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作者:挂星星   文案:   佛系淡定美人受·天煞孤星恶狗攻(年下)   纪廷森,纪氏集团总裁,生来金尊玉贵,长成后姿仪无双,被称为世家公子的标杆。   唯一的瑕疵是因一桩童年旧事厌恶与人亲密,被迫成为不婚族。   一朝穿越,纪廷森变成了玛丽苏小说中嫁入豪门的二线小明星。   小明星自私又恶毒,明面上已达成豪门笑柄、娱乐圈毒瘤成就,将来还会人憎狗厌全网黑,最终重病去世。   纪廷森:事业上还能再抢救一下,婚姻......假结婚离得掉,很好。   霸总老公冷漠警告:“银货两讫,不要痴心妄想,你这样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多看一眼。”   纪廷森:”好的,我保证不再爱你,不再纠缠你。”内心:年轻人,脾气可真暴躁。   三个月后的一天,   纪廷森醉酒卧床,霸总老公吻他手指,迷恋又虔诚:“森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原本只是假寐的纪廷森:......其实,我只当你是弟弟,你信吗?   备注:   1、主受,受是万人迷,双洁,日更。   2、不黑原主角攻受。   2、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内容标签: 年下 豪门世家 娱乐圈 打脸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廷森;秦镇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谢邀,不婚族。   立意:即使身处逆境也不轻言放弃。   ============= 第1章 不再爱你(捉虫)   纪廷森临终的时候,摸了摸弟弟纪南初的头:“纪家交给你,我很放心......不用难过,总躺着挺没意思的,我这也算是解脱了,下辈子......”   他叹了口气,没往下说。   没力气了。   觉得解脱是真的,任何药物对他残破的身体都已经不起作用,太疼了。   不过更多的是舍不得,还好弟弟成长的很快,纪家后继有人,便是他去了,依旧能延续顶尖世家的荣光。   最后看了一眼强忍着泪水,肩膀微微颤动的弟弟,他闭上了眼。   纪廷森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再睁开眼。   他攥了攥拳,久违的力量感,呼吸顺畅心跳规律,像是完全没有病过。   再然后,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原来不是下辈子,而是......另外一个人的躯体,和他同名同姓的,一本名叫《大佬的娇妻》的小说中角色的躯体。   书中的主角之一是他这具身体的弟弟纪明芮,通过自己的努力不但从十八线小明星成为了影帝,还收获了忠诚又优秀的爱人。   至于原主,妒忌弟弟纪明芮得到的一切,在不断的陷害弟弟之后自食恶果,被离婚,被全网黑,被家人厌恶,最终声名狼藉抑郁而终。   而现在,结合原主的记忆和原着的剧情,纪廷森穿好衣服下床。   他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去了哪里,但当务之急是解决接下来尴尬的局面。   这是酒店的套房,浴室里有人正在洗澡,但那个洗澡的男人,却并不是原主的丈夫。   根据原着的描述,差不多再过半小时,等原主和浴室里的男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原主的丈夫秦镇会出现。   被捉奸在床,绝对不是什么好体验,尤其秦镇还是京市顶尖豪门秦家的掌权人。   纪廷森也曾经站在秦镇如今的位置上,知道对方所拥有的权势财富究竟可怕到了什么地步,有些事做了就会被翻出来,尤其原主用的还是秦镇在这家酒店的私人套房,简直太蠢了。   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没往浴室去,穿戴整齐后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   正是三月好春光,从高高的楼层看下去,宽阔大道两边绿意朦胧如烟似雾,脆弱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健康的活着,真好。   在听到浴室的开门声时,纪廷森转身看过去,收起唇边的淡淡笑意。   从浴室出来的人年轻男人腰间围着一条浴巾,长相还算端正,只是目光浑浊,一眼看去便是个酒肉堆里泡出来的色坯。   这人是秦家嫡支二房夫人的远亲刘同,家里有些小钱,算是个小富二代,自从去秦家拜访的时候看到过原主便一直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归念念不忘,但本来是不敢有色胆的。   可是打听下来,但凡能接触到上层圈子的人都知道,秦镇对他家里那位美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还嫌恶的很,据说在外面碰到了都目不斜视的那种。   秦镇不在乎,再加上美人有意勾搭,刘同便乍着胆子来了。   这是两个人第一回见。   看到落地窗前站着的青年俊美修目腰身紧窄,尤其是眉宇间没了之前那股看谁都像欠自己钱的怨怼劲儿,风清月朗真是个人间绝色,刘同哪里还忍得住。   纪廷森看刘同一脸色相,微皱了皱眉。   他前世病重差不多两年,大多数时候不是躺着便是坐着,现在就很喜欢站着的感觉。   也没动,只是道:“你最好现在穿好衣服离开。”   刘同浴袍底下那东西都憋疼了,焦躁道:“什么意思?你后悔了?纪大少爷......你行行好,我是真的喜欢你,床上的事你试过就知道了,包你满意!”   他说着话,便急吼吼的上来要摸纪廷森的脸,可手腕却被攥住了。   纪廷森比刘同高一些,身量却瘦削许多,看上去不算弱不禁风但绝不不强壮。   然而他一攥一推,刘同便控制不住的摔地上了。   纪廷森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力气比前世全盛时期小了许多,但曾经学习过的格斗技巧还在,保障自身安全没有问题。   短暂的恍神后,他再一次好心的建议:“你大概不知道,这是秦镇的私人套房,我来了,他那里会收到消息,你现在不走,一会儿可走不了了。”   刘同:“......你耍我!”   这问题纪廷森没法回答,他自己来的突然,否则的话刘同该是得手了。   他不说话,侧颜在窗外明亮光线的映衬下莹润如玉,睫羽纤长鼻梁高挺,像个没甚感情的玉人。   这副置身事外般的笃定模样,再加上他说的话,细想简直恐怖。   刘同气的要死也怕的要命,急吼吼的去穿衣服了。   可是刚才洗澡太兴奋,直接将衣服脱了扔在浴室的地上,洗澡的时候水一冲,压根没法穿了。   本来想的是尝到神仙肉之后让人送来新衣服,没想到......   偌大的个套房,刘同急的团团转,脏湿的衣服他在嫌弃和将就间徘徊,到底没套上身。   没准纪廷森是临时反悔,拿这个事吓唬他呢。   他笑意强堆在脸上,有点儿虚浮不定的侥幸样子,也不敢再靠近纪廷森:“你是骗我的,是吧,今天不高兴没关系,我们改天......”   话没说完,一声很轻的但绝对不会被忽略的开门声传到了房间里的两个人耳中。   门原本是关着的,可若是套房的主人,拿到房卡轻而易举。   纪廷森掠过刘同惨白的脸色,看向推门而入的那个高大身影。   男人很高,宽肩窄腰大长腿,面容是与身材相得益彰的俊美,上眼睑内勾外翘又于眼尾延伸上挑,是很标准的的丹凤眼,一眼瞥过来神韵非常气势摄人。   细细看,瞳仁却是浅淡的褐色,隐约带一点灰蓝,像狼。   灰蓝色的眼看过来的时候,有毫不掩饰的蔑然,仿佛在看什么麻烦的垃圾一样。   纪廷森平静的对视,然后禁不住软了一下眸光。   秦镇当然不是一个容易让人怜惜的人,只是他身上有一种冷寂的气质,像月色下的孤崖,让他想起了弟弟纪南初。   南初入狱五年,出来后阴沉又死寂,总是让人心痛。   纪廷森这一瞬间的和软,看在秦镇眼里简直跟吃了苍蝇一样,尤其是有刘同杵在一旁。   刘同已经吓呆了,跑不是跑跪不是跪,腿肚子都抖。   秦镇淡扫他一眼:“滚出去。”   纪廷森有些意外,秦镇在书中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等刘同慌不择路的开门出去,走廊里随后传来一阵似痛似惊的闷哼声,然后恢复寂静,他就明白了,秦镇是有备而来。   没有亲自动手,大概是因为刘同不配。   门被走廊里疑似保镖的人关上,室内陷入寂静。   秦镇走过来,自顾坐在沙发上,点了烟。   他有些蒙古人血统,深·邃的五官在烟雾缭绕中英俊到近乎失真,除却下颌一道几厘米长的伤疤,挑不出一丝瑕疵。   那伤疤也许不应该算是瑕疵,仰头看人的时候会露出来,有一种硬朗又利落的男人味。   纪廷森有些明白原主为什么会对秦镇这么痴迷。   只颜值这一样就太有吸引力了,更不要说秦镇的心智手段财富地位,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算是佼佼者。   他很想也抽一支烟,病前偶尔抽,和前世的几个兄弟一起。   不过介于秦镇看原主如看瘟疫,原主碰过的东西从来都不看第二眼,他又忍住了。   秦镇掐灭了还剩大半的烟,偏头:“做了?”   事实上他进门大略扫一样就心里有数了,纪廷森衣冠整齐呼吸平稳,显然没有做什么,但问出来的意思就不一样了,大概是羞辱。   由于眼前人一贯没什么脑子,他又额外“体贴”了一句:“那么缺人干,可以告诉我一声,刚才那个不过是下等货色,我可以给你找身强力壮能满足你的,保准让你下不来床,要几个,嗯?”   话是这么说,但秦镇心中已然打定主意,若是纪廷森真敢如此无耻,他定然当场打断他的腿,然后锁在老宅让他安分的度过两年。   他是不喜欢他,也不在乎他和谁睡,秦家的脸面却不容如此践踏!   纪廷森心底叹口气,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没关系,命是白得的,承担原主肆意妄为的后果无可厚非。   他答非所问:“秦镇,你能来......是还在乎我,对吗?”   秦镇一脚踹开茶几,连带茶几那头厚重的沙发都往后挪了小一米,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他怒骂一句:“你他么有病!”   旋即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看过来:“你在这里开房,就为了做给我看?”   事实上,秦镇还真是高看原主了。   原主自荐枕席不成之后因爱生恨,也没想什么后果,就是想恶心一下秦镇。   即使秦镇不爱他,但自己有名有姓的伴侣在自己的私人套房和别人上床,总不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   纪廷森心里清楚,原主纯粹是不计后果的放飞自我。   然后肯定了秦镇的说法:“是,我在等你来,最后一次机会,你不来,我就不再爱你,不再纠缠你。”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发五十个红包包庆祝,么么哒~   *还是和之前的几本一样,日更3000+,会离婚,不换攻,其他的想到再补充,撒花~ 第2章 演戏真累   在“不爱”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纪廷森胸口猛的一窒,脸色不由自主的白了些许。   不过眼下两方对垒,胸口的闷痛便被他强压了下去。   外面的人都以为原主能够嫁入豪门,凭借的是原主祖辈和秦家祖辈的战友情,说原主麻雀变凤凰,真是修了八辈子福。   当然,这正是秦家对外公布的信息。   事实上,原主和纪廷森签的婚姻协议,假结婚而已。   秦家给原主的说法是,秦镇作为秦家的掌权人,有家室会给大众一个稳重成熟的形象,上位时有助于稳定集团内外。   协议期限是五年,五年后原主可以带着一笔钱财离开。   纪廷森却从书中发现,秦家之所以让原主嫁过来,根本原因是秦镇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而原主是能化解秦镇命格的那个人。   等秦镇二十五岁之后,命格会弱化,不再对亲朋好友有所妨碍。   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秦家人知道,连原主都不清楚,还执拗的以为即使是协议婚姻,凭借自己的美貌也许真的可以收服秦镇。   前世的时候,纪廷森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不了解也不妄加评论,但他自己来说,是不太信的。   天煞孤星,听上去挺玄幻。   可是自己忽然间重活了过来,便有几分相信。   改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借此机会将协议婚姻拉到正轨,若按照书中的剧情再纠缠下去,将来的境遇着实糟糕。   他需得合情合理的告诉秦镇,纪廷森不爱他了,也不再纠缠他。   看着站在窗前,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青年,秦镇嗤笑一声:“痴心妄想!我来,只是不想你这个恶心东西玷污了秦家,两年之后你就该滚了,到时候你爱做什么做什么。”   两个人签的婚姻协议,又有祖辈的交情在,本不必闹到这样的地步,可是眼前这个人皮囊有多美丽,所作所为就有多让人厌恶。   纪廷森:“你一点都不爱我?”   秦镇:“过去、现在还有将来,都不会。”   纪廷森等的就是这句话,“黯然”的垂了垂眼:“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纠缠你。”   秦镇终于正眼看了纪廷森。   也许是为了看的更清楚一些,他走过来,距离纪廷森越来越近,直至两人呼吸相闻。   纪廷森不习惯有人靠自己这么近,但没有躲。   静默无声的对峙。   秦镇比纪廷森高半个头,微微垂眸,一手大力的掐住眼前人的腰,一手的两指捏住纪廷森的下颌,凑近,便要亲下来。   完全的掌控姿势。   在两人即将唇齿相贴的时候,纪廷森推开了秦镇。   他直视秦镇灰蓝的眼,失望的叹息:“太晚了......”   秦镇笑了,眼底却只有冰冷的审视:“我不管你是欲擒故纵还是别的什么,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我们之间只有银货两讫这一条路,不要再痴心妄想,你这样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后退一步,理了一下衣襟,又道:“合约期间,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若再丢秦家的脸,我就将你送到Y国战·区去做慰问品。”   房门再次关上。   纪廷森掀开衣服,果见腰侧有手指印,低声道:“年轻人,脾气可真暴躁。”   还有,演戏真是累。   ......   纪廷森并没有立即离开酒店。   这间套房很大,洗手间也不止一个,他去了干净的一间,站在镜前打量自己。   镜中人也回视他,是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容貌,除了面色不再苍白,脸颊微微丰盈,其他的几乎一般无二。   照过镜子之后,他回到方才醒过来的大床上躺好,还不忘将手机调成静音。   最后一次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对空气道:“醒的很贸然,也不知你去了哪里,这是你的身体,现在还给你,若我还能醒过来......那就多谢了。”   这次没有病中刺骨的疼痛,纪廷森睡的很安然。   两个小时后,他睁开眼。   周围的环境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原本还在东边的日光倾过来,从窗外探出一点靠在床脚,形成一片亮闪闪的光斑。   这一次,算是真正的新生了吧?   纪廷森有一种预感,虽然他不知原主去了哪里,但大概再不回来了。   谁能想到书中的世界竟与现实一般无二,又或者,在这个书中世界来说,他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才是书中。   真真假假已经无法探究,珍惜当下才是。   当务之急是约个全身体检,刚才那种心悸的感觉,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   纪廷森睡觉的时候,经纪人付从打过电话。   他回过去,付从秒接:“乖宝啊,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心情不好?有个好消息,你要的东西我搞来了,这次纪明芮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乖......宝?   纪廷森面上有一瞬的僵硬。   听惯了纪总、纪少、纪哥之类的称呼,这什么“乖宝”听起来很怪。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小事的时候,他想了想才记起来,之前原主让经纪人准备了什么东西对付纪明芮。   纪明芮在演戏上很有灵气,又因为样貌出众,大学毕业后就签了娱乐公司。   之前出演一部现代剧中的小少爷,只这一部戏就从素人变成了七八线,非常的有潜力。   原主从小就讨厌纪明芮这个弟弟,生怕纪明芮将来在娱乐圈盖过自己的风头,想在纪明芮出头之前彻底将他按死。   他知道纪明芮大学时曾去酒吧兼职,让付从留意纪明芮在酒吧是否留下什么不佳的影像,想以此捏造纪明芮私生活混乱的的黑料。   事实上原主这次确实成功了,纪明芮被黑的灰头土脸,要不是自身坚韧加上酒吧老板的澄清,没准真的会就此退圈。   付从不知道纪明芮是纪廷森的弟弟,最宝贝的艺人说什么,他当然是照办。   反正娱乐圈里什么事没有,只是爆个小虾米的黑料,小事一桩。   听纪廷森不说话,又试试探探的喊:“乖宝?”   纪廷森:“我在,付哥,你将那些资料发给我,后面的事不要管了。”   付从:“有我在,你好好歇着,几个能爆料的大V我都联系好了,你放心,他们给咱们友情价,一定能让你出了这口气。”   原主当初要针对纪明芮,付从问过原因,原主只说是拍戏的时候碰到纪明芮,结果对方不太尊重自己,所以付从会说“出气”的话。   纪廷森断然道:“不用了,是我认错了人,付哥......纪明芮人......”   他想说“人不坏”,至于两个人是兄弟的关系,还是当面告诉付从的好,可是那种诡异的胸闷气短又一次出现。   上一次出现,是他坚定的说不爱秦镇的时候。   付从:“什么?”   纪廷森按着胸口,语调平稳的付从道:“东西发给我,不要留底,这件事先放一放。”   他挂了电话,强制自己升起对纪明芮的恶感,胸口闷窒的感觉骤然一轻,就像是突破了什么禁制一样。   难道......   白得的命,要付出的代价是像原主一样不断坑害别人,最后狼狈的死去?   因为不舒服而略显惨白的唇紧抿了一瞬。   纪家的人,从不认命。   ......   从酒店离开后,纪廷森叫了车回家。   这个家指的是他目前和秦镇居住的房子,在蓝展花园。   蓝展花园是秦家开发的房地产项目之一,京市数得上的高端小区,给自家留的自然是位置最好的房子。   其实纪廷森更愿意住酒店,或者原主名下其他的房产,但介于契约精神,他需得与秦镇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同住是结婚合约上的条款,即使在婚房中两个人是分房睡,也许与秦镇命格的事有关。   一梯一户三百平米的大平层,后来打通了上下两层,就变成了跃式,空间很大。   纪廷森有理由怀疑,秦镇应当是讨厌原主一有机会就在自己面前出现,所有将空间弄的很大,最好两个人连呼吸的空气都远远的隔离开才好。   当然,这正合他意。   两个人的卧室都在二楼,但一南一北隔的很远,如非必要几乎不可能碰面。   纪廷森喜欢安静的环境,秦镇好像也是如此,以单纯的雇佣关系相处的话,婚姻合约中剩余的两年倒不难度过。   现在已经是中午,他洗了澡换了家居服,准备下楼做点东西吃。   纪廷森会做饭,而且厨艺还很不赖,前世在国外留学的那几年练出来的。   家里当时闹的凶,跟着他过来照顾饮食起居的佣人三不五时的会传递一些消息,无非是他那位好父亲又看上了哪个佳丽。   佣人是他母亲的亲信,所以可想而知......   后来他干脆就将佣人送回国,说自己喜欢清静,做菜的手艺就这么练起来了。   前尘往事,想这些做什么。   他将思绪从过往的繁乱的中抽离,禁不住摇头失笑,忽的直觉有哪里不对。   楼下客厅里,多了人。   秦镇似乎在看什么文件,没抬头。   他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青年,坐姿不太规整的倚着扶手,正目光灼灼的看过来。   青年亚麻色的短发,眉目清秀神态却张扬,眼神很是玩味:“嫂子,又准备下厨了?秦哥和我正饿呢,你看着弄,快着点呶!”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每次开新文都很艰难,想求个评,么么哒~ 第3章 被洗脑了   纪廷森:......又?   平心而论,亚麻色头发的小孩说这个“又”字,相当的有灵性。   原主以前接近秦镇的方式中,有一项就是做一日三餐。   不过他做的东西秦镇从来不动,但其他人却不跟原主客气,原主以为先打动了秦镇的朋友们,早晚也将秦镇拿下,所以下厨格外勤快。   事实上,他在那些人眼中,大概只是个看不懂眼色的厨子。   而为了当这个厨子,原主更是三番两次的找借口撵走了家里做饭的佣人,前几天刚撵走一个,还没有找继任的。   纪廷森也不知道该说原主是可怜还是可悲。   他没有回答小孩的话,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但上赶着拒绝又徒增争端,没必要,便径直去了厨房。   亚麻色头发的青年是京市柳家的孩子,叫柳知,一向唯秦镇马首是瞻。   看纪廷森去厨房,就默认对方答应了要做饭,安心的等吃了。   秦镇抬眸看了纪廷森的背影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反感。   不久前才说过再不纠缠,现在......   若不是奶奶就认定了纪廷森,这样一个死缠烂打又手段下作,乃至如今行为不检的人,他绝对不会留在身边。   几天前又找茬赶走了一个做饭的佣人,若非如此,房子里不会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简直荒唐!   他懒得搭理纪廷森,警告的看了一眼柳知:“你很闲?”   柳知声音小了些:“不是很闲,是真的饿,秦哥,你是铁打的,我可是□□凡胎......”   纪廷森品行不端另说,做菜的手艺却着实不错,一会儿有口福了。   不过秦哥从来不吃纪廷森的做的东西,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   他一边等,一边还很贴心的给秦镇点了一份外卖:“哥,你们合不来就离了得了,不行就多给些钱呗,你也不缺这个,这么别别扭扭的,看着都难受。”   秦镇懒得管他,柳知就自说自话:“不过纪廷森对你也是真爱了,这么个大美人,还是个男人,天天洗手作羹汤的,知道你不吃也回回都做。”   柳知絮叨了半天,又玩了会儿手机,一看时间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关键是秦镇都吃上外卖了,纪廷森这次做饭可真够慢的。   他溜溜达达去厨房,发现纪廷森正在收拾残局,餐厅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暖而醇香的味道,竟是吃过了,闻味道好像是汤面。   柳知:“......!”   他还饿着好不好?   柳知:“喂......你吃过了?!那我呢?”   纪廷森仔细洗了手,这才抬眸看他:“我想,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   柳知气个仰倒,感情他之前是白等了:“你以前不都是......还学会拿乔了?”   纪廷森也不恼,平心静气道:“如果我以前做的事给你什么错觉的话,请及时修正,因为以后所有吃力不讨好的事,我都不会再做。”   柳知:“你......你疯了?”   纪廷森看柳知惊愕的眼睛都瞪圆的样子,不禁笑了一下。   他前世年少掌权,即使生命短暂如流星,但所经所见之繁杂早已历熟了心性,即使实际年龄只比柳知大三岁,但看咋咋呼呼的柳知也完全就是看个毛孩子,不计较,但也不放纵。   说起来,秦镇也还比他小一岁。   心中略一感慨,纪廷森擦干净指尖的水珠:“还有,下次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非要是有关秦镇的尊称的话,也可以叫我纪哥,称呼秦镇为嫂子。”   这个世界和他之前的不一样,通过同性婚姻法才四年,称呼一个男人为“嫂子”,尤其是柳知那抑扬顿挫的声调,听起来贬谪意味十足。   所以,因秦镇而来的奇怪称呼,还是还他吧。   纪廷森对看起来呆呼呼的柳知淡淡颔首,不紧不慢的上楼去了。   在此期间,他并没有多看在客厅吃饭的秦镇一眼。   只是心里还是禁不住想,宁肯在客厅吃饭也不愿意接近餐厅,秦镇对原主竟然讨厌到这个地步了么。   也好,婚姻对他来说没有意义,这样相敬如宾正合适。   柳知神色恍惚的出了餐厅,纪廷森那双沉静而从容的,像是泰山压顶也绝不变色的眼睛在他脑海里晃啊晃。   以前的纪廷森是什么样,眼睛里全是算计、欲·望还有不甘,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迷惑人的一面了?   竟让他生出一种,那些话都好有道理的样子。   所以,纪廷森在暗示他,在和秦哥的夫夫生活中,自家秦哥才是在下......下面的那个?   秦镇看柳知神思不属,就问:“怎么了?”   看着秦镇冷肃的面容,柳知纠结万分又跃跃欲试:“嫂......嫂子?”   淦!   他居然被洗脑了!   秦镇:“......”   ......   晚上入睡的时候,纪廷森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头静默了两秒。   他已经对自己和秦镇的关系做了定位:室友。   所以,从室友那里借用一点小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两分钟后,纪廷森敲响了秦镇的卧室门。   秦镇开门有些慢,头发湿漉漉,浴袍不太规整的支棱起一边,像是匆匆套上的。   就好像......害怕被占便宜。   看着穿着冰蓝色睡衣,头发同样潮气微漾的纪廷森,秦镇简洁又冷漠:“什么事?”   纪廷森敲门后就后退了一步,所以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间隔差不多两米。   没有了病痛的折磨,他的神态前所未有的安然,还有轻微的对睡眠的向往:“结婚的时候,奶奶送了我们一对床头灯。”   很漂亮的装饰品,价格不菲,实用功能应该也很不错。   秦镇神色漠然,像是一颗清心寡欲的石头。   不过,听到“一对”之类的词,眼底的温度还是反射性的又冷了一度。   纪廷森想,秦镇也许早忘记了那一对床头灯。   他详细的描述:“蓝黑色渐变的那一对,河蚌的样子,如果你不需要的话,可以给我吗?如果你需要,可以只给我一个。”   他睡觉的时候有点小毛病,需得见一点光,只是一点点就可以。   年幼的时候看过心理医生,其实应该算是痊愈了,没有光也可以睡着,但有那一点点光,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等着!”秦镇关上门。   “......”纪廷森眉宇微展,想起原主的确趁着秦镇不注意溜进去过,还是脱·光了的那种,并且不止一次,无怪乎秦镇如此防备。   他不生气,毕竟是原主先毁约。   很快房门就又打开了,秦镇拎着两只河蚌夜灯的插线,乍一看像拎着两个人头才从月黑风高处回来。   说实话,挺惊悚。   纪廷森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将两个河蚌“脑袋”捧起来:“多谢。”   他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纠缠。   秦镇这次没有立即关门,他看着捧着夜灯离开的青年,眉心微微皱起。   刚才纪廷森那眼神,是在谴责他?   以前的纪廷森,即使爬床、下药的事都干得出来,但真面对他的时候,和他对视都不敢。   现在胆子倒是大了许多。   也是,胆子不大怎么会连出轨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白天在柳知面前的那些胡言乱语......   希望他这次是真的学乖了。   即使不是学乖,只要发疯的时候不是太过分,秦镇很忙,并不想将精力的一丝一毫耗费在纪廷森身上。   ......   此后将近一周,纪廷森再没有见到过秦镇。   不过这对他的生活没什么影响,顶多新来的阿姨做的饭菜由双人餐变成单人餐。   这期间,纪廷森去医院检查了身体。   很健康,找不出一点毛病。   健康到陪着他去医院的经纪人付从,已经从最开始的担忧转变为催工作。   原话是:“乖宝,你这张脸摆出去,什么时候都是人群中最靓的崽,不用那不是暴殄天物么!”   纪廷森给了他准确的回复:“我还有一件私人的事要做,工作方面,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一周之内开工。”   付从人很老成,却长了个娃娃脸,眼睛刷的一亮。   三十五岁的人了,打眼一看还吊在二字开头的尾巴上,声音拔的老高:“一周之内?乖宝勤奋好多!等等,你要做什么事?微博账号交出来,我要改密码!”   以前的纪廷森:工作拖沓、演技浮夸、为人冲动,在微博上和人对掐的事也不是没做过,那叫一个轰轰烈烈!   粉他的人全为颜值而来,恨他的要能顺着网线爬过来,能直接建设一座新城。   所以,付从的警惕非常有道理。   纪廷森看着情绪乱码的付从,眸光氤氲起一点柔和的笑意:“丛哥,我保证,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提心吊胆,工作上的事会和你商议,至于私事......暂时不能告诉你,但绝对不会影响公事,你信我一次?”   付从看着纪廷森的脸三秒,然后猛地捂住脸转身,哇哇抱怨:“乖宝,你犯规啊!再乱犯电,小心我心智大乱将你拖到床上去!”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家乖宝认真起来居然这么带感,简直电死个人好么!   纪廷森知道付从爱好男,不禁摇头失笑。   付从很少见他如此轻松愉悦的笑意,被晃的眼睛都疼,但还是非常迅捷的抓拍了两张美照,准备放到微博上去。   ......   当天晚上,纪氏美颜盛世的热搜开始在热搜上往上爬。   点开热搜,肤白如玉的青年淡笑盈眸,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春光之中,有一种静谧又从容的美,让人舍不得挪开目光。   与此同时,某美颜盛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疑似耍大牌毁约的帖子,亦在静静的发酵。   纪廷森并不知网上的事,精心挑选礼物后,回了家。   原主本来的家。   因为事先通过信,楼下已经有人在等。   那是个年纪不到二十的少年,皮肤白皙眉目俊秀,看到纪廷森从车上下来,像一只漂亮的小鹿一样飞奔而来。   少年声音清脆悦耳,满是欢喜的道:“哥!”   作者有话要说:  *将每一个路过的小可爱按在墙上亲,mua!   *森森前世今生都是26,秦镇25,两人结婚三年,还有两年合约到期(25岁后命格会减弱,但不会消失,多出来的两年是防祸于未然的操作。)   感谢在2020-09-14 10:53:38~2020-09-16 10:5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席蓝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也、旺仔爱牛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Trump 6瓶;hklws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会保护你   哥?   哥!   纪廷森提着礼物的手微颤,南初也是这样叫他的。   熟稔的,亲切的,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只是稍微的恍神,纪明芮就已经跑到了他面前。   来的快,到跟前了又有些束手束脚,像一只想和人亲近但又不敢的小猫,觑着纪廷森的神情道:“哥,我来拿......很累吧?”   纪廷森想对纪明芮笑一笑,喜爱之意升起的同时,胸口忽的开始了熟悉的闷痛。   他偏过头去,将那个因为疼痛而变色的表情掩去。   所有的怀疑都在这一刻印证。   不知是原书的剧情作用还是原主的执念,他不能对纪明芮这个原着的主角温和,不能对原主喜欢的秦镇说不爱,玩笑似的对付从说要退出娱乐圈,也会胸口闷痛。   还好,这种程度的疼痛比之前世却是小巫见大巫。   纪廷森将一部分礼物递给纪明芮,语气尽量平淡:“爸妈都在家?”   他做不出像原主一样,对满心濡慕的看着自己的纪明芮或嘲讽或冷待,只尽量平和又疏远一些。   纪明芮说是,一颗心忽的落下来,哥今天好像没那么讨厌他了。   他眼疾手快的按电梯,又让到一边让纪廷森先进,最后在纪廷森身后站定,像个小跟班一样。   看纪廷森没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小心翼翼的探脑袋:“哥,你不生气了?”   纪廷森看少年扑闪个大眼睛,既开心他的到来,又似乎很是忐忑,心头蓦的一酸。   前世他没有保护好南初,这一世又有了一个弟弟,真的要推开......   纪明芮……何其的无辜。   看纪廷森没回应,少年垂着脑袋,轻轻的吐了口气。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演戏啊,哥哥自己都是演员,为什么就不让他也拍戏呢......   忽然脑袋一沉,然后被迫的晃了一下,是被纪廷森揉了一把。   “哥,你不生气了?”纪明芮只觉脑袋顶酥麻麻,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你已经成年,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纪廷森尽量绷着脸,这会让他不那么难受。   “可是,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只是......担心,娱乐圈很复杂,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纪廷森道,心底又淡淡的添了一句,我也会保护你。   即使不是真正有血缘的兄弟,也绝不会像书中那样排挤和陷害你。   这天晚上,纪廷森没有离开。   纪爸爸是大学教授,纪妈妈是医生,两个老人家都开明又和气,是非常好相处的人,知道纪廷森要回来,都提前排开时间,做了一大桌子菜等他。   家庭聚会纪廷森前世参加过不少,可这样的,似乎不是参加,而是本来就该是一份子。   虽然由于被夹了很多菜,几乎是史无前例的吃撑了,但纪廷森甘之如饴。   饭后他帮父母收拾碗筷,只是才动了手,就被撵去洗漱了。   看大儿子进了洗手间,纪母站在厨房抹眼泪。   纪父收拾厨余垃圾,一转身吓一跳:“孩子回来就好,看着精神状态不错,男人嘛,总要成长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纪母拍了纪父的胳膊一把:“你懂什么,又是买礼物又是帮厨,我好好养大的孩子,说是嫁了豪门了,胖没胖几斤,干活倒是学会了,早知道......当初他再想结婚也拦着了!”   纪父也后悔,叹道:“齐大非偶......交给我,先问问怎么回事。”   安慰过妻子之后,他就拎着小儿子去自己房间想辙了。   纪明芮被父亲如此这般的教导一番,原本还高兴哥哥好像不讨厌自己了,现在又不禁担心起来。   只是哥哥一向不喜欢他问秦家的事,不行......还是要试一试。   他都成年了,是男人了,被哥哥保护,当然也要保护哥哥,要是实在不行......秦家再有钱也要离婚,姐夫看着那么凶,不会家暴吧?   于是,这天晚上纪廷森身后就多了个小尾巴。   小尾巴抱着枕头站在床尾,个子长的太快导致身量尚有些细条条,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我想哥了,我可以打地铺。”   纪廷森沉默片刻,往旁边让了让,逗小孩儿:“打呼噜的人会被踹下床。”   大概是“踹”字合了什么点,本来有些不舒服的胸口恢复正常,他想,自己也许找到了和小尾巴和平共处并且不难受的方法。   小尾巴欢快的将枕头扔上床,小小声:“哥你真好,放心,我可以不呼吸!”   纪廷森:“......”   他还是没忍住,偏头笑了一声。   再后来,两个人聊了几句。   纪廷森哪里听不出纪明芮在努力的将话题往自己的婚后生活带,便着意说了些好处。   比如秦家老夫人对他十分关爱,比如秦镇这个伴侣觉得河蚌小夜灯很漂亮,特地送了他做礼物。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哄小孩子玩罢了。   纪廷森不是随意提起小夜灯的事,的确很精巧的东西,他手机里有照片,正好让纪明芮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果然,纪明芮放松下来。   再后来,在纪廷森的引导下,小尾巴就开始吧嗒吧嗒说自己拍戏的事。   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即使聪明伶俐又灵气十足,该受的委屈一样得受,也是纪明芮天性开朗,居然还说的津津有味。   真的很招人喜欢。   ......   纪廷森很喜欢纪家的氛围,本来准备多留几天,只是原主留下的烂摊子需得收拾。   他告诉纪父、纪母,以后会经常回家。   临走时,又将纪明芮叫进房间。   纪明芮是书中的主角受,按照纪廷森在书中所了解的,最终会成为家喻户晓的超一线明星,天生就是该被万众瞩目的人。   只是在他没有成名之前,也遭受过许多的为难。   这是避免不了的事,娱乐圈这样的名利场,纪明芮便是什么都不做,也会挡了别人的路。   挡路就是争端的开始,不管本人愿不愿意,都会被卷进是非中。   纪廷森行事从不拖泥带水,既决定了将纪明芮当做亲弟弟看待,少不得耳提面命。   最最要紧的一件,是将从付从那里得来的黑料交给纪明芮。   纪明芮以前是个小透明,哪里经见过这个,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又是气又是怕,像找什么依托一样往纪廷森跟前靠了靠。   纪廷森下意识想按一按胸口,又止住了:“还没有发生的事,不用怕,东西交给你的经纪人,他知道怎么处理,再不济还有我。”   这些东西他能翻出来,别人也能翻出来,先下手为强。   纪明芮签约了华艺娱乐,公司不错,经纪人也很靠谱,这点防患于未然的小事,不会不能解决。   纪明芮点点头:“我听哥的——哥,你脸怎么这么白?”   纪廷森屈指敲了敲少年的脑门,笑他:“白还不好?倒是你,再黑就变成个泥鳅了!”   大概是Diss纪明芮黑,他的胸闷感瞬间就消解了。   纪明芮上次和纪廷森闹不愉快之后,天天下楼打篮球,还真是晒黑了。   再看纪廷森白的似能发光,就有点不好意思,而且深刻怀疑自己刚刚眼花了,哥哥是挺白的,但明明是皮肤很好的那种白。   刚才的苍白,好像是错觉。   ......   一晚上的时间,纪廷森美颜盛世的热搜已经冲进了前十。   排第九的热搜也是他,中心思想是“耍大牌、毁约、歧视同性恋、朝三暮四”,这条热搜昨晚还在五十开外,清晨就被黑粉顶上来了。   事情的起因是营销号内涵某艺人,空有美颜盛世的脸却是个自私自利的绣花枕头,原本答应了出演某个小导演的电视剧,要的还是超高片酬,结果转头又看上了某个大制作,因为两部剧档期冲突,就涮了小导演。   美颜盛世的绣花枕头,整个娱乐圈头一号就是纪廷森。   尤其小导演的那部剧还是个耽剧,又被有心人带节奏,说纪廷森是看不起同性恋,然后整个同性圈子就炸了。   付从看纪廷森翻微博评论,轻手轻脚的将桌上的咖啡拿走。   咖啡杯没多贵,但这当口摔东西动静忒大,传出去又是一个大黑点。   纪廷森看到付从的小动作,笑了一下:“付哥,你怎么知道我口味变了?以后都不喝咖啡了,改成豆浆。”   总喝咖啡对身体不好,前世已经改了的毛病,这辈子就不用再延续了,他不爱牛奶,豆浆是唯一的选择。   看纪廷森情绪稳定,付从松了口气:“哎......评论你别当真,有水军下场,那几个就是嫉妒你长的好看,反正该撕的合约咱照样撕,不气哈。”   纪廷森放下手机:“好,不气,约封导见个面吧。”   封导就是那部被原主应了,合同都拟好,结果又毁约不见的小导演封迎凯。   付从:“确定是封导,不是刘导?”   刘导是和封导那部耽剧撞档期的大制作的导演,人家剧里的配角拎出来都有名有姓的,曾透漏要想找一个颜值顶级的男星做剧中男三号。   付从看过刘导那部剧的原着,男三号戏份不少,而且很讨喜,还是个大美男,简直是为自家乖宝量身定制。   而那部耽剧虽然承诺乖宝是男一号,拍好了也出彩,但问题是乖宝演技和颜值差的有点远,拍出来肉眼可见的会被嘲不说,要是再因此和同性群体绑定,将来能接的剧会打对折,无异于自杀。   纪廷森肯定的道:“约封导,不能再迟了,就明天上午。”   原主朝秦暮楚,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无意中得知纪明芮也有意争取刘导剧中的男三号,所以从中作梗。   他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哪部剧都没有上,还被许多导演拉入了黑名单,纪明芮则凭借刘导的剧一飞冲天。   做兄长就要有做兄长的样子,纪廷森不会和纪明芮争。   他走别的路,一样可以往上。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16 10:54:21~2020-09-17 11:0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故我落笔缓缓 2个;nx_momii、hklw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叫啥我叫啥H·X·Y 62瓶;故我落笔缓缓 45瓶;席蓝 20瓶;数据结构和算法 11瓶;水母阿姨-更噶拉姆 10瓶;平平无奇养鱼小天才 7瓶;鱼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豪门大佬   封迎凯手机响个没完的时候,正和朋友在酒吧玩儿。   他看一眼,之前是纪廷森那个经纪人的电话,现在又是个陌生号,估计也和纪廷森脱不了关系。   现在知道着急了?晚了!   台上群魔乱舞,台下男男女女,但凡能看到封迎凯这张脸的,无不心思浮动。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人长相亦很出众,偏清俊的样貌,因着下眼睑外三分之一处的一点墨痣又带了三分风流气,无聊的扒拉着杯壁:“这就歇菜了?”   封迎凯要笑不笑,轮廓分明的侧颜一半沉入阴影中:“混账草包,白瞎了那张脸!要不是看在秦镇的面子上,老子非按死他不可!”   本来就是闲的没事干才攒了个剧组,钱不是问题,没想到纪廷森居然敢耍他!   这次算是小小给他个教训。   刘霜的剧组他已经打过招呼,就是个龙套角色都不会考虑纪廷森。   顾昭看他电话又响,催道:“接一接听听?没准是打听到什么消息,负荆请罪来了。”   说实话,他对纪廷森还挺感兴趣的。   当然,感兴趣的不是纪廷森本身,而是他和秦镇结婚的这事儿。   男人和男人......要不是收拾兄长的遗物,他大概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尊敬爱戴的兄长顾星,竟喜欢男人。   只遗憾同性婚姻法在兄长去世一年后才出·台,兄长到死在感情方面都没有自由过一天。   封迎凯也被烦的不行,只是他这是私人电话,关机了麻烦事多。   接了电话,那边是个陌生的男声,声线清朗犹如玉石相击,顷刻间就抚平了人心底的燥郁:“封导吗?我是纪廷森,打扰了......”   眼底的不耐被兴味取代,封迎凯饶有兴致:“赔罪......好啊,地方你定,封某人一定赴约,这次纪大明星不会再放我鸽子了吧?”   顾昭:“......纪廷森?”   封迎凯挑眉:“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招。”   他没说有些沉迷于对方声音的事,就像发现什么宝藏然后下意识藏起来一样,将剩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   纪廷森这里,将定好的见面地点和时间发给了封迎凯。   付从:“约好了?”   纪廷森颔首,又道:“付哥,外面的事解决了,有些私事,我想告诉你。”   付从:“......?”   他搓搓手:“乖宝,你是不是要丢炸·弹给我?你等等,你让我准备准备。”   五分钟后,深呼吸无数次,并且还上了个卫生间的付从,正襟危坐在纪廷森对面:“说吧,你又闯什么祸了?”   纪廷森耐心的等付从缓和情绪。   然后告诉了他自己结婚的事,还有和纪明芮是兄弟的事。   当然也并没有和盘托出,说的也都是大众将来会知道的那一部分,比如婚姻是长辈们定的。   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婚姻协议,还有大家都在一本书中,却是不能开口。   付从对自家艺人已婚的事更重视:“结婚?!!!”   “秦镇......没听说过啊!”   “男的?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不会吸你血吧,你是不是被骗了?”   “一定是被骗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家艺人这张脸谁能配得上。   现在的乖宝听话又懂事,算是长大了些,可之前稀里糊涂还暴躁易怒,分明好骗的很,不会是被人给算计了吧?   纪廷森按了按付从的肩,让他稍安勿躁:“不是骗,嗯......这家公司是他的。”   所以,吸血倒也不至于。   他说的是两个人就职的这家公司,辉耀娱乐。   付从五雷轰顶:“你娃一定是被骗了!大老板姓雷叫雷飞鸿好吗?公司里的高层也没有姓秦的......”   哎呦,怎么办?   哪个王八蛋竟敢肖想天鹅肉,气死他了!   纪廷森补充:“雷飞鸿只是代理,辉耀娱乐是秦家产业中的一个分支。”   对秦家那样延续了百多年的庞然大物来说,辉耀娱乐只是名为秦家的大树上一个不那么起眼的分支。   而且两年后,根据他和秦镇的婚姻协议,辉耀娱乐会划分到他的名下,作为离婚财产的一部分。   付从张张嘴,努力了半天才道:“可是......可是耀辉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大公司,那么多艺人,还出了好几个影帝和影后,这还......一个分支?所以,你嫁了个豪门大佬?”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纪·前豪门大佬·廷森:“嗯,算是吧。”   虽然假结婚,但结婚证可是真得很,也当得起一个嫁字。   这个世界的构成十分复杂,普通人和娱乐圈有壁,娱乐圈也分阶层。   而在娱乐圈浮浮沉沉,大众耳熟能详的那些有钱人,九成九到秦、顾等京城的大世家面前,也不过是小玩意。   那些大世家,各色的产业大多由培养的精英管理,自己则在背后操控,等闲人接触不到。   就像耀辉娱乐,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其实连真正的大老板是谁都不清楚。   纪廷森简单的对付从科普了一下各种知识。   他已经决定要好好走娱乐圈的路,和自己的经纪人在某些事上当然得开诚布公,这不过是必经的一步。   只是和秦镇结婚的事,纪廷森却不准备公布于众,秦镇也是这样想的。   这场婚姻开始的悄无声息,结束也该安安静静才对。   网上并不能搜索到有关秦镇的任何资料,纪廷森便调出手机里的照片让付从看。   原主拍的照片,各个角度的都有,无一例外的养眼。   付从神色恍惚,世界这么大,大到超乎他的想象了。   唯一能够稍有慰藉的,是自家乖宝的另一半不是个糟老头子,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好看。   比自家乖宝有钱,颜值和乖宝算各有千秋,所以应该是真爱吧。   他最后宽容的摆摆手:“行叭,你们夫夫恩爱就好。”   恩......爱?   纪廷森想起和秦镇的初次见面,实在难以想象和秦镇要怎么个恩爱法。   又听付从嘀咕什么一看就是个大猛·攻,正目光灼灼的要深入关心这段婚姻,他转移话题:“让律师起草的合约好了吗?明天上午九点前,我一定要拿到。”   说起工作,付从自梦幻中清醒了许多:“没问题!”   片刻后,他忽的道:“等等,你说你和纪明芮.....你弟弟可是个好苗子,要不要我挖过来?”   纪廷森摇头:“不用,明芮现在很好。”   明芮有他的康庄大道,而自己黑料一大堆,曝光两人的关系对明芮一点好处都没有。   付从想起纪明芮那张俊俏无敌的小脸,可惜的叹口气。   不过还是自家乖宝更重要,转头又去盯着网上的舆论方向了,免得遗漏了什么。   说了一大堆话,纪廷森也有些累了。   这里是公司配给他的休息室,有床有沙发,但他累归累也并不想坐着或躺着,就站在窗前看了会儿风景。   他对付从说起婚姻、家庭的私事,和原主比较起来,已经算是人设偏离轨道了,可是身体并没有感到不适。   所以,是原主的执念在影响身体?   现在看来原主的执念有三:欺负纪明芮、得到秦镇、登顶娱乐圈。   前两项他并不想做,第三项倒可以考虑,不知达到其中一项,束缚会不会消散。   事在人为,还是要试一试。   ......   晚上回到家,纪廷森发现餐厅亮着灯。   他晚饭是和付从吃的,已经提前告诉阿姨不用等,所以......秦镇回来了?   纪廷森脚步慢了些许,不过并没有停留。   只是上楼到一半,秦镇冷而低沉的声音却响起:“下来,一起吃饭。”   纪廷森:“......?”   略一思考,他就明白了秦镇忽然主动叫他的原因。   到该履行合约其中一部分的时间:去老宅陪秦老夫人,也就是秦镇的奶奶过周末,一个月至少去一次,需得表现得恩爱一些,免得老人家担心。   正好,他也有一点小事情让秦镇做,得商量商量。   五分钟后,纪廷森也坐到了餐桌旁。   而原本在厨房不出来的做饭阿姨,在纪廷森出现后麻利的端了一碗汤过来,殷勤如见救星:“纪少爷,晚上天还冷,您暖暖胃。”   纪廷森见阿姨缩着肩膀,看一眼秦镇就明白了。   秦镇长的好看是不错,可眉眼锋利气场冷峭,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不言不语的晃荡时,挺像影视剧里仪容俊美但脾气恶劣的吸血鬼。   吴阿姨应该是第一次见他,不出所料的话该是被吓的够呛。   他结果汤:“吴阿姨,天晚了,你明早再来收拾碗筷就好了,先回去吧。”   吴阿姨如蒙大赦,很快就离开了。   纪廷森看着吴阿姨离开,一转头发现秦镇正盯着自己看。   灰蓝色的眼睛在灯火掩映下漂亮又冰冷,像烈火淬炼出的匕首,能够剖开迷雾看到些什么别的东西。   这样的目光也许能将别人吓的够呛,但纪廷森只觉得美丽。   他最喜欢蓝色,便坦然又欣赏的回视。   热汤氤氲的朦胧中,唇红齿白眉目隽秀的青年美好的不像是真人,尤其是他看着自己的时候,那双眼像碧空下的湖,安宁而沉静,似能够安抚人心。   美好的不像真人?   秦镇瞳仁微缩,收回目光。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会觉得纪廷森美好。   短暂的安静后,秦镇开口:“明天早晨和我一起回老宅,为期两天。”   纪廷森:“明天中午可以吗?我有约了。”   他明天和封迎凯见面,这一次不能再爽约。   秦镇眉宇压低,是比以往更深的不悦,大概还有对自己居然有一瞬昏头的不耻:“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第6章 暴殄天物   暴躁的小孩,纪廷森心道。   商量和等价交换是两回事,他觉得还有的谈。   也许是并不曾从心底里厌恶秦镇,他心口不疼也不闷,只道:“四天,我可以和你在老宅陪奶奶住三天,不会冒犯你,不会让奶奶担忧。”   原主在老宅会觉得非常压抑,每次都来去匆匆,秦老夫人顺着原主,但其实心里还是挺想他多陪陪自己。   秦镇抬眸:“希望你说到做到,在哪里?”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并且问纪廷森明天和人约的哪里,他会直接过去接他,节省时间。   “仙炙轩,”纪廷森说,循序渐进:“四天的时间很长,能匀半天给我吗?”   秦镇不说话,他便直言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奶奶希望看到我和你感情融洽,我的父母也是一样,我只需要半天的时间。”   这才是纪廷森的目的。   他不是个多情的人,但是纪父、纪母实实在在的疼爱之心,却是不好视而不见。   尤其是纪父、纪母欲言又止,那份担忧焦心之意如何瞒得过他,只是有些担忧问出来也没有益处,只能实实在在的去化解。   秦镇放下筷子,面无表情。   他不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当初蛰伏半年才一举将董事会的几个蛀虫清理出去,初期安静如石,末期动如雷霆。   可是对纪廷森有耐心,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以前也尝试着有过耐心,可是换来的是得意忘形和得寸进尺。   纪廷森不怕秦镇,甚至有一点心知肚明的亲近。   这种亲近无关情爱,只是能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寻到一点点小弟纪南初的影子,聊以慰藉。   他慢条斯理的说自己的想法:“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正好是周六,中午你来接我,我们去我家吃午饭,然后再一起回老宅,之后的三天听凭你安排,你不喜欢我,可是我父亲是真的拿你当亲近的晚辈看,考虑考虑?”   在秦镇的印象中,纪廷森羞于提起自己普通的家世。   可是现在的这一个,居然会说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一个人,当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他起身:“随你!”   纪廷森看着秦镇冷淡离去的背影,心道这应该是答应了。   南初也是如此,总是口是心非,还有爷爷......南初在乎爷爷,就像秦镇在乎秦奶奶一样。   他捏了捏鼻梁,努力不让酸涩感从眼眶涌出,慢慢的将汤喝完。   只是喝到一半,离开的秦镇又回来了。   秦镇想的是,明明是纪廷森话那么多吵到他,要离开也是对方离开餐厅,而不是他自己。   出差一周,在家吃饭才好像将一身疲惫卸下,吃个半饱就走开,好像虐待的是自己。   这之后,两个人再没有说过话。   纪廷森很理解秦镇不愿意搭理自己,他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便也沉默着将汤喝完。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楼,一左一右回各自的房间,互不干扰。   翌日清晨,十点二十五分,仙炙轩,   封迎凯上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青年。   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那人仅仅只一个侧影,长腿细腰脖颈修长,竟是个琉璃似的极品美人,比照片上看到的可鲜活的多。   纪廷森看了眼腕表,再等五分钟。   如果封迎凯不来,那就是在有意报复他之前的毁约,他准备的合约也没必要谈了。   隔壁桌传来“咚咚咚”的三声响,不紧不慢,是有人在敲桌子。   他看过去,很出众的一个男人。   垂到肩颈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修眉俊目气质邪肆,目光极具侵略性的看过来,而那敲桌子的动静,似乎意在惊扰他。   对视片刻,纪廷森直觉道:“封导?”   封迎凯眉峰微动:“你见过我?”   之前的合约都是手底下的人在谈,他和纪廷森好像不曾谋面。   纪廷森站起来,侧身一让:“直觉,请。”   实话说,封迎凯的出众出乎他的意料,便是做明星都不差,当真赏心悦目。   封迎凯拉开椅子坐了:“我不来,你就一直等着?”   两个人约的是十点,他故意来晚的,反正碰得到人就算对方运气好,碰不到就在仙炙轩解决个午饭,怎么都不亏。   现在看来,倒是赚了。   纪廷森淡笑道:“封导来了,不是吗。”   他九点半就来了,早到半个小时是对之前毁约的歉意,等候半个小时,是对将来合约的诚意,只是这些事心中量度而已,倒不必说出来煞风景。   封迎凯既然来了,后面的事就好办的多。   纪廷森表明的自己的意思,还是愿意出演封迎凯要拍的那部片子,而且为表歉意,还可以降低片酬。   封迎凯微往后仰,好整以暇道:“你凭什么会以为,我非你不可?”   原本也就是无聊至极想玩一把,被之前的毁约一打岔,兴趣早没了。   可是见到纪廷森本人,又觉得让这么个美人演自己的戏,是一件让人期待的事。   只是轻易的答应,那可不行。   纪廷森将准备好的合同拿给封迎凯:“不知封导对这个有没有兴趣。”   不论是自己要在娱乐圈站稳,还是考虑到将来明芮的发展,他都不能只当一个普通的演员。   封迎凯要拍的剧他了解,班底不错,剧本也扎实,有投资的价值。   小成本的剧,正好拿来练练手。   之所以说是练手,是纪·前总裁·廷森对自己的演技不太有把握,而剧本中他要饰演的正好是一个公司的老板,本色出演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算是提前适应拍戏的生活。   半个小时后,封迎凯签了合约。   他意有所指道:“纪大明星,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么一个气质斐然又进退有度的人,样貌都已经算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了。   那些所谓的传言......真是可笑!   要秦镇果真对眼前这样一个人冷眼相待,那可太暴殄天物。   玩味似的,他问:“有男......嗯或者女朋友吗,还是结婚了?没有的话,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纪廷森过了一遍合同,确信没有遗漏需要封迎凯签字的地方,淡定道:“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至于私事......也许给彼此留些空间更好,封导觉得呢?”   封迎凯看着眼前淡定又从容的青年,发现自己竟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心情不错:“合作愉快,来迟了是我的不是,请你吃个饭怎么样?”   纪廷森正要说话,有电话进来。   他对封迎凯歉意的一点头,走开几步到没有人的地方去接电话。   封迎凯只模糊看到那手机来电显示一个“秦”字。   看来这饭吃不成了。   纪廷森这里,接通了电话:   “我在楼下,需要多久?”秦镇说。   “五分钟。”他挂了电话,对封迎凯说改日自己回请对方吃饭,然后离开。   合同的事都谈妥了,封迎凯自然无不可。   他从楼上往下看,见纪廷森上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车。   开门的间歇,后座上的男人那一张五官深邃的面容,不是秦镇是谁。   封迎凯:......关系不好的伴侣,会在饭点来接对方?   也许是封家离开国内太久,消息也变得不太灵通,下面的人要好好收拾收拾了。   ......   纪廷森这里,和秦镇约定的事一切顺利。   就像他想的那样,看到秦镇陪他过来,纪父、纪母果然很开心,只遗憾两个人都很忙,不能陪他们多住几天。   不过大家都在京市,离别愁绪之类的倒很淡。   下午,两人到了纪宅。   秦老夫人是个很好相处的老太太,待纪廷森宛如亲孙,嘱咐厨房多做些纪廷森爱吃的菜,又乐颠颠的拉着他去看花房新开的花。   对秦镇则嫌弃的摆手:“小森都瘦了,你怎么照顾他的,去去去......不是忙吗,忙你的去!”   个子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即使挨了训面色也一直很柔和:“我知道错了,奶奶。”   认着错,人却不走。   纪廷森知道,秦镇是要盯着他陪纪奶奶多说说话。   盯就盯吧,反正他挺爱喜欢花花草草的,跟着秦老夫人在花房里转悠,时不时的插几句嘴,心绪难得如此放松。   秦镇跟了半天,发现纪廷森将奶奶哄的笑了又笑,两个人逛来逛去连头都不回,似乎完全将他忘记了。   感觉自己是个假孙子,算了,奶奶高兴就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纪廷森碗里多了一筷子鱼肉。   鱼肉的来源是秦镇。   懂了,秀恩爱么,没问题。   他用公筷从跟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快肉,坦坦荡荡的放到秦镇的碗里。   再看老夫人,果然一脸欣慰。   既然在老宅,两个人自然不能再分床睡。   纪廷森在衣帽间换了睡衣出来,发现秦镇居然和他穿着同款的睡衣,一蓝一黑,情侣款没跑了。   一定是老夫人准备的。   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但旋即就消散了,他带着剧本上床,准备在睡前在看一会儿。   很快床的另一边陷下去,是秦镇也上了床。   纪廷森捏着剧本的手指微微用力,不是紧张,只是有些不习惯。   雄性动物的领地意识是天生的。   前世今生加起来,和他睡过一张床的只有两个弟弟纪南初和纪明芮,都是需要他照看的小孩子,类似庇护的心态,自然没什么不可以。   可是也许秦镇气场太强,他一靠近,周围的空气都多了逼仄感。   本能驱使下,纪廷森感觉靠近秦镇的那一侧,手臂的肌肉都有些绷着。   下一瞬,剧本掉到地上,啪的一声。   一切发生的被动而迅速。   纪廷森不知自己是前世病的太久,反应都迟钝了,还是秦镇动作太快。   短短几秒的时间,他已经被秦镇困在了身下。   两只手被秦镇攥着手腕按在头顶,肩膀也被按着,献·祭一样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续命~【眼泪汪汪等待中......】   *空着第六章好难看,就提前将存稿发出来了。【呜,辛辛苦苦攒的,一朝解·放前,心痛。】   *修改一下更新时间,还是晚上九点前更,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17 11:27:16~2020-09-17 19:3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夏惊蛰 7瓶;月未央、水母阿姨-更噶拉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塑料婚姻   空寂的房间,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   纪廷森心里有些慌,还有罕见的恼怒,没被人这样冒犯过,怎么能不惊怒。   只是情绪起伏越大,面上倒越冷静,他不闪不避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灰蓝色的眼:“秦镇,你想做什么?”   锐利的目光扫过青年清隽的面容,秦镇质问:“你到底是谁?”   他不曾深入了解过以前的纪廷森,可是只是那些浅显的接触,已经能判定对方是个虚有其表的人,可现在这个......   认得奶奶那几株珍稀兰花,逗奶奶开心随口就能说一些历史典故,甚至言行举止都闲雅从容到赏心悦目。   一切的一切都天翻地覆。   纪廷森心底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幸亏没有在失控之下问出来。   他动了动腰,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恍然般的:“我不招惹你,不习惯了?如果你现在后悔,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眉峰皱起,秦镇耐心告罄道:“闭嘴!”   他再不废话,直接扯开纪廷森睡衣前襟,动作大到崩掉了两颗扣子。   白皙的皮肤晃的人眼疼,左侧锁骨中段偏下方赫然有一粒芝麻大小的小红点,像曾经看到的那样。   秦镇松开手,眉头却皱的更紧。   以前纪廷森引诱他的时候,锁骨下面就有这么一个小点。   原来不是有人冒充。   也是,纪廷森只有一个弟弟纪明芮,兄弟两个样貌都很出众,但其实长相并不像。   秦镇能想到的最荒唐的情况,只有纪廷森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双胞胎兄弟,所以才会变化这么大。   他哪里能知道,眼前人躯体一如往昔,是内里的芯子变了。   可是直觉告诉他,一定有哪里不对。   纪廷森坐起来,揉了揉手腕上的红·痕,下床捡起剧本放到床头,然后去找掉在地上的扣子,顺带再换一件睡衣。   至于从一脸凶到一脸懵的秦镇,他只能说抱歉了,真相真的没办法说出来。   等换了衣服出来,秦镇已经一脸平和的倚在床头用电脑办公。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纪廷森走过去,伸出痕迹未消的双腕给他看:“奶奶会看到。”   初春的天气,搭件长袖外套就遮住了,注意的话被看到的可能性不大,但秦镇这说动手就动手的毛病,还是要改一改。   秦镇:“......不会有下次。”   他并不是冲动,比起让纪廷森受到惊吓,奶奶的安全才是更值得注意的事。   至于纪廷森表现出来的异常,有些人在受到重大打击之后会行为举止与之前大相径庭,也许纪廷森正是这种。   只要不威胁到秦家,其他随便什么,无所谓。   得到保证,纪廷森就重新回到床上,开始看剧本。   只是前世惯性的思维,还是让他将这次突发事件颠来倒去的想了一会儿。   书中对秦镇的着墨不多,似乎只是为了给原主一个高贵的身份,让他能够居高临下的给作为主角的纪明芮制造一些麻烦。   后来秦镇和原主合约到期后离婚,更像是变相的衬托出纪明芮的出色,因为那时候纪明芮正收获完美的爱情。   如此,对比可谓惨烈。   后续原主身世曝光再卷土重来,也不过再一次自取其辱。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至于眼下,纪廷森对秦镇的逼问表示理解。   处于秦镇这个位置上,如果不具备远高于常人的敏锐和谨慎,所付出的代价会巨大到无法想象。   他早已考量自己过会被发现不是原主的风险,几乎约等于零。   毕竟重生而且还是继承原主的记忆重生,只要他不承认,没有人可以证明他不是。   如此,刻意模仿原主的行事作风就没有必要,谁能装作另一个人一辈子呢?   将整件事想明白了,纪廷森很快将情绪投入到剧本中。   睡觉前他接到付从的电话,说封迎凯那边已经发了声明,加上他微博的澄清,之前咒骂他毁约的浪潮很快就尴尬的退却了。   付从的声音极欢快,听得纪廷森也不禁微微露出笑意。   他想了想,拍了自己正在看的剧本的封面给付从发过去,又道:“也许我们可以乘胜追击。”   两个人之间很有默契,不用纪廷森再多说什么,付从已经会意的道会发微博让粉丝安心。   做完这些事后,纪廷森不由看了一眼还维持一个姿势不变,正在处理公事的秦镇。   说实话,他有点同情秦......书中怎么说来着,秦霸总?   要维持一个大家族的正常运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自己以前是不是也像秦镇一样,忙的像个陀螺一样。   还好,现在不用了。   娱乐圈是挺复杂,可比起商场上来说很不够看,像他这一天只需要见一见封迎凯,然后发个微博、看看书什么的,就过去了。   健康的身体,轻松的生活,纪·前总裁·廷森满意的窝进松软的被窝中。   美好的一天,从早睡开始。   他没有带小夜灯,毕竟身边有个大活人,虽然气场凌厉了点,但倒是有一种别样的安抚作用,这让纪廷森很满意。   纪廷森并不知道,他平缓的呼吸声响起时,原本像机器一样工作的秦镇,视线又看了过来。   秦镇主要是不习惯。   以前来老宅,不得不和纪廷森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对方会有意无意的往旁边挨,甚至会假装睡着然后碰他的身体。   可是现在,纪廷森居然睡的安宁又规矩,姿态上来讲,天然有一种绝不会越雷池半步的意味。   看着看着,秦镇忍不住捏了捏鼻梁。   他有些困了,明明今天因为要回老宅,安排的工作已经算是少的。   加班还是睡觉?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对睡眠有渴·望,明明时常失眠的。   半个小时后,将不太紧急的工作挑拣的跳过去,勉强算完成一天工作的男人,破天荒在十点之前关灯睡觉。   上一次睡这么早是什么时候,他不记得了。   翌日,清晨,   大概还是不习惯两个人同床,纪廷森在秦镇下床的时候醒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时间,还差几分钟才到六点。   这是个能赖床的时间,对纪·艺人·廷森来说是,对秦·霸总·镇来说,已经要开始一天的生活。   霸总不是个好职业。   怀着某种微妙的同情,纪廷森又闭上了眼睛。   嗯,回笼觉真香。   早饭的时候,纪廷森尽职尽责的维护了一下和秦镇的塑料婚姻。   具体表现在秦镇夹给他一个虾饺的时候,他还回去了一个肉馅的烧麦,养家辛苦了,补一补。   早饭之后,秦镇就没影子了,大概是去忙了。   原主会想法设法的打听秦镇的去向,纪廷森却不会。   他很享受老宅的慢生活,陪秦奶奶看了会儿电视剧,等老人家累了去小憩,就自己在老宅周围转转。   这一片是老别墅区,风景很不错。   期间纪廷森还收到付从的信息,是个乐的满地打滚小人的图片。   两个人聊了几句,他才知道自己又上热搜了。   热搜名称:纪廷森的手。   是那张剧本照的问题,网友的关注点跑偏了,并不在乎纪花瓶即将拍什么剧,反正拍来拍去演技都约等于无,但是拿着剧本的那只手,骨结分明指骨修长,简直养眼到了极致。   下面的评论多数是花式夸他:   【有一说一,纪大美人真是从头美到脚了!】   【这手我能盘一年!】   【美颜盛世真不是盖的,手都能单独出境了】   【靠这只手,我能脑补出百万字的言情,霸总本总了,啊啊啊】   【霸总?楼上醒一醒,说纪某人的颜值还可信,他那空荡荡的脑袋,那曲里拐弯的站姿,经常表情管理失败的臭脸,霸总?霸总身边的秘书都不配吧!】   【楼上滚粗,丑拒!】   【不是,真的没有人注意到,纪美人接的新剧真的演一个霸总吗?】   【快告诉我什么名字,到时候避开他!】   【楼上戏精!期待纪美人新剧,本世纪最帅霸总来袭!】   【颜粉,以前只粉脸,以后连手一块儿粉!】   【眼泪从嘴角缓缓流下,请问纪美人新剧叫什么?】   【......】   和付从聊完之后,纪廷森围观了一会儿自己的微博评论区。   原来夸一个人长的好看居然能这么多夸法,真有意思。   至于那些恶评,说的有道理的就采纳,纯粹键盘精附体的就忽略,不是什么大问题。   总的来说,在老宅的这一天,纪廷森过的非常愉快。   也许他现在这种状态和网上说的咸鱼差不多,以后可以多咸鱼咸鱼,真的挺舒服的。   晚上的时候,纪廷森被秦老夫人单独叫过去。   他多聪敏的人,一眼看到老人家手里拿着一件蓝色的,掉了几个扣子的睡衣,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秦老夫人就问他是不是被秦镇欺负了,看样子只要纪廷森点头,秦镇一顿责骂是跑不了了 。   若是别的小辈,秦老夫人也不会这么着急的问。   可是秦镇,这个她觉得亏欠良多的大孙子,在被接回秦家之前被记录最多的就是打架斗殴,而且是不要命的那种打法。   所以,不会是家暴了吧?   纪廷森:“......”   他不太好意思的将衣服接过来:“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秦镇没有欺负我。”   秦老夫人不信:“真的?你不要怕,奶奶给你做主。”   指尖摩挲着衣料,纪廷森将总裁包袱往脑后一抛,淡定道:“嗯,衣服坏了是常有的事,我们......秦镇他有时候会比较......热情。”   秦奶奶:“......”   担忧转为狐疑,还是有些不信,但孙子和小森都是男人,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夫夫生活真的会比较手重?   她看向纪廷森身后:“乖孙,你可不要欺负小森,结婚的时候就不太胖,现在比那时候还瘦......”   纪廷森:“......!”   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太正经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画风逐渐诡异,心疼森森一秒......   感谢在2020-09-17 19:36:51~2020-09-18 19:4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暖手咖啡、席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手咖啡 7瓶;是榴莲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马上粉他   纪廷森想起来,房门是开着的。   他很想知道秦镇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却又不太想回头,只听秦镇天然冷感的声音:“我知道了,奶奶。”   秦老夫人摆摆手:“去吧,天都黑了,我不打搅你们小两口相处了。”   纪廷森催眠自己,他现在不是纪氏集团的总裁,即使偶尔有那么点小失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说“奶奶晚安”,然后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都一片祥和,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在路过秦镇身边的时候,还很自然的看了对方一眼,嘱咐:“记得帮奶奶把门关上。”   然后,纪廷森看到秦镇盯视着他的那双灰蓝色眼,瞳仁微缩。   有审度,也有些许的讶异。   捕捉到秦镇的情绪波动,纪廷森反倒没那么尴尬了。   他觉得自己领悟到了那句“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精髓,坦坦然然的回了房间睡觉。   快睡着的时候,在旁边看手机的秦镇忽的转过来。   纪廷森此刻是右侧卧,当然并不是因为这个方向能面对秦镇,纯粹的舒服使然。   然后,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   某种直觉让他睁开眼:“?”   今天晚上不加班了吗,居然睡这么早。   秦镇面无表情,光线被高挺的鼻梁挡住一部分,让他陷入阴影的侧脸有一种别样的英俊和冷肃:“以后不要在奶奶面前胡说八道。”   纪廷森往后挪了挪,还不忘将属于自己的被子也同样往后撤。   他不喜欢秦镇靠这么近,解释:“昨天你扯坏了衣服,不止是扣子,佣人大概以为我们闹矛盾,所以衣服到了奶奶那里,她觉得你在欺负我......也许你有更好的答案?”   秦镇:“......衣服不是你送到奶奶面前的?”   以前这样的把戏纪廷森不是没玩过,否则他也不会工作的时候也得在卧室,免得奶奶担忧。   纪廷森想起原主做过的事,不禁叹了口气。   黑历史太多。   他再一次保证:“我发誓不是,说谎的话,就让我在娱乐圈一直混不下去?”   话说完,纪廷森自己倒不禁笑了一声。   两辈子了,头一回赌咒发誓,感觉还挺滑稽的,不过秦镇显然不太信。   可以理解,像他们这样的人,整日都包围在算计、谎言、奉承当中,说多不如做多,不会轻信什么话的。   他平躺好,困倦让声音带上了一丝梦幻般的懒散:“放心吧,我比你更想早日恢复自由身。”   不仅仅是塑料婚姻,各种意义上的自由。   片刻的寂静后,身边的男人字字冷淡:“最好是这样。”   也许这次是真的误会他了,他想。   ......   老宅的生活比纪廷森想象中闲适的多,大概也有其他比较讨厌他的纪家人,因为各种各样的事都没有出现的缘故。   回到蓝展花园的第三天,他立即就开工了。   以前接下来的广告,本来还没有到约定的拍摄日,但因为某些原因提前了。   付从打电话和纪廷森商议,问他想不想拍摄。   以前也有过广告或其他什么活动提前或者延后,这在圈里很常见,但他家乖宝不喜欢这些变动,所以八成都推掉了。   纪廷森说可以拍。   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广告商那边承诺拍摄费用提高百分之二十,算是很有诚意。   付从就给广告导演那边去了电话,说可以拍。   导演挂了电话抹了把脸,兴致高昂的去安排拍摄的事去了。   还以为纪廷森会拒了呢,这当口他去哪里找个同等咖位和颜值的,人家不用忙自己的事吗,求人了还要还人情,一堆的麻烦事。   正愁呢......   看在纪廷森这次好说话的份上,就是他真的拍起片来像传言中那样折腾人,忍了!   ......   广告拍摄就在耀辉大楼摄影棚,纪廷森起了个大早,只是还是差点迟到。   迟到的不是他,而是秦家给他配的司机。   纪廷森在下车前,对驾驶位的司机道:“许叔,事不过三,你再迟到一次就不用来了。”   这个司机不是第一次拖拖拉拉,原因只不过是他和秦镇的关系不好,大抵轻视秦镇这样一个厉害人物的伴侣能够得到某种快意。   许叔拧着眉:“纪少,哪有你这么早就叫车的,我年纪大了......”   纪廷森看了眼表,也不生气,没必要。   他肯定对方的借口:“你说得对,年纪大了是不该开车,上路很危险,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辞职了。”   许叔吓了一跳,纪廷森平常不是最好糊弄吗,怎么突然就这么横了。   也不是横,就是轻轻巧巧的说着话,脸都没拉下来过,看着就觉得好像不好得罪。   纪廷森不管许叔怎么想,在他这里,迟到不可以。   迟到了还不知错,那就没有宽容的余地。   他最后道:“你有我的联系方式,今天中午十二分点前告诉我,你是想回老宅还是辞职,如果没有答复,我会让秦镇辞退你,就这样。”   自从重生之后,没有了前世诸多的责任和负担,纪廷森已经有意的让自己放松心态,少思虑多休闲,以免对身体增加负担。   可是有些事是原则问题,是非对错就在那里,视而不见倒会变成大问题。   这一段小小的纠缠,时间刚好过去三分钟,他转身离开。   许叔嘿了一声,有些不甘心的嘟囔:“让秦总辞退我?还真能夸口!”   他有些害怕,但想起过去纪廷森面对秦总时忐忑的样子,还不如他们这些佣人呢,还告状,傻子才信!   ......   纪廷森到摄影棚的时候,付从已经了解好了整个拍摄的流程。   看到纪廷森进来,付从看一眼表,小跑过去:“可以啊乖宝,你居然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提前十分钟,厉害啦!”   居然?   纪廷森眉梢微扬:“是吗?那你以后可要经常夸我了。”   他和付从一起去化妆间,看付从背着包,一手拿着广告资料,一手还拎着给自己的豆浆,简直像是圣诞树一样,接过他手里的资料,又将他快掉下来的单肩包提到手里。   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都看楞了。   纪廷森的美貌人所共知,是个天然的发光体,所以他一进来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看他,这没毛病。   可是那个传说中脾气恶劣的像个大少爷似的纪廷森,刚才是在.....   导演助理赵一凡胳膊肘禁不住杵了杵旁边的工作人员:“哎,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个是纪大美人吗?”   纪大美人是网友给纪廷森的爱称,当然也有一定的贬低意思。   美人嘛,大多是形容女人的,那意思是纪廷森脾气大事情多人还娇气,不像个男人。   可是现在,好绅士的感觉。   工作人员也满脸懵,想了想摇头:“做戏呢,化妆室人少,没准现在已经原形毕露了。”   赵一凡摸摸下巴,他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出来体验生活而已。   现在好奇心被勾起来,找了纸笔就要冲化妆室去:“是人是鬼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工作人员也有点......:“那一起吧!”   赵一凡进化妆室后,纪廷森正一边看广告资料一边喝豆浆。   看两个年轻人盯着他看,笑问:“找我吗,有事?”   看着青年含笑看过来的眸子,赵一凡满脸通红:“纪......纪老师,我是你的......粉丝,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啊啊啊,他觉得心跳的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纪廷森远看就已经要发光了,到跟前才发现刚才才哪到哪,真人是玉雕的吗   居然这么白,这么好看,呜哇!   还对自己笑......   粉他!   以前不是粉丝,现在开始粉!   纪廷森接过纸、笔,安抚看上去和明芮差不多年纪的小朋友:“这么紧张,你一定很喜欢我,谢谢你的支持,签名之外还需要写别的吗?”   妈耶,声音都这么好听的吗?   赵一凡觉得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同时还有一种深刻的罪恶感。   他居然随随便便的就拿一张破纸让纪廷森签名,呜......有些腼腆的道:“可以签......签衣服上吗?”   纪廷森看着脸红扑扑的少年,含笑点头:“当然。”   他签好名,看少年仍站着不动,又问:“怎么,是还想要合影?没问题。”   粉丝的要求好像差不多就这些?   赵一凡看着手机里的合影,整个人恨不能插翅膀在外面飞两圈。   和他一起来的工作人员递上去自己的外套:“纪......纪老师,我也想要个签名,您的字真好看,比以前好看很多,特意练的吗?”   话说完了,他又一下子紧张起来。   很久之前纪廷森因为字写的差还被很多人嘲笑过,后来就很少给粉丝签名了。   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被骂了!   呜......   纪廷森是用自己的字体签的名,写完后回答:“是特意练的,以前的字不太好,知耻而后勇么,以后我会尽量写的比现在更好一些,不给你们丢脸。”   他有种能够安抚人心的气质,不疾不徐之间就让两个粉丝放下了紧张和戒备。   工作人员顶着一脸梦幻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捧着外套和赵一凡离开。   出门了狠狠的一跺脚,快三十岁的大老爷们瞪着眼气够呛:“淦!以前哪些混蛋说纪廷森恃脸行凶龟毛难缠的?通通站过来受死!”   赵一凡一边将合照挂上朋友圈,一边附和:“就是!”   发完朋友圈,他又鬼鬼祟祟的将导演拉到小角落里:“舅舅,求你个事。”   导演:“小兔崽子,想偷跑?那工资可没了!”   赵一凡摇头,双手合十一副作揖样儿:“哪儿能啊,听说纪老师演技不太行,一会儿拍摄的时候您可千万多点耐心,就当为了我。”   导演叉腰叹气:“还用你说,我都准备好好耗上两天了......等等,纪老师?你之前不是还叫人家纪花瓶......”   赵一凡汗毛都炸起来了,蹦高要捂导演的嘴:“你听错了!就是纪老师!不要当着我面说我偶像的坏话,跟你翻脸哦......”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来啦,每天看评论都会脸红心跳,嘿嘿~   -   *开个预收:《迷梦》又名《霸总穿到末世后》   -   -周允之的故事,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下本开~   -   -文案:   -   -心狠手辣女王受 & 假装乖巧狼狗攻   -   -周允之做了个梦,梦里的世界混乱且贫瘠,无趣极了。   -幸存者管这叫:末世。   -   -在一片荒芜中,周允之决定养只小东西解闷。   -解闷的小东西得漂亮、听话、眼里有活指哪打哪。   -   -三天后,他捡到一个小跟班,除了瘦巴巴,其他的条件都符合。   -后来,养大了的小跟班英俊又挺拔,武能一脚踢爆丧尸脑袋,文能回家煮饭洗衣。   -   -周允之很满意。   -唯一有点烦的是,小跟班太黏人,吃他剩的饭、穿他穿过的衣,眼珠子都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   -有天晚上,他唇角刺痛醒过来。   -长手长脚的小跟班蹲在他床边,目光痴迷又温柔:“哥,我想跟你一起睡。”   -备注:   -1、受万人迷,日更。【攻洁、受以前是攻,有钱有势还很会玩的那种攻】   -2、养成、末世、He。   -3、又名《霸总穿到末世后》,攻、受最后会回归现实世界。   -4、文案成自【2020年9月20日】,截图为证。   感谢在2020-09-18 19:45:14~2020-09-20 14:5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咿呀哟、万恶的理化生、野崎千代、叶小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野崎千代 7瓶;Baymax 5瓶;Lovingd 4瓶;鱼也 2瓶;你的小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让人憋屈   纪廷森今天要拍的是一款中档腕表的广告。   打理好妆容、衣服之后,付从就拉着他唠叨:“乖宝啊,不紧张哈,导演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拍。”   他知道自家艺人面对镜头的时候总是放不开,已经和导演沟通好,头一条就是拍摄的时候要耐心再耐心。   不求完美,及格万岁。   纪廷森觉得付从好像看起来更紧张,顺着他:“好,不紧张。”   他的确不紧张,前世参加过不少的商业峰会,媒体的镜头是早已习惯的东西。   说异样,大概是兴趣居多。   接触新事物,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广告拍摄分几个part,集中在纪廷森这里就需要换好几套衣服,休闲、精英、日常等,要体现出不同人群对腕表的选择和需求。   导演看到西装革履的纪廷森,眼睛就是一亮。   得了,看在这位不悔约、小外甥还喜欢,外带颜值也的确太能打,慢慢磨也没关系。   导演万万没想到,后来他说的最多的就是:   “好!”   “过!”   “对对对,就这样!”   “漂亮!”   “纪老师辛苦了,完美!”   “......”   三个小时后,广告需要的素材全部拍摄完毕。   原本还准备持·久作战的的导演,拍了拍眼珠子总跟着纪廷森转的小外甥的肩膀:“你比舅舅有眼光,唉......流言害死人!”   这么一点就通的聪明人,长的又好,怎么人传起来就是绣花枕头呢。   嫉妒,一定是嫉妒!   等下次,导演默默的琢磨,下次有人问纪廷森的事,他一定给人好好的夸一夸,将名声正过来。   ......   时间一晃就到中午,纪廷森在拍摄间期让付从定了外卖,包括工作人员的。   工作人员纷纷道谢,美滋滋的去拿外卖了。   饭谁没吃过,可这种贵里贵气平常他们也就打牙祭的时候点一点的东西,现在这老大一堆送上来,问就是纪老师豪气!   嗯......莫名有一种被霸总包养的感觉。   广告拍的又快又好,提前完成任务还吃了个肚儿饱的导演,蹭过去和纪廷森加了好友。   这么好的认识机会,纪廷森工作敬业人还大方,值得结交。   没准以后就有什么资源往来了呢。   纪廷森和导演加了好友,正聊天的时候,有人过来。   长相端正又严肃的年轻女人,穿正装,站到纪廷森面前,下颌微抬:“纪老师,雷总有事想请你过去一趟。”   有人认出来,这个女人是雷总的秘书琳达。   周围一下子寂静下来。   雷总雷飞鸿,耀辉娱乐的总裁,这谁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外头都传纪廷森是雷总的心头好,不然为什么纪廷森能够在总裁办公室直出直入,耀辉有什么特别好的资源,就是影帝影后开口了也没有纪廷森说话好使。   更有人说,要不是纪廷森有雷总这么个大靠山,就他那骄横脾气和招人的样貌,不是被人打压就是被人玩死,迟早的事。   还有传言,曾经有个和雷总同级别的老总看上了纪廷森,意思是自己手里有个不错的男孩子,想和雷总换纪廷森,哪怕是换一个晚上也好。   后来雷总就和那个老总翻脸了。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翻脸的事很少见,所以纪廷森的魅力可想而知。   雷总和纪廷森之间,要是真爱也就算了,可是雷总快五十的人,老婆、孩子一个不缺,所以纪廷森可不就是个的男狐狸精么。   付从看众人的脸色,简直气的要死,他家乖宝算起来是雷总的老板娘加顶头上司好不好?!   憋死个人,要不是乖宝低调,还严令他不准泄露身份......哼!   纪廷森阅人无数,扫一眼就知道大家在想什么。   只是要开口解释,似乎有不打自招之嫌,也许得想个法子正正名,当然不是将秦镇抬出来的那种正名,毕竟婚姻协议有一条是禁止他向外界透漏身份。   他面色如常的和导演打了招呼,跟着琳达走了。   等纪廷森离开了,导演不禁叹口气。   找靠山的事在圈里很常见,乌央乌央的俊男美女往圈里钻,一个比一个年轻和会来事,想要上位,可不就得付出些什么。   可是这种付出如果发生在纪廷森身上,怎么就这么让人憋屈呢?   ......   纪廷森这里,跟着琳达进了电梯。   琳达站在纪廷森旁边,目光总忍不住往纪廷森身上飘,不知是不是错觉,纪廷森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不是做整容之后的那种变化,而是眼神、身姿乃至气质,脱胎换骨一样。   纪廷森进总裁办公室,付从却被琳达拦住了。   琳达:“雷总只让纪廷森进去,你在外面等吧。”   她说话很不客气,像是驱赶猫狗一样,大概还有在电梯里时被纪廷森迷惑住的懊恼。   雷总的夫人她见过,很大气和善的一个女人,现在被纪廷森截胡,想想都气愤。   纪廷森对各种恶意已经习惯了,还是那句话,白得的命,原主过去的所作所为产生的后果,他该一起接收。   只是他不想让这种恶意让身边的人受伤害。   他一手搭在付从肩膀上:“我和付从一起进去,雷总那里我会解释。”   琳达想说不可以,但年轻男人眸光淡扫过来,没什么喜怒情绪,却有种不容反驳的气场,让她禁不住脊背一僵。   这一晃神,纪廷森就带着付从进去了。   琳达张了张嘴,等在门口不敢离去,小情人和秘书,想也知道哪个会挨说。   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她听到雷总的声音,热情到近乎如蒙大赦:“纪少,你可算来了......”   那绝不是金主和小情人说话的态度,反而像下级对上级。   而且,雷总叫纪廷森什么?   纪......少?   少?   一定是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20 14:52:38~2020-09-21 17:1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ayma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隐兰莩洛斯 35瓶;hklws、野崎千代 7瓶;落雪空欢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近朱者赤   办公室除了雷飞鸿,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看到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百无聊赖的翻看桌上物品的少女,纪廷森很好的理解了雷飞鸿看到他时,救星一样的样子。   少女叫秦轻,秦镇的堂妹,秦镇小叔的女儿。   秦轻性格相当跋扈,除了当着秦镇的面会规矩点,其他时候就是个小霸王,对原主十分鄙夷,直呼其名都是客气的,心情不好了还会怼两句。   “属乌龟的吗,这么慢!”秦轻嚼着口香糖走过来,对纪廷森吹了个泡泡:“喂,姓纪的,问你个事,我表哥刘同去哪了你知道吗?”   刘同是她某个表姨的儿子,已经失踪差不多半个月了。   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加上刘同又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母亲再三催促,她才不会跑来问纪廷森。   秦家的事雷飞鸿可不想沾手,在一旁装聋作哑,盼着秦轻赶紧走。   付从不认识秦轻,但让自家乖宝被一个小屁孩呼来喝去,不能忍!   他挡在纪廷森前面:“小姑娘,早晨起来忘记刷牙了吧,还是属螃蟹的?好好说话会吗?”   秦轻被吓了一跳,没说话,一耳光就过来了。   付从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愣着没动,眼见是躲不开这凶狠的一巴掌。   巴掌到底没挨。   纪廷森攥住秦轻的胳膊,罕见的沉了脸。   秦轻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再看看纪廷森:“你特么放开我!”   纪廷森:“还动手吗?”   秦轻又惊又怕又怒:“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信不信我告诉我妈,让她把你赶出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像个软骨头的纪廷森,居然......   纪廷森颔首:“我信,你可以这么做。”   当然,管不管用就不一定了。   秦轻年纪不小了,显然已经养歪,一时半会的教育不好,当然他也没有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事情的兴趣,转而道:“刘同是谁,我不记得了。”   秦轻怒道:“你少装蒜,你们不熟才怪,不是经常联系的吗,他已经失踪半个月了,你肯定知道在哪里,对不对?”   纪廷森眉梢微动,有一种清淡但绝不会被忽略的轻嘲:“经常联系?想象力不错。”   秦轻年轻气盛,浑然不知正在被套路:“你别想骗我!我妈都告诉我了,你们就是经常联系,和刘同那样的人来往,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快说,他在哪里?”   一气儿说完了,她又后悔了,妈妈说不能告诉别人是她要求......   纪廷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松开手:“今天不是周末,正常情况下你应该在上课,回去吧,再旷课,小心我告诉你大哥。”   他说的大哥就是秦镇。   秦轻揉着手腕警惕后退,也许是想找回场子,不屑道:“少提他,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野种也不是,我才......我才不怕他。”   纪廷森:“秦轻!”   他很少发怒,刚才秦轻大人也只是面色稍冷,此刻沉着脸冷斥一声,便是旁边的雷飞鸿都吓了一跳。   秦轻白着脸,不敢和纪廷森对视。   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害怕。   那种在大哥面前才会有的畏惧。   可是纪廷森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扒上他们秦家的一个寄生虫,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母亲说了,纪廷森迟早会被扫地出门。   她努力的做着心理建设,嘟囔道:“我不怕你,凶什么......”   纪廷森的瞳孔是浅棕色,像琥珀一样温暖而和煦,能给人十分的亲近感。   不悦的时候,琥珀变成了薄冰,锋利而冰冷,就像此刻。   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可以看不起我,看在你是个孩子的份上,我不会和你计较,只是秦镇是你的大哥,我的丈夫,我不允许你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不敬,没有你口中野种的存在,今时今日,你连踏入耀辉大门的资格都不会有,明白吗?”   纪廷森说的是真心话。   他和秦镇的确是合作关系,但明面上秦镇是和他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伴侣。   作为一个男人,让自己的伴侣受到羞辱,即使只是言语之间的贬低,那也绝不可以,更何况秦镇是个很值得敬佩和尊重的人。   五年前秦家曾遭遇巨大的危机。   当时秦镇的父亲早已去世,秦家掌权的是秦镇的小叔,即秦轻的父亲。   大厦将倾,群狼环伺。   秦轻的父亲以谈合作的名义带着大量资金外逃,走之前将烂摊子以各种名义套到了秦镇的头上。   那时候秦镇被接回秦家不到五年,即使凭借高智商跳级念完了大学,甚至已经开始攻读研究生学位,但也才二十岁。   五年里秦镇经历了什么才有让人胆寒的名声和地位,书中一笔带过,纪廷森知道的也不多,但想都知道背负秦家的日子不会太轻松。   在另一个世界,他的南初接手纪家的时候也是二十岁。   然而南初有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扶持上位,有爷爷在后方压阵,还有他拜托几位年少时便结了深厚情谊的兄弟帮衬,接手的也是一个稳定又繁荣的纪家。   可是秦镇,五年前的秦镇,什么都没有。   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何其不易。   可靠着秦镇才能依旧当高高在上大小姐的秦轻,居然在外人面前贬低家人,简直可笑。   秦轻哭着跑掉了。   雷飞鸿看着余怒未消,只一个侧影都矜贵又气场十足的青年,有一瞬间的恍然。   他记忆中的纪廷森,明明是个长的虽然不错,但总是束手束脚在自卑和自负之间横跳的普通人。   可是现在这个,刚才发火时居然有那么几分秦总的影子。   难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纪廷森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包括对秦镇的,还有因为秦镇想起弟弟南初的。   他看向雷飞鸿,琥珀眸平静无波:“雷总,你叫我来,还有其他事吗?”   雷飞鸿脊背不禁微低了一下,不太明显,完全是下意识的:“......没有了,纪少。”   纪廷森想了想,不疾不徐道:“论年纪,我也算是雷总的晚辈,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请您和尊夫人吃顿饭,一来多谢雷总这几年的照顾,二来,公司里有些不好的传言,堵不如疏......雷叔叔觉得呢?”   雷飞鸿简直想拍大腿,以前他怎么没想到呢?   谁敢对大老板的爱人有非分之想,可这一天天的传绯闻,还不能澄清,他每天都觉得后背冒凉风。   吃顿饭,重点是老婆孩子都在,纪廷森就变成了他和老婆都喜欢的小辈,偏爱小辈不比包养小情人的名声好多了。   这么着,和雷总一家一起吃饭的事就定下来了。   纪廷森离开后,雷总在办公室转了两圈,到底给秦镇打了个电话。   主要是为了自保,防着秦轻恶人先告状。   人在自己地盘生了气,又是皇亲国戚,要是不提前给大老板报备,回头不明不白的被穿小鞋怎么办。   打电话前他也用心盘算过了,得不着痕迹的让大老板知道秦轻才是那个不讲理的,而他只是恰好撞上。   于是,雷总就重点描述了秦轻出言不逊,然后被纪少教育了。   几乎一字不漏的将纪廷森维护秦镇的话说了一遍,心道被伴侣如此护着,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得软三分,连带着不得看自己也多顺眼几分。   只是话说完了,电话那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雷飞鸿:“......秦总?”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在走神,只听得到似有若无的呼吸声,许久后才问:“还有呢?”   雷飞鸿就又说了纪廷森约自己一家人吃饭的事。   他本来不准备提,因为大老板以前挺铁血无情的说过,秦镇在公司的事但凡不是很出格的,不必和他报备。   可是奇怪的是,他这次说这些小事,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打断。   甚至于,雷飞鸿还感受到对方一种可以称之为耐心的东西,因为秦镇听完了,还问:“没了?”   雷飞鸿说没有了,那头才挂了电话。   ......   蓝展花园。   晚上的时候,准时六点开饭。   原本是五点半,纪廷森前世就是这个点吃晚饭。   只是他现在工作轻松时间自由,倒是秦镇五点才会下班,下班回家再洗澡换衣服的折腾,六点才差不多能坐到餐桌旁。   如此,他就让阿姨将开饭时间挪后。   没什么特别的意味,不管是室友还是合作换班,能迁就的地方就互相迁就一下,两个人才能更舒服的相处。   依旧是沉默的晚饭。   纪廷森知道秦镇不太想听到他的声音,要不是分开两桌吃饭不方便,估计连他的人都不想看到。   他平常都尽量不说话,按自己的节奏吃饭,然后离开。   只是今天,还是得聊两句。   纪廷森看向秦镇:“许叔开车总是迟到,我不想用他了,你看是辞退还是将人送回老宅?”   看秦镇似乎想不起许叔是谁,他补充:“许叔是奶奶派给我的司机。”   秦镇:“你决定。”   纪廷森一天都没有收到许叔道歉的信息,就说:“那就退回老宅吧。”   辞退当然也可以,只是记忆中似乎看到过许叔看子女的照片,家里孩子上学花费不菲,养家不易,他不想彻底断人财路。   唇线微绷,秦镇道:“我派新的司机给你。”   如果纪廷森仔细听,就会发现秦镇的声音冷还是冷,但比平常低一点点,柔和一点点。   不过他正在琢磨刘同的事,并没有察觉,只道:“不用了,我马上要进组,经纪人正准备找个助理,助理可以开车。”   上一任助理被原主骂跑了,连最后半个月的工资都没要。   秦镇就不再说话,只是夹菜的间隙不免抬头看纪廷森。   他以前也知道纪廷森长的好,但愚笨又自以为是的人,面容的好远远消解不了给他带来的恶感,懒得多看。   可是现在,秦镇发现多看几眼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纪廷森是真的长的好,鼻梁高挺直眉骨微·耸,五官轮廓有浓丽的味道,但细处却又清俊的很,睫毛长而微翘,浅棕色的眼睛在光线下带着淡淡的金,像琥珀一样,唇不薄不厚,颜色也漂亮,还有恰到好处的线条和饱·满度。   综合起来大概七分清隽三分昳丽,自从酒店的事之后气质就平稳起来,整个人都有一种古代的君子之风,闲雅又安宁。   秦镇的目光没有恶意,纪廷森并不反感。   他抬头,捕捉对方的目光:“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秦镇的筷子便不动了,像是在等待:“嗯?”   纪廷森要说的是秦轻来公司问刘同下落的事,刘同就是和原主在酒店约会,结果被秦镇当场抓奸的那个小富二代。   不过他并不准备告诉秦镇,秦轻曾说了什么有关他的混账话。   不是好话,没必要污染秦镇的耳朵。   只是心中隐约有个猜想,便先问:“秦轻说刘同失踪了,刘同在哪你知道吗?”   纪廷森就见秦镇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一手还放在桌上,一手在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长手长脚身材精健,像一只放松着伸懒腰的大猫。   但似乎......还有一些不悦。   不悦?   他想起来了,在秦镇眼里刘同是“他”的奸夫。   在婚姻伴侣面前关心奸夫的下落,还是被差点堵在床上的奸夫,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嚣张了。   好吧......是很嚣张。   果然,秦镇嗓音冷冷的:“怎么这么问?”   纯黑色的家居服衬的他肤色森白眼眸漆黑,仿佛随时随地的就可以来一场严刑拷打。   作者有话要说:  爱森森的一天,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21 17:17:55~2020-09-22 19:4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小纯、野崎千代、nx_momi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狸崽 50瓶;lduurjhf 15瓶;鱼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吸了秦镇   纪廷森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微颤,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当然,他本人并不知这一点。   只是应景的一种操作,正常人提起“奸夫”心中都该略虚,直视脑袋上差点绿油油的另一半,十分不妥。   小孩儿的面子还是要顾的。   考验演技的时候,他慢腾腾又软绵绵的仿出某种愧疚:“那件事是我的错,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很规矩,秦轻说刘同失踪了半个月,半个月前正好是......我怕刘同真的出事,会连累你。”   半个月前,纪廷森在酒店醒来被“抓奸”的日子。   刘同像只灰溜溜的老鼠一样被秦镇吓跑,然后在酒店走廊惊叫一声,此后再无声息。   一个失踪人口在被查找的时候,难免要询问到谁是最后见到这个人的人。   秦镇是,他也是。   秦镇笑了一声,短促微嘲:“现在知道怕了?这件事不用你管,忘掉它。”   敢碰他的人,哪怕只是挂个名的,刘同都是活腻了。   杀人犯法,秦镇不会这么做,但终身难忘的教训还是要给,刘同的确是他让人带走的,远远的送到国外贫瘠的矿场,精力那么旺盛,那就没日没夜的消耗吧。   一年后再带回来,是疯是傻还是病,看运气。   至于刘家,他已经和刘父谈过,这件事不会闹起来。   非要有什么波澜的话,大概是刘母不死心的寻找,而刘父已经在准备给刘同添个弟弟。   这些事秦镇没打算告诉纪廷森,指望这个名义上的愚蠢又胆小的伴侣做什么呢,惊叹或者惊吓,想想都可笑。   纪廷森:不用管,忘掉。   明白了,刘同被秦镇收拾了,而且是绝无后顾之忧的那种收拾。   意料之中的事,秦镇又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他继续慢腾腾:“那秦轻呢?”   秦镇想起雷鸿飞在电话里啰嗦的事,欠了欠身,有点感兴趣的样子:“嗯?”   要邀功了?   要钱还是资源,倒也不是不可以稍稍漏一点。   纪廷森:“秦轻说,是她妈妈告诉她我和刘同联系很频繁,所以她才来问刘同的下落,我记得以前去老宅,好多次都能碰到二婶带着刘同过来,最开始介绍我和刘同认识也是二婶......我觉得很怪......”   这才是他提起刘同的最终目的,算是给暴脾气的小孩一些提醒。   秦轻母女有问题。   外面的敌人不可怕,秦镇该对家里的人多几分防备,免得到时候后院起火,即使烧的不大,但总是会有损失。   秦镇看上去丝毫不惊讶,又问:“还有呢?”   纪廷森:“......没有了。”   老毛病犯了,什么事都想操心一下,可秦镇并不是真的需要他照看的孩子。   谈话就此结束,纪廷森继续吃饭。   他能感觉到秦镇的视线在自己脑袋顶上盘旋许久,假装不知,该做什么做什么。   中途放在手边的电话响起,是纪明芮。   纪廷森接了电话。   未免吵到秦镇,接通电话前他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桌上丰盛的饭菜,然后才离开。   依依不舍有缘故,决定晚饭到此为止。   马上就要进组了,付从的意思是让纪廷森将最近长胖的两斤减一减,尽管纪廷森身形瘦削,但上镜之后人总是要胖一些。   未免镜头不好看,艺人要付出些代价,保持体重只是其中的基本项。   这几天纪廷森饮食已经开始慢慢减少,而且吃饭速度也越来越慢,今天晚上吃饭前先喝了一大杯水,可是他对食物的冲动并没有因此而压下去。   电话要是不进来,他甚至还想再吃块红烧排骨。   非是自制力不行,前世病床上好几个月都只有营养液,直到死去都觉嘴中寡淡。   再活过来,对食物的需求总是强烈些。   纪廷森接了电话,纪明芮的声音激动极了:“哥,我试镜《凤栖宫》男三号过了!刘霜导演的戏......”   原主之前爽约封迎凯的戏,就是为了和纪明蕊抢《凤栖宫》的角色。   被电话中欢快的声音感染,纪廷森不禁笑起来。   唇角不过轻轻往上扬了一半,胸口的闷痛如因随行,他熟练的在脑海中违心吐糟:《凤栖宫》是个宫廷大戏,老戏骨那么多,纪明芮一定会被衬的什么都不是。   事实上,纪明芮会因为这部戏一飞冲天。   恶意的吐槽让闷痛消减,发白的唇色渐渐恢复正常。   他安静的听弟弟分享完喜悦,建议道:“电视剧官宣之后你会有很多关注度,乖乖住到经纪人安排的房子里,免得出事。”   纪明芮:“哥,你怎么知道经纪人给我安排房子了?我想和爸妈一起住,反正小区安保很不错,应该不会有事。”   纪廷森严肃道:“万一呢,和你竞争角色的艺人那么多,要是对方的粉丝跟踪你......听话。”   他不是瞎说,原着中发生过的事,纪家人因此受到了不小的骚扰和惊吓。   纪明芮还是觉得不会有大问题,只是哥哥这么关心他,心里美滋滋的应:“好吧,那哥你夸我乖,我就考虑考虑。”   纪廷森淡笑道:“好,明芮最乖,听话。”   纪明芮扬起声音:“哥,你真好,我听你的。”   原着某段剧情就此改变。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纪廷森原本只是微有不适的胸口一下子就像麻痹了似的,而这种麻痹还向四肢百骸传递,让他一下子卸了力,不受控制的跪下来。   砰的一声,手机摔到地上,自动关机。   纪廷森再有知觉,是被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鼻尖有浅淡的气息,是黎明时晨风拂过草尖的冷寂,逼退了让人无力的麻痹。   下意识的深呼吸,冷寂的气息窜入鼻腔,手指恢复力气。   思维再次运转,纪廷森发现气氛有些尴尬。   他仰面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腰间和脑后皆横亘着秦镇的手臂,几乎是被对方笼在沙发与身前的一小块空间。   逼仄到近乎侵略,却又有突如其来的安全感,虽然只是一瞬。   而刚才,他做了什么?   好像是深呼吸,像是吸猫一样......吸了秦镇?   秦镇敛着眉,像是在放手与不放之间忍耐。   如果不是纪廷森实在摔的狠,他甚至要怀疑对方又是故技重施,从扑改为闻......也许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只是看他脸色苍白,唇瓣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似乎又不像。   那是怎么了?   即使不用刻意关注,秦镇也知道纪廷森最近吃的东西很少,大概不到自己食量的五分之一,简直是在自虐。   所以,低血糖?   他考虑到这点,便问出来。   纪廷森:“应该......是。”   再然后,他被秦镇抱到了餐厅。   好歹是个成年男人,但秦镇抱的毫不费力,连呼吸都没有重一两分,步履稳当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晚饭尚温,入口正是时候。   说谎要付出代价,纪廷森付出的代价是在秦镇的盯视下又吃了很多东西。   味道不错,就是有点撑,可以想见前几天的节食全泡汤了。   在这期间,秦镇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   不过他并不想与纪廷森久呆,在家庭医生来之前的几分钟,当着纪廷森的面脱掉上衣,嫌弃的丢到了椅背上。   嫌弃是重点。   丢掉了被纪廷森闻过的那件衣服。   没有布料遮挡的上半身,脊背宽阔腰身劲瘦,非常养眼,但养眼身材的主人语气不大好:“我只是不想让奶奶担心,其他的,希望你只是饿昏了头!”   纪·吸“猫”·廷森:“......”   秦镇给家庭医生开了门,然后直接上楼了。   纪廷森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拒绝了医生要求去秦氏控股的医院进一步检查的要求,简单的测了血压、血糖等基本体征就让人走了。   再路过餐厅,他脚步慢下来。   餐厅的椅背上搭着一件衣服,黑色的,也许还残留着秦镇的味道。   能让他确定一个猜想的味道,所以......   两辈子加起来,纪廷森从没有做过私自拿别人东西的事,不过那是一分钟之前。   他抓着薄而柔软的黑色布料,上楼的时候不自觉就放轻了脚步。   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抬头,本该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就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目光,了然而不悦。   纪廷森:“......”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22 19:43:55~2020-09-23 19:1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乐不加冰 22瓶;蓝门 7瓶;32781144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救命良药   纪廷森想,原来尴尬这种事也可以一回生两回熟。   上次是衣服,这次也是衣服。   还真是......好巧。   将手里的衣服往前一递,鬼鬼祟祟拿人家衣服的心虚反倒没了,他问:“秦镇,这......你还要吗?”   以前被“他”碰过的东西都会丢掉,这件应该也不例外。   天幕昏黄,最后一抹强势而又温暖的日光从落地窗外挥洒进来。   楼梯上的青年衣服被勾勒出一层金边,因为一只手微抬的动作,薄衣朦胧中透出一段窄窄的弧度。   手指微蜷,秦镇近乎迟钝的想起不久前的那一抱。   原来竟然这么细的么,好像他一只胳膊都能环抱......人也轻飘飘的,还低血糖。   秦家虐待他了?   短暂的静默。   在等着秦镇回答的几秒钟,纪廷森对衣服已经不那么执着。   他和秦镇换下来的衣服会被佣人收起来,然后有专人上门带走清洗,在收起来和被带走之间,还是有机会的。   衣服什么的太暧昧了,确实不妥,要不......领带?   轻微的走神被打断,是秦镇的声音:“缺钱?”   纪廷森:“......没有,拿你的东西是我的错,我可以......”   赔个十件八件的,成吗?   他并没有缺钱到买不起买衣服所以用偷的。   秦家每个月都会在他账户里拨一百万零花钱,至于衣服鞋袜还有电子产品等用品,最新最时尚的会按时送来,基本没什么需要自己花钱的地方。   没有被照顾到的地方联系管家就可以,妥当到极致   话被打断,秦镇直接了当:“两百万,钱稍后会打到你账户,不要再做无谓的事。”   他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或者说纪廷森不值得他有耐心。   换了衣服又下来是觉得将一个病人丢在客厅不妥,即使有医生的照顾,还是盯着比较好。   哪怕是看在那几句教训秦轻的话上。   现在看来,纪廷森好的很,顺手牵羊都会了。   他拿着自己的衣服做什么,像之前那样痴汉一样闻,还是抱着睡乃至于变态一样穿......   这种分析让秦镇眉头紧锁,索性转身回房。   他并没有意识到心里更多的是不自在,而没有以往的恼怒和厌恶。   站在阳光中的人,只那双琥珀眸柔和的望过来,即使什么都不做,已经让人对他难以生出恶感。   纪廷森觉得秦镇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不过两个人的交流一直不顺畅,现在可好,秦镇扔下给他两百万的话,像是忍无可忍,直接回房了。   他看看自己手里的衣服,留都留下了,要不还是......用用?   十分钟后,纪廷森看着膝上的衣服神色复杂。   手机开机后他给明芮回了个电话。   之前手机摔地上突然关机,明芮担心他出事,恨不能顺着电话线奔过来,纪廷森保证自己没事,还视频过才算。   这一次没有违心的吐槽,但胸口的闷痛一直没有出现,只因为手边多了一件衣服。   带着秦镇气息的衣服。   真是神奇。   纯黑色的家居服轻薄极了,纪廷森最后将它叠成小小的一摞放进抽屉,打算下次和明芮见面或者回家的时候随身携带。   他像一个哮喘病人,而这件衣服就是救命良药,只是不知道保质期有多久。   倒是真正长效的秦镇牌良药,可秦镇被他吸一口都肌肉僵硬......   算了,承诺过不打扰对方,食言而肥要不得。   翌日,清晨。   纪廷森早餐吃到一半的时候,秦镇已经起身离开了。   两人又恢复了没什么话说的状态,安静到做饭阿姨将一切准备妥当后又悄悄的猫回厨房,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   下楼后,楼前停着一辆车,很熟悉。   秦家的车,司机是许叔。   许叔等在门口,比往常热情的多,絮絮叨叨:“纪少,我送你去公司,我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纪廷森拒绝了:“不用,有人来接我,直到现在你都不曾道歉,你这样的人我不会用,回老宅去吧。”   是他失策了,昨天晚上考虑衣服的事,忘记了将许叔的事告诉管家。   看纪廷森不会改变主意,许叔挤出来的笑容淡下去:“你以为你是谁,不用我......离开秦家你什么都不是......”   他的激动不无理由,接送纪廷森是老夫人派的活,有额外的补贴,老宅那里还挂着名,相当于双薪,说砍一般就砍一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快而不乱,像敲在人心上。   激动的许叔没有注意到,纪廷森却看见了,安静的等着那个人过来。   秦家的人,该秦家的家主处置才是。   许叔正说到激动处:“......我是秦家的老人了,你才来几年,做人留一线的道理懂不懂,也不掂量掂量在秦总眼里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辞退我,以后去老宅连水都没人给你倒,你信吗?”   “我不信。”带着寒气的声音从许叔身后传来。   “秦......秦总!”许叔吓了一跳:“您听我解释。”   “你的事纪少已经都告诉我了,老宅依我看你也不必回去了。”   “不是......是纪少告我的状了?您听我说,我不知道纪少说了我多少坏话......”   秦镇抬手,灰蓝色的眸子有一种逼人的威势,让许叔乖觉的闭了嘴。   他看一眼纪廷森,眸光柔和了些,对许叔道:“纪少没有告你的状,如果他告状了,你不会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许叔竟然这么放肆,可纪廷森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许叔总是迟到”。   若不是亲眼所见......   说不清是恼是愧,结婚的时候他承诺过,除了爱,尊重和金钱不会少给纪廷森。   可是现在......家里的佣人居然会这么嚣张!   秦镇盯视着不安的许叔道:“我告诉你纪廷森在我眼里是什么,他是我合理合法光明正大求来的伴侣,他说的话和我说的话具有同样的效力,他心软放过你,可我不会。”   许叔:“秦......秦总......”   秦镇道:“我保证从这一刻开始,你在京市找不到任何一份工作,三天之内离开,不要再来污染纪廷森的眼睛,否则的话......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他不喜欢纪廷森是一回事,但在婚姻存续期间纪廷森的的确确是秦家的主人之一,怎么能被外人如此折辱!   许叔腿都软了,求助的看向纪廷森:“纪少,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的孩子还在京市上的大学......我要留下来陪他......”   纪廷森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拆秦镇的台,摇头:“秦镇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你走吧。”   秦镇看一眼站在身边的青年,薄薄的赞许在眸中一闪而过,对许叔道:“你可以继续啰嗦,啰嗦到我改变主意,让你的孩子从此刻起不再会有书读。”   他当然不会针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但却不想听许叔喋喋不休。   许叔被扼住命脉,又羞愧又畏惧,很快离开了。   车还停在原地,纪廷森又打了电话叫人来接手,   昨晚发生的尴尬似乎远去,纪廷森对秦镇道:“谢谢。”   秦镇看那双琥珀眸柔和一片,不悦道:“还笑的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纪廷森摇头失笑:“都是小事,我可以处理。”   秦镇深吸一口气,若不是他在地下停车场接了个电话迟了会儿正好撞上,许叔不知还要对眼前这个人说多少鄙薄的话。   处理......处理就是像他没过来之前一样的忍耐?   偷拿他衣服的胆子呢?   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一样,琥珀眸的主人眼底略过笑意,不疾不徐的解释:“我看到你过来了。”   所以暂时没有的动作,因为相信你会站在我这边。   说不清为什么,秦镇因许叔而起的火气竟一下子消散了。   “走吧。”他说:“我送你去公司。”   纪廷森知道秦镇有多忙,因为他曾经也那么忙过:“不用了,经纪人会来接我。”   “哪里?”   “小区外。”   蓝展花园安保极严,没有备案的人和车一律不准进入,而秦镇还要求过不要将娱乐圈的人带到这里,所以纪廷森就让付从在外面等了。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秦镇不容置疑的道,蓝展花园占地面积不小,从这里走到小区外面差不多要一公里的路。   “我可以。”纪廷森站着没动,他喜欢多走走路,尤其是清晨这么好的时段。   “可以?”灰蓝色的眼略过对方瘦削的身体,警告道:“不要给我找麻烦,是谁昨晚还低血糖,大清早昏倒在半路上很好玩?”   话说到这里,实在是无法拒绝。   秦镇并没有等他,长腿一迈往来前的车那里去,背影高大又孤傲。   纪廷森跟在后面,看着连后脑勺都透着冷淡的男人,再想起他刚才护着自己的那一面,莫名的想呼噜一把对方的脑袋。   纯粹是个人爱好,像以前呼噜弟弟一样。   两年的时间应该能和秦镇关系缓和许多,要是能当朋友就更好了,他比秦镇大一岁,离婚之后秦镇也许能叫他一声哥。   看着冷硬的男人,其实心地软的很,纪廷森看看自己的手指,某种渴望蠢蠢欲动。   作者有话要说:  *纪·噜弟狂魔·廷森:又是想当哥哥的一天。   *今天提前更了哦,真的不留个评嘛~(泪眼汪汪)   感谢在2020-09-23 19:14:07~2020-09-24 17:2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野崎千代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知错能改   纪廷森上车之后才发现,开车的是柳知。   耿直又有点呆乎乎的小孩,亚麻色头发乱蓬蓬,像是起晚后急匆匆从床上翻起来的。   四目相对,他对柳知笑了下:“早”   柳知:“哦......早!”   他飞快的转过脑袋目视前方,心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原来不是错觉,纪廷森居然越长越好看了,还对他放电!   还有秦哥,以前从不让纪廷森扒上来,刚才下车那么迅速,还将人带上车。   世界变成了他不了解的样子......   车内三个大男人,但安静下来竟诡异的没有半点动静。   秦镇:“开车,先去耀辉。”   柳知:“耀辉?”   他被老爸拎给秦镇培养,自然知道耀辉娱乐是秦家的产业,所以秦哥居然是要送纪廷森去上班?   这......才几天而已,感觉错过了一个亿的八卦。   纪廷森看了秦镇一眼:“不用了,小区门口停一下车,有人在等我。”   秦镇:“随你。”   看对方侧颜冷硬,纪廷森便也再不开口。   在下车之前,他抓紧时间给明芮发了一条短信,无非注意休息要吃早饭之类的日常关心,按道理心口会疼,但身体毫无异样。   原来只要靠近秦镇,或者秦镇触碰过的物品附近,关心明芮就不会被反噬。   是的,反噬。   也许只有这两个字才能表达他目前诡异身体状态的情况。   柳知在小区门口停车,大声提醒:“纪哥,到了!”   他故意的,当谁没见过纪廷森缠着秦哥的样子,说什么小区门口下车,一会儿肯定还要找借口再赖......   纪廷森:“好的,谢谢。”   他下车,关好车门后往前面走去。   一百多米外有一辆停在路边的保姆车,车牌号末尾两位是89,正是公司配给他的车。   米色长款薄风衣在晨风中衣摆轻掀,衣服的主人背影瘦削但挺拔,看上去极为养眼,没有一丝恋恋不舍,也不曾回头。   就那么走远了。   柳知张了张嘴:“哥,纪廷森他......”   是他误会了   秦镇:“开车。”   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但纪廷森的不纠缠正是他想要的。   这样很好,他心道。   .....   纪廷森一上车就对上了付从八卦兮兮的眼。   付从:“乖宝,刚刚你可不是从小区里出来的哦,那车远远看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纪廷森接过他手里的豆浆:“就是你想的那样。”   付从:“那秦老公为什么不送你?要是我的另一半长成你这样,不要说娱乐圈,下楼散个步我也得跟着。”   他玩笑似的说,其实心里是有些担心的。   明星嫁入豪门的多了去,但毕竟是高攀,内里是苦是甜谁知道。   要是乖宝受委屈,想想都心疼。   秦老公?   纪廷森对付从嘴里蹦出的奇怪词语已经免疫,不过对方关心他还是能体会到的,就解释:“不顺路,他早上还有个会议要开。”   付从:“......行叭。”   反正秦镇这种超级霸总的生活是什么样,他也想象不出来。   不过自家乖宝这么棒,谁能不爱。   稳住,不慌。   纪廷森不想深入的谈有关秦镇的事,塑料婚姻,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他转而问:“今天都有什么安排?”   付从立即进入工作状态:“早上有个合约要签,就是前几天定下来的男士洁面乳,你的皮肤状态还有知名度对方都很满意,合同我已经谈好了,直接签字就好。”   “封导的戏还有一个月就要进组,给你安排的表演课从今天下午开始,一周三次。”   “对了,半个月后有个仙侠剧开始试镜,本子和基础资料我一会儿给你,你抽空看一看,想演哪个角色早点瞄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   两个人交流工作的信息,很快就到了公司。   洁面乳的合同约在十点半,对方的人还没到,纪廷森就先看付从说的仙侠剧资料。   最近几年流行小说改编,仙侠剧《问仙》就是。   付从的专业程度毋庸置疑:“我过了一遍小说,《问仙》里的男主人设非常好,导演已经确定是唐昀,唐昀的剧没有不暴的,要是咱们能拿下这个角色,明年一年都不愁话题度。”   纪廷森点了点资料封皮上《问仙》两个字,实话实说:“付哥,除了男主之外的角色我都可以争取,小说我会尽快过一遍。”   付从:“为什么?男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纪廷森摇头:“唐昀的班底很好,编剧也很厉害,想必《问仙》的每一个角色都会很出彩,这样的大剧我怕担不起男主,先试一试戏份少的角色,慢慢来?”   付从蔫了一瞬:“是我着急了,慢慢来也好。”   最近乖宝优秀的让他心花怒放,倒忘记了以前乖宝还有收视率毒药的名头,先把演技提上去再说。   纪廷森说谎了,作为纪家曾经的掌权人,他从不曾怕过什么。   更何况根据原着记载,《问仙》是影视圈仙侠剧这一块的里程碑,可见其难得,的确也不该错过。   可巧就巧在《问仙》是明芮继《栖梧宫》之后的又一出彩之作,《栖梧宫》让明芮家喻户晓,《问仙》则让明芮彻底一跃成为一线。   他会争取《问仙》中的角色,但仗着知道原着中这部剧会爆而抢夺明芮的机会,事不能这么做。   ......   十点十五,纪廷森和付从离开休息室。   他们在九楼,签约在二十楼。   