定，我会回去找你爸吗？你就是一个胆小鬼，懦夫！把我肚子搞大不愿意负责，又想要这个孩子，你以为我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打着那些小九九啊，我可求你了，这些事情你我心里清楚，不要在我面前装深情卖惨了！”
　　“……好！既然你愿意要这个孩子不要我，那我就成全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至于让他当他名义上的爹，就看谁愿意给我的孩子一个正经名分了，这样你不会有意见吧？我已经对你够忍让了，从查到这个孩子时你就说给你一段时间考虑。我给你时间考虑，你这一考虑倒好，考虑几个月了？不说孩子都大了，就是鲜嫩娇艳的黄花菜都要凉透了。你就是想等着孩子长大了，不好打了，逼我做出二选一的选择，笃定我会孩子不选钱了是吧？”周媚插着手道。
　　“周媚！”宋纪安肃脸斥：“你怎么能这么说？”
　　眼见宋纪安又要虚伪地打感情牌。
　　周媚哼了声：“真是对不起了，我这人就是喜欢说实话。你不是逼我做对你来说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吗，你给的两个选项我都不选。我选第三个，孩子我要钱我也要。对了，你看看我刚刚的产检结果，孩子很健康。我给你爸拍了单子发过去，你爸立马给我转了十几万让我买点补品吃吃照顾好自己。你呢，明知道孩子是你的，屁都没有！”
　　周媚将脸皮撕得够彻底，宋纪安张张嘴，再无法掩饰心中的算计，表情略显狰狞。
　　周媚看他神色，右手往车把手上碰了碰，观察着车子外头前后的人流量和车辆。
　　她怕宋纪安发疯。
　　“你说这些都是什么意思。那我和宋时城比完，再拿我和我爸比？你看看宋时城的对象，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你和他比得了吗？外在、学历、品味，你哪样比他强？要是你真能和他比，我冒着被我爸打骂的风险也把你带回家，别说区区一栋别墅，就是等我继承宋家我也可以将名下的家产划一半过你名下。但是你有吗？你没有！再说我爸，他已经不在年轻，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到时候他手里的东西还不是到我手里，你是喜欢他年纪大还是喜欢他有养老金，这么上赶着给我的孩子认一个老头做爹？”
　　“反正他们就是比你强，你和我争辩什么，有本事拿出点真本事来。你弟弟自己闯荡出一片天地，你爸握着你们家公司的大部分股权，你不和我一样，一穷二白，都靠你爸眼色行事的，谁也不比谁高贵。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周媚轻嗤，把宋纪安气得够呛。
　　她接了个电话，说了两句宋纪安便知道是他爸打来的电话。
　　周媚瞥了一眼宋纪安，对着电话那头的宋广平道。
　　“嗯，我现在和我朋友在一起逛街呢。……我会注意安全的，谁叫我肚子里还有咱们亲爱的宝宝呢……午饭吗？听说北二环新开了一家情侣餐厅口碑不错，中午我们就在那里吃吧……好，我在乔天大厦等你，你要早点来喔。”
　　周媚挂了电话，和宋纪安道。
　　“乔天大厦，送我过去吧。”
　　宋纪安捏了捏拳头，鼻孔出气。
　　周媚防备地看他一样：“你别乱来啊。还是你想让你爸妈都知道，你爸给你妈戴了绿帽子，你又给你爸戴了绿帽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和他们说说也无妨，反正我本来一无所有。不像你，一旦把泡泡戳破了，很有可能家离子散。你爸爸不止你一个儿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宋纪安终是将周媚送到了指定地点，并在周媚下车的时候咬牙切齿说：“你最好安分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我不好过，你约别想好过，打不了鱼死网破。”
　　周媚听罢，将流钻手包往手中一攥，勾了勾妩媚的唇角。
　　“自然~”
　　.
　　.
　　娱乐新资讯：[最近RY的生存出道选秀举办地如火如荼，热度飙升。小编整理了一些节目里的一些美照，快来选选你心仪的PICK吧！（图1）（图2）……（图n）]
　　[u1s1瑞源这两年出品的艺人质量都好高，实力样貌兼备，我这个家族粉PICK不过来了。]
　　[我选图五，本想找个未出道的爱豆玩个养成来着，结果看中了虞PD。]
　　[虞PD在一众年轻的练习生中毫无违和感，图五笑着的那张照片甚至看着比其他练习生还小几岁。不过长得出众了些，气质也出众了些哈哈哈哈。]
　　[小编是不是搞错了，图五不是练习生，扣工资预定！]
　　[回复楼上，我感觉就是小编故意放的照片。不错不错，和我品味一样好，这个笑着的镜头我也截了好多图收藏着呢。]
　　[你们都跑题啦！选练习生里的PICK！目前来看，我已经有人选了。杜书新、昌锦荣、陆钊、胡啸这四个，人气高而且类型都没撞。]
　　[作为虞PD死忠粉，我代表虞PD说一下他的PICK，虞PD明显更看好杜书新、昌锦荣还有的踢馆选手曹玉涛。]
　　[杜书新虽然实力最强，但是感觉公司不是很捧他诶。更新的前四期他的镜头屈指可数，而且第五期据说有其他行程不会参加十倍票数的翻身赛，感觉出道的问题很大。]
　　[同意楼上，与之相反的郑心宇镜头就好多。按照约定俗成的选秀规律，镜头多的练习生出道可能性……你们懂得。]
　　生存战赛程过半，瑞源老总舒泽言和节目虞PD单独见了一面。
　　“之前说等差不多看出能出道练习生的人选我就给你指指，让你好给他们量身定做曲子。我没猜错的话，你一路节目跟过来，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嗯。”虞淮点点头，在一场场的比赛中看出谁的实力好潜质高确实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对他们他们这种吃这碗饭的人。
　　“哦？我有些好奇，你心里的人选都是拿几位。”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虞淮便将老板身前练习生的照片拿过来，一一抽出认为出道可能性大的。
　　舒泽言看了眼：“杜书新、昌锦荣、陆钊、胡啸、曹玉涛。”
　　舒泽言有些意外，指了指曹玉涛的照片。原本决定的四人团改成五人团的决定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虞淮自然也知道这事儿，选了五个人倒是正常，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虞淮会选曹玉涛。
　　“怎么会选他？”舒泽言道。
　　“杜书新全能ACE，昌锦荣主唱兼门面，陆钊主舞兼副主唱，胡啸rapper担当兼忙内，这四个人本来就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好且良性的团体。最后公司要临时加一个人分工性不大。所以加这一个人应该是另有目的……”虞淮解释道。
　　“聪明！”舒泽言一拍手：“那你为什么觉得要达到目的只能选他呢？”
　　“不是只能选他，只是排除前面四位练习生后，所有练习生里曹玉涛更加适合。他的个性不是特别强，唱歌舞蹈rapper每个都算不上强，但都在良好阶段，长相来看属于柔和那一挂，性格也更偏柔和。综上来看，他加入之后，会是四人最好的糅合剂。他们四个已经是非常完整的团体了，如果这时候加个有强项的人进去，很容易造成他们的体感冲突，类型和路子相撞，容易造成内耗。”
　　“最后一点，而且是最重要的一点，曹玉涛会创作。”
　　“你说得没错。前面四个练习生我和你想法一致，但是第五人除了曹玉涛，我这里还有一个人选。”
　　虞淮想了想：“……郑心宇？”
　　舒泽言点点头，虞淮猜对了。
　　“我们这个新人男团需要和另一个公司对标，现在是开始阶段，从成团配备开始想要胜他们一筹，就缺不了一个角色的添金。在比较的过程中，有创作能力的团体会使大众的观感更加好，甚至从内涵上就会更加高大上一点。盛伟娱乐新男团有个会创作的，我们自然不能没有。不然起点的时候可能新男团只是差了人家一小步，实际等到以后，不会创作这个短板会越来越明显。”
　　“和其他团比还好，毕竟乐坛里能写歌的偶像团不多。但是我们不是和他们比，而是和盛伟的新男团比。我们公司必须要赢，我不允许盛伟娱乐在不远的将来给我们公司的新男团上眼药。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经过讨论公司决定再加一人的原因。”
　　舒泽言接着说：“我有让他们两个交几个作品上来。你听听……”
　　舒泽言声音开了外放。
　　……
　　“怎么样？”
　　“郑心宇的作品做得更成熟些，曹玉涛的略显青涩。”虞淮沉吟片刻，接着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曹玉涛比郑心宇更适合加入新男团。”
　　舒泽言笑了，调侃：“因为他之前和你有交情，所以你更偏向朋友吗？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孩子从来不会徇私枉法偏心。”
　　虞淮摇摇头。
　　“不是因为这个。”
　　舒泽言还是笑，和跟哄小孩的语气似的：“那是为什么？”


第139章 同行
　　虞淮睨他一眼：“曹玉涛作品不成熟，但是出道一开始并不一定需要包揽全团的创作工作。找个人好好带带他，他可塑性强，进步空间大，作品慢慢也就成熟了。而郑心宇……才华虽然有，不过人品……”
　　虞淮顿了顿，舒泽言掏出记录练习生的文件，翻开。
　　“郑心宇人品有问题？”他问。
　　虞淮点头：“在练习生们之间，风评不好。”
　　舒泽言将A班各个老师的教导日记给虞淮看。
　　练习生部门的主要负责人记录在第一页，虞淮看了眼满纸的明贬暗褒的词汇，笑了笑。
　　“这个经理……”虞淮点了点他的名字，摇摇头。
　　“经理和郑心宇有点关系我知道，他说这些睁只眼闭只眼就好了。你看看其他老师对他的评价。”
　　经理和郑心宇是亲戚关系的事情，早前就有人和他报备过了。
　　“看，龚老师和文老师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虞淮瞧了瞧，还真是。
　　不过，他心里并不认同两个老师的评价。
　　瑞源为了让练习生在每次考核都能有最公正的评价，平时私下并不允许练习生和老师多亲近。一般情况下，除了上课之外，各个专业的指导老师不怎么和练习生交流。这也导致老师和练习生的相处模式决定了，老师无法在更多方面了解他们教导的学生。
　　教导日记上的记录，仅仅是老师对练习生业务能力的评价，并不涉及私人品德。
　　舒泽言当然也明白这点。
　　但平心而论，他确实是因为更看好郑心宇而找出这些东西给虞淮看，企图让喜欢的人赞同他的想法。
　　虞淮没说话，似乎并不认同。
　　舒泽言又道：“现在他们两个都还没定下来，我们在这讨论最后一轮还是得靠粉丝给他们投票，没有非要逼你认同的意思。”
　　虞淮‘嗯’了声。
　　其实他也知道舒泽言是怎么想的，娱乐公司的老板相较于半路签进来的人，通常会更喜欢公司亲自培养的练习生。
　　这种心理其实有些奇妙，就像相较于别人家已经大致长成定型的孩子，还是更喜欢自己亲手带在身边养着的孩儿。
　　不过和假设不一样的是，在这个圈子，如果这个半路到你跟前的孩子能给你带来比亲孩更多的利益，前者也会被当做亲孩子一样喜欢。
　　他们在这隐隐约约稍显幼稚的争辩，其实没用。
　　最后第五位成员是郑心宇还是曹玉涛，都是靠粉丝靠市场选择的。
　　成年人的世界，利益至上。
　　《YOUTH》这首主题曲还在街头巷尾地传唱着，虞淮这边心里有了大致出道人选，灵感多多地已经将他们的出道曲写了出来。节目中间小心地透露过一小段demo出来，很符合正统主流且贴合少年团体的风格，青春活力风。
　　一时间，观众们看节目之余，都在问这首歌的叫什么，可不可以提前听听创作人录制的demo之类的他们绝对偷偷地听不外传。
　　这个时候，生存战已经快到白热化的地步，舞台上只剩下六名练习生。
　　这天，虞淮被造型师化妆师整理一新，在经纪人办公室坐着。
　　经纪人办公室空荡荡，封鸣不在，家里有事，这两天请了假回了老家。
　　封鸣不在，这次准备去的酒会只好和老板一块儿去。
　　这次的酒会不得不去，主要去认识一下电影界的人士和前段时间找他问他有没有兴趣试镜的电影角色的一个导演。
　　《梦醉录》从首播到结局，不断地有导演拿着剧本找上门。但他对拍戏兴趣不太大，而且找上门来的剧本给的角色设定和《梦醉录》中夜莺一角相似，千篇一律，他就没有多少兴趣了。
　　不过这次联系上他的是电影圈一个新星导演，先前拍过一部爆火的武侠电影，业内对他的评价不错。不过对他正筹备的下一步悬疑片并不受众人看好。导演找上门的时候，正是苦于找不到主角电影也找不到投资的尴尬境地，他正是看中男主一角，才想和趁着这次机会和导演见见，聊聊电影相关的内容。
　　虞淮知道舒泽言心意之后一直可以避嫌，已经很久没和舒泽言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待过了。幸而这次舒泽言带上了瑞源几个练习生，让他能够自然的相处。
　　“舒总好，师兄好。”
　　带了留个练习生，其中四个是虞淮和舒泽言一致看好的，剩下另外的曹玉涛和郑心宇则是让他们有分歧的人选。
　　许是舒泽言看到了曹玉涛日渐上涨的人气，又或许听了虞淮的推测，虽然看好郑心宇，但舒泽言还是让人把曹玉涛带上了。
　　一共八个人，一辆车子坐不下，舒泽言的秘书便叫了两辆车。不过分配车子的时候，虞淮明显感觉六个练习生有些瑟缩。
　　“笑什么？”舒泽言问。
　　虞淮瞧了眼好奇看过来的练习生。
　　“舒总威严比较大，他们都怕你。”
　　舒泽言看他的勾起的嘴角，莞尔一问。
　　“他们怕，你不怕？”
　　虞淮摇摇头。
　　“也是。你要怕早怕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淡定得很。”
　　可能是辈分小的缘故，几个练习生也不知道怎么分配。最后还是舒泽言看他们拖拉，指了几个人和他坐一块儿。
　　车子里很安静，虞淮是性子本来就安静，舒老板则是在笔记本上处理着工作，剩下的几个则是不敢出声。
　　忽然，车子后座传来声音。
　　“舒总，我们这次去酒会需要注意什么吗，我们都感觉有些紧张，怕到时候给您和公司丢脸。”
　　虞淮回头看去，是郑心宇。
　　舒泽言低着头做了半天工作脖子有些不舒服，听到问话顺便地抬起头转了转脖子。
　　“您颈椎不舒服吗，前段时间我给家里人买了一个颈椎按摩器，他们都很舒服。就在天悦商场买的，要不到时候我给您带一个吧。”
　　舒泽言掰了掰脖颈后面的肌肉，侧头看了郑心宇一眼。
　　到底是不熟练，舒泽言带着探究的目光扫射过去时，好似扫描仪似的将他看得通透，郑心宇殷勤的视线忽然不知往哪儿放。
　　“不用，我有私人医生专门会按摩的。至于酒会，待会儿进去之后，我先带你们认识一些和瑞源有良好合作的公司老板。后面你们可以自己去和想认识的人交流，学着交涉。不过只有一点，公司不允许旗下艺人企图用肮脏手段手段上位，遇到有些知名名流老板之类的不要贴得太难看，态度不卑不亢就是给公司争光了，可别像十八线浮萍似的小明星见到个有钱人就两眼放光上前勾搭。你们该有的，公司都会给你们。但是如果生出了其他心思……对不起，公司庙小容不下。”
　　郑心宇本来只是想在老总前面刷刷存在感。他从刚才舒泽言和虞淮的相处模式中看到舒泽言好相处的一面，就以为舒泽言私底下就是这种温温柔柔的性格，不会说什么重话才对。其实应酬和社交也是练习生们触碰过的内容，然而为了搭上话，郑心宇将这些又问了一遍，只能说他问错人了。
　　没得来预想中温柔的体贴提醒也就罢了，一顿言语警告的下马威还立马砸到了他头上。
　　“礼仪老师没教过这些？”舒泽言语气平平，听不出意味地问。
　　郑心宇身边的曹玉涛和昌锦荣大气不敢喘。
　　“教、教过……”郑心宇好似知道了自己的问话多么愚蠢，因为羞耻导致脸红脖子粗。
　　虞淮在一旁面色淡淡，没有为之说话的意思。
　　“既然教过，就是你没认真听讲。回去之后把礼仪手册抄二十遍，下周一交上去。”舒泽言冷冷道。
　　“……好的。”郑心宇呐呐应道。
　　又是一阵寂静，狭小的车厢内只剩下轻薄的键盘敲击声。
　　过了一会儿，舒泽言处理完了今天的工作，又翻出瑞源官网，打开练习生投票的界面。
　　看到人气票数一直处于上位圈的杜书新，忽然道。
　　“……杜书新。”
　　“舒总。”杜书新从副驾驶位置上转过头。
　　“上期为什么不参加节目录制，拍戏很重要？很喜欢拍戏？”
　　杜书新有些不知所措。
　　“你从去年开始就陆陆续续地请假，至今为止在剧组待了多久了，都拍了什么戏？”舒泽言又问。
　　“没、没有特别喜欢。因为和剧组签了合约，不去的话会违约。”
　　违约要付赔偿金，他现在没有收入来源，根本没有那么钱。
　　“违约？”舒泽言眉间一蹙：“我不管你为什么说不喜欢拍戏还要天天往剧组跑，你只说你还要不要成团出道。如果要，以后就不要去弄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没意义懂吗？”
　　“我要！我要的。”杜书新连忙保证：“以后我一定不会因为其他东西影响团体活动的！”
　　虞淮见杜书新就说了这些，和舒泽言道。
　　“我记得公司的演艺部不是一直有招喜欢演戏的孩子吗，负责唱跳这边的经理对这么频繁的请假不管？”


第140章 碰撞
　　舒泽言回答：“负责人先前反映过他的情况。”
　　虞淮明白了，负责人和他背后的人果然棋高一招，早在舒泽言这里备过案了。
　　杜书新没有盲目将事情一锅脱出是对的，一个共同打拼公司的高层元老和一个还未曾给公司创造效益的练习生，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相信前者。
　　虞淮说着这话的时候，背后的昌锦荣抬起头越过座椅靠背盯着他的后脑勺，唇瓣翕动要说点什么，忽然又想起杜书新曾和他商讨过的话。
　　虞淮师兄叫他们暂且忍耐，尽管他们好多练习生被隐形剥削严重也要先忍耐。
　　当和对手差距甚大的时候，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韬光养晦积攒实力等待时机，待对手毫无防备之下直接给予重重一击将他揍到水沟里，这样的办法才是上上之策。
　　昌锦荣闭上了嘴。
　　盯了前头座椅靠背上的后脑勺半晌，才眯着眼放松靠着闭目养神。
　　如无意外，待会儿酒会结束之后书新哥应该会回去练习，最后的拼搏在即，他打算到时候他也不会宿舍了，先回公司把今天空缺的练习时间补回来。
　　香槟美酒，筹光交错。
　　这是杜书新对现在身处的社交场所最直观的感受。
　　和他在冬冻春寒的剧组里摸爬滚打感受到的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转头看身边的几个伙伴，昌锦荣反应最为平常，不仅是因为本身性格不爱外露的原因，更因为家境殷实，对这种社交场合习以为常。郑心宇也是丝毫不慌的，望着满厅的香衣西装，眼里闪过蠢蠢欲动的野心。
　　除了他们俩，再看其他几个小伙伴，反应不一，紧张的，手脚无处安放的，面色僵硬的，总之都些或有若无的不自在。
　　舒总领着他们认了几个人之后让他们自便。
　　昌锦荣在现场看到了家里的一个亲戚，从侍者的托盘中取过香槟过去打招呼。郑心宇在舒总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没影了，不知道跑哪里攀谈去了。剩下他们几个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实在尴尬。
　　虞淮看他们神情紧张，走了两步顿了下，和他们道。
　　“你们几个还没吃饭吧，不想去和别人聊天的话，尽可以去拿点食物吃。酒会才刚开始，离结束还久着呢，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见他们神色犹豫，虞淮接着道。
　　“吃一顿不会怎么样的，一口吃不成胖子。晚上回去多跳两小时的舞，热量就消耗掉了。”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年轻人本来就不经饿。
　　几个练习生本来有些顾忌，怕吃多了回去挨骂，鱼兮牍家然而师兄这样子说令他们十分心动，目光已经不自觉飘到食品区了。
　　“放心，到时候你们要是挨骂，我让舒总给你们撑腰。”虞淮道。
　　“……那、那我们去吃点？”年纪最小也是最经不住馋的胡啸咽了咽口水道。
　　其中一个练习生道：“胡小啸年纪小，要多吃东西才能长身体，我们陪他去吃点吧。”
　　“没错。”另外几个回应道。
　　说完，迈着请轻快的步伐走了。
　　看着他们走远，虞淮精致的脸上浮上丝丝浅笑。
　　当初他初次踏入娱乐圈名利场的时候，和现在几个练习生的反应完全相像，表面上尽力佯装着淡定，心里实则发慌到不行。尴尬地杵在原地，不知要做什么，最后还是一个好心的前辈上前来带他，他才从那种慌张的处境中脱离出来。
　　现在的虞淮和上辈子大不相同。他想，就算现在有个人不小心将酒水撒到他身上，他也能十分从容的应对。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验证了那句想什么来什么。
　　他抿了一口酒往前走的时候，正正撞上来一人，葡萄紫的酒液撒了他一身，将他衣服弄得满是酒味和酒渍。
　　“抱歉。”沉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
　　虞淮抬头一看，不是认识的人。
　　“楼上房间我带了备用的衣服，我带你去换一件？”
　　他要等的导演还没到现场，待会儿还要和导演见面，这样子去见人肯定是不妥当的，衣服必定是要换的。正当虞淮考虑是接受还是要婉拒让助理送一件外衣来的时候，舒家兄弟走了过来。
　　“虞淮，你这是怎么了？”先说话的是好久不见的舒新宇。
　　撞到虞淮的那人似乎和他们二人熟稔，抱歉地口吻解释道。
　　“我的错，刚刚想事情，不小心碰到。正好我有带衣服过来，问问他愿不愿意换。”
　　虞淮听着他说话的口吻，讲话时神态，微不可见地蹙眉。
　　那头舒新宇接过哥哥递给他的手帕，走到虞淮身边帮着他擦不断往地上滴的酒液，他直接道。
　　“不麻烦陈总了。我这里也有衣服，我带他去换就行了。”
　　“诶，这怎么算麻烦。莫不是你们哥俩防着我的说辞吧。”那人调笑道。模样像是开玩笑，没有正经样子。
　　“陈总哪里的话。舍弟和他身形相仿，衣服正合适些而已。”舒泽言皮笑肉不笑道。
　　见姓陈的这位老板还要说话，舒新宇跟紧他哥的步伐说道。
　　“陈总下次走路还是要看路。虽然知道瑞星影业最近股市不景气你发愁，但是您也不该因为事业失利就这样分心才对。幸好这次撞得是我们家虞淮，我们家虞淮脾气又好。这要是换了哪个大佬，您怕是要愁上加愁再愁一阵了。”
　　陈总势在必得的笑容难看了几分，虞淮见此挑了挑眉。算是知道这位笑呵呵陈总的意图了。
　　只听舒新宇接着道：“要不说您运气好呢。这次的酒会都是圈子里的人，撞得不是我们家虞淮的舅舅，要不啊，您现在怕是还要诚惶诚恐道歉呢。”
　　陈总的嘴角僵了僵。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舒新宇不知是不是还未踏入社会的缘故，这几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圆滑，甚至有些让人难堪的意味。
　　“舅舅？他们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您又记错了。都订婚了，不是就是一家人了吗？”
　　“已经、已经订婚了？！”陈总忽然有些恐慌。
　　他其实身家还算富裕，平常也会和小明星玩玩。不过他这人有色心没贼胆，要是遇到一两个后台硬的，那是绝对不敢招惹的。
　　“看来陈总最近真的是为瑞星影视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身在娱乐行业，这样的事情居然不知道。不知道陈总现在公司的问题处理得怎么样了，上个月员工工资照常发了没有。要是真有什么困难，下一笔单子我们就要赶紧物色别的影视公司了，免得给您的公司增加负担。”舒泽言道。
　　两个兄弟一唱一和，直把笑容满面的陈总说得满头大汗。
　　舒新宇带着虞淮去了给宾客们备用的客房，便走的时候还边和虞淮说。
　　“以后遇到这样的人不要和多加纠缠就是了。我和哥、我们公司的立场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等闲人你不用怕。再说你不是……不是还有对象吗，他的家庭背景也挺深，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和我哥又不在的话，你报上他的名号，张眼睛的人都是忌惮几分的。”
　　舒新宇给虞淮递衣服，虞淮换完之后从洗手间出来，舒新宇指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道。
　　“电话。”
　　进来之前，虞淮将铃声调到经营模式，换衣服的时候没听到动静，现在赶紧拿起手机一看，宋时城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
　　“结束时间不确定，我见完导演和你电话联系……嗯好。”
　　舒新宇斜倚桌前玩手机，见虞淮打完电话便问。
　　“男朋友？”
　　虞淮点点头。
　　“看不出来他对你还挺体贴的。”
　　虞淮没应声，他捏了捏袖口，说道。
　　“这衣服是特意给我备的吧，你早知道会有刚才那一出？”
　　“你怎么猜出来？”
　　“我和穿得衣服尺码不一样。高定不会不会出现衣服不合身的情况。”所以一开始这件衣服就是准备给他，而不是舒新宇自己的衣服。
　　舒新宇轻笑，和宋时城的成熟痞气不同，舒新宇身上依旧是以前那样的青春少年气，非常符合大众对大学生的形象想象。
　　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好似阳光都洋溢了些灿烂。
　　“特意给你备的是猜对了。不过早知道会有刚才那一出猜错了。”
　　少年看着他，眼角眉梢带着难以想象的精致，然而他的眼底却透露着令人生出距离感的冷淡。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要是知道那人不识好歹，我哥早过去打消他的念头了。我哥带着公司艺人参加活动底下人都是考虑周全的，像出现意外情况需要换衣服或者提前规划去医院的路线这些……他们都会准备好，以防意外影响正常活动。”舒新宇拉开这间房里的衣柜。
　　“你看，不止你的衣服在，其他几个人的衣服也有。只是你的衣服价格比他们贵上几十倍而已。”
　　虞淮这才了然的点点头。
　　舒新宇捋了捋头发，坐在床边道。
　　“没必要对我这么防备。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怀疑，但我可不像刚才那肥猪一样满脑废料，不会对你做强人所难的事情的。”


第141章 达成一致
　　“我哥之前那样明里暗里的做着喜欢的事情你都不为所动，甚至严明拒绝，我就知道我没机会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你真有些意思的话，哪里还轮得到我。这样也好，我和我哥都得不到你，就少了感情上争执了。老实说，要是你之前和你男朋友分手和我哥交往的话，我现在可能会想着把你抢过来。”
　　虞淮挑眉，舒新宇这点倒和舒泽言想象，不愧是亲兄弟。知道没有希望，便坦白言明。
　　“那你应该庆幸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好，很好地规避了你被你哥揍的风险。”
　　舒新宇仰躺在床上，望着少年过分精致的眉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要是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下手，现在人是不是就是他的了。
　　“冒昧问一下，你……和宋时城谁追的谁？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虞淮看舒新宇那眼神，怕他的喜欢死灰复燃起来，便边理着刚刚换下来的西装外套，边说。
　　“谁追谁？我追他……”
　　“什么？！”舒新宇突地从床上坐起来。
　　刚刚被捋到脑勺的中长蜷发依着中分的势头，滑溜到额角两侧。
　　虞淮：“我追的他，有问题？”
　　他又接着说道：“高三就在一起了，大概比第一次见你早几个月吧。”
　　舒新宇颓然倒在床上，哀叹。
　　“我刚还想着如果早点和你表白会不会有机会呢，原来就算第一次见面就和你表明心意也迟了……真是你追的他啊？”舒新宇感觉有些惊奇。
　　虞淮肯定地点点头。
　　“走吧，下楼去。”舒泽言给他发消息，龚导已经到了。
　　“唉，自从第一次见面，我的心可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舒新宇摸了摸|胸口，遗憾道。
　　虞淮见他还在那伤春悲秋，鞋尖踢了踢床脚，示意他赶紧起来。
　　在他心里，舒新宇的形象已经从老板弟弟转变为爱感慨的啰嗦老妈子。
　　他打断祥林嫂附身的舒新宇，挑明道。
　　“给你点面子你不要。别在这装深情啊，我听候正保持着联系，他和我说过你的事情，听说你上了大学之后对象换的更频繁了，有这事儿吧。合着在我这里你说你对我念念不忘，但也不妨碍你换衣服似的换对象啊。”
　　虞淮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这话，舒新宇从没摆过少爷架子，他倒是不怎么害怕说得过了些把人惹生气。
　　舒新宇感慨哀叹的声音和动作都一滞。
　　他从床上爬起来。
　　舒新宇：“你果然和我哥说得一样。”
　　虞淮微微勾了勾嘴角：“怎么？不继续试探了？”
　　被拆穿，舒新宇也不觉尴尬。
　　“嗐，你这个反应我还怎么试探。”他原是不信舒泽言对虞淮的描述，趁着拿了带人换衣服的小差事试探看看虞淮是不是真的那么坚决果断拒绝所有一切可能会给他带来利益的暧昧。
　　“虽然刚才说的话有假，但你毕竟长得这么好看，我对你确实有些好感。不过现在好像对你更加欣赏了。”
　　虞淮依旧岿然不动：“谢谢欣赏。舒少爷，我们现在可以下楼了吧。您不愿意挪动您娇贵身躯的话，那您先在这躺着，我先走一步。”
　　舒新宇‘噗嗤’一声笑出来。
　　瑞源的艺人，为瑞源打工，叫东家小辈一声少爷，没毛病。
　　龚导全名龚行，前两年因为拍了一部叫座卖好的武侠片而出名，专业水准不错，毕业于国家艺术学院导演系，是虞淮的学长。早几年虞淮还在读初中的时候毕业的，现在三十出头，模样看着也年轻。因为那部精彩的武侠片，被电影圈人士评为公认的新星导演。
　　“龚导好。”虞淮刚下楼便看见舒泽言正和龚行在那谈天。
　　初次面对面的见面，少年的倾城容颜难免让人多看几眼。
　　第一次线下见面，虞淮打完招呼后，回应他的是一段爽朗的笑声。
　　“我们之前没见过，没想到你居然认得我哈哈哈。”
　　看得这位龚导很好相处，没有摆架子甩威严的臭毛病。虞淮近看才发现，这位龚导虽然看着年轻潇洒，但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多了几条细纹。不过并不妨碍他本身的俊朗，反而平添几分人格魅力。笑眼一弯，荡开的微浅褶皱跟贝尔加湖的涟漪似的。
　　虞淮回答：“看过龚导的电影和采访。而且龚导在众多导演里明明能用颜值吃饭却偏偏靠才华的名声传得很广。”
　　龚导一听，更开心了。
　　“嘘！你小声点。这话在我明前说说就够啦，被其他导演听到，他们又得嫉妒这张俊脸了。”
　　虞淮点头。
　　龚导：“你叫我学长就行，都是校友，私底下我们不搞生疏客气那一套。”
　　虞淮：“好。”
　　“你考虑好了？真要出演我的电影？”龚导问。
　　“我还是想先听听您对这部的电影的想法，学长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说说吗？”
　　龚行大致将自己的打算和虞淮说了说，在虞淮陷入思考之后，他说。
　　“你可以好好想想。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这种题材的片子，我也不能保证拍出来的电影上映之后会达到我说的预期。”
　　其实龚行在看了剧本开始筹备的时候，他都是一种兴致勃勃、信心满满的状态。期望着这部悬疑电影能和之前的武侠片一样大爆。
　　然而，当他准备了许久依旧是没演员没赞助的时候，他就有些迟疑。
　　大牌看不上小导演的片子，不是大牌有演技的要片酬虚高，片酬低廉的演员演技又拉胯，更别提那种又演技拉胯又片酬高的，再有就是那些‘专走’演员的戏骨们都在专注另一个艺术片导演的选角，认为他这边不靠谱。
　　赞助呢，因为业界的不看好，只弄了几个小牌子，而且这几个小牌子赞助地资金不多，还想让他在电影里弄那种极为突兀的植入广告，这他哪能忍。
　　一来二去，赞助是没什么着落了，他自己把身家都投进去选角。
　　然而尽管如此，挑大梁的大男主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就在他考虑是否推迟拍摄的时候，先前尝试性递出去的一个邀约居然有回应了。
　　这个回应就是虞淮给他的。
　　凭他毒辣的眼光，看了《梦醉录》之后就知道这个双栖歌手的演技在线，演技不如戏中某几个老戏骨，但灵气慢慢。这让他欣喜若狂，演技可以磨练，然而这年头能遇到灵气十足的演员，当真有些许可遇不可求的意味在。
　　这个圈子啊，还是太浮躁了。
　　虞淮有想法联系他的当天，剧组接到了一笔投资，裴家给的。
　　不用再植入连七八糟的广告，甚至因为虞淮定的预期片酬不高，场景道具什么的还有多余的资金去完善，龚行对虞淮真的是十分感激。
　　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这部悬疑片的剧本写得非常好，讽刺社会映射现实，拍出来肯定好的。但因为种种原因，这部电影的进度极有可能被动停滞的情况，让他焦头烂额。尽管因为虞淮的关系，剧组才有了充足的资金，但对于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他还是得和虞淮说说。
　　他不是喜欢坑人的人。
　　他这个小学弟现在发展如何，他是知道的。
　　娱乐圈的风流瞬息万变，总不能因为他把时间给耽误了。
　　虞淮看了舒泽言一眼，和舒泽言点点头，然后朝着龚导道。
　　“我想清楚了。龚导现在就让人发合同吧。”
　　“没关系，我——”龚行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狂喜：“我、我这就去我的助理给你发。舒总，您一定让公司部门快点审核，我们尽早签！尽早拍！”
　　他已经等不及了！
　　虞淮也知道尽早将事情定下来好，如果没错的话，据他所知龚导收到那笔裴家的投资后，原本因为片酬原因不肯的一些演员都在主动联系龚行，只是龚行一直记着他们之前的颇为看菜下碟的样子，有了更好的选择之后，自然更不想用他们了。
　　.
　　.
　　城郊的小洋房里再次爆发了争执。
　　周媚抱着肚子坐在沙发上哭个不停。
　　她娇声哭着：“你不敢在你爸妈面前承认我们的关系，你现在多有出息有什么用，我的肚子这么大，没多久马上要出生了，医生说月份多大引产风险久多大，说得时候你就在边上听着又不是不知道这些。”
　　宋纪安环着手臂在那站着看着周媚。
　　周媚其实已经察觉到宋纪安对他日渐不耐烦的态度，宋纪安站那杵着，说实在话，她感觉心里毛毛的。
　　因为宋纪安从她肚子渐渐打起来之后，一直主张不要这个孩子的。原本说话不会这么轻的，但是她怕激怒宋纪安，宋纪安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两人一坐一站，已经对峙了很久。
　　宋纪安嘴唇下撇，眼神冷漠，这副神态和当初宋广平把他带进公司时，王秀娟前来探望时看她的神情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待在宋广平的办公室里，要不是她打着肚子王秀娟以为她已经结婚了，说不得就要上来抓着她的头发对她一通拳打脚踢。
　　王秀娟刚看见她的眼神和现在宋纪安的模样一模一样，甚至连下撇的嘴角都是同款。


第142章 重逢
　　宋纪安靠近周媚，俯身双手搭在女人肩膀的两边。
　　他神情严肃，嘴角渐渐抿起。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怎样？”
　　周媚莫名打了两下哆嗦，不敢和宋纪安的眼神对视。
　　女人柔软的手指抚上男人的臂膀，眼瞳闪动看着男人。
　　男人见她不答，继续沉声说道。
　　“周媚，不要逼我。”
　　说完，他起身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夹克外套。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住，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给你一星期的考虑时间，一星期后希望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男人走后，周媚颤巍着身体，扶着肚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行，决定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
　　宋纪安的意思分明是一星期后没有他想要的答案，她恐怕就麻烦了。
　　女人扒着艳红指甲上的闪钻，犹豫的眼神逐渐坚定下来。
　　她打开手机，拨通那个标了星号的号码。
　　“喂，广平。有件事我想和说，方便过来吗？”
　　.
　　.
　　宋时城接到消息，势在必得地笑了笑。
　　“老大，你笑什么。咱们那笔单子人抢了，我都要郁闷死了。”
　　先前一家游戏公司找他们合作，谈得好好的，谁知道在最后关头居然变卦，选择了另一家半路出家企业。
　　要是那家企业比他们厉害也就罢了，关键是人家还是半吊子，实在让人想不通游戏公司为什么忽然找他们。
　　而且那家企业据说还是老大本家的企业，这让人更郁闷了。
　　“那个单子很快就会回到我们手上的。你通知一下苏珊，到时候和游戏公司谈判的态度收一点，务必让他们知道和我们合作要言而有信，让他们稍微长点教训。”
　　“老大！你知道什么内幕消息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管把我的意思传达下去就行。技术部那边也转达一下，下个月挪出空档。”
　　“好！我这就去转告他们。对了老大，策划部的经理说今天中午要出去聚餐，问您要不要去。”
　　“不去了，让他们自己去吃吧，刷我的卡。”宋时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来。
　　“谢谢老大！老大大气！那需要给您带点吃的吗？”特助问。
　　说到这个，男人就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特助：“……”
　　老板今天有点怪。
　　总是一副姨母笑怎么回事。
　　察觉到特助奇怪的眼神，男人收敛了下表情。
　　“咳，中午有人给我带饭了，你们管自己吃就行。”
　　另一边。
　　虞淮在家里先将糯米放到电压锅里煮，昨儿宋时城说自己想吃饭团子，他今天就打算弄几个三角饭团，再简单地弄几个菜。
　　煮饭的空档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出锅，打包放进便当盒中。最后要弄饭团的时候却没找到海苔碎和海苔片。
　　瞄了眼时间，还来得及。
　　正好出门买海苔碎和海苔片，再去甜品店将预定的蛋糕取回来。
　　今天是宋时城的生日，但是宋时城没说，还是他之前瞄到宋时城身份证的时候偷偷记住的。宋时城到现在还以为他不知道他的生日。
　　他提前一个月留出今天的空档，只是今早和宋时城提起今天休息要去送饭的时候，没有提及生日的事情。
　　快速戴好帽子口罩出了门，去副食品超市买了调料，再去拿了蛋糕。
　　他前不久刚拿了驾照，这次并不是宋时城的司机接送他，自己开的车，身边坐着的保镖一直沉默不吭地跟着，对他叮嘱两句，也不怕这个过生日的惊喜被人泄露了。
　　街上的车流相比早晚高峰少了一大截，虞淮开得还算轻松，一直非常专心地注意着前后左右的车辆。
　　突然，保镖出声道。
　　“虞先生，右拐。后面有辆车似乎是酒驾。”
　　虞淮闻声而拐，后头横冲直撞的车辆却不按常理出牌，也跟着一个顺拐撞了上来。车子碰撞的瞬间他心下一紧。
　　[没事的，风险预估百分之五。]系统1332出声道。
　　果然，如系统1332所说，一阵刺耳地尖锐刺啦声后，那辆车停了下来。
　　保镖下车看了看。
　　“车右侧剐蹭了，其他没大事。”
　　虞淮点头，正要下车看，就看见那辆车的驾驶座和后座的人下车了。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虞淮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
　　“虞先生？”保镖疑惑地发声：“您要下来看看吗，看怎么处理。”
　　虞淮回过神。
　　“我先下去看看，怎么处理再看吧。”
　　“好的。”保镖应了。
　　虞淮又想到什么，对保镖叮嘱道。
　　“先别和时城说，待会儿我会亲自和他说的。”
　　“哎呀，早就让你不要上马路，现在撞了，老子还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了。”后座下来的两人其中一人道。
　　那脸颊两坨红的驾驶人摇头晃脑地扶着车门笑呵呵，仿佛沉浸在眩晕地世界里。
　　他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歪着身子说道。
　　“你们怕啥，这不是没出事好好的嘛。”他拍了拍胸脯：“我的车技，你们放心！”
　　“刚才好像撞到其它车了，赶紧看看是哪个倒霉鬼。”
　　“看什么看，我刚刚看了。一辆破宝马而已，不值几个钱，赔不了多少。”驾驶人道。
　　这时，从后座下来一直没发过声的男人按住了另一人的肩膀。
　　“别和他掰扯了，他已经脑袋不清醒了。我去看看……”
　　周扬深的话没完，转头便看见一个心心念念许久不见的身影走了过来。
　　“虞……淮？”说完，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见到了真人似的。
　　忙问：“你怎么在这？！”
　　虞淮轻飘飘地回：“如果你的朋友不把我的车撞到的话，我也不会在这儿。”
　　“撞、撞得是你的车？！”周扬深一惊：“怎么样，你没事吧，没伤到哪儿吧？”
　　虞淮指了指前几天刚买现在已经被划了一长溜划痕的车子。
　　“叫车主过来商量一下吧，走保险还是直接给我赔付，还是怎么的？”
　　虞淮瞥了眼醉醺醺的车主。
　　“先说好，是你们违规在先，不遵守交通规则，还酒驾，我的行车记录仪都拍到了。我赶时间，你们最好快点做决定，不然叫交警过来，你的朋友恐怕要去局子里蹲几天。”
　　周扬深此时看见虞淮激动来不及，然而对方一副不耐的模样让他难受。
　　“一定要这样吗，你就这么讨厌我？”
　　虞淮眼神毫无波动地看他一眼，摆了摆手机。
　　“既然你不在乎你朋友，我让交警过来处理这个事情。”
　　“虞先生，后面有两辆车现在追上来了，也是被他们撞的。”
　　保镖此时看完了整个现场车子的情况，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周扬深的视线。
　　这个人他认识！
　　雇主特地交代过给他看过照片的，与雇主不共戴天的情敌！
　　虞淮点点头。
　　“我头有点晕，回车上坐坐，你去处理吧。”
　　“好的。”保镖应道。
　　他挡住想要跟上虞淮的周扬深。
　　“先生，勿跟。”
　　周扬深那个醉酒开车的朋友依旧不清醒地在那傻笑，另一个朋友走了过来。
　　“怎么样？弄完了没？”他以为周扬深过来是打钱私了的。
　　毕竟朋友那状态，要是事情闹大，拘留定是少不了。
　　他家里管得又严，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下心情就发生了这事儿，要是被家里知道了，腿要被打断。
　　周扬深还没说话，虞淮的保镖便抢先答：“这位先生，交警马上就来处理了。”
　　“什么？！”
　　那朋友对周扬深道：“不是？你刚才在干嘛，祥子这样子能被交警看见？”
　　他又对保镖道：“要多少钱，我给你。拿了钱赶紧走吧。”
　　保镖正直道：“先生，还是交给交警处置吧，我的雇主不差这点钱。”
　　说着，交警到了。
　　另外两辆车的车主也聚了过来，要交警帮他们讨回公道。
　　他们刚刚都是追了一路才追上的，前头罪魁祸首的车根本没有停的意思，现在都抱着行车记录仪，希望能治那个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一个肇事逃逸的罪。
　　周扬深看保镖正和交警交涉，悄悄绕过车子，走了过去。
　　扣——扣——扣。
　　车子的升降窗慢慢滑下，露出那张令他日思夜想的脸庞。
　　那张姣小的脸庞面无表强，微微抬眼，眼角眉梢的冷漠刺痛了他的心。
　　“有事？”
　　周扬深不动，虞淮敲着方向盘，看了眼前头的车况，正眼都不再看他。
　　“既然没事就走吧。”
　　话音刚落，周扬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听说你换号了，我问不到你的联系方式。我们加个好友吧。”
　　虞淮的眉尾挑了挑。
　　“你知道我为什么换号吗？”
　　“……当明星，不愿意和以前认识的朋友来往。”周扬深迟疑道。
　　虞淮一个嗤笑给他。
　　“我说——你不是标榜你追了我好久，怎么还是一点也不了解我。”
　　“……”
　　“我和你，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都不是一类人，懂不懂？”
　　“我——”
　　保镖坐上了副驾驶，拉好了安全带。
　　“因为想离你这样的人远一点才换号的啊，傻！逼！”
　　说完，车子疾驰而去。只给身后的男人留下一溜儿尾气。
　　“都弄好了？”虞淮问。
　　“是。”


第143章 撒狗粮
　　保镖欲言又止，平常总是扑克脸的表情此时做出这种反应有些好笑。
　　“想说什么？”虞淮说道。
　　他正沉浸在对讨厌的人说了脏话居然很爽的后劲中，看到周扬深后跌到谷底想心情莫名奇妙的又好了。
　　保镖想了一会儿，还是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虞淮：“没事。这事儿你和他讲吧，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
　　保镖听罢，在心头绕城线团的纠结别解开，松了口气。
　　其实原本他是宋时城雇佣的退休兵，除了负责保护雇主的对象之外，还要汇报一切和其有关的事情。
　　原本一人支付薪水一人帮忙干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像他有几个退休的战友一样，简单的拿钱干事。
　　不过那几个战友干的是保护雇主家的夫人或者情人，跟在虞淮身边有一段时间，他觉得雇主的这位对象和战友要保护的夫人小姐们还是不大一样的。雇主的这位对象和雇主感情十分的好，并不像那些富家太太被养得像个花瓶，而且脾气脾气也好，据战友说他们的保护对象大多的脾气和脸上的皮肤一样，一碰就要炸。
　　最重要的是，雇主和对象的感情并非单向传递，他们一直互通着有无，少年并不像养在深闺里的无聊人，除了整日打扮讨得丈夫和金主欢心之外就是忧虑他们是否因厌倦而在外头另寻新欢。他更像刚长出鲜嫩枝叶的茂盛榕树，不靠依附他人获得生存资本，默默地在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领域深耕，从而和边上另一颗大树并肩成长。专注努力着提升自己，从未在感情上有过焦虑的情况。
　　说到焦虑这一点，保镖觉得他的雇主和对象完全和战友们描述他们雇主的状态相反。
　　虞淮对宋时城的事情通常三两句话知情后就不再问，而宋时城不仅要和虞淮一两件小事都问得清楚，问完之后还要叫他来补充补充。
　　缺乏安全感和充满竞争意识的永远都是宋时城。
　　虞淮带着买来的材料和提回来的蛋糕回了家，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所以他有点着急地将饭团包好便急匆匆地再次出了门。
　　这时，提早得了批准出去的聚餐的特助已经吃完回来了，看宋时城还在处理工作，便试探问。
　　“老大，需要先给您点个餐吗？”
　　宋时城埋头工作，这才发现已经过了饭点。
　　然而他第一反应不是虞淮迟到了，而是他是不是在路上出什么事儿了。
　　想起上次虞淮走在马路上被人袭击的事情，宋时城对特助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然后打电话给虞淮的保镖。
　　虞淮坐到宋时城那层楼，从电梯出去时，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特助见他来了，连忙帮他拿过手中的大袋小袋。
　　角落里依稀传来声音。
　　“这就是大嫂啊。”
　　“对啊，长得好看吧。”
　　“好看，我一个男的整得我都快心动了。”
　　“那还用你说，我跟你讲我男朋友一个异性恋，看了大嫂以后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纯种异性恋了。”
　　特助一边笑着和虞淮说话，一边偷偷瞪了眼摸趴在工位将悄悄话的人。
　　你们那动静的悄悄话，怕是加一个小喇叭，整栋楼所有人都能听到了！
　　“大嫂，老大等您好久了，我看着他现在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样子，您进去之后记得随便说两句好话，反正老大最好哄了，您随便敷衍两句他都能开心得不行——”
　　虞淮正要问特助宋时城心情为什么不好，突然特助就噤了声。
　　宋时城拿着文件站在办公室门口，目光危险地盯着特助看，直看得特助哆嗦两下子，赶紧将手里帮虞淮拿着的东西交了过去，撤退。
　　办公室的门一关，隔绝了外头好奇窥探的视线。
　　虞淮伸手抱了抱他，男人高大的身躯带给他炙热的温暖感。
　　宋时城面上依旧是不爽的表情，但少年薄弱的身体贴近他的时候，依旧紧紧地回抱了回去。
　　虞淮这就知道宋时城不是在生他的气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男人的后背，拍了拍权当给宋时城情绪安慰。
　　“知道了？”虞淮轻声问。
　　宋时城沉着脸点点头，虞淮却从其中体会出几分委屈巴巴的意味。
　　“我还骂他了呢，这么好的日子看到他实在晦气。”
　　“真的？你骂了他什么？”
　　虽然宋时城从保镖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但还是想和少年再确认一遍。
　　他发现自己确实是一个爱吃醋的性子，但不知道为何，如果是其他人和少年略微亲密或者对少年表露好感的，通常只是介怀一下下，事后没有放在心上。但对于周扬深，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虞淮对这个人的感觉是特殊的。而且这份特殊是比他们现在拥有的这份感情来得更早一些，周扬深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好似心底下一颗炸弹，这颗炸弹可能依旧完好无损地埋在他心底，也可能已经是一颗老化的废弹。
　　但这颗炸弹不管如何，它都是一颗炸弹，一颗不定性的炸弹。
　　虞淮把对周扬深说得脏话再说了一遍，然后还道。
　　“这种时候不当文明人，感觉实在太爽了。”
　　他现在还记得后视镜里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周扬深的反应。
　　错愕，懵逼。
　　似乎以为虞淮永远和以前似的，最是讲文明，硬话不过嘴。
　　宋时城看少年笑着将周扬深当笑话一样说出口，突然就感觉压在心头的石头轻了些许。
　　……或许这颗炸弹就是一颗废弹吧。
　　“好了，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开心一点。”
　　宋时城站在那，等到虞淮站着将蛋糕盒子拆开，他才意识到刚刚虞淮为什么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你……知道我生日？”
　　“之前我看你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然后问了舅舅你是过农历还是阳历的生日，他说你小时候都是过农历生日，我就根据你的出生年月查了查你的农历生日，在待办事项中记了这件事儿。”虞淮在那拆着刀叉的包装，又研究着蜡烛的插法。
　　宋时城现在早已将什么吃醋啊、情敌啊、不开心啊抛之脑后，满脑子溢满了小男生恋爱时的蓝色泡泡。
　　有时候不经意的一个小细节真的很能体现一个人爱你的模样。
　　“愣着做什么，过来吹蜡烛。”
　　“啊啊好！”
　　两支代表年龄的数字小蜡烛被点上，虞淮看着手脚不知如何放的宋时城，皮了一下。
　　“下面有请二十岁的小朋友许下自己的生日愿望，然后吹灭蜡烛吧。”
　　少年带着笑意的眼神看过来，宋时城这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于激动了。
　　他沉了沉心绪：“小朋友？”
　　“快点许愿吧，小朋友。”少年催促道。
　　宋时城从对面走到少年身边，附耳在少年身边。
　　“我的生日愿望是……”
　　“你！！”虞淮听到宋时城带着情|色的话语，顿时经不住地面红耳赤起来。
　　脸蛋红通通的，鼓着双颊气呼呼说：“这个不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这个愿望，灵不灵要看你答不答应。”
　　少年的眼角水润通红的，男人就凝视着他的桃花眸子。过了一会儿，少年败下阵来。
　　“那好吧，就这一次。”
　　听到应答，男人立时咧嘴笑了起来。
　　“吹蜡烛！”少年气势汹汹道。
　　耽搁了这一会儿，蜡烛都烧一半了。
　　吹完蜡烛，蛋糕先被宋时城放在一旁，其实比起定做的蛋糕，他更喜欢少年亲手做的便当，就算便当的菜品是再简单不过的家常菜，就算少年被他宠着疼着不让进厨房的这么长时间，厨艺退步。
　　吃完饭，宋时城也知道了虞淮为了给他过生日特意排开工作，于是吃完饭，他也给自己批准一个假，带着虞淮翘班了。
　　临走的时候，宋时城将那块没吃几口的大蛋糕拿了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自豪的口吻和几乎整个办公室人员都能听到的声音和特助交代道。
　　“这是你们大嫂特意给我庆祝生日的蛋糕，有爱同享，想吃的自己切了吃吧。”
　　“老大，今天你生日啊。”
　　宋时城微微仰着下巴，对自己今天生日的事情非常骄傲，他骄矜的点点头。
　　“本来我是忘了的，但是男朋友给我记着。”
　　特助吸了吸鼻子，这层楼撺掇着臭情侣酸溜溜的恋爱气息怎么回事。
　　虞淮拍了拍宋时城的手，瞪了他一眼，然后和特助道。
　　“你别听他胡说，这蛋糕都吃过了，怎么好意思给你们分。我在TESOTO连锁订了几箱小蛋糕，预计13:00的时候有专人送过来，每人一个八英寸蛋糕，样式很多你们可以自选，到时候记得让前台接收一下。”
　　宋时城从鼻孔里哼了哼气。
　　“既然他们都有了，那这个大蛋糕我还是拿回来吧。”说着，从特助手里又抢回了属于自己的大蛋糕。
　　瞥了眼满是‘这是人干事儿？’的特助，宋时城挑了挑眉。
　　特助：不是？这也能要回去？他都已经想好怎么分了这个大蛋糕了，那个顶上顶着一颗大红樱桃的，他喜欢！
　　“有本事让你对象给你买去。”
　　特助：“……”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对象。”
　　宋时城给予想和他抢‘爱的蛋糕’的特助致命一击。
　　丝毫忘记了方才是谁将手中的蛋糕递出去的。


第144章 羞意
　　最后虞淮亲手带过来的蛋糕还是被宋时城带回去了。
　　他坚决不让眼馋的特助吃。
　　然而当车子停到车库之后，宋时城却是抛下了刚才与理据争的蛋糕，稳中带着急切地下车给少年开车门。
　　“那么急做什么。”少年似笑非笑。
　　宋时城咧嘴一笑。
　　“再不下来，我来抱你了啊。还是……你觉得在这里，趣味性比较强？”
　　少年给了宋时城一锤子，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下了车。
　　睨了眼男人迫不及待兴奋激动的模样，少年慢条斯理道。
　　“待会儿我还有事儿，今天不行。”
　　宋时城喜悦的神态顿时一垮。
　　“推了！”他道。
　　虞淮语气慢慢，眼底藏着恶作剧的调皮：“不行。”
　　宋时城咬牙切齿，问。
　　“什么事儿，有那么重要？比咱们交流感情还要重要？”
　　“也不太重要吧。”
　　听了这话，男人横了横，索性上前将少年一个环抱，一只手穿过少年膝下抱住，一个使力倒抗到了肩上。
　　少年被男人突然的举动吓得惊呼，迎来的是臀上响亮的一个巴掌。
　　“别叫，再叫老子在这办了你。”
　　不知是因为倒挂着头脑充|血还是因为男人言语间裸|露，少年脸上的红意渐渐弥漫到了脖子上，羞红羞红的。
　　“宋时城，你放我下来！”少年手脚并动，在男人肩膀上扑腾。
　　又是一把巴掌。
　　走到屋里的过程中，少年一个惊呼一个叫喊便得到一个令人羞耻的教训。
　　到最后不敢再发声，默默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不叫了？”男人调笑道。
　　少年：“……”
　　男人接着道：“我还希望你多叫几声，叫得老子心头发痒。”
　　少年在男人背后哼了一声。
　　还是不敢出声。
　　等到了房间里，宋时城将他放下后，少年在床上一滚，坐了起来。
　　然后一溜烟跑出了主卧，进次卧将门锁了起来。
　　宋时城见少年跑得飞快，嗖得一下便蹿了出去被狗在后头追着似的，脸上的表情忍俊不禁。
　　这次轮到他慢条斯理了。
　　男人先是将主卧里的保险箱打开，取出里头的备用钥匙，铿铿锵锵一大串钥匙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他就这样晃着成把的钥匙走到了次卧门前，先听了听里头的动静，没有一丝动响。
　　男人勾着嘴角，慢悠悠地敲了三下门。
　　“小兔子，赶紧把门打开。”
　　还是没动静。
　　“小兔子这么不听话，不听话的孩子要打屁股的。”
　　依旧没声响。
　　看来小兔子是打定主意不开门了。
　　宋时城拿着钥匙开了门。
　　进门看了看，浴室门紧闭。
　　他走了过去，还是敲了敲门。
　　“你要自己开还是我开……”他笑着道。
　　少年俨然已是碗里的肉，大灰狼耐心十足，静候在门前。过了一会儿，少年的声音闷声闷气地隔着门板传了出来。
　　“……我开还是你开，有区别么？！”
　　“当然有。”男人甩了甩手中哗啦啦的钥匙，慢声道：“你开的话，待会儿我就酌情轻点欺负你。我开的话……”
　　男人哼哼了两声。
　　“这不是都一样吗？！”
　　“是啊，所以你选哪个？”
　　少年气急。
　　将门嘭得开了。
　　脸蛋鼓鼓的，噘着的嘴唇能挂两个油瓶，不知被男人的不依不饶气成啥样了。
　　他甩着手就要往外走，被男人抓住了纤细的手臂。
　　“乖，不气。是我错了，我不该在外头就打你屁股……向你道歉好不好？”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少年硬气道。
　　“是是是。”宋时城忍不住笑。
　　男人极尽温柔地将少年抱在怀里。
　　两个小时后……
　　“唔~不要了，你给我停下……啊……”主卧里传来少年呜咽婉转的命令声。
　　然而，这个柔得不能再柔的调子，只会让男人更加变本加厉地索求。
　　男人弯着食指揩了揩少年鼻尖的细汗，语气无奈道。
　　“是谁答应我的自己动动了两下就软了腰，要我自己来的？”
　　少年喉间发出难耐的吟声，推拒着男人越抱越紧的手臂。
　　“我唔……我没有。”
　　男人啃了一口少年的唇瓣，低沉着磁性地声音语调既无奈又宠溺地说了句。
　　“不讲信用的小坏蛋。”
　　弄到最后，少年无力地支着手臂揽着男人的脖颈娇声讨着饶，这段漫长的情事才算结束。
　　少年不喜烟味，男人掏烟盒的举动顿了顿，将事后烟锁进了柜子里。
　　体力不支的少年窝在男人臂膀下躺着，手指无意识地圈着男人的手臂。男人刚动了动去放烟，就被少年攥紧了手指。
　　宋时城给少年盖好被子，轻轻拍了拍少年光滑白嫩的背脊。
　　“不走，就在这。”
　　房间里是片刻的宁静，很快这个宁静就被一段手机铃声给打破了。
　　宋时城快速暗灭了手机屏幕，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少年，声音极轻道。
　　“我出去打个电话。”
　　少年咪蒙着半睁开眼，蹭了蹭他的手臂：“我要你在这，不要走……在这打就好了。”
　　幸好打电话的那人还算识相，知道宋时城不方便说点话后便将要传达的事情编辑成信息发送了过来。
　　“什么事情呀。”少年从被窝里钻出半个头来，窥着男人的手机屏幕。
　　“周媚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这是注意着周媚动响的人发来的消息。
　　少年听到这，坐了起来。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宋时城摸摸他的头，将他露在外头的肩膀塞回被子里去。
　　“现在还不知道结果，不过那个孩子的情况估计不大好，想要保住难。”
　　“到底怎么一会儿事？”少年问。
　　宋时城将他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造成周媚现在这个情况的不是她一直顾忌的宋纪安，而是宋纪安的妈——王秀娟女士。
　　三小时前——宋家。
　　“你最近都不着家，你爸爸也说最近没怎么在公司加班，上哪儿鬼混去了？”王秀娟坐在欧式宫廷风的沙发上品着下午茶，见儿子急匆匆要出门便拦住他问。
　　“和朋友聚餐，最近好几个朋友留学毕业回来了，我们就多聚了聚。”
　　王秀娟半信半疑看了半晌宋纪安，对这个她最了解的儿子道。
　　“我最近在给你相看结婚对象，你出去玩收着点，别败坏了名声，免得人家姑娘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不愿跟你。”
　　“我知道了。”
　　“上次我和说得那个徐家千金，你觉得怎么样，他们家和我们家有些交集，如果你娶了她，对我们家对你自己都是有绝对的好处的。”
　　“还没怎么聊呢，她对我爱答不理的，我不爱找她聊天。”
　　“对你爱答不理？？那可不行！”王秀娟絮絮叨叨。
　　“……那要不我再看看。听说徐家的姑娘啊也没那么好，性子独得很，又要强，前段时间还听说和家里的哥哥为了公司权力分配吵架。这样的姑娘男人都不喜欢，要我说你不爱和她聊天是对的。她要真和你结婚，说不得会爬到你头上来。找媳妇儿就要找那种柔柔弱弱好拿捏，温顺贤惠又持家的，大老爷们在家里舒坦，才能有心思在外专心打拼。你放心，妈下次一定给相看好了，打听好人品性格再和你说。”
　　自个儿儿子驾驭不了优秀的女性，王秀娟便将人家姑娘贬到泥里，说得好像独立优秀的女性都是泥都不如的人物一般。
　　其实打开始人家徐家姑娘就对宋纪安没有意思，宋纪安找人聊天她说宋纪安讨嫌。宋纪安也知晓如果娶了徐家姑娘，对自己有千百种好处，所以依然不断地去烦人家。到最后人姑娘被他实在烦得不行，为了摆脱他，生生地说了一通难听话。
　　什么窝囊、没用之类的词语半真半假真话夹杂着假话说给宋纪安听，宋纪安这才因为难堪不再打扰人家。
　　王秀娟问起时，他更是没脸将事实说出来，只能假装嫌弃地说徐家姑娘大小姐脾气，他不喜欢的话。
　　王秀娟是真信了的，反正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男人，多少女孩子争先恐后等着宋纪安挑的那种。
　　经过徐家姑娘和周媚的事情，宋纪安也打心底觉得还是得找一个好拿捏性子柔弱的女人。最好是那种家世出色，听话漂亮不管事儿，不敢违抗他的女人。
　　说到周媚，宋纪安真真是头痛。
　　难道真让他的孩子以他爸私生子的名头进宋家？
　　不说辈分差了，要是那孩子是个男孩，到时候他那封建大家长爸不是还会将一部分家产给那孩子？
　　和宋时城一个人争已经够可以了，再冒出个表明上是他兄弟实际上是他儿子的小屁孩抢东西，真是麻烦！
　　“我说话呢，你听见没有？！”王秀娟将手里的茶杯嘭得一下放到杯托中。
　　“啊，什么。抱歉妈，我刚才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宋纪安解释。
　　王秀娟不爽的表情缓了缓。
　　“双休日该放松还是得放松，你要是真有这么努力，现在你爸爸不至于还没将收回去的权力还给你。我和说得刘家的姑娘刘佳佳你记得吧，小时候你们还在一起玩过新郎新娘的过家家呢，那孩子那时候就说长大后要嫁给你，也不知道现在出落成什么样子了。”


第145章 周媚找上门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还记得。再说刘家本家和咱家现在都多少年没有来往了，他们不是早几年都移民国外了吗？”
　　王秀娟慢品着下午茶，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翕动，眼里划过打算和计量。
　　“听说刘家前几年刘家在D国做生意，抓住了时机利用当地政策狠赚了几笔钱，近年来D国纷争不断，他们就打算回来了。”
　　宋纪安嗯了声，因为急着出门加之虽然知道王秀娟的想法，但这样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完，于是紧了紧领带和王秀娟道。
　　“妈，您先帮我想看着吧，反正您知道我只有两点要求。”漂亮并且听话的女人他比较喜欢，至于家境家世，有王秀娟帮忙卡着关卡，应是不会给他挑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只要满足这两点要求，我都是可以的。”
　　王秀娟笑着：“你要求还真少。周家的少爷给另一半的要求可多多了，我和周夫人闲聊的时候听她说，扬深那孩子可是列了一串十几条的要求，整得要娶天仙似的。凡事也不看自家个儿孩子配不配。”
　　无所事事的富家夫人待在家里，三两句离不开丈夫、孩子和婆婆。
　　王秀娟继续絮叨着：“就是当时上门要那兔崽子道歉的那个周家，你爸爸现在本事没以前好了，我的身份都落得和周家夫人一个层级，要不是实在无聊，我才不和她说话，平白降了自己身份。以前他们家见到我可是客客气气的，现在的态度实在太随意了，果然是暴发户的家底，人前赔笑卖好，人后便换了一个面孔。”
　　“不喜欢不要和他们家多接触就是了。”宋纪安理了理头发。
　　“那可不行。我还听说周家的家长最讨厌你弟弟的那个男朋友，核算一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多认识个人多条路子，以后说不得还能找着机会膈应膈应小兔崽子。再说了，我和周家夫人的聊天还算得上愉快。周夫人的儿子周扬深和你差远了。周家那少爷在重点高中学习了三年，学校那一届他是唯一差点落榜了的。现在据说现在在一个三流民办大学学什么导演编导的东西，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就你，最让妈放心了。”
　　宋纪安从小到大虽然一直算不上成绩顶尖的那一批，但一直稳妥地按照王秀娟设想的那样稳妥长大。
　　之前还觉得自家儿子学习时成绩普通，上班时能力不出彩，现在身边有个‘前途无光’的别人家的孩子在那对比着，王秀娟顿时觉得儿子被自己培养得好。
　　总而言之，就是在无聊的生活里通过比对去获得优越感。
　　不然要搁以前，在众多富家子弟中显得平平无奇，没什么魅力点的儿子，她是羞耻于提的。
　　王秀娟说得多了，宋纪安便不由自主想起之前用了公司特权成功抢了宋时城单子的事情。
　　不得不说宋时城的眼光不错。早在他们抢过单子之前，预估过获取这份订单将来所会赚取的收益。估算做完这笔单子之后，分析到他的那项方案拿出来不仅能够赚到钱，更重要能在行业里增长更大的影响力。
　　他只是小小地使了个伎俩，没想宋时城公司像穿孔的漏斗一样，派出去的商业间谍很快就混了进去将具体的方案和决策的原件将窃取了出来。再利用自己在公司的特权抢走宋时城的客户，让其和他们合作。
　　一想到宋时城知道准备得信心满满的单子泡汤之后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他的心里就会涌出一股难以言状地窃喜和自得。
　　“知道了妈。我这里真有急事儿，晚上回来再和您唠嗑，记得让家里的阿姨煲乌鸡汤给我，好久没喝到那个了。”
　　“好好好，你忙你忙。你们爷俩不愧是亲父子，都是一个性子，都嫌我啰嗦了是吧。”
　　宋纪安说着没有，然后脚步略微匆忙地出了门。
　　然而出门的时候他就呆住了，他爸爸扶着挺着沉重大肚子的女人进了院门。
　　“爸！你们……”
　　第一次亲眼所见两人做亲密状，宋纪安的心头震了震。
　　分不清是嫉妒还是自己所有物被人占着而产生的占有欲在作祟。
　　宋纪安的目光如刀泛着寒芒似的扫向大肚子的女人，周媚只瞥了他一眼，便将眼神闪躲开来，不敢对视。
　　宋广平轻轻推了推周媚的后背，周媚犹豫片刻，走到宋纪安身边。
　　孕晚期的周媚状态不太好，脸上身上都有些微的水肿，不过因为妩媚姣好的五官底子在，倒不显得难看，反而有种独特的韵味。
　　“纪安……”女人挪着沉重的身子走到宋纪安身旁，轻轻地扯了扯宋纪安的袖口。
　　“越长大越会丢三落四了，袖扣放桌上都没带，真不知你在着急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宋家爷俩的表情都变了变。
　　“你们这是……她是谁？？！”穿着拖鞋出来的女人在看到周媚时，声音不自觉地尖锐了几分。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的到来非常不妙。
　　宋广平给王秀娟介绍。
　　“她叫周媚。人挺着大肚子不容易，咱们先进屋，进屋再聊吧。”
　　该交代的还没和宋纪安交代，宋广平只好临时找了个借口转移一下王秀娟的注意力。
　　待周媚和紧盯周媚的王秀娟进门后，宋广平小声对宋纪安说。
　　“周媚都和我说了，我知道你和她干的好事了。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的，你安分点，不要老是想着对她不利。”他的声音冷而硬。
　　“爸——”
　　“喊爸没用，我看你抢你爸女人的时候就没把爸当爸！”宋广平的声音带着冷意，显然知道这件事儿后的气还没消。
　　宋纪安吞了口唾沫。
　　“您将她带回我们家……”宋纪安顿了顿，“是什么意思？妈还在家呢！”
　　宋广平瞥了一眼他自认了解的大儿子。
　　“她快生了，带回来自然要给她和我的孩子一个名分。我还不打算和你妈离婚，但我女儿必须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女儿？是个女孩儿啊？？”
　　宋广平点头，没理会陷入深深懊悔的大儿子，继续道。
　　“你不是喜欢她吗，待会儿我会和你妈说她是你在外头交的女朋友，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
　　宋纪安听了这话，一时感觉头顶的天雷滚滚着，现在已经陷入深深地懊恼中。
　　女孩儿……居然是个女孩儿！
　　要是他早知道周媚肚子里孩子性别的话，哪里会去做恐吓周媚的事情，直让周媚将实情说出倚靠着父亲登堂入室进宋家。
　　最开始让他这样做的初衷，只是不想多一个同性别的男孩儿和他争家产而已。
　　早知道这样，当初他何何必去掺和父亲出轨的事情，搞得现在不上不下下不来台。
　　等等，如果周媚的事情真如他爸所说这样定下来，以后他的妻子难道就是周媚了？
　　不行，这样实在太亏了。
　　他爸估计还不知道周媚肚里的孩子其实是他的，以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想出这样令人大跌眼镜的决策。
　　三人都进屋之后。
　　屋内——
　　“什么？！”王秀娟听了宋广平的描述之后，直接‘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这肚子里是纪安的孩子？！”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惊极了。
　　“是，你别急，坐下。别吓着咱家儿媳妇。”
　　饶是总对丈夫百依百顺的王秀娟，此时也忍不住瞪了一眼宋广平。
　　“儿媳妇？”王秀娟看了眼周媚的脸又瞟了眼她的肚子，这张脸一看就是那种不安于室的，肚子看起来要足月的样子了。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王秀娟清了清喉咙，勉强找回平日端着的仪态，她问。
　　“姑娘，你叫周媚是吧，哪个周哪个媚啊？”
　　周媚偷偷看了眼宋广平，见他点点头，这才获得允许似的回答王秀娟的话，这一幕被宋纪安看在了眼里。
　　“周幽王的周，妩媚的媚。”
　　听得周媚的解释，王秀娟再次皱起了眉。
　　虽然她出身赤穷，这十来年在富贵人家倒也熏陶出了几年文化，周媚这解释用的词语实在说不上好，甚至说得上有些上不得台面。
　　看王秀娟的反应，周媚轻轻敛了敛眉，小声回答。
　　“我说错了吗。以前老家的读书人就是这么给我讲我的名字的，她说这个介绍和我最贴切。”
　　她老早就出社会了，文化的事儿确实是她最没底气的方面。
　　不过老家那个读书人听说今年在京都读研究生，她给她说得话一定没太大错啦。
　　王秀娟没有回答周媚的话，反而找出她话里的信息点，问。
　　“老家？你老家是哪里的，家里几口人，经济情况怎么样？”说着，王秀娟轻笑着捏着手绢捂嘴，“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面就聊这么直接了当的话题，太突兀了是不是？不过今天说这些也不晚了，毕竟你肚子……”
　　“她家里情况不大好，一般般。”宋广平代为答道。
　　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自卑的地方，而周媚自卑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家世。
　　很凑巧，王秀娟一样。以前是，现在也是。
　　“和你之前家庭的情况差不多，家里有个弟弟，父母能力不咋好，让她早早出来自力更生了。”