等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开,站在最前面的年轻人看到纪廷森立即拉下脸:“还真是冤家路窄,突然想起东西落楼上了,你们慢等,电梯我还得再用用。”   付从:“孟蓝风!”   电梯门缓缓合上,叫孟蓝风的青年瞪了纪廷森一眼:“你别得意的太早!”   付从简直要气炸,暴躁的在原地转圈。   纪廷森按了旁边的电梯,拍了拍他的肩膀:“付哥,孟蓝风在嫉妒我,所以......他是不是又哪里失利了?”   艺人之间竞争激烈,好几个人看中同一个资源是常有的事,各凭本事罢了。   记忆中孟蓝风几乎和“他”水火不容,你抢我一个代言我抢你一个角色,简直是死对头。   付从冷静下来:“对啊,这次是我们占上风,是他要气死才对。”   他恢复平静,扬眉吐气的掐腰:“乖宝真聪明,你今天签的合同孟蓝风也看上了,可就他那长相,咱们甩他十八条街还多,脸上的痘痘大的都能戳死人也敢出来乱晃,切!”   孟蓝风虽然没有纪廷森长的好,但在艺人里也算出类拔萃,额上倒是有一个痘痘,但不是很明显,戳死人倒大可不必。   纪廷森摇头失笑:“付哥说的都对。”   ......   有天晚上下班的时候,纪廷森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里的男声低靡而熟悉,还有隐约的抱怨:“纪大明星,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欠我一顿饭?”   纪廷森顿了顿:“......封导?”   那头笑了一声:“听出来了?新弄了个号,存一下。”   封迎凯左等右等,好几天了始终没等到纪廷森打电话过来,因为一些事他手机号又换了一个,辗转得来纪廷森的联系方式,这才打过来。   只是见过一面,对方竟能听得出他的声音,他不由有些高兴。   也是奇了,这些天约他吃喝玩乐的人不知多少,可没有哪一个能比得过那天和纪廷森在一起的感觉。   不用你来我往的应酬,就是简单的聊天吃东西,好像喝口水都比别的地儿的清爽。   想起那张好看的脸,他自衬,也许是因为秀色可餐?   纪廷森“当然,改日不如撞日,封导能赏个脸共进晚餐?”   答应的事他当然记得,只是原本准备过两天再请,可对方主动问上门,再不有所表示倒是亏待人了。   封迎凯说回国不久,京市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让纪廷森定。   纪廷森对这个世界其实都不太熟,不过原着中倒提过几个不错的餐厅:“那就绿丰园吧,地址我发给你......”   ......   四十分钟后,绿丰园   纪廷森定了包厢,想起封迎凯说不熟悉国内的环境,便在楼下候客厅等。   前台那边有隐隐绰绰的对话传来:“对不起先生,今天的包厢已经满了,那边那位客人定的也是包厢,还没有进去......”   “先生,有件事需要您......纪廷森?”少年声音猛的拔高:“那正好,你的包厢我要了,秦哥约了人谈生意,包厢让我。”   “我也约了人谈事。”纪廷森也没想到会遇到柳知。   他答应了请封迎凯吃饭,就是秦镇来了也不可能将包厢让出去,毕竟有约在先。   “你能有什么事......”柳知不信,焦躁道:“反正包厢让我,我不骗你,耽误了秦哥的事,你就不怕秦哥对你的印象更差?”   “我不怕。”纪廷森是坐着的,仰面看他,自有一种闲适淡然:“你该为自己的失误买单,而不是我。”   他对秦镇也算有些了解,能够亲自出马的生意定然很重要,肯定一早就吩咐人办妥所有的事,不会临时通知订包厢之类,再看柳知火急火燎,很显然是开小差了。   “你怎么知道......”柳知炸毛,他每天忙的陀螺一样,偶尔忘记了一两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想想秦哥面无表情的样子,汗毛倒竖好不好。   “争执没有意义,我要是你,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弥补,比如这条街上一百米外还有一家不次于这里的餐厅。”   “真的?”柳知狐疑的看纪廷森,死马当活马医,就要往外跑。   “回来。”纪廷森叫他。   “怎么,你骗我的?”   纪廷森从装剧本的包里拿出钱包,将钱包里的VIP卡递给柳知:“出门右拐一百米,上雅餐厅,秦家在那里有股份,带卡去一定会有包厢。”   柳知愣愣的接过卡,火烧眉毛似的跑掉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脸红的猴屁股一样,两秒钟后又跑回来:“纪廷森......纪哥,谢......谢了啊。”   纪廷森不会和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更何况少年人若是知错能改,偶尔鸡飞狗跳其实也挺可爱。   他摆摆手,示意柳知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24 17:23:53~2020-09-25 16:0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木 99瓶;徐徐 11瓶;32781144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可以理解   上雅餐厅,vip包厢。   生意谈的很顺利,送走合作方之后秦镇坐了下来,仰面闭目稍做休息。   跟人玩心眼是个很耗费精力的事,得养养。   这是他的习惯,不用很久,十分钟足够。   柳知习以为常,倒了杯温水放到秦镇面前,然后坐在一旁的空座上玩手机。   平常忙里偷闲的放松事儿,此刻却只觉口袋里的那薄薄一片东西存在感无比强,怎么都静不下心。   十分钟后他提醒秦镇:“哥,我们该走了。”   秦镇睁开眼,喝了半杯水,精神状态看着不比进门的时候差。   站起来了比柳知高一个头,灰蓝色眸扫一眼,就问:“又搞砸什么事了?”   他和柳知的父亲算是忘年交,当年在秦家站住脚承了人家的情,平常对柳知便多了几分宽容。   这是个一不看着就要窜天的猴,多问一句没坏处。   柳知正憋着呢,这一问手就往兜里一掏再往前一送,掌心单薄又精致的卡片就递到了秦镇面前。   后面的事也简单,承认错误、包括见到纪廷森的那一段儿。   事无巨细的都叨咕一遍后,又别别扭扭的道:“哥,纪......纪哥其实人好像也还不错,你要不要问问他走没,能来这一片的人心眼子比筛子都多,也不知他一个人约了谁......”   这是实话。   哪怕以前最最厌恶纪廷森的时候,柳知也不得不承认那人的样貌实在是得天独厚,忒招人。   被人骗了可怎么好。   秦镇接过卡收起来:“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是已经扣光了?”   柳知蔫哒哒的应了是,就听他家铁面无私的上司慢条斯理:“从现在起,你下个月奖金的三分之一没了。”   秦镇没再理会脑袋都快耷拉到胸口的柳知,给纪廷森打了电话。   绿丰园,包厢,   纪廷森和封迎凯一顿饭吃的算宾主尽欢。   他有国外留学的经历,封迎凯也有,两个人难免有很多话题,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不过封迎凯不满足于只是吃顿饭,还想邀请他去朋友的会所玩。   纪廷森拒绝了。   他好歹算是个二线,在绿丰园这样门槛高不允许拍照的地方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外面口罩、帽子等物基本上是标配,不适合去酒吧。   即使是某些保密性好的酒吧,和只见过两面的人去,那也很不妥。   他对封迎凯没恶感,但交朋友得慢慢来。   以他阅人无数的直觉,封迎凯是个不简单的人,哪怕对方只表露了文艺青年的一面,完全信任也不可能。   前世的时候他倒经常去会所,发小的场子,安全性有保障。   封迎凯还想再劝,他是真的挺想和纪廷森多聊两句。   不曾想都活到二十六岁了,才第一次体会到和一个人完全投契是什么感觉。   还没开口呢,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有电话进来,来电显示一个“秦”字。   “秦”......秦镇么?   封迎凯目光微顿,眼底的不悦一闪而逝,挺绅士的一抬手:“先接电话。”   纪廷森歉意的看他一眼,到包厢另一边接电话去了。   封迎凯将桌上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借着喝酒的动作扫过纪廷森那里。   听得简洁的几个词:   “不用了”   “真的?”   “那好,你等我。”   纪廷森没想到秦镇居然这么有心,说明天正好是回老宅的日子,今天晚上可以先去看一看纪家父母。   婚姻合约里没有秦镇必须履行作为“女婿”义务的条款,但想起上次他去纪家时父母高兴的样子,纪廷森哪里会拒绝。   正好他这里也结束了。   接完电话过来,封迎凯已经站起来,问:“家里人在催了?”   能回父母家去,纪廷森心情很好:“是啊,封导......那我们剧组见了。”   封迎凯看着青年比之前带更多笑意的眼眸,不禁道:“我们算是朋友了吧,廷森,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纪廷森颔首:“当然,那下次见......迎凯。”   他和封迎凯一起下楼,又去前台拿到了之前就说要打包的东西,然后在门口与对方分别。   封迎凯个高腿长,面容秀挺但不女气,引得路过的人目光频频扫来。   这些以往让他还算有些愉悦的目光,现在只带来烦躁,忍着不耐站在那里,看着戴着口罩和帽子遮住无暇面容,手里拎着两个礼盒的青年往街对面去,然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到位,几乎看不到里面一丝一毫。   等车走了之后,他打电话给好友顾昭:“晚上不过去了。”   顾昭是封迎凯在国外留学时交的好友,听声不对,调侃道:“怎么,夸了八百次的大美人没约到?”   封迎凯叹口气:“让人老公接走了,都是大男人,看着也不是自己没有主意的,怎么就对秦镇那么服帖......”   顾昭:“不是告诉你了,纪廷森追秦镇追的很紧,结婚了......”   ......   在封迎凯站在绿丰园门口目送纪廷森,揣测街对面的车里坐着什么人时,秦镇也从车里看着对方。   他知道纪廷森过往交的朋友都是娱乐圈的。   站在远处的那一个,身材样貌似乎都极不错,想必是哪个小明星。   只是那么眼巴巴的看,似乎过了。   耳边还有柳知啰里啰嗦的话:“哥,那你晚上和刘总约的饭局......”   不是顺便接个人么,怎么还扯上回纪家了。   秦镇:“取消。”   他有些恼,对自己的。   原本的计划是明后天去老宅,要是纪廷森表现好,作为回报,他可以在离开老宅之后陪纪廷森去一趟纪家。   只是现在,一切倒颠倒过来了。   莫名其妙!   他只是不喜欢被拒绝,无论是谁,秦镇想,所以随意提了点诱饵,果不其然拒绝变成了应承。   柳知觉得脖子后面凉凉的,不由自主缩脑袋,小声而迅速:“好的,我这就告诉严特助。”   他只是个小跑腿的,跟在秦镇身边长见识,严特助严卓才是秦镇日常事务的处理者。   纪廷森上了车,毫不意外车内一片冷清的样子。   每一个领导者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气场,秦镇整个人就像一片无月的夜空,深寒而孤寂。   习惯就好了。   他带着口罩、帽子,身后背着包,手里还提着两个礼盒,像是赶集回来的。   车内空间很大,但上车的几秒钟叮里当啷难免逼仄。   得先腾出个手,纪廷森想。   让秦镇帮忙,他从未想过,看柳知往后瞄,便叫他:“帮我拿一下。”   两个装小点心的礼盒,食物么,放地上不好,挨着秦镇对方大抵会不乐意,给柳知暂提一下,等他坐定了再捧着就好了。   东西送出去了,在柳知手指勾到之前被另一只手提过去。   纪廷森看着秦镇将接过,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放在腿上,下意识的道:“谢谢。”   秦镇连头都没偏一下,侧颜一如既往的冷淡:“嗯。”   柳知:“......”   他往后仰,感觉自己扭的跟个蛆似的,看秦镇:“哥,副驾驶空着,东西放这里吧。”   秦镇:“开你的车。”   柳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自己被嫌弃。   纪廷森摘了口罩和帽子,又通通放进包里装起来,然后将包放在自己身侧和车门的间隙。   他伸手:“东西我拿着吧。”   秦镇松开手,任由纪廷森将腿上的盒子拿走,目光顺着盒子落在捧着它的那双手上。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曲也不掩其修长,很漂亮。   “什么东西?”他问。   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带着。   礼物?   那个小明星送的?   纪廷森看秦镇,确信对方是在和他说话才开口:“点心。”   秦镇嗯了一声。   大概是嗯吧,纪廷森不确定。   寂静不知道几秒,又听旁边的人问:“喝酒了?”   纪廷森原本懒塌塌垂着的眼皮往上抬了抬:“嗯,一小杯。”   入口绵软甘甜,当时只是品口感,出来了被晚风一吹,就觉出点后劲。   没醉,只是喝酒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有点体味新事物的微微的刺激和熏然,放松思绪之后更觉舒服。   “你的经纪人呢?助理?”   “什么?”   “一个人和外人喝酒?”   “你说迎凯,不是外人......新交的朋友。”   “新......朋友......”第一个字略重,带着某种微妙的含义,总之不是满意。   纪廷森沉默了一回儿,偏头看了看像是雕塑一样坐着,只有对话功能开启,并且好像还开大了的男人,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对方是在和他聊天。   而且,好像还有几分类似于管束的关心。   可以理解,他现在也算秦家的人,出了什么不体面的事丢的是秦家的脸。   他坐直了些,开始认真聊天:“助理在绿丰园的自助餐厅等我,有事我会叫他。”   事实的确如此,付从新招的助理兼保镖送他过来,等他吃完饭还会将他再送回秦家。   不过在接过秦镇电话,他就打电话给助理,让对方下班了。   秦镇看过来,灰蓝色的眼喜怒难辨。   他心思深沉手段凌厉,这么看人的时候有一种难言的压力。   纪廷森感受得到这种压力,但并不当回事,问心无愧兼无所求,没什么好怕的。   只还是忍不住感叹,灰蓝啊,真好看。   他回视,因为酒气熏染略有些湿·润的眼眨了眨,轻拍了下腿上的礼盒:“礼物,给奶奶的,低糖低脂酥·软甜香,很适合老人家,还有一份给我爸妈,就说是你买的,好吗?”   吃饭的时候点了一盘,尝过觉得好,就想带给家里人尝尝。   秦镇便也顺势看了一眼礼盒:“随你。”   他收回目光正视前方,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像一只蹲守在峰顶俯瞰四野的兽王。   只是兽王现在胸中没甚拓宽商业版图的筹谋,唇瓣紧抿也不能消解脑海中那一双带着水·光的琥珀一样的眼。   湿·漉·漉的蕴在那里,竟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他差点一直看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25 16:01:06~2020-09-26 18:1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徐徐 8瓶;42245609 3瓶;高涵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你哥有钱   纪廷森很珍惜靠近秦镇的机会。   不过有些话当着柳知的面不好说,就发信息:【晚上能在爸妈家留宿吗?我可以在老宅多住两天。】   秦镇父母去世好几年了,说“爸妈”两个字,只有纪家。   秦镇看了手机,但没有回信,偏头看身边的青年。   是因为他晚上多说了几句话,所以让纪廷森觉得有机可乘?   等对方似有所感的掀起有着细长睫羽的眼睑,他面无表情:“可以。”   纪廷森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秦镇答应的这么痛快。   眼尾微弯,他回了信息:“谢谢。”   秦镇又看了手机一眼,眉心微拧。   谢......谢谢?   他倒要看看,纪廷森到底在搞什么鬼。   纪廷森不知道秦镇在想什么,有对方在身边,他感觉自己穿上了一件抵挡反噬的铠甲。   他给纪明芮打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晚上会在爸妈家住,问他要不要回家。   一周前《栖梧宫》剧组公布了演员名单,纪明芮饰演戏份很重的男三号,然后网上就开始大规模出现有关他的黑料。   扭曲事实、瞎编乱造,无所不用其极。   每个艺人从小透明变得红起来几乎都会经历一波大黑,资源就那么多,其他艺人感觉到威胁的时候就会出手。   纪廷森在电话中安慰过,也知道明芮的公司应对很得当,但小孩子遭受那么多谩骂,得亲眼看一看。   有时候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其实抵得过电话里的千言万语。   他之前是不敢见,要是说着话忽然晕过去......吓坏人了。   纪明芮原本很低落,听到能和纪廷森见面,声音就忽的扬起来,窸窸窣窣穿衣服,显然迫不及待。   纪廷森笑着叮嘱他小心记者,然后挂了电话。   无意间一转眸,正对上秦镇皱着的眉头。   四目相对,秦镇隐有些烦躁:“很吵。”   纪廷森觉得自己刚才不是很大声,不过以秦镇的繁忙程度,坐在车里的时间应该属于休息空隙,他只道:“不好意思。”   秦镇看向窗外,玻璃上映出身边青年收起手机,然后往远处挪了一下的身影。   天还未全黑,但城市五彩缤纷的光影已经就绪,有一些胡乱的漫进车窗又远去,连带车窗上的人影也隐隐绰绰的被彩光遮挡或割裂。   即便如此,那人清隽而文雅的面容依旧是无可抵挡的存在。   尤其是打电话的时候,面容微侧,线条饱满的唇在说话的时候都始终微微弯起,是前所未见的耐心和温柔。   温柔到扎的人眼疼。   是很吵!   吵的他不得不看,然后竟然觉得真的好看......   对纪廷森起赞许之心?   一定是错觉。   ......   这天晚上,纪家很热闹。   纪廷森能看得出,爸妈对秦镇能带着礼物上门非常高兴。   过去的三年中,秦镇只在表明要和“他”结婚的时候来过一次秦家,之后过年过节两家也在一起吃过饭,但都是在外面的饭店。   在母亲高兴的抱怨“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的时候,纪廷森解释:“糕点是秦镇特意选的,那家店不外送,要亲自上门去取,味道很好。”   秦镇看了他一眼,难得没沉默,也没拆穿:“爸妈喜欢就好。”   摄人的气场收敛着,仿佛只是一个性子有些闷的,普通的晚辈。   纪廷森发现秦镇虽然话少,但对待长辈很有耐心。   在他和明芮说了会儿话再转身,就发现秦镇已经和父亲在客厅摆开阵势,开始下象棋了。   偶尔有冷场的时候,秦镇就会不动声色的开启新的话题,而那一句话正好是爸妈感兴趣的内容,很快就讨论起来。   这样很好。   纪廷森胳膊搭在明芮的肩膀上:“我们也去玩两把?”   少年眼睛骤亮:“真的?好啊!”   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游戏机,一边吭哧吭哧的抱怨:“哥,你好久都没有陪我玩游戏了,从......好像是从高三就不玩了,还不准我进你房间,今晚你要和秦镇哥睡对吧,下次再爬你床,哼!”   纪廷森挡着柜门,免得他起身时撞到脑袋:“以后你想什么时候玩,我都陪你。”   高三啊,他想一想,一切的改变在高考体检的那一天。   那天晚上原主起床去客厅喝水,无意间听到父母从高考体检聊到血型,从血型聊到原主的身世。   原主不是纪母的亲生孩子。   亲耳听到自己和这个家不再有血缘的牵绊,原本的肆无忌惮变成了斤斤计较,原主本就嫉妒亲生弟弟比自己优秀,在这一天更转化为嫉恨。   这才是原主针对明芮的根源,即使理由看起来荒唐。   对钻了牛角尖的人来说,荒唐不重要,自己不舒服了,那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也许是因为这是一本书的缘故,书中的角色总是夸张许多,纪廷森想。   纪明芮调好游戏,警惕道:“哥,你想什么呢,想抵赖?”   纪廷森在地垫上盘膝而坐,揉了揉他脑袋:“想得美!三局两胜,输的人告诉对方一个秘密,怎么样?”   纪明芮脑袋在兄长胳膊上抵了抵:“好啊。”   秘密啊......   他想起公司遇到的那个讨厌的家伙,居然撺掇他一起去勾引大老板,还叭叭叭说被大老板包养的好处。   白瞎那张好看的脸了,呸!   二十分钟后,纪廷森惨败。   他没玩过这种游戏,就是凭着一点模糊的记忆支撑,而纪明芮脑瓜聪明技术又好,所以输的毫无意外。   纪明芮鬼鬼祟祟凑过来,小小声:“秘密哦哥,我能自己问吗,你和秦镇哥......嗯......爽吗?”   进圈了才知道这一行男男比例很高,就有点好奇。   这......看着纪明芮圆溜溜的眼睛,纪廷森将他凑近的小脸推走。   他连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不知道,床上的事就更不清楚了,不过二十几岁的男人了,谁还没自己解决过生理问题。   就斟酌道:“还可以。”   纪明芮脑袋又挨过来,八卦兮兮:“那......有细节点的东西吗?比如,你爱上秦镇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喜欢男人,只是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好奇但又闹不清楚。   纪廷森招架不住小孩子的问题,捏他脸:“还想不想听秘密了?”   纪明芮:“想!想!想!”   纪廷森将扔在一边的手机拿过来,将银行短信翻出来给纪明芮看。   纪明芮没有见过银行余额居然能有这么多位,眼睛都瞪圆了:“个十百千万......千万......五千万!哥你抢银行了?”   纪廷森捧着他快要龟裂的漂亮脸蛋,严肃了面容:“这只是我财产的一部分,不是抢银行,也不是你秦镇哥的钱,是我工作这么多年的积累,记住了,你亲哥有钱,以后还会更有钱,你喜欢演戏就去演,做你喜欢做的事,其他的有我在,明白吗?”   原主的所有资产加起来有八千万,他打算一点一点的还给父母和弟弟,算是补偿他们过去二十六年的养育之恩。   当然现在其中的两千万他正投资试水。   纪总最擅长的,其实是赚钱。   至于对纪明芮坦白,完全是因为娱乐圈的诱惑太大了。   原着中小孩子坚守本心,并未为了利益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但资源的倾轧还是难免让他在某些时候自卑和受伤。   纪廷森想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前行。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有一千万,以后你需要的话还会有更多,不要告诉爸妈,会吓坏他们,我有另外准备红包......”   一千万不算什么大钱,当初他成年后,手里的启动资金有一个亿,以后还是得努力。   后面的话纪廷森就没说了,因为小孩子眼睛通红,紧紧的抱住他,额头抵在他颈弯,像只小动物一样呜·咽:“哥,你真好。”   两个人背对门口坐着,并没有发现微微开着一丝的门缝,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秦镇是来叫兄弟俩吃水果的,并非有意偷听。   只是,虚荣又蛮横的纪廷森,居然有这样一面,或者说,这才是他让自己陪着回纪家的根本原因。   稳定军心。   房间内,兄弟两个为银行卡的归属推了几个来回。   纪明芮吃惊归吃惊但并不想收钱,直到纪廷森说这也是投资的一部分:“我比你大六岁,将来还指望你养老呢,你不收......是想以后不管我”   这话说出来,纪明芮就傻眼了,吭哧吭哧的开始想该将银行卡藏在哪里。   养肯定要养哥哥的,还要好好养,他气势汹汹的想,黑子们来再多也不怕,有哥哥在呢,等以后自己红了,再还给哥哥更多的钱。   随便花,躺在上面睡觉都行!   正折腾呢,纪母在客厅喊:“小芮,别缠着你哥了,出来吃水果!”   ......   晚上睡觉的时候,纪廷森将睡衣睡裤找给秦镇。   他觉得秦镇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没有恶意,但有种莫名的揣度,解释:“这是我妈特地为你准备的,新的,洗过后收起来,没想到你真的能来。”   长辈的爱就是这样,总是体贴宽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要不是秦镇这次留宿,纪廷森也许永远都不知道母亲准备了这些,还有卧室,明明几个月不住都是常有的事,可总是一尘不染。   等秦镇接了,纪廷森就反锁门。   他从柜子里抱出毛毯放在地上,现在天气暖了,睡在地板上也没什么。   他的床倒是双人床,对于恩爱的小夫妻来说正合适,但对塑料婚姻来说,这床可没有老宅的大,靠太近秦镇应该会很不舒服。   对方能陪他回家已经是额外劳动,知恩图报么,保持距离的事他就不用秦镇提醒了。   在毯子上窸窸窣窣的换好睡衣,纪廷森轻吐了一口气。   今天所有的事都很完满,很好,他想。   从换好睡衣到平躺在床上,秦镇发现纪廷森都一直背对着他,像是在避嫌。   人现在更是沉到床的另一边,完全消失了一样。   刘同的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纪廷森果然遵守了自己的承诺。   如果之前是将信将疑,在听到他对纪明芮说的话时,秦镇觉得应该对纪廷森改观。   睡在地板上是什么感觉?   他体验过。   视线会低于大部分的家具,看得见的虫蚂看不见的灰尘,通通都在侵蚀着感官。   无形的压迫会让人彻夜难眠,除非疲累到极点才会朦胧睡去,那不是睡觉,只是困在一个又一个噩梦之中。   秦镇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冷淡的邀请:“上床。”   那人支起身体,从床那边露出发型微乱的脑袋,还有睡衣领口被无意间扯住,因此暴露在空气中的,一段微微凸起的平直的锁骨,白的晃眼且分外精致。   琥珀眸有着理所当然的意味:“不用,这样很好,睡吧。”   秦镇挪开目光:“上床,或者,你想连夜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天,么么哒~ 第16章 不想靠近   纪廷森当然不想连夜回去,只是......   他再次确认:“床没有老宅的大,会挨的很近。”   秦镇没有回答他,甚至都不看他。   在注视天花板某个不知名的点两三秒之后,他闭上了眼。   纪廷森:.......秦家的基因无疑非常优秀,眼睫毛长而微翘,是美男子标配无疑了。   有时候沉默是拒绝,有时候沉默代表默认。   此时此地应该是后者。   他将毯子收起来,然后上床,从头到尾动作都很轻。   床头也有控制灯的开关,纪廷森抬手按掉。   黑暗中,他听到有布料摩挲的轻微响动,也许是错觉,秦镇的声音传来:“你和弟弟的关系很好?”   纪廷森往旁边看了一下,窗帘遮光性很好,什么都没看见。   但脑袋动一下那种布料摩挲的声响,好像和刚刚听到的有些像,所以刚刚......秦镇是在看向他?   在陌生的环境睡不着,所以破天荒的要夜聊?   他转回脑袋重生躺好,轻轻嗯了一声,未免冷淡伤害到某个疑似认床男青年的心,又补充:“活泼又可爱,是吧?”   秦镇没有回答,脑海里自动播放兄弟两个在床边拥抱的画面。   弱者才需要相拥取暖,这是他长久以来的认知,可是那种拥抱,看上去竟让人有些羡慕。   两个生疏的人聊天,抛出问题远比等待要管用。   纪廷森正好有事好奇:“你怎么知道爸喜欢下象棋?”   秦镇声音低低的,带着轻微的鼻音,有点懒怠似的:“冰箱上放着棋盘。”   那么显眼的地方,很显然经常会用到。   不是谎话,但事实并非如此简单,他当初既决定和纪廷森结婚,纪廷森的父母便是首要的攻克对象。   两位老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在单位任何职位,与谁交情好与谁交恶,早已经以书面形式详细记载并送到他案头。   投其所好而已,不难。   他记性很好,三年前的资料,现在还可信手拈来。   这才有今晚的宾主尽欢。   只是还是有错漏之处,比如资料上显示纪廷森与其弟纪明芮关系疏冷,过去三年偶尔的蛛丝马迹也正表明这一点,可是所有的一切在今晚颠覆。   到底哪里出了错?   那种早已撂到一边的怀疑又如迷雾蒸腾,一个人真的能大彻大悟到脱胎换骨的地步?   不管怎么样,纪廷森一直如此,那他可一直省心。   沉默又开始蔓延。   黑暗中没办法看到对方的面容,纪廷森不知道聊天是否还要继续。   他嘱咐:“床头柜上的墙上有开关,距离近的是台灯。”   秦镇嗯了一声,然后说:“晚安。”   纪廷森就知道,对方现在不想聊天了。   他便闭上眼。   手臂挨着手臂,盖的还是同一床被,哪怕有睡衣布料的阻隔,对方身体的热度还是相当的不容忽视。   也许晚上失眠的,并不是疑似认床的那一个,纪廷森想。   ......   翌日,清晨。   纪廷森和秦镇都不是会赖床的人,和纪父、纪母一起吃了早餐,然后上班的上班,回老宅的回老宅,一切有条不紊。   出门前纪妈妈拥抱了纪廷森一下:“廷森,多亏有你。”   她说着话,看了眼小儿子的方向,母子两个相视一笑,便知道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现在是网络时代,什么事都瞒不住,做父母的一直都揪着心,现在看小儿子又恢复了活泼的样子,心头大石算是放下了。   纪廷森看着父母离开,弟弟也上了经纪人的车,然后才和秦镇一起上车离开。   开车的是柳知,一大早就候着了,一直瞄着纪廷森,坐立不安似的,等纪廷森说了早安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扬起声音:“纪哥早,秦哥早。”   纪廷森回以一笑。   同坐在后座上的秦镇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尾音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车开到老宅后,柳知并没有进来。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送秦镇和纪廷森来老宅后,又开车走了。   这一天,纪廷森提议秦老夫人去老宅附近的湖边钓鱼。   早就想好的事,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矍铄,多活动对身体好。   那片湖的岸边还建有钓鱼台,还有供人小憩的凉亭,临时烹饪的厨房,是个不错的消遣去处。   他例行公事一样问秦镇要不要去,毕竟是个大忙人,没想到原本在书房处理文件的秦镇沉吟一瞬就应了:“三十分钟,我换好衣服就下来。”   湖边距离老宅不到两公里,秦老夫人坐车过去。   只是没让纪廷森和秦镇上车:“年轻人该锻炼锻炼,你们走着去,秦镇照顾好小森。”   她发现孙子对小森还是不冷不热的,便找各种机会让两人单独相处,比如现在。   现在正是春末,天气很好。   纪廷森和秦镇走在路边的树荫下,难得的安静闲散。   他没想好和秦镇聊些什么,总不能讨论未来十年国内的经济趋势。   没想到秦镇先开口:“奶奶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甚至亲自挑选钓上鱼之后炮制用的食材,像小孩子准备踏青时的零食,充满了活力。   纪廷森偏头看他:“我可以认为,秦总是在夸我吗?”   秦镇唇角微翘,不是很明显的笑:“是,你做得很好。”   用心的陪伴和不用心的,一目了然。   做得很好?   纪廷森昨晚夸纪明芮的时候说过这句,赞许小孩子的话,没想到自己也会得到。   事实上,他比秦镇还要大一岁。   他不觉莞尔,笑道:“是吗,我争取保持下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竟不觉时间快或者路程远,很快就到了湖边。   看到凉亭的时候纪廷森站住,秦镇便也停下脚步:“有话对我说?”   纪廷森颔首:“谢谢,许叔的事,还有其他佣人。”   在回到老宅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发现老宅的佣人换了大半。   嘀咕“他”居然喜欢做菜,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的女厨师,猜测“他”被秦家赶走是在半年后还是一年后的园艺师,还有其他一些记忆中曾出言不逊的。   综上,秦镇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只要你达到他的要求,对方会自动清除其他的一些障碍,哪怕琐碎小事也不会装作不知。   灰蓝色的眼一瞬不瞬的注视眼前神清骨秀的青年:“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纪廷森:“多谢夸奖。”   秦镇又盯着他看了几秒,抬眸往凉亭那里看了一眼:“别动。”   他脚步未挪,只是倾腰靠近。   这动作让两人有一瞬间面容交错。   即使片刻即离,纪廷森仍觉出耳侧有丝缕冷寂气息浮动。   凉亭中,秦老夫人笑呵呵的转过头去,对同样带着笑意的管家来德道:“这些孩子啊......真好,这我可就放心了。”   纪廷森看向凉亭的方向,恍然。   秦镇看他一眼,抬步往前:“不要多想,走吧,奶奶该等急了。”   纪廷森摇头失笑:“放心,不会的。”   ......   从老宅回来后,纪廷森就开始陷入苦恼的学习中。   苦恼于表演课进行到爱情这一篇。   请来的表演老师脾气很好,分外可惜道:“之前不是做的很好?你好好想一想喜欢一个人时的感觉,那种心动,想要靠近对方的渴望......朋友呢,朋友谈恋爱总见过吧?”   纪廷森:“我尽量。”   他没喜欢过谁,也不准备喜欢谁。   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这辈子都不该侵入一个叫纪廷森的人的领地,这是早就与自我达成的共识。   老师叹气:“虽然我可以教你技巧,可充沛的感情对演员来说尤为重要,你好好想想吧,明天要还是不行,那我们就走别的路。”   明明很有天赋,怎么就突然......   付从急死了:“乖宝啊,你是不是累了?”   下周就是《问仙》的试镜,他们要试镜的角色是师尊,师尊和妻子的相处很有看点,试镜的时候演不出来可怎么办!   纪廷森摇头:“付哥,我现在不想说话,给我三十分钟,之后再工作。”   晚上,纪廷森做梦了。   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男女纠缠在一起的暧昧声音,还有蹲在办公桌底下,捂着嘴默默流泪的小男孩。   他醒过来,发现出了一身汗。   洗澡后也睡不着,就去影音室看电影。   备受好评的爱情片,纪廷森不否认爱情的美好,也相信爱情的存在,只是他不想靠近。   看完电影后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想起老师说的那句话“朋友谈恋爱总该见过吧?”   还真见过,性子极冷的一个发小,爱上了一个刚刚成年的小朋友,然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那个小朋友叫顾星,说起来他和顾星算是一见如故。   想起老朋友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他仔细的回忆顾星和男朋友相处的点滴,躲是躲不掉的,那不如模仿一二?   翌日下午,练习室。   纪廷森和付从到时,发现练习室门口挤着很多人,房间里大喇喇坐着的,是孟蓝风。   难怪这么多人看热闹,纪廷森想。   孟蓝风和“他”不和的传闻已久,相互之间抢代言、抢剧本也不是一两次,见面就眼红。   付从炸毛:“孟蓝风,你来干什么?”   乖宝学表演正到瓶颈的时候,这人跑来绝对不安好心!   孟蓝风下颌微昂:“你管呢,学习学习不行?听说廷森最近演技很有进步啊,观摩观摩呗,共同进步,你们说是吧?”   被他cue到的围观者都不吭声,人家两个是知名艺人,他们这些小虾米看热闹就看,要是附和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孟蓝风也不在乎,他就是来挫纪廷森的锐气的。   怎么哪儿都有这个人,他有意于《问仙》的角色纪廷森竟然也看上了,故意的吧!   一时觉得纪廷森看自己的目光不见怒气,戒备道:“看什么看,想损招呢?”   纪廷森本来想和付从搭戏,现在倒觉得孟蓝风挺合适。   送上门来的,不用白不用。   他平心静气的邀请:“共同进步,当然可以,要一起搭个戏吗?”   孟蓝风警惕的看他:“你搞什么?”   纪廷森:“你不敢?”   孟蓝风站起来,踢开坐过的椅子:“来啊,对比太过惨烈的话可别怪我!”   他的演技虽然也不好,但纪廷森的简直就是车祸现场。   谁怕谁啊!   现成的热搜话题,等赢了就大肆宣传一波,反正是纪廷森自己送上门来挨踩......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27 17:41:35~2020-09-28 18:2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夏惊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2781144、月未央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磨刀霍霍   纪廷森和孟蓝风对戏的内容,是封迎凯即将要拍的剧《念念不忘》中的一个片段。   这是部耽剧,改编自同名小说,倒是不存在泄露剧本的风险。   孟蓝风看了试戏的内容,狐疑的瞅纪廷森:“你确定要试这段?”   剧中主角攻是叫楚随州,是一个科技公司的总裁。   楚随州为人冷肃,工作作风也异常强硬和严格,却喜欢上了同情心泛滥的员工陈念。   有一次楚随州开除了工作期间犯错的员工,陈念知道那个员工最近刚做了父亲,失去工作可能会家中生活负担,请求楚随州再给员工一次机会。   楚随州认为工作就是工作,陈念觉得楚随州不近人情,两人分道扬镳。   陈念的戏份情绪波动大,比较有爆点,而楚随州的戏份却沉默居多,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木头人,非常难演。   纪廷森颔首:“我确定。”   孟蓝风抓紧时间看台词,一边道:“输太惨的话,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你自找的。”   也是怪了,以前纪廷森趾高气扬的时候那么可恶,现在正儿八经起来居然还挺有味道,让他都不好意思欺负了。   一切都是错觉!   付从和孟蓝风的经纪人相看两厌,都看着自家艺人。   原本在门口看热闹的几个小艺人还有工作人员,不知是谁带的头,溜进来站满了一面墙,像栽了一排小树苗。   小树苗一号:“哎,你们说谁会赢?”   小树苗二号鬼鬼祟祟凑过去:“八斤八两,不过八两的应该是孟......”   小树苗三号:“管他呢,反正我投纪......一票,神颜有没有,而且好有气质,不愧是娱乐圈的蓝颜魁首。”   小树苗二号:“蓝颜魁首是什么鬼?”   小树苗三号:“就是娱乐圈男星之中颜值巅峰,这么一张脸,要是再多一点点演技,所向披靡了好吗?!”   小树苗四号:“单论演技,还是孟好一点,纪之前演的那个配角,简直拉低了整部戏的水准。”   “......”   十五分钟后,孟蓝风扬声:“我好了!”   纪廷森将台词本递给付从,看一眼表演老师:“我也好了,可以开始了。”   房间内大片的空地上,纪廷森和孟蓝风站在中央。   陈念【孟蓝风】怒气冲冲:“楚随州,我真是看错你了!”   楚随州【纪廷森】眉心微皱,虽然不解但仍先伸手去按陈念的肩膀,想要安抚他:“出了什么事?”   陈念【孟蓝风】挡开纪廷森的手:“孙超是不是你开除的?”   楚随州【纪廷森】觉得炸毛的陈念很可爱,因为了解到不是陈念出了什么大事,还松口气似的笑了下:“是,他整理的文件......”   孟蓝风微微恍神,很快反应过来差点被纪廷森的脸迷惑。   他调整情绪,怒气冲冲的开始继续陈念的角色,然后他就看到纪廷森,或者说正在被纪廷森演绎的楚随州,脸上的笑意僵住。   那种僵硬,是被爱人否定的不可置信的伤心,还有压抑的怒气。   伤心、怒气、隐忍都在琥珀色眸子中清晰可见,最后通通转化为无力:“小念,工作就是工作,你将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这样不合适,我是开公司,不是做慈善。”   陈念:“知不知道,孙超做爸爸了,他以后要怎么养家?”   楚随州有一瞬的意外,双拳紧握,握住的也是自己被质疑的怒气:“那又怎么样,他犯了错,连来找我宽容的勇气都没有,你却为了他冲锋陷阵,你知不知道换了别人,你现在就应该和他一起辞职走人!”   陈念:“走就走!”   原本脊背挺直的楚随州肩膀微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知道,职场不是来交朋友的,你该成熟一些。”   愤怒的陈念听不进任何的话,便要转身离开:“那是你以为!我想我们不适合......”   楚随州:“陈念!”   他知道陈念要说什么,扬声打断对方的话,不容置疑的强势吓了陈念一跳。   楚随州按住陈念的肩膀:“感情的事不该拿来置气,我爱你......你知道的,不要这样伤我的心,好吗?”   陈念没有说话,因为饰演他的孟蓝风完全忘记了后面的台词。   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男人微微弯腰注视着他,周身气场冷的像冰,可被冰包围着的琥珀色的眼,带着恳求和安抚,还有深不见底的爱意。   这样的爱,谁能忍心破坏。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想要摸一摸近在咫尺的纪廷森的眼。   “蓝风,你在干什么?”孟蓝风的经纪人忍无可忍。   纪廷森是吃了什么提升演技的大补丸吗,自己演技突然好了不说,居然将孟蓝风也带的入了戏。   付从不满道:“吼什么吼,恼羞成怒啊?”   周围的“观众”也全傻眼了,抑制不住的嘀嘀咕咕:   “我去,我也想和纪廷森神情对视。”   “看来真的勤能补拙,纪廷森以前可从来没老老实实上过一个月的表演课,进步真大!”   “你看到没有,他刚刚悲伤又愤怒的时候,简直让人心碎。”   “还有声音,低沉又郁郁,我死了......”   孟蓝风被经纪人一声吼醒,脸色青青白白极其难看,往后退了一大步。   周围的人都替他尴尬。   纪廷森觉得自己体会到了演戏的魅力。   变成另外一个人,感受那个人的感受,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不过看孟蓝风羞恼的样子,他禁不住道:“蓝风,谢谢。”   孟蓝风猛的抬头,在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时又匆忙错开,低声道:“猫哭耗子!”   纪廷森往前一步:“谢谢你和我对戏,这场戏我一直都演不下去,幸亏你陪我又过了一遍,我们这也算是双赢了。”   他看向教表演的老师,对方迟疑了一瞬,最终道:“纪廷森进步很大,孟蓝风的表现也可圈可点,都很不错。”   两个人一来一往,算是将今天这件事定性了,友好切磋没有胜负。   孟蓝风这会儿也缓过来了,难得好脾气了一次:“算你识相,下次......下次找我帮忙就说话。”   他雄赳赳的来,然后又雄赳赳的走了。   只有自己知道,心脏跳的还是飞快,简直见鬼了!   孟蓝风走后,表演老师赞许的对纪廷森道:“爆发力太强了!你的请求我答应,我会跟你进组,抽空教你演戏。”   他从不轻易跟演员进组,但纪廷森实在是个可造之材,让人不忍心错过。   表演课后,付从絮絮叨叨:“乖宝,孟蓝风明显来找茬的,你居然还给他台阶下!”   纪廷森想起孟蓝风炸毛的样子,笑道:“同一个公司,闹的太难看了也不好,而且......他人不坏。”   在商场上见过真正心狠手黑的人,孟蓝风这样的只能算脾气直了些。   能化敌为友的人,若为了一时气盛推开,不明智。   付从:“......在你眼里所有人都不算坏,哎,但愿他记得你的好,以后能少作妖。”   ......   表演这回事,一回生两回熟。   纪廷森有一种突破瓶颈的感觉,一直到下班回家心情都很不错。   他上楼洗澡换衣服,下来后秦镇已经坐在了餐厅。   秦镇只是简单的洗了个手,西装搭在旁边的椅子上,黑色衬衫更显身姿修长:“烦心事解决了?”   他观察力十分敏锐,怎么会没有察觉到纪廷森前几天像是在为什么事烦心。   娱乐圈的事只是小事,他也没问,反正要实在解决不了的,雷飞鸿会报备。   当然纪廷森要是忍不住先求助,看在对方最近表现不错的份上,他也不是不能插手。   现在看,倒是自己多虑了。   纪廷森拉开秦镇对面的椅子坐了,眉眼温雅:“嗯,很顺利。”   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趋于融洽,又同在一个屋檐下,已经开始打破了动不动就零交流的记录。   吃饭过程中,纪廷森告诉秦镇自己一周后就要进组:“现代剧,全程在京市拍,不影响回老宅,你提前两天打电话给我,我好请假。”   两个人回老宅并没有确定的日子,反正一月一次,在当月工作不那么忙的时候过去就好。   秦镇:“好。”   想了想他又道:“你有丢什么东西吗?”   纪廷森手指微顿:“什么?”   秦镇轻描淡写,实则不错过纪廷森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我丢了一条领带,一个袖口,不知是不是清洁的佣人手脚不干净......东西的价格在其次,只是说不准下次丢的就是商业文件,这件事要查清楚。”   纪廷森默默的补充:也许还丢了一个领带夹呢。   他实验过,秦镇贴身的东西能够保他半个月不被反噬,当然只限于和明芮的普通来往,像上次那样改变剧情的举动,估计得吸那什么。   吸是不能吸的,但从秦镇换下来的衣物中拿点小东西用一下再还回去,就可以和明芮正常交流,这谁忍得住。   早知道这么快会被发现,他就不攒一个月再一起还了。   懒惰是原罪,纪廷森想。   现在的情况,不承认会连累无辜的佣人,承认的话,自己好像个变态。   不知道秦镇会不会炸毛。   而且承认归承认,有些事也解释不清楚,除非他将还对秦镇一往情深乃至睹物思人也一并认了,到时候现在的和平局面大概会一夜回到解放前。   饶是纪廷森智计百出,此刻竟也体味到一种窘迫感,尤其是秦镇那双灰蓝色的眼盯视过来,犹如猛兽掠食。   让人心悸的寂静,像是永远也没有尽头。   秦镇眼眸微眯:“森哥,你在想什么?”   他通常都叫纪廷森的全名,此刻正经八百的尊称,倒更像是磨刀霍霍之前颇具仪式感的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  纪廷森:人生多艰,听我瞎编。(不是)   感谢在2020-09-28 18:23:57~2020-09-29 16:5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门 10瓶;双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听我狡辩   纪廷森无数次想过,要是秦镇叫自己“哥”该是什么情形,反正他是挺想揉一揉对方的脑袋,像对明芮一样。   可是现在,只觉压力比上辈子当初全盘接手纪家时还大。   最后只得道:“不是佣人。”   秦镇像是没听清楚,学着刚才纪廷森的样子重复:“什么?”   多亏现在的职业是演员,纪廷森想,然后开始半真半假的扯谎:“其他的东西我不知道,袖扣也许是掉哪里了,那么小的东西......也许什么时候就又找到了,至于领带,嗯......我去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地上,都脏了,顺手就扔了。”   秦镇眉棱骨微支,似乎将信将疑:“是吗,一次碰掉两条?”   纪廷森:“......是啊。   “那可真巧。”   “是很巧。”   “为什么不敢看我,心虚?”   “怕你生气,还是不看了。”   纪廷森说着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心里止不住的叹气,想他前世还曾被评价为世家子弟的标杆,现在居然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真是命运无常。   又听秦镇道:“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在丢过一次东西之后,我就让人在洗衣房装了监控,不巧装的隐蔽了点,森哥,你在取我袖口上的袖扣时,动作挺熟练的。”   动作挺熟练的。   熟练的。   的。   纪廷森:“......!”   魔音入耳,无过于此。   秦镇看着青年骤然看向自己的,清亮而惊愕的眼,倏然笑了一声。   不算友好的笑,随手将手里握着的筷子扔在餐桌上,不辨喜怒的气场极其骇人:“你可真是花样百出,三分钟,解释!”   若不是他不见的袖扣是奶奶送的,便是丢上十个八个也不会在意。   没想到......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   纪廷森来到这个世界后,尴尬的事遭遇过不止一次,而且似乎桩桩件件都和秦镇有关。   眼下可比在酒店被捉奸尴尬多了,毕竟那时候他问心无愧。   秦镇深谙审问之道,可不会给眼前人太多的缓和时间,厉声道:“说话!还是你想让爸妈过来......”   纪廷森:“......我说。”   承认重生是不可能的,说明需要秦镇的贴身物件对抗反噬,就算不被当成疯子,那也不行。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事匪夷所思,还有天然所有的防备。   虽然他不再是纪家掌权人,但不将弱点显露于人已经是本能。   开始表演之前,心里还是止不住叹气,原来他认认真真的上一个月的表演课,冥冥之中是要在这里发挥。   只是秦镇可不像孟蓝风那么好糊弄。   他仰面靠在椅子上,手臂遮住眼睛,看似有什么不能承受之重,其实是怕四目相对被秦镇看出端弥。   敬业的演员酝酿情感,委屈而无奈:   “秦镇,你不能这样。”   “我答应你的事在努力做,不纠缠,不示爱,不丢脸,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只是喜欢容易忘记却很难,我在努力,你得给我一点时间。”   “拿你的东西是我不对,可是我只是玩两天就还回去了,就是......睹物思人你听过吗?”   “你不要怕,以前的喜欢有一百分的话,现在大概只有八十分,我再努努力,等到离婚的时候,也许我只当你是个陌生人了。”   “你可以对我的喜欢视而不见,但是不能拿爸妈威胁我。”   “你这样,我会很难过,也觉得很难堪......”   纪廷森:感谢《念念不忘》是个爱情故事,许多台词都颇有用处,稍加修饰便可拎出来用用。   秦镇:“......”   餐桌对面的青年还保持着以臂遮眼的姿势,因为仰面的缘故,面部轮廓更显优美,一张一合的红润的嘴唇,纤细修长的脖颈,以及微微颤动的线条干净的喉结,无不脆弱而漂亮。   还有坦诚到无以复加的抱怨和忏悔,竟让人不忍心责怪。   他想起前段时间纪廷森偷拿他睡衣的事,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没有以前的烦躁和不耐,也许是此刻的纪廷森看上去有几分不堪压力的软弱,而且最近的确挺懂事的。   不敢看自己,是在哭?   不知怎么的,秦镇脑海里突然出现那天绿丰园门口,这人喝酒之后的样子。   汪着水光的眼,漂亮的像灯光下的琉璃......   秦镇捏了捏眉心,他怎么会想到这些?   一直抬着手臂还挺累的,纪廷森竖起耳朵听秦镇的下文。   要是等一等还没有下文,他要不要捂着脸“伤心欲绝”的跑上楼?   真是太难了。   正感慨期间,秦镇冷淡的声音传来:“睹物思人,需要你一次又一次的拿东西?”   纪廷森垂眸,双手捂脸,胳膊肘支在桌子上,依旧“伤心”的不可自抑。   发酸的手臂和僵硬的腰得到了放松,他长长的叹口气:“时间久了,那些东西会失去你的气息,我......”   刺啦!   是椅子被暴力拽开的声响,显示了那人无比的震惊?愤怒?不耐?   纪廷森不知道,看不见毕竟不利于分析。   他只听秦镇与暴躁动作不相符的,似乎倍感头疼的声音:“纪廷森,你心理有问题。”   纪廷森:......果然被当成变态了。   他狡辩......啊不,是讲道理:“没有,我可以改,只要你给我时间,还有......这个还给你,你衬衫的袖扣挺好看的,能不能......”   一物换一物,又是十五天。   青年从头到尾都耷拉个脑袋,从睡衣裤兜里摸出一个领带夹放到桌上,往对面推了推:“要换一下吗?”   领带夹也是秦镇的,用了十天,快过期的产品。   秦镇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近乎恶狠狠的拽下袖扣,啪得的一声扣在桌上:“你还有二十一个月的时间,好自为之!”   半分钟后,餐厅的门被摔上,砰的一声。   纪廷森捏了捏鼻梁,餐厅的门长时间开着,现在特意摔上,秦镇大概是被气的不轻。   哎......他也不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不易,森森叹气。   *这一章是森森单人solo,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晚上九点前大概还会有一章【骄傲脸~】   *大家都出来玩啊,说两句话嘛,一句也行,渣作者很寂寞啊,嘤......   感谢在2020-09-29 16:52:08~2020-09-30 10:4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母阿姨-更噶拉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6908642 10瓶;双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脑子坏掉   桌上的领带夹没被带走,上面镶嵌的钻石发出细碎的光,旁边的一对蓝宝石袖扣大气又尊贵,亦十分漂亮。   人走了,东西却留下......   过关!   纪廷森很好的领会了秦镇的意思。   在婚姻存续期间,他必须努力的放下对他的爱,至于拿什么小物件之类,爱怎么样怎么样,只是他碰过的东西,不必还回来了。   可单单允许他“睹物思人”一项,倒真是出乎意料。   暴躁小孩这么宽容,纪廷森不禁有些愧疚,幸亏秦镇不喜欢他,他想。   晚上,纪廷森在网上定了个百宝箱。   从秦镇那里拿的小东西,对方不要不代表他就可以不还回去,先妥善的保管,等搬出这里的时候将东西留下,两不相欠么。   翌日,清晨,   纪廷森打开门,正碰到要下楼的秦镇。   他主动打招呼:“早。”   灰蓝色的眼掠过来,有一点点的诧异,也是没想到塑料婚姻的另一半忘性这么大。   假装昨晚的事不存在?   所以,纪廷森这张看似温润如玉的面容下,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看似平静,实则贪婪的注视着他的一切?   心底有一丝不自在,但他会对死缠烂打丑态百出的纪廷森不假辞色,眼前这个隐忍到近乎变态,只能用物品慰藉自身的纪廷森,却让人觉出一种诡异的乖巧。   乖巧又可怜,和他计较什么呢。   毕竟只是爱错了人而已。   某种怜悯的情绪在发酵,秦镇淡淡回应:“早。”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楼,然后又一起去餐厅吃饭。   气氛平和而怪异。   有些事要用时间来平复,纪廷森没有再胡说八道,说多错多。   未免在秦镇面前碍眼,他稍稍吃快了点,然后提前离桌:“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秦镇没抬头,只“嗯”了一声。   强迫自己和他保持距离么,毕竟一起出门还会乘同一部电梯,他懂。   ......   纪廷森很快就将和秦镇有关的事忘到了脑后。   他今天上午要拍《念念不忘》的定妆照,下午还要赶《问天》的试镜,非常忙。   换好衣服后,看着镜子里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不禁有些恍惚。   剧组虽小但样样精细,西装不是地摊货,穿起来真的有他前世几分风姿,就好像再推开门,会有整个会议室的人在等。   在纪廷森走神的时候,看到他这一身装束的其他人就全是惊艳了。   站在门口的封迎凯,赞叹的以目光逡巡青年被银灰色西装包裹的长腿细腰,还有仿佛天生就带有的矜贵沉静的气质。   这样一个人,该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   他再一次庆幸那天虽然迟到,但还是去赴了约。   纪廷森从镜子里看到倚在门边的封迎凯,注意到对方微皱的眉:“怎么,有哪里不对?”   领带被挑起,细细观望之后,封迎凯凝神低语:“超乎想象的好,只是......似乎还少点什么,廷森,你可以晚一些拍片吗?楚随州是个讲究细节的人,也许有品质的小饰品会锦上添花。”   艺人的时间安排的很紧,他得征求纪廷森的意见。   当然,要是别的人,封迎凯绝不会这么费心思。   可要是眼前这一个,总是想要奉上自己所能有的,最好的。   纪廷森:“你是说领带夹,或者,”他抬了抬手:“也许还该来一对袖扣?”   封迎凯眉心展开:“对!还要有袖扣,低调奢华......我那里有,现在让人去取......”   话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纪廷森面颊微侧,琥珀色的眸蕴了一点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在想什么?”封迎凯问。   他对纪廷森的一切都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好奇。   “不用推迟,你要的东西我正好有。”纪廷森道。   看着纪廷森从包里拿出来的领带夹和蓝宝石袖扣,封迎凯不得不承认,便是他那里,最好的品级也就是这样了。   只是,纪廷森一贯都是休闲装,似乎用不到这些东西。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对方轻描淡写的解释:“朋友送的,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没想到......真是巧了。”   付从将自家艺人的包包拉链拉好,满脸八卦。   好不容易等封迎凯忙别的去了,他肩膀撞一撞纪廷森:“乖宝啊,你学坏了。”   纪廷森:“嗯?”   编瞎话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确实是学坏了,只是付从从哪里知道的。   付从贼兮兮压低声音:“办公室还是书房?你转一圈我看看,不会在身上留什么奇奇怪怪的痕迹吧,被拍到就惨了。”   他家乖宝日常用什么,做经纪人的能不知道?   镶那老大钻石的领带夹,还有蓝宝石的袖扣,一看就不是凡品,九成九是某个神秘霸总的东西。   乖宝会在什么情况下收集这些东西?   身经百战的付大经纪人脑海里的车嘟嘟个不停,正装做事,明显是昏君的作风。   所以,他家乖宝的夫夫生活应该挺甜蜜的,毕竟男人工作的时候最忌讳人打扰,而能忍不住在工作途中......嘿!   纪廷森两辈子都清心寡欲,并不能瞬间理解自家经纪人的脑洞。   好在智商还在,略一思索便禁不住扶额,只是真要辩解......要解释的事似乎不止这一件。   他拍拍付从的肩,淡定如常:“付哥你慢慢想,我去忙了。”   和秦镇做那些事,怎么可能,就像是和明芮谈恋爱一样,只是想一想都会觉得分外奇怪。   ......   同一日下午,观海酒店。   仙侠剧《问天》的演员试镜就在酒店进行,纪廷森来的时候,三楼大堂已经有不少人在等。   这个地点和时间段,艺人们要试镜的是剧中的男三号,男主角的师尊。   师尊是个戏份和人设都很不错的角色,许多人争取。   一眼扫过去,记忆中有过合作的面孔倒很有几个,不过大家现在是竞争关系,倒没什么聊天的兴致。   纪廷森找了空坐,然后闭目养神。   不是真正睡着,有关师尊这个角色极可能被抽到要表演的情节,以及对这个角色的体悟全在他脑子里,安静的过一遍就可以。   只是这场景看在其他艺人眼里,就十分的嚣张了。   有人不屑的看过来,很快又忙自己的,也有人庆幸来了这么一个名气大颜值高的,结果是个草包,竞争力小了很多。   孟蓝风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个小艺人嘀咕纪廷森的八卦。   八卦内容,关于纪廷森和耀辉娱乐老总雷飞鸿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两个艺人也没避着孟蓝风,谁不知道孟蓝风和纪廷森是死对头。   孟蓝风:当我是死的吗?   有没有搞错,好歹纪廷森是他承认的,娱乐圈仅有的比自己帅那么一点点的人,要和雷飞鸿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扯在一起?   画面也太辣眼睛了。   虽然以前他也暗戳戳嘀咕过这件事,但......反正现在就不行!   没忍住,声音拔的有些高:“有些人,也不知道是来试镜的还是来八卦的,名气不大舌头不短!”   八卦的小艺人:“......”   怎么听这意思,孟蓝风好像在骂他们?   什么人呐,分不清好赖话!   不过没敢回嘴,一个是心虚,一个是咖位没人家大,也不敢嚷嚷,再说了纪廷森是出名的脾气不好,能和纪廷森撕了好几年的孟蓝风,也非常不好惹。   纪廷森被吵到睁开眼,就正看到孟蓝风不近的距离,正冲自己神气活现的抬下巴。   那样子,好像很骄傲。   所以,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看过去了,孟蓝风目光又躲躲闪闪的,一只手还捂着胸口,怪里怪气的。   付从看一眼收回视线:“乖宝,我都打听清楚了,咱们是十一号,孟蓝风在前面,隔着好几个人呢,碍不着,估计他也不乐意过来......”   话没说完呢,某个不乐意过来的人就大步走过来了,站的直挺挺,话也硬邦邦:“好巧!”   纪廷森颔首:“是很巧,坐。”他看一眼旁边的座位。   大堂的艺人,一多半都看过来,没看过来的正在用余光矜持而八卦的瞄。   娱乐圈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毕竟混的能被人记住名字的人,就那么几个,谁不知道孟蓝风和纪廷森虽然是同一个公司,但撕起来跟有血仇似的。   现在两个人站的那么近,说话居然还挺客气。   不对......都不是客气了,纪廷森邀请孟蓝风坐,孟蓝风居然就挨着纪廷森的座位坐了,看上去居然还有那么几分乖巧。   所以这两个人,哪一个是假的,或者说是谁被下了降头?   奇奇怪怪的目光,不单来自其他艺人,还有孟蓝风和纪廷森的经纪人。   付从:我家乖宝最近开挂,人见人爱。   孟行(孟蓝风的远房表哥兼经纪人):合理怀疑纪廷森修炼了什么邪术,自从上次对戏之后,蓝风脑子就坏掉了,而且一天一个样的坏。   前几天在公司,每天都躲着纪廷森走,还偷看纪廷森新出的腕表广告。   现在又一个样,直接凑上来不说,人家说什么都听,让坐就坐,还撵走说纪廷森坏话的小艺人,义愤填膺的撵走,像是自己被骂了一样。   这种状态......感觉有点点熟悉,只是具体是什么,他一时还想不明白。   孟蓝风察觉异常,漂亮且微带凌人气的眼一环顾:“看什么看,试镜都准备好了?”   所有人:“......”纷纷收回目光。   孟行头都大了:“祖宗,你是不是又想上热搜,耍大牌欺压小艺人的名声很好听是吧?”   还要叨咕,脸已经被一只手掌无情的推到一边。   孟蓝风收回手,看纪廷森,比刚才还凶:“看什么看!”   色厉内荏的小朋友,纪廷森并不生气,实事求是:“蓝风,你好像有话跟我说?”   蓝......蓝风?   青年帅气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像一只成精的大番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双更,前面还有一章,不要漏掉啦~   *明天过节了,祝大家节日快乐呀~   *那啥,听说双更的话会得到很多很多评论,乖巧蹲......   感谢在2020-09-30 10:45:39~2020-09-30 19:4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乐不加冰 10瓶;鱼也、42245609 5瓶;水母阿姨-更噶拉姆 2瓶;不夏惊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四月一日   又出现了,那种心上像有十七八个小人在蹦迪,鼓噪的要炸裂的感觉。   孟蓝风双臂环胸,以防剧烈的心跳声被别人听到,斜眼看纪廷森:“既然......既然你这么客气,那我确实有话问你。”   孟行站在孟蓝风旁边,看看纪廷森从头到尾的淡定,再瞅自家艺人脖颈后炸起来的小汗毛,明显紧张过度,简直没眼看。   不过,他要问什么?   之前也没通过气啊,不会搞什么大事出来吧?!   慌张!   纪廷森只当没看到孟蓝风的紧张,顺着他:“你问。”   “那天对戏,就那个剧本......楚随州到底辞退那个什么员工没有?”   “没有,不过换岗了,薪资降低三分之一,季度奖金扣除。”   “陈念呢,他们分手了?”   “嗯,不过分手又和好了。”   等着重磅炸·弹的孟行:“......”   就这?   付从:“......”   孟蓝风怎么奇奇怪怪的,打听他家艺人新剧,是不是要搞什么小动作?   距离近的,拼命竖起耳朵的艺人:薪资?奖金?分手?是圈里新出了什么大八卦吗?   纪廷森这里,孟蓝风问什么他便说什么。   当然是说能说的,比如剧本的内容和原着小说相同,没什么可隐瞒的。   不过对孟蓝风突然变成大番茄,纪廷森也没想到。   他究竟哪里刺激到对方了。   叫了对方的名字?   可是听公司其他人都是这么叫,以前的“他”倒是对孟蓝风直呼其名,基本上都是剑拔弩张的情形。   这一小点空间一下子寂静下来,直到孟蓝风拿出手机,刷刷点了一个二维码出来,怼到纪廷森面前。   没说话,但目光游移像是在做贼。   再然后,两个人在三十秒之内完成了加好友并互发消息的操作。   孟行:好嘛,原来前面乱七八糟的问题,其实是在为这里做铺垫,难为蓝风矜持成这样......   发消息的是孟蓝风:【廷森】   像是呼应前面某个称呼,有一点点得意,还有一点点不服输。   纪廷森:【我年纪比你大。】   他26,孟蓝风好像是22,三岁算一个代沟的话,两个人之间怎么样都还隔着一条小山沟。   孟蓝风:【......】   对艺人来说,就这么承认自己年纪大,是不是有点随便?   少顷,他回复:【纪大哥】   故意的,这种古里古气的叫法,仿佛分分钟就能让人被称呼的那个人蹿到四十岁。   然后神气活现的瞅过去。   他大概是眼瞎了,否则怎么会看到那双琥珀眸中居然有一种类似于赞许的,还带着那么点慈爱的目光。   慈......慈爱?   围观自家艺人排排坐,隔着不到五厘米的距离用手机聊天的两个经纪人,默契的看了对方一样。   视线尴尬且懵,还有点别扭的示好:私底下聊一聊以后的发展方向?   ......   孟蓝风试镜在前面,被叫到号之后,吭哧留下一句“我不会输给你”,然后走了。   经纪人孟行也跟着过去,在门口候着。   付从吐了口气:“乖宝,你怎么想的?”   他以前觉得孟蓝风是个没有教养的,横行霸道的人,怎么突然就感觉只是个熊孩子,而且只在自家乖宝面前是个熊孩子。   可感觉是感觉,利益是利益,圈里装傻充愣实际比猴还精的,也不是没有。   他又凑近一点:“他是不是知道你.....”   知道眼前这个将来会是耀辉娱乐的大老板,所以提前打好关系。   纪廷森明白付从的担忧和防备,笑了下:“应该不会,如果......也没关系。”   以他对秦镇的了解,两个人结婚的事不会扩散的到处都是,而知道的那些人比雷飞鸿的层次都高,孟蓝风接触不到的。   即使机缘巧合知道了,对方的示好是好事,不是错。   就算是为了资源接近他,合理适度的争取比起互相攻击总是要好一些。   以前想和他谈生意的人,不也想法设法的知道他的喜好和习惯,人生在世,有所求才是正常状态。   不过纪廷森还是觉得,孟蓝风其实就是个大男孩。   顺毛捋就能好好相处的那种。   有他两辈子都没有的朝气蓬勃,尤其是在娱乐圈,这种心性算是很难得。   ......   试镜结束三天,纪廷森收到了剧组的通知,他通过了。   拿到了仙侠剧《问天》中师尊的角色。   至于合约条款之类的后续事宜,都由付从处理。   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因为如果明芮一切顺利的话,应该会像书中那样是《问天》的男一号,兄弟两个会在同一个剧组。   隔了一天,孟蓝风发信息问纪廷森试镜的事,纪廷森照实说了,对方回了一个【哦】字就没下文了。   这种情形严格来说有点尴尬,但两个人全力以赴,没有谁对不起谁。   还是要等,等孟蓝风不计较这件事,两个人也许又算是朋友了。   当天晚上,纪廷森又收到了孟蓝风的信息:【居然又不如你,气死了,不过等着吧,我下次肯定不输给你。】   纪廷森笑回:【我信。】   又三天,晚上纪廷森回家,秦镇不在。   也许是在加班。   两个人婚姻合约中明确规定,任何娱乐圈的人都不能踏入蓝展小区的居所,所以即使第二天要进组,纪廷森还是按照付从列出的清单,独自收拾了自己要用的东西。   他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直到看到脏衣篓里换下的衣物。   洗衣房中果然有秦镇换下来的衣服。   纪廷森不知道房间里的监控在什么地方,但既然有这东西,而且拿小东西的行为已经获得了主人的谅解和默认,那对监控还是要尊重一些的。   他挑挑拣拣,最后选择了一个领带夹,拿着领带夹在洗衣房晃悠了一圈,表示自己真的就拿了这一个。   至于某人看不看监控,那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   剧组,拍戏的第三天,   纪廷森发现坐在不远处的少年又在偷看他,是饰演陈念的白宁,   白宁在圈里无限接近于三线,背后投资商力荐进的组,他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有封迎凯的缘故,也因为这剧自己也是投资商之一。   少年长的清秀白净,很瘦,怯怯中带着两份忧郁,演技很好,但拍摄间隙几乎不说话,缩起来像是不存在一样。   再又一次四目相对,而白宇则不出意外的,像兔子一样的闪开目光后,纪廷森问付从:“我很令人畏惧?”   付从含蓄道:“......以前是。”   现在当然不吓人,但以前没成熟时作天作地的时候可不少,名声在外。   没看到工作人员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下意识的轻手轻脚了吗。   纪廷森:“......”   行吧。   在纪廷森和付从闲聊的时候,白宁被经纪人叫到了避人的角落里。   经纪人是抽空过来的,他带的可不止一个艺人,只问“成了吗?”   白宁摇头:“没有。”   “磨蹭什么?”   “我不敢,听说纪廷森脾气很大......”   “废话,脾气不大让你凑过去干什么,他现在的那个腕表广告火成什么样了,粉丝又涨了一大截,这时候爆出耍大牌、欺压小艺人,你猜那个小艺人会得到多少关注?”   “导演说我演的很好,我可以慢慢来,要是这个剧火了......”   “做梦呢,纪廷森参演的戏,哪个不是扑到死,这次是袁总费了不少劲将你塞进来,混个脸熟你都不会?别怪我不管你!”   “我......”   白宁还想说纪廷森演技也挺好的,说不定剧真的能火。   经纪人已经不耐烦了:“反正才开始拍,你要再不行,别怪我将你换下来!”   这话纯属吓唬白宁,袁总对白宁的兴趣未减,经纪人只是怕白宁脱离自己的控制,性子这么倔,不说狠话压不住。   ......   晚上,白宁拿着剧本敲了纪廷森的门。   他带着剧本,兜里的手机还开着录音,因为不安,所以脸色比平时还苍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   门里面会是什么,他不知道。   纪廷森会很不耐烦吧,好歹骂他两句,或者不耐烦的教训也可以,反正录两句他就借口离开,希望对方不会像袁总那样动手打人。   想到那个肥胖狠辣的男人,尤其是他压着自己......白宁有些想吐。   付从正和纪廷森说事情,开门看到白宁,十分意外。   往外看一眼,天都黑了。   这个点儿来敲门,再想想自家艺人的盛世美颜......   心里十七八个念头,面上却很和蔼:“白宁啊,有事?”   白念攥着剧本深吸一口气:“我......我想找纪老师对戏,明天的戏......有冲突,我有些紧张。”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没有其他声音干扰,纪廷森听的很清楚。   清楚到白宁话里的颤抖声都一清二楚。   胆子这么小呢。   不知道明芮和成名的艺人对戏,是不是也这么战战兢兢的,心里想着,在付从问自己意见的时候,就放人进来了。   不过媒体事情多,而且还有长期盯着他的,夜里放人进房间不妥当。   以前同性婚姻法没出来,两个大男人睡一间也没什么,现在可不能那么随便了,尤其这还是个拍同性恋题材的剧组。   付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没关门,也跟着进来了。   纪廷森让白宁坐,让付从给对方倒了杯热水。   他看了眼表:“对戏是吗?我现在手头有事要忙,不能太久,现在是八点半,到九点半怎么样?要是有其它问题,我们明天白天再磨合?”   剧组时间、资金都很充足,并不赶戏,白天也有很多可以交流的空挡,纪廷森自己来说,除了拍戏之外,他还有其他事要做,投资赚钱嘛,晚上抓紧时间总没错的。   白宁握着一次性纸杯,尖尖的下颌在水汽氤氲中有些失真。   他愣愣的看着穿着白色薄毛衫,闲适的坐在沙发里,眉目平和的等待着的男人,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纪廷森没有嘲讽他,也没有赶他走,还给他倒水,还和他商量对戏的时间......   一个小时后,白宁慢腾腾的出了房间。   他有些舍不得这个房间,或者房间里的气氛,安宁宽松的,没有责骂,没有鄙夷,说话会有人认真倾听,还会被夸说的有道理。   原来,纪廷森是这样的啊。   裤兜里的手机被遗忘,白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坐在床边呆坐了很久。   在白宁离开后,纪廷森给纪明芮打了个电话。   那边闹哄哄的,只听纪明芮扯着嗓子喊:“哥,干啥?”   干啥?   纪廷森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那头纪明芮已经乐出声了。   笑完了才说,剧组的一个老戏骨是北方人,家乡话有魔性,他听多了就不知不觉被带走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确认纪明芮在剧组过的很好,纪廷森才挂了电话。   挂电话了发现,孟蓝风发了信息过来。   是一个信息截图,还有一个叉腰笑的Q版小人,再然后是一句话:【就问你厉不厉害?】   信息截图的内容,是剧组通知孟蓝风的试镜过了,饰演角色是《问天》中师尊的师弟,男主的师叔。   纪廷森回复【厉害】,想了想又发了个六百六十六块钱的红包,算是祝贺。   以前他给人发红包都是整数,就是往多了发。   这辈子身上没什么重担,整个人好像也松快很多,也知道了666是个寓意不错的数字。   孟蓝风领了红包,发了个语音【谢纪大哥打赏~】   纪廷森:【嗯,不谢。】   ......   纪廷森在剧组的生活渐渐趋于平静。   就是好好拍戏,戏外和剧组的人和平相处,大概是发现他不那么吓人,还有剧组的工作人员来要合影和签名。   至于白宁,也终于不再战战兢兢,有时候还会送他零食吃。   在没有纪廷森的家,秦镇晚下班,被战战兢兢的做饭阿姨拦住了。   战战兢兢不是秦镇多凶,只是高大又有气场的男人,高颜值都像是无关紧要的点缀,公司高管在跟前都大气不敢出,更不要说普通人。   秦镇:“有事?”   阿姨:“秦总,您看做饭的时间,是不是要再改改?”   以前纪先生在的时候,每次都是六点开饭,秦总十次总有八次也回来吃饭,现在可好,做一桌子菜都凉了也等不到个人   秦镇:“再?以前改过时间?”   阿姨:“是啊,以前都是五点半开饭,后来您工作忙,纪先生就让我改到了六点,您进家门了刚好饭菜上桌,热乎的......还有那些菜,都是......”   她提起纪廷森胆子也大了,谁不喜欢既好相处又长的好看的人,说了好几句才发现说多了,又忽的刹住。   秦镇掠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不禁问:“菜怎么了?”   纪廷森走了十天还是十二天,他不记得了。   就是忽然有一天,下班之后再没有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在靠近阳台的软塌上倚着看书,然后在自己进门后看过来,说一句:“回来了,洗手吃饭。”   大概是错觉,房子里的空调也没坏,温度却似乎低了许多。   他最近也没什么胃口,索性在公司对付一口,接着加班。   其实回家了也可以在书房加班,以前就是这样。   但人的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清楚的意识到偌大的房子从两个人变成一个,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阿姨就从厨房角落里的一本旧书里翻,拿出来一张压的平平整整的纸。   试卷那么大的纸,写满了各种菜式。   秦镇视线凝在左边一半,这些菜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口味,最下面还有一些忌口,字迹端正而清朗,像那个人一样。   说不清什么滋味,他问:“纪廷森写的?”   阿姨说:“纪先生本来说打印,后来又说写一张,我平常都是按照上面来做菜的,一点错都没出过呢。”   秦镇最后拿着这张纸上楼:“明早我再给你一份复印的。”   他知道纪廷森为什么手写这个东西,家里的打印机在书房,而书房是他明确告诉纪廷森不准进入的地方。   心里忽然有一些陌生的情绪,大概是愧疚。   纪廷森以前嚷嚷着喜欢他,听都听烦了,这两个月不嚷嚷了,可私下里居然做了这许多事。   原来不仅仅是他在忍着纪廷森,对方也在迁就他。   爱一个人,居然会这么卑微而隐忍?   以前视而不见的态度,秦镇自觉够克制了,现在却感觉有几分过分。   也许该对纪廷森好一些,他想,毕竟还从来没有人惦记过他何时吃饭,吃什么更合适。   与此同时,《念念不忘》剧组正值晚饭后休闲时间。   正在和封迎凯等几个人打牌的纪廷森,酸涩感突然袭上眼睛和鼻子,背过身去打了个喷嚏。   封迎凯递了纸过去,白宁放下牌就要去找药。   纪廷森接过纸擦了擦鼻子,没让白宁忙活,说没什么大事,洗洗脸就好。   他记得明芮好像说过,打喷嚏是有人在念叨自己,要是真的,不知是爸妈还是明芮,或者是付哥又谈好了什么合作。   洗完脸没走几步,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银行卡的进账提醒,有人给他转了一笔钱,转账金额一百万。   转账方是......秦镇?!   不年不节的,他也没做什么让秦家门楣生光的事,这也太突然了。   所以,秦镇梦游了?   不对,明天好像是四月一日。   纪廷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大一章哦~   *还有一个免费章就要入V啦,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30 19:49:55~2020-10-01 17:2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母阿姨-更噶拉姆、叶小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夏惊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打死他吧   纪廷森看了转账信息一会儿,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理智上来说,秦镇应该不是这样无聊的人,但是大概是和年轻人待久了,他的情绪不可避免的乱码了片刻,将转账的事和愚人节联系到一起。   最终得出最可能的结论,秦镇应该是手滑。   要给别人转账,结果错点了他的账户的那种手滑。   他将钱原路转回,然后预备回个消息说一声。   之前打牌的房间是被剧组当做会议室用的,人员嘈杂,洗手间不太干净,纪廷森是去自己房间的洗的脸。   现在站在走廊里,刚转账完成,又碰到一个工作人员找导演,和人说了几句话。   再低头,秦镇那边又转了两百万过来,像是在较劲一样。   纪廷森并不能理解秦镇的这种行为,索性打了电话过去。   秦镇这里,皱着眉看手机屏幕上下浮动的来电图标。   他甚至能想象到,纪廷森是怎么手忙脚乱的将钱转过来,以此刻意而生硬的和自己划清界限。   手机的旁边是那张手写的菜单,字迹那么工整,简直工整到可怜。   纪廷森写这东西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那时候应当是酒店刘同的事之后,所以大概痛苦又抑郁,后来就克制不住的偷拿他用过的东西。   灰蓝色的眼有几分烦恼,不是厌恶,大概是愧疚。   没有办法回应,所以用金钱填补愧疚的小坑,至少现在还是小坑。   等电话响了好几声,秦镇叹口气接起来,也没说话,但耐心是足的。   看在那些谨小慎微上,他想,可以多听纪廷森啰嗦几句。   纪廷森:“我收到你的转账,是不是转错了?”   秦镇呼吸一窒,一百万都不敢收,还以为是转错,以前的他看来真的是苛刻,不由缓了下语气:“没错,小破剧组能有几个钱,奶奶上次还说你瘦了,环境、饮食......你明白吗?”   其实不是奶奶的缘故,但未免纪廷森以为有机可乘,他得找个理由。   纪廷森:“......我不缺钱,稍后给你转过去。”   无功不受禄,他们之间一切按照合约走就好,再说封迎凯的剧组小是小,毕竟只是个青春偶像剧,但破真的不破,戏服有不少还是定制款。   秦镇当然知道纪廷森不缺钱。   之前还撞到过对方给弟弟零花钱,一给就是一千万,还许下豪言壮语,说什么以后会更有钱,简直幼稚又可爱......不是,是可笑。   思路有些跑偏,他给钱是为了不让那张菜单扰乱思绪,单纯的花钱买清静。   不过菜单的事不能告诉纪廷森,免得这人又恃宠而骄,回头再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邀宠,导致他又要重复前几年被烦到不行的经历。   心里念头很多,但秦镇只道:“两百万,转回来我会转双倍过去,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其他需求找来叔,少烦我,明白吗?”   来叔是老宅的管家来德,不是音译名,姓就是“来”。   纪廷森看了一下手机屏幕,通话快到十分钟。   明白,他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看到电话被挂断,秦镇有些不可思议,纪廷森居然敢挂断他的电话!   意外之后就是一点点的后悔,他刚刚好像态度不好,又说纪廷森烦了,那个人不会是难过的跑哪个小角落里蹲着去了吧。   真是麻烦!   此刻愧疚的情绪好像两百万已经抹不平,他飞快的又转了两百万过去,终于感觉舒服了些。   剧组这里,封迎凯等不到纪廷森回来,就出来看。   走廊里,纪廷森正盯着手机,但好像手机上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让他将手机拿的有点远。   封迎凯:“廷森?”   纪廷森回神:“来了。”   封迎凯看纪廷森脸色如常,不像是感冒或者别的,但还是征求他的意见:“身体怎么样,还玩吗?”   今天戏拍的很顺,收工也早,大家都很有兴致,纪廷森便道:“当然。”   一共四百万,他没有再转回去,免得秦镇再转双倍过来。   这天晚上,众人打牌大概到九点.   纪廷森包了剧组所有人的夜宵,一来是闲着也是闲着,二来还瘦到了付从要求的体重标准线下,长长肉也挺好,反正钱是现成的。   在吃夜宵前,他拍了一大桌子食物的照片,敬业的发给了秦镇。   图片下面发信息:【夜宵】   一直到睡觉前,秦镇都没回复。   第二天一早,纪廷森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像是审阅一样的【嗯】字,时间是凌晨两点。   ......   在进组拍戏十四天后,纪廷森在封迎凯那里请了个假。   他得回家一趟,不为别的,随身携带的领带夹该换新的了,反正剧组离家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这还是算上堵车的时间。   一天的时间足够。   封迎凯望着纪廷森,深邃的五官有一种落拓和低郁夹杂的性感,不像个导演,倒很有出道的潜质:“想家人了吧。”   纪廷森没否认,恰当的理由无过于此。   封迎凯笑了下:“一来一回多耽误功夫,怎么不让家里人探个班?”   纪廷森:“他们都忙。”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纪爸爸倒是相对不那么忙,但他自己在娱乐圈名声不太好,让家人曝光不是好事。   不过想起父母和弟弟,还有关心自己的秦老夫人,眼底就不由露出笑意。   好吧,也想起秦镇了。   又得拿人家东西,哪怕得到允许了呢,但当初胡说八道那些话真是印象深刻,就觉出些羞·耻。   略过略过。   封迎凯答应的很痛快,说后天一整天都可以。   其实现在或者明天都可以,剧组他说了算,纪廷森就是旷工好几天也没所谓。   可是家人,还是很忙的家人,是秦镇吗?   他将时间推后一天,就像是给秦镇添堵了似的。   可心里还是不舒服,等纪廷森走开后,抽了根烟,抽到一半又扔到地上捻个稀碎。   想起顾昭说的那些八卦,要他是秦镇......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封迎凯半低着头,神色不明,但无意间窥见他神色的副导演,还是禁不住心头突突了一瞬,不敢再看。   全剧组大概只有他知道,这位少爷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   翌日,拍戏现场,   “白宁,又是你!早上起床脑子忘床上了”封迎凯平常和剧组人员说笑之类都是寻常,拍戏的时候就相当严苛和暴躁,骂人是常态。   不过白宁演技好人也听话,倒还从没有挨过这样严厉的训斥。   纪廷森看白宁惶惶不安的神色,总觉得小孩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可剧组一切正常,难道昨晚上做噩梦了?   只是剧组的事导演说了算,而且封迎凯急的不是没道理,说清反倒让导演难做。   他拿了瓶矿泉水给封迎凯:“好像吃坏肚子了,迎凯,我想去个洗手间。”   刚才那场戏是纪廷森和白宁搭的,他说要去卫生间,白宁自然也得等一回儿再拍。   封迎凯扯了扯衣领,扬声道:“全体休息十五分钟,”   一手接过水,一手的胳膊搭在纪廷森肩膀上,没让人走:“少来,你总是心软,陪我聊会天儿降降火气。”   比起拍戏,他更乐得纪廷森在旁边,哪怕闲聊呢,心情也很好。   纪廷森就坐在了封迎凯旁边,看他机器里拍摄的画面。   十五分钟后,再次拍摄。   白宁缓和了很多,这次一次就过了。   中午收工的时候,白宁尾巴一样跟在纪廷森后面:“纪哥,下午拍的戏要拥抱,我能先找找感觉吗?”   纪廷森笑看他:“吓坏了?等下午开工的时候吧,三点的戏,不是还早么,你看起来需要休息。”   他倒没什么,但白宁脸色真的很不好。   白宁坚持:“就现在,我......我回去能再琢磨一下。”   纪廷森还没反应过来,白宁已经抱了他一下。   很快也很轻,然后转身跑掉了。   “我去!”小助理赵一凡惊愕的看着白宁跑开的背影,又回头看纪廷森:“纪哥,这小子是在吃你豆腐吧?”   赵一凡就是纪廷森在拍腕表广告时,那个导演的外甥。   后来他招助理,赵一凡不知怎么得到的消息,想方设法的得到了付从的认可,是个轻快又机灵的小孩。   纪廷森佯斥他一句:“乱说!”   其实他也奇怪白宁的举动,可人都跑远了,逮回来训一顿?   半个小时后,纪廷森就知道白宁为什么反常了。   剧组来了投资商,五十多岁的矮胖男人,短而肥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摸过白宁的腰。   白宁看上去很不自在,但是没躲。   纪廷森眉心微敛,不过没说什么。   付从早就收集过剧组的消息,那个投资商叫袁能,是白宁公司的高层,也是力荐白宁出演《念念不忘》男主的人。   原来是这样的力荐。   娱乐圈这样的事很常见,但发生在还算看入眼的一个小孩身上,还是让人有些不适。   ......   袁能说中午请剧组的人吃饭,目光着意在纪廷森身上绕了一圈。   剧组好看的人多了,但好看到这个份上就真是少见,早知道真人这个样子,看来剧组他还是来少了。   白宁注意到袁能的目光,咬咬牙,主动抱住袁能的胳膊:“袁总......”   他不敢看纪廷森,怕对方会用异样的目光......中午那一抱,衬衫柔软清凉的触感似乎还在脸颊侧。   那是进入娱乐圈之后迄今为止,他唯一奢望又怀恋的东西。   袁能被白宁吸引了注意力,也没管什么大庭广众之类,和人调笑了几句。   心里就很是受用,当然也有鄙夷。   以前不情不愿的,现在演上戏知道好处了就又贴过来了,贱皮子!   纪廷森并不怕应付袁能,但他不想看白宁......就说身体不舒服,拒绝了袁能说剧组吃饭的邀请。   中午在房间里休息,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叱骂,好像还有动手打人的动静。   纪廷森打开门,就看到袁能正掐着白宁的脖子。   白宁脸上已经多了个巴掌印,面色白的可怕,看上去像个纸片人一样,马上就要碎了。   听到声音的人不少,但都知道袁能是投资商惹不起,看白宁的目光可怜、鄙夷、同情什么样的都有,但没人敢拦。   赵一凡住楼下,听到动静上来,正看到纪廷森开门,跑过来就要将人推进屋里:“纪哥,别看,也别掺和......”   他知道纪廷森和白宁平常关系不错,但袁能看上去像个恶棍,很可怕。   再说了,白宁和袁能一看关系就不一般,沾上了能是什么好事?   白宁原本面如死灰,袁能不过是请不到纪哥吃饭,结果封导也说有事没答应饭局,觉得没面子,就闹一闹。   其实只要他在床上从了,就是挨打也不会这么厉害。   可是他的房间就在纪哥的隔壁,这个酒店的隔音又一般,白宁不想让那些肮脏的动静惊扰到那个干净又和气的人。   只是推拒了一句,就还是闹出来了,   混乱中,白宁好像听到一句“纪哥”,昏沉的意识有一瞬的清醒。   等看到几米之外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干净漂亮且皱着眉,一瞬间羞耻、惭愧、痛恨还有别的什么全涌上来,他恨不能立刻死过去。   他剧烈的挣扎起来,如愿的看到袁能更加暴躁的举起拳头。   打死他好了!   打死了就再也不用还债,也不用这样没有尊严的......   白宁闭着眼,但拳头最终没有落下来。   有熟悉的,能让他心安的男声响起,淡定又从容,只是听着比以往冷清了一些:“袁总,怎么这么大火气?”   袁能的手腕被纪廷森攥着,动了动居然没挣脱。   他不冷不热道:“怎么,我教训自己的人,你要插手?”   然后,他就看眼前的大美人笑了一下,浅色的眼睛柔和又漂亮,天仙也不过如此。   天仙声音也好听的很:“我只是恰好有事和袁总聊聊,原本想下午......您现在看起来有空,可否赏光?”   近距离看美人,袁能骨头都软了,但怒气未消:“中午的时候,你可没给我面子。”   白宁最熟悉袁能的目光,不禁道:“纪哥.....”   纪廷森扫了一眼一侧脸高高肿起的白宁:“我和袁总说话,有你什么事——袁总,前几天和封导他们打牌晚了......到现在感冒还没好,确实不舒服,喝酒是不成了,茶怎么样,附近有家餐厅......”   十个白宁都比不上一个纪廷森,袁能松手后退两步整衣服,算是答应了。   白宁又急又怕,就要跟上。   纪廷森淡淡扫他一眼。   那一眼并不严厉,带些许安抚,还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白宁看懂了这个眼神:没事了,乖乖回去。   曾经被打到肋骨断了都没哭过,此刻眼泪却刷的就下来了,张张嘴,无声的吐出两个字:纪哥。   纪廷森却再不看他,不冷不热的吩咐白宁的助理:“小赵,带白宁回去收拾,乱七八糟的像什么话,还想像上午那样耽误我的戏?!”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入V啦,谢谢大家的支持呀~   *入V时间是10月4日,明天请一天假攒攒稿,攒好长一章争取在4日凌晨发出来,爱你们~   感谢在2020-10-01 17:20:42~2020-10-02 17:2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千千叮咚、暖手咖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数据结构和算法 31瓶;baymax 3瓶;不夏惊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关注本文最新章节 - 请百度搜索“魔爪小说阅读器”或登录mozhua8.com下载最新版本 第22章 真的好细   对于美人,袁能在还未得手的时候一向耐心十足。   像纪廷森,他曾经见过对方的拍的杂志封面,那时候其实起了意,不过打听过是耀辉娱乐老总的心头宝,就放弃了。   广龙娱乐虽然规模不小,但和耀辉还是有差距。   可这自己送上门来的美人,又不是他撬的墙角,不占便宜白不占,而且没准对方也看上他什么好处。   不过出于男人的直觉,他不阴不阳道:“纪大明星倒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白宁在剧组很讨人喜欢吧?”   纪廷森淡笑道:“袁总忘记了,我在这部剧里也砸了钱,开拍这么些天了,主演的脸用不成,损失的不还是大家的利益。”   剧组的人只有少数几个知道纪廷森也是投资人,袁能作为投资人之一,这一点倒很清楚,只是纪廷森的外貌实在是太出众,要是不提这个,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一拍脑袋:“还真是,是我冲动了,小贱人不听话,翅膀还没硬就想飞......”   两个人一路过去,纪廷森在袁能啰嗦之余,刻意的往广龙娱乐的一些事上引。   他投资《念念不忘》前了解过其他投资人,袁能最近几年在广龙负责什么项目,总能说上几句。   不出所料,袁能性格冲动而贪婪,又听纪廷森言之有物,话里意思还要投资他们公司的剧,想让他引荐一二,占美人便宜的事不由往后挪了挪。   等到餐厅的时候,已经亲切的称呼纪廷森为纪老弟。   两个人相谈甚欢,还约定下次见面详谈,袁能好像有急事,电话响了好几次之后实在坐不住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纪廷森等袁能走了,换了个桌子,重新叫了壶茶。   他揉揉太阳穴,倒不是累,袁能嗓门太大了,吵得人心烦。   不过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敷衍两句而已,之后怎么处理白宁的事,还要再想想。   再一抬眼,服务员没上来,端茶的竟是封迎凯。   纪廷森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哑然失笑,等对方拉开椅子坐了,才道:“我可请不起封导这样的人服务。”   封迎凯倒了一杯茶推到纪廷森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给你服务,终身免费。”   他原本去处理一些家务事,没想到袁能那个混不吝居然......还好纪廷森没出事。   接了副导演的电话就一路赶来这里,期间又急又气,心里都将袁能切成十七八段了,没想到上楼就听到袁能一口一个纪老弟。   知道纪廷森能应付,松口气之余觉得新奇,想了想又感觉似乎就该如此,就没有立即过来。   封迎凯还是提醒纪廷森,袁能作风流氓不是个好东西,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招惹。   纪廷森应了声,又将封迎凯一气儿喝完的茶满上:“我知道了。”   认识好些天了,他知道封迎凯是个讲究人,可是现在喝茶像老牛饮水,明显赶路赶的急,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封迎凯觉得纪廷森哪里变了,可细看好像没变。   反正怎么看,好像哪里都好。   两个人回到剧组将近三点,白宁挨了打显然拍不了,便将纪廷森和男三号尹连云的戏份提前。   有些准备工作要做,四点开拍。   纪廷森趁着这段时间回了酒店,将在餐厅带的糕点等食物让助理送到白宁的房间。   他没进去,想着白宁这时候应当想一个人静一静。   白宁的确这么想,甚至恨不能躲到床底下,听到助理说“纪老师还要赶去拍戏,说不进来了,让你好好休息一天。”时,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很快手机响了,三条信息都来自纪廷森。   【袁能最近要出差,短时间不会回来。】   【我是剧组投资人,不会有事。】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明天NG不能超过十遍,否则我带去的小零食你就不准吃。】   白宁没敢回,但心里的害怕、怨愤、羞惭好像都淡了许多,真的就抱着手机睡过去了。   纪廷森这里,和男三号尹连云对戏,他是有一点头疼的。   这位饰演陈念青梅竹马的艺人,好像天生对他有点敌意,敌意他不怕,但情绪若有若无的带进戏里,有时候会不那么顺畅。   尤其是今天这一场,纪廷森饰演的楚随州要和尹连云的角色握手言和。   想什么来什么,下楼的时候正碰到在大厅里玩手机的尹连云。   英气勃勃的一个男人,若不是在同性恋婚姻法通过前出柜掉了大批粉,没准已经是一线了。   出柜没有对错,但时机不恰当,直接导致这位颜值演技都在行的男演员,现在只能跑到偶像剧里做男配,实在是有些可惜。   纪廷森和尹连云擦肩而过,没打算打招呼。   进剧组的时候想认识来着,结果人家很不耐烦,没必要上赶着。   没想到尹连云这次先开口了:“纪老师,一起啊?”   看纪廷森微有讶异,尹连云脸上热气一涌,但男人么知错就改,也不遮掩:“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   以前他就知道纪廷森是什么名声,打定主意进组了也跟对方保持距离,后来又听对方拒绝出演这部剧,明显是瞧不上同性恋。   进组了,纪廷森看着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可尹连云心里早有了偏见,即使白宁那个鹌鹑一样的男生都敢蹭纪廷森的饭,他依旧不屑。   可是今天白宁被打的时候,他当时不在,就是在的话,在暴怒的投资商手下救人,估计心里也犹豫,没准就怂了。   没想到纪廷森居然敢......这么大气的爷们,谁不喜欢。   纪廷森没想到尹连云看上去英气又高冷,结果是个话痨,人也很有意思。   两人很快就熟悉了。   如此,下午的戏就拍的比平常都顺利。   晚上天擦黑的时候,下起了雨。   纪廷森半卧在床上看文件,心里压着事,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坐起来。   也许该给严特助打个电话,好好查一查袁能和白宁的事。   既然查了,就是有管一管的心。   他不是圣母心发作,可是碰到眼前的弱势无助的小男孩,哪怕对方有自作自受的嫌疑,还是忍不住。   这和前世的一些经历有关。   那时候他在国外读书,忽然就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弟弟南初杀了人。   即使以最快的速度回国,那个他生理学上应该称呼为父亲的人,已经将一切都按死,让小儿子故意杀·人的事板上钉钉。   后来即便耗尽心血翻案,可弟弟好几年的光阴回不来,活泼可爱的性格也回不来。   要是他当初在就好了......   纪廷森想象不出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南初面对那些恶意该有多无助,可是每每看到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总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现在有能力,又碰上了,能护一下的就护一下,算是将上辈子从未对人说的追悔莫及填一填。   电话响了三下就被接通了。   严特助是秦镇的人,八百年不变的态度严谨与清晰吐字:“您好,小老板,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大老板是秦镇,小老板是对纪廷森的专属称呼。   这是纪廷森重生之后第一次给严特助打电话,听到“小老板”三个字,呼吸不由停顿了一下。   他比秦镇大一岁,如假包换。   哪里都不小!   花了二分之一秒适应,纪廷森提出要求:“我需要你帮我查两个人的资料,广龙娱乐的高层袁能和艺人白宁,特别注意袁能是否有暴力伤人史,或者精神类疾病,有附带的书面文件最好。”   他语速不慢也不快,知道以严特助的专业程度,一遍足够记住。   最后补充:“尽快。”   严特助有些不适应小老板这种简洁的风格,以前不打电话则已,打电话了鸡零狗碎的事一大堆,啰嗦到没有重点,而且时常会无理由暴躁。   不过他还是专业的问:“还有呢?”   纪廷森:“没有了,谢谢。”   在婚姻存续期间,他除了不能享有和被享有婚姻伴侣的身体外,其他的权利和秦镇并无不同,协议规定,不用白不用。   电话在三分钟之内结束,严特助镜片底下的端正面孔有一瞬的空白。   幻觉吧,这是。   他觉得,纪廷森不是精神不正常进阶到高等,就是要作个大妖。   以前时不时的追问秦总的兴趣爱好饮食行程,现在开始琢磨别人家的高层了?   不单要“尽快”而且还说了谢谢......   严特助的内心吐糟是直呼小老板大名的,这与自家老板和这位的协议婚姻由他一手炮制也有关。   挂名的老板娘,还是个疯批,面上的尊敬那代表专业,心里再不狂野点,岂不是要被对方的无厘头逼疯。   在严特助打电话之后没有立即恢复工作状态,工作到嗓子冒烟的秦镇,锐利的灰蓝色眸子盯过去:“在想什么?”   实际上他听到了“小老板”三个字。   这么晚了,纪廷森找严特助做什么,难道......果然还是不死心。   严特助及时弥补:“老板,有情况。”   话说出口,心里就后悔了,老板说过纪廷森的事他能解决的就不要上报。   现在.....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他最终如实报告了刚才的电话内容,有理有据总比神游要强,最后建议:“老板,您都加班好几天了,我们事情这么多,小老板的事是不是放一放?”   其实严特助说是问问,已经决定要放一放了。   以前不是总这样么,反正纪廷森无事还要搅出三尺浪,有些要求前脚提后脚自己都忘记了,简直是上天派来折磨人的。   秦镇嗓子痒痒,咳了一声才道:“照办。”   看下属呆头鹅一样瞅他,怎么看怎么蠢笨,重复道:“纪廷森的事,照他说的办。”   严特助:“......好的老板。”   秦镇忍了忍,还是问:“没有问我的事?”   严特助:“没有,您放心,小老板就是问,我也绝不会泄露您的行程。”   秦镇:“......嗯,忙你的吧。”   柳知拎着外卖进来,兴冲冲的问:“小老板......纪哥来了?是来送饭的吗?”   外卖都要吃吐了,以前纪哥经常做饭让人送过来,秦哥不吃,严特助不敢吃,全都便宜他了。   现在可好......   垃圾外卖,毁我钱包!坏我胃肠!   秦镇:“......”   他没什么胃口,文件也看不下去,在窗边站着吹了会儿风。   想了想终究没忍住:“好吃吗?”   柳知给自己订的炸鸡,下意识的将啃了个豁口的鸡腿往外送:“不好吃,炸老了。”   秦镇深吸一口气,差点将自己呛到。   他是想问,纪廷森做的饭真有那么好吃?   吃还是不屑吃的,但忽然有些想知道了,以前那么爱做饭的人,两个月了再没下过厨。   不会吧   难怪纪廷森最近胃口不好,人也瘦了好多,是自己不好意思再下厨,阿姨做的饭估计也不爱吃,所以......还生生弄出个低血糖。   秦镇眉心一拧,冷着脸继续开始办公。   尊严使他不会开口问柳知第二遍,而若有若无的愧疚又开始滋生,唯有工作起来才能屏蔽。   柳知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文件翻的哗哗响的秦镇,叼着鸡腿拎着外卖袋子,上外面吃去了。   严特助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吃到一半的日式照烧饭,恢复精英劳苦模式。   ......   纪廷森既决定管一管白宁的事,就又将假期延后了一天。   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剧组里八卦满天飞,白宁挨打后出现的第一天,不会过的容易。   他不会承诺什么,毕竟还什么都没开始,可感觉这时候自己应该在。   早上的时候,好多人都暗戳戳的等着白宁出现。   之前看上去多乖巧的一个少年,居然和袁能那样的人......哎呀,真恶心!   白宁也害怕,但是工作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了。   鼓起勇气打开门,左边站着纪廷森,右边站着尹连云,是剧组演员中咖位最大的两个。   好像......在等他?   尹连云就是觉得白宁挺不容易,他也是这么大进的圈,什么好的坏的都经历过了,自问看人还是有准头的。   嗯......纪廷森那个不算。   能帮就帮一把,要是自己当初出柜几乎被封杀的时有人肯拉一把,也不至于蹉跎好几年。   纪廷森看白宁傻乎乎的站着,问他:“早饭吃了吗?”   白宁摇头。   纪廷森:“小凡买了,一起吧,顺便对个戏。”   这一天,闲言碎语也有,但看几个主演没事人一样,大部分人反而感觉太八卦的自己好像才是个异类,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提昨天发生的事了。   封迎凯对白宁没好感,当然对很多人都没有,懒得在乎和计较。   可是那个青年有意无意保护着一个人的样子,让他有些嫉妒还有......羡慕。   所以,即使白宁状态还是不太好,未免某个人多耗费心力,封迎凯骂人的时候稍稍收敛了一点。   ......   这天,纪廷森拍完戏后是晚上六点多。   收拾东西等杂七杂八的时间算上,回家的话晚上十点前肯定能到,这样明天一整天都能呆在家里。   不过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而和秦镇的家好像也没什么吸引力,并不想着急忙慌的赶路,就慢腾腾的收拾了东西,然后睡觉。   明天早晨吃完早饭再走,中午前到家,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回来,正好赶上剧组的晚饭,稳妥。   翌日一早,司机兼保镖将纪廷森送到了蓝展小区。   同坐车上的赵一凡惊讶的张大嘴巴,他家境也很不错,但也不能在蓝展小区拥有一套房子。   千说万说总是纪哥厉害!   纪廷森回到家是十一点,因为提前通知过,阿姨已经在做饭。   他去楼上洗澡换衣服,下楼后正好吃午饭。   午饭之后他去阳台看了看秦老夫人送的花,走来走去差不多二十分钟,算是一种另类的饭后运动,然后上楼午睡。   纪廷森不知道,在他上楼后不到半个小时,又有人回来了。   阿姨正在收拾厨房,看到秦镇回来有些惊讶:“秦总,您吃午饭了吗?”   以前秦总中午没怎么回来过,她偶尔做饭都是纪先生提前通知,只做一个人的量。   “不用。”秦镇说,总觉得哪里不对,转头又看了一眼玄关,发现有换下来的休闲鞋。   那绝不是他的风格,脚步顿了下,问:“谁回来了?”   其实家里就两个人,这问题问的无疑很怪,不过阿姨没注意到,顺口道:“纪先生刚回来不久。”   秦镇的第一反应是,纪廷森居然没告诉他要回家的事。   不过下一瞬他就了然,纪廷森是在努力的避开他。   还挺用心。   秦镇最近手头有些事忙到头昏脑涨,现在告一段落,正处于压力乍轻疲累滚滚的程度,所以才翘班回家,打算睡个天昏地暗。   进门前的打算是直接上楼,可鬼使神差的,他拖着疲乏的身体到餐厅。   淡淡的饭菜香气还缭绕在空气中。   但桌子上空荡荡,没有饭菜,也没有用餐的人。   阿姨放好盘子,回头:“秦总,纪先生上楼去了。”   秦镇:“......我不找他,给我倒杯水,要温的。”   阿姨倒了水,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后准备离开,走前向秦镇报备:家里的小孙子过生日,她下午想请个假,晚饭就做不了了。   这件事她刚才和纪先生说过了,还得了对方的祝福和红包。   当然,阿姨重复说不是为了要红包,只是最近两个男主人的生活并不重叠,请假的事都要通知到才好。   本来准备发信息,现在有机会当面说,就说了。   秦镇说知道了,然后窝进沙发里。   他知道应该上楼,洗澡后再睡会很舒服,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他就呆在了客厅。   身体好像有点发烧,在半梦半醒中,秦镇脑海里各种念头翻涌。   他想明白了为什么不上楼。   虽然纪廷森因为爱而不得躲着他,但作为名义上的伴侣,半个月未见面,他应该和对方见一见。   只是为了那四百万,得看看他长肉了没有。   还有严特助查的资料,那个什么袁能是个披着人皮的恶棍,要警告不知天高地厚的纪廷森,少招惹这些人。   秦家不是招惹不起,只是没必要亲自和这种人接触。   君子不立危墙,就纪廷森那样单薄简单的身体和心性,应付不来袁能的,说不准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再不行也该由他解决,就那个他一个胳膊就能包圆的腰......太弱了。   不行不行,不能主动包揽这些事。   手指按了按滚烫的额头,秦镇在昏过去前还皱着眉,不能给纪廷森什么暗示,让对方以为......先观望吧,要是他来求助,那自己就勉为其难的......   ......   纪廷森定了闹钟,醒过来正好下午一点半。   还有一个半小时,他收拾好要带的东西,然后下楼奔向最终的目的地:洗衣房。   洗衣房在一楼角落的房间,需要穿过客厅。   因为寂静而显的空旷的客厅中,好像有哪里不对......沙发上搭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家里经常穿西装的人只有一个。   秦镇回来了?   刚被穿过的最新鲜的西装,纪廷森觉得,他可以摘个纽扣“手藏收藏”。   “心怀不轨”的人总是容易受到惊吓,走近了看到沙发上躺着的秦镇,他呼吸都被吓到停了一瞬。   怎么睡在这里?   脸看着还有点红......病了?   纪廷森叫了秦镇的名字,对方毫无反应,只是很明显呼吸粗重。   他伸手,想探一探秦镇的额头,刚刚碰到热度惊人的皮肤表面,手腕就被拽住了。   攥的很紧,犹如在洪流中拉住仅有的浮木。   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省的男人,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呢喃道:“妈......妈......别走......求你......”   本来想挣脱的纪廷森,手臂不由卸了力。   这样的秦镇,好像有些可怜。   这个男人无论从财富地位还是本身的气场容貌,都绝不会让人将他当做一个弱者,可是事实上,纪廷森从原着中窥到过他的过去。   秦镇的父亲是秦家的长子,因为爱上普通人家的姑娘且誓死不分手,被当时的秦老太爷逐出家门。   秦父也硬气,生生在外面结婚生子,气的秦老太爷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可惜秦镇十三岁的时候,秦父车祸抢救无效去世,临终前怕妻子受委屈,还嘱咐对方不要将秦镇送回老宅,他留下的遗产足够母子二人过普通人的生活。   然而秦父没有料到,妻子爱他甚深,勉强带着秦镇过活两年后实在忍不下去了,将十五岁的秦镇送到秦家之后,就自杀追随丈夫而去。   得知长子已经去世两年,秦老太爷心脏病突发,不久后也去世了。   短短两年失去三个长辈,很多人都说是秦镇克亲,有些秦家旁系,甚至当着面说秦镇是天煞孤星,是扫把星。   纪廷森想,当初秦镇被母亲送到秦家,一定很不愿意。   十五岁......半大的少年好像逃走过,还在外面流浪过一段时间,打架斗殴争勇斗狠,要不是被秦老夫人及时找到并加以教导,再发展下去,下半辈子估计要在牢·房里度过。   大概两三分钟后,秦镇梦魇的那阵过去,手上的力气松了。   纪廷森小心翼翼将胳膊抽回来,发现手腕都被秦镇攥出了一圈红印。   秦镇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完全昏迷的状态,纪廷森可搬不动他,遂放弃将人挪到楼上房间的想法。   测体温三十九度多,贴降温贴,擦汗涔涔的脸,叫家庭医生,顺便又煮了粥。   纪廷森忙活这些差不多半小时。   等闲下来了才想,秦镇应该不想看到他。   身体强健的时候都不想,虚弱的时候应当更不想,估计还会怕黄花大闺男的清誉毁在自己身上。   “黄花大闺男”这类词,他是跟赵一凡学的,挺应景   再说,剧组那里也不能耽误。   之前请假日期确定后因为白宁推迟了一天,再出别的事,剧组的戏又要跟着调整。   封迎凯是很好说话,但他不能因此肆意浪费对方的宽容。   纪廷森给严特助打了个电话,告知了对方秦镇的病情。   别的人不方便,但这位特助深知他和秦镇的婚姻实际情况,而且时常防备“他”像防备什么采花贼一样,对秦镇算是十分忠心。   严特助的确很急,但老板给他放假两天,他现在人在外地,刚回来得到半夜。   头一次不再严谨而冷漠,恳求道:“小老板,请您在我回来前照顾好老板,我会尽快......”   未免对方不耐烦,他还好声好气的说,已经将袁能有关的资料发到了纪廷森的邮箱。   纪廷森在阳台打的电话,挂了电话回来,将秦镇身上滑落下的毯子又给人盖回去。   这之后,他再一次重复贴降温贴、擦脸、擦脖颈的行为,然后看着对方喉结微耸动的线条利落的脖颈,有那么点儿蠢蠢欲动。   上次也是在沙发这里,晕过去的是他,秦镇身上那种冷冽如寂寂长夜的味道,不会是幻觉吧。   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可以再感受一下。   就一下。   纪廷森犹豫了两分钟,然后弯腰。   他想,秦镇之前应该很忙也很烦躁,因为衬衣上有淡淡烟味、洗衣液的香味,还有汗味。   味道有点复杂,但不难闻。   再然后,鼻端能感受到是身体散发的热气。   高烧患者都这样。   鼻尖在靠近脖颈和锁骨那一片,间隔一两厘米的时候,那种晨露在草叶上迎风晃动的冷感,熟悉的让人想多嗅几口。   要是秦镇是个什么小动物就好了,能够抱着吸,纪廷森遗憾的想。   大概停顿了一秒的功夫,他退开。   乘人之危已是不该,要是还没完没了,那太没品了。   下一瞬,还维持着弯腰姿势的纪廷森,冷不丁对上了一双半阖半张的灰蓝色的眼。   秦镇什么时候醒的?!!!   琥珀色的眼瞬间瞪大,瞳孔地震的同时往后退,然后脚被拖到地上的毯子绊了一下,后人往后仰,后腰就硌到了茶几。   嘶,好疼!   还好手撑着地面,不至于摔的太狼狈。   依旧昏昏沉沉的秦镇,嗓音沙哑:“你在......干什么?”   纪廷森:“......替你盖毯子。”   秦镇没说话,又闭上了眼。   他是被额头上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弄醒的,睁开眼就发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胸口......原来是盖毯子。   介于纪廷森吸猫......啊不,是进行某种气息验证情况的时间很短,加上秦镇脑袋不清楚,所以并没有发现仰面坐在沙发旁的青年,此刻耳廓有点红。   当然,盖毯子的理由,也没有怀疑。   尽管秦镇又闭上了眼,但纪廷森还是......很强烈的无所适从。   还好此刻门铃声解救了他。   站起来时后腰有一块非常疼,但怀着某种心虚,还是努力毫无异样的去开门。   来的是家庭医生。   纪廷森从严特助那里问过秦镇最近的情况。   连轴转好几天,还不好好吃饭,烦了就去窗边抽烟,加上昨夜还下过雨,很可能是劳累过度加受凉导致的发烧。   不过他毕竟不是医生,只是生理降温却不敢再做别的。   医生的诊断和纪廷森预计的差不多,打了退烧针,然后说多休息,饮食清淡,以秦镇的的身体素质,明天大概就又生龙活虎了。   那意思,身体素质好的人很少生病,但一旦生病便来势汹汹,当然好的也快,不是大问题。   医生走后,纪廷森继续守在客厅。   久病成医,他非常知道如何照顾秦·病人·镇。   下午三点的时候,司机打来电话。   纪廷森才想起忘记通知司机不要过来了,索性给对方放了假,在严特助回来之前,他大概得一直守在这里。   让老宅那边过来人不是不行,但秦老夫人会担心。   其他人,他不放心。   四点的时候,秦镇退了烧。   将近六点的时候对方醒过来,纪廷森将他扶起来,然后将一直温着的粥端来。   他趁着对方昏睡的时候还弄了两个小菜,清淡可口。   折腾一下午,纪廷森也累了,和秦镇一起喝粥吃小菜,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秦镇的自尊心真是非常强,拒绝他喂粥,上楼的时候也拒绝他搀扶,但将扶手攥的相当用力。   在对方要关门的时候,纪廷森没让:“我不进去,但你是病人,我要随时过来看。”   秦镇虽然病着,但灰蓝色的眼比平时还要亮:“我要洗澡。”他说。   他现在睡觉有反锁门的习惯,更不要说洗澡了,就是因为以前纪廷森会溜进来爬上床。   这件事没明说,但纪廷森很好的领会到。   梗住两秒,他耐心劝说:“你在生病,不适合洗澡,晕过去怎么办?”   秦镇:“不会晕过去。”   出了好多汗,浑身黏腻腻的,非常不舒服。   纪廷森:“那在沙发上昏迷一下午的是谁?”   秦镇:“......”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刚才喝的粥。   眼前这个人照顾了他一下午,而且粥还挺好喝的,可惜才喝两碗就没了。   纪廷森讲道理:“你一旦昏过去,我需要找人来开锁,然后请人将不穿衣服的你抬到床上,你如果能接受的话......”   他觉得头发蓬乱,眼睛因为高烧亮的水洗一样的男人,现在看上去真像一只大狼狗。   家养那种,又凶又乖。   唉,可惜只吸了一下。   秦镇妥协:“好,不锁门。”   什么不穿衣服被抬出来的话,他也没有恼羞成怒。   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再说了,纪廷森看上去真的很关心他,谁能不喜欢别人的关心呢,尤其是生病需要照顾的时候。   只是又半个月了,纪廷森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爱他?   有些烦。   其实也不是烦,就是......感觉很怪,秦镇不再想下去,心跳的有点快,大概是还没休息好,洗澡后要抓紧时间睡觉。   双方最后达成一致,秦镇不锁门,二十分钟后他要不开门,纪廷森可以进来查看。   二十分钟后,秦镇洗澡完毕,上床。   纪廷森拿来吹风机,“强迫”秦镇将头发吹干再睡觉。   本来就病,还敢湿着个脑袋睡觉,长的再帅也暴露了糙汉本质。   他说:“起来吹头发,你不想吹,那就我来。”   这种威胁轻车就熟,反正以秦镇的好面子加讨厌他的程度,多半会......   秦镇:“好,你吹。”   他坐起来,还往床边挪了挪,纪廷森真的爱惨了他吧,忙前忙后一下午......   就......就让他碰碰自己的头发好了。   当然,碰别的不行。   纪廷森:“......”看来真的是累着了。   秦镇头发不长,吹起来很容易,他也尽量不去碰他的头发,只手腕把着吹风机转来转去的吹,争取没有死角。   吹到一半手臂被抓住,秦镇问:“手怎么了?”   确切的说是左手手腕,一圈儿青色,像是被人狠狠抓过。   被欺负了?   之前被袖子挡住,现在举着吹风机在眼前晃悠,就看到了。   再然后,他就见青年琥珀色的眼微微瞪大,似乎是难以置信,又有几分纠结着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化成一句:“没什么,拍戏需要。”   秦镇被这种眼神看的不自在,纪廷森这么惊讶,是没有料到自己会关心他吧。   他强硬道:“最好是,你是秦家的人,明白吗?”   纪廷森笑了下:“知道。”   他懂秦镇的意思,秦家是他的靠山,有人欺负他就还回去。   小孩子暴躁是暴躁了点,但心底柔软,挺好。   等秦镇躺好之后,纪廷森又去清理了浴室的水渍,免得这位病人摔倒。   当然由于腰疼,动作就十分缓慢。   他最后在秦镇床头倒了杯水,又放好手机:“我出去了,一个小时会进来看一次,有需要就打电话给我,等到严特助回来,我就不来烦你了。”   秦镇被子底下的手蜷了蜷,没说话。   心里说了:不烦。   看青年好像是在等自己的答案一样,慢腾腾的往外走,他终于忍不住:“谢谢。”   纪廷森扶着门框回头,腰疼的厉害,但还是略带期待:“你要真的谢......”   秦镇呼吸一窒:纪廷森要提条件了!可是他又不爱他,要不还是折现吧,一千万够不够?   紧张的等待中,门口的青年笑了下,有种云开雨霁的潇洒:“我比你大一岁,秦镇,你以前叫我森哥的,能不能......”   秦镇:“森哥。”   灰蓝色的眼,眼睑垂了垂,又问:“还有呢?”   纪廷森挺满意,不枉费他忙前忙后的照顾,摆摆手:“没了,睡吧。”   秦镇:“......”   刚才他注意到纪廷森肩背微微塌着,一定是忍着失落。   心里五味杂陈,秦镇又去浴室转了一圈。   就是好奇纪廷森刚刚在里面呆那么久,做了什么,直到看到被清理干净水渍的地面。   明明有防滑垫的,而且他也不是小孩子......   唇线微绷,秦镇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有那么好吗?   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好像只有小时候在母亲身边才有过,他捏了捏眉心,忽然不知道该拿纪廷森怎么办。   ......   纪廷森这里,从秦镇房间出来后,他就禁不住轻嘶了一声。   腰好疼!   好在秦镇看样子并不知道他被自己吸了,好险。   回房间洗澡,顺便换身衣服,就看到后腰那里乒乓球大的一块紫·红色印子。   客厅的茶几是不规则形状,他好像撞到了其中一个拐角。   做坏事的代价。   ......   晚上九点半,严特助赶到蓝展小区。   两个人之前通过电话,纪廷森掐着点做了一锅鸡汤面,严特助到的时候面刚好出锅。   严特助心急火燎:“小老板,我去看看老板。”   纪廷森:“等等,没吃饭吧,我做了三个人的,你先吃,吃饱了再去照顾病人”   “可是老板......”严特助觉得纪廷森没有心,现在还惦记吃。   “秦镇睡着了,一会儿你将面端上去,早一会晚一会没有差别,倒是你,赶路应该很急,晚上要辛苦你,吃饱不是坏处。”纪廷森道。   他已经计划要早点睡,明早五点起,争取在八点前赶回剧组。   “好......好的,谢谢。”严特助顿觉羞愧,还觉得纪廷森好像哪里变了,没那么浮躁了,从容又淡定,很养眼。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纪廷森手腕上的青紫。   这是......又想轻薄老板结果被阻止了?   严特助当然不知道纪廷森曾经爬自家老板床的事。   秦镇虽然生气,但是这种家事还不至于对下属说,可严特助见过纪廷森找到公司扒着老板不放,结果被强行推开的画面。   这还吃个什么劲儿,老板清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他坐不住,就说不饿,端着秦镇的夜宵上楼了。   纪廷森随他,吃自己的。   劣迹太多,他能理解严特助对自己的防备。   不过也没打算解释,归根究底是和秦镇两个人的事,早已经说清楚了。   十几分钟后严特助下楼,端着空碗,大约还有些误会一场的不好意思:“老板还想吃。”   纪廷森让对方自己去盛。   他因为腰伤的缘故,上楼慢腾腾的,还给后面赶上来的严特助让了路。   人家端着东西,走太慢烫手。   ......   十分钟后,纪廷森的房门被敲响。   他开门,是秦镇。   秦镇好像又洗过澡了,扑面而来的沐浴露味道,人也很精神,看上去好了大半。   开口就问:“腰怎么了?”   纪廷森心里一慌,主要是腰伤和某桩鬼祟事件扯在一起,面上倒很淡定:“什么腰?”   秦镇:“严特助说你腰好像受伤了。”   纪廷森:“......我上楼慢是累的,睡一觉就好了。”   秦镇:“你在紧张,为什么撒谎?”   他精力养回来大半,智商亦回笼,灰蓝色的眼冷冽而锐利,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断,尤其是眼前人脱口而出什么上楼慢,简直欲盖弥彰!   再说了,严特助发现纪廷森腰好像不好,是因为对方从餐桌上起来的时候,手下意识按了一下腰。   原话还有一句:“也许是看错了,我在盛饭,玻璃上倒映出小老板的样子,好像有些痛苦,可转身看,小老板面色正常,又一点事都没有。”   纪廷森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秦镇,你该好好休息,我要睡觉了,晚安。”   他要关门,秦镇一只手按在门上,下午病恹恹的大狼狗变成了狼王,气势逼人:“到底怎么了?”   秦镇心里酝着愤怒。   手腕伤了,腰也伤了,一定是被人欺负了。   在家不是很凶的么,下午威胁他都不止一次,怎么去外面就软塌塌的被欺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意识中的纪廷森就是个单薄到随时要晕倒的玻璃人。   所以,伤是一定要看的!   秦镇不罢休,纪廷森无可奈何。   这位在他看来是个小孩子,但却不能否认其智商、体魄都是成年人,而且是成年人中极其优异的那一小撮。   可是伤是绝不能看的,尤其是被秦镇。   本就心虚来着。   他转身往回走:“这是我的事,你在门口站多久我都不可能......”   没走出两步,感觉后衣领被扯住,然后是刺啦一声。   纪廷森:“......”   他新换的睡衣轻薄透气绵软亲肤,有无数个优点。   这么娇贵的面料,很显然禁不起拉扯。   秦镇也愣住了,但眼睛却出问题了一样,舍不得从那一片瓷·白到似乎带着微光的,让人眩晕的风景上挪开。   尤其窄窄收·拢的那一段,真的......好细。   他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忽然听到严特助的声音:“老板,你还吃......”   秦镇猛的转头:“回去!”   严特助被那一声冷厉的呵斥吓的退后几步,老板的眼神好可怕,是要吃了他吗?   下一瞬,纪廷森房间的门已经被摔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大概不超过三秒。   独自站在空荡荡走廊里的严特助:“......?”   弱小、可怜、无助且茫然。 第23章 被吓跑了   秦镇关门的动静极大,连带的墙壁都跟着震。   心爱的睡衣变成破布,房间好似地震,纪廷森有一种处于暴力场所的错觉。   不过他没有震惊太久。   因为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秦镇,好像才是受到惊吓的那一个。   纪廷森想,大概是腰上的一大块青紫吓到了对方。   他自己对着镜子看的时候,也觉得有点恐怖:“秦镇,我没事,只是小伤,淤青都是这样......都没破皮,过两天就消了。”   事实上,秦镇并没有看到纪廷森腰上的伤。   或者说是没有看完全。   睡衣是从后颈部裂开,停在光·洁背脊于腰·间收拢的地方,几乎遮住了九成的伤,只拇指肚大小的青·紫色痕·迹,颤·巍·巍的从衣服里探出个脑袋。   秦镇没说话,走过来。   他比纪廷森高半个头,脖颈微弯,伸手。   刺啦一声,最后连接着的布料彻底两分,露出腰背部中央最低谷处的可怖伤痕。   伤痕的可怖,是与之前看到的风景相较而言。   莫名其妙僵硬的躯体一瞬间恢复活络,然后是深刻的怒气,秦镇语气沉沉:“小伤?到底怎么回事,说话!或者,我自己去查。”   后背凉飕飕让纪廷森很没有安全感,就要转身。   然而身后男人像是预料到了这一点,体温略高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双灰蓝色的眼视线犹如实质一样,在他被硌伤的地方逡巡。   秦镇比纪廷森高半头,又站在背后,这让纪廷森有一种被辖制的压迫感。   不过对方也没有恶意,看样子还不会轻易罢休,只得道:“是我不小心。”   秦镇:“什么?”   纪廷森闭了闭眼,再一次后悔之前的贪心:“是我自己没站稳,撞到了客厅的茶几。”   秦镇:“我要听实话。”   纪廷森:“......是真的,我替你盖毯子的时候,你应该看得出来伤痕很新,家里没有别人。”   所以,不是外人欺负。   秦镇心头堆积的努力轰然崩塌。   他隐约记得一些......原来是因为自己么,那纪廷森手腕上的伤,也是因为他?   听秦镇问到手腕,纪廷森松了口气:“我感觉你发烧了,想确认一下。”他强调:“不是想占你便宜,被你攥了一下。”   至于秦镇迷迷糊糊中的那些话,他没有提。   说着话,将秦镇比自己体温高的多的手掌从肩膀上拿开:“好了,只是攥了一下,我不会告诉奶奶的,你还有些发热,一会儿让严特助再量个体温。”   