第146章 发觉
　　“老提我爸妈干嘛，我娘家现在好得很。”王秀娟忍不住发牢骚道。
　　尽管娘家已经跟着宋家从农民翻身了，但她非常不喜人家讨论起以往她的情况，和她的过往。那是一段贫困痛苦且在富人家会被耻笑的过往。
　　“就是比个例子嘛。行了，你也别在这盘问她了，她的事情我都弄清楚了，你问我或者问咱们儿子都行。舟车劳顿的，你先让家里保姆去打扫一间房出来，就让小媚住原来小城的房间吧，小安毛手毛脚的，怕照顾不好她。”
　　“什么就给她安顿了啊！”周媚非常不满意，她扯着宋纪安和宋广平小声抱怨，“这人到底哪里来的，你们知道她根底吗！我们小安这么好，多得是女人想要靠他进我们家。我看她不像安生的好女孩，验过DNA没有，确定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小安的？”
　　“先住下来吧，是不是小安的孩子他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嘛。你要不放心，到时候我带他们去机构验，这总行了吧。”
　　王秀娟的本意是不想周媚住进宋家的，住进来那不和已经登堂入室差不多了嘛，以后要是别人问起家里多出一个怀孕女人的事情，她要怎么和其他太太解释。
　　周媚肚子里孩子的生父是不是小安不是她最在意的，她只在意她的儿子绝对不能娶这样的女人过门。
　　但是宋家一家之主掌握着话语权，她也是靠着丈夫养的，看起来这件事是丈夫做了主导，她也不敢发表太过绝对的言论，多少得看丈夫脸色说话。
　　“王嫂昨儿搬东西，不小心弄伤了手，今儿早已经和我请假，家里的地板现在都没人擦呢，哪来的人再收拾房间呢。”
　　只要没人打扫，周媚就住不进来。
　　要知道宋时城的房间是自他走后，她就再没让人打扫过的，那尘土都积着薄薄一层了。至于其他房间，虽然还算干净，但要么采光不如宋时城房间，要么窗子视野不好，要么没有独卫的。
　　宋广平不耐地啧了声。
　　“那就叫个钟点保洁过来。”
　　一个钟头后，宋纪安出了门，周媚跟在刚回来的王嫂身后上了楼。
　　一楼客厅。
　　王秀娟脸色稍显不虞，和宋广平说着话。
　　“我还道今儿双休你那么早出门干嘛，原来是接一麻烦回来，尽会给家里添堵。”
　　“什么叫添堵啊，小媚肚子里的孩子是咱们儿子的，都快生了，难道你想你的孙儿流落在外头啊。而且我看小媚她挺乖的，家里条件不好，懂事地早，正好和小安互补。”
　　“这都什么跟什么。老宋我和你说啊，这件事儿确实是你处理得不好。你看刚才小安的反应，明显不喜欢她。现在人住进来了，他连句关心都没有，还是急匆匆出门和朋友聚会去了。可见这女孩不讨咱们儿子欢心。你让他和她结婚，他会开心？”
　　为了帮儿子甩掉这个麻烦，王秀娟继续游说着。
　　“你不是也一直赞同我给咱们儿子相看一个好人家吗？这样既对小安好，也对咱们家生意有好处。现在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帮小安把人带回来，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怎么得了。我反正不支持你这样做。她必须尽快离开宋家，孩子可以生，生下来我们偷偷养着，等到小安娶亲生了小的，再把那女人生下的小的带进来。”
　　“这样反而两全其美。老宋，你看如何。”
　　王秀娟自以为提出了双方都会满意的提议。
　　然而，她并不知道宋广平父子均和他隐瞒了实情。
　　所以她一切基于虚假条件上的假设和打算，宋广平并不认同。
　　“你自己也是这个路子上来的，应该知道小安小时候有多苦吧。难道你忍心小安的孩子把小安的苦再受一遍？”
　　王秀娟：“……”
　　“你不要把她的事情尽往我们母子身上扯行不行？！”
　　宋广平也不耐了。
　　“都是一样的情况，怎么就不能作比较了。再说人家小媚至少比你还强点，小安现在都还没结婚呢。”
　　言下之意，王秀娟勾搭地是有妇之夫。
　　王秀娟气得发抖。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往时的事情了，身边的太太们因为她在宋家坐得稳也不怎么提。然而今天，为了一个女人，自己的丈夫居然将过往的羞耻一一拔出来放在他眼前。
　　那滋味……
　　--
　　--
　　宋时城将一个个机会送到宋纪安手里，同时和宋家公司几个有资格的元老联系。
　　“行，你放心。”
　　“以前公司给宋广平收拾烂摊子的人是你妈妈，现在变成了给继兄收拾烂摊子。不过这摊子收完，落到你手中之后我们也放下心了。这几年公司业绩和利润连年变差，是该时候回来了。你妈妈现在要是还在天上看着，一定会对你有所欣慰的。当年被鸠占鹊巢的地方，他的儿子终于要将鸠赶尽杀绝了……”电话那头的公司元老在那感慨。
　　“你刚交代的事情我都记住了，我会通知你其他几个叔叔阿姨的。我们啊，都盼着你会回来。生怕你因为创业事业弄得好就不打算回来了。”
　　一个寂静的下午，宋家一家人坐在二楼阳台上喝下午茶。
　　这样的情景往常让王秀娟觉得很舒服，然而现在多了个周媚。
　　不过今天看到周媚时，她的心情还算不错。
　　她已经保持了好几天的好心情。
　　原因是因为她的儿子宋纪安，最近居然受到了股东们的认可，开会时有好几个股东联手举荐，要她丈夫给他的儿子升职。
　　凑巧的是，公司的总经理因为家事辞职了，宋纪安非常幸运凑巧的从小兵小将的职位直接坐直升机填上了那个空缺。
　　由宋纪安开拓的新部门也在宋纪安的带领下创下一个个巨额利，让员工们都对这个往常看似工作能力普通的少东家刮目相看，一时间对宋纪安夺了副总经理的升迁之位的事情，员工们并没有多少闲言碎语冒出来。
　　“老宋啊，你说现在咱们孩子都在公司干到这份上了，你是不是应该对他有所奖励啊。”王秀娟最近在学习富太太圈中一个太太的优雅举动，连说话也和那个太太似的，语调平缓慢悠悠的。
　　宋纪安也期待地看着父亲。
　　宋广平沉吟片刻，说道。
　　“小安现在也显示出能够独当一面的样子了。”
　　王秀娟情绪激动了些。
　　“这样吧，下周一我让秘书拟定文件，把我手下的股份划百分之三给他。”
　　“才百分之三……”
　　“百分之三不多？年底的分红都他花用几年的了。”
　　“裴禾的儿子手里的股份都比你多，你现在就分这点给小安啊。”
　　“怎么又提裴禾，比不上她不用非比不可。你也知道小城是裴禾的儿子了，她生前就将自己的股份转移给小城了。我虽然做人不怎么样，但这点良心还是有的，不会抢孩子的。你和小安被整天惦记着我的，想着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没有小城多或者怎么的。我手里的这些股份以后是给孩子们平分的，公司能有现在的成就那是我和裴禾一起努力的结果。要不是裴禾已经将自己的那份全给了小城，我还想多分一点给小城呢。”
　　人越老越念旧，宋广平也不例外。
　　他从周媚身上看到些许裴禾年轻时的影子，为此不惜牺牲儿子的嫁娶也要把人接进门。
　　裴禾走得早，宋广平的心里永远都是裴禾年轻貌美时候的样子。即使后来王秀娟上位，裴禾依旧在宋广平心中占据很大的位置。其实他也后悔过，后悔对不起裴禾，对不起他们两个的儿子。
　　但人性就是这样，新鲜的总是最好的，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已经失去的也是最好的。
　　看着已经徐娘半老的王秀娟，尽管每年在脸上花了好多钱，依旧能从上面看出几分岁月的痕迹。每当这时，宋广平都会想起裴禾年轻时的模样，满脸的胶原蛋白和青春，年轻时候的王秀娟比不上，到现在更比不上了。再看看坐在阑干边发呆的周媚，依稀能透过侧脸看到裴禾年轻时的影子，多看几眼都是对愧疚心灵的慰藉。他觉得接周媚进家里是最对的决定。
　　“我去上个厕所。”周媚道。
　　随着身子越发沉重，上厕所的次数似乎也增多了。
　　王秀娟看了眼儿子，宋纪安毫无反应。反而是她丈夫关心道。
　　“让王嫂扶你去。”宋广平叫来王嫂。
　　王秀娟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生出几分不对劲的荒谬感。
　　“纪安，王嫂年纪大了，怕是扶不动，你去帮帮忙。”
　　王秀娟观察着。
　　她的儿子嘴角细微地撇撇，这是他不情愿时的小动作。
　　看向周媚的目光夹着不耐，只一只手将周媚的手臂抓着，身体之间并不亲近。
　　“啊！”周媚惊呼一声。
　　原来是宋纪安将人抓疼了。
　　“怎么回事儿，粗心大意的。我来吧。”宋广平道。
　　……
　　宋广平连同周媚走后，王秀娟肃着一张脸，对留在原地的宋纪安问道。
　　“妈问你，这个叫周媚的女人当初是怎么搭上你爸进我们家的？”


第147章 暴风雨来临前
　　宋纪安的脸色难看了片刻，来不及也掩饰的表情被王秀娟看个正着。
　　她本以为打算在周媚住在家里的时间详细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的。然而周媚一直以养胎为由成天待在屋里不见人，吃饭的时候问起，宋广平还会帮着岔开话题，儿子带回了个即将临盆女人的事情冲击过后，王秀娟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她不是个愚笨的，不然当年也没本事入主做宋家的女主人。所以当儿子对那女人态度可以说得上冷淡的时候，宋广平某些时候看周媚的眼神和关爱就变得分外明显。
　　“你跟妈妈说实话，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王秀娟认真问道。
　　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她这当妈的最了解。虽然两人都希望以后是个富家女嫁进来，但毕竟儿子将那女人肚子搞大，而且没有让人打掉，说不得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但宋纪安对周媚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好，甚至于漠然冷淡。
　　她猜测或许宋纪安可能确实对周媚有些喜欢，但是不至于让他放弃另一半能带来的好处，所以周媚并不是自己夫人的最佳人选。
　　正不巧，周媚的事情不知怎的被宋广平知道了，宋广平便起了心思将人带回来。
　　宋广平这人对重子嗣，她是知道的。
　　当年宋纪安就是宋广平冒着被裴禾发现的风险让她生下来，然后偷偷养着。
　　到了周媚这里，宋纪安未曾婚娶，宋广平估计没想太多就将人带回来。
　　“你说话啊？给我一个准话？”
　　宋纪安不知如何说这混乱的关系。
　　沉默不语。
　　他不敢将实情告诉他妈。
　　这件事情最需要隐瞒的就是他父亲出轨。
　　他妈这几年不知是不是稳坐钓鱼台的原因，过往几年温柔似水的脾气硬了不少，越发和最爱争吵却又固执盲目的外婆相像了。他怕她因为这事儿在家里闹。
　　他妈也许还看不出来父亲对她的情谊正在慢慢变淡，对那位已故的裴阿姨越发想念。但他看得出来，他甚至在见到周媚的第一眼就看出周媚身上的某些点和被他弟弟放在床头相框里的裴阿姨想象。
　　“没什么……您别操心了。”
　　“什么叫没什么，撒谎！你爸不知怎么想的，一点不为你将来考虑，直接把那女人带回来。他都不操心你，我是你亲妈我可不得操心你。”王秀娟絮絮叨叨地念着。
　　“是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您别问那么多行么？！”
　　心里压力本就大，亲妈又在那里不依不饶地问问问。
　　宋纪安站了起来。
　　“我去公司加班，晚饭不回来吃了。”
　　“诶你……”
　　扰人的声音被抛到了脑后，坐上封闭的车厢内，宋纪安松了口气。
　　幸好最近工作做的不错，又抢了别家公司好几单生意，让他在公司里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看着那些对他满含敬佩的眼睛和点头哈腰的员工，宋纪安感觉腰杆子又硬了点。
　　工作上多多出彩，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想办法让股东大会和董事会给父亲施压，早日将公司权力攥到手中。
　　宋纪安就这样走了，却忽略掉了他妈的疑心。如果知道接下来王秀娟所做的事情会让她被宋广平扫地出门，宋纪安一定不会就此离开。
　　“喂，强财。有件事儿交给你办……”王秀捐给娘家弟弟打完电话，周媚和宋广平又回来了。
　　见宋纪安不在，宋广平便问。
　　“人呢？”
　　“咱们儿子勤奋，说回公司加班去了。我让他双休日多陪陪我们他也不听。还和我说要努力工作，以后才能让你安心退休呢。”
　　宋广平还没说话，周媚瞥见王秀娟的锐利眼神时不时瞥向他，像要把他生吃了似的，看得周媚心里发毛。
　　“爸，我感觉腰不舒服，想回房间躺着，你让王嫂再来扶我一下吧。”
　　“好好好。我让按摩师来给你按按。早上不还念叨腿酸嘛，到时候让人给你一并弄弄。”
　　瞧着他们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的背影，王秀娟忽然气得浑身发抖。
　　她当初怀宋纪安的时候，还是裴禾丈夫的宋广平除了给了点钱，其他事情都是她自己扛下来的，差不多算是不闻不问的样子。
　　现在她再看到丈夫对另一个女人这样关心，就算是这个女人是儿子的女人，她依旧感觉非常不平！
　　-
　　“卡！好，这一幕结束。”
　　虞淮从冰冷的湖水中爬起来，浑身打着冷战。
　　这是他进组拍戏的第三天。
　　助理们赶紧给虞淮披上了外衣保暖，递上姜汤。
　　“要不先把衣服换了，里头湿漉漉外头裹得再紧有啥用。”封鸣看少年不受控制地在大衣里发抖，就冒出个脑袋。白皙透红的脸蛋已经冻得苍白，湿漉的乌发柔软顺着卷烫地弧度扭曲着垂在额前，内褶大双的桃花眼往这边一看，像极了前阵子电影院新上线一部电影中的小狗狗。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怜惜疼爱。
　　样貌精致的少年皱了皱鼻子，将保温杯里姜汤一口闷下。
　　“这一场还没拍完，换来换去时间不够。”
　　少年这样说，经纪人和助理只好尽量给他挡着风，等待下一幕的开拍。
　　封鸣：“小宋说晚上要来接你，我已经帮你给导演请好假了，不会突然再给你排戏份。出去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小情侣不要玩太疯，这部电影拍得很辛苦，万一回来进不去状态，到时导演又要和我诉苦了。”
　　“好。”
　　--
　　--
　　虞淮换好了衣服往临近剧组的一个停车场走，宋时城的车子就在那等着。
　　一走进，他就认出了宋时城那辆刚买的法拉利。
　　宋时城下了车给人开车门，单手扶着车顶体贴地防止少年碰头。
　　关怀的举动还在继续。
　　男人坐回车里之后，从身后拿出一碗打包着的麻辣凉皮。
　　凉皮是从两人偶然在一家街头小店里尝到的，少年非常喜欢。
　　“特地绕路去买的？”少年问。
　　“嗯。”
　　男人应了声，默默摸了一下少年的脑袋。
　　只是几天不见而已，就好想。
　　他没告诉少年，其实那家凉皮店的老板今天回老家探亲，他紧赶慢赶着到凉皮店求了老板好一会儿，老板才给做。
　　“诺！你也吃一口。”少年忽然把碗往前挪了挪，筷子夹起掺着脆黄瓜丝的凉皮。
　　男人心头一动，微微挪了挪身体，低着脖子吃了少年筷子上的食物。
　　喂了几口，少年才将塑料泡沫碗收了回去。
　　宋时城看一眼吃得起劲的少年，心口被填得慢慢的。
　　“别吃多了，太辣的刺激肠胃。”
　　“好。今天我们去哪儿玩？”少年问。
　　宋时城开着车，将车移出停得拥挤的车位。
　　“今天晚上就要牺牲一下我们的时间了，我爸让我们回宋家一趟。”
　　“说是请我们吃饭，但到底如何到了才知道。”宋时城补充道。
　　“你今天不开心的原因就在这？”
　　宋时城愣了片刻，忽然笑。
　　“你怎么看出我今天不开心的？我记得从你上车，没和你说过吧。”
　　少年哼哼着绑上吃得还剩一半的麻辣凉皮。
　　“一眼就看出来了。”
　　宋时城看他骄哼哼一副被宠得无法无天的样子，忍不住想捏一捏他鼓鼓的脸颊。
　　“要不是在开车，真想亲你一口。”
　　“……也不是因为今天我爸的事情心情不好。”
　　“工作上的事？”
　　宋时城点头。
　　“之前不是为了引宋纪安上钩让人放走了好几个外包单子嘛。我想着今天和他见面，他一定会和我嘚瑟，一想到这就不爽。”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憋屈只是暂时的，未来迎接将是一个新的明天。”
　　宋时城闷笑。
　　“你这样子哄我，我真有些意外。”
　　这样的安慰有些笨拙可爱，特别是少年表情起伏不大时说起这样的话。
　　但是听了，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好。
　　走进宋家家门的时候，一股迷迷糊糊地血腥味萦绕鼻间。
　　虞淮看了眼宋时城，宋时城小声和他说。
　　“周媚昨天在宋家出事了。估计没打扫干净，还有一点血腥味。”
　　虞淮挑了挑眉。
　　猜到应是她肚子里孩子有事。
　　宋广平夫妇和宋纪安坐在餐桌上，安安静静的，气氛有些压抑。
　　宋时城和虞淮被领着走到餐厅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小安来了？坐。”宋广平抬起头，声音带着沙哑。
　　他没有招呼虞淮，宋时城便将空余的凳子移了移。
　　“你做这个位置，这里好夹你喜欢的菜。”然后才在虞淮身边坐下。
　　这个举动令在场几个人的目光全都集结到了虞淮身上。
　　王秀娟肿着眼睛，看了看虞淮又看了看宋时城。
　　愤恨着宋纪安还不如和宋时城一样喜欢男人呢。
　　宋纪安看向他父亲，宋广平对于宋时城在家人面前和男人秀恩爱的情形居然无动于衷，只是掀了掀眼皮。
　　封建大家长这次看到宋时城再没说出令他不高兴的话语。
　　沉默地等着宋时城虞淮两人落好座。


第148章 发现了
　　“来，炖蹄筋。”宋时城毫不觉得离开宋家再回来吃饭有什么拘谨的感觉，自顾自按在两人在家时的习惯给少年夹菜。
　　少年确实也饿了，刚才的凉皮没敢多吃，现在在宋时城的投喂下直接吃了起来。
　　两人旁无若人的感觉令餐桌上某个人感到尴尬。
　　王秀娟昨儿哭红眼，此时内心正焦灼着。宋纪安则是担忧父母关系恶化，这两个人的关注点都没在小情侣两人身上。
　　所以最为尴尬且下来不来台的莫过于宋时城的父亲，宋家的一家之主——宋广平。
　　“家里人都在呢，出去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懂事，给我收敛点。”宋广平像是强力克制着。
　　允许小儿子带个少年人回来已经是他最大的示好了。
　　要不是家里的不孝子弄没了他的老来子，王秀娟这边又不依不饶，娘家好像还掺和了进来，宋广平是决计不会低头给宋时城做出任何让步的。
　　宋时城故意学着刚才宋广平看人时，掀着眼皮半死不活看人的模样，疑惑地问。
　　“家里人？舅舅他们没在啊，哪里来的家里人。再说，平时吃饭我们就这样的，舅舅舅妈只有比我更宠着的，您要是看不惯，我们走就是了。还不至于非要在您家讨一口饭吃。”
　　“小城！”筷子一拍桌面，一声脆响。
　　宋广平恼怒着指了指宋时城。
　　“我是你爸爸！”
　　宋时城暗嘲讥讽的看他所谓的爸爸一眼。
　　“我知道啊。生理上您确实是我爸，不过现在仅仅实生理上而已。您不用一再强调，这我都不能更清楚了。您当初嫌我给宋家丢人，将人赶出家门，一朝一暮我都记得清楚，不需要您给我特别回忆。”
　　宋广平恼怒的神色一僵。
　　“你！父子哪有隔夜仇，你太让爸爸伤心了。”
　　“爸……”宋纪安忍不住出声。
　　往常宋时城要是这副死样子，他爸早就怒气冲天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忍让。
　　“你给我闭嘴，好好反省你的过错。”怒气无法发泄的宋广平直接朝着冲上来的宋纪安当撒气桶发泄。
　　宋时城看他大哥一眼。
　　“今儿这是怎么了？气氛这么微妙。对了，宋总。您找我过来吃饭有什么事情吗？”
　　餐桌上忽然静了半晌。
　　事情还得从昨儿说起。
　　-
　　王秀娟娘家的弟弟来家里做客。
　　王强财穿着无袖背心，耷拉着人字拖，七歪八扭地歪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等着宋家的保姆给他倒茶。
　　“姐，你们家这次的茶没有上次的好啊。”
　　王强财胡喝了一口茶水，嫌弃道。
　　“这你都能品出来，我还当你是牛嚼牡丹呢。”
　　王强财嘻嘻笑着，没个正型。早年和邻村的混子打架被一个铁架子打中，脸上留了一条长长的伤疤，笑起来的时候，连上了年纪的王嫂都觉得夫人的这位娘家人有些唬人。
　　“这不是被姐你的好东西养叼了胃口嘛。”
　　对家里的弟弟，王秀娟从来都是惯着的，立马道。
　　“成成成，待会儿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去拿。拿茶可是你姐夫特意飞到西南带回来的。不多，我只能尽量少拿，省得被你姐夫发现，他又说我。”
　　“我就知道姐你最好了。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对了，这茶咱爸也喜欢，你一定要把爸的份也拿上，不然他要和我抢的。”
　　“行！”王秀娟应道。
　　“今儿姐夫啥时候回来？”
　　“今早说今天晚上开会，估计早会不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也没啥事。就是想和他说说工作的事儿，和他求个工作。我这不是怕你不好说嘛，所以想来亲自说说。你说我要是在姐夫的公司上班多好，往那高楼大厦里一坐，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亮皮鞋，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有美女绕着转，过得简直神仙般的日子啊。”王强财感叹道。
　　“上次我给你找的工作你又辞了？！”王秀娟惊道。
　　“嗐！那工作真的是太累了，我不喜欢，就走咯。”
　　“那工作还累，就管管仓库的收发，连手不用你动你觉得累？”
　　“姐~你都多少年不工作了，当然体会不到我说的累。一天八小时就搁那坐着给人记货品数量，坐得屁股都要长痔疮了。你成天待在家里，要不就是找富家太太朋友出去喝喝下午茶，做做美容逛逛街，哪里体会得了我的辛苦。”
　　“一天工作八小时，我还给弄了两小时午休，周末双休，你还不知足？”
　　王强财头一撇。
　　“姐，我来这不是来听你唠叨的。在家听爸妈说已经够烦了，到了你这你还说我。”
　　“当初我嫁给你姐夫之前，在厂里上班没有休息没有午休，一天十二小时不停歇，连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赚得钱大部分都被爸妈攥在手里，最后花在你身上了。那样辛苦我都没说什么，给你钱花，我也没说什么，我还对你不够关心？你居然嫌我啰嗦，真是小白眼狼。”
　　“姐~”
　　“行行，我不说你总行了吧。”
　　“少夫人，您要不还是去二楼阳台坐坐，晒晒太阳？楼下夫人娘家的弟弟来家里做客，怕您不自在。”
　　“……谁？”女人似乎没有听清再问了一遍。
　　话语间，穿着孕妇裙的半个身影已经走下了楼梯。
　　这次似乎听清了王嫂的话，女人的步子顿了顿，然后静悄悄地收了回去，上了楼。
　　“姐，你要我查的就是她？”王强财立马坐直了身子，问道。
　　“对！勾引你外甥还怀孕的狐媚子。”王秀娟又问：“怎么？还真让你查到什么了？那女人肚子里的不是我们小安的？”
　　要不是的话，她立马把那女人赶出去。
　　都不需考虑丈夫和儿子的意见。
　　“我也是早上才得到的消息，不大确切。我说了，你一定要冷静啊，别和姐夫伤了和气。”
　　“你说。”
　　“姐夫他……”王强财说了宋广平带着周媚一起去国外验孩子性别的事情，“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吧应该？不过我觉得姐夫带着她回来，说不定就是因为那女人肚子里怀的是小安的儿子。”
　　“等等，你说他是什么时候带周媚去的？”
　　王强财重复了一遍时间。
　　这个时间点……
　　王秀娟忽然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
　　对了！她忽然想起某次去公司看宋广平的时候，见过周媚！
　　没错，她之前就是见过周媚！
　　难怪那天丈夫和儿子将人带回来的时候，她觉得眼熟。
　　“我这里有个人，我不方便联系他，你想办法联系上他。让他查查周媚之前是不是在公司里上过班。”
　　王强财很快按着王秀娟的指令联系上了那位职业猎头。
　　许诺钱财之后，他们很快得到了一个在猎头看来并不重要的真相。
　　那就是——周媚确实在宋家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还是在和宋纪安刚认识的那段时间。
　　王秀娟立马打电话给宋纪安。
　　“你们公司去年最后一个季度招的人是不是辞职了？”
　　“妈，我正忙着呢，有事儿回去再说。”
　　“问你呢，很重要的事情，快回答赶紧的。”
　　“行行行，我问问Tina。”宋纪安问了秘书之后，回答王秀娟，“去年整个下半年公司为了减少人力成本，不仅没有招人还裁员了。没有招过人，您问这个做什么？”
　　“真的？”
　　“没错。”
　　王秀娟的声音在电话这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用极其严肃的口吻对宋纪安道。
　　“你现在必须回来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儿啊。”
　　“非常重要的事情！”
　　王秀娟挂了电话。
　　“姐，你是不是……已经确定，那女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不是小安啊。”
　　“肯定不是。”要不是手里的手机够硬，王秀娟此时都要把它捏碎了。
　　“我们和小安就直接这样说吗？”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用我和他说，只要他承认就行了。我怀疑那狐媚子的孩子是……是老宋的。”王秀娟切齿道。
　　“什么？！姐夫！”
　　王秀娟让弟弟先回去，等他们家里的事情解决完再说。
　　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一场家庭大战。
　　“那行。不过姐，你一定要冷静啊，别和姐夫起冲突。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小安现在也在姐夫的公司里当上领导了，我们可不能前功尽弃。”
　　“我知道，你放心。”
　　王强财离开了，到院子外的栅栏时往内看了看。
　　他还是有些不大放心。特别是如果周媚怀的孩子真是他姐夫的，那就麻烦了。
　　宋宅二楼的观景阳台在别墅侧端，王强财出门的时候被坐在二楼秋千上的周媚望见了。
　　“那就是夫人的亲弟弟？”
　　“是啊，叫王强财。”
　　“王强财？长得和夫人一点儿不像。夫人不会是后天在脸上动过吧。”
　　最近贴身照顾周媚的王嫂擦了擦额间冒出的汗。
　　她算是看出来了咯。
　　这宋家的新媳妇和婆婆不对盘，倒是公公对媳妇百依百顺的。


第149章 嘲讽
　　这两头都不好得罪，王嫂便赔笑道。
　　“夫人和夫人弟弟一个像妈一个像爸，自然不大像了。”
　　或许是周媚的目光太过炙热，背对着她们的王强财居然转过身看了过来。
　　横疤爬面的男人流里流气地朝着女人竖了个中指，朝她露出一个猥琐亵渎的勾唇笑。
　　待男人走后，周媚才后知后觉地惊呼一声，小声咒骂：“果然是没文化的流氓出身。”
　　王嫂在那不知作何反应。
　　毕竟少夫人和夫人的出身半斤八两，再者这样骂夫人的弟弟，不是间接把夫人也带上了嘛。
　　她不敢多言，毕竟现在给她发工资的人还是夫人。
　　“啊夫人！”
　　王秀娟婀娜着身姿走了过来。
　　王嫂庆幸刚才没应和少夫人的吐槽。
　　王秀娟挥挥手，和王嫂道。
　　“今儿把庭院收拾一遍，看着点修剪工弄草坪别让他们偷懒就行。我们的午饭就不用做了，今儿我带她出去一趟。”王秀娟指着周媚。
　　周媚听罢，神色一慌。
　　王嫂也是为难。
　　“夫人，宋先生说少夫人现在不宜大动作，最好在家里待着……”
　　“他又没生过孩子不清楚这些常识正常。怀孕的时候多多走动，以后才好生呢。你准备准备，我带她去见见我的小姐妹们认识，不会那么早回来。老宋要是问起，你直接和他说就是了。”
　　王秀娟这样说，王嫂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王秀娟看周媚略带惊惶的神色，直言道。
　　“你慌什么，只是带你见几个人而已。等你生完孩子和纪安办完婚礼就是宋家的人了，这时候还不学着交际，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那……我去换件衣服。”
　　周媚本打算联系宋广平，王秀娟从她步入宋家的那一刻就从未给她过好脸色，而且她知道这个家目前只有宋广平对她好，王秀娟母子对她……还有种莫名的敌意。
　　想想也是，挡了人家赢取白富美的愿望，可不挡了人家的路嘛。
　　不过看王秀娟现在的模样，似乎对她注定要成为宋家一员的结果已经认了，所以才会这么说。
　　交际确实是需要的，听说富家太太们聚会都是比拼老公孩子衣服首饰之类的，周媚回了房间之后就将最贵的衣服和宋广平前段时间刚送的珠宝戴上。
　　“都要当妈的人了，还打扮这么花枝招展做什么。”王秀娟挖苦讽刺道。
　　别说，周媚本就长得颇有姿色，要不然宋广平也不会只当当为了一个孩子就愿意冒着被人指骂的风险将人带回来。
　　虽然挺着大肚子，依旧掩盖不了漂亮的底子。
　　“宋叔叔说出门多打扮，打扮地好了自然也让宋家有脸面。”
　　王秀娟一噎。
　　没想进了门一直都唯唯诺诺的女人还会顶嘴。
　　司机就在那等着，不好耽搁，王秀娟瞪了周媚一眼，便踩着高跟鞋上了车。
　　司机见王秀娟自顾自上车，本还想下去给还在车下的周媚开车门，王秀娟直接说。
　　“车里安静地慌，找两首歌放放。”
　　司机默默地收回要下车的动作，不敢多问，闷声不吭地埋头弄车载蓝牙。
　　周媚哪里不知道这是王秀娟故意为之，不过想到肚子里的亲生父亲是她丈夫，她就不气了，只觉得王秀娟这女人可怜。
　　“王嫂，过来扶我。”周媚喊道。
　　轻缓的音乐在路途中倾泻而出，空灵清澈的男声让人暂时将有忧扰抛之脑后。
　　“这歌叫什么名？”
　　“《LOVE＆PEACE》”
　　王秀娟听不懂英文，便说。
　　“谁唱的，唱得蛮好。我去搜搜听还有没有别的好听的歌。”
　　“好像是虞淮，唱这歌的人和咱们小少爷的对象同名呢。”司机笑道。
　　这歌是女儿在家听的时候他无意间听到的，便记了下来。
　　王秀娟听到和宋时城有关的事情，心情一下子便不好了。
　　要不是知道司机上了年纪平时爱好也就下下象棋，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周媚在旁边抿唇笑了笑，和司机说道。
　　“您不知道吧，唱这首歌的人和小城的对象确实是同一人。”
　　到了市中心一家有名的咖啡厅。
　　周媚不自在地理了理肩膀上的秀发，想着待会儿进去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可千万不能出丑。
　　她已经猜到王秀娟是不可能帮她的，甚至十分愿意看到她窘迫的样子。
　　然而，进了包间之后，周媚就知道刚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周媚看了看以王秀娟围坐的女人们，这才意识到王秀娟根本不是要带她见什么富家太太，结交人脉。
　　这些年纪或大或小的女人们身上带着些许穷苦人家出来自傲又自卑的酸味，又围着王秀娟嘘寒问暖，分明是王秀娟娘家那边的吸血穷亲戚。
　　这些女人的见识比她还要差远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哎呦，这位是哪位夫人啊。看着真年轻，保养得真好。”
　　王秀娟没有正式介绍周媚，不过周媚打扮贵态地站在那，没人能忽略她。
　　有人开头和她说话，场面便热闹了起来，似乎都以为自己在跟一个富家太太说话。
　　王秀娟这才给了周媚眼神。
　　“愣着站那做什么，自己找地方坐啊。整得我给你坐冷板凳似的。”
　　气氛凝滞了半晌，有人试探问王秀娟。
　　“表姐，这位是？”
　　“纪安的女朋友。”
　　“这里头是纪安的孩子？这么大了，快生了吧？”
　　“差不多。”王秀娟不冷不淡地回答。
　　众人会意，便开始打探周媚的事情。
　　例如什么时候和宋纪安开始交往的啊，是不是本地的，家里几口人之类的。
　　王秀娟的态度非常明显，便有人给她做马前卒。
　　“你们家的条件听起来好像和纪安不大般配。不过没关系，现在的人都讲究自由恋爱，只要你们感情好，自然就幸幸福福的。”说话的是这群人中一贯做老好人的人。
　　“堂姐，你这就错了。你还记得咱们村有个姓卢的姑娘不，那姑娘长得啊不比小媚差，之前卢家的老头一直在外头吹自己丫头和金龟婿感情好，婚倒是结了，不过没几天就离了。说是有代沟，没共同话题之类的。而且夫家对卢思思不能给予他们助力的事情很是介意。这么多现实的阻力障碍，再好的感情都被磨淡了。后来小卢就离婚了，听说现在连娘家都没脸回，租住在破破烂烂的城中村里生活呢。”
　　众人听了这话唏嘘不已。
　　周媚的脸色不由自主难看起来，这人分明是在指桑骂槐地隐喻她的事情。
　　王秀娟在一旁笑得前仰后伏，边说着。
　　“很是，很是。”
　　“也是，现在的人都是这么现实。门当户对的说法传了几千年，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也有例外，像咱们的娟姐，不就破除了这一魔咒嘛。现在儿子疼老公爱的，幸福得很。”
　　“娟姐这是特例，福气满满的人才有这样的幸福的。不是谁都有娟姐这样的好福气。小媚，你说是吧？”王秀娟娘家一个远方表妹忽然cue周媚。
　　幸福？有福气？那可不见得，周媚摸着肚子心想。
　　面上却笑着说：“没错。”
　　那远方表妹笑容可掬地看着王秀娟，又拉着王秀娟的手拉起家常来。
　　话语间，周媚总算知道了王秀娟今天带她出来的用意。
　　连讽带刺地劝退她，又不断地朝她灌输她就算嫁进宋家也是被扫地出门的下场，希望她能够识相地主动退出。
　　几个唱白脸几个唱红脸，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
　　还有几个则是心怀鬼胎，特别是那几个叫不出名对王秀娟格外热络的远方亲戚，都想将家里的女孩介绍给宋纪安认识。
　　周媚心中嗤笑，一会儿又是门不当户不对，一会又是想将自家女孩塞给宋纪安的。
　　这场鸿门宴她丝毫没将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如果她真的只和宋纪安有所交集，期盼着能和宋纪安好好过，或许会被这些人的话和未来婆婆的冷言冷语伤着，但她不是。
　　“接下来还要约哪？要不去喝喝酒唱唱歌？”有人提议道。
　　几个人在那符合那人的提议。
　　周媚知道她再不说话，这几个人恐怕又要说暗话，于是主动道。
　　“你们去吧。我身子重，还是先回去了。”
　　这些人不喜欢她，她也觉得和这些人打交道没意义。
　　王秀娟瞟她一眼。
　　“家里的车我们要用，你自己回去吧。”
　　王强财最近有些缺钱，和亲姐讨要了几次之后，便要不来钱了。
　　于是和另一个缺钱的朋友谋划着从哪儿讹一笔钱来潇洒。
　　朋友正好是开出租车的，正好省了一笔弄作案工具的本钱。
　　“那个怎么样，背的包看起来是牌子货。”朋友问。
　　“就一地摊货，看着高级而已。”出入宋家这么多年，这点眼光王强财还是有的。
　　“这个呢，脖子上的金链子总是真的了吧。”
　　“你管自个儿开车就行，我来给你指人。他这金链子是大，胳膊也挺大的，一个人估计可以干掉我们两个。”王强财坐在副驾驶上，眯着眼搜寻打量今天的猎物。