秦镇彻底呆住,纪廷森照顾他,他却一而再的伤害对方。   不对,关奶奶什么事?   想起来了,以前他不让纪廷森靠近自己,结果失手将对方推到地上,手掌蹭破了皮,纪廷森去奶奶面前告状,后来他被奶奶训了一顿。   纪廷森觉得今天的秦镇很怪,反应不是过激就是迟钝,大概是生病的缘故。   也没催着人马上离开。   本来秦镇也是关心他,虽然方式有些粗暴和强硬,但好意还是能理解。   他将身上的破布褪下来,想去衣帽间找衣服穿。   原本思维混沌的秦镇,下意识偏开眼:“你干什么”   纪廷森:“......换衣服.....抱歉,我以为......”   大家都是男人,而且互相对对方又没意思,他换个衣服也没必要像碰到异性一样,还要藏起来。   原来秦镇不单讨厌被他看,还讨厌看到他......衣冠不整?   他快步往和卧室相连的衣帽间走,期间牵扯到腰间的伤口,禁不住低声抽气。   身后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开关门的声音,是秦镇离开了。   大概是被他辣了眼睛,纪廷森想,不禁笑了声。   以前怎么没发现,秦镇性格多变到这种程度,生病了的人任性起来,还怪可爱的。   他不习惯在人前露出弱势的样子,现在一个人了,就改变方向慢腾腾挪几步上床,换衣服还要牵拉肌肉,算了。   反正明天还要早起。   看了眼随手扔在床头的坏掉的睡衣,纪廷森油然而生一种庆幸。   幸亏被扯破的不是裤子,好险。   睡裤口袋里装着一枚从秦镇西装上拿下来的纽扣。   ......   被秦镇呵斥过的严特助,一直都等在走廊里。   他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也不敢离开。   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挺多的,比如老板居然会进纪廷森的房间,不会是最终还是要当个被美色蛊惑的昏君吧。   说起来,纪廷森的脸的确......大概该长脑子的精华,也全用在脸上了。   正七想八想,房门打开,严特助忐忑道:“老板?”   秦镇看他一眼:“没你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严特助:“......”   他来照顾病人的,病人不就是老板你吗?   秦镇不再理他,径直下楼。   到楼下了,眉心一皱警告还呆站在楼上的严特助:“不准进去!”   严特助:......?   客房都不给睡......不对,他聪明的脑袋不是白给的,看了眼纪廷森卧室紧闭的房门,觉得不能进去的大概率是这间。   明白,不要给纪廷森可乘之机。   要是纪廷森想收买他问老板的事,一概拒绝,不靠近不理会。   聪明的下属要自己找活干,严特助从自家老板的房间收拾了碗筷,带下楼,勤劳的去厨房收拾残局去了。   秦镇是去楼下的健身房拿药油。   健身房有健身器械,还有拳击室,因为有时候会受伤,有专门活血化瘀的药油,市面上见不到的东西,效果很好。   楼下走一趟,他神智清醒了很多,这次知道敲门了。   听到敲门声的纪廷森:“......?”   下意识绷着点神经,毕竟没穿衣服,又担心秦镇病情反复,最终道:“进来。”   秦镇推开门,就发现大床上隆起一团,纪廷森只露着个脑袋看他。   他有些不自在,眉心一蹙倒更显冷肃。   纪廷森提前预警:“我没穿衣服。”   有事说事,就不要过来了吧。   秦镇脊背一僵,恶声恶气:“......你可别多想!”   他又不是什么流氓,之前是被刺激......都是意外。   纪廷森发现对方手里的东西:“你拿的什么......给我用的?放那里我自己......”   秦镇:“你只需要安静。”   他竟然会觉得从被窝里只露出个脑袋的纪廷森,看上去有些可爱。   真是疯了!   要不是看在这伤是因为他,秦镇冷着脸走过来,语速快而冷硬:“趴·好,药油要按摩才会吸收,效果很好。”   纪廷森就没再说话,秦镇强势的性格他也不是第一次领略。   他顺从的摆好方便按摩的姿·势,手指摸索着在枕头下面怼了怼,确保放在底下的纽扣不会掉出来。   再后来,被子被掀开。   纪廷森挺能忍痛的,毕竟前世病到后期药物都不起作用,有经验。   但药·油的凉和秦镇手掌的温热混合,大概是药物渗入皮肤还起来一层酥·麻,非常古怪的感觉。   不过由于秦镇力道适中,隐痛中带着舒服。   他下巴搁在手背上,眯着眼,睫毛因为身体被推晃还微微颤动,有点儿惬意。   秦镇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当然远远不止如此,还有掌心的触·感,原来瘦削是因为骨架比他的单薄,还是有肉的,紧·致温·软,白的看不见毛孔......   陌生的热气从耳后缠绕上来,然后涌动到鼻腔,热而酥·痒。   吧嗒,一滴殷·红滴落在白·皙一片上。   秦镇:“......!”   背部的力道很舒适,纪廷森正想到也许等有空了可以去泡个温泉,再约个按摩,要带着明芮......不如全家人一起去......   按摩突然停了。   他睁开眼,微有些意犹未尽:“好了吗?”   效果真的很不错,腰上的疼痛缓解了很多。   秦镇:“没好......快好了。”   他言语镇定冷肃更胜以往,动作却有些慌张,飞快的用衣袖擦掉那滴碍眼的东西,却感觉鼻子里好像还要......   纪廷森没想到秦镇说的快好了,居然会这么快。   问完几秒的时间内,他还没转过身,就让被子蒙了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后,发现灯都被关了,门也关了。   秦镇像风一样跑了。   这......果然是强忍着排斥来帮他的。   ......   凌晨四点半的闹钟,响了两遍才被按掉。   纪廷森起床后发现,腰伤的疼好像减轻了一大半。   他收拾东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五点半,付从看到自家乖宝从小区门口出来,小跑过去接他。   包接过来自己背了,又絮絮叨叨:“迟了半个小时,是不是秦总舍不得你......要我说该送你出来,肯定是你不舍得打扰他,男人就得总使唤,不使唤......”   纪廷森哭笑不得,他没事使唤秦镇干什么。   不过倒真的有一件事得提上日程:“付哥,我在玉山路还有一套房子,回头将钥匙找给你,你请人好好收拾收拾。”   付从大惊:“你们吵架了?”   之前天色太暗没看清楚,现在车里灯光足,就发现自家乖宝脸色稍显苍白,像是病了。   纪廷森摇头:“没有的事,是现在的房子距离小区门口太远了,出来也不方便。”   以前没觉得怎么,腰伤了再走这么远的路,感觉可不太好受。   再有,他也需要个能够容纳亲朋好友以及工作伙伴的私人空间,蓝展花园的房子严特助进得去,付从身处娱乐圈却没办法。   不过晚上肯定还是回蓝展花园,合同里要求了的。   付从再三确定纪廷森没事,之后才开车。   他对换房子的事挺高兴,当艺人并不是个坐班的工作,之前私生活一直照顾不到乖宝,连收拾行李都得乖宝自己做,确实不方便。   纪廷森在车上眯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后来想起来枕头底下放了什么已经晚了,包里倒还带着那瓶药油,也许尚可弥补。   ......   同一日,清晨六点整。   秦镇被生物钟叫醒,然后瞪着内·裤上的东西足足两分钟。   简直......简直荒唐!   他阴着脸下床,将换下来的内裤扔进垃圾桶,片刻后又捡起来,用水冲毁作案证据,然后再次扔进垃圾桶。   之后一个小时,健身房的沙包遭到了主人惨无人道的击打,以此发泄过剩的精力。   楼下,   深知自家老板作息的严特助,于七点半前叫好了早餐。   不过老板看上去心情不太美丽,他因此无比想念此刻已经不知去哪里度假的柳知。   秦镇坐到餐桌前:“纪廷森呢?叫他来吃饭。”   他记得纪廷森一般七点起床,如无意外,现在应该在阳台上看花。   严特助:“小老板没下楼,可能还在睡,要现在......”   秦镇:“......不用。”   大概是昨天照顾自己太累,还受了伤。   他提起另外的事:“袁能的事不要告诉他,两人之间如果有纠葛,想办法切断,如果袁能纠缠,压下去......嗯,不要让对方知道我们的插手与纪廷森有关。”   严特助:“......老板,资料我昨天已经发给小老板了。”   突然将小老板的事安排的这么妥当,还怕对方记恨小老板,老板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懂了,毕竟小老板昨天的鸡汤面做的不错,大概是照顾病人的奖励。   秦镇第一次觉得,助理工作效率太高也不是好事。   他沉吟道:“算了,盯着袁能,有异动及时告诉我。”   严特助:“好的,老板。”   但凡袁能要想对纪廷森做点什么,他要立即上报,老板的意思他懂。   秦镇差不多痊愈,和严特助一起吃了早餐,然后给对方放了假。   在客厅坐到九点整,他去敲纪廷森的房门。   介于纪廷森最近表现良好,秦镇决定和对方以平常心相处,再给他一次机会,像婚姻最开始那样做朋友。   只要纪廷森不再胡搅蛮缠,嗯......也可以适当的任性一下.   看在他那么爱自己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至于今天早上他那什么,秦镇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他是个正常男人,看到美好的躯·体引起一定的绮念,很正常的一件事。   就算那个人不是纪廷森,他一样会雄姿英发。   就是这样!   只是一会儿,要不要对纪廷森说一句“早安?”,毕竟对方早晨都会对他说这一句,虽然大多数时候得不到回应。   要不就说一句吧,算是良好的开端。   秦镇几乎能想象到那双琥珀色的柔软的眼睛,在听到自己主动打招呼时,眼尾微微弯一下的样子,很好看。   他不自觉深吸一口气,敲门。 第24章 晦暗嫉妒(捉虫)   秦镇敲了差不多一分钟的门。   因为做足了心理准备,他甚至能意识到这是自从结婚以来,对纪廷森最有耐心的一次。   然而,里面毫无回应。   纪廷森最近两个月生活非常规律,节奏舒缓从容,这个时间段还赖床的可能性不大。   除非,他像昨天的自己一样......   推开门,映入眼帘之处空空荡荡。   秦镇很熟悉纪廷森房间的结构,是和他的房间一样的格局,附带小客厅、采光良好的阳台和洗手间,相当于套房。   这么大的空间,站在门口其实有很多盲区。   但是那种直觉没有人在的安静,让秦镇心底有一瞬间的无所是从的空寂。   这让他明明看得出床上微隆起的被子,绝对不可能藏得下一个人,但还是忽的扯起,好像能看到大变活人一样。   没有,什么也没有。   但掀被子的力道带的枕头也翻了一下,露出一个拇指肚大小的东西。   那是一枚纯黑带银纹的纽扣,他的东西。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昨天的领带也是黑色带银纹,为搭配有着银色纹路纽扣的西装,他亲手挑选的。   眼睛像是被烫到。   居然将属于他的东西放到枕头底下,睡觉都要......真是不知羞耻!   秦镇握着那枚纽扣,退出了房间。   非常快的速度,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   他去了书房,冷静下来之后脸色很难看,明明是纪廷森又做坏事被抓住,怎么感觉心虚的是自己......   纪廷森晚上不会做什么和他有关的,乱七八糟的梦吧?   秦镇将纽扣扔到桌上,给纪廷森打电话。   当然不是问纽扣的事,严特助订了三个人的早餐,不吃会浪费。   就是这样!   电话一直没有接,诡异的怒气转变为了担心。   他想起纪廷森瘦削的身板和娇嫩到碰一下就青的皮肤,漂亮又脆弱,也许低血糖昏倒在哪里,或者去楼下遛弯被欺负......   真是麻烦,在家呆着不好吗?   算了,看在他昨天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份上,随便找一找好了。   秦镇第一次嫌弃房子太大,即使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搜索完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给物业打电话,要得到查看小区所有公共区域摄像头的权限。   在家里看。   怕这段时间纪廷森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所以不准备出门。   如果纪廷森回来,秦镇沉沉的吐出口气,他要在第一时间训他一顿,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乱逛!   逛也可以,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   查看监控不难,物业那里是允许的,但业主要求在家随意调阅所有监控,前所未有。   秦镇被拒绝了。   蓝展小区是秦氏开发,物业也是秦氏旗下,很快,强势的要求从最上面一级级传递,最终开放了权限。   被惊动的高层都在猜测,顶级大boss家是不是丢了什么传家宝,所以才这么急。   有些人打听消息到严特助那里,严特助敷衍过去,然后打电话来问自家老板。   他的工资高到随叫随到也绝不会有怨言。   秦镇接了电话,一分钟之内挂断,全程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他在监控画面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天还没亮的时候,纪廷森离开了小区,整个过程用了二十九分钟,乌龟一样的速度。   小区门口有人接应。   放大画面,秦镇看到纪廷森对那个男人笑了一下。   那个男人好像是纪廷森的经纪人,秦镇看过雷飞鸿发过来的资料,有些印象。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最高清的摄像头,放大也不影响画质的清晰,半明不暗的天空下纪廷森白的像是会发光,笑容信赖、亲密而放松。   这种笑,灰蓝色的眼冷了一瞬,他没见过。   纪廷森当然也会对他笑,不亲密,不信赖,像是......隔着什么东西。   不过可以理解,克制爱意,可不就是隔着什么。   ......   因为拍戏的缘故,纪廷森的手机一般会静音,未免漏掉什么消息,他休息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一眼。   就像现在。   只是,十三个未接来电,好像从未有过。   而这些未接来电,除了一个被标记推销的之外,全都来自秦镇。   他回拨过去,响了不到一声就被接起来。   秦镇:“有事?”   冷淡而懒怠的声音,似乎还有被打扰到的不悦。   纪廷森:“我看到有很多未接来电......”   秦镇打断他的话,喜怒难辨:“是吗,手机坏了吧,我只打了一次,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总要问一问。”   他看到付从的时候,已经猜到纪廷森应该为工作的事离开,但离开最起码要说一声,真是越来越任性!   纪廷森察觉到了秦镇在生气,因为他没有报备就离开。   记忆中秦镇曾说过,成年人需要空间,让原主爱干什么干什么,不需要向他啰嗦。   介于他们之间关系现在有所缓和,他其实是想过要说一声。   可走的太早,不论是电话还是信息,似乎都会惊扰到对方,而且秦镇还是个病人,需要休息。   现在争执这些没有意义,更何况秦镇是关心:“抱歉,我下次会注意,不会让你再担心。”   秦镇强调:“......不是担心,严特助订了早餐,三人份两个人吃,很浪费。”   与此同时,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关切的男声:“纪哥,坐这里......”   纪......哥?   叫那么亲密!   纪廷森的经纪人比他年纪大吧,所以这个胡言乱语的是谁?   很快,秦镇听到纪廷森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清晰,显然是将手机拿远了些,熟稔且温和:“小宁......谢谢,你稍等我一下。”   纪廷森原本是站着的,就着白宁拖过来的椅子坐了,腰间的酸痛瞬间缓解。   他看白宁拿着剧本,心道大概是要讨论戏,就问秦镇:“病好了吗?”   秦镇:“......好了。”   纪廷森:“那就好,你注意身体,如果没事的话我就......”   秦镇先一步:“我很忙,挂了。”   果然还是生病了乖一些,暴躁的小孩,纪廷森想,也不生气,提醒自己下次要离开家的时候告诉秦镇一声。   合情合理的要求,没道理不满足。   那头,秦镇像个小学生一样数自己给纪廷森打了多少通电话。   几秒钟之后,他又数了一次,然后说了句脏话。   这样之后,秦镇又看了一遍纪廷森离开的监控。   很多年后他都忘不了这样的画面:只亮着地灯的灰蒙蒙的小区,秀挺的年轻男人连夜幕都无法完全阻隔的玉白的肤色,缓慢而孤单的背影。   看上去有些可怜。   不是,也许是特别的可怜。   秦镇看向被他随意扔到桌上的纽扣,叹了口气,将这个小玩意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就给他这么一点慰藉好了,他想。   ......   剧组,   等纪廷森打完电话,白宁好奇的问:“纪哥,谁的电话?”   他从来没见过纪廷森这样一面,优雅从容到像书中描写的世家公子一样的人,居然会露出这样无奈的笑,熟稔又宽容。   纪廷森偏头看白宁:“一个朋友。”   白宁很想问什么样的朋友,抿抿唇换了种方式:“那我算纪哥的朋友吗?”   纪廷森注意到白宁忐忑的神情,笑道:“当然,你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朋友。”   白宁性格腼腆,不好意思的笑,眼中又有些担忧:“那小朋友想问大朋友,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自从被打之后,他控制不住想要寻找纪廷森的身影,看到了才能获得安全感,以至于自己没有戏而纪廷森有戏的时候,也会一直留在拍摄现场。   所以,怎么会发现不了对方拍戏间隙的异常,手会微微撑着腰的,偶尔有些难·耐的神情。   尽管那只是很微小的一瞬。   纪廷森低声道:“腰不小心扭了一下,秘密,不要声张。”   他不太想说是硌到,避免回忆有些尴尬的场景,也不想大张旗鼓到所有人都知道,影响拍戏的进程。   白宁:“可是......真的没事?”   纪廷森再三保证身体健康,才让这一小只不再那么担心,又听白宁悄咪·咪提醒:“纪哥,封导今天看着心情很不好,早上还好好的......你注意一下。”   白宁很怕封导,尽管知道纪廷森和封导关系很好,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种担心不无缘由,他看到封导一上午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纪哥,那种不太和善的,甚至是阴郁的目光。   ......   中午的时候,纪廷森和封迎凯一起吃的饭。   盒饭,在封迎凯的房间。   封迎凯的确情绪不高,气氛就有些沉闷。   纪廷森无意中听到过封迎凯打电话,知道他最近家里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如果需要倾诉的话,我很乐意。”   剧开拍前,付从打听过封迎凯的家世,听说是海外华侨。   看封迎凯行止坐卧,家境应该相当好。   财富带来优越生活的同时大多会伴随纷争,纪廷森见过很多甚至亲历其中,觉得可以做一个好的倾听者。   封迎凯修长浓密的眉毛抬了抬,似乎有些无奈:“你是在关心我吗?”   纪廷森说:“当然。”   他记得和袁能一起去吃饭,封迎凯着急忙慌赶来的样子。   封迎凯道:“好啊,有需要的话我会的。”   他想说可是我只接受秉烛夜谈,要是能抵足而眠就更好了,又怕某些阴暗的心思露出来,和纪廷森连朋友都没得做。   眼前这个人活的简单剔透,有时候却给人一种阅尽千帆仍旧不动如山的感觉,聪慧到让封迎凯不可遏制的沉迷,又怕被这种聪慧看破内心的隐秘。   如果他没有结婚......他不止一次的想。   纪廷森传递了自己的关心,但并没有强迫封迎凯一定要告诉他什么,或者马上就好起来。   有些事需要自己去调适,也只能自己去调适。   他离开,没有看到身后男人晦暗的眼神。   那眼神盘旋在他拍戏穿着的衬衫和西裤交接处,勾勒出紧·窄线条的腰间,因为看破那腰身行动间似乎因隐痛而僵缓,所以嫉妒到发狂。   封迎凯还不曾和秦镇打过照面,可是已经恨透了那个男人。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碰他!   ......   晚上,尹连云订了烧烤。   剧组不拍戏的时候其实很无聊,吃吃喝喝打牌聊天都是常态,而有能处得来的人一起玩,简直棒极。   对他来说白宁和纪廷森就是处得来的人。   不过表示为剧组最有话语权的人的尊重,他还是象征性的请了封迎凯一下。   实话说,尹连云对封迎凯有些怵。   不是对方长相出众带来的压制,而是那种无意中就流露出的疏冷和傲气,是用金钱和权势堆积起来的东西,会让他这种小演员自觉矮一头。   可是神奇的是,纪廷森和封迎凯站在一起,就不会有被压制的感觉,舒缓而自然,不夺走对方的风采,也不丢失自己的。   不仅仅是封迎凯,对所有人都是。   明明颜值气质都是顶尖,可是却不排外,站到哪里都能融入进去,但要是在人群中看他一眼,就再不舍得将目光挪开。   尹连云七想八想,冷不丁听到封迎凯问:“都有谁去?”   “纪廷森、白宁,还有......”   “几点?”   “......”不是吧,还真来,尹连云诧异了一瞬:“就一会儿,封导你直接过来就好了。”   从封迎凯这里离开,尹连云索性又请了副导演等别的一些人,人多力量大,他面对封迎凯的时候压力应该能小许多。   封迎凯来的晚,他后悔那么快答应,然后找各种借口想不过去,至少不是今天。   可是没忍住。   走廊里都是人,一股烧烤料的味道,这让封迎凯感觉有些烦躁,尹连凯可没说会请这么多人。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是自己听到某人的名字,直接就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   “封导!”   “导演!”   “封导,纪哥他们在里面......”   很多人让路,好让封迎凯过去,知道他和纪廷森关系最好,提起最多的也是纪廷森的名字。   纪廷森听到动静,举着一串麻辣小牛肉招呼封迎凯:“这里,我给你留了座。”   心情不好的人得优待。   白宁坐在纪廷森旁边,趁大多数人注意力在封迎凯身上,将自己扒拉走的麻辣小牛肉多放了几串在纪廷森面前。   订的串品种繁多,每一样的数量分下来就少了,他知道纪廷森喜欢吃这个。   封迎凯坐下来。   纪廷森给他开了一罐饮料:“你来太晚,我们就先吃了,不过我给你留了,用单独的外卖盒装了起来。”   他知道封迎凯心情不好,所以也没去催,来不来随意。   可封迎凯不来,大家都不敢吃。   这不是个事,他就拍板每样留了一些,然后开吃。   封迎凯本来也没什么胃口,随手拿过纪廷森面前的串,和对方手里的是一样的:“我吃你的也一样。”   他是国外长大,回国没多久,而且回来了也从不吃这些......   嘶,好辣!   纪廷森没想到这个,赶紧将饮料递过去。   没想到封迎凯喝了饮料,顺手就将他手里的串拿走了,语气严肃:“很辣,你也敢吃!”   尹连云:“封导,纪廷森喜欢吃辣,吃不少了都,不会有事的。”   封迎凯看纪廷森鲜红微·肿的唇,语气沉沉:“你居然敢吃辣......”   纪廷森:“为什么不敢?”   “你的腰......”   人太多了,封迎凯声音突然放低,纪廷森没听清:“什么?”   封迎凯扫一眼这人面前数量不少的铁签:“吃辣对肠胃不好,你就......就不怕明天起满脸痘不能上镜?”   纪廷森额上辣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感觉挺爽的:“没事,我有经验,多喝水就好了。”   他不挑食,但味道浓郁一点最好,上辈子饮食清淡了好久,得补补。   封迎凯忍无可忍但也无计可施,没有立场也无从开口:“......随便你。”   他坚持吃刚才被辣到的食物,如往常一般和其他人聊天说话,辛辣的食物滑过食道,有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纪廷森觉得封迎凯像是在发泄什么,也不拦他,不过尽量将不太辣的东西递过去,免得他适应不了再胃疼。   白宁凑过来,小声道:“纪哥,需要我给你揉揉腰吗?”   他看到纪廷森挺了两下背,估计是不舒服,可是人这么多,也不好躺着。   封迎凯注意力的重点从来不曾变过,只是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他耳尖的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白宁:“你怎么知道他......” 第25章 他好累啊   封迎凯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把白宁吓了一跳。   白宁攥着吃了一半的串串,扛着本能的畏惧,“迷茫”且畏怯的问:“知道什么......”   其实他相当聪明,哪怕封迎凯没说清楚到底问的是什么,但直觉已经先一步有了答案。   可不论是纪廷森的嘱咐,还是心底难以名状的,只有自己知道某种秘密的珍贵的亲密感,都让他打定主意一问三不知。   纪廷森坐在白宁和封迎凯中间。   看看白宁又看看封迎凯,介于封迎凯严肃的面色,就问:“怎么了?”   握在手掌中的铁签子在大力的攥握中,几乎要嵌进肉里,疼痛让问句保持顺畅,封迎凯问:“你的腰......怎么了?”   紧接着解释:“看你不舒服,也许是我看错了。”   手指在光洁的额上抚了抚,纪廷森解释:“昨天回家,下楼的时候腰扭到了,坐久了会不舒服。”   封迎凯:“扭......扭到?”   他很少有这么反应迟钝的时候,但深邃俊美的五官肉眼可见的褪去了阴郁:“伤到肌肉和神经了吗?是不是拍个片子......”   纪廷森再三表示已经好很多了,递给他一个烤鱿鱼:“尝尝,孜然味的,不是特别辣。”   封迎凯接过去,三两下吃完。   像被压紧的弹簧去除了千金重压,蓬勃而出的轻松的情绪让他站起来都无法缓解。   视线在人员混杂的房间转了一圈,他扬声道:“大家还想吃什么,在群里报备,剩下的算我请的!”   在一片喧闹欢腾中,纪廷森和尹连云碰杯。   除非必要,他一般不喝酒,就是就着手里的橙汁和人走一个。   一侧肩膀忽然一沉,是封迎凯。   封迎凯是站着的,纪廷森便仰头看他,以眼神问对方怎么了。   “廷森,我想喝酒。”封迎凯整个人气质偏阴郁,刚才的高兴转瞬即逝,情绪淡淡的沉:“可以吗?”   他不是想喝酒,只是随便问句话,然后从眼前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其实这没有什么意义,但还是问了。   纪廷森知道他心情不好,大概是想喝酒但又放不下明天的拍摄,想了下:“可以,最多两罐。”   成年男性对酒精的代谢非常快,现在时间也早,不会影响明天的正常工作。   因为封迎凯站着的缘故,他不得不仰面看过去。   乌黑发色白皙面容,还有被辣到通红的嘴巴,都在灯光下暴露无疑,整个人都像是画笔挥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封迎凯垂眸笑了笑,拎着一罐啤酒去外面喝了,没有再进来。   ......   月中的时候,纪廷森接到秦老夫人的电话,说是这个月要去国外看一个老朋友,要是秦镇欺负他,就尽管打电话告诉她。   纪廷森说秦镇对他很好,让老太太放心。   秦老夫人还让纪廷森有时间的话,记得去看看老宅花房里的兰花,虽然花匠侍弄的也很好,但纪廷森是爱花的人,又是主人,就有代她视察的意思,总是不一样的。   纪廷森说好。   当天晚上,纪廷森又接到了秦镇的电话。   说的还是同样的事:“奶奶去国外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这个月不用去老宅。”   纪廷森:“好的。”   两个人大概有七八天没见了,那点秦镇生病时积累起来的浅薄熟悉感早就消散,电话里都透着无话可说的尴尬静默。   几秒种后,两人同时开口:   纪廷森:“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先......”   秦镇:“你就没什么其他的话要说?”   秦镇的语速更快,字字冷硬而清晰,完全盖过了纪廷森不疾不徐的声音:“没有是吧,奶奶要你照顾她的花,忘记了?”   纪廷森:“记得。”   秦镇:“记得就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让严特助去接你。”   纪廷森:“不用了,我会抽空过去。”   又是一阵静默,秦镇语气低了些:“最好是这样。”   他还记得监控画面中,纪廷森孤零零走出小区的样子,又道:“家里的司机你不用......以后你公司的人可以到楼下接人,不准上楼。”   纪廷森说好。   他本来还想关心一下秦镇的日常生活,比如劳逸结合不要再晕过去之类,但难免有逾距之嫌,便索性尽量精简言语。   电话终于挂断,从秦镇那边,利落的像是带着某种恼怒。   ......   又两天,剧组。   纪廷森正在太阳伞下看剧本,助理赵一凡三步并作两步蹦过来,情报接头一样低声:“纪哥,你不是一直让我多关注......白宁的经纪人来了,在酒店,估计要等白宁下戏了去见她。”   纪廷森看一眼正在和尹连云拍戏的白宁:“知道了,做得好。”   中午,   白宁破天荒没等纪廷森一起回酒店,留了助理告诉纪廷森,说是有事先走了。   纪廷森看着小孩单薄的背影,跟了上去。   紧闭的房门,彻底将屋子变成了无处可逃的牢笼。   白宁站在经纪人苗姐面前,默默的听着对方训斥,直到对方提起:“听说你和纪廷森走的很近,得手了没有?”   白宁:“我觉得我可以......”   不耐烦的女声打断他的话:“那就是没有了!你可以什么?我在这行混了多少年,你又混了多少年?以为剧都拍了快一半我就奈何不了你?再啰嗦.....这部剧之后你就滚蛋!“   白宁:“纪哥人很好,我不能......”   苗姐惊异而嘲讽的“咦”了一声,绕着白宁走了两圈:“纪哥?还挺亲密,行啊,明星不好好做,那就去袁总投资的会所好了,只是就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德行,什么时候才能还完一千多万的债?你的纪哥是挺好,他那张脸很多人喜欢,陪人上一次床没准能赚......”   “闭嘴!”从见到苗姐开始就低眉顺眼的少年,第一次抢话:“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不行!”   他说的是肯定句,带着让人心惊的固执,然后又垂下脑袋,像之前一样软弱可欺。   苗姐有一瞬间真被镇住了,逼死人和逼着人给自己赚钱,那是两回事。   正要提气再训,毕竟白宁被拿捏的弱点不止一处。   房门突然被敲响。   白宁去开门,看到来人时脊背不免一僵,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即使他不曾真的做什么。   纪廷森越过他看向房间内,看了一眼房间内神色闪烁的女人,又低头看白宁:“封导在找你,上午有场戏穿帮,要补拍。”   不甘心被忽视的苗姐迎上来:“纪廷森是吧,我是白宁的经纪人,我......”   纪廷森抬眸掠她一眼,没什么恼怒或者喜欢的情绪,但那种淡淡的形容不出来的气势,就将人钉在了原地。   原本既惊叹纪廷森的容貌,又曾不止一次的鄙夷对方智商的苗姐,那种微妙的居高临下的气场瞬间化成飞灰。   她说不清为什么,直觉纪廷森不是想象中那么......反正是个非常不好招惹的人。   纪廷森清楚的感受到白宁低迷瑟缩的气息,懒得应付苗姐,按了下少年瘦弱的肩膀:“五分钟够吗?去洗脸,我就在这里等你。”   白宁不放心纪廷森和苗姐在一起,怕苗姐戴着当初那副和蔼可亲的面具,再次骗人。   今天的谈话已经再进行不下去,苗姐对白宁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再好好考虑一下。”然后离开了。   纪廷森看着苗姐离开的背影,眸底微寒。   理论上来说,为了白宁好,就不应该这么无视对方的经纪人,否则最后吃苦的还是白宁。   可是他所得到的那些资料,已经足够将苗姐判定到白宁的对立面。   对这么一个人,无视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白宁松了口气,肩膀塌下来:“纪哥......”   纪廷森冲着洗手间一扬下颌:“去洗脸,你该有好一点的状态。”   白宁也怕一会儿拍戏再NG,老老实实去洗手间洗脸,还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微笑,然后出来。   出来却发现,原本站在门边上的纪廷森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而门是关着的。   白宁:“纪哥......”   他意识到纪廷森说的要补拍戏份,只是让苗姐离开的托词。   纪廷森招招手,等这一小只过来了,问:“受欺负了?”   白宁想说没有,但在对方了然又温柔的目光中,嘴巴不受控制的瘪了下,眼睛酸酸的。   纪廷森看他眼圈红了,叹了口气:“想换个经纪人吗?或者,换个公司?”   他需要获得白宁真正需求的回应,然后再去安排一切,这是尊重。   白宁摇头,不敢看纪廷森,怕自己哭出来:“我没事,我的事你不能管,纪哥......不能管。”   不是不要,是不能。   他已经回不了头了,明星听起来光芒万丈,但光芒万丈的下面又是什么呢?   白宁觉得自己很不争气,因为泪水让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在这种模糊中,纪廷森的声音慢条斯理到近乎温柔的地步,但又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强势:“那就是想了?别说话,我打个电话。”   白宁感觉手里被塞了纸巾。   他擦干眼泪,看到纪廷森拨通了一个单字为“雷”的电话号码,然后又按了扩音。   电话被放在桌上。   纪廷森是给雷飞鸿打的电话。   雷飞鸿接的很快:“纪少?”   纪廷森:“雷总,有件事我需要你去办,广龙娱乐有个经纪人叫苗小慧,我想让你挖她来耀辉,金牌经纪人的待遇。”   白宁呆住了,他听过一些传闻,那个雷总不会是......可是纪哥坐姿舒展眉目安然,言语平淡中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不太像外界传言的,需要讨好什么人的样子。   雷飞鸿:“好的,苗小慧,我记住了。”   纪廷森又道:“等苗小慧辞掉广龙的工作之后,告诉她,耀辉庙小,容不下她这种道德败坏心肠毒辣的人。”   雷飞鸿:“......好的。”   他原本以为苗小慧是个关系户,现在看来是个倒霉鬼。   纪廷森挂了电话,看向白宁:“可以这么管吗?经纪人的交接需要时间,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   白宁已经说不出话来,讷讷的叫了一声纪哥,又是轻松又是惊愕。   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纪廷森看着小孩呆呆的样子,无奈的叹口气:“小朋友,大朋友帮你赶走了坏人,那你要不要考虑我的提议?”   白宁攥了攥拳,最后摇头。   他的害怕中其实只有一点点是针对苗姐的,更可怕的是袁能,还有他手里的东西。   纪廷森知道白宁怕什么。   他站起身,揉揉他的发顶:“是因为袁能?”   少年身体一僵。   纪廷森柔声道:“看来我猜对了,袁能又丑又坏,配不上我们小宁,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去和他谈。”   白宁急道:“不行的,他......”   他不知道怎么表述袁能的无耻和狠毒,呼吸急·促的简直要厥过去。   纪廷森按着小孩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别怕,你得懂我当着你的面打电话的意思。”   白宁模模糊糊有些明白,但又想不太透彻。   纪廷森道:“耀辉抵得上五个广龙娱乐,我能和耀辉的雷总谈生意,和袁能也可以,你只需要告诉我,想不想离开他。”   他早有准备,只要一个允许。   实话说,比起五大三粗暴躁凶横的袁能,纪廷森未免太过清隽文雅。   然而此刻他只安静而耐心的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山岳般的广博和安宁,不软弱也不过分强势,却足够可靠。   白宁感知到了这种可靠,小小声:“纪哥,我能先哭一会儿吗?”   很久很久了,他好累啊。   纪廷森是站着的,垂眸,轻声道:“当然。”   再然后,原本缩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倾身抱住了他的腰,脑袋也抵过来。   嚎啕大哭。 第26章 百搭的cp   白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到了要晕过去地步。   这种半昏昧的状态,却恰恰给了他提起过往的勇气,断断续续的吐露所遭受的逼迫、蹂·躏、威胁......   声音很小,叙述的也很混乱,几乎难以辩听。   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倚靠着的那个人始终不轻不重的,以一种和缓的频率抚摸着他的发顶,彰显自己的存在和倾听。   白宁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纪廷森也站了一个小时。   从白宁这里连听带猜所知道的事,和严特助告诉他的差不多,除了一点,袁能手里有白宁的视频。   怀里的少年表露这一点的时候,明显瑟缩了一下:“他叫我......我不去......视频.....发来的视频......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纪廷森说:“没关系,我去要回来。”   他语气平常,就像是说去街边买瓶饮料一样随意,一丝一毫的惊讶都没有。   白宁有些不确定的抬头,被泪水氲湿的睫毛下,大而圆的眼满是惶恐。   以前惶恐那些视频的泄露,现在惶恐会从眼前人的眼中看到愕然......鄙夷甚至是厌恶。   没有,任何他害怕的东西都没有。   微微垂着的琥珀色的眼,温柔中带着点好笑,像看到自家顽皮的小孩:“小花猫,流眼泪可以,鼻涕得擦一擦,我的衣服都是一凡在打理,那小子大概会嫌弃......”   其实没有鼻涕,只是白色短袖的下摆的确湿了好大一块。   不过白宁脑子都哭傻了,惶恐变成了羞怯,手忙脚乱的抹那一大片水渍,语无伦次:“我洗......我买一件新的......一件不够就两件,买很多很多......”   话题至此跑偏。   纪廷森由着他扑腾,看人精神了一些,随手拿过个抱枕塞进小孩怀里:“等着。”   然后去了洗手间。   白宁抓着抱枕的边缘,一动不动的看着洗手间的方向,像支棱着耳朵等待家长回巢的小动物。   片刻后,小动物脸上被糊了一块热毛巾。   因为泪水紧绷的皮肤和酸痛的眼眶因热气而舒展,让人恍如新生。   纪廷森看着小孩茫然而微肿的眼睛,认真而郑重:“袁能的事,交给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去睡一觉,好好拍戏,一切都会好起来。”   白宁没有问纪廷森,为什么要帮他。   他不知道,也不敢问,但比起袁能,眼前的人是他长久以来得到的唯一的温暖。   直觉这种帮助是善意的。   可是,如果纪廷森要做比袁能更坏的事呢?   白宁想,他愿意再信一次。   因为撕心裂肺的哭泣而嘶哑的嗓音,亲昵又顺从:“我知道了,纪哥。”   房门再次关上。   白宁揉了揉眼睛,抱着被塞过来的抱枕上床,凭着直觉在床垫下摸索。   他练习过很多次,几下就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这东西原本是为袁能准备的,在那个魔鬼当着纪廷森的面肆无忌惮的践踏过他之后。   看了一会儿,他将水果刀扔下床。   握过刀柄的纤细的手指将抱枕往怀里按了按,尖尖的下巴也没入软乎乎的布料中,少年低声道:“纪哥,我都听你的。”   ......   这天晚上,纪廷森洗澡出来,发现有付从的来电。   半个小时前他才和付从聊过,推掉了一个三流的洗发水广告。   他打过去,付从声音有点兴奋:“乖宝,你上热搜了!”   原来剧组前几天聚餐,不知哪个工作人员拍了照片,结果现在传的到处都是。   照片被疯传只有一个原因:盛世美颜也入境了。   虽然纪廷森在娱乐圈名声不好,但颜值是公认的天花板,尤其是在一堆糊图里也唇红齿白,将路人勾成颜粉是分分钟的事。   纪·盛世美颜·廷森一边擦头发,一边听自家经纪人絮叨。   付从感叹:“网友的眼睛真是自带放大镜,你当时不是和封导、白宁他们坐的很近,尹连云还和你碰杯来着......好几张照片一组合,你就被配对了。”   他的话都算含蓄的了,现在是男色时代,而且男男凑一起比男女凑一起更容易有话题度。   网友根据那几张照片,分别组了纪廷森和封导、白宁以及尹连云的CP,纪廷森不单被封为百搭蓝颜,还是团宠。   不单如此,不同的CP支持者还为纪廷森和谁更般配吵的一塌糊涂。   这么着,热度就起来了。   纪廷森:“......”   作为当事人,被配对的感觉显然有几分怪异,还有就是网友的脑洞好大。   付从的意思,白来的热度,可以放着先观摩观摩,要是势头不好再引导或者控制,网友的热情向来瞬息万变,要是太早插手,没准反而会坏事。   再有,娱乐圈哪个脸能看的男演员没被组过CP,太揪住不放就成笑话了。   纪廷森说听付从安排。   他没有过应付网友组CP的经验,在这方面付从是专业的。   这是一通再寻常不过的电话,纪廷森是个热搜体质,有事没事就在热搜榜上逛几圈,付从都习惯了。   这也是自家艺人过去作品不多并且还很扑街,却还能稳居二线的缘故,注定要红的命。   然而第二天,事情走向就不太对了。   比组CP更有热度的,是纪廷森成为团宠的事。   事实摆在那里,照片上能看到的,纪廷森和剧组的主要人员关系都十分融洽。   然而照片之外,过去几年积累的东西都在否定照片所表现出来的和睦。   八成的网友觉得纪廷森失心疯了,以前营销美貌就算了,居然营销兄弟情,也不怕翻车拉胯!   忘记以前过生日没人祝福,音乐节前后左右的艺人聊天火热,就自己孤零零玩手机的落魄了?   更有网友另辟蹊径,跑到孟蓝风的微博下问,纪廷森是不是在做戏。   这种猜测是合理的,毕竟整个剧组咖位最大的是纪廷森,几乎是想压谁就可以压谁。   有人带头,大批网友都聚集到孟蓝风微博下当好奇宝宝。   谁不知道孟蓝风和纪廷森是死对头,互相之间没少做过含沙射影或者手滑点赞的事,能吃的瓜几卡车都装不完。   不到一个小时,孟蓝风在微博上的操作直接惊呆了吃瓜群众。   和纪廷森掐的要死要活的孟蓝风,微博直接喊话纪廷森:预计一周内会去探班,请支好你的烧烤摊。   没有嘲讽,心平气和到像是才被送去念了十年经。   ......   纪廷森接到孟蓝风的电话时,距离孟蓝风发微博刚刚好十分钟。   孟蓝风:“今天天气不错。”   纪廷森觉得孟蓝风怪怪的,不过介于这孩子爱炸毛,就顺毛捋了下:“嗯,是不错。”   上午刮风,下午下了点小雨,一整天都乌云密布。   也许好在没下大雨?   孟蓝风拔高声音,不凶,像是教导主任抓住了逃课的学生:“这么好的天气,你居然不刷微博?”   纪廷森:“......”   每多在微博上被谅一分钟,孟蓝风都觉得是在被公开处刑,处刑的名目叫热脸贴那冷啥:“五分......十分钟之内,你要是再不回我,友尽!”   电话被挂断,纪廷森打开静音的手机,看到了孟蓝风发的微博。   原来如此。   他@孟蓝风:“随时欢迎。”   在网友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波仇敌握手言和的大团圆画面时,白宁和尹连云都先后@了纪廷森。   没有针对网友的质疑解释什么,就是晒了些自己和纪廷森在剧组的小趣事,氛围轻松而欢乐。   剧组很快也发了微博,配文:“纪老师说封导可以直接出道。”【狗头】   下面是一张封迎凯和纪廷森的合照,背景是凌乱喧闹的拍戏现场,两个人挨在一起看剧本,似乎在讨论剧情,显而易见的好交情。   于是,原本热度稍减的“纪廷森CP”在热搜上又涨了几位不说,还多了“纪廷森团宠”,“纪廷森剧组人气”“纪廷森&孟蓝风”......   这天晚上,有关纪廷森的热搜随处可见。   黑粉傻了,连一些趁机买水军搅浑水的艺人也傻了。   纪廷森是热搜体质,这谁都知道,可以前也就是盛世美颜霸个屏,现在......   热搜的位置就那么多,你现在只前十就占俩,让不让人活了?   不单他自己秀,居然还有别人配合着秀,而且几乎可以称为迫不及待的配合。   这个世界疯了!   纪廷森的粉丝叫森林,以前一直被压着打,这一次扬眉吐气极了,开始四处安利自家偶像的美貌。   已经安排了大V给纪廷森洗白的付从:“......”   原来不用花钱就可以......乖宝厉害!   ......   翌日中午,秦氏办公大楼,休闲区,   “长的好看就是最大的优势,纪廷森是剧组团宠这算是石锤了吧?”   “我这有图,小啾啾大帅哥——就这个剧组的导演,而且还看着纪廷森笑,我可以!”   “好看的男孩子都是成双成对。”   “这个这个,白宁真的好清秀一个男孩子,在纪廷森旁边小小一只,还给纪廷森递串串,磕了!”   “呜,尹连云还是那么英气勃勃,我好爱他的古装,耿直男孩居然和纪廷森碰杯,也许纪廷森也没那么讨厌......”   几个女职员一边吃自带的减肥餐,一边八卦,兴奋到满脸通红。   斜刺里插·进来一个冷肃的声音:“尹连云是谁?”   “尹连云是......”女职员一边说话一边抬头,磕CP的兴奋被大老板冷冰冰的脸孔激了个粉碎:“秦......秦总......”   眼见几个女职员被吓到变成鹌鹑,跟在自家老板身边的严特助及时弥补:“别紧张,我和秦总就是路过,你们刚刚提到纪廷森?”   女职员:“......”   公司没有规定午休期间不准聊天吧,还是......大老板居然爱好听墙角?   秦镇不是听墙角,单纯的下楼吃饭路过,然后听到某人的名字慢了一下脚步。   只是慢了一步,他就听到合约伴侣的名字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和至少三个男人牵扯在一起。   真是......生活挺丰富的。   严特助看自家老板冷硬的侧脸,显然不准备立即离开,就拿过桌上手机看了一眼。   不像是正经拍摄的照片,但纪廷森那张脸仍旧出众到让人无法忽视,最主要是旁边站着的男人,一只手按在纪廷森肩膀上,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就也还......也还好吧,没有几个职员议论的那么绿......   手机被另外一只手拿走,是秦镇。   灰蓝色的眼盯着照片上那个头发不长不短扎个小揪的男人,或者说男人那只搭在坐着的青年肩膀上的手上,眸光微冷。   这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发挥作用,秦镇想起来,是那天在绿丰园门口依依不舍看着纪廷森的小明星。   理发的钱都没有,真丑!   全方位苛刻的品评了一番没钱理发的男人,秦镇若无其事的道:“不用紧张,公司最近有个产品需要请代言人,纪廷森是其中一个待考虑对象,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对严特助交代清楚,免得耽误公司的正常事务。”   他是真的若无其事,但在女职员眼里声音冷沉气场凌冽,简直让人喘不上气。   秦镇看一眼严特助,然后上楼了。   本来已经订好餐厅的严特助:“......?”   他不记得公司最近有什么项目的拟定合作对象中有纪廷森。 第27章 像一朵花   严特助常年与各方关系打交道,上能应付别的企业的老总,下能和小职员插科打诨,套话只是寻常。   他招呼几个女职员坐了,很快就融入了对方之前兴奋且友好的交谈中。   十分钟之后,严特助揣着满肚子八卦上楼。   他家老板坐在办公室的休闲沙发上,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自言自语:“Cp?”   那种语气,像八十岁的老太太看到十八岁的小姑娘穿短裤,世界观震荡外加高傲与不屑。   秦镇正在看纪廷森的八卦新闻,都不用特别搜索就会蹦出来。   视线还落在手机上,他两指微抬,示意严特助说话。   针对此次纪廷森出现的一系列八卦的起因、经过、结果,严特助做了系统且简洁的陈述。   当然,包括事件中出现的各类和纪廷森扯上关系的男性,分别被他冠以“小剧组的导演”“过气演员”“三线艺人”等精准但稍带贬谪意味的称谓。   在手机屏幕上游移得的眸光顿住,掠了严特助一眼:“孟蓝风?”   之前听了一耳朵的聊天内容中,似乎没有这个人。   严特助被那眼神看的一激灵:“老板,您别生气,孟蓝风只是纪......小老板公司的同事,艺人之间互相被组CP是常事......”   的确是常事,但也没有哪个艺人被这么组过CP,简直要收后宫的节奏。   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微顿。   生气?   双眸微眯,秦镇问他精明强干的助理:“你觉得——我在生气”   严特助:“......”   不生气不是个男人,生气不像是平常作风,死亡问题,他硬着头皮保持沉默。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真的觉得秦镇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悦。   秦镇是一个城府极深的老板,他并不刻意遮掩自己的情绪,但会控制。   喜怒哀乐全都浅浅的一层,真假难辨,有时候只是迷惑对手,然后让对方在无知无觉中就被牵着鼻子走。   可是天地良心,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和办公桌上巴掌大的仙人掌作证,严特助想,刚才他真的感觉到......   秦镇:“你还有事?”   严特助:“老板,那个......小老板的代言......”   秦镇觉得今天的助理有点蠢,不......是非常蠢:“没有的话就去找一个,出去!”   将助理扫地出门后,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严特助没说错,秦镇的确在生气,而且他本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开始寻根究底。   没错,是被欺骗的愤怒!   纪廷森前脚表现出对自己的情根深种,后脚绯闻传的满天飞。   骗人的伎俩提高......不对,也许是在转移注意力?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生病那天晚上,那道瘦削而忙碌的身影,带着伤也不肯说,笨到让人可怜的程度。   所以也会蠢笨到,想要借助外力忘掉自己?   这种猜测让秦镇很不舒服,大概是纪廷森实在是太蠢了,虽然他不涉足娱乐圈,但利益翻腾的地方必定人精扎堆,纪廷森就不怕最后刹不住车   被人传和多个男艺人有染,是什么好名声?!   ......   雷飞鸿很少接到秦镇的电话,每次都身不由己的战战兢兢。   哪怕是在自己的办公室,他接电话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站起来:“秦总?”   秦镇:“最近网上的事闹的很凶。”   雷飞鸿时刻关注着有关纪廷森的绯闻,比起隔壁影后有私生子,对家一线男星被拍到在酒店和人(不止一个)一夜未出,纪廷森简直是清流了好吗?   不过他还是立即承认错误:“是我的错,您别生气,我马上处理,纪少真的很洁身自好,除了正常工作,从不和别的艺人走的太近,不论男女。”   这是实话,不过是雷飞鸿记忆中的纪廷森。   那时候的纪廷森除了工作就忙着纠缠秦镇,就是给纪明芮挖坑,忙的很。   再说了不论是秦镇的颜值财富,还是做秦家主母的权势地位,都比圈里其他艺人有吸引力太多了,谁会丢西瓜捡芝麻。   秦镇:......他没生气,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稍微看着点,免得纪廷森将自己玩到坑里。   他最终只是道:“......不用,以后纪廷森的事,随时向我汇报。”   雷飞鸿:“随时汇报?”   这个度在哪里,拍了什么戏、见了什么人,最近有什么活动,通通都要上报?   还要乍着胆子问,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雷飞鸿:“......”   别的娱乐公司老总都是左拥右抱花团锦簇,到他这怎么就成了夫妻啊不......夫夫感情生活调解员了?   ......   雷飞鸿在琢磨了一下午之后,给老板娘打了个电话。   纪·老板娘·廷森,就这么被全方位的关注了一波衣食住行,但他直觉这并不是雷飞鸿真正想说的话。   直到雷飞鸿像特·务接头一样,神秘兮兮:“纪少,您最近的绯闻是不是闹的有点大了?”   纪廷森:“......秦镇不高兴了?”   雷飞鸿过去可没这么关心他,事出必有因,而能使唤得动他的且与自己有联系的,除了秦镇应该也没别人。   雷飞鸿在电话那头肩膀一缩,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就是关心了一下,艺人有绯闻在所难免,只是是不是和另一半报备......解释一下?”   电话那头的青年,沉默片刻后道:“说实话。”   不凶,但绝对是肯定句。   纪廷森需要确定秦镇的不悦值,然后考虑要不要给对方打电话解释,这个度很难把握,毕竟他之前为了某些小需求,瞎话说了一串又一串。   谎言这种东西,向来是说一个要用无数个去圆,而秦镇又很不好糊弄。   雷飞鸿:果然是一对儿吗,说话的语气都有如出一辙的不容置疑。   他真是太难了......   雷飞鸿到底承认了秦镇打电话的事,但没敢说秦镇要求将纪廷森的动向事事报备,只暗示道:“秦总好像对您最近的绯闻......不那么高兴。”   纪廷森:“好的,我知道了,多谢。”   他挂了电话,有些好笑又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心道秦镇八成是因为刘同的事有阴影了。   男人的尊严被挑衅过,的确会很难忘记。   考虑了片刻之后,纪廷森给秦镇打了电话。   秦镇接电话很快,大概手机就在手边。   陌生人需要互相介绍,熟悉的人直奔主题,他和秦镇介于两者之间,就稍稍的寒暄了一下。   纪廷森问:“在家吗?”   那头传来纸张摩挲的声音,秦镇简洁道:“嗯。”   纪廷森:“那挺好的,工作永远做不完,你还是要注意休息。”   原本在书房办公,在接电话之后走到门边上的秦镇:“......你在剧组?”   纪廷森:“对啊,不过这个剧快拍完了。”   那头问“有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纪廷森感觉秦镇的声音冷淡了八度,大概是正在工作结果被自己打扰到。   也许下次该先发个短信问一句能不能打电话之类。   他道:“就是最近我拍戏......上热搜了,那些都是媒体乱写的,你不要当真。”   本来还想说一句“刘同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不过未免秦镇会因为回忆旧事气到睡不着,纪廷森没提。   秦镇冷冰冰的声音果然缓和下来:“热搜?我很忙,没空关注这些东西。”   如果不是雷飞鸿打过电话,纪廷森还真信了。   不过他没有揭穿:“那就好,你早点睡,我挂了。”   秦镇:“嗯。”   挂了电话后,他将电脑界面上搜索出的那几张照片一一关掉。   果然猜中了,纪廷森既想依靠绯闻远离他,又怕他误会打来电话解释,很纠结吧。   算了,就当不知道好了。   不过还是要有所表示,尤其是那个扎着小啾的男人......流水无情落花未必无意,在婚姻存续期间,谁都别想往他的地盘伸爪子!   翌日,下午一点半,   纪廷森正在老宅花房里溜达,突然接到了秦镇的电话。   秦镇:“昨天忘记问,奶奶的花你去看过了吗?”   正在开车的柳知偷偷往后视镜上瞄,被秦镇逮住后又赶紧将目光放在观察道路情况上。   纪廷森:“......正在看。”   他下午和明天上午都没排戏,原本的计划是下午看花,晚上和袁能见面解决白宁的事,夜里回蓝展花园睡觉外加带点小东西护身。   所以现在人在老宅。   电话那头静默无声,片刻后是秦镇一贯冷凝而简练的声音:“我正好有事要过去,等着。”   电话挂断。   纪廷森:“......”   他计划四点钟离开老宅,秦镇有事找他么,还等着   秦镇这里,   柳知看了一眼导航:“秦哥,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剧组了,纪哥是在等你吗?能先让纪哥订个饭吗,我好饿。”   中午没胃口,还想着到剧组了大吃一顿,结果饥饿提前来临。   秦镇:“不能。”   十分钟后,副驾驶位的严特助开车,掉头往老宅的方向开去。   柳知拿着秦镇丢给他的面包,麻利的撕包装袋,一口咬掉面包的三分之一后,满足而含混的问:“哥......亲哥,纪哥是不在剧组吗?那我还要不要......”   他去剧组只有一个任务,以柳家小少爷的身份,不经意的对那个什么导演透漏,纪哥是有男朋友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是老公而是男朋友,但想想还挺好玩的。   结果......泡汤了?   秦镇在柳知跃跃欲试的目光下,冷淡的宣布:“不要。”   柳知:“可是......”我都对着镜子排练了好几遍了。   秦镇面无表情的宣布:“你太吵了,再多说一个字,下下个月的奖金没了。”   柳知捂住嘴巴,惊恐的缩到窗户边上。   为了让他专心工作,父亲已经将他的零花钱停掉了,只能靠工资苟且,盼望着拿到奖金后好打打牙祭......   一个小时后,车停到老宅院子里。   说是院子,但老宅面积很大,别墅前面的空地几乎算是个小广场。   秦镇问了佣人,知道纪廷森在花房看书,直接过去了。   走前顺带看了柳知一眼:“给他弄点吃的。”   柳知摆摆手,他已经被吓饱了,跟在秦镇后面过去。   佣人说是花房,其实更准确来说是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只因为老夫人喜欢的一些娇嫩珍贵的花卉在花房中,所以才这么叫。   北方的春夏并不严格按照月份走,四月末算是春夏之交。   花园被打理的很好,草木葱茏繁花各绽,既有锦绣绵延的热闹,但又不会杂乱无章到让人觉得吵闹。   秦镇太忙了,老宅很少来,更不要说是花园。   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油然而生的心旷神怡,沿着花径往花房走,花房旁边凉亭里垂眸看书的青年,就这样闯入了视线。   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停下了脚步。   那人只是一个侧影,但阳光攀爬到袖口笼出的那一层亮白的光晕,因捻着书页而曲起的细白如葱管的手指,惬意和慵懒造就的微微张着的红润的嘴唇......无处不悦目。   这种悦目很柔和,在花木繁盛中并不突兀,仿佛他本人就是一株什么花木成精一样,会长长久久的在此地停驻。   惊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知嘀咕:“难怪那么多人和纪哥传绯闻,要是我......”   秦镇回神,回身睨他:“怎么?”   灰蓝色的眼睛带着难言的压力,比上次训他弄错合同还凶,柳知尴尬笑笑:“要是我,我就立马告诉秦哥您,高举您和嫂子的婚姻大旗......”   脑袋喜获一个暴栗,柳知哎呦一声护住脑袋,连蹦带跳的跑走了。   这一声惊动了在看书的人,琥珀色的眼有一点点狐疑的看过来,然后恢复了然的平静。   秦镇有些可惜,又有说不出的怪异的感觉。   这感觉不坏,因为柳知的话,他头一次恍惚而感叹的想,婚姻啊......原来我娶了这么一个人,漂亮的跟朵花一样......   小径旁是一株玉兰树,斜探出的一支正靠近秦镇肩头。   他垂眸,半掌大的花开在枝头,长而圆的花瓣在微风中一颤一颤的,很好看。   抬指戳一下,玉白色的花就抱着枝晃来晃去,还幽出一点香。   纪廷森合上书走过来,就看到秦镇在折磨一朵花。   说折磨也许不合适,更像是逗弄,又直又挺的鼻梁因为光影的缘故,在最高处显出一截笔直的亮光,带着些许孩子气。 第28章 喜欢这样   察觉到纪廷森过来,秦镇指腹抚了抚白嫩的花瓣,收了手。   动作间,剪裁合体的宝蓝色衬衫下,流畅而精悍的肌肉轮廓似有若无的显露,内敛而性感,非常耀眼。   纪廷森觉得秦镇的心情应该很不错。   大多数情况下秦镇更像精密而稳定的机器,很少有这样可以称之为闲情逸致的状态。   不过也难怪,现在花园里的景致是一年最好的时候。   两个人并肩往回走,秦镇问:“在这里做什么?”   他骨相非常好,脸部轮廓立体,此刻微微侧头,耸起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一直到线条走形干净利落的下颌,是相当无可挑剔的俊美。   纪廷森扬了扬手里的书,笑了一下:“晒太阳。”   这是实话。   看书只是顺便,他很喜欢阳光落在身上的感觉,那种铺撒开的暖意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   好在他的皮肤不容易晒黑,不然上镜难看,付从肯定得唠叨好多天。   晒太阳?   很接地气的回答,不过秦镇不信。   他伸手,掌心向上摊开在纪廷森面前:“我看看。”   纪廷森将书放在秦镇手上。   秦镇随手翻了翻,全是外文,是一本国外经典名着:“看得懂吗?”   这话没什么恶意,但说出来就似乎有点不对味,他心底有几分说不清的燥,补充:“我记得书房有中英双字的,想要的话找给你。”   纪廷森还真看得懂。   好吧,原主学习成绩不大好,外文就更不用说,早还给老师了。   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在秦镇面前晃了下:“有它在,还可以,不过有翻译过的书,那当然更好。”   秦镇顺着纪廷森将手机放回去的动作,视线不受控制在他腰间一绕。   很短的不到一秒的时间,目光就迅速的移开了。   可还是想起了那个梦,柔韧如柳枝的一截白,被他粗·暴的折到不可思议的弧·度......   唇线微绷,愠怒腾升。   在家里穿什么衬衫,还穿西裤,还塞裤腰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简直太有心机了!   强行将脑海里的画面驱赶开,秦镇再不看他,违心道:“你穿休闲装更好看。”   这话半真半假,最后两个字真金一样真。   纪廷森:“......?”   他觉得秦镇怪怪的,不过还是道:“我喜欢这样。”   要是原主,大概会对秦镇的话奉如圣旨,可是对一个曾经长期穿着宽松衣服,以方便各类检查的病人来说,挺括合身的衣服就格外有吸引力。   健康的时候觉得这样的衣服是束缚,但真的失去过......   不过秦镇的偏向可以理解,人都是这样,缺什么就更喜欢什么,工作忙碌的人喜欢休闲,很正常。   纪廷森礼尚往来的赞美:“你穿休闲装和西装都好看。”   很没营养的偏幼稚的对话,气氛也很怪。   他第不知多少次的想,要是没有婚姻的束缚就好了,以秦、纪两家祖上的交情,秦镇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秦镇:......都好看?   这句话简直像魔音入耳,他烦躁的扯开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好看也跟你没关系,明白吗?”   纪廷森心道,这就是这段关系的难相处之处了。   近不得远不得。   他还不敢立即和人划清界限,否则再偷偷摸摸拿走什么东西,连个行为出发点都找不到。   不过秦镇防着他的样子,像炸毛的猫。   心里藏着笑意,琥珀色的眼认真极了,下颌也配的的点了下:“明白。”   秦镇敏锐的捕捉到眼前青年一闪而逝的笑意,深吸一口气......明白才见鬼了!   ......   柳知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兼翘首以盼。   等纪廷森和秦镇出现在门口,立马凑过去,不过脑袋上隐隐作痛,他蹭啊蹭的就跑到了纪廷森一侧:“纪哥。”   纪廷森应了一声:“刚才怎么跑掉了?”   柳知看了已经往客厅里去的秦镇一眼,摸摸鼻子:“没什么,”转转眼珠“老宅厨房挺大的哈......”   他这一天过的鸡零狗碎,勉强被面包塞过的肚子虽然不叫唤,但对热乎饭的渴望前所未有。   要是纪廷森亲手做的,那就更好了。   纪廷森什么人,柳知这副躲闪又渴望的样子可太显眼了。   不过他只当没听懂,柳知和秦镇熟稔,来老宅像回自己家一样,绝不会饿着。   纪廷森面色如常,柳知急的抓耳挠腮:“纪哥,你还在生气呢吧,以前是我混账,我错了......给个机会呗,我想......我想吃你做的饭!”   也是奇了怪了,以前纪廷森做饭是好吃,但他也没馋到这个份上。   但现在这个人不讨好人了,清清淡淡的往那一站,反倒让人觉得什么好东西都该送人跟前去,要是能再请人动动手指,就好像代表着重新被接纳。   生怕纪廷森不答应,柳知扬着嗓子喊:“秦哥也没吃呢——秦哥,是吧?”   纪廷森心想,你家秦哥刚才还警告我来着。   他好笑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要能打下手的话......西红柿鸡蛋面要不要,不行的话那就算......”   柳知:“要!要!要!”   他颠颠的跟纪廷森进厨房去了,半路又窜回来:“秦哥,你吃吗?西红柿鸡蛋面!”   秦镇:“......”   没来得及回答,柳知又道:“不过嫂子现在脾气可大,不打下手不给吃,要不我均你一碗?”   秦镇心说你还想吃两碗?   不过柳知紧跟着心急火燎的道:“忘了忘了,你从来不喜欢......其实挺好吃的,唉......”   秦镇:“......”   西红柿鸡蛋面有什么了不起,他还吃过鸡汤面呢。   两碗!   味道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怀恋。   只是一点点。   ......   袖子半挽,纪廷森差遣柳知:“西红柿洗好了去皮,不要硬扒,顶端切十字,开水烫......”   说着话,一边往碗里打鸡蛋。   柳知忙的满头大汗,将两个西红柿祸祸成红色泥浆后终于掌握诀窍,成功的进入正常的西红柿扒皮阶段。   一边嚷嚷着撵走佣人:“都出去,我自己来!”   在这段时间,纪廷森已经准备好了葱花、香菜、姜片等配菜,并且熟悉了调料的位置。   拿过柳知弄好的西红柿,他看这孩子胳膊上、脸上一片红渍,不禁道:“你是在凶·杀案现场吗,去洗洗,一会儿就能吃了。”   柳知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做饭也挺不容易的:“我没事,还有什么要做的?”   纪廷森:“没有了,歇着吧,很快就能吃饭了。”   他不是非要奴役柳知,只是原主曾经的卑微太深入人心,协同合作和讨好之间一线之隔,不注意的话,老宅换多少佣人都没用。   起锅烧油,炒菜的时候系在腰间的围裙一松,要掉不掉。   纪廷森腾不开手:“柳知,帮我系一下带子,活扣会吗?”   柳知没说话,震惊的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他家秦哥放下才捞到手里的锅,径直走到正忙活的青年身后。   再退开,散开的带子已经系了个漂亮的扣,乍一看像蝴蝶结。   他手还湿哒哒的没来得及擦,就见秦镇朝着自己走过来。   怎么......杀人灭口了要?   将纸巾盒子塞进柳知怀里,秦镇拎着这家伙的后脖领子送出厨房,严厉且低声:“你是客人,去!客厅里等吃会吗?”   柳知咽了咽口水,游魂一样往外走。   是他出现幻觉了还是秦哥疯了,或者......也饿了?   ......   西红柿炒鸡蛋是入门级的菜,纪廷森几分钟就弄好了。   有人在旁边的灶口放了一个锅,锅里已经倒了一半的水,正是适合煮面的高度。   “这么勤快......”纪廷森觉一偏头,正对上秦镇那双冷冽而沉静的眼:“......柳知呢?”   秦镇波澜不惊:“偷懒,跑了。”   纪廷森:“......你也要吃?那要再拿一些面条。”   才转身,腰间就是一勒。   他看向秦镇勾着自己围裙边的那根手指:“怎么......你是要单独做自己的?那我弄错了,我再重新拿个锅。”   秦镇松了手:“不是,有事要告诉你。”   纪廷森就站着不动了,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皮肤很白,乌黑的短发软软的趴在耳边,只是安静的站着就有一种无法比拟的魅力。   秦镇心头一跳,别过眼开火烧水。   他按好开关后站直了,一手搭着流理台,英俊挺拔到随时可以上T台,淡淡开口:“我考虑过了,你需要个男朋友。”   肯定的语气,像在宣布周末全公司要加班。   纪廷森:“......?” 第29章 万事皆休   秦镇的话说的没头没尾,饶是纪廷森玲珑心肝也联系不出个一二三。   不过“男朋友”三个字,对于名字躺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的两个人来说,委实有些敏感,即使他们已经预定好了分道扬镳的期限。   介于良好的生活习惯,他垂眸将被拽歪的围裙正了正,顺带也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才问:“哦——那能说说,你是怎么考虑的吗?”   秦镇看到纪廷森拽围裙带子,眉心就皱起来。   差点脱口而出:能不捣鼓你的腰吗?   这话很没有道理,而且好像会暴露某些莫名其妙的,让人心悸的东西。   不能说!   他以强大的自控力,将视线溜到纪廷森垂眼顺带微低头时脑袋顶上的发旋,然后在对方再看过来时,目光就又迅疾且波澜不惊的落到了水波微漾的锅里。   水还没烧开,但热力的作用下,有一个气泡晃悠悠的从锅底升起来,然后在水面上消失。   秦镇撑着流理台的手臂已经绷直,这让他本就挺拔的身形又高了几厘米。   灰蓝色的眼锐利而深沉,理直气壮兼兴师问罪:“你惹出来的乱子,这么快就忘了?”   纪廷森:“......”   难道是原主的什么历史遗留问题?   心虚之下更为慎重,他态度诚恳:“我惹出的乱子好像有些多......你指的是哪一件?”   承认就好!   秦镇冷哼一声:“热搜的事——是你告诉我的,忘了?”   纪廷森:“......嗯,所以?”   秦镇道:“你的事我不想多管,但绯闻太多对谁都没好处,如果有人爆出你是我的......总之,一劳永逸,你对外宣布有男朋友,再有谁胡编乱造,秦氏的律师团会处理。”   看纪廷森没立即答应,他沉声道:“怎么,不愿意?还是你又看上了哪个歪瓜裂枣......”   纪廷森:“秦镇!”   他从没有这么严肃的对秦镇说过话,但这种无端的揣测很难听。   秦镇楞了下,眼眸危险的眯起。   一般来说,人在被踩到痛脚时才会生气,所以,纪廷森是对哪个绯闻对象......他无声的骂了句脏话。   纪廷森看向秦镇,无奈且烦恼:“你不能这样。”   秦镇:“怎么?”   他眉峰还聚集着怒气,肌肉绷紧犹如被惹毛的野兽,像是眼前人但凡不知死活的说出什么让人......就会咬断对方的喉咙。   然而被他盯视的青年,被窗外光线晕黄的纤长而脆弱的睫毛,轻轻眨了下:“你不能这样欺负我。”   欺......欺负?   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秦镇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但紧绷的肌肉却像被点到死穴一样,忽的软了下来:“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虽然纪廷森看着弱不禁风,甚至于他感觉一个手指头就能按倒......   纪廷森觉得,有必要和秦镇好好谈一谈。   手指解开围裙,然后扯掉扔到一旁,他往前一步,两个人距离只有不到半米,近的能看清对方瞳孔中的自己。   他说:“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一面对你图谋不轨,一面在外勾三搭四的人?”   听来很平静的语气,但秦镇却从中感受到一种沉峻的力量,让他不禁开始对这场对话投入严肃的关注度。   纪廷森叹口气:“我曾经是做过些不好的事,你可以见面就警告我不要肖想你,但你不能一而再的怀疑我对婚姻的不忠,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秦镇:“我什么时候......”   他没往下说,因为刚刚自己好像是说过怀疑的话,纵然那不是他的本意。   秦镇陡然意识到,即使现在的他对纪廷森已经没有了厌恶之情,但过去几年形成的惯性思维,还是让他随随便便就吐露不太尊重的言语。   纪廷森:“我保证,我们会离婚,我不会纠缠你,但是绯闻的事......没有艺人可以避得开,就像你谈生意不能完全推拒所有的酒局一样,这你得承认。”   拿人手短,他想。   在开启这场对话的时候,纪廷森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不再依赖秦镇去对抗反噬。   没有掣肘的东西,他心态愈加平和:“不过你说得对,绯闻的确会对你造成困扰,我会对外公布有男朋友的事,还有......”   秦镇原本并不认为,纪廷森会说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话。   然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在此刻仿佛具象化了一样,他第一次认真的倾听眼前人的意见:“嗯?”   纪廷森不疾不徐道:“公布有男朋友的消息会影响我的事业,介于我们的合作关系,请你也参与一些,比如一个剪影或者牵手的照片,成为我在谈恋爱的佐证,当然,如果你没有时间,都是不露脸的事,让严特助加个班可以吗?因为如果有必要,他得来接我下班,不用多,隔一段时间被拍到一两次就足够了。”   在一定程度上,婚姻和做艺人都是他的工作,婚姻所得的报酬远超艺人所得,所以有时候收益差的项目要给收益好的那个让路。   这是纪廷森决定同意秦镇提议的基础。   合作关系、佐证、如有必要......   秦镇没想到理性的词汇会在纪廷森这里出现,他按捺下“合作关系”这四个字侵入听觉系统时的不舒服:“我会配合你,也希望你说到做到。”   末了解释一句:“绯闻的事,我没有恶意。”   纪廷森打开火准备热一热冷掉的西红柿炒鸡蛋,一边偏头笑了下,浅色眼眸清透如宝石:“我知道,以后合作愉快啊秦总。还有,媒体很擅长胡说八道,那些都只是我的朋友,是很好的人,不是歪瓜裂枣。”   秦镇:秦......总?   扑面而来的冷淡和疏远让人心头一颤。   心里忍不住辩解: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又不是没有心,那些在秦轻面前的维护,生病时的照顾,奶奶面前的包庇,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在心上。   提起公开恋情的事,最主要是怕绯闻缠身对纪廷森不好,他都准备可以抽出时间扮演一个男朋友......只是习惯性的警告对方不要......   秦镇攥了攥拳,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是越来越强烈。   他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身撕开密封着面条的包装袋。   泄愤似的,煮了很多面。   纪廷森只当话都说开了,坦坦荡荡探过脑袋看了一眼:“这么多,你和柳知中午没吃饭?以后要按时——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怕奶奶担心。”   秦镇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若无其事的回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吃的比猫多不了多少。”   纪廷森摇头失笑:“秦总,我好歹也算你哥,人身攻击可要不得。”   心里不是不感慨,比起疼痛,无形的解锁才更让人难受,好在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没有看到秦镇抿起的唇角,还抽空炒了个醋溜土豆丝,顺带支使对方将面条端到桌上。   柳知塞了一大口面,含混的问:“纪哥,你不吃啊?”   纪廷森说不饿。   想了想去客厅倒了两杯温水放到桌上:“你们慢慢吃。”   他上楼洗澡,然后让司机送自己回了蓝展花园。   ......   楼下餐厅,   最家常的菜,柳知却吃的无比满足,中途吃太急差点噎住的时候,桌上的水救了他的命。   他忍不住道:“秦哥,我才发现,嫂子真的挺好的。”   秦镇掠他一眼:“一个小时后离开,你最好保证到时候还能开车。”   柳知看看自己的圆滚滚的肚皮,认命的出去溜食了。   空荡荡的餐厅,秦镇放下筷子。   纪廷森划清界限的样子还在眼前,可是他好像没有预期的那样高兴。   也许还是不信任吧,他想。   有本事不要再偷偷摸摸的藏他的东西。   面条下太多了,果然吃不完,不过秦镇还是将西红柿炒鸡蛋都吃光了。   他去书房找了本书,然后推开卧室的门。   卧室空荡荡,微凉的风从打开的窗户灌进来,扑在人脸上酥麻麻的。   也许又跑去花园了。   秦镇关上门,半躺在床上看找来的书。   中英文译本,一侧是英文,一侧是中文,中文翻译的一般,并没有表达出故事本来的韵味。   过了一个小时,柳知上来敲门。   秦镇合上书:“去叫你嫂......纪廷森,问他走不走。”   他不喜欢老宅,奶奶不在也就没有多呆的必要。   柳知挠头:“哥,嫂子好像有事,一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末了他又小心翼翼:“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秦镇没说话,拿着书下了楼。   厨房里的对话算吵架吗,他不知道,但纪廷森好像有哪里真真切切的不一样了。   秦总......   像是某种无法言说的,不好的预感一样。   一个多小时后,秦镇楞在蓝展小区,自己的卧室门前。   卧室门口放着一个像收纳盒一样的两层小盒子。   他打开,上面一层的小格子里,分别放着两对袖口,一枚领带夹,一枚黑色带银纹的纽扣,下面一层左边是一条领带,右边是叠成半掌大的,薄薄的黑色家居服。   家居服上放着一张便签,字迹端正清朗:“物归原主,万事皆休。” 第30章 猫科动物   短短八个字,秦镇看了不下十遍。   字体构架工整,笔迹连贯顺畅,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和停顿,不难想象那个人写这行字时的沉静平淡。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只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   燥郁爬上空荡荡的胸口,他匆忙将那个小盒子塞进衣帽间柜子的最深处,然后换衣服、打电话:“出来喝酒!”   电话那头的男人诧异的顿了一瞬,大概是看了眼天色:“天都没黑就下班,不是你风格啊,受什么刺激了,你家老太君......还是小娇妻?”   小娇妻?   是挺娇的,不过不是他的。   心里滋味难言,秦镇骂了声“滚蛋!”听着对方说地址,抄起床上的夹克下了楼。   时近黄昏,餐厅那边已经亮起灯。   秦镇心想是阿姨在做饭,就想过去说一句不用做自己的。   走近了,脚步不禁顿住。   餐桌前,青年面前放着一个小砂锅,正慢吞吞的咬着勺子喝汤,整个人都散发着轻松而安宁的气息。   轻松......秦镇沉沉的吐了口气,自己也该轻松才对。   纪廷森并没有发现餐厅门口有人,不是因为阿姨做的鲫鱼豆腐汤太美味,而是心里正琢磨别的事。   听到脚步声回头,有些讶异:“要出去?”   他想,秦镇这身打扮倒是挺好看的,T恤、夹克、牛仔裤,面无表情的帅脸,笔直的大长腿,像个在校的大学生。   校草级别,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见秦镇看他的小砂锅,纪廷森解释:“不是背着你吃独食,还没有到饭点......先垫垫肚子。”   垫完肚子就该出门了,还有事要办。   秦镇:“嗯”了声。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做饭阿姨之前说的事,纪廷森将晚饭时间从五点半调到六点,所以他以前都是饿着肚子等自己的吗?   纪廷森不知道秦镇在想什么,也没像以前似的往深里揣摩。   东西都还回去了,正常相处就行了,秦镇要是再多想,那真的是没办法,总不能像老鼠避猫一样躲开。   不过还是礼貌性的问了句:“你吃吗?”   秦镇拽开一把椅子,坐下来。   长方形的餐桌,以前两个人都是分坐餐桌的两端,现在他这一坐,倒是相邻了。   二十分钟后,原本该一个小时之后再上的菜都出锅,只有一个汤还需要多炖一会儿。   秦镇将阿姨给自己盛的饭推到纪廷森面前:“你先吃。”   不是饿了么。   纪廷森将碗推回去,没说话,嘴里有东西呢。   将鱼骨头吐到旁边的小碟子里,又擦了擦嘴,才道:“我已经吃好了。”   秦镇视线略过纪廷森因为汤汁浸润过,比平常还要红润一点的唇瓣,喉结动了动。   他看到了吐鱼骨头时,那一小点舌·尖......   不是故意的,但......无法忽略。   纪廷森推了推砂锅,又将自己放鱼骨头的小碟也推远一些。   推到秦镇视线外,免得影响人食欲。   他站起身:“我晚上还有事,你慢慢吃。”   脚步声、开门关门声,秦镇知道纪廷森出门了。   手机疯狂的响起来,他接通,也没听那边说什么,只是道:“在路上,马上到。”   合作关系,这样很好,秦镇告诉自己。   他最后往那只还冒着热气的小砂锅上看了一眼,然后离开。   片刻后,端着排骨汤出来的阿姨,看着桌子上几乎没动过的食物发愣:“......人呢?”   ......   纪廷森和袁能约的时间是六点整,他到的时候五点五十。   即使戴着墨镜,在大厅还是被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堵住了:“你好......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少女眼睛明亮而羞涩,恳求道:“认识一下吧,好吗?”   她辨别帅哥的本领可是一流的,虽然眼前的男生被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可这腰这腿,还有挺直的鼻梁和精致的嘴唇,气质也好好......   纪廷森看着约莫二十岁的小姑娘,有些哭笑不得,还是道:“抱歉,我有对象了。”   他不知道自己穿着白衬衫休闲裤,还背着个双肩包的样子,比秦镇那身打扮还像大学生。   少女不肯放弃:“只是做个朋友......你对象不会这么小气吧?”   然后她就看到眼前的青年唇角微微翘了下,和气道:“可是我只喜欢男孩子,小朋友,抱歉了。”   少女:“......”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似乎是目睹这场交流的观众。   少女视线挪过去,原本发热的脸更烫了,又一个帅哥!   可是......他不会也喜欢男的吧?   纪廷森看过去,两步之外站着一个二十三四的青年,眉眼清俊身量修长,自有一种翩然风度。   最妙的是这人下眼睑外三分之二长了一点痣,原本清俊的眉眼就多了几分风流气。   青年见纪廷森看他,微微一笑:“无意冒犯,抱歉。”   眼底更深处蕴着一点玩味,他稍欠身,然后离开了。   纪廷森摘下墨镜,怔楞的看着那青年的背影。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身边站着的少女,只觉心跳如雷,立即追着那个眼角有痣的青年过去。   少女呆愣在原地:原来他说的是真的,现在的男孩子都只喜欢和男孩子玩。   可是......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刚才那个戴墨镜的帅哥,摘下眼镜后的样子好像有些眼熟啊......   她没有认出那就是纪廷森,毕竟真人可比照片好看多了。   纪廷森这里,几步就追上了那个青年。   他很少有这样急切的时候,拦在青年的面前:“不好意思,可以认识一下吗?”   这无疑是很糟糕的搭讪方式。   青年眉梢微挑:“这位先生,我刚才可听到,你已经有对象了。”   纪廷森摇头失笑:“当然,我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曾经有个朋友和你长的有几分像,可惜再不能见面,有些情不自禁。”   他没有说谎。   前世的时候,纪廷森交游广阔,交心的朋友也不少,其中一个姓顾的朋友叫顾星,却是唯一一个认识没几天便引为知己的。   那时候顾星十九岁,而他已经二十六岁病痛缠身。   顾星来医院陪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聊天,有时候他看书,顾星就坐在窗旁画画。   画上的男生大概二十岁左右,长的和顾星五分像,眼尾一点痣让清俊的样貌添了几分风流。   可是那是前世,是另外一个世界。   而如今,画上的青年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纪廷森如何能不激动。   重生到现在已经将近三个月,前世是故乡,此地是他乡,而联系故乡与他乡的人,哪怕只是巧合呢,怎么能忍住不靠近。   纪廷森实在不是个会让人心生恶感的人。   不过由于某些缘故,青年忍住了自报家门的冲动,笑道:“纪先生,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彬彬有礼的颔首,然后离开了。   纪廷森:......纪先生......他认识他?   他搜寻记忆却一如所获,袁能又打电话来,只得暂时将此事按捺。   但愿会再见吧。   纪廷森不知道的是,在他上楼后,那青年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迎凯,忙呢?”   封迎凯刚刚训哭了一个小演员,转身接电话:“你不是知道的么,在剧组忙成狗了都。”   青年屈指在玻璃窗上弹了一下:“是吗忙着围着那位纪大美人转?”   那头呼吸一窒:“顾昭!——他回家了,明天才回来。”   叫顾昭的青年笑了声:“是吗,我可是饱眼福了,相由心生,那位的确是个美人,还是个风光霁月的美人。”   “你......你见到他了?在哪里?你没有乱说什么吧?”   “我可没乱说,人家主动问我名字,我这是憋足了气没告诉,还不够意思?”   顾昭直接了当的将纪廷森被小姑娘搭讪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进入了被盘问程序,然后一一作答:   “他一个人......”   “我又不是跟踪狂,跟上去干什么......”   “少来,我又不喜欢男人,而且人家有夫之妇......夫?你自己问不就得了,要不改天约出来吃个饭......”   和封迎凯闲扯半天之后,顾昭挂了电话。   只是大概是被盘问的久了,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和纪廷森交谈的过程,纪廷森不像传说中那么上不得台面,相反还非常......非常的......总之很不赖。   最重要的是,纪廷森看他的眼神很奇特,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别的什么人,怀恋、伤感还有惆怅......   ......   接到严特助电话时,秦镇刚呵斥走一个想往自己怀里挤的MB。   旁边坐着从高中起就混在一起的死党闻人非,禁不住啧了一声:“还是那个死样子,摸你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和家里那个也这样?”   秦镇没说话,冷冷的瞟过来一眼。   闻人非举手做投降状:“不提了好吧。”   他顺手推开蹭到自己跟前的男生,迷彩裤包裹的长腿不耐烦的动了动:“去,自个玩去,你们玩我看着也行,别他么揩老子油!”   两个人叫了一屋子人,男的女的都有。   不过这些人都聪明,知道两个正主儿谁也不想搭理,自己玩自己的,也有大着胆子在角落里搂搂抱抱的,动静用鸡飞狗跳来形容都不为过。   光线晃的人眼晕,可是好像又能压下去眩晕更难解的心烦意乱。   看着半仰在沙发上,手背盖在额上遮住一部分光线的秦镇,闻人非觉得这家伙心里肯定有事,不过也没问。   认识差不多十年,知道这人想说的不用问,不想说的问了也没用。   他蹭过去,胳膊肘杵人肩膀上,酝酿了一下才压下去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哎......那个......你家那位不是有个弟弟吗,见过没?”   秦镇偏头看他:“纪明芮?你打听他干什么?”   闻人非才从部·队回来没两年,没事说混话的毛病还没改掉:“老子问问不行?他们兄弟两个关系好吗?”   秦镇:“很好。”   何止是好,纪廷森简直是将纪明芮当眼珠子看。   闻人非一只腿架在另外一只腿的膝上,晃荡来晃荡去,若有所思:“是吗?”   他还真没见过将弟弟往死里打压的好哥哥,但秦镇从来说一不二......   想起那个有时候聪明机灵,有时候又头铁到匪夷所思地步的小艺人,闻人非捏了捏鼻梁,真是难搞!   秦镇不太了解纪明芮,但了解闻人非,警告道:“你别乱来......”   还要再说两句,桌上的手机亮起来,是严特助。   严特助忐忐忑忑的报告:“老板,纪......小老板约了袁能见面,在上雅......”   谁能想到广龙高层地震的关键时期,袁能从外地收拾自己早年的烂摊子回来,第一件事居然   是约纪廷森见面。   色令智昏也不过如此。   还好他的人看的紧,要不然......   想起调查袁能的那些脏乱事,严特助不禁替纪廷森捏了把汗。   闻人非在旁边翘着脚喝酒,还等着秦镇接完电话再和人嘀咕两句纪家的事,没想到对方电话还没挂,旋风一样刮出门了。   三分钟后,秦镇来了电话:“对不住,有急事。”   闻人非还没来得及文,电话又挂断了。   他瞪着手机半响,再看看满屋子鬼哭狼嚎,也觉得没意思,跑走廊上打电话:“小芮芮啊,有空没,哥被兄弟放鸽子了,你能请我吃个烧烤抚慰受伤的心灵吗?”   秦镇这里,开车风驰电掣的上了路。   同时他给纪廷森打了个电话,那边响了一声就挂掉了,再打就一直没人接了。   心沉到谷底。   秦镇从来没有如此后悔,为什么不在知道袁能这号人存在的第一时间,就将他一巴掌扇到穷乡僻壤去。   他甚至没有问一问纪廷森到底为什么会和袁能搅在一起.....   一时又想,纪廷森居然敢和袁能单独见面,胆子怎么能这么大,逮住他了,腿打断!   二十分钟后,上雅餐厅。   严特助灰头土脸的从网约车上跑下来,看到同时出现在门口的秦镇,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四十分钟的路二十分钟赶来,老板是用飞的吗?   秦镇拎着严特助的衣领:“哪个房间?”   严特助:“301,纪少用的超级VIP卡,盯着袁能的人上不去三楼......”   秦镇本来不至于这么急,但电话一直没打通......袁能是色中饿鬼,而纪廷森的样貌......   他甚至等不及电梯,直接走了楼梯间。   严特助有心想说从他的人报告纪廷森和袁能见面到现在,也才半个小时不到,应该来不及发生什么。   但想想袁能的品行,在看老板的脸色,楞是连滚带盘的跟着爬楼,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301!   到门口了秦镇才记起来喘口气。   门推不开,里面反锁了。   严特助:“老......老板,我去楼下叫主管......”   轰!   没跑出几步的严特助回头,看着被一脚踹开的门目瞪口呆。   上雅是中式餐厅,门不像家居或者会所那样厚重,但再怎么样它也是个货真价实的门啊,就这么一脚就......   心急火燎踹开门的秦镇,同样也愣在了原地。   房间内,一人衣冠不整一人张牙舞爪。   衣冠不整,准确的来说是下半身几乎没穿衣服的袁能,狼狈的仰躺在地上。   他起不来,因为被一张宽大椅子的四个椅子腿以极其巧妙的方位卡住了腰和腿,像被铁钳压住的螃蟹,惊惧又羞愤。   而秦镇心目中柔弱娇嫩的像一朵花,吃的比猫少,一个指头就能按倒,还曾因为低血糖昏倒的婚姻伴侣,一脚踩在椅子上,手里举着手机,好像正在......拍人家裸·照?   因为动作幅度极大,腰·臀·线条无与伦比的利落与优美。   听到动静回头的那一刹那,那双惯常柔和沉静的琥珀眸锐利如刀,像一只被打扰到猎食的野生猫科动物,凶残又漂亮。   二分之一秒后,猫科动物因为侧身看过来而显得有些狭长的冰霜似的眸子,诧异的瞪圆了。   秦镇看着那双瞬间瞪圆的浅色的眼,控制不住的想捂一捂自己的胸口。   大概是车开太快被风吹感冒了,他想。   就感觉自己在发烧,四肢百骸热气涌动到像是要将灵魂挤出躯壳,心跳也砰砰砰砰的快到不正常..... 第31章 挺护短的   发现破门而入的是秦镇,纪廷森的第一感觉是窘迫。   上辈子作为纪家的继承人,自保的武力手段他当然会学,甚至学的很好,但两辈子都从来没有机会用到。   而现在,人在露出与平常迥异的一面时难免不自在,尤其还是在熟人面前。   这个人还是当弟弟看,一心想......思绪纷飞,他最终只是眨了下眼,淡定的道:“关门。”   从秦镇破门而入到纪廷森说话,其实不超过三秒,很短促的时间。   短到严特助脑子还被那“轰”的一声震的嗡响,只来得及看到纪廷森好像将白花花的什么踩在脚下。   他恍惚的想,小老板也许并不需要他们心急火燎的来......   再然后,房门就被狠狠的摔上了。   严特助: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闲工夫东想西想了,餐厅管理人员已经带着安保过来,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替老板将一切嘈杂清除是本能。   房间内,秦镇摔上门的一瞬,变化陡生。   被纪廷森压在太师椅下的袁能,瞅准了纪廷森的注意力在新来的人身上,突然爆发了巨大力气,一下子将椅子掀开了。   这中爆发力也与秦镇的出现有关。   一个身高体健还听纪廷森话的人,不是同伙是什么,再不挣扎难免会被揍二顿。   纪廷森猝不及防的往后摔去。   袁能面目狰狞的翻身起来,也不管凉飕飕的下半身,顺手捞住椅子更要往纪廷森身上砸,不管是摔倒还是被砸,对方受伤这一条绝对跑不了。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纪廷森想。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他本该没有着力点的腰被一撑一揽,脑袋就撞进了一个体温高的有些过分的胸口。   秦镇一手揽住怀中人的腰,一手攥住破空而来的椅子腿,然后飞起一脚。   要接住一个大活人,还要挡住一个实木做的椅子,再踹飞一个将近两百斤的大胖子,三件事在一瞬间完成,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秦镇十五岁就是街头小霸王,能将一个区许多成年的混子撵的满街乱窜,后来又系统学习了格斗技巧,工作之余的娱乐活动是打拳,肌肉的密度和手脚的力量爆发出来是极其可怕的。   最终就是椅子被扔到一边,袁能更被踹出两米多。   听得身后一片稀里哗啦声的纪廷森,唯一的感觉是疼。   额头疼,撞的;腰也疼,勒的。   不过更提神醒脑的,是那中距离太近之后无可不免的被环绕的,黎明将至时旷野的冷清味道。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推了推秦镇的胸口。   腰上的力量骤然一松,纪廷森退开一步吐了口气,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秦镇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暴戾的气场连过度英俊的容貌都不能中和,十分可怖。   这中可怖与他平日西装革履做秦总时迥异,是直接以男性的凶悍体魄碾压威胁的强势与怒气。   不过只是一瞬就很好的收敛,在胸口被轻轻的推了一下之后。   四目相对,纪廷森道:“谢谢。”   秦镇看他一眼,抬手。   纪廷森攥住他往自己脖颈伸的手,后退一步:“怎么了?”   眉宇压低,秦镇收回手,僵硬而平淡:“扣子。”   灰蓝色的眼下一瞬却是看向被踹到七荤八素的袁能,目光阴沉,纪廷森从来都衣冠整齐,现在扣子却松了两颗,露出一小片白生生的锁骨。   一颗可以说是解开松口气,他也经常这样,可两颗......   纪廷森还真忘了扣子这回事,也许将袁能收拾服帖了能想起来,可这不是收拾一半被打断了么。   他低头系扣子。   袁能喘着粗气,他很想努力将裤子提起来,但触及男人那双冷厉的眼,尤其是眼睛似有若无的那中蓝,一段记忆从脑海中翻腾起来,不禁惊骇道:“是......是你?”   秦镇上前两步,地毯让他的步伐悄无声息,但却有一中几乎要实质化的压力随着长腿的动作往前铺陈:“你认识我?”   袁能往后缩了缩。   其实是好几年前的记忆了,璀璨华贵的宴会,被人群簇拥着的男人,而簇拥着那个年轻男人的那些人,已经是他努力够都够不着的大人物。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犹如误入天宫的凡人,捉襟见肘的紧张,无可遏制的羡慕、还有嫉妒或者是向往......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感觉。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专注,那个被簇拥的年轻人忽的看过来,只是轻瞥一瞬,排山倒海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那天晚上袁能做了噩梦,梦里是那双只一下就似乎已经剖开他血肉,将他整个人都看透的,灰蓝色的眼。   宴会他花了很多关系进去,后来再也没有机会......连那个权势鼎盛的人到底是谁,他都打听不出来。   直到现在,他又一次看到了印象深刻的,梦魇中的眼睛。   一片静默中,纪廷森在桌子腿处捡起自己的手机。   刚才的变故中甩出去,现在看来是用不成了。   他十分可惜的看了看袁能,没有椅子的阻隔,现在的样子拍照显然更好。   机不可失。   他看秦镇:“手机能接我用用吗?”   秦镇从兜里拿出手机,解锁,然后递过去,视线滑过纪廷森领口精致的嫩黄色绣图,指甲盖大小一个字母“J”。   换衣服了,上午那件是袖口有一个刺绣“J”,他想。   袁能预料到了什么,手忙脚乱的提裤子。   不过晚了,纪廷森刷刷的拍了七八张,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   想要直接将手机上的图传给自己,又怕不小心看到秦镇什么隐私的心思,就暂且按捺了。   打架的事都被秦镇看到了,他也不在乎再多点别的什么,正正经经的和袁能继续讲条件:“陪你睡一睡是不可能了,呶——”   秦镇看到自己夹克袖口被两根手指捏住,淡粉的指甲盖在黑色的夹克上像一瓣花,分明还是很脆弱。   手指的主人下颌微抬点了点他的方向,宣布:“我男朋友的标准显然有些高,你这样的,给他提鞋都不配。”   如果纪廷森此刻没有看着袁能的话,就会发现身边人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瞳孔微微发大了一瞬,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袁能:“......”   男人安静的站着,手机被人用,袖口被人牵,安静到近乎百依百顺。   明明刚才那么如狼似虎,而且还身份不凡......纪廷森没有撒谎。   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怨毒的看着纪廷森道:“原来如此!人人都说你和雷飞鸿不清不楚,想不到竟然傍上了这么一棵大树——是他勾引我的,你信我,是他约我来这里,也是他说要......要验货才肯和我......”   后半句是对秦镇说的,袁能几乎不顾一切的想要将纪廷森拉下水。   一天前他才从外地回来,本来想泡个澡,然后随便叫个乖巧伶俐的伺候,好好解一解最近的疲惫和压力。   只是再乖巧伶俐的,哪里比得上那个让人只见了一面就总是难以忘记......   那天剧组吃饭的时候,袁能和纪廷森加了联系方式,此时就忍不住发了条信息:“纪老弟,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喝一杯啊?”   他对纪廷森是有垂涎之心的,但对方背靠雷飞鸿,而且也不是那中给钱就能贴上来的货色,所以说这话也是自己解解馋。   没想到对方居然回了,一来二去就约了今天在这吃饭。   三十分钟前,袁能意识到这是鸿门宴。   他为了赴约精心打扮了好几个小时,可是纪廷森开口便是要他放白宁一条生路。   袁能自然不肯,不过心里虽然不痛快,但看到纪廷森这张眉目如画的脸也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只是道:“纪老弟,你要是真喜欢那个小贱人,送你玩一段时间不是问题,只是我还没腻......玩过了你得送回来。”   纪廷森冷淡道:“他有名字,袁总。”   美人冷着脸的时候也很漂亮,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袁能本能的有些怵此刻端坐在太师椅中平静望过来的青年。   那是一中无形的压力,这很不可思议。   他忽略了这中威胁感,倒了杯白酒,杯底往桌子上一磕:“不叫小贱人也可以,给兄弟你个面子,只是你也得给老哥一个面子,这杯酒得喝,请吧!”   纪廷森没喝酒,甚至还笑了一下。   很清淡的笑,眼底却是冷的,他打开一旁的双肩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袁总将广龙当做猎艳场可真不是个好习惯,过去的五年中,你一共玩残了两个小艺人,玩疯了一个,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我不希望白宁是第四个,所以还请高抬贵手吧。”   文件记录了袁能糟蹋的那几个艺人的信息,甚至还有验伤记录,拿去做呈堂证供绝对没问题。   袁能脸色难看下来:“怎么,你想告我?”   纪廷森平静道:“有这个想法。”   其实告是告不成的,因为那几个小艺人根本没留下什么验伤记录,但对手太蠢,空城计唱一唱是没问题的。   袁能呼吸粗重,片刻后放松的靠在椅子上:“纪老弟,我不知道那个小贱人......好吧,我不知道白宁是怎么勾搭上你的,但是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医生出具的精神类疾病鉴定书,伤人是控制不住时的错误举动,赔钱可以,但坐牢......你怕是要失望了。”   他以前也是这么告诉意图反抗的艺人的,那些人纵然不甘心,但还是拿钱走人了。   纪廷森一点都不生气,甚至很好心的从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有病就治病,东西我都给袁总准备好了,您看看齐全吗?”   这份文件赫然是精神类疾病鉴定书,患者姓名那一栏是袁能。   袁能到此刻才惊怒交加:“你怎么会拿到这些东西......你到底想做什么?”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近乎无赖的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抱什么妄想,反正我有病,白宁我会多玩两年,一定玩残了玩丑了再丢到大街上......”   他极尽挑衅之能事,却发现纪廷森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还好整以暇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不过想起什么来似的,又没喝。   袁能甚至有一中自己在被当猴耍的感觉,不禁恶意道:“怎么,束手无策了?”   纪廷森道:“听说广龙的老董事长身体不大好了,两子夺位,确定继位的太子爷似乎不是袁总看重的那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说新的董事长要是知道对方阵营的高层精神......不大康健,他会做什么?”   袁能彻底呆住了,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他不知道纪廷森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甚至到了算无遗策的地步,一步一步的将刀锋逼到自己眼前。   甚至于在轻描淡写的威胁之后,还是那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有丝毫震动。   这个人太可怕了,他想。   大概是急中生智,袁能忽的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把柄:“白宁......我有白宁床上的视频,我在国外弄来的药,他那副求着我上的样子......哈......我要是被清算,他也别想好!”   他紧紧盯着眼前的青年,终于发现对方的眼神震动了一瞬。   袁能扳回一城,情绪稳定了许多:“纪老弟,我承认怕了你,白宁我放过他,只是视频我就留着了,万一......咱们日后井水不犯河水,要是我被踢出广龙,那些视频可就......”   纪廷森似乎有所动摇:“真的?”   他实在是太好看,细碎而犹疑的光在眸中一闪,就有一中让人心醉的容色。   袁能禁不住想捉对方的手,被躲开后也不生气:“还有啊,白宁可还欠我八百多万的赌债,有那么个嗜赌如命的爹......钱我也一笔勾销,只要你陪我一次,怎么样?”   纪廷森惊愕道:“八百万?”   垂眸犹豫片刻,喃喃道:“他没告诉我,怎么会这样......你真的会放过他?”   如果袁能到秦镇那个级别,大概会察觉到不对头,比如纪廷森眼底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愕或者犹豫。   可他已经被自己即将得到的天鹅肉馋坏了,最后克制着问了一句:“白宁虽然也不错,但可比你差远了,你为什么这么帮他?”   纪廷森叹口气,目光看向虚空,像是回忆着什么:“他救了我的命,六年前去外地旅游,我和家里人走散后差点冻死在荒僻的村庄......想不到还能再相逢,如果我答应,你是不是真的能放过他,还有八百万......”   袁能不疑有他,白宁的家的确在北方,穷乡僻壤的。   只是怎么会有人知恩图报到这个地步,直到纪廷森又道:“就一次......你先转给我八百......不......我要一千万,不许告诉白宁这笔钱......”   袁能有些失望,但也很兴奋,原来皮囊再漂亮也还是抵挡不过金钱。   一千万不是小数目,他是有些犹豫的,可是纪廷森像是做了决定一样,忽然开始解扣子,慢腾腾的解开一颗,然后又解开一颗,只是半边平直而精致的锁骨,已经让他......   袁能几乎是立即转账过去,心道等一回儿将人睡完了,被上的那个总是要遭罪一些,到时候强迫着拍照留念,钱不就又回来了。   一次......一次怎么够,以后都得像白宁一样随叫随到!   可是纪廷森又不干了,还往后退了退。   袁能焦躁又忍耐:“又怎么了?”   那衬衫解开两颗,腰细腿长容貌清隽的青年,似乎有些下不定决心似的找茬:“不行,我要验货。”   袁能:“什么?”   纪廷森一手搭在裤腰上,玉雕一样的手指被黑色的裤子衬出一中惊心动魄的美感:“谁知道你是不是......听说下面不行的人一般都有怪癖,要是.......给多少钱我也不干!”   袁能简直要急疯了,弓着腰将门反锁,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拉上窗帘。   这之后他也顾不得上衣,利利索索的将裤子包括内裤全扒了,炫耀似的道:“大美人,我技术好着呢,一定好好疼惜你,要是这次你喜欢了,以后都跟我......”   下一瞬,袁能先被纪廷森好好疼惜了。   一脚被踹到地上不说,而后一张太师椅就压在身上了。   这椅子都是实木定制款,重量不可小觑,可瘦削的青年居然一把就捞过来,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袁能想挣扎,可是那一个椅子腿正好顶在他两腿之间,再往前露在外面的老·二就要被硬生生压扁了。   他惊怒道:“你耍我!”   纪廷森一脚踩在椅子上,琥珀色的眼有些怀念似的:“你该庆幸我不像曾经那样,可差遣的人数之不尽......”   他这一世并无亲信,白宁的事又不好让太多人知道,只能亲自上阵。   要是以前,哪里会有这许多话和袁能啰嗦。   袁能从纪廷森厌恶的目光中有那么点回过神,对方明显身手极佳,这么费尽周折的诱惑他一场,好像只是为了不亲手扒他的裤子。   他......他嫌他脏!   袁能问纪廷森,是不是早知道白宁被拍视频和欠钱的事,对方没有回答,但看那波澜不惊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后来,纪廷森就拿出了手机:“对不住了袁总,只要你放过白宁,广龙的事我不会插手,当然,视频得还回来,未免你私自留一份......”   袁能:“......”   他扫了一眼袁能腰部往下,温和点评:“内裤颜色有些老气,挺辣眼睛的,只是要辣多少个人的眼,选择权在你手里。”   袁能气到说不出话,只脸色涨红,恨不能立时晕过去。   三秒后,门被踹开。   ·   且说此刻,   秦镇扫了一眼袁能那处:“验货?”   简单而轻巧的两个字,却让人听出来十二分的不屑。   男性尊严被鄙视,袁能气到眼前一黑,又听对方说:“你的确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纪廷森没想到秦镇能这么配合。   当然,出于男人的本能,他对秦镇的回答稍稍解析了一下,袁能的尺寸算是正常,所以鄙夷这中尺寸的秦镇......将来的弟妹有福了。   袁能简直要气死,甚至陡升了一中想要和纪廷森同归于尽的仇恨。   武力上他做不到这一点,死死盯着秦镇道:“你可以看我的聊天记录,是他约我,约我还是为了另一个小白脸......这样一个人,男朋友......你被他骗了!他分明是个人尽可夫的贱......”   后面的话袁能就不能说出来了,因为秦镇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   他动作很快,力气也极大,袁能来不及反抗就几乎不能呼吸,只听到一句:“我的人,用不着你多嘴。”   之后的一分钟,秦镇扯了房间里的桌布做工具,将袁能绑成了粽子外带哑巴,手法极其迅速且老练。   纪廷森站在旁边看,颇有一中游手好闲的不适感。   当然,还有一点点的欣慰,为秦镇在袁能面前维护他的话,看着凶,还挺护短的,真乖。   秦镇将袁能丢到角落,站起来,正看到纪廷森目光绕着自己转。   他忽然就有点不自在,但神情相当冷肃,大长腿几步就到了胆大包天的某人身边:“走吧,男朋友,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最后四个字沉而缓,像是在酝酿什么酷刑。 第32章 撸到毛毛   这是上雅最好的包间,布局其实更像是套房,除了用餐的房间外还设有休息间。   秦镇来过,视线掠了一圈就知道哪里说话清静。   绕过半边雕花隔墙,果然是两间方位对称的房间,房门都打开着,左边是茶室,右边是休息间。   他一手搭在休息间的门框上,等纪廷森进去了才关上门。   独立的空间,装潢有一种古色古香的韵味。   纪廷森挺喜欢这种风格,视线在窗下古典华贵的美人榻上顿了顿,心道这应该是给女士准备的。   女不女士的不重要,反正现在也没外人。   他不着痕迹的扶了扶腰。   刚才被秦镇攥着腰的那一下,虽然只是短短一两秒,但勒的生疼,好想躺着。   不过也就是想一想,秦镇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面容,若他一副惫懒模样,小孩没准会气炸。   等秦镇已经坐在了宽大的椅子里,双手搭在膝盖上,显然做好了要熬鹰的准备,纪廷森便坐在了他的对面。   为了缓解气氛起了个话头:“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秦镇面无表情:“朋友看到你和袁能......我和人也约的这里......”   纪廷森想也是这样,浅色的眼带着温柔的笑意,补充了后半句:“是知道袁能不是个好人,所以担心我?谢谢。”   又是“谢谢”。   纪廷森的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甚至可以称为礼数周全,但秦镇听着就觉扎耳。   他眉骨高鼻梁挺,一笑不笑的时候就有一种肃杀之气:“说吧,你见袁能是为什么?还动手......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出了事怎么办?”   纪廷森一点儿都不怕他,好意歹意还是分得清的。   心里有点好笑又有些温暖,多少年了,从来都是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倒是第一次有人冷着脸训斥他“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也没瞒着,从白宁在剧组被袁能欺负到决定解决这件事,包括视频。   这些事要是别人问,那肯定要瞒着,多一个人知道对白宁都不是好事,但秦镇所掌握的资源以及他本身的敏锐聪慧,想知道什么几乎唾手可得。   再说了,拍袁能照片的事给人撞个正着,瞒不住的。   秦镇沉沉吐出口气:“白宁......为什么帮他?”   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只是剧组相处过两个月就这样费心费力,简直匪夷所思。   纪廷森叹口气:“我忍不住,那么大点的个小孩,看到他我就想起......想起明芮,而且袁能好像也盯上我了,先下手为强。”   二十岁的小孩,秦镇心底冷嘲一声。   他所拥有的东西都是自己筹谋得来,而且大概是天生冷血,对白宁的事不能理解也无法感同身受,甚至非常不喜。   白宁既然深刻的认识到袁能是个什么样的混账,为什么还要让纪廷森帮忙......祸水东引?   心里想这许多,秦镇并没有说出来。   几次想要严厉的训斥眼前人冲动又不自量力,甚至是给人当枪使的时候,耳边总会想起一句柔软又澄澈的抱怨:“我觉得你在欺负我。”   他最终只是道:“没有下次!”   心里却翻腾起恼怒和可惜,眼前的人禁不住折腾,刚才要是多踢袁能两脚就好了。   纪廷森从隔着两个人的几案下拿了一瓶纯净水,松了松盖之后推到秦镇面前:“我有分寸,放心吧。”   秦镇并不知道自己嘴唇看上去干到快要破皮,但口渴是真的。   在会所滴酒未沾就又跑来这里,还爬了好几层楼,体力跟得上,但当时心急火燎的感觉现在还未完全平复。   结果,就换来“我有分寸”几个字?   心里像烧着火,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也压不下去:“你有分寸?有分寸衣服都......这次是运气好,下次......房间里要藏着袁能的帮手,他给你下药,或者趁你不备打晕你呢?嗯?”   纪廷森想说水他一口没碰,也分析过袁能的性格特点,知道不会有事。   可看着秦镇因为恼怒而明亮又锐利的眼睛,感知到对方真挚的关心,他张了张嘴,到底温和而抚慰的道:“我知道了。”   很显然,秦镇并不是袁能那种酒囊饭袋,很容易就察觉了纪廷森的敷衍。   没错,一点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是敷衍!   他站起来,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牛仔裤皮夹克的衬托下,个高腿长精悍强硬,有着属于男性的不容置疑的压力和威势。   就像一头被惹毛的狼王,迫切的需要决斗来确认自己的地位。   狼王一只爪子递到坐着的青年面前,是个邀请的姿势:“起来!你不是有分寸吗,我让你看看分寸失败的后果。”   纪廷森腰还疼,并不想打架,当然,切磋也不想。   但他有一种预感,要是现在拒绝了秦镇,以后的很多事对方都会以此为理由干涉。   秦镇的强势他体会过,还是......不要了吧。   纪廷森系统学习过自救技能,包括但不限于格斗、游泳、野外生存等等,秦镇则是少年时好斗,回到秦家后一身桀骜不驯的骨头全包裹在规矩体统里,私下却请了师父学习拳击,他在这上面有天赋,击败一个师父就换另一个,到后来就自己对着沙袋玩了。   总而言之,纪廷森是学院派,而且还是个隔了一世的学院派,秦镇却是天赋加实战派,而且后者在硬件条件上更是高出一大截。   结果显而易见,纪廷森惨败。   他被秦镇压·在美人榻上,倒也不恼,毕竟是预料到的结果,好好讲道理:“虽然我不如你,但你也看到了,我有自保能力。”   秦镇冷呵一声,短促而无情:“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他将纪廷森的双手扭到身后,几乎一手就抓住了两只手腕,迫使对方仰起上·半·身,像一只濒临死亡的脆弱的鸟。   视线逡巡过因为仰面而更加修长的脖·颈,一手挑开衬衫的纽·扣,一颗又一颗,灰蓝色的眼一直锐利而冰冷,像是对待爪下的猎物:“袁能就是这样对你的?”   他俯身,低沉的灼·热的气息略过身·下漂亮而脆弱的身·躯,从耳际到颊侧,再到颈·侧:“要是别人,可不会像我这么温柔,撕·碎你的衣服,碾压你的尊严,反抗的话就弄晕过去......你不会想知道一个人会坏到什么地步!”   尤其是捕获这么美味的猎物。   秦镇下定决心给纪廷森一个教训,一点都没留手,甚至不由自主的将原本悬空的身体重量全压上去,唇·齿·干·渴到想要吞·噬视线所及的柔·嫩与鲜·美。   尤其是想到踹门进来,漂亮的花一样的人居然像一头猎豹,那种耀武扬威时的热烈,天真到不自知的曲线......真是招人又愚蠢!   就在理智的弦即将绷断的时候,唇边碰到了一个比起布料和肌肤,略显粗糙的东西。   是衬衫领口绣着的那个嫩黄色的字母“J”   秦镇猛然惊醒:我在做什么?   他强大的自控力和伪装能力在此刻高速运转,瞬间就将自身包裹进冷硬体面的盔甲,松开手,一膝还跪在塌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仰·躺着的人:“知道错了吗?”   这样冰冷无情的声音,和他之前刻意压低的嗓音有所不同,立时割裂了旖·旎的气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青年并没有被他吓到,甚至琥珀色的眼睛还汪着笑。   呼·吸控制不住的粗·重和急·促,秦镇神色不善的盯视他:“冥顽不灵!”   纪廷森揉了揉手腕,努力憋着笑,但唇角还是弯了起来。   看着炸毛的小孩,他禁不住伸手,试探的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好好好,我知道错了,很危险,下次不敢了。”   心里想,大概是年龄更大的缘故,秦镇的头发比明芮的要硬一些,不过也还是很好摸。   压根没将秦镇的教训当回事,就感觉一只小动物在胸·口踩来踩去,哪怕凶巴巴的啊呜两声呢,也是可爱居多。   下一瞬,撸毛毛的手被毫不留情的拍掉。   秦镇觉得血压都高了,纪廷森到底明不明白,顶着这样一张脸需要有多强烈的自保意识?   不是,摸他脑袋干什么,跟撸狗似的!   复杂而饱含怒气的情绪来回在脑海里蹿,秦镇按住他,禁不住要再训一顿。   手按的地方不巧,正是纪廷森的腰,还是之前被攥过之后就隐隐作痛的腰。   纪廷森禁不住吸一口气:“疼!别碰......腰......”   下一瞬,秦镇就像是被针扎一样腾的站起来。   然而紧跟着,他脸色刷的阴沉下来,强·迫的将榻上的人翻了个身,然后撩起对方的衬衫。   白的像玉一样的颜色,他见过的,可是现在一侧却多了淤青,还有隐隐绰绰的指·印。   这一切纪廷森都没反应过来,不过趴着倒是比躺着舒服好多。   不等他缓口气,秦镇似乎冒着寒气的声音传来:“谁干的?袁能?”   纪廷森眼疾手快的拉住秦镇的衣角,免得这人冲出去再抽袁能一顿,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他。”   秦镇盯着那一块淤青,额头青筋直跳,迸发着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怒气:“你还笑!”   纪廷森:“......罪魁祸首不就在这里吗?”   看秦镇像个傻大个一样站着,他解释:“要不是你接住,我就要摔地上了,手劲不小啊男朋友,我皮肤容易留印子,你忘了上次磕茶几上......”   秦镇看看自己的手,对比指·印,迅速的在脑海中重演了当时的场景,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然而视线凝在那块白玉上凌·虐似的痕·迹时,心头禁不住喟叹,梦里好像也有这样一幕,甚至比这还......   比窘迫更多的是热气的骤然升腾,然后万马奔腾一样汇聚到某个地方。   猝不及防的生·理变化和难以面对的心里惊愕,让人前一个眼风扫过去就会让无数高层战战兢兢的秦总,像个石雕一样僵在原地。   纪廷森并不知道秦镇的变化,舒舒服服的趴着,摸索着拉下衬衫盖住有些凉的腰。   想了想索性解释完全了:“真的不用担心,袁能连我的头发丝都没碰到,纽扣是我自己解的......就是骗他......拍照抵消白宁的视频。”   这种有色·诱倾向的事,清正端方了一辈子的纪大少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脑袋是转向窗户一侧的。   顿了顿又举起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才被攥过,已经有淡淡的红·痕:“你看,碰一下就留印,你森哥可不像你那么糙......”   三秒钟后,一声摔门声传来。   纪廷森转头,房间里空荡荡的,原本兢兢业业教育他的秦镇已经没影子了。   是发现误会了所以不好意思?   他喃喃道:“真是个孩子......”   一时又检讨,以前南初生气的时候,他都是给人讲道理好好沟通,秦镇比较固执,所以百依百顺好像更合适,下次试一试。   在纪廷森反思的时候,秦镇像旋风一样刮去了洗手间。   路过包厢大厅时,他甚至来不及扫一眼委顿在角落里的袁能。   袁能倒是吓了一跳,惊吓过后情不自禁的看了看双·腿之间,脸色灰败:真的有人能......难怪纪廷森看不上他......   洗手间,秦镇用冷水浸了脸。   一点用都没有!   他抬头,镜子里的男人也看向他,灰蓝色的眼亮到让人心悸的地步,像是燃烧着火焰。   原本合身甚至是宽松的牛仔裤,现在倒像是逼仄的牢笼。   疼的厉害,比疼更多的是......   秦镇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爆·炸,脑海里更是抑制不住的......他反锁上门,终于忍不住将手往下...... 第33章 门当户对   在秦镇摔门而去十分钟左右,纪廷森给他打了个电话。   虽然在一间屋子,但间接性的对话能缓冲暴躁,所以用联系工具是很有必要的。   秦镇没接,很快回了两条信息:   【等着】   【很快,别走】   纪廷森又等了十分钟,感觉这个“很快”貌似不太快,就找了休息室备用的毯子,在美人榻上小睡了四十分钟。   疾病给他的唯一好处,大概是变得极有耐心。   他睡醒之后又慢慢的踱去了隔壁茶室,喝茶喝到第二轮的时候秦镇回来了。   秦镇在门口站了几秒,然后才走进来。   他鬓角在灯光下反出一点微光,是头发沾了水渍的缘故。   不过这样并不显狼狈,而本来就较白的肤色好像更白了许多,眼睛灰蓝色中原本灰色占大头,但此时蓝色有占据了上风的嫌疑,快干裂的唇也很红润,整个人都像是上了一层淡妆,弱化了冷肃的气质,显出几分少见的柔和容光。   纪廷倒了杯茶推过去:“回来了?”   也没有抱怨秦镇说的很快居然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若不是担心他,秦镇原本该在做自己的事。   看样子,秦镇好像还发火了。   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只是激动的情绪有相通之处,自渎和发怒都是血·脉·迸·张兼新陈代谢加快,不过纪廷森是决计不会想到秦镇......   也许今天袁能的事耽误了秦镇什么公事,纪廷森这么想,便道:“袁能的事我可以解决,你忙你的去。”   一腔的心虚与自我厌弃顿时一窒,秦镇将茶一饮而尽:“已经忙完了。”   梦中做荒唐事的对象是纪廷森,还可以解释被刺激到之后的不能自主,但清醒状态下被诱·惑,那种自我怀疑和极度享受之间的纠缠,简直要将秦镇逼疯。   三年来屡次警告纪廷森离自己远一些的是他,将人毫不留情的从床上丢到走廊的是他,怎么在领受“物归原主,万事皆休”的当天,居然就这么丢人现眼!   也许是憋的太久了,秦镇想。   即使这场婚姻是利益交换,但他还是保持了对婚姻最基本的尊重,三年来从不曾......也许是年纪越大对性·欲的需求就越高,很正常的现象。   至于为什么臆想对象是纪廷森,因为这个人总是在他眼前晃,而相比其他朝夕相处的人,比如严特助,纪廷森的体貌出众最为出众。   就是这样,不过是凑巧而已。   心中越是沸水似的,秦镇面上却愈加冷淡自持:“袁能的事我会处理,你不准再插手。”   未免纪廷森拒绝,他又道:“至少我们现在还是一家人。”   要顺毛捋,而且袁能的事对秦镇来说真的不过是小事,须臾之间纪廷森就做出了选择:“都听你的。”   想了想便和盘托出:“袁能还涉嫌引诱人赌博,而且广龙是个毒·窝,用毒·品控制了不少的艺人。”   他答应了袁能,只要对方不再纠缠白宁,就不会爆出对方有精神疾病的事。   但涉及毒·品,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该举报还会要举报的。   “你怎么知道?”秦镇神色严肃起来。   他到此刻才恍然,原来是自己小看纪廷森了,眼前人压根就不打算放过袁能,甚至已经想好了将对手钉死的全盘计划。   如此周全的盘算......   纪廷森揉了揉腰起身,若无其事道:“偶尔听见别人议论,也许是真的吧,要是假的,那就要辛苦你了,好累,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看起来仿佛并不十分了解自己说的话要是真的,将会在娱乐圈引起什么样的震动。   事实上,纪廷森是根据原着的只字片语猜测出广龙的异样,而袁能作恶多端,铁窗正是合适至极的归宿。   秦镇没有再追问:“好,回家。”   纪廷森最后努力了一下:“我们今天合作的很好,对吗?”   秦镇比他高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看:“有话直说。”   琥珀色的眼眨了下,有一种温和而蠢蠢欲动的意向:“听说夫妻相处久了和兄弟没什么两样,我们之间跳过这一步......叫声哥听听?”   他边说话边抬手,眼见就要再碰到......   手腕被握住,秦镇的体温高的惊人,另外一只手还擒住了他的的脖颈,灰蓝色的眼带着傲气和不驯:“等你打得过我再说吧。”   后颈一热一紧,尽管那种温度和力道一触即离,但纪廷森脊柱反射性的一麻,不禁哑然失笑:“......小混蛋!”   秦镇不置可否,眼底却不自觉的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他抚了抚上牵的唇角,自觉很不可思议,十五岁以后,很少再有这样松快的时候了。   很快秦镇就顾不上感叹了。   因为纪廷森拍了他手臂一下:“我去个洗手间。”   秦镇:“等等!”   纪廷森:“怎么......你先?”   秦镇心悬的老高,一手抚着墙上山水画的雕花边框:“洗手间坏了,去隔壁的吧。”   他开了换气扇,这么久应该......可是......总之不行!   纪廷森看他一眼:“那算了,不去了。”   他记忆中有秦镇发怒的场面,逼急了大活人都说扔就扔,没准打坏了洗手间的什么东西却不好意思说。   袁能还捆在那里,纪廷森扫他一眼就再不管了,秦镇说了要接手就绝不不会有问题。   两个人就这么出了门。   感觉快等到天荒地老的严特助,严肃端正的脸难得快喜极而泣:“老板!小老板!”   秦镇吩咐他:“典卓一会儿过来,到时候你下班就行。”   严特助知道能用到典卓的都是秦镇偏私人的事,点头称是就完了。   他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板和纪廷森并肩而行,第一次有了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看上去很是和谐。   等等......老板那是在偏头对纪廷森说话吗?   主动说话?!   再结合之前老板爬楼梯的那个着急劲儿,严特助:......小老板马上就要变成真正的老板娘了?   事实上,秦镇的确是在和纪廷森说话,而且是在点餐。   折腾的现在,两个人正经晚饭都没吃,秦镇看着被墨镜挡住大半张脸的纪廷森:“晚上想吃鸡汤面。”   食指将墨镜往下一勾,纪廷森与之对视:“洗碗和煮面,二选一。”   秦镇目视前方,好整以暇道:“如果面是报酬呢?”   他才揽下了袁能的事,这话意思就很明显了。   纪廷森:......要几碗有几碗。”   回去的路上秦镇开车,纪廷森坐在后座。   秦镇很满意这种坐法,在静态的时候,他不喜欢纪廷森离自己太近。   也许不是不喜欢,而是畏惧。   具体畏惧什么,秦镇自己也不知道。   他从后视镜看,纪廷森似乎是睡着了,但并没有一般人睡着时东倒西歪或者佝腰塌背的样子,只颈部比平时微弯一些,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端正而优雅。   这是一种很好看的姿态,显示了良好的教养,甚至于是高于教养的一些东西,该是被捧着供养着出来的美好。   纪家是书香世家,褪去疯狂的纪廷森,确实不俗。   秦镇第一次客观的承认婚姻伴侣的好,不仅仅是皮相,而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从容矜贵,亭亭姿仪温润如玉,不外如是。   秦家财雄势大,纪家书香门第,很有几分门当户对的意思,至少外人看起来是这样。   他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看着前路。   门当户对......灰蓝色的眼重新冷峻凛冽,他最讨厌这个词,没有之一。   这天晚上,纪廷森做了一大锅鸡汤面。   他吃了半碗,秦镇吃了两碗。   后来收拾残局,秦镇并没有像说的那样撂碗就走,干活还挺麻利。   再然后,两个人一起上楼,一左一右各回各屋。   纪廷森关上门,想了想又反锁上。   这样之后才打电话给付从:“付哥,不要再发了,一两个就够用。”   刚才吃饭的时候手机就一直响,他真怕在秦镇面前再露出什么窘况......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友情。   付从恨铁不成钢:“这怎么能够了,只要你们夫夫幸福,我所有的存货都发给你,之前那几个剧情一般但姿势很丰富,尤其是......”   纪廷森在情·欲上一向极淡,付从说的热火朝天也只听了个哭笑不得,敷衍道:“我一定看,一定好好学习。”   挂了电话之后,他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感觉还是不舒服,又抓了个抱枕在怀里,然后将手机放在了小几上,深吸一口气后点开付从发来的视频。   高·清·无·码的镜头一出来,纪廷森顿时就不受控制的手脚僵硬。   屏幕上的影像渐渐和记忆中的重叠,惊惧、无助、失望、仇恨......即使隔了一世,灰败的情绪还是如影随形的出现。   三分钟不到,视频已经被关掉。   纪廷森看着屏幕上倒映出的苍白脸色,捏了捏眉心:“果然还是不行吗......”   心理医生的话似乎还在耳边:“纪少,你是我见过心理素质最好的人,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没有办法治愈你,你本身没有器质性疾病,如果一直不能放下过去的事,这辈子恐怕......不适合恋爱和结婚。”   他静默的坐了很久后,重新点开了视频。   恋爱和婚姻是早就不考虑的东西,可是明天有吻戏和床戏,拓宽阈值是必须要做的事。 第34章 故意的吧   在纪廷森断断续续的看视频时,秦镇正在翻·墙。   不是字面意义的翻·墙,所寻找的东西和同一时间纪廷森蹙着眉看的是同一类。   他白天在上雅洗手间中纾·解过,但当时又怕纪廷森敲门,又担心袁能挣脱束缚,一直都处于高度的精神紧张状态,总有些意犹未尽。   有需求就去解决,但秦镇又不想再在那什么的时候想到纪廷森的脸,所以才在网上找资源。   短暂的碰壁后,秦镇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不过十分钟不到,他又嫌恶的将视频都删除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画质还可以,其他的一无是处,连......一个头发丝都比不上。   片刻后,秦镇在手机上搜索纪廷森图片。   只是奇怪的是,那些图片明明还是那张脸,但矫揉造作的样子让人本能的厌恶。   手机被扔到一边,关灯睡觉。   三分钟后,秦镇烦躁的打开床头灯,摸去了纪廷森的微博。   微博上最新一条是《念念不忘》的剧照,西装三件套的男人侧站在落地窗前,侧颜像白瓷一样笼着一层光晕,清隽矜贵。   还有一中亲而难犯的威势,是将一切都踩在脚下的睥睨。   将图放大,那双熟悉的浅色眼眸带着薄薄的冷光,渐渐的和白日里将袁能踩在脚下的样子重合。   就秦镇看来,纪廷森的剧照很能唬人,看上去真的像身居高位的掌权者一样。   可是这中高高在上的样子,反而让他想有一中想要将人抓到自己身·下,像想象中那样狠狠欺负的冲动。   他恨恨的想,没事长这么招人干什么!   到底还是抓起手机下床。   十秒钟之后浴室响起水声,很久都没有停息。   ......   翌日,清晨,   纪廷森按掉闹钟后坐起来,靠在床头好一会儿起身。   昨天发生太多的事,和秦镇将话说开,见到那个眼角有痣的年轻人,解决袁能的事,还有视频,每一件都很消耗精力。   尤其是视频,他几乎做了一晚的噩梦。   下楼后,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纪廷森揉了揉眉心:“秦镇呢?”   吴阿姨将豆浆端过来:“秦总出去跑步还没回来,大概是天气变的越来越好,所以跑步的时间也长了,以前这时候都洗澡下楼了。”   纪廷森就没再说话,喝了半杯豆浆,吃了两个小包子,然后恹恹的端着豆浆杯子去阳台了。   说是阳台但差不多三十几平大,奶奶的花越送越多,是个有些规模的小花园。   这时候阳光正好,不刺眼也不冷清,暖意融融。   他靠在躺椅里,渐渐的睡了过去。   秦镇洗澡下楼,餐厅里只有阿姨在忙。   看到已经有用过的餐碟,微微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震动的声音传来,是放在桌角的手机。   吴阿姨擦了擦手走过来:“哎呦,纪先生的手机忘拿走了......”   秦镇看一眼:“别叫他,一会儿我拿过去。”   阿姨就将手机放在秦镇手边,然后又去忙了。   秦镇的本意是好好吃顿早饭,因为某些缘故,他不想和纪廷森一大早就碰面。   然而手机很快又响了起来,跳跃着的“付哥”两个字晃的人眼疼。   一次又一次的打,大概是有急事。   秦镇拿着手机往阳台那里去,纪廷森但凡在家,早上都会在阳台呆一会儿,这习惯他知道。   只是,付......哥   心底有点不舒服,整天琢磨着让他叫哥,结果自己先叫别人哥了?   将手机拿到阳台的时候,来电已经挂断。   秦镇踏进去一步,在看到躺椅上闭目的人时,呼吸禁不住都轻了一下。   一人多高的花凳上,蝴蝶兰翩跹下垂,淡粉的花枝在侧开窗户溜进来的微风下,有意无意的触碰着那人微侧到一边的,白玉般的面颊。   这样都没醒,眼底还有淡淡的青印,昨晚干什么去了,居然会这么疲惫。   要说该疲惫,也该是他......秦镇及时打断心里的念头,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正在这时,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他索性接通,一句“纪廷森正在休息,没有急事的话一会儿再打过来”尚未出口,那边倒是八卦且担忧的急窜出一句:“乖宝,你老公知道你今天要拍吻戏和床戏吗?”   乖宝?   老公?   吻戏......还床戏!   秦镇:“......”   付从昨晚就想问自家艺人这个问题,可是被纪廷森几句话绕晕就挂了电话。   于是早上起床就急吼吼的打电话了。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为了自家艺人的家庭和谐,该注意的和该建议的,那可不得全操心。   这问题他惦记了一晚上,急的不得了:“在听吗?怎么不说话?”   短暂的静默后,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冷冽的男声,那绝不是付从听惯了的,自家乖宝慢条斯理的温和嗓音:“现在知道了。”   付从:“......!”   他很想问,自己现在自挂东南枝还来得及么,然而那头已经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   纪廷森在阳台上睡了没多久,总感觉有人摸他脸,痒痒的。   完全清醒后看了看脸颊边的蝴蝶兰,不禁笑了声:“是你啊,是准备成精了吗”   温暖的阳光和清新花草的熏陶让他精神好了很多,豆浆都凉了,就也没喝,还原样端着准备拿回厨房去。   看到秦镇在客厅看文件,纪廷森微有些诧异。   介于两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这栋房子的书房、健身房他不会涉足,但客厅和影音室秦镇也从不多做停留。   不过时移世易,现在两个人的关系缓和多了。   看到秦镇看过来,他笑了下:“早啊,吴姨做的豆沙包你吃了吗?”   今天是周六,秦镇不需要上班,这也是他有心情和时间到楼下跑步的原因,工作日的时候,他的运动一般是在家里的健身房解决。   头发有一缕蓬松的垂在额前,是洗澡后没有特地打理的缘故,比平常冷肃严整的样子多了家居气息,简短回复:“吃了。”   回这句话的时候,秦镇的眉梢微挑了一下,这是个跃跃欲试的姿势:乖宝......看着是挺乖的,睡在花架下的样子,简直是睡美人的翻版。   纪廷森满脑子都是下午的戏,并没有观察入微到发现秦镇的表情不对,简短的对话后就像个老大爷一样慢腾腾的走去厨房。   没走出去几步,忽然听到男人尾音上扬的,有点儿挑衅的又有些玩味的声音:“豆沙包太甜了,乖宝。”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轻飘飘的,像一朵软绵绵但仍带攻击力的云,拍了纪廷森一脸。   他回头,双腿交叠以极其闲散姿势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侧身看过来,脑袋还微偏着,是个非常欠揍的熊孩子没错了。   说实话,纪廷森有点懵。   被秦镇叫“乖宝”,就像是父母被自己的孩子叫“狗剩”之类的小名一样,有一中哭笑不得的囧然。   他咳了一声:“你说什么?”   秦镇盯着纪廷森微微变红的耳廓,索性转过身来:“也许是我听错了,难道是......‘宝宝’?”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楞了一下。   不是那种将二十几岁的男人叫做宝宝的恶寒,因为被叫的这个人先天条件实在是太优越,但”宝宝”这中狎·昵似的称呼,实在是让人说出口就耳热。   纪廷森在秦镇这里窘过很多次,反应就快了很多。   漂亮的琥珀眸微眯了下,他走过来,拎住秦镇的耳朵:“说你是小混蛋都是轻的,没大没小,谁告诉你的,嗯?”   作为一个前世就拎惯了弟弟耳朵的兄长,纪廷森业务非常娴熟,动作迅速但不会让人感觉疼,就是个教训的意味。   不过被拎耳朵的这个,几乎瞬间肌肉就僵硬了。   微凉的触感只是很小的一个缘故,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都不知做什么反应。   短暂的一秒钟过去,秦镇迅速从宽大沙发一端退到另一端,除非纪廷森从沙发背上翻过来,否则是决计不能再够到他的。   不过他这个退,准确的来说是缩,简直到了怀疑人生的额地步,好在于喜怒不形于色上修炼颇深,面上倒很稳得住。   甚至还直视着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语气沉沉:“胆子很大嘛你现在!”   纪廷森还端着豆浆,稳稳当当,一点都没洒出来。   揪人耳朵的手顺势就搭在了沙发上,纤长乌黑的睫毛眨一眨,沉稳而柔和:“年纪比你大,胆子大也是应该的,谁告诉你的?”   秦镇从茶几上捞起手机,没直接递,往纪廷森的方向推了推:“总是响,顺手接了。”   纪廷森伸手拿手机,他还穿着睡衣,细腻亲肤的黑色布料泛着一层哑光,衬的每一寸露出衣服的皮肤都白的晃眼。   其实这件睡衣很保守,长袖上衣和长裤,顶多露个手腕,连脚脖子都盖住的。   但太贴身了,连肩胛骨的形状都一五一十的勾勒出来,又因为宽松,便显出穿的人十二分的纤楚。   不是瘦骨嶙峋,是腰细腿长神清骨秀的那种纤,犹如精美的瓷器,光洁、优美和珍贵,勾着人去赏·玩和珍藏。   秦镇只是扫了两眼,也没多看。   也是不敢看,但大脑却如同一架精密又迅猛的仪器,哪怕只是扫一眼,已经开始轰隆作响的高速运转,分析主人潜意识想要了解的一切。   趁着纪廷森看手机,他非常随意的扯过一旁的抱枕放在腿上,而后轻轻吐了口气。   警惕且怀疑:他故意的吧!   大清早的,穿成这样满屋子乱晃......   两个未接来电,纪廷森一边翻手机一边道:“付从是我的经纪人,他说什么了?”   秦镇咬字清晰宛如新闻发布会的主持人,声线却又带着一丝冷:“哦——他问我,你老公知不知道你今天要拍吻戏和床戏。” 第35章 跟你姓纪   纪廷森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歉意的道:“对不起。”   秦镇rua着腿上的抱枕,他指骨长手劲也大,可怜的抱枕一个角都快被他按没了,灰蓝色的眼淡定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为什么道歉?”   “经纪人知道我结婚了,这件事我没办法瞒着他,也不想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如果你觉得不妥当,可以将离婚协议的财产扣除一部分。”   “唔——这个,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知道,那算了。”秦镇大度的一摆手,眉宇攒了一瞬,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没有别的了?”   纪廷森想起上次离开家时的乌龙,顺带报备:“我一会儿要回剧组,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秦镇嗯了一声,又问:“剧组拍戏很有意思吧,拍吻戏和床戏呢?”   他复述付从的话其实已经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但纪廷森淡定的很,倒让他有一种要是揪着这件事不放就是在找事的感觉。   此刻语气就非常平稳,只有自己知道,“床戏”两个字吐出的时候沉沉的。   纪廷森中肯的道:“拍戏能体会不同的人生,是挺有意思,不过在片子剪辑出来之前,拍戏过程看上去挺傻的。”   他说着不禁笑了一下,自己演的时候不觉得,但看其他人演,像上次白宁演雨中狂奔,结果被装着“雨水”的水管绊倒,场面就挺滑稽,当时大家都笑疯了。   顾左右而言他,秦镇心道,很有情绪的戳了戳抱枕,若无其事道:“是吗,我正准备私人投资几部电影,正好跟你去看看。”   其实他完全是误会了,或许早已忘记了以前警告过原主,娱乐圈的事不要拿到家里说,让原主爱干什么干什么,别来烦他就最好了。   纪廷森记得这些,而且吻戏和床戏他只当做有些烦恼的工作,完全没别的想法,既然烦恼,又怎么会多说。   不过秦镇这么跃跃欲试,他倒是不得不阻止:“改天吧。”   秦镇:“为什么?”   拇指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纪廷森头疼道:“你刚才不是都说了,我下午要演床戏和吻戏,你是我的家人,看这种戏......我会觉得很奇怪,影响发挥。”   这就类似于学生写了作文不想给亲近的人读一样,单纯的有些不好意思。   秦镇不置可否,但心里本能的不舒服。   他不认为自己对纪廷森有什么企图,但不久前才臆想和人这样那样,回头臆想的对象就去和别人......哪怕是拍戏呢,总有一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等纪廷森上楼之后,秦镇联系了付从。   秦镇有一种野兽一样的直觉,即使并不觉得自己对纪廷森有些什么,也当机立断的采取了行动。   这和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几乎异曲同工。   付从的电话号码他只是扫了一眼,完全不耽误记下来,顺利的要来了剧本的电子版,并且吩咐道:“这件事,我不希望纪......森哥知道。”   付从:“这个......”   他怎么可能背叛乖宝么,但电话那头的大佬似乎能看透人心:“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森哥的生活,不会害他,你要是破坏这种......情·趣,耀辉不缺艺人经纪,明白吗?”   付从:“......秦总,我知道了。”   秦镇挂了电话,又加了付从的微信:【所有的床戏和吻戏都标出来,三个小时之内发给我。】   付从:果然是吃醋了吧。   他颤巍巍的回:【秦总,纪少一直非常洁身自好。】   当着人醋缸老公的面,付从也没敢再叫“乖宝”,非常自觉的遵从了雷飞鸿对自家艺人的称呼,本来还想说昨晚发视屏的事,想了想又没有提。   他还是不想将自家艺人的私事说出去,别破哪怕对象是人家老公,夫夫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发掘好像比较好。   秦镇很快回复:【嗯。】   ......   付从和秦镇联系完之后,战战兢兢的和自家艺人发了个信息:【乖宝,还是按原计划出发吗?】   没敢打电话,有阴影了。   纪廷森回复:【是】   付从:【你确定?身体没什么不舒服?】   秦总看上去好像醋的很,没有将自家乖宝拖上床去狠狠收拾一顿?   纪廷森:【怎么会这么问?】   付从:【哈哈......昨晚你不是要视频了,没有实践实践?】   纪廷森头疼,斟酌回复道:【你想多了付哥,我今天要工作,秦镇很体谅,而且我们两个都不是很重·欲,我的身体没问题,不会耽误拍戏,放心。】   付从:【好的。】   其实进入怀疑人生系列,乖宝看上去对什么都淡淡的,但秦总不是吧,他看过这位大佬的照片,鼻梁那么挺,手指还那么长,身材好气场又man,据他阅男无数的经验,怎么样也不应该是禁·欲系啊。   一定是乖宝实战经验太少,他得想想法子。   ......   纪廷森并没有立即回剧组,而是去了玉山路的房子。   闹中取静的别墅区,每一栋别墅价格几乎都在亿元左右,不过他的这栋虽然地理位置最为优越但是却没花钱。   秦镇是开发商,房子开盘的时候正值婚期将近,当聘礼送的。   房子当初就装修好了,现在又彻底清洁了一遍,具体再添点什么,他得亲自来看看再做决定。   纪廷森重点看了书房和卧室,感觉灵魂都舒展了不少。   蓝展花园的房子虽然也好,但一山不容二虎,他虽然不再掌权,性格也偏平和,但许多年家主坐下来,骨子里还是有掌控欲的,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就很重要。   走走停停的转了一圈,时间就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纪廷森让付从在一楼的客房挑一间,作为自己的房间。   付从摆手:“别了吧乖宝,你这房子寸土寸金的,我所有的身价加起来也就只配睡个浴缸。”   “浴缸”纪廷森想了想:“那就客厅旁左手第一间,那个房间有浴缸,就这么定了。”   他说的房间是客房中最好的一间。   付从矜持的推拒了一小会儿,头发丝都是快活的气息,风驰电掣的去房间:“你等等哈,我去拍个照秀一秀,哥也是脚踩上亿地皮的人了......”   纪廷森摇头失笑,正好白宁打电话来,就接通了。   “纪哥,你什么时候回剧组啊?”   “一回儿就回去。”纪廷森看了眼表,十点四十:“中午回去,大概一点左右。”   “那好,我等你。”白宁说。   纪廷森觉得白宁声音挺低落,就问:“有事对我说?”   “没有。”白宁说,迟疑了一下又问:“纪哥,封导联系你了吗?”   “没有,是剧组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出事,就是......下午的戏,我还是觉得原来的好,可是封导让编剧改了,感情冲突有时候要靠肢体语言来表达,吻戏和床戏都划掉,是不是不太好?”白宁说完,屏住呼吸等那边的答案。   因为袁能的缘故,他对有肢体接触的戏都不怎么感冒,可是一想到要和纪廷森......手心会冒汗,脸也有些热,不是害怕,是期待。   纪廷森还真不知道剧本改了的事:“这样啊,那等我回剧组再说,好吗?”   白宁低声应了,然后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纪廷森长出了一口气,要是白宁说的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他在接这个剧的时候看过剧本,着重注意过床戏和吻戏的事,当时觉得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要拍自然能拍,可是不拍了,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也没立即问封迎凯具体怎么回事,等到剧组再说吧。   ......   房子看完就要直接赶回剧组。   付从上车前还在美滋滋的欣赏照片,一转身发现原本站在身边的纪廷森不见了。   转了一圈,发现纪廷森站在花墙边看着隔壁的房子。   付从:“乖宝......”   看纪廷森抬手,长久的默契让他立即住嘴,顺着对方的眼睛看向对面,一个看上去就又帅又有钱的年轻人,正在院子里和人说话。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那个帅哥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过来。   付从目光在帅哥眼角的泪痣上停了停,好标志的年轻人,而且一看就是个风流种子。   年轻人正是在上雅和纪廷森有过一面之缘的顾昭,看着纪廷森道:“又见面了,好巧。”   纪廷森笑了下:“是很巧,以后我们是邻居了?”   方才在院子里和顾昭说话的年轻男人,看到纪廷森不禁眼前一亮:“这正是顾少的房子,你好,我叫楚元。”   顾昭继承家业已经有好几年,外头人都称一声顾总,也就早年认识的一些人还称他为顾少,倒是有些交情的佐证。   纪廷森觉得叫楚元的年轻人有些面熟,不过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许是懒得想,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占据了他的注意力,问顾昭道:“你姓顾?”   顾昭还记得上次见面的场景,玩笑道:“怎么,纪大明星那个和我长的很像的朋友,也姓顾?”   他原本只是调侃,却不想纪廷森还真的说了是,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一样,哪怕只是一瞬,那样怀念又伤感的眼神,竟然让人心头不禁一酸,不禁想,能让纪廷森这样的人惦记的人,不知该是个什么人物。   被忽略的楚元有些不满,再一次插话道:“既然这么有缘,大家留个联系方式吧。”   他和顾昭认识,说要留联系方式,当然意在纪廷森。   纪廷森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目光游移心浮气躁的楚元并非良善之辈,不过对方的提议正合他意,便和楚元以及顾昭都加了联系方式。   他还要赶去剧组,虽然对顾昭十分有兴趣也只得道别,心道来日方长。   付从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也是奇怪,他和乖宝平常插科打诨什么都能说,可是现在的乖宝站在这个楚什么和顾昭面前游刃有余,他却总觉得对方两个人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让人无端发怯。   顾昭看着纪廷森和付从离去,不禁皱起眉。   真是奇怪,纪廷森这种从容又沉静的模样,竟然让他有些忍不住想亲近,不是贪图美色的那种亲近,而是......对!是和大哥顾星的气场有些像。   也不完全像,大哥更冷清一些,纪廷森则偏温和。   楚元痴痴的看着纪廷森的车离去,喃喃道:“到底是出国太久了,这里房价可不便宜,我怎么不知道京市富豪圈子里竟出了这么一个天仙一样的人。”   思绪被打断,顾昭冷声道:“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   “怎么,交个朋友也不行?”   “交朋友?”顾昭最知道楚元的德性,要不是为了封迎凯,他都懒得搭理这种货色:“有主儿了,想挖秦镇的墙角,你尽可以试试。”   “秦镇......他是......”楚元心里构思的勾搭美人的一百零八种想法,顿时化成一缕烟飘走了。   秦镇虽然年轻,但却和他家老爷子平起平坐,有名的煞神,人狠话不多,谁敢在老虎嘴边拔毛,嫌命长么不是。   半响不甘的嘀咕:“可是传闻不是说秦镇......”又叹口气:“也是,这样的美人,搁秦始皇也遭不住。”   顾昭懒得听楚元说胡话,转身走了。   ......   在回剧组的路上,纪廷森发现付从一直从后视镜偷看他,就问怎么了。   付从:“乖宝啊,你房子那么大,是不是有些空啊”   纪廷森颔首:“是有一些,不过没关系,手头的戏再有半个月就杀青了,我打算养一只宠物,你正好帮我留意一下。”   原本想说房子那么空,纪廷森要不要带老公过来住一住的付从:“......那你想养什么?”   纪廷森说想养猫,不要什么名贵的品种,普通的橘猫就好,名字也是现成的,就叫“豆豆。”   土豆的豆。   前世南初养过一只,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死掉了。   付从满脑袋问号,直觉什么橘猫之类肯定有故事,但纪廷森要存心不说什么事,他一点问不出来,索性道:“那个别墅那么大,秦总不来看看?”   纪廷森知道付从想撮合自己和秦镇,只是这里面事情复杂,很多都不能说,只道:“他不喜欢热闹。”   也没打算将玉山路的房子重新用起来的事告诉秦镇。   事无巨细的沟通是真正的夫妻之间会发生的事,他和秦镇现在的关系刚刚好,再多做什么,大概会造成对方的困扰。   付从心里沉甸甸的,直觉自家乖宝的婚姻生活似乎并不蜜里调油。   也许豪门就是这样?   与此同时,剧组,   尹连云看着停在路边已经半个多小时的一溜大餐车,嚯了一声,对白宁八卦:“之前小李听到一个贼有钱的男人和封导沟通,说是要请全剧组吃饭,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八辆车,哪位土豪这么大方?”   八个大餐车,也不知道运了多少食材来,剧组一百多号人估计人人有份。   白宁还在想剧本的事,随口道:“大概是导演的亲戚吧。”   说话的当儿,一辆蓝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从餐车后如流星一样滑出,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尹连云爱车,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不会吧,这车我记得当时报价一千多万,这还是没提到手之前,好想去摸一下......”   白宁对车不太了解,但也不得不承认那辆车非常漂亮。   车停稳后,驾驶座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大高个板寸头看上去十分精悍。   因为车离尹连云不远,他甚至瞄到了板寸头腕上的一块表,顿时就酸成了一颗柠檬:“居然戴一套房在手上,磕磕碰碰的多不好。”   正酸唧唧,却见那板寸头下车了也不离开,而是打开了车后座的门。   后座下来一个更年轻的男人,比之前的男人还要高一些。   男人下车后,视线掠过有意无意看着自己的人群,像是在找什么一样,毫不顾忌自己长腿劲腰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多大的压力。   比身高更让人发怵的是沉凝冷肃的气场,甚至让人忽略了他那张俊美不输明星的脸。   尹连云用胳膊肘杵了发愣的白宁一下:“哎——眼睛,你看看土豪的眼睛是不是带着点蓝,是混血吗?”   白宁盯着越走越就的男人,不禁抿了抿唇。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强大的气场,而是因为对方身上那件黑色长款风衣,他见过一样的款式,在纪哥那里,不过纪哥那件是米色的。   市面上搜不到的款式,却在这里见到了。   他有一个本能抗拒的,可怕的猜测。   严特助原本在餐车上休息,免得错过自家老板的行踪,现在紧赶慢赶的往秦镇身边去。   秦镇已经走到白宁和尹连云面前,看了白宁一眼,问尹连云:“你好,请问纪廷森在哪里?”   尹连云:......不是导演的朋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位帅到过分的土豪好像对自己有那么点敌意,迟疑的问:“您是纪哥的朋友?”   秦镇:“男朋友。”   尹连云:“男......男朋友?”   秦镇颔首:“所以,请问你知道纪廷森在哪里吗?”   尹连云:“哦......这个......纪哥他昨天就回家了,下午有戏,还没来。”   秦镇说了句“多谢”,然后去旁边打电话了。   白宁想跟上去问“男朋友”是什么意思,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严特助上前一步拦住他,礼貌而强硬:“这位小帅哥,我们老板正在忙,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尹连云则是一脸梦幻的表情:纪哥居然有男朋友了,还是这样一个......帅、有钱并且不好惹的男朋友?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圈里会炸锅吧!   帅、有钱并且不好惹的秦·男朋友·镇,正在打电话给某人。   等那边接通后,一字一顿道:“男朋友,你不老老实实在剧组拍戏,去哪了?”   半路捎上赵一凡后就由对方开车,因此正在保姆车后座咸鱼的付从:“......那个......秦......秦总,纪少睡着了,您有事要不......要不跟我说?”   付从心道,他收回之前对自家乖宝夫夫生活不和谐的猜测,称呼结婚的爱人为男朋友......还挺有情趣。   二十分钟,保姆车到达剧组。   纪廷森下车了,一眼看到路边蓝色的车:“这车不错。”   被勒令不得泄露某些消息的付从,心中有了大大的猜测,不过忍住没说。   原本开着一条缝透气的车窗,瞬间全部降下。   坐在车里的秦镇以手支颌,觉得纪廷森猝不及防的神情很有意思,惯常冷淡的灰蓝色带了点浅浅的笑意:“这辆一般,你喜欢啊.....家里还有辆慧影,以后跟你姓纪?”   付从:有钱人谈恋爱真费钱。   跟在最后拎包的赵一凡只看到秦镇小半张侧脸,腹诽:这谁啊,装太过了吧!劳斯莱斯慧影全球只有一辆,价格将近一个亿,被F国一个富豪收了,爱车的大多都知道。   事实上,秦镇没说谎。   F国的那辆传的全球都是,他不喜欢那么招摇,秘密定制了一辆,玩几天没兴趣了就一直放老宅车库里,很少人知道。   这一辆是典卓习惯开的,没什么特别。   纪廷森:“......”   第一个念头是还好剧本已经改了,不至于在熊孩子面前演亲密戏。 第36章 土豪男友   纪廷森没想到秦镇会来,意外是真的意外,但剧组离家不近,人还在车里猫着,明显是在等他,孩子气到让人连一句“你怎么来了?”的疑问都不好说。   到底只是问:“累了吧,下车,午饭吃了吗?”   要不是方才纪廷森真的看上去很惊讶,秦镇都要怀疑付从通风报信了。   开门下车,眉眼间那点挑衅似的不驯就淡了,老老实实的道:“没吃,特地过来蹭饭。”   纪廷森看了一眼那边停着的餐车,隐约有点猜测:“带着饭来蹭?”   他们这是个小剧组,探班的也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秦镇顺着纪廷森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声音压低了些,像是不好意思:“少吗?那些车平常都有活,赶着时间调不太方便,明天......明天来二十辆?”   他听闻人非八卦过几句,娱乐圈很多人都挺讲排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怎么豪气怎么来。   虽然严正泉办事还算靠谱,秦镇之前也没觉得什么,但一看到纪廷森站在这里,瞬间觉得什么排面都亏待人了。   严正泉是严特助的名字。   秦镇比纪廷森高半个头,微弯着颈说话,有自己都没发觉的亲近。   变脸这么快,方才被他下车时强横气场扫到的付从和赵一凡,脸上都有一瞬的空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从驾驶座下来的典卓,觉得要么是他眼睛坏了,要么是自家老板被下降头了,以前见到纪廷森,不是至少跟人隔着一米远的吗?   所有人中只有严特助严正泉,一脸的习以为常。   见过老板爬楼梯和踹门的土匪样,他已经有了一种宿命般的预感,所以就很沉得住气。   纪廷森看秦镇凑过来,漆黑修长的眉毛微微皱着,像一只问他小鱼干好不好吃的猫,又想摸他脑袋了,不过还是忍住了,人太多。   他便也配合着往秦镇的方向偏了偏身,低声的,带着微微的笑意:“剧组人不多,很够用了。”   秦镇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环顾四周:“那就好。”   然后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傻站着,一眼掠过去:“介绍介绍?”   说是让介绍,纪廷森却有一种秦镇在阅·兵的感觉,依次介绍了付从和赵一凡,然后对两人说:“这是秦镇,我的朋友,来探班。”   付从恨铁不成钢,这时候不正是表明正宫身份的好时机?!   朋友?   秦镇看了纪廷森一眼,对付从和赵一凡颔首,淡定道:“男朋友。”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付从大气不敢出,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乖宝以后的地位稳了!   赵一凡:“......?!”   他是从纪廷森的迷弟转为助理的,接近后更喜欢这个人,从没想过有什么人能配站在纪廷森身边,单单是容貌一向就很难匹配。   可是现在......这么大一个男朋友,比纪哥还高,长的居然也很不赖......可是.....可是......纪哥身高一米八二,这个男朋友还要高半个头,身材也......所以......纪哥是被压的那个?   倒不至于说是白菜被猪拱了,就是......得缓缓。   典卓:“......”   只是出国办了点事,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纪廷森的的讶异不比其他人少,但在秦镇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一脸你敢说不是就要炸毛的样子,他轻声附和:“嗯,男朋友。”   两个人往酒店的方向去。   秦镇扫一眼严特助,后者就非常自然的过去和付从以及赵一凡说话,主要目的是让这两个人不要打扰自家老板和老板娘说话。   秦镇一手插兜,目光扫过偷偷看过来的群演,谁看就冷眼怼回去,若无其事道:“怎么,我做你男朋友委屈了?”   纪廷森感受到身旁这只的怨念,无奈道:“这里有很多人,如果有人偷拍,你会多很多麻烦,还会被评头论足,你不是说不能露脸?”   平白多出个男朋友,他和付从商量过,秦镇偶尔露个手,或者露个来公司接他下班的背影,就已经很足够,这些事都和秦镇沟通过。   秦镇很显然也想起来了,摸了下鼻子:“是吗?你不要多想,我是不想来的,但......之后一个月工作很忙,没办法配合你演恋爱的戏码,所以抽空过来,其他的,严正泉会处理,我不怪你。”   纪廷森表示理解:“那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男朋友?”   秦镇心说那什么朋友,白什么、尹什么来着,他之前都见过了,没他长的帅,也没他高,还没他帅......   他记性很好,几乎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又怎么会记不起白宁和尹连云的名字,只是心底那些微的不忿,连那几个人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完全了。   两人一路往酒店去,遇到的演员何止白宁和尹连云两个,纪廷森人缘又好,几乎说了不下十遍:“这是秦镇,我的男朋友。”   ......   这天下午,剧组没有拍戏。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纪廷森的男朋友来探班。   这位土豪男朋友不单包了剧组午饭和晚饭,连饭后水果都是空运来的凸顶柑,单个价格一百元,一筐一筐的放在路边任人拿。   有好事的打听到纪廷森那位巨有钱男朋友的名字,在网上搜索“秦镇”两个字,并没有找到匹配的资料。   ......   纪廷森也不知道严特助怎么安排的,总之下午的戏停拍了,全剧组放半天假。   秦镇请了导演和副导以及几个主演,一起吃了顿饭。   也没去剧组附近的餐厅,将住宿酒店的待客厅收拾了出来,上的菜包括餐具都是秦镇的人带来的,大概是厨师水平太好,整体下来居然和五星级酒店的差不了多少。   既是秦镇请客,他在席间少不了说几句。   纪廷森看他大大方方的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说承蒙剧组的人照顾自己,顿时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   这其实是一种错觉,秦镇十五岁混社会,二十岁执掌秦氏集团,一个小小的剧组,若不是因为纪廷森的缘故,便是严特助来都是该被供着的人,又怎么会玩不转。   只是纪廷森一直觉得秦镇身上有前世的亲弟弟南初的孤勇,又从原着中知道秦镇的坎坷经历,难免多几分长辈似的关怀。   再有,两个月前他们二人还仇人一样,现在秦镇却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哪怕是假的呢,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正神思游移间,一筷挑了鱼刺的鱼肉就放进了盘子。   夹了菜过来的秦镇却不看纪廷森,正非常“虚心求教”的向尹连云讨教几年前大红时的一部武侠剧。   尹连云眼圈微红,显然是说到了动情处。   听秦镇和桌上几个人说话,纪廷森就知道他是做了功课的,一边吃鱼一边听。   秦镇应付这一桌人跟玩似的,一面将尹连云勾的掉眼泪,一面瞄了几眼正在认认真真吃东西的纪廷森。   后者墨发乌眉,红润的唇瓣沾着一点雪白的鱼肉,吃相文雅而缓慢,非常的赏心悦目。   他眼底不禁带了点温软的意味,收回目光的时候一扫,发现封迎凯和白宁也似有若无的看过来,心头不禁冷笑一声。   也不至于瞪回去,那太低级了。   只是一边对尹连云说:“我当时就觉得仗剑渡江那一幕拍的特别好,没想到底下有这么多故事,人都说艺人来钱快,有时候也是拿命搏的。”   说着话,顺手一抬胳膊,就将手臂搭在了左手边纪廷森的椅背上。   这是一个极具占·有性的姿势,说不上嚣张,但意思很清楚:这人是我的!   尹连云深感遇到了知音,接过一个副导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秦总,您这话可说到我心里去了......”   白宁胸口堵的慌,视线落在面前的碗筷上,一点胃口都没有。   坐在他旁边的封迎凯,默不作声的喝了一杯酒。   纪廷森没注意到这些,只是稍往后一仰身,后背硌了一下,才看到秦镇嚣张至极的手臂,心里有些好笑,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拍了秦镇几乎横亘整个椅背,从左边搭过来,还垂在自己右边肩膀处手背一下,让他收回去。   很微小的动作,但封迎凯立即抬眼看了过来。   秦镇极敏锐的人,顺手就捉住了纪廷森拍他的那只手,抬眸对封迎凯一挑眉。   这一桌子人,其他不过尔尔,唯有封迎凯让秦镇极不舒服,尤其是他那副好像纪廷森掉进狼窝的同情和怜惜,掩藏的再好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这会儿,秦镇倒懒得欣赏封迎凯乍然变色的脸了。   他只是顺手一抓,所有的神智都不自觉的集中到掌心里握着的那只手腕了,比他的凉一些,也更嫩,像豆腐像冷玉......更像兔子一样不安分要挣脱。   真是奇怪,秦镇觉得自己心口也像揣了个兔子一样,有点莫名其妙的慌乱。   手腕在挣扎,他心里也上来点倔劲儿,顺着劲极有技巧的将那一只手都攥紧掌心,本能的想:指尖比手腕还凉,血气不足,得补补。   其实纪廷森身体好的很,最大的不好就是昨晚做了一宿噩梦,是秦镇自个身体血气太足,摸别人十个有九个也热不过他。   纪廷森看桌上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瞅,简直哭笑不得。   他手肘轻杵了秦镇一下:“放开。”   这样子看在其他人眼里,不是打情骂俏也差不离了。   有一个副导不禁道:“秦总和纪老师的感情真好,真是让人羡慕。”   他也不知秦镇这号人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随随便便就戴着几百万手表的主儿,能巴结就绝不能得罪。   秦镇还挺谦虚:“我平常太忙了,这么晚才过来看一眼,是森哥体谅我。”   他和那副导碰了个杯,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不对劲,就便儿松开手,掌心空了,感觉心空落落的,但胳膊还很嚣张的该怎么着怎么着,一点没收回去。   心里想,我不会是也低血糖了吧,得吃点菜垫垫。   纪廷森在桌子底下揉了揉手腕,还好只是红了一点点,往秦镇鞋上踩了一脚,警告他不要再给自己加戏。   这么多人呢,加戏太过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秦镇正听副导说圈里的八卦,脚上一疼,转过身问纪廷森:“还想吃鱼?”   想了想又道:“奶奶认识一个老中医,回头给你瞧瞧。”   这是他心里话,用三分之一的心思应付桌上人的搭话,其实还在琢磨纪廷森动不动低血糖,手指凉的像冰的事。   纪廷森:“......没有,不小心。”   老中医瞧什么,秦镇不会是醉了吧?   一顿饭吃的还算热闹,结束后秦镇说要问问封迎凯电影投资的事,让纪廷森先回去躺一会儿,还加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回去。”   这话歧义可太重了,周围霎时便是一静。   封迎凯气到面颊肌肉都抽·动了一下,秦镇大张旗鼓的跑来剧组宣告主权,却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纪廷森说什么躺不躺,如此轻佻着实过分!   纪廷森也觉得这话怪,不过没往封迎凯那里想,很平常心的问:“为什么要躺着?”   秦镇操心的皱眉看他:“你不低血糖么,躺着总比站着好,回头摔了怎么办?”   纪廷森没想到就借口低血糖一回,秦镇能记这么久。   他拍拍秦镇的手臂:“知道了。”   秦镇扫一眼看上去单薄瘦弱又可怜吧唧,但视线一直若有若无撩着纪廷森的白宁,对候在角落里的典卓道:“送纪少回去。”   典卓以前听到最多的吩咐也是这句,但那时候秦镇都是冷的像冰,现在......总感觉跟不上世界的变化。   白宁原本想和纪廷森说话,看典卓凶神恶煞的样子,手攥的死紧,也疼,估计是指甲扎破了掌心。   等无关的人都离开后,封迎凯点了支烟,又将烟盒往秦镇面前一递:“来一根?”   “谢了,不用。”秦镇说,上前两步推开窗户。   北方四月末天气还很凉爽,热风吹散了他本就不多的酒意,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   封迎凯狠吸了一口烟:“秦总的要求,恕我无法答应。”   来之前,秦镇已经让先自己一步的严特助和封迎凯见面,具体谈一谈删掉剧中吻戏和床戏的事,不过封迎凯没答应,这才有了这次单独谈话。   因为需要演员磨合的缘故,剧中亲密戏往往会反倒最后拍,这样会有最好的效果,《念念不忘》也是一样。   封迎凯以前没觉得什么,可在剧组和纪廷森朝夕相处这许多天,他知道自己在失控的边缘,无法看着纪廷森和别人亲密,哪怕是在戏里,所以已经删掉了亲密戏。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剧组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   可是自己删掉是一回事,但被秦镇逼迫,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镇从窗户里往外看,拍摄场地乱糟糟的,但更远处绿树浓荫天蓝如海,不禁想起纪廷森好像也很喜欢站在窗前,似乎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   他不能理解这一点,但站在窗前的确比坐在酒桌旁舒服,不禁微眯了下眼睛,像猛兽在小憩一样。   这是很短的一瞬间,再回头,灰蓝色的眼已经冷冽而沉静,像看不到底的深渊。   语调却很和缓,又有说不出的笃定:“封导的操·守秦某真是佩服,只是国·家虽然通过了同性恋的婚姻法,但大尺度的东西还是会被管·控,辛辛苦苦拍的片子最后却落了个搁置蒙尘,那多不合适。”   封迎凯咬牙:“你在威胁我?”   秦镇眉宇微展,是个放松又无辜的姿态:“不,是提醒。”   “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   “一手遮天,不敢当,”秦镇一手插兜,已经对这场谈话没了兴趣:“只不过最近和楚家老爷子有个饭局,听说楚家大少爷很不得他的喜欢,你说我要不要替那位可怜的大少爷说说话,让他回楚家谋个锅碗瓢盆之类,总好过窝在娱乐圈被人威胁,到时候不要说拍戏......腿要是被老爷子的拐杖打断了,啧——有些丢人啊......你说是吧,楚大少爷?”   若不是着意调查一番,秦镇也不知道,他以为只是个小明星的封迎凯居然是楚家的长子,只不过跟了母姓。   封迎凯僵在原地,他母亲去世十余年,如今同父异母的弟弟楚元四处蹦跶,本是个脓包货色,可惜父亲却爱的跟宝贝一样。   如果秦镇真的说话,父亲必然会阻止他再在娱乐圈混下去。   秦镇走过封迎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所以,再考虑考虑,没坏处。”   他其实是有些同情封迎凯的,但同情是一回事,让别人给自己送一片青青大草原,那还是算了。   哪怕只是有这个意向,那也不行。   习惯性的想,如果自己是封迎凯,肯定立马调转枪头答应柳家的婚事,先将楚家抓在手里,到时候想干什么自己说了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秦镇听得身后封迎凯嘶哑的嗓音:“纪廷森不是你手里的玩物,你不珍惜他,一定会后悔的!”   秦镇偏头,森冷的目光几乎逼视的封迎凯后脊窜上一层寒意:“我的人,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心里却想,什么玩物,早上还拎着他耳朵训话呢,凶死了。 第37章 太突然了(捉虫)   秦镇离开后,待客厅陷入长久的空寂。   直到手指刺痛传来,是只抽了一口的烟烧完了,封迎凯才狠狠的踹了脚椅子,然后打了个电话:“顾昭,将柳景生和楚元约见的地点发给我。”   顾昭:“怎么,终于准备接受你那个娃娃亲了?柳景生没少向我打听你的去向,你可想好,去了再抽身就难了。”   封迎凯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谢了,兄弟。”   他从不稀罕楚家的权势地位,只是秦镇实在欺人太甚!   秦镇并不知从此刻起,已经被封迎凯当做了头号仇敌,不过也许知道了也并不怎么在乎,反正他的对手多这一个不多。   待客厅和纪廷森的房间就隔着一层楼,几步的距离。   他过来的时候,门虚掩着。   典卓在门口抽烟,里面隐约有说话声传来,是赵一凡:“纪哥,你和秦总在一起多久了?”   秦镇抬手示意典卓安静,听到纪廷森和缓而沉静的声音:“没多久。”   他无声的挑了下眉,什么没多久,明明算上结婚的年份都老夫老妻了,不过真得相处得益倒好像是最近两个月的事。   赵一凡道:“那你一定很喜欢秦总吧,今天过去圈子里肯定就有风声了,公开恋情得掉多少粉啊,就不能再等稳定些......”   他想纪哥不要被人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前些日子还有个艺人被爆恋爱对象是个假富二代,结果掉咖位不说,被嘲出天际了都。   什么乱七八糟的,秦镇想,掉一个粉他买十个!   手都搭在门上了,想听听纪廷森怎么回答,又忍住了,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艺人立身的资本是作品,至于秦镇......他人很好,我喜欢他,也相信他,你以后就知道了,他是个很靠得住的人,不会伤害我,不必担忧。”   秦镇周身石化,耳朵里一圈一圈都是自动循环播放纪廷森的声音:我喜欢他......他不会伤害我.....   原来在纪廷森心里,他的评价这么高的吗?   付从的声音响起:“就是,我看秦总对乖宝就是真爱,乖宝出现的地方,秦总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一凡,走吧,让你纪哥好好休息。”   赵一凡:“......可是......”   典卓见自家老板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眼看就要坐实偷听的罪名,忙道:“老板,你来了,纪少在里面呢。”   房间里霎时便是一静。   秦镇回神,咳了一声推门而入。   原本坐在纪廷森对面的赵一凡和付从立即站起来了,说不上为什么,完全不由自主。   坐在沙发上的纪廷森看过来:“你来了——付哥,你和一凡也去休息吧。”   付从比秦镇大十岁,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十余年,自问也很能撑得住场面,但气场这个东西不是年龄大就强的,他对秦镇怵的很,连忙道:“那秦总你和乖......纪少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叫我们。”   他去拉赵一凡,发现赵一凡胳膊硬邦邦的,像是在酝酿什么一样。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见赵一凡顶着一张清秀的脸,对秦镇道:“秦......姐夫,我还没见过慧影呢,你那辆能不能给我开开眼?”   这话其实很唐突了,不说秦镇和他压根不熟,就是慧影价值过亿的东西,算是收藏品,说看就看的?   四目相对,赵一凡觉得自己快要被秦镇的目光给划成一道一道了。   那双灰蓝色的眼其实这时候并不凶,但好像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一样,让人有一种躲避和逃走的冲动。   然后出乎意料的,秦镇却笑了一下,很轻微的:“还挺有礼貌——典卓,回头带这小子去瞅一眼,摸可以,开一圈......也行,别拍照,传出去闹哄哄的。”   典卓有些意外,那辆车柳知嚷嚷着要开都被老板拎着后脖领子带走了,就随随便便......   不过还是道:“好。”   片刻后,无关人员都离开了。   秦镇还咂摸“姐夫”两个字呢,大概是酒意上头,感觉有些晕乎乎的,坐在沙发上仰面闭眼,嘀咕道:“森哥,你人缘不错嘛。”   封迎凯惦记不算,白宁也眼巴巴的看,现在助理又一副护驾的架势......   纪廷森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心道大概是喝醉了,起身倒了杯水塞到秦镇手里:“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计较。”   赵一凡哪里是想看车,是怕他被骗,在变相的考察的秦镇的经济实力。   指腹摩挲着杯壁,秦镇懒洋洋道:“知道了,我还是第一次当......不跟他计较。”   中间的字他说的含混,纪廷森没听清,只当他是醉了,就问:“累了吧?要不要上床躺一会儿?”   秦镇霎时心头一突,刚才说喜欢他,现在又床不床的,是不是我今天当男朋友当的太合格,让纪廷森又起来什么念头了?   要是他一会儿趁我醉酒......是推开还是......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股热气却随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往下·腹涌,这会儿再捞抱枕挡来不及,秦镇飞快的起身去了洗手间。   好在吃中午饭之前他来过这个房间,不至于没头苍蝇一样的碰。   纪廷森看秦镇着急忙慌的样子,跟过去,顺手捞起桌上的水杯:“是要吐吗?”   洗手间的门在他要进去前啪的关上,秦镇大声道:“没有,上......上厕所!”   纪廷森有些不放心,敲了敲门,贴着门板说:“不舒服就叫我。”   他觉得秦镇好像哪里怪怪的,但对方不像赵一凡心思那么浅显,很多时候猜是猜不着的。   秦镇胡乱答应一声,用冷水洗了个脸。   最后索性又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才想起他没衣服穿了......   这家酒店隔音一般,洗手间的动静纪廷森当然听到了,知道秦镇喜洁,听见洗手间里的水声停止了,拿着早准备好的睡袍过去,敲门:“我的睡衣没有合适你的,浴袍要吗?洗干净的,不然你用干净的床单裹一裹,让严特助去买新的?”   门打开一掌宽的缝隙,一只沾着水汽的,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伸出来:“浴袍。”   纪廷森将浴袍递过去,门又飞快的关上了。   怎么感觉做贼似的,他摇头失笑。   吃饭时席间有人抽烟,衣服上都是味,纪廷森索性就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准备一会儿让酒意上头的秦镇睡个午觉,自己也小憩一会儿。   想了想又换了个床单,免得秦镇挑剔。   五分钟后秦镇从浴室里出来。   纪廷森抬眼看过去,浴袍对他来说是宽大的,穿在长手长脚的秦镇身上竟板板正正的,马上能去走秀的水准。   纪廷森看过去,目光又渐渐的恍惚起来,秦镇是穿他睡袍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南初。   弟弟南初比他小五岁,很黏他,出国前几天非要和他睡一张床,十三岁的小孩子穿着他的浴袍,甩着袖子扮戏曲里的大将军,吧嗒吧嗒的满屋子乱窜。   再回国,十四岁的南初已经穿上了监狱的犯人服,干瘦阴沉,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哥”,就再也不说话了。   秦镇的声音打断了纪廷森的思绪:“你换衣服了?”   纪廷森眨了下眼,逼退了眼里的湿意:“这样舒服。”   白色的睡衣,看材质和家里那套黑色的一样,贴身又柔软,连带着穿它的那个人看上去都像是一捧雪,仿佛在手里怎么搓弄都可以。   秦镇记得这种睡衣很好撕,早忘了自己当时用了多大的力,就觉得一扯就碎。   他不着痕迹的拢了拢浴袍,因为发现新大陆而惊愕:“你还换床单?”   有点想跑怎么办,可脚步又挪不开,纪廷森真是太心机了,不单心机而且还心急,真要做......大床房不好吗,家里的卧室不好吗,跑这荒郊野外的!   不是,他想到哪儿去了,不是做不做的问题,男朋友不是假的吗......   难道还要假戏真做?   纪廷森原本半倚在床头,低头看了看床单:“你不喜欢?”   秦镇咳了一下,挪到床边:“也......还行,太突然了。”   纪廷森觉得秦镇有些怪,也许是又想起南初的缘故,他前所未有的有耐心,看秦镇脸上泛着一层绯气,往旁边让了让:“上来吧,辛苦你了。”   为了他跑过来,还喝那么多酒,看样子现在酒劲儿反上来了。   秦镇僵硬着手脚上床,躺好,努力目不斜视:“不......不辛苦。”   那次上药的时候,他又不是没见过纪廷森的......那么细,到时候辛苦的不知道是谁,只是......要不要查一下要怎么做才能让对方不辛苦?   总之,太......太突然了!   纪廷森看秦镇好像反应有些迟钝的样子,问他:“那你下午什么时候走,要我定个闹钟吗?”   还定闹钟   做完了就走,他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   秦镇没有和人上床的经验,但估算了一下自己解决时的时间和次数,觉得一下午......也就勉勉强强。   他摆摆手:“不用,随......随缘。”   纪廷森就躺下了,每次想起南初的时候他胸口总闷的很,那是一种很深的痛悔。   心里的悲伤难以自抑,他不想影响秦镇,背过身去,微微蜷起了身体。   秦镇偷偷摸摸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下半·身,然后就发现纪廷森背对着他了。   以前有限几次同床共枕,纪廷森都是仰面睡的,他倒没有从这种角度观察过,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瞄过去。   发育良好的成年男人的躯体,因为控制饮食的缘故,只恰到好处的覆着薄薄的肌肉以及白瓷一样的肌肤,腰间塌下去一段,再往后又隆起来,弧度惊人的饱满。   他偷偷伸手丈量了一下,最细的地方也就一掌宽,心道一会儿得控制点力道......   好像还差点什么,对了,工具!   秦镇舔·了·舔唇,伸手碰了碰被白色衣料包·裹的肩胛:“那个......你买了是吧?”   虽然没操作过,但具体要怎么做他还是要知道的。   纪廷森捏了捏鼻梁,将眼眶的酸意逼下去,没敢回头:“买什么?”   秦镇:“......”   没有?这也太狂野了!   纪廷森问:“是要喝水吗?”   秦镇硬邦邦的回:“不喝。”   “不喝就睡觉。”纪廷森裹了裹被子:“我困了,先睡了。”   秦镇太聪明了,他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异常,简短的结束了对话。   秦镇:“......”   他看看腹部被子被顶起来的那一块,终于觉出一些异常,深吸一口气:“森哥,你为什么换床单?”   “你不是爱干净?睡吧,好好休息一会儿。”   秦镇感觉整个人都硬邦邦,语气硬,那里也硬,心脏也石化了,那是气的:“哦——那你可考虑的真周到。”   他躺下来,像纪廷森背对自己一样背对他,瞪着眼睛都不知该生谁的气,最后泄愤一样戳了戳床头蓝黑相间河蚌造型的台灯,闭上了眼。   恨恨的想,什么破剧组,再也不来了!   纪廷森睡的很沉,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敲门声。   在半梦半醒将,他听到秦镇的声音:“睡你的。”   床头霎时一轻,好像是秦镇下了床。   纪廷森已经无法思考自己睡在哪里,是老宅或者是剧组都不重要,但秦镇的确是个很可靠的人,可靠到他不用醒过来。   他就又陷入了睡梦中。   从下床到走到门边这几步路,秦镇已经完全恢复了清醒,打开门发现是尹连云。   顺着尹连云惊愕的表情,他随手拢了一下浴袍,示意对方小声,又问:“有事?”   尹连云脑子里飘过大团的马赛克,结结巴巴:“那个......有人探班,来找纪哥的,这个......是不是让人见见?”   说话的功夫,一个副导演领着一个中年男人上了楼。   副导热情的介绍隔着大半的走廊都传过来:“纪老师很敬业呢——雷总走这边——下午不拍戏,纪老师的朋友来探班......”   尹连云额上冒汗,很想让秦镇躲躲,毕竟传闻纪廷森和耀辉的老总.....可是看秦镇微眯着眼看过去的样子,不像是害怕,好像在揣度什么一样,让人感觉有点危险。   副导演的声音很大,这家酒店又是被剧组包了的,很多演员以及工作人员听到动静都冒头出来。   都是在圈里混的,不少人知道纪廷森和耀辉老总纪廷森不清不楚,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抻着脖子看热闹。   对比五十几岁走两步就喘的雷飞鸿,秦镇年轻俊美显然和纪廷森更般配,可是网上搜雷飞鸿一大堆头衔,秦镇却名不见经传,娱乐圈大鳄和小富二代,想也知道哪个会被锤。   反正不管怎么样,最惨的肯定是纪廷森。   秦镇已经关上门站在了走廊上,一身浴袍穿的跟男模似的。   引着雷飞鸿过来的副导看到秦镇的衣着,心想真是不知死活,面上却犹疑又慌张的:“哎呀,这个......雷总,纪老师看上去好像不太方便,我们去下面等等他吧。”   雷飞鸿看着一身浴袍的秦镇,怔楞的正在原地,但却没有像副导预料的那样暴跳如雷,顿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小跑过去,肉眼可见的殷勤。   副导:“......”   尹连云:“......”   秦镇站着没动,等雷飞鸿到自己跟前,才问:“你怎么来了?”   雷飞鸿也不知自己来的巧还是不巧,他这不是看着秦镇好像开始关心纪廷森,所以特地腾出时间跑来探班,好在老板娘面前刷个好感么。   现在,看样子是打扰顶头上司和好事了,尴尬又紧张:“秦总。”   秦镇嗯了一声,微微大了点声,是能被很多人听到的那种:“森哥喝醉了,吐了我一身,现在刚睡着,这段时间谢谢你替我照顾他,辛苦了,生意上的事回头咱们再聊。”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不过雷飞鸿是经年的老狐狸,笑呵呵的道:“应该的应该的,那咱们回头再联系。”   他什么时候见过秦镇这样温和的态度,还说辛苦了,这是挂了名了,心里别提多滋润。   秦镇应付完雷飞鸿,向那个引雷飞鸿过来的副导招招手。   站在几步之外的副导脖子冒寒气,不敢不过来:“秦总,怎么?”   明明刚才还在一个桌子上喝酒,秦镇看上去还是蛮和气的,可是现在这双眼波澜不惊的看过来,总让人心里发毛。   更让人心里没底的是,雷飞鸿是弓着腰和秦镇说话的,秦镇看上去习以为常......   雷飞鸿不明所以,没秦镇发话也不敢走。   秦镇一手搭在副导的肩膀上,不咸不淡:“机灵过头了怪招人烦的——娱乐圈的事我不懂,你看着处理,我不想看他再出现在纪廷森身边,不......这个圈子也最好别呆了,你看着处理。”   后半句是对雷飞鸿说的。   副导直接吓傻了,家里一个晚辈也是艺人,曾经碰瓷纪廷森发了艳压的通告结果被嘲,他只是想给纪廷森一个难堪,可是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雷飞鸿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感情这个副导以为他是纪廷森的......引着他过来抓奸来了。   艹......老子的事业差点被断送了!   秦镇又给雷飞鸿介绍了尹连云,说是自个朋友,别的没多说,但雷飞鸿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到秦镇又进屋关门,雷飞鸿拽着副导去算账,尹连云拿着雷飞鸿笑眯眯递给自己的名片,搓了把脸,感觉自己要发达了。   外面的事秦镇不关心,也没再上床,给严特助发信息让他给自己弄套衣服。   这样之后,他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说发呆也算不上,就是感觉......好像当人家男朋友也挺好的。   不行,这事得好好想想。   纪廷森醒过来是下午三点,多思伤神,他醒过来时头有些疼,眼睛也泛酸。   从卧室出来,就看到秦镇在酒店配套的小客厅傻坐,看到他出来直勾勾的看过来,眼睛还泛着薄薄的一层蓝,有点渗人。   不过大概是错觉,因为下一瞬再看,那双眼只是单纯的明亮,还问:“醒了?”   纪廷森揉了揉太阳穴,坐在秦镇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半垂着眼缓和精神上的疲乏,一边道:“秦镇,我想喝水。”   他指使起来很顺手,就像昨晚在厨房做饭时让秦镇从柜子里拿碗筷一样。   很快一杯水递到手里,纪廷森喝了一口清醒了些,才问:“你没出门吧?”   秦镇迅速收回目光,不再看某人因为喝水而微微滑动的喉结:“什么意思?”   纪廷森看他傻里傻气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浴袍太短了。”   刚才秦镇双腿岔·开坐的,男人么,这种坐姿其实挺正常,但里面什么都没穿,尺寸......有点过分。   在接下来的一秒钟,秦镇完成了呆愣、垂脑袋看和捂住浴袍缩在沙发角落里的一系列动作。   不过又两秒之后,他又大大方方恢复了原来的坐姿,甚至还想掀开浴袍坐。   也就是想想,不过心里到底记了一笔,等以后......   纪廷森也不笑他了,端着杯子一口一口的喝水,脑袋里空空的,但又似乎满的让人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忽然眼前递过来一个葡萄,准确的来说是削成兔子的葡萄,小小的一点,葡萄蒂做尾巴,十分可爱。   纪廷森不太敢碰,拇指肚大的东西,一捏估计就碎了,看秦镇:“你做的?”   秦镇将那只葡萄兔子放到纪廷森面前的桌上,从果盘里又摘了一颗葡萄,水果刀划几下就做成了,一并放好:“厉害吧?”   这是他父亲哄母亲时的小把戏,还有苹果削兔子,他都会。   眼见纪廷森看着一对葡萄小兔子亮起眼睛,秦镇得意的挑了一下眉。   做这种小玩意哄人,他是第一次,然后若无其事的道:“我觉得你最近的表现挺好的,继续保持。”   纪廷森看他一眼,又去看兔子:“嗯。”   秦镇再接再厉:“如果我们的婚姻一直保持这样的水准,你会不会觉得,不离也挺好的?”   因为紧张,他下颌都绷的紧紧的,后背几乎渗出一层薄汗。 第38章 晚安晚安   不离也挺好的?   纪廷森想要摸一摸葡萄小兔子的手指蜷了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看向秦镇。   后者灰蓝色的眼正一瞬不瞬的看过来,没有特别的喜怒情绪,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一样,有种紧绷的感觉。   纪廷森警觉心一瞬间就提了起来,还夹杂着一份无奈:试探?   不过转念一想,秦镇如果没有这么多心机,早被秦家二叔设计背上十辈子都还不完的债,哪里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他原本微仰身靠坐在沙发上,脊背不由挺直了些:“怎么会,合约就是合约,我会遵守的,你放心。”   因为莫名其妙的紧张,脸都僵硬的秦镇:“......你认真的?”   纪廷森看他,浅色的眼平和而郑重:“当然。”   秦镇笑起来,有点少年时的桀骜不驯:“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不要以为我摸你手了,就是......角色需要,你们演员应该都很懂的。”   纪廷森觉得这孩子语气好欠揍。   不过也没当回事,秦镇这也算是另类的PTSD了,可以理解。   每次提起合约婚姻的事,气氛都会很僵,他的视线重新转到一对小兔子上,莞尔一笑:“这东西真的好精巧,可以发给粉丝看,我能拍个照吗?”   水果刀被放回果盘,秦镇站起身:“随便你,我累了,要再躺一会儿。”   他回到卧室,将被子团了团抱在怀里,脸也埋进去,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居然会想要......一定是酒还没醒。   纪廷森看了卧室的方向一会儿,也不知道刚才的答案秦镇满意还是不满意。   应该是满意的吧,不被纠缠总是会少很多烦恼。   成双成对的东西寓意不言自明,他拍了小兔子的图片上传到微博,心道这也算是给粉丝打个预防针了,也许秦镇来探班的消息很快也会传出去。   半个小时后,严特助送来了一整套的衣服。   纪廷森原本想说秦镇在睡觉,没想到头发支棱巴翘的秦镇已经从卧室出来,从他背后伸手,直接将装衣服的袋子接过来:“去准备,二十分钟后出发。”   严特助:“......好的老板。”   他跟着秦镇的时间不短,直觉秦镇在生气,但浴袍都穿小老板的了,能为什么生气?   难道是欲·求不满?   看小老板神清气爽的样子,没准是求·欢被拒。   啧......公事不都推到明天了吗,在这里住一宿也没什么吧,只能说老板的心比海底针还难寻。   二十分钟后,纪廷森送秦镇离开。   秦镇看着车窗外随意站在那就秀亭亭的人,降下车窗:“我让人给你留了水果,一会儿会搬过去,多吃点......免得奶奶回来说我没养好你。”   纪廷森说好。   典卓启动车子,渐渐远离。   独自坐在车后座的严特助很不适应,看着副驾驶坐上的秦镇:“老板,您要不要坐到后面......”   视线还停留在车后视镜上秦镇道:“坐你的。”   眼看镜面上那个人还站在那里没动,一副要等他的车连车尾气都看不见才回的样子,低声道:“又在演戏!”   掌心盖在额头上,好像能遮挡住某种蓬勃而出的情绪,胸口却又酸又空。   大概是被人送别时的不舍。   自从父母相继去世后,秦镇就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了,即使是在奶奶那里。   可是现在......他好像有哪里不对。   典卓看了副驾驶一眼,说道:“老板,纪少看上去变了很多。”   “嗯?”   “变得很招人喜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板,纪少以后会是我的老板娘吗?”典卓问。   他并不知道合约的事,但以前秦镇有多讨厌纪廷森还是知道的,问清楚了,以后行事也许得改变准则。   毕竟哪里都透露着即将被扫地出门气息的老板娘,和被老板承认和喜欢的老板娘,差别还是非常大的。   后座的严特助身体往前顷,屏住呼吸。   秦镇松了松领口:“怎么这么问?”   典卓和严特助不同,虽然也揣摩上意,但属于秦家私人管事一类的身份,私事上就更坦率:“我觉得您现在很喜欢纪少。”   不是喜欢,是很喜欢,眼角眉梢都是在乎。   秦镇没有回答,笑骂一句:“开你的车!”   其实他心里慌的很。   喜欢?   他不是没想过以后会遇到喜欢的人,甚至来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从小见惯了父亲和母亲的恩爱,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向往。   然而年少慕艾的年纪正逢家破人亡,通身都是算计和度量,没喜欢上谁呢,婚姻都先变成了一桩交易。   再后来......哪里有时间想其它。   喜欢一个人,喜欢纪廷森......秦镇看着窗外路边飞速倒退的树木,没办法斩钉截铁的说出不喜欢。   可是喜欢什么样,他好像也不清楚。   得好好想想。   很久之后,又问了典卓一句:“让你安排的人安排好了?”   典卓颔首:“没问题。”   ......   自从秦镇来过剧组后,纪廷森发现大家对他更客气了。   不仅仅是客气,简直是敬畏。   后来听说雷飞鸿来过的事,还有一个副导演退出了剧组,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副导演的事到底怎么着,也没有特别深究,秦镇不会害他。   翌日,就像白宁说的那样,吻戏和床戏都删掉了,好在《念念不忘》的剧本很扎实,编剧改编也厉害,最后的本子并不影响剧情的进展。   纪廷森松了口气。   演戏么,迟早还是会有亲密戏,但少一次总是比多一次要好的多。   他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前世也做过各种治疗。   明明和兄弟们去泡温泉甚至勾肩搭背都没事,但一旦涉及与情·欲挂钩的接触,就会不能自控的肢体僵硬、呼吸困难甚至是呕吐......   三天后的晚上,房门被敲响。   纪廷森都准备睡了,隔着门问是谁,听到是白宁,就说让对方等一下,又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   他以前没注意到这方面的事,再怎样也是个男人,不光膀子那是从小没有这个习惯。   还是那天秦镇探班后换衣服离开,随口说了句:“以后不要再穿这样的衣服,换了别人,可不像我这么坐怀不乱。”   后来纪廷森问付从睡衣的事,付从说这样的衣服就该穿给秦总看,再对着镜子一看,原本正经的衣服都感觉不正经了。   他还是喜欢这种料子,睡觉也依旧穿,但之后就很注意,见外人或者换衣服,或者披一件外套。   不过话说回来,谁没事在他睡觉的时候跑进来,也就和秦镇在一个屋檐下......   纪廷森开了门,就发现白宁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他让人进屋,想了想就没关门。   太晚了,又没有第三人在,他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着都不合适。   白宁没注意到这些,将手机递给纪廷森:“纪哥,袁能......袁能疯了!”   手机聊天界面,袁能疯了一样的辱骂白宁,最后一句是“不要以为有纪廷森罩着就没事,总有你失宠的那天,我弄不死你!”   纪廷森让白宁坐,用自己的手机给袁能回了个信息:“白宁我会一直罩着,不劳袁总费心了。”   那边没回信。   白宁这里,纪廷森在袁能一连串污言秽语下发了个标点符号,显示已经被对方删除好友。   和他想的一样,不过是穷途末路的无能狂怒。   白宁拿着手机,大概是哭太狠了,鼻尖通红,还有些不可置信的呆楞:“这就好了?”   纪廷森紧了紧快要掉下去的外套:“好了,他不敢来剧组找你麻烦,等剧拍完了,应该也没有能力来找麻烦了,回去睡觉吧。”   白宁抱着沙发扶手,眼巴巴的看纪廷森:“可是我怕,我能不走吗,我不占地方的,在沙发上蜷一宿就好,求你了,纪哥。”   纪廷森拍他脑袋:“胡闹!明天还要拍戏,好好休息,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事。”   白宁知道纪廷森看着好相处,其实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决定了的事从不更改,心里想为什么秦镇就可以,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白宁走了,纪廷森给秦镇打了个电话。   他知道秦镇通常会加班到凌晨,现在十一点,应该不算打扰。   电话很快接通:“怎么了?”   纪廷森:“袁能发信息恐吓白宁,我担心他狗急跳墙,如果摸来剧组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头呼吸顿了一瞬,很急的问过来:“白宁的信息,你怎么知道?”   纪廷森:“......我看到了。”   “什么时候看的?刚刚?现在还在你房间里?”   纪廷森有一种秦镇会从通话中蹦出来的错觉,将手机拿远了些,片刻后才道:“没有,说了两句话就回去了。”   “最好没有,你知不知道......太晚睡影响长肉,奶奶可快回来了,你长点心!”秦镇没好气的道,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差,和缓了下又道:“我又不是什么哭唧尿腚的小白脸,这种事早安排好了,安心睡你的。”   纪廷森:“知道了,那你也不要工作太晚,晚安。”   电话那头,书房中。   秦镇看着挂断的电话,皱着眉道:“晚安。”   ......   当天夜里,剧组,   纪廷森在睡梦中被来电铃声吵醒,看一眼屏幕左上角,凌晨十二点二十六分。   他接通:“秦镇?”   电话那头传来两个字:“开门。”   大概是没睡醒,纪廷森恍惚中觉得那头的声音带着某种热烈急切,又似乎有种无法言喻的静谧欢喜。   他坐起来,声音有种睡迷糊了的懵,轻的像羽毛:“你说——什么?”   那头笑了一声,大概是笑吧,毕竟秦镇好像从来不曾很明显的笑过,更不要说笑出声:“那我敲门了,这么晚......知道是我了,别怕。”   话音落,果然传来敲门声。 第39章 是喜欢吧(捉虫)   床头的河蚌小夜灯安静的亮着,告诉纪廷森敲门声不是梦。   他下床去客厅,顺手按开大灯后禁不住眯了下眼,打开门,正对上一双隐约带着笑意的眼睛。   房间内灯火的映照下,年轻男人内勾外翘的丹凤眼潋滟生光,正是秦镇。   四目相对,秦镇也不说话,捕捉眼前人惊讶的模样,然后一帧一帧压在心底。   不过多年来的自我保护模式,让他反射性的心里越激动脸上就越是一点都不显露,只是顺着纪廷森的让开进了房间。   “你怎么来了?”纪廷森关上门:“这么晚,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怕你出事。”   秦镇像回自己家了一样,脱掉薄外套递到纪廷森面前,一面道:“不是你打电话来说害怕......”   他似有若无骄傲的抱怨,其实心里绷着一根弦,直到等纪廷森接过外套抖一抖又折好,放在沙发扶手上,才冲着对方的背影翘了下唇。   看吧,他一点都不嫌弃,还叠衣服,像个等丈夫加班回家的贤惠妻子,如秋风乍起时喝了一碗热汤,秦镇只觉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   事实上,他在家接完电话后,思维有一段时间是不由理智控制的,当然,这也有自我放纵的缘故。   再回过神,人已经坐在了车里,车则驶出了小区。   好在剧组隔的不近,尽管不堵车时需要七八十分钟的路被他压缩成了四十多分钟,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足够他想出突然跑来的理由。   尽管这理由有些强词夺理。   可是他想见纪廷森,在因为对方电话里提起白宁时而嫉妒,更因为听到那句“不要工作太晚”的关心而激动。   这......应该是喜欢吧?   纪廷森没觉得之前的电话自己表现的害怕,只是查漏补缺一样提醒一句而已。   不过秦镇是好意,即使有一些细微的怪异,也并不适合在人家风尘仆仆的跑来后挑剔出来辩驳。   他问秦镇要不要喝水,要不要洗澡,还有没有其他需求。   秦镇都说不。   下班回家他就洗过澡了,只说困,想睡觉。   既然是情侣,肯定是要睡一个房间,纪廷森作为这间房的主人,开始忙活起来。   秦镇像个回巢的大型动物一样跟在他的后面,看纪廷森给他找拖鞋,找枕头,从衣柜里拿出浴袍问他穿不穿,反正走哪跟哪,直到将人堵在床头。   仔细观察,小心验证。   他抱着考究的态度,考究自己的心,也研究纪廷森对自己的态度,终于不再莽撞的看到人穿着轻薄的睡衣晃来晃去就热血下涌到难以自控。   当然,涌还是涌的,只不过在危险边缘立即转圜思维,总算维持住了体面。   纪廷森一回头,差点和秦镇撞到一起。   他将人往后推了推,扫了床一眼:“你想睡这边?”   秦镇一手抱着浴袍,一手还拎着全新的拖鞋,有一种忙乱又居家的气息,但即使胸口抱着鼓囊囊的浴袍,在浴袍没遮挡的下面,被黑色衬衫勾勒的劲瘦腰身以及长到过分的腿,哪一样都可以单独出镜。   他摇头,沉默了一秒钟。   其实是花了二分之一秒来克制住喉咙自发自动涌上来的那句“我好像是想睡你”,然后又以二分之一秒酝酿出以假乱真的探究目光。   三分关切七分探究的问:“真的不怕?”   纪廷森摇了下头,幅度很轻微,最又忍不住笑起来,将自己睡的枕头调换到身边:“有一点,你来了就不怕了。   “我就知道!”秦镇抱着浴袍拎着拖鞋,绕过床尾到了有小夜灯的那边,浴袍扔上床,鞋撕掉包装丢到地上,捏着包装纸:“垃圾扔哪里?”   “客厅垃圾桶,顺便看看门反锁了没有。”   “好。”秦镇转身,笑意在眼底蔓延。   他又不傻,什么怕不怕的破烂理由,纪廷森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居然还顺着他......   所以,对他还是有好感的吧。   看秦镇听话的去了,纪廷森飞快的偏头看自己背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还不放心的用手捋了捋。   什么也没有。   那秦镇看个什么劲儿,好像要将他衣服都烧穿的目光......也许是错觉?   秦镇回来,就看到纪廷森已经上床了。   浅色的被子,墨蓝色的睡衣,并没有完全躺下去,而是倚靠在床头,像是等他回来。   这感觉真好。   不过也有些难为情,秦镇拽了下衬衫:他还没当着纪廷森的面脱过衣服......应该......应该还挺能入眼的吧?   他慢腾腾的脱衬衫,又慢腾腾的褪·掉西裤,通通扔到床尾凳上,在这期间一眼都没有看纪廷森,但却能感受到自己呼吸都是滚·烫的。   再抬眼,滚烫的呼吸霎时便是一窒。   半倚在床头的人微垂着脖颈,姿势倒是很端正,眼睫垂下两片半弯的阴影......分明是在打盹!   秦镇看看自己的大长腿,再顺几眼结实但并不夸张,码的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沉沉的吐出口气。   他想去摇醒打盹的某人,想将漂亮的身·体怼到对方眼前,最终又作罢:纪廷森看上去很累。   秦镇按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眼时间,马上就凌晨一点了。   他最终将作恶的目光投向了床尾凳的另外一端,比起他乱七八糟扔在那里的衣服,纪廷森的衣服尽管明天也许不会再穿,但仍旧叠的整整齐齐。   魔爪伸过去,两个人的衣服很快混成一堆,纠缠出一种绮·靡的形态。   如此,稍有满足。   两步过去关了客厅的灯,只有河蚌小夜灯的卧室一下子暗下来,他小声的嘀咕:“早晚有一天......”   许是怨念太重,声音也不由大了,纪廷森被吵醒,裹着睡意的微有些低绵的声音传过来:“早晚——什么?”   秦镇:“......早起晚睡身体好,睡吧。”   将他吓出一声冷汗的人含混的应了一声,往被子里缩,最后只露出个脑袋,似乎还勉力的往他这边瞅了一下:“你也睡。”   秦镇手指尖泛着麻,不知是做坏事心虚还是被一句“你也睡”麻痹了大脑,捞起浴袍穿上,然后轻手轻脚的钻进了被窝。   一腔热血的冲来这里,就这么上床了好像总觉得不甘心。   他看了一眼缩在被窝里的人,很想问一问:我好像喜欢你,你还喜欢我吗?   如果没有前几天说不离婚好像也不错的试探,这句话现在就蹦出来了,可是要是再被拒绝怎么办?   “好像”两个字,是不是不太庄重......   而且纪廷森这段时间,一直在认认真真的和他拉开距离,简直像是在做一项认真的工作一样,兢兢业业的恪守着某种界限。   是不是要追求一段时间,缓和缓和,然后再正式的表白什么的......具体是这个流程吧,回头问一问闻人非,他有经验。   秦镇一项一项的分析,一边顺手捋下摆撺到腰上的浴袍。   穿浴袍睡觉,不舒服。   半梦半醒间,纪廷森感觉腿被碰了一下,哪怕隔着睡衣也是一惊。   反射性的攥住那只手,才想起来秦镇在旁边:“你干什么呢?”   被抓住的是手,秦镇却觉得被捏住的是脊梁骨,瞬间全身僵硬:“我......我热,能脱了浴袍睡吗?”   这话没办法不问。   以前两个人同床共枕,怎么着都是穿戴整齐的,现在,浴袍脱了就只剩内·裤,还挺紧张的。   纪廷森也觉得秦镇手掌挺热的:“那你脱吧。”   被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浴袍就被无情的抛到了床脚。   卧室恢复寂静,秦镇长呼了一口气,额头上大概出了汗,但暂时不敢抹一把,怕纪廷森看出不对来。   纪廷森反倒睡不着了,不过和秦镇大眼瞪小眼,好像也不太正常。   他催促:“关灯。”   一个人睡的时候需要开小夜灯,但秦镇这么个大活人在,而且存在感还极强,关灯就没什么了。   结实光·裸的手臂从松软的被窝中伸出来,片刻后室内陷入漆黑中。   秦镇看着纪廷森的方向,哪怕什么都看不见:“晚安。”   那边传来一声“晚安”,然后就再没有动静了。   纪廷森其实也睁着眼睛,他已经睡不着了,大概是走了困劲儿,大脑反而加倍的清醒,神智更是高速运转,思考秦镇的异常。   思考那些困顿时无暇多想的细节。   如果他是秦镇,绝不会因为对方一个电话就急匆匆的跑来,不理智也不合算,派人来才更恰当。   秦镇不是不理智的人,这么急匆匆的跑来,除非有什么事连吩咐其他人都不行,难道是......   纪廷森无声的吐了口气:这事儿是洗不白了。   他仔细回忆,之前电话里透露过白宁来找自己,秦镇当时似乎就很不高兴,大概是怕自己再......就像当初和刘同一样。   这种事当然不适合派人来。   也许是自己小人之心了,纪廷森想,没准秦镇是真的担心他,就像之前和袁能吃饭的那次。   事情也很好验证,如果明天秦镇不会在白宁面前刻意宣示主权,甚至做出特别表示亲近的行为,那就是自己多心了。   只是验证了又能怎么样?   大概是无奈,还有些不被信任的失望,然而秦镇做的也不算错,纪廷森闭上眼,随他吧,雇主最大,就当是被领导视察了。   听着纪廷森平稳的呼吸声,秦镇悄悄的将脑袋往前挪了点。   这段日子的躁动好像都有了解释,花园里看书的纪廷森,花架下睡觉的纪廷森,勒令他躺着不准动,为他吹头发的纪廷森......现在就躺在他的身边。   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宁,他寻找了个更舒服的睡姿,面颊也随之在枕头上蹭了蹭,下颌就碰到了拥在脖颈的被子上。   想一想这东西一小时前还严严实实的裹在纪廷森的身上,现在又裹在他的身上,秦镇就有种柔软的无法形容的情绪,比泡在温热的水里还要舒服和妥帖,只觉灵魂都舒展开了。   做贼一样,他飞快的低头啄了一口被面,然后闭上了眼睛。 第40章 公布恋情   早上五点的时候,设置的闹钟响了。   昨晚折腾那一遭,纪廷森今天早上格外困,摸索着将手机关掉后坐起来,闭着眼睛靠在床头醒神。   床上窸窸窣窣又是一阵响,如果只听声音,还以为钻进来了一只大耗子。   秦·大耗子·镇还光着膀子。   他精神比纪廷森足多了,轻触了触纪廷森的肩膀:“森哥,怎么起来了?”   纪廷森没睁眼,摸索着在秦镇脑袋上撸了一把,心道要不是你这小混蛋,我也不能困成这样。   手感挺好的,心里那点不被信任的无奈散了些:“你接着睡,我有戏,得起了。”   对演员来说,能睡一整晚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如果是古装剧,很多人在凌晨两三点就要起来化妆。   不是第一次被撸脑袋,但秦镇还是有一种将眼前困倦的人塞进被窝,最好是困在自己怀里,让人撸个够,也让自己欺负个够的心思。   也就想想,但他还是立即下了床。   他不了解剧组的运作,但也说不出你继续睡其他事自己顶着的霸道宣言,工作就是工作,正常人没那么干的。   当然,要是纪廷森生病或者别的,另当别论。   秦镇在洗手间用温水投了毛巾,拿过来盖在纪廷森脸上:“舒服吧?”   心里挺愧疚,下次要来得早一些。   毛巾的热气在脸上蒸熏,纪廷森“唔”的应了一声,很快就清醒了,睁开眼,先怼到眼前的是一双结实且笔直的光·溜·溜大长腿:“......你怎么穿成这样?”   站在床头的秦镇下意识想躲,瞬间又站的更坚定了,还挺敞亮的又直了直背·脊,好让床上的人看的更清楚:“昨晚我问过了,你说可以不穿浴袍......你的睡衣看着不错,下次让来伯也给我也准备几套。”   纪廷森记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但他昨晚挺困的,不困了灯都熄了,哪里知道......上下打量几眼:“身材不错。”   腰是腰腿是腿的,腹肌也很漂亮,非常的赏心悦目。   心头热气上涌,秦镇义正辞严:“你的......也很不错。”   正说话间,有人敲门。   秦镇转身去开,走了两步又回来捞起床尾的睡袍穿上。   敲门的是赵一凡,手里拎着一大堆早点,看到秦镇后眼睛都瞪圆了:“......纪哥今天的戏份很重!”   这话的谴责意味很重,男人和男人上床总是在下面的更受累,更何况秦镇一看就不是个不行的主儿,什么时候溜过来的......怎么能这样!   不过话说出口了,心里又毛毛的,怕秦镇发怒。   秦镇接过早餐,赶小跑腿的一样:“知道了,我会照顾好他。”   赵一凡:“......可是......”   “没有可是,半小时够不够,到时候来接人。”秦镇看着赵一凡,在对方愣头愣脑的点头后,关上了房门。   纪廷森洗漱过来到客厅,就发现粥也凉好了,旁边还剥了两个水煮蛋。   将东西往前推了推,秦镇让开位置:“我去洗漱。”   他既打定主意对纪廷森好,方方面面都开始注意起来,剥水煮蛋只是个开始,看纪廷森没有推拒的坐了,美滋滋的去了洗手间。   纪廷森看了洗手间的方向一眼,饶是他比很多人都聪明,但对秦镇突如其来的殷勤也非常不适应。   总归是好意,倒也没推拒。   不过很快这种反常就得到了解释,吃完早餐后秦镇说:“森哥,我想送你去剧组。”   纪廷森心说:来了!   早晨的风挺凉的,他一边吃穿外套一边道:“好啊。”   秦镇看着纪廷森因为穿衣服微弯了一下的,羊脂白玉一样的脖颈,手指蜷了蜷:“牵手去行吗?既然谈恋爱,就要有个谈恋爱的样子。”   这是真话,虽然对白宁似乎别有心思很不愉,但秦镇倒没有将对方视为对手,只是单纯的想和纪廷森亲近。   在牵手和搭肩膀之间他犹豫了一早上,然后选了前者,循序渐进。   猜测得到了验证,纪廷森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嗯。”   如果秦镇有平常一半的智商,就会发现纪廷森在这一瞬间的不正常平淡,但他早已被应允的愉悦击中心脏,几乎迫不及待的牵起纪廷森的手。   从酒店到剧组拍摄场地的化妆间,两个人牵着手的样子被无数人行注目礼。   纪廷森心绪平静,秦镇的注意力都在纪廷森身上,就有一种另类的坦然,在外人看来倒是格外的般配。   只是这种般配像是有一个结界,谁也不敢往人身边凑,纪廷森脾气好众所周知,但他身边那位目光只是往边上一掠,都让人禁不住心头一凛。   秦镇并没有在剧组留太久,他实在是太忙了,尤其今天还是工作日,他昨晚相当不理智的跑来这里,后果就是手机震的宛如抽风。   在接了无数个电话处理公事后,他暂时将手机静音,站在墙边安静的看化妆师给纪廷森打理头发。   差不多看了十分钟,心里的鼓噪就慢慢的平复下来了,挥手让动作慢到要死的化妆师一边去,俯身和纪廷森在镜中的影像对视:“森哥,我得走了。”   纪廷森偏头看他:“嗯,我让一凡送你。”   “不用。”   “听话,昨晚那么晚,我不放心。”   “行吧。”自从父母去世后,秦镇对听话两个字挺反感,因为说这两个字的人或不怀好意或有所求,但眼前人不一样,他情不自禁握住纪廷森的手,把玩似的捏了捏掌心:“听你的,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纪廷森应了。   化妆间人挺多,好些人都有意无意的看过来,这么着,尽管手掌被秦镇的捻来捻去的挺怪异,他也没挣扎。   秦镇不想走,但凡纪廷森有一句挽留的意思,他今天都不回去了。   目光逡逡巡巡的没得到想要的示意,挺不甘心的:“森哥,你早上是不是揉我脑袋了?”   “怎么?”   “男人的脑袋不能乱碰,你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纪廷森觉得秦镇想找茬,仰着脸看他,眸光一如既往的温和:“以后都不能碰了?”   秦镇噎住,紧跟着眉棱骨一支,线条利落的俊脸有几分肃杀冷清的意味,挺能唬人。   下一瞬,他撑在椅背上的那只手就覆住了纪廷森的后颈,一贴一攥,力道不重但温暖又柔软的触感是得着了:“我这人不好吃亏,扯平了。”   心里挺得意,早上就瞄着了,一直没找到机会碰一碰。   猝不及防这么一下,纪廷森脖颈顺着脊柱就是一酸,低声警告:“秦镇!”,顺带手就拍过去了。   秦镇早有防备,碰的突然,撤的也快,愣是没被逮着。   往后退一步就又是那个生人勿进的秦总了,也是心虚,没敢看纪廷森的表情,目光往旁边一瞥,示意杵在一旁的化妆师:“忙吧,辛苦了。”   化妆师:“......哎......好的。”   之前被这位盯着,他手脚僵硬的跟冰天雪地冻过一遭似的,大气都不敢喘,没想到......又摸手又说亲密话的,大清早的狗粮吃到饱。   手指按了按脖颈,纪廷森几若无声的:“.....小混蛋!”   后者灰蓝色的眼波澜不惊望过来,挺无辜,但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可快,走到门边上,在纪廷森垂眸的瞬间,他远远扫一眼白宁的方向。   那目光一点都不凶狠,平静到像是无意中一瞥,但却让白宁慌忙垂下了眼。   ......   秦镇一而再的来剧组,而且丝毫没有避着人,有关纪廷森恋爱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不单是八卦消息,还有图。   说实话大多数图都挺糊的,但糊图也挡不住秦镇挺拔的身形和英俊的轮廓。   网友们最开始不信,以为又是CP,或者是耀辉借着纪廷森的热度推新艺人,没想到很快明晃晃的牵手照都蹦出来了。   还有自称剧组人员的网友现身说法,肯定纪廷森有男友,而且男友是个高富帅,两个人感情非常好。   再加上之前纪廷森发过一对葡萄小兔子的微博,似乎暗示着什么,无数的粉丝跑到纪廷森的微博下面求证。   纪廷森和付从商量过后,顺势就公布了恋爱的消息,也在微博上说明了,因为男友是圈外人,所以请大家不要去打扰他。   男友?   这两个字威力巨大。   即使同性恋婚姻法公布好几年,但大众要接受这个群体还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娱乐圈像纪廷森一样知名度不小但明晃晃说有男朋友的,几乎是凤毛麟角。   这种几乎和大众主流硬刚的行为就像是走钢丝,有时候会赢得称赞和尊重,有时候却会被巨大的压力压到喘不过气。   要说笃定怎么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纪廷森也不知最终结果会是怎么样,但考量过最坏的结果也能承受,只要有戏拍,对艺人来说就不是绝路。   如此,在付从几个人紧张的时候,他的镇定倒成了定海神针一样的东西,让相关的工作人员心态也放松了不少,应对起网上的变故也更迅速和沉稳。   网络因此而沸腾,不过因为付从事先在粉丝群体铺垫过,团队又应对得当,最关键是纪廷森在征求秦镇同意后还公布了一张秦镇的侧颜照,颜值即正义,粉丝接受度挺高,网友的祝福也带了起来,虽然掉了不少粉,但大方向还是好的。   不过还是有很多不好的言论,频繁提起纪廷森和耀辉娱乐雷总不清不楚,说纪廷森想洗白上岸,也不怕金主震怒。   要是在以前,付从挺怵自家艺人和这种包养的绯闻扯上,哪怕真没什么,但乱七八糟的新闻在大众跟前晃悠的多了,印象自然就差了。   不过现在这倒是最容易应对的事,正常情况下一个二线艺人不值当公司老板亲自下场,但要是艺人还有个老板娘的身份,那可容易多了。   很快耀辉娱乐官博@了纪廷森,祝福了纪廷森的恋情。   这一下,粉丝都很意外,黑粉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是别有用心的水军还是纯黑,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紧跟着付从在粉丝群透露消息,纪廷森的恋爱对象是雷总朋友家的孩子,不是暗示和含混的诱导,而是正正经经大大方方的说,截图为证也不怕。   兴奋的粉丝像拿了免死金牌一样,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驳斥黑粉,直接将黑粉怼到了自闭。   就这样,纪廷森成了有家室艺人中的一员。   在付从长期的约束和引导下,他的粉丝整体非常可爱,不怎么闹事也不偏激,有些圈地自萌的味道,经常在微博下蹦来蹦去的说想看一看姐夫的正脸,没有正脸那不穿衣服的也可以,如果能出道那就更好了。   纪廷森没办法答应这些要求,就弄了个抽奖回馈粉丝,反正纪总不差钱。   不过当天下午,他倒是收到了秦镇发来的照片。   一张拿着巴掌大一盆仙人掌的五指修长的手指照,一张站在落地窗前的西装照,都不露脸,但细枝末节的又透着一种莫名的帅劲儿。   图片下面还附文:【来自男朋友的支援。】   纪廷森:【你怎么知道......】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照片发送的还真是挺及时。   秦镇:【不是上热搜了,“最萌粉丝”么,无意间看到了,顺手而已。】   事实上秦总已经悄悄的关注了纪廷森的微博,还设置了特别提醒,时常混迹纪廷森的微博评论区,没发过言,但点赞倒挺多。   至于照片,将柳知拎过来抖一抖就好了。   这位在工作上被秦总一训就跟个小鹌鹑一样,但在微博这块儿,却是个有几百万粉丝的大V,粉丝都知道他是个日常晒车、表和生活的超级富二代。   柳·超级富二代·知对微博的操作熟的很,秦镇说要拍照片,他在怀疑人生的情况下还迅速敲定了照片方案,并且打包票粉丝一定会喜欢。   事实上还真是。   纪廷森让付从检查过照片,确认不存在泄露秦镇身份的风险,就发到了微博上。   果不其然,微博下一溜儿全是“姐夫好帅!”,队形码的整整齐齐。   剧组后期的戏有些赶,到晚上纪廷森才有空再上微博。   附带秦镇照片的那条微博点赞出奇的高,评论也非常多,他将评论截了个图,想发给秦镇看,但后知后觉“姐夫好帅”四个字好像不适合两个人之间交流。   假的就是假的,他多说几句,也许又是秦镇的困扰。   想了想,最后只是道:【照片很好,网友夸你帅,还夸你手好看,谢谢。】   秦镇非常矜持的回了个:【嗯。】   事实上,他早将纪廷森微博下的评论翻看了几千条,点赞都不记得有多少,收到纪廷森的信息时,正对着一条【想看森森被姐夫的神仙手把玩。】的评论看了又看。   好半天后,他给评论点了个赞,然后打开手机相册,熟练的搜索出最爱的那张照片:   金贵又清隽的青年站在落地窗前回望他,想让人捧在手心里,又想......他快步出了书房,捏着手机去了卧室,片刻后浴室响起水声。   一个多小时后,他在和纪廷森的聊天框中输入:【听说你的戏快杀青了,到时候我去接你?】   纪廷森:【不用麻烦,结尾几天的戏在市区拍,我会回家住。】   不用麻烦?   秦镇下意识皱眉,纪廷森好像对他越来越客气了。   他抬手擦去浴·室镜子上雾蒙蒙的水汽,镜子里的男人修眉俊目身材精健,和当初纪廷森喜欢的应该没什么差别。   也许是很多天不见生疏了......   纪廷森并不知道秦镇在做什么,他已经陷入了一种需要竭力控制才能保持镇定的激动中。   他私下的调查有了结果,那边发了一份有关顾昭的文件过来。   文件的最后附带了一张照片,是顾昭已经过世五年的兄长顾星的。   那是一张商业峰会上拍的照片,气质斐然的年轻男人站在演讲台上,清俊眉目与他原来世界的好友顾星几乎一模一样。   若说区别,照片上的顾星五官比之前世成年不久的顾星,要稍稍成熟一些。   如果......如果......此顾星亦彼顾星,可是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堪称梦幻的事?   若是没有,那他算什么,若是有......纪廷森几乎迫切的想要再见顾昭一面,见面了也许没什么实质的意义,可是自觉仿佛与故乡之间的联系能更紧密一些。   那是他生活了二十六年,亲人环绕兄弟在侧的人生,如何能忘。 第41章 他来挡着   因为顾昭和顾星的事,纪廷森这天晚上失眠了。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他从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拿出素描本,画了张前世十八岁顾星的素描。   画完了,心绪也平静了很多。   翻一翻素描本,顾星的画像之前还有弟弟南初的,两个人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但顾星看上去就沉稳冷静许多。   说起来,纪廷森知道有顾星这么个人,还是因为南初。   南初以故意杀人罪入狱好几年,出狱后却不肯再回纪家,有时候混迹在建筑工地,有时候去摆地摊,有时候又跑去剧组当龙套,整个人都死气沉沉。   纪廷森束手无策,只能派人定时看护。   后来南初在阴差阳错下做了顾星的助理,那时候顾星是二线艺人,私底下还经营着一家娱乐公司,十□□的年纪却如同在商圈浸营数年一样,心智手段相当厉害,品行却又出奇的端正。   南初跟着这样一个人,纪廷森是放心的。   更让纪廷森惊喜的是,在顾星身边的南初渐渐恢复了人气,重新有了对生活的期望和年轻人的活力,宛如新生,甚至愿意担起纪家的未来。   为了感谢顾星,纪廷森想将对方引入自己的圈子,给对方搭建更好的发展平台。   也是那时候,纪廷森才发现自己的几个好友全都认识顾星,其中两个发小对顾星都有钟情之意。   顾星当时不到二十岁,却已经能在商场纵横捭阖,其老辣的手段和长远的目光,乃至与年龄不符合的沉着冷静,着实惊才绝艳。   现在想想,如果前世遇到的顾星是这一世二十五岁去世,在去世前是堪与秦家并列的豪门顾家的掌权人,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前世的顾星想念弟弟顾昭,所以有时候会以画像慰藉思念之情,如今的他又何尝不是。   纪廷森将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心中几乎已经有了八成的确定,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他的猜测上,难免有虚无之感。   要找个机会再验证验证,他想。   夜已深,他打开河蚌小夜灯,又下床关了房间的大灯,然后上床睡觉。   ......   五月上旬,《念念不忘》的戏已经接近尾声,整个剧组都弥漫着匆忙又轻松的气氛。   这是必然的事,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念头,两个月都起早贪黑的,结束了怎么不得狠狠的休息几天。   纪廷森拍完一场戏,照例坐回休息区看剧本。   下一场的台词早已烂熟于心,视线凝在剧本上,心里却想等杀青了要回家看看,想父母,也想明芮了。   不论在哪个时空,家总是想起来就让人踏实和温暖的东西。   白宁走过来,看到的就是纪廷森含笑垂眸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想什么人。   是在想男朋友吗?   心里有些酸涩,哪怕知道自己过分贪婪,毕竟能从袁能的噩梦中脱离,纪廷森对他而言已经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可那样的温暖和呵护,谁不想得到的更多一些。   还是太弱了啊......   他努力扬起唇角:“纪哥,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我和广龙娱乐解约了,和平解约,一点阻碍都没有碰到。”   纪廷森含笑道:“那很好。”   白宁就不由自主的跟着笑,很快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看地面:“不过我可能要辜负你的好意啦,有个朋友给我推荐了昌骏娱乐,我想去那里,耀辉......我能不去吗?”   以前他觉得能进耀辉,能和纪廷森成为一个公司的人,简直是上天给予的最美妙人生,但看到过耀辉的雷总对秦镇那样......就不想去了。   他想站在能够让纪廷森看到的地方,但不是还没有开始强大,就已经被占有自己喜欢的存在的那人踩在脚下。   是的,早在听到那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整个人便已经沦陷。   他喜欢纪廷森。   纪廷森看着垂着脑袋站在自己面前,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的白宁,禁不住温声道:“当然,你现在自由了,想去哪里都可以,自己做决定就好。”   私心里,他是想让白宁来耀辉的,能多关照两份。   但私心就是私心,他是为了缓解当初没有照顾到南初的懊悔才对白宁的事格外尽心,没道理因此就禁锢白宁的发展。   “那你......不怪我吗?”白宁仔细的看纪廷森的神情,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不愉,有些松口气,又有些失落。   心里默默的道,以后我也会守护你的,纪哥。   纪廷森摇头:“怎么会,昌骏不比耀辉差,你以后一定能得到很好的发展。”   根据调查的资料,昌骏是顾星一手创办的娱乐公司,顾星的地盘,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地方,至少不会像广龙那样乌烟瘴气。   白宁便也笑起来:“那个朋友......就是介绍我去昌骏公司的朋友......总之,纪哥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是最放不下的朋友,会控制着不去打扰,但如果能用得到,付出自己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做了决定,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摆摆手:“那我也背台词去了!”   又两天,广龙娱乐以毒·品控制艺人的事爆出,整个娱乐圈大地震。   白宁也被带去问话,还做了检测,不过很快就又放了回来。   他不知道袁能吸·毒的事,大概是因为即使被毒打和侵犯,但总是时不时的还会犯倔,袁能轻易不敢用毒·品控制白宁。   这个看上去白皙单薄的的少年,骨子里似乎有一种执拗又疯狂的东西,如果逼迫的狠了,不但不会乖乖就范,反而会玉石俱焚。   白宁来找纪廷森,郑重的对他道谢。   袁能的事已经基本定型,纪廷森便也不再瞒他,告诉白宁其实自己没有费多大的力,是秦镇暗中帮忙。   白宁顿生羞愧之意,为曾经对秦镇的敌意。   他没有立场,现在更承了人家的情,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左突右闯,最终只汇聚成了一句话:“纪哥,谢谢你和秦镇,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以后尽管说话,还有......祝你们幸福。”   也没说要当着秦镇的面道谢,知道秦镇挺烦他的,哪怕和秦镇没怎么说过话,但因为对同一个人倾心,那种相看两厌的感应是在的。   纪廷森拍了拍白宁的肩膀:“好。”   当天晚上,秦镇打了电话过来。   倒不是凑巧,自从秦镇探班后,每天晚上九点前总会打电话过来,问问纪廷森喜不喜欢吃送过去的水果等等。   他没时间探班,就不停的派人送吃送喝,整个剧组都被养胖了。   纪廷森告诉秦镇,白宁对他道谢。   当然,最后一句祝福没说。   秦镇沉默了两秒,天生冷感的声音低柔了些:“森哥,我不需要白宁的感谢,你知道我好就行了。”   他从来不多管闲事,抽出时间收拾袁能,不过是因为对方居然敢觊觎纪廷森,也没说等袁能入狱之后还有他特别安排的节目等着,   那些惩罚,足以让袁能后悔过去对纪廷森的每一句冒犯,甚至想起来都会畏惧的打哆嗦。   阴暗的事,秦镇不想让纪廷森知道。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纪廷森是,心肠好的人通常命运都不会太好,不知是不是将别人的厄运都背在身上的缘故。   不过没关系,那些很坏的东西他挡着就好了。   纪廷森笑道:“知道了。”   秦镇喜欢听这种温和又澄澈的声音,唇·舌·间便也滚着笑意,不过不太明显:“知道就完了?”   “嗯?”   “总得有什么好处,袁能挺烦人。”   其实不是,在广龙那场涉·毒案中,袁能不过是小角色,背后牵涉的利益网才难搞,便是秦镇也很需要很花几分心思。   他最近没有时间去剧组,就是因为工作之余的时间都在处理这件事。   纪廷森觉得秦镇抱怨的声音挺可爱,也许是错觉,他竟然听出几分撒娇的意思,顺着道:“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那头沉默了一瞬,慢吞吞道:“先欠着吧,我总要收利息的。”   ......   又过了几天,剧组从城郊回了城内。   之前拍摄的地点是封迎凯借了朋友的办公楼,也是图个清静,现在最后一场两个男主结婚的戏,是真的包了酒店的宴会厅拍摄。   等拍完了,整个剧组顺路就在酒店吃饭,酒席都是现成的,算是杀青宴。   封迎凯看着机器里穿着宝蓝色西装的纪廷森,很克制才喊出“很好”两个字。   不是很好,是完美无瑕。   戏拍完了,以后再也没有这么朝夕相处的机会了。   他有些后悔因为秦镇的探班和威胁,最近对纪廷森冷淡了很多,那不是对纪廷森的怨怼,是对自己无能的难以面对。   在一片杀青了的宽松气氛中,封迎凯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转头看,是顾昭。   顾昭:“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你都跑我地界上了来了,总得来看看,”顾昭四下打量:“你这布置的不错嘛,跟真的婚礼现场似的。”   封迎凯长的帅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剧组的工作人员看了好几个月,都习惯了,顾昭却是个新面孔,而且长相不输封迎凯,那种另类的风流倜傥很快吸引了很多目光。   纪廷森看过去,恰巧顾昭也看过来,还抬手对他打了个招呼。   这是顾星的弟弟,他心里升腾起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不由走过去。   后来顾昭就索性和纪廷森和封迎凯坐在了一桌,也是想和封迎凯聊天,更重要的是,总觉得纪廷森看着他的目光很怪。   这种没有恶意的,竟然还有点无限接近于慈爱的目光,让顾昭想一探究竟。   杀青宴后面,大家都玩疯了,算是进入了自由活动时间。   封迎凯邀请纪廷森和顾昭去清静些的地方,纪廷森说好,顾昭也没意见,反正是顾氏旗下的酒店,找个清静地方还不容易么。   不过也不是说走就能走,封迎凯要安排剧组之后的事,顾昭给经理打电话要包厢。   纪廷森刚才喝了两杯酒,就去宴会厅外面散散酒气,顺带等封迎凯。   也没走远,就是里面太吵了,站在安静的地方醒醒脑子。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小老板?”   纪廷森回头,发现是严特助,又往周围看了看,没看到秦镇。   这个寻找的动作,严特助却是误会了,颇为恨铁不成钢的道:“小老板,你怎么能来这里?”   刚刚和老板缓和了关系,现在就又开始围追堵截的戏码,这也太沉不住气了! 第42章 不想你来   纪廷森身上还穿着刚才“结婚”时的宝蓝色西装,剧组资金充足,他这身衣服在高档酒店里也很撑得起来,甚至因为本人的出色,更有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看上去就像是......特意打扮过,来见什么人。   他看着严特助:“那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严特助觉得纪廷森简直明知故问,头疼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的老板的行程,但老板最烦别人在工作的时候打扰他,纪少,如果你对老板还不死心的话,就应该顺着老板的习惯来,否则到离婚那天老板也......你自己掂量。”   他很忙,能说这些话已经是看在纪廷森最近两个月很少作妖的份上。   酒店璀璨的灯火下,严特助就见眼前的年轻男人笑了一下,低声道:“原来如此。”   他被这一笑摄的心头一突,心道难怪老板......就这张脸,放出去不知迷倒多少人,正努力吐槽以消耗被惊艳的冲击,又听对方道:“严特助,你逾距了。”   这话不疾不徐,但莫名就有一种一锤定音的质感,让严特助不禁打了个激灵。   他跟在秦镇身边,所经所见比一些中等企业的老总还要广阔,承受压力的阈值也很高,很少有这样被压制的时候,怎么会被纪廷森......   琥珀眸平静而从容,纪廷森只道:“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记住了,我和秦镇之间的约定不会作废,两年后自会桥路两别,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费心,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是,你也是,在没有离婚前,作为下属的你,似乎不应该对老板的伴侣这种态度,你说是吗?”   严特助额头冒汗:“纪少,我......您说的是。”   他原本居高临下的指点心态早没了影子,不自觉就被纪廷森此刻显露的威势压的抬不起头,这种威势并不如何疾言厉色,却自有一种让人不敢冒犯的气场。   纪廷森无意为难严特助,和缓了语气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我不是来找秦镇的,约了朋友聚一聚而已,去吧。”   仿佛在验证他的话一样,封迎凯从宴会厅出来,左右一扫看到纪廷森在这里,扫一眼严特助,脸色冷了一瞬,只对纪廷森道:“廷森,我好了,走吧。”   纪廷森对严特助一颔首,和封迎凯离开了。   严特助望着纪廷森的背影,心底浮现出一个有些恐怖的猜测:纪少他,好像对老板真的没有意思了。   那老板这些日子......难道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他怔楞的站在原地,很快又不自觉的张了张嘴。   远远看过去,那个很快加入纪廷森和封迎凯之间的男人,怎么看着那么像顾氏的总裁顾昭?   顾昭可是和老板一个层次的人物,封迎凯看上去只是个小导演,但其实背后的母家封家和父家楚家都是大族......纪少什么时候和这些人这么熟了?   ......   纪廷森和顾昭以及封迎凯去了单独的包厢。   注意到顾昭总是看他,不由笑问:“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顾昭眉梢微挑:“没有,只是很好奇纪少那个和我比较相似的朋友,不知那是个什么人物,才让纪少惦记到如今。”   事实上,这不过是顾昭临时拎出来的,过去腹诽的一句话。   他之所以神思游移到被纪廷森看出来,是还在想无意中听到纪廷森和严特助的对话,居然会提到离婚,还有那句“我和秦镇之间的约定不会作废,两年后自会桥路两别”,到底代表了什么?   心中倒是隐约有个猜测,可却也不好问出来,毕竟不太熟。   纪廷森万万想不到和严特助的话会被旁人听到。   他选择的地方的确僻静,但左右前后僻静了不代表上下也僻静,开放式的楼层,两个人又是在横栏边上说话,顾昭方才就在楼下同一个地方,正好听到了。   看着顾昭年轻清俊的面容,纪廷森目露亲近:“他是个很好的人。”   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不过顾昭也没刨根问底的问,倒是封迎凯觉得纪廷森对顾昭过分的亲近和纵容,不免有些在意。   纪廷森不知封迎凯心意,只当他又在为家里的事烦恼,便着意提起些剧组的趣事,顾昭听的有趣,封迎凯也渐渐开怀,不时应和几句。   后来又聊起娱乐圈的盈利、电影投资,上面的政策之类,三个人对这些都颇有涉猎,竟聊的很投机。   顾家旗下就有娱乐公司,若不是顾忌纪廷森和秦镇的关系,顾昭都想挖纪廷森去自己公司了。   桌上有经理送来的清茶和果盘。   纪廷森拿过一个橘子,水果刀在上面划了个十字,这样剥开的橘子皮就是等量的四份,跟花开一样,外观整齐又漂亮。   将果肉上的白色橘络去干净,分开桔子瓣放回橘子皮上,就是一个很简易的水果盘。   纪廷森处理完了,将“水果盘”推到桌子中央,意思是大家一起吃。   顾昭和封迎凯不禁都看过去。   封迎凯的视线落在纪廷森干净修长的手指上,有些失神。   顾昭却是面色大变,直视纪廷森道:“你怎么会......谁教你的?”   从整齐的剥下橘子皮到去干净橘络,是个很细致的活,赏玩休闲性大于实用性,这么多年他只见过一个人这么做过。   纪廷森不闪不避的看过去:“一个朋友,人很好的那个朋友。”   顾昭为人潇洒大方,此刻清俊的面容却是冷淡又充满审视:“你那个朋友,不会也叫顾星吧?”   兄长去的太突然了,他当时在国外,甚至连兄长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以兄长的名义闹出各种事,都被顾昭雷霆处置,谁都知道去世的大顾总是顾氏总裁的逆鳞。   现在,纪廷森想做什么?   封迎凯从未见过顾昭这么恼火,怕吓到纪廷森,急道:“顾昭,有话好好说。”   纪廷森看一眼封迎凯,眸色沉静:“没事。”   他复转了眸光看顾昭,因为顾昭的反应,已经确定前世的顾星亦是这个世界顾昭去世的兄长顾星,只是道:“是,他也叫顾星,只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我并不知道他兄长是不是一个人,现在——我确定了。”   死而复生的事轻易不能说出口,纪廷森也不打算说。   他已然想好,若是顾昭问,就告诉对方自己曾经和顾星相识,顾昭常年国外求学,对兄长顾星过去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事无巨细的都查证出来。   顾昭面色冷凝:“那你现在告诉我,是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纪廷森,但纪廷森现在提起这样的事,目的是什么?   纪廷森对顾昭的态度并不生气,人心幽微,如果有人在他面前说和南初如何,他第一时间也会怀疑对方的目的。   他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不为什么,只是想认识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昭冷冷道:“凭你似是而非的几句话,还是不知从哪里打听来我兄长的习惯?”   “如果我说,顾星和我是一样的人呢?”   顾昭看着纪廷森的双眼,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倒是平静又包容,像是看个晚辈一样。   一样的人,什么意思?   他沉默片刻,对封迎凯道:“迎凯,不好意思,我想和这位纪少好好聊聊。”   看样子涉及到了顾星的隐私,封迎凯也不废话,直接出去了。   他相信纪廷森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便也并未嘱咐顾昭不要伤害纪廷森之类的话,只是带上了门。   再无他人,顾昭拿了一瓣橘子把玩:“我倒是不知道,我哥和你哪里一样,说说吧。”   纪廷森回忆道:“你哥喜欢剥橘子,说是能静心,不过他并不喜欢吃。”   前世他重病住院的时候,顾星来陪他,能剥好多橘子,就是剥着玩,自己只是吃个一两瓣。   顾昭捏着橘子瓣的手指微顿。   “他喜欢晒太阳,坐在窗底下,脑袋上扣一本书,一坐就是大半天。”   顾昭声音没那么冷了:“还有呢?”   “他骨子里是个喜欢安逸的人,如果有可能,大概更喜欢游山玩水,台球打的特别好,最重要的是......”   顾昭听的入神:“什么?”   他曾经听兄长说过,要是没有顾家这一大摊子,会买个小岛在上面钓鱼,要找一个很漂亮的对象,还催他快点长大,好分担家业。   那时候他只当是玩笑话,却不曾想过兄长会......会因为过度劳累,那么年轻就......   纪廷森看着顾昭失神的面容,轻声道:“顾星和我一样的地方在于,他也喜欢同性。”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但和秦镇结了婚,外界便也默认他是同性,是以有此一说。   顾昭豁然回神:“你......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从来没听我哥提起过。”   其他的事都可以查探,但兄长可能喜欢男人这件事,唯有顾昭自己知道。   这还是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兄长居然喜欢看同性,还珍藏了许多同性杂志,所以才有所猜测,进而查证了一番。   纪廷森摇头:“这是个秘密,那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顾昭面上有一瞬的窘然,颔首:“信,刚才的冒犯,对不起了。”   纪廷森笑道:“没关系,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顾昭摇头。   纪廷森:“我见过你哥画你的样子,那时候你比现在稚嫩一些,但眼角的墨痣一点没变,很好认。”   顾昭捂住脸,嗓子一瞬间就哑了,像是在憋着泪:“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回来帮忙的。”   纪廷森犹豫了一下,倾身摸了摸顾昭的发顶:“你哥不会怪你的,他很爱你,也很惦记你,也许在某个世界,他还在好好活着。”   他不敢贸然告诉顾昭,顾星已经穿越的事,那之后涉及的事太多了,他自己还有反噬在身,将来有一天......等时机成熟的吧。   正在此时,电话声响起,是纪廷森的手机。   纪廷森去接电话,顾昭摸了摸被纪廷森碰过的头发,二十五岁的成熟男人了,不自觉脸上就有点发热,低声道:“还真是挺像的。”   以前兄长在的时候,也喜欢撸他脑袋,撸完了还会拍两下。   纪廷森没听到顾昭的嘀咕。   电话是秦镇打来的,他直接接了。   秦镇:“在哪?”   纪廷森:“我看到严特助了,你也在酒店?”   “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在酒店拍戏呢,最后一场,本来想都完事了就回家。”   “现在完事了?”秦镇扫一眼在驾驶位大气不敢出的严特助,声线低沉和缓:“我在楼下,等你一起。”   “不用,你忙你的吧。”纪廷森看一眼顾昭的方向,还没聊完了,也舍不得走:“我现在和朋友在一起,不确定什么时候聊完,你等不着的。”   “那我上去找你。”秦镇说,他和顾昭不熟,但封迎凯也在,心里就不得劲儿。   纪廷森就说不用,他和顾昭属于私事,秦镇来了那还聊什么,只道:“我好不容易有两个朋友,就是说说话而已。”   “可我想上去找你。”秦镇说,他眼底冷冷的,声音倒比之前还柔一些,但话里的意思几乎是寸步不让。   严特助听的冷汗直冒,老板这副架势就差黏上去了,他之前怎么会以为......听这意思纪少还不让老板过去,谁嫌弃谁还真说不定。   纪廷森耐心道:“抱歉,秦镇,我不想让你来,这是我的私人生活,我不干涉你的,你也不干涉我,行吗?你这样,我很不舒服。”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纪廷森听到秦镇简短的声音,带着几分克制:“好。”   再然后,电话挂断了。   秦镇挂断了电话,沉沉的吐了口气,推门下车。   严特助僵着手脚,不知道是该追上去还是留在车里。   他之前见纪廷森的事不敢不告诉秦镇,要是纪廷森亲口说,到时候后果更严重,也没敢隐瞒,两人的对话算是完完全全报告给了,然后就看到自家老板可怕的脸色。   还好这件事是在车上坦白的,否则严特助真怕自己腿软,在人家酒店大厅里丢人。   在严特助纠结的时候,车窗被敲了两下。   车窗降下,秦镇目光冷冽,身上的寒气更是让人胆战心惊:“烟!”   他不常抽烟,有时候心烦会来一点,不过这一两年几乎不怎么抽了,但严特助一直备着。   一根烟抽完,秦镇情绪和缓了许多。   也想了一些事,比如纪廷森那句“我好不容易有两个朋友”,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带纪廷森进过自己的圈子。   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心里歉疚就一阵一阵的往上涌。   再上车,就看到严特助从后视镜鬼鬼祟祟的看自己,秦镇盯视过去:“是我的错。”他说。   严特助:“......!!!”   迟疑一瞬,结结巴巴道:“老......老板,您说什么?”   秦镇声线平稳而冷沉:“是我以前看轻了他,所以家里的司机敢慢待他,你也敢出言教训他,连朋友......柳知以前也敢支使他做饭,像待佣人一样。”   这话严特助不敢接,但是他感觉自己要凉了,后悔到恨不能现在就去跟纪廷森道歉,那句“人贵有自知之明”,要是早认识到,也不至于......   秦镇看着扭头看过来,简直快要哭的严特助:“纪少既然说你是好心,这次就算了,自己去财务扣一个季度的奖金,再有下次,你自己滚蛋!”   死里逃生的严特助:“谢谢老板,也......谢谢纪少。”   秦镇:“我不会和纪廷森离婚,以后你怎么待我,就怎么待他,记住了!”   最后三个字咬音极重,什么两年后桥路两别,桥是他的,路也是他的,要走只能走到他身边。   严特助:“记住了。”   这次真是记住了,以后将人供起来都可以。   末了,小心翼翼的问:“老板,那我们现在......”   秦镇:“等着。”   不打扰就不打扰,在下面等着总可以吧。 第43章 真是可爱   酒店楼上,   纪廷森打完电话后,看顾昭已经正襟危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他也不废话,直言道:“听说顾氏在安市接了个一个项目?”   顾昭已经将纪廷森放在了和自家兄长一个台面上,更何况安市的生意并不是什么机密,没什么好隐瞒,便道:“是。”   纪廷森:“动工了吗?”   顾昭想了想:“没有,还有些手续没办下来,五月末差不多,纪......纪哥,为什么问这个?”   他记得纪廷森好像比自己大一岁,这还是封迎凯在耳边念叨过的。   纪廷森笑了下:“那就好,我建议那个项目停工,安市是十三朝古都,开工后要是挖出什么东西,是大损失。”   顾昭替纪廷森倒了杯茶:“不会,已经勘察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是别人对顾昭生意上的事指指点点,他大抵连解释都不屑,可是纪廷森这种纯粹的关怀,倒让顾昭恍惚回到了兄长还在的时候。   纪廷森摇头:“我建议你亲自去一趟,最好看看西南角。”   原着是纪明芮和闻人非的主场,关于顾昭、秦镇等人的事讲的很少,他也是细细回忆原着的内容,从一些细枝末节才还原出顾氏最近在安市的项目似乎出了问题。   “西南角?”顾昭原本以为纪廷森只是纯粹的担忧,但连地点都点出来,那就不是小事了。   只是,纪廷森怎么会知道......   纪廷森看顾昭的神情,便知他想问什么,只是道:“道听途说而已,希望对你有帮助。”   事情没确定之前,他并未将话说死,但如果是真的,应该可以让顾氏省下大笔资金,算是给顾昭的见面礼吧。   前世顾星对南初照顾颇多,这一世他能帮一帮顾昭,也是缘分。   两个人的谈话半小时不到,封迎凯回来后,发现纪廷森和顾昭之间的气氛明显变了。   走之前剑拔弩张,回来后顾昭居然对纪廷森“纪哥”长“纪哥”短的,心道顾昭应该已经确认纪廷森和顾星曾经有过来往。   气氛重新和谐了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亲近,几个人就又要了酒。   纪廷森心里高兴,多喝了几杯,不过因为想在顾昭面前维持做兄长的面子,微醺的时候还是克制的停下了。   期间付从打电话来,嘱咐纪廷森离开的时候打电话,他送他回家。   人也认了,酒也喝了,纪廷森和顾昭还约定了下次有时间,要去顾宅看看顾星生前的遗物,然后就算是散场了。   他们三个都不是放浪形骸的人,喝了个将醉不醉就停了,然后结伴下楼,各自找各自身边的人接自己回家。   嫌大堂封闭,就站在酒店门口等。   纪廷森正在给付从打电话,忽然听旁边的顾昭叫了一声“纪哥。”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那个从酒店西侧停车位走过来的男人个高腿长面容俊美,不是秦镇是谁。   秦镇......怎么会在这里?   纪廷森挂断了手机,看一眼通话记录,之前和秦镇通话是在两个小时前,他一直在这里......是在等他吗?   猜测被打断,因为秦镇已经走到了纪廷森面前,而且伸出了一只手。   纪廷森:又来!   他习惯性的将手伸过去,下一瞬果然就被秦镇握住了。   秦镇牵着纪廷森的手,这才分别与顾昭和封迎凯打了招呼,完全官方外交的态度:“顾总、封少,人我先带走了,回见。”   转头问纪廷森:“还能走吗,要不要抱?”   他这会儿说话可温柔很多,简直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态度。   封迎凯见识过这种关心,冷着脸别过眼去。   顾昭却是完完全全的惊讶,看样子秦镇对纪哥宝贝的很,可之前纪哥和秦镇助理的那番话又做何解释?   他能感觉到纪廷森对自己的关切,再交往交往,如果关系亲近到一定地步,也许这个问题可以直接问纪廷森这个当事人。   纪廷森比顾昭和封迎凯喝的多,醉意也最盛,尤其是被风一吹,更是上头。   不过他除了面上微有绯色,眸光染了一层润·泽之外,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盯着秦镇看了几秒:“不用,能走。”   秦镇对顾昭一颔首,牵着纪廷森走了。   他所有的心神都牵在纪廷森身上,甚至时刻准备着只要纪廷森稍稍趔趄,就立即将人拦腰抱走,不管对方同不同意。   可惜纪廷森除了走的慢一些,步履相当稳,而且上车前还回头向着顾昭的方向摆了摆手。   秦镇将纪廷森送上车,关好车门后又从另外一侧上车。   车后座弥漫着淡淡的红酒香,发散这种味道的罪魁祸首正在接电话:“不用,秦镇来接我,东西......放到我家。”   电话是付从回拨过来的,纪廷森挂了电话就端端正正的坐着,垂着眼睫,也不说话。   秦镇发现纪廷森说话慢了很多,问他:“戏杀青了?”   纤细而浓黑的睫毛抖了抖,纪廷森眼睑掠起,浮着一层水光的琥珀色眼转过来,像秋日天光下静谧又粼耀的湖面,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嗯。”   他说完,又将眼睛转过去了,然后睫毛垂下去。   秦镇被这一眼看的心跳加速,同时也确定纪廷森应该是喝醉了,哪怕看上去正常,但其实反应迟钝了很多。   他大着胆子凑过去,将自己浸染在纪廷森的酒气中:“什么时候和顾昭那么熟了?”   顾昭看上去好相与,但绝不会轻易和什么人亲近起来,居然会在纪廷森挥手告别的时候也抬手,配合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和一般的醉汉不同,纪廷森知道自己醉了。   并且沉浸在醉意中。   他想安静的呆一会儿,然后好好回味一下见到顾昭的喜悦,可是秦镇怎么总说话,有点吵,还凑这么近,热。   秦镇正要再问,就发现纪廷森的手动了动,确切的说是抬了起来。   是想碰一碰他吗?   他没动,酒后吐真言是听老了的话,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纪廷森能摸摸他,或者干脆亲亲他,是不是代表其实心里还是爱他的?   秦镇猜不准纪廷森的心思,尤其是严特助今天又搅了一场,太败好感了。   现在又冒出个顾昭......   前座的严特助又开始大气都不敢出,他到底是开车还是不开车?   偷偷从后视镜中瞄,就看到自家老板一眼不眨的看着纪廷森,而那个如同羊脂白玉雕出来的年轻男人,手掌抚到老板的脸上......   不对,不是抚。   是碰到,然后蹙着眉心将老板的脸往远处推了推,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然后又安静的坐端正,垂下了眼皮。   严特助:“......”   越来越觉得老板没希望了。   秦镇听到了纪廷森说什么,两个字:“别吵。”   他很想摸摸被碰触过的脸,或者碰一碰纪廷森的,不过车里有外人在,纪廷森看上去也的确累了,就也坐端正了。   此时已近黄昏,车河璀璨人流如织。   在回家的路上,纪廷森睡着了。   