第150章 威胁
　　找了半天两人都没什么收获，王强财耐不住性子，便不乐意了。
　　“走走走，咱们哥们俩去喝点酒，上上头。”
　　“咱现在也没啥钱啊，上哪儿喝酒去？”朋友道。
　　王强财不耐烦地拿脚踢了踢出租车的车门，这俩出租车有些年头，踢一脚便发出咯吱的声响。
　　朋友赶紧制住他。
　　“你别动脚啊，咱们要真搞不到钱，我还要用这车载人呢。”
　　王强财被尴尬地落了面子，有些不爽地切了声。
　　“跑一天出租还不够喝酒的，一辆破车而已，等老子有钱还你十辆！”
　　朋友嘴里嘟嘟囔囔不大信，问他。
　　“你和娟姐最近是不是疏远了，娟姐平时对你不是最大方的嘛。听说还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你在二环置办了房子，要不……把房子处理了，这样我又能快活好一阵了。”
　　“你别打我房子的主意啊，房子是我姐送我准备让我娶媳妇时候用的，老子还想老婆儿子热炕头呢。还不至于穷到卖房子的程度。大不了我再缠着我姐多拿点钱。”
　　“那你倒是拿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朋友和王强财一样是流里流气的人，嘴上说着肝胆相照，实际上心里对同样是混子的王强财却因为有一个嫁给有钱人的姐姐而过得比他潇洒好多嫉妒了很久。
　　“我看就是娟姐知道你这里是个无底洞，钱投进来就没有，不愿意给你了。像咱们这样的人，就算有套房，正经人家的姑娘打听打听都不带理咱的，你也别做白日梦了。”
　　就在这时，出租车经过高档咖啡厅门口。
　　“诶？！说曹操曹操就在，那不是娟姐吗？”朋友激动道。
　　“你别开过去啊，要是被我姐知道我还和你们这帮朋友一起玩，以后给我零花钱恐怕更限制了。”
　　朋友有些不爽：“怎的，几个兄弟都知道娟姐从村子嫁出去之后和咱们不是一类人。你这只是攀上了亲戚关系就看不上兄弟几个了？”
　　“不是这意思！”王强财扒着窗户看。
　　得了，他姐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他认识的。
　　“别过去丢人现眼了。你姐也在我姐边上呢。”
　　朋友仔细看了眼，好像还真是。
　　他缩了缩脖子。
　　“我们快走。我姐最近看我看得可严，不能被她知道我开着她买的车瞎晃悠。”
　　“等等！”王强财按住朋友打方向盘的手。
　　“怎么了？”
　　“跟上那个女人。”
　　“咦，这妞长得真带劲儿，你家的亲戚朋友？”
　　“先别废话，跟上。”
　　红色出租车在女人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女人毫无察觉地往前走着，走到一个好拦车的地方，停了下来。
　　王强财将空车标志朝外，紧盯着女人的背影道。
　　“她要坐车，你开过去。”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车开过去之后在女人面前停了下来，门把手咔哒的松动声，女人上了车。
　　而另一头副驾驶上的王强财飞快钻下车，挤在女人的身后在她意识到不对之前，直接将人拥上了车。
　　“你！！唔！！放开我！”周媚显然才意识到危险的来临，悚然一惊。
　　“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听话。”
　　冰冷的道口抵在她腰间，锋芒刺骨，随时会刺进她的身体。
　　周媚惊得睁大了双目，呜呜地表示自己会听话，没有被钳制的另一只手却在给手机解锁按着紧急快捷键。
　　面容恐怖的男人冷森森地嗤笑一声，手上的动作一压，刀锋划破了昂贵的衣物。
　　“别给我耍花招。”
　　因为突如其来的尖锐痛意和惊吓，周媚手颤抖着，手机掉在了座位底下。
　　一双锐利的吊梢三白眼盯着她，捡起了她的手机。
　　“米浪12Pro？”男人颠了颠手中的轻薄的手机，“我姐夫买给你的吧，他对你倒是不吝啬。”
　　周媚先是点点头，而又惊恐地摇头。
　　“你想说什么？这手机是我外甥送你的？别装了，你以为我和我姐一样傻啊。全世界都知道你肚子里不是我外甥的种，就我姐还后知后觉在那猜。要不是怕她和我姐夫闹离婚，我还真愿意告诉她。”
　　周媚惶恐地不断摇晃着脑袋，没有将男人的话听进去，疑似被挟持的经历让冷汗源源不断从后背冒出。
　　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紧接着腰间冰冷的寒锋如同蜈蚣的腿脚慢慢滑到肚子前。
　　“……不过，我还是不愿意她和我姐夫离婚的。毕竟我们家现在都在靠我姐一个人养活，我只好先暗示暗示她，让她想通是最好，要是想不通非要把你和我姐夫的事情抬到明面上，那你肚子里的孩子……”男人笑着哼哼两声，威胁意味很强。
　　“你别动我，我保证只要我能安心待在宋家做富家太太，肯定不会让事情难看的。”女人惊慌地喘着气保证道，她摸了摸肚子，忽然感觉有带刺疼，不知是不是刀尖划破了肚皮。
　　“老狗，开到郊区去，找个偏僻的地方。”王强财对朋友道。
　　“好嘞！”
　　王强财将女人身上的首饰都拽了下来，放在阳光底下瞅了瞅。
　　“老东西挺舍得为你花钱，这一身下来没有几十万下不来吧。”
　　在前头开车的老狗立即兴奋道。
　　“阿财，这次我们是干了一次大的了啊。她身上的东西都这么值钱，手里肯定不少钱，让她都拿出来给我们。”
　　“这么大颗的宝石，我姐都没有。说实话，老东西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了？”
　　花了多少，他都有办法叫人给吐出来。
　　“没、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就我身上这些了。今天王、王秀娟带我出来，我以为要带我见世面，把最值钱的首饰都戴上了，其他的都不值几个钱……”
　　“真的？”刀柄拍了拍圆滚的肚皮，王强财慢悠悠问。
　　“阿财，你可别信她的。她手里肯定还有不好好货，你多挖挖，挖到我们拿着卖了去澳门赌场一雪前耻！再不济，没有贵重的首饰，钱也是要的。”
　　“还用你说？”
　　王强财让周媚将手机指纹解锁。
　　“王嫂在的吧，你和她说，把你的银行卡、还有所有贵重的东西给你收拾送来。”
　　王强财拨通了周媚手机中王嫂的联系号码，周媚颤颤巍巍地依着王强财的话和王嫂重复了一遍。
　　电话挂断，周媚尽量保持冷静道。
　　“待会儿王嫂过来，你们就会放过我了吧。”
　　王强财和老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放你走？你觉得有可能？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老狗将车停在廖无人烟的灌木丛旁，和王强财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猥琐和色|欲尽显。
　　“你们想要做什么？！别过来！！别！”女人尖锐地呼喊声中，衣物的碎片落了几片到窗外。
　　“不要~”女人瑟瑟发抖。
　　“不要？”王强财轻佻地摸了摸女人的下巴，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不留下点什么，你回去要是口无遮拦了怎么办？我姐夫牺牲儿子的婚姻也要把你带回去，估计对你有几分感情，到时候你那枕头风一吹，我们还不都完蛋？”
　　在女人屈辱的遮掩中，最终白花花的肉体还是被截取到了相册中。
　　老狗吞了吞口水。
　　王强财直接道：“想上就上，你怕什么。这女人之前在我姐夫厂里的时候就私生活混乱，和厂里工人不清不楚的，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老狗踌躇了会儿，犹豫道。
　　“她肚子这么大了，会不会被我们折腾出事情啊。”
　　“怕什么？！想上就上。”见老狗举棋不定，王强财直接道，“你害怕那我就自己来。你在外头看着，人带着东西来了和我说声。”
　　老狗其实也很想，不过看了看女人现在的模样，还是下了车。
　　算了。反正待会儿有那么多钱还怕找不到女人？
　　周媚的模样此时看起来着实有些凄惨。
　　她哭喊的声音小了些，脸色惨白，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衣衫不整。
　　王强财看她一身雪白的皮肤，感觉身上似乎有堆火在拱。
　　他刚要倾身上去，正要有所动作。周媚就忽然一声痛呼。
　　“装什么呢，婊|子。”王强财嘲讽道。
　　“快！快送我去医院，我……我感觉我要生了。”
　　“你只以为我会信？刚才不喊痛现在喊，你当我是傻子呢！”
　　他正要倾身上去，手臂却被一股不正常的大力攥住，对上女人布满血色的眼瞳，他动作一顿。
　　摸了摸她身下的坐垫，暗叫一声糟糕。
　　羊水和血腥味逐渐充斥车里。
　　这下子要怎么搞好？
　　送医院？送医院不是直接告诉宋广平周媚早产和他有关，到时候能不能逃过宋广平的追根到底还是问题。
　　很快，王强财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你放在马路边，你就看看有没有好心愿意救你。生完孩子之后，我会联系你，东西我今天先不拿了。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诞生，就看他的命了。要是你敢对其他人透露什么，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手里，我不会放过你。”
　　周媚现在已经快痛到无法呼吸，更别提讲话。
　　“老狗，过来帮我把人抬下去。”
　　“这是怎么了？！”


第151章 败露
　　车内的状况将老狗看得目瞪口呆。
　　“不、不是。你不是贪色嘛，怎么搞成凶杀案现场了？？”
　　“少废话，赶紧的，搬一下。”
　　“搬、搬去哪儿？”
　　“甭管哪儿，这地方我们得赶紧离开，把她抬下去，有事没事看她命了。”
　　老狗略微踌躇。
　　“……这不太好吧。万一——”
　　“磨叽啥，再不干活咱俩待会儿就能牢里蹲了。”
　　老狗犹豫地才开始搭把手。
　　违法的事情他们是干过不少，但是这种很有可能间接害人死亡的事情他们未曾做过。这一下顿时让老狗心里有点怵得慌。
　　“有车来了，我们赶紧走！”
　　两人驶上出租车溜之大吉。
　　后头开过来的车里快速下来两人。
　　王嫂带着宋广平来到和周媚约定好的地方，一眼就看见了地上蜷缩着身子的人。
　　“宋先生，少夫人在那！”
　　地上的女人似有所觉的艰难地往这边看过来，伸出手……
　　“救救我——”
　　“小媚！！”回应她的是男人的呼喊。
　　医院的走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气氛安静沉寂。
　　“医生！周媚他怎么样了？！”
　　“孕妇因为受到过度惊吓状况不太好，需要继续观察。不过幸好孩子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属于足月生产，送医院也及时，倒没什么大碍。该给产妇备着的东西都备着了吧？奶粉、尿不湿都要，产妇现在无法进行母乳喂养……”医生详细的交代着事情。
　　“医生，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
　　“没有防护措施，外人不能进手术室。待会儿产妇转入病房的时候再看她吧。”
　　周媚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宋广平跟着去了病房。
　　“宋先生，我回去弄点吃的带来吧，生产完吃得讲究。”
　　宋广平点点头，和王嫂道。
　　“回去之后让秀娟叫王强财在家里等我。”
　　王嫂愣了愣，随即没有多问应了声。
　　一下午的时间，宋广平都在医院陪着周媚，宋纪安有文件需要他签字的时候打了电话过来，被告知周媚已经生产，于是打电话回家里。
　　王秀娟收到消息之后，急匆匆去了医院，尽管不喜欢周媚，但孩子毕竟是儿子的亲生骨肉，总要看一眼的。
　　为此她直接将宋广平要叫的王强财也带了去。
　　宋纪安就在公司，先到达了医院。
　　“爸！孩子怎么样了？”
　　“女孩，五斤七两。”
　　两个大老爷们在病房外头站着，私心让宋广平不愿宋纪安看到周媚。
　　他们上了医院天台，点了支烟抽着。
　　宋广平吐了一口随风飘散的白烟，缓缓说道。
　　“周媚的事情我们谈谈吧。”
　　“爸……”宋纪安表情有些不对劲。
　　宋广平没有理会他心里存着的担心和不自在。
　　宋广平问：“你和周媚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勾搭上的？”
　　宋纪安不肯回答，他不知道他爸在问他这个问题之前是否已经通过周媚得知了问题的答案。
　　宋广平见他不语，便接着道。
　　“你知道她和我在一起，怕我和你妈的婚姻出问题，所以想要从源头将它掐灭，然后主动搭上她。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宋纪安闭了闭眼。
　　“对。”
　　没想到宋纪安这么爽快的承认，宋广平气得发笑。
　　“呵。中午的事情我还没遇上机会问问周媚，你现在和我说说，你和你舅舅是怎么串通瞒着你妈想要解决她的？”
　　“爸！”宋纪安没想到宋广平居然知道了这一出，十分惊慌。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小舅说周媚的把柄已经落到他手里了，现在只要他不承认，就可以否认自己没做过。
　　蛛丝马迹查不着，他爸怪不到他头上。
　　“您说什么，我听不懂。”宋纪安疑惑。
　　宋广平见他嘴硬，冷哼一声。
　　“真是我养的好儿子！”说罢，他径自下了楼。
　　他没有坐电梯，走了楼梯。回到周媚病床旁的时候，忽然心生感慨。
　　人生这几十年，先是困苦潦倒再到富贵披身。短短几十年，他有了事业有了家庭，原本以为自己拥有很多，回头看才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
　　妻儿因为他所拥有的财富怕他恭维他，却也像潜伏在草堆里瞳孔泛着凄森绿光的白眼狼，时刻惦记着他的财富。
　　情人因为他挥霍的钱财而崇拜他喜欢他，去也能时刻转头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
　　回想起来，只有二十三岁的那个夏天和裴禾相遇的日子才是最为真实且刻骨的。
　　她给他最真挚的感情，带着他走出低谷，给予他最诚挚的爱恋……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掏出钱包，摩挲着二十年前老旧皮革上的纹路，打开之后看见一家三口的合照。
　　忽然想起，小时候的宋时城看他的目光也是带着对父亲的儒慕，也曾说过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广平！”王秀娟跟着王嫂的脚步到了周媚的病房前。
　　回忆被打断，男人看现任妻子的目光越发漠然。
　　“来了？”他招呼道。
　　没等王秀娟说话，他让了让位。
　　“小媚醒了。王嫂你先进去喂她吃点东西。”
　　王秀娟探了探脑袋，问。
　　“孩子呢？”
　　“护士抱走了。”
　　王秀娟想进病房看看周媚，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儿子说周媚的情况不大好，她恨不得周媚直接出事，孩子留下来就好。
　　虽然遗憾周媚现在还好好的，但还是想看看她的惨状。
　　“别进去了。她不爱吵闹，让她好好休息。”
　　宋广平拦住了她。
　　“王强财呢？”
　　“哦是，我记着你还叫他在家里等着的。我打电话通知他了，现在应该在家里了。你找他干嘛，给他安排了工作？”
　　前段时间她弟弟确实嘟囔过要让姐夫给他安排个轻松工作的事情。
　　宋广平面色微寒：“你们家的人除了会吸血还会干嘛？！”
　　王秀娟脸色微变。
　　“广平，你说什么呢。帮个忙而已，怎么就成我们家的人吸血了？”
　　宋广平看他们母子出于一致喜欢装蒜的样子，厌恶前所未有的升起，心下的决定越发坚定。
　　王嫂留在医院照顾周媚，三个人回了宋家。
　　回到家之后，王强财没走。
　　宋广平看他的样子犹如看一个死人，王强财不知所谓的去瞧他姐，企图知道为什么宋广平这样看他。
　　王家这一家人，都把他当傻子，宋广平心想。
　　“我们离婚吧。”
　　来家临时做饭的保姆正在上菜，听得主人家讲的事情，嗖嗖上完菜跑回厨房收拾东西离开。
　　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没有人去吃。
　　“你……你说什么？老宋，你是不是说错了？”王秀娟霎时脸色惨白，迟疑地开口。
　　“是啊，姐夫。是不是我姐哪里做得不好，做得不好您叫她就是了，怎么、怎么突然提离婚啊？还是说，您在外头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您和我姐结婚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什么事我姐不会不告诉您，您还不相信她嘛。心里有什么气您直接和我们讲，不要憋着就是了。离婚哪里好这样简单提出来，这事儿可不是儿戏啊姐夫。”
　　宋广平瞥他一眼，看着紧张不安的三人。
　　“周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除了不知道实情被瞒着的王秀娟，另外两人的神情皆是一变。
　　王强财和宋纪安本以为做得事情万无一失，却忘记了这场棋局的博弈背后，有一只上帝之手在静悄悄地推动着剧情的进展。
　　此刻，没人知道宋广平的手机里躺着一段强财挟持周媚的影像。
　　糊涂了半辈子的宋广平终于聪明了一回。虽然不知道这段影像是哪位人士发给他的，但他从这段影像里推断出了儿子和小舅子的阴谋。
　　王秀娟是没做错什么，但令他感到惊悚的是宋纪安为了目的而枉顾一个人的性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那么，如果这个目标在不远的将来变成谋夺他的财产呢，恐怕到时刀会架到他脖子上。
　　他对王秀娟没什么感情了，对宋纪安也失望透顶，并且时刻防备。
　　他接着道：“你跟了我二十几年，该给的补偿我会给。纪安我会放他出去历练，公司的事情他现在不必再管，以后也轮不上他，我会给他足够生活的股份，让他衣食无忧。至于周媚，等她调养好身体我会放她走，不过孩子我会留下，户口记到我名下。那个孩子是我的，不是小安的，再过几天我会带她去验DNA给她上户口……”
　　“妈！妈！你怎么了？？”宋纪安大喊。
　　宋广平在那自顾自安排着所有打算，王秀娟已经被一个个爆出的秘密惊吓到，承受不了晕了过去。
　　宋广平不为所动。
　　“扶你妈到沙发上去，她很快就会醒过来。”
　　这都是王秀娟的老把戏了。
　　“我该说的都和你姐说完了，来说说你干过的事情。”宋广平对王强财道。
　　“姐、姐夫。”王强财冷汗直冒。
　　“我给他们一天收拾行李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你麻利地过来把人接走。”
　　“不、不是——”
　　“有意见？有意见我们局子里见？”


第152章 癫狂
　　“孩子……”
　　王秀娟挣扎着清醒过来，听着丈夫冷静漠然地下达着一个个让她心如刀割的决定，好似多年的夫妻情谊丝毫不剩一般。
　　王秀娟的目光盯着宋纪安。
　　宋纪安表情并不好看，和宋广平说道。
　　“那个孩子不是您的。”
　　宋广平的眼神微变。
　　“不是老子的，难道是你的？”
　　“您现在就可以去查验，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似乎压抑着暴怒的怒火，宋广平咬着舌根。
　　“好！好得很！”他在原地狂怒似的转了两圈，“既然你这么能，还指望我的东西做什么，像个男人像你弟弟一样靠自己本事吃饭吧！”
　　时间回到今天。
　　宋广平特地在王秀娟母子将要被扫地出门的日子让宋时城过来。
　　王秀娟和宋纪安母子俩疲态尽显地坐在饭桌上，相当于在宋家吃最后一顿餐。
　　宋时城早已知道了实情，毕竟事件能够这么快速地在一段时间内发生，都在他的推测掌控之下。从宋广平和周媚暧昧开始，这盘棋他下了很久，到了捕捞收获的时候了。
　　只是宋广平不准备给母子俩任何金钱方面的补偿，他倒是没有预料到。
　　不过这不重要，不管他们母子从宋广平那里获得了什么东西，他都能一分不剩的拿回来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今天，他要在他们母子面前，将他们觊觎到夜不能寐的东西毫不费力地收入囊中。
　　他会让王秀娟体会她谋划了几十年的东西，除了他，没人能轻而易举地拿到。
　　“王姨，好歹我们一块儿生活了那么多年，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在其他社交场合见到了。来，我敬您一杯。”宋时城嫌热闹不大。
　　王秀娟饭桌下的衣服都快被扯破了，看向宋时城的目光歹毒。
　　宋时城见她丝毫不给面子的模样，情理之中的自顾自喝了那杯酒。
　　这时，主位上的宋广平忽然道。
　　“原来小城说的都是真的。”
　　饭桌上几人的视线聚焦到宋广平身上。
　　“原来小城小时候给我告状的事情都是真的。你就是一个蛇蝎心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女人。在我面前倒是对孩子体贴地不像样，到了孩子面前恐怕就是刚才那副面孔了吧。小时候小城指着红毛狐狸说你狡猾我还训斥了他，现在知道讨好我已经没用就不装了？”
　　“宋广平！”王秀娟忍无可忍地嘶喊。
　　宋时城唇角微勾，略带嘲讽的表情看向即将陷入爆发争吵的父亲和继母。
　　他小声和少年咬耳朵。
　　“你坐过来点，待会儿那婆娘应该要发疯。”
　　少年默默往宋时城的位置移了移。
　　他垂着眼睑，卷翘浓密的睫毛如同扇子，小声说道。
　　“小时候辛苦了。”
　　宋时城的反应说明他对王秀娟的发疯习以为常，说不定儿时宋广平不在的时间里，见识过许多次王秀娟狂躁的样子。
　　这样看来，尽管宋时城生长在富家，童年并不一定比他幸福。
　　父亲的忽视，继母的苛责，宋时城能长成现在这样根正苗红有出息的模样，定然是宋时城母亲裴禾遗传的基因好。
　　要震掉屋顶的‘哗啦声’并着‘乒乒乓乓’，果然不出宋时城所料。
　　宋广平已经被王秀娟的行为惊呆了，看着被掀翻饭桌而弄得狼藉不堪的地面，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对躺在枕边的女人一点也不了解。
　　王秀娟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十年如一日的顺从和追捧，柔顺地像一摊从不会发硬的烂泥。
　　和王秀娟结婚的这几年，每当王秀娟在他面前表现地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时，他都会想起已经逝去的裴禾，那才是一个独立优秀有主见且耀眼的灵魂的感觉。
　　“宋广平！你还有没有心了？！”女人歇斯底里，“我对你好了几十年，我认真经营我们的婚姻，到头来迎接我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是！我是不喜欢裴禾的孩子，不喜欢这个和你和纪安一个姓的孩子，但是我对你对纪安哪个不是掏心掏肺，这几十年你看不出来吗！”
　　乱发披脸，女人尖锐的声音让宋广平不耐地皱眉。
　　“你胡闹什么！我说错了？你对小城怎么样你自己不是也承认了。”
　　王秀娟看着宋广平的面容，他已不像年轻时候俊逸了，在她有意的纵容和鼓吹下，宋广平对自身形象的管理已经滑铁卢。
　　裴禾当年拥有的宋广平才是她喜欢的男人，那时的宋广平年轻恣意，从头到脚都被裴禾打扮得没有一丝不讲究的地方。
　　但裴禾有那个胆量和资本让自己的男人熠熠闪光，她没有。
　　地位上的不平等本就让这段伦理外的感情维持地如履薄冰，她不敢再赌，再有第四个插足进来。
　　所以她慢慢蚕食着宋广平的自身修养，企图让他成为一个没有外在涵养的人，这样一来就会少一些觊觎宋广平的女人。
　　宋时城是裴禾的孩子，他就像一根刺紧紧扎在她的心里。
　　时刻提醒着她，她需要小心翼翼卑微且用见不得光的手段维持这段她抢来的婚姻抢来的丈夫。
　　永远不能如同裴禾一样，自信敢展现自我的并肩站在男人身边。
　　“妈，你别说了。”宋纪安道。
　　这时，宋时城搭腔道。
　　“是啊，您别说多了，越说多越暴露自己。小心到时候宋先生连这些年您辛苦存钱买来的埋在院里的黄金都带不走。”
　　“小兔崽子，你在说什么？！”女人嘶喊道。
　　宋时城挑了挑眉尾。
　　“别做任何无用功了。你现在做任何事都改变不了您的丈夫即将成为前夫的结局。发疯也好卖惨也好，别忘了坐在你面前的男人连肯陪他一起吃糟糠的发妻都能无情舍去，更别说你了。”
　　“你辛苦经营和他的婚姻，不是因为你爱他，而是因为你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保持住眼前的富贵。你培养儿子，也不是因为爱，你只是想让他成为让你能够更加安心享受荣华的筹码。如果宋广平当年不是宋瑞的总裁，只是厂里的一个普工，你会刻意去接近吗？如果告诉你，没有宋纪安，你依旧能稳坐钓鱼台，你还会逼迫他学他不喜欢的专业，在他屁股后头拿着鞭子赶着他走？”
　　“因为我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你，曾经你的丈夫身边站着地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女性。因为我的存在，无时无刻地提醒你，你永远不能像我母亲一样，在阳光底下大胆呼吸，勇敢肆意且本质地活着。”
　　宋时城说完，和在一旁因为他的话而陷入沉思的宋广平道。
　　“宋纪安的水平怎么样，现在不用我多说了吧。如果你不想以后我母亲倾注给宋瑞的心血溃散的话，尽快将该给的东西给我，过时不候。这些年宋瑞在你手里溃烂的趋势该止住了，不然过不了多久，宋瑞只会随着市场的选择快速淘汰。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不想成为你刺激他们母子的工具，更不想看到你如何懊悔负了母亲，要做的事情尽快做完，我不想掺和进你搞出来的腌臜事里。”
　　不管身后是怎样一副翻天覆地的响动，说完这些话后宋时城就在三人面前光明正大牵着少年的手离开了。
　　今天是楚春羽去医院复查的日子，出来之后宋时城便开车将人送到了医院。
　　宋时城自己回了公司办公，虞淮则搭着电梯上楼。
　　刚进电梯就有一穿着平常便衣的人目视前方和虞淮小声道。
　　“一共三人。橙色夹克，灰色卫衣，夏威夷衬衫。”
　　虞淮不经意地点点头。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指定楼层。
　　便衣男人先行离开，虞淮才走了出去。
　　楚春羽复查的科室外头，果然散布着三个有着衣服特征的人。
　　虞淮走过去的时候，三人还对了下眼。
　　楚溶坐在科室前的座椅上扣着指甲，不知在想些什么。虞淮过去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你来了。”楚溶抬头，“我手机没电了，你手机借我用下。”
　　虞淮拿出手机给他。
　　只见楚溶拿过手机之后，将手机屏幕弄到最暗，然后在便签页写下这样一句话。
　　[我怀疑有人跟踪我们。]
　　虞淮点头，说道。
　　“五一要和你那三个大学舍友去度假？那春羽哥哥怎么办？”
　　楚溶立刻会意，跟在他身后有三人。
　　他说：“不行的话，你帮我照顾几天，反正他最喜欢你，一定没问题的。我那三个舍友约了我好几次，想甩甩不掉。这不，刚才还和我发短信催我发证件信息他们买车票。和他们掰扯了老半天，手机都没电了。”
　　“楚春羽的家属请进来一下。”
　　“我们一块儿进去看看吧。”楚溶道。
　　“你说的有三个人跟踪，都在外面吗？”进去之后楚溶就问。
　　虞淮点头，将他们的特征和楚溶一一说了。
　　“待会儿我会让我的人甩开他们，我们再详细地交换一下信息。回去之后汤敏肯定会试探，你现在先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和汤敏交代。”


第153章 决赛
　　医生和楚溶交代楚春羽的情况。
　　楚春羽正乖乖地坐在沙发椅上玩魔方，垂着脑袋露出乖不溜秋的小发旋，和虞淮在楚春羽离开阳光福利院见见最后一面道别的时候太不一样了。那时候的楚春羽是温柔的阳光的，笑起来好似阴云也要为他绕道。然而时过境迁，只是几年未见，他顺利离开了那个表面阳光实则背地暗藏着许多腌臜的地方，而楚春羽却变成了现在这副幼童模样。
　　虞淮像小时候楚春羽安抚他时摸他的脑袋一样摩挲了他的发顶。
　　正在专注玩魔方的楚春羽不明所以地抬头。
　　虞淮勉强挤出笑意：“没事，你玩你的。”
　　楚春羽不要，见攥在手里玩了好久的宝贝魔方捧在手里，手抬到少年跟前。
　　“给你玩。”他眼巴巴地瞧着虞淮，眼睛里写满了这个意思。
　　楚春羽还是和之前一样，即使心智倒退，依旧有敏锐洞察别人情绪的能力。
　　裴安依稀知道他和宋时城打算做什么，虽然有不大赞同他们冒险的意思，但在背后依旧默默支持着他们做许多事情。
　　例如今天，就派了专车过来接人。
　　“放心，舅舅的人很厉害。”虞淮对面含担忧的楚溶道。
　　然而他们刚出了医院门口，那几个原本悄悄跟在楚溶身后的人忽然明目张胆地现身。
　　虞淮楚溶两人都是面色一肃，后瞬间转变了神色。
　　“既然你这边有人来接，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虞淮道。
　　他拍了拍楚春羽的肩膀，楚春羽长得比他高，此时却懵懂如稚子似的微微垂着脑袋勾住虞淮的手指。
　　意思是‘你别走’。
　　虞淮哄他道：“有时间我就去春羽哥哥好不好？”
　　就算心智退化，楚春羽的温暖柔和是刻在骨子里的，从来不是勉强人的性格。
　　他轻轻晃了晃手指，而后松开。
　　很轻柔地说了句：“好。”
　　他没再和楚溶多说，背对着几人离开。
　　看来汤敏的戒备心很重，都摆到台面上来了。
　　打草惊蛇的事情做不得。
　　和楚溶对不上号，如今能做的只有收集整理现存的证据，这段时间应是不能再借着探望楚春羽的名头和楚溶多见了。
　　宋家的事情告一段落。
　　宋时城将原本由宋广平持有的大部分的股份都攥到了手里。
　　至于宋广平后面要剩下的，他也不执着拿，总得给人留点养老钱不是？
　　“王秀娟母子被赶出去的那天，娘家人对他们俩避之不及，根本没来。成箱的行李在那堆着，从白天站到晚上连个人影没见。最后还是自己灰溜溜地打车走了。”
　　原来那天之前宋广平就和王强财说过第二天将两人接走。
　　只是王家是个活在封建时代的家庭，儿子无所事事可以供着养着，甚至鼓动他主动去吸别人的血。女儿落魄了，就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了，哪里还有脸回来，更何况还带着一个二十几岁有手有脚的儿子回来，会给家里带来霉运。
　　完全忘记了王家现在住的大房子是谁给置办的，车子是谁出资买的，王家十几年的风光是谁带来的。
　　王秀娟此时完全明了，为何宋广平想要和她离婚了。与一兮一湍一√。
　　不仅仅是因为娘家弟弟和儿子谋划的行为，还有许多原因。例如宋广平一直没忘记裴禾，甚至随着时间的逝去对裴禾越发难忘。这种感觉在看到裴禾的孩子——宋时城分外有出息时达到了顶峰，而宋纪安资质平平无奇。最令宋广平不满的，恐怕就是自己毫无止境地帮扶娘家。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瞒得很好，实际上宋广平一直看在眼里，可能还忍了很久。
　　所有的因素堆积在一起，导致现在的情形。
　　她抚了抚胸口，明明是暖春的天气，却感觉心口凉透。
　　因为她终于意识到，就算没有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和宋广平的结局也不会好。只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将大结局提前而已。
　　她终于明白当她将这场婚姻变成利益的立足点，将所有没有人情味的因素掺杂进去的时候，破裂就是注定的。
　　“……裴……禾。”她嘴里无意识地喃喃。
　　“妈！妈！”宋纪安在一旁叫她。
　　王秀娟回过神。
　　“舅舅怎么还没来，我打电话过去他也不接，是不是在路上出事了？”
　　王秀娟神色怔怔，过了半晌在宋纪安的催促下，轻声说。
　　“打给你外公外婆看看。”
　　宋纪安听了话，先是打了手机，没人接。
　　最后，打了外婆家的座机，还是没人接。
　　宋纪安这才感觉到了不对，他妈目光荒凉地看着他，眼神毫无波动。
　　“他们……”宋纪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王秀娟轻轻一笑。
　　从开始她就错了。
　　错在投错胎，错在出生在这个充满疾苦的世间，错在明知自己在父母心中毫无位置依旧期盼他们的关注，错在以为只要自己贡献够多，同样能和弟弟一样重要。
　　“……以后，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吧。”
　　不管是宋家还是王家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妈，你在说什么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你对他们掏心掏肺，结果一有事跑得比谁都快。不行，舅舅的婚房还有外公的房子都是你出钱买的，我们一定要把它们拿回来！”
　　王秀娟并不想再与他们有多少纠葛，她已经想通了。不过就算她不需要，但是儿子需要。宋纪安还没结婚，还没有找打新工作，必然要有一个稳定的居所住着，才好安心去考虑其他。
　　“好，妈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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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怎么样，紧张吗？”舒泽言身后跟着跟拍，进了虞淮的休息室。
　　今天是练习生生存战最后一期，以直播形式在相关平台放送。
　　比赛还未正式开始，后台已经在直播预热了。
　　舒泽言作为瑞源的大老板，亲自拉着摄影机参与了直播预热，很是给生存战决赛升了一波热度。
　　虞淮坐在休息室里，正在看财经新闻，墙上电视播报着新生代企业家，正提到了宋时城的名字。舒泽言还没问话的时候，屏幕前的网友就听到了这一出，直接刷起了弹幕。
　　[kdl~]
　　[昨天刚吃完辛霏小姐姐的恋爱瓜，今天又吃到了狗粮。这个世界对我等单身狗不友好！]
　　[磕到了磕到了。小淮学得是艺术类方向，应该对金融这块儿不敢兴趣吧，果然是为了LG看得吗？！]
　　[哈哈哈哈xql！我喜欢！]
　　这时，虞淮的化妆师从外头冲了进来，差点撞到摄影机。
　　“抱歉抱歉，我来了。刚刚给练习生化妆化得耽搁了。”
　　[什么！小淮这是还没化妆的啊。]
　　[没化妆皮肤这么好，我慕了~]
　　[可不可以就这样素颜上去主持啊，感觉好幼喔。]
　　[虞淮这个咖位了，没有专门的化妆师吗？瑞源娱乐怎么搞的？]
　　虞淮先是回答舒泽言的问题。
　　“我想练习生们应该比我更紧张。”
　　“这位小姐姐就是我的专属化妆师。今天练习生们从妆容服装到道具都非常精心准备，想给大家呈现一个完美的舞台。有几个练习生连妆容都是自己设计的，因为我的化妆师小姐姐的技术好，所以我就暂时将她借给练习生们。毕竟今天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期之一，我不想他们留下任何遗憾。”
　　[呜呜，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今天小淮把练习生们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
　　[这么一说感觉更期待他们的舞台了。我已经拿小板凳在前排坐好，开始售卖啤酒饮料瓜子花生八宝粥了。]
　　正如虞淮所说，这次最后一场决赛舞台，现存所有练习生们都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每个舞台都十分精彩。
　　半夜十二点，练习生们一一表演完各自的舞台，进行三十秒的拉票之后，投票通道关闭。
　　虞淮作为PD上台公布他们的排名。
　　没有特意的煽情，平静而又顺利地公布着练习生们之后的命运。
　　“票数排名第四的练习生，他总共获得了3748584票，让我们恭喜胡啸！”
　　“票数排名第三的练习生，他总共获得了3973949票，陆钊，恭喜！”
　　即将公布第一二名时，虞淮顿了顿。
　　“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练习生都是我非常喜欢且欣赏的。我想说的是，磨难终会过去，胜利永远在你们眼前，他们就是杜书新和昌锦荣！”
　　“第一名他总共获得6786574票，第二名总共获得6536536票。让我们恭喜——杜书新，披荆斩棘皇冠加冕！”
　　屈居第二的昌锦荣没有任何悲伤，反而比谁都要激动。
　　输给杜书新，他心服口服。
　　瑞源新人男子组合在今晚出道，光荣登上各大网站头条，热度居高不下。
　　节目结束后，已经凌晨两三点。
　　虽然作为主持算不上多紧张，但是录制了这么久，又是直播，整个人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一下台便感觉到了疲惫。
　　“小城在外面等很久了。”封鸣告诉虞淮道。