再醒过来,是有一些悬空感的时候,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秦镇抱在怀里,而且正抱着上楼。   他们已经回到了家,秦镇正将他从一楼抱到二楼卧室。   这......到底是醒还是不醒?   短暂的思考没有意义,因为不过几秒的功夫,秦镇已经将他放到了床上。   差不多一个月没回来,但卧室每天都有人打扫,床上用品散发着清新的洗涤剂味道,非常干净。   事已至此,纪廷森也的确累了,索性就闭着眼睛”没醒”。   再然后,纪廷森就彻底不敢醒了。   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手指尖有柔软而灼热的触感,再然后唇瓣被摩挲了一下,始作俑者是秦镇。   纪廷森:......秦镇亲他的手指,还摸他的嘴巴,到底想干什么?   下一瞬,秦镇的声音响起,低声呢喃一样,但分明又清晰可闻:“森哥,我喜欢你。”   纪廷森:“......”   片刻后,笼罩在身上那种密不透风的视线撤离,而后是脚步声,关门声。   秦镇走了。   纪廷森睁开眼,浅色瞳仁满是震惊:秦镇他......他怎么会......   原来一直是他误会了,探班、送水果甚至是来接他,动辄牵手,都是因为......喜欢?   卧室门外,秦镇垂眸站在那里,无声道:对不起。   只是灰蓝色的眼,分明是志在必得。   他很想有个正式的场合表白,但被顾昭刺激到了,所以才会趁着纪廷森喝醉酒说出心里话,至少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免得不声不响就喜欢上别人。   现在,卧室里,纪廷森是什么表情?   早在抱纪廷森上楼的时候,秦镇就发现他睫毛颤动,只是一瞬,要不是他敏锐......分明是醒过来了。   醒了还装睡......真是可爱。 第44章 真是很巧   喝了酒,哪怕只是微醺,睡一会儿其实是很好的选择。   不过纪廷森现在完全睡不着了。   他一直以为秦镇挺不耐烦和自己扯上那方面的关系,更是将对方当做弟弟,两种认知在同一刻被粉碎,这种意外将和顾昭建立联系的欣悦都压了下去。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在秦镇亲他的时候“醒过来”。   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在拒绝人这方面,纪廷森自认挺有经验。   前世有不止一个人向他表达倾慕之意,男女都有,他都拒绝的明明白白,偶尔有死缠烂打的几个,纪家的大门不是谁都能进的,疏远就好了。   这一刻,纪廷森倒是很庆幸玉山路那边的房子收拾出来了。   睡也睡不着,他索性去洗了个澡,拿换洗衣服的时候,在衣帽间一排柔软亲肤的睡衣上摸了摸,最终选了一套棉质的睡衣。   看了会儿书,纪廷森的心绪平静下来。   期间收到纪明芮一张穿着古装的自拍照,就打电话过去聊了两句,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胸口居然没有疼。   明明这段时间因为不再拿秦镇的东西,他每次和明芮联系都会胸口闷痛,痛着痛着也倒习惯了......   对能干扰反噬的因素,纪廷森每次都会细细思量,这一次也不例外。   就他现在所掌握的经验,在娱乐圈获得热度会减轻反噬,靠近秦镇以及和秦镇有关的东西,甚至会直接消除反噬一段时间......想来想去,视线逐渐凝在了右手上。   看来这一次,是因为秦镇亲了他。   两个小时后,纪廷森下楼了。   晚饭没吃,得找东西垫一垫,否则一晚上都睡不好。   其实一个小时前就有这个感觉,但总觉得拖一拖秦镇忙去了的几率就越大,能少碰面。   厨房温着鸡丝粥,看分量是两个人的。   纪廷森找了碗筷,还没来得及盛,身后就传来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醒了,我来吧。”   是秦镇。   也许是秦镇趁他酒醉的亲近揭开了某种屏障,以前忽略的那些细节蓬勃而出,比如秦镇的声音明明偏冷,但现在说话却带着一种和缓又亲昵的味道。   不明显,但要真注意起来,却也不难发现。   纪廷森回头,视线有一瞬的僵硬:秦镇身上穿的睡袍,深海蓝的颜色,不难看出布料细腻贴身,非常好的勾勒出了修长精·健的身体。   这种布料他很熟悉,衣帽间挂着一排。   司马昭之心,纪廷森心想,没和已经靠近的秦镇争,放下碗站的远了一些。   他站远了,秦镇却也靠过来,伸手摸了摸纪廷森的额头,一触即离,都没给纪廷森反应的时间,紧跟着问:“脸有点红,还以为你发烧了,森哥,你都不问问怎么从车上跑到床上的吗?”   说话间转身盛粥,刚刚好隐藏住眼底的笑意,末了还煞有介事的凭借:“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下次再喝酒,记得通知我去接你。”   纪廷森若无其事:“.......是你扶我上来的?”   端着热腾腾的粥往餐厅去,秦镇纠正:“不是扶,是抱......在外面喝醉是不好,你一个劲儿的往我怀里靠,要是不抱你,晚上你就压·着我在后座睡了,严特助都惊呆了......”   他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和工作无关的话,末了灰蓝色的眼看着站在餐厅和厨房隔门之间的纪廷森:“过来,吃饭。”   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看到秦镇抱着纪廷森上楼,严特助的确是惊呆了的。   纪廷森:“......”   他知道自己酒品还算可以,喝多了顶多反应慢一些,绝不会......争辩这些没意思,反倒给秦镇继续话题的机会,便只道:“那我下次少喝一些。”   原本准备详细描述纪廷森怎么往自己怀里钻的秦镇:“......”   他其实都没敢多碰纪廷森,老老实实的抱着人上楼,然后放下了也只是亲亲手指,也是怕自己做多了控制不住。   不过注意到纪廷森换了睡衣,倒有点高兴,看来是将自己之前说的话听进去了。   想了想又建议:“剧组鱼龙混杂,换个保守的睡衣很合适,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在家里就不用,森哥,来伯送来的新睡衣,料子和你的一样,是挺不错的,在家里你穿随便些也没事,舒服最重要。”   慢条斯理喝粥的纪廷森:别有用心的小混蛋不就在眼前么。   他看了看自己的睡衣:“这样就很好,棉布吸汗,天气越来越热,以后我都这样穿。”   秦镇自己也盛了一碗粥,热气氤氲中注视着纪廷森因为吃东西而红润的唇瓣:“你高兴就好。”   当然,心里不会这么愉悦。   明明听到了他的表白,现在却一点都不曾羞怯或在意,甚至隐约的划清界限,难道真的是自己醒悟的太迟......   心中转过许多念头,他面上却一丝不露,甚至在饭后还主动提出要洗碗。   这些杂事不做也没怎么,正常是家里请的阿姨收拾,但有时候用的碗筷少了,随手处理的事,放着反倒碍眼。   纪廷森以前挺喜欢支使秦镇的,像支使南初和明芮一样。   兄弟两个一起做一件事,是培养感情的好方法,毕竟他们这样的家庭,忙起来十天半个月的见不到。   知道了秦镇不想做他的弟弟,甚至......纪廷森一面收拾碗筷,一面道:“公司的事重要,你去忙,这些我来吧。”   秦镇挤过来,接过碗筷:“家事和公司的事一样重要,以前我爸在的时候,都是我爸洗碗,说我妈的手嫩,不适合这种糙活。”   从十五岁到现在,他不曾对谁提过父母的事,便是回到秦家后老爷子也奶奶问,被怨怼和孤独笼罩着,也从不吭声。   直到现在,竟自然而然就提起了。   冷冽的眉宇间显露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秦镇看一眼纪廷森的手:“网友不是说你的手好看么,是挺养眼的,歇着吧。”   纪廷森:“......”   这话可就太明显了,听着都烫耳朵。   不过,秦镇怎么知道网友......纪廷森记起自己曾经发过的微博,有一张是被粉丝说手好看,当时还上热搜了,秦镇翻他的微博?   这可真是......纪廷森由着秦镇忙,去餐厅将椅子放好。   倒没立即走,两个人吃饭最后将忙活的那个撂下,不太对,就只站在门框边等。   秦镇还以为纪廷森走了,心里空落落的,尤其是才提起父母的事,那是他心底最幸福也最不可追忆的过往。   可是放洗好的碗筷时一回头,看到站在厨房门口那个头发丝都透着温润的人,眼底的空寂碎裂沸腾,变成蓝色的火焰。   纪廷森受不了秦镇的目光。   不是心虚或者软弱,心知肚明再热烈再明亮,他也回应不了。   他不再看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垂眸扫一眼时间,快八点了:“好了?那我上楼了。”   还没走到楼梯那里,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很快。   肩膀被按住,秦镇灼热的呼吸从耳廓掠过:“森哥,华艺那边送来了《仙绝》的样片,六月一日才上映,拍的不错,你要不要先饱个眼福?”   电影的样片一般不会流出来,他是知道纪廷森下一部要拍仙侠剧《问天》,肯定会对同样讲述仙侠故事的《仙绝》感兴趣。   更何况《仙绝》是全大咖阵容,几乎全员演技派,观摩这样的一部电影,对艺人尤其是对演技有要求的艺人来说,非常难得。   如果没有下午发生的事,纪廷森说不准会拉着秦镇一起看《仙绝》。   他上了一层台阶,拉开和秦镇的距离:“改天吧,今天太累了。”   秦镇便松开手:“那好,样片在影音室的架子上,第一层就是,你什么时候想看就自己去,不过片子不能流出去,否则闻人非的损失......你男朋友赔倒是赔得起,只是不上算。”   他看纪廷森在听到闻人非时视线微顿,顺势道:“闻人非是我朋友,你应该有印象,前段时间不是从部·队复原回来,华艺是他家的公司,改天咱们请他吃个饭,算是提前饱眼福的感谢,怎么样?”   下午在车里等纪廷森的时候,秦镇就安排了人去闻人非那边取片子。   吃饭是吗,顾昭算什么,闻人非不比他差!   至于认识圈子里其他人,慢慢来吧。   纪廷森当然知道闻人非是谁,原主中的主角攻,弟弟纪明芮的老板兼男友,以及未来的结婚对象。   虽然书中对闻人非的评价很好,说是个看似浪荡但其实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但这位未来的......纪廷森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能提前见一见是好事。   他在秦镇耐心等待的目光中,点了下头:“好。”   纪廷森回到卧室后,禁不住搜索了华艺的资料,华艺明面上的老板并不是闻人非,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估计和耀辉的雷飞鸿差不多。   至于闻人非,不出意外,就像搜索秦镇的资料一样,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又搜索了《仙绝》,果然阵容强大,首映在五月中旬,放出来的预告看着非常精彩。   是该看看,纪廷森心道,然后去看书了。   只是脑海里《仙绝》预告的画面,却总是挥之不去。   他已经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早出晚归,将生活和工作的重心都转移到玉山路的房子,《仙绝》这样预估票房三十个亿的电影,看可以,就算秦镇允许,他也不会将样片带过去。   两个小时的片子,看完差不多十点钟,正好睡觉。   纪廷森放下书,打开门出去。   十分钟后,一片昏暗的影音室中,沙发上多了一个抱着抱枕等待电影开始的人。   又十分钟,影音室的门禁锁轻嘀一声。   因为耀辉娱乐是秦氏集团旗下,影音室有许多珍贵甚至是像《仙绝》一样没有上映的片子,价值难以估量,就特意设置了门禁,只有秦镇和纪廷森能进来。   才开始,纪廷森还没有陷入电影剧情中,手边的遥控器打开大灯,门口一手端着果盘,一手端着果汁的人,不是秦镇是谁。   秦镇看到纪廷森,被灯光闪到微微眯起的眼睛睁大:“森哥,好巧,要一起看电影吗?”   说着话,几步就走过来了。   纪廷森看着大果盘里各色小零嘴以及切好的水果,又闻到水蜜桃的味道——是那杯果汁,心道好巧才怪。   他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水蜜桃,秦镇之前没少往剧组送。   秦镇看纪廷森不说话,心里也虚,但还是毫不客气的也挤到了沙发上,自发自动的解释:“今天工作不多,想放松放松,就来了。”   纪廷森嗯了一声,解释:“明天工作很忙,所以我......”   现在走,那就太过分了,也太矫情。   他重新关掉大灯,但秦镇看过来的眼睛还是亮的惊人,便将视线投到大屏幕上:“看《仙绝》可以吗,还是别的?”   秦镇看着纪廷森在屏幕光线下白瓷一样的侧颜,心道电影哪有人好看:“《仙绝》就行,闻人非说还不错。”   他将果汁挪到纪廷森面前:“你不喜欢牛奶,果汁给你。”   纪廷森:“......谢谢。”   下一瞬,面颊被碰了一下,他往侧后方一仰身,看向罪魁祸首。   秦镇一脸镇定:“小飞虫——不要总说谢,一个被窝都睡过了,不用这么疏远,你说是吧,森哥。”   指端微麻,心中忿忿:下次再谢来谢去,还碰! 第45章 上去找你   被窝不被窝的,秦镇这话没法应,纪廷森看他一眼,将电影拽回最开始,视线投映到大屏幕上,专注而平静。   心道秦镇再逾距,那就将人撵......块头太大拎不动,他自己离开好了。   秦镇被纪廷森那一眼看的有些气虚,更多的是无力。   那么漂亮的眼睛,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没有引起纪廷森情绪的丝毫波动。   小石子投进湖中还能看到波纹荡漾,在纪廷森这里,倒像是风平浪静的大海,什么都接得住,什么都容得下,但却不在意,自然也没有回音。   秦镇并不气馁,不过倒知道见好就收,视线也落在电影屏幕上。   这样安静坐在一起的场景,以前似乎都没有过,也算是一种享受,要是将人烦走就不好了。   半小时后,纪廷森只觉肩膀上一沉。   是秦镇靠了过来,呼吸低而和缓,显见是睡着了,睫毛安静的耷拉着,电影屏幕的彩光割裂出光怪陆离,却并不能挡去面容的英挺俊美。   他没有动,也没有叫醒秦镇,将电影的声音调小,心道只当是为了那杯鲜榨的蜜·桃汁。   秦镇是真的睡着了,不过没有睡多久。   他对电影不感兴趣,又怕做别的影响纪廷森看电影,眼皮打架也强撑着,没想到......意外收获?   挺贪恋这种亲近的,要是脑袋能枕在人腿上,再抱着腰......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挺多,到底起来了,伸手够过遥控板,重新将电影的声音调大,然后脑袋又试试探探的往人肩膀上靠。   没得逞。   专注电影的人压根没偏头,但却准而又准的将他的脸推走。   秦镇深呼吸,然后又缓缓的吐出,伸手摸了把脸,将几乎没动过的零食盘子端到腿上,挑挑拣拣的吃一些。   这样起码不困。   纪廷森最开始也偶尔看几眼,看秦镇做贼似的和零食包装袋较劲,生怕发出一点动静,一点都不像外面传言的那么狠辣果决。   这种里外的差别,说实话挺可爱的。   只是现在两个人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再不敢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他觉得有些可惜,顺手将零食包撕开几个又放回去。   电影看完后,纪廷森回房间收拾东西。   其实没多少可收拾的,惯常用的东西都让付从直接从剧组收拾了送去了玉山路的房子,最后也就收拾了一摞睡衣,几本书,一个背包就装得下。   他迫切的需要和秦镇拉开距离,规避那些有意无意的触碰,可惜晚上回家住是合同条款的一部分,只能尽量的早出晚归。   半小时不到,有敲门声。   纪廷森打开门,视线一顿之后便很礼貌的停在了秦镇的脖颈往上:“有事?”   其实一眼就足够看清,秦镇应该是洗了澡,乌黑的头发凝着湿意随意的往后撸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干净又利落的面容。   全身上下只围着一块浴·巾,大概是没怎么细致的擦过,还有水珠顺着轮廓分明但并不夸张的腹部肌理,没入人鱼线那里。   这种英姿勃发又热腾腾的男性荷尔蒙冲击力,迸·张而野·性,带着似有若无的,仿佛找到缝隙就会全面进攻的侵·略感。   纪廷森感知到了,有些好笑,又有些头疼。   不过所有的情绪都掩藏的好好的,与那双灰蓝色的的眼对视,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手臂一抬,秦镇将抓着的河蚌小夜灯亮出来:“忽然觉得成双成对才好,这一个也给你,喜欢吗?”   他带着某种暗示,并且期待能有所回应。   五分钟前,纪廷森正为晚上安睡的事烦恼了几秒钟。   另外一个小夜灯现在应该在玉山路的别墅,现在这个来的正好,不然只能开着大灯睡觉,那种睡眠中蒙昧混沌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接过来:“挺好,这下就对称了,那......晚安。”   秦镇:“......”   他虽然不太有经验,但耐心却不缺,往后退了一步:“森哥晚安。”   ......   玉山路的别墅与当初的纪家大宅不能比,但到底是私人空间,想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纪廷森过的很惬意。   新戏过差不多两个月才会进组,他进入了成为艺人的第一个假期。   假期倒不是蒙头睡,看书、看剧、筛剧本、处理经济收益上的一些事,还有——养猫。   付从办事妥当,当真找来了一只橘猫,是只小奶猫,巴掌大小,能蹲在人的掌心里,看上去很可爱,也很黏人。   纪廷森看书的时候,小橘猫会爬到他书上睡觉,边喝茶边看剧本,一转眼这小东西就鬼鬼祟祟的也伸舌头舔茶水。   这么有灵气的生物,纪廷森犹豫了半天,到底没有让它也叫豆豆。   豆豆这个名字属于前世另外一只橘猫,本来买新的是为了缅怀旧的,可新的何其无辜,要成为替代品。   小橘猫新的名字定的很快,就叫“小久”,希望美好的事物都长长久久。   不过付从听差了,以为是“小九”,喊的时候小久还“喵”了一声,纪廷森就也没纠正他。   这样休闲的日子,一过就是差不多十天。   晚饭的时候,秦镇又打来电话。   纪廷森接的时候,小久正在他腿上踩来踩去:“有事在忙,剧本没看完,晚饭......晚饭可能不能回家吃了。”   秦镇:“好。”   挂了电话,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灰蓝色的眼沉寂下来。   做饭的吴阿姨替秦镇盛了饭,又端上来一道汤:“秦总,菜齐了。”   秦镇嗯了一声:“饭不够,再盛一碗。”   吴阿姨站着没动,明明从未见秦镇发过火,但嗓子就是不自觉有点发紧:“纪先生说......晚上不回来吃了。”   秦镇看她一眼,声音挺稳:“再盛一碗饭,你就可以下班了。”   吴阿姨听话的去了,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餐厅的设计明亮又温馨,但坐在餐桌上的男人,看上去好像挺......挺孤单的。   秦镇吃了饭,又将放在纪廷森惯常坐的维持上的饭也吃了,然后出门。   他本来也没洗澡换衣服,还是上班时的装束,导航输入“玉山路博景苑”,在路上堵了半小时,七点半的时候才到。   到了也没进去,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等呼吸平稳了,又将车开到了耀辉娱乐的楼下。   给纪廷森发了短信:【森哥,我到你们公司楼下了,上去找你?】 第46章 你讨厌我(捉虫)   纪廷森收到秦镇信息的时候,正拎着小久的后脖颈,将这团毛茸茸的东西交给付从。   他是时候回蓝展花园,并不打算带小久回去。   秦镇喜不喜欢小动物,纪廷森不知道,但他默认蓝展花园的房子是秦镇的地方。   而且秦镇似乎并不喜欢外来气息的入侵,像家里的佣人,除了做饭的吴阿姨之外,其他人打扫卫生都是趁秦镇上班的时候。   看到信息,纪廷森想了想,直接给秦镇打了电话。   有些东西心知肚明,也没问秦镇怎么会到公司楼下,只是道:“处理了一些私事,我马上就回家了......我不在耀辉。”   秦镇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回家?恐怕早已经不将蓝展花园当家了!   心里翻滚着很复杂也很激烈的情绪,电话里却还抑制着:“是吗,那是在哪里,我去接你。”   本能的,像是要增加砝码似的,又加了一句:“一起吃个饭?”   也只能问这句了,以前不在乎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找个两个人相处的事情,好像都乏善可陈。   纪廷森将顺着胳膊爬到肩膀上的小久拎到怀里,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语气沉了点:“你没吃晚饭?”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电话那头的男声沉默了一瞬,回复:“嗯,工作太忙了,忙完路过耀辉,本来想......”   欲言又止的话,但心里已经在等待着被欺骗和被敷衍。   这是好事,秦镇沉着心想。   今天被欺骗,明天他就找机会去玉山路偶遇,随便谈生意路过还是别的什么!   纪廷森也有过忙的时候,忙起来忘记吃饭,等回过头,整个人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博景苑距离耀辉娱乐挺近,路程是耀辉到蓝展花园的一半。   犹豫了一瞬,他道:“你过来玉山路,博景苑记得吗,1108号,想喝粥还是想吃面?”   房子的事秦镇要不问,纪廷森也没打算主动说,但也没有要将这里当做秘密基地的意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秦镇是为了接他才耽误到现在,明明这么近的距离却让人空着肚子再回家,纪廷森做不出这种事。   喝粥还是......吃面?   脑海里像是炸开了烟花,将原本的阴郁沉闷一扫而空,秦镇舔了舔唇:“面......想吃面。”   他早就知道纪廷森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到底去了哪里。   不是监视之类,只是纪廷森和顾昭喝酒那天,听到纪廷森和付从电话,说是“东西送到家里”,纪廷森醉酒了,他就一直等着给送东西的付从开门。   没想到等来等去,一直也没有信儿,这事本来算过了,没准付从有事耽搁了,可是后来纪廷森早出晚归,那句“送到”家里就总缭绕在心头。   凭借野兽般的直觉,秦镇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纪廷森的另外一个家,这些日子没发作,也是等着看纪廷森到底想干什么,可还是忍不住。   独守空房?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要是这次纪廷森不主动提,也总能找到百八十种方式“不经意”的过来看看。   纪廷森不知道秦镇运气运了这么多天,听得秦镇说想吃面,倒是不怎么意外。   他早发现了,虽然家底丰厚,不过秦镇并不好山珍海味类的食材,倒是很喜欢家常菜,大概因为少年时一直生活在外面。   他说好,然后挂了电话,让家里的厨师做汤面,顺便弄两个爽口的小菜。   博景苑的安保很严,便是秦镇曾经是开发商,现在进来估计也有些麻烦,纪廷森索性去接人,因为小久太粘人,顺手就抱着了。   秦镇到博景苑后,看到的就是等在路边的纪廷森,还有......一只猫?   地方挺旷,前后都没有车,秦镇没熄火就下了车,瞥了一眼巴掌大的猫崽子,视线挪到纪廷森的脸上:“上车。”   等走到保安亭的时候,一手搭在纪廷森的肩膀上,顶着一张帅脸对站岗的保安道:“认认人,我是纪先生的家属,下次直接放行?”   其实他在博景苑还留了几套房子,自家开发的房产,最好的自然是留着的,将来送人或者自住都很不错,也算是业主,能进得来小区。   不过有人接当然好,秦镇挺高兴以家属的身份进门。   纪廷森:“......”   保安亭的人认识他,之前还要签名来着,对上对方惊讶的目光,他只得淡定道:“这是我男朋友,姓秦,他说的......没错。”   粉丝都知道他有个男朋友,倒没有隐瞒的必要。   保安训练有素,依旧身姿笔挺,但眼底满是被八卦拍了一脸的兴奋:“好的纪先生,秦先生我记住了。”   等纪廷森两人一猫坐车离去,保安才呼了口气,打算下班了和同事好好叨咕几句今天的见闻。   这里住的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签了保密协议,也就互相之间能聊聊,没想到娱乐圈颜值天花板的纪廷森,男朋友竟真像网传的那样,是个高富帅,不是什么秃头大叔放出来的□□。   挺般配的,又相信爱情了!   秦镇一边开车,一边看那只小不拉几的猫在纪廷森腿上爬来爬去,有点羡慕,又觉得碍眼。   那腿穿西装裤的时候最好看,又长又直,他都还没枕过!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止不住,不过秦镇已经从一开始的慌乱到习惯,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看到对方一根头发丝都能脑补出一场绮梦,很正常。   他若无其事的开口:“怎么忽然想到来这里了?”   纪廷森正给小久挠下巴,因为小奶猫弱声弱气的咕噜声,唇边一直带着笑:“离公司近,和付从他们商量事情也方便。”   这是实话,有时候团队过来商量事情,或者造型师过来,总之比在公司方便。   更方便的是还有独立的书房、琴房、健身房等等,表演课的老师也能请过来,自己家,想怎么折腾都行。   秦镇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原来不是讨厌他么。   心里挺愧疚,他是个相当自主和独断的人,很不喜欢有外人侵入自己的领地,却从来没有想过纪廷森的工作性质有多特殊。   也许可以搬过来住,他想,毕竟这里的空间够大,至于纪廷森身边的那些工作人员,就当做是桌椅板凳好了。   进了别墅,秦镇感觉一种暖意扑面而来。   五月份的天,外面其实并不凉,但别墅的装修偏暖色调,和蓝展花园那个房子蓝、白冷硬色调不同,显得温和宁静的多,和这房子的主人一样。   付从知道秦镇要来,也在客厅等着接驾。   他并不常住这里,看纪廷森的时间安排,明天早上约了一个合作商见面,所以就留下来了,还等着晚上抱着小久睡觉。   秦镇看到付从,没说什么,比起付从,他盯一眼纪廷森一直抱着不撒手的猫,觉得这才更值得关注。   心里挺不是味,猫都有了!   又摸脑袋又顺毛,还捏爪子,有那么好玩吗......   纪廷森看秦镇总看小橘猫,郑重的介绍了一下:“叫小久,要摸一摸吗,很乖。”   秦镇摇头,觉得一只手掌就能将这小玩意儿包住,怕伤到它,即使伤不到,也不想碰,语气有些虚弱:“森哥,我饿。”   说着话一手搭在纪廷森的肩膀上,像是饿昏头了寻个支撑一样,其实更想将脑袋搭过去,又怕被推开。   纪廷森带着秦镇去餐厅,厨师是机灵的人,很快将汤面和小菜都上了桌。   秦镇扫一眼肚皮微凸的厨师,有点失望,看纪廷森:“不是你做的?”   纪廷森坐在他对面,笑道:“还挑,刘师傅是专业的大厨,手艺比我好的多。”   秦镇不置可否,老老实实坐在那吃饭。   好吃是好吃,但也没吃完,毕竟不是纪廷森做的,在蓝展花园的时候还吃了两人份的晚饭。   纪廷森:“不喜欢?”   秦镇摇头:“饿过劲儿了,没胃口......”   他看一眼腕上的表,折腾这一趟快十点了,捏了捏眉心,困倦的意思就出来了:“森哥,我想洗澡,累了......你这儿不错,要不先睡一宿?”   纪廷森起身:“那我让杨阿姨给你收拾房间。”   秦镇从餐桌那边绕过来:“收拾房间?客房?去老宅我可没让你住客房,付从还在......丢不起这个人,不麻烦了,我开车快一些,十一点怎么不到家了。”   纪廷森:“......”   秦镇没看他,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绷出劲瘦的腰·线,胸口起伏比平常大,胸·肌轮·廓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像是极力克制着愤怒似的,走两步还回头嘱咐一句:“你晚上就别回去了,折腾一趟够累的。”   他麻利的说完了话,拿起桌上的手机就要离开,侧颜七分冷三分气,就要奔赴孤独的黑夜。   这一整套行云流水,大长腿迈的也毫不犹豫,只是抓着手机的手筋骨用力。   果然走了没两步,纪廷森温润掺杂着一小点无奈的声音传来:“是我考虑不周,卧室在楼上,我带你去?”   灰蓝色的眼闭上又掠起,男人平静而矜持的望过来:“会打扰到你吗?”   怀里的小久先“喵”了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纪廷森幅度很小的摇头:“不会,走吧。”   秦镇跟在纪廷森后面上楼,目光在人腰上转了一圈,扯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   十五分钟后,他穿着一身蓝色丝绸睡袍,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打量自己,松垮垮系着的腰带并不能将胸·部·肌·肉完全裹住,线条流畅轮廓完美,挺能入眼。   但还觉得不满意,又将衣领扯开了一点。   睡袍是纪廷森的,穿上还挺舒服。   就这么大喇喇的走出来,在房间里参观来参观去,顺口道:“森哥,这里距离耀辉娱乐比蓝展花园近?”   纪廷森在秦镇洗澡的时候,已经换了棉质的睡衣上了床,看小久在被子上爬来爬去。   晚上能和小橘猫睡,他心情挺好的。   闻言应了是,又看一眼秦镇湿漉漉的头发:“去吹头发。”   秦镇将湿漉漉的头发随手往后一顺,洗过澡的缘故,皮肤比之前还要白和亮,往纪廷森面前一凑,修眉俊目极是养眼:“关心我啊?”   纪廷森看他一眼:“会弄湿枕头。”   秦镇:“......”   视线不服的一扫,伸手提溜住了小橘猫的后颈,还在半空中晃荡两圈:“叫爸爸。”   小久:“喵!”   纪廷森觉得最近秦镇变化太大了,甚至有点少年气的淘,将小久接回自己怀里,当没听见秦镇的话,推了他肩膀一下:“快去!”   手腕被握住,似乎还被秦镇的拇指摩挲了一下,挺......纪廷森还没来得及反应,秦镇就已经放开他的手去吹头发了。   纪廷森:“......”   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挺大个卧室,秦镇来了之后空气都变得拥挤起来。   他之前怕秦镇提喜欢之类的话,现在倒是想让对方赶紧提,然后干脆利落的拒绝,怎么也比这种黏黏糊糊的感觉要好。   秦镇吹了头发,没有再瞎闹,出去打了个电话。   打给典卓的:“查一查我在博景苑的房子,以及1108号的邻居都有谁。”   完事后,秦镇溜溜达达的回卧室,上床了往趴在纪廷森被上的小橘猫那里看:“森哥,我能跟他玩儿会吗?”   得到允许后,小心的捧着小橘猫到自己身边了。   要说多喜欢小动物,那没有,可是被这小东西占据纪廷森的视线,总是有点吃味。   纪廷森将正在看的书用书签夹好,躺下来。   没几秒钟,他听到小橘猫呼噜的声音,就见那一小点东西在秦镇腹部的被子上踩来踩去,倒是一点都不认生。   秦镇一动不敢动,呼吸都轻了许多:“它干什么呢?”   纪廷森侧身看,笑了声:“踩·奶,它喜欢你。”   秦镇呼吸一窒,他可没有那什么,偏头看身边的人,一句“那你喜欢我吗”堪堪忍住,若无其事的道:“房子挺大的,要不我也搬过来得了,省得你两头跑,方便。”   两个人这时候距离已经很近了,毕竟床就那么大。   纪廷森心头叹了口气,和缓道:“不了,你不是不喜欢外人打扰?”   他这里来来往往大多是公司的人,也有只打几次交道的人,即便是不闹哄哄,但人多眼杂,不是种好体验。   再说了,纪廷森自己也希望这里是私人的地方,一个人的那种私人。   秦镇说:“我可以适应。”   纪廷森摇头:“不用,我挺喜欢现在这样的。”   秦镇就不再说了,纪廷森看着脾气很好,但其实里外亲疏心里明明白白,几乎不以外物为转移。   当然他这么轻易的打住话头,是想着住一起不行,那他住隔壁不就行了,反正纪廷森晚上还是得和他睡。   无意中订立的条款,现在倒起了大作用,由不得不庆幸。   正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秦镇的手机,纪廷森也没注意,手指一上一下的逗弄小橘猫,却不知看完手机的秦镇,那一瞬间目光冷冽深沉到什么地步。   典卓办事效率挺高,回了秦镇说1109和1121以及1136的房子都在秦镇名下,又额外提了一句,1107的房子是顾昭的。   1107和1109分别在纪廷森房子的两边。   秦镇:又是顾昭!   他将小橘猫抱到自己这一侧的枕头边,那是一个绝对不会被波及到的位置,语气平静:“森哥,我才想起来我在这里也有房子,1109,你这是1108,正好是你的邻居。”   纪廷森眉心微皱:“是吗?”   这他还真不知道,又听秦镇问:“我搬过来住可以吗?不打扰你。”   纪廷森想将小橘猫抱回来,被秦镇握住了手臂。   大概是晚上的缘故,秦镇灰蓝色的眼颜色比平常深一些,像看不到底的旋涡,盯着纪廷森目不转睛:“你还没有回答我,可以吗?”   他心里远比面上要焦躁,因为顾昭,也因为纪廷森下意识皱起的眉。   纪廷森和他对视,只道:“蓝展花园不是挺好的,我觉得......”   话没说完,腰间就是一紧,是秦镇握着他的腰往身下带,一边沉郁的接上了纪廷森没说完的话:“我觉得,你好像很讨厌我。”   为什么顾昭可以是邻居,而他不行,或者因为顾昭住在这里,所以名下那么多房产,偏偏选了这里......   纪廷森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当下就要挣开。   可惜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一般,而秦镇却忙里偷闲都要打拳和健身,两个人之间胜败几乎是注定的。   几分钟后,纪廷森就被秦镇彻底束·缚在了身·下,双手手腕被压在头顶,更要命的是两条腿别在人腰·间,简直像是在......   这太荒唐了!   难以遏制的僵硬和慌乱,纪廷森气·息不稳的斥道:“放开!”   秦镇跪·坐在床上,像是大猫打量爪下的猎物,灰蓝色的眼仔细又肆无忌惮的逡巡着身下的人,从修长的脖·颈到轮廓精致的耳·廓,从挺直的鼻梁到红·润的嘴唇,坚定而气愤,还有毫不遮掩的委屈:“我不!”   纪廷森都要气笑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镇俯身,凑近纪廷森颊侧,唇瓣张合间似有若无的碰触那白玉般的耳·廓:“你先回答我,讨厌我吗?”   纪廷森又挣了挣,没挣开,秦镇的手像铁钳一样。   耳边灼·热的呼吸危险极了,可是比这更危险的是......   他近乎徒劳的往后退了退,视线控制不住的往下看,感觉眼睛都要被烧坏了:“你怎么不·穿衣服!”   确切的说是怎么不穿内·裤。   本该被布·料包·裹住的东西不单露,居然还嚣张的......隔着睡衣都硌的人腿生疼,更不要说尺·寸......纪廷森头皮发麻,这是凶·器吧! 第47章 想追求你   不穿裤子?   秦镇看着纪廷森错愕而隐忍的神情,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原本借着委屈劲儿亲近人的心,一下子变成了慌张。   他不知道......误会大了!   手忙脚乱的去拽睡袍下摆,一时又想去捂那双因为惊讶而睁圆的眼,到最后腹部挨了一脚,差点被纪廷森踹下床去。   说是差点,也是秦镇憋了许多天,贼心贼胆颤·巍巍的长到不小,身手也利落,这会儿爆发出来,不但顺势攥着纪廷森的脚腕稳了身形,索性一下子压·在了对方身·上。   倒不是耍流氓,将人牢牢困在身·下,走光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一向冷肃沉稳的声音带着促:“森哥......别看!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纪廷森被压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谁好好说话像你.....像你这样......”   他两辈子没被这么冒犯过,简直前所未有,刚才也是心软,没有往秦镇那儿踹一脚,否则……别管这小混蛋吃什么长那么大,这会儿也废了。   秦镇脸上热气上涌,他也没想到碰到纪廷森,自制力就差成这样,以前也不是没有偷偷摸摸......可这和被逮住还不一样。   脑袋埋在纪廷森的脖颈处,声音就带了些闷:“我不是故意的,睡袍可以穿你的,其他的,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倒是可以穿纪廷森的,可内·裤这东西,先不说合适不合适,就只想一想是属于谁的,哪怕没开封,他也不敢穿。   穿了铁定激动,到时候怕不是要将小兄弟勒死。   可是再怎么样,也没想到现在就露馅,还露了个彻底,又冤枉又刺激又慌张又羞·耻,秦镇在这方面其实挺迟钝,许多情绪兜头罩过来,懵了。   不过他不愿意在纪廷森面前露出这些懵,尤其是好不容易将人逮自己怀里了,本能的吸一口近在咫尺的脖颈上的温热气息,比当初做成第一笔生意还满足。   纪廷森喘了口气,也不知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垂眸看一眼扎在眼前的脑袋:“你先起来!”   秦镇放在纪廷森腰间的手反射性的握的更紧:“就这样......我们好好聊聊,我起来了,是不是准备再踹我一脚?”   纪廷森:......两个大男人挤成一团叫好好聊聊?   要真是不怀好意的人,再怎么也要反抗,可秦镇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太好处理,他尽量平心静气:“不踹,也不讨厌,秦镇,你今年二十五岁,不是五岁,我们好好谈谈。”   灰蓝色的眼早已恢复冷静,但眼睛的主人却依旧恋恋不舍的在怀中人颈部蹭了蹭:“......不离婚可以吗?”   纪廷森没说话,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秦镇闭了闭眼,手臂又收紧了些:“对不起,”他说:“我本来想正式的......你知道的,对吗,我喜欢上你了森哥,你呢,你怎么想的?”   在这一刻,什么尊严、矜持、傲气都扔一边了,赤诚的让人心颤。   纪廷森动了动胳膊,想抽出手。   秦镇顺着他,松了劲,提着心让他随意动作,哪怕是被打一拳或者拎着耳朵,完全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儿。   没有被打,也没有挣扎,秦镇只感觉发顶被轻轻抚了一下,然后是一声薄而缓的叹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过,”纪廷森说:“我现在谁都不喜欢,以后也谁都不喜欢,将你和明芮一样看待,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是兄弟,也可以是朋友。”   如果是被骂或者被打,秦镇都认,甚至会越挫越勇,可是纪廷森平静到毫无波澜的声音,比宣布人死刑还可怕。   他一口叨·住那白玉一样的耳·垂,牙齿轻碾了一下,似逼迫似恳求:“兄弟,兄弟会这样?想看见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想抱着你,看到你就会·硬,想睡·你,梦里也都是你?”   纪廷森攥着拳,努力克制身体本能的排斥。   那排斥不是因为秦镇,而是他的心病,语气冷淡了些:“那你想怎么样,我不愿意,就强来?”   这话可太重了,尤其是秦镇现在还压在人身上。   他脸色瞬间白了些,比之前还慌乱的爬起来,明明体力上占尽上风,但只老老实实跪坐在床边:“怎么会!”   纪廷森也坐起来,揉了揉手腕,果不其然通红一圈,像是戴过手·铐一样。   见此情景,秦镇不由气虚:“我去找药·油。”   下床了又想起这不是蓝展花园,虚声虚气的问:“药箱......放哪里?”   纪廷森没让拿,抱着枕头下床:“这里归你,我去客房,你好好冷静冷静。”   秦镇没让,挡着不让纪廷森出去:“你睡这里,我......我打地铺。”   他在感情上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被刺激,但别的事强硬起来说一不二,还补上一句:“要么,我抱着你睡。”   那样子,还挺跃跃欲试。   纪廷森:“......”   折腾这一趟已经太晚了,他丢下一句:“需要什么自己找。”然后上了床,将在床沿上踩来踩去的小橘猫也放进被窝,撸毛顺气。   秦镇早摸清了主卧的各种布置,很快给自己铺了新毯子,找了新被子,挨着床边造了个窝,然后关了灯。   他知道纪廷森睡觉喜欢靠右,就也睡在床右边,问:“森哥,你刚才说,谁都不喜欢?”   纪廷森:“嗯。”   黑暗中,本该被打击到的秦镇支着脑袋:“那很好,你谁都不喜欢,将来第一个喜欢的一定是我,当然,也永远都只有我。”   他也不问顾昭为什么在隔壁了,至少现在,没必要。   纪廷森没说话,说什么都没用。   秦镇心里挺失落的,不喜欢了啊,要是再早一些......将那种抓心挠肝的后悔往心底按了按,又道:“那我从现在开始追求你,森哥,你喜欢了就点头,不喜欢了告诉我,我改到你喜欢。”   顿了顿,声音小了些,但语气挺骄傲:“你都看到了,还行的吧?”   纪廷森:“什么?”   秦镇双手扒在床沿上,呼吸都热气腾腾的:“我的......尺寸,就......不是越大越好?”   纪廷森:“......”   他就不该搭理他,由平躺转成背过身,冷静道:“我困了。”   秦镇就不说话了。   他本身也不需要纪廷森回答这个问题,就是提一提,算是对追求对象展示其中一项优势。   其实还想说一句,能不能把那个猫崽子放出去,但没敢。   安静的夜色中,谁都没睡着,却再也没有响动。   纪廷森有些头疼,他所知道的秦镇是个骄傲又聪明的人,不该是这样......说死缠烂打也不对,霸道起来真霸道,软下身也做的挺顺畅,简直不按常理出牌。   什么时候能消停,真说不准。   正思索间,后背的被子突然被往上提了提,还被按了按,是秦镇在给他掖被子。   纪廷森:“......”   他闭上眼,决定暂时不搭理秦镇,心道还好天气热了,以秦镇的身体素质,睡一晚上地板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其他,该说的都说了,希望他知难而退吧。   ......   翌日,纪廷森醒的不算晚,但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猫也不在。   秦镇大概是上班去了。   纪廷森不禁松了口气,旋即又反应过来,秦镇已经对他造成了压力。   他下楼,付从正在客厅看文件,小橘猫在沙发上磨爪子,听到动静齐刷刷的看过来。   小橘猫:“喵~”   付从放下文件:“乖宝,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又快走两步想扶纪廷森下楼,悄声且戏谑道:“秦总说你昨晚睡得晚,让我们不要打扰你,真不多睡会儿了”   看他挤眉弄眼,纪廷森眉心微跳,平静道:“是挺晚,秦镇他磨牙......吵。”   付从:“......啊?”   下午的时候,纪廷森在书房看书,秦镇回来了。   其实还没到下班点,但昨晚......秦镇心里有些不踏实,特意空出来半天回来,也没想好要怎么办,但守着总没错。   以送水果的名义去书房敲了门,看纪廷森好好的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哪怕只是看一眼,心里都稳当下来,然后又放心的忙别的去了。   这个忙别的,在今天下午来说,主要有两件事:搬家和拜访邻居。   搬到纪廷森现在房子的隔壁,也就是1109栋。   房子好几年没来过,但一直有佣人住,定期的打扫和养护,略微清理就能入住。   秦镇在电话里指挥典卓,将蓝展花园纪廷森喜欢的那几盆花先搬过来,吴阿姨也请来,其它的,不着急。   至于要拜访邻居,自然是1107的顾昭。   他们这些人,贵重的东西送人都有讲究,这次随便拎了些水果就上门了,顾昭在不在的不重要,反正告诉顾昭他在,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秦镇和顾昭以前没什么特别大的交集,不过两个人的名字倒是时常被提到,都是顶尖豪门家的子嗣,又都在家里出事时挺身而出,最后成为了家族新的顶梁柱。   在京市,谁家不羡慕秦家能出个秦镇,顾家没了顾星居然还又出了个顾昭。   这些话秦镇听过,再加上纪廷森对顾昭好像有些不同......防患于未然么。   顾昭还真不在,不过秦镇看着不是一般人,又拎着礼物,佣人不敢不请进去,上了茶之后客气的说要给顾昭打电话。   秦镇没让,放下水果对佣人说:“没关系,等顾总会来,告诉他,隔壁纪先生的爱人秦镇来过,来拜访邻居。”   前后不过十分钟,他就又离开了。   纪廷森不知道秦镇下午都做了什么,到饭点下楼,发现餐厅冷冷清清。   一问,厨师说是秦先生说晚上不用做饭。   打电话给秦镇,没两分钟秦镇就进门了,灰蓝色的眼线条冷峻,眼底却分明带着笑意:“森哥,我们回家吃饭?”   纪廷森:“......现在?”   眉梢微挑,秦镇做了个请的姿势:“吴阿姨已经端菜上桌了,我学着做了一个,你尝尝好不好吃。”   三分钟后,纪廷森跟着秦镇走到了自家隔壁。   秦镇站在纪廷森身边,偏头看他温润的眉眼:“你在哪我在哪,进去看看?”   搬来博景苑也挺好,蓝展花园有两个主卧,而这里只有一个,意味着以后每天都能和纪廷森同床共枕...... 第48章 亲了一下   纪廷森记得秦镇以前话很少,现在......他只当没听见,进了别墅。   除非再调整,这里别墅的基本布局是一样的,餐厅不难找,他走过去,果然本该在蓝展花园的吴阿姨,正在从厨房端菜。   看到纪廷森和秦镇进来,吴妈先叫了一声“纪先生”,然后对秦镇道:“秦总,你的锅好像......快干了。”   也不知道秦总怎么了,忽然要做菜,她挑了一道简单但又还算能上台面的炖排骨,只需要将排骨焯水后加料炖煮,水少就加,水多就舀,最后加葱出锅就行。   到底是有钱的大老板,秦总学的还挺快,就是连配料到加水,每一道工序都要自己动手,要不然加个水而已,她自己顺手就做了。   秦镇攥了一下纪廷森的手“森哥,你等我。”然后,就大步往厨房去了。   虽然好几次了,但纪廷森还是不习惯秦镇的偷袭,看了眼被攥的那只手,然后在餐厅坐了,视线却是冲着厨房的。   纪廷森脾气好,长的也好,吴阿姨挺喜欢和这位说两句话的。   当然,秦镇长的也挺好,也不乱发脾气,但总有一中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场,寻常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话。   她看一眼厨房道:“纪先生,您有秦总这样的.......你们真是般配,我那位要有秦总一半的耐心,我做梦都笑醒了。”   这羡慕也不仅仅是因为家里的对比,吴阿姨以前在别的有钱人家也做过,外面看上去光鲜的人家,内里鸡飞狗跳简直了,比电视剧还精彩。   可自从到蓝展花园后,两个男主人一个比一个有风度有礼貌,工资给的多,事情还少,有什么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从来不为难人,她都有在这里做一辈子的心了。   上了心,难免关切几分,见纪廷森看过来,就多说了两句:“秦先生说您太瘦,要补一补,就炖了排骨,过程是问我的,可动手却全是自己,一点都不让我插手,怕炖过头水多了没味儿,秦总就一点水一点水的加,守在厨房一个多小时......”   纪廷森听完了,只是道:“他是很好。”   几分钟后,秦镇端着独家炖排骨上桌了。   半掌高的瓷盘,指长的排骨炖的都快脱骨,红褐色的酱汁配着翠绿的葱花,看卖相已经十分不错。   他将瓷盘往纪廷森的面前推了推:“尝尝?”   纪廷森尝了一块,有些偏甜,但总体味道不差,新手能做成这样相当好了。   看秦镇唇线微绷,没问好不好吃但的确目不转睛观摩自己神情的样子,他品评:“好吃。”   没办法说违心的话,哪怕是只为了这一份心意。   秦镇身体往后仰了下,这是个身体舒展开的姿势,很明显心情愉悦。   拿起筷子了,先乍着胆子给纪廷森夹了一块:“好吃就多吃点,这个只是小儿科,我以后多学一些,列个菜单,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说着话,想起了纪廷森按照他的口味列过的菜单,有些懊恼又充满干劲,总有一天......   晚饭后时间还早,纪廷森就回1108栋去了。   上辈子经历过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遗憾,他如今就很珍惜时间,手头要做的事不少。   还加了一项:健身。   秦镇倒没拦着,在1109栋的书房忙公事,不过准时在九点半给纪廷森打了电话:“森哥,很晚了,我去接你?”   合同里有的,纪廷森但凡不在外工作,就要在家留宿。   现在的家,自然是1109。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传来纪廷森沉静而清朗的声音:“不用,我自己过来。”   三分钟的路程,倒不必特别来接。   秦镇应了“好”,但答应是一回事,还是下了楼,只是想一想能将媳妇儿牵回家,哪怕只是在月色下走一段,心里也高兴。   典卓听到动静从留宿的客房出来:“老板,东西都整理好了,现在要?”   他手里拎着纸袋,里面装着秦镇的洗漱用品以及换洗衣物。   秦镇心情好,摆摆手:“用不着了,哪的还放回去。”   本来计划着山不来他就去就山,哪怕还打地铺呢,现在么......   走到隔壁了,碰到纪廷森提着个袋子出来,秦镇心头就咯噔一下,凑过去要接:“什么呀?”   袋子里装着睡衣、拖鞋还有洗漱用品,纪廷森哪能给他:“没什么。”   秦镇也没再问,心里却已经了然。   进了一楼客厅,纪廷森看了看左手边:“第一间可以吗?”   一楼能住人的房间不是客房就是佣人房,还有杂物房,意思显而易见,秦镇平静的回:“已经有人了。”   这话纪廷森不信,不过也不挑,反正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天亮了就回隔壁了。   这中住宿方式挺......挺难形容的,他往前两步:“那就隔壁......”   话没说完,身体腾然悬空,是整个人被秦镇拦腰抱起。   之前发生的事让纪廷森已经过了讶异那一关,只道:“秦镇,你放我下来!”   客房门猛的打开,典卓看一眼,又飞快的关上门。   什么话也没有,随老板折腾呗。   猝不及防之下,纪廷森并没有认出典卓,但这中状态被人看到:“......有人,你放我下来!”   秦镇将人按抱在怀里:“没人!”   虽然纪廷森一百多斤,但对他来说都不是事,轻轻松松抱着人上了楼,往主卧的床上一放,在那双琥珀色眼的瞪视下,好脾气的补充:“二楼没人,真的。”   纪廷森深吸一口气:“那我眼前站的是什么?”   脸皮厚这方面,秦镇似乎进的是速成班,而且还是优秀毕业生,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纪廷森,理直气壮:“你男人!”   纪廷森:“......”   他深吸一口气,情绪和缓下来后道:“秦镇,你这样没有意义。”   秦镇将纪廷森还拎在手里的袋子放一边,盯视着眼前人玉白的面容:“有,能这样看你,就是最大的意义。”   伸手要碰一碰纪廷森的脸,被躲开后也不恼,忙前忙后的找东西。   他找来准备好的新拖鞋,又拿来睡衣、睡裤、内裤,全是纪廷森的尺寸:“你要的我都准备好了,以后人来就行。”   纪廷森没被这么缠过,叹口气:“非得这样?我不喜欢你,你......我不会接受。”   说着话,他心头就是一阵闷痛,这感觉可太熟悉了,只要对明芮好,或者明明白白的表明对秦镇的不喜,就会这样。   身不由己,像是惩罚。   看纪廷森唇色微白,眉心也皱着,秦镇往后退了些:“我知道,是我明白的太晚......你睡床,我还像昨晚一样,行吗?”   纪廷森没说话,拿着睡衣睡裤去浴室了。   他不讨厌秦镇,甚至可以说是欣赏,但这中欣赏和爱情扯不上关系,也没办法扯上关系。   纪廷森洗完澡出来,秦镇已经打好地铺了,盘膝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在看,听到动静望过来,将书合上站起身:“我去洗漱,你先睡,不用等我。”   秦镇离开后,纪廷森上床,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眼熟的盒子。   打开了,盒子里放着领带、袖扣、领带夹,还有轻薄的黑色家居服,唯独少了一张“物归原主,万事皆休”的字条。   这可真是......   他将盒子放到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想了想又下床收了地上的被子,还有两年,秦镇总不能一直打地铺。   末了给秦镇发条信息:【上床睡吧,其他的,不行。】   半个小时后,秦镇穿着和纪廷森同款的睡衣出来,看到房间里发生的变化,眼睛就亮了。   至于那条信息......他也没想着一蹴而就。   看着背对着自己睡的人,悄无声息的往前凑了凑,食指虚描那线条优美的肩颈:心这么软,让人如何舍得放手。   翌日,纪廷森起床的时候,秦镇已经不在了。   他松了口气,吃了早饭就去隔壁,该干什么依旧干什么,只和秦镇要一直睡一个房间的事,算是再无更改。   唯一能庆幸的是,秦镇是个大忙人,倒不会时时刻刻出现在他身边。   六月的时候,大型古装仙侠剧《问仙》公布了参演名单。   纪廷森因此被骂上了热搜,许多网友尤其是《问仙》的书粉,对纪廷森出演书中人气角色临江师尊十分不满,质疑纪廷森的演技,说有黑幕。   同期竞争临江师尊这个角色的艺人不少,当初败北本就不忿,此时就着网友的骂潮,买了水军浑水摸鱼的不在少数。   付从联系了《问天》剧组,两天后剧组放出试镜的视频,其他为自家艺人鸣不平的粉丝都傻眼了。   书粉有一部分也倒戈,直言也许纪廷森真的可以,毕竟没有换古装看上去都那么......颜值和演技结合起来,杀伤力简直无敌了。   与此同时,纪廷森的一个事业粉还写了一篇小作文,鼓励和期盼纪廷森磨炼演技,不要沉溺在爱情中不知进步,到将来色衰爱弛,后悔都晚了。   纪廷森对“沉溺爱情”“色衰爱弛”之类哭笑不得,但粉丝的期盼真的非常暖心。   他回复了这位事业粉,保证会好好演戏,又感谢了对方的支持,最后提议粉丝可以关注一下六月末播出的《念念不忘》,自述感觉应该不会让粉丝失望。   艺人本人这么正经的回复一位粉丝的评论,不单条理清晰,而且还许诺新剧会有进步,非常少见。   纪廷森的粉丝恨不能满世界宣传自家偶像的努力,一来二去,纪廷森和粉丝的互动就又上了热搜。   原本买热搜黑纪廷森的几个艺人,私下简直要恨死。   明明他们是想借着纪廷森增加自己的曝光度,结果黑也是纪廷森热度增长,红也是纪廷森热度增长,压根没别人什么事。   简直......上热搜跟回自家一样,还带买一送一的!   不过对《念念不忘》这部剧,大多数网友还会呈唱衰态度,毕竟过去纪廷森的演技什么样大家都见过,简直是泥石流一样的存在,连颜值都拯救不了。   网上因此吵成一团,倒是让《念念不忘》未播先热。   因为热搜,纪廷森的热度又涨了一截,很多剧本和广告商找上门,让付从整天都喜笑颜开干劲十足。   ......   这天晚上是秦镇做饭,他时间有限,隔两天学做一道新菜,都是按照纪廷森的口味来。   这一次做的是剁椒鱼头。   晚饭的时候纪廷森过来,看到的就是秦镇红着两只眼圈的样子,不由问:“眼睛怎么了?”   秦镇原本觉得挺丢脸,犯蠢的事么,眼周还火辣辣的难受,但看到那双浅色眸子流露的关且,又挺窝心。   事情倒也简单,就是切完辣椒忘洗手就碰了下眼睛,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让纪廷森先吃饭,起身去洗手间准备再用水洗一洗。   纪廷森问了吴阿姨事情的始末,拿着醋壶和一个干净的大碗,去了洗手间。   进门就看到秦镇弯腰使劲往脸上扑水,他到另一边用碗接了水,又倒了些醋,递给红着眼看过来的秦镇:“洗洗试试?”   辣椒沾眼睛了用醋水洗,是纪廷森上一世在国外留学,自己做菜遭殃后学到的小窍门。   秦镇就着纪廷森端碗的动作,用水撩起来冲脸。   看上去像一只囫囵洗脸的大猫,而且还是比较笨的那中,纪廷森这么想,将碗放在洗手台上,记得口袋里有湿巾,沾了醋水先去敷秦镇比较红的右眼。   看秦镇发呆,轻声道:“低头。”   秦镇低头,眼睛还是疼,但好像疼的没那么厉害了,大概是这么看着眼前的人是更重要更值得注意的一件事。   感受眼角湿凉的触感,近在咫尺的是心上人的面容,关切的眼神温柔,微张的唇淡红,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柔和和鲜美......   秦镇眨了下眼,喃喃道:“森哥,你真好。”   纪廷森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嗯?”   下一瞬,秦镇红着的眼忽然近了许多,手臂也抬起来,动作太大,直接带倒了洗手池上的大碗。   水泼到地上的哗啦声,碗碎的碰·撞声,一切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纪廷森被秦镇压·在了洗手台上,先是唇角被亲了一下,说是亲,更像是啄,又轻又快。   罪魁祸首将脸贴的极近,鼻尖顶·在纪廷森的鼻尖上,似有若无的蹭:“森哥,你关心我啊?”   纪廷森偏头,躲开这中暧·昧的气氛:“不能白吃你的,换一个人......”也一样。   话没说完,下颌就被捏住了。   秦镇将纪廷森偏到一边的面颊正过来,力道不重但很难挣脱,指腹还在细·嫩的面颊上摩·挲,蓝色的瞳仁亮的惊人:“换一个人,你要敢这么亲近,我就......”   就什么他没说,那念头太危险,只重新贴近了,声音低·哑的不像话:“你怎么能这么好,试一试好不好?”   试一试......什么?   冷寂的气息似乎无孔不入,纪廷森双手手腕被秦镇攥在身后,正在极力挣脱,尚未完全理解秦镇什么意思,唇·瓣就被堵住了。   吴阿姨听到碗碎的声音,急匆匆的赶过来。   刚到门口,只往里看了一眼,又赶紧原路返回了,走远了才拍了拍胸口:“这些年轻人啊......感情好,好事......好事......”   她一直觉得两个先生平常相处太礼貌了,原来私下里这么......真好!   洗手间,   秦镇亲的挺有章法,毕竟是脑子里过了很多遍的事,先碰了碰觊觎了许久的淡红的唇,然后是眼角,面颊,又回到唇上,从唇角往最柔·软的中间磨。   耐心又强势,绵·密又痴迷。   他觉得自己像被勾了魂,不可自控且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   眼前人只要露出一丁点关心,就像是火星子撒在干草·堆里,让他完全没办法招架,非得以自身血液筋骨甚至所有的一切去迎·合。   混乱中,他听到纪廷森低·促的喘·息,混杂着含混而紧绷的声音:“不·要......秦......秦镇......”   秦镇松开攥着纪廷森手腕的手,一手握着他的腰,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唇·舌凭借本·能侵·入进而肆·意汲取,兴·奋到灵魂都在颤·栗。   极度的激动中,他仅有的理智在想,要抓紧时间。   也许下一秒,就会被这个温柔又隽雅的人踹到一边......下一次,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第49章 别再乱碰(捉虫)   纪廷森有过追求者,最出格的一位,从国外追到国内,借着谈生意的名目混进纪家的宴会,和他握手时手指在他手心挠了一下。   那一下将纪廷森恶心的够呛,尤其是那人自诩风流多情,私生活却着实糜-烂。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纪家作为主家的宴会,他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宴会之后,将被碰过的手冲洗了半个小时。   作为回报,纪廷森在商场上动了些许手脚,那人连带家族的企业,在国内转了半年都没有谈成一笔生意,最后损失惨重狼狈出国,听说后来还因此失去了家族继承人的位置。   只是曾经的最出格,对上秦镇现在做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气息被掠夺,自由被禁锢,纪廷森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呼吸急促到脑袋嗡鸣,肌肉僵硬的像灌注了水泥,心跳快到像要炸裂,仿佛在无限接近死亡......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手臂松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秦镇推开,而后一拽一压,膝盖垫背,将人死死压在洗手间的墙壁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快的时间内,不过即使速度再快,以纪廷森的正常水平,也只能将秦镇推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压犯人一样将人轻易的怼到墙上。   这其中少不了秦镇没有丝毫反抗的缘故。   秦镇脸贴着冰凉的瓷砖,一点都不恼,哪怕胳膊被拧的快脱臼,舔了舔唇,声音里还带着柔哑的温度:“森哥,这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他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一个人,像捧着一块暖玉,又像掬着一捧水,怎么样都体味不够。   心道难怪有君王不早朝的话,倒不是自比君王,只是要是能将纪廷森抱在怀里,他连自己是谁都不太想记,更不要说什么名利地位之类,通通都要靠边站。   身后只有深重的呼吸声,没有人回答他。   秦镇想看看纪廷森的样子,动起手来像猎豹一样,其实皮肤比谁都娇嫩,稍用力就留印子,他又亲又抱又蹭的,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还自动举白旗:“你要打要骂都行,让我转过来还不好,我想看看你。”   背上压制的力道一下子就轻了,秦镇心道也许没那么糟糕,回头一看魂都飞了。   被吓飞的。   想象中纪廷森双目汪水面颊敷粉的样子并没有发生,脸色苍白到纸一样,嘴唇也一丝血色都没有,半仰着坐在地上,垂着眼,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单薄的像随时都会碎掉。   更让秦镇汗毛都炸起来的是,地上不知哪里来的血迹,即使混着暗褐色的醋水,还是清晰又鲜艳的让人胆颤。   受伤了?   以前断条胳膊的时候,秦镇都没觉得怎么样,可一想到那是纪廷森的血.....连站起来都忘了,手忙脚乱的挨过去:“哪儿受伤了?”   下一瞬,秦镇就被纪廷森一脚踹回了墙根。   这一脚可狠,腿部肌肉不自觉强直爆发出来的力气,差点没将秦镇踹吐血。   纪廷森也不想,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手指狠狠一用力,掌心里攥着的碎瓷片扎的更深,疼痛让理智压过机体本能的排斥和激动,他尽量保持平静,看向秦镇:“抱歉......你先......出去。”   胸口闷痛,也不知肋骨有没有断,秦镇顾不上这些,才看到纪廷森额上一层水光,竟是出了一脑门汗:“森哥,你怎么了?”   想起以前也见过纪廷森冒冷汗,没被踹过似的又靠过去,毫无防备的上下左右看:“低血糖了?哪儿受伤了”   纪廷森看着眼前焦急的面容,心底沉沉的叹了口气。   浑身的肌肉还僵硬着,但力气却是卸了,大概是知道秦镇不会伤害他,最起码和曾经企图占他便宜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心底最隐·秘的事自然不能说,近乎无奈的道:“是......低血糖......”   都承认是低血糖了,掌心被划破的碎瓷片,就也从特意捡的变成了不小心碰到的。   再后来,纪廷森就被秦镇抱去客厅了。   低血糖这中事可大可小,有时候会要人的命,秦镇几乎是跑着去冰箱找了蛋糕,然后喂到纪廷森嘴边。   看秦镇脸白的像鬼,纪廷森勉强吃了两口,又接过来:“我自己可以。”   秦镇也不坚持,拿了医药箱,让吴阿姨弄来清水给纪廷森手掌擦血,然后快速又精准的消毒和包扎。   手掌的口子不大但扎的挺深,难怪血流那么多。   一番折腾下来,秦镇出了一身的汗,眼睛好像也不怎么疼了。。   看纪廷森坐在沙发上捧着小碟慢吞吞的吃蛋糕,嘴唇恢复了血色,脸色还是有些白但不那么吓人了,就问:“带着湿巾干什么用的?”   就是随便找个问题,看看纪廷森恢复了没有,有时候低血糖的人会迷糊,失去思考能力。   纪廷森抬眼:“给小九擦爪子。”   小橘猫正是活泼的时候,地上跑完桌上扑,爪子踩衣服上经常会留灰印子。   衣服可以换,书或者文件弄脏了比较麻烦,他在那小东西跑桌上后就会给它擦一擦爪子。   秦镇:“......”   考虑的还挺周到,只是......他这是沦落到和猫用一件东西了?   视线在纪廷森微有些肿的唇瓣上掠过,又觉得那只小破猫什么也不是,能抱人吗,能包扎吗,能有蛋糕吗?   思绪飘了一会儿,又在心里做了自我检讨,如果不在洗手间就......纪廷森的手也不会受伤,之后小心翼翼的问:“森哥,你喜欢吗?”   秦镇是个有城府的人,话少但雷厉风行,在一定程度是因为很多事心里就琢磨完了,根本不用拿出来说。   可对纪廷森,跟售后服务一样非得问个好歹,还期待回音。   哪怕是不好的评价呢,听着了就奉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原则,简直上进极了。   纪廷森沉默了一下,摇头:“不喜欢。”   他说这话平平静静的,没有激愤也没有羞怯,简单直白无懈可击,是最能打击人自信的一中方式。   秦镇也不恼,不过没傻到问纪廷森不喜欢哪里,毕竟人家明说了不喜欢他这个人。   交流发布会一样,认认真真的说明自己的体会:“是吗,那我下次再改改,不过我很喜欢,森哥,你的味道比想象中要好千倍百倍,嘴巴很软,声音也......”   哪怕只是零星的呜-咽,也让人回味无穷。   纪廷森很少打断别人讲话,但秦镇实在是......他垂下眼睑:“我累了。”   他的确很累,应激反应非常消耗能量,不单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比加班加点拍一周的戏都累。   秦镇就不说了,只是问:“上楼休息一会儿?”   听得纪廷森“嗯”了一声,就将人往上楼抱,纪廷森的拒绝只当耳边风,“好好好,就放”说了两句,土匪抢亲一样,已经将人安置到卧室床上了。   不知是才剧烈的消耗过体能十分疲惫,还是因为比起刚才纠-缠到舌-根发麻,抱一下好像只是小事,纪廷森只是脊背微僵,倒没有反抗。   刚在洗手间地上坐过,他想洗个澡再睡,让秦镇先出去。   意料之中的事,秦镇以最快的速度找来睡袍和内·裤,还不忘嘱咐:“低血糖不应该洗澡,不过你这么爱干净......十五分钟,我会进来视察,手上的伤......沾水了我就再换。”   进来视察?   这话很熟悉,纪廷森想起来,当初秦镇发烧想洗澡,他就是这么硬性规定的,顿时有一中失控倒错的恍惚感。   顿了顿,看向那件丝滑的睡袍:“不要这件。”   他本来对睡袍和睡衣没什么偏见,但睡衣更保守也更安全,尤其是和秦镇共处一室的时候。   秦镇没动:“睡袍方便,料子不是你最喜欢的?这件衣服会最大程度的让你舒服,睡个好觉,你睡醒之前我绝对不打扰,我保证。”   他洞悉人心至此,纪廷森便没再反驳,大概是真的累了。   秦镇关门离去,十五分钟后敲门进来,端着一个大托盘,用小碟子几乎将晚饭的菜肴都挑了一部分上来,琳琅满目,还有一碗米饭并一杯清水。   将托盘反到床头柜上:“都重新热过了,吃一点再睡。”   其实不单单是热过,所有的菜有刺的挑刺,有骨头的挑掉了骨头,用勺子就可以舀着吃,对一个右手手掌受伤的人来说,非常方便。   纪廷森不是很想吃东西,但注意到食物被处理过的方式,就没有拒绝。   看他吃了些东西,又用清水漱了口,秦镇这才准备离开。   纪廷森叫住他,从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瓶药油:“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下次别乱碰。”   药油还是很久之前腰受伤,秦镇拿给他的,挺好用,就一直放着,前几天手腕有印-子,就又用了一下。   秦镇没应,踹一脚亲一回,划算!   拿着那半瓶药油,离开的时候脚下都发-飘:这不是关心是什么......   此时已经快七点了,但夏季的白日很长,黄昏才起。   纪廷森没让秦镇拉窗帘,一抬眼就能看到深蓝微黯的天空,漂亮又颓唐的一中颜色。   这中颓唐很符合他现在的心境,默默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   旁边是秦镇的枕头,纪廷森靠近闻了闻。   很淡很淡的冷寂味道,不讨厌。   手掌上的伤隐痛难消,很磨人,他累是累但其实不怎么困,开始想在洗手间发生的事。   不是回味,单纯的剖析自己的反应。   不能总被这中阴影笼罩,捕捉到一点可能翻盘的异样,怎么能放过。   的确有些不一样,他讨厌秦镇的触碰,但却不讨厌秦镇这个人。   前世的时候,不管是碰他的这中行为,还是碰他的那个人,纪廷森都非常厌恶,从生理到心理,如同遭受酷刑。   可是那些对秦镇的排斥,似乎是单纯的排斥被亲·吻和抚·摸这中动作所代表的亲密,亲密的动作停止了,排斥也会退去,而且,应激反应也比以前消减的要快。   是因为隔了一世,所以本能的抗拒和厌恶减轻了?   又或者,秦镇的气息能对抗重生后的反噬,所以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纪廷森不能确定,只心道该留意此事。   两个小时后,他被秦镇叫醒。   按秦镇的说法,纪廷森现在要是不醒的话会走了困,晚上一整晚大概都会睡不着。   这话有道理,纪廷森也确实休息够了,就起床了。   他恢复了精神,换了一身长袖长裤的棉布睡衣,找了本书看,准备看会儿书再看个电影,到时候怎么着都困了。   书没翻两页,秦镇出去又进来。   将手臂上蹲着的小橘猫往纪廷森被子上一放:“笑一笑”   窝在被窝里的这个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但恹恹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虽然已经预料到猫带来了晚上肯定钻纪廷森被窝,秦镇还是给提溜过来了。   看到纪廷森,小橘猫后爪无情一蹬就从秦镇手臂上下去了,扑到纪廷森身上喵来喵去,高兴坏了。   手指抚过小橘猫的脑袋,纪廷森不禁笑起来,抬头看了秦镇一眼:“你不是不喜欢他?”   人的眼睛往上看的时候,弧度会圆润很多,尤其是纪廷森本就温润的眼,弧度更柔和后简直漂亮到不可思议。   秦镇不大温柔的撸了小橘猫一把:“现在喜欢了。”   说这话的时候灰蓝色的眼定定的看着纪廷森,想也知道到底是喜欢猫还是喜欢人。   纪廷森没理他,右手搭在床边上,只用左手逗猫。   秦镇也不恼,眉棱骨支了一下,找了睡衣洗漱去了,工作在床上也可以做么,去什么书房,冷冷清清的,不是人呆的地儿。   他找的睡衣是按照纪廷森的穿着来的,反正睡衣来伯准备的时候都是成双成对,纪廷森穿棉质的,他就也穿棉质的,除了样式是睡袍外,衣服的纹理都一样。   秦镇上床后不久,专门照顾小橘猫的佣人将猫吃喝玩乐用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两个人一只猫窝在床上,秦镇借着摸猫,不着痕迹的往纪廷森那边挪了挪,床大倒不至于挤,但满满当当的感觉倒相当不错。   他处理工作是轻车就熟的事,偶尔偷眼看身边人隽秀的侧脸,看的多了发现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有一点淡淡的红。   那痕迹怎么看怎么不大正经,只是太浅了,也太少。   须臾便明白了因果,秦镇不动声色的想:总有一天...... 第50章 他在乎他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纪廷森被指尖的刺痛感叫醒。   不是很疼,但似有如若缭绕不去,让人难以安眠。   睁开眼,秦镇单膝跪地蹲在床边,一眼过去就是个衣冠楚楚的样子,如果忽略自己的手被他捧着,时不时亲一下,而且似乎还用来磨牙的话。   纪廷森抽回手:“秦镇?”   刚从睡梦中醒来,他音色带着几分绵软,尾音因为疑惑微微挑起,几乎立即勾的秦镇呼吸一窒。   纪廷森看秦镇神色严肃,一边要坐起来一边问:“你怎么了?”   努力绷着脸克制某种冲动的秦镇,将纪廷森按回被窝:“我要出差,大概一周,告诉你一声。”   纪廷森这才发现,秦镇西装革履,显然已经收拾完备了。   秦镇由他看,灰蓝色的眼凑近了些:“不说点什么吗,森哥?”   以前父亲要出门,哪怕只是早上去上班晚上就回来,还和母亲要一个早安吻呢,他这次差不多要去一周,才将人逮到一张床,挺不想离开。   纪廷森明白他的意思,中规中矩的道:“一路顺风。”   秦镇点了下头,像是掂量这句话的好坏,片刻后道:“也行,我会早点回来,不要太想我。”   纪廷森闭上眼,一副自己很困的样子。   秦镇笑了声,他是卡着时间来的,知道再过十五分钟就到纪廷森起床的点,不至于困成这样。   也没揭穿,只是道:“晚上还睡这里,你在家,我心里踏实。”   片刻后,脚步声离去,然后是开关门声。   纪廷森睁开眼,将拥到脖颈处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大概是察觉到主人要起床,在纪廷森身旁蜷着的小橘猫也被窝里钻出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脑袋在纪廷森胳膊上抵了抵,开始咕噜。   纪廷森将它抱起来,低声道:“一路顺风。”   这一句比之前那句真诚了很多,再多,就没有了。   至于睡,晚上还真不睡这里。   他起床洗漱,吃过早餐没多久,纪明芮的信息就发过来了:【哥,我十一点前能完事,你别来早了,干等。】   纪明芮现在拍的《栖梧宫》还没有杀青,这次明面上是请假赶通告,最主要其实是想家了,争取了一天的假期,能在家睡一宿。   兄弟两个早沟通过,先在饭店吃个饭,然后一起回家。   纪明芮好久没有回家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呆一晚上,纪廷森晚上肯定是在父母家住的。   上午十点半,纪廷森到了约定的饭店。   很私人的地方,他进去了就摘了口罩,由服务生领着去预定的座位。   坐定了,看服务生还站在旁边,不禁问:“怎么了?”   男生脸涨的通红,有些迟疑的道:“能......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女朋友很喜欢你,不签......不签也没关系。”   他听说纪廷森很大牌,脾气也不怎么好,要是骂人或者投诉,工作就保不住了,可是想起女朋友对纪廷森的迷恋,又想搏一把。   纪廷森说好,看男生手忙脚乱的找合适的纸张,摆摆手:“别着急,我有。”   他现在出门都会带几张自己的照片,巴掌大的照片,很适合签名,就是为要签名的粉丝准备的。   虽然粉丝的爱大多来得快去的也快,但拥有的时候该被珍惜。   男生惊喜到几乎要尖叫,但还是忍住了。   纪廷森问了男生女朋友的名字,写了to签,还写了祝福语。   男生道谢,轻声道:“纪先生,我以后也粉你!”   纪廷森说谢谢。   男生眼睛发亮,小心将签名照收起来,他以前理解不了女朋友追星的疯狂,不就是比普通人漂亮一些吗,有什么好追的。   可是别人也就算了,纪廷森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又好看又有礼貌,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是给这样的人准备的吧。   粉他,死忠那种粉!   在纪廷森和服务生交流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等服务生走了,他顺着刚才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年轻又帅气的青年,书卷气十足,看到他看过去,还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纪廷森也回以一笑。   青年笑了下,然后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纪廷森此时还不知道,自己与那个书卷气十足的青年之间的交集,远远不止如此。   青年很想认识纪廷森,那么有风度又有姿仪的人,真的很少见,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人要等,就忍住了。   片刻后,青年等的人来了,不由道:“封大哥!”   来人正是封迎凯,对青年点点头:“景生。”   比起柳景生的惊喜和雀跃,封迎凯要平淡很多,有一种例行公事的沉寂和稳重。   ......   纪廷森坐定后差不多二十分钟,纪明芮来了。   一来就出溜到纪廷森旁边坐着,口罩、帽子都还没摘,脑袋先挤过来:“哥!”   这段时间秦镇缠的紧,纪廷森对有人靠过来草木皆兵,要不是纪明芮这声“哥”,差点将人推开。   他将纪明芮的的口罩拽下来,端详了一下:“瘦了。”   原本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瘦下来后脸部线条更明晰和俊秀,这张脸上镜很好,但瘦了总是让人心疼。   纪明芮摇头晃脑:“没事......帽子!”   等纪廷森将帽子替他摘了,又将挂在下巴上的口罩也收了,纪明芮美不滋的道:“哥,我好想你。”   纪廷森迟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脑袋:“饿了吧,这家店甜口的菜做的好,你尝尝。”   兄弟两个研究菜单,点了好几样招牌菜,然后一边吃一边聊。   纪明芮说剧组里发生的事,有好的也有坏的,说自己怎么解决的,他在剧组挺稳重,在纪廷森身边格外松快,一会儿得意洋洋一会儿抱抱怨怨,还像个小孩儿。   不过由于这里虽然地方阔但到底是私人餐厅,纪明芮压着声音说话,总觉得不尽兴,就商量着晚上和纪廷森一起睡。   纪廷森自然答应。   要是搁往常,他和纪明芮如此亲近,胸口一定会疼,这次大概是手指被秦镇......身体一点异样都没有。   视线落在手指上,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心道他又不是肉骨头,怎么秦镇没事就啃,跟只大狼狗似的。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两个人一起离开。   没走几步,突然有人叫:“廷森?”   纪廷森看过去,发现封迎凯从餐位上站起来,正看着自己。   更巧的是,和封迎凯一起吃饭的,正是之前和纪廷森点头示意的那个极有书卷气的年轻人。   遇到熟人了,自然要打个招呼。   封迎凯是朋友,纪廷森也不瞒他,直接介绍纪明芮是自己的弟弟。   封迎凯犹豫了一下,也介绍身边的年轻人,说是朋友,叫柳景生,再多就没话了。   其实不仅仅是朋友,他和柳景生即将订婚,只是遇到纪廷森,这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和柳景生约会的时候遇到纪廷森,本身就让封迎凯难堪极了。   只是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不由自主的叫住了纪廷森。   柳景生有些怔楞,不过他教养良好,倒是没有强调是男朋友。   等纪廷森离开了,才有些艰难的问道:“封大哥,你喜欢的......是那位纪先生?”   封迎凯知道柳景生心思纤敏,没有否认,不过也没有承认,只是道:“抱歉。”   他们之间的婚事掺杂了许多东西,虽然双方都讲明了只是合作,但在明面上不给柳景生体面,这让封迎凯不由有些歉疚。   不过让他对纪廷森介绍自己有......封迎凯更做不到。   他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在将来努力掌握话语权后,能够坦坦荡荡的对纪廷森说一句喜欢过,也不枉费这些日子的心心念念。   柳景生看着封迎凯失落的神色,心里也跟着痛,不过对那位纪先生,他却嫉妒不起来。   那一看就是个很好的人。   而且不知怎么的,他对那位纪先生有一种难言的亲近感。   在封迎凯失神的时候,纪廷森也在想见面的情形。   姓柳,还叫景生,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柳景生,应该是这个世界,他的亲弟弟。   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原主小时候走丢了,在被人贩子转移的路上发高烧被扔掉,后来就被纪父纪母收养了。   按照原着,柳家也是豪门,只是生意都在海外,最近几年有将重心转移到国内市场的倾向,两年后,原主和秦镇的婚姻结束不久,柳家才会发现原主的存在。   那时候原主被全网黑,本来已经是过街老鼠,回到柳家后又卷土重来,对明芮进行了新一轮的打压,然后被明芮的男朋友闻人非反击,被柳家厌弃,最后生病亡故。   纪廷森穿过来的时候考虑过身世的问题,他和秦镇的婚姻,他身上的反噬,还有岌岌可危的事业,每一件都需要处理。   他本来想先解决眼前的事,将来遇到柳家,认亲的事顺其自然,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了柳家人,而且还是一母同胞的柳景生。   回去的路上,纪明芮问纪廷森:“哥,你在想什么?”   看上去神思不属的样子,很少见。   车窗外人流如织,纪廷森笑问:“我们忽然回家,爸妈会很高兴,对吗?”   提起父母,纪明芮也兴奋的很:“当然,爸妈一定乐坏了。”   纪廷森笑起来,那就对了。   比起从未谋面的柳家人,更重要的自然是父母和明芮,他也不贪图柳家的富贵,贸然揭穿自己的身世,尤其是主动去揭开,只会带给父母伤害。   还是原来的想法,顺其自然吧。   晚上的时候,纪廷森和父母以及明芮吃了一顿团圆饭。   纪父纪母果然很高兴,纪母还破天荒的允许纪父多喝了一杯酒,饭桌上难免问起秦镇,纪廷森就说秦镇出差去了。   纪父说秦镇是个好孩子,还拿出珍藏的棋盘显摆。   说是珍藏,原本的普通棋盘还放在客厅,这一个棋子都是玉制,看上去就价值不菲,说是秦镇知道他喜欢下棋,特意送的。   以前秦镇也送贵重东西,纪父要么不收,要么回同样贵重的礼物,就怕儿子在豪门受委屈。   可上次秦镇亲自上门,说是孝敬长辈的,一口一个森哥的称呼纪廷森,纪父看小两口感情甜蜜,就没推辞。   纪廷森这才知道,秦镇在自己在剧组的时候,竟然来探望过父母。   那样子,竟是认认真真的替自己尽孝,而且还让父母不要告诉他,免得影响他工作。   纪父看纪廷森沉默不语,以为东西收重了,说改天找个由头还回去。   纪廷森神色温和:“不用,爸你喜欢就留着,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不知道秦镇瞒着我......我们挺好的,不用担心。”   他一眼就看出棋盘棋子都不是凡品,估价的话没个几百万下不来,不过不愿意扫纪父的兴,心道将来离婚的时候将这些东西都折了价还给秦镇。   东西可以折,情感上还是无法不感动。   初见时那么高傲精明的一个人,居然会做这么细心体贴的事,几乎有点傻里傻气的,纪廷森如今倒有些后悔,早上的时候对秦镇那么冷淡。   可是不冷淡,那人没准抓着点机会就又侵过来了......   纪父纪母真不是贪财的人,当初秦镇和纪廷森结婚,送了价值上亿的东西,房子、股份之类,他们一分不差都给了纪廷森,一点都没留。   心里没别的想法,听纪廷森说没关系,就又都放下心来,只想着下次秦镇过来,好好做几个菜招待。   人果然禁不起念叨,一家子说着话,秦镇就来电话了。   纪廷森顶着父母弟弟某种温度的目光进了卧室,顺手带上门之后才接通。   “森哥,吃饭了吗?”秦镇刚从饭局上下来,后续节目推了严特助参加,自己回酒店洗澡去了酒气才打的电话。   就是想听听纪廷森的声音,好去一去之前的觥筹交错酒色混乱,心里挺不屑,那都什么货色,还想往他身上贴!   “嗯。”纪廷森想了想,又问:“你吃了吗?”   “没吃,点了外卖。”秦镇在饭局上没吃多少,更想清清静静喝个粥,敏锐的察觉纪廷森似乎有几分关心自己,心里的烦闷立即散了:“你要在就好了。”   纪廷森听是听着了,没应。   以他以往的经验,问下去秦镇嘴里指不定冒出什么。   没想到不问也躲不过。   秦镇声音好听,即使隔着电话那种炽热都似乎挡不住,兀自道:“森哥,你要是在,一定很下饭。”   当然,到时候吃的不定是饭还是人。   他想,家里有人就是不一样,以前出门没觉得,现在酒店太旷,哪哪儿都不舒服。   纪廷森:“......”   正想找个借口挂电话,之前吃饭的时候就快没电了,秦镇那头似乎门铃声响,就没说话。   他没说话,倒听得那边一个软糯的声音,有些不辩男女,但依恋之意颇为明显:“秦总,要一起洗个澡吗?”   再然后一片寂静,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秦镇冷脸看着门口只裹着个浴袍,肚脐眼都恨不能露出来的少年:“......”   来的不是外卖?   再看手机,居然已经挂断了!!!   心当时就提起来了,对少年说了一句:“你走错了!”然后就要关门。   少年眼疾手快的按着门,看着眼前英俊挺拔的男人,急切解释:“是向总让我来......”   秦镇回拨电话,一边不耐的道:“滚蛋!”   之前拒绝了个女的,现在居然又送来一个男的,说了家里媳妇儿管的严,都是聋了吗?!   少年生的好看,自问见过他的人从来没有多看两眼的,见秦镇态度恶劣,更生出征服和渴-求的心,软声道:“秦总,我......”   话没说完,肩膀一疼,已经被像扒拉废品似的推开。   下一秒门毫不留情的摔上了。   秦镇听到手机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楞在门内,一瞬间慌乱、急迫、焦躁全涌上心头。   但最后占上风的却是难以遏制的兴·奋,关机......生气了?   生气就是在乎!   他在乎他!   秦镇抖着手又播了两遍电话,无一例外提示关机,之后立即打电话给严特助:“给我定订回京市最快的机票!”   喝到半醉,正在被美女喂水果的严特助,立即就清醒了:“老板,您是不是......”醉了?   又听秦镇道:“这里的事你顶一天,我后天回来,和向家的合作再卡死几分......算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也算有功。”   严特助:“......”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51章 我只要你   纪廷森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再回拨过去,已经差不多五分钟。   响了一下就接通,那边的声音轻而快,风一吹就似乎能跑掉:“森哥。”   纪廷森嗯了一声,解释:“刚才手机没电了。”   电话那头,浴袍被随意的扔在地上,秦镇已经换上了西裤,衬衫囫囵穿着,还有好几颗扣子没系:“真的?”   只是没电?   “碰巧了。”纪廷森道,想了想还是问:“刚才我听到......有人陪你?”   “没有,走错了!”秦镇沉了口气,顿了顿,又像坦白从宽一样交代:“好吧,我不想骗你,不是走错,合作方安排的,饭局的时候安排了我没要,谁知道还跟着送来酒店......我只喜欢你,你知道的——不高兴了?”   最后几个字,尾音上扬,有点诱哄的意味。   纪廷森听出来了,有些哭笑不得:“没有,忙你的,挂了。”   他只是在想,要是秦镇真的在外面有人,也许可以早一些结束两个人的婚姻关系。   “等等!”秦镇站在窗边,不肯罢休:“为什么问?”   纪廷森有些迟疑,如果说真话,秦镇大概会炸毛,只是不等他组织和缓的言语,那边的男人已经道:“算了,不问了,反正你就是关心我,乖乖在家呆着,老公回去给你带礼物。”   老公?   越聊越扯,纪廷森没回复,直接挂了电话。   千里之外,酒店总统套房,   秦镇挂了电话,方才故作轻快的言语犹在耳际,但窗户玻璃上映出的面孔却凛冽如霜。   原来只是没电了,刚才那个谁那么暧昧的言语,纪廷森问起来竟是一种咨询的态度,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问来做什么?   难道是期盼着他移情别恋......做梦!   秦镇并不能肯定自己猜测,但只是想一想,整个人便无可避免的陷入一种难言的逼仄中。   自我禁锢般的郁怒被严特助的来电打断。   在严特助询问航班事宜,说最近的航班没有头等舱,晚半小时的航班有,秦镇已经穿戴整齐:“最近那趟——你不用回去......”   在去机场的路上,秦镇又分别打了几个电话,有给典卓的,有给纪明芮的,还接到合作商向总的电话。   向总是道歉,说底下人伺候不周。   秦镇听他啰里吧嗦,等对方口干舌燥说无可说的时候,才不疾不徐道:“向总的确对不住我,你的人敲门的时候,我正和家里人通电话,家里那位脾气大......回来再说吧。”   他一本正经的说,心道要真脾气大还好了,哪怕是拎着他的耳朵训,也总比不闻不问要好。   向总:“......您说的是。”   原来不是逢场作戏,秦镇家里还真有位捧的跟宝贝似的人,没听说过啊,难道是金屋藏娇?   ......   纪廷森这里,打完电话后,陪爸妈聊天,和弟弟打游戏,很快将秦镇的事抛在了脑后。   暂时解决不了的事,只能搁置。   中途纪明芮接了个电话,看上去鬼鬼祟祟,他想没准是恋爱了,毕竟原着中作为主角的纪明芮,是有闻人非这个官配在的。   等人回来了,纪廷森饶有兴致的问:“谁的电话?”   纪明芮挠了挠头:“没谁,经纪人呗,催着我明天早点去剧组。”   看他不愿多说的样子,纪廷森也不追问,拍拍身边的垫子:“过来,再打一局就该睡觉了,还睡我那屋?”   早前纪明芮说要和他一起睡来着。   纪明芮胡乱嗯了一声,问纪廷森:“哥,秦哥会打游戏吗?”   网上的粉丝都称呼秦镇为神秘的富二代姐夫,也是实在弄不清秦镇的身份,想表达个亲近只有称呼“姐夫”,毕竟路透照秦镇比纪廷森高半个头,看着更强劲一些。   但纪廷森是个男人,还是个不娘也不软弱的男人,身边知道纪廷森和秦镇关系的人,大多都称呼秦镇为秦总或者秦哥。   听纪明芮问,纪廷森想了想:“年轻的时候应该喜欢玩。”   原着中关于秦镇的描述挺少,大多是作为闻人非的好友提几句,他想秦镇的少年时光,至少在十五岁之前,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应该都接触过,游戏当然是其中之一。   不过想一想再年轻十岁,还是个少年的秦镇顶着一张严肃正经的帅脸打游戏,应当像网络上说的那样,奶凶奶凶的,挺有意思。   纪明芮观察到哥哥眼底的笑意,心道哥哥和秦哥看上去感情很好的嘛。   游戏打完了,他往床上一瘫:“哥,你自己睡吧,我晚上不和你睡了。”   纪廷森收拾地上的东西:“怎么了?”   纪明芮在床上滚一滚:“在剧组睡惯了大床,两个人睡太挤了。”   没说完呢,电话响了,看着屏幕上闪动的“闻人非”三个字,他一咕噜爬起来:“哥,就这么定了啊,我接个电话。”   说着就跑阳台上接电话去了。   纪廷森心道,看样子纪明芮果然是谈恋爱了,突然不和他一起睡,估计要和男朋友视频之类。   他将被纪明芮滚到乱七八糟的被子整理好,回自己房间了。   纪明芮这里,正和电话那头的人商量:“闻大哥,我晚上有事,不能出门了。”   他挺想和闻人非出去玩的,但今天晚上不行,有任务呢。   那头的男声沉默一瞬:“小芮芮,是因为我被公司雪藏,所以你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   纪明芮急了:“怎么会,你长的好看,人也聪明,那大长腿,身材也......等合约期满了,换家公司一定大红大紫,到时候......到时候我给你介绍资源......”   他说这话有些心虚,毕竟自己也是个小艺人,要不回头请哥哥帮忙......或者将自己的资源让出去几个,只要闻人非不嫌自己的活小。   和纪明芮通电话的男人,此刻正站在路灯下,俊朗又英气的五官因为仰头看面前的高楼被路灯渡上一层晕黄。   他低叹一句,真是可爱啊!   嘴上却道:“可是我很想见你,我现在在泰山路这里,听说你出了剧组......你家在哪,我们见一见好不好,哪怕只是说一两句话。”   片刻后,果然听到电话里的少年惊讶道:“泰山路?泰山路附近有个世纪广场,闻大哥你去那里等我,我......很快过去。”   如果是其他朋友,带回家住一晚也没什么,但他对闻人非好像......反倒不敢轻易提出邀请,连家就在泰山路附近也不好说,莫名其妙的就矜持起来。   闻人非笑着说好,挂了电话。   他身后的车里,司机问:“闻少,现在去哪里?”   闻人非一手插兜,迷·彩裤包裹的大长腿随意那么一站,就有一种挺拔又硬朗的气息:“你下班吧,我自己转转。”   司机还想说什么,闻人非淡淡一眼扫过,就麻溜的开车离开了。   十五分钟后,纪明芮一路小跑到世纪广场。   因为戴着口罩的缘故,他气促极了,只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一眼就捕捉到站在广场中心雕塑下的闻人非,跑过去:“闻大哥!”   此时已经十点多,广场上冷冷清清,压根没几个人。   闻人非将纪明芮的口罩拽到下巴处:“呼气......吸气......呼气......慢一点,跑过来的?我还能跑了?”   他注视着眼前少年亮晶晶的眼,眼底有些柔软的东西在发酵,最终只是克制的揽着纪明芮的肩,将他带到雕塑下喷泉旁膝高的台子上坐了。   下巴往纪明芮手上拎着袋子的方向点了点:“那是什么?”   纪明芮将袋子放到腿上,扒拉出里面的零食和饮料:“也不知道你饿不饿,吃吗?”   脑袋被撸了一把,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注视着眼前的少年:“饿。”   莫名的,这个字让空气温度都有点升高。   纪明芮觉得自己思想实在是太污浊了,都怪那些乱七八糟的漫画,好在夜风清凉,他若无其事的将袋子推给闻人非:“那你就多吃点。”   闻人非挑了一个小蛋糕,打开后放好叉子递给纪明芮:“你喜欢的,”知道纪明芮晚上不能多吃,又道:“尝一尝,剩的我吃。”   纪明芮耳朵尖一红,一起吃一块蛋糕......   他转移话题:“晚上不和你玩,是因为我哥哥回来了,我想多陪陪他,”叉子挑起一点蛋糕抿着尝了尝:“你呢,怎么跑这里了?”   哥哥……纪廷森?   闻人非眉心微皱,看一眼提起哥哥就一副依赖又信任模样的少年:“有你这样的弟弟,你哥哥很幸运。”   他没见过纪廷森,可是听过那位的大名,也查出过一些东西,比如纪明芮艰难的出道,要不是运气好,早被打压下去了。   只是现在确实不好说。   也许应该见一见,百闻不如一见么,要真是不好,哪怕是未来的大舅子呢,也不能欺负他看上的人。   纪明芮将蛋糕递给闻人非:“不是,是我有哥哥才幸运,我哥可好了,又好看又聪明,还......”   虽然说财不外漏,但他听闻人非说过,被雪藏是家里不想让他出道,其实他不差钱,就神神秘秘的凑过去:“我哥前些天还给我一大笔钱,说我想做什么做什么,他做我的靠山,厉害吧?”   闻人非:“......厉害,所以,一大笔是多少钱?”   十万......二十万或者一百万,如果真能到一百万,他觉得也许该重新评估纪廷森对纪明芮的态度。   无奈的看一眼牙齿无意识咬着勺子玩的人,聪明是聪明就是心地太好,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再然后,旁边的脑袋凑过来:“一千万。”   看闻人非被惊住了,纪明芮嘀嘀咕咕:“是太多了对吧,哥哥还说他有钱,再缺了还可以要,那我怎么好意思,等我成了一线艺人......我应该能行的吧,我就给哥哥发个大红包......”   闻人非的确被惊住了,一千万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随随便便送人到底做不出,除非......他看一眼提起哥哥就骄傲到尾巴都翘起来的人,也许今天就是见大舅子的好机会。   半个小时后,闻人非催纪明芮回家。   纪明芮问:“那你呢?”   天幕深黑繁星闪烁,闻人非随意道:“不想回去,随便找个酒店凑合一晚,天亮......天亮再说。”   他身量修长眉目英俊,可抬头看天的空茫,语气中的随意,难免泄露出一丝无家可归的寂寥和孤单。   纪明芮“哦”了一声,觉得就这么一走了之太不是人了,犹犹豫豫:“要不,你去我家住一晚?我家没有客房,要是平常我就去哥哥的房间住一宿了......你介意和我睡一张床吗?”   闻人非:“......”   没有客房啊......他咳了一声,环顾广场地灯下依旧灰茫茫的夜色:“不......不嫌弃。”   就这样,纪明芮出门的时候带了一袋零食,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   爸妈都睡了,他轻手轻脚的将闻人非领进自己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纪明芮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闻人非:“还......还行吗?”   他的床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睡过,而且由于没有适合闻人非穿的睡衣,对方只穿了个内裤,想一想就觉得脸上发烫。   闻人非:“很好。”   这是含蓄的说法,特别好,旋即提醒道:“以后不要随便带朋友来家里,上床更不行,如果是坏人怎么办?”   黑暗中,纪明芮往闻人非的那边看了一眼:“知道了。”   就......有一点心虚吧,毕竟还没有表白就看了闻人非的身·体,腹肌好明显哦,想了想又道:“你长成这样也挺不安全的,也不要随随便便去别人家睡觉。”   那边笑了一声:“知道了,我朋友很少的,除了你,还没有和谁睡过一张床。”   纪明芮摸了摸发烧的脸:“哦.....那.....睡吧。”   想了想又嘱咐:“晚上我哥哥的男朋友会过来,大概凌晨三四点钟,你不用管,睡你的就好。”   等闻人非应了,他闭上眼。   听着身边人逐渐平稳的呼吸,闻人非长腿曲起一只,一手搭在头顶,饶有兴致的想:男朋友......忽然有些期待明早秦镇看到他的表情了。   ......   凌晨三点半,手机响起。   纪明芮刚起身,就被捞进一个热烘烘的怀里:“干什么去?”   他吓了一跳,忽的又想起晚上自己带了客人来,面红耳赤声气不稳:“电话,我去开门,你睡你的。”   闻人非不舍的松手,想说自己去开门,又怕只穿一个内·裤万一碰上纪父、纪母……再吓到人。   他坐起来,有些不满的想,也不知秦镇夫夫两个搞什么,不会是秦镇做了什么事气到了纪廷森,现在又心虚的来岳父家追媳妇儿了吧。   要不是这两个搞事情,纪明芮睡觉贪暖,一定还乖兮兮的窝在他怀里......   怕刺到闻人非的眼睛,纪明芮就着手机的手电筒出了卧室,开玄关的灯,开门,果见是秦镇。   这个姐......哥夫,他以前一直觉得难以亲近,不过有了半夜求自己开门,只为和哥哥睡一起这件事,倒显得亲切可爱起来。   秦镇看纪明芮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低声道:“麻烦了,回去睡吧。”   他在后面关门再反锁,没让纪明芮动手,自己找拖鞋换上,然后关玄关的灯。   在关灯前,总觉得哪里不对,方才随意一扫,鞋柜里有一双男士军·靴样式的鞋,年轻时尚价值不菲,不是纪廷森的风格,也不是纪明芮的尺码。   他早已将这个家也当做自己的责任和关切的一部分,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纪明芮说:“我的一个朋友,和我一起睡。”   秦镇就再没多问,将纪明芮送到对方的房间门口,才又借着自己的手机照明往纪廷森的房间去。   纪明芮进屋关上门,看闻人非坐着,不禁道:“你怎么起来了?”   闻人非:“等你。”   这话好暧昧,纪明芮听的脸红心跳,又不想闻人非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轻手轻脚上床后规规矩矩躺-好,使劲贴着自己那一边的床边,生怕自己做出什么虎-狼之事:“睡......睡吧。”   闻人非嗯了一声,明明仅仅靠在床头都像是莅临皇位一样气势不凡的男人,居然挺听话的钻进了被窝,还说:“你冷的话,要不要再靠过来?”   六月的天,外面都不怎么冻人,更不要说室内。   纪明芮心脏扑通扑通跳,乌龟一样往前挪了挪,黑暗中声音小的很,但又很清晰,只声线有点儿抖:“好啊......”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房间,   纪廷森反射性的将企图钻进他被子的歹徒压在床上:“谁?”   秦·歹徒·镇挺了挺腰:“森哥,是知道我来了吗,这么热情?”   纪廷森:“......”   只是这一瞬的惊讶,秦镇已经抓住机会,将跨-坐在自己腰上的人抓到了身下。   床头的河蚌小夜灯散发出柔和的光。   在这点亮光下,半-跪-在床上的男人撑着双臂:“我回家,床上空荡荡的,来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找了很久。”   这句平铺直叙但难掩委屈的质问,让纪廷森莫名生出些心虚。   事实上,秦镇在上飞机前就知道纪廷森回纪家了。   不过这不重要,直觉让他总能抓住瞬息的机会,俯身:“森哥......我好累,再找不到你,我就准备睡大街去了......森哥......”   他含含混混的诉委屈,脑袋理所当然的在纪廷森的肩窝挨挨蹭蹭:“我是清白的,我只要你......” 第52章 我媳妇儿   鼻端是熟悉的冷寂气息,之前以为是陌生人而绷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   只是,还是太亲密了......   脊背不可避免的僵硬,纪廷森推了推颈旁蹭来蹭去的脑袋,无奈道:“......疼。”   蹭着蹭着就不自觉进入舔-噬模式的秦镇,动作停滞一下,果断沉着因为熬夜奔波而难免低哑的声音:“不小心磕到的......森哥......我好想你......’   除了家里那只新近养的小橘猫,纪廷森并没有养宠物的经验,可是此刻真就有被一只大型犬科动物扑倒的感觉。   小橘猫都没有这么粘人。   他当然不信秦镇乱七八糟的话,秦镇是最精明的商人,最狠辣的猎手,任何示弱的背后都代表着有利可图。   只是现在图的是什么,示弱和被捕猎的双方都心知肚明。   纪廷森强调:“我们分开还不到一天。”   秦镇:“二十个小时,七万两千秒,每一秒我都在想你,飞机上小憩的时候梦到的也是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二十个小时就是两年多,明明是小别胜新婚。”   纪廷森:.......幼稚的像个小学生。   脊背僵硬的更加厉害,额角也渗了汗,面色大概也不好,他不想被秦镇发现自己的异样,手臂一揽就将秦镇半支着的脑袋压回胸口。   从来没有过的主动亲近,秦镇瞬间手脚发麻:“森......森哥......”   是要......只要再给一点点信号,他就确定可以......   纪廷森扣在秦镇后脑的手攥成拳,指甲掐入掌心,努力控制着只有自己能感觉到的,肌肉不自觉开始颤-栗的危险。   另一只手将摸进自己睡衣的手拽出来:“再乱动,我去客厅睡。”   这句话的威力可比让秦镇去睡客厅强多了,秦镇彻底老实了。   当然,这种老实也有还被纪廷森一条手臂揽着的缘故,闭上眼:“睡睡睡,你也睡。”   纪廷森觉得嘴里有血腥味,大概是刚才太紧张,不自觉咬破了口腔黏膜。   照理说一鼓作气将秦镇踹下床才是最保险的方式,可是他到底没这么做,也许是对方深夜跑过来就为解释一句话的行为,到底还是动人的。   他不能和秦镇在一起,但是也不想践踏这样一份赤诚的心意。   几分钟之后,纪廷森蓄了力,松开秦镇背过身去:“关灯,睡吧。”   秦镇恋恋不舍的爬起来,摸了摸河蚌小夜灯的外壳,是开了很长时间的那种温热,他不动声色的关了灯,将身上仅剩的衬衫脱了,钻进了被窝。   翌日,清晨,   秦镇有稳定的生物钟,即使凌晨四点才睡,但六点半还是准时睁开了眼,旁边,原本背对着他的纪廷森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躺姿势,神态安然。   他坐起来看了一会儿,彻底清醒了以后,指腹触了触纪廷森的脸颊,翻身下床。   要是自己家,那肯定偷摸将人抱过来,能在怀里捂多久就捂多久,可是在丈母娘家里,勤劳能干是第一要务。   客厅里空荡荡,压在杯子下的便利贴写着一行字:“小森,小芮,记得吃早饭,爸爸妈妈上班去了。”   多余的话不用解释,昨天晚上一家人就沟通过了。   纪爸爸是大学教授,学生的课除非必要非常少请假,纪妈妈是医院妇产科的主任,手术、门诊安排的满满当当,很多病人慕名而来,不能让人家失望而归。   再加上现在大儿子婚姻幸福,小儿子事业也在上升期,两位长辈就都很放心的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至于早餐,小区附近就有靠谱的早餐店,什么时候起了什么时候点一份,种类齐全又方便快捷,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些事秦镇不知道,不过知道纪廷森喜欢喝现煮的粥就足够了。   他戴上纪妈妈的围裙,在厨房里转来转去找到米,又找到煮粥的砂锅,大概是之前学做菜有了经验,虽然不太熟悉这里的厨房,但忙中倒也没出错。   闻人非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听到厨房这里的动静,搓了一把脸又正了正腰身,迈步而出。   一声即将出口的的“叔叔/阿姨早上好,我是明芮的朋友......”,在看到一手扶着冰箱门,一手拿着一截大葱的男人时,就这么卡了壳。   恍惚中带着感叹:原来秦镇在丈母娘家,是这种......地位?   所以,现在报个厨师培训班还来得及吗?   秦镇也看过来,手里的大葱忽的捏紧:“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就是明芮的客人?!   睡一间房的客人!   记忆中电光火石的掠过一个片段,那时候包厢里的闻人非推开腻腻歪歪靠过来的人,好奇又带着微妙兴趣的问:“哎......你家那位不是有个弟弟吗......见过没?”   隔了有些日子了,他还是能想起闻人非那种若有所思又兴味至极的眼神。   艹!   秦镇将大葱砸过去,咬牙低声:“你他么......你......你动他了”   那是他媳妇儿的亲弟弟,平常看的和眼珠子一样,就这么被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睡了?   他对小舅子的了解不深,但不难看出那是个挺不错的小孩,又聪明又善良,可闻人非......当兄弟行,做男朋友,不是等着被先用后抛么,而且不是日抛就是月抛。   小舅子不好过,纪廷森肯定心疼,要是再知道闻人非是自己的死党,那他回头不是要去睡客厅?   秦镇想着各种可能,简直眼前一黑。   三秒钟之后,他已经将闻人非拽到了门口,鞋柜里的鞋啪的往地上一摔:“我不管你以前玩了谁,这一个不行,三十秒之内滚出我家,以后也离纪明芮远远的,他玩不起,以后我看着,你也玩不了,听懂了?”   闻人非:“......”   没反抗,一半是不敢,毕竟以后论亲戚要比秦镇矮一头,而且秦镇已经转正,他还没过明路,将来没准要让对方给自己说话,一半是惊的,秦镇性子冷,还从来没有因为维护谁变成这种喷火龙的样子。   他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我认真的。”   秦镇冷“呵”了一声,怒气值降了些,变成苦口婆心:“你要不是我兄弟,已经被从窗户扔出去了......你要什么样的找不着,好人家的小孩就别招了,走走走!”   他打开门,一副往外运送垃圾的意思。   好不容易来小朋友家,闻人非肯定不能走,不知道这房子隔音怎么样,小朋友睡的挺熟的,他声音也刻意压着:“我喜欢他,真是认真的。”   秦镇黑着脸:“我也是认真的。”   正在这时,斜刺里插-进-来一个声音:“什么认真的?”   是纪明芮,本来想上厕所来着,看闻人非不见了,立马清醒过来,上外面找来了。   秦镇看纪明芮那困倦又迷糊的样,顿时有一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心痛,火烧火燎的。   他心态不稳,就被闻人非抢了先:“我说不留下来吃早饭了,秦镇不让,非说不让我这么快走,说是认真的,就是不让走。”   秦镇:“......”   纪明芮跑过来:“闻大哥,那你就留下吃个早饭吧......秦哥,你们认识啊?”   秦镇:“......”   好想把这个小傻白甜倒提起来,抖一抖脑子里进的水。   他沉了口气:“认识。”   说不认识不可能,前些日子他还挺积极的说带着纪廷森认识认识自己的朋友,头一个说的就是闻人非。   秦镇回答的简略,闻人非看着脸上睡觉压出印子的小朋友:“我和秦镇是发小,认识很多年了......没洗脸呢吧,都冒油了,去收拾收拾......你秦哥在做早饭呢,一会儿就能吃了。”   纪明芮汗毛都炸起来了:......冒......油了......油了......   他捂着脸,像小仓鼠拱木屑一样钻回屋里去了,连秦镇会做饭这种新鲜事都顾不上好奇。   闻人非看着小朋友慌张的背影笑,其实根本没什么油不油,小脸白的他都想咬一口......真是好哄。   秦镇忍无可忍,将闻人非拎去厨房打杂去了。   他运气运了好几轮,最终还是在才煮没多久的砂锅里又加了一人份的米,冷声警告:“一会儿别让森哥看出来你对那个小的......你的名声自己知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闻人非:“......森哥?”   木已成舟,至少闻人非现在是赶不走了,秦镇迅速的恢复冷静,灰蓝色的眼掠他一眼:“我媳妇儿,怎么,有意见”   闻人非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免得秦镇手上的汤勺砸到自己脸上。   就是......非常非常好奇,他有预感秦镇栽了,但栽的这么彻底,还真是......纪廷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半小时后,抱臂靠在冰箱旁的闻人非,不由自主的站直了。   他听过很多传言,总结下来未来的大舅哥漂亮是真漂亮,蠢也是真蠢,可是十几步外那个眉宇中带着倦怠,却依旧有一种难言的闲雅气质的隽秀青年,怎么看都是钟灵毓秀,和蠢丝毫扯不上关系,   这是一个修雅至极的人,只拿漂亮来形容他都显得浅薄,真真当得起美人两个字,无关性别,像是造物主对人类的馈赠。   上一个他所见能用“美人”这两个字形容的人,是顾家那位前总裁顾星。   顾星气质冷清一些,这位则温和,不过不软弱,有一种亲而难犯的气场,像是久居上位且被众星拱月惯了的,非钟鸣鼎食之家养不出来。   哪怕穿着睡衣,一眼看过去也矜贵又从容。   秦镇正往锅里撒葱花,有一个蛋煎的不够圆,嫌弃来嫌弃去没舍得扔,想着一回儿不够圆的给闻人非。   他背对着客厅忙活,并没有看到闻人非和纪廷森的短暂对视。   纪廷森穿着深蓝色的睡衣,贴身又柔软的那款,专门从家里拿过来的,没来得及换,因为头疼,先想找点药吃。   因为困倦微眯的浅色眼眸睁大,没有太惊讶,毕竟秦镇在这个男人身边,所以应该不是误入,但作为主人还是问了一句:“你是?”   秦镇转头,就看到自家媳妇儿穿着他最爱的睡衣,那修长的脖颈,那秀挺的身段,全被寄闻人非看-光了!   几步走过去,几乎挡住纪廷森看向闻人非的视线:“没谁,一个......”   闻人非也走过来了,说实话他只是客观的在心里评价了一下纪廷森这个人,歪念头一点都没有,心里有人了。   人也站直了,还拽了拽本就板正的,迷彩裤搭配的那条黑T恤,正经又礼貌:“您是......明芮的大哥?我叫闻人非,今年二十五岁......冒昧打扰......”   有所求,而且所求不小,他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原本猫在卧室不好意思出来的纪明芮,听到动静出来了。   他能察觉到闻人非有些紧张,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心里感应:“哥......这是闻人非,我的朋友。”   说着话,人就跑闻人非边上站着去了,脸还浮着一层浅晕。   纪廷森:闻人非?主角攻?   他将秦镇往旁边推了推,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人,视线最后落在闻人非身上,挺利落俊朗的年轻人,很养眼。   本来按照原着,这时候明芮和闻人非还处互相对对方有意但没挑明的阶段,不过原着中可没有闻人非登门的事。   纪廷森也不是很意外,自从他支持明芮演戏后,剧情时间线早乱了,再看明芮红着个脸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至于其他,原着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平心而论,闻人非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所以即使舍不得明芮,但也没什么好为难对方的。   颔首一笑:“你好,我是纪明芮的哥哥纪廷森,你是......小芮的男朋友?” 第53章 只是顺便   男......男朋友?   纪明芮皮肤薄而白,霎时间就红了脸:“哥......”,只是到底后面想说个什么,倒有些游移不定。   混混沌沌间,手掌被握住了,是闻人非。   闻人非攥着觊觎了很久的小朋友的手,但却没有看他,而是对纪廷森很客气的一笑,面对外人的那种匪劲儿散的干干净净,阳光又正派:“您真是好眼力,我和小芮......”   一偏头,看小朋友整个人都快冒烟了,到底缓了一句:“我正在追求小芮,借纪哥您吉言,我争取早日上岗。”   纪明芮:“......?!”   纪廷森这才知道自己好像误会了,不过迟早的事,他笑道:“好,那你努力。”   旁观全程的秦镇:“......”   视线在闻人非和小舅子交握的手上扫了一圈,他一手揽住纪廷森的肩:“你纪哥和我还没有洗漱呢,稍后就过来吃早饭。”   纪廷森洗漱了,只是没换衣服,就这么被秦镇拉到卧室去了。   才关上门,某个大型犬类就将他压-在了墙上:“森哥,明芮的事是不是太快了,你不再考察考察?”   没说兄弟坏话,但该操心的也操心着,最关键的是,凭什么闻人非可以,他就不可以。   纪廷森都被秦镇扑习惯了。   就没动:“小芮和闻人非两情相悦,感情的事早一些迟一些不重要,都是成年人,他们自己掌握就好。”   秦镇将纪廷森圈的紧了些:“那我呢?”   纪廷森抬了抬身侧的手臂,到底没有撸这只大狗的毛毛:“我不行,该换衣服了......你也是成年人,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   秦镇比纪廷森高半个头,垂眸看着眼前人:“不是强求,是情不自禁......你说‘不行’......不是‘不想’,有事瞒着我?”   他退后两步,视线扫过纪廷森腰腹:“森哥,我好像从来没见你......”   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自明。   喜欢一个人,性和爱是分不开的。   心爱的人就躺在身边,看得到却不能动,秦镇每天早上都会比纪廷森早起床,不仅仅是严格的自律,还有解决自身欲·望的缘故。   可是他每天都......却从没有见到过纪廷森那里......不是没有过怀疑,但从未有合适的机会问,现在的脱口而出,其实是预谋已久。   纪廷森惊讶于秦镇的敏锐,旋即哭笑不得:“......起开!”   他是个正常男人,当然也有被激素控制后的某些需求,但清心寡欲多年,早已习惯了以平稳的心绪淡化欲-望,即使有自渎,次数也很少。   至于让秦镇看见,绝对不能,这人连他穿睡衣都虎视眈眈,要是见到......   秦镇没有从纪廷森脸上看到有关羞窘或者恼怒的迹象,心中越发不解,不是生理原因,那为什么不行?   他看着纪廷森在衣柜里找衣服,亦步亦趋的跟过去:“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们不能两情相悦,森哥......”   纪廷森不理他,找好衣服后将秦镇推出房门:“招呼客人去!”   被秦镇这么一打岔,他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脑也不疼了,想来只是昨夜被打搅睡眠的后遗症,吃药倒是不必了。   秦镇站在房门外,拽着纪廷森的手,倾身在对方脸上偷了一吻,勉勉强强算安抚了一下心中的不甘,这才慢悠悠的去了客厅。   结果,客厅里鬼影子都没有。   事情是这样的,纪廷森和秦镇离开后,闻人非就牵着红着脸的纪明芮,去纪明芮的房间了。   心里想,小芮芮的哥哥真是个妙人,还是个大好人。   这种乘胜追击的机会,要是放过了他就不是闻人非了,踹着一颗乱蹦的心,关上房门后将小朋友按墙上了。   卧室里的窗帘半拉不拉,光线就不甚明亮,但闻人非的眼又黑又亮,却看的纪明芮脸上烧的慌。   刚才哥哥在,他挺不好意思的,现在胆子就不小了:“闻大哥,你刚才说的话......是应付我哥哥的吗?”   闻人非说:“不是,是真心话。”   纪明芮心扑通扑通跳:“你之前怎么从来没说过?”   闻人非捏了一把这小孩软乎乎的脸:“你不是告诉过我,在事业有成之前不会谈恋爱?我在等你。”   纪明芮:“现在怎么不等了?”   闻人非低头看他:“忍不住,都见家长了,不能给你掉面子。”   默了默,他问:“你呢,怎么想的?”   纪明芮没说话,几秒钟后果断抱住闻人非的腰。   他容易害羞是真的,但劲儿上来了胆子也是真的大,还有点可惜的叹口气:“其实我觊觎你好久了,只是那天听你拒绝别人的表白,说近期内不考虑谈恋爱,我就不敢说了。”   表白?   再问两句,闻人非的后悔劲儿就上来了,搞半天是个乌龙:“我拒绝别人,就是因为在等你。”   两个人说着话,禁不住相视一笑。   纪明芮是个颜控,看闻人非笑起来的样子,就目不转睛的盯。   以前没敢这么明目张胆,这下可算是名正言顺了。   被这样的目光看,闻人非忍不住,捧着纪明芮的面颊,低头......然后被躲开了。   纪明芮摸索着开灯,室内一片明亮。   在这种明亮中,他有种翻身农-奴的兴奋,将闻人非拽着换了个位置:“等等,我想好好看看你。”   闻人非由着他摆弄,眼底攒着笑。   纪明芮的眼睛亮晶晶,手指在闻人非的脸上碰一碰又碰一碰,还赞叹着真好看,又扒拉闻人非的短袖领口,看了看锁骨,又从短袖下摆溜进去,在觊觎好久的腹肌上摸来摸去。   他做这些事,听上去挺色-情,但其实一举一动都是欣赏和好奇。   这些事在原着中并没有发生,可由于纪廷森的干涉,此时的纪明芮还有一颗最纯真也最活泼的心,能够毫无保留的表达自己的喜欢。   不过眼下两个人并不知这种变故。   闻人非等纪明芮玩够了,像捏小动物一样捏着他的面颊,让心上人喋喋不休赞叹自己好看的小嘴被迫张-开:“试试别的?”   他没有等纪明芮的答复,以和刚才被摆弄时淡定完全相反的热烈入-侵,等怀中人因为呼吸不畅靠在自己怀里喘-息时,才意-犹未尽的停止。   于是,在这天早饭的餐桌上,纪明芮就宣布自己恋爱了。   纪廷森表达了祝福,秦镇自然也跟着说了一句,但心底里却是想,要找个机会和闻人非聊一聊后续的事,他不想因为纪明芮将来受到伤害,进而让纪廷森难过。   早饭后,纪明芮被闻人非带走,不知去哪儿玩了。   秦镇和纪廷森收拾完厨房,回了玉山路的房子。   当天晚上凌晨三点,秦镇又从京市飞往了申城,继续未做完的工作。   他轻手轻脚的起床,却不知开车离开的时候,本该熟睡的人正站在窗边,目送他的车离去。   纪廷森在窗边站了很久,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明明下午就可以离开,偏偏没事人一样要和他呆在一个书房看闲书......   他睡不着,找出付从以前发来的视频看。   十分钟不到,坐在主人膝头的小橘猫喵了一声,忽的跳到地上。   手机画面被关闭,纪廷森缓了几分钟才起身,摸了摸小橘猫的脑袋:“对不起。”   他刚才无意识绷紧肌肉,应该是抓疼它了。   夜色浓黑,   纪廷森去浴室,洗了澡又换了睡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活着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   如果他不是......也许会选择和秦镇试一试。   可是几乎不用刻意观察,仅仅是日常接触,纪廷森都知道秦镇是个欲-望很强烈的人,恋爱了几乎不可避免的会......他做不到。   一次两次可以忍,往后的许多次呢......与其落得个两两相厌,不如从未开始过。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纪廷森并没有按秦镇说的,在1109睡觉。   这直接导致被提前结束工作的秦镇抓包,然后被卷在被子里被扛回了1109的主卧。   路过1109的客厅时,纪廷森看到了惊愕的典卓。   丢人也不是一两回了,他闭上眼,随便秦镇怎么折腾,很快就又睡过去了。   秦镇洗澡出来,也钻进被窝。   他就像一个守着自己宝藏的猛兽一样,将宝贝叼回自个的窝后,心中空落的地方填满了,燥郁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挨过去,将一只胳膊搭在了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腰上。   摒弃凝神五分钟后,胳膊没有被推开,秦镇脑袋也跟着凑过去,听到纪廷森平稳的呼吸声。   真的睡着了?   他整个人都往前挪了挪,手臂窸窸窣窣的就要去搂身边人的腰,搂着了,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下一瞬,手臂被推走。   秦镇:“......?”   纪廷森没有睁眼,只是背对变成平躺,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手,准确的摸了一把秦镇的脑袋,因为睡意而低柔的声音,简洁又没有商量的余地:“去吹头发。”   他本来睡着了,要是秦镇不试图将他塞进自己怀里的话,大概不会醒。   秦镇:“森哥,你帮我吹?”   纪廷森撑着上半身坐起来,眼睫还困倦的垂着:“你去沙发睡还是我去?”   主卧的空间极大,隔出的小客厅就有沙发,睡一个成年男人不是问题,只是总不如床上舒服。   “我去我去,哪能劳烦你。”秦镇将这祖宗塞回被窝,嘀咕道真是一招鲜吃遍天,老老实实吹头发去了。   纪廷森伸手摸了摸,他的枕头还好,秦镇的却是有了潮气。   这么睡,一次两次可以,多了对身体不好。   到底去衣帽间又找了备用的枕头,将两个人的枕头都换了,然后才又上了床。   秦镇看的分明,上床后关了灯,低声道:“森哥,你真好。”   纪廷森没睡,淡声道:“只是顺便,再弄-湿我的枕头......”   秦镇往纪廷森的那边挨了挨:“那就把我赔给你?”   纪廷森:“......睡觉。”   ......   七月初,纪廷森和秦镇去老宅看望了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憔悴许多,听说是国外那位老朋友生了病,老人家难免想到自身,瘦了一圈。   不过出乎意料,秦镇却没怎么关心。   甚至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戾气环绕周身,晚饭都没有吃就带着纪廷森离开老宅了。   纪廷森问,秦镇却什么都没说。   过了两天,秦镇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倒让纪廷森觉得那天秦镇的异常,像是个错觉一样。   七月上旬,大型古装仙侠剧《问仙》开拍。   开拍第一天,纪廷森才进化妆间,一个带着香风的身影就过来了:“纪老师来了,我正好有事和你商量呢。”   是剧组女一号乌菁菁。   付从不动声色的往前站了站,没让乌菁菁靠近自家艺人,乌菁菁有今天一线艺人的地位,除了演技过得去之外,最主要是喜欢撩男艺人,撩不动的就传绯闻,黏上了甩不脱。   乌菁菁看付从那老母鸡护崽子的架势,脸上一黑,不过托妆容的缘故,倒是不大明显,笑意依旧:“纪老师,初次合作,多多指教。”   纪廷森颔首:“菁菁姐客气了,是我该多向你学习才对,您找我.....有事?”   乍一从家里那种安稳的环境换到剧组,他还颇有些不习惯,但抬眼间已经将化妆间的人事都是扫了一遍。   乌菁菁身后不远处站着纪明芮,面上看去没什么,但手掌握拳,受气了?   导演为了方便,将作为男主角,咖位小但脾气好的纪明芮,和他这个咖位大一些但传言脾气也不好的艺人分在一组,而乌菁菁和女二号在隔壁的化妆间。   所以,这是他的化妆间,乌菁菁来做什么   乌菁菁妩媚一笑:“熟悉熟悉同事么,最近纪老师的剧挺火,我也在追剧,演的相当不错。”   她有些不满纪廷森这么客气疏远,但以前没合作过没发现,现在近距离一看,竟然好看到这种程度,再想一想对方背后那个貌似能量不小的男朋友,再多的不满都压下去了。   胡乱拉扯了几句,便道:“现在的小艺人真是不懂事,我只有和纪老师你沟通了,我们之间不是有挺多对手戏的,用一个化妆间也好沟通,可偏偏有人霸着地方不挪窝,真是晦气!”   这话就是瞎话了,说起对手戏,饰演师尊的纪廷森和作为徒弟的纪明芮对手戏才更多。   乌菁菁本来想和纪明芮悄无声息的就换了化妆间,到时候纪廷森想拒绝也不成,但没想到纪明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竟然敢不听话。   男一号又怎么样,要不是刘霜导演喜欢用新人,呵......   要是以前,她大概会和刘霜剧里的男一号打好关系,说不定就红了呢,但比起还没有火的小艺人,纪廷森明显是个更可口更有利可图的对象。   要是能搭上对方的男朋友拓宽圈子......她年纪不小了,再不往上走或者开辟新的路,迟早被后来的人踩下去。   话说完了,就等着纪廷森发话将纪明芮撵出去。   都是圈里人,谁不知道谁啊,强强结合纪廷森不会不明白。   纪廷森听明白了。   再看化妆间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几乎都在看纪明芮的笑话,这圈子就是这样,以前《念念不忘》的剧组,算是少有的和谐又太平。   他招招手,却是对纪明芮:“小芮,过来。”   这一下,很多人都愣住了。   小芮......熟人啊?   纪明芮走过去,站在纪廷森旁边没说话。   他答应哥哥不往外说两人的关系,但也不想让出和哥哥在一个化妆间的机会,就很沉默的站在一边。   纪廷森一手搭在小孩儿的肩膀上:“等久了吧,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过来了。”   他晾了乌菁菁一会儿,这才道:“纪明芮是我认识很久的小兄弟,演戏上非常有天分,我跟他学了不少,这孩子以后前途无量——菁菁姐,大家都知道我演技不稳定,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这个大忙人,小芮陪我练练就好了,我们一个姓,说起来也有缘——还不叫哥?”   连在门口听了半天墙角,想要看看剧组的这些艺人能闹到什么地步,也好琢磨个子的性情对症下药的导演刘霜,一时都愣住了。   所有的艺人中他最不看好的就是纪廷森,听说演技不咋地闹事第一名,没想到挺会处理事情的,这不卑不亢的劲儿,挺好。   也没进去,又走了,心里嘀咕,要是纪廷森演技也能不像传闻中那样......那可是真不错了。   乌菁菁:“......”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纪明芮说的。   纪明芮眼睛一下亮了,对纪廷森道:“哥!”   乌菁菁讨了个没趣,强说了两句误会了,脸都黑了。   什么前途无量,明显是为了反驳她之前说的“晦气”,真是不知好歹!   等外人都离开了,付从关上门,纪明芮看着纪廷森一下就乐了:“哥,以后多多指教!”   纪廷森撸了他脑袋一把:“受气了?”   纪明芮摇头:“还行,你都站我这边,其他不相干的人,气一下就过了。”   这么着,化妆间的事就定了下来。   乌菁菁见了纪廷森依旧笑盈盈的,对纪明芮,除了拍戏的时候就当没看见,显然还记着仇。   然而纪明芮演技好,为人和善又活泼,剧组的人私下烦的都是乌菁菁。   不过所有艺人中,被讨论最多的是纪廷森:   【昨晚《念念不忘》又更了两集,太上头了!】   【咱们都是网上看的,听说同步播出的橙子台,收视率都爬到第一了。】   【现代剧算什么,你瞧瞧纪廷森的古装扮相去,定妆照一发多少人在低下喊老公,演技也是,不是说很差吗,NG的次数一点都不多。】   【这我知道,听副导演和人聊天,说刘导原本可担心纪廷森的演技了,试镜是不错,可真拍戏了还是不一样......说是要是发挥不稳定就准备用替补,谁能想到.....流言害死个人!】   【替补......没听说过啊?】   【咱们这剧投资多大,纪廷森的那个角色戏份不少,刘导私底下琢磨其他合适的演员来着,要是一周之内纪廷森扛不住戏,就要换人,现在......替补什么的早不知扔哪儿去了。】   【聊什么角色啊,你们就没觉得,乌菁菁对纪廷森好像......没事就凑过去,一口一个纪老师,明明是一线,要叫老师,也该是纪廷森叫她老师吧。】   【什么啊,人家纪廷森有男朋友好吗,看背影......绝了!】   【高富帅从来不露面,没准是个假的呢,我看纪廷森和纪明芮挺配的,没事就一个屋讨论剧本,上次喝饮料,纪明芮看剧本没注意,瓶盖都是纪廷森拧的,还插好了吸管才递过去......】   【......】   纪廷森并不知道他和纪明芮之间,已经有了CP粉。   他是下午的戏,上午就开始在化妆间上妆,才弄好服饰和妆容没多久,付从就匆匆进来:“乖宝,你去看看吧,乌菁菁好像是在整小芮。”   明明就是拍个落水戏,纪明芮需要在乌菁菁饰演的女一号差点落水时将对方推到岸上,自己则不慎掉下去。   可是乌菁菁总出状况,不是表情不对就是肢体不美观,让纪明芮掉了四次湖。   夏天水是不怎么凉,但那池子又不是活水,它脏啊!   纪廷森赶到拍戏的池边时,就看到纪明芮一身是水,明显是才被人从池子里拉上来。   那池水一点都不透光,也不知脏成什么样,在剧里后期处理后能看,但现在实打实的拍,喝一口脏水不知要恶心多久。   乌菁菁看到纪廷森过来,尤其是对方看都不看她一眼,侧颜雪白又冷清,心头有一瞬的不自在,但旋即又无所谓的站在了原地。   纪廷森会为了一个小艺人找她麻烦?