第154章 站哥
　　虞淮喝了瓶功能饮料，身体上没什么感觉，但心理上感觉精神了些。
　　“他们回去了没？”
　　他说的是已经是准艺人的四人。
　　“刚走。幸好这整栋楼都是咱们公司的，不然粉丝的狼嚎声估计会被判定成扰民。”
　　今天是生存战的最后一场比赛，关注度特别高。
　　不止收到入场票的粉丝过来看比赛，更多的粉丝都自发等在瑞源娱乐的大楼前，等待自己支持的练习生成为准爱豆为他们应援。那热闹的场景，说是人山人海不为过。
　　虞淮轻轻笑了笑，忽然想起自己上台打歌时粉丝期待又激动的欢呼，应该是如出一辙的。
　　“对了，曹玉涛现在状态怎么样？”
　　“看着还行。踢馆赛时候的态度看着倒是比谁都牛，后来知道咱们公司练习生厉害之后就低调了许多。刚才看着没多大失落，似乎对结果在预料之中，还去恭喜出道的那几个孩子来着。也没哭，心态倒很好。”
　　虞淮解了脖子上的短银链，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放在桌上。
　　“舒总要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将服装换成常服之后，虞淮便说。
　　“我先回去了。”
　　“不去慰问一下你舍友吗？”
　　“明天他就有好消息了。”虞淮回答。
　　杜书新等四人是从公司正门出去，粉丝们大多都拿着手幅横幅亮牌鲜花聚着给刚出道的四个小新人打气加油。
　　现在四个人走了，虞淮便以为粉丝散了，叫宋时城直接将车开到前门等他。
　　谁知刚出大楼，便是一阵激动的欢呼声。
　　“小淮你终于出来了啊！”
　　“虞淮看这里~”
　　抬眼一看，原还有自己的粉丝在门头逗留。
　　虞淮有些意外，她们大多是女生，掺杂的男生不多，但是男生一旦喊起来，声音洪亮地不行。
　　“赶紧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他对粉丝道。
　　得到一阵热情的回应。
　　“你走了我们就走。”
　　“小淮，妈妈特意从北边坐飞机跑过来看你的，想多看你一眼！”
　　看到虞淮正在开车门，便有粉丝喊道。
　　“男朋友去隔壁街买吃的去了，你过来陪姐姐们说会儿话呗~”
　　“是啊是啊，姐姐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面对粉丝的调侃，虞淮将车门一关，走了过去。
　　粉丝没想到他这么听话，居然真的过来。
　　虞淮没有动作的时候嘴巴伶俐地不行，结果人一靠近，就个个认怂。憋了半天，看着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硬是激动得脸色通红，不敢吭声。
　　虞淮目光扫过今天等候在外面的每一位粉丝，好几个都是他眼熟的站姐，站姐们瘦弱的肩膀上扛着大炮，直到这时依旧不肯放过拍摄虞淮的机会。
　　还有一个男生，比虞淮大一两岁的样子。身形高壮，不仅身上扛着大大的单反，背上甚至背着伸缩性的银色梯子。尽管他是蹲着的，但在一群瘦弱的女生中央时，那身形简直无处可躲。
　　“你是哪个站子的呀？”虞淮问。
　　站姐们开得站子他微博都有关注的。
　　大男生终于将脸从镜头后移开，吭吭哧哧答道。
　　“春水站，上个月刚开站。”大男生瞟虞淮一眼，脸上多了可疑的两坨红红，他犹豫道，“……已经有一万多个粉丝关注了，你要关注吗？”
　　虞淮拿出手机，搜索男生所说的站子，随即将手机屏幕在男生面前晃了晃。
　　“关注好了。”
　　男生憨笑着摸摸后脑勺，因为动作和外在形象不符，显得分外憨厚。
　　虞淮疑惑，站子微博头像明明是个酷哥。
　　“好，呵呵呵……”男生傻笑。
　　可能是照片和本人的区别吧，虞淮看着眼前的男生肯定的想。
　　“小淮，能给我们签几张签名吗？”
　　“一起拍个合照可不可以？”
　　虞淮将粉丝的合理要求一一应了。
　　拍完照签完名，又聊了一会儿，就看见宋时城提着热乎的便当盒跑了过来。
　　“出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等多久了？”
　　虞淮：“没事，我和他们聊聊天。我来帮你提点吧。”
　　宋时城两只手都拿满了东西，他猜测应是临街买的东西他俩没怎么吃过，宋时城怕单买不合胃口，便看着多买了点。
　　“不用，我来。你拿着花就行，待会儿路过24小时药店买盒维C，这样插在花瓶里的保鲜期长些。”
　　“好。”
　　宋时城这个男朋友在粉丝那里都是挂着名号的，甚至这里有几个站姐还是他俩的CP粉。
　　见名草的主回来，纷纷结束了话头，将要给的东西给了虞淮。
　　因为明确说过不收价格高昂的礼物，鲜花和信封成了送礼的主流。
　　先前那个大男生，看几个站姐都在动，或替粉丝们转交信件或给鲜花。
　　他的手犹犹豫豫地伸进身侧的背包里，他也准备了来着。
　　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将背包里自己写的信和织的围巾掏了出来。
　　从掏到送的过程，他感觉被一道炙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如芒在背。
　　围巾毛茸茸地，虞淮有些疑惑。
　　这位新站哥憨憨解释道：“围巾冬天织的……就是我手笨，所以织到了现在。”
　　他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紧张地转头对上那道暗含醋意的逼仄目光。
　　“我、我是爹粉。不是男友粉。”
　　您老能不要一直那样看着我嘛，怪让人害怕的。
　　几个站姐和粉丝看着现实出演的这一出，纷纷止不住笑。有一个人‘噗嗤’笑了出来，后来便成了所有人都在笑。
　　她们在与本命合作共事过的歌手或演员口中，都是听过小情侣日常相处的只言片语的。
　　单知道小情侣相互之间相处地很融洽，细致的却不知道。
　　没想到知道之后感觉更好嗑了。
　　宋时城狐疑地看自称爹粉的站哥一眼，还是占有欲极强地说了句。
　　“他是我的。”
　　站哥看着围过来的几个壮硕保安，猛点头。
　　“走吧，回家。”宋时城道。
　　虞淮点点头。
　　“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和粉丝道别。
　　他将鲜花放在了后座，信封这些拿在了手里。
　　“今天累不累，加班加了多久？”
　　“还好。我把宋瑞几个能干的员工划到了我公司下面，他们替我分担不少工作。十点之后尽看你直播了，看的差不多要结束才从公司出来。”
　　“以后要是累的话，你先回家休息。我有专人接送的，不用担心我。”
　　宋时城瞥了眼少年腿上绒绒的围巾，哼哼了声。
　　“我得亲自看着你才行。”
　　虞淮无语。
　　-
　　-
　　春水站：“今天来看孩子，终于领会什么叫年轻人的血性了。”
　　[春哥，第一次线下追星，感觉怎么样？]
　　[在现场，春哥差点被孩子对象暗杀。]
　　[听说春哥织了条淡蓝色围巾真的假的，酷哥原来也有少男心吗？]
　　[前面几楼在说什么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年轻人的血性是什么鬼？]
　　[……]
　　[……]
　　春水站回复：“我好歹也是一年轻人，怎么就不能有少男心了？那围巾是老父亲对孩子浓浓的爱切之心。说不懂的朋友肯定没关注我，赶紧关注看我的追孩日志就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了。哦，忘了说了，为了庆祝今天春水站被孩子关注，我决定弄个抽|奖。奖品是孩子代言的TOMYOU高奢领带，代言的几个款式任选，转评赞抽十人。（抽|奖详情＆……）”
　　[春哥大气！]
　　[第一次看到男艺人的站哥这么舍得花钱的，抽十人就是十条TOMYOU的领带，那得好几万了吧。]
　　[大气喔春哥~]
　　[转了，碰碰运气。]
　　虞淮好久没在公众面前出现，出席生存战决赛的时候也是尽量避免抢了练习生的风头，粉丝知道他不愿在新组合出道的时候风头盖过他们，所以就算很激动还是克制了为虞淮打投提热度的动作。
　　然而，春水站站哥这条微博一出，粉丝们立刻闻风而动。
　　过了决赛的时间点，tag也只带了虞淮一个人的，又是所有人下班之后发生的事情和出道组合无关，粉丝们便不再桎手梏脚，兴奋地回复起来。
　　不出意外，这条微博登上了热搜。
　　徐思宁狠狠将手机砸在被子上，发泄地捶着床板。
　　“干哈呢！还睡不睡了？！”隔壁大哥说话的语气比他还凶。
　　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个满胸乌青色龙虎纹身挂着金链子的社会大哥，徐思宁突兀地止住了动作。
　　他现在在剧组拍戏，因为有些拍摄需要的情景在影视城无法完成，剧组换了个地方。所在拍摄的地点是个度假村，旅游淡季游客没几个，但是剧组的人多，好地方都被导演制片和主演他们分完了，他这样十八线的角色只能憋屈地住在隔着塑料板的房间里，独卫都没有，洗澡还要去排队洗。
　　想了想，他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外头和经纪人打电话。
　　“喂。”经纪人声音沙哑，分明已经入睡。
　　“哥，上次你说的那本剧本是不是在物色主角？”
　　经纪人没看来电显示，这才听出徐思宁的声音。
　　“你有病吧！大半夜打什么电话，扰人清梦知不知道？那个剧本我让你去接触你不要，现在哪根筋搭错倒想起来了？？”


第155章 下套
　　“那时候让你去你不去，现在没戏！”
　　徐思宁捏着路灯发锈的柱子，斑驳的铁锈划拉着指腹，微微发痛。
　　“哥，上次您提的那个要求我应了……我听说那部剧现在找不到演员……我还有机会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顿，问。
　　“你答应了？”
　　“嗯。”徐思宁深吸一口气。
　　“早该这样听话，人家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那些有钱有颜的老板怎么会看上你？梅老板虽然老胖了点，像他们这种年纪大的大老板都知道疼人，你跟着他以后好处多着呢。别总着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想要荣华富贵咱们也得一步一步来不是？”
　　经纪人循循善诱的劝着，里头的企图徐思宁心知肚明。
　　不就是想让他多多听话一些，学‘机灵’一些，乖巧地去伺候那些‘老板’，也好让他这个经纪人受些利益和好处。
　　徐思宁想到他即将要陪同的梅老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呼气的时候胸腔中的郁气闷气依旧缠绕心口。
　　“这会儿梅老板应该已经睡了，我帮你先联系梅老板那边的人，帮你安排好，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你们就能见上面。至于你说的剧本，那个不急。”
　　徐思宁还想说话，经纪人就在电话那头，声音犯困道。
　　“行了，你也不用急，该是你的我自然会给你安排好。大晚上的打电话过来真是扰人清梦，要不是你想通了我非得训你一顿不可……挂了，早点睡。明天看看梅老板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你就成了。”
　　徐思宁这边虞淮倒是没多关注，他很了解徐思宁，没有风的助力靠他自己根本翻不起浪。周扬深就不一样了，很会造作。因此，虞淮一直让人关注着他那边的消息，特别是到了周扬深上辈子写出那本让他被群嘲的剧本节点时，更是尤为关注。
　　当听到徐思宁有意向要演周扬深那部准备自编自导的电影时，虞淮差点笑出声。
　　“他俩倒是般配。一个爱慕虚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个好高骛远目光短浅。”宋时城听到虞淮讲笑话一般将这件事讲给他听的时候是这个反应。
　　对于徐思宁和周扬深的合作，虞淮倒是乐见其成的。这样到时候就可以看他们狗咬狗，互相咬对方一嘴毛，甩锅给对方的场面。
　　虞淮拍的悬疑片刚杀青，空出来一些时间陪宋时城。不过宋时城觉得公司电灯泡太多，于是直接搬到家里办公几天，就让虞淮陪在他身边。
　　暖阳里已经依稀能感受到夏日的炙热，室内和露天阳台交界处的温度刚刚好。少年坐在沙发椅上，半个身子倚在宋时城的怀里，勾着男人袖口处的衣料慢慢摩挲着，耳边是薄膜键盘清脆的敲击声，暖阳当空令人昏昏欲睡。
　　震动声音响起，虞淮摸了摸沙发空档处的手机，随手指纹解锁看了消息。
　　“嗯？”少年发出疑惑的声音。
　　男人抽出手摸摸少年软乎乎的头发。
　　“怎么了？”
　　少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将手机摆到男人面前。
　　两人互录了开锁指纹，又是情侣款手机，因此半睡半醒之间拿错了手机也是正常。
　　只不过……
　　“你还那么在意他？”虞淮指了指别人给宋时城发来的消息。
　　宋时城心下一紧，下意识立刻答道。
　　“我只在乎你啊。”
　　虞淮本就是正常的语气，宋时城却以为是什么事情让他误会，回答地那叫一个快。
　　虞淮忍不住笑出声。
　　“我没生气！你还没看我说的是什么呢。”
　　宋时城后知后觉哦了声，拿起手机一看，脸色一窘。随即语气吭哧道。
　　“我就是看不惯他，天生不对头，没办法。”
　　刚才发来的信息内容主人公是周扬深。
　　[可能这就是宿命吧。因为上辈子是周扬深那个家伙将你抢走，虽然表面看不大出来，但骨子里对周扬深一直戒备着。啊~真是浪漫啊~]系统1332突发感慨道。
　　虞淮：“……”
　　“他准备拍电影了？”虞淮问。
　　“是。听说之前就筹备了很久，到处找朋友拉投资。不过你知道的，他那些朋友和都是一个模样的二世祖，拍电影需要的投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凑就凑到了现在。”
　　直到这条消息发来之前，周扬深筹备电影的进程已经停滞了许久。
　　“盛伟娱乐给他投了钱……”虞淮看着消息蹙起了眉头。
　　=
　　=
　　三天之前
　　盛伟娱乐
　　“怎么回事？”温栎燃脱出在外头伪装的样子，这段日子在专业人士的提点下，在外面他收敛了许多近似嚣张傲慢的形象，效果明显，喜欢他的粉丝越发多了。只是他当富家公子张扬了好多年，一时间戴着面具对他来说无意于是最痛苦的事情，所以私下的性格更加不加收敛，而且变本加厉。
　　“他tm在剧组辛辛苦苦拍戏整天装谦虚内涵。本来就不爽！徐思宁还给我无故请假，知不知道导演找我说什么？！我的脸都快要丢尽了，还要在那装出一副耐心听讲的样子听他教育我。”
　　温栎燃在办公室里抽着烟，丝毫不顾忌墙上贴着的禁烟标志。
　　“温少您别气，消消火消消火。”
　　温栎燃冷哼一声。
　　徐思宁的经纪人接受着温栎燃经纪人的瞪视，心里也叫苦不堪。
　　他卑微地拿过烟灰缸让这位大少爷蹬烟蒂。
　　“确实是我让他请假的，不过您先听我说，我让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啊。”
　　徐思宁的经纪人看了周边一边。
　　温栎燃眯了眯眼，和自己经纪人抬了抬下巴。
　　经纪人立刻将其余几个正在各行其事的员工赶了出去。
　　“怎么回事？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明儿我就叫导演把好不容易得来角色的徐思宁踢出剧组。”
　　徐思宁的经纪人浑身一哆嗦，赶紧组织了下语言。
　　“是这样的，公司不是一直将您和瑞源娱乐的虞淮对标嘛。于是我就想着，反正徐思宁当初就是因为才被人拉到我们公司的。他进公司是他的福分，但公司一直没有给他安排工作，我就觉着公司不能养一个吃白饭的人不是，得赶紧在他一年合作合约期满之前发挥他的剩余利用价值。”
　　徐思宁经纪人看一眼温栎燃。
　　温栎燃点点头，翘着二郎腿，叼着烟。
　　“你接着说。”
　　“我是这样想的。毕竟我是公司安排给徐思宁的临时经纪人，我就要负责他的工作。所以从他签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给他物色合适的能为您能为公司有好处的工作。最近我看上了一剧本，剧情不怎么样，但是人物出彩人设吸晴，我就让他请假去试镜去了。”
　　“这哪里是为了我？”温栎燃问。
　　“可不是为了您嘛。”徐思宁经纪人一拍大腿。
　　“听说虞淮那部电影已经杀青了，不过那个片子的题材过审总要难些，如果早做准备，徐思宁试镜的电影可能会和虞淮那部同期上。”
　　温栎燃坐直了身子，徐思宁经纪人知道他这是有些兴趣认真听了。
　　“您想想看，虞淮那部片子的人设是个反面角色，注定不讨人喜欢的。这时候另一部同期电影再出现一个人设出彩的角色，他们就形成对比。到时候我们运作一番，只要运作的好……”
　　徐思宁经纪人话语未尽，温栎燃和其经纪人却都已体会到了其中的意味。
　　这时候温栎燃经纪人就问。
　　“既然出演那个角色可以获得利益，为什么拿到这个剧本的时候没有告知温少。”
　　“嗐！咱们温少这么大款，哪里需要那种粗制滥造剧本奇差的小成本电影啊。直接出演大咖云集的贺岁片还差不多。”
　　这话听得温栎燃高兴。
　　“徐思宁那部电影什么时候开拍？”
　　说到这，徐思宁经纪人面色一垮。
　　“那个片子的导演好像对徐思宁不大中意……”
　　温栎燃挥挥手，伸出几根手指别了个手势。
　　“他不是没有资金吗，我给他这个数，让徐思宁去演。”
　　-
　　-
　　宋时城剥了颗葡萄，喂到少年嘴里。满意地看着少年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在那嚼啊嚼。
　　“我打算让以我朋友的名义给他投个巨额资金，签对赌。”
　　娱乐圈一直以来都有艺人和公司签对赌协议的新闻。
　　而宋时城说得这个对赌本质和前者差不多。
　　如果周扬深接受了这一笔投资资金，当他的电影上线之后获得预期利润，那么这笔钱相当于免费投资。但要是电影没有达到预期利润，那么周扬深将要把投资资金如数偿还，甚至还需要另赔偿一部分的资金。
　　本质在于一个赌字。
　　虞淮说：“等他和徐思宁签了合同你再给钱，或者直接和他交涉，只认定徐思宁这个男主。”
　　这次他要看周扬深因为对赌倾家荡产，徐思宁因为演技饱受唾骂。
　　这两个人总是喜欢时不时在他眼前蹦跶，该是时候让两人共沉沦了。
　　“那当然。”男人亲了亲少年。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周扬深快点落魄。
　　这次不仅要在周扬深身上下套，周家也逃不了。
　　他不会让周家成为周扬深的避风港，所以他一定会让周家倒。


第156章 梦境
　　水蜜桃电视台近几年不断开陈出新推出了不少火爆的综艺和选秀，赚得盆满钵满。元旦节跨年夜的时候斥巨资请了一众大咖小咖为跨年夜节目站台，成功斩获了跨年当晚收视率第一的成就。
　　这是跨年夜后水蜜桃举行的庆贺晚会，高朋满座的晚会上，大多数来往交谈的人都是娱乐圈看一眼便说得上名的明星艺人，让庆贺晚会变得十分有排场。
　　高楼起的时候，往来的宾客没有一人会给唱衰，言语之间的祝福夸奖的美言，虞淮抱着手臂和同公司的YOUTH组合说话时忽然想到了这个。
　　谁也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水蜜桃电视台会陷入一场被人恶意污蔑的巨大风波之中，这里在场的只有他知道。
　　目光扫到站在低处和水蜜桃电视台台长攀谈的人，虞淮嘴角轻勾。
　　这次，没有他的费心担保和引荐，手握一部未播作品的周扬深似乎并不受人待见。
　　没有周扬深的参与，水蜜桃电视台应该不会被连累。
　　周扬深端着新拿的酒杯，呼吸间闻到的酒味表明他已经干了许多杯。然而一直他喝得再多酒，没有给人看到他的实力，妄想拿从酒桌上学到的文化去说服一个见多识广的老狐狸，简直痴心妄想。
　　“来，赖台。我再敬您一杯。”周扬深说话的时候已经能感觉他几分醉意。
　　水蜜桃电视台的台长赖逸摆摆手。
　　“年轻人少喝点酒，多花点心思在专业的地方啊。”
　　周扬深看到赖逸的目光越过他背后，朝着他背后的人一笑。
　　气馁放下抬起的酒杯转过身去，他望见一直日思夜想的人儿向这边走来。
　　等到赖逸迈开脚步起身和向来人迎去的时候，周扬深晃了晃脑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人家不是来找他的。
　　脚步虚浮，像是与地面成了同极磁铁，每一步鞋底要贴近地面的时候都踏步不稳，像是要和亮得反光的地瓷砖作对似的。走着走着，忽然感觉一脚踏空，之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
　　周扬深做了一个梦，一个与现实完全相反的梦。
　　他梦见虞淮朝着他笑，笑得桃花眼眼底卧蚕都弯弯的，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亲密。
　　梦里的少年是属于他的，那个碍眼的男人终于不再偷偷出现在少年身边。在梦里，没有宋时城的身影，只有他和少年朝夕相处几年的情景。
　　他知道这是梦，但就是非常开心。
　　少年如同现实里一样靠着满腹才华进入娱乐圈，随后他看见自己读了编导专业，跟着少年的脚步成立了一个影视公司，同时也是一名导演。他的处女作电影依然叫《那年花开》，然而男主角却成了少年。他对这个作品满含期待，看见自己求着少年和一块儿和他奔走，想要上线这部电影，事与愿违，电影播出，恶评如潮水一般涌来，没有经历过大众评价的他怕了，将少年推到大众跟前……
　　一帧一帧的情景在他眼前闪过，明明知道只是酒精的上脑，却还是不住握紧手臂，才能深刻分清哪个才是现实，才不至于恍惚。
　　但此刻，他宁愿分不清。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刚才摔倒不知是谁将他送到了房间里。不过只要《那年花开》没找落，他就得继续下去应酬寻找机会。
　　开门出去，周扬深才意识到这是个套房。
　　沙发前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和梦里同个场景！
　　“虞……虞淮。”他试探性地出声。
　　似乎大声了，梦境里的美好就会被打搅了似的。
　　套房客厅半分不差的布局，一样的颜色的背影。
　　难道他还在做梦？
　　像《盗梦空间》里的角色一样做了梦中梦？
　　周扬深狠狠捏了自己一下——不是梦。
　　和梦中如出一辙的令人多看几眼就会沉陷的容貌，走进之后周扬深才发现少年身上穿得衣服和梦里是不一样的，只是颜色色调相差不多而已。梦里少年穿的是快销品牌的春季新款，而眼前的少年身上是顶奢的高级定制，更合身也更高档。
　　虽然和梦里有区别，但他还是觉得梦里少年就算只是穿着快销品牌的西装，依旧不差。少年是典型的衣架子，九头身，地摊货也能穿出高价成衣的味道来。
　　等等！
　　梦里的少年穿得衣服牌子……春季新款……
　　周扬深上网搜索快销品牌前几天刚推出只在线上贩卖的春季新款，和他梦见的一模一样，连领口小小的洋甘菊绣花也是一样 。
　　怎么会一样呢？明明现实里他从未关注过这些消息……
　　“醒了？”虞淮起身。
　　又是和梦里一样的话，只是语气不一样。
　　他记得下一句少年是说什么来着，好像说的是担心他，让他少喝酒，他会帮他之类的关心叮嘱。
　　“脑袋摔傻了？”
　　然而，天不遂他意。少年话语中带着毫不在意挖苦的语气破碎了他的希望。
　　“你把我送到这的？你怎么在这？”
　　少年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一抬，看向他。
　　“来看你笑话的。”
　　实际上这个套间是宋时城订的，也是宋时城将人半路截下来弄到这里的。
　　孤男寡男通同居一室，略显昏暗暖橙灯光给人一种暧昧即生的感觉。
　　周扬深看着少年又复坐下去。
　　“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周扬深想多说几句话，不想走。
　　他的目光瞥到虞淮正在批改检查的作业本，脱口而出道。
　　“沈东阳的英语还是这么差。”
　　说完这话，他忽然顿住了。
　　这完全是他下意识说出口的话。
　　他看见虞淮毫不care的点头。
　　“和你一比倒是挺好。”
　　周扬深瞳孔一缩，踟蹰道。
　　“我们……”
　　话没说说出口，门口传来响动。
　　周扬深望见少年将一直紧盯不放的作业本放下，向来人迎接而去。
　　宋时城进门看到的就是周扬深跟痴汉似的紧紧盯着少年。
　　他将手里买来的东西递给少年，走到周扬深面前。
　　一走近，就是气势和身躯的对抗。
　　周扬深这才发现宋时城比在青藤读书时还要高了。甚至在他没有注意到时，虞淮的身高也已经追上他了。
　　“你可以走了。”宋时城出口赶人。
　　他带回来的人，现在又赶人。
　　在后头拆包装的少年十分怀疑男朋友就是想要在情敌面前找找存在感。
　　一个两个都不待见他，周扬深哪里还会深究为生他会在他们待的地方醒来的原因，他也是爱面子的。宋时城说了后便拿起披散的西装外套往外走了。
　　宋时城非常不经意地和少年说道。
　　“这段时间你忙，婚戒的事情交给我，我一定给你挑几个满意的。要是不喜欢买现成的，我就找Illter定制。”
　　Illter珠宝设计奢侈品行业的一位大师。想要请他定制首饰，不仅需要不下于几百万金钱打底的付费，更需要有人脉排上定制的队伍。
　　不知是脑子真的被酒精迷晕了回路还是怎的，周扬深忽然想起梦里的少年直到大学毕业，才松口肯和他结婚的。那时候他事业不稳定，关系也不敢公开。只是买了个戒指想将少年套牢，又去了外国弄了一场不为外人道只有两人的婚礼。
　　梦里的场景和现实形成巨大反差，让周扬深顿了顿脚步。
　　周扬深走后，虞淮和宋时城说道。
　　“你那样刺激他干嘛。人是谁故意抬回来的？自己做的事情还会吃醋啊。”
　　宋时城心虚地摸摸鼻子。
　　“我看他一直对你贼心不死，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
　　虞淮并不想多谈论周扬深本人，他对周扬深和徐思宁的厌恶已经到了听到他们名字都生理性厌恶的程度。
　　“怎么样，有人买他那部片子吗？”虞淮道。
　　说到这，宋时城顿了顿，忽然幸灾乐祸起来。
　　“我知道他没什么本事，但没想到他没本事成这个模样。有长远眼光的大电视台都收到他的片子后都直接pass了，他那部片子涉及了点zz问题，虽然有可取之处但没人愿意为了他这样一个小透明导演去冒险。我找了关系提前看过一部分片段，问题不大。运作得好的话，说不定人设出彩的主角会跟着火一把，但他资历实在浅，没有过往作品和后台给他做担保，没有大电视台愿意费时费力接一个出片效果可能会不好的片子。”
　　“确实。他的这个片子宣传时必须刻意引导，不然大众的思想会不自觉地想偏，倒是来一场舆论战，输赢与否，都会被骂废。”
　　周扬深本打算在影院上线就可以，但他想要做得更好，想将他的处女作传得更广，于是准备在片子在影院下线之后在电视台播，现在看来事与愿违。
　　“你猜他最近在干嘛？幸好当初你和我在一起，不然肯定被他拖累。”周扬深想找虞淮拍戏的事情，宋时城知道地很清楚。
　　他接着道：“大电视台没有希望，他现在整天带着徐思宁去陪一些大老板吃饭喝酒。喝了几次之后，真有人愿意搭他们一程。”


第157章 回忆
　　少年不出所料地点点头。
　　“你一点都不意外吗？”看少年的反应，似乎周扬深的《那年花开》搭上电视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还好。”少年淡定道。
　　毕竟，不论是周扬深还是徐思宁，都是喜欢走捷径投机取巧的一把好手。
　　“戒指的事情，你真打算去找人定制啊？”虞淮问。
　　“一直没找到满意的款式。要这段时间还是看不好的话，还是去定制一对。钱不是问题，反正是要戴一辈子的。”宋时城说道。
　　虞淮最后一次见到徐思宁是在各个公司联合举办联谊会的时候。很奇怪，不论前世今生，他总是能在社交场合和徐思宁见上一面，然后交锋一番。
　　如果说前世的徐思宁尚有一争之力的话，现在的徐思宁对上虞淮就相当于鱼肉对上刀俎。
　　虞淮暂时推开围拢过来和他攀谈的人群，去了僻静的角落回复宋时城的信息。
　　“就上次我们看好的烫金请柬的款式……花束的颜色按整体装扮环境来就可以，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
　　一个身影静悄悄出现在虞淮面前，讲着电话的虞淮转头随意瞥他一眼，不在意后者对他露出怎样一副傲慢自得的模样，收回视线继续和宋时城确认着婚礼细节。
　　半晌之后挂了电话，徐思宁依旧站在那。
　　对方目光不善的看着他，那眼神不自觉让虞淮摩挲了下拇指。
　　他捏了捏小臂最近锻炼出的肌肉，倒是不怕白斩瘦鸡似的徐思宁。
　　轻轻扬了扬下巴，压人的气势倾泻而出。娱乐圈有种说法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那就是红会养人。不知本人体会到没有，反正面对面的徐思宁体会到了。相差无几的前半辈子，相距甚大的现在，无时不在提醒着两人的差距。
　　别说虞淮只是小小的学着人家的表情，现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就是动动手指，徐思宁都会绞尽脑汁在其中想出虞淮会表达的意思，虽然大多只是他个人一厢情愿地恶意揣摩和脑补。
　　前世今生，虞淮比徐思宁见识的世面多多了。
　　少年站在映着白光的壁灯下，乌发无需特意地养护都泛着淡淡地光泽，脖颈处如同美玉的皮肤乍一看比灯光还要白上几分。如青竹般站立在明暗处交织处，只要一丝光线垂坠在他身上，都像是他本身自发散着的光芒。
　　少年一打眼便看穿了徐思宁故作骄傲的伪装。
　　他刚品牌站台活动结束就来了这里参加公司所说的联谊会，走过过场而已，不像重要的就会那样重视。身上的西装没换，脸上的带着妆依旧没卸。今天化妆师给少年的眼尾化了一小截轻轻上挑的眼线，深棕色的，微微下坠的无辜桃花眼从尾边开始微抬上扬，打量人的时候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魅惑和漫不经心。
　　当然，徐思宁只觉得人虞淮是在迎接他的挑衅，而且态度更加轻蔑地迎上来。
　　“听说……你和周扬深最近处得很好？”虞淮反客为主道。
　　徐思宁面色一滞，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神情愉悦起来。
　　“对啊。我是他第一部 作品的男主角，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发现我的好，自然和我亲近。” 
　　虞淮状似了然的点头。
　　“你呢，听说你要和那个男人结婚了？不怕影响事业？上个像你这样做还早早结婚的艺人，结婚前有多红火，已婚后就有多凄惨。好好在上升期的演员，说结婚就结婚，殊不知谈恋爱已经是粉丝能容忍的最大限度。”
　　“这么关心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为了我好在劝我呢。”虞淮嗤笑。
　　“你走的演员这条路，道路广些，桎梏自然也多些。我不一样，我是原创型歌手。我不怕戏路变窄，不怕没人给我写歌，更不会对粉丝的去留怅然若失，她们想去哪想喜欢谁是她们的自由。我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满足了，能再前进再好不过，不能前进就安心待着，不必时刻急功近利地想着怎么让资本看上，怎么挖空粉丝的钱包。我啊——终究和你是不一样的人。”
　　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思宁，忽然走近拍拍他的肩膀。
　　“与其这么关系我，不如把心思放在正道上。老走歪门邪道，总会阴沟翻船。”
　　徐思宁忽然出声：“你说这些不过在自欺欺人罢了。你就是占着人家喜欢你，想和你结婚，所以不得不结。你没有反驳的权利，因为你知道能这样公开承认性取向和同性对象的有钱人少，他又年轻长得不错，身价翻了不知多少倍。你分明是怕过了这村没了这店！”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我今天说的话刺激到你了，所以你也想拿话刺激刺激我。怎么？以前跟在你屁股身后给你当舔狗的追求者身边换了人，你就不开心了？我偏要说！你当初不愿和周扬深在一起，分明是想钓一个更有钱的凯子！”
　　徐思宁越说越离谱。
　　虞淮却只是轻轻且淡定地挑了挑眉。
　　“闲着的时候尽去脑补了吧，想象力不错。”虞淮悠悠然评价道。
　　目光跨过徐思宁的肩膀，徐思宁身后出现了两个男人，虞淮的视线却只黏在后面那个身形更高的男人身上。
　　他俯到徐思宁耳边轻轻道。
　　“你以为你知道的都是没有根据的离谱猜想，我知道的……都是事实。肥头大耳满身油腻的中年大老板伺候得很辛苦吧，嗯？”语毕，虞淮抽身而去。
　　少年身上的热量彻底离去之时，徐思宁才反应过来从一开始就被虞淮戏弄了。
　　“你！站住！”徐思宁举起拳头愤然转身追去。
　　原来一开始虞淮就知道他和周扬深之间的肮脏关系，只是想看他笑话！
　　转身还没多说几句，就看见周扬深和宋时城一前一后站在那里。
　　虞淮转过身后，周扬深一直凝视着他的双眸，当他路过自己身侧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拉出他。
　　他身后的宋时城立时黑了脸，快步上前拉住虞淮的手，肩膀还挑衅地撞了周扬深一下。
　　两人背对着徐思宁和周扬深离开，依稀听到角落里传来的训斥声和巴掌声。
　　虞淮听到这的时候奇怪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
　　徐思宁委顿地捂着侧脸垂着头，那一巴掌打得着实响，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听那动响，应是被打肿了。从周扬深带着几分伟岸的侧脸上看到几分真正意义上的气愤，也不知他在气什么。
　　然而没等虞淮多看两眼，头就被宋时城掰了回来。
　　“再看，再看你也要得教训。”语气酸溜溜的。
　　虞淮最喜欢看送宋时城醋缸打翻的模样，好整以暇道。
　　“看热闹而已，你还要教训我啊？”眼尾微微挑着，桃花眸所有的清纯感被魅惑感死死压住。
　　迎着少年淘气调抗的注视，宋时城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喉结，压低声音道。
　　“教训仇人是打脸，教训爱人你知道打哪吗……嗯？”
　　宋时城老是喜欢开这种玩笑，少年恨自己和他待久也变得秒懂。
　　大庭广众之下，脸忽然爆红，眼睛不知道往哪看。
　　少年哼气道：“再戏弄我，我现在就打你几巴掌和你结个仇。”
　　“好~我不说了。我们回家说？”
　　-
　　“他刚刚和你说了什么？”周扬深逼问徐思宁。
　　“没什么……”徐思宁喏喏道。
　　“没什么？！没什么小淮刚刚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周扬深的目光忽然拔高质问。
　　如果说上一次做梦是偶然，那之后几天连续做了好几次同样的梦，周扬深就开始觉得奇怪了。
　　为什么每次梦到的都是同一个梦境，为什么梦境的内容细节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清晰。
　　缠绕他好几天的问题找不到科学的答案，只是随着一些和现实内容重合的推敲，他渐渐觉得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并非仅仅是梦那样简单。科学行不通，只能用玄学来解释。
　　查阅无数资料之后，只有一个解释，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一定在真正发生过。
　　少年真挚倾覆所有信任的笑容近在眼前，然而一到现实，能够对上少年冷眼就已经是奢望。
　　周扬深忽然想起梦境中阻隔他和虞淮两人的徐思宁。
　　就是因为他！少年才会死得那么凄惨。
　　明明他不想让少年死的，他只是想让少年给他低个头而已。可最后，少年居然被他一直轻视的徐思宁设计害死了。
　　他不肯承认少年的结果是他和徐思宁共同导致的，只是觉得梦里的少年和现实的少年一样倔强要强，眼里不揉沙子。
　　一直以来他都那么优秀，优秀到令他自行惭愧。他不想虞淮比他强，他想虞淮能够像他的母亲依赖他父亲一样，依赖着他。他只是不想永远只看着少年不断向上走的背影而已，明明在一起了却永远给他一种握都握不住的失去感。他只是不想那样而已，罪魁祸首不是他，是徐思宁！
　　周扬深不断自欺欺人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第158章 大火
　　现实的落魄和压抑已经让周扬深的精神状态趋近紧张的状态，自然而然让他的头脑变得混乱起来。
　　此时此刻，受到过多压迫的他显然已经频繁出现在睡眠中的梦境当做一处梦幻美好的避风港。
　　周扬深从来不是敢于直面困境的人，无论前世今生。
　　所以当事业不断受阻，父母听到他冒着风险花费巨额金钱去投资开拍一个看不到回报的电影时，原本放任他倒腾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周围人的冷漠，家人的否定令他怀疑自己的同时，又不愿承认自己确实在这方面是废柴。慢慢地，内心不断交织纠葛，加上每天重复梦境的困扰和洗脑，情绪逐渐偏离正常轨道。
　　他隐隐约约觉得现实发生的事情都是不对的，不知为何他就是执着地开始认为梦里发生的一切才是真的。
　　此刻，徐思宁感觉眼前男人的眼中透露着些许癫狂，他缩了缩肩膀想走，但是脚步一动便顿住了。
　　他有把柄在周扬深手上，周扬深这个用卑鄙的小人行径围困住他，他要是做出试图挣脱的动作，恐怕会惹恼了他。
　　犹豫了两秒，徐思宁还是没将实话如实说出来。
　　“我看虞淮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想着依我们的情谊或许找他的话我们的片子还多一条路子……”
　　“你编这些话哄骗谁呢。小淮那么讨厌你，正眼没看过你，要你真的说这些他早就不搭理你了。当我傻子呢？？！”情绪一激动，周扬深冲动上脑，不管场合手比脑子动作更快，一巴掌挥到徐思宁脸上。
　　他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连徐思宁这样的身份都敢开始敷衍他了。
　　狐朋狗友吹捧了二十几年，周扬深最不缺的就是无妄的自尊心。打心底里觉得像徐思宁这样的人物不能挑战他的尊严。
　　其实他已经猜到徐思宁找虞淮做什么了，无非是挑衅罢了。
　　但徐思宁编造的回答好死不死触及到周扬深最近刚生成的雷区。徐思宁说找虞淮帮忙，而梦里，《那年花开》不仅是虞淮无偿出演，更是虞淮以自身名誉背书帮他疏通奔走的。
　　没办法，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对成功的渴望程度或许已经超过自尊的高度。
　　在梦里，虞淮在两人的关系之中永远处于主导，他处于弱势，他无法也不能像对待徐思宁一样对待他。一是因为和虞淮在一起他本就是卑微且患得患失的那一方。二则是虞淮为他奔走其实是有效果的，片子成功搭上线，在周扬深看来成功就是近在咫尺，谁又会抗拒成功的到来呢。
　　那时候成功带来的喜悦早就将所谓的‘自尊心’牢牢压制住了。
　　徐思宁也有几分脾性，他明言道。
　　“要是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打我算什么本事！今晚我还要和金总吃饭，你让我红着半边脸去？”
　　现在徐思宁和周扬深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不踩他底线，徐思宁是知道他不会轻易将把柄搬出来的。
　　周扬深竖着食指指着徐思宁，气得颤颤巍巍，好半晌才说出句话。
　　“……好啊，搭上个金总脾气就大了是吧。”
　　徐思宁的手机铃声响了。
　　正是两人口中提到金总。
　　为周扬深主导，徐思宁主演的《那年花开》牵线的人。
　　徐思宁亮起一边泛红的脸蛋。
　　“我劝你赶紧把去给我找点药，不然待会儿去见金总……”
　　徐思宁狐假虎威，周扬深气个好歹。
　　最终还是甩手吩咐路过的侍者去拿药。
　　-
　　由虞淮主演的《江洋悬案》在贺岁档前上映了。
　　用心的服化道，专业的拍摄手法，完美的后期剪辑和最重要的努力打磨演技拥有灵气的主演，每个要素都集合在了一起。
　　理所应当的，《江阳悬案》刚上映就出圈了。
　　原本只是粉丝拉着亲朋好友为本命贡献票房，后来演变成观看过《江阳悬案》的观众由心自发向身边人安利。
　　桃子有话说：“朋友们，懂得来吧。”
　　[要不是知道桃子是虞淮的忠实粉丝，我肯定猜不出来桃子指的是谁。]
　　[我天，刚从影院出来。《江阳悬案》真的很赞，前期笑点密集，还一点不尬。后期却让我在影院里哭成狗，虞淮饰演的何跃真的太生动，太好哭了。]
　　[看前面我以为是个搞笑幽默喜剧片，还想抨击导演以悬疑片来宣传来着。回去看了网友们的讨论和解析，我感觉我脑子不够用。导演用这种诙谐的手法去拍悬疑片，算是破除悬疑片沉重的刻板印象了。]
　　[我被朋友安利的，何跃前期有多单纯，后期就显得他有多腹黑。结尾那阴暗一笑差点把我手机甩出去，心口到现在还在快速砰砰跳。]
　　[十年资深观影人来说一句，不得不说虞淮的演技挑起了大梁，这个演员入股不亏。]
　　[等下！我是楼上的十年资深观影人，才发现虞淮本职是歌手！！太魔幻了吧！我知道咱们国家近几年娱乐产业发展迅速，各个娱乐行业的准入门槛提高，但没想到内娱对歌手的要求已经这么高了吗？！好奇之下听了几首歌，已经穿搭整齐和小伙伴约好准备出门去影音店买虞淮的专辑了。]
　　[我tm！！我现在好激动，终于越来越多人知道我们家虞淮演技好了。之前和巫清泽前辈搭的《梦醉录》好多人说我们家小淮是本色出演，实际演技不怎么样，现在终于可以让那些人闭嘴了。表面单纯无害清纯少年，实则腹黑深沉高智商，反差萌正正戳我萌点。]
　　[看了主演个人超话公告，想问问主演接下来还有影视作品吗？想去看。]
　　[哈哈哈哈哈本淮粉仰天长笑。都没想到我们家虞淮演技这么出神入化吧？连《梦醉录》的导演都说虞淮宝贝在《江阳悬案》里的表现无可挑剔，演技进步飞速。妈妈听了之后真是骄傲呢！！PS：我们家宝贝的才华不止在演技上喔，去PAONDA音乐上听歌吧，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演歌全能！]
　　《江阳悬案》这部片子好评如潮，瑞源乘着这股东风，开始虞淮新曲的宣传。
　　歌手和演员之间粉丝受众通常有着壁垒，而瑞源凭借正主的演技打算打破这个壁垒，让影粉转化为歌粉。
　　演艺方面不是瑞源的强项，瑞源也曾和虞淮正经地交涉过走演艺这条道路的问题。
　　不管影视方面取得了怎样的成就，虞淮还是更喜欢做音乐，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初心就是做音乐，这点从来没变过。当然，为了更多人能够听到他的音乐，他也不会端着‘艺术家’的架子，自恃清高说些只做音乐的话。瑞源自然尊重他的选择。
　　-
　　盛伟娱乐
　　温栎燃不耐烦地将手中的剧本甩到桌上。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台词情节都是陈词滥调，一点新意都没有。”
　　“温少，这已经是我们所能挑选的剧本里最好的了。符合市场需求，粉丝受众也年轻，要是演好了，回报肯定是有的。”
　　温栎燃不耐烦地‘啧’了声，扶了扶鼻梁上的大牌无框眼镜。
　　“我在我爸那看过一个剧本，我喜欢那个。”
　　经纪人露出为难的神色。
　　“您说的是《解救行动》这个片子吧。可是这部片子我们没有选择权，公司对这个大背景大论调的片子寄予厚望，已经在考虑将它给我们公司的孙泽或者成圣了。”这两位都是拿了奖的影帝。
　　“你怕什么，这不还没给出去吗？你先把本子拿过来给我看看，要我看完之后不喜欢了，就让给他们。公司现在主推的艺人是我，不是他们那两个老油条。再说，有我爸在，还怕我喜欢的东西最后落不到我手上？”
　　温栎燃碾灭烟头，悠悠然道。
　　这次虞淮在演艺圈的兴起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其实不止出乎他的意料，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如果说虞淮在歌坛的本事已经被大众认可，成为一个可以当成榜样的前辈的话，作为演员的虞淮却还是只演过一部剧的新人。
　　盛伟的营销组在虞淮出演《梦醉录》引起一阵火热的讨论时，曾经用‘没演技，只是本色出演，演别的角色绝对拉胯。’的言论打压过，但现在看来，那些造假的谣言都已经不攻自破。
　　温栎燃也曾认可公司造谣虞淮演技的说法，所以低估了他。
　　不过没关系，就算他之前拍的电视剧反响萍萍，甚至可以说没有回响，温栎燃依然认为他能够赢过虞淮。
　　从小到大的比拼，他还未输过。
　　“还愣着做什么，去干活啊。”温栎燃对经纪人道。
　　“那边要是以保密原则不给你完整的剧本，你直接搬出我爸就是了。”
　　经纪人在原地纠结两秒，还是咬着牙去了。
　　反正要真出什么事，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才对。
　　经纪人走后，温栎燃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忘了会儿游戏，而后悠悠然往营销组那边走。


第159章 和解
　　结果没想到人家是真的有点东西。
　　占着优越家世总是鼻孔看人的温栎燃虽然知道虞淮确实是厉害的，但他不怕，也并不会因此对他高看一眼。
　　谁叫两人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呢。
　　就在温栎燃让经纪人去要剧本，想要把公司大成本大制作的片子握在手里的时候，虞淮这边的工作已经有条不紊地在一直行进。
　　公司艺人组合这几个月扎堆回归，供艺人们排练的练习室变得紧俏，不得已占用几天练习生部门的舞蹈室。
　　录制出道生存战的时候虞淮来过许多次，尽管不是本公司练习生出身，对练习生上课区域的舞蹈教室倒是熟悉。
　　YOUTH这个组合公司可谓花费了足够高的投入，出道时期的生存战和让前辈帮忙奶，出道后依旧花高价请了资深的老师一对一对他们进行业务能力的提升。发专辑什么的挑好日子发，代言广告等都严格把控。有瑞源的家族粉曾戏称：如果虞淮是低投资高收益的歌手，那YOUTH就是高投资收益还未知的组合。
　　之所以把二者放在一块儿比，是因为瑞源对他们从待遇都肉眼可见地好。
　　相较于其他艺人的按规矩办事，虞淮这儿是按虞淮喜欢办事，YOUTH则是按照瑞源大老板的指令做事。
　　“师兄好！”
　　“师兄！”
　　虞淮走到排练室里头，发现里头不止YOUTH组合这四人。
　　除了YOUTH，地板上还坐了好些年龄不大的孩子。
　　“师兄，他们是咱们公司新招的小师弟。”胡啸摸着脑袋傻呵呵地笑着。
　　自从YOUTH出道之后，很多年纪尴尬的练习生被遣散了一部分，也有一些觉得几年内公司不会再推出男团自己走的。
　　有旧人去，自然有新人来。
　　一个个青涩面孔像刚探头的脆笋的似的，表情懵懂，眼神亮晶晶眼巴巴地抬着头看他。
　　虞淮简单地扫了一眼，和他们点点头示意。
　　看得出来在唱歌市场萎缩的情况下，瑞源为什么仅靠培养爱豆歌手也能在娱乐市场占据一席之地。
　　这些面孔虽然青涩，但从眉眼处依稀就能看清面孔之下天生拥有的明星性。再加上瑞源娱乐出了名的因材施教的教导，想不成为一个实力魅力兼备的艺人都难。
　　虞淮犹豫了几秒和YOUTH组合的成员道。
　　“我们需要先去录音棚确认一下录制的问题。”
　　然后又对地板上眼巴巴望着他的孩子们道。
　　“你们要是想看哥哥们跳舞，晚一点我让他们给你们送几张家族演唱会的票好不好？”
　　对虞淮来说还是小豆丁的练习生们脆生生地应了。虞淮见状又说了几句鼓励他们的话，才和YOUTH他们一起去录音棚。
　　他现在算是YOUTH的半个制作人，对他们的歌自然上心。
　　因为经验丰富，指导的时候也是驾轻就熟。
　　纠正调整了几处不好的地方之后，录音工作顺利结束，YOUTH再重新返回舞蹈室练唱跳。
　　虞淮将曹玉涛留了下来。
　　“这次的歌写的比上次成熟了很多。”他夸曹玉涛道。
　　“我一有时间就琢磨。书新歌夸奖我，你也夸奖我，夸得我快要不好意思了。”
　　虞淮弯着唇微微笑。
　　他和曹玉涛本就是是高中校友，加上大学是邻铺，关系总是会似有若无的平等些，亲近些。并不和其他后辈似的。
　　“再加把劲，努努力自己写主打歌。”
　　“我会的！”曹玉涛握拳道。
　　其实他一直很佩服虞淮啦。被公司老板亲自挖掘，一进圈便是自己挑大梁创作，还取得了非常不错的记录。
　　他是努力奋斗型人才，相较于他，虞淮则是天赋型的基础上再加努力。
　　虽然人比人会气死人，但曹玉涛的心态摆地正，并不会因此嫉妒。只是有一个优秀的目标在前面，反而让他更加学会坚持和奋斗了。
　　虞淮看着曹玉涛充满斗志的样子，不由感慨现在的曹玉涛和之前患得患失卑微的曹玉涛简直就是两个人。
　　“江晏他……”
　　他忽然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把江晏要带的话说给他听。
　　曹玉涛神色顿了片刻，看虞淮说话犹豫，语气带着不自然的平静，他说。
　　“他怎么了？”
　　“……他说，你在舞台上的样子很耀眼……他为你感到骄傲。”虞淮叹了口气问，“你还喜欢他么？”
　　曹玉涛坐在那呆了半晌，忽然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模样。他垂下脑袋，眼眶中浮上热意。
　　过了片刻，似乎缓过神来。他坚定而又缓慢地对虞淮摇摇头。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如果他想要答复的话，你就和他说，谢谢他的夸赞，我也喜欢自己在舞台上耀眼自信的样子。”
　　过去的卑微让他一点儿都不想回忆，更不想回到过去。
　　要是他真的无可自救地陷进感情里，那时察觉江晏喜欢虞淮的时候就不会再和虞淮来往，更不会和他讨要机会参加踢馆赛，在YOUTH组合成立的第二天由所有人投票加入组合。每个人的生活里并不该只有爱情。特别是一无所有的时候，一往情深往往是通向深渊的加速器。
　　好在他一直有底线，并没有踏进去。亲情、爱情、友情，爱情的情感界限最多不超过三分之一才是最合适的状态。
　　虞淮拍拍曹玉涛的肩膀。
　　“说得好。”
　　他还怕曹玉涛走上之前的老路子，想着要是曹玉涛还没走出来，他要怎么劝解呢。
　　据宋时城所说，江晏这段时间身边可是换了好几个人。
　　他怎么会让朋友跳进火坑。
　　杜书新看曹玉涛好久没跟上，返身回来叫人。
　　“马上来。”曹玉涛应道。
　　杜书新的脑袋还在门框边上杵着，问虞淮。
　　“你……要来看我们排舞么？”
　　虞淮和杜书新对视了两眼，忽然调侃道。
　　“最近我看到有导演喊话让你去演绎角色。我去看你们排舞，作为交换，你答应那个导演出演那个角色好不好？”
　　杜书新的脸色顿时僵了僵，然后嘭得一下满脸通红。
　　曹玉涛在边上偷笑。
　　随着YOUTH组合越来越火，几个组合成员的过往也逐一被粉丝挖了出来。
　　出道前的一些表演舞台都是小意思，反正都是正常的考古。
　　公司原生练习生出身的艺人在练习生期间都会被叮嘱约束，除了杜书新，其他三人的履历都非常干净简单。杜书新未出名时在剧组跑龙套的经历当真是被粉丝和网友们扒了又扒。什么大猩猩、野蛮人、端水小厮、女装丫鬟之类的照片在网上广为流传，后来还被直接冠以爱豆界第一龙套人的称号。扮演的角色，只有网友想不到的，没有龙套人没跑过的。
　　因为跑过的龙套多，还有一些同为龙套的演员之前的发的有杜书新出镜的视频也被深挖了出来。
　　因为演戏实在让人痛苦，所以杜书新在那些短视频里的表情都有种被强人所难的感觉。每个镜头扫到他时都是那个表情，视频里的杜书新在剧组混龙套的痛苦表情像是半永久似的，一时间那个形象深入人心，成为当前网友们哈哈大笑的爆火笑点之一。
　　杜书新露出欲哭的表情。
　　杜书新现在的样子就和以前差不多，看得出来演戏是真的让他痛苦不堪。
　　虞淮忽然想到网友们把杜书新半永久的痛苦表情和出道夜热情高涨的样子作对比弄成表情包，忍俊不禁。
　　杜书新再不敢提让虞淮陪他们的事情，拉着曹玉涛屁股着火似的跑走了。
　　‘叮咚’
　　收到短信提醒。
　　系统1332冒出头:[是周扬深的短信。]
　　“他从哪儿打听到我的手机号码的？”
　　[是本系统告诉他的(＃^.^＃)。经过主世界民众投票，对周扬深进行的记忆移植已完全完毕！]
　　“记忆移植？”虞淮忽然笑出声。
　　“周扬深是不是以为这辈子才是假的？”
　　[目前来看，是的！记忆植入前期周扬深去看了心理医生，以为自己是精神分裂，医生诊断他精神正常，他就开始怀疑了。]
　　“现实和过往反差这么大，恐怕没问题也会变得有问题了。”
　　[小淮，该跟过去真正的做个决断了，是吧？] 系统1332小声道。
　　虞淮独自一人坐在录音棚的玻璃窗前，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就这样一直看着。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唇瓣翕动，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
　　“是啊，该和自己完完全全和解了。现在我所经历的，才是真正的现实。”
　　他打开手机，没管周扬深假意伪装自己身份的说辞，回了个句号过去。
　　然后不敢周扬深在手机屏幕另一头多么激动，怎样绞尽脑汁回复，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二十三号上午八点，老地方见一面。]
　　周扬深《那年花开》在影院上映了，连《江阳悬案》爆火的尾声都没接上，两部电影毫无干扰地一前一后出现，划拉不起撕|逼的水花。


第160章 约见
　　周扬深似乎完全放弃了《那年花开》的后续工作，起先靠应酬交际好不容易被他丢在一旁。
　　他知道虞淮所说老地方是哪里，二十三号那天抛弃了一切工作去赴约了。
　　青巫山。
　　这个他们来过无数次的地方。
　　因为他喜欢爬山，在一起后便经常拉着虞淮到这一块儿来。虞淮爱好就是宅在家里写歌唱歌，但每次对两人活动都有求必应。
　　周扬深站在青巫山的凉亭里触景生情想到这个，忽然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明明少年和他在一起时对他有着诸多情侣间的迁就和谅解，到底他为什么要一直纠结虞淮不爱他呢。
　　虞淮……一定也是爱他的……
　　“周扬深。”少年清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扬深倏地转头。
　　“小淮……”
　　少年一身休闲打扮，米色内衫打底，外头套着白色毛呢短外套，藏青色运动松紧裤，白色极简板鞋。
　　本就是清瘦身材，又有着不逊色于专业模特的比例，本质上是个衣架子。
　　这一身清亮且符合少年年纪的打扮和周扬深的喜好不同。但不可否认，少年这副打扮比梦里总是配合他穿暗色系衣服的样子更加亮眼了。
　　周扬深看呆了，一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少年。
　　周扬深从来不知道，少年的美不是婉约乖巧的美，不是顺从服从的美。他的美无关乎性别，无关乎长相，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的美，张扬不屑一顾的美。
　　虞淮见他脑袋完全的宕机的模样，心里不屑地嗤笑片刻。
　　周扬深看着他，自己坐到了梦境中两人最惯坐的位置，然后拍拍身旁的位置，表情期待夹着点试探。
　　“还是坐这里好不好？”
　　少年垂下眼睑，长长的睫羽在眼下倒映出一片阴影。
　　他嘴角极轻地勾了勾，然后迈开步子坐到周扬深指认的那个位置。
　　周扬深状似快速地松了口气般。
　　少年一身轻便，他却一如既往背了登山包。他从包里掏出两个保温杯，保温杯里头是放到冰箱里冰镇过的功能性饮料，补充体力用的。
　　保温杯的性能很好，周扬深打开杯盖的时候能看到泛着一丝丝冷气。
　　寒风料峭的南方天气，山上本就被植被盖着而感觉阴冷，寒气像是无孔不入的针管，争分夺秒地在阴暗处钻入人的骨髓骨缝中。
　　“给。”周扬深习惯性给人倒好了饮料。
　　这个饮料是他准备的，也是他最惯喝最爱喝的。
　　然而，这次少年却不再接了。他将杯子往周扬深的方向推了推。
　　周扬深原本自在流畅的动作滞了滞。
　　“怎么了……现在不想喝？”
　　虞淮就那样静静看着男人，似乎要将记忆里的周扬深放出来和眼前的周扬深作对比。
　　少年的泛粉的指甲敲了敲杯壁，发出清脆的代表打破眼前这份宁静假象的声音。
　　周扬深像是回到了当初追求少年次次被拒，次次无果的时期。少年的眼睛里没有对他特有的温情，只有居高临下的俯瞰，似乎永远将他的心意把玩在手心里一般。
　　至少在一起生活过，少年又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哪能察觉不出周扬深此时此刻心里的所思所想。
　　他将杯子彻底推倒周扬深身前，轻声道。
　　“我不喜欢爬山，更不爱在严冬喝冰到骨子里的饮料……”
　　周扬深慌了。
　　周扬深微张着嘴巴，过了半晌才道。
　　“怎么……你怎么会不喜欢呢。你明明也喜欢的呀。”
　　“我不止不喜欢这些。我还不喜欢和你的朋友打交道，不喜欢你带着我出去隐隐炫耀。不，应该是讨厌才对。我讨厌你做事三分钟热度，总要别人给你擦屁股。我厌恶你明明能力不够，却偏好高骛远大言不惭。我讨厌你把你自己喜欢的东西硬生生强加我身上，却非要说是我喜欢。不过，我最讨厌的……还是你虚伪的嘴脸和言举不一的做法。”
　　自从虞淮给他回了信息之后，周扬深一直在确认虞淮是否也如同他一样有了关于两人的记忆。
　　从刚才到现在，所有的一切也都在一一证明，印证了他的猜想。
　　他以为虞淮会像他一样想要回到他们的过去，没想到美梦没有成真就破碎了。
　　虞淮将他们之间平和假象的遮羞布一张张扯下，赤|裸裸的现实立马被揭示在周扬深的眼前。
　　周扬深半天说不出来话，眼里深情的眼泪在流转。
　　“你不喜欢可以和我说啊。”
　　少年轻轻挑了下眉尾，眼里露出讥讽的情绪。
　　“和你说？1332你给他回忆下，看我有没有和他说。”
　　[已收到指示，已批准。正在调载记忆……]
　　“1332是谁，你在和谁说话？”周扬深问，然而下一刻，一朝朝一暮暮的情景显现在周扬深的脑袋里。
　　记忆里，他和少年发生一次次争吵，然而每次都是以少年熄火妥协结束。
　　“又想去爬山？要不这周末不去了吧。你陪我在家写歌，下星期我们再去，一人一次轮着来好不好？”
　　“这个太冰了，我胃不好，不想喝。好好好，给你面子。不过就喝两口，我嗓子还要唱歌呢，喝这个伤嗓子。”
　　“怎么又喝到凌晨三四点。我不是不让你出喝酒，但你能不能不要一出去就拒接我电话，不然我会以为你在半路出事了。”
　　“我和你说你不要生气，我感觉你新交的那个朋友来路不正。我知道你不想我误会，但我真觉得他不好。要不你就去问清楚他的来历，要真来路不正，以后我们还是拉开距离，少和他来往吧。”
　　“我和你是平等的恋人关系。不是你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更不是你向你那些狐朋狗友炫耀的资本！”
　　“你能不能改改你的坏习惯，公司那么多项目都在进行，这样不上心，又要我给你擦屁股吗？”
　　“……”
　　“……”
　　虞淮嫌离周扬深有点近，趁着周扬深脑袋混乱的空隙换了个座位。
　　南方的冬季依旧充斥着满眼的深绿色，特别是半山腰上看的时候。凉亭的视野极好，往上看满眼的翠绿，往下看仍然是。
　　视线扫过山下时，一抹黑色的衣角在绿叶中尤为突出，虞淮目光顿了顿，在那停留了两秒，而后移开了视线。
　　“怎么样，记起来了。”
　　“……对、对不起。”周扬深不知为何忽然捂着脑袋崩溃，哭嚎的声音吓虞淮一跳。
　　“小淮，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自从恢复了记忆，这段时间我一直活在谴责自我和忏悔自我里，我真的后悔没有认真听你的话，你原谅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改的。”周扬深忽然‘扑通’一声跪在虞淮膝盖前。
　　虞淮生理性厌恶地微微皱眉，往边上避了避。
　　“你相信我！以前是我没意识到，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的毛病，我一定会改的，你我相信我好不好。”
　　周扬深见少年眉心微动，便以为有希望。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难道抵不过你和宋时城的两年么？之前我们都没以前的记忆，你和他在一起我可以不介意的，真的……只要你和他分手，我可以当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你从头到尾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也想我的对不对？我们和好好不好？不要再闹别扭了。”
　　“和好？”虞淮都要听笑了。
　　他轻声问：“周扬深，你还有脸说和好这两个字？”
　　“你带着徐思宁同出同进公司的时候有没想过我，你求我给徐思宁当枪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被千人所指无病而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哦，我忘了。我的尸体，最后也不是你给我收的吧。你这么胆小，怎么敢去看一个死相惨状死不瞑目的人呢。恐怕又带着我作秀了吧？还是因为害怕我找上你，你又去找别的男人醉生梦死了？”
　　虞淮每说一句，周扬深的脸色就要苍白上三分。
　　虞淮还未说完，他就踉跄着从跪坐变为瘫软在地。
　　虞淮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是真的居高临下的姿态，不是周扬深自行脑补的居高临下的样子。
　　少年眼神轻蔑，仿佛在看一个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
　　“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什么才叫真正的高高在上。我为了照顾你那点可怜地不堪一击的自尊对你能顺则顺，你却丝毫领会不到。你觉得我在我们的关系中高高在上，你那些品性低下的朋友说我摆架子。是不是我不给你看看我真正漠视你的模样你就体会不到我对这份关系的上心？没关系，现在我满足你。不过，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所以，现在你做什么，我都不关心。”
　　“我们没有结束！！”周扬深的眼白瞳孔布满了红血丝。
　　他站了起来，靠近虞淮。
　　“你这副疯人似的反应，是想威胁我？”少年秀眉微蹙，话语间的语调显示他并没有被周扬深吓到。
　　“我们没有结束……”男人不明意味地重复这句话。


第161章 坦诚
　　稀薄的阳光透过繁杂茂盛的枝叶细细密密照在少年肩头，仿若镀上了一层金光，像西天世界照耀在神明身上的光一样。
　　然而，少年并不是慈善悲悯的圣人，不会做出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圣母举动。
　　少年面色沉静地屹立在那，昳丽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和周扬深站在那简直一个疯批一个极致冷静的两种极端。
　　周扬深不会动手。
　　他知道的，他不敢。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周扬深仰天长啸。
　　少年眉头微不可见地一蹙。
　　他寻了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等周扬深发完疯。
　　他从没见过周扬深如此癫狂的模样。
　　说实话，看得非常解气。
　　不多看两眼，错过就可惜了。
　　周扬深一个人瘫坐在那一直囔囔着什么。
　　忽然！他往虞淮这边而来。因为在冰凉的土地上坐了太久，爬起来的时候肢体僵硬，踉跄着再次扑到了地上，狼狈至极。
　　“我们现在在的这个世界是假的对不对，都是我们幻想出来的对不对？你刚刚说的1332是不是一个什么代号……我就说我们明明在一起了，为什么在这里你却和宋时城有纠葛，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虞淮无情戳破他的美梦。
　　“这才是真的。你的那些回忆都是过去式了。”
　　“怎么可能呢？这又不是什么平行世界，还是说你刚才说得那个1332是个系统，像系统文里的那种？是不是它捣的鬼？它绑定了你，想看我后悔之前那样对不对？”周扬深不信。
　　虞淮挑眉，看来周扬深对这一方面还挺了解。
　　虞淮不知道周扬深自从每天都被重复的梦境困扰时就曾研究过许多玄学方面的资料，系统网文的研究结果只是和现在的情况更贴合。原本不大确定，但少年此时此刻的样子让周扬深感觉自己莫名的猜想被验证了几分。
　　虞淮也不否认，任由周扬深想象。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现在跪下和你认错好不好？我们回到过去吧，我知道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我也爱你啊……”
　　虞淮等着周扬深自我剖析一大堆，等他讲到口水都干了时候，才悠悠然道。
　　“过去？我们哪里有过去。这里就是现实啊。只不过开始的戏码和最后的结局被改写了而已。”
　　“我不想待在这……我不想……”周扬深捂着自己的耳朵。
　　这心理素质……虞淮看得似笑非笑。
　　他当初真是瞎了眼蒙了心才允许周扬深进入他的世界。
　　“周扬深——”虞淮看他，周扬深抬头，看起来好像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我这里有一个办法，你想听么？”
　　周扬深顿时双眼放光。
　　“什么办法？！我一定可以做到！”
　　虞淮给系统1332示意。
　　[您好，周先生。这里是系统1332，您此刻有一个通向原世界的机会，请问您是否已经准备好接受它？]
　　周扬深震惊：“这个1332真的是一个系统？”
　　“你说！你快说！”周扬深道。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请您不含其他任何情绪，含着爱意地和我的宿主说一句话。注意：您只有三次机会，系统将会接通您的神经元，检测您爱意的真实性，真实纯粹性答到90%便可开启通向原世界的钥匙。]
　　“这个简单，我现在就说！！”
　　“不给自己做做心理工作，酝酿酝酿？”
　　周扬深信心满满。
　　“小淮，你准备好了么？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虞淮但笑不语。
　　周扬深闭了下眼，当再次睁开眼时，满眼动容和深情款款。他对着虞淮道。
　　“小淮，我爱你。”
　　过了片刻……什么都没变化。
　　[爱意真实性44%，请再次确认是否使用第二次机会。]
　　“怎么可能呢？！现在叫我掏出心脏给他我都愿意，怎么会才一半都不到！你一定时弄错了。”周扬深大怒。
　　[请再次确认是否使用第二次机会测试？若不需要，通往原世界的大门将马上关闭！]系统1332毫无机质的再次响起。
　　周扬深不信邪，咬咬牙，再次道。
　　“我爱你……小淮，我真的好爱你……这次呢，总行了吧。”
　　[爱意真实性46%，很抱歉！请再次确认是否使用最后一次机会。]
　　“你这个系统是不是看不惯我，傻|逼系统！这都检测不出来！！”
　　虞淮听到系统1332在他脑袋里的生气粗喘，果不其然下一秒，系统1332毫无机质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中带着点冷静不下来的微怒。
　　[系统无故受到人身攻击，第三次机会取消了喔~]
　　系统1332明明是机械声，虞淮却从里头听出‘略略略，让你骂我，打不到我’的调皮意味。
　　虞淮忍俊不禁。
　　系统1332的语气太欠打了。
　　周扬深惊愕，忘没想到系统还带有个人情绪，他以为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判别机器而已。
　　“这都能反悔？”
　　[是的呢。不用再求我了喔，没有机会了呢。]1332语气傲娇。
　　周扬深先是后悔，而后转变为惊愣，最后怒不可遏起来。
　　他发了疯似的骂着系统。
　　系统在他脑袋里反抗似的给他制造哔哔的耳鸣声，两者毫不相让。
　　周扬深的模样和被唐僧念紧箍咒一样。
　　树干边又动了动，虞淮的注意到之后便将系统1332叫了回来。
　　“差不多了，我给说个总结语我们就走。”
　　系统1332和周扬深斗法斗得可开心，完全是单方面的碾压。不过虞淮一叫，它就听话地离开周扬深脑袋了。
　　虞淮站起身来，站在周扬深眼前。
　　“你心里清楚的吧？你想回去不是因为你想和我重修旧好。”
　　周扬深否认地摇头。
　　虞淮轻轻一笑，桃花眸子像是要溢出春水。然而，他的话语却在无情地揭露男人心底的真面目。
　　“你在这里混得不好，《那年花开》没人给挽尊，没人为你奔走，你最引以为豪的事业在这里没有任何起色，一摊烂泥扶不上墙。你没了立足的资本，感觉自己在哪里都抬不起头，自然想回到功成名就的风光时刻。可你从未考虑过我，考虑我要是回到那个时候是怎样的境地。你会为我揭发已经被授予‘天王’称号的徐思宁吗？不见得吧。因为你的功利心太强，任何感情都抵不过你对本身荣耀的渴望，所以当你说你爱我的时候真实性只有一半不到，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利益这两个在你看来，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周扬深无言。
　　被说得哑口无言。
　　虞淮对他的剖析太过彻底，彻底到他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有点骨气，就重头再来吧，怎么样？”
　　等了半晌，虞淮忽然笑了。
　　“也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重头再来的勇气。你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更害怕重新开始。”
　　“就这样吧。今天也算罕见地将所有以前没说过的心里话都说出来，没有任何遗憾和留恋了。”
　　[小淮，他一直在那里听着的喔。]
　　虞淮及不可见地点点头。
　　朝着刚刚看到的方向走去，接近的过程中，虞淮看见那片不显眼的衣角往里缩了缩。
　　他直接迈开大长腿，一个箭步绕到树干身后拉住已经偷窥了许久不敢现身的宋时城。
　　宋时城蒙头盖脸地装束着，虞淮将他抓出来的手墨镜碰到了地上，露出惊慌的眼色。
　　“你跑什么？！”
　　宋时城下意识转身便要跑。
　　虞淮手疾眼快抓住他的手臂。
　　“你……你和他谈完了？”宋时城踟蹰着问。
　　“嗯。不用管他，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路上，宋时城一直欲言又止，想问不敢问。
　　“……你听见了多少？”虞淮主动问。
　　宋时城犹豫了下。
　　“我、我在前头出的门。”
　　“就是早就在那等我了？”
　　“……嗯，都都听到了。”
　　“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的么？”
　　“刚刚……刚刚如果真的有100%，你会选择和他回去么？”
　　虞淮以为宋时城会先问系统的事情，没想到提的是感情。
　　“不会。”他摇摇头。
　　“为什么？”宋时城问得急。
　　虞淮在他面前站定，语气坚定，声音温柔。
　　“因为——我爱你。”
　　宋时城耳耳朵忽然红了。
　　怔愣了片刻，吭哧着说。
　　“我也爱你，我更爱你。”
　　“这还要争啊？”虞淮想笑。
　　他鲜少看宋时城不好意思害羞的模样，觉得新鲜，又想调侃。一定是和宋时城待久了，学坏了。
　　宋时城狠狠点了点头。
　　“我想要给你更多的爱，让你以后只想着我一个人。我会一直对你好，好到让你不回去回想你和别人的过去。”
　　少年的桃花眸子泛上几分湿意，他紧紧抱住了给予他完全安全感的男人。
　　“谢谢你爱我。我也会对你好的。”从周扬深身上没学到的东西，在宋时城这里，他好像自然而然就学到了。
　　宋时城拍拍虞淮瘦弱的背，静静享受着爱情纯粹的沐浴。
　　在阳光底下抱了很久。