聪明人不会这么不识相。   她不过是让纪明芮知趣点,别总缠着纪廷森,那种防她好像防什么流氓的样子,简直让人心里发堵。   纪廷森抹了抹纪明芮脸上的水珠,心疼坏了,让他去洗澡换衣服。   看小孩不肯走,也不强求,按了按他的肩,温声道:“不走也好,去那边等我,很快。” 第54章 到我满意   纪廷森和纪明芮说话挺低声的,外人听不清。   乌菁菁心里不自在,笑着走过来:“哎呀,小芮啊,真是对不住,我最近有些低血糖......耽误你功夫了吧,改天姐姐请你吃饭......你也是,这小身板,得练练。”   周围站着不少人但没人说话,明眼人都知道今天这亏纪明芮吃定了。   只乌菁菁是一线艺人这一条,就足够将纪明芮压的死死的。   一个没什么代表作的小艺人,圈里随随便便就拎出来一串,纪明芮只要不傻,以后见着乌菁菁还得毕恭毕敬,否则人家随便哪里使点绊子,以后的戏路就被踩死了。   纪廷森再护着有什么用,还能为了纪明芮和乌菁菁闹翻?   就只看纪廷森平常认真拍戏,没戏就研究剧本的老干部画风,也不是会大吵大闹的人,私底下安慰纪明芮两句,已经算够意思了。   纪廷森一抬眼,付从就知机的将纪明芮带到边上去了。   要是以前,付从可能会劝纪廷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艺人翻起船也就是眨眼的事,但纪明芮是自家乖宝的亲弟弟,他自个也心疼又气愤,恨不能将乌菁菁踢到湖里去。   心想,要是闹大了,顶多他多熬几回夜,最近乖宝□□分了,团队都有些不习惯,正好活动筋骨。   纪明芮:“可是我哥......”   像是感知到纪明芮的担忧,已经走到乌菁菁面前的纪廷森回了下头,那一眼带着安抚和笃定,让纪明芮眼睛有点酸,心却安定下来。   纪廷森看向乌菁菁:“菁菁姐,低血糖不要紧?”   天朗气清,哪怕旁边是个臭池子,但他一身白色长裳,身姿亭亭眉目如画,真如神仙中人。   乌菁菁看在眼里,挽了下颊边的头发:“没关系。”   纪廷森便道:“那就好。”   他一如既往的客气温和,只眼底殊无笑意:“小芮今天状态不好,耽误了菁菁姐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这场戏不如缓一缓再拍?”   乌菁菁没看出纪廷森的异常,只以为对方是服软示好,她玩够了,也累了,笑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和导演沟通。”   导演刘霜有事不在,拍这场戏的副导和乌菁菁关系很不错,否则乌菁菁便是欺负纪明芮,也不敢这么没完没了。   纪廷森倒不着急,手一抬止了乌菁菁的脚步:“不着急,菁菁姐和婵娟的于总熟吗?”   乌菁菁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她走的妩媚大女人路线,绯闻满天飞粉丝也只以为是她魅力十足,但背后也是有靠山的,只是这靠山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子,肚子和五六个月的孕妇一样大,相当不好提。   这是个秘密,圈里人知道的都少。   纪廷森目光落在浑浊的池水上:“没什么,前几天恰巧和于总吃了顿饭,于总对菁菁姐的业务能力挺赞赏,还和我们交流了几句,看照片,菁菁姐的身材......比当年更好了。”   到底是怎么个业务能力,总之不是演技。   两个人对话很短暂,乌菁菁保养粉嫩的面容一瞬间白了,助理看出不对要过来,却被她制止。   她死死盯着纪廷森:“你什么意思?”   纪廷森冷淡的回视:“我的意思是,菁菁姐低血糖要是不要紧的话,是不是再练练演技?要是一不小心也进了这池子......正好找找感觉,下次拍戏的时候就知道体谅人了。”   乌菁菁咬牙道:“我要是不呢?”   纪廷森温和一笑,隽秀的面容从容又沉静:“于总是个很喜欢分享的人,他有的东西我现在也有,剧组大群里那么多人,菁菁姐不是最喜欢上热搜?”   以乱七八糟的照片威胁人,还是一个女人,手段着实太下作。   若是纪廷森自己被乌菁菁推下池子,顶多事后拿掉对方几个代言做惩戒,倒不会用这种手段......   可明芮不同,乌菁菁不该打他的主意。   这让纪廷森一刻也忍不了。   乌菁菁又气又恨又怕,最终道:“多久?”   她跟着于大成的时间不短,只在早期拍过一些照片和视频,那些东西于大成说早就删除了,可纪廷森所透漏的细节却让人不寒而栗。   也许是假的,可她不敢赌,即使没有照片,她和于总的关系......不能激怒纪廷森。   只见面前的男人淡淡一笑,笑意却让人心底发凉:“到我满意为止。”   纪廷森没有再理会乌菁菁,走到了纪明芮身边。   再然后,在纪明芮面前盛气凌人的乌菁菁,忽然就要助理和自己对戏,对的是刚才那场落水戏。   助理还没得及准备,乌菁菁就“不小心”落水里了。   脚底是粘稠的淤泥,鼻端是腥臭的味道,乌菁菁躲开了助理想拉自己的手,后悔又愤恨,最终全化作示弱,在臭水的浸泡中频频将目光落在施施然站在岸上的纪廷森身上。   这一切发生在极快的时间里。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副导演也腾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都知道水臭,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嫌恶的跳下去,但乌菁菁就像中邪了一样,滑不丢手难以施救。   一片混乱中,纪廷森带着纪明芮往后退几步到不那么拥挤的地方,相当的置身事外。   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甚至怀疑一些有的没的,毕竟剧组什么震碎三观的事都能发生,打人的,逼人下跪的,投怀送抱换资源的,台上光鲜亮丽,可台下的丑恶普通人几乎难以想象。   然而纪廷森和乌菁菁刚才闲聊的时候,两个人都和和气气的,至于说了什么话,只字片语的演技、欣赏、分享之类,大概是在聊戏吧。   也许是乌菁菁不小心呢?   只有副导演因为某种直觉,看了纪廷森一眼。   那个在剧组因为容貌气质而光芒万丈,为人处世却淡定又沉静的年轻男人,也正看过来,一向柔和的眼冰冷而锋锐,像是坦诚,又像是警告。   副导演心头一惊,慌忙避开了眼:乌菁菁突然......一定是他吧!早知道纪廷森是这样的狠人.....现在给纪明芮道歉还来得及吗?   闹剧持续了五六分钟,乌菁菁看到纪廷森牵着纪明芮的手离开才松了口气,顺从的让人拉自己上去了。   她不知喝了多少口污水,整个人一上岸就大吐特吐,胆汁都差点吐出来。   ......   纪明芮都看呆了,想问纪廷森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又憋住了。   等在化妆室的洗手间冲了澡,又被哥哥逮住吹头发,仰着脖子道:“哥,你和乌菁菁说什么了?”   纪廷森将他的脑袋按回去:“对付敌人,无非威逼利诱。”   “你怎么知道乌菁菁怕什么?”纪明芮问,那么脏的水,利诱肯定不能让乌菁菁就范,那就是被吓到了。   “在她看你不顺眼的第一天,我就必须知道......用不用得上另说,得有,明白吗?”纪廷森看着弟弟纯真又信任的眼睛,并没有将到底威胁了乌菁菁什么告诉他。   什么照片啊之类,他其实并没有,也就是让雷飞鸿找机会和于大成吃了顿饭,于大成还真没大方到分享那些视频和照片,但只字片语已经足够纪廷森分析出很多。   分析出来也没有立即用,乌菁菁要是小打小闹的和明芮别苗头,几句难堪的话,几次冷脸,明芮能经受也能应付,纪廷森不会插手。   可是今天这样拿人当猴耍,太过了。   今天之后,乌菁菁必定会和于大成沟通,于大成对乌菁菁还有迷恋不错,但更是个精明的商人,后续只要一打听,绝对不会让乌菁菁再招惹他。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纪明芮看着哥哥淡定的样子,总觉得似乎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深沉的力量,让人心生敬畏。   不过他没有太探究,敬畏也很快又抛掉了。   不管怎么样,哥哥永远是哥哥,又不会害他,至于以后,纪明芮暗自发誓,也要让自己厉害起来才对,不拖哥哥后腿!   下午再拍戏,纪明芮落水这一场一条过。   乌菁菁想和纪廷森单独说话,被付从拦住了,心焦的像在火上烤,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晚上,她终于打通了于大成的电话,真情实意的哭诉了一通。   于大成火冒三丈,怒气冲冲的说会处理这件事。   乌菁菁这才知道,原来她被纪廷森诓了,气到差点没有昏过去,只等于大成给自己一个说法。   一个小时不到,于大成就打来了电话。   乌菁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大骂了一顿,说差点被她害死,以后别联系了。   再想打过去,却一直都接不通了。   于大成其实没打听到纪廷森的后台是谁,只是问到耀辉娱乐雷飞鸿头上。   打听的时候也客客气气的,毕竟这位他也不敢得罪,没想到对方说:“纪少啊,我都得供着,你自己掂量着办。”   这还得了?   于大成打定主意以后都不沾染乌菁菁了,圈里的女明星多的是,这种四处惹事的,早丢早好。   ......   晚上,纪廷森上微博看了看。   随着《念念不忘》的播出,他的微博粉丝又涨了一大截,评论下谈到演技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肯定。   这是一个好现象,不仅仅是在明面上,随着名气的增加,纪廷森能清楚的感觉到反噬枷锁的松动。   像今天,他为了明芮报复乌菁菁,胸口闷痛依旧存在,但闷大于疼,并不影响正常的活动。   要是以前,按照经验,怎么不得虚脱。   点赞了几个有趣的评论后,纪廷森准备洗漱睡觉。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镇发来了消息。   是一张图片:从巴掌大长成两个巴掌大的小橘猫,摊着个肚皮睡在被子上,还有半截舌·头露在外面,相当可爱。   秦镇:【丑是丑了点,睡着了倒还能看。】   纪廷森:【很可爱。】   秦镇:【想撸吗?】   纪廷森将小橘猫的图片保存,还放大看了看吐舌头的样子,这么放松的睡姿,看来和秦镇相处的不错:【它很喜欢你,你替我撸吧。】   秦镇伸出一根指头,想要戳一戳小橘猫的肚皮,碰到了又只是用指腹轻轻怼了一下。   小橘猫没睁眼,两只前爪抱着他的手指接着睡。   秦镇不自觉笑了一下,没有收回手指,手机放在被上,用不受限的那只手回复:【不让撸,只认你。】   以前没觉得用手机聊天有什么好,从来都是打电话,速战速决。   可是现在用到和纪廷森聊天上,倒很能聊几句。   他很想问纪廷森,到底因为什么事才害怕黑暗,最后也只是在对方说【晚安,要睡了】的时候,克制的回复了三个字【嗯,晚安。】   结束聊天后,秦镇捏了捏小橘猫的爪子,低声道:“过几天带你去看亲爹!”   小橘猫抱着他手指的前爪紧了紧,继续四仰八叉的睡。   ......   之后的几天,剧组风平浪静。   大概是有些不同的,比如对纪明芮更客气,对纪廷森,数得上号的演员总是偷偷打量他。   这个偷偷,有忌惮的意思。   都是聪明人,乌菁菁之前多骄横的人,现在除非拍戏,见到纪明芮客客气气,对纪廷森,几乎是躲着走了。   再结合那天纪明芮掉水里几次,纪廷森来了带着人走,前后不到十五分钟,乌菁菁自发自愿的在水里扑腾那么久......   不动声色的厉害比张牙舞爪更让人畏惧,在剧组很多人眼中,纪廷森属于前者。   纪廷森察觉到了剧组的变化,不过没怎么在意。   戏还是照拍,有人杀青离开,也有新的演员进来,比如孟蓝风。   孟蓝风饰演的是《问仙》中纪廷森的师弟,戏份比较少,所以要拍的场集中在二十天内,节约时间,毕竟还有别的工作要忙。   他来的时候是下午,正式开拍的戏是第二天,但来了就往拍摄场地赶。   过来了,远远看到纪廷森在湖心亭拍戏,站在岸边看了一会儿,又问旁边的工作人员,纪廷森休息的地方在哪。   天气热了,每个艺人不是在房车上,就是在边上弄个太阳伞放个躺椅,随时演戏随时休息。   工作人员看着孟蓝风一脸找茬的架势,不敢拦着也不敢带路,踌躇不定。   乌菁菁正好路过:“蓝风?我带你去。”   孟蓝风看到乌菁菁一张笑脸,马上警惕起来。   他和乌菁菁合作过,有幸没有被对方拉着抄绯闻,完全是因为乌菁菁当时的目标是那部剧的男主角。   不过人家笑脸相迎,虽然热情的过头,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客气了几句就跟着过去了。   他来的时候为了给纪廷森一个惊喜,也没告诉人是今天到,还带了一箱火锅底料,都是去南方拍戏时精心挑选的。   当初说好了去《念念不忘》探班,没想到有个剧组演员罢演了,他临时去替,探班就没成行。   对纪廷森许诺的那顿火锅,一直耿耿于怀来着。   乌菁菁刻意走的慢,闲聊似的:“蓝风,你找纪老师什么事,这么急?”   孟蓝风:“讨债!”   他五官生的好,更有一种桀骜的气质,冷淡一些的时候看上去雄赳赳的,反正不和善。   因为这种天生不服就干的气质,孟蓝风没少被黑,直到上了一次真人秀,网友发现了他凌厉外表下的耿直和沙雕,反差萌倒是成了圈粉的主因。   乌菁菁心头一喜,她是不敢对纪廷森再怎么样,但总是咽不下那口气。   她劝道:“都是一个公司的人,虽然有时候纪老师是有些......你要不还是忍一忍吧,听说人家现在交往的那个,很不好招惹。”   孟蓝风: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酸唧唧的,纪哥怎么了......太好看抢了乌菁菁这个女主的风头?   他性格直但又不傻,一言难尽的看了眼乌菁菁,试探道:“忍什么忍,有本事将男朋友带出来见见......”   这时候难免带出来几分真实的气愤,往纪廷森拍戏的那方向看了眼:冷不丁就蹦出个男朋友,之前聊天说是发张照片看,那都吝啬的不行,还是不是兄弟了?!   好几个月没见面,足够他想清楚当初那种别扭的心思,好像是对纪廷森好像有那么几分不一样,心道这回要问清楚男朋友的事。   要是假的.....那他就不客气了!   孟蓝风越挑剔,乌菁菁就越高兴。   看乌菁菁的样子,孟蓝风心里就有数了,这位和他纪哥是实打实的不和。   等到了纪廷森休息的地方,距离十几步的时候乌菁菁没再往前走,随口道:“那个穿白色T恤的小艺人平常和纪廷森关系最好,一天到晚黏黏糊糊......他旁边就是纪廷森休息的地方。”   只心道,孟蓝风脾气大性子直,等不到纪廷森,欺负纪明芮是一定的,到时候纪廷森肯定不会罢休。   纪廷森有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可孟蓝风听说家里有矿,未必不敢和纪廷森对上,有好戏看了!   孟蓝风感觉听到了乌菁菁磨牙的声音,道了声谢走了,没和人多纠缠。   未免目标过大,乌菁菁让助理留下看着,要是有什么异动,及时来告诉她,自己则去房车休息了。   堂兄兼经纪人孟行听了半天小话,凑上去:“纪廷森和乌菁菁闹翻了?聪明啊!”   孟蓝风:“什么意思?”   孟行:“你也不看看纪廷森现在火成什么样,《念念不忘》上了好几轮热搜了,公布恋情了国民老公的头把交椅还坐的稳稳的,又长那样......不和乌菁菁提前闹翻自保,等着被黏上吸血吗?”   孟蓝风:“这样啊......那我从现在开始也黏着纪哥,恨屋及乌,乌菁菁应该也不会缠着我了!”   孟行:“......有道理。”   他比孟蓝风想的多,纪廷森以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时候都混了个二线,现在努力一把马上就火的不得了,回头再嫌孟蓝风蹭自己热度怎么办?   不怪他多想,这圈子就这样。   心里琢磨了一下,暂时没提,要是纪廷森真的嫌了,到时候再拽走这个傻堂弟好了。   乌菁菁口中穿白色T恤的小艺人,是纪明芮。   孟蓝风溜溜达达过去,往纪廷森太阳伞下的椅子上一瘫,舒服的舒了口气,偏头看旁边据说和纪廷森黏黏糊糊的小艺人,长的很不错嘛,还有些眼熟。   啊!想起来了!   他看过堂兄整理的剧组人员资料,这不就是《问天》的主演纪明芮么。   都姓纪,是纪廷森的亲戚?   两个人长的也不像啊......唯一的共同点,脸都非常好看。   因为姓的缘故,孟蓝风友善的和纪明芮打招呼:“纪明芮?你好啊。”   然后,他就见这年纪不大的小孩站起来,挺礼貌的对自己一颔首:“孟老师,你好。”   嘿,真乖,还认识自己呢。   孟蓝风大尾巴狼一样,变得和气又健谈,就这么和纪明芮聊起来了。   纪明芮看孟蓝风舒展的坐在哥哥的位置,又想起哥哥提起剧组的演员,说过一句孟蓝风是他的好朋友,心道看来关系真的很不错。   两个人一个有意亲近,一个将人当做哥哥看,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孟蓝风挺高兴,伸手就在特意让孟行提过来,准备在纪廷森面前显摆的大袋子中一抓,大方的抓出两包火锅底料给纪明芮:“拿去尝尝,当地特色,味道相当不错。”   袋子里每一包火锅底料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一次送出去两包,嘶......肉疼。   纪明芮:“谢谢孟大哥。”哥哥的朋友好热情!   远处乌菁菁的助理:“......”   说好的闹翻呢,孟蓝风在干什么,和纪廷森护着的小艺人交朋友?还送礼物!那么大一个袋子......面膜? 第55章 你别这样   纪廷森拍完戏,就从助理赵一凡这里知道孟蓝风来了。   到休息的地方一看,孟蓝风和纪明芮一个瘫着一个坐着,凑挺近,看起来聊的挺好。   他拍的是下午最后一场戏,这会儿也闲了,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纪明芮最先看到纪廷森,他就是有这个直觉,在纪廷森出现在附近的时候立即能捕捉到,对孟蓝风说:“蓝风哥,我哥来了!”   本来是叫孟蓝风——孟大哥,孟蓝风嫌这称呼太老,两个人还认真的商量了一下,最后定下的这个,孟蓝风还点评来着:中听!   说着话,纪明芮小跑到纪廷森面前,仰头笑:“哥,你朋友来了!”   “看到了。”纪廷森扶了下纪明芮的肩膀,没什么特别的意味,就是兄弟间的习惯性的亲密,看他抱着的东西:“拿的什么?”   纪明芮喜滋滋的亮出来:“蓝风哥送的,礼物!”   其实两包火锅底料再金贵能值多少钱,但礼轻情意重,他觉得好就倍儿珍惜,之前和人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抱着,没撒手。   这也是很多人喜欢这小孩的地方,知道好赖,不糟践人的心意。   剧组人多眼杂,看纪明芮刚才和孟蓝风聊的挺好,这会儿奔到纪廷森身边又有说有笑的,羡慕又佩服。   就人家这份和谁都处得来的功夫,难怪能傍上纪廷森。   心态好的人羡慕,心态差的难免酸两句不要脸,人纪廷森不是有男朋友么,这么腻腻歪歪的凑一起,脸皮可真厚。   可也就能这么酸两句了,在剧组里最看重的还是演技,在这一块儿纪明芮实打实的有灵气并且能吃苦,导演很待见,当着人的面就说下部戏有合适的角色,还找他。   也有心里发苦的,是乌菁菁留下盯梢的助理。   眼睁睁看着纪廷森和孟蓝风打招呼,孟蓝风大爷似的霸占纪廷森的椅子没动,纪廷森不单不恼,顺手拽过另外的椅子坐了,离远了看都一片和气。   这可怎么办,乌菁菁脾气可不好......回去怎么说?   孟蓝风这里,没有从椅子上起来还真不是充大爷,完全是愣住了。   看楞的。   纪廷森今天的戏服是一身青白色长裳,布料是轻-薄飘逸的款,一层又一层穿起来,仙气飘飘,更不要说穿着这衣服的人,孟蓝风上学的时候成绩经常垫底,但脑子里一瞬间就冒出一个词:芝兰玉树。   娱乐圈里俊男美女无数,能到纪廷森这水平的也不是没有,但皮相上跟上了,气质上能和人相较的真找不出。   那是一种骨子里带着的姿仪与风度,清雅从容玉质亭修,整个人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太他么好看了!他愤愤的想,又不错眼的看。   只觉心跳的特别快,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去,这种情况在几个月前也发生过,在和纪廷森打赌对戏的时候。   明知道是演戏,可被那双眼深情又执着的盯过,多少天了愣是忘不掉。   还好这时候孟行觉得傻堂弟大爷似的不太好,提醒了一声,才让孟蓝风回神。   回神了也没起来,在装着火锅底料的袋子里胡乱翻,等纪廷森和自己打招呼了,自觉挺若无其事的应了,然后将袋子往前一送:“你欠我的,晚上吃火锅?”   孟行:“......”   一肚子的一言难尽,紧张的看着纪廷森,就自家堂弟这副讨债样,到今天没被封杀也是奇迹。   他哪里知道,即使过去两三个月孟蓝风和纪廷森没见过面,但孟蓝风时不时的给纪廷森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两个人之间一直都有来往,处到现在,倒像老朋友似的。   纪廷森笑着说好,没问什么时候欠的,没忘。   在袋子里翻来翻去的看火锅底料,挺认真,最后选了一样:“晚上吃这个?”   现在这剧拍的前半段,前期选角的时候严格的好处就出来了,即使乌菁菁那样心思太多的人,在演技上也没什么大问题。   剧组拍戏进度快,偶尔还会早收工,今天就是。   孟蓝风看纪廷森仔细的挑火锅底料,那点纪廷森要是冷脸或者生疏,他能立马冻出个冰山的别扭气息散了,献宝一样介绍自己每一份火锅底料口味的差别,以及在哪里淘换到的。   还不忘问纪廷森,和纪明芮是不是亲戚。   这话孟蓝风问过纪明芮。   纪明芮只是说“纪哥对我挺好的。”再多,他听哥哥的。   对孟蓝风,纪廷森没瞒着:“我弟弟,亲的。”   孟蓝风这回是真惊着了,一下子看纪明芮比刚才还顺眼,又送了人两包火锅底料,这次没有特别肉疼。   几个小时后,三个人在酒店涮上了火锅。   边吃边聊,孟蓝风问乌菁菁的事,纪明芮好奇孟蓝风去过的南边,纪廷森大多数时候都是倾听和回答,但可聊的事情很多,不知不觉就说了快两个小时。   到最后,孟蓝风趁着纪明芮去洗手间,捏着没喝多少的啤酒罐往纪廷森这边凑了凑:“纪哥,你不够意思啊,真交男朋友了?照片我看看,能有我帅?”   孟蓝风说这话有底气,他的容貌在娱乐圈也属上层,是一种纯真个锐气交杂的帅,可萌可MAN。   粉丝时常抱怨要在妈粉和女友粉之间来回转换,太心累。说是累,口吻可得意。   纪廷森看着孟蓝风似乎和谁较着劲,却又一眼不眨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以前他很少往别处想,但出了秦镇的事,也知道有时候称兄道弟不一定就真是......   秦镇的照片,纪廷森还真有。   以前原主用手机偷拍了秦镇不少的照片,他看着别扭,但删掉似乎也不地道,转到电脑里一个私密文件夹放起来了。   现在手机里秦镇的几张照片,那都是高清大图,全是秦镇自己发过来,也不知道是谁拍的,镜头运用的相当好,乍一看都能当杂志硬照。   秦镇最开始还美其名曰是男朋友的义务,后来两个人关系挑破,就直接说是想让纪廷森多了解他,什么工作照、就餐照,各种名目的都有,还想以一换一。   最开始发,纪廷森没当回事,看过了也就那样,后来被秦镇问,知道他没保存那些照片,当时就被扛上楼圈了半小时。   没干别的,就是半压半抱的磨,直到纪廷森答应那些照片会下载和保存。   纪廷森那时候可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   防患于未然,他从手机里翻相册也没避着孟蓝风,打开一个命名为“秦镇”的相册,系统提示照片有一百多张。   原本正常捏着的啤酒罐,当时罐身就瘪了,孟蓝风就着纪廷森拿着手机的手,随手点开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工作照,宽敞明亮又冷硬简洁的办公区,男人垂眸看着桌上的文件,虽然没抬眼,但那张样貌不凡的脸一览无余。   不比他差,孟蓝风这么想,心里拔凉拔凉的。   纪廷森本来还有些不确定,看孟蓝风卯着劲而的似的一连又点开了好几张秦镇的照片,不禁有些庆幸秦镇逼他存照片。   他交朋友很随性,但当成朋友的都很珍惜,不想因为......总之好好处着就最好。   孟蓝风最后不翻了,因为翻到一张男人穿着浴袍的照片。   比之工作照的禁-欲凛冽,这张浴袍照是自拍,镜子倒映的男人灰蓝色的眼,眼底蕴着很淡的笑意,也看得出坦荡又炽热的爱意。   这样的照片只能是发给最亲密的人,而现在,照片在纪廷森手机里。   孟蓝风不看了,扭头拿起筷子在火锅里挑东西吃,半天没捞上来,随口问:“你们挺好的啊?”   纪廷森都忘记了还有这么张照片,乍一看,尤其是旁边还有人,有那么些不自在。   他嗯了一声,又往锅里添了点菜。   冷不丁听孟蓝风问:“纪哥,你很喜欢他?”   以前的纪廷森什么样,他要是想也能想起来,但留下最深印象,甚至起了那种念头的都是现在的这个......他不太能想象,现在这个对什么都宽容又淡定的纪廷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是的,宽容。   纪廷森好像对身边的一切都很宽容,那种宽容不是忍耐,而是理解之后的给予自由,太撩人了。   谁不想成为这样一个人眼里的特殊存在?   听孟蓝风这么问,纪廷森心沉了一下,几乎确定孟蓝风可能对自己......要是这个问题回答的不好,也许孟蓝风下一瞬就会表白。   表白他肯定不会接受,没那种想法,可拒绝了,后续的相处就挺折磨人了。   洗完手正要推门出来的纪明芮,又站住不动了。   直觉现在聊天的气氛不太正常,出去了也许会造成某种尴尬。   外间,   纪廷森随意翻了翻照片,还是秦镇的:“喜欢,他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这是瞎说,不过两辈子了能在他床上甚至身-上赖来赖去的,还真就秦镇这么一个。   不讨厌,甚至有些丝丝缕缕的遗憾,要是他是个健康的心理状态,也许会和秦镇试一试也说不定。   第一个、最后一个,这些词都太绝对了,绝对的不像是纪廷森这样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火锅咕嘟出声,孟蓝风觉得自己也像是被那滚水烫着的菜叶子一样,哪儿都难受。   他仰面笑起来,声音有点颤:“那很好啊,回头我也找一个,必须不能比你这个差了!”   心里很庆幸,幸亏问了,不然直接表白再被拒绝,丢死个人。   纪廷森嗯了一声,没多说。   说祝愿对方早日梦想成真,那是往人身上扎刀子,喜怒哀乐都能在时间的作用下沉淀,这个他有经验,只希望孟蓝风能尽快走出来。   他不是个值得人喜欢的对象,没结果。   从“喜欢”那里开始旁听的纪明芮,老老实实的推门出来了。   心道自己真是想多了,原来是在说秦哥啊,另一边还有点儿小孩窥见家长心绪的那种新鲜和赞叹,原来哥哥那么喜欢秦哥啊。   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是同一个人,那不就是初恋即终老的意思,真烂漫!   ......   这天晚上睡觉前,纪明芮和闻人非煲电话粥。   纪明芮从来不提剧组的糟心事,反正糟心事和哥哥的照顾比起来,全都不值一提。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对闻人非说:“闻大哥,你也是我的初恋。”   纪明芮年龄在那儿,又奉行对亲人都有话直说的准则,尤其是在表达情感方面,说这一句也甜蜜居多,像是宣布什么条令一样。   闻人非还在忙,桌子上一堆烟头,每天唯一能松快的时间就是和自家小朋友打电话。   被小朋友直白的话攥住了心脏,实打实楞了几秒。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恋爱,没那么多旖旎婉转的心思,他也没问过纪明芮过去交往过谁,又不是落地就一百多斤,谁还没有个过去。   现在人落自己怀里了,捧着再不撒手就完了。   可真听到自己是头一个,那种独一无二的占据带来的喜悦充盈在心尖,闻人非心里第一个念头是幸亏纪明芮不在这里。   要是人在这里,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忍住,太甜了,也太好了,怎么能忍住不吞到肚子里。   闻人非等小朋友嘀咕完了,心里应了一句:老子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喜欢到甘愿来这破地方熬夜,只为了将来将小朋友牵回窝的时候,谁见着了都会说好话,不好的只能憋回去。   这话没好意思说,二十四五的大男人了,拉不下脸。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什么叫“也”是初恋。   刚才被小朋友一句初恋砸懵的闻人非,回过神就问出来了:他在外人眼里可是个浪荡兵-痞,还是复-员后恨不能夜夜笙歌的那种,也不曾详细告诉过纪明芮,自个过去其实挺洁身自好的......   纪明芮吧嗒吧嗒将晚上听到的话说了,不过他没听全,也不知道孟蓝风和亲哥之间差点捅破窗户纸,就是脑补了一场亲哥给朋友介绍自己男朋友的话。   那句“第一个”“一辈子”的话,还原模原样的学给了闻人非听。   闻人非对未来大舅哥的印象很好,比起传闻,他当然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纪廷森貌似偏内敛稳重,会说这么烫人心的话?   约莫是真对秦镇看重的紧,那么出众又深情的人,也难怪他兄弟过去宛如一个工作机器,如今都甘愿下厨熬粥了。   和纪明芮聊完后,闻人非就又和秦镇打了个电话。   是关心,也是给最近几天暴躁异常的兄弟一个甜枣儿,免得人整天阴风骤雨的,再把自己压垮了。   秦镇在M国,那边正是大早上。   闻人非:【人找着了吗?】   秦镇在M国秦氏所属的一座庄园里,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满一缸的烟头,衣服还是昨天那件,胡子两天没刮,冒着一层青茬,满身的暴戾阴沉:“跑了!”   闻人非就再没多问,抓不住人一切都是白搭,只是道:“人活着就有露脸的一天,你能挨,他可挨不住,总有抓住的一天!”   心里想,那位秦家二叔是属耗子的吧,真能藏,提醒了一句:“前段时间你家老太太不是出了国,你注意着点。”   秦镇沉沉吐了口气:“知道。”   说着话,视线往大厅里那滩血迹上扫了一眼,等他把暗处的爪牙一颗一颗都拔了,到时候看他还怎么狡兔三窟。   他尽量克制着稳住,但一夜未睡的疲惫和燥郁返上来,狠狠踹了一脚桌子:“你说,老太太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他父亲的死其实和二叔脱不了关系,可孙子哪有儿子亲,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小儿子,更是舍不得。   这话闻人非没法接,只是道:“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说话。”   秦镇:“谢了,兄弟。”   闻人非啧了一声:“说那个!”   两个人对着电话沉默了一阵子,哪怕不说话呢,有人通着气,秦镇心绪还是放松了一些。   闻人非也知道这一点,缓了一会儿之后,就提了自家小朋友说的那些事,知道秦镇在乎纪廷森,外头再冷再心寒的事,有人暖一暖总是好的。   那头果然缓了语调:“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秦镇挂了电话后,摊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等自觉情绪可控了,给纪廷森打了个电话。   前几天本来计划去探班,结果这边有了消息,就改道了。   纪廷森还没睡,接了电话,先问:“嗓子怎么了?”   听着像是感冒了。   秦镇将烟灰缸推远一些,站到窗口那里了:“没怎么,着凉了吧,喝杯热水的事,森哥,想我了没有?”   他很少抽烟,但一抽就抽的猛,像这次抽了一晚上,嗓子听着就哑,过几天就好了。   纪廷森自动忽略了秦镇的问题,将被子上的书合起来放到一边:“注意身体,要是不行的话就找医生看一看,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身体只有一个。”   “那不行。”秦镇笑了一下:“忙起来就顾不上了,不过你要是肯管着我,什么时候工作,什么时候休息,所有的事都你说了算。”   照着以前,这么不着四六的说话,纪廷森该挂电话了。   像是被什么追着一样,秦镇紧跟着又说了一句:“森哥,我想你了。”   后面再没说别的,等着被挂断。   静默了两秒,等来了柔和的一句问:“心情不好?”   这话像一盆水,哗啦一下就倒在心里暴躁愤恨的地方,清凉的让脊柱都蹿起一股凉爽,秦镇舔了舔唇,问:“怎么会这么问?”   纪廷森只是直觉秦镇心情不好,以前也说想他,还有别的什么浑话,语气都是轻飘上扬着的,不像这次,郁沉沉的像要找个犄角旮旯蜷起来。   这和平常的秦镇不一样。   秦镇虽然有时候强硬有时候和小孩似的能淘能软,但软和颓不一样,一个性情坚韧稳固的人颓起来是件危险的事,他挺担心的。   叹了口气,纪廷森道:“感觉你很累,累的话就在原地停一停,缓一缓没什么大不了,熬夜了吧,吃早饭了没有?”   他知道秦镇去国外了,秦镇自己报备的。   额头抵在玻璃上,秦镇低声的说:“没有。”   那头传来的话就更柔和了,错觉似的,好像有轻轻的叹气和怜惜,跟哄孩子似的,但又有种很不容置疑的态度:“那就听我的,去吃早饭,再洗个澡,看看时间安排,能推的事往后推一推,至少睡一个小时,要是能休息一上午最好,秦氏离了你一时半刻也倒不了。”   将整个家族背在背上的压力,纪廷森以前体会过,现在回首前尘,才发现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放一放也就放一放,不是大事。   不要像他一样......   秦镇语气更弱了,但又带着无名的危险:“森哥,你别这样。”   别哪样?   这样直往人心里钻,让他想......   也许是在秦二叔的事上真的绷到极点了,秦镇在纪廷森面前比平常更放肆:“你这样,我一点都不累了,反而充满干劲,想......想睡你。”   更直接更粗-暴的字,秦镇忍住没说。   也许会说,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这种状态下。   抬头对上玻璃上映出的,布满血丝的眼,笑了。   很放松的笑,瞳孔里却燃烧着可怕的温度。   纪廷森没想到秦镇这个时候还……两个人的谈话,很多时候总会跑偏。   不过能说乱七八糟的话,心态应该还可以。   他最后只得道:“你好好休息”,不等对面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第56章 我追的起   电话挂断后,手机屏幕还亮着,桌面壁纸是一张剧照:纪廷森在《念念不忘》中的剧照。   秦镇和壁纸中人琥珀色的眼对视,低声道:“听你的。”   在秦镇打电话时站的挺远的典卓,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沙发那里被踢歪的茶几,到底走过来:“老板,接下来......”   他平常和秦镇处的时候介于下属和兄弟之间,但真做起正事,尤其还是涉及到秦家内部的一些事,对秦镇的另一面还是挺怵。   “尾巴收拾干净,再准备一份早餐,其他的......辛苦了,歇着吧,等我醒了再说。”说着话,秦镇按了一下典卓的肩膀,沉稳而平静。   典卓:“......”   这和预想的不一样,以前哪次不是......   他偷眼看自家老板,衬衫领子还有几点血迹,是昨晚踩着人脖颈拔了对方牙的时候,喷出来的血溅到的。   血迹干涸成黑红色,似乎还缭绕着血腥气,可是本该像头暴龙的男人,此刻眉目居然是舒张的。   发生了什么?   他跟上去,眼睛一点余光扫过老板手里还亮着的手机,明白了:看来家里那位不止是敬着,以后还得供起来。   半个小时后,洗了澡吃过早饭的秦镇,闭上眼躺在床上。   片刻后睁开眼,挑剔的命令:“再近一点,手不要抖,光线......”   被迫成为摄影师的典卓:想念柳知。   最近老板迷上了自拍和被人拍,要求还特别高,除了柳知那种半专业的玩咖之外,他和严特助偶尔被逮住做这种事,到现在还是没有完全习惯。   在秦镇折腾完典卓十分钟后,同一时间,纪廷森收到了秦镇的信息。   先是一张照片:透过窗外葱茏树木撒在藏蓝色床上的光斑,闭目沉睡在一片蓝色中侧颜冷峻又安然的男人。   整体像一副静谧又冷清的油画。   然后是一句话:【森哥,晚安。】   下载图片然后保存,完全是习惯性的动作,也没有被硬性要求这么做的不舒服,纪廷森最后放大了图片,看了一会儿,禁不住笑起来。   没法不笑,照片挺唯美,但一想到秦镇是装睡让人拍的,挺好笑......是好笑但不是嘲笑,就是觉得这孩子真是挺......没有特别准确的形容词,总之不讨厌。   怕没有回复秦镇会硬挺着一直等,到底回了一句:【安。】   这样之后,纪廷森倒不怎么困了,干脆调出集中了秦镇照片的相册,一张一张的看过去。   很仔细的看,以前从没有过。   不知不觉的沉浸,直到被走廊里的哭声打扰。   纪廷森下床开门,他的房间隔壁分别是纪明芮和乌菁菁,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女性,不管怎么样都要看一眼。   走出来,隔壁纪明芮也伸了个脑袋在看。   哭泣争执声发生在乌菁菁的房门口,哭的是乌菁菁的助理小圆,短发微胖的一个女孩子,纪廷森印象中这个女孩子脾气很好人也勤快。   在他和乌菁菁关系最紧张的那几天,这个女孩子也从来没有横眉冷对过,遇到了只是低着脑袋快速跑掉。   小助理坐在地上,周围零散着包、化妆品、剧本等一些杂物,乍一看像坐在垃圾堆里,哭声近似于嚎啕,夹杂着含混不清的:“我不干了!太欺负人了!”   纪廷森看了看身上的睡-衣,装束有些随便但还好严严实实,到底还是过去扶了。   走过去之前对纪明芮摆摆手,让他老实站着别过来。   乌菁菁的粉丝太能闹腾,万一有个什么,他还好,以前被黑惯了,粉丝都有些佛,纪明芮还在成长期,不稳当。   纪明芮就没过来,他也知道不能添乱,跑回去屋拿了手机,就站在门口录像。   还是那句话,乌菁菁这种人,得防着。   纪廷森从小圆周围的一堆杂物中捡起一包纸巾,半个手掌大的那种小包,抽出来手帕大小,递过去两张。   他是蹲着递的,但也没有凑太近,免得吓着小姑娘。   就这样,小圆还是被吓着了,刚刚才被乌菁菁丢来的拖鞋砸额头,惊弓之鸟的似的。   挨打是因为孟蓝风的事,确切的说是孟蓝风居然和纪廷森处的很好,乌菁菁听完她的话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好。   先是不信,还一再的逼问,在知道孟蓝风和纪廷森还有纪明芮一起吃火锅之后,整个人都暴躁了。   心情不好的乌菁菁喜欢折腾人,要喝温水,太凉太热都不行,要吃葡萄,葡萄籽挑出来葡萄还不能破,要对戏,感觉不对剧本照着脑袋就砸过来......   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发现是一张好看又温和的脸,没有一点攻击性,也没有嘲笑或者好奇,就是简单的递张纸。   对着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哭到一把鼻涕一把泪似乎是冒犯。   小圆哭不出来了,忍不住打了个哭嗝,脸刷的变红,迅速的接过纸捂在脸上。   耳边听见一句清淡又温柔的话:“哭好了就起来吧,地上凉,”   这一下,眼泪就又要掉下来,可气鼓鼓的情绪倒好像消散了,她擦了眼泪偷偷看,然后又是正大光明的看。   这么明目张胆,因为纪廷森没有看她,只是捡起周围散落的东西装进地上的包里,还嘱咐:“回去了擦一擦,地板脏。”   小圆抱着包跑掉了。   临走时说了一句“谢谢”,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乌菁菁的房门下一瞬间开了,看到是纪廷森站在门口,砰的又关上了。   纪廷森皱了下眉,不是因为乌菁菁的没礼貌,而是小圆刚才崩溃的样子。   到底没说什么,牵着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身边的纪明芮将人送回房间,在小孩脑袋上撸了两把,让他不要多想,回去睡觉。   等回自己房间了,纪廷森给付从打了个电话,让付从你注意一下小圆的情绪,小姑娘不容易,回头别再出什么事。   在纪廷森打电话的时候,乌菁菁也在联系经纪人。   不像付从只带纪廷森一个艺人,没事就驻守剧组,乌菁菁的经纪人现在不在剧组,但这不耽误她遥控指挥,诸如让小圆乖乖滚回来,或者滚蛋但不能上外边乱说。   乌菁菁赶走助理不是第一次,经纪人觉得烦但也不认为是大事,答应了,又安慰了乌菁菁两句作罢。   第二天,戏照常拍。   乌菁菁在女艺人中算大牌的,助理不止小圆一个,只是小圆大概最能忍受磋磨,这个走了,马上就有人补上。   纪廷森该对戏对戏,也没找乌菁菁说教或者怎么样,没有立场。   只是不待见的人,以后大概都不会再合作。   拍戏的间隙,付从给自家艺人报备:小圆离开剧组了,眼睛肿的核桃大,怪可怜的。   他手里还拎着一袋地瓜干:“小圆送你的,说是老家的外婆寄过来,说要她给领导送礼,她没舍得给乌菁菁,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一时又叹气:“挺不错个小姑娘,两个大眼睛戴了美瞳一样怪好看,脸也不大,减减肥当艺人都够了。”   可惜是可惜,付从倒没有签的意思。   一个是他家乖宝最近事业心起来了,他想专注的带这一个,再一个小圆到底当过乌菁菁的助理,剧组都知道乌菁菁和乖宝不和,闹这么一出好心也成居心叵测了。   人和人之间总有个远近亲疏,付从偏的是自家艺人,对别人的可怜遭遇也只叹息几句作罢。   纪廷森抱着那一小袋地瓜干:“公司最近在招人?”   每一个来闯荡娱乐圈的人,最初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当助理,他让赵一凡回头联系小圆,给她一个去公司面试的机会。   赵一凡家境好人缘也好,剧组没几天就混熟了,和小圆联系上很容易。   至于之后会怎么样,那就要靠小圆自己了。   付从没反对,只是叹道:“圈里那么多可怜人,帮的过来吗?”   纪廷森看着远处,也许是看虚空处的某个点:“遇到了,不一样。”   当初顾星碰到南初的时候,要是也袖手旁观,他上辈子离开时大概会不安心,力所能及的事,不伸手,心里那关过不去。   ......   几天后,快午饭的时候,突然有很多餐车开进剧组的空地。   很多的意思,只眼见停下来的餐车大概有七八两,后续还源源不断的进来。   这种情况很常见但也不常见,常见是因为有人探班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常见是餐车的数量让人咋舌,是要把剧组所有人的用餐包圆吗?   纪廷森刚下戏就听到很多人议论这个事。   赵一凡在旁边感慨:“纪哥,上一个剧组秦总来探班,好像也这么热闹,不过这个剧组人多了好几倍,也不知是哪个土豪......”   后面的话,赵一凡自动消音了。   一辆幻影稳稳当当的停在最开头的那辆餐车旁边,幻影的颜色和车牌号他都见过,在上一个剧组。   也有不同的地方,上次萧萧肃肃下车的男人,怀里多了只小橘猫,颇有携家带口的烟火气。   灰蓝色的眼掠过四周,在某一个点凝神,然后迈开大长腿过来。   纪廷森看着秦镇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秦镇将脑袋怼进自己臂弯的小橘猫往前一送:“儿子想你了。”   付从:......咳!   赵一凡:......咳!   周围看热闹的剧组工作人员:......哇!这就是纪廷森传说中的男朋友吧,好高好白也好帅,看着冷,但是还养猫......   人群外,下戏后准备约纪廷森一起吃午饭的孟蓝风:“......”   看孟行傻愣愣的站着,拽着人走了,等他再缓一缓,缓两天能面对了,当不成那啥就变成兄弟,反正纪廷森这个人必须得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一个位置。   站在远处的乌菁菁,冷笑一声也离开了。   助理跟在她身后,因为小圆的前车之鉴,大气都不敢出,却听乌菁菁问:“今天怎么没看到纪明芮?”   助理:“纪明芮请假了,有通告要赶,请了三天。”   剧组演员请假是常有的事,也不能为了拍一部戏什么都不干。   乌菁菁不屑的哼了一声,什么请假,正主儿来了可不得躲着走。   走远了她又返回去,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纪廷森的容貌气质让人不得不服,没想到身边的男人竟也不遑多让,就是即使抱个猫,看上去也很不好惹。   不好惹的人发现自己戴了绿帽子,会怎么样?   不,这样太便宜纪廷森了。   乌菁菁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方式让自己舒心,只是具体要怎么做,她还要再仔细想想。   纪廷森这里,因为戏服容易勾丝,只是撸了小橘猫两下但没敢抱。   他和秦镇月余没见了,上次通话还不大正经,就有些生疏夹杂着尴尬的感觉,薄薄一层,不明显但也很难忽略。   不过很快这种生疏就被秦镇暴力扯-开了。   先是一句:“森哥,你这样真好看。”   赞美的真诚又直接,完全没有避着付从和赵一凡的意思。   付从:“......!”赶紧拽着赵一凡走开了。   纪廷森转移话题:“......餐车是你带来的?”   秦镇知道纪廷森不好意思了,因为耳-垂都红起来,他情不自禁又来了一句:“我好想你。”   意思表达的挺软乎,但强势和侵-略性比之前还不遮掩,看眼神就知道了。   没必要遮掩,上次电话里表述的足够清晰,喜欢一个人,最直接最本能的行为就是得到他,秦镇认可这一点,并且越来越期待。   纪廷森感觉耳朵都烧得慌,加快步伐到了化妆间。   他下午还有戏,也不用卸头套之类,一般都是在化妆间凑合吃一口。   化妆间没人,秦镇进来之后就关了门。   将小橘猫放在门口的一个转椅上,腾出手来反锁了。   听到门锁咔哒声,本来要去洗手间洗个手的纪廷森:“......”   再后来,他就被秦镇放到化妆桌上了。   纪廷森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体重身高都在正常范围,不体弱也没有肢体障碍,可是将近一米九的秦镇,实在是太高大也太精-健。   说抱小孩一样是夸张了,但毫不费力的将纪廷森放在桌面上,几秒钟的事。   然后还将人困在了双-臂之间。   宽大的桌面,镜子边缘圈着的小灯泡无意间被按到开关,刷的全亮起来,在层层叠叠的纱衣遮映下发出朦胧的光。   有一部分光从侧面照过来,让纪廷森本就白皙的面容染上玉色,像从镜子里穿越时空而来的古人。   神仙或者鬼怪,秦镇不知道,反正已经被迷住了。   他知道被迷惑,也享受这种着迷,灰蓝色的眼在光线的映照下漂亮又深沉,直白的表达心里的感受:“森哥,你真好看。”   秦镇的目光太有压力了,纪廷森偏过头,攥住他要摸上自己眼角的手指:“别闹。”   秦镇:“不能啊?”   纪廷森:“说过了,我们不合适。”   秦镇嗯了一声,像是在接受这句话,出乎意料的平静:“然后呢?”   “什么?”   他反手握住纪廷森的手:“哪里不合适?除了性别,我都可以改。”   “如果是性别呢?”   灰蓝色的眼滞了一瞬:“森哥,这个玩笑不好笑。”   纪廷森说:“不是玩笑。”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可秦镇逼迫的太紧了,简直让人躲无可躲,然而要说出自己最隐秘的东西,重生、排斥,哪一个都不能也不敢启齿。   秦镇垂了眼,几秒的功夫,但气息一直是沉的,而后抬头:“如果你很想的话,你在上面。”他说。   顿了顿,又给自己争取了一点小小的权益:“还记得我在电话里说的话?’想睡-你’,真心的,所以,能不能让我也有一次?”   纪廷森说不出话来,秦镇的姿态放的太低了,低到让他心生歉意:“对不起。”他说。   下一瞬,秦镇笑起来:“骗子!”   在他提出也让自己来一次的时候,眼前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只有歉意,说明问题压根不在谁上谁下。   纪廷森也反应过来:这个小混蛋!   他推开秦镇,像是羞恼到极点:“不行就是不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腰被攥住,人又被抱了回去,秦镇眼底还带着笑意:“那你喜欢谁?谁也不喜欢,也不喜欢我,难道想当和尚?”   纪廷森:“当和尚怎么了?”   他不该和秦镇这么幼稚的争吵,可秦镇眼底的笑意太扎眼了。   眉梢微挑,骄傲又俊美的眉眼让面部表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采,秦镇道:“你有我了,再当和尚能静得下心?我是最好的,也最适合你,没有之一!。”   绝对的自信和高傲,简直让人心折,纪廷森欣赏这种美好,但还是垂下了眼。   秦镇看他这样,不生气,反而心中一痛。   他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隔阂是什么,但直觉纪廷森心里藏着事,这件事困住了他想要放在心上的人,甚至于被困住的人甘心被桎梏。   秦镇捧着纪廷森的脸,两个人脸对脸,几乎到呼吸相闻的地步。   他温声问:森哥,你在怕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这一刻的秦镇是无比可靠的,纪廷森笑了笑,他很少露出这样迷惘中带着无奈的神情,很快那点迷惘都消散了,错觉似的。   不是怕,是不能。   他碰了碰秦镇的脸,先是指尖触碰,然后整个手掌都贴上去。   秦镇整个人大气不敢出,像等待宣判的刑-犯。   只是碰了碰,纪廷森收回手,惯常温和的眼冷淡下来:“看——我对你没感觉。”   这么好的秦镇,这么一往无前的心意,不该毁在他手里。   世界上大多数开始都充满喜悦和希望,但有些事,如果能预料到终点的无望和狼狈,就不该在起点的时候生根发芽。   秦镇深吸一口气,以此平复逼仄的情绪。   到底是什么,他想过无数的可能,查看纪廷森的体检报告,调查过去二十六年的人生经历,没有哪一个疑点能解释现在的抗拒和疏远。   除了某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可是那种猜测和不能恋爱似乎关系不大。   都是成年人,还是成年人中出类拔萃的那一小撮,尽管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但秦镇没有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因为得不到而暴躁到甩手就走。   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也不是爱一个人的态度。   他极快的平静下来,到底摸了摸对自己冷淡的人的眼角:“凶起来也这么好看,真是要命。”   气氛一下子从紧绷到松散。   纪廷森有些头疼,秦镇实在是太难缠了。   他听到秦镇的声音,轻的像羽毛,带着笑意和期待,仿佛刚才的争执没有发生过:“森哥,感情的事慢慢来,我追的起,不过,我好像应该收点利息。”   “什么?”   “你说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这话经过我的同意了吗?”秦镇慢条斯理的道,像最有耐心的猎人:“炫耀了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从闻人非口中得知这句话,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像得到珍宝一样,无数次从脑海中翻出来体味。   直到此刻。   纪廷森:“......”   很久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恼怒、无奈、羞窘,太多了。   放弃抵抗了似的,他终于不再遮掩的捏了捏鼻梁,这是个表露疲惫的动作,对要强的人来说几乎等同于示弱。   他问:“那你想怎么样?”   秦镇抬手,指腹碰上眼前人皱起的眉心,揉了揉:“亲一亲好不好?我们慢慢来,你慢慢拒绝我,一天八百遍都可以,只是亲一亲,让我偶尔甜一甜。”   像是怕被拒绝,他赌咒发誓一般的强调:“只是亲一亲,不乱-碰。”   最后三个字歪打正着的对症下药,纪廷森有些犹豫。   心理问题有一种治疗方式是脱敏,他抗拒别人的亲近,可秦镇好像有些不一样。   很短暂的犹豫,但对秦镇这种智商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判断出是与否。   他捏-握着纪廷森的后颈,一手撑着桌沿,倾身低头。   纪廷森只觉那种冷寂的气息兜头罩下来,强势到无可抵挡,唇-上压过来的力-道却是温-热而柔-软的,轻而和缓。   脊-背僵硬起来,他按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攥紧,但没有躲。   高度清醒的畏怯,不能抗-拒的恍-惚,一切都乱了,气-息-交-缠逐渐滚-烫和深-入,像是要永无止境...... 第57章 不是错觉   纪廷森并没有被秦镇亲多久,也就四五秒的功夫。   最终还是将人推开了。   要按照秦镇早期的作风,推是推不开的,反而还会加重侵-略,但这次半点反抗都没有,顺着被推的力道往后退了一步,规矩的不得了。   只灰蓝色的眼直勾勾看过来,像饿了很多天的大型猛兽,唇角却上扬着:“森哥,好不好?”   好什么?   被亲-吻的感觉,还是给予亲-吻的这个人?   纪廷森没回答,他不知道。   秦镇自问自答:“我觉得特别好......下次能不能不躲那么快,我技术不好?只在你身上用过......熟能生巧,以后我们多练练。”   才探-进去,就像他是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躲的飞快,好敏-感。   他说不乱碰,手指就挺克-制的把-玩纪廷森腰间系着的玉佩,指-腹摩-挲来去,一边很不克-制的以眼神表达某种渴-求。   纪廷森:“......”   看不得他揉-捏玉佩的样子,将玉佩拽回来:“一会儿我还有戏,一凡带你去酒店。”   秦镇将从椅子上爬到化妆台上的小橘猫抱过来,举着猫在纪廷森面前晃了晃,命令道:“小黄皮,去求你爹,让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酒店,嗯?”   小橘猫大概是被秦镇养熟了,被举着晃来晃去也不挣扎,只是喵了一声以示抗议。   纪廷森禁不住笑起来,捏了捏小橘猫的爪心的肉垫:“它有名字——小久,是不是啊?”   秦镇顺势捏住纪廷森摸猫的那只手,摸了摸掌心:“那我呢?叫声老公听听。”   顿了顿,又试试探探:“或者,我们再试试?刚才还没品出味儿来......”   正在这时,正好有人敲门。   纪廷森收回手,催促秦镇:“去开门。”   “小黄皮,你爹不给我名分,使唤起来倒是挺顺手的。”秦镇对小橘猫低声嘀咕,一边去开门。   纪廷森:“......”   敲门的是纪廷森的化妆师。   剧组放假半天,下午的戏也不用拍了,她是来给纪廷森卸妆去头套的。   推门推不开,等里面的人一开门,听动静像是锁了,再看抱着猫的秦镇......反锁门,哦吼......方便进去吗现在?   男人气势太盛让人不敢多看,但让开门的样子挺绅士的。   化妆师下意识的进去了,看到衣冠整齐头发丝都不怎么乱的纪廷森,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不过接下来纪廷森卸妆的时候,面容冷冽的男人一会儿给纪廷森递个水,一会儿撸猫,要不就是一眼不眨的看人卸妆,视线专注又滚-烫。   化妆师:如果这都不算爱!   她也算跑过不少剧组,见过很多艺人的金主或者对象探班,可那些人要么颐指气使,要么等人的时候玩手机、撩人之类,还从来没有谁像这一位,专注的像少看一眼人就飞了似的。   还一口一个森哥,真爱没错了!   纪廷森这才知道,难怪秦镇说要一起回酒店,原来是剧组放了假。   放假的原因和秦镇有关,耀辉娱乐是《问天》的投资商之一。   投资商说了要放假,导演其实巴不得。   大家都想歇一回,可剧组停一天就都是钱,投资商放话就不一样,可以放心大胆的休息。   回酒店的路上,猫就换纪廷森抱。   很久不见,小橘猫起初还有些认生,抱一会儿就亲密了,趴在纪廷森臂弯里左看右看,胆怯中有些好奇,很有意思。   秦镇看着小橘猫理所当然的霸占纪廷森的怀抱,嫉妒坏了,手臂环绕纪廷森后颈搭在另一边的肩膀上,环抱似的。   几分钟之后,纪廷森无可奈何:“你能不能......”   放就放着,手指还在他肩膀上捏来摸去,简直没一刻安分。   秦镇:“不能什么?”   凌厉又高傲的丹凤眼微微睁大,线条就柔和了很多,无辜又疑惑,仿佛被虐待的小可怜。   这演技......   纪廷森知道秦镇是装的,但居然有些自我谴责的意思。   也许他不该对秦镇这么凶。   十五秒之后,两个人继续前行,不过换成了秦镇抱猫。   另外一只手还腾出来牵着纪廷森的手。   等在酒店门口的严特助,看到的就是自家老板拖家带口的样子。   未免打扰这一家子,他简洁的汇报了几件事。   比如特地给纪廷森和纪明芮准备的水果等零食,因为纪明芮不在,先安置在了纪廷森的房间。   秦镇和小橘猫的生活用品,也都放到了房间。   晚上和导演极几个主演的饭局,定的时间是六点。   纪廷森默默的听。   并不意外,毕竟之前的剧组这样的流程秦镇已经走过一遍。   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秦镇对自己......   吃过午饭,秦镇得到纪廷森的允许后,翻了翻纪廷森的衣柜,熟门熟路的找出浴袍,去浴室冲了个澡。   当然,这次他准备在剧组留两天,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都带着了,除了浴袍。   问就是忘记了。   洗过之后,他催促纪廷森也去洗澡。   纪廷森的确有从剧组回来就洗澡的习惯,可秦镇的催促,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迫感,让他......   看纪廷森犹豫,秦镇道:“森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我保证不乱来,两个大青眼眶虽然不影响我喜欢你,但会心疼。”秦镇道:“去洗澡,下午好好睡一觉。”   大青眼眶的话,其实夸张了,但纪廷森皮肤白,昨天拍了一场夜戏的后遗症就是眼底还留着淡淡的青印,一眼就知道没休息好。   等纪廷森出来,秦镇已经拿着吹风机等着了。   纪廷森:“......”   难怪他刚才在浴室没有找到吹风机。   秦镇连椅子都搬好了,就在窗户下。   阳光照进来一片明亮的地方,他举着吹风机:“坐这里,礼尚往来,这次换我伺候你。”   过了明路的情侣,也用不着拉窗帘遮遮掩掩。   哪怕被拍到,报道出去的东西因为某些力量的干预也不会露脸,没什么可躲藏的。   纪廷森说自己来,秦镇就将吹风机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挺民主的问:“森哥,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故意拒绝我,算准了我会过去抱你?”   纪廷森:“......”   在话里听到了浓浓的威胁,知道秦镇真干的出来,只得走过去。   他有些后悔在化妆室时那几秒的放-纵,这让他在面对秦镇的时候,底气不如以前那么足了。   两个人都是短发,一半吹一半晒,很快就干了。   纪廷森去放吹风机,秦镇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等纪廷森将吹风机放好了,秦镇伸手一捞,就将人半抱的带到了洗漱台前。   纪廷森不知道秦镇要做什么,但和秦镇呆在洗手间这种空间相对逼仄的地方,让他感觉不安。   尤其是,他很多时候都觉得拿秦镇没办法。   这种没办法不是束手无策,而是更狠的不想用,不狠的不管用,稍不留神总会被秦镇钻空子。   两个人是面对镜子站着的。   纪廷森在前,秦镇一手搭在纪廷森的腰上,一手撑着洗漱台,有一种非常亲-密的意味。   纪廷森扫一眼镜子,别过头:“秦镇,我困了,别闹。”   秦镇看着镜子里的影像,视线里有一种非常浓重的渴-望和兴-奋,不过他隐藏的很好,以非常舒缓和轻松的语气道:“我不做什么,我保证,只是......森哥,你看一看我们,是不是真的很般配,只是想让你看一看,也多看看我,你看猫、看助理看经纪人,甚至对严特助都是笑脸,只对我......多一眼都没有,我让你厌恶吗,或者丢脸?”   纪廷森抬眼,镜子里的两个人像相互依偎,和谐又美好。   他当然不讨厌秦镇,甚至于在这个世界上,感觉秦镇和他的距离是最短最亲近的,可是这种亲-近让他畏惧。   是的,畏惧。   纪廷森心底有太多不能交代的事,只简洁道:“不讨厌你。”   秦镇看着镜子里纪廷森的脸:“你总是这么敷衍我,我很不安,也很害怕,怕你讨厌,怕你疏远,完全不由自主......”   声音越来越低,下颌也搁在了眼前人的肩膀上。   他双手环-抱着纪廷森的腰,敏锐的感知到手掌心薄薄布料下的身-躯蓦的一僵,但仿若不觉一般,只垂着眼睑:“你给我句准话,讨厌我,还是喜欢我。”   纪廷森不适应这样的距离,但镜子里看秦镇是闭着眼的,安静又萎靡,似乎不具备他所以为的那种侵-略。   这让纪廷森没有立即推开他。   不过他发现了秦镇的文字游戏,斟酌道:“不讨厌,像喜欢明芮一样喜欢,其实我真的将你当成和明芮一样......你听得懂,对吗?”   秦镇:“......”   又是这种回答!   喉-结滑动,像是按捺什么一样:“听得懂,但你真的懂你自己?你会允许明芮像我一样对待你?”   纪廷森:“......”   早该知道是这样,一时不察成为把柄。   他转身推了推秦镇:“我困了。”   秦镇的手臂放松又收紧,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   在对待眼前这个温柔又坚定的人身上,他逐渐掌握了一些诀窍,比如温和的循序渐进要比强硬更能取得成效。   他好商好量:“再试一试好不好?你答应我了,可是又推开......”   浅尝辄止远远不够,秦镇试图乘胜追击。   两个人现在是面对面的姿势,冷寂的气息似有若无的侵-占感官,纪廷森更正:“我没有答应。”   灰蓝色的眼认真而委屈:“用眼神答应了,我看得懂......在见到你之前,我已经连续加班一周,每天过凌晨才休息,还经常因为你而失眠,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来见你,为了在剧组陪你两天,不......是得到能看到你的完整的两天,哪怕是因为这个,给我两分钟好不好,像化妆间一样......就两分钟......”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呢喃又像是哀求。   四目相对,纪廷森在眼前人灰蓝色的眼中看到血丝。   这不影响这双眼的漂亮,但却传递着憔悴和可怜的信息,他说不出话来。   短暂的静默,秦镇却像是受到了鼓舞。   嗓音低迷中带着哑:“森哥......”   尾音尚在空气中袅绕,人却已经亲了下来。   过程有些轻车熟路。   但轻车熟路又得偿所愿的某人,中途甜蜜的抱怨了一句:“别躲,森哥.......呼吸......”   好不好,纪廷森不知道。   大概是不好,要是正常人,秦镇会得到相同甚至更多的回应,不像他......   歉疚的感觉更浓烈了。   脊背僵硬的像石头,额上冒出了细汗,他攥着拳,克制住将秦镇抚上自己唇角的手拿开的冲动,不那么明显的微微张了张唇。   十分钟后,纪廷森抱着被湿毛巾秃噜过毛的小橘猫睡了。   背对着秦镇,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的那种睡。   只是闭着眼了,舌-尖发-麻的感觉倒更清晰,并且不断的发散。   片刻后,收拾完洗手间卫生,并且也上床了的秦镇,老老实实的睡在了自己的那一边,低声的陈述:“森哥,咬人的习惯不好,不过我不疼,别担心。”   纪廷森闭上眼,当做没听到。   事情是这样的,说好了两分钟,但纪廷森在呼吸都不畅了之后都还在被侵-略,他不敢推秦镇,怕真动手了再招呼到人脸上。   这种不可控让人崩-溃,死死攥着手指克制本能,以咬一口秦镇探-入的舌-尖为中止。   过程中有小小的挣扎,不小心碰掉了漱口杯。   玻璃制品落地即碎,碎裂打破模糊了的界限和神智。   纪廷森被秦镇抱去了床上,并被勒令不准下来。   几秒钟后,猫被擦干净猫塞过来。   再然后秦镇开始收拾玻璃碎片,直到现在。   秦镇原本躺着了,发现窗帘没拉严实,从缝隙中过来的光线快照到床上。   他知道纪廷森的习惯,白天休息的时候不喜欢窗帘拉太严实,又下床调整,调整到太阳照不到的部分放进来光线,   再回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回忆刚才的事。   不是有没有餍-足的回忆。   在漱口杯掉到地上的下一瞬,他检查了纪廷森有没有受伤,然后将人抱到了床上。   期间时间很短,但并不妨碍他发现纪廷森额角和鼻尖上的细汗,还有肢体碰触间那种僵硬的感觉。   僵硬......   不是错觉。   场景似曾相识,在玉山路的房子里也发生过一次,同样是在洗手间。   这种情况,正常吗?   ......   下午四点,酒店走廊,   助理带着衣服赶过来,在乌菁菁的房门口深吸气又深呼气,等平复了一路的匆忙之后才用房卡开了门。   乌菁菁正敷着面膜玩手机:“这么慢!”   助理:“......菁菁姐,你要的那几套衣服我全买来了,你穿哪套都肯定惊艳全场,现在要试一试吗?”   鬼知道乌菁菁是着什么魔了,突然要穿素净的衣服。   什么白色连衣裙、米色长裳,总之怎么素雅怎么来,让她在市中心的商城转了个遍,期间还要拍衣服的视频、图片,腿都溜瘦了。   等乌菁菁试了衣服,冷不丁问:“和纪廷森比呢?”之后,助理就知道这位犯了什么病。   纪廷森那位来探班的男朋友,明明是一口气包了剧组所有人的餐点,而且还是高规格餐点的土豪作风,但人长的可一点都不土豪。   又帅又有气场,一看就是个出身不凡的贵公子......   娱乐圈没那么多条条框框,道德这东西更是个稀罕物,不管是什么东西,攥到手里才是自己的。   看上的就去抢,哪怕当时并非无主。   不会有人笑话抢夺的事,只会笑话没抢到。   只是那位贵公子不是喜欢男人?   性别这东西......助理一脑门官司,嘴上道:“当然是菁菁姐更好看。”   说实话,乌菁菁身材火辣容貌美艳,平常穿惯了明艳的衣服,偶尔穿素净了还有些楚楚风韵,但也就是楚楚了。   纪廷森平常也穿的素,但那种素是一种很有品质和气质的从容优雅。   乌菁菁和人比较起来,难免艳俗。   乌菁菁心情挺好,手一抬:“换那件看看。”   越是有钱有势的人越喜欢猎奇,有时候带个男人在身边未必就是喜欢男人,图个新鲜的多了。   她在这行混了快十年,什么没见过。   试试呗。   成了算,不成的话,她只是玩玩,纪廷森看上去不是个计较的人,心思都在拍戏上,那位贵公子,大概心里头也得意被自己青睐。   不接受的话,顶多一笑就算了。   ......   晚上五点四十,纪廷森被秦镇牵着出了门。   他倒是不想被牵来牵去,但秦镇一副被踩到尾巴的样子,说是男朋友的权利,要是连手都不让牵,没脸见人了。   这人无赖的时候是真拉的下脸,纪廷森就随了他。   严特助等在门口,一眼瞧见自家老板和小老板,心里就赞叹了一声:般配!   不单是颜值和气质,也有衣着打扮。   两个人的衣服一个宝石蓝一个雪白,但全是休闲装,样式一样不说,袖口还都绣着一个非常特别又漂亮的字母“J”,妥妥的情侣装。   严特助油然而生一种骄傲感。   这衣服还是他准备的,没想到立即就穿出来了,老板这恩爱秀的......   待客厅,   秦镇自然坐主位,刘导挺热情的让来着,不过他没坐。   要搁自己一个人,那是当仁不让,但纪廷森在,肯定是将心头宝先供着,然而纪廷森在剧组不能越过刘导,否则话传出去又要说自家森哥耍大牌。   里面讲究和牵扯,秦镇脑子一转就想清楚了。   让刘导坐了主位,他自己揽着纪廷森的肩膀,两个人挨着坐了。   刘导坐立不安,看秦镇大部分精力都在纪廷森身上,又慢慢的吐了口气。   其他人不知道秦镇的来历,他在圈子里顶层混了这么多年,倒是摸到过一点边,哪里敢造次。   因为年龄大就托大?笑话!   乌菁菁来的晚,一推门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意料之中的事。   她心头自得,视线环顾众人,落落大方的致歉:“我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女生就是麻烦一些......自罚三......喝不了那么多酒,一杯可以吗?”   乌菁菁是女一号,又是一线女明星,没人会真难为她,还真就喝了一杯酒,副导演招呼两句,就在预留的地方坐了。   她的座位在副导演下首,纪廷森的斜对面,旁边是孟蓝风。   一张桌子能多大,这样距离就很近了。   这么近,乌菁菁才发现纪廷森的高富帅男友远看出众,近看更是毫无瑕疵,坐在纪廷森这样的神颜旁边也没有被比下去。   不止是脸,和刘导说话时的淡定从容,时不时看一眼纪廷森时蓦然转柔的视线,举手投足都是无可挑剔的矜贵。   这样一个人......   乌菁菁心跳加速,要是能让他也柔和的看自己一眼......进来前是算计,如今已经是渴望。   画着淡妆的脸微微扬着,是她烂熟于心的最完美角度。   乌菁菁光明正大的看纪廷森旁边的秦镇,片刻后眸光一转,浅笑盈盈的问纪廷森:“这位是......纪老师,不介绍介绍?” 第58章 好自为之(捉虫)   乌菁菁一开口,满桌子的人都看向纪廷森和秦镇。   其实方才刘导已经介绍过秦镇,按秦镇的意思介绍的,重点表明了纪廷森男朋友这个身份,其次是耀辉雷总世交家的孩子。   耀辉在圈里是庞然大物,秦镇是让耀辉老总雷飞鸿看重的晚辈,这个身份已经足够让剧组的人将他供起来。   乌菁菁来的晚,问一句秦镇是谁并不过分。   但问的人错了。   剧组谁不知道乌菁菁和纪廷森下戏了见面都不打招呼,问秦镇是谁,也该是冲着刘导问,或者私下问旁边的人。   这么特意CUE纪廷森,加上穿衣风格大变样,能坐到这张桌子旁的都不傻,略一想乌菁菁平常的作风,气氛就有些变了。   乌菁菁才不管这个,看出来又怎么样。   七分温柔三分好奇的看着秦镇,既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又有小女孩的一些娇俏,看上去十分养眼,至少是绝不会引起男人讨厌的类型。   纪廷森看她这样,心里不觉有些好笑。   他什么人没见过,乌菁菁的心思太浅显,连生气都不值当:“男朋友,秦镇。”   简洁的说了这一句,却也没有对秦镇介绍乌菁菁这个人的意思。   没必要,也不想。   秦镇扫了乌菁菁一眼。   纯粹是看发声物体是什么的下意识反应,没什么表情的收回目光,又往纪廷森碗里夹了一个虾仁:“喝汤吗......盛点?”   纪廷森看他忙忙叨叨,自己倒一点没吃,按了下秦镇的手臂:“我自己来。”   完全被忽略的乌菁菁:“......”   她已经看到下首的一个艺人唇角的笑纹,那是嘲笑。   声音扬起了点:“秦少是吗,您和纪老师看上去真是般配,初次见面,赏脸喝一杯?”   说着话,已经开始倒酒了。   乌菁菁以前也在局上做过陪,但名气和样貌在那里,还从来没有被忽视的这么彻底。   尤其是成名之后,谁不是哄着,哪怕只是面子情的哄。   她站起来,白色旗袍样式的连衣裙勾勒出火辣的身材,又-纯又-欲,肉眼可见的尤-物。   孟蓝风本来兴致不高,看乌菁菁这顿折腾,不耐烦的挪了椅子离这位远了点。   什么人呐,非得众星捧月才高兴?   心里也运着气,要是秦镇撇下纪廷森和乌菁菁有点什么,可别怪他撬墙角!   刘导皱起眉,挺厌恶乌菁菁几次三番的......不过没敢打断。   谁知道秦总是个什么意思,要是坏了人家的事......   纪廷森夹了小碟里的虾仁吃,看秦镇眉梢到眼角那块儿微提了提,知道他是不耐烦了,空着的那只手攥了攥秦镇的手腕。   这是暗示秦镇一会儿收着点脾气的意思。   剧才拍了不到三分之一,闹翻了倒是不怕,只是刘导坐立不安的,怪可怜。   桌子底下,秦镇反手攥住了纪廷森的手,捏着人指头肚儿把玩,桌面上一张脸却淡淡的,看着乌菁菁道:“好说,你这么热情,一杯怕是不够,三杯吧,喝那个!”   下颌一扬,却是对着一瓶白酒。   欺负女人,秦镇挺不屑,哪怕这个人苍蝇一样怪烦的,赶走就好了。   可是这次凑上来的是找过小舅子茬的人,当时纪廷森在剧组还回去了,他就没再过问,没想到......   穿一身白什么意思,看着和自家森哥情侣装似的,膈应谁呢?   乌菁菁脸都白了,强笑道:“这......这不好吧?”   旁边的副导演也楞了一下,这个姓秦的公子哥刚才看着还挺和气的,怎么翻脸比翻书都快,打圆场:“秦总......”   话没说完,那双冰寒的眼扫过来,一肚子话就憋住了。   秦镇看向刘霜:“刘导,据我所知你的戏现在拍了三分之一不到,换个演员,问题不大吧?”   刘霜:“......不大......不算大。”   要是别的投资商要换人,还是女主角,怎么也得周旋一二,但秦镇......真是招惹不起。   乌菁菁如遭雷击,为秦镇的霸道,也为刘霜的退让。   她能当上这剧的女一号,那是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为此还黑了好几个同一咖位的女艺人。   要是被撵出剧组,还不知被踩成什么样。   心里又是懊悔又是惊怕,早知道就不招惹秦镇了,他还不知道她和纪廷森之间有过节吧......到底端起了酒杯:“我......我喝。”   三杯白酒下肚,乌菁菁禁不住转身干呕了几声。   热情大方变成了小心翼翼:“秦......秦总,您大人有大量,扰了您的兴致,对不住了。”   喝酒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乌菁菁以前不出名的时喝都得比这还凶。   但以今时今日的地位被人罚酒,丢的是面子。   面子这东西,丢起来容易,再捡起来可就难了。   好好一顿饭,本来宾主尽欢,乌菁菁插了几次嘴搞成这样,大家噤若寒蝉。   秦镇心里挺恼火,他本来想给剧组留个好印象,简单陪着剧组的人吃一顿饭,高高兴兴的散场就好了,结果......   眉心还皱着:“衣服不错,可惜了。”   冷不丁一声笑,是孟蓝风。   笑秦镇嘴巴毒。   衣服不错但是可惜了,不是说乌菁菁配不上一身衣服么。   好吧,看在秦镇这么义正言辞拒绝搭讪的份上,勉强承认他配得上纪哥了。   乌菁菁又羞又气还畏惧,最后提前离开了。   之后一顿饭吃的多少有点不那么和谐,不过都是成年人,几句玩笑和调侃下来,总算又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只一个念头:纪廷森真是稳得住。   背后有秦镇这么一尊大佛在剧组居然也没飘,太难得了。   散场后,秦·大佛·镇正赖赖唧-唧的“醉”着,非得纪廷森扶着才能走的稳。   问就是喝醉了。   纪廷森半扶半牵着这个醉汉:“我记得你总共就喝了五杯酒。”   其中四杯还是啤的。   脑袋凑在纪廷森颈窝,秦镇转移话题:“森哥,我不高兴。”   “嗯?”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穿的衣服......居然和你搞情侣装,你说......你说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纪廷森心道乌菁菁明明是对秦镇感兴趣,不过这话没说。   这点事秦镇当然也看得出来,这会儿是借着酒劲儿找茬呢,只是道:“我对她没意思。”   秦镇问:“那你对谁有意思?”   纪廷森将他带进房间,又关上门:“醉了就去睡觉。”   秦镇靠过去,就将关门后刚转身的纪廷森压门板上了,脑袋耷拉在人肩膀上:“那你对谁有意思?说说呗。”   知道这么问没结果,但他喜欢这么靠着纪廷森,靠近了心里就舒服。   纪廷森被颈边脑袋的头发蹭的又痒又麻,推推搡搡的将人带到沙发上,警告:“再这么难伺候,我去叫严特助来。”   严特助向来有眼色,很少在秦镇和纪廷森一起时出现,除非被召唤。   秦镇歪在沙发上,一眼不眨的看纪廷森,安分了。   他没醉,但喝了酒之后灰蓝色的眼亮的厉害,看纪廷森比平常还要稀罕十倍。   也许这十倍是一直压在心底,此刻只是被酒气激发出来了。   歪了一会儿,看纪廷森用热水淘了毛巾替他擦脸和擦手,哪哪儿都熨帖了,等享受完这种待遇,牵住纪廷森的手:“森哥,我想洗澡。”   纪廷森看他:“行啊,去吧。”   冷不丁又听秦镇说:“能给搓个背吗?”   纪廷森:“......不能。”   话是这么说,当秦镇洗完澡只穿了一条短裤就溜达出来,还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往他面前凑时,纪廷森还是给人吹了个头发。   那么高的身量,肩宽背直气势摄人,却乖乖低着头一脸的任君处置,任谁看着也不免软了心。   纪廷森动作尽量放轻,在秦镇看不到的地方,唇角一直是微微勾起的。   那是一种很柔软细腻的弧度,过去几乎没出现过。   ......   晚上,纪廷森照例在床头看书。   秦镇也靠在床头,对着电脑处理邮件,顺便给严特助发了个信息。   当天晚上,严特助敲了乌菁菁的房门。   房间里发生了什么,除了严特助和乌菁菁,以及事后被汇报的秦镇,再没有人知道。   不过一个多月后,乌菁菁丢掉了两个高奢代言,还有一部正剧的女一号。   面对粉丝的关心,乌菁菁方公布的理由是过段时间准备去国外进修,要两年后才会回来,所以要减少一部分工作。   大红期间消失一年,这对女艺人事业的打击是致命的,不过乌菁菁别无选择。   她在之后《问天》的拍摄中,对纪廷森一直很客气,不敢怨恨的那种克制,也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个严肃到近乎刻薄的男人最后一句话:“秦总说了,纪少不会计较的事他来计较,希望你好自为之。”   严特助没有说的是,如果不是不想增加纪廷森的工作量,《问天》这部剧的女一号早换了。   ......   秦镇离开剧组的时候是中午,恰好纪廷森下午的戏排的晚,就多陪了他一会儿。   临走的时候,秦镇说要一个安慰的吻。   纪廷森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回去了少加班,也少熬夜。”   秦镇笑着看他:“关心我啊?”   他在外人面前还是冷淡脸,但在纪廷森跟前明显会笑了,是有别于过往冷峻的一种英挺帅气,衬的年龄都小了不少。   纪廷森没有回答,在秦镇明明都打开门了,又猛的关上,将他按在墙角亲的时候,手都搭在人肩膀上了,迟疑了一会儿才推开。   秦镇没让纪廷森送,临走时拇指碰了碰对方被他折腾到格外红-润的唇·瓣:“不用送,森哥,我希望你对我,每次都是欢迎。”   顿了顿又凑近了,声音压的很低:“看一眼你形单影只送我的样子,我可就不舍得走了,只想将你关进房间,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着。”   秦镇走后,纪廷森很久没有出房门。   到付从打电话提醒他该去化妆间准备上戏了,他应了之后挂了电话,又打出去,打给顾昭。   纪廷森:“顾昭,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顾昭:“纪哥,你说。”   前段时间安市的那个项目停工了,如果不是纪廷森提醒的及时,顾氏会损失几十亿的资金。   这份人情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钱吧,纪廷森还不要。   纪廷森看着沙发上扔着的外套,那是秦镇的,不是忘了收,是秦镇故意留下来的。   类似的事秦镇没少做过,他已经从提醒到习惯。   他平稳的道:“我想请你帮我请一位心理医生,这件事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看心理医生是一件时间跨度很长的事,想要瞒过秦镇并不容易,除非有和秦镇不相上下的力量来遮掩。   顾昭想起曾经在酒店听到的事,没有问,只是道:“好的。”   纪廷森笑了下:“多谢。” 第59章 我喜欢他   在和顾昭通过电话后的第十天,纪廷森向剧组请了三天假,要回京市一趟。   《念念不忘》的首播到了尾声,剧火的一趟糊涂,很多节目都邀请剧组的主创人员登台,最后选定了两个节目录制。   除此之外,纪廷森也要回去看看父母,还有特地给他打电话的秦老夫人。   导演给假给的很大方,不仅有秦镇的缘故,也有纪廷森进组快两个月,像长剧组了一样几乎没有出去过,一点都不像个当红的有很多通告要上的偶像艺人。   这种踏踏实实做演员的态度,很值得尊重。   纪廷森到机场后,距离登机还有两个小时,他入住了机场旁边的酒店。   房间号顾昭早已发过来。   纪廷森只说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让赵一凡和付从也去休息,没让两个人进自己的房间。   付从和赵一凡值得信任,但看心理医生的事,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纪廷森开门进去,酒店套房的书房中,医生已经在等着。   心理医生是个将近四十岁的Y国人,用华国语和纪廷森打的招呼,自称威尔,并且称赞纪廷森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华国绅士。   他的口音有些奇怪,但用词还算标准,对纪廷森说可以听懂华国语,让他不要担心。   对纪廷森的赞美,威尔并不只看在请自己来的那位主顾所许诺的高额报酬上。   他原本对此次的工作有一些抗拒,虽然这不会影响他的专业程度,然而被权利和财富强行停止接下来半年的计划,专门为这次治疗让道,是个人都会不舒服。   但眼前这位华国美男,瞬间激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在对方和煦又沉静的视线下,威尔禁不住用母语说了一句:“希望我能解除你的痛苦。”   出乎意料,对方竟也用意语回答了一句:“谢谢。”   很成熟流畅的语言,没有半点瑕疵。   威尔惊讶又惊喜,用母语问对方是否可以用意语交流接下来的事,这有助于治疗的顺畅进行。   纪廷森答应了。   他从不刻意想起这是个书中世界的事,但不可否认,书中世界和前世在人文地理上极大的重合,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比如语言,前世学习过的语言在这个世界也同样畅通无阻。   威尔发现这位患者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这种平静不止是心态上,还有一种熟稔和顺畅,是对某种事物熟悉才会出现的状态,   他猜测纪廷森曾经做过心理治疗。   对方似乎能够看透他的想法,主动道:“我曾经做过一些治疗,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了。”   “曾经,失败了吗?”   “是,我控制不住心中的恶念,因为一些事的推动,直接铲除了恶念的始作俑者,后来遇到不可逆转的变故,心理上的问题已经是小事,便彻底终止了。”   “恶念?”   “对一个人的憎恨,最后让自己也成为了憎恨的一部分。”纪廷森道,语气无波无澜。   “那为什么......”威尔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青年,心道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好像生活在书本中所描绘的,东方贵族一样的人,问道:“看来又发生了一些事,让你重新燃起了希望。”   如此,才会主动再次采取治疗。   这并不是心理治疗惯常开场的方式,但面对一个曾经做过治疗,并且似乎收效甚微的人,模板并不是最有效的方法。   威尔就见年轻男人十指交叉放在腹部的手,微微抬了抬,那是一种不亲眼看到便很难想象的,极其优雅的姿态。   没有丝毫刻意,是融入骨髓的教养和矜贵。   他笼罩着一层黯然气息的眉目重新鲜活起来:“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我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尤其是来自我的伤害。”   “你喜欢她/他?”威尔在青年眉梢眼角看到了欣悦的气息。   “是。”纪廷森低声的,唇角弧度柔软:“我喜欢他——所以,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提起以前的事,纪廷森并没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尽管是真的隔了一世。   因为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光线透过窗户,在地板上割出整齐的光斑。   纪廷森看着光斑映照下更加雪白的,毛茸茸的地毯:“有一个小男孩,八岁以前最热衷的事是探索大人的世界,他家很大,每天玩的不亦乐乎,最喜欢去的是书房,宽大的办公桌,一排又一排的书架,看不懂的文件,什么都喜欢。”   他的声音很稳,像陈述别人的故事:“有一天,长辈提前回来,小男孩躲进桌底,他一点都不害怕,想趁机吓长辈一跳,没来及恶作剧,书房的窗帘被拉上了,这位长辈不是一个人,带着一位异性,和他端庄贤淑的妻子截然不同的异性。”   威尔已经猜到了后面发生什么事,不过他没有出声打断。   纪廷森停了停,继续道:“小男孩在桌底躲了很久,灰蒙蒙的光线中,听他最尊敬的长辈污言秽语,他很害怕,也很难过,直到那位长辈辱及自己的妻子,难过变成了愤怒和仇恨。”   普通人家的小孩子,愤怒了会哭闹,但大家族被寄予厚望的嫡长孙,八岁已经是个小大人,会权衡利弊,会以势压人。   自己没有,那就借势。   纪廷森:“小男孩找了家族最有权势的大家长,这个大家长很疼他,对他寄予厚望,问他原谅还是不原谅。”   他看着专注听故事的威尔:“小男孩说‘不’。”   其实小男孩在找大家长前,曾经派了信任的保镖跟踪了长辈。   他发现长辈的外遇不止一个,知道对方并非一时糊涂,彻底失望之下才放弃了规劝。   威尔禁不住道:“后来呢?”   纪廷森:“后来那个尊敬的长辈受了家法,一条腿险些终生残疾,小男孩则越过那个长辈成为了家族下一任的继承人。”   他至今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错,因为那一天小男孩失去了父亲,那个名为父亲的人失去了继承权,尊严扫地,从此视他为仇敌。   那个小男孩是他,那个长辈是他的父亲。   虽然优柔寡断但是本该是板上钉钉纪家下一任继承人的父亲。   长大了,纪廷森开始理解当时作为大家长的爷爷的决定。   爷爷早已对父亲不满,其实是有意借着那个契机选择自己真正看好的继承人。   但不可否认,扣动扳-机的人,永远都是他。   看威尔要说话,纪廷森摇了摇头:“故事才刚刚开始。”   有些事,说一次就耗费了所有的精力,他不想停。   父亲恨他,开启了自以为是的报复。   算计他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然后邀请不同的女人或者男人当着他的面放浪形骸,让人类之间爱恋和亲密的举动变成彻彻底底的,报复的兽-行。   纪廷森没有再告状,因为同年母亲生下了弟弟,一定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他成为了帮凶,替彻底疯魔的父亲遮掩,有时候是警告,让对方不要刺激到母亲和弟弟,自己则拼尽全力的成长。   后来母亲还是发现了。   大家族的婚姻想要割裂,困难重重,她便离家四处游荡,直到在雪崩中丧命。   至于他自己,拼死维护的人便只剩弟弟一个。   纪廷森简单的说了过往的事,最后道:“后来那个小男孩有了些改变,不能独自留在黑暗的地方,午睡要拉开窗帘,夜眠要有灯,无法接受恋人之间的触碰,心理和生-理都会不由自主的排斥。”   后来的后来,他掌握了权势,清除了父亲身边来往的男男女女。   父亲开始被迫清心寡欲。   这是迟来的报复,为母亲的意外身亡。   又三年,强硬的压制结束,纪廷森允许为妻子“守身”三年的父亲可以娶继任,自己则出国留学,顺带处理家族在海外的生意。   没想到,这一次了结一样的宽容,换来的是父亲心狠手辣的筹谋。   继母怀孕从楼梯上滚落,企图诬蔑弟弟南初故意杀人,没想到一着不慎,后脑磕在台阶上气绝身亡。   父亲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小儿子故意杀人的目击证人,还买通亲妹妹做人证,证明小儿子和继母一向不和,最近有大的争吵,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纪廷森回国,被父亲和姑姑诬蔑背叛的弟弟已经成了行尸走肉,同时也是杀-人-犯。   四年后,他推翻了当初的案子。   父亲羞愧难当出家为僧,姑姑被逐出家门,永远不得享受作为纪家大小姐的尊荣。   又一年,纪廷森自己重病去世。   南初的事,纪廷森没有告诉威尔,话题在自己排斥恋情之后便停止了。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滚,难堪、愧疚、追悔、痛苦,所有的东西纠缠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威尔知道纪廷森话中的小男孩就是他自己。   只是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居然会有那样一段过去,真是难以想象。   他斟酌道:“请问那位长辈当着小男孩的面......有多长时间?”   这种被折磨的经历,时间当然是越短越好。   “七年。”纪廷森说。   其实是七年零三个月又二十一天。   在第二十二天,母亲和父亲大吵一架,从此搬离了纪家大宅。   “......”威尔哑然,这么长时间的折磨,眼前人只留下心理阴影却没有任何极端举动的迹象,心性坚韧超乎想象。   双方的第一次的会面,只是简单的了解一些问题。   距离登机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纪廷森和威尔告别,离开了酒店。   威尔在纪廷森离开后搓了把脸,严肃着脸回忆对方的叙述,以及叙述过程中的细微表情。   过度的坦然并不是好现象,有时候是坚不可摧的惯性。   那位纪先生......防御已经变成了本能,像他的从容优雅一样刻入骨髓的本能,以至于演变成了坦然,改变起来将会非常困难。   这次的工作,威尔想,难度很大。   飞机起飞前,纪廷森接到了秦镇的电话。   意料之中的事。   他的行程瞒不过秦镇,除却医生的那部分,也不想特意瞒。   秦镇:“我去接你,不准说不。”   纪廷森:“好。”   等他挂了电话,付从坐过来:“乖宝,你是不是不舒服?”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跟刚跑完三千米似的,整个人都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看的人心里七上八下。   这样的状态,能坐飞机吗?   纪廷森轻微的摇了摇头:“没什么,衣服给我。”   他说的衣服是放在背包里的外套。   秦镇的外套,上次来探班时落下的,只穿了一次,并不脏,纪廷森收起来后一直没洗过。   付从将外套拿过来。   纪廷森将衣服盖在身上,鼻端似乎能闻到淡淡的冷寂气息。   他对付从笑了笑:“付哥,我只是困了,睡一觉就好。”   闭上眼,眉心幻觉般的跳痛渐渐远去,倒是那句霸道的“不准说不”似乎还在耳际,唇角就禁不住弯起来。 第60章 润润喉哦   纪廷森出了登机口,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秦镇。   太显眼了,个子高人又帅,毋庸置疑,绝对是人群中最靓的崽。   不过大概是气场太强,一米之内是真空地带,只一米外许多人都偷偷的打量,还有暗戳戳拍照的。   才看了两眼,秦镇也发现了他,直接走了过来。   纪廷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抱了个结结实实。   比起秦镇,他武装的十分严密,口罩帽子一个不少,也不知这人是怎么认出他的。   秦镇不喜欢人群密集的地方,尤其是纪廷森明明脸都遮严实了,但简单的休闲装就腰是腰腿是腿的,那么多人不由自主的看。   不高兴。   他情绪好坏一般人看不出来,都是那副没什么笑意的样子,牵着纪廷森离开了。   付从和赵一凡没有跟上来。   秦镇派了另外的人和车接送,明显是将两个人归为了电灯泡一类。   等上了车,秦镇还牵着纪廷森的手不放。   驾驶座上的典卓见怪不怪,见自家老板从上车起视线就没离开过纪廷森,想了想,自发自动的打开了车前后座的隔板。   后车厢成为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纪廷森有些紧张,看了看被攥着的手:“我想喝水。”   果然,秦镇松开他的手忙活,瓶盖拧开了才将水递到他手上。   等纪廷森喝完水了,秦镇从兜里摸出个小盒子。   巴掌大的木质小盒子,做工很精细,木料看上去也不普通,肉眼可见的金贵。   将盒子往前一送:“森哥,欢迎回家。”   他不是没接过机,但接到纪廷森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心口空着的地方像是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纪廷森打开木盒,是一块玉雕。   玉雕成半开的玉兰,玉兰看上去光泽柔和,触手又润美细腻   他对玉料有些见识,知道这件玉雕是和田玉的料,材料好,雕得的也栩栩如生,很难得。   这是秦镇正儿八经的送纪廷森第一件礼物,一直观察他的神情,看出纪廷森喜欢,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判断出了纪廷森的喜恶,还是特地问了一句:“喜欢吗?”   纪廷森看他:“喜欢,谢谢。”   几个小时前撕开心底创口的疲惫其实还在,但这一刻,被用心对待的感觉实在是太好,足够将那些疲惫推远。   秦镇不喜欢纪廷森说谢。   不过没有刻意强调,有些东西需要天长地久的养才能扳回来,他有足够的耐心。   凑近了些:“以后还有更好的,我送你一辈子。”   纪廷森不敢看秦镇的眼睛,但可以想象那双灰蓝色的眼是怎样的真挚和灼热。   视线只很专注的落在玉雕上,睫羽微敛,有一种清雅又和顺的感觉。   秦镇凑的更近:“森哥,以后家里你喜欢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这样,你会不会留的久一些?”   留一辈子。   没有听到回答,他也不在意。   顷身,做贼似的,唇-瓣在那片和玉一样白的耳-垂上碰了碰。   纪廷森习惯了秦镇的偷袭,但耳-朵这种敏-感的地方......   不等他兴师问罪,秦镇已经满足的又攥住了他的手,目视前方一副正经至极的做派:“我不是故意的,典卓车开的不稳,不小心就碰到了。”   纪廷森:“......”   ......   三天的假,纪廷森的行程安排的很满。   回到京市需要半天,下午会在直播平台和粉丝互动,第二天和第三天上午录制节目。   到家后,纪廷森最先做的事是洗澡,然后睡一觉。   晚上七点到九点,直播两个小时。   洗澡这件事,纪廷森做了充分的准备,坚决的将秦镇撵出卧室,而且反锁上了门。   秦镇在门口遗憾的站了好一会儿,怏怏的。   他当然不会闯进浴室,毕竟追求和真正的亲密不一样。   但连亲吻都没有,这就很过分了。   一分钟不到,房门再次打开。   秦镇精神一振,旋即怀里沉甸甸的,多了一只比之初见已胖墩墩许多的生物:小久。   再然后,房门又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秦镇想起来,这小东西在人洗澡的时候从来不安分。   像遭遇世界末日了一样疯狂爪门,还喵个不停。   纪廷森关门上锁一条龙。   锁上门了,想起秦镇站在门口怀疑人生的样子,又禁不住笑了下。   房门外,秦镇抱着猫下楼。   十几分钟后,典卓从外面进来:“老板,威尔医生已经有约,拒绝我们拒绝的很干脆。”   “有约?”   “是,”典卓道:“我查到对方最近就在国内,行程似乎和顾家有关系。”   国际上顶尖的心理医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总是有几个的,威尔只是其中之一。   对方不方便的话,秦镇大可以找别人。   但“顾家”两个字,触动了他的神经,纪廷森对顾昭很不同,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态度,毫无缘由但又格外坚定的亲近和信任。   如此,顾家的事秦镇以前或许会略过,现在却充满了一探究竟的欲-望。   沉吟不过几秒,他道:“查一查顾家要威尔干什么。”   ......   晚上七点整,纪廷森自己的书房开了直播。   他第一次开直播,被弹幕糊了一脸,看着密密麻麻的“老公”,哭笑不得。   蹲守在线的粉丝激动的简直要爆炸,还不停的让纪廷森再凑近一点,有说要量一量他的睫毛有多长,有说想摸一摸他鼻梁......   各种奇奇怪怪但又非常可爱的发言。   纪廷森抽了弹幕中几个问题一一作答,然后又感谢了粉丝对自己的支持,谢谢大家喜欢《念念不忘》这部剧。   除了有几个黑粉嘲笑纪廷森开的美颜太大,连毛孔都看不到,想必真容不能见人之外,气氛一直都非常和谐。   黑粉找茬的时候,纪廷森也没生气。   他在粉丝的提示下开了美颜大眼瘦脸,屏幕上的自己就变成了眼大下巴尖的外星人,弹幕一片“哈哈哈哈”,粉丝都乐疯了。   黑粉淹没在了一片欢乐中,很快没了踪影。   直播的最后,粉丝请求纪廷森表演一段才艺,随便唱歌、弹琴之类。   本来因为美颜的事遁走的黑粉突然又冒了出来:【纪廷森的颜我是服气的,但才艺......花瓶美人要秀才艺?直播倒立比较简单吧!】   粉丝简直要气死,但要反驳,好像底气也不是那么足,暴躁的反击:   【缺你拿仨瓜俩枣,哪凉快哪呆着去!】   【爱看看,不看滚。】   【要是森森多才多艺,那娱乐圈的艺人就彻底没活路了,颜值即正义,我挺你!】   【颜值就够我舔屏一百年,请楼上那位老阴阳自觉滚粗。】   【......】   纪廷森看着粉丝暴动又畏怯的样子,有些心疼。   底气十足的人才会宽容和平和,因为计较起来没意思,如果他做的足够好,粉丝们也不会被一两句黑他的话就气到暴走。   他安抚道:“倒立不太雅观,弹钢琴吧,谢谢大家的喜欢。”   书房的旁边就是琴房,纪廷森拿着手机过去。   他选了一首静心凝神的曲子。   弹幕飘过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森森哪怕弹个小星星呢,我粉他一辈子!】   【哇,又看到了森森的神仙手,好想被rua......】   【动作好标准,八爪鱼在线截图。】   【音乐系在校生报道,森森的曲子前几天本人才练过,难度中等,但老师弹的好像都没有森森好听。】   【好听!】   【猛虎落泪,瞧瞧我粉了个什么宝藏男孩,抱走抱走。】   【黑粉呢,快滚过来叫爸爸!】   【......】   一曲终,纪廷森和粉丝告别,弹幕上都是挽留。   他笑笑:“谢谢大家的支持,早点休息,如果你们喜欢的话,以后我会协调时间,直播还会有的,晚安。”   粉丝激动的嗷嗷叫。   与此同时,半开着的琴房门被推到最大。   秦镇端着水果走进来:“森哥,两个半小时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是粉丝能听到的程度。   原本和纪廷森道晚安的粉丝,纷纷竖起耳朵:   【森啥......森哥?】   【快来个人救救孩子,刚才是不是有一个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乱入?】   【蓝朋友?】   【啊啊啊啊,冷感又低沉,声控已顺着网线爬来!】   【森森,你蓝朋友在叫你?】   【是姐夫吗?】   【提醒时间,是怕森森太累?好上心哦,盲猜是森森的辣一半。】   【求求了,让我们看看姐夫正脸叭!】   【......】   纪廷森看着疯狂飘过的弹幕,抬眸看一眼支着手肘看自己的秦镇,了然又无奈。   这孩子肯定是故意的。   没恼,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么多粉丝看着呢。   捕捉到纪廷森笑容的粉丝:   【石锤了,已截图宠溺笑容一帧!】   【森森,求求了,是不是蓝朋友,你点个头撒!】   【要看低音炮大帅哥!】   【......】   有男朋友这件事是公开的,纪廷森也不隐瞒:“是你们想的那个人,来送水果。”   秦镇:“......!”   虽然本来就有些目的不纯,但他也没想到纪廷森会直接承认。   这还等什么。   在粉丝疯狂刷屏的过程中,他用小叉子取了一块黄桃递过去:“森哥,润润喉?”   那只拿着小叉子的,恰恰好入镜的手,肉眼可见的修长有力。   弹幕:   【森哥,润润喉哦~】   【森哥,润润喉哦~】   【森哥,润润喉哦~】   【......】   整整齐齐的弹幕飘过,纪廷森:“......”   脸上热气翻涌,他到底接过了秦镇手里的小叉子,但也没好意思立即吃,告诉粉丝要关直播了。   弹幕继续:   【森哥,润润喉哦~】   【森哥,润润喉哦~】   【......】   在纪廷森关闭直播前,秦镇顷身,一口咬住了叉子上的黄桃。   轮廓利落又英挺的侧颜,正正好成为了直播的最后一个画面,被粉丝截图后,以无可匹敌的速度升到了热搜第一名。 第61章 真是讨厌(捉虫)   纪廷森刚才的视线一直在屏幕上,自然看得到秦镇露了脸。   不禁道:“瞎胡闹!”   拽了拽叉子,没拽动。   秦镇咬着叉子不放,眼底含着细碎的笑意,还有一种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犟,皮的不行。   纪廷森笑骂:“松嘴!露脸了知不知道?”   秦镇张嘴,任由纪廷森将叉子拿走。   黄桃咽下去,相当不满的凑近:“露了又怎么样,森哥,你觉得我拿不出手啊?”   说着话,下颌就支在了纪廷森肩膀上。   他也知道,纪廷森担心露脸是因为自个曾经说的一些混账话,什么做男朋友可以,但别的不能多占。   心虚之下,这个话题就没敢多提。   随手点了点琴键,乐声叮咚,勉强中和怨念:“你弹琴的样子真好看,刚才那曲是粉丝的,我也要,私人版。”   纪廷森最受不了秦镇这样磨人,尤其是在威尔面前坦诚过对秦镇的情感后。   他侧耳:“想听什么?”   秦镇凑近他耳际:“你。”   什么?   纪廷森偏头看在自己侧后方的秦镇。   对方灰蓝色的眼纯净到一眼能看到底,但又似乎深邃到有某些无可计量的重量,让人不敢深入的探究。   下一瞬,乐声杂乱而激-烈。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纪廷森被抱上了钢琴,整个人坐在了琴键上:“放我下来!东西压-坏了......秦镇......”   罪魁祸首无动于衷:“不会,坏了赔你个新的。”   纪廷森一动不敢动,动一下琴键都似乎在哀鸣,整个人紧-绷着。   将他困在琴键和身-前的秦镇却很闲适,像将猎物叨回窝后放松又满足的猛兽,手把着纪廷森的手指在琴键上敲来敲去:“就这么弹,好听。”   会写一笔好字的纪廷森,会弹钢琴的纪廷森,一眼就认出和田玉的纪廷森,不是曾经那个胡搅蛮缠的人,是他的纪廷森。   是天上掉下来的,专门给他的纪廷森。   庆幸和欢喜充斥心头,秦镇彻底确信了一件匪夷所思但又的确存在的事。   所有的情感汇成了一句话:“森哥,你真好。”   这样的纪廷森,是命运给他的礼物。   纪廷森不会读心术,并不知道秦镇已经辨别和确定出了什么,推了推他:“好了,放我下来。”   这样像什么话。   秦镇凑的更近:“三分钟好不好,哪怕是看在我养胖了小黄皮的份上,涨一涨待遇?”   几分钟之类的话意味着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   纪廷森偏开头:“不好。”   他不太敢,这样和谐的气氛,这么好的秦镇,被他推开或者是他自身流露出排斥和厌恶,哪一种都不好。   秦镇思考了一会儿:“也行,那就两分钟。”   他像是吃了好大的亏,眉心还皱着,简直肉疼坏了。   纪廷森忍俊不禁,根本不是一回事。   不过下一瞬,眼前这张皱着眉的俊脸就凑上来了,腰间也攥上了一只手。   纪廷森以为自己会非常排斥,但幸运的是这一次秦镇只是亲-吻,腰间的那只手后来也搭在了钢琴上,没有多碰他。   这种程度还算能接受,他有些庆幸又有些禁不住的沉-溺,混沌中偶尔捕捉到一点两个人闹出的不正经的喘-息,又不禁耳热。   睡觉前,付从打了电话过来,说直播的事上了热搜。   不止一个热搜。   “纪廷森直播”、“纪廷森弹钢琴”、“纪廷森男友”,各种新闻层出不穷。   不过影响最大的是“纪廷森男友”,和秦镇露脸有关。   纪廷森告诉付从不用管。   这是秦镇的意思,那一副要是敢撤热搜就和他急的样子......随他吧。   挂了电话,纪廷森又搜了新闻看,尤其是秦镇在直播露脸的截图。   用粉丝的话来说,秦镇的颜值实在是太能打了,哪怕只是小半张侧脸,高眉骨挺鼻梁清晰可见,下颌骨线条更是利落,实打实的帅。   他将图片下载保存,又禁不住翻了会儿相册中的其它图片。   翌日,上午,   纪廷森和白宁以及尹连云在节目组碰面。   电视剧《念念不忘》算是年度黑马,收视率压下了好几部大制作,连带一众演员都获益匪浅。   白宁说自己接了时尚杂志的封面,尹连云意气风发,说被钦点为一部古装戏的男一号。   每个人都在朝好的方向走。   纪廷森三个人许久没见,但感情依旧在,亲近之意压根不用演,节目录制的轻松又愉快。   这期节目播出后,观众评价《念念不忘》是史上最和谐剧组。   节目录制结束后,纪廷森接到秦镇的电话,和白宁与尹连云告别。   上了车,发现秦镇沉着脸。   纪廷森问:“怎么了?”   秦镇还是那副冷样子,摸过纪廷森的手攥进掌心:“奶奶要你回老宅的事,下次要告诉我。”   顿了顿又道:“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老太太慈眉善目是真的,可年纪大的人固执起来很难招架,你单独见他,我不放心。”   他直觉老太太对他找二叔的事不满,怕老太太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就迁怒于纪廷森。   纪廷森说知道了,又问:“我已经答应了,那下午......你陪我去?”   他前两个月没来过老宅,因为秦镇说不用。   秦家的事自然秦镇说了算,纪廷森听他的,现在看,倒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不管怎么样,秦镇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   秦镇眉梢一抬:“那当然!”   心底那点晦暗来的快也消散的快,主要是身边这个人好的过分,问都不问就站在自己一边,这实在是莫大的享受。   车的空间够大,他索性躺下来,脑袋枕在纪廷森的腿上:“上午工作忙,难受。”   开车的严特助:“......”   忙的是他好吧,老板明明在知道小老板要回来后已经提前安排了工作,硬生生空出来了三天的时间,直接导致上午百无聊赖的刷剧来着。   没错,就是刷剧。   听声音,好像是最近公司很多女员工都追的《念念不忘》。   这样的累,严特助沧桑的想,他也好想拥有。   腿上重量一加,纪廷森下意识脊背就一僵。   心像是悬着,本能的抗拒,还有努力的压制,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膝盖放的更平一些,对秦镇道:“累的话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   一个小时后,车开到老宅。   纪廷森进了门就听到客厅有说话声,好像有客人。   站在他身边的秦镇,脸色却冷了下去。   出来迎人的来伯见状心头叹息,老夫人这是何苦,小少爷最近老宅已经来的少了,再这样下去,以后说不准都不来了。   走进去了,纪廷森才发现客厅的人算不得客人,是秦轻和秦家二夫人方云。   方云和秦轻长的像,不过大概是上了年纪的缘故,面相有些凌厉,肉眼可见的精明和刻薄。   他对这两母女印象不好,加上秦二叔算计过秦镇,更是不喜。   秦轻母女看到秦镇,好像有些畏惧。   一刹那的气氛凝固。   方云热情道:“秦镇来了,可真是巧了,我们一家人正好一起吃顿饭。”   她对纪廷森忽视惯了,提也还是只提秦镇的名字。   秦轻则闷不吭声。   秦镇牵起纪廷森的手。   没搭理方云,只是看着秦老夫人道:“我还以为奶奶是寂寞了,所以和森哥来陪陪您,您既然有人陪,那我们就先忙去了。”   秦老夫人面色一僵,像是做什么决定一样,对方云道:“小云,你和秦轻不是还有事要忙,你们先回去吧。”   方云笑意僵在脸上,有些难堪但又不愿意在秦镇面前再低头,站着不说话了。   “奶奶!”秦轻不可置信又委屈不已。   秦镇懒得搭理秦轻母女,带纪廷森上了楼。   进了卧室关上门,原本又冷又傲的人,脑袋就耷拉在纪廷森颈旁了:“真是讨厌!”   他低声的抱怨,毫不遮掩厌恶之意,像跟家长告状似的。   纪廷森觉得这样的秦镇特别有意思。   他顺着他:“嗯,真讨厌。”   抬手抚着秦镇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直到这一大只暴躁的情绪和缓下来。   楼下,秦轻最终和方云离开了。   出了门,方云恼火的看着秦轻:“你到底怎么得罪秦镇那个兔崽子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他到底想怎么样?!”   以前秦镇不待见她,但对秦轻倒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借着女儿和老宅就还有些联系。   可几个月前秦镇突然发疯,不单将秦轻转到了全封闭式的学校,还给老宅的人下了命令,但凡他要过来,她们母女就得消失。   这次还是马上就是丈夫的生日,加上女儿放假了,方云借着这个由头才留在老宅大半天,还想蹭一顿午饭。   丈夫指望不上了,可秦镇对老太太还算尊敬。   要是能通过老太太将秦家的产业拿到一些......她堂堂秦家二夫人,以前多风光,凭什么现在就得丧家犬似的!   秦轻恨透了纪廷森,一定是那次她去耀辉不小心说......纪廷森告状了。   可这样的话,她可不敢告诉母亲。   别过头去:“我不知道,你以前就说秦镇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老宅,秦老夫人的房间,   来伯看着秦老夫人,心里有些忐忑:“老夫人,真的要这么做吗?”   少爷看着是对纪廷森上心多了,可他最不喜欢旁人插手自己的事,以前就不喜欢,现在就更不会了。   要是再闹起来......   也许都懒得闹,只以后这老宅大概会来的更少了。   秦老夫人叹口气:“我这也是为了他好,至于小森,能被秦镇看重是他的福分,他会答应的。”   “可是,我看纪少最近变了不少,人看着精气神也足了,待人接物都很上的了台面,不一定会为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门小户出来的能有多矜持?”秦老夫人拍了拍桌上的文件:“现在是被秦镇宠着,头也能昂起来,可该贪该占的,聪明人是不会错过的。”   心里还有没说的话。   孙子现在逼的这么紧,她也该给他找找事情做,免得总盯着小儿子不放。   大错已经铸成,两个儿子不能都走在她前头,只是想一想这种结果,她半条老命都要没了。   再有,秦家这么大的家业,现在有秦镇,将来......总得后继有人。   ......   晚饭的时候,纪廷森和秦镇下楼。   餐厅里只有秦老夫人,秦轻母女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饭后,秦镇去书房处理工作。   他想让纪廷森一起,纪廷森想起下午这人让自己去书房挑书看,结果......没跟着去,他来的时候拿剧本了,在卧室看是一样的。   不多时,卧室有人敲门。   是来伯,说是老夫人请他去说说话,毕竟许久没见了。   纪廷森还记得秦镇说的话,猜测老夫人可能哪里不对,能不见最好不见。   他要是拒绝,只说身体不舒服,总之有的是理由。   只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正因为老夫人可能哪里不对,他更要听一听对方想说什么,坏的就忽略,要是对秦镇有帮助的,回头两个人正好沟通沟通。   老夫人年纪大了,为了方便,起居活动的的房间都在一楼。   卧室旁边有个小花厅。   纪廷森被来伯引到了小花厅,来伯就关门出去了。   纪廷森直觉老夫人有话和他说,而且不是普通的聊天。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人第一句话是:“小森,你和秦镇年纪都不小了,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比如......要个孩子。” 第62章 太冲动了   要个......孩子?   纵然纪廷森天性沉稳,还是被秦老夫人的话惊到了。   不过他的惊讶,表现在外也只微微停顿了两秒,然后确认般的重新问了一句:“奶奶,您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秦老夫人此刻已然没有了和管家来德私下说话时,言语中对纪廷森家世的轻蔑。   人老成精,见什么人用什么脸色,早就能做到毫无瑕疵。   她慈爱又温和指一指自己旁边的沙发:“小森,来......坐到奶奶身边来,这些日子你稳重不少,有些事也该考虑起来了。”   等纪廷森坐过来,秦老夫人细细的打量他。   两个月不见,纪廷森好像长的比以前更好了,以前容貌虽盛但太过骄燥薄浮,现在内敛沉稳起来便如明珠拂尘,想来是开了窍。   人就是这样,在某一个阶段突然改头换面,或扶摇直上,或沉入泥潭,纪廷森看来是前者。   这样的纪廷森,也难怪孙子开始上心。   人还是老头子临终前选的呢。   秦老夫人想起过世的丈夫,唏嘘赞叹过,眼底倒柔软了些:“奶奶年纪大了,看护不了你们几年,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的将来,当然,也是秦氏的将来。”   听到这里,纪廷森已经明白刚才不是自己听错。   秦老夫人并不知秦镇和他私下签了五年婚姻协议的事,这是为他和秦镇的将来打算起来了。   他向来静得下心,些许惊诧后便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   秦老夫人很满意,赞了一句“真是个乖孩子”,就将自己思索了好些日子的事直接说了。   意思表达的倒很清楚,想让秦镇给秦氏留个后。   两个男人,不论是秦镇还是纪廷森,当然都是生不出孩子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让秦镇先代孕一个孩子,等孩子长到五岁往上,纪廷森要是想,便可以也代孕一个孩子。   当然,纪廷森的孩子即使不是秦家正统的继承人,但她依旧会做主,给纪廷森的孩子一笔教育基金。   纪廷森没想过孩子的事,毕竟他自己和秦镇能不能走下去,也还是未知之数。   只是目前重点倒不是这个。   问道:“奶奶,这件事秦镇知道吗?”   老夫人佯怒的看了纪廷森一眼:“你这孩子......秦镇每天工作那么忙,这些事当然是先和你说定了,你们两个感情现在那么好,回头你劝一劝他就行了。”   从重生到现在,五个月不到,但这并不妨碍纪廷森了解到秦镇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在他面前时常皮几下,但骨子里是个极有掌控欲的男人,商场上的事都杀伐决断,更不要说关于子嗣。   老夫人这是看他和秦镇关系缓和,让他当说客。   纪廷森摇头:“奶奶,这件事我觉得您应该和秦镇好好谈一谈。”   不说他和秦镇现在含混不清的关系,便是将来真的亲密无间,秦镇想不想做父亲,都应该是对方自己来做决定。   老夫人对纪廷森的拒绝不以为意,拿过手边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傻孩子,奶奶是疼你才让你过问这件事,将来你和秦家的下一代纵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全权掌握此事,到底是个依仗——你来秦家之后,奶奶还没送过你什么好东西,这是两处房子并一个保险柜,将来秦镇有了孩子,你是最大的功臣,奶奶还有好东西给你。”   这就是很明白的以利相诱了。   纪廷森拿着文件,没看。   心里叹了口气。   尽管心知肚明大家族站到顶峰的老人家没一个简单,但他一直都将秦老夫人当做敬爱的长辈,没想到人家拿他当枪使。   不管秦镇将来要不要孩子,只自己私下揽下这件事,以秦镇的脾气,有芥蒂是一定的。   秦老夫人见纪廷森沉默不语,又道:“秦镇那孩子性子独,脾气又硬,公认的不好相处,这几年辛苦你了,也许将来做了父亲,就能扳过来一些。”   心里想,到底不是自小养在秦家,秦镇性子太野了,远没有其他家的小辈那样听得进长辈的话。   看纪廷森将文件放到桌上,她又道:“不用急着答复,奶奶送你几样东西而已,拿着吧,没什么见不得人,只是看在奶奶疼你的份上,考虑的时间不要太久。”   纪廷森将文件推回去,正了正腰身:“不用了。”   他之前为了方便秦老夫人说话,身体一直微往旁倾的,这时候坐直了,亲近温和的气质变得疏离了一些,清华又沉静。   秦老夫人:“怎么?”   纪廷森:“奶奶,我不能答应您,这件事您还是和秦镇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更为妥当,他在外得撑起整个秦氏,心肠不硬站不住脚,在家却是个好孙子好伴侣,您出国的时候,他那么忙还三天两头过来照看花房,生怕您心爱的花被亏待了,对花尚且如此,对您就更不用说了。”   话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他心里存着一些愤懑,但还是温温和和的离开了房间,看在......到底是长辈的份上。   老夫人坐在那里发怔,神色间还有些羞恼。   什么意思?   拒绝了她送的东西不说,又是提秦镇撑起秦氏,又是提秦镇照顾花的,是在反驳她说秦镇脾气不好,不好相处......   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秦老夫人喃喃道:“老头子,这就是你挑的听话浅薄好拿捏的人,现在不单被秦镇笼络,还□□成这副牙尖嘴利的样子......”   纪廷森回到卧室,站在阳台上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除了南初的事,好些年没这么生过气了。   怎么就......就这么一个还算过得去的长辈,怎么就忽的也成了这个样,还是说,原本就是看着秦镇能让秦氏立着不倒,所以才给的好脸。   书房,   秦镇点了点手机屏幕,盯着壁纸歇了会儿眼,接着工作。   即使早早将几天内的活安排过,但一天下来集团要他决断的事还是不少,没办法的事,在其位谋其政么。   只是,也不知纪廷森现在在做什么.   靠在床头看书,还是在阳台上看花,又或者......偶尔也惦记惦记他,哪怕就几秒呢。   正想着,书房门敲了两下。   秦镇:“进来。”   原本以为奶奶让人来催他休息,或者是来德送夜宵之类,最开始也没抬头,直到某中奇异的感觉,灰蓝色的眼一撩,眸底忽的就柔和了:“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纪廷森,松软的墨蓝色家居服衬的肤色白到耀眼,整个人却更有一中剔透安宁的感觉,水晶似的。   一如往常的闲静,像闲逛到这里来的,淡淡道:“找本书看。”   不敢太热情,怕秦镇凑上来了招架不住,但也知道他要在,秦镇心绪一定是好的。   他想陪陪他,哪怕只是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秦镇觉得纪廷森哪里不太对。   是一中无法描摹的直觉,如游鱼一般在脑海中倏忽一跃就不见了,没抓住。   走过去,顺着纪廷森的目光在书架上浏览,摩拳擦掌的:“哪本?”   纪廷森便点了书架最上层的一本游记。   他一米八的身高,抬臂其实也够得着,但就站着让秦镇取。   取的人高兴,看的人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   秦镇干了活,书没有立即递到纪廷森手里,变着法儿的和纪廷森缠-闹:“体力活啊,有什么报酬没有啊,森哥?”   也就是说着玩,知道不能将人逼的太紧,每天亲一回都很满足了。   只等眼前人琥珀色的眼扫过来,轻轻巧巧的说一句“拿来”,他必然是从的。   下一瞬,一直盯着的眉目如画的那张脸,淡-粉的唇吐出三个字:“三分钟。”   秦镇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或者出现了幻觉。   但反射性的,一瞬间就站直溜了:“森......森哥,你说什么”   纪廷森偏头:“没什么。”   心跳的很快,还有些懊恼,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一句,大概是直觉秦镇最想要的应该是这个。   他想让这个小混蛋开心,可是......太冲动了......   转身想走。   秦镇将路堵的严严实实.   他最近很擅长围追堵截,就是不让:“森哥,我听到了。”   纪廷森:“那你听错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秦镇没事还要找茬甜个嘴的人,现在更是拿着免死金牌了一样。   书老老实实的塞眼前人手里了,秦镇还嘱咐一句:“拿好。”   下一瞬,腾出来的两只手,一手拢着纪廷森一侧面颊,一手像给什么无价之宝开封似的抚了抚纪廷森淡粉色的唇,低下头去。   结束的时候,纪廷森视线还有些模糊。   这中事他不敢放开了来,总是在绷着和沉迷之中来回牵扯,是一中混沌的状态。   只感觉秦镇拇指在他眼角刮了一下,挺靡-柔的气音:“哭什么?”   纪廷森眨了下眼,确定他没有流泪。   的确没流泪,但那双在情绪激动和缺氧双重刺-激下的眼,水-光潋滟的,加上皮肤白而薄,眼角便还透着薄薄的红,看上去像是狠狠哭过。   这副样子,落秦镇眼里,只按了按眼角算是轻的。   要搁一个月前,他能二话不说将人扛床-上去,即便做不到最后,总是能混个肚饱,但现在心里有了顾忌,倒不敢了。   手脚死死的克制住,但情绪还激动着,眉宇压的很低,恶声恶气:“有你哭的时候!”   书早掉地上了。   纪廷森捡起来,视线无意中扫过秦镇某处,眼睛就被烫的不轻。   后脊发凉,但脸上还有刚才......的热气,倒是不大看的出来。   纪廷森忽然弯腰,秦镇也有些惊慌失措,退了一步又虎起来了,就那么大大方方的亮着。   亮着的不止是本钱,还是表态:遇着喜欢的人就这样,怎么着吧?   骄傲是一回事,总吃不着肉,委屈着呢!   纪廷森:......小混蛋!   抬手就拎着这只的耳朵,其实也就捏了一下:“忙你的去!”   秦镇捂耳朵,低声且忿忿:“男人的耳朵能随便拎吗?”   琥珀眸看过来:“再啰嗦,我走了。”   秦镇:“......下次右边,对称。”   书房重新安静下来,秦镇抬眼看了好几次,确定纪廷森没有要走的意思,才渐渐沉下心处理工作上的事。   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效率高不说,唇角也一直向上牵着的。   与秦镇的安稳不同,纪廷森其实没太看的进去书。   在考虑秦老夫人说的事,气现在倒是不气了,犯不着,以后有他在......只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秦镇? 第63章 我只认你   不知过了多久,手里的书突然被抽走。   纪廷森也不惊慌,仰头看沙发背后站着的男人:“忙完了?”   等秦镇“嗯”了声,就站起来。   两个人一起离开书房,秦镇手里还拿着纪廷森没看完的那本书,走的靠后一些,关灯又关门。   关灯前,在房间里多扫了两秒。   以前觉得这房间旷的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能和心底共鸣的寒气,现在再看,好像也没怎么样么。   纪廷森站在门口等,和秦镇并肩离开。   回到卧室,他去洗漱,秦镇则将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上,之后也跟了过来。   洗手间地方很大,好几个成年人并排站也足够。   纪廷森往旁边让了让,但秦镇还是越过他的肩膀去拿牙刷。   再然后,两个人就挤挤挨挨的了。   确切的说,是秦镇一直往纪廷森身边蹭,蹭到对方不再往旁边让,偶尔将人挤到靠近墙壁了,还捞一把。   几次之后,纪廷森也习惯了。   不躲,也不说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别的暂时给不了,小打小闹的玩,总是要惯着的。   两个人一起刷牙、一起洗脸,明明一直在动作着,但心底里倏忽就觉得,这样的场景像循环的动态画一样,似乎能播个几十年。   两个人午睡起来都冲过澡,现在简单的洗漱一下换个睡衣就算完。   秦镇换衣服从来不避讳纪廷森,干脆利落的一拽身上的家居服,抻臂弓背的当儿成熟又精-健的身-体漂亮又不失力量,完美的展现给唯一的观众。   束缚都挣脱了,他才慢悠悠的去衣帽间找衣服。   找的一定是一对儿的,颜色偏好墨蓝、纯黑,纯白,料子要贴身又透气。   哪怕纪廷森回头会拿了睡衣再去衣帽间换,那也必须得穿他挑的。   不穿?   纪廷森还真有不想穿秦镇摆出来的衣服的时候,有一回趁着秦镇去洗澡,自个换了棉布的料子,回头腰带就被扯断了。   罪魁祸首无辜中带着薄责:“挑的这是什么,质量太差......我给你找个新的去。”   不穿新的也可以,那就穿身上这个吧。   反正回头没了腰带松散个衣襟什么的,发生意外概不负责。   这话秦镇并没有明说,但灰蓝色的眼透着蔫坏,纪廷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招来的,顺了一回就想顺第二回 ,到底换了衣服。   到如今,但凡两个人在一起,睡前流程已经很成熟了。   纪廷森拿了秦镇放在床头的睡衣去换,今天是一身的白,是他喜欢的布料,配着蓝色的枕头和被子,像是雪掬成的精灵。   秦镇不错眼的看,等人躺在自己身边了,心里熨帖,拿着手机继续刷。   以前没这毛病,睁眼工作,工作完了上床就闭眼。   现在睡前多了一项活动,去纪廷森的微博上看看,有时候逮住了粉丝猜测情侣生活的评论,有意思的或者祝福的,就给人点个赞。   偶尔有活动的照片之类,譬如今天节目组贴上的采访照,就下载下来保存。   忙活着的间歇还往旁边看一眼,问正看着自己的纪廷森:“困了?”   以前不是还要看会儿书?   纪廷森轻微摇了下头,琥珀色的眼柔煦一片:“没有,我们聊聊?”   看纪廷森态度很正式,秦镇按掉手机的手指力气禁不住用大了些,态度很端正的调整姿势,从倚着床头变成坐起。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多的很,头一个是谴责自己今天的贪心。   是怪他咬-耳-朵?   可是那不是没忍住......要是再被立规矩说以后不准碰......冒进的惩罚,该!   纪廷森是准备告诉秦镇,自己和秦老夫人见面的事。   看秦老夫人的意思,已经迂回到自己身上了,明显不想让秦镇知道,至少是不想让秦镇太早知道。   他将事漏了,几乎有告密的意思,回头老太太肯定不高兴,甚至是给脸色。   其实这件事妥善的解决方式未必没有,他和老太太再多谈几次,私底下要劝老太太放弃了,老太太和秦镇之间的关系也还和-谐着,是最好。   但纪廷森不敢赌。   上辈子南初的事就是最大的教训,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但事实上血缘关系并不能遏制一切恶念或执念。   要是老太太铁了心要为秦家留后,顷刻间百八十种方法,脏的毒的狠的多了去。   有些东西纪廷森不屑,但该清楚的却很清楚。   清楚了,哪里放心的下。   将来他要去外面拍戏,秦镇对老太太得有防备。   该做什么,该怎么防范,让秦镇知道,让他去做决定。   或者,秦镇其实也是愿意的?   这个念头让纪廷森无意识敛了下眉,旋即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霸道心惊。   秦镇不知道纪廷森想什么,但就细微表情的观察,心里麻了一下。   慌了!   当机立断:“森哥,我错了。”   纪廷森:“......?”   秦镇:“我今天是多亲了几分钟,可那不是你......就稀罕你一个,实在是没忍住,你要是气,那我晚上打地铺?要不......要不你咬-回来......”   说着话还扯了扯自己的睡衣前襟,又侧着脸,连带脖-颈和锁-骨一片全亮出来,大方的不得了。   纪廷森:......这都哪跟哪?   哭笑不得,伸手正了正秦镇的衣服:“我又不是吸血鬼。”   秦镇往前凑了凑:“那是怎么了?”   他对纪廷森严肃的样子打怵,以前严肃过两回,每次都是义正辞严的拒绝他。   那感觉可太不好受。   五分钟后,听完纪廷森讲述经过的秦镇,忐忑变成了肃厉。   这种神情只是一瞬,但纪廷森还是注意到了。   因为秦镇低垂着眉眼遮掩,他只当没看见,建议道:“你和奶奶好好谈谈。”   秦镇颔首:“嗯,知道了,森哥。”   挺平静的样子,又意有所指的道:“其实,没有可聊的,我怎么可能有后。”   纪廷森心头一突,秦镇那里时常......总之挺精神的.......还是,出了什么其他的问题?   腰就被抱住了。   旁边这一大只脑袋蹭过来,熟门熟路的将下颌抵在他肩上:“我只认你一个,要么你生,一个足球队我都养得起,生不了更好,免得还有人和我抢人。”   纪廷森:“......”   他抬了抬胳膊,手臂最终没有搭上秦镇的肩膀,低声的:“胡说八道——睡吧。”   语气挺清淡,但从和老夫人交谈过后心头一直堵着的一些东西,却是彻底消散了。   冷不丁秦镇问:“那你呢?”   纪廷森:“......我不喜欢小孩。”   其实他对小孩没什么特别的好恶,但如果可以的话,养眼前这一只就够闹腾的了,并不太想分心。   秦镇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了:“真巧,我也不喜欢。”   他当然想知道纪廷森的缩小版是什么样,但哪怕是代孕......从纪廷森身上分离出一丝一毫的东西和外人接触,他都受不了。   这个人,从里到外完完全全的,都只能属于自己!   只是设想纪廷森要个孩子的过程,秦镇就忍不住磨牙,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将纪廷森安置到被窝中躺好。   然后关灯。   自己也窝进去。   翌日,   纪廷森和秦镇一起离开老宅。   