第162章 羞赧
　　“那……你刚刚那样问他，是什么意思？你对他还有感情……？”
　　虞淮摇头。
　　宋时城凝视着少年尽显多情和深情的桃花眸子。
　　半晌，轻轻叹着气将少年按进怀里。
　　“真想把你藏起来，只给我一个人悄悄看。”宋时城由衷道。
　　少年被抱了一会儿，从宋时城怀里冒出头来。
　　他盯着男人含着满满爱意的眼睛，真挚且坚定地说。
　　“如果你想的话。”
　　宋时城怔愣住。
　　“你……”男人的大手忍不住揉揉少年的头发，语气深沉，暗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宝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嗯？你知道我会当真的。”
　　翠绿的飘叶垂垂摆摆，在两人身后垂坠飘曳着，轻轻的寒风此时变得温暖且粘人，为这个世界的有情人勾出一副动人的背景图。
　　少年望向男人的眼底，那里藏着隐忍而克制的爱意。
　　精雕细琢的纤细手掌抚摸上男人的力挺的侧脸线条，温热触感给予的触动从指间传导到砰砰直跳的心脏。
　　男人听到少年轻声说。
　　“我爱你……”
　　你爱我，所以对我包容。我也爱你，所以愿意为你退让。
　　宋时城唇瓣翕动，微微低头瞧着少年的模样。忽然罕见地红了眼眶。
　　“哭什么？”虞淮在那勾着唇，轻轻笑。
　　宋时城一把将少年扯进了怀里，双手用力非常霸道地禁锢住少年的腰身，上下贴合紧紧拥着，似乎要将少年融进流淌着炙热爱意的骨血里。
　　“我不会那样做的。”宋时城闷声的声音从少年的侧颈传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少年轻轻应和道。
　　他确实清楚宋时城不会那样做，宋时城要的不多，仅仅是能够表达他爱意，能让他知晓他是爱着他的，就够了。
　　懦弱、偏执从不是宋时城的代名词。
　　两人并没有走远，又在原地互表心意表明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踩踏枝叶的脆响，两人才发觉是周扬深下来了。
　　周扬深的脸上残存着奔溃的情绪，与此时满身泛着爱心的宋时城状态截然相反。
　　随着距离的贴近，两人之间的氛围不自觉紧绷起来。
　　宋时城还是不受控制地去看少年的反应，尽管少年已经和他坦明心意，但他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消化。所以看到周扬深的时候，他下意识望向少年。
　　虞淮察觉宋时城的目光，和他对视一眼，然后捏了捏两人一直紧紧握着未曾放开过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宋时城目光划向两人十指紧握的手时，周扬深也看见了。他的视线跟了过去，眼睛里闪过嫉妒、愤懑、后悔等等情绪，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情绪外露无可控制地浮在他的表情上，几样复杂的负面情感缠绕着他，令他脸上的神色精彩极了。
　　少年捏着他的手，宋时城像是有了更足的底气似的，朝着周扬深扬了扬下巴，眼神挑衅。
　　两人越靠越近，气氛剑拔弩张。
　　虞淮却不是担心两人发生肢体上的冲突。
　　如果情形互换，宋时城是动手还是沉默的忍耐不一定，但周扬深一定是沉默忍耐的。
　　因为周扬深不敢。他最擅长的欺软怕硬、拿捏软柿子的技能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通通失效了。别说宋时城现在人高马大比周扬深高大半个头，就是宋时城高中时打遍学校周边混混的名声都够他在动手之前谨慎地去权衡利弊。
　　剑拔弩张没多久，周扬深的身影便和他们错开了去。
　　“怂包！”宋时城不屑啐道。
　　对于其他对虞淮有想法的人他都可以保持风度，但周扬深绝对不行。
　　虽然还不大清楚虞淮之前和周扬深发展到什么程度，但他知道，至少周扬深这个人曾经在一段不短的时间里，在虞淮那里是特殊的。
　　安然处之？不可能的。
　　周扬深不是耳聋，自然听见了。手背的青筋暴起，咬着牙后跟转过身来。
　　“看什么看，想打架？想打架就来啊。”宋时城无所畏惧。
　　周扬深怒红着双眼迈开步子。
　　宋时城做出准备的姿态，还将虞淮往背后按了按。
　　谁知周扬深迈了两步便停那儿了。
　　“没素质！”周扬深低骂道。
　　宋时城挑了挑眉，那样子和虞淮初次对宋时城有印象的模样很像，嚣张屌屌的流氓样。一看就不是好学生的那种。
　　他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要和周扬深单挑。然而，还没再多走几步呢，周扬深就利落地不能再利落地返身而去了。
　　宋时城被他的怯懦表现笑出声。
　　两个人仿佛演了一场小学生式的情景剧，虞淮忍不住无奈地捂额头。
　　不过自家的男朋友还是要鼓励的。片刻后，虞淮上前重新握住他的手，说。
　　“这下放心了吧。方方面面，你比他优秀多了。我要眼瞎才会选他不选你吧。再说，我爱的人是你。这一点谁来了，也改变不了。”
　　宋时城被自己爱惨的男朋友夸奖，尾巴快翘到天上去。
　　“暂时放心了。”
　　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他一定要让周扬深和徐思宁锁死！！
　　这样看那个姓周的还有没有脸面打他男朋友的主意。
　　忙碌的春节匆匆过去，虞淮总算结束了在各大卫视奔走的工作日程，回家陪男朋友。
　　这段时间他断断续续将前世的事情说给宋时城听，宋时城每次听了反应都很激烈。
　　“他是不是脑残？！挪用资金去投一个高风险项目，是不是认准了你会给他擦屁股？！！”
　　“不知道，或许吧。”虞淮答。
　　“瞧瞧吧，谈恋爱结婚一定不能只图他对你好的。人心呐，变得这么快。”宋时城啧啧。
　　“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是图你什么？”虞淮摸着宋时城的头发忽然发问。
　　宋时城感叹的动作一滞。得嘞，挖坑给自己跳了。其实他觉得虞淮喜欢和他在一起多半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对他好，但刚才他刚刚嘲过这一点。他也不知道虞淮到底图他什么。
　　宋时城试探性的，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的说道。
　　“是不是知道我会成为一个成功人士……”他不敢往下说了，媳妇儿的眼神有点吓人。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贪图富贵的人？”虞淮语气阴恻恻的。
　　宋时城忽然觉得嘴巴有些干，吧唧了下嘴。
　　“也不是……那你说，你图我什么！”他决定反客为主。
　　虞淮看他一眼。
　　“其实前世除了你第一次和我讲话，我没搭理你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交集了。你高考没有人辅导考得怎么样我不清楚，去哪儿读大学我也不知道。高中毕业之后，没有人特意提起，就再没听过任何有关你的信息。”
　　原本躺在虞淮腿上的男人忽的坐起来。
　　“我们一点交集都没有？！”宋时城不可置信。
　　虞淮淡定地点头。
　　“我还妈姓周的是怂包呢，原来我才是那个怂包！”宋时城对自己不满地哼哼道。
　　他不甘心继续问：“我真的没有再主动？”
　　“嗯。”
　　宋时城忽然抱紧虞淮纤细劲瘦的腰肢，在他怀里跟狗狗似的蹭了蹭。
　　“我应该主动的。这样你就不用受那么苦了……”
　　“是我太冷漠了。你已经主动过了。”
　　“那怎么行。那时候我就应该我厚脸皮死缠烂打缠着你才对。”
　　虞淮望着男人愧疚懊悔的样子，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将令他痛苦的所有归因都揽到自己身上。
　　“不怪你，你不用感到愧疚。要说也是我咎由自取才对。”他顿了顿，“我和周扬深虽然在国外小岛的教堂进行过结婚的仪式，不过……”
　　虞淮不知道有没有说这个的必要。但他看宋时城这么纠结，还是想说些让他高兴的事情。
　　“不过什么？！”宋时城追问。
　　虞淮抠了抠指甲，脸上带了点难以启齿的羞赧。
　　“……我和周扬深没有做过那件事。”
　　语毕，少年视线对上男人忽地发亮的眼睛，脸颊更红润了，眼尾都快要羞得漫出水来。
　　“那件事……”宋时城喉结上下动了动，“是我想的那件么？”
　　虞淮原是内敛的性子，原本就很少提那方面的事情，宋时城明明已经意会却一问再问，问得他脑袋都快冒烟了。
　　不过自己说都说出口了，多应几句也没事。
　　虞淮点点头。
　　这动作一出，把宋时城开心地不行，感觉自己都快要上天了。
　　“为什么，是他不行？还是……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过不了心里那关。”
　　也就是说，在他这里就行了？
　　宋时城狂喜。
　　“你先别说话，我还没说完。”虞淮捂住他激动地要变话痨的嘴，“其实，我觉得我和在一起之后，从头到尾都好像分不清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上学的那几年他对我都很照顾，后来这也是我和他在一起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再说爱情，好像也不是。更像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吧。我认为我已经和他转变了关系，所以也一直在尽力说服自己把他当做自己喜欢的人对待。没步入社会之前我们的关系几乎没有问题。但是……”


第163章 徐思宁结局
　　“但是后来如你所见，我们从根源上就不是一路人。”
　　“那当然。他那样品性不正、人品堪忧，你们分开是必然的。我们两个都是好人，所以以后一辈子都会在一起。”宋时城握着虞淮的手道。
　　“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宋时城又说，他盯着少年真挚的双眸，带着点坏笑，“我和你说过我的暗恋史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少年脸颊微微泛红，嗔瞪了眼男朋友。
　　不过还是回答了。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和交往之前就已经对你有感觉了，只是我自己没意识到。”
　　不然凭他的性格，恐怕不会真的因为系统1332的‘威胁’而妥协。
　　宋时城忍不住亲亲怀中的大宝贝。
　　“我好高兴。听你说这些比公司签了大单还要高兴。”
　　虞淮轻轻抵着宋时城的胸膛，他很喜欢看男朋友的眼睛。那里面充满着全然的爱意，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并非1332所说的只是因为文字而形成的世界。它是有血有肉的，情感交织的。
　　-
　　楚春羽恢复了神志。
　　这件事是虞淮在和楚溶交谈时无意得知的。
　　楚溶说得隐晦极了，但虞淮又是那样一个天生敏感的人，觉得不对推测一番便知道了真相。
　　他们换了个医生，还是在原来的医院，只是这个医生是裴家家庭医生的弟弟，在诊室里交谈并不怕说话内容被窃取了去。
　　楚春羽弯着背手肘撑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手心捂着额头。他现在的状态没有恢复到最佳，需要靠药物进行辅助，才能维持正常的精神状态。虞淮和楚溶两人静静地听着楚春羽将他经历过的事情娓娓道来，听得气得浑身发抖。
　　“我是被一个叫姓庄的人家领养的，养父母把我接回去之后，开始我和平常人一样过着生活。正常的上下学读书，进行正常的社交，他们都没有进行过多干预。有一天晚上天很黑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人……”
　　“从此以后，我就被以患有精神疾病为由关在房间里。那个人不经常来，大概一个月会来四五次的样子。每次来的时候我都听到养父养母和他说话，话语中带着讨好和小心。因为每天被关在房间里，我已经发觉我的情绪开始往不正常的方向变化了。我想尽快逃离那个环境，但他们一如既往的小心，从没暴露过什么。没有办法，我只好装疯，先是自残，那个人来了后我就相反设法残害他。估计怕了，觉得我威胁到他，渐渐的他就来得少了。”
　　“因为他来得次数越来越少，我的养父母似乎变得担忧。他们开始用威逼利诱的手段，以放我出去为饵，想让我顺从。他们丑陋的嘴脸那么明显，我怎么可能看不透，无非是给我画饼罢了。放我出去是假，让我乖乖服从，利用我获取利益是真。我没听，他们开始用强硬的手段对付我，断水断食，能想到的通通用在我身上。我一直以为我会坚持到逃离出去，最后却真如我所假装的那样，我的精神渐渐出现问题。”
　　“他们或许知道我不能再为他们所用之后，对我便不再那么苛刻，不过也不大管我的死活了，经常有上顿没下顿的让我饿着。我等待机会，终于有一天趁着自己清醒、他们也都不在时候拿着想办法偷藏来的工具撬开了门跑了出去。再后来，在外面的记忆就有点混乱了。”
　　虞淮听着楚春羽慢条斯理的说完。恢复神智的楚春羽和几年前一脸温和耐心在阳光底下给他讲故事的春羽哥哥的影子开始重合。
　　尽管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楚春羽依旧没变，还是那个待在一起令人很舒服的大哥哥。
　　只是，从他平平静静的语气中，天生敏感共情能力极强的虞淮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那种被人控制的窒息感。
　　被日复一日关在一个封闭空间内， 没有逃离的希望，还接受着各种非人的折磨，春羽哥哥那时候的境地应和上辈子结尾的他趋于相同。
　　只不过他人身自由，没被徐思宁陷害横死街头之前，他的未来对他来说永远都有翻天覆地的可能，变数可以看见。
　　而楚春羽，每日在那个固定逼仄的空间醒来，看到的都是绝望。
　　楚溶作为哥哥，此时已经抱着楚春羽痛哭。
　　“你不应该受这么多苦的。”楚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春羽拍拍楚溶的脑袋。
　　“都已经过去了哥哥，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待在这了？”
　　楚溶哪里听得进去，向来独立坚强的他只是抱着弟弟一味地哭。
　　回去之后，虞淮将楚春羽给的消息一一整合出来，将收集好的证据整理出来递给了律师。
　　最近一年收集的证据和虞淮原本悄悄手握的证据加起来已经有大概率胜算了，至少扳倒汤敏这个明枪是够的，至于她背后的那些势力……就看他们还愿不愿意保汤敏了。他们不保，阳光福利院可以迎来新一轮整饬。他们保，虞淮这边就可以看情况引蛇出洞。
　　不过在去律所和律师见面之前，虞淮得到了一则新消息。
　　＃徐思宁 吸毒被捕＃
　　这个新话题上了热搜。
　　有关徐思宁本人的话题度其实不高，但前段时间因为《那年花开》的上线，徐思宁的演技和《那年花开》这部电影被嘲出圈了。
　　[这……前段时间我还和朋友吐槽他来着，‘风光’了几天就被抓了？]
　　[不是吧！！又有人吸毒。]
　　[让我康康，这不是当时想要踩着虞淮上位的那位‘孤儿’朋友，结果虞淮比他厉害百倍，明眼人都不敢拿徐思宁辣菜虞淮的。]
　　[圈内人。上次我听到他名字的时候，是某制作人在酒局喝醉时提到的，这位私生活很不正的。]
　　[意料之内，孽力回馈。]
　　[看得出来这位是真没有粉丝，没有一位粉丝出来空瓶哈哈哈。看来前阵子瞬间提起来的热度，都是嘲他的。]
　　[吸毒不能原谅，娱乐圈除名吧。]
　　徐思宁被逮捕了，网上的讨论度高了一下之后，便没人再去关注。
　　虞淮却是向周扬深问了徐思宁所在戒毒所，寻了个空余时间过去探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徐思宁死死盯着虞淮，似乎从他脸上找出幸灾乐祸的情绪。
　　然而并没有，虞淮现在已经不会因为徐思宁的事情而有更多情绪波动，对周扬深也是如此，他是真真正正放下了的。
　　“在里面过得不好？”虞淮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徐思宁平静地问。
　　徐思宁看着瘦多了，有种形销骨立的感觉，估计是因为戒毒的缘故。
　　徐思宁也不回答，虞淮淡然一笑。
　　“我一直设想着你的结局。有私生活被曝光而被唾骂的，也有因为业务能力而被逼退圈的。反正就是没想到你的结局比我想的都要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么，为什么吸毒？”
　　“这和你没关系！”徐思宁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将你带入坑里的。”虞淮慢悠悠道。
　　“不过这也是你自己没把持住，怪谁？”
　　“你今天来不就是看我笑话的？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徐思宁说着话时腮帮子因为消瘦微微下陷，面色如土。
　　他下着逐客令，虞淮却不关心，只管着将自己的话说完。
　　“好好珍惜在这里的时光吧，出去以后你的日子恐怕不是那么好过了。”
　　“你什么意思？”
　　“周扬深没告诉过你么，你签的那个合同有问题。他不顾盈亏风险给《那年花开》接下了一大笔投资，现在《那年花开》远低于原本的对赌要求预期，他需要偿还所投资的金额。七七八八加起来大概两亿左右。而你，因为纸质有效合同里面的条款标明的义务和责任，你需要承担连带责任。”
　　“周家为了保周扬深不进监狱，已经变卖了所有生意和家产。不过他们家原本也只是属于千百万的层次，哪里拿得出来那么多钱。幸好投资人发善心给他写了谅解书，他才逃脱需要坐牢的命运。不过，钱还是要他还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些钱足够压他们一辈子了。至于你，出去之后你觉得周扬深会不找你？”
　　虞淮说完，在徐思宁陷入沉思的时候起身离去。
　　接下来他会让人给够徐思宁暗示，自己不出面，让徐思宁和周扬深狗咬狗。
　　徐思宁戒毒加监禁出来之后，外面已经过了许久。
　　出牢门的那一刻，果然看见了周扬深一身灰扑扑地站在外头。
　　就是来等他的。
　　想到牢中狱友说过的话，徐思宁的眼底闪过几分阴毒。
　　周扬深只字不提从前，对徐思宁直接道。
　　“和我走吧。”
　　敛下所有神色，徐思宁尽量装作平常的语气问。
　　“去哪里？”
　　“你应该没地方住了吧，我带你去我那。”
　　徐思宁上前两步，眼底闪过一抹光，和周扬深道。
　　“我来带你吧， 小电驴我会骑。”


第164章 一报还一报
　　徐思宁穿着一件非常普通的白体恤，陈旧且边角发黄。
　　出狱的时候是夏天的傍晚，有些微微炎热。
　　但徐思宁此时却只觉手心紧张地冒汗，背后微凉。
　　夏风习习地吹着，衣服被风吹得贴在皮包骨上，徐思宁现在的身体状态瘦削地可怕。
　　他在牢里过得不好，大锅饭好吃不到哪里去，狱友对他也不算友善，天天招呼他。
　　养父母在他被发现吸毒关进戒毒所之后就彻底和他撇清关系了，他在牢里联系他们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一个回应。
　　后来还是虞淮来探望他的时候，他才知道他的养父母又新收养了一个孩子，还搬离了原来的家。没有人帮忙，他恐怕也找不到他们。
　　“还有多少债没还？”他问。
　　带着热气的夏风将徐思宁的声音传达进周扬深的耳朵里。
　　周扬深抓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回答。
　　“几千万。”
　　变卖的资产、和先前随意的保险发挥了大作用。
　　“还的完么？”徐思宁又问。
　　小电驴驶上了高架桥，脱离了贴合的地面，难得给人一种不切实际的不安全感。晚高峰早期，身边皆是汹涌的车流。
　　“开得慢点，注意边上的车。”周扬深喊道。徐思宁这开法，哪儿有缝就往哪儿钻，也不看后头的车辆。他们这一路开过来，已经让好多车主降下车窗高着嗓子骂了。
　　隐约间，徐思宁语气平静得不像样子，又将没有得到答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周扬深还指望着徐思宁给他分担还款的压力，总算比之前多了几分耐心。
　　他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对自己的以后十分有信心。
　　“当然还的完。不过像我现在在工地搬砖肯定是不行的，利息都还不起。我打算东山再起，跟我爸妈学学怎么做生意，做生意有赚头。”
　　话说，周扬深的爸妈做生意还是有一定头脑。虽然那时将家产全部变卖，颇为苟延残喘的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时期，但后来靠着摆摊赚了一点钱之后，又升起了做生意的心思。结果也如他们所愿，收益还不错。
　　要真靠周扬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式的搬砖赚钱，那几千万生成的利息，周扬深都抵不起，债主早就雇人上他们家砸门了。
　　现在的周家比不上之前的周家，但近期生意上了正轨，虽然做的小但是胜在稳定，毛利润大，生活还算过得去。
　　周扬深是打定主意拉着徐思宁的，所以跟他大概说了当前的情况。毕竟那么多钱没还，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解决办法。
　　“那你爸妈有闲钱给你创业？”徐思宁问。
　　周扬深‘嗐’了一声。
　　本就是富家公子的他家道中落，本身有富贵病，现在更是沾染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低级市井气，说话时显得整个人都很油。
　　“我爸妈哪来的那个钱。他们自己搞自己的事业都是起早贪黑的，我现在已经不好意思再向他们多伸手要钱了。不过现在不是有你了么！你知道的，这钱我们得一块儿还，谁都跑不了。之前我们已经还了大头，咱们也要出一份力嘛。我爸妈现在头发都白了，干不了几年，恐怕到时候还得靠我们。”
　　前头的绿灯静静地跳着秒数，宛如催命的倒计时。徐思宁静静地垂耳听着，等周扬深说完，他的眼里已经毫无波动。
　　“那你还说什么和你父母学习，本钱都没有……”
　　“这不有你呢么！”周扬深犹豫了两下，带着点不明意味的笑容和徐思宁道，“王总你还记得吧？就是当初给我们牵线搭桥的那个……”
　　徐思宁点头。
　　“他啊，还对你念念不忘呢。前段时间凑巧偶遇到的时候他还向我问起你，问你什么时候出来。你看他多关心你，咱们也不能那么冷漠不是？那时候我没和他说清楚，就留了联系方式。这样好了，现在你也出来了，我和王总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叙叙旧，怎么样？”
　　关心？怎么可能是关心？徐思宁心里冷笑。
　　难为周扬深为了让他顺从他，将人说得这么周全体贴。
　　红灯停，徐思宁顺势放下一只脚撑在地面，跟着周围的车流停在斑马线前。
　　“周扬深，几年没见你还是没变。”徐思宁轻嘲道。
　　周扬深的表情滞了滞，他顿了下。等到车子继续行驶，才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和你绕弯子。徐思宁，这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王总那么喜欢你，如果你真能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对你对我都有数不清的好处。”王总这人典型的暴发户，钱多爱撒。
　　有了这笔钱，他就能拿着去干大事。而没有这笔钱，他什么都干不了。
　　现成的可以利用的棋子，他哪能放过。威逼利诱是他的老把戏，都不在话下。
　　“我凭什么为了你牺牲我自己？！要去你自己去！”徐思宁的语气强硬起来。
　　话语中的狠劲让周扬深愣了一下。这还是徐思宁耳濡目染和一些穷凶极恶的劳改犯身上学来的。
　　效果不错，把周扬深听愣了。
　　然而事与愿违，反应过来的周扬深却没有被震慑住，反而冒起了火，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徐思宁从劳改犯身上的学到的只是皮毛，不知道他们说着话的底气从来以不要命的狠劲为根基，不要命的说出来，光脚不怕穿鞋，自然会有人忌惮当真。而徐思宁——显然还穿着鞋。
　　“徐思宁！你怕不是忘了，这债务的偿还你是连带责任，你负其中一半责任，理所应当偿还一半债务。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不愿意和我一起还了？要不我把当初我们签订的合同拿出来给你瞧瞧？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上法院，切割一下债务。反正也是咱俩一人一半，切割之后我反倒轻松。”
　　周扬深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一个人。他原本没和徐思宁分得这么清，就是认为徐思宁在其他方面有利用价值。特别是当那个爱撒钱的王总无意中提起徐思宁的时候。而且他嘴上虽然说着上法院，心里是知道若法院真判决，偿还的大头恐怕还是他这边。
　　既然如此，他只能将徐思宁的价值发挥到最大，间接从徐思宁身上获取超额利益。
　　徐思宁没去了解过，自然不知道，所以周扬深并不怕徐思宁会逆反。
　　既然徐思宁好话不听，他也没必要给徐思宁好嘴脸。反正原本的和平相处也只是表象。
　　徐思宁许久没有说话，沉默着开着车。
　　夕阳照映在脸上，热意依旧让人烦躁。
　　天边的火烧云似被腾烧的白棉花，一块块被橙光红光分割开来，展现着一副绝世的自然美景。
　　宁云市的物价贵，房租更不便宜。
　　周家自从被周扬深拖累之后，所有动产和不动产都已经变卖了。为了节流，只能租住在五环外的村镇交界处。
　　载着沉重货物的大货车从省道上快速经过，有些车主的脾气不大好又或者怕小车开进他的盲区，经过的时候一直摁着喇叭。那声音震耳，似乎要突破耳膜冲入耳朵最里头似的。
　　“不需要我去，钱……你们家有。”徐思宁像是没被任何事物干扰似的，他静静地说着。
　　风驰电掣的鸣笛声过去，又有一辆跟了上来。
　　周扬深没有听清徐思宁说了什么，只是当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徐思宁已经控制着车把故意将小电驴往载着砂砾的大型货车旁贴近。
　　不知是怎样一副天旋地转的场景，周扬深昏迷之前最后一个感觉就是痛，被碾碎骨髓血肉的那种痛。
　　醒来的时候，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他微眯眼看白墙顶上的白炽灯，身上的痛楚似乎消失不见了。
　　应该在医院，他缓缓地猜测。
　　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徐思宁！
　　他没死！那个贱人想要害他！！
　　他记起来了，那时候透过后视镜看徐思宁，徐思宁嘴唇翕动不知说了些什么。下一刻，电动车便从货车后头赶上了货车中段车轮之前，他被压在了车下。
　　那个贱人！！居然有胆子害他！
　　周扬深顺着下意识的习惯握紧手掌要捶床。然而，他忽然发现他好像感受不到手的存在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动不了。更看不到病床被套底下的手是否完好无损。
　　难道……周扬深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过好在他没急多久，巡护的护士就发现他醒了。
　　“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医生过来。”护士看到他醒了很是惊喜，赶忙摁了铃。
　　周扬深的眼神里带着急切惊慌的渴盼，期待护士给他作答。
　　他的手到底怎么样了？
　　“你现在在ICU，你的父母不好探望。等你的情况好些，就能见到他们了。”
　　“哦！你的手没事请放心。这是麻醉还没恢复，等恢复就有知觉了。”护士道。
　　周扬深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的自尊是万万接受不了自己从一个健全人变成残疾人的。
　　不过下一刻，护士脸上露出了捎带同情怜悯的神色，就听护士道。
　　“不过麻醉后劲过后，你的大腿可能会很痛。”


第165章 探望
　　周扬深睁大了眼，嘴巴动了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喉咙处‘嗬嗬’作响。
　　“诶诶，你千万别激动，身上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动了会裂开的。”护士赶紧压制住他。
　　周扬深醒来之后被转入重症病房，周父周母样子按憔悴地终于等到看他的机会。
　　周扬深使劲儿和父母使眼色，像父母询问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个情况。
　　当他看见父母的那一刻，身上麻醉的药效已经渐渐退得七七八八，细细密密地痛感犹如蚂蚁食肉一般从将身上的伤口传导到脑子里。
　　手很痛，但是下半身更痛。
　　他的腿……究竟怎么了？
　　周母哽咽着泣不成声，瞧着周扬深茫然恐慌的目光，眼中的悲切更加深了。
　　“究竟怎么了？”周扬深用迫切惶然的眼神无声问。
　　周父勉强在孩子面前留了几分冷静，他轻轻拍了拍周扬深盖着的被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一条小腿截肢了，医生说后期康复的时候要是安装上假肢，和正常人相差不大的。”
　　什么——
　　周扬深听了之后，脑袋里有那么一两秒像搅了浆糊。
　　他爸说他的小腿截肢了……？
　　-
　　-
　　周扬深的伤势恢复得特别慢，原因是他不积极配合后续治疗。
　　周父周母为了儿子的事情更是差点哭瞎双眼，然而现实并不许他们崩溃，现实情况并不许他们整天待在病房里为周扬深安慰开导，他们还需要不断地赚钱还债和支付因为意外多出来的一笔医疗费用。
　　徐思宁就是在周父周母不在的空档时间到医院看望的。
　　“没想到你命挺大。”徐思宁提着果篮，站在周扬深的病床前，说话的语气带着那么一丝遗憾。
　　而周扬深看到徐思宁直接红了眼。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徐思宁会害他了。
　　徐思宁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和他一起偿还债务，他甚至在想办法躲开那笔债务。难怪出狱之后能够那么淡然地和他交流，原来是早就看清了他的企图。
　　周家之前为他投过几个赔偿金额不菲的人身意外险，徐思宁正是想制造一出非自然事故，最好让他身死。这样的话，等保险公司赔付之后，他的父母就会拿着那笔钱去还钱。而徐思宁这边的还债压力会大大减弱，甚至可以变成无债缠身的正常人，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只不过，事与愿违，他没死。
　　周扬深此时完全不再觉得徐思宁是他好拿捏的角色了，徐思宁之前的行为已经在周扬深的心里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他想让徐思宁离自己远点，但暂时性的失声已经让他好久没能说出话了。
　　徐思宁将车故意卷入大型货车车轮底下时癫狂的表情，被周扬深牢牢刻在脑子里。
　　在他现在看来，徐思宁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而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他想摁床铃，刚伸出的手就被徐思宁打了回去。
　　“那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徐思宁嘲笑他。
　　在病房里动手，当他吃饱了撑的犯傻？
　　徐思宁害了周扬深，而其他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真相。
　　周父周母只以为是一场意外，而徐思宁做事的时候又避开了后头的车辆，驶进监控视野双盲区，是不是故意为之无从考证。
　　这件事情除了周扬深和徐思宁，现在谁也不知道实情。
　　周扬深之所以没有立刻报警，表面的原因死因为自己现在开不了口，连吃饭都要人喂，最多动动手指头，想要和父母表达那个意思不好说。二是考虑到了报警之后，没有足够的证据，徐思宁不仅不会被逮捕，甚至可能被他的行为激怒，进而再做出狗急跳墙的举动。行动不便的他，徐思宁想要下手的机会有很多。
　　“知道你要问什么。”徐思宁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抱臂坐在周扬深病床的床侧。
　　“我想做就那么做了，谁叫你把我当成软柿子捏呢。你不会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被你随意宰割的徐思宁吧。周扬深，你知道吗，牢里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他的心肠早就发烂发硬了。
　　徐思宁掰着指甲，指尖有规律节奏地轻轻瞧着病床边缘的铁栏杆。
　　“你说我一出来，好不容易刚挣脱被人压制的环境，你就要来踩我一脚，这我能不生气吗？”
　　生气，所以才做出过激举动？
　　看来在里头的生活并没有将徐思宁改造好，心思反而更加深沉了。
　　徐思宁慢条斯理地拿起苹果削了起来，苹果皮一圈一圈缠绕着，削到最后竟然没断。他用刀叉出一块送到周扬深嘴边。
　　周扬深头避开，不吃。
　　“吃啊！”徐思宁忽然加大了声音，把周扬深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开了嘴。
　　“慢点吃，不然刀锋该把你喉咙戳破了。”
　　周扬深悚然一惊。
　　徐思宁语气反常地温柔。
　　接下来徐思宁又给周扬深喂了好多水果，周扬深不想吃也只能在那硬吃，最后竟是将果篮里的水果全都吃光了。
　　他其实不想吃，没办法自理的时候，排泄都是挑战尊严的一个关卡。
　　但徐思宁如今的样子，着实让他心惊。
　　吃的差不多，徐思宁拍拍手站了起来。
　　“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在这先躺着自个儿玩会儿。”
　　周扬深所说的王总他已经亲自联系上了，没有经过‘中间商’周扬深的剥削。在出狱之前他就想了许久出去之后要干嘛，要学历没学历，要工作又有进牢的黑点没人肯用他。要再回到起始点去餐厅当服务员端盘子他是绝计不要的，他习惯了通过捷径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自然也不想再改，于是就准备操起老本行。王总——就是他准备进入老本行的第一个对象。
　　他和王总约定了见面时间后，重新回到了病房内。
　　周扬深艰难地用仅能活动的手指攥着手机，不知在干嘛，摆弄手机的时候眉头紧锁，还带着一丝残存的恐慌。
　　“呦！医生说你的情况不大好，这不是玩手机玩得挺溜的么，恢复得挺好。”
　　徐思宁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周扬深被骤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没攥紧的手机顺势从床面上滚落下去。
　　徐思宁弯身给他捡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周扬深刚刚玩弄手机的界面。
　　原来是周扬深话里话外赶紧叫父母过来，他不敢摁床铃，床铃一响，徐思宁到的会比医生快。
　　周扬深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这是什么意思？我会吃人？让你那么害怕？”徐思宁连环问了三个问题。
　　周扬深说不了话，自然无法回答他。
　　他重新握上那把锋利的水果刀，然而果篮里头水果早就吃得没有了。
　　周扬深看得心惊胆战。
　　“来，你给我打字。我看看你要说什么。”
　　物是人非，此时的徐思宁俨然成了主导者。
　　他将手机塞进周扬深的手里。
　　周扬深握着手机的时候不住看徐思宁，和徐思宁对视过几眼之后便不敢在乱瞟。
　　他想了许多，后悔没有早报警，徐思宁现在的样子和精神病院里的偏执怪人差不多，有重度危险，一言不合便人身威胁。看他那眼神，周扬深毫不怀疑徐思宁是真的会动手的。
　　想了又想，他静悄悄地将手指移动到和周父的聊天界面上。
　　刚刚徐思宁进门之后，他就反应极其迅速地返回了主界面，现在又重新打开了。
　　这次不是让他们快来，而是直接发了个110过去，示意他们马上报警。
　　结果没想到，刚发出去，眼前就横过一只手臂。
　　周扬深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后背冷汗涔涔。
　　“慌什么？”徐思宁表情怪异地笑着，似乎看到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哥变成一个看他脸色的人而满足了心底扭曲的想法。
　　他笑着拿过周扬深的手机一看，怪异满足的笑容忽然一顿，变得阴森狠毒起来。
　　他看着面色惴惴不安的周扬深，举起手中的水果刀，刺眼的白光由着白炽灯反射到周扬深身上。
　　在周扬深的皮肤触到冰冷的刀尖时，周扬深听到徐思宁轻声说。
　　“现在才想报警，太晚了。”
　　寻常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到了周扬深这儿却是大难不死后难不断。
　　不过，周扬深还是没死成。
　　回到ICU住了几周之后，他的情况再次好转。明明被刺了十几刀，却如打不死的小强似的，鲜血淋漓愣是没被刺死。
　　这么一刺激，周扬深的喉咙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一时间，恐惧的情绪让他暂时忘却截肢的绝望，见到父母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们。
　　“爸妈，徐思宁那小子呢？你们抓住他没有？”
　　“就是他开着车故意拉着他想要让我死的，你们抓住他了吗，可千万别让他逃走了。”周扬深抓住周父的袖口问。
　　像徐思宁现在阴晴不定偏激的情况，周扬深是万不会再寄予利用他的心思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次发疯。算起来，他和徐思宁也是半个仇人，这样的人送进去吃牢饭才是最让人安定的。”