离开前照例和秦老夫人一起吃的早餐。   餐桌上,老太太和蔼慈祥一如往常,没有半点不妥。   严特助开车,将纪廷森送到约定好的另一个节目录制现场。   网上都露过脸了,哪怕只是个侧脸,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秦镇就大大方方的在节目组大楼面前给纪廷森整理衣服,然后嘱咐:“中午我不过来了,绿丰园留了包厢,你和尹连云他们正好聚一聚,完事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他能感觉到纪廷森的接受,哪怕这过程很缓慢,但已经有足够的底气放心头肉去交朋友,那些确认过和自己绝无争夺之力的朋友。   纪廷森正想说这件事,没想到秦镇已经安排好了。   琥珀眸含着柔煦的笑:“好。”   秦镇目送纪廷森进了大楼,然后上车。   上了车,淡声道:“回老宅。”   严特助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后座的人,心头一个激灵:“好的老板。”   老宅,花房中,   老夫人正在打理心爱的花草。   说是打理,也就随便赏一赏,偶尔拿着小剪子剪一剪不喜欢的枝条,剪坏了有花匠弥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来伯候在她身后,随时听候差遣,偶尔也听几句牢骚。   在这里能静心。   老夫人一边剪子花枝一边道:“早上我留意过,秦镇和往常一样安稳,应当不知道......”   正在此时,花房的门被推开。   老夫人没回头。   来德看一眼,眉心就是一跳:“老夫人,小少爷来了。”   小少爷......秦镇不是走了吗?   老夫人看过去,推开门进来的,不是秦镇是谁。   是秦镇,但和一个半小时前坐在纪廷森身边的秦镇很不一样,脸太冷,灰蓝色的眼喜怒难辨,像一头被惹毛的猛兽。   四目相对,老夫人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慈爱:“怎么又回来了,落了东西?”   说着话,手底下的剪刀不留神,开的正盛的一朵花就被剪掉了半边。   视线在花房姹紫嫣红中逡巡一圈,秦镇唇角弯起,却是个令人胆寒的冷峭弧度。   没说话,只慢条斯理的走过来。   慢腾腾的步伐,边走边碰一碰留出来的花道旁边的花。   说是碰,其实是摆弄。   手指一用力,半人高的花凳上就有一盆花落地。   砰!砰!砰!砰!   一盆又一盆。   灿烂的、精细的、娇贵的......全都碎裂。   他踏着一片狼藉走到脸色难看的老太太面前,垂眸:“奶奶,五年前我就说过,不要再试图摆布我,您老人家是想......步爷爷的后尘?” 第64章 看着心疼   当啷一声,是修剪花木的剪刀掉在了地上。   秦镇提起秦老爷子,还是以如此不客气的口吻,老太太哆嗦到嘴唇发颤。   是气也是怕,还有羞惭,当年......没脸提当年。   “老夫人——”站在老太太身边的来伯也是一惊,对秦镇道:“小少爷,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她也是为你好,你......”   “为我好?”秦镇一手插兜,闲散的弯腰盯视着老太太:“是吗奶奶?还是说,你隐瞒了什么,瞒不住了,就玩一招围魏救赵?”   祖孙两个近距离对视,秦镇清楚的看到老太太瞳仁剧震。   是惊怕也是心虚。   心虚啊......呵!   老太太自然不可能认,什么都不能认,迅速的恢复了冷静,质问秦镇:“你发什么疯?你这样,是在剜奶奶的心!”   目光落到秦镇身后:“那些花,那些花也没招你,这是要干什么?!”   心疼是真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非珍即贵,几十年搜罗来的东西,就这么被当垃圾一样折腾掉了。   可更多的是怕,怕秦镇知道有些事,彻底将祖孙之间的情分斩断。   一时又想,纪廷森真是胆子肥了,前脚才商量了几句要个孩子的事,后脚就不知又添油加醋了什么在秦镇面前找存在感,害得她这里......真是该死!   秦镇看了脚底下踩着的花枝一眼,半边花骨朵瘪了的这个他认识,几百万拍回来,老太太当时还稀罕了好一阵子,在卧室了放了半年多。   后来有了新的,这一盆才搬过来。   他往后撤了一步,并非退让,只是不喜欢和人靠这么近:“是奶奶先动了我的宝贝,那就不好意思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记仇。”   顿了顿,秦镇又纠正:“错了,这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抵不过纪廷森的一个手指头,所以请奶奶下次有什么冲我来,利用或者引诱,一丝一毫都别再沾他。”   老太太愕然的抬头:“你......你喜欢上纪廷森了?”   她当然知道秦镇最恨人摆布,有老头子的前车之鉴在,便先在纪廷森身上下功夫,谁知道看着样子,比起被摆布,秦镇似乎更恨她找了纪廷森。   秦镇强调:“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他。”   语气很稳,心也定。   这下不止老太太,便是来伯都震惊了。   秦镇来秦家十年了,连吃东西都没什么好恶,更不要说对人,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承认......   不......不是承认,是宣布。   告诉所有人他珍爱什么,也是昭示他的力量会倾注在哪里。   心头好,谁碰谁倒霉。   秦镇离开时做了两件事,   先是通知老太太,没什么必要的话,他和纪廷森日后就不来老宅了。   之后睨了来伯一眼:“来伯辛苦了这么多年,该享清福了,你家老大在秦氏工作了八年,人聪明也肯努力,做深市分公司的副总应该能撑得起来,日后离了京,家里面没准得你回去坐镇,你说是吗?”   来伯儿子工作调动的事也是才决定不久的,还没有在集团宣布。   他不迁怒,前提是对方听话。   来伯心头先是一悲又是一喜,嗓子眼就梗住了,说不出老太太没有自己不行的话。   人老了,心就软,尤其是在儿女的事上。   被砍掉了一条臂膀,老夫人这下真是面如金纸,可是秦镇没搭理她。   他唯一一点对长辈的濡慕,在五年前被推出去做替死鬼的时候就熄了,现在对老太太还有多少敬,取决于对方给他多少真心实意的关心。   关心里掺杂了算计,那他也就没必要当什么孝子贤孙。   语言的恫吓不过是开玩笑,下刀见血才会震慑人心。   希望老太太以后离他的森哥远点。   再有一次,那就是老宅风水不好,该给老太太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养神了。   秦老夫人看着一地的狼藉,喃喃道:“我错了吗?”   明明打着的旗号都是好的,可秦镇一句都没问,那种满是寒气的笃定让人心惊,什么都不屑问,就这样......   她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就不......   ......   四个小时之后,秦镇接到了纪廷森的信息,说自己这里结束了。   严特助就将秦镇送到了绿丰园。   秦镇没上楼,纪廷森是个成年人,他再想巴巴的跟着,也很努力的给对方一定的活动空间。   爱的一部分是尊重,这是他从父亲身上学到的。   他被迫学着机关算尽心狠手辣,原本的自己似乎早已面目全非,但少年时所见父母恩爱乃至被潜移默化过却又尘封的东西,在某一个时间,在遇到某个人的时候,已经在渐渐觉醒。   纪廷森和白宁以及尹连云告别,直说是秦镇来接他了。   白宁眼底划过一丝黯然,很淡。   他的人生因为纪廷森而回到正轨,对眼前人有感激有爱慕,最后全汇聚成一种希望对方好的敬爱。   尹连云笑说了一句:“纪哥,你和秦总感情真好。”   羡慕的很。   当初他鼓足勇气出柜为着的那个人,在他落魄后早已琵琶别抱,这几年就一直都再不敢......现在倒是又被激起了些找个伴的心思。   纪廷森笑了下:“他......很好。”   在感情方面,由于某些限制,他是个内敛到极致的人,一个“很”字,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上了车,纪廷森腿上就是一重。   是秦镇侧躺着,又将他当靠枕了。   肌肉瞬间绷紧,但没有上次那么严重,纪廷森也没让他起来。   心里觉得好笑,这人看上去是耍赖,但其实他更觉出一种步步为营,牵手是,亲吻是,现在躺他腿上也是。   有第一次了,后来次次都要,像是要打下什么烙印似的。   秦镇仰面躺着,似有若无的观察纪廷森的神情。   这种观察很隐蔽但也很仔细,确信对方神情没有忍耐之类的,就抓起纪廷森的一只手捏着玩儿,一边道:“森哥,以后我们不去老宅好不好?”   很家常的语气,带着商量。   老太太的算计没必要让纪廷森知道,但老太太和纪廷森之间关系好像还挺融洽,突兀的命令就很不合适。   有些东西,秦镇不想让纪廷森接触,舍不得。   能办的能挡的,他背后就全都归置了。   纪廷森垂眸:“怎么了?”   他问的不是为什么,是怎么了,很细微的差别,触发点就完全是从秦镇这边来的。   秦镇察觉到了,将纪廷森的手按在胸口处:“老太太心疼二婶和秦轻,想让那两个常去老宅,我不喜欢,你也......你也别喜欢,行吗?”   他这话完全似瞎掰,几个小时之前老太太完全是惊怕懊悔状态,哪里还敢提秦轻之类,不过那一切都不重要,让纪廷森平稳的接受不去老宅的事就足够。   纪廷森说好。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回了纪家。   纪爸爸和纪妈妈很高兴,纪爸爸还拉着秦镇用白玉棋盘下了几局棋。   秦镇耐心十足,六盘棋赢二输三平一,把控的相当到位。   纪爸爸意犹未尽又心情舒畅,若不是纪妈妈勒令,差点再下六盘。   睡前,纪廷森定了早上六点钟的闹钟。   他要赶回剧组。   翌日一睁眼,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七点半。   再一看闹钟,早被关掉了。   这一下真是惊坐起,飞机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下午还有戏......他很少失约......   正自考虑如何弥补,一只手臂拦腰将他压回了被间。   秦镇凑上来:“睡饱了吗”   纪廷森:“......闹钟是你关的?”   要是以前,他不至于如此不警觉,可不知不觉之中早已习惯了秦镇的存在,这才......熊孩子!   秦镇承认了,又继续供认不讳说早通知了付从和赵一凡,让他们不要打搅纪廷森睡觉。   那两人,现在应该已经登机了。   至于怀里这个,剧组够辛苦的了,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要早起赶飞机,看着都心疼。   看纪廷森着急,又凑上来:“没事,我送你,典卓会开飞机,航线的事也办妥了,来得及。”   这件事在纪廷森来的那天他就计划好了,一点波折都没有。   纪廷森:“......为什么?”   秦镇亲了他一口:“见不得你受苦,不行?”   他向来会抓时机,简单的表达了自己的行为动机,趁着身-下的人微怔,早安吻直接进阶成了湿-吻。   再然后,大喇喇的顶着睡-裤的小帐-篷去洗手间解决个人问题了。   纪廷森淹没在被-褥间,看着天花板愣神。   睡衣被撩-起来一半,刚才某个小混蛋手伸-进-去过,然后被他拽了出来......忍住了没推开对方,但......还是不行。   后脊到双-腿大的骨骼和肌肉,通通僵硬的像铁,好几分钟后才恢复正常。   坐起来了,看向洗手间的方向,还好......还好他已经可以控制面部表情,应该没有露出排斥的难看脸色。   与此同时,洗手间,   本该解决生理需求的秦镇,那里还张牙舞爪,但却只看着自己的手掌。   方才柔和的神情,在洗手间门关上后就变成了沉郁。   他盯着手指,刚才触碰的感觉似乎还留在指腹,温-热-紧-致还有......僵硬。   比上次还清晰的僵硬。   上次探班之后去见心理医生,医生说什么来着:“如果情况确认的话,对方可能曾经受过什么创伤,尤其是身体方面的......比如骚-扰甚至是侵-犯,所以抗拒亲-密接触......如果在事后没有对你疏远或排斥,说明对方不讨厌你,甚至在克制排斥感和你亲近,他可能......可能对你有好感。”   创伤?   他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中,一拳打在了墙上。   五天后的一个傍晚,秦镇将小橘猫撸服帖了,趁机给剪爪子。   还拍了照,打算回头发给纪廷森。   还剩两只后爪没剪,典卓的电话到了。   典卓:“老板,查到了。”   他的声音有一种奇怪的停顿,那是不知该如何表述的迟疑。   秦镇:“说。”   电话那头,尽管这是密闭的空间,但典卓还是不安的看了看周围,才道:“威尔十天前来的国内,顾昭亲自去国外请的人,后来从国外直接飞去了浙省的......阳市。”   阳市最出名的是影视城。   纪廷森最近拍的戏,就是在阳市的影视城。   短暂的沉默后,典卓听到自家老板的声音,很平稳,但莫名就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继续。”   典卓:“......威尔入住阳市机场附近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八天前,纪少......纪少曾经进去那个房间,差不多两个小时。”   他实话实说,脑子里也乱的和麻线团似的.   顾昭和威尔有关,威尔来见的是纪少,要不是他最开始的目标是威尔,还真找不出顾昭和威尔有关系。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不管是顾昭、威尔还是纪少,通通和老板没什么关系。   这可就...... 第65章 想要帮他   该汇报的汇报完了,典卓挺直着脊背,等待电话那头的指示。   最近几个月,他没少在老板的支使下往剧组跑腿,见纪廷森的次数比过去三年还要多,关于老板对纪廷森的态度,也琢磨出了个一二三。   总结起来就两个字:心惊。   那种天凉怕人冷着,天热怕人晒着,面面俱到的跟供个祖宗一样的态度,要不是在其他事情上老板依旧是往日的作风,他都要怀疑老板被人掉包了。   供来供去却这么个结果,神仙都要跳脚,更不说自家老板,那可是个爱其欲之生,恨其欲之死的人。   也许,原本以为铁打的老板娘这次要......   控制不住的分析中,电话那头的声音冷淡而喑哑:“盯紧了,等着!”   他要亲口问,为什么要是顾昭,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   秦镇说完这句,挂了电话。   小橘猫喵呜一声,跳下他的腿躲在了沙发底下,临了还挠了他一爪子。   那是感受到威胁的应激反应。   手背上一道血棱子,很快就冒出了血珠。   秦镇盯着伤口看了一会儿,抬脚就想将茶几踹出去。   闭了闭眼,到底没抬脚。   比利时手工雕花茶几,纪廷森亲自挑的,宝贝的很,小黄皮可以在书房的桌子上蹦跶,但上这张茶几却会被拎下来。   控制住了行为,心里的邪火还是忽忽的冒。   不是对他有好感吗,为什么不肯多信他一些,不论曾经怎么样,他难道还能爱上别人去?   僵坐在沙发上许久,回神的时候,手背上的血珠滚落到了沙发上。   血氤下去,一点红,很扎眼。   沙发也是纪廷森挑的,不喜欢太软,亲自试了好几回,将近一个月才定下来。   现在......脏了......   秦镇打电话给严特助,让对方定最快去阳城的机票。   严特助:“老板,您明天早上九点半有一个会议,上午十点半要和光英集团的老总碰面,下午......”   秦镇:“订票,或者,立即递辞呈。”   严特助:“......好的老板。”   打过电话了,秦镇上楼洗了个冷水澡。   手上的伤口没管,那种丝丝拉拉的疼,哪里比得上心头火烧火燎的感觉。   去机场的路上,严特助只觉车里像坟墓一样寂静。   后脖子凉飕飕的,安静又快速的到达了目的地,很庆幸路上没有堵车,停稳当了才稳着声音对后座闭目养神的人道:“老板,到了。”   眼皮掀起,后座传来男人简短的命令:“回家。”   严特助:“......回玉山路......”   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助,他向来很会察言观色,看秦镇没有反对,立即开启返程工作。   心里嘀咕,这叫什么事。   再回到家已经过了晚饭的点。   秦镇对着手上那道差不多五厘米长的伤口拍了个照,发给了纪廷森。   三分钟不到,对面打来了电话。   纪廷森:“手怎么了?”   他下戏不久,才换了衣服卸了妆,正准备吃点东西再回酒店。   秦镇:“小黄皮挠的,剪爪子,大概是没经验,吓到它了。”   纪廷森:“开视频。”   他听着秦镇声音不对,乍一听很平稳,但有一些怏,兴致不高。   秦镇拒绝了:“不是大事,就是告诉你一声,沙发上滴了血。”   纪廷森:“你比沙发重要,小久打过疫苗,不过为了安全,还是要找医生咨询,需不需要特殊的处理,比如打针之类......”   他恨不能飞到秦镇身边,做不到,说的话都比以前要多。   秦镇安静的听,末了问:“森哥,你心疼我啊?”   纪廷森:“担心,今天晚上不要给小九罐头吃,挠人......太坏了。”   这话听着很幼稚,但他真是想这么干,看秦镇传过来的照片,心疼。   秦镇:“我也心疼你。”   他说这话只有自己知道滋味,不敢和纪廷森视频,是怕有什么让人看出来,或者自己忍不住要问。   问对方躲着不给人看的创伤,那不是揭人伤疤么。   这种东西,除非纪廷森主动要说,他舍不得逼他,在去机场的路上心就软了。   纪廷森又问秦镇吃晚饭了没有。   秦镇说没胃口。   真话,晚饭前接的典卓的电话,然后去机场又回来,折腾一场就到了现在。   纪廷森:“我想阿姨做的臊子面了,土豆丁、豆腐丁、鸡蛋丁和肉丁熬汤,浇在面上香气扑鼻,我吃不着,你替我吃一碗,好不好?”   他跟哄小朋友似的,声音和缓又轻柔。   秦镇绷着的背慢慢的软下去,靠在沙发背上:“好。”   挂了电话,秦镇就真的去了厨房。   没叫阿姨做,自己慢腾腾的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拍了照发给纪廷森,然后自己再吃。   吃完了饭,给典卓回了电话。   两件事,调查顾昭和纪廷森曾经的交集,再有就是盯紧了威尔,一举一动,死盯!   纪廷森这里,和秦镇通往电话后,又给家里的私人医生打了电话。   看照片,秦镇被挠的伤痕不小,他怕秦镇不在意,动物闹的和一般受伤还不一样,让医生务必去家里看看。   之后的几天,他每天都让秦镇拍手的照片,看伤痕都愈合了才作罢。   ......   这天拍的是夜戏。   纪廷森饰演的师尊为救纪明芮饰演的男主受伤,男主在师尊疗伤的时候痛悔恨交加,为以后更大的成长埋下引子。   拍这一段,导演有些头秃。   纪廷森穿着衣服的时候自有一番风清月朗的天人之姿,很符合仙侠剧的风格,但疗伤的时候需要拍身上的伤口,衣裳一褪,哪怕只是半褪,画风就......   折腾了半天,最后胸口的伤变成了后背,露出一半的肩,侧拍过去,还露出锁骨上一点小小朱砂痣,仙气飘飘中另有两分禁-欲,简直完美。   刘导:“给锁骨个特写——这段要剪进预告片里......”   后半句是对自个说的。   现在是男色时代,可粗俗的秀肌肉那也太俗,纪廷森这种就刚刚好,最盛的容色,最清朗的气质,美而不俗,绝了!   一周后的下午,纪廷森和威尔第二次见面。   威尔提供了两种治疗方案,第一种是针对纪廷森个人的,第二种是让纪廷森喜欢的那个人一起参与进来,协同治疗。   他本人倾向于第二种,只是纪廷森拒绝了。   威尔:“纪先生,你应该很清楚,遇到一个你不排斥的人有多难得,为什么不能......是对方不愿意?”   纪廷森:“不,是我......我舍不得。”   他知道秦镇对自己的心意,但万一治疗还是像前世那样,哪怕只是因为心理因素,他也不希望秦镇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甚至是将这种狼狈和厌恶加诸在秦镇身上。   两辈子了,他也只对这么一个人上心。   想给他最好的。   如果不能,如果不能......没有如果!   威尔现在居住的酒店,距离影视城车程不远。   酒店规格高,下午茶还很出名,偶尔有影视城里拍戏拍到长毛的艺人,就会来这里放松。   纪廷森就是借放松的名义出来,定了威尔隔壁的房间。   他挑的时间很好,第二天上午没有戏,即使从威尔房间离开的时候整个人精神状态有些恍惚,但毕竟有修复的时间。   回自己房间休息了两个小时,然后通知付从自己放松好了,可以回剧组。   这一次治疗就这样秘密的过去了。   纪廷森出了酒店,黄昏撒在路边的树冠上,暖晕一片。   车已经等在路边,几步就过去了。   某种难以描述的直觉让他抬头看,反射了夕阳光线的酒店玻璃扎的人眼疼,再多,却是看不到。   付从:“乖宝,怎么了?”   纪廷森摸了一下帽子:“没什么,走吧。”   与此同时,酒店楼上二十三层。   即使知道这种高度楼下的人未必看得清自己,秦镇还是躲在了窗帘后面。   等纪廷森上车了,他目送那辆车离去,转身:“威尔先生,我们好好聊聊?”   威尔一动不敢动。   只要眼珠努力下瞥,就能看到脖颈处的一点刀锋:“......”   这种聊天方式,他可以说不吗?   秦镇抬手,典卓就收刀站在了一旁。   在收刀之前,他警告一句:“友情提示,这酒店的隔音很不错,而我的身手,也很不错。”   比起警告自己的男人,威尔更喜欢站在窗边,看着像头目的年轻男人。   至少这一个,对他的态度很温和。   五分钟后,威尔脸色大变。   他忌惮的看一眼典卓,摇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患者的隐私不能外露,这是作为医生的基本操守。”   典卓听的脑壳疼,这外国人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明明听得懂华国语,应该也会说,现在这样......一定是欠收拾!   事实上,威尔只是太激动了。   眉心一跳,秦镇用同样的语言对威尔道:“不要这么称呼他!”   威尔:“......”   他也许该改变自己的判断,这个灰蓝色眼睛的华国男人,比拿刀的那个还可怕,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纪先生性格那么好,怎么和他有关系的人都这么难缠。   秦镇看到威尔惊怕的样子,后退了一步,缓和脸色道:“抱歉,我失态了。”   为了放松对方的戒备,他用的是威尔的母语,诚恳的道:“两个小时前在您这里出现的那位男士是我的伴侣,我爱他,想帮助他走出困境,并非有意冒犯。”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和纪廷森的结婚证,还出示了很多张纪廷森的照片,看书的,逗猫的,很居家的风格。   威尔最后还是摇头:“先生,我相信你的话,但纪先生的隐私,除非他自己同意,我不能私自泄露,您应该尊重您爱人的意见,不是吗?”   他现在又有些不怕秦镇了,因为这个男人看着纪先生的照片时的那种目光。   典卓听不懂威尔说话,但看对方摇头摇个没完,裤兜里放着的折叠刀又拿出来耍了,看上去眼花缭乱又危险性十足。   威尔咽了咽口水,喃喃道:“不......不行。”   秦镇:“典卓!”   典卓:“老板,让我单独教育教育他?”   秦镇:“你出去。”   典卓:“明白。”   老板的身手比他强多了,他同情的看一眼威尔,走出书房关上了门。   秦镇不知道典卓的思想已经歪到不可遏制的地步,不过这不重要。   他看着被自己好好安置在办公桌后的威尔:“您说的对,我应该尊重伴侣的隐私,我不问,只是请您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帮助到他。”   在恳求的同时,秦镇还附赠了准备好的大额支票一张。   半个小时后,威尔了解到了秦镇和纪廷森之间的事。   他确信,这一位就是纪先生提到的那个心上人,可惜不能多提,只是道:“我答应你,支票你请收回去,纪先生的弟弟已经付过治疗费了。”   虽然他对支票上拿一串零很是吃惊,但原则就是原则。   秦镇垂了下眼,顾昭自称森哥的弟弟么。   又多了一个!   将支票又推了回去,他解释:“这不是酬劳,是今天冒犯威尔先生的赔礼,也请您在森哥面前替我保密,保密......今天所有的一切。”   威尔对秦镇最后一丝的怨气也彻底消解:“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做才能够帮助到纪先生,不过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你得有足够的耐心。”   美好的爱情,大方的东方贵族,一切都像是个梦。   他愿意让这个梦再美好一些。   秦镇:“当然。”   典卓靠着书房的外墙玩手机,一边竖耳朵听里面的动静,直到门打开。   好嘛,那个外国人好好的坐着,自家老板居然捂着一只手臂,像是受了重伤。   典卓:“老板!”   秦镇看典卓一脸凶相,完好的右手挡了人冲进屋的动作:“不是他,我自己弄的,走!去剧组!”   典卓:“......?”   他最后回视了房间内的威尔一眼,对方居然也一脸吃惊和......钦佩?仿佛看到什么了不起但又变态的事情一样。   ......   去剧组的路上,   典卓实在是忍不住,边开车边问:“老板,您的伤......真的不用去医院?”   秦镇:“我有分寸。”   只是用酒店的金属摆件砸了一下,伤筋动骨算不上,看上去唬人罢了。   典卓隐约有点明白秦镇要干什么,但又不确定,便道:“纪少看到您受伤,一定会很关心。”   他从后视镜里看,就发现捂着胳膊,因为疼痛而皱着眉的自家老板,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那笑容......还真像是期待着什么。   确信了,这就是苦肉计!   可是,明明是纪少背着老板和顾昭......苦肉计也该是纪少为了挽回老板才用,这怎么......真是乱套了!   冷不丁,他听到自家老板问:“典卓,你觉得我的身-材怎么样?”   典卓:“......?”   苦肉计和身-材有关系? 第66章 舍不得你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纪廷森正在写字。   □□惯了,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就写字,手边有什么就抄什么,剧本、书籍、报纸......直到自身平复。   敲门的声音其实是打扰.   勉强绷着不散的情绪忽的一塌,手里的笔就不受控制的扔了。   在笔咕噜噜要滚下桌时,又捡了起来。   叹口气,晚上没胃口,应该是付从又来劝他吃点东西。   好意,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缘故......   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   走到门边了,他因为没有丝毫笑意而绷出一种冷质的脸柔和了下来,开门。   脸色看不出异样,但眼底还是冷着的,直到看到门外站着的人。   愕然混合着不由自主的悦然:“你怎么来了?”   灰蓝色的眼蕴着淡淡的笑意,秦镇右手撑在门框上:“想你了,来看看。”   他西装扣没系,白色衬衫因为手臂的动作绷出似有若无的肌-肉-轮-廓,清爽又充满力量感。   纪廷森让开门。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镇看着他的眼神中有一种非常柔软的东西。   想要再仔细看,却又没有了。   进房间了,两个人装束的差异就出来了。   纪廷森是单薄的睡衣,秦镇则是衬衫西装,后者看上去就热。   纪廷森本来想说衣服脱-了吧,又怕秦镇逮住一个话音就放-赖,只是含蓄的问:“穿这么多,热不热?”   秦镇坐在沙发上,神情自若:“不热,在这边谈了个生意——森哥,我渴了。”   实话,就上午的事。   本来打算谈完生意就来剧组,谁知道正好逮住威尔和纪廷森见面,若不然之前在酒店,也不能去的那么快。   等纪廷森拿着水过来,他攥了攥瓶身:“拧不动,你帮我。”   纪廷森:“累了?”   生意上的事他不问,但看秦镇眉眼之间的确有倦色,还是将纯净水的瓶盖拧开,虚虚合上之后又递过去。   右手拇指顶掉瓶盖,秦镇一气儿喝了半瓶水。   末了将水瓶往桌上一放,拍拍沙发:“过来,陪我坐会儿。”   自始至终动的都是右手,左胳膊一点没动。   看纪廷森坐在自己对面,也没生气,反而有些跃跃欲试:“森哥,你不过来我就过去,只是我过去了,咱俩得上·床聊,你这是在暗示我......?”   纪廷森:“......”   根据过去秦镇胡作非为的事迹,他知道这人还真做得出来。   他原本不太想靠近秦镇,因为下午见威尔的事,脑子里乱哄哄的,不是无措,是耗尽精气神的疲惫,那种疲惫是精神上的。   是不太想让秦镇感知到的一种东西。   想了想,到底坐过去了。   不是因为秦镇的威胁,他不愿意,秦镇再威胁也没有用。   他想,大概是自己也想吸一吸对方冷寂的气息,不是为了对抗反噬,反噬会随着他做艺人的名气而减弱,并非不可战胜。   心里还记着威尔说的话,也许靠近最不排斥的人,对治愈有好处。   纪廷森不想将自己的压力带给秦镇,但悄悄的......只是悄悄的靠一靠,像是得病的人吃缓适药剂一样,应该没什么。   至于这其中有多少是本能的渴-望,他分辨不出来,甚至都没有意识到。   从来不曾如此犹疑,犹疑中又有隐约的期待。   等完全回过神,人已经坐在了秦镇的旁边,而秦镇像之前无数次一样,脑袋歪到他腿上,就差像小久一样打呼噜了。   秦镇侧躺着,尽量不压到左手臂,不过疼痛还是让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这点疼他还熬得住,仰着脸看纪廷森:“森哥,人说小别胜新婚,咱们有半个多月没见了吧,你就是这么让我新婚的?”   是十九天,纪廷森在心里说。   垂眸:“又胡言乱语。”   秦镇:“这么淡定啊,那我要怀疑你虐待我了,没有像普通客人那样欢迎就算了,也不问渴不渴饿不饿,你嫌弃我!”   纪廷森:......这孩子来找茬的。   只道:“现在开始欢迎,你想怎么样?”   秦镇:“我还没吃晚饭,饿瘦了一圈你都没发现?”   说着话,他还左右挪了挪身体,展示自己“饿瘦”的多么严重,幼稚的行为和一身矜贵装束半点都不相符。   事实上,他上楼的时候碰到了付从,问了句,知道纪廷森没吃饭。   三分钟后,秦镇捧着纪廷森的手机点了外卖。   他的手机没有外卖软件。   当然,未免不必要的麻烦,外卖地址填的是付从的房间。   没问纪廷森要吃什么,这种必修题目,秦镇早八百年就会了,点餐速度非常快,只在备注一栏写一点小要求的时候,手机差点掉在脸上。   放下手机,秦镇搂着纪廷森的腰。   合体的西装这样左挪右转的就很不方便,纪廷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西装脱-了。”   秦镇没动:“不了,一会儿我就要走,脱了麻烦。”   他若无其事的说,也没看纪廷森,但耳朵却是竖起来的。   一会儿......要走?   心底迅速的泛上一层不大明朗的波澜,以前秦镇来都会住几天,他原本以为......   纪廷森控制着声音的平稳度:“很忙?”   秦镇“嗯”了一声:“一会儿还要去见个人——反正,你也不欢迎我......”   后半句声音低的很,有一种淡雾似的委屈,错觉似的。   心头一颤,纪廷森没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他有一百种哄着惯着宠着秦镇的想法,但一样也不敢实施,从来没这么怯过。   再等等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秦镇平常是简明扼要的一个人,做事说话都很少啰嗦,但在纪廷森面前,话很多,天马行空什么都能提起来一段。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时间就过的飞快。   外卖来了,秦镇起身去取。   纪廷森没让,调侃他:“这些粗活怎么能让客人做,我来吧。”   秦镇就没坚持。   在纪廷森去门口的时候,右手手掌笼在左手手臂上,想碰又不敢碰的的样子。   他选的时机很好。   纪廷森开门的时候回了下头,就看见了。   付从送外卖上来,知道秦镇在,也不进房间,生怕自己成了个打鸳鸯的大棒,将外卖塞纪廷森手上就走了。   纪廷森拿了外卖进来:“胳膊怎么了?”   秦镇活动了一下肩膀:“没什么,刚才压麻了,缓一会儿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吃饭的时候,筷子就没拿住,掉桌上了。   秦镇的情况有些特殊,天生左利手,后来上学了做什么都不大方便,比如写字......就改了。   写字、看书都是右手,但保留了一些小时候的习惯,像拿筷子以及后来学做菜,拿菜刀也是左手。   纪廷森就问:“还麻着,揉一揉?”   说着话,他已经站起来到秦镇的左手边,才要伸手秦镇就躲开了:“没大事,就是不小心,你吃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有胃口......我看着你吃。”   说着话,右手拿起汤匙。   如果换了其他人,秦镇这番作态肯定是瞒过去了,但纪廷森偏偏聪明绝顶又心细如发。   当然,秦镇也是知道纪廷森的聪明,才遮掩的这么卖力。   太假了才糟糕。   纪廷森面色严肃了起来:“秦镇。”   他平常叫秦镇的名字,无奈的、包容的、甚至是排斥的,都很少有这种带着实质压力的时候。   秦镇无辜的回视,还想摸一摸纪廷森的脸。   手腕被捉住,在某一瞬间扣的有些紧。   这种半钳制的方式,平常是发生在秦镇对纪廷森上,现在倒完全反过来了。   纪廷森冷着脸的时候不像秦镇有外露的凌厉,是一种肃正的力量,不比秦镇发火的时候差。   他握着的是秦镇的右手,将人拉起来:“脱-衣服!”   不肯脱西装,瓶盖都要他拧,手机差点砸脸上,现在筷子也拿不稳,纪廷森之前只当秦镇在他面前故意毛躁吸引目光。   现在看来,不是。   秦镇垂死挣扎:“森哥,我真没事。”   其实就是口头挣扎,拒绝纪廷森的事,他一件也办不到,比如对方现在以不容拒绝的动作解开他的西装扣子。   梦里都不敢想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再然后,纪廷森的动作就轻了一些。   白色衬衫穿起来很好看,尤其是秦镇这样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的。   但左侧近肩的手臂,白色布料上有零星的血迹。   呼吸就是一窒。   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纪廷森也不敢碰,手指隔着空气触着那些血迹:“解释!”   像逃课被教导主任抓着了一样,秦镇小声辩解“真没事。”   然而在眼前人毫无笑意的盯视下,喉-结禁不住上下滑动,最终坦白道:“就是......见客户的时候......顶上的灯掉下来,那东西是金属的,正好砸在手臂上......别担心,去过医院了,只是皮外伤,连包扎都不用。”   商场上练出来的说瞎话本事,一串话说的跟真的一样,一点障碍都没有。   还抬了下右手,拇指指腹揉了揉纪廷森起了折痕的眉心:“我皮厚着呢,这点伤......就是怕你上心,养几天就好了。”   纪廷森哪里能放心,到底扒-了秦镇的衬衫。   胳膊上不好脱,索性找到缝合线的地方用力撕开,一点都没有再扯到秦镇受伤的地方。   秦镇听着布-料的撕-拉声,后脖颈一凉: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手劲儿这么大呢......   纪廷森的注意力都在秦镇的手臂上。   的确没有包扎的必要,手臂只有出血点但没有明显的破口,然而手掌大的青紫暗红的瘀痕在皮肤下狰狞又血腥,触目惊心。   “你......”他气的说不出话,也不全是气,还有后怕。   砸在手臂上都这么......要是砸到头上呢?   秦镇低声的,像是安抚:“没关系,不怎么疼,真的。”还有些懊恼:“本来是想看你一眼就走,回头让典卓给我敷一敷就好了......”   他试试探探的将纪廷森抱在怀里,凑近对方耳际:“其实比起疼,更多的是怕,要是再砸偏一点......以前觉得没所谓,唯一遗憾的是还没有找到......可是现在又多了一层,森哥,我舍不得你,我这个人嫉妒心重,一想到我走了以后你可能要和别人......你只要我一个,好不好?你这样的,遇到有良心的会待你好,遇到只贪图你这张脸......不行,我还是活着吧,就是死了,想一想你要被别人欺负,都要气活过来.....”   纪廷森听不得“死”这个字,斥他:“胡说八道!”   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的人,声音就更低了,近乎气音:“我都这样了,你还这么凶......算了,凶也好,反正只属于我一个人就成!”   纪廷森说不出话,但是也没推开秦镇。   他是真的怕了,怕有些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从秦镇胳膊上的伤口看,砸下来的东西力道真是不轻。   最后只是问:“真的没事?我们去医院......”   秦镇:“真的没事,拍了片子,没有伤到骨头,我比你紧张,以后还要抱你,一只手怎么能够。”   他抬起脑袋,注视着纪廷森的脸:“担心我了,是吗?实话说,胳膊真的好疼,你替我止一止好不好?”   纪廷森:“付从那里应该有止疼药,我去......”   后面的话被堵住了。   秦镇亲下来,和以前强势到不容拒绝不同,有几分顺其自然的意思,甚至受伤的左臂还耷拉在旁边,一边含含混混的道:“好疼啊,像有很多钢针在扎......抱着你,能缓一缓,亲着了,就忘记疼了......”   纪廷森的房间,说大不是很大,但说小其实也不小。   也不知怎么的,他后背就靠着墙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秦镇......但以前的很多次,眼睛不会完全闭着,让自己保持几分清醒,这一次被耳边一声一声的疼和担忧笼罩着,脖颈不由就仰着了是迁就的意思。   甚至于在口-腔被扫荡的时候,舌-尖忍不住遵从主人心意的,回勾了一下。   只是这一下,简直像将火星子丢进了纸堆里。   再停下来,是某个地方被秦镇的.......硌的生-疼,他模模糊糊没意识到那是什么,还碰了一下,下一瞬反应过来,声音都有些颤:“秦镇!”   这时候才发现,两个人身-上的温度都高的吓人。   尤其是秦镇,上半-身的衣服早被他......胸口起伏着的属于成年男-性的雄-健又灼-热的压迫和引-诱。   危-险到让人心惊。   秦镇吻去眼前人唇角的湿-意:“森哥,我在。”   哪怕非常难受,但他没有逼迫,顺从的后退一步削减自己的威胁感,一面不动声色的观察纪廷森的神情:懊恼、惊怕、恍惚......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那些恍惚和惊怕都再不见踪迹,只有还未来得及完全武装起来的懊恼。   脖颈微弯,宽-阔的背-脊线条流畅又漂亮,秦镇温声问:“森哥,你怎么了?”   没问怕什么,怕激起对方的排斥和躲避,但心脏还是骤然一酸。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真的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过很大的委屈。   又疼又恨......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   纪廷森后退两步:“你的伤......我去找付从。”   心里充满了懊丧,他怎么能......   肩-头被握住,不像之前那样嘟嘟囔囔的喊着疼,秦镇的声音稳而宽纵:“森哥,对不起,是我没忍住......我们慢慢来,我不逼你,你别怕。”   没有趁势而来的亲近,纪廷森有些不习惯,但更多是松了口气。   再多说就是压力了,秦镇深谙张弛之道,和威尔谈过后更是游刃有余,转移话题道:“森哥,我饿了。”   距离刚才吃饭也才二十分钟不到。   饭菜还温着,纪廷森没让秦镇再用筷子,说了句“早知道该要米饭。”之后,除了喝汤,面和菜都是他喂的。   好在秦镇不是个小孩子,倒是好养。   有人投喂,秦镇吃撑了。   后来又吃了止疼药,胳膊上的伤被冷敷过,彻底安逸了。   将人安置好了,纪廷森松了口气。   唯一有些无奈的是,秦镇不-穿衣服。   衬衫坏了,西裤脱-了,长手长脚就那么亮着腹-肌和长腿靠在床头。   被说要穿衣服就胳膊疼,不愿意动。   纪廷森索性也就不要求他了,主要是胳膊上的伤看着......随他吧。   他有些轻微的强迫症,上床之前收拾桌上的东西,再看抄写了七八页的字,不久前的沉郁像是错觉。   真是奇怪,明明秦镇在外人面前也是个冷冽安静的人,但只要出现,好像所有不好的情绪都被他带来的热烈冲散了。   入睡前,秦镇盘腿坐在床上:“森哥,那个......我出去一趟。”   纪廷森现在对秦镇的反常很警惕,之前要不是他多问一句,这人就顶着胳膊上的伤走了。   浅色眸光薄冰一样锐利:“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爱之深责之切,秦镇脑袋里情不自禁的转出这句话。   心里美滋的,面上却犹疑:“我想自己......”   纪廷森:“说实话,要去干什么?”   秦镇:“我想......洗澡,典卓虽然手糙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他一副压根不敢麻烦纪廷森的样子,因为是面对纪廷森坐着的,左手手臂上的伤就那么狼狈狰狞的露着,皮肤肿起来,绷的仿佛一戳就破。 第67章 命中注定   洗......澡?   纪廷森知道秦镇爱干净,但因为手臂上的伤,他倒没提这个。   视线落在秦镇手臂的伤口上,默了默,下床:“伤口沾水不好,保鲜膜应该能用......太晚了,我帮你。”   后三个字像是飘着的。   让典卓帮忙,纪廷森不放心,还有,大概也有不想的因素,因为他的独-占欲。   秦镇看着纪廷森去客厅找保鲜膜的背影,又看一眼手臂上的伤,唇角翘了翘.   慢腾腾的下了床。   酒店的浴-室地方不小,哪怕站着两个大男人,空间也不紧张。   但因为各中因素,难免充斥着难言的气氛。   纪廷森先将秦镇的手臂包了保鲜膜,这也就是以防万一,之后冲洗,水流肯定也是尽量不往这边来,调适好水温才让秦镇靠近。   他穿着睡衣,一手举着莲蓬头,又叫了一声:“过来。”   秦镇原本就脱的剩一个内-裤,倒没有像以往那样纪廷森站哪里就挨挨蹭蹭的过去,右手拽了拽裤-边:“森哥,你真帮我啊?”   纪廷森:“当然。”   秦镇:“那我可真脱-了。”   灰蓝色的眼带着几分游移不定,补充道:“你可别半道跑了,留我一个人......现在胳膊不方便,心里也虚......”   纪廷森原本一直绷着的心态,被秦镇有点蔫的样子打破了。   招招手:“不跑,过来。”   他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底。   再然后,秦镇就简单处理了一下,站过去了。   这里的简单处理特指他身上最后一块布料,也不扭捏,随便丢在地上,大长腿几步就到了纪廷森旁边。   察觉到纪廷森目光略偏,要隔往常,早就刻意往人身边打转,一定要他看自己,现在只当没看到,让转身转身,让抬胳膊抬胳膊。   纪廷森原本刻意躲闪着,因为秦镇老实的过分,想来是估计胳膊上的伤口,就渐渐放松了下来,只是嘴唇不由自主的抿着。   他没给人洗过澡,但因为做事向来有条不紊,哪怕心里绷着一根弦,倒也没出什么错。   秦镇右手可以活动,大部分沐浴露自己就可以抹。   纪廷森就让他自己来,碰不到的地方给抹两把,主要工作是拿莲蓬头避开伤口冲洗,有些尴尬的部-位,难免潦草。   只是再潦草,在温水的刺激下,秦镇难免有反应。   那中熟悉又难以控制的僵硬如影随形,纪廷森咬了一口口-腔内的软-肉,算是遏制住了动作的迟钝,冲完了秦镇后背上的沐浴露。   这就算是完工了。   他让秦镇站在一边,放好莲蓬头,用温水弄湿了毛巾,将秦镇没怎么冲过的左肩膀和左手臂手肘极小臂都擦了擦:“好了。”   这样之后,转身去取架子上的毛巾。   秦镇低头看了一眼,憋的难受但还是忍着了,上前两步将浴-室门反-锁。   听到动静,纪廷森心里咯噔一下。   就听到秦镇的声音:“森哥,你看看我。”   “看什么?”   “就是看看,我的人我的心,都想对你坦诚,你评价评价,哪里好哪里不好,能改的我改改,哪怕你嫌我高,我就敲断了骨头缩一缩。”   纪廷森哪里敢看,只想将这个祖宗赶紧请出去,将浴巾敞开:“过来,穿衣服。”   也没有给人细细擦水的想法,不敢。   让浴巾吸吧,一回就干了。   秦镇走过来,接过浴巾但没穿:“你看看我,我的身-体,哪怕不喜欢呢,我今天吓着了,你就当安慰安慰我,毕竟没有脑袋破个窟窿躺哪儿,好事,咱们庆祝庆祝?”   纪廷森:“......”   从来没听过庆祝方式还有这中的。   又听秦镇道:“胳膊上包着东西不舒服,一会儿还想冰敷,森哥你快看,看完了我们就出去,你不看,我就一直等。”   听这话,纪廷森就知道今天这件事不按秦镇说的做,了结不了。   他当然可以将这小混蛋扒拉到一边再出去,可动手是一回事,胳膊上的伤......如果秦镇今天真的被砸到其他地方......纪廷森不敢往下想。   那中由衷的庆幸让心里的天平倾斜了,比起秦镇出事,其他的东西似乎都被衬的轻飘了起来。   眼皮还是略垂着的,但声音却很清晰:“好。”   纪廷森抓着浴袍的手筋骨微凸,视线却一寸一寸的往上,从秦镇的脚到小腿再到......一直到两个人视线相触。   这一看,倒有些意外。   秦镇从来都是侵略性极强的,各中意义上的强,但此刻哪怕身体是蓄-势-待-发的那中状态,眼神却是宽松温和的,乃至纯净。   真的只是展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让人赶到压力的东西。   还主动问:“要转个圈吗?”   也不用纪廷森特意回答,他自己往远处站了站,好让人看的更清楚,然后侧身站了一会儿,又转身站着,最后又转过来,和模特一样。   还是相当敬业的那中模特。   这中情形莫名有些喜感,纪廷森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实话说,他看过不少人赤-裸的身-体,从前世父亲那里,在心理医生那里,所有的,好的坏的,纤瘦的健壮的,都只有厌恶。   但是秦镇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来不及细想,身体惯性的排斥是有,然而心里面却......纪廷森难以形容这中感觉,但至少能很正常的将浴袍往前递了递:“穿上吧,会着凉。”   秦镇这次乖乖过来了,甚至不曾追问,将浴袍披好。   不管问什么,至少不是现在,看纪廷森脸都白了,知道该让人缓一缓。   只说了一句:“森哥,你耳朵红了。”   纪廷森:“......!”   看一眼镜子,好像有一点泛红,他没敢细看,直接离开了浴室。   秦镇跟过去,从浴室冒出个脑袋:“森哥,睡衣都潮了,你换一换,我一会儿就来。”   一会儿是多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太没出息了,不过他的主人都很没出息,可以理解。   纪廷森看浴室门关上,还以为秦镇出了什么事。   然而很快里面传来的动静,以前他偶尔也听到过,但都是克制着压低的,现在的秦镇,好像......好像打破了什么封印一样。   也不知说什么好,还是抓紧时间换了一套睡衣。   将近一个小时后,浴室的门开了。   秦镇就那么大喇喇的走出来,看纪廷森窝在被窝里,心里喜欢的跟什么一样,还解释:“浴袍脏了。”   胳膊上的保鲜膜他也拆了,身-上是真真正正的再无他物。   纪廷森:“......”   没问怎么脏的,没法问,但思维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散了一下。   秦镇绕到纪廷森睡的那边:“森哥,换换。”   他想睡纪廷森暖过的地方,理由却相当正当:“我晚上都是侧向你睡,睡那边压胳膊。”   纪廷森就换了。   谁知道换过去了,钻进他刚刚躺过地方的人,挺满足的蹭一蹭枕头:“你好香。”   纪廷森:“......”   其实就是沐浴露的味道,他从外面回来一般会洗澡,说香......秦镇身上才真的有香味,很淡但很好闻。   有机会的话,以后可以告诉他,纪廷森想。   只要纪廷森在身边,秦镇从来不肯安分。   他果然侧对着纪廷森,受伤的手臂放在被子上,还往前拱了拱:“森哥,你看都看过了,说说?”   纪廷森看他。   秦镇:“好看吗,你喜欢吗?”   这话其实没法接,但纪廷森看着秦镇期待的眼神,感觉保持沉默都似乎是一中罪过:“很好。”   这是实话,即使以客观且苛刻的目光来看,秦镇的身-体也似乎毫无瑕疵,力量和美的结合,像上帝精心打磨的作品。   “真的啊?”秦镇脑袋抬起来:“我经常打拳,还健身,以前只是习惯性的这么做,现在想想,冥冥中就是在等着一天,等你欣赏,等你喜欢,等你将来用的时候舒服......”   用着......舒服?   这话烫耳朵,纪廷森打开床头灯,然后下床将客厅和浴室的等都关了,然后上床。   也有个逃避的意思。   等上床了,将秦镇那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睡觉吧。”   秦镇没说话,等纪廷森躺好了,脑袋凑过来:“森哥,打拳很耗费力气,健身也是,我这么努力,是不是该得点奖励?”   纪廷森看他,连奖励是什么都没问,看着小混蛋的眼神都知道了。   推了推他的脑袋:“回去睡觉。”   掌心就被舔-了一下,秦镇:“胳膊疼,睡不着,有个晚安吻怎么样?”   怕被拒绝,还提前报备:“我不过来,只是亲一亲。”   秦镇多聪明的人,即使纪廷森的纵容隐藏的很好,还是逮着点空隙就能侵-略一点。   没等人回答,就亲上去。   挺遵守自己说的话,其他地方都没动,就是将脑袋搭在纪廷森的枕头上,两个人像两条亲嘴鱼一样,碰一碰,再碰一碰,格外轻柔和静谧的一个吻。   晚上的时候,纪廷森睡的很好。   按以前的经验看,但凡经过一次治疗,他当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可是这一晚即使陷入梦境,出现最频繁的也是秦镇一句又一句的森哥,像一层声控保护一样,将他和外界的混乱隔离开。   翌日,纪廷森照常上戏。   在走之前,他陪秦镇吃了早饭,偶尔有用筷子的地方就代替秦镇的左手。   纪廷森走之后,秦镇给威尔打了电话。   沟通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即使不着寸-缕也没有被赶出来,还被称赞好看,甚至得到了一个缠-绵的晚安吻。   威尔的语气听起来很惊奇,连连说不可能,再三确定之后,说了一句:“秦,也许你和纪先生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秦镇接完电话后,开始处理典卓带来的文件。   偶尔打给公司高层几个电话,因为一些错误将对方骂的狗血喷头的时候,手机就换到了左手,右手则哗哗的翻文件。   心里急着呢,什么破事都要他决定,媳妇儿还追不追了?   等必须要做的事忙完了,就看典卓傻愣愣的看自己,秦镇:“还杵在这干什么?赶紧走!”   身边有人了,中午森哥还能喂他饭?   他都问过了,纪廷森上午拍戏,下午闲着,晚上还有戏,所以中午就可以去探班。   典卓收起一言难尽的眼神,老实提醒:“老板,您刚才用左手接电话了。”   秦镇:“所以?”   话问出来了,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左手受伤了啊,筷子都拿不动来着。   加了一句:“算你小子有眼力见,回去了放你三天的假。”   他忙起来身边的人也闲不了,尤其是典卓和严特助这中贴身工作的,放假有时候比涨工资还受欢迎。   至于左胳膊,受伤是真的,疼也是真的。   但比起疼还是活动更重要,活动起来那疼就忍得住,忍不住,那是因为有人心疼。   ......   秦镇这一探班,在剧组就住了一周。   一周后他胳膊“能”活动了,依依不舍的和纪廷森告了别,才继续上班去了。   走的时候心里叹着气,本来还想着拖拖踏踏蹭十天,没想到第五天的时候纪廷森就担忧起来,非得拽他去医院看看。   又赖了三天,伤是装不下去了。   不过也有好处,至少那一周都是纪廷森帮他洗澡,两个人即使没有完全那什么相见,但挨挨蹭蹭的也是亲近了不少。   秦镇走的时候对纪廷森悄声道:“森哥,我觉得裸-睡挺好的,以后我可就都这么睡了。”   纪廷森:“......”   ......   在秦镇走了之后,纪廷森每隔一周都会见威尔一次。   对同一中心理问题的治疗,前世和今生很多治疗方式都有重叠。   但不知是不是秦镇的存在,或者说是每天要帮那小混蛋洗-澡,他再回忆起过去那些晦暗的记忆,好像能抽离一些,自己不再是近距离的看,而是像被什么保护起来了一样,排斥感没那么重了。   也许准确些来说,是放下了一些,有一中隐约的认同,即使是做亲密的事,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脏脏的不是亲密,是发生时的因缘始由,以及和谁。   不过秦镇走后的第一次治疗结束,纪廷森回去了就打了个电话。   打给钟一山,雇佣他监控威尔一段时间。   因为威尔见到他的时候第一面,说了一句话:“纪先生,你果然好多了。”   果然?   明明上次结束治疗后,威尔态度还十分的内敛和严谨,这中明显的喜悦,而且还带有预知成分的,给纪廷森很不好的感觉。   治疗是很私人的事,他需要一定的安全感。   钟一山:“好的纪先生,您说的事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上次在医院,要不是碰巧遇到好心的纪先生垫付医药费,他母亲的病可就......再造之恩,正愁无法回报。   纪廷森道了谢,又给钟一山打了一笔款。   他观钟一山面相,是个知恩图报又坚韧不拔的,又从部-队学了一身的本事,假以时日必定不同凡响,这也算是一中投资。   九月初,纪廷森在剧组的戏份杀青。   回到家后,原本巴掌大的小久得用两个手掌托着,脸还是小小的,但脖子往后像一个超级大的梨,身形相当圆润。   对他也陌生了,养了好几天才又养的熟悉起来。   家里小的胖了,大的还是英挺轩昂,只是回家了就变得相当粘人。   不单粘人,作风还变得相当豪-放,晚上的时候经常赤-条-条的在他眼前晃,还问好不好看,甚至还拉着纪廷森的手要他摸一摸腹-肌。   不单如此,还经常科普裸-睡的好处,什么增加免疫力,消除疲劳......就差约着纪廷森一起。   纪廷森:“......”   最开始不习惯,眼睛都没地方放,后来渐渐的就坦然了。   等能在秦镇不注意的时候主动看几眼秦镇漂亮的身-体,时间已经到了十月末。   这天是周末,纪廷森和秦镇回了纪家。   他是被纪明芮叫回去撑场子敲边鼓的,纪明芮和闻人非的感情稳定了,想要带闻人非回家,但纪妈妈有些反对。   这是正常的事,即使同性恋婚姻法已经通过了,但同性在一起的毕竟是少数,还涉及到后代问题,纪妈妈难免忧心。   当初原主的婚事,纪妈妈也有相同的担心,但是拗不过原主,也扛不住秦镇的心机,到了纪明芮这里,该担心的该考察的,同样也少不了。   晚上一家人吃了个饭,初步看,父母对闻人非本人很满意。   只是要说结婚,尤其是闻人非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单是和秦镇差不多的豪门,而且闻人家的家庭关系可没有秦家平稳,就提了心。   最后闻人非许诺,一定将家里的事摆平之后再和纪明芮结婚,而且给纪妈妈和纪爸爸保证了期限,最多两年,会证明自己的话。   两年之后纪明芮年纪也还小,即使事有不成也不算耽误。   加上纪廷森和秦镇帮闻人非说了话,纪爸爸和纪妈妈算是接受了闻人非作为儿子的男朋友这件事。   晚上的时候,秦镇和闻人非都住在纪家。   第二天一早,纪廷森就被付从的电话炸起来了:他上热搜了。   昨天晚上《问仙》播放了预告。   本来网友还满是对这部电视剧的期待,但有八卦爆料爆料,纪廷森和纪明芮剧组夫夫,给纪廷森的富二代男友戴帽子。   有图又解说,又因为纪廷森正当红,而纪明芮的古装大剧《栖梧宫》开播正是热闹的时候,网上就炸锅了:   【我去,亏我还磕双纪CP,这也太恶心了吧!】   【正常正常,才几个月,大家怕是都忘了纪廷森以前什么德行,一部剧爆了就原形毕露,呵呵......】   【居然靠那么近,绝对不是安全距离,这两个肯定有事!】   【可惜了那个富二代,又帅又有钱,结果被当往上爬的□□。】   【一定是纪廷森勾引我们小芮的.....】   【楼上的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勾引,我们森森要颜有颜要名气有名气,怎么会看上一个才蹦跶没几天的小艺人,是你们家炒作翻车了吧!】   【......】   粉丝互撕路人吃瓜,网上一片腥风血雨。   纪明芮敲开纪廷森的门,一看就知道也是被从睡梦中叫醒的,头发支棱巴翘,扒着他哥的胳膊:“哥,我们公开了吧!”   与此同时,京市柳家,   将《问仙》的预告片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将画面停留在纪廷森饰演的师尊疗伤的时候,纪廷森锁骨上的那一点朱砂痣,柳景生盯的眼睛都酸了。   原本他只是不自觉的去关注封大哥喜欢的人,没想到......   片刻后,他下楼。   赶巧了,客厅里,柳二太太正在看以前的老照片,一边看一边抹泪:马上又要到十一月份了,十一月三天就是大儿子的生日了,算一算,过了生日也二十七了。   柳景生挨着母亲坐了:“妈,你想哥哥了?”   柳二太太抚着相册上的婴儿照片:“再过三天就是你哥哥的生日,也不知道他在哪,能不能吃得饱穿的暖,成家了没有。”   柳景生问:“您以前说过,哥哥锁骨上有一颗很小的红痣.....”   一提起这个,柳二太太眼睛就红了:“像红痣也像出血点,也不知这么些年那点印记还有没有,左边锁骨中间,白白胖胖的,就锁骨那里一点红......”   说着又哭起来。 第68章 糊穿地心   纪廷森和纪明芮的绯闻闹的非常大。   主要是因为兄弟两个几乎是无缝衔接的大火,先是纪廷森《念念不忘》成为年度黑马,之后纪明芮《栖梧宫》还在持续热播中。   如此,仅仅只是一夜的功夫,《纪廷森偷吃》《纪明芮小狼狗》......各种抓人眼球的娱乐新闻层出不穷。   连带《栖梧宫》本来就破纪录的收视率都又涨了很多。   付从在电话中简单介绍网上各种爆料时,纪廷森开着扩音。   这就导致拥被子坐在床上的秦镇,扒着纪廷森手臂上的纪明芮,以及拎着纪明芮的拖鞋撵上来的闻人非,还有卧室外小走廊的纪爸爸和纪妈妈,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一家人听八卦听的津津有味,如果不是八卦的两兄弟肩膀挨肩膀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也许瓜子还得备两盘。   一个半小时后,纪妈妈和纪爸爸才脚底发飘的去上班。   两个人都是老牌的知识分子,即使家里有两个明星,网上的消息还是听的恍恍惚惚。   不过心里并不怎么担忧,儿子大了也懂事了,再加上只是个乌龙,之后的事自己解决就是了。   纪廷森让付从约了纪明芮的经纪人,大家在他玉山路的房子碰着个头,一起商量商量后续怎么处理。   其实解决的办法有很多。   最简单的就是他将家里和纪明芮的合照往网上一发,如果发户口本那就更具有证明的效力了,简单粗暴又管用。   但凡事总有个最优解。   看爆料的详实程度和后续网上的推动浪潮,背后明显有人指使,罪魁祸首是不是要找一找?   再说,被称为“双纪出轨门”的事已经出圈,数不清的人关注和讨论,这样意外又磅礴的关注度,对艺人来说简直是白送的流量,不用白不用。   至于怎么用,还得好好计划计划。   玉山路,1108号别墅,   网上的事,纪廷森没让秦镇不参与。   平常秦镇往那儿一站,偶尔过来的工作人员都缩手缩脚的,倒影响效率。   秦镇被迫参与不着,就留下一句“森哥,有事就打电话。”一副随叫随到的样子,然后准备和闻人非到隔壁1109聊天叙旧。   走也没个痛快的走法,主要是扎眼睛了。   眼瞧着闻人非走之前,捏了捏纪明芮的面颊,然后侧脸过去。   就是脖颈一低的事,纪明芮顺顺当当又甜甜蜜蜜的在闻人非脸上亲了一口,那个腻歪劲儿,简直气死个人。   纪廷森见到弟弟和闻人非亲近,再看秦镇蹭过来,心里禁不住笑了声。   没主动,但秦镇低声的说一句“森哥,亲一个呗?”的时候,没躲,就那么让人在手腕上啄了一口。   爱咬手腕、脖颈之类,这算是秦镇的一个小爱好,有点束缚但又舍不得,最后变成了这么一个简化版。   纪廷森也由着他。   ......   出轨的事本来就是子虚乌有,连洗白都不用,就是个澄清方式的选择,讨论的倒也快。   两个小时后,家里来的人又都走了。   纪廷森回了1109。   秦镇泡了茶过来,顺带坐在了旁边:“处理好了?”   “嗯。”   “需要我查一查到底是谁......”秦镇问。   其实在两个小时前将空间让给纪廷森之后,秦镇就已经让人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但纪廷森要是说不用,这件事即便他了解的清清楚楚,也一个字都不忘外蹦。   了解的目的是想让喜欢的人处于一个相对的安全区。   至于这个安全区纪廷森知道不知道,那不重要,也没必要邀功。   “不用了。”纪廷森摇摇头,顺手将蹦上沙发的小久抱起来:“乌菁菁来了电话,说了些线索,应该八九不离十。”   “嗯?”秦镇眉梢一动,一副侧耳倾听的架势。   事情并不复杂,在《问仙》开拍之后,由于纪廷森过去一些关于演技和敬业程度的黑历史,即使他通过了试镜,导演为了不出意外,还是准备了好几个替补。   其实也不算准备,就是有了几个预选人,免得到时候耽误剧组的进度。   其中一个替补是二线小生马铭。   马铭本来是一线艺人的预备役,要长相有长相要演技有演技,就是在最火的时候飘了,导致人缘不怎么好,后来又得罪了粉丝,戏约也降了很多。   他和乌菁菁有过一段,从乌菁菁这里知道了导演找替补的事,也料定了纪廷森顶不起《问仙》这部大型仙侠剧中戏份极多的师尊的戏,一直在等纪廷森出问题了再自己上。   见缝插针毛遂自荐的那种上。   归根究底,就是图个东山再起。   因为怕别人捡了漏,马铭还买通了剧组的工作人员,一直密切的关注纪廷森的动向,就等着抓错处。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没想到纪廷森居然在剧组坚持了下来。   马铭大概是等的太久钻了牛角尖,抱着一种自己不好别人也别想好的心态,就将纪廷森在剧组和纪明芮好的事捅出去了。   乌菁菁的原话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提了一嘴,谁能想到......我套过话了,就是马铭做的,纪老师,你看在我主动......以前的恩怨就都别计较了......”   乌菁菁不亏是在圈里混了好多年,做事相当狠辣,不单告诉了纪廷森这件事,而且还发来了马铭承认嫉妒纪廷森,爆料乃至买水军的事。   不过听录音的口气,马铭是真的以为纪廷森和纪明芮有些什么。   整件事综合下来,其实就是一个乌龙。   秦镇听完了问:“森哥,你想怎么处理?”   纪廷森一边撸小久一边道:“付从有渠道知道马铭的黑料,也还他一个热搜,就是小芮......”   他在这件事上是稍有些恼的,小芮演艺事业其实还不太稳固,等到《问仙》播出后,不单会成为顶流,而且是顶流之中少有的,被大众认可的实力派。   结果现在,绯闻即便不是真的,可是却要被迫承认和自己的兄弟关系,回头明明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栖梧宫》和《问仙》的角色,难保不会被人揣测是关系上位。   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将事情往好的方向引导。   秦镇靠过来,捏了捏纪廷森的后脖颈,像按摩又像是安抚:“生气了?其实也是好事,比起事业,我觉得小芮更希望你这个大哥能和他一起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   腿上盘着的小橘猫舒服的打呼噜。   纪廷森看着秦镇:“你说的对,也不全是坏事。”   拿出手机:“来,拍一张,发微博要用。”   没有提秦镇揉-捏他后脖颈的事,以前估计汗毛都能炸起来,现在好多了,能亲近的他不会拒绝。   十分钟后,两只交握的手和一只油光水滑小胖猫的照片被上传到微博。   配文: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们很好。   与此同时,还@了‘与你相约’节目组。   ‘与你相约’是一个访谈类节目,因为采取的线上直播和线下剪辑双重版本,真实性有保障,收视率相当高,且早已经放出消息,下一个邀请的嘉宾是纪廷森。   而下一期节目,正好在两天后的周日。   微博发布后,评论区瞬间进入暴风状态:   【都翻车了还敢上节目,纪廷森真是脸皮厚!】   【一定有误会,坐等森森澄清。】   【盲猜会带富二代男友秀恩爱,纪明芮或成两人恩爱下的炮灰。】   【有一说一,猫猫旁边的手真是极品。】   【坐等周日直播,“恶臭滚粗”刷起来。】   【......】   纪廷森看了一会儿微博下的评论,秦镇就拿走了手机。   将手机屏幕干脆利落的扣在茶几上:“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没再说什么安慰的话,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听了几句不好的言论就消沉的性子,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纪廷森就说想吃鱼。   没有坐在客厅当甩手掌柜,跟着去厨房帮手。   正准备问雇主想吃什么的阿姨:“......”   习惯性的解了腰间的围裙,准备歇着去了。   ......   晚上的时候,纪廷森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他的私人号,知道的人并不多,也没挂,直到听到那边嗓音挺好听,但又有些迟疑的:“纪......纪大哥,你还好吗?”   纪廷森:“你是?”   打电话的是柳景生,空着的手抓着沙发扶手才能勉强绷住声线:“我是柳景生,我们上次见过的,那次在餐厅......我是封大哥的朋友,我看到热搜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这话说的冗长且稍有混乱,但已经是他克制住激动的最镇定模样。   纪廷森:“记得。”   他不知道柳景生找自己做什么,但对这个血缘上来讲相当亲近的人,心底天然亲近,又道:“谢谢你的信任,网上的事我会找机会澄清的。”   柳景生听得电话那头和缓友善的男声,心里的紧张消减了许多。   原来这就是有哥哥的感觉。   亲哥哥,不是严厉到难以亲近的堂兄,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表兄,即使只是电话里,都可以感觉到那种无法比拟的风度和气蕴。   他真诚的邀约:“其实我是你的粉丝,我们能见一见吗?我想要一张你的亲笔签名,想看着你签。”   柳景生说话的速度很慢,怕自己一不小心说一句“我怀疑你是我大哥。”   其实他已经有□□成确定。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直觉和亲近,可是母亲已经经历了好几次的失望,经受不起再一次的刺激了。   这一次,柳景生决定谋定而后动。   不过他还是等不及了,等不及查清纪家过往几十年,便想出了最直接的办法。   纪廷森答应了对方说的,隔天下午见面的要求。   他不相信柳景生是自己粉丝的话,然而到底重生成了这孩子的亲哥哥,听柳景生说话,能感觉到对方情绪不太稳定,如果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帮一帮。   ......   隔天下午,玉山路附近的私人餐厅,   纪廷森和柳景生见面。   出乎意料,柳景生没有电话里表现的那么紧张,很郑重其事的让纪廷森给他最喜欢的衣服上签名。   末了还摸了摸那签名,很是爱惜的模样。   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气氛一直很融洽。   柳景生趁机问:“纪大哥,我看你的微博了,你和秦总的感情可真好。”   他特别注意纪廷森的表情,见对方琥珀色的眼睛在原本柔和的基础上,出现了一种很柔软很细腻的笑意,大大的松了口气。   大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可太好了,这样他就能继续喜欢封大哥了。   两个人在餐厅门口告别。   纪廷森戴上口罩帽子,上车离开。   柳景生自己开车来的,开车拐过一条街,七八分钟后又跑回来,快步走进餐厅。   前台,早已买通了的服务员将密封好的玻璃杯递给他,那是纪廷森用过的杯子,用来做DNA检测最合适不过。   纪廷森这里,收到了餐厅经理打来的电话:“老板,刚才和您吃饭的那位少爷,带走了您喝过水的玻璃杯。”   原来如此,纪廷森平静道:“知道了。”   经理:“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在这家餐厅工作十年了,几个月前老板资金周转不灵要卖掉餐厅,正愁前路茫茫,没想到新老板来的这么快。   工作保住了,各种福利待遇反而还升了百分之十,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纪廷森:“不用,忙你的吧。”   见面的地方是柳景生选的,他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巧选在这里,倒免去了让他另外安排人看看这小孩到底怎么了的事。   前世柳家人认亲是一年后的事,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快。   顺其自然吧。   隔一日,“与你相约”节目录制大厅,   纪廷森上场的时候,即使有气氛人员的带动,现场观众鼓掌的声音还是稀稀拉拉,远不像上一期节目那样一开始就掌声雷动。   前几排倒有抽气声,隐约有“好白”“好高”“腿好长”之类的词汇飘过。   与节目组连线的直播平台上,弹幕疯狂刷过;   【还真来了!不要脸!】   【吃瓜!】   【有一说一,纪廷森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气质是真的好,将马哥都比下去了。】   【三观呢?楼上颜狗滚粗!】   【森森会澄清和纪明芮的事吧,求求了,一定是误会。】   【澄清大晚上敲门是走错,还是澄清挨挨蹭蹭是兄弟情?哪怕有胆子说是拜把子兄弟,本人直播吃榴莲!(闻榴莲味会吐星人)】   【绿油油高富帅看看我(大哭)】   【......】   纪廷森在主持人马哥的相请下,坐在了对角的沙发上。   然后向台下的观众略一颔首。   【哇,气质真是绝了。】   【是啊,可不绝了,不绝高富帅能死心塌地?】   【虽然人品......可是那一点头,真的像坐在自家客厅......不是,像是......总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淡定,真美人!】   【楼上的可闭嘴吧,就纪廷森的草包脑子,一会儿马哥就会让他原形毕露,连怎么被绕进去的都不知道。】   【你才草包,你全家都草包!草包随便弹钢琴就是专业级?草包被嘲讽了会安之若素?没有盖棺定论前,这叫诽谤!】   【脑残粉!等着瞧!】   【......】   马哥以言辞犀利着称,而纪廷森的团队也没有特别要求什么东西不能问.   简单的寒暄过后,话题就开始往观众最关注的地方带:“《问仙》的预告片真是太精彩了,里面有很多打戏,一定很辛苦吧”   纪廷森:“拍戏的确很辛苦,不过乐趣更多,《问仙》是一部值得期待的片子。”   马哥:“那剧组拍打戏最多的是谁呢?”   纪廷森:“当然是男主角纪明芮。”   【他提了他提了,还笑,居然还有脸笑!】   【难道不是......笑起来居然一如既往的好看?】   【呕!】   【啊啊啊啊,老天太不公平了,这么一张脸居然给一个品行败坏的人!】   【......】   马哥精神一振:【看来纪老师对纪明芮的观感很好。】   纪廷森:“当然,小芮是一个在演戏方面很有灵气又下得了苦工的人,每一部参演的戏都在不断进步,剧组的人都很喜欢他。”   马哥:“这么说,纪老师也很喜欢小芮?”   他觉得纪廷森脾气挺好,但人确实挺蠢的,居然上赶着将话柄往自己手里送,不问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时机。   不过心中难免叹息:可惜了。   纪廷森的外形和气质,乃至眼神都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特别唬人,可惜就是长了张嘴,往坑里跳都这么干脆。   哪怕含混两句呢......弄得他都内疚起来了。   然而让马哥更意外的是,坐在他斜对面的青年居然露出淡淡的笑意:“当然。”   那是一种由衷的赞赏,甚至是......亲近。   直播上的观众彻底愤怒了:   【有没有搞错,来秀恩爱的?】   【草包的脑回路,我等普通人真是望尘莫及。】   【事实证明,神颜拯救不了智商。】   【赌一毛钱,今天之后纪廷森将糊穿地心!】   【......】   在现场观众的嗡嗡声中,纪廷森看向马哥:“马哥不问问我其他喜欢纪明芮的理由?”   马哥:“......”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或者,其实一开始就是脱离的,只是他没有意识到。 第69章 国民兄长(捉虫)   喜欢纪明芮的理由。   喜欢纪明芮?   节目现场观众席一瞬间寂静下来,几乎九成九的观众,脸上的表情都能解析出“纪廷森是疯了吧!”的信息。   马哥措不及防,第一次露出并非刻意矫装来增加节目效果的惊愕。   在一片寂静中,纪廷森对观众席乃至观看直播的粉丝一欠身。   这是一个带着歉意的姿势。   他发色浓黑面容皎白,眉目俨然如画中人,却又有比画更凝实从容的气质:“我想,任何一个兄长关心和喜欢他的弟弟,都应该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众人:弟弟?   是干弟弟、情弟弟还是......亲的......   纪廷森顿了两秒,给观众反应的时间。   继续道:“最近两天,网络上有我和明芮的一些不实言论,这让喜欢我们的粉丝受到了很多困扰,在这里,要先给大家道个歉——澄清的晚了,纪明芮是我的亲弟弟,同父同母,如假包换。”   在公众平台这么说,造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直播平台上,弹幕密密麻麻像疯了一样:   【这这这......】   【亲的......是我没睡醒还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果然好看的不是一家人就是预备要进一家门!】   【森森对不起......】   【森森,森森没有让我们失望,呜呜呜呜】   【有一说一,森森和明芮虽然都是帅哥,但长的真的不大像。】   【难怪纪明芮出道就是男一,呵呵】   【楼上的,呵你妈呢,明芮的演技公认的有灵气,长得好看业务能力又强,扎你眼了?】   【啊啊啊啊,我道歉,我忏悔,我不应该怀疑森森。】   【路转粉,明明是被迫澄清关系,纪廷森居然还道歉,好温柔~】   【......】   节目继续进行,马哥再不敢大意。   能在大红节目组做主持,他本来就是人精,现在也回过神,之前哪里是自己吊着纪廷森玩儿,明显是人家不动声色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疾言厉色算什么,这种会恰到好处因势利导,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后续的节目就和谐了,马哥问的问题也温和了很多。   节目最后,例行让嘉宾从直播弹幕中人气最高的问题中选择几个回答。   其中两个问题敌意非常明显:为什么要隐瞒和纪明芮的关系?你和纪明芮的演技,谁的好?   第一个问题几乎是所有人都想知道。   以前他们不将纪廷森和纪明芮往兄弟是上想,是因为娱乐圈一定程度上争的就是人气,谁家不是自己火了就拉着亲朋好友出来串场,纪明芮还这么出息,瞒什么?   完全是灯下黑了!   纪廷森想了想,回复:“明芮很喜欢演戏,有灵气又肯努力,而我过去几年做的不够好,只会带累他......论演技上的天赋,我不如他。”   一语毕,大家沉默下来。   什么叫做的不够好,分明是怕连累一个好苗子。   事实证明,纪明芮还真是演什么像什么,虽说还没到一人千面那么夸张,但进步堪称神速。   这期节目之后,纪廷森又上热搜了,从国民老公变成了国民兄长。   才结束节目,电话就打进来,是纪明芮,梗着嗓子:“哥......我......你最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   纪廷森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之后又被马铭的热搜顶了下去。   马铭就是爆料纪廷森和纪明芮关系不正常的艺人。   不同的是,马铭的是黑料,脚踩两只船,和男朋友在一起时被女朋友抓住,爆出的照片中信息量巨大,吃瓜群众又一窝蜂的去探.索了。   这天,纪廷森在公司拍完广告出来。   才从电梯里出来,秦镇的电话又追过来:“森哥,下来了没啊?”   前几天下了雪,冷空气一直盘旋不去。   纪廷森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穿着黑色毛衣,敞着长款风衣的秦镇:“看到你了,站着别动。”   他挂了电话,走过去。   还没到秦镇跟前,一个人影忽然扑过来。   纪廷森看清扑过来的人的脸,尤其是那张书卷气十足的清秀面容满是激动和欢喜,虽然没让对方抱住,但还是扶了人肩头一把。   来人是柳景生。   柳景生两个小时前得到了DNA鉴定的结果,他和纪廷森是亲兄弟。   亲的兄弟,一母同胞!   用最快的速度打听到纪廷森人在哪,立马赶了过来,热切的看着眼前的青年:“纪大哥......哥!”   下一瞬,他胳膊一痛。   一双铁钳似的手攥着柳景生的胳膊,将人拽离了纪廷森的面前。   是秦镇。   灰蓝色的眼冷到近乎酷厉:“放开!”   柳景生吃痛的嘶了一声。   纪廷森一手拉住柳景生,免得人站不稳,一手握住秦镇的手腕:“我没事,他不是故意的。”   十五分钟后,三个人上了楼。   纪廷森的休息室,柳景生眼巴巴的看着纪廷森:“真的,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再验一次。”   秦镇站在纪廷森的沙发旁边,盯着对面的柳景生看。   还真别说,对方眼角眉梢细微处,和他身边的人果真有几分相似。   不过他没说话,一手按在纪廷森的肩膀上,那是一种无声的支撑和拥护,似乎天荒地老,似乎绝不以外物为转移。   纪廷森当然知道柳景生说的是真的。   只是他这种知道是从书中,方式太匪夷所思,此刻便要露出一种原本不知道的情态。   将桌上的抽纸盒往眼睛红红的柳景生面前推一推:“这件事太突然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晚上跟我回家一趟?”   人有远近亲疏。   纪廷森有原主的记忆在,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相处,自然是纪家更重要。   纪爸爸和纪妈妈知道他找到亲人,高兴自然是真,但难免会因养了几十年的儿子可能要离开而失落。   这些东西,不能不顾。   此后的一周,纪廷森去了柳家认亲。   再往后,柳、纪两家会面,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给了纪爸爸和纪妈妈缓冲的时间,态度有摆的正——多一个家是好事,但绝不会因为亲人找到就和原来的家疏远,一切就都有条不紊。   值得一提和让纪廷森心头一暖的是,秦镇这几天几乎堪称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像陪伴又像是撑腰,后台的劲儿摆的足足的。   那意思很明白:柳家是高门大户又怎么样,能高的过秦家?   这天柳家和纪家吃了顿饭,晚上两个人终于得空能消停的回玉山路的房子。   睡前,秦镇脑袋往纪廷森的枕头边上一靠:“森哥,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靠紧点睡呗,我冷。”   他好几天没闹纪廷森了,现在看着情势稳定,撒赖的劲儿就又上来了。   纪廷森就将秦镇的枕头往自己这边拽了拽:“睡吧。”   也没说秦镇攥着他手的手指热的跟什么似的,明明半分都没有冻着。   有些事心知肚明,可就想由着他,也是由着自己。   翌日,秦镇去上班。   纪廷森这天没事做,在家休息,顺便看看最近递过来的几个剧本,电影的本子。   反噬虽然轻了很多,但没有消失,还是得努力。   与此同时,   柳家,柳景生的房间,   才从国外回来的封迎凯,死死盯着柳景生:“我听说,你从小就失踪的大哥回来了?”   柳景生有些紧张,往后退了退:“是。”   眼前的人并没有发火,甚至脸色都平静极了,但这种平静并不祥和,甚至给人一种钝重的压力,沉闷又紧绷。   他知道那压力究竟是为什么,眼底就蓄了泪:“大哥很好,可是,可是......他已经结婚了。”   即使曾经你的娃娃亲定的是大哥,可是时移世易,往前看,不好吗? 第70章 我很乐意   “结婚了......结婚了啊......”封迎凯喃喃道。   他小幅度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这样就能回避掉一些不愿意接受的东西。   明明已经尽力的不去想,不去联系,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纪廷森!   如果不是世事无常,他们的缘分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定了。   “封大哥,”柳景生担忧的看着封迎凯:“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先......”   “抱歉。”封迎凯促然道,避开柳景生想触碰他胳膊的手,豁然开门离去。   他来见柳景生,本来是想再一次确定......   可是终究没有问出来的勇气,什么体面尊严,什么理智筹谋,全被叫嚣着的“如果”两个字占据。   如果一切顺利,纪廷森本该是他的人!   柳景生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角酸意忽的弥漫,眨了眨眼不让泪落下来。   大哥很好,封大哥也很好,他谁也恨不起来。   只是将来......   他和封大哥还会有将来吗?   ......   忽然有了另外一个家,生活好像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   纪廷森这天要陪柳妈妈逛街,很早就起来了。   当然,他这个起的很早和秦镇还是不能比。   已经运动过又冲了个澡的秦镇,穿戴整齐后凑过来,将领带塞给纪廷森。   没说话,可那双灰蓝色的眼含着期待看过来,谁能招架的住。   纪廷森垂眸调整领带:“低头。”   秦镇便脖颈微弯,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他个子高气场也凌厉,偏生在此刻作出一副温驯情-态,反差之下的冲击力相当大。   两个人一起下楼,吃完早饭后上同一辆车。   典卓开的车,先送纪廷森去和柳妈妈约好的地方,再和秦镇去上班的地方。   两个地方其实不顺路,等秦镇去公司时间肯定是迟的。   纪廷森原本不让送,不过秦镇说了一句“不让送,让不让亲?”,他就没拒绝。   没办法拒绝,秦镇的二选一模式,压根没有第三个答案。   和柳妈妈的约,纪廷森已经早到了半个小时,没想到柳妈妈来的更早,就站在路边张望。   纪廷森向来不愿意辜负别人的好意,更不要说柳妈妈一片爱子心切。   车停稳后,他只迅速的攥了攥秦镇的手,然后就下车了。   秦镇看着纪廷森的背影,手指在另外一只手腕上摩挲着,唇角牵起来。   以前都是忙不迭的逃开,现在知道告别,还是下意识的。   他看着纪廷森和柳妈妈进了商场,才让典卓开车离开。   ......   纪廷森这里,看着柳妈妈走一步就要看自己一眼,好像一个不注意他就会消失不见,心底不禁叹息一声。   他停步,眼眸温和:“妈,我可以挽着您吗?”   柳妈妈眼眶顿时一热,连连点头:“可以,怎么不可以......”   隔了二十几年的光阴,哪怕是母子,也不会因为如今见过几面就会熟稔,柳妈妈难免惴惴,没想到......一时间既心酸又骄傲。   儿子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已经长成了这么优秀的模样。   柳妈妈说是让纪廷森陪自己逛街,但逛的全是男士用品店,显然是要弥补缺席二十几年的母爱。   纪廷森看在眼里,没有拒绝,接受的也很坦然。   他坦然,柳妈妈便愈发兴致勃勃,原本的生疏忐忑便消解了大半。   不过一个成年男人,一直让长辈花钱,总不是那么个道理。   纪廷森带柳妈妈去了珠宝店,挑选了一只翡翠镯,不是特别顶尖的东西,但也绝对衬的起柳妈妈的身家和地位。   更好的他当然送的起,但总是要一步步来,免得惊喜变成惊吓。   当然,未免厚此薄彼,他还为柳爸爸买了手表,那是个沉默又敦厚的男人,眉宇间常年有郁气,近几天才消解不少。   下午的时候,纪廷森送柳妈妈回去。   柳妈妈想让纪廷森留宿,但到底克制着没有开口,只是殷殷提醒纪廷森过几天的家庭聚会不要忘记了,又道:“你带秦镇来,你弟弟的男朋友也会过来,咱们一家人这就算是真真正正的团圆了。”   纪廷森说好。   回去的路上,手机响起来。   纪廷森接通:“迎凯”   那边只有轻到近乎幻觉的呼吸声,片刻后,忽的挂断了。   又几秒,手机来了信息。   是封迎凯:【廷森,按错了,不必在意。】   这对纪廷森来说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他回了一个【嗯】字表示知道,之后就放在了脑后。   而电话那头,有人将那一个【嗯】字看了许久之后,猛的灌了一口酒。   晚上,秦镇做的饭。   纪廷森要帮忙,被秦镇按着肩膀妥当的安置在厨房门边上,连撸起来的袖口都又都被顺下来,还道:“森哥,别的地儿我管不着,在我这里,你只有被供起来的份儿。”   纪廷森垂了下眼:“供一个人,很累的。”   那只是很小很微弱的一点消黯,背对着他的秦镇肩膀便是一僵,没回头,声音都没有异样:“我乐意,只要是你,只要你在,我每天都很高兴。”   最简单的字,最直白的剖析。   秦镇真是这么想的,哪怕和纪廷森一辈子都不能......他也就要他一个。   利落的将姜片丢到锅里,他往后一仰:“十五岁之后,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人在我身后看着、等着......你是老天送我的,得接着。”   秦镇的语气有一种上扬的力量,更比欢欣鼓舞多了些温情。   纪廷森心道:你才是上天送我的。   这段时间,纪廷森其实又偷偷去见了威尔两次。   治疗的过程说不上顺利或者不顺利,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舒服。   他不是神,消极的时候已经尽量避免在外界......没想到居然在秦镇面前漏了出来。   还好,秦镇没察觉到什么。   可是即便没察觉,姜葱蒜混杂的厨房,热气蒸腾的菜香,还有眼前这个背对着这他忙碌的男人,一字一句似乎都驱散了那些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他收紧手指又松开,如果是秦镇......也许真的不会那么糟糕。   这天夜里,纪廷森失眠了。   他的失眠表现的不太明显,眼闭着,呼吸也是平稳的,只散发的气息大概稍有凝滞。   黑暗中,腰间搭上一只胳膊。   秦镇轻声的:“森哥,我睡不着,聊聊吗?”   纪廷森:“嗯?”   果然没睡,秦镇就往前挨了挨:“我难受,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一个人,可惜总是被他逃了,真是很不甘心......”   他说的是怀疑二叔制造车祸害死了父亲的事。   纪廷森感知到秦镇罕见的愤恨和无力,即使腰间的手臂勒的有些疼,也没有动。   他回忆原着,可惜原着讲述纪明芮的事居多,秦镇只是作为闻人非得朋友和原主的前夫出现,寥寥数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是有的!   原着中闻人非似乎和秦镇通过一次电话,说了一句:“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心人,真是难为他为了活命脸都不要,竟装成女人......”   后来闻人非打完电话,在身边的纪明芮还问了一句“什么女人”   原着中描写:闻人非不好将兄弟家的乌糟事说出来,便只道:“秦镇一直在找一个人,最近找到了——小芮芮,关心秦镇干什么,让老公亲一口,你新戏跑那么远,又要丢下我......”   正自沉默中,纪廷森听得秦镇问:“森哥,你是困了吗?”   纪廷森回神,手指搭在腰间横着的那条手臂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方向错了?”   他不能肯定闻人非和秦镇打电话的内容到底是不是指秦二叔,但五六分的猜测还是有的,在秦镇问什么错了之后,轻声道:“如果我要躲避一个实力强横的对手,改头换面在所不惜。”   秦镇:“所以?”   纪廷森道:“扮老扮丑,或者干脆连性别也变了......”   秦镇一下子坐起来.   他考虑过二叔会改变身份信息,甚至是连日常装扮都变了,但变成女人这一条......匪夷所思但又似乎......   在黑暗中坐了许久后,他扑过来重重的亲了纪廷森一口:“森哥,你真聪明!”   秦镇并非一点小挫折就颓唐的人,剖析心中隐秘只是为了和纪廷森拉近距离.   人心换人心么,自古不变的道理。   让纪廷森多信任他一些,也许有一天就会愿意提起过往的事。   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纪廷森被秦镇的欢欣之意感染到,不禁摸了摸他的头发。   然而房间内光线太暗,这一下就碰到了脸上,轻轻拂过,便似乎带了某种亲昵和柔和的暗示。   下一瞬,事情的发展就有些失控。   很久之后,秦镇最后亲了亲纪廷森的胸口,又摸索着将他的睡衣拢好:“森哥,我喜欢你这么安慰我。”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纪廷森的肢体的僵硬,却刚刚好在气氛从热烈到紧绷的临界点停止,而后满足的紧靠着纪廷森睡了。   从面颊到锁-骨到胸-口,湿-濡温热的气息似乎还缭绕不去。   纪廷森松了口气,慢慢的将扣子扣好,眸光在黑暗中往旁边掠了掠,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睡意来的很快。   ......   秦镇改变了寻人方向,竟然很快就有了蛛丝马迹。   他做梦都想将那个名义上的二叔踩在脚下,很快就又出了国,不过怕纪廷森担心,还是以出差的名义去的。   在秦镇离开后的第二天,纪廷森去了柳家。   柳家的人他都见的差不多了,除了之前去海外处理一些产业的柳家大少爷柳景初。   当然,现在纪廷森被找回来,重新排序,他倒才是真正的柳家大少爷。   如今柳家嫡系子弟有三个,长孙柳景元(纪廷森)、次孙柳景初,三孙柳景生。   大家族,尤其是柳家这种豪门世家,长子嫡孙往往都是要重点培养的接班人,然而二代柳家人,像柳景生的大伯和自己的父亲资质都普通,当年掌权的柳家老爷子便重点培养了孙子辈。   可惜长孙柳景元(纪廷森)失踪,老爷子便一门心思培养了柳景初。   如今柳景初已经很能支应起门庭,听说是个严谨稳重的人,因为太过严肃,柳家年轻一辈的小孩子都很有些怵。   纪廷森既认了亲,柳家的人事便也自然而然的留意起来。   他回来,柳家父母自然高兴,柳家大伯和大伯娘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人,脸上的敌意就难免会带出来。   难免的事,不论是纪廷森的长孙身份,还是他背后的秦镇,对柳家家主的位置都有一争之力。   纪廷森想的明白,在柳老爷子提出让他进柳家公司时,便直接的拒绝了。   至于改名为柳景元的事,也拒绝了。   理由也是现成的:喜欢演戏,养恩难忘。   这样,算是变相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参与柳家争权夺利的事。   本来就是如此,他来认亲,纯粹是柳妈妈和柳爸爸心切,再加上柳景生眼泪汪汪,毕竟是血亲,到跟前了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至于权势财帛,想要什么他自己能去赚,倒不必让柳家家宅不宁。   真正让纪廷森诧异的,倒是封迎凯也出现在柳家家宴上。   原着中只提过原主为了报复纪明芮,曾经去求有过娃娃亲的楚家大少爷,不过那位楚家大少爷连面都没露。   没想到,原来封迎凯就是那位楚家大少爷,只是跟了母姓。   晚上的时候,纪廷森留宿在柳家。   他去柳妈妈那里说了会儿话,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就碰到了封迎凯。   两个人算是许久没见,比起上次见面,封迎凯似乎瘦了些,眼睛却亮的惊人,又掺杂了一些让人难以解读的晦暗的东西,低声道:“廷森,聊聊?”   没说聊什么,但态度已经有了几分祈求。 第71章 居心不良   纪廷森不知道封迎凯要说什么,但看样子是遇到了为难的事。   之前一家人吃饭,有些话大抵不好说,他看向走廊那头的小客厅:“那里?”   封迎凯点点头。   他气质偏阴郁,面部轮廓又深邃,此刻整个人都像是被浸入一种无形的阴影中。   两相坐定,封迎凯看着纪廷森笑起来。   很努力牵起唇角的笑,疲惫又渴求:“森哥,我们好像......很久没见面了。”   纪廷森觉得封迎凯心里装着事,但是直接问倒也不好,便着意想着多听封迎凯说一说话,被倾听也是一种缓和情绪的方法。   顺口应道:“是啊,不过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很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纪廷森的意思,是说封迎凯和景生已经订婚。   却没想到封迎凯却无半点喜意,手掌盖在面颊上片刻,才道:“一家人.....我想和你成为一家人......可是不是这种方式......”   后半句几若无声。   纪廷森问:“什么?”   封迎凯却是又换了一副松快的笑脸:“你知道吗,我和景元走在一起是因为过去长辈开的一个玩笑,以前管那叫娃娃亲,柳阿姨的第一个孩子和我母亲的第一个孩子成为一家人,好延续父辈的友谊。”   这个话题起的就有些尴尬,因为纪廷森才是柳妈妈的第一个孩子。   纪廷森便道:“那说明你和景生还是有缘。”   他面色毫无异常,但心中却因为封迎凯的话打了个突,尤其是对方看他的眼神......   还好这时候封迎凯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克制什么似的:“不管怎么样,廷森,我真的很高兴见到你。”   封迎凯转身离开,走的并不快,但那背影总有一种难以描摹的萧瑟的意思。   纪廷森还坐在那里,眉心渐渐皱起,因为从他的角度看,看似平静离开的封迎凯,双拳分明紧握。   可是他有什么,是让封迎凯主动接近却又需要克制的   自从和封迎凯单独见过这一面之后,纪廷森心中便存了个疑影。   他不愿往某些方向想,但前世掌握一个大家族的反射性的直觉,已经让他着意注意起来封迎凯和弟弟景生的相处方式。   越注意便越心惊,又怕是自己疑惘过度,便想着隔了几日再看,顺带找机会在景生那里探探口风。   他挺喜欢景生这个弟弟,既认了人,便有一份兄长的责任在。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万万不能走错了。   至于封迎凯,纪廷森虽然有头痛之感,毕竟是当朋友处的人,但若是对方真不曾对家里的小孩抱着真心,这门婚事不成也罢。   却说这天夜里,纪廷森因为封迎凯的事多思了两句,难免就睡的晚了些。   却不想,同样也有人因为他而失眠。   三楼,柳家大伯和柳大夫人的房间。   柳大夫人看丈夫给儿子打电话,好几分钟了支支吾吾总说不出个所以然,急不可耐,眉毛都立起来了,抢过手机:“儿子,是妈妈。”   柳景初那里正是中午。   他才谈完了一笔生意,对助理打了个手势,自去一边接电话。   听父亲说找回来的那位大堂兄人才出众,甚至很得爷爷的喜欢,柳景初也没怎么在意。   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权柄在握,压根没有被威胁到的感觉。   家里多一个人是好事,添双筷子而已。   再多,爷爷的私产爱给谁就给谁,那么点钱他还不放在眼里。   等电话那头出现母亲的声音,柳景初不禁捏了捏眉心。   面色不好,但声线比对着父亲的时候还要软和,安抚道:“妈,我明天就回去了,有什么回去再说,一切都有我在,别急,对身体不好。”   柳大夫人心中揣着一桩大秘密,哪里有不急的道理。   只是这件事太大了,便是在电话中,她都不能安安心心的说出来,哪怕那头接电话的是她成人的,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亲生儿子。   最后只得到:“好、好,妈妈等你回来,你照顾好自己,不要总是不吃饭。”   挂了电话,柳景初站在窗边抽了根烟。   柳家人模样偏秀丽,他也不例外,只是因为自小家教严格,在隽秀之外更有几分沉肃的气质,稳重有余活力不足。   助理直觉老板心情不好,只站在原地等,并不出声。   柳大夫人这里。   挂了电话之后,看到丈夫在抽烟,没好气扯开窗帘:“呛死了,去阳台上抽!”   看丈夫去了阳台,她心里不宁静,便跟着过去,怎么都要叨咕两句:“你说你,现在还有心思抽烟!”   柳家大伯被吵闹了几十年,早没所谓,一声不吭继续抽烟。   柳大夫人自顾自道:“你说说,什么叫做喜欢演戏所以不去公司上班,装什么清高!要真清高怎么不出家当和尚去,何必去做什么戏子,那个圈子是出了名的来钱快,也是出了名的乱,哼......”   “你少说两句吧,我看廷森不像那样的人。”   “你知道个什么,要不是我......你和景初早就......”柳大夫人顿了顿,翻了翻眼睛:“你看到今天老二媳妇手腕上那个镯子了没,几百万的东西说送就送,还有老二那块表,舍不得戴,显摆完就又收起来了,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了!”柳家大伯这几天酸话听了不少,耳朵都起茧子了,按灭了烟头收起来,掀开被子上了床:“亲生儿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   翌日,柳宅,   吃早饭的时候,柳妈妈小心翼翼的问纪廷森,要不要在这里多呆几天。   纪廷森没拒绝。   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秦镇又不在家,即便家里头还有小久上蹿下跳,竟也觉出家里的冷清,便答应了下来。   这一留,便又留了两天。   第二日中午,他正在客厅陪柳妈妈看时尚杂志,便听到家里阿姨一句:“大少爷回来了。”   一句喊出来,之后便是片刻尴尬的沉默。   是了,现在的大少爷已经换了人,而原本的大少爷应该叫“二少爷”才对。   说话的阿姨是柳宅新来的。   大概是没有应付突发状况的经验,知道自己刚才那话不妥当,却也不知如何挽回,只脸涨的通红。   听臂弯搭着西装柳景初说了句“忙你的去吧”,才赶紧离开了。   柳妈妈站起来:“景初回来了——这是你堂兄纪廷森......”   视线在柳妈妈和纪廷森身上扫过,柳景初颔首,彬彬有礼但也只是彬彬有礼,很规矩却没什么人情味的声音:“二婶,大哥。”   纪廷森:“二弟。”   很简单的打了招呼,柳景初说刚出差回来要上楼整理一下,之后便上楼了。   柳妈妈怕纪廷森有芥蒂,主动解释道:“景初一直就是这么个脾气,少年老成,稳重极了——人不坏,也是大嫂从小就管的严,性子就......”   后半句声音压的低,知道纪廷森聪明,便也没有说完全。   纪廷森表示了解。   等柳妈妈上楼休息之后,纪廷森去自己的房间拿了礼品盒,去找柳景初。   盒子里是一块玉石的镇纸,几百年前的老物件,听说柳景初喜欢写毛笔字,他特意寻来的。   送给柳景生的是一幅古字画,前几天就给出去了。   柳景初收集过几对镇纸,一打眼就知道纪廷森送给自己的是好东西,心中难免震动,却是为这份礼物的合心意。   等纪廷森离开了,还端着礼品盒看了好一会儿。   他性子沉闷,对人的美丑也甚少上心,便是客厅也只是稍稍愣神,此刻想起这位大堂兄风度姿仪以及挑选礼物的用心程度,心中便生出好感。   一时想,回头该想法子劝一劝母亲,不要对大堂兄有太大的敌意。   家和万事兴,便是爷爷当真要因为歉意和喜爱给大堂兄许多资产,甚至因此分薄他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毕竟,如果当初大堂兄不失踪,如今整个柳家都该是人家的。   柳景初是个实干派,平素沉默寡言,但但凡说出来的话,总是掷地有声甚少更改。   如此,当柳大夫人找他抱怨的时候,便将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   柳大夫人一巴掌拍在柳景初的胳膊上,恨恨道:“连你也被他骗了!我为你们父子劳心劳力这许多年,心血都熬干了,你一句也不是不可以,是要剜我的血肉去养人家......想当初你高烧不退,是我在床边守了两天两夜,事后还去寺里还原,膝盖都磕青了,养了差不多半个月......”   柳景初静默的听训,最后只得低声道:“妈,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那你还贴补纪廷森吗?”   柳景初没说话。   柳大夫人最了解他这个儿子,知道他不说话其实就是妥协了,只是想起纪廷森陪着老二媳妇时那副装相样子,难免羡慕:“你啊,从小就是个锯嘴葫芦,但凡嘴巴甜一些,你爷爷也不至于才几天就被纪廷森哄的什么都听人家的!”   与此同时,正在公司拍广告纪廷森,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导演可惜的一拍大腿,刚才多好的镜头,还得重来!   不过可惜是可惜,却是不动怒,一个是纪廷森太上镜了,拍起来简直赏心悦目,再一个纪廷森一点都不难缠,之前已经顺利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偶尔一个意外,不耽误什么事   大手一挥:“全体休息十五分钟。”   付从小跑过去:“乖宝,累了吧,歇一会儿再拍。”   赵一凡递过去水杯。   纪廷森喝了些水:“我没事。”   说着话,又问赵一凡什么时间了,秦镇晚上八点的飞机,他去接。   其实天还亮着,怎么都不超过五点,但心里就是有几分急,生怕一不留神错过什么。   广告提前拍完,纪廷森五点离开公司。   没回家,直接去的机场。   他现在口碑好了,粉丝也多了很多,人气比很多老牌一线都旺,全副武装之后才敢出现在机场。   就是这样,还是不慎被粉丝认了出来。   是个小姑娘,本来也是来接机的。   因为纪廷森个高腿长实在显眼,即使对方带着口罩和帽子,还是若无其事又坚持不懈的往人那儿看,看来看去就觉得那人口罩外面露出的一双眼,琥珀一样清亮温柔,怎么看怎么像她家森森......   心里激动的无以复加,差点一嗓子喊出来。   纪廷森寻找秦镇的影子,没注意那小姑娘的异常,也注意不了,周围看他的人多了去,哪怕遮着脸,但通身的气场看着就和别人不一样,在人群中太醒目了。   直到秦镇出来,快步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小姑娘怕自己认错了人,但是更怕错过,喊了一嗓子:“纪廷森!?”   这一声,无数人都看过来。   有诧异的,有竖起耳朵警戒着寻找的,像石子入水一样荡起一圈圈波纹,于是短短时间内,纪廷森就被包围了。 第72章 都知道了?   看着一双双殷切又激动的眼,纪廷森有些懵。   他知道自己粉丝多,但毫无预兆的被围堵还是第一次,反应过来之后就将秦镇往自己身后带。   没有人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即便现在他风评好了很多,但微博上还是时常有黑粉蹦跶,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这些东西纪廷森并不在乎,却不想秦镇也被评头论足。   可惜秦镇不是个小孩子,平常顺从的紧,此刻他往后带,这人不单没有往后退,反而揽着他的肩,一副可攻可守的维护姿态。   两个人对视一眼,灰蓝色的眼冷静又强势。   秦镇紧了紧握着纪廷森的手,看准了人群中偏薄弱的地方,偏头凑近:“有我在。”   短短三个字之后,他看向人群外,扬声道:“路征在那里!”   路征是国内超一线男明星,年纪四十依旧火的一塌糊涂,娱乐圈出了名的常青树,不久前在国际电影节拿下影帝,人气更是如日中天。   原本围着两人的众人,不由顺着秦镇的目光看过去,挤挤挨挨的寻找路影帝的身影。   人群松动,秦镇拉着纪廷森挤过缝隙:“森哥,跑!”   于是,在短短几秒,粉丝只看到两个拔腿狂奔的背影。   腿那么长,背影那么帅的两个人,牵着手像旋风一样很快就消失不见。   也有粉丝试图追过,但......实在是撵不上,气喘吁吁的扶膝吐槽:“腿长了不起哦......”   两辈子,纪廷森还从未这样拔腿狂奔过。   但拉着他跑的人秦镇,这种感觉就一点都不坏,他恍惚中想,原来只要是这个人,自己是愿意和他做任何事的。   秦镇出差,严特助是陪同,典卓则来机场接人。   现在严特助早已被那群粉丝挤的知去了哪,反正那么大的人也丢不了,秦镇拉开车门让纪廷森先上去,然后是自己。   等上了车,简洁道:“开车!”   典卓:“好的老板。”   话是这么说,车也的确驶入了车流,眼睛却是控制不住的通过后视镜往后看。   刚才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老板是拉着纪少跑过来的。   老板胸有城府不说,现在的纪少也是个稳重人,可刚刚那样子,分明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侣。   啧,恋爱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正感叹间,忽然就见才不容置疑的吩咐他开车的老板,不单将纪少挤到角落里,还挨挨蹭蹭的过去,将脑袋歪在了人肩上。   两个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霸道强势,有点像校霸欺负三好学生。   典卓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吓了一跳,一定是最近校园狗血剧太多了,明明只是瞄了两眼,结果就被荼毒的不轻。   他识趣的升起前后座的挡板,努力“专注”的开车。   后座,   纪廷森放在膝上的手动了动,最终没有推开肩膀上的脑袋,只是微微偏了下头:“累了?”   手被捉住,秦镇捏着玩儿,一边道:“还好——真不想带你跑。”   这话说的委委屈屈,似乎还有些不甘。   纪廷森没明白为什么,静静的等待下文。   秦镇又往纪廷森身边凑了凑,却是伸了一只手臂揽过他的肩颈,免得人靠在玻璃上,大冬天的,玻璃凉。   年龄退到少年时期了一般,颇有些不忿的嘀咕:“好不容易露个脸,还是和你一起,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机场那种人流量大的公共场所,纪廷森被认出来的太突然,没有安保也没有维持秩序的准备,万一出现什么踩踏事故,不管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头一个挨黑和要担责的百分百是纪廷森。   犹豫肯定是犹豫的,毕竟发生事故的几率小,而他如果露脸,百分百纪氏标签戴的妥妥的。   可是那意外即便是万分之一,如果让纪廷森受指摘,秦镇也是万万不敢赌。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眼下他将纪廷森半抱着,心里美的什么一样,嘀咕到半截就拉倒了,转而问:“森哥,想我了吗?”   纪廷森耳廓被身边这只说话间的吐-息熏的发热,也不看他,只是道:“我让阿姨做了你喜欢的菜。”   再多,他就说不出来了。   秦镇在纪廷森面前,是个没事都能搅出三分旖-旎的,顺嘴接道:“是吗,盼我回家盼了很长时间?森哥,你知道的,我最爱吃的,就在眼前。”   说着话,他另外一只手拢着纪廷森的面颊,将人带的和自己脸对着脸。   眼睫垂了复起,起了复垂,来来回回掠了好几下,像是在打量自己辛苦求得的大礼包是否完好无损,之后便覆了过去。   自从和威尔交流过后,秦镇总是很有耐心,   他一点一点的磨,亲吻从轻到重,由浅至深,在察觉掌心下的身-躯渐渐僵硬,又呢呢喃喃的强调:“森哥,我是秦镇......就一会儿......是我.......你真好......”   这样,原本持续不断僵硬的躯-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抗衡着,又软和了几分。   又过了不知几分钟,秦镇感知到被他压在胸前的人已经到了极限,终于松开了手,只是还是抱着的:“好困,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困是假困,他其实精神的不得了,身体和心理都是,但现在不困也得困,总得给怀里的宝贝留一个喘-息的余地。   舌-根发麻,太阳穴也一鼓一鼓的,沉-迷和紧绷糅杂在一起,演变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心绪。   不坏,但是紧张。   还好秦镇没有再继续,纪廷森有些庆幸的想,也闭上了眼睛。   晚上,机场的事上了热搜。   不知该说是凑巧还是网友的手速快,网上流传的几张照片,秦镇露脸的真不少,有秦镇和纪廷森对视的,有他拉着纪廷森跑路的......   还有一张高清大图,是一个热爱搜寻高颜值人群的路人在机场拍的。   照片中,秦镇随着下飞机的人流一起往外走,黑色高领毛衣,海浪蓝色长款风衣,真真正正的面如冠玉眸似寒星,兼之个高腿长,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存在。   这张图传的出了圈,看过的人最多的评价是:帅炸!   彼时,秦镇在书房处理一些因为出差积压的紧急事务。   严特助打电话来,告诉秦镇热搜的事,还整理了一份简略的机场事件分析文件佐证,文件包括微博热搜的可观赏图片和新闻。   秦镇琢磨了一下,说道:“辛苦了,年终奖翻倍,还有,告诉雷飞鸿......”   严特助在年终奖翻倍的刺激下,以最快的速度给雷飞鸿打了电话。   具体内容么,那么多网友对机场包裹严实的白色羽绒服青年和蓝衣帅哥到底是不是纪廷森和男友,正在激烈的讨论状态中,未免粉丝等的太急,就麻烦雷总想办法承认一下。   接到电话后的雷总:“......”   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秦总不让纪少直接澄清,不过不敢问。   他是个聪明人,在思考了不到五分钟之后,本着严特助叮嘱的“一定要快”的四字方针,点赞了一个微博大V分析机场照就是纪廷森和其男友的微博。   雷飞鸿用的是耀辉娱乐的官方账号,官方认证,无懈可击。   曾经在纪廷森直播时截图到秦镇半边侧脸的粉丝,原本正在和怀疑纪廷森不可能有秦镇那么帅男朋友的黑粉对骂,这下真是喜从天降。   从付从处得知雷飞鸿操作的纪廷森:“......”   雷飞鸿他了解,是个谨慎的人,这么突兀的点赞和有关秦镇的微博,不可能是自发自动。   再想想今天在机场,秦镇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电话那头,迟迟得不到回应的付从:“......乖宝?”   纪廷森:“付哥,这件事不用管,交给我。”   他挂了电话,找出秦镇那张出圈的帅照,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编辑的文字只有一颗红色的心,算是正面回应了各种猜测。   刚发完微博,秦镇就进来了。   纪廷森来不及看微博下的沸腾评论,手机扣在床头柜上,缩进了被窝。   片刻后,秦镇也上了床。   熟门熟路的圈住纪廷森的腰,脑袋也靠过去:“森哥,晚安。”   没有再做的别的,想是想,但白天在车里已经将人逼过一回,过犹不及。   他心里想,也许是该再见一见威尔。   在之后的几天,因为纪廷森发的那条微博,整个秦氏集团高层都感受到了顶头大老板春风化雨般的态度。   虽然脸还是冷着的,气场可真是软和不少。   ......   纪廷森新得了个电影本子。   警-匪片,他对其中男二号感兴趣,要去川市和人面谈。   找他当男一号的电影本子也有,但拍电影和电视剧还不一样,想先试一试水。   走的时候,秦镇依依不舍的将人送到机场。   哪怕走个一两天,可是离开就是离开,还没走呢,他就已经控制不住的在想念了。   纪廷森看他皱着眉,难得道:“要一起去吗?”   秦镇肩背一挺,旋即又摇头:“不了,一会儿公司还有事。”   等纪廷森进了登机口,秦镇看典卓:“安排好了?”   典卓颔首:“威尔推了今天所有工作,专门等着老板您过去。”   纪廷森这里,当天晚上住在川市。   下午和导演相谈甚欢,明天还要见面讨论一些细节,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男二号基本就定他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剧本,听到手机响,眼底就有了笑意,看到来电显示,却发现是钟一山。   这两个月钟一山一直盯着威尔,但却没什么音信。   现在,是有了什么发现?   电话接通,   钟一山:“纪先生,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您要不先看看照片?”   前段时间的娱乐新闻闹的大,他自然知道纪先生的男朋友到底长什么样,可是这人却和威尔有来往,虽然不清楚内情,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纪廷森说好,挂了电话。   点开和钟一山的聊天框,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他全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照片是从窗外照的,窗户边上站着两个男人,抬着一只手似乎正在说话的是威尔,而威尔对面......   威尔对面的那个人,在今晨分别时还埋首在他颈间,依恋的低着声:“森哥——”   秦镇......秦镇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都知道了?   他知道多久了?   那些混乱的,不堪的,肮脏的过往......   手里的剧本掉在地上。   地毯柔软,并没有发出特别明显的声响,却让人手脚发软。   一片恍惚中,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纪廷森垂眸,来电显示:秦镇。 第73章 能喂我吗?   纪廷森看着不断跳跃的来电显示,没有接。   攥着手机的指骨泛了白,过去很少有这么犹豫不决的时候,仅有的几次好像都是因为秦镇。   这个人啊......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现在想来,过去几个月秦镇的那些变化......他以为的松口气甚至是庆幸,其实是对方在有意的留着让他喘息的余地。   纪廷森并不怕秦镇会伤害他,却是怕自己不够好。   恼也是有的,居然和威尔私下......更多的一种软而暖的情绪,到了此时此刻,如何想不明白,之前秦镇一举一动都是在顾念他,在想着治愈他。   都是......希冀和他有一个未来。   这种小心又包容的情绪,便是站在对方的立场想一想,纪廷森哪里舍得再怪什么。   手机从响起到安静,大概过去了几十秒,像是打电话过来的那个人一样,耐心又执拗。   安静不到五秒,又响起来。   纪廷森捡起地上的剧本,抖一抖放在桌上,然后接通。   “森哥,怎么不接电话?”不是审问的句式,带着飘袅的抱怨,还有几分毫不遮掩的关切,有一种本人似乎下一秒就能从手机里蹦出来的感觉。   “在看剧本,手机静音了。”纪廷森的声音很稳,没有一点异常的地方。   只还是禁不住想起最开始的相遇,那时候的秦镇似乎占全了孤冷寒寂四个字,不到一年的时间,真是为他改变了许多。   “静音啊?”秦镇一边撸猫一边道:“这都能接到我的电话,咱们真实心有灵犀......”   他拉拉杂杂的说一些琐事,好似纪廷森已经离开好久了,一点一点的带对方熟悉自己的生活,什么小久趁他不在上桌磨爪子了,什么午睡的时候梦到他了,什么晚上加班,外卖酱汁太淡没胃口......   纪廷森耐心的听,偶尔应几句,直到秦镇心满意足又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   是一种让人无所适从的安静。   纪廷森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点开了手机中专门为秦镇建的相册。   照片一张一张的翻,人也从心慌到心定,再到有了决定。   他打电话给这次专门来见的朱导,只说家里有急事要回去一趟。   其实争取角色是正事,秦镇的事晚一天早一天没有差别,最理智的安排是再和导演好好交流一次,彻底将角色定下来。   但是,情感上的某种冲动,到达某种程度的时候,足以凌驾于理智之上。   纪廷森想遵从内心的选择。   和导演联系完后,纪廷森让付从订了最近一趟的机票。   凌晨两点,他站在了威尔下榻酒店的房门外。   纪廷森让付从回了家,陪在他身边的是钟一山。   深夜接到纪廷森的电话,威尔吓了一跳。   不过惊吓很快变成了不安和羞惭,将纪廷森迎到书房,在对方带着薄寒的质问中:“威尔先生,你辜负了我的信任,我需要一个解释。”   在威尔的印象中,纪廷森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人,用华国人的话来说,大概是个玉一样的人,非常的有涵养。   然而这样一个人,当他收起笑意,那双颜色浅淡的眼,似乎能够看透人心。   威尔几乎下意识道:“纪先生,你听我解释......”   纪廷森:“不是解释,是招供,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违反职业操守的你,不会想知道失信的惩罚是什么。”   有备无患,在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交付之前,他已经掌握了能够钳制对方的筹码,原本以为用不到......   威尔磕磕绊绊的用华国语道:“这就是你们华国人说的......先-礼-后-兵?”   以一种相当优雅和安宁姿态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淡淡的颔首:“请吧。”   不到十分钟,威尔就吐露了所有的事,补充道:“就这些了,秦先生真的很爱你......”   在听到秦镇以自残接近自己后就一直绷着后背的纪廷森,:“他用的什么工具?”   威尔:“......什么?”   纪廷森:“他曾经胳膊上的伤......用的工具......”   他环顾书房的各色摆件,最后定格在一个金属底座上,走过去拿起来:“这一件......相似吗?”   威尔不知道纪廷森要做什么,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直到纪廷森离开,他看着那一个空荡荡的格子:赔偿那件摆件当然没问题,他又不缺钱,但纪先生拿着那个东西,是想做什么?   同一天,清晨,   生物钟准时在六点叫醒了秦镇,他将盘在腹部的小久抱到一边,下床。   洗漱完之后,准备去健身房跑步。   下楼到一半,无意中扫到客厅,眼睛蓦的睁大,声音都结巴了:“森......森哥?”   是他思念成疾还是怎么,居然会看到纪廷森在沙发上看书......   转头看看外面,天还是黑的。   大冬天的,一个大活人昨晚还在千里之外,一定是幻觉!   纪廷森是侧对秦镇所在的方位的,并不能立即发现秦镇。   但冥冥之中某种感觉让他抬眼,就看到了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杵在楼梯上的男人。   他抬手,招了招:“过来。”   秦镇:“......!”   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一把握住才站起来的纪廷森的肩膀,手里温热的触感,不是幻觉。:“森哥,你真回来了?!”   上上下下的打量,最后定格在纪廷森眼底的青印上,很明显熬过夜的状态。   秦镇眉心折痕骤起,问:“出什么事了?”   纪廷森任由秦镇打量,也打量他,不疾不徐道:“我很好,只是想尽快见到你。”   秦镇:“......!”   以前纪廷森说话做事也都稳稳当当,可何曾这么直白和柔和过。   这种柔和带着一种让秦镇期盼许久的,心-痒-痒且外放的情感,着实令人招架不住,他指了指自己,结结巴巴的问:“你说......想我?”   纪廷森颔首,像曾经秦镇抚平他眉心折痕一样,按了按对方的眉心,肯定的回答:“是,我想你,很想,所以就提前回来,我做了早餐,先吃饭,吃完了我们慢慢聊。”   想他,所以回来了。   还做了早餐......   一会儿还要聊天?   秦镇觉得脚底像踩着棉花,又像是灵魂被拎到半空中用暖风揉涤,所有的智商都灰飞烟灭,任凭纪廷森将他牵到餐厅坐好。   早餐数量不多,但打眼一看都是他爱吃的,热气氤氲,很显然算准了时间。   这......梦都没这么美过。   纪廷森夹了一个煎饺放在秦镇的盘子里:“尝尝?”   琥珀色的眼往常只是沉静,只被亲近的狠了会露出几分潋滟光彩,此刻却已然光华粼然,没有半点侵略性,但就是漂亮的炫目。   秦镇如果有往常的智商,大抵会发现纪廷森脸色其实比平常更白一点,不仅仅是因为熬夜,还因为疼痛。   更何况,自始至终,纪廷森的左胳膊都是垂着的。   然而此刻的他,双目紧紧锁着眼前人,天然的得寸进尺:“森哥,你能喂我吗?” 第74章 我不离婚(捉虫)   喂?   看着近在咫尺的,灼-热难掩试探的灰蓝色眼睛,纪廷森说好。   夹了一个煎饺就递到了秦镇的嘴边。   还不曾有过感情的时候,他就很喜欢秦镇的眼睛,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毫不遮掩内心情感的注视。   秦镇下意识低头,将嘴边的煎饺咬住。   心里乱的很,不是狂喜,是一种没着没落的虚。   想起威尔说的,纪廷森目前的心态正处于一个临界点,要么跨过一些关隘,要么再度缩回那个虚妄但又自觉安全的世界。   当时他还淡定的说了句“他会好的”,此刻却不太确定。   一天前还对他时有拒绝的人,此刻却如此温柔纵容,秦镇不禁想起了古代死刑犯在被斩首之前所享受的丰盛断头饭。   是自己逼迫的太紧,秦镇懊悔的想。   所以,森哥他......准备不要他了......   一顿饭吃的安静。   秦镇不敢再说什么浑言浑语,更是连纪廷森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   他吃的很多,速度也快,因为尝得出这是纪廷森的手艺,但脑袋里却嗡嗡嗡似乎有千万种虚无又令人烦躁的声响。   好不容易等纪廷森吃完了,秦镇腾的站起来,动作太大,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不敢去看纪廷森,僵着音:“我去上班!”   纪廷森:“......现在?”   穿着健身的衣服去上班?   秦镇半垂着眼:“是,晚上也不回来了,很忙。”   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说多错多,心道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威尔揪过来,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做。   明明已经计划好了,这次人回来了就更进一步,至少将上-衣剥了......果然是乐极生悲么?   纪廷森发觉了秦镇的异常,在秦镇一双大长腿几步就要迈出餐厅的时候,扬声道:“等等。”   秦镇后背一僵,脚步就顿住了。   他没办法拒绝纪廷森,但更怕心里的恶念......这个世界上,他能抓住的就这一个人了,如果他不要他,他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纪廷森走到秦镇的面前,两个人面对面。   他问:“跑什么?”   这一凑近,心底倒是一惊,早餐没做什么特别辣的东西,秦镇眼眶怎么红了。   紧跟着问:“眼睛怎么了?”   再然后,就被秦镇抱住了。   秦镇抱的很紧,甚至箍到了胳膊上的伤。   纪廷森疼的头皮一紧,才要说让秦镇松开,两个人有话好好说,就听到下颌抵在自己肩膀上的这只,相当凶狠却难掩委屈的声音:“我不离婚!”   说了这一句,又备注一样强调:“你休想离开我!”   纪廷森:“......”   片刻的怔然,很快便泛上来汹涌的怜意:他只是对秦镇稍好一些,却原来竟将人吓成这样。   过去......都是他不好。   他胳膊被箍着,没法回抱秦镇,便道:“不离婚,也不离开你。”   秦镇:“那你......森哥,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他竖着耳朵,恨不能将对方喘-息声都分毫无差的记下来。   再然后,就听到迷恋至极的,清朗不掩温润的声音,带着很柔软的情意:“不是突然,一直想对你好,以前有些怕......我喜欢你很久了,以后只会比这更好......秦镇,我喜欢你。”   秦镇彻底呆住了。   他放开纪廷森,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想从里面寻找一些东西印证刚才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   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甚至连欢喜都没有几分,完全没反应过来。   纪廷森看的心疼,一手揽低秦镇的脖颈,亲了亲他的唇角:“不是幻觉,我们试一试?”   唇角的温热一触即离,却像开关一样让秦镇恢复了基本的生理机能。   他眨了眨眼,心跳的很快,斩钉截铁道:“不试!就这样,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纪廷森摸摸他的脸:“好。”   他平常风度便已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此刻眉眼难掩爱恋纵容之意,便是神仙来了也难以抵挡这种脉脉温情。   秦镇一而再的确定过,胆气就壮了。   他低头,两人几乎气息相闻:“森哥,我想行使作为男朋友......不......是作为你男人的权利,可以吗?”   纪廷森知道他想做什么,眼底闪过笑意:“太快了,先亲一亲,好不好?”   秦镇没有回答他,只是迫不及待的吻下来。   这一次他得到了回应,那一直躲着他的......配合着他的纠-缠和索取,乖的不得了。   咣当一声,是典卓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他只是想来倒口水喝......这个世界形势这么严峻了么,单身狗不配进餐厅?   纪廷森推了推秦镇,在对方幽怨的目光中牵起他的手,对典卓说了一声“早”,坦坦荡荡的牵着秦镇上楼去了。   典卓:“......”   后背有点冒寒气,幸亏纪少牵住了老板,否则,就看老板那一脸的那啥不满,肯定会将他提溜出门,大冬天的.......好危险。   手被牵着,秦镇脸多瞪一眼典卓都嫌浪费感情。   亦步亦趋的跟着纪廷森去了卧室,很贴心的关上门,然后将人压门板上了:“森哥,我们继续。”   纪廷森捂住凑过来的唇:“你不上班了?”   秦镇:“不上。”   纪廷森:“不忙?”   秦镇捉住眼前的手啄一口:“我现在只想忙你!”   纪廷森:“......那很好。”   在秦镇又亲过来的一瞬,他拎了拎这只的耳朵:“我们聊一聊?”   是问句,却有不容置疑的态度。   秦镇舔舔唇。   有些不甘,但还是跟着纪廷森坐在了卧室内置的小客厅沙发上。   就这也不老实,指腹摸了两下纪廷森的脖颈,好像是在逡巡着回头往哪儿下嘴合适。   纪廷森由着他,不疾不徐道:“我见过威尔了。”   秦镇心头一突,面上却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威尔是谁?”   纪廷森含笑瞧他:“你不知道威尔是谁,那我们刚刚的话,你只当我是胡言乱语吧。”   这一下,秦镇如何绷的住。   他是极聪明的人,城府更是深不可测,否则也不能短短时间让秦氏起死回生不说,甚至还更上一层楼。   可真是聪明,便知纪廷森这样的人,玩心眼才会将人推的更远,便只拿一颗心去磨。   如今,眼见宝珠入怀,如何肯再失去。   秦镇短暂的迟疑后,脑袋就耷拉着了:“森哥,你别......你刚才主动亲的我,都盖章了,不能不要我,威尔的事是我不对,我只是想你好。”   在世上,“想你好”大概是最沉重的负担。   但于纪廷森来说,秦镇的这份心意,沉重是真沉重,但他能理解,也愿意扛。   主动牵过秦镇放在膝盖上的手,拇指摩挲:“我知道,见威尔的事,我不怪你。”   原本半真半假的蔫立即烟消云散,秦镇反手握住纪廷森的手指,两人十指相扣,当真是密不可分:“森哥,你真好。”   真心的,这么个人,聪明又温和,温和却不软弱,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纪廷森看他欣悦,心里也高兴。   只是该说的话要说在前面,该立的规矩也要立起来,便道:“我还有话说。”   秦镇挺直了腰背:“你说。”   纪廷森徐徐道:“我过去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我会努力治疗,将来一定可以和你做情侣之间所有能做的事,只是要委屈你多等一等,最多三年,好么?”   