第166章 案件收尾
　　周扬深本以为父母会直接如实回答他的问题。然而，周父周母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周父周母原是不知道周扬深和徐思宁之间签订了责任关联的合同的。他们踌躇了几下，最后终是周父开口小心问道。
　　“扬深，你……你是不是和那个男人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啊？”
　　周扬深脑袋里那根神经跳了跳，反射性地一惊。下意识地否认道。
　　“怎么可能！你们怎么会这样想！我怎么可能和徐思宁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呢。他那样的人，就是窝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他那样的。”
　　惯性还是没有打破他的向父母隐藏性向的习惯。
　　周父周母似乎自家里因为周扬深一遭遭的事情之后，对他的事情格外关注。并非之前那个只顾着事业不顾着家里的父母了。周扬深不是演员，突兀的略带奇怪的语气自然被他们觉察。
　　“你别激动。”周母见周扬深因为情绪起伏而额头发汗眼前发黑，紧忙倒了一杯水给喝两口压惊。
　　“其实……”周母犹豫了下，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出来，“其实我们大概都清楚了。你和那天你要接风的那个男人有感情的是不是？爸爸妈妈在你住院的时候进了你的卧室，看到你床头柜里放着一叠男孩的照片，那个男孩现在是出人头地的大明星了。不过妈记得，几年前妈妈在商场看到过陪在他身后……你喜欢对不对？那时候你就喜欢男孩子了，只是你不和我们说，爸爸妈妈也从来没关注过你这方面的问题……”
　　周扬深怔怔地看着好似瞬间变得通情达理的父母。他犹记得上辈子也就是梦境里，当虞淮想要让他和家人坦白他们的关系，想要一场获得家人认可，在阳光和家人的祝福下举办一场婚礼时，他曾试探性地在父母面前说过有关性向的问题。但那时候的周父周母和此时他们的态度相比，完全就是封建大家长。
　　“爸妈问过医生了啊，医生都说同性恋不是病，你不用过多担心。”说着，周母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你现在大病大灾不断的，我们只要你平安快乐地活着就行了，不期望你再成龙成凤……”
　　周扬深眼神直瞪瞪的，好像在听他们讲话，又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
　　等周母讲完这些话，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周扬深如同机器再次启动了一般。他泪流满脸，泣不成声。
　　他想着，如果没有这些的事情的发生，他的父母也如此开明的话，他和虞淮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种境地。他从小在父母的压迫和忽视下长大，成长的高压环境令他变得冷漠而又懦弱。他向乌龟似的伸出头试探他们一两下，感觉会被刺，就缩进龟壳再不出来。后来虞淮再提起这个话题，他的反应就跟得了神经病一样，对他又喊又叫。那么几次之后，虞淮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失望。
　　周扬深捂着脸，哭得忘我，泪水淌满了手掌。
　　周父周母着急得不行，围在他身边团团转，发出的动响惹得隔壁床的病患家属都有意见了。
　　“为什么你们现在才说这些话，为什么啊呜呜呜……”周扬深的嗓音哭得沙哑。
　　周母也跟着哭。
　　“你别哭，爸爸妈妈都知道了，给你说，不是要指责你。”
　　“没用了，通通没用了！呜呜……都已经迟了。”
　　“没迟，没迟啊。你要是喜欢那个男人我们就把他放出来，爸爸妈妈都理解你的。”周母痛心地说道。
　　周父在一旁，眉心的褶皱都能夹死好几只苍蝇。实际上他是不认可儿子喜欢男人的事情的，但眼下周扬深都在这个境地了，他反而不好再说重话，只能依着儿子的心思来。
　　徐思宁持刀行凶的既定事实改变不了，现在被关在局子里。不过只要作为受害者的他们谅解，倒是能为徐思宁争取两下。
　　周扬深的哭声顿了顿。
　　“放出来？对了，徐思宁呢？爸妈，他在哪里？那个贱人三番两次害我，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他是不是在局子里待着？你们千万不要心软，我这次一定要让他牢底坐穿！”
　　周母看着周扬深憔悴地不成样子的样貌，眼眶再度红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情绪不能太过波动了，咱们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啊，爸妈会帮你处理好事情的。”
　　“妈，我认真的。我可不喜欢徐思宁那个贱人，我只喜欢虞淮！”
　　徐思宁刺伤周扬深后，一时没人发现，从病房里走了出去。尽管身上沾着血，但在医院这种地方，人是什么样子都不奇怪，没人过多注意他，顶多瞟两眼。
　　他拿着周扬深的钱包去医院附近的一家快餐店，点了份前台推荐的新推出套餐。周围都是年轻人欢声笑语，他取了餐后一个人默默坐在窗口吃着。耳边听到熟悉的名字被提起。
　　“看这个奥力小战士，蓝色帽子的限定款，可给我们抢到了。”
　　“亏得我们中午吃饭时间翘班过来，不然就领不到这个了，好开心！get到了虞淮宝贝的同款。”
　　“你看它脸上的这粒痣，和小淮脸上那颗的位置一模一样。这个奥力小战士的设计师前天发微博说奥力小战士蓝色帽子联名限定款是因为看了小淮采访之后灵感突现设计的。四舍五入，拥有这个蓝帽奥力战士就是拥有虞淮了哈哈哈。”
　　虞淮——语：木一希：木。
　　徐思宁的目光扫过自己的餐盘，这才发现自己的餐盘上摆着一个板板正正的小娃娃。
　　红色帽子的。不是那几个小女孩说的限定款，可能是他后到的缘故，蓝帽小娃娃没有了。
　　这时，抬头一看，徐思宁这次注意到这家全球连锁快餐店里到处都能看到虞淮的身影。
　　门口的人形立牌，收银台前的大海报，餐盘上垫着的环保型报纸。徐思宁看见报纸一角，虞淮的照片旁，印着这么几个字。
　　‘ISO全球品牌代言人’
　　虞淮现在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么。
　　全球品牌代言人，国内好像还没有出现过这个档位的呢。
　　徐思宁看着看着，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攥着报纸硬抽起来就是一顿撕，桌上的薯条果汁撒了一地，惊到了邻桌的人。他撕坏了还是不够解气，他将桌上倒着的娃娃扔到地上，抬脚连同报纸一起踩，踩得稀烂。
　　徐思宁的举动吸引了全店人的注意，有客人急忙叫店里的经理过来控制一下，甚至有人觉得他精神状况不太对，报了警。
　　这时，刚刚讨论地热后朝天的那几个女孩好像见了鬼似的对视一眼，小声说。
　　“这不是之前辣菜过我们家小淮的那位吗，他怎么在这？还摔小淮代言新推的奥力战士。”
　　“赶紧拿手机拍下来，让他的粉丝看看他们家正主什么德行！好歹是个明星，一定气量没有。”
　　“你小心些。他之前不是吸毒被抓了嘛，看那样子精神不大正常。而且你看他头发，都剃了，不会是刚从牢里出来的吧。还是先报警！”
　　徐思宁再次被捕的事情虞淮是最后知道的，不过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内。宋时城让人盯着，他倒是早就清楚，只是虞淮越来越忙，他没同虞淮说，省得浪费虞淮精力。
　　徐思宁再次被捕，不过没多久又被放了。不是因为周家的谅解书，而是因为徐思宁测出来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了，他得了精神疾病。
　　宋时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误以为儿子其实对徐思宁情根深种的周父周母正要将徐思宁接走。
　　“让他们接，把徐思宁带回去正好搅和搅和周扬深。要是周家再觉得不愿徐思宁住他们家，就把他送精神病院去。记住了，千万把他看住了，别让他跑到小淮跟前。”他对盯梢的人叮嘱道。
　　“知道了，宋先生。”
　　再说虞淮和宋时城这边，两人经历了一番大风大浪，终于将阳光福利院背后的势力拔根而起。先前掌握了充足证据之后，他们就将汤敏及其背后之人告上了法庭。开庭当日，受到了全社会的关注。
　　虞淮这边是搞娱乐行业的，很是了解怎样带动正确的舆论风向，前期联手各家媒体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毕竟他的事业如火如荼，人际方面也不错，多数媒体还是愿意在虞淮说的不站队的情况下帮忙拓宽一下事件的知名度吆吆。因此，到后来越来越多人将目光聚焦到阳光福利院，这也让他们的后期工作变得顺利起来。
　　在群众雪亮的眼皮底下，敢动小动作的人没有几个。
　　法庭上，但证人一个个出现说着证词的时候，几乎所有观看直播的网民都愤怒了。
　　这是怎样一个表面善举背后阴暗的一个机构啊，那里的孩子到底是怎样生存的，是不是每天生活在提心吊胆、水深火热之中？
　　答案非常明朗，证人们的证词解答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第167章 反常
　　[这样的地方也太黑了吧，会给那些孩子留下多少阴影啊，建议重判！]
　　[作为一个没有经历过看过黑暗的学生，原本以为我们的社会已经处于高度繁荣的时段了，没想到暗地里还潜藏着这样的阴暗地方。换位思考一下，感觉好可怕。]
　　[判完之后希望zf能够好好安抚原来在那个机构待过的孩子，感觉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我也是福利院长大的，加了很多同样身世并且志同道合的朋友抱团取暖。和这个有关的话题其实多多少少有听人提起过，不过我们都不敢深聊。毕竟无依无靠的，哪一天消失了谁也不知道。]
　　[作为曾经的受害者之一，脱离那个环境之后一直接受着心理治疗，没有勇气再去法庭面对那些恶人。但是真的很欣慰，有人为我们勇敢站出来，为我们发声。孩子们需要一个健康阳光的生长环境。]
　　虞淮一行人从法庭出来，脸上带着打了胜战的喜意。不过相对于其他人，他精致的面庞上反而残存了一缕忧虑。
　　楚春羽对这个弟弟有些了解，知道他担忧什么，便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们已经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不是吗，不用太担心了。这件事情已经引起社会舆论的关注，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的国家。”
　　社会的关注让这个事件发酵起来，同时也让上面对这方面的事情开始重度关注。
　　孩子不仅是祖国的花朵、祖国的未来，他们同时也是最为弱势的群体之一，需要依靠外在力量，他们才能获得保护得以成长。
　　他们在暗处使尽全力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最终法律给了一个公平的审判。而类似的机构也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开始有所顾虑，算是给那些被迫害的孩子树立了一个好风向。
　　-
　　徐思宁的事情告一段落，虞淮后来才知道他和周扬深的最后结局。
　　是系统1332通过主脑许可判定之后才通知了虞淮的。
　　话说徐思宁被周父周母接回去的时候，开始对周父周母那叫一个千依百顺。
　　他先是和周家父母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叔叔阿姨，之前是我偏激了，才让扬深受那么重的伤，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那样了。医生给我开的药我都会好好吃，不会再做出糊涂的举动了。说真的，我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你们还愿意收留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以后你和我们扬深……那都是一家人了，你这样一说，平白显得咱们生份了。”周母握着徐思宁的手循循善诱着，“我们扬深这个性子都是因为他小时候我们没有好好管他，他嘴上说着不喜欢你，心里其实可喜欢了，就是性子别扭说不出口，又觉得说出来我们会介意。所以啊，我们想让你多多担待点他。他的身体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不好再多勉强他什么，就想他下半辈子开开心心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阿姨啊，只要你们过得快乐就够了。”
　　周母说着推了推身旁的周父，示意他说两句好听话。对上一个男媳妇，实际上也让她怪别扭的，要不是周扬深现在已经半残，余生注定在轮椅上度过，甚至没办法自理，她哪里会允许一个男媳妇进门。她的传统程度丝毫不亚于周父的。
　　就算周家没落了，但在她看来，自己儿子自然顶顶好，配首富千金不在话下的那种。
　　周父脸皮就没周母转变地那么快了，他勉勉强强地，也挤不出多好看的笑脸，只能尽量缓和自己的面部表情。
　　“徐思宁是吧？”
　　徐思宁看着周父乖巧地点点头。
　　“家里生意忙，以后扬深就要拜托你多多照顾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吃穿住的问题，我们家这点东西还是提供得起的，你就安心待在家里。工作的事情不需要考虑，像你这样有案底的人出去了人家也不敢招你。安分待在我们家，和扬深好好相处就是了。”
　　徐思宁表面乖顺，感激涕零地一一答应着，其实心里早对周父周母反感到了极点，恨不得现在就刀剑相向。但想了想，他还是觉得不要太急，太急就没意思了。想要将他拉入深渊的人还没有受尽折磨，太急就没意思了。
　　周父周母真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地抬高一下周家，搞得周家还和以前那个周家一样。他们不能生活自理的儿子需要一个全心全意的保姆，然后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鱼肉的男保姆而已，还真以为他是傻白甜的蠢人？
　　不急，慢慢来。徐思宁这样告诉自己。
　　周扬深过后还有许多他想要报复的人呢，就比如已经在娱乐圈红透半边天的虞淮。他要现在冲动冲周父周母动手，警察估计会把他关精神病院去，这样就再没机会翻身了。
　　事已至此，徐思宁还并不觉得自己是个精神病。他甚至想到盲目冲动的后果，被关进精神病院之后，恐怕没病都会变成有病。
　　他依然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
　　周扬深已经出院了，他的身体因为二次伤害失血过多，亏空太大，一直卧床休养着。然而当他看见徐思宁跟在父母身后进来的片刻，憔悴得死气沉沉的面孔顿时生动了起来。
　　“爸妈……”周扬深的目光忽然看见了徐思宁，他先是后怕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脖子，想要动但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和截掉一半的双腿让他无法有大幅度的动作。不过周父周母的存在显然加大了他的底气。他的目光牢牢盯着徐思宁，质问道。
　　“你怎么还敢来我家！！你再不滚，我就报警了！爸妈，你们快把他赶出去！”
　　周母连忙上前扶住动弹着快要摔到地上的周扬深，和他解释道。
　　“不是他自己来的，是我们把小宁请来的。”
　　“你们带他回来做什么？！你们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嘛，他还用刀刺我！！我差点就死了！”周扬深万万没想到父母竟将一个杀人犯带回家里，难以置信。
　　周父周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只是一味认为周扬深和徐思宁应是有过一段的。
　　周扬深不愿意说没关系，他们可以自己猜。再看徐思宁，他们没说两句便二话不说跟他们回家，可不是验证了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什么了吗。
　　徐思宁略带歉意地瞟了眼左右为难的周母，小声说。
　　“阿姨，如果扬深讨厌我……我还是走吧。他看到我会不开心，影响他心情的。”
　　周母闻言，瞪了眼儿子。
　　“瞧你说的，讲的那么难听干嘛。人家小宁好心好意过来，我们说想要他来家里照顾你，他二话不说就来了。你现在这样，人家多伤心。再说了，人家医院医生说了，小宁伤害到你的那些举动都不是故意的。”周母指了指脑袋，看样子十分了解，“是他这样生病了，精神疾病才会这样。吃药就可以了，可以控制，也能好的。”
　　周父这时咳了咳，道。
　　“刚才人已经给我们道过好几次歉了，小宁还说要给你亲自道歉，我们给拦住了。他不是故意的，你就放下心中的芥蒂，以后在家他照顾你，我们也放心出去赚钱。”
　　说罢，不听周扬深多说，摆摆手往外走，边说着。
　　“以后他和你睡一间房，你们好好叙叙旧，把误会都解开说清楚。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周母给了徐思宁一个鼓励的眼神，便跟在周父屁股后头出去了。
　　房间再次恢复了寂静，徐思宁由站着的姿势转到坐在周扬深床畔边。
　　周扬深目光如炬地盯着徐思宁，刚才父母也不理会他的呼喊，将他和一个杀人犯留在同个房间里，他的声音有些哑然。
　　“你是骗我爸妈的对不对？！你来我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徐思宁看着周扬深强撑着气势坐直拷问他的模样忽然笑了。
　　他摸了摸刚长出发茬的头顶，气定闲情地轻声说。
　　“我是来照顾你的呀，你爸都和我说了，我在周家照顾你，他们就接纳我。我没学历还有案底，在外面注定是做苦工的，有这样包吃包住的机会，怎么会不来呢。”
　　“你撒谎！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我们家已经没有什么你能图的东西了。你故意将我带进车轮底下任由货车碾我，又在医院刺了我十几刀，每次都是精神正常的时候做出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犯了精神病的样子，我父母不清楚，但你别以为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你就是想报复我！”
　　“你都害了我两次，我都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我们就当是两清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徐思宁看着周扬深的目光越发柔和，好似真的对周扬深情根深种一样。
　　然而这只是从旁观视角看来，作为被盯着的当事人周扬深，只感觉背后阴风阵阵，瘆得慌。


第168章 尾声1
　　“既然你认为我们两清了，你为什么又这么害怕呢？怕我对你做什么？”
　　周扬深从他眼底看清魔怔的癫狂，他看着徐思宁道。
　　“徐思宁你疯了！疯人应该呆在精神病院里头，不应该在这！”
　　“看你的中气十足的样子，状态挺不错的。怎么？准备接受我下一轮的报复了？原本看你虚弱的份上还想等你把血条补足了先，看来现在是不用了。”
　　“徐思宁！你别过来！爸！妈！”周扬深忍不住向他爸妈求助，然而周父周母跟地遁了似的，周扬深叫天不灵叫地无门。
　　徐思宁叹了口气，模样在周扬深看来喜怒无常。
　　“我也就说说两句而已，你那么怕做什么，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你也别叫你爸妈了，他们把我留在这很你单独相处，难道意思还不够明确吗？他们不会来的。”
　　“什么意思？”周扬深盯着徐思宁，面露困惑。
　　“不懂？”徐思宁脸上露出几分讥笑，幸灾乐祸道，“周扬深啊周扬深，我之前还羡慕你来着。羡慕你有好家世疼你的父母，让你就算很差劲也能非常有底气地在这世上活着。可惜现在不是了，你和我一样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人。不过我觉得你更可怜，没有什么比拥有过又失去更让人痛心了。”
　　拥有又失去，这几个字眼刺痛了周扬深的心。
　　其实从徐思宁出现在这里，他父母不顾他意愿甚至试图说服他让他和徐思宁共处一室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点什么，犹如一片薄薄的戳手可破的窗户纸，只不过他自欺欺人式的不愿将人生最后一点光芒戳破。
　　曾经让他万贯缠身的风光事业他拥有过，让他欢喜自得的爱情他曾获得过，父母一心一意的宠爱同样，然而这些东西最后都犹如流沙，从他指缝间淌过，不留丝毫痕迹。
　　徐思宁见周扬深陷入怔愣中，端起床边被乘好的一碗白粥，白粥已经冰凉，但依旧整碗原封不动地静静待在碗里。
　　徐思宁舀起一匙，递到周扬深嘴边。
　　“吃吧。”
　　这个动作和梦中他生病时少年照顾他的动作重合，恍神了两秒，周扬深意识到身边这人不是少年，他嫌恶般的撇开脸去。
　　“……”
　　“你家人给你辛苦煮的粥，喝点嘛。”徐思宁耐心劝导。
　　“你出去，不要和我待在一块儿。我家还有一个储物间，你睡那里。”周扬深挪着身体躺下来，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可以当徐思宁不存在。
　　房间里静默了半晌。忽然！陶瓷碗摔地的声音乍然响起，震天响。
　　周扬深吓了一跳，身体都颤了颤，然而他还是没动。不是不想，而是面对发疯的徐思宁不敢。
　　耳边湿热的气息临近，周扬深的眼皮抖了抖。似乎觉得好笑，耳边响起了徐思宁的笑声，像亡命的响尾蛇在报道他的死期。只听他说。
　　“不想吃我就摔了。既然你不饿，晚上那顿也省了，我会让你妈略去你那份的。等你什么时候饿了，就求我，我可以考虑从我嘴里施舍给你。”
　　周扬深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压着声音道。
　　“你别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不然我把你爸你妈叫过来，看他们现在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徐思宁有恃无恐道。
　　周扬深饿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周母有叫徐思宁端早餐给他，徐思宁没应，说他没有胃口。
　　中途周母来过周扬深房里，周扬深说他饿了的时候徐思宁正坐在窗边霸占着他的手机打手游，徐思宁闻言头也不抬道。
　　“您不用给他另做，做了他也不吃。昨天不想喝粥就把粥打翻在地，哪家的孩子是这样的。他也够大的了，您和叔叔该让他知道什么叫不能浪费粮食了。”
　　“明明是你弄翻的……”
　　“哎呀，你这孩子！自己做错的事干嘛要推到小宁身上啊。小宁说得没错，做错事就该罚，以前是我和你爸对你太纵容，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犯错，现在有小宁帮着你改，我们放心些。妈听小宁的，等中午做了饭再叫小宁给你端来。咱家现在条件不比以前，少开一次火就是省了煤气费。”
　　说着，周母就留下周扬深走了。
　　徐思宁得意地笑笑，摇摇头接着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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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扬深不在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
　　周扬深生前的最后几个月过得宛如地狱。
　　他算是狠狠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没有人权，向人讨饭，众叛亲离的日子。
　　徐思宁向剥削阶级的地主，无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有不高兴的时候。他一不高兴，就开始折磨周扬深。
　　限制周扬深的进食，直到他像狗一样没有尊严地放弃抵抗。
　　任由无法自理的周扬深将排泄物沾满床铺而不去清理，当腥臊味染满整个房间的时候又开始对周扬深恶语相向，将周扬深的自尊心踩在地上一次次无情践踏。
　　当然，这些都算轻的。
　　徐思宁犯病的时候，周扬深的日子更不好过。
　　少则尖锐地言语相象，多是动手殴打。
　　已经身心残废的周扬深在徐思宁的虐待下毫无还手之力。
　　更让周扬深绝望的是父母的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
　　当周扬深偶然一次听见周父和周母谈论二胎的时候，他才知道周母怀孕了，他妈成了一位高龄产妇。而他，自然而然成了被嫌弃被抛弃的那一个废人。
　　想想也是，周家的没落是他造成的，现在的巨额债务是他欠下的。他又成了后半辈子都离不开人照顾的废人，在周父周母看来已经毫无存在意义。周父周母虽然不是手刃他的刽子手，但周扬深最后的绝望却是家人带给他的。
　　周扬深想过向外界求助，但对外通讯设备被徐思宁紧紧拿着。其他通讯设备也没有。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徐思宁对周扬深太过放心，周扬深还真找到了几次和外界联系的机会。他悄悄拿回自己的手机和之前玩得好的几个朋友打电话，向他们说明自己的情况，喊他们帮帮忙。这几个要好的朋友都是在一块儿玩了好几年的那种了，周扬深以为他们多少会帮自己一点。谁知电话打过去，不是在跟他打哈哈左顾而言他，就是直接沉默着挂断了他的电话。
　　直到后来，周扬深哀大莫过于心死，心理问题让他身体如同被白蚁蚕食的建筑物，慢慢垮塌。
　　周扬深走得那天是个阴天，徐思宁非常平静地站在门外，看着警察和法医忙里忙外。
　　周父周母神情中明明夹杂着解脱的情绪，却反手指着他让警察认他做凶手。
　　帮凶指责主犯，有够荒唐。
　　不过，徐思宁不怕。
　　三个人都有嫌疑，被警方看管在眼下。一段时间之后，验尸结果出来，周扬深长期营养不良，各个肾脏器官有不同的损伤，死亡原因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而是猝死。
　　离开看守所门口的时候，徐思宁看到怀孕几月的周母应激了似的叫喊着肚子疼，腿下一片深红。周父看着脚边的红色，顿时白了鬓边的头发。
　　徐思宁不是很意外的勾了勾唇，转身而去。
　　报复周扬深只是第一步，最让他记恨的永远都是虞淮。
　　虞淮已经是红透半边天有冲出亚洲趋势的歌坛天王了，年前他脱离了原来的瑞源娱乐，和瑞源结束合约之后依旧签订了友好合作协议。他开办了自己的工作室，开始招募练习生，自己成了老板。
　　盛伟娱乐近两年变动很大，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频频曝出艺人的丑闻，每次股票越跌越难看，最后全线崩盘。后来又被监管部门查出偷税漏税，要求整改。树倒猢狲散，艺人们看情况不对纷纷和盛伟打官司，要求解除合同关系。接下来，又被曝光出盛伟娱乐背后一系列关于性|交易的丑闻，压榨艺人的新闻。慢慢地，盛伟娱乐也就成了一个空壳。
　　当初还想和虞淮对标的股东之子早已不知去向，不闻人名。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虞淮的人生经历都是妥妥的人生赢家范本。读书时成绩优异，是老师眼中态度端正的学霸学神。踏上追梦之旅之后，也是一首首出圈歌曲一步步影视作品帮他积累了口碑和地位，是所有娱乐公司老板想要争抢的香饽饽。
　　当所有人都对虞淮望尘莫及的时候，徐思宁对虞淮现在的成就已经不嫉妒了。
　　他知道从任何方面都挤不垮虞淮，所有他现在想走的只要一条路，就是让虞淮死！
　　徐思宁打开社交软件，查看一番虞淮工作室公布的行程表之后，他订了一张Fan meeting的票。 做完这些，他又上网网购了几把小型尖刀。
　　放下手机，想到虞淮后面会出现的样子，徐思宁阴沉沉地笑了。
　　“您好，是徐思宁先生是吗？”徐思宁跟前忽然出现了一辆黑车。
　　感觉不妙，他下意识摇头，脚上已经做出逃跑的动作。


第169章 尾声2
　　黑色西装男和身旁的同伴对视一眼，动作敏捷地将徐思宁包抄。
　　徐思宁发觉不妙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人摁倒在地了。
　　“你们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绑架吗，我要报警！”正在大街上，徐思宁的大喊收获了不少人回头。
　　打头的黑色西装男像是听到笑话，将有关证件往徐思宁眼前亮了亮。
　　“看到没有？我们是福熙医院的工作人员。”
　　福熙医院，一所封闭式的精神病康复中心。
　　打头的男子对围观过来的群众抱了抱拳。
　　“各位，我们在执行公务，多多谅解。”他同样将证件给围观群众们亮了亮。
　　徐思宁睁大了眼睛。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有病不需要你们管！我劝你们赶紧放开我，不然我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徐思宁说着放松下来，他用惯用的把戏，阴恻恻对黑色西装男威胁道。
　　“呦！还偏激？”同伴呦呵了声，似乎在嗤笑徐思宁的天真。
　　“是谁来叫你们抓我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像我的这样的人杀人不犯法吗？你们不怕？”
　　“我们还真不怕！”黑色西装男连同同伴将徐思宁从地上拽起来，拖进车里。
　　见徐思宁在那无谓挣扎，黑色西装男便道。
　　“我们是正经合法医疗机构，你以为我们会做出违法的事情？对于你这样的反社会精神病人，我们收到了上面的指令才来带你回去的，有正儿八经下达的文件的。我看你嘴边说出的话，看来患病程度又加深了。你放心，我们医院非常擅长治疗你这类的病患。像你这样随时有杀人动机并会付诸行动的病人，知道我们会怎么样对你吗？我们不会虐待你，但会把你关在病房里，每天由护士准时喂药。你吃不吃都无所谓，反正直到你不会再有杀人倾向，才有机会再进行和其他病人一样的治疗……”
　　“行了，吴哥。咱不用和他说这么多，反正到时候他能体会到的。”同伴转而和徐思宁道，“不过你现在就可以提起一百个心了。吴哥说的这些都是小意思，要到时候真治不好你，医院的医生多得是办法治你，他们可不像我们兄弟俩抓人似的这么仁慈……就是看你能不能承受那种痛苦了。”
　　两个人没有过多阐述徐思宁在福熙医院将经历的事情，但在这两人的一唱一和中，徐思宁已经知道这一趟进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出来了。
　　“我明明……明明没事的。警察都不管我，你们凭什么要抓我。一定是你们抓错了……一定是的。”徐思宁喃喃道，“是不是谁指使你们来的，他是谁！你们告诉我，我一定能和他解释的，这中间肯定是有误会。是不是和周家相关的人？肯定是他们记恨我间接害死了周扬深，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他们默许的，他们哪来的脸面怨我！果然我就不应该就那样放过他们，他们都该死！！”
　　吴廖抬抬下巴，指了指徐思宁。
　　“犯病了，给他两粒药冷静冷静。”
　　徐思宁听到病这个词，尖锐的声音差点划破玻璃。
　　“我没病！我不需要治，我是装的！！我不能被关进去，被关进去就完蛋了，我的人生就完蛋了！”他嘶喊道。
　　吴廖抠了抠耳朵，显然被徐思宁的声音吵到了。
　　“喂完给他嘴堵上，聒噪！”
　　“好的，吴哥。”
　　徐思宁拼命挣扎挣到了车垫上，吴廖看他被弄得不能再发癫闹腾，这才愿意和徐思宁多说两句，将雇主交代的话执行下来。
　　“想知道是谁想让你进去？”
　　吴廖见徐思宁停下了挣扎，便道。
　　“你想想你原本接下来想要见谁？”
　　徐思宁瞪大了眼睛，眼白因为神经紧张而出现不正常的暗红血丝，如同惊悚片中的厉鬼索命。
　　虞淮！
　　“没错。本来我们没想着那么早就去接你，不过收钱办件不违背职业道德的事，还能获得一份宋先生和虞先生的一份好感，我们自然是乐意的。”
　　“李庸，停车。”吴廖和同来的司机道。
　　移动车门被拉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的出现在眼前。
　　尽管事业人生都如日中天，但少年的心态摆地一直特别正，待人处事该如何还是如何，丝毫没有任何飘忽的迹象，反而随着时间的变化越发温润元和起来。
　　“虞先生。”吴廖和同伴们下了车，和虞淮握了手。
　　“吴先生，麻烦了。”
　　“不麻烦。人就在后座，控制着的，你放心和他说话。”
　　虞淮点点头，上了车。
　　徐思宁见到虞淮没甚反应，只是似有若无地瞟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在监狱里的生活怎么样？”
　　虞淮问着，将徐思宁嘴里的布扯开。
　　“如不如意？精不精彩？”虞淮问。
　　“是你，那些人是你指使的。今天这些人也是你的人是不是！”徐思宁咬牙切齿。
　　没有人知道他在牢里过的是怎样一个生不如死的生活。
　　虞淮轻轻摇头。
　　“不是我。”
　　“是我家宋先生。他见不得妄想欺负我的人好过，我自然不会拦着他就是了。”
　　“你和他还在一起？”
　　“当然。”
　　“果然是你命好。”徐思宁不甘心道。
　　他和虞淮知根知底，倒没有再和别人说话时那种撒泼打滚的泼态。又或者是因为药效正生效的缘故，徐思宁此时的状态特别平静。
　　虞淮轻轻勾了下上挑的唇角。
　　他感觉徐思宁非常可悲，到现在都将别人一次次的成功和胜利归功于运气，而不是实力。
　　徐思宁的意思就是一根筋的认为虞淮的成功都是靠男人。
　　虞淮并不想和徐思宁浪费口舌，像小学生争执一样和他辩一辩。于是，另起了个话题。
　　“你不是也挺好？我听说你在周家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据说和周扬深相处地不错？怎么，不满意他？”虞淮瞧了眼徐思宁被贪婪和病态侵蚀亏空的面孔，恍然道，“看你这个反应，应该是住的不开心不满意了。不喜欢周扬深了？还是嫌弃他被你弄残疾的身体了？”
　　“谁说我喜欢他了。虞淮，当初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和他产生一丝交集。”
　　“我只是疑惑，不是你当初不是明里暗里给周扬深示爱吗，是我一把手一把手摁着你做这些的。我看你对他有意思，主动和他划开距离的时候，你也很满意的不是吗？”
　　经过系统1332提醒虞淮才知道，原来几年前他和周扬深僵到冰点的时候，卉访徐思宁心里特别自得。甚至脑补因为自己，他和周扬深才产生矛盾。
　　“你不用掩饰，我都知道。”
　　虞淮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
　　他看了眼，是封鸣给他发的工作信息。工作室招募的练习生有几个天分特别高，都是具有巨大潜力的好苗子，他将那几个孩子的信息发到了虞淮手机上。虞淮看过之后，表示要见见这几个练习生，回完消息才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徐思宁身上。
　　“时间不多了，1332给他复制一下记忆吧。”
　　[好的呢，小淮。]
　　徐思宁眼里刚闪过疑惑，不知虞淮在说些什么，下一秒他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他的脑袋里忽然多了许多东西，而且都是真实地不像样的那种。
　　“你对我做了什么？！”
　　“复制好了？”
　　[已经传送完毕了。]系统1332的声音同步出现在徐思宁的脑袋里。
　　他惊住。
　　“这是什么东西？！我脑子里怎么会多出来这么多……”
　　“它是什么你管不着，好好体会回忆一下上辈子的‘风光之路’。”虞淮面带讽刺。
　　徐思宁整个人躺在车过道上，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怔愣住了。
　　“这些……这些才是我的人生？”
　　“你的人生？”虞淮笑出声，矫正道，“是你偷来的人生。”
　　“如何？是不是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能接受这样的落差么？接下来每一天，我都会让1332给你提醒一下上辈子的记忆，让你记着。”
　　和现实反差极大的‘前世’，最好与最坏放在一起类比着，看过繁华登过顶峰的人怎么可能甘于平凡。
　　但对徐思宁来说，后半辈子他就只能‘平凡’的在精神病院度过了。
　　虞淮说完这些，便下了车。后头是徐思宁困惑中带着不甘的追问。
　　“他好像又有问题了，辛苦你们赶紧把他送医院去吧。”虞淮对吴廖说道。
　　“您放心，我们一定看好他，积极给他治疗。”
　　吴廖顿了顿，手指指向车子后方。
　　“宋先生在那里等您了。”
　　俊帅痞气的男人一身正装，捧着束鲜红的玫瑰静静站在阳光底下，见他看过来，迈开步子往他的方向奔赴而来。
　　少年其实也已经成长为一个气质顶好的清隽男人，但他在捧着玫瑰花束的爱人眼中，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值得被爱的少年。
　　少年勾起唇角，嫣红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他笑着也迈开步子向男人走去。
　　他们的爱情，
　　是最令人感动的双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