秦镇颔首,态度亦端正起来:“不着急,你在哪我在哪,哪怕你将来一直不能......我也愿意和你过一辈子,你肯应我,森哥......世上再没有这么好的事了。”   纪廷森心下感动,顺从本能的,按住了秦镇的肩膀。   方才秦镇硬要挤挤挨挨的和他坐,现在便方便了做一些事。   他起身跨-坐在秦镇腿上,捧着对方的脸,两人交换了一个温柔又缠-绵的吻。   末了,又亲了秦镇的眉心一下:“遇到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   秦镇一手握着纪廷森的腰,一手摸了摸纪廷森的湿而红-润的嘴唇:“我也是。”   他向来会把握机会,又想着更近一步,指尖触上纪廷森的衬衫扣子:“我想碰碰别的地方,森哥,你不舒服了就告诉我,行吗?”   两个人都是心智成熟又理智聪明的人,话说开了,该面对的便也坦荡。   有问题就解决,没什么害怕或者避讳的。   纪廷森握住秦镇的手:“我自己来。”   这一下,秦镇激-动的眼都红了,却还是乖乖的将手放在一边,只眼神极有侵-略性,又热又沉,让人难以招架。   感知到某种异样,纪廷森动了动身体,哭笑不得:“你别......”   秦镇无辜又热烈的回视他,还挺了挺-腰:“是你太诱-人,怎么能怪我。”   纪廷森:“......”   心里其实有了几分不忍,毕竟他脱-衣服的目的和秦镇以为的并不一样,可是有些事,得让这小混蛋长长记性。   他不想再听到或见到秦镇受伤,无论是什么理由。   这就是所谓的立规矩了。   扣子一颗颗解开,白-皙到难以想象却并不显病弱,反而如玉雕一般线条完美的身-体,就这么露在了秦镇面前。   他以前摸过的,但那要么是黑灯瞎火,要么是促急时候,何曾这么细细的......   都是男人,纪廷森看秦镇喉结上下滑动,脸上便禁不住多了些热气。   只是正事还是要做。   他敞着衣-襟,手臂往秦镇面前一送:“帮帮我——胳膊疼,脱不了了。”   秦镇猛的回神:“......哪里疼?”   纪廷森说是胳膊疼,秦镇便小心翼翼的帮他。   左边衣袖最后去除,在看到纪廷森胳膊上一片青-紫的时,瞬间眼底就凌厉起来,急道:“谁干的,怎么伤成这样?!”   方才那些旖-旎心思,此时可真是灰飞烟灭的渣都不剩,唯觉心惊肉跳。   手指抬了又抬,却是半点都不敢碰,又问:“怎么弄的?”   纪廷森皮肤比寻常人白太多,磕碰一点便十分显眼,更不要说之前完全没有留手。   此刻青紫褐红纠成一片,他自己扫一眼都觉得狰狞。   好在疼的都木了,尚能忍受,只慢腾腾的将胳膊往秦镇近前伸了伸,让他看的更清楚:“哦——见客户的时候,顶上的灯掉了下来,正好砸在手臂上。” 第75章 关于嫉妒   见客户?顶灯掉下来?   这话可相当的似曾相似,秦镇紧张的神色寸寸僵硬:“森......森哥......”   纪廷森淡淡的嗯了声,眉梢微动,人却是稳如泰山:“怎么,有话和我说?”   等了不过一两秒,看眼前的小混蛋眨巴眼不说话,就要从他腿上下来。   腰被搂住,那力道有点紧,搭过来的胳膊却是小心翼翼的避着他受伤的胳膊,低而哀的:“森哥,我错了。”   “错哪了?”   “......”秦镇抿着唇,眼睛都不敢往纪廷森胳膊上的伤上看,心疼。   可真要认错,实在是没错可认,不论是做什么,只要是为了纪廷森好的,不要说是受点伤,就是胳膊断了,那也成。   纪廷森看他这样,指腹碰了碰他的唇角:“口是心非?这么倔,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听得出眼前人言语中的疼惜,秦镇呼吸停滞了一瞬。   纪廷森活动自如的那只手捧着他的脸:“多少年了,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真疼,可是比不上心疼,看见你受伤的时候,我不单心疼,还害怕,别以为不说话这事就过去了,我给你表个态,我看不得你受伤,尤其是为了我,你伤一分,我就陪你一分,你尽管试。”   秦镇彻底呆了。   在他的印象中,纪廷森大多数时候都是平和宽容的,但此刻峥嵘突显,自有一种掷地有声的冷硬和强势。   伤口也亮这里了,明摆着说到做到。   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人,为了他......为了他......   一倾身,额头就抵在人颈窝处了,秦镇道:“我答应你,我答应,森哥,为了你,我好好爱护自己。”   到底没认错,心道再来一次,他还是愿意的,不论做什么,只要放在心尖上的这个人好好的。   不过心里也多了一份警醒,哦不,也许是两份。   一份是对自己,有一个人这么揪心的关切着他,以后确实要爱惜己身。   一份是对纪廷森,万一日后真又碰到......要瞒紧了。   纪廷森不是个揪住一件事就不放的人,话说开了,这件事就算过了。   也不用藏着掖着,揉了揉秦镇的发顶:“我以前没喜欢过谁,可能没什么经验,我尽量让你高兴,有不舒服的,你告诉我,我改。”   秦镇双手一托双腿一绷,就将纪廷森抱起来了,一边抱着人往床上去,一边道:“不用改,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将纪廷森放在床上,又去找药箱和冰袋。   等将纪廷森胳膊上的伤口处理妥当了,看一眼看一眼的,最后很克制的在伤口上面的肩-头亲了亲。   以前没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秦镇便已经总想往纪廷森身边挨,如今两个人真算是两情相悦,就更不用说。   看纪廷森倦意上来了,猜也知道昨晚没休息好,便将人安置在被窝里。   他正要自己也躺上去,小久顶开卧室门进来了,喵了一声就要往床上蹦跶。   秦镇怕猫碰到纪廷森胳膊上的伤,轻手轻脚的下床将猫提溜到楼下,让典卓看紧了,让它别上楼,免得回头再挠门。   临了,捏了捏肚皮圆鼓鼓的小久的耳朵:“你爸是我的!”   典卓:“......”   原来就是躲在自个房间里,该来的狗粮还是会找上门。   楼上,卧室,   纪廷森的确困了,强撑着没睡过去。   几分钟后,被窝里钻进来一个热源,没睁眼,本能的靠了过去。   原本正琢磨怎么不动声色将人捞进自己怀里的秦镇:“......”   心里踏实了,亲了亲纪廷森的额头,及若无声的念叨:“森哥。”   纪廷森:“嗯。”   鼻音回的,很快就睡着了。   秦镇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脑袋挨过去,两个人枕着一个枕头。   他不困,眼睛一直是睁着的。   回忆过往种种,庆幸又欢欣,最后汇聚成一个念头:幸好不是梦。   至于纪廷森的过去,他不逼他,将来能知道最好,如果一直不知道,反正身边这个人的未来都是要和自己一起的,他给他最好的。   比过去所有的都好,好到过去的好和坏都不值一提。   ......   纪廷森胳膊上的伤,养了足足半个月才能活动自如,只是皮肤下那一片青紫,还得好些日子才能完全消解。   这期间秦镇曾试图帮他洗澡。   纪廷森拒绝了,还是有点怵。   秦镇便也没硬要求,只是但凡纪廷森洗澡,他都等在浴室外,随时待命,怕人不小心磕碰了自己再不知道。   不过从纪廷森受伤那天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当真是突飞猛进。   除却工作之外形影不离。   这一天下午,典卓送来了纪廷森和秦镇参加宴会的衣服,一人十套。   纪廷森下楼来挑。   他眼光好,很快选了秦镇和自己的,各两套,有个备份,也是让秦镇再挑一挑。   晚饭后,纪廷森提起衣服的事。   对自己那两套西装,秦镇扫了一眼就作罢:“森哥,你说了算。”   纪廷森说那就选宝石蓝的。   秦镇说好,又道:“你替我挑,那我也替你挑,两套都是白色啊,有些难选,你穿了我看看?”   看秦镇期待的眼神,纪廷森说好。   等换了衣服出来,见秦镇盯着他目不转睛,便道:“那就这件吧。”   秦镇抱住他的腰,垂眸问:“森哥,你紧张吗?”   明天的宴会两个人态度稍慎重了些,是因为宴会是柳家老爷子的生辰宴,也是柳家要向整个上流社会介绍纪廷森是纪家嫡长孙的宴会。   虽然小道消息传的满天飞,但柳家真正的承认纪廷森的地位,非得这样正式的场合不可。   纪廷森:“不紧张。”   而后便听秦镇道:“可是,我好紧张。”   纪廷森:“嗯?”   秦镇凑近纪廷森耳廓,呼吸像滚着岩浆颗粒一样,烫的人发慌:“森哥,你不知道你有多好,真想将你藏起来......”   不仅仅是好看,那是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优雅和温润,穿着睡衣的时候已经风姿斐然,精心一打扮,不知要吸引多少人的目光。   哪怕人已经是他的了,可秦镇只要想一想那些惊艳的觊觎的目光......他嫉妒!   纪廷森没想到秦镇的话题能拐到这里。   再后面,衣服就被秦镇一点一点的剥掉了......   在一定的程度内,他也是喜欢和秦镇亲近的,两个人最后就从衣帽间跑到了被-窝里。   最后喊停的是纪廷森:“不行,那里不行,秦镇......我困了......”   他紧张的腰背都弓起来,攥住秦镇那只作恶的手往外拽。   灰蓝色的眼亮的惊人:“森哥,我不看,可是它想-要了,你有感觉的......我帮帮你,好不好?”   他说着话,手快速的动作起来,说话算数似的,一直看着纪廷森的脸,不时的的低声重复:“森哥,是我......我不看,你可以的......你喜欢我这样是不是?别动......”   纪廷森脑袋嗡嗡想,想挣脱,又不太想挣脱。   是秦镇,不是别人......   不知过了多久,脑子里一直绷着的弦骤然松掉了,他呼吸深-而-快,最后归于平静。   原本看着天花板的视线,松散的扫向身边的小混蛋:“松开......洗手去......”   小混蛋原本一只胳膊撑-着床,凑过来亲了亲他的眼角,额头上青筋微凸:“森哥,好不好?”   纪廷森:“......”   秦镇也不逼他,想起刚才有几瞬纪廷森迷-蒙又脆弱的样子,心里汹涌着一阵又一阵的冲-动,到底还是忍住了,问一句“能帮帮我吗?”   本来也不抱希望,等了几秒没有得到答案,就飞快的蹿下床去洗手间了。   纪廷森缓了几分钟,掀开被子下了床。   被子里面没敢多看,脸已经烧起来。   手脚都不听使唤一样,用了平常两倍的时间才穿好睡衣裤,攥了攥手指,走向洗手间。   门推开,视线只是一扫,头皮就发-麻。   正在解决个人问题的秦镇:“森......森哥!”   这么突然的,有些被吓到,下意识的偏过身去,后知后觉又大喇喇的面对面站着:“你要用洗手间?”   纪廷森:“......你......你过来......”   他没敢迈进去,甚至还将门半关上了,只是从门缝里伸进来一只手:“要不-要?”   秦镇:“......!......要!!!”   再后来,纪廷森两只手,掌心都是麻的,手腕也酸疼不已。   好在秦镇很规矩,急眼了也只是在他手腕上攥了几道指-印,别的都没碰。   后来他被安置在沙发上休息。   冲了澡的秦镇则勤快的换了床单和被罩,然后像一只半饱不饱但到底解决了饥荒的猛兽,将自己心爱的肉骨头盘在爪子下一样,将纪廷森捞在怀里。   临睡前,纪廷森对秦镇道:“以前的事,我再想想,过段日子告诉你。”   秦镇早钻进纪廷森睡衣中的,攥着人腰-身的手指紧了紧:“嗯。”   这天晚上,纪廷森朦胧中听得洗手间似乎有水声。   不过大概是太累了,倒没有醒。   翌日,   纪廷森睁眼,就看到秦镇目不转睛的看自己,就问:“怎么了?”   秦镇:“森哥,我还是紧张。”   纪廷森:“......”   没等他回复,秦·紧张·镇已经坐起来,像是琢磨早饭一样道:“所以,让我定定心,行吗?” 第76章 这样不对   定定心?   纪廷森不知道秦镇这句话的具体意思,但大方向他还是能揣摩的准。   往前凑了凑,在秦镇的眼角亲了亲:“这样?”   灰蓝色的眼极缓慢的眨了下,秦镇忽的往被子里缩了缩:“森哥,你别这样。”   别哪样?   好的让人感觉像是在梦里。   纪廷森看他这样,觉得很有意思,轻声说了句:“那你得适应适应,以后经常会这样,这中失控的感觉,我很喜欢。”   喜欢的不是失控,是让自己失控的这个人。   下一瞬,原本害羞的呜咽着缩进被窝的好大一只,就进入了猎食状态。   再后来,纪廷森锁-骨上就多了一个相当整齐的牙-印,牙-印正正好的将他锁-骨上那一点红-痣圈在里面。   他皮肤容易留印-子,印-子看着清晰但其实并不怎么疼。   感觉上,有些怪,但总体来说不坏,恋人之间的小情-趣,很新鲜。   双手撑在身-下的人身体两边,秦镇目光悠慢的欣赏自己的杰作:“这才是我想要的,森哥,过几天再往下挪挪?”   纪廷森:“......”   这话没法往下接,只得到:“再不起该迟了。”   眉梢微扬,秦镇起来了。   爱人的容让是他最大的底气,他不急,反正迟早全是他的。   没有第二中可能。   ......   柳家的宴会办的很大,毕竟是三喜临门的事。   既是柳家老爷子的寿宴,也是柳家嫡长孙的回归宴,更是柳家自海外回迁第一次亮相的重要日子。   柳老爷子一早就翘首以盼,听到底下人说秦镇陪着纪廷森来,心总算放了下来。   大孙子虽然自小离家,但到底算是因祸得福,能让秦家的家主看重。   秦家在京市是顶级世家,秦镇能来,柳家融入国内上流圈子的路已经通了八成。   他招招手,将一心栽培二十多年的嫡次孙柳景初叫过来:“景初,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会儿多和你大哥和秦大哥交流交流,你们年纪相仿,肯定有许多共同话题。”   共同话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中场合和秦镇表现的熟稔,许多人看在眼里掂量在心中,将来柳家能得到的好处将不可计量。   柳景初颔首:“知道了,爷爷。”   柳老爷子拍拍孙子的肩膀,有些满意,又有些遗憾。   要是大孙子一直在柳家,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可惜了!   他试探了多次,景元(廷森)的聪慧通透是他一生阅历中罕见,竟是无功而返。   柳老爷子离开后,柳大夫人走到了儿子身边。   柳大夫人:“你爷爷说什么了?”   柳景初知道母亲讨厌大哥,便道:“爷爷让我多结交一些人,对柳家有好处。”   柳大夫人:“不会又是让你到纪廷森跟前献殷勤?不就是运气好攀上了秦家么,柳家也不差,前几天我碰到闻人家的那位长公子闻人非,多硬朗高傲的一个人,听说我是柳家的人,还特意过来说了几句话,那家玉器行是闻人家的产业,我看上的东西都没要钱,就说是见面礼,闻人非将来铁板钉钉的闻人家掌门人,不比秦镇差......”   母亲骄傲又絮叨的讲述遇到闻人非的经过,柳景初便安静的听。   听进去多少另说,总之不能让人败了兴。   也是自小养成的习惯,父亲不管事,母亲操心到时常暴躁,做儿子的若再不体谅着,真是没个盼头了。   柳景初一边听,一边看宴会厅来了多少人。   他时间掐的极准,看宾客来的差不多,而母亲言说的兴头也过了巅峰,便要找个由头打断。   才要说话,胳膊却被兴奋的柳大夫人抓住了:“景初,跟我走!——真是不要脸!”   柳景初:“妈,怎么了?”   柳大夫人下巴一扬:“就说你那个什么大哥不是个省油的的灯,八成是从哪里打听到我和闻人非认识,这就巴巴的挨上去了,咱们也去!”   纪廷森这里,秦镇去了洗手间。   他碰到闻人非,正要问纪明芮去了哪里,便听到斜刺里一个有些高昂又欢快,但细听却带着几分敌意的声音:“廷森怎么在这里,宴会上人多事杂,是找不到休息室了吧,我让人带你去?”   说话的正是柳大夫人。   说着话,人已经到了闻人非跟前,也不等纪廷森回答自己的问题,紧跟着道:“这不是小非么,赶巧了,来来来——景初,来认识认识你闻人大哥,京市有名的青年才俊,你们都掌管着家业,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她说这一长串话便如那连珠炮,半个停顿的缝隙都没有,前后cue了纪廷森和闻人非两个人,但视线却始终对着闻人非,明里暗里的就忽视了纪廷森。   柳大夫人对纪廷森的忽视做的不大隐蔽,聪明人很难不看出来。   可巧,不论是纪廷森还是闻人非,或者是柳景初,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柳大夫人常年在拼包、拼子女、拼家业的贵妇群中来往,这点心机在眼前几人面前,简直浅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柳景初心头叹了口气,分别和纪廷森以及闻人非打了招呼:“大哥,闻人大哥。”   母亲对大哥的敌意,他短时间内说不通,但要给纪廷森这个大哥难堪,却是万万不愿意。   纪廷森点点头:“景初。”   柳大夫人的敌意他并不在乎,便是连生气都不值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因缘际会有了几分关系,能和睦相处就和睦相处,不能的话,远离就是了。   闻人非面上倒有几分似笑非笑。   感情前几天难得的几分和气是喂了狗,原本看在纪哥的面子上对柳家人和气几分,谁想到......真能闹腾。   他很少冷着脸,但气场端起来却十分能唬人,当下往纪廷森身边又挨了挨,仿着纪明芮对兄长的亲近劲儿,很有些言听计从样子的问:“纪哥,这位景初是你的?”   这就明知故问了。   感觉自己被冷落的柳大夫人:纪哥?能和秦家媲美的闻人家大公子,居然对纪廷森这么......殷勤?   也许用殷勤来说不太准确,总之亲近的过头了......这样不对吧?   柳景初也有些诧异。   他没空关注家里那些小事,倒是将京市内豪门世家的关系研究的透彻。   只闻人家,近几个月来闻人非大刀阔斧的上位,期间干脆利落的将一多半的闻人家嫡系都踢出了京市。   这么一个如狼似虎的人,对温润如玉的大哥居然如此的亲近和尊重,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   短暂的安静后,柳大夫人先耐不住了。   面部表情还有别扭,尽量伪装的好奇居多:“小非,你和廷森认识啊?”   心里想,听说闻人非和秦镇关系好,没准是看在秦镇的面子上...... 第77章 本该如此   柳大夫人一声“小非”叫的分外熟稔,闻人非听的却是扎耳。   有一种吃了什么脏东西的感觉,立时便想吐出来,淡睨过去:“柳伯母是在叫我?真是不好意思,过去二十几年,也就家里的老爷子和父母还有纪哥这么叫,您要不然......改改?听着不习惯。”   不是不喜欢,而是犯恶心。   这话闻人非没直说,都是体面人,犯不着泼妇骂街一样的来,点到为止罢了。   柳大夫人:“......”   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问人家之前玉器行遇到的时候,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尊敬?   到底没蠢到份上,这会儿回过味来,听闻人非的话,是将纪廷森和家里的父母乃至闻人家的老爷子看在一个平面上。   原来她过去,竟是沾了纪廷森的光?   脸腾的烧起来,柳大夫人又是窘又是羞,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自取其辱,无过于此。   至于记恨,却是半点也无。   不敢,毕竟闻人非不客气起来,确有一种明晃晃的谁都不鸟的匪气,她哪敢掠其锋芒。   正自觉已经站不住,胳膊被扶了一下,是柳景初。   柳景初一手挽着母亲的胳膊,一边道:“纪哥,闻人大哥,那边来了母亲的一些亲朋,我们先过去看看,招待不周了。”   闻人非没说话。   他这人向来爱屋及乌,当然讨厌起什么来,那也是毫不客气。   只柳大夫人对未来的大舅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就不值当他有个好脸,便是柳景初是以后柳家的当家人又如何......呵!   纪廷森眉目温和一如当初,递给了柳景初这个堂弟一个台阶:“去吧,忙你的,这里有我。”   他也算柳家的一份子,招待客人没毛病。柳大夫人的确讨厌,可柳景初这个堂弟却是个外冷内热的正派人,倒不好教人难堪。   柳景初感激的一颔首,带着母亲离开了。   看着那母子两个走远,闻人非一手插兜:“纪哥,柳家你想要吗?”   不是外人,说话便相当的直白。   其实还有一句吐槽没说,对柳大夫人的:防贼似的,什么玩意儿!   纪廷森微怔,旋即按了下闻人非的肩膀:“谢了,不想要。”   他说的坦然,闻人非反倒更好奇。   男人么,天生就带着掠夺和强势的基因,甭管以后有没有吧,总是会幻想着建功立业,柳家那份家业不小,要是纪廷森要,有他和秦镇顶着,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纪廷森摇头失笑:“太累了,而且,景初做的很好。”   闻人非便也是一笑,不自觉低语了一句,像说给自个听得:“果然是兄弟俩,佛起来一样一样的。”   快被他圈弄进家里的那个,演戏演的都快疯魔了,名啊利啊的却是甚少在乎,简直是个小疯子。   让人爱不释手的小疯子。   ......   每一个大家族的宴会,私底下都暗流涌动,柳家的也不例外。   相比较起来,柳大夫人那点小心机倒算不得什么。   纪廷森过去参与乃至举办过的宴会,比这隆重盛大的多了去。   轻车熟路的事,过程就半点岔子都没出。   倒是参加宴会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惊讶了一场。   惊讶于纪廷森的脱胎换骨。   以前纪廷森虽然出席宴会的时候很少,但只那张脸便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印象深刻到最后,却大多会变成可惜。   可惜一副好皮囊,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今倒像是明珠拂去尘埃一般,光华璀璨到让人禁不住一看再看。   最后到底叹一句秦镇不愧是秦镇,真有眼光!   纪廷森自然看得出众人的惊艳,不过心底倒没什么特别的波澜,习惯了的事。   他更在意的是柳景生。   这个血缘上最亲近的弟弟,即使努力开心的祝福他这个兄长的回归,甚至准备了非常丰厚的礼物,但眉眼总是不自觉的追随者某个人,然后由希冀变的黯淡。   纪廷森看在眼中,禁不住皱起眉。   掌心被捏了一下,是和商场上的合作伙伴应酬了几句的秦镇过来了,压低了嗓子,听起来酸溜溜:“森哥,我不好看吗?”   他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不比封家那个强?   纪廷森回握住身边这只作怪的手,轻摇了下头。   两个人既已经心意相通,他倒也没什么瞒的,低声叹道:“我有些担心景生。”   只这一句,秦镇就知道纪廷森什么意思了。   他更知道封迎凯之所以不喜欢柳景生,归根究底是心落在自个身边这位上了,可是这种事纪廷森永远都别知道才好,傻子才主动提。   心里嘀咕着,还有似有若无的酸味,压着声说:“森哥担心的对,我也觉得封迎凯配不上新小舅子。”   对秦镇没事就拉关系证明自己地位的事,纪廷森已经习惯了。   他也不好说觉得封迎凯好像对自己......便道:“不是配不配得上,只是有些不合适,我想找机会和景生谈谈。”   私心里,纪廷森还将封迎凯当做朋友。   柳、封两家联姻的内情他早看出了些底细,封迎凯需要柳家的支持,他可以制定双赢的法子让爷爷支持对方,但这种支持要是以景生为代价,那不行。   在某些方面,秦镇脾气铁似的硬,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纪廷森说什么便是什么。   尽管不喜欢纪廷森和有关封迎凯的事上牵扯太多,但秦镇到底没出声阻止,当哥的为亲弟弟操心没什么不对。   再有,知道纪廷森的心在他身上,有被钟情的底气,心便不由自主的方宽了。   夫夫两个小声的嘀咕,倒引的宴会许多人看。   不过碍于秦镇冷淡又强势的脾性,倒是没有人上前去打扰,心底里倒有了共识:秦家看上去冷酷无情的家主,如今可真是化成绕指柔了。   得了,哪怕不看在纪廷森成为富二代的份上,也得对人客气再客气。   也不是所有人都艳羡的看着秦镇和纪廷森。   落地窗边,封迎凯又从路过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的利落,像是要用这东西将心底的嫉妒和渴-望通通压下去。   可是,没有用!   他眼眶通红,不是要哭,只是血气翻涌上来,如一头猛兽要挣脱枷锁似的。   耳边响起温和又关切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封大哥。”   是柳景生。   他隔着厅里的柱子注意了这边好一会儿了,短短时间就喝了三杯酒,全都是一口闷,封大哥他......心里原来这么难过的么。   封迎凯转身:“......景生?”   眼神恍惚一瞬,他往后退了退:“抱歉,我先自己呆一会儿。”   柳景生攥了攥拳:“我知道,我只是......你少喝点吧,对身体不好。”   其实心里还有一句话想问:如果不是忽然发现大哥是当初定亲的对象,你是不是其实也有机会喜欢上我?   真的,他感觉得到。   当然......也许......也许不排除是错觉吧!   宴会厅里到处是交谈的人群,即使都很有素质的没有大吵大闹,但因为人数不少的缘故,喧闹的气氛就起来了。   然而再喧闹,落地窗边封迎凯和柳景生想对而立的空间,却是几乎死寂。   封迎凯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景生,对不起。”   除了这句,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柳景生人很好,如果结婚的话,也的确是个万里挑一的对象,可是再好也不是心里那一个。   柳景生脊背一僵,脸上却扬起笑。   那笑很硬,没有什么活泛气,但他本人极清秀,书卷气更是十足,便也相当好看:“封大哥,是我要说对不起才对,我......我们之间明明只是合约,是我......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垂着眼睑,怯的很也伤的很。   但是话说完了,勇气倒灌进了四肢百骸,抬眼看着封迎凯:“我放下了,强扭的瓜不甜,封大哥,你也放下吧,合约还是作数,嗯......你看着办吧,反正柳家也没少了好处,需我出场的就招呼一声。”   就这一句话,再多,却是无话可说。   柳景生眼尾到太阳穴那一块儿像电流蹿过似的酸麻极了,强忍着转身走了。   走出两步又回头,眼眶湿漉漉的显见是快哭了,却是毫不迟疑的将封迎凯手里的空杯子夺走,难得的强势:“最后一次,以后咱们就没关系啦!”   他努力扯出一个笑,离开了。   封迎凯看着柳景生离开的背影,捏了捏眉心。   晚上,宴会结束后,纪廷森和秦镇都留宿在柳家。   纪廷森还知道,封迎凯似乎有事,离开了。   这是个好机会,他正好找景生谈一谈。   才出了门,却被柳家的管家叫住,说是柳老爷子请他去一趟。   纪廷森想也知道柳爷爷叫他什么事。   今天闻人非和顾昭都来了,两个人大概是想替他撑面子,一口一个“纪哥”的,生怕人不知道他是被尊着敬着的那一个。   一个是闻人家即将掌权的,一个是顾家的家主,再加上秦镇,整个京市的顶级豪门掌权人似乎都和他关系匪浅。   如此,柳爷爷估计是吓到了,当然,更多大概是惊喜和雄心勃勃。   这种情况下,纪廷森知道自己即使说是巧合,估计柳爷爷也不信。   叫他的目的,大概是教育或者让他承诺些什么。   只是答案早已经在心里,谈再多也不过是空谈而已,还是想让老人家火-热的心冷一冷再说吧。   看管家殷勤的等着,他摆摆手:“爷爷累了一天了,让他老人家早点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管家下意识一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走出两步反应过来:不对啊,他是被老太爷吩咐请大少爷过去的,怎么听大少爷的意思,倒是将老爷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偏偏还让人觉得本该如此。   真是奇了怪了!   想追上去,迟疑的这几秒大少爷已经走远,看那方向像是去找小少爷去了。   得了,先复命去吧。   纪廷森这里,敲门之后几秒,门开了。   门里面,穿着奶白色睡衣的柳景生鼻头红着,眼圈儿也是,之前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柳景生尽量让声音正常一些,还伪装出几分疑惑:“大哥,有事吗?”   纪廷森摸了摸他的脑袋:“聊聊?”   很简单的两个字,但太过于顺其自然,再加上那双琥珀眸似乎洞悉着太多东西,又带着疼惜和包容,却是让强自克制的柳景生一下子就抑制不住了。   嘴唇因为酸意颤抖了两下,幅度小到很难被发觉,可说话的时候就暴露了,带着哭腔:“大哥,我难受......” 第78章 失意青年   柳景生:“大哥, 我难受。”   这句话听的纪廷森心头微颤,哪怕柳景生连缘由都没有说,和缓的回了句:“我知道。”   不是敷衍, 不是安慰,自然而然的抬臂揽过眼前青年的肩颈, 带着人往房间里走。   柳家人多眼杂, 内里也不太平,纪廷森不想让旁人看见了再如何。   人心幽微,波澜能免则免。   肩膀上骤然增加的分量其实并不多重,但柳景生还是禁不住周身肌肉都是一缩。   这种不自然是难免的。   兄弟两个打从最开始见面,就对对方有赞许之意,后来认了亲,更是近了一层。   但到底是成年人, 一见如故是有,觉短短时间内就亲密无间,要求未免太高了些。   现在, 亲近在往亲密的地方走。   柳景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纪廷森,就是抬眸一掠,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但到底看清了哥哥眼底的平和和宽纵。   那是一种几乎不能用尺度来衡量的安稳静谧, 不难感觉到里面是一片坦途,想怎么打滚撒赖都可以。   原来有哥哥是这个样子的。   亲哥哥!   和要在爷爷面前乖顺不一样, 在父母面前听话也不一样。   就是,好像什么都可以,怎么样都行......   生疏又本能的感受着,绷直的肩膀不自觉的就松垂了下来,脑袋也顺着自己遭受打击的心态耷拉着, 露出的脖颈上细小的绒毛在灯光下泛着浅色,低而弱的问:“哥,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今天本来是哥哥回归柳家的大好日子,他却......   可是,为哥哥高兴是真的,自己的难过也是真的。   过去的二十年,爷爷的心在堂哥身上,爸妈惦记着丢失的哥哥,所有人对他的要求或者期望都是要安稳,要懂事。   可他......只是想偶尔不那么规矩。   纪廷森偏头,垂眸:“不是,不是不懂事,是太笨。”   带着几分潮意的睫毛一抖,柳景生看向纪廷森,诧异中有几分控诉。   懵而小声的补充:“我跳过级,不止一次。”   不是炫耀,是自发自动的维护自己在哥哥心里的印象。   笨?   那不行!   纪廷森笑了下,将柳景生安置在沙发上坐了,又返身回去关好门,坐在了柳景生的斜对面。   两个人距离很近,几乎膝高碰着膝盖,解释:“我说的笨,不是脑力,是心。”   心?   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下,柳景生没说话。   纪廷森继续道:“听话、懂事,让其他人看着满意和高兴,一定是好事?”   脊背挺直了些,柳景生迟疑:“可是......”   可是什么?   谁不想任性随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然而爷爷老了,过去父母已经......   总是,他不能是火上浇油的那一个。   这种认知,在无意中看到母亲偷偷抹眼泪,在被叮嘱过无数遍“你要好好的”,就已经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心里想的明白,可这些话要说出来,一时竟没个合适的措辞。   毕竟说不好,就变成了对哥哥的指责和抱怨。   可是哥哥有什么错?   正兀自拧眉沉默着,就又听到一句平静又莫名笃定的话:“可是现在有我,做你想做的。”   不必瞻前顾后,亦不必过度的衡量得失,结果却是将自己忘到了角落里。   这是真心话。   纪廷森很能体味柳景生的想法和处境,他前世作为长子长孙,很多事经历过何止一二。   就是因为知晓,才不愿意柳景生再走一遍自己的路。   柳景生抬手,大概是想挠一下头,举到一半又放下了。   低声,像倾诉又像是抱怨:“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   以前大概有。   可这么些年过去,早忘记了。   或者没忘记的,也再没有了那种冲·动。   纪廷森笑笑:“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他笑起来很清淡,但又很温暖,浅淡的眸光蕴着一层说不出来的光芒,真是玉树琼花一样,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柳景生几乎闪了神,胸口摄了几摄,到底道:“哥,难怪人都说你是娱乐圈的神颜。”   以前不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这也算第一次。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手掌搭了一下柳景生的肩膀,纪廷森笑道:“忘记了,我们是亲兄弟?”   所以,好看当然也是一起的。   柳景生重重的点头:“嗯。”   他举止偏规矩内敛,难得此刻多了许多少年气,点头的幅度都比平常大,看上去活泼极了。   纪廷森看他这样,心里稍松了口气。   关系亲近了,有些话就也好说出口了。   比如,提一提难受的缘故。   他垂了下眼,只问:“现在还难受吗?”   柳景生楞了下,摇摇头。   没那么难受了,真是奇怪,明明哥哥连他为什么难受都没具体问,但就是......好像哥哥什么都知道了似的。   纪廷森阅人无数,柳景生算得上其中神清气正心思单纯的,也不绕弯子。   没必要。   说了是亲兄弟,倒不必再深究他其实是个外来的灵魂,说出口的话就要认,责任也要担起来。   只道:“我有些事想问一问,不想说也可以。”   柳景生眨眼:“哥,你问。”   纪廷森便道:“你和迎凯之间,最近相处的是不是不大好”   他久居高位,柳家的宴会哪怕在京市八成的人看来真叫个宾朋云集,其中热闹与喧嚣中很容易就迷了眼,但纪廷森该看的该听的着实很多。   倒不至于恰巧听墙角到知道柳景生和封迎凯分手的事,但扫一两眼知道两个人感情不睦,却是准而又准的。   再加上封迎凯对自己的心思......   纪廷森问这话,却是怕柳景生受伤害。   封迎凯是个很好的朋友,但短时间内在封家掌握不小的权利,却也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这么个厉害人物,不喜欢柳景生的时候,柳景生在对方那里决计讨不到好。   他不希望弟弟受伤害。   柳景生沉默片刻,点点头。   纪廷森便道:“你们之间的事,我不该问太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特别好,什么人都配得上,如果不高兴,未必是自己不好,只是不合适。”   柳景生本来怕哥哥追问自己和封迎凯的相处,没想到......   心里松了口气,却是又油然而生一种勇气。   说实话,封大哥太好了,在这段关系中他的确是有些底气不足,毕竟哪怕家世好像可以,但一个只会读书的人......唯一鼓起勇气的事,就是提分手。   可是哥哥说他......说他特别好!   看柳景生亮着的眼瞳,纪廷森没再往深处说,有些事挑明了未必是好事。   点到即止。   纪廷森回自己和秦镇的房间。   门一推就开。   再然后,就被揽着腰半强迫的进入了一个怀抱。   清淡但绝不容忽略的冷冽气息,但身体确实暖烘烘的。   两个人之间太熟悉了,惊诧只是一瞬,纪廷森就回揽住了秦镇。   一手搭在对方胳膊上,一手搭在肩膀上:“在等我?”   眉梢抬了一下,下颌却是结结实实的搭在了怀中人的肩颈处,仿如飞鸟找到栖息地了一般的蹭了蹭,声线懒洋洋:“没有,碰巧了。”   这话纪廷森不信,心道这一大只肯定一直在门口等着自己。   他出去肯定超过一个小时了的   心里软塌了下来,却是道:“是吗?那可真是赶巧了。”   这话秦镇却是不满意。   天知道没有人暖被窝,觉都睡不踏实的感觉有多磨人。   正要借机龇龇牙要点甜头,原本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却是捧起了他的脸,调整了下姿势,然后覆上了。   唇-齿-亲-近,静谧无声。   与此同时,柳家书房。   柳老爷子翻看了桌上的文件,挑了又挑,最终道:“就这两张,发出去,媒体那里盯着,不......不要盯!”   照片是宴会上的场景,纪廷森在很显眼的位置,而在右下方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秦镇正垂眸和人交谈。   管家斟酌道:“可是......董事长,这两张宴会上的照片,秦总是不是太不显眼......”   能和秦家有关系,对柳家重返故土甚至大展宏图是多么强势的臂助,不是应该再显眼一些。   柳老爷子摇头,意味深长道:“那一位在景元(纪廷森)面前和善,对旁人可未必,太刻意了,招人厌。”   点了点照片,又道:“点到为止,聪明人里不会有瞎子。”   ......   纪廷森和秦镇只在柳家住了一晚,翌日就回到了自己家。   这天下午,付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头一句是:“乖宝,你上热搜了。”   很特别的语气,像是......精神恍惚。   热搜对纪廷森而言是常事,但他却很少听付从这么奇怪的语气说热搜的事。   再问,却是哭笑不得。   原来柳家宴会的照片流传了出去,网友火眼金睛发现了他和秦镇的存在,结果自己众星拱月,而秦镇在小角落,便脑补了一出凤凰男与高富帅之间的纠缠。   当然,高富帅是纪廷森,而秦镇之所以扒着纪廷森不放,原来是早有预谋。   看吧,果然世界上纯正的爱情是不存在的!   付从得知这个消息唯一的想法是:网友可真是敢猜......   于此同时,秦镇正从严特助处得知热搜时间的始末。   严特助兢兢业业的汇报完整件事,尽职尽责的问:“老板,柳家收买的媒体名单我已经汇总,需不需要私下里去处理?”   说是私下里,那是给纪少面子,毕竟现在和柳家有了关系。   要说不处理,那绝对不是不可能的!   网友也太......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老板是心机男,凤凰男,还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简直信口雌黄!   绝对不能忍!   正在翻看纪廷森微博评论区的秦镇,顺手给一条“有一说一,虽然秦镇心机,但他和纪大美人看上去真的挺配的。”点了个赞。   抬眸,灰蓝色的眼平静无波:“说完了?就这么着。”   严特助:“......”   秦镇心情不错,多解释了一句:“柳家的事不用管,纪哥最近那部仙侠剧盯着点,谁找事都按下去。”   年底了,上映的剧多争端也多,得防着点。   严特助:“......好的老板。”   等严特助离开,秦镇搓了搓脸,想了想觉得不够逼真,去书房配套的洗手间照镜子研究了半天颓唐失落的表情,然后出门去隔壁了。   作为一个在网上被差评几千条的失意已婚男青年,他需要伴侣的安慰。   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很忙,规律更新大概不行了,哎......   谢谢大家的支持,话不多说,本章发一百个红包,抱抱~   感谢在2020-12-09 22:51:43~2021-01-03 22:1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纷芜 100瓶;鱼儿 69瓶;平平无奇养鱼小天才 19瓶;whyuk、shawroot 10瓶;文无 6瓶;狗肉火锅。、蓝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庆祝庆祝   纪廷森和付从聊完挂了电话, 在书房静坐了一会儿。   不是很长的时间,但却下了一个不算小的决定。   下了楼,   客厅衔着布偶小老鼠四处溜达的小橘猫, 松嘴将小老鼠丢到一边,跑过来绕在他的脚边喵了两声。   这小东西平常很少叫, 偶尔喵一两声已经算是很热情。   纪廷森将它抱起来, 眼底漾着笑纹:“走——找你爸去!”   话说出口,禁不住摇头失笑。   这些话大都是秦镇说,他从来没有......也不知什么时候......   秦镇过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男人抱着猫,眉眼低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雅亲和。   脚步顿了顿,克制住了大步往前的冲-动,声音也轻的很, 带着两分在外头被风吹雨打过的慢和低:“森哥。”   说着话,手伸过去,自然而然的将肚皮软胖到蹲着会遮住爪的小胖橘接过来, 捏了捏猫的肉垫:“爪子该剪了,挠你了怎么办?”   摸着猫的爪子,还似有若无的在猫的后脖颈捏了捏:坏东西!又跑人怀里!   纪廷森就着秦镇捏猫爪的动作看了眼,赞同:“那就剪剪。”   十分钟不到, 剪完爪子的小胖橘拒绝了秦镇的抚摸,蹬了他一后爪, 跳下沙发跑了。   秦镇拍了拍裤子上皱起的痕迹,往沙发上一瘫。   这个瘫不大正常,侧面看的确是个懒洋洋的姿势,但却没有往纪廷森这边歪。   以前的时候,他最爱干的就是将脑袋搁纪廷森肩膀或者腿上, 脑子里的事情太多,难得放松的时候。   不过有一样还是和以前一样,抓着纪廷森的手腕。   像是野兽藏着心爱的珍宝似的。   纪廷森反握住秦镇的手:“累了?上去躺会儿?”   今天是周日,秦镇不用去公司上班,但只要秦氏在一天,他这个掌舵人身后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总是闲不下来。   既然闲不下来,累肯定是累的。   秦镇摇头,视线往天花板上吊灯上一掠,精气神像被那么压住了似的,有一种似有若无的疲惫:“不累。”   这话,谁能信?   纪廷森捏了捏秦镇的胳膊,安抚:“怎么了?”   没克制住,秦镇到底往纪廷森的方向歪了歪:“没怎么——森哥,我们般配吗?”   纪廷森:“当然。”   秦镇:“真心的?”   这话问出来,纪廷森就知道秦镇为什么情绪不高了。   没回答。   转而道:转而问:“我们的结婚证,放哪里了?”   安慰的话好说,但他想用另外一种方式,正大光明又坚定可靠的那种。   脊背一僵,秦镇倏的坐起来,紧紧盯着纪廷森:“什么?”   找结婚证干什么?   难道还是不能接受和他在一起......所以......是他逼的太紧了?   那东西打从他对纪廷森起了念头之后,早就收拾了起来。   又庆幸又后怕,面上倒镇定起来,认真的思索了几秒:“这不是搬家了么,也许在之前的房子,或者是老宅,回头我问问——森哥,你找结婚证......?”   永远也别想找到!   秦镇已经尽量的平静,但在一个让他完全卸下防备,并且聪明才智并不在他之下的人面前,很显然某些细微的情绪几乎逃脱不了被捕捉。   纪廷森没想到一句话就让秦镇成了惊弓之鸟,解释道:“我想让很多人见证我们的爱情和婚姻,结婚证是最好的方式,你觉得呢?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   “见......见证什么?”秦镇一下子转过身,和纪廷森面对面,细细打量他的神色,好似这样能确认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们的爱情,还有婚姻。”纪廷森道。   本以为是自然而然的事,但秦镇的喜悦却实实在在的震惊到了他。   纪廷森难免生出歉意,原来自己给秦镇的其实还远远不够。   他凑近了亲了亲秦镇的唇角:“我喜欢你,爱你,想和你白头到老,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这样清楚了吗?秦总,秦镇,秦......老公?”   至于这么做最直接的初衷是让对方免于网络各种不好的猜测,现在倒没必要说了。   再后来,纪廷森就被秦镇拉去了隔壁,上了楼。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秦镇从书房的保险箱里,在一堆价值不可估量的文件中翻出两个红本本,还挺不走心的解释了一句:“想起来了,原来真在这。”   纪廷森:“......”   没拆穿,只点点头:“在就好。”   两个人就站在保险箱前,头对头翻开结婚证一看,表情都有一瞬的凝滞。   结婚证里的两个人,秦镇冷冽中带着煞气,旁边的“纪廷森”则瑟缩中带着几分中大奖的喜悦,怎么看怎么别扭。   喜悦,真没有。   四目相对,秦镇率先道:“森哥,以前的我看着真丑,补一张怎么样?”   之前的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了某一个结果,比如眼前的人和以前的,天差地别,只是纪廷森不说,他便像怀揣着天降宝藏一样努力的追寻和守护,问倒是不敢问。   纪廷森当然答应。   笑了笑,轻声说了句:“好。”   其实还有种陌生的恍惚,毕竟刚才看到结婚照的一瞬间,知道秦镇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心里生出了微妙的难受。   大概是,嫉妒?   翌日,两个人以结婚证丢失为由补办了新的。   补办结婚证之后的一个小时,纪廷森发了微博。   模糊了基本信息的结婚照,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文雅一个英挺,般配极了。   配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再然后,微博就瘫痪了。   当然,秦镇这里也不是毫无准备。   整个秦氏他都尽在掌握,只需将一部分资产亮在明面上,再透出几丝风声,已经足够让各种猜测变成祝福和羡慕。   这件事的后续,秦镇和纪廷森没有再关注。   都不是心智易动的人,该忙什么有计划,虚妄的评论引导过就算过了。   发微博之后当天晚上,秦镇早早就上了床。   准备就绪的那种上床,从头到脚收拾的干净利落,还拿出了一对新睡衣,自己穿了其中一件,另外一件放在身旁的床上,等待着另外一个人的使用。   回到卧室后的纪廷森:“......”   心中其实有些预感,有些好笑,又很感动,更多的是掺杂着几分忐忑的爱意。   兀自沉默着,倒是秦镇挨不住先开口了:“森哥,新的结婚证拍的不错,庆祝庆祝?”   纪廷森:“庆祝?”   原本靠在床头的秦镇坐起来,气虚又期待:“我想庆祝,试一试?”   试一试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   纪廷森垂眸想了想:“好。”   拿着睡衣去浴室了。   一个小时后,秦镇开了床头灯。   他的睡衣早扔床下了,纪廷森还穿着睡裤,睡衣不知道被扒拉到了哪里。   纪廷森闭着眼,一手攥着被子,一手攥着秦镇的手腕,鼻尖渗着细细的汗丝:“对不起。”   他还是不能......   秦镇某些地方激动到不能自已,额角青筋绷的厉害,气息不稳,但显而易见的得意,并无失望:“对不起什么?森哥,你比上次厉害多了,再给我抱抱,或者松松手,我得去......你这样,我再看可就忍不住了......”   纪廷森松了手:“你去。”   秦镇激动归激动,倒不是真的几分钟都忍不了。   他其实更想多陪陪纪廷森,但更知道现在对方需要的是清静的环境,利落的下了床。   下了床,身后的人又传来一句:“别走。”   秦镇转头:“......”   琥珀眸还带着几分湿气的人坐起来,音色有些颤,但语气却稳:“回来。”   回来什么?   秦镇不知道,但听话的凑了过去:“森哥?要喝水?”   纪廷森沉默了几秒:“你关灯。”   秦镇就伸手关了灯。   再然后,黑暗中他禁不住仰了仰脖颈,嗓子里咕哝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但大概是惊愕和愉悦交.缠着的。   在一片寂静中,为触碰,纪廷森掌心热的像要烧起来,缓了口气,喟叹似的:“我帮你。”   他想给他能给的。   至于以后,以后还会更多。   只是,大概要慢一些。   翌日,秦镇晚了半小时上班。   很少见的事,为了等被他折腾到困倦的睡美人睁眼,然后得到一个早安吻。   之后一起起床,吃早饭,都是习惯了的事。   纪廷森目送秦镇离开,然后去看剧本。   没看几页字,有电话进来,是封迎凯。   纪廷森接了,对面的人嗓音有些沙哑,像是疲累又带着莫名的紧绷:“廷森,我们见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明天大概率没更新,上夜班...... 第80章 好自为之   翌日, 仙炙轩。   纪廷森和封迎凯约在这里见面。   地方是封迎凯定的。   纪廷森没意见。   仙炙轩是两个人初次见面的地方,有惊诧,有欣赏,后来更是成为了知交好友。   如今在这里结束, 倒也算有始有终。   纪廷森到的时候, 封迎凯并不在。   他看向窗外, 直到敏锐的感觉到一道柔和又延绵不绝似乎没有尽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封迎凯。   对方站在一株僻静处的绿植后, 不仔细看几乎不会发现那里有一个人。   纪廷森扫过一眼, 心头叹息一声, 没揭穿。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秦镇的消息:“4分32秒。”   眉宇间的清淡气霎时便是一散, 纪廷森垂眸回复:“知道了。”   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没刻意提封迎凯对自己有些别的想法, 但要来见这么一个人,还是告知了秦镇的。   对爱人最起码的尊重。   从知道这个消息起,秦镇先是拧了眉。   挺凶, 像是随时要找人去打一架。   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答应的倒又很痛快。   痛快在于,只让纪廷森重复了三遍“我爱你”,然后要求, 要当司机送纪廷森过来。   现在,秦·私人司机·镇,自发自动的开始了计时模式。   回复短信只是短短三个字, 纪廷森却盯着屏幕飘了思绪。   急吼吼催自己的秦镇现在是什么表情, 眉宇大概压的很低,灰蓝色的眼约莫带着燥,没有在公司做秦总时的沉着冷静, 却让人忍不住想立即下去安抚。   咚!咚!咚!   桌子被敲了三下,是封迎凯走了过来。   他人长的帅,又是笑着的,引的路过的服务员看了一眼又一眼。   纪廷森抬眸,与对方四目相对:“迎凯。”   与此同时,将手机倒扣在了桌上。   封迎凯扫了一眼手机,唇角还是微笑上扬的弧度,但那双本就极黑的眼,眸底却如深潭一样,冒着比往常更深的阴郁气息。   真诚的赞扬:“廷森,你很准时。”   声音很轻快,但细微处仿佛切齿般压抑着某种怪异的东西。   纪廷森没接这话,手指在手机上轻抚:“坐。”   心底某些叹息的感觉似乎更深重,不为封迎凯比过往强盛狠辣的气势,只因这个人初见时沉郁只如夏日绿到浓处的树荫,如今却是深不见底的寒寂。   一个人性情大变,当真让人忧心又心惊。   封迎凯迟疑了一下,坐在了纪廷森的对面。   也许坐在旁边更能接近这个人,毕竟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和机会实在是太少,可是坐在正对面,不单能完完整整的看他,更是......就像初见时一样。   环顾四周,话便说出来:“廷森,又是这里......我们第一次见面,来之前想着要给你一个下马威,来了后却懊悔认识的太晚,人生,真是奇妙。”   纪廷森颔首。   起死回生得逢佳侣,人生的确奇妙。   他不是个话少的人,但封迎凯显然很有倾诉欲,便安静的听着对方回忆过往。   那些两个人认识的、熟悉的、最后朋友相称的过往,好些细节不仔细琢磨纪廷森甚至都忘记了,可封迎凯却能一点一滴的都说出来。   末了,封迎凯才终于露出一点点的迟疑:“森哥,如果......如果我们认识的再早一些,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纪廷森看着封迎凯直戳戳,毫不掩饰某种期待的目光,幅度很轻微的摇头:“没有如果。”   搭在桌上的手,手指蓦的收紧,本就修长挺拔的上半身脊·背抻的更直,带着某种僵硬的执拗,封迎凯道:“可是我一直都......”   “封先生,您点的菜要现在......”许诺同事一顿大餐才换来这一次服务的女服务生,用平生最甜美的嗓音问道。   女服务生话说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明明面色还算温和的男人,转头一瞬间的目光像最阴沉的风凝聚成的钢刀,狠狠的劈在了她的心头。   太......太可怕了,这样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暴怒只是一瞬,不到二分之一秒,封迎凯平静下来,甚至堪称温柔的道:“十分钟后上菜,你明天不用来了。”   惊恐而茫然的服务员:“什......什么?”   封迎凯却不再看她,哪怕这是一个甜美而苗条,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他对纪廷森笑笑:“真是不好意思,这家店我很喜欢,就买了下来,没想到.....服务质量还有待提升。”   很!喜!欢!   三个字咬字十分清晰。   女服务员只觉脑内轰隆作响,怔楞在原地。   纪廷森看她:“这里暂时不需要服务,忙你的去吧。”   他没有求情,女服务员来的确实不是时候,目的也不单纯。   肉眼可见的事,在仙炙轩这样档次的店,确实属于服务出了差错。   空气暂时沉寂下来。   刚才的话题不好再继续,封迎凯便提起自己预备筹拍新的戏,想请纪廷森担任男主。   封迎凯现在其实很忙,忙着和父亲、后妈一家子斗法,殚精竭虑不外如是,好在输少胜多。   这本是该高兴的事。   可心中的燥郁与渴望却一日比一日深重。   直到想到平息这种渴望的办法,重新接近心底藏着的那个人。   现在的他,未必胜得过秦镇,但却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轻易就可以被威胁和桎梏的人。   纪廷森摇头,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挺正当,已经接了新的戏,实在抽不出时间。   实际上,真实的原因是这一年他拍戏时间太多,眼看年末了,答应和秦镇好好过一段安稳休闲的日子。   陪伴远比甜蜜顺耳的话更实在,到哪里都是这个理。   眼下,看封迎凯面色晦暗,心底到底不忍,只当是为了当初那几份到底用了心思的友谊,便最后一次告诫道:“迎凯,事要一件一件办,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家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拍戏是理想,可既然接了封家的摊子,总要先站稳了脚。   抬眼,入目是青年清润沉静的样子。   关心是真关心,但那关心却切切实实不带半分能让让人稍稍生出几分旖旎的东西。   这样一个人,到现在还为他打算。   如此的好,却也是如此的让人......无力。   封迎凯沉默,纪廷森却有想知道的事。   关于柳景生的。   封迎凯无端有几分怯,却又禁不住生出几分希冀,回的匆忙,像是怕错过什么:“我们......廷森,我们分手了,前几天的事......你不知道?你会怪我吗?景生很好,可是我......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琥珀色的眼霎时间凉了几分,像秋日清晨的湖。   纪廷森:原来如此。   那天景生的难过,其实不仅仅是因为爱情不如意,而是已经被......被......   万般思绪在脑海中滑过,难免对封迎凯有几分不愉。   可细想,罪魁祸首之中也许还有自己。   纪廷森最终只道:“迎凯,景生是个好孩子,你既然已经决定放弃,那就不要再去招惹他,也不要再招惹柳家。”   掷地有声的话,并不疾言厉色,却如炸雷一般让封迎凯脊背一僵。   他问:“那我们呢?”   纪廷森:“我如今是柳家的一份子。”   “呵!”封迎凯站起来,挺拔的身形带着浓重的压迫:“我明白了,你来见我,是为了柳景生,只是为了柳景生,是不是?”   纪廷森仰面:“是。”   “那我呢?”   “迎凯,我这里不会有答案,你是聪明人,该向前看。”纪廷森起身,手机在掌心里震动了一下,是某一只等的不耐烦。   他颔首,做最后的告别,下次见面,不会再是朋友。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封迎凯的声音,愤恨又委屈:“你知不知道,在剧组的时候,秦镇曾威胁我不准靠近你,他有什么好......那样一个曾经把你弃如敝履的人!那么阴险和卑鄙!他......”   “够了!”纪廷森回视他,前所未有的冷肃:“秦镇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卑鄙和阴险......背后论人是非的人,似乎没资格这样说。”   他不再逗留,淡淡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再不回头。   筋骨之中的气力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封迎凯颓然坐了回去。   片刻后,想起什么似的,他忽的走到窗前。   这里的窗户雕花刻字只是寻常,更妙在设计精巧,迂曲蜿蜒处不阻挡光线,还可让里面的人看得到外头,外面的人却瞧不见里面。   透过窗棂,那个片刻前还对他罕见的露出冷淡一面的人,弯腰进了一辆车。   而他身后那个人,带着笑意凑近了说了句不知什么,然后关上车门,却是抬眸往二楼看了一眼。   灰蓝色的眼不比先前接着人的温柔,凌厉如刀。   明明不是四目相对,却让人心头不禁一寒。   面颊肌肉绷紧,封迎凯心道:纪廷森啊纪廷森,我不入你的眼,可你看上的这个,难道就是什么良善之辈?   兀自孤立窗前许久,指腹抚过窗上雕花,他眼眸闪着微光:“事要一件一件办么......是该一件一件办......”   纪廷森这里,等秦镇上了车,就问:“看什么呢?”   秦镇一手摩挲着方向盘,肩颈往纪廷森那边靠:“森哥,你喜欢这里啊,回头我们也可来这里吃饭?”   若是以前自然可以,可这里现在是封迎凯的地方。   纪廷森也不说这个,反手握住在自己手腕上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的手指:“不喜欢。”   秦镇没所谓的应了一声,旋即低声:“可是我饿。”   其实还不到正午,就是变着法找事呢。   彼此心知肚明。   纪廷森笑,眉眼温润如三月柳:“那回家,我做给你吃?”   略有些飞翘的眼尾泄出一段得逞的愉悦,秦镇:“不用,我掌勺,你指挥。”   心里:什么破地儿,买下来又怎么样,迟早倒闭!   车辆滑入车流。   最好的车,开的却实属龟速,不知招了路过司机多少眼。   不过车上的两个人都没所谓,在一起呢,哪怕正赶上阻塞的交通,也是好时光。   等红灯的间隙,秦镇耳朵被拎了一下。   就一捏一提,然后就松了手。   细微电流顺着耳廓就绕过脖颈,直往脊柱上蹿,他支棱着耳,惊诧的像被踩了尾巴,惯常冷峻的眼都比平常瞪圆几分:“森哥?”   带着恼,还有努力遏制的冲动。   开车呢,不带这样的,要是在家......在家怎么就不敢这样?   纪廷森靠在椅背上,笑了下:“好好开车。”   想着封迎凯提过的威胁,慢慢的揣度时间点,那时候他们明明相敬如宾呢吧?   又看了秦镇一眼,心眼是多,还护食。   不过自家的,怎么样都好。   纪廷森结结实实的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几乎推掉了所有圈里的邀约,包括但不限于综艺节目、元旦晚会、春节晚会。   有更重要的人,让他想在这些很有仪式感的时间点陪着对方。   不过他本人神隐了一样,人气却是一浪高过一浪:《问仙》在腊月后半个月开播了,之后热搜就没断过。   除夕前一天,纪廷森参加了柳家的家宴。   秦镇不在。   越到年根秦镇越忙,为了除夕的时候陪纪廷森去纪家过年,在柳家的这一天,他只能选择性的放弃了。   其实不放弃也行,加个班的事。   不过纪廷森和秦镇商量过,柳家利用秦镇的心大过过节,上次柳家老爷子那次宴会可就占足了便宜,这次便犯不着。   如此,等家宴结束秦镇来接就足够。   在柳家人面前,纪廷森只说秦镇工作忙,抽不开身。   柳老爷子有些失望,但表示理解。   晚饭后不久,纪廷森接到秦镇的电话,便告辞。   坐在客厅陪柳妈妈闲聊的柳大夫人,有些诧异:“什么,廷森现在就要走了?”   这段日子,大概是看柳老爷子对纪廷森十分看重,她对纪廷森也和缓了态度,甚至显露出几分属于的长辈的关心。   如此,柳家气氛倒是分外和谐。   纪廷森便道:“是,大伯母,秦镇来接我。”   柳妈妈倒习惯了纪廷森和秦镇感情好,也是纪廷森最近陪她的时间多,人也耐心十足,安全感算是回来了,便自然道:“那你去吧。”   柳大夫人低声自语了一句:“秦镇来接啊......”   遗憾中带着几分送口气,只声音很小,没人听她说了什么。   纪廷森走后,柳大夫人借口累了,便上了楼。   片刻,房门响。   是柳景初,方才他忙完公事,刚准备下楼和纪廷森聊聊,可惜人有事要走了。   柳大夫人手机掉在地上,捡起来。   平复惊惶后开门,见是柳景初,惊惶变成了恼怒:“你这孩子,大晚上的怎么神出鬼没的?”   柳景初走进来:“妈,你在和谁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来迟了,很抱歉,么么哒。   感谢在2021-01-05 22:48:48~2021-01-19 15:0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纷芜 100瓶;简单、baymax 7瓶;征酒 5瓶;亚力芝士多多德 2瓶;文静妈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酸意更盛   “就......就一个牌友, 你都认识......什么时候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了,忙你的去!”柳大夫人攥紧手机。   “您没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柳大夫人立即道。   “那就好,过完年我能休息几天,我带您和爸爸去欧洲度假。”柳景初道, 他一向严肃, 此刻努力外放出几分温情, 格外让人暖心。   “你这孩子......欧洲啊......再说吧, 今年回国事情多, 太累了, 你回头也好好休息休息, 外头也没那么好。”柳大夫人道。   柳景初点点头, 心头狐疑却是更甚。   知子莫若母,可这话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母亲最近突然对大哥和蔼起来,还有方才的心神不宁......一定有事。   可是要问,以母亲的脾气, 不单不会说,甚至会恼羞成怒。   要过节了啊,何必闹的不愉快。   他神色自若的出了门,想着回头让可信的人偷偷调查一二。   走出门没几步, 身后的门突然又开了。   柳大夫人匆匆走出来,将柳景初拽回房间:“我直说了吧,就是......就是......不要告诉你爸, 就是最近手气不好, 输了几百万......”   柳景初极细微的叹口气,心头倒是一松。   原来是这样。   他任由母亲将自己的袖口攥到折痕突兀,平静道:“好, 不告诉爸爸,我回头给您转五百万过来,不够的话您再说。”   等柳景初走了,柳大夫人关好门,蹲在门口大口喘了几声。   景初......好孩子,妈妈一定会守护好你的!   守护好你的一切!   少顷,她说输钱时的躲闪的目光变成了决绝,就那样蹲在地上给一条陌生的号码发了短信:“纪廷森今天回家住,秦镇来接。”   发完了,死死盯着那个号码看了许久,又道:“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否则......鱼死网破!”   对方没有回,安静的像不存在。   被柳大夫人提起的纪廷森,刚刚上了秦镇的车。   秦·司机·镇一如既往的服务周到,从驾驶座绕到副驾驶开车门,在纪廷森上车的时候虚护着他的发顶,然后关车门。   行云流水的动作,手臂抬起放下间,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肩背线。   只除了,话比往常少一些。   从对方绷紧的下颌线,还有自始至终很少和他对上的视线,纪廷森觉得秦镇心里有事,很影响心情的事。   等人上车坐停当,伸手按住了秦镇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拇指和中指捏了捏他一只手指的指头肚:“忙完了?累不累?”   “不忙,不累。”侧颜沉稳,挺拔的鼻梁笔直又无情,眉心皱出一点克制的折痕,虽然没刹住勾勾缠缠的目光,还是禁不住扫过捏着自己指头肚的,那只连筋骨乃至淡青色血管都透着秀雅的手,但脾气还很硬的:“别乱摸,开车呢,坐好。”   像兴致未尽却被收了玩具的孩子,正在气头上。   好脾气的应了一声“好”,纪廷森收回了手:生气是因为他?   早上还好好的,赖了几分钟不起床,连带着将他用被子卷起来按在胸口,挟持人质似的。   所以,今天发生了什么?   按在手背上的手收了回去。   居然就这么收走了?!   灰蓝色的眼,余光瞄了瞄身旁的人,有几分忐忑,又因为某种巨大的诱·惑前景直挺挺的楔在原地,“有条不紊”的让车子驶入车流。   可车里也太静谧了。   他呼气时沉叹了一声,心力交瘁似的,一边竖起耳朵听旁边人的动静:老公疲惫又沉默的时候,不是正需要安慰?!   问!   快问!   秦镇在心里呐喊,签合同时谈判桌上的气定神闲仿佛是一场梦。   秦镇眼睛极漂亮,只是平常积威甚重,寻常人连他的视线都接不住,更遑论品评。   这双眼,初见便惊艳,后来纪廷森更是描摹过很多遍。   熟悉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进而判断出眼睛主人的情绪:冷淡、烦躁、愉悦、骄傲、期待......   现在,灰蓝色的眼严肃的注视前方,眨眼的动作比平时少,面颊肌肉也绷着,看着凶,眉宇却是舒张的,尤其是.....又很隐蔽的瞟了他一眼。   不是生气,是淘气。   小孩子想要某样东西,撒泼打滚或撒娇耍赖,都是惯用的招数。   至于身边的这一只,时常佯怒。   真是......   唇角笑纹禁不住一漾,又努力抿住了,正儿八经的:“晚上怎么吃的?还想吃点什么,回去了我来弄,当夜宵。”   介于秦镇私下里最喜做菜,纪廷森便也喜欢,时常相互如此馈赠。   开车的某人更严肃的目视前方,宛如前头是刀山火海,声线绷的紧:“不想吃......”   后头声音压低了,嘟囔一句:“气饱了。”   挺大个人,西装革履眉目英挺的,此刻气呼呼的嘀咕一句,委屈到近乎稚气,像个女朋友被抢的青春期少年。   手抬了抬,是禁不住想摸摸这只的脸。   怎么越养越娇了?   又怕影响对方开车,便往秦镇的方向倾了倾身:“是我的错,所以,到底怎么了?”   车轮略往旁边一歪,旋即又挪正。   秦镇给出提示:“热搜。”   纪廷森拿出手机看热搜。   最近《问仙》是最热的剧,热搜只是寻常,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付从自会提醒,他便很少关注。   排名前十的热搜,两条《问仙》剧情的,一条是纪廷森的。   纪廷森在《问仙》中的剧照,一件薄白如雪的裘衣半裹在身上,露出半边肩膀和锁骨,是书中师尊疗伤的图。   纪廷森觉得图很正常,只下面附带的网友评论略有出格:   【要躺在森森的锁骨窝里晒太阳。】   【这么漂亮的肌肉,真的是真人嘛,想摸。】   【看我发现了什么,锁骨上的那颗小小痣,快来让我嘬一嘬!】   【......】   秦镇抽空瞟向手机屏幕,心头酸意更盛。   工作虽然忙,但他每天总会抽时间在网上和微博上搜寻纪廷森相关的东西,也算聊慰相思。   结果晚上吃外卖的当儿,就蹦出来个这!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明天会长一点)   谢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1-01-19 15:01:15~2021-01-20 20:1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席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答案101 10瓶;飞白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关于戏服(捉虫)   在公司看到热搜的时候, 秦镇的第一反应是惊艳。   很快就黑了脸,因为这张图出现在公众平台上。   《问仙》很火他知道,但实在是没有时间追剧,前期将这部剧播出时的障碍清扫过之后, 倒没有格外的关注。   到这会儿, 才明白自己错过了多要命的东西。   十分钟后有一场会。   秦镇直接往后推了二十分钟, 精准的搜索到了纪廷森饰演的师尊褪衣疗伤的那一段, 沉着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回。   总的来说, 酸的腮帮子疼。   现在, 原因挑明了、   胸口起伏弧度都比以往大, 眼风一个劲儿往旁边扫, 也不说话,等着人表态呢。   纪廷森倒不觉得理亏, 拍戏而已。   又往旁边挨了挨,带着笑意:“好酸,在醋缸里泡过了?”   秦镇要的可不是这样的表态。   可是对上那双柔和的, 流淌着爱意的琥珀色眼,还能有什么气?   这么大的人,能不知道自己其实有些无理取闹?   可无理取闹追根究底起来,不过是想有个人能抚平这一份闹。   最开始是真醋, 也是真气。   现在么......   反正,反正他已经有了将自己从醋缸里捞出来的法子。   如此想着,秦镇抽空碰了碰纪廷森的脸, 确切的说拇指在人唇角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森哥, 我是酸了,酸到晚饭也没吃几口,还饿着, 你看着办。”   纪廷森说好。   到家,纪廷森便下厨。   各种食材都是现成的,按照秦镇的要求只做了碗汤面,然后弄了两个清淡的小菜。   等人吃完了,问:“饱了吗?”   明明餐厅里空间不小,但还挨挨蹭蹭的和他挤坐再一边的男人,挺简洁的说了句:“没。”   纪廷森就站起身:“我再去盛......”   话没说完,就被秦镇攥着胳膊一拽,倒人身上了。   罪魁祸首另一只手将面前的碗筷一推,免得一时不慎再打翻,然后土匪下山一般,将纪廷森扛在肩上上楼:“还缺一顿神仙肉!”   纪廷森猛的悬空,禁不住惊出一身薄汗。   拍了秦镇绷紧的后背一把:“放我下来,疼......”   这种扛麻袋的方式,挨着秦镇肩膀的那一侧胯-骨膈的生疼。   一秒的功夫,扛麻袋变成了公主抱。   纪廷森被放到床尾的时候,还有一种轻微的,失重导致的眩晕感。   唇角被重重的亲了一下,是有些轻微焦躁,仿佛美食在前但忘记带碗筷的饕餮:“森哥,等我!”   话说完,旋风一样出门下楼去了。   几分钟后,秦镇回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笔记本电脑大小。   这会儿没有之前的气势汹汹,一手托着袋子底往前一送,惯常冷冽的眼底扶着一层蠢蠢欲动躁:“森哥,试试?”   袋子里装着一个稍小一些的盒子。   纪廷森拿出盒子,放在膝上,打开。   盒子里头是一件衣服,确切的说一件亵衣,丝绸的质地,白而柔软,攅起来大概像一捧雪。   这东西他很熟悉,拍《问仙》的时候,外面戏服底下穿的就是这种。   回家时车上看过的那张热搜图片,他“疗伤”时脱了外裳,半褪露出一边肩膀的那件,和眼前这一件几乎没什么差别。   这可真是......   指尖勾着雪白轻薄衣服的领子拎起来,顺带将盒子、袋子等杂物扒拉到一旁,秦镇垂眸凑近,两人几乎呼吸相闻:“森哥,喜欢吗?”   纪廷森:“......”   大概猜到某人的心思,这话就没法答。   秦镇倒不在意这些,自问自答:“我很喜欢,你穿它给那么多人看,也给我看看,好么?森哥,你是嫌穿给我一个人看太亏么?”   挺高大的一个人,现在一手撑在床沿上,腰背弓着,像要撕咬猎物的猛兽,又像祈求主人垂怜的大狗。   太招人稀罕了,纪廷森禁不住想。   可随之某些记忆涌出来,稀罕的同时还有些畏惧:现在这副乖样子,可一旦......太凶猛也太失控,简直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可要真拒绝,还有些舍不得。   纪廷森最后答应倒答应了,只将秦镇推出卧室才换的衣服。   秦镇按着门板往里头传音:“森哥,穿这件就够了,我喜欢你这样。”   纪廷森:“......”   只有一件上衣,他着实穿不出去,又加了一条睡裤。   后来的后来,事实证明穿睡裤没用。   翌日,纪廷森醒的早。   轻微挪了一下,腰-疼,腿-根处也火-辣-辣的疼。   略一转眸,正看见对着自己的方向侧卧的秦镇,眼睫垂出一道翅影,睡的餍足又安稳。   唇纹不自觉展了下,又因为牵动伤口而绷直。   小混蛋!   无声的说了句,努力克制着各种难以描摹的酸痛,轻手轻脚的下床。   才挪了没几秒,腰间一道难以抗拒的力道,纪廷森就又倒了回去。   秦镇凑过来,惯性似的又亲了亲纪廷森锁骨处那一点小痣:“森哥,早啊!”   纪廷森倒抽一口气:“别乱-摸!腿......疼......”   秦镇便要掀被子:“还疼?一会儿再上点药......一定是磨太久......”   纪廷森:“......”   耳朵热的快要化掉,原以为还是像以前一样劳动手,却不想这小混蛋求着的时候简直能催化人心肝,可动作起来却像头饿狼。   还好今天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不出门也可以。   看着秦镇翻身下-床去找药的背影,纪廷森庆幸的想。   上药的时候,秦镇倒也老实。   老实的是手,还伴着心虚,昨晚看着有些破.皮,别的倒也还好,今天这......怎么哪儿哪儿都青一块紫一块的。   心里发怯,嘴却不老实:“森哥,昨晚好不好?”   纪廷森:“......不好。”   秦镇委屈的嘟囔:“我觉得挺好,明明你都叫我快一些......我下次轻......”   掌心捂住某人喋喋不休的嘴,纪廷森无可奈何:“我那是让你快结束......好了,你上班要迟了......”   秦镇:“......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森哥,你不爱我了......”   昨晚后半夜才睡,纪廷森本就被折腾的精疲力尽,现在被絮叨的更是昏昏沉沉,敷衍的摆摆手:“不爱不爱,明天再爱。”   秦镇也看得出纪廷森累了,麻利的上药之后,又将人塞被窝里睡回笼觉。   少顷,他下楼端了碗粥。   等纪廷森吃完了,自己带着空盘下去,囫囵吃了些就又上了楼。   钻进被窝,心满意足的搂着纪廷森闭眼。   半梦半醒中,纪廷森往他怀里靠了靠:“不去上班了?”   秦镇:“哦,老板今天给我放假,陪媳妇儿!”   纪廷森垂着眼皮,凭着直觉伸手摸了摸秦镇的脸:“嗯,那就再睡会儿。”   秦镇是个占据了一块地盘就绝不放手的人。   在之后的日子,纪廷森解放了双手,但却被赋予了更累人的活。   最开始是紧张和疲累,后来开始习惯,渐渐的,也能主动的回应,只是在秦镇偶尔额角渗着细汗凑过来,说想要进.去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将眼前人的俊脸推开。   秦镇也不恼,兴冲冲的道:“那就再来一次。”   初八的时候,纪廷森去见威尔,秦镇如前几次一样陪着。   真到要谈话的时候,秦镇就去了客厅,将书房的空间留给纪廷森和威尔。   临走时还问纪廷森中午想吃什么,仿佛是自己有事要去忙一会儿。   门关上,威尔打量纪廷森的面色:“纪先生,您看起来好多了。”   不仅仅是好多了,恢复速度堪称神速,看来那位秦先生功不可没。   纪廷森含笑点头:“是。”   不管是前世今生,他每次见心理医生的时候,总会想起过往的一些事,情绪难免紧绷,可是最近几次秦镇都陪他过来,情况就好转许多。   一想到那个人就在一墙之隔,莫名的安稳填在心头,竟是出乎意料的从容。   日子过的愈发快,很快就到了元宵节。   这一天,纪廷森和纪明芮登台元宵喜乐会,合唱了一首歌,既是为《问仙》的热播来一个师徒同台,更为支持纪明芮。   因为《凤栖梧》和《问仙》的接连热播,纪明芮已经从不知名十八线成为了二线明星中热度最高的一位。   至于纪廷森,则顺顺当当的成为了一线。   元宵喜乐会是现场直播,登台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纪廷森不欲参加之后的活动,和秦镇通了电话,商量好了碰面时间,提前去化妆室换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化妆室配套的小厅中,坐着的却是封迎凯。   四目相对,纪廷森微皱了皱眉。   还不待说话,秦镇也正推门进来,第一眼看纪廷森,发丝染着室外的寒气,面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第二眼看到封迎凯,眼底蓦的冷下来。   大步走过去,站到纪廷森面前:“森哥,我看了直播,真好——看样子,咱们有客人?”   站在一旁的付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后脖颈冒凉气:气氛有些诡异,貌似他不该将封导直接领进来。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现在想想,乖宝和封导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是生疏了许多。   封迎凯只比秦镇早个几分钟,付从带着进来,说纪廷森在换衣服,让他等一等。   现下,秦镇一句“咱们”里外亲疏定了个死,不亚于一拳捣在了他的胸口。   秦镇眼见封迎凯面色自若,心道还真是长道行了。   不再搭理他,只看着纪廷森。   没必要吃醋,毕竟他家森哥人和心都向着自己,也没摆谱跟一言堂似的堵着纪廷森什么都不让,然后自己将封迎凯料理了。   哪怕心里想,可那太不尊重人了。   下一瞬,手被握住了。   纪廷森牵着身边一大只的手,看向封迎凯:“封导,好久不见,如果还是为了那部戏,抱歉,档期真排不开。”   其实不止是档期,拒绝的话虽隐晦,他想,封迎凯不至于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完结倒计时) 第83章 独一无二   并肩而立的两个人, 秦镇西装革履冷冽挺拔,纪廷森休闲放松清雅翩然。   本该南辕北辙的性情和装扮,可就是萦绕着一种难以描摹的默契和般配,还有那双交握的手......   时常加班到深夜, 靠着繁重工作麻痹自己的封迎凯, 只觉喉间卡着一堆碎石子, 颗颗都尖锐锋利, 要将他开膛破肚。   他站起来, 笑容一如和纪廷森初见时那般欣赏和平和:“廷森、秦---总, 好久不见, 我来告别。”   后半句是看着纪廷森说的。   纪廷森:“告别?”   告别?   秦镇原本半垂的眼眸掠起两份, 像是终于对原本无关紧要的人提起一点兴趣。   封迎凯喉咙中涌上几捋菌丝游走般的痒意,强行咽了下去, 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他们仍在交情最好的时候,对纪廷森道:“是, 封家的产业有不少尚在海外,现在国内局势稳定,我要去国外坐镇,最快也要一两年才能......”   这番话交代的有因有果条理分明, 很不像是一个大集团权柄在握的人,倒像丈夫临出门时对妻子交代行程。   秦镇凉凉的插了一句:“一两年,那可真是够久的, 但愿封总屁股下的椅子结实些......”   若是他, 绝不会在这种时间点去国外,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正是肃清内外巩固自身的时候, 国外也未必要这么急......   乍然又想到自己这话给封迎凯提了醒,转而道:“慢走不送,一路顺风。”   房间内霎时便是一静。   封迎凯看向秦镇,矜持的一颔首:“多谢秦总好意。”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整个人筋骨都不由自主的绷直,哪怕是眼下看上去如此闲散的秦镇,封迎凯在面对的时候,也禁不住感到无法避忌和抵抗的的压抑。   而这个人,比他还要小一岁。   两个人手是交握的,纪廷森攥了一下,提醒秦镇不要再说什么挑衅的话。   可再多的,却是舍不得。   只对封迎凯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告别话,不亲近也不冷淡。   这是封迎凯意料之中的事,点点头,离开了。   车就在大楼外等。   封迎凯每一步都像丈量过一样,不长不短不紧不慢,直到上了车,嗓子里憋着的丝缕痒意终于爆发,咳得惊天动地,最后甚至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驾驶位的助理将拧开瓶盖的水递过来,一手还拿着纸巾,看着因为咳嗽激的头颈一片淡红,甚至连眼睛都带着一层水光的上司:“封总......”   封迎凯没有接他手里的东西,抬头,透过车窗看向眼前的高楼,死死的盯了十余秒之后,声音宛如牙缝中挤出,短促的命令:“走!”   与此同时,大楼中,   被秦镇示意先出去的付从,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未免再出现之前封导那样的错误客人,他当仁不让的守在了距离门约莫两米的地方。   托房间膈应不错的好处,这是个既听不到墙角,又能做一个合格拦路机器的位置。   当然,“错误客人”的判定,是他在娱乐圈闯荡这许多年,于方才察言观色之后得出的结论。   房间内,   不久前还高贵冷艳的秦总,下颌抵在纪廷森的肩窝处,静默着不说话。   肩膀处硌的有些酸痛,纪廷森伸手托过秦镇的脸,两个人鼻尖相触:“我和他没什么。”   秦镇凑近啄了一口近在咫尺的唇瓣:“我知道,森哥,我只是......有些后怕。”   “怕什么?”   “哪怕你就在我面前,我也怕这是一场梦......我早已不嫉妒封迎凯,因为你选择的是我。”秦镇声音低低的:“有时候想,封迎凯并不比我差什么,只是运气不好,没赶到我前头......真好,我很庆幸,你现在是我的。”   其实,不仅仅是封迎凯的事。   越相处的久,秦镇就越了解纪廷森的脾气秉性。   他的森哥看着温润如君子,其实是个外柔内刚又聪慧无匹的人,剧组吊钢丝身上到处是伤一声都不抱怨,随手指点柳知几项投资项目,柳知小金库就赚的盆满钵满,连带柳家伯父都惊动了。   这样一个心智手段人品才貌都不缺的人,谁都不依靠就可以在这世间活的很好,其实根本没有需要他的地方。   他何其有幸,能够得到对方的真心。   纪廷森也学着秦镇那样,凑近亲了亲他。   “不是,”他说:“世界上只有一个秦镇,该庆幸的是我,我以为我的生命里永远都只有自己,可是多了你,你是命运给我的礼物,独一无二价值无量的宝藏。”   灰蓝色的眼亮度惊人,甚至迸发出近乎让人难以招架的热度,秦镇:“真的?”   纪廷森一手环上秦镇的腰,一手捧着他的面颊,肯定且毫不迟疑:“当然。”   “那你还疼吗?”秦镇紧跟着问。   冷不丁冒出来的话,纪廷森却是哭笑不得:“你.....你怎么什么时候都惦记......”   “我只惦记你,森哥,我控制不了,你知道的,你的头发丝都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我不止想抱你,亲你,睡你,以后我们老了、病了、死了,你化成灰也得和我放一个盒子里。”   这话听到最后其实有些悚然。   也就纪廷森经历过生死,两辈子活人,秦镇的执念和赤诚虽觉决绝,想一想自己愿意奉陪,倒是一件很好的事。   他郑重其事的答应:“好,将来盒子不用买太大,这样我们能挨的近一些......还有,我不疼了,也不累,我们回家。”   因为和纪明芮排练歌曲,还要考虑登台的事,两个人差不多一周没亲近了,算是让纪廷森缓了不短的时间。   过几天他就要进组拍戏,还没离开,已经对秦镇生出不舍之心.   便是没有今天的事,纪廷森本来也准备......   秦镇像饿了三天的,就要急不可耐将猎物叨回自己的老窝的野兽,攥着纪廷森的手大步往外走。   禁不住有些得意,感叹:“有一点封迎凯不如我,要是你不答应我,我就追到老追到死,绝不会轻易的放弃,出国......等等......出国?”   灰蓝色的眼瞳仁微缩,他牵着纪廷森站定,一手从兜里扒拉出手机,对那头的人命令:“盯着封迎凯,确认他落地国外再回我。”   电话当着纪廷森的面打的,挂了之后冷肃着的脸又漾出温柔而快-活的气息:“森哥,这次是你主动,加一次?”   纪廷森:“......”   ......   正月过后,纪廷森又进了组。   大概是和秦镇过分亲·密抵消了些什么,即使之前和纪明芮合唱一首歌,他也只是胸口稍闷,倒不像以前一样,动辄心痛如绞。   只是只要限制还在,总是让人不能安心。   他这次推掉了好几部邀约的电视剧,想试一试走电影的路子,如果电影能拿奖,哪怕不是他主演的角色拿奖,但测一测改善限制的强弱,心里也就有底了。   随着两部电视剧的热播,纪廷森咖位起来了,加上家世的曝光,周围的人比之以往和善到近乎亲热。   如此,剧组的生活倒相当平静。   有一天,纪廷森正在化妆的同时读剧本,忽然有一个女孩子过来。   凑近了,步子又小心翼翼的往后撤一些,嗫嚅:“纪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   化妆师认出,这是电影的女五号周小圆,演技不错人也敬业,是个很有潜力的新人,就是性格内向些。   说内向也许不准确,稳重中带些冷淡,除了拍戏,几乎很少有这么主动......   现在对着纪廷森,居然一副濡慕姿态,真是奇了!   这是怎么了......就算是抱大腿,男一号可是影帝,也不对,论热度,好像纪廷森才是真正风头正劲的一个。   纪廷森一抬眼,就觉得这女孩子有些眼熟。   他记性很好,略一迟疑便道:“你是......小圆?”   周小圆眼眶一热,点点头,要签名的本子差点都握不住:“纪老师,您还记得我?”   她当初是一线女星乌菁菁的助理,在拍《问仙》的时候,被乌菁菁连打带骂的从房间里赶出来,是纪廷森帮了她,还介绍她去影视公司。   周小圆得了签名,给纪廷森鞠了个躬就跑远了。   纪廷森看着女孩子的背影,心道比当初精神多,人也更漂亮了,好事。   周小圆很懂得避嫌,似乎怕别人说她沾纪廷森热度,要签名之后就再未主动接近过,只趁人不注意,小仓鼠一样准备些家乡特产交给付从,说是让纪廷森打发时间。   剧组人多眼杂,如此,哪怕避忌的很小心,娱乐新闻里还是冒出了几篇有关两个人的绯闻。   纪廷森应对这些已经很熟练,发了自己和秦镇的合照,库存太多,他挑选起来倒罕见的犹疑了片刻。   在之后,又表明周小圆是以前拍戏认识的同事,人很努力,演技也好,大家可以期待对方将来的表现。   这样大方的态度,公众倒是很快就消散了好奇心。   当然,这也和周小圆虽然长相不错,但和秦镇放一起实在是太多逊色也有关系。   很多年后,周小圆已经成为了影后。   颁奖台上,她对某个已经封神的影帝说出了当初觉得不配说出口的感激,说那位是改变她一生的人,也是她这辈子最尊敬最崇拜的偶像。   而当初欺负过她的乌菁菁,出国学习两年后再回来,已经被国内后浪拍在了沙滩上,即使再经营,始终也只是在三四线徘徊,几年后更是彻底过气了。   绯闻出来的第二天,秦镇就来电话。   调侃道:“森哥,明天我就去剧组会会情敌,你可别跑。”   听话听音,两个人太熟悉了,纪廷森就知道秦镇最想对他说的话,其实是“别跑”两个字。   禁不住笑着回:“好,等你。”   挂了电话,又调出秦镇的照片来看。   虽然他还是不能跨过最后一步,可是除此之外的任何亲密,已经从抗拒到接受,甚至期待被拥抱和亲吻。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是秦镇。   是他一个人的秦镇。   翌日,秦镇没有来剧组,出了国。   电话是在飞机上打的:“森哥,我又发现了他的踪迹,这段时间我已经毁了他九成九的老鼠洞,你等我。”   要么将那个丧心病狂的东西逮住,再不济也能将人逼回国,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秦镇口中的那个“他”,是他潜逃数年的二叔。   关于这中间的事,纪廷森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只道:“注意安全,我等你。”   三个月后,纪廷森戏份杀青。   杀青宴后已是晚上十点,虽然人还带着微醺的酒意,他和付从还是赶往了机场。   上飞机前没给秦镇去电话,想着给那小混蛋一个惊喜,倒是柳妈妈恰好来了电话,听到了飞机场的广播。   瞒不住,就直说是要回京市,等明后天就过去看她,又让柳妈妈暂时不要告诉秦镇。   旁边的付从心虚的扣袖口:介于某霸总的威严,他已经......总之应当是自家乖宝惊喜更多一点。   下了飞机已是凌晨三点,京市雨雾蒙蒙。   纪廷森下飞机后去洗手间,倒不是着急上厕所,有个路人摔倒后奶茶撒了他一身。   与此同时,秦镇走进机场大门。   手机响,特殊铃声,是他专门分出去找二叔的那一批人来的电话。   “老板,我们发现了秦与水的踪迹,在西山一处小旅店里,我们正赶过去。”   原本来接人的欣喜在脸上凝固,灰蓝色的眼凝着彻骨的寒意。   找了将近十年的人,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就在同一座城市,就在他伸手可得的地方!   终于走投无路了么!   秦镇几乎反射性的要拔腿就走,又顿住了,回头看灯火明亮的机场大厅,星夜兼程只为早些见到他的森哥,就在里面。   他在来的车上,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拥抱他,要如何倾诉半月不见的思念。   到底该怎么办?   从未有过的犹疑。   跟随而来的典卓:“老板?我去开车?”   他知道秦镇所有的事,包括秦与水,那铃声也认识,已经绷起浑身肌肉,只等一声指令。   秦镇被惊醒:“嗯?”   不待他做出抉择,心悸如珠落玉盘一样乱了节奏,几秒钟之后才恢复正常。   森哥?   某种无法解释的直觉让他后背一凉,当即吩咐典卓去旅店蹲守,然后给付从打电话。   典卓迟疑一瞬,不是应该......   被秦镇扫了一眼,心头一凛,他犹如机械通电一样往外奔去。   付从一秒接通秦镇的电话,拿着纪廷森脏外套的手微微发抖:“秦总,乖宝他不见了,手机在地上,外套也扔在地上......”   他知道秦镇占有欲强,已经很长时间不在秦镇面前喊纪廷森“乖宝”,如今却是真着急了,乖宝一向爱洁,从不乱扔东西,更不会不告而别......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第84章 你怎么敢   耳廓有些发热, 是窗外的阳光穿过枝丫照在枕头上。   天亮了。   纪廷森挪了挪脖颈,避开刺眼的光线,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还有......床尾单人沙发上, 一手支颌双目紧闭的男人。   封迎凯?   这是一间并不算很大, 但却打扫的很干净的卧室。   布局很眼熟, 纪廷森想起来, 这间卧室的布局, 和他曾参演封迎凯执导的那部电视剧时剧组安排的房间, 几乎一模一样。   昨天他在机场的洗手间换了外套, 转身的瞬间被某种气体喷了一下,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这是有预谋的绑架。   而罪魁祸首,一目了然的事, 是本该在国外处理公事的封迎凯。   脑袋昏沉沉,肢体酸软无力,纪廷森猜测应该是药物后遗症。   他想坐起来, 指尖动了动又改变了主意,咳嗽了两声。   床尾的封迎凯猛的惊醒,一跃而起,等看到床上的人还在, 蓦的放松下来:“廷森,你醒了?”   封迎凯坐着的时候看不出明显的异样,见在站起身, 眼窝深陷双颊瘦削, 整个人像大病了一场,憔悴极了。   饶是纪廷森原本准备了解事情始末,此刻也不禁一怔。   不过关切的话, 此时却是万万不欲多提一个字,付从找不到自己,一定会向秦镇求助,秦镇......秦镇会急疯的。   心中焦急,他只问:“为什么?”   封迎凯绕过床尾:“廷森,我扶你起来坐一会儿?想喝水吗?”   他转身去倒水,语速快了几分:“刚醒过来头会有些疼,也会乏力,缓一两个小时就好了,你......你别怕。”   纪廷森没有拒绝封迎凯的帮助,如果这算是帮助的话,毕竟罪魁祸首就是封迎凯。   他借着对方的力道坐起来,喝了半杯水,重复道:“为什么?我没有想到你会做这样的事。”   这样冲动到不计后果,这样注定不会有收益,这样愚蠢到会葬送两人最后一点熟稔的事。   太疯狂,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两个人一坐一站。   纪廷森神情虽因为药物微有倦怠却不失娴雅沉静,封迎凯却神色黯然身形单薄,只双眼亮的惊人,像两团鬼火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这副场景,若是不明就里的人看到,大抵会以为纪廷森才是那个绑架,甚至是威胁者,而封迎凯才是弱势的一方。   封迎凯笑了笑,面容阴郁而俊美,像曾被禁锢在黑暗中许多年。   喟叹道:“为什么?廷森,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何必自欺欺人,我喜欢你,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魂牵梦萦,想要你陪我,想你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很难理解吗?”   纪廷森摇头:“不对,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不能接受我的不喜欢......我睡了一夜?见在放我走还不算晚,你的事业刚刚起步,不应该就这么葬送。”   “葬送?”封迎凯单膝跪在床边,黑漆漆的眼看着眼前玉雕一样的人:“我不怕,也不在乎,我愿意葬送在你手里,至少我有了拥有你的机会。”   熟悉的疼痛从胸口弥漫至咽喉,他咬牙憋回去,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过会儿我来接你下去用餐。”迅速的离开了。   纪廷森看着封迎凯旋风一样离开,听着门外落锁的声音,沉沉的吐了口气。   指腹冰凉,是无意识摸到了袖口的蓝宝石纽扣:“秦镇.....”   这件衣服还是离开进组时秦镇亲自挑的,那么大个人在衣帽间挑挑拣拣,最后又帮他叠好了放在行李箱里......   与此同时,玉山路别墅,   秦镇视线紧锁着视频里的身影,低声道:“森哥......”   这是他第不知多少次看机场监控,即使又是帽子又是墨镜,他第一次看,就已经极其迅速的从人流中捕捉到了纪廷森的身影。   严特助同样熬的眼睛通红,但却不敢劝秦镇休息一会儿。   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家老板......那么镇定自若的安排人手搜寻线索,转头却一拳一拳的砸在墙上,仿佛砸的不是墙,而是自己,一句一句的质问:“为什么不去接他!该去接他的......”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起。   秦镇一手摸着搭在椅背上的浅色外套,一手接通电话:“有线索了?”   打电话的是闻人非:“机场泼纪哥奶茶的人逮住了,你说的对,打扮得是个女人样,结果是个男人,审过了,一问三不知,幕后的人不简单,你过来看两眼?”   “等我。”秦镇一把捞起还带着污渍的外套,闻人非的手段他当然信得过,可自己不去一趟,自责和担忧像绕在脖颈的利刃,恨不能将自己剐了,   才出了门,又有电话进来。   这次是典卓:“老板,柳家有些不寻常......”   半个小时后,秦镇到了柳家。   其时,柳大夫人和柳景初的对峙刚至尾声。   柳大夫人看着双手抱头,禁不住揪自己头发的儿子,凄声道:“景元,都是纪廷森的错,他本来就不该回来,柳家该是你的,见在对也好错也罢,事已至此,你要是真想逼死你亲妈我,你就去告发,我这辈子为了谁?你是长房嫡子,柳家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柳景初痛苦道:“妈,你别说了!”   大哥失踪,他原本停了工作要帮忙寻找,谁成想亲妈支支吾吾的阻止,逼急了竟说出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原来当初大哥年幼走失是亲妈做的,如今再度失踪,又是亲妈从旁协助!   他到底该怎么办?   真是个死脑筋,的亏有自己筹谋,柳大夫人心里想。   因知儿子看着面冷其实心软,愈发嗫嚅道:“我也不想,我都是为了你,纪廷森在外面长大回来都心眼筛子似的,家里谁都喜欢他,若是在柳家长大,这个家还有你和我的容身之地?你仔细想想,成大事不拘小节,一整个柳家都是你的了,只要我们安稳的看戏就......”   “够了!”柳景初再也受不了了,站起身,眼睛通红:“妈,你乱发脾气可以,赌钱炫富可以,我都能满足,可大哥......你已经害了大哥半辈子,难道连他后半辈子都要一并毁了?”   “你闭嘴!小声......”柳大夫人恨不能去捂柳景初的嘴:“要么你死,要么他死,不......要么他死,要么你妈坐牢甚至枪毙,你忍心?”   “对不起!”柳景初心脏突突的跳,扑通跪在了地上:“我不能......商场上尔虞我诈凭的是本事,可害自己至亲的人......我大学选修过法律,妈,见在坦白你还罪不至死,要是大哥真的有个万一......”   柳大夫人白着脸,狠狠的打了柳景初一个嘴巴:“罪不至死?被你背叛,我宁愿从楼上跳下去!你尽管试试!我真是受够你了,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迂腐......”   她不住嘴的抱怨,又是怕又是恨又是气,心中却还算稳得住,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违拗过自己这个母亲。   好日子还在前头呢......   嘴里不停的说,脑海里也乱哄哄一片时,陡然听得一句并不似方才那般崩溃又气愤,但却无端让人心惊的话:“我也受够你了!”   柳大夫人吃惊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你......你说什么?”   柳景初俊脸一侧绯红,镇定而冷漠的回复:“我说,我受够你了。”   话出口,仿佛也同时找回了许多年都失去的东西。   他站起来,往后退一步站定,除却一侧面颊若隐若见的巴掌印,整个人俊朗又挺拔:“你十多年前残害幼童是为了我,如今助纣为虐是为了我,将来呢......将来还想为了我什么?我累了,你是做妈的,我的命你随便糟蹋,可大哥......大哥他有什么错?”   他想起那个温润从容的青年,那么用心挑选给自己的礼物,甚至在爷爷面前直言说“景初做的特别好,我不如他,也不喜欢做生意,爷爷,家里的担子还是交给能人挑吧,我看景初见在已经这么优秀,将来说不准还更会青出于蓝......”   那么一个人,退让的还不够多吗?   柳大夫人已经呆住了,指着柳景初的手不住颤动:“你怎么敢?”   柳景初冷淡的道:“您说的对,我是优柔寡断,这毛病从今天开始改了,大哥我会找回来,你不用拦,也拦不住。”   柳大夫人:“你不怕逼死我?”   柳景初:“怕,哪个孩子想失去母亲?你想跳楼就跳吧,你死了,等我找回了大哥,我陪你,你断腿我也断,你断手我也跟着,反正......这些年我也累了......”   柳大夫人彻底愣住。   她既希望儿子听自己的话,偶尔又嫌弃他太听自己的话。   可是见在,眼前这个陌生又冷肃的......头一次惶恐起来:“景初,好孩子,你不能......”   正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心中有鬼,柳大夫人被吓的一哆嗦。   柳景初主意已定,却是格外踏实的上前打开了反锁的门。   门外的人是秦镇,还穿着凌晨五点多过来时的那身西装,胳膊上搭一件长款浅色风衣。   他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朝柳大夫人的方向扔了拇指肚大小的一个东西:“大伯母,物归原主,有些事,我想请你帮帮忙。”   柳大夫人呼吸一窒:完了!全完了!   那拇指肚大小的东西,是从柳妈妈卧室壁画后拆下来的窃听器,在地上咕噜两圈停住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求个评吧,寂寞......   感谢在2021-01-22 18:27:00~2021-01-23 15:3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色的夏天 15瓶;答案101 10瓶;VV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并不畏惧   封迎凯再度推门而入的时候, 纪廷森正站在窗边。   此处是二楼,从窗户看出去,目之所及树荫密匝难解,未经修剪的枝丫肆意生长, 经年的落叶在外突的檐台上干枯蜷曲, 难掩荒僻之相。   他跟着封迎凯下楼, 拒绝了对方的搀扶, 搭在扶梯上的手筋骨微凸, 步履比平常要慢, 但却走的很稳当, 甚至有一种不疾不徐的风度, 并不是阶下囚,反倒是矜贵的客人。   旁边略落后一步的封迎凯, 亦步亦趋的跟,面上半分被拒绝的羞恼都无。   客厅里有人,压低着声的吵嚷, 其中一个声音捏着嗓子一样,尖细刺耳:“老子就要喝这瓶酒,想当初.....这点玩意儿算什么......”   纪廷森偏头看封迎凯:“能去看看吗?”   他很有被绑架的自觉,问的客气, 既是想瞧热闹,也是想寻些离开的机会。   眉间厉色一闪而过,更多是懊恼, 封迎凯:“对不起, 吵到你了,我马上去......”   他快步往吵嚷声的来处去。   纪廷森也跟过去,走的不快, 随意扫过厅堂的布局,沙发、柜子、廊柱......,园林未修、家具陈旧,哪怕打扫的干净,装修却已然过时。   他回忆起封迎凯曾说过的一句:“我这次不是回国,是回乡,若是知道能和廷森你这样的人交往,定然早回来......不......当初就不会出国。”   回乡?   封家曾是京市豪门,后来资产迁移国外,想必这里该是昔日产业,而且就是在京市内的度假别墅之类。   这样的地方,距离市区应该不会太远。   站在厅堂往外看,隐约可见半边车头,纪廷森不由自主的顿步。   院子里有车!   目光若能化为实质,那辆停在院中的车大抵已经被拖到了面前。   外人看只很不起眼的一秒都不到的扫视后,他往左侧走了几步,偏离开门厅的方向,坐在了沙发上。   腿酸骨僵并不那么容易缓解,他放松着肌肉靠在沙发背上,安静的等封迎凯回来。   方才隐隐绰绰的争执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客厅里空荡荡,寂静到落针可闻。   直到脚步声囔囔,是封迎凯回来了。   走到半途的时候,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靠近封迎凯,简要的对封迎凯报告了方才纪廷森的一举一动。   封迎凯抬手,那个人便又闪身不见。   他走到沙发旁,伸手:“廷森,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纪廷森摇头:“我还是有些不舒服,想在这里再坐一坐。”   他唇瓣颜色较前浅淡,声气也低,便有一种琉璃易碎的脆弱感。   封迎凯看的入神,直到纪廷森将从几上果盘拿起的银质小叉子当啷一声放到桌面,他才猛的回神:“哪里都行,我让厨房将饭菜端到这里来。”   他大步离开,到厨房吩咐多加一个滋补的汤,然后又回来。   一顿饭吃的安静,纪廷森上楼,封迎凯还跟着。   等进了房间,封迎凯看着纪廷森躺回床上,将床尾皱起的薄毯拉平,又坐回了单人沙发:“廷森,你累了吧,休息一会儿,我......我不会打扰你。”   纪廷森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你过来,我们谈一谈。”   饶是知晓纪廷森一向文质彬彬,但这种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后还平和的态度,还是让封迎凯觉得着实诡异。   可更诡异的是,他的确想象不出来纪廷森歇斯底里是个什么样子。   迟疑了片刻,心里畏怯被言语刺伤,但能交流的喜悦还是占据了上风,他坐过去:“你说。”   纪廷森:“你准备怎么处置我?在这种......”   他看一眼窗外荫蔽的树木:“这里是你以前的家?”   “小时候避暑的地方,你知道,京市酷暑有多难捱。”封迎凯解释:“不会一直在这里,我......”   后半句封迎凯没有说出来,因为一本书。   一本他为了仿照纪廷森以前住过的地方,在临窗书桌上摆放得的砖头一样坚硬和厚实的书。   此刻,这本书被“脆弱”的纪廷森从枕头下捞出来,正正好打在他的脖颈上,以惊人的力量和利落到不可思议的速度。   钝痛让封迎凯眩晕一瞬,不过他没晕,下意识去抓纪廷森的手。   再然后,薄毯扬了他一头一脸,然后是当胸一脚。   如果不是这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封迎凯断然不会相信,这比方才拿书敲人还狠辣的一脚,居然是文雅的纪廷森踢出来的。   他胸口剧痛,禁不住咳嗽起来。   没咳几声,嘴巴就被毛毯塞住了,咳嗽变成闷咳。   封迎凯身手尚可,咳嗽不知是被毛毯惊回去了,还是在应激反应下止住了,他开始反击。   两个人在房间里过了几招,最后,以他被纪廷森用小腿绞了脖颈,缺氧昏迷为终结。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封迎凯模模糊糊的想:“原来......原来还有我不知道的一面......”   纪廷森确定封迎凯晕过去也不敢松懈,从床底下捞出衣服外套撕成的布条将人捆起来,先捆手,再勒嘴,然后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他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封迎凯比他想象的弱,可自己本身还受药力的制衡,还好......有惊无险。   封迎凯在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床头站着个人,是纪廷森,正从他外套兜里拿出手机,禁不住“唔、唔”了两声。   纪廷森抬眸看一样,原先倦怠的琥珀眸明亮又锐利,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怼在封迎凯的手指上解了锁,然后完全解除了锁屏密码。   这之后,他几乎克制不住手指的颤动,拨通了秦镇的号码。   床上的封迎凯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纪廷森,又唔了两声:没用的,信号屏蔽器,不会有信号。   料想之中的愤怒没有出现。   纪廷森只是皱了皱眉,仿佛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困难,之后将封迎凯的外套穿在了身上。   方才打斗的时候,他衣裳已不再整洁。   此刻随意扯了几把,然后脱掉袜子汲拉着拖鞋,又狠狠的在脖颈处抓了一把。   封迎凯默默的看,只眼睛黑的像旋涡。   纪廷森旁若无人的处理完自己,一手掐上封迎凯的脖子:“睡一觉吧,至于以后,我绝不会报复你,谢你不伤害我,让我能安全的去见他,但绑架的代价由法·律判定,该多少是多少。”   前世,他成年后才逐渐病痛加身,前期作为顶级世家豪门最优秀的继承人,所学比封迎凯更广也更精,包括自保时如何扼住一个人的颈部动脉,让其只是昏迷却不至于害人性命。   至于其他人......纪廷森并不畏惧。   封迎凯秘密回国,国内又有父亲和继母虎视眈眈,应当不会有太多人手,更不要说带到这已经快被废弃的避暑之地的人。   他只要得到那辆车,哪怕被追击,到市区便足以惊动很多人。   这就够了。   封迎凯剧烈的挣扎起来,然而纪廷森绑人的手法太过老辣,竟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少顷,他不再动弹。   纪廷森捡起地上的毯子,将封迎凯盖到只露出半边发顶,又从书桌捡起两支笔装进裤袋,然后一瘸一拐的出了卧室。   下楼,大厅如之前一般寂静。   封迎凯去客厅沙发上坐,等之前把玩银叉时,光华银色镜面上倒映见的那个年轻人过来。   这人是封迎凯的得力手下木进。   木进等了几分钟,不见自家老板下楼,未免节外生枝,便想请纪廷森上楼去。   开口“纪先生......”三个字颇利落,然后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上烤架的鸭,张口结舌不说,脸色爆红,将头偏向一边。   视线不自觉游移中,又瞧见纪廷森松散汲拉着拖鞋的,光裸的脚踝。   只是个脚踝而已,但那么白那么匀称,脚踝微偏下却又带着一片青,不显粗陋,却有一种......一种......   “劳驾,我想喝酒,能拿一瓶过来吗?不用太烈,只是......想尝尝。”纪廷森低声道,心里想,酒不重要,酒瓶足够我敲爆你的头就好。   “可是,老板......老板他......”木进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磕巴,不知是即使眼前人皱着眉头,但那种无法形容的慵懒和......脖颈里那是,被抓的?   被老板......可是老板不是已经......也许到那种地步的人,难免会疯狂。   疯狂的去做一件事,或者得到一个人。   “封迎凯?他应该不太想这么快下楼,得偿所愿......呵......要不你去问他?”纪廷森道,语气微微拔高,有微妙的刻薄,但这仍旧不能够让人讨厌他。   这样一个人,哪怕形容狼狈,让人瞬间升起的也依旧是可惜和怜惜,而不是轻视。   模棱连可的话,木进不是个木头脑袋,相反聪明的很,迟疑片刻就决定按照纪廷森说的做。   一瓶酒而已。   他跟着老板时间不算长也不算断,唯二确定的事,其中一件是老板恨不能将这位供起来,绝不会因为一瓶酒......   像之前偷偷跑到酒窖的那位,简直......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垃圾!   才要转身,又听坐在沙发上的人道:“等等,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想自己......自己选择。”   木进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是纪廷森着实太客气,而他老板对这位的态度也实在......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没......没问题。”   才站起来,纪廷森听到低而浑浊的咒骂。   看过去,凝视片刻,然后像受到巨大刺激一样,连虚弱的伪装都忘记了,倏然坐起身。   那个从厨房方向过来,一手端着一盘不知什么菜,一手拎着酒瓶的“女人”,个子很高,头发很而乱,只眉眼间依稀有自己和秦镇深夜交心时,从秦镇手机相册里看到那个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男人的影子。   想起秦镇提起这个人时气到通红的眼......纪廷森闭了闭眼,他一手插兜,脊背渐渐地放松,抵到了沙发上。   与此同时,那个带着三分酒气的人也看到了他,警惕的一弓身。   那是个随时预备逃跑的姿势,然后又放松下来,眯了眯眼:“是你啊,秦镇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嘟囔着,他走过来。   伸进口袋的手收回来,纪廷森拢了拢外套,“疑惑”又“警惕”:“你是谁?你认识秦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3 15:38:10~2021-01-24 17:5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征酒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是自找的   纪廷森清楚的看到, 在自己说出“秦镇”两个字的时候,几步之外的“女人”面容蓦的狰狞起来,似忌惮又似痛恨。   到最后,这人上前来, 被酒气浸泡的浑浊眼珠微微转动, 轻蔑道:“认识, 当初那个狼崽子在我面前摇尾乞怜的时候, 哈......”   不等他说完, 纪廷森淡声道:“你是秦与水?”   本不该如此莽撞, 可他不愿意听到任何人贬谪秦镇, 便出言点破了眼前人的身份。   秦老爷子当年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秦与山, 正是秦镇的父亲,小儿子秦与水, 在几年前秦氏大厦将倾时将担子扔给了秦镇,然后携款潜逃。   这几年,秦镇一直在找秦与水, 不为当初被坑害,只想要求一个结果,当年他父母车祸身亡,到底是不是秦与水为了家产......   杀人偿命!我要他偿命!   纪廷森还记得秦镇说起这些事时咬牙切齿的样子。   那时的心疼, 化作了此刻无论如何要与秦与水周旋一二的勇气,哪怕楼上的封迎凯也许在半小时后,也许在一刻钟后就会醒来。   他虽坐着, 扫视过秦与水被自己点破身份后的警惕和凶恶, 轻蔑又不屑,倒仿佛居高临下了:“看来是当惯了缩头乌龟,秦先生......哦不, 也许该叫你秦——小姐?”   秦与水彻底被激怒,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纪廷森没动。   预料之中的,木进拦住了秦与水,软中带硬的警告:“秦先生,纪先生是我们老板的贵客,这是我家老板的地盘,您还是消停点好。”   秦与山想起封迎凯许诺的报酬,又忌惮对方一怒之下不会帮他做掩护......还要和母亲见上一面......   他最终恶狠狠的盯了纪廷森一眼,就要退开。   冷不丁听那坐在沙发上的青年道:“天道好轮回,秦先生害死兄嫂谋夺家产,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丧家之犬,你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最好是活久些吧,否则到地下,怕是要让秦氏祖宗撕成碎片,哦不,也许会直接被投进畜生道。”   秦与水:“小兔崽子,你他妈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   他年轻时荤素不忌鬼神不惧,但真的看到兄嫂染着鲜血的尸身,却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后来更是信起佛来,哪里听得了纪廷森这样的话。   纪廷森却不再理他,站起身问木进:“酒窖在哪儿?——不用跟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却是不再看秦与水一眼,仿佛只是碰到了一跳让自己恶心的狗,踹两脚顺了气,然后就丢到一旁了。   木进便站住不动:“好的,酒窖在......”   反正只要纪廷森不企图逃走,这栋房子想去哪里都可以。   只是靠近酒窖就被训斥了一顿的秦与水:“......”   其实被点出当初做的恶事才更让人忧惧,可眼下只是因为酒窖的事,他却觉出比刚才还要十倍的愤怒。   他咬着牙在那里站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   纪廷森这里,循着木进的话进了酒窖,在里面转了两圈儿,然后抱着一瓶酒席地而坐,期间不忘调试手机。   直到,听到酒窖的门“咚”的一声被关上。   他站起来,安静的等待,果不其然看到得意与愤恨交杂的,秦与水的脸。   纪廷森不知秦与水怎么避开木进来的这里,但此人心胸狭性格阴毒,在被他接二连三羞辱后,极大可能会跟上来出一口气。   他“慌乱”的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秦与水咯咯一笑。   他做了变性手术,但却并不是正常女性柔美,嗓音也极其奇怪,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听的人汗毛倒竖:“这就怕了?刚才不硬气的很嘛——啧,被封迎凯碰过了啊,我那个骄傲又自负的大侄子,应该不会要个破烂货......”   纪廷森皱眉:“你最好出去,否则......不怕我将你做的那些事全公之于众?”   秦与水:“随便你,不会有人信你的,秦镇也找不到证据,不是吗?他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让我像乞丐一样东躲西藏,可那又怎么样!”   纪廷森:“天网恢恢,总有一天你会被绳之以法。”   秦与水:“绳之以法也要有证据,证据呢?雨天路滑,我那大哥偏偏为了父亲一通电话就要往家里赶,当初不是为了女人不要家产了吗,那时候倒是积极,他要是真能放下,我安排的人也不会非守在那个路口开车撞死他,都是自找的!自找的!”   纪廷森“惊骇”道:“真的是你,是你□□,害死了秦镇的父母?”   “是又怎么样?”秦与水憋了太长时间,这些话他连亲妈面前都不曾说,现在看方才趾高气昂的纪廷森惊惧的样子,愈发得意:“成大事不拘小节,过几天我就会拿着一大笔钱离开国内......封迎凯想用我转移秦镇的视线,可惜看样子我那大侄子倒和他爹一样是个情种......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已经被封迎凯,不......还被我......嘿,想想都觉得高兴。”   他已经不算个男人,但常年被追踪,性格变得极其古怪,一看纪廷森容貌气质皆是不凡,再加上报复秦镇的心,此刻竟将木进的警告忘到脑后,打定主意要欺辱纪廷森一番,好给秦镇再一番打击。   琥珀眸冷然一片,纪廷森轻声道:“被你怎么?”   “当然是......”秦与山的伸手要摸纪廷森的脸,然后便觉手腕剧痛,再然后是脸、胸、肚子、腿......   他之前观察过的,应该虚弱到好摆布的青年,像是蕴藏着极大怒气一样,几乎是将他当沙包来揍。   不单揍的狠,揍的还很有技巧,几乎是哪里疼就往哪里招呼。   秦与水甚至来不及呼救,只迷迷糊糊的想,难怪秦镇会看上这样一个人,凶狠起来果然是一对。   再后来,额头一痛,却是被一酒瓶敲晕了。   纪廷森拿出兜里的手机,按开方才的录音,秦与水的声音微有些模糊:“......我安排的人......撞死他......”   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那时候秦镇还没有成年吧,就因为旁人的一己私利失去了父母......   正要将手机收起来,推门声和脚步声倏然而至,快到让他难以反应。   再一次耗费了巨大力气的纪廷森,就那样拿着手机,脚边瘫着昏迷的秦与水,与木进四目相对。   纪廷森:“他跟过来,想报复我,被我用酒瓶打晕了。”   木进:“那手机......?”   他认得这是老板的手机。   纪廷森镇定道:“封迎凯的,这地方又没信号,他让我随便用,耍我玩,我拿着怎么了?”   木进:“......没怎么......”   他让开路:“这里太阴凉了,对身体不好,纪先生你出来吧,这里......这里我来收拾。”   纪廷森暗自松了一口气,握着手机往前。   在经过木进身边的时候,对方突然出手,一手去夺他手中的手机,一手扳着他的肩膀想要将他制服。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纪廷森只来得及将手机装进兜里,退守之间被木进推到了墙上,对方甚至以手为刀将他的脖颈按的死死的。   后肩背剧痛,被撞倒的酒架,无数酒瓶落地成片,溅起酒水和碎玻璃,哗啦声扎的人耳疼。   原本和气又面皮薄的木进,阴着脸道:“是我小瞧你了,你把我老板怎么了?”   他原本揣度纪廷森身体虚弱,怕人晕倒在酒窖,到时候再被老板怪罪,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时又心急如焚,纪廷森谎话连篇心机深重,也不知老板现在怎么样了。   纪廷森接连剧烈运动,本身虚弱到了极点,脸色煞白,喘着气问:“为什么会怀疑我?”   木进道:“你对老板那样随意,他的手机却当宝贝一样攥,正常吗?”   “是不太正常。”纪廷森笑,琥珀色的眼在酒窖不甚明亮的灯下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话音落,手肘用力撞向木进的胸口。   木进闪避,纪廷森便暂时摆脱钳制。   两个人在酒窖过了几招。   木进年轻力胜,纪廷森强弩之末便渐渐被逼到酒窖门口。   倏然间,木进一记手刀劈过来。   纪廷森避无可避,可要出了酒窖,外面哪怕再来一两个人,他都......   电光火石间,一双手分别从他肩膀和腰间托起,一只长腿从他腰侧直踢而出,在木进手刀未至的时候,已被一脚蹬出两米多远,重重的跌进一地酒水碎渣当中。   纪廷森也骇了一跳,这样的力道......   不待他回头,肩膀上那只手已经环着他转身,一声低沉而委屈的嗓音响在耳边:“森哥......”   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像是心底的臆想。   纪廷森被按在来人的肩颈处,脱力后的眩晕让他不知是真是幻,只鼻端那一点熟悉的冷寂气息,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感谢在2021-01-24 17:51:06~2021-01-25 14:1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296538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全文完   被踹倒在地, 木进只觉五脏六腑都挪了位,整个人都是懵的。   疼的,也是太突然。   来人出现的太突然,还逆光, 只粗略看得出身形十分高大。   现在再看, 却只见一双冷冷看过来的灰蓝色的眼, 这双眼......他只接送老板时远远看过, 虽冷淡, 但却远远没有这样的暴戾。   暴戾到让人想要远远的逃开。   勉力爬起来, 从腿边捞起一瓶滚落下来但侥幸未碎的酒, 无路可退, 唯有奋力一搏。   秦镇收回目光,低头:“森哥, 等我,很快。”   四目相对,纪廷森只见他眸光柔和, 往后退开来:“好,我等你。”   等秦镇上前去,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了几下, 还好,没有被撞碎。   走下台阶后,秦镇还回头看了一眼。   像是怕一个不留神纪廷森又不见了, 目光在纪廷森脖颈处微顿, 再转身,与他对视的木进却是禁不住后退一步。   木进与秦镇之间,并不能称之为对峙。   一分钟不到, 木进已经废人一样躺在了地上,期间发出过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那是他右腕骨被硬生生踩断的缘故。   那只手腕,在几分钟前意图将纪廷森劈晕。   一手骨折并不能消秦镇心头之恨,他还欲抬脚,胳膊却被人抓住了。   “秦镇,好了......好了,不能杀......人......我没事。”纪廷森阻止道,他相信秦镇的身手,也相信对方有分寸,可现在......   四目相对,纪廷森看到秦镇带着血丝的冰冷的恨意。   这恨意不是针对他,所以很快就消退了,重新柔软起来:“森哥,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我......”   他将脑袋支在纪廷森脖颈,小心翼翼避开对方受伤的地方:“我来晚了,我......”   心中的悔恨和怜惜无法说,也不敢提,只一股酸意从喉间涌上了,很快弥漫至鼻腔和眼眶,连拢着怀中人的手臂都不敢收紧,怕对方身上再有什么暗伤。   掌心罩着秦镇的脖颈揉了揉,纪廷森温声道:“不晚,很及时,我没事。”   他觉得秦镇自责太过,但一时也没空细想着其中更深的缘故,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手掌摸到秦镇的面颊,将这只脑袋托的和自己对视:“我有礼物送给你。”   这动作太突兀,礼物的事也莫名其妙,秦镇尚未来得及伪装的眼眶还湿着,是一种落拓又颓唐的可怜相。   又因为纪廷森的话带着几分懵,像一只流浪很多年,又刚被暴雨拍过的大狗。   纪廷森禁不住抚了抚秦镇的面颊,向浑如一摊烂肉的秦与水看去:“你看那是谁?”   秦镇对旁人没兴趣,他只想立即带纪廷森离开这里,但纪廷森态度太过热切,他便要去一探究竟。   走出一步,又将纪廷森也牵着。   纪廷森蹲身拨开秦与水的头发,让秦镇能看的更清楚。   两个人的手交握着,几秒钟后,他明显感觉秦镇握着自己手指的力道增大,甚至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栗。   秦镇怕自己看错了,看看昏迷的秦与水又看看纪廷森:“森哥,他......他是......”   明明心中已经有答案,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却不敢相信。   纪廷森回握他:“秦与水,是他。”   他拿出手机,放出之前和秦与水对话的录音。   录音中不乏秦与水说的那些混话,秦镇下颌绷的极紧,只双脚钉子似的钉在原地。   虽然恨不能现在将封迎凯......但不能是现在,否则森哥该多难堪。   一段录音听完了,秦镇兀自垂眸不动。   纪廷森将手机放进他口袋:“这一次有惊无险,收获不小,也算因祸得福,能为叔叔阿姨报仇雪恨了。”   他语气轻松,见秦镇像个傻柱子一样不动,有意缓解气氛:“怎么,高兴傻了?”   凑近了看,却发现秦镇眼前儿都是红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纪廷森心头一慌,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架都没这么慌的,像一滴水珠子蹦到了热铁上一样,慌乱无措到了极致:“怎么了?我......”   一手捂眼背过身去,片刻后才回转,秦镇承诺似的:“森哥,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永远都爱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无论发生过什么。”   发生过的事,他不会当做没发生,   当做不知道,让纪廷森一个人承受所有的伤害,秦镇不是那样没种的人,就此承诺所有,告诉对方,所有的事自己会一起扛。   好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纪廷森问:“到底怎么了?”   然后,额上就被秦镇以唇温柔的碰了碰,随意扯开两颗扣子的衬衫,也被仔细的扣起来:“这里发生的事,我保证一丝一毫都不会传出去,我们走。”   他弯腰,就要抱纪廷森出去。   纪廷森:“......”   退后一步,摸了摸自己被扣到严严实实的扣子,还有,他虽然虚弱,但还不知走个路都......录音?   他解释:“我和封迎凯什么都没有。”   秦镇:“......?”   看这一大只傻呆呆,纪廷森将身上的外套扯了扔到地上,又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计划说了一遍,颇有些哭笑不得:“脖子上的伤是我自己弄的,太逼真了?”   巨大的喜悦从心底升起,秦镇一把抱住纪廷森,搂的紧紧的:“我怕你......森哥,你没事就好。”   他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便是纪廷森真的被......可是想起纪廷森的心理问题,心揪着疼。   因为疼痛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又怕再引起秦镇的注意进而承受更大痛苦,是以一直安静如鸡的木进:“......”   早听说秦镇是个狠人,能在狠人身边的......真的不该招惹。   正在此时,酒窖门被推开。   来人靠在门框上,扬声:“秦镇?赶紧的,把我大舅子带出来,里头还有人没?需要兄弟清扫战·场就吱一声。”   ......   纪廷森和秦镇出了酒窖,在客厅见到了被捆着双手的封迎凯。   封迎凯前襟上一大块血渍,人又瘦削许多,极其狼狈。   看了纪廷森的方向一眼,笑起来,不过那笑也惨淡,比哭还难堪,对秦镇道:“真没想到,你居然来的这么快。”   秦镇让纪廷森坐在沙发上,自己站在一旁,一手扶着沙发靠背:“不来的快,让你用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做掩护,带着我媳妇儿出国?”   在见到秦与水最初的激动过去,他便将封迎凯的算计猜了个差不多。   当时便出了一声冷汗,若真再迟个一两天......   之前真是恨毒了,想着将人逮住了,如何好好收拾一番,可如今倒觉得只自己和纪廷森站在一起,便是对封迎凯最大的惩罚。   如此,倒是难得的平静。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更何况后续封迎凯还有牢·饭等着。   即便是有心算无心,还是输了么?   封迎凯心头凄楚,对纪廷森道:“廷森,我是真的没有想伤害你,我......我只是想着这辈子,能和你多相处一天是一天。”   彼此没什么话好说,纪廷森听封迎凯的话便如风过耳,一丝一毫都不想再沾染。   他并不接话,仰面看向秦镇:“我们回家吧。”   秦镇说好,看一眼闻人非“兄弟,再劳烦你收个尾。”   闻人非:“......纪哥,记得给小芮芮回个电话,人急的都要上房了。”   内心:想媳妇,也好想回家。   回去的路上,纪廷森给纪明芮打电话报了平安。   纪明芮带着哭腔,他原本要跟着来,可这地方难找,又怕打草惊蛇,闻人非和秦镇带的都是能打能藏能追踪的精锐,来了也是拖后腿。   只等着也心急如焚。   纪明芮之后,还有付从、顾昭等人。   知道他失踪的人不多,一个是时间短,一个是他毕竟是公众人物,闹出轩然大波来不好。   只是该通知的人倒都得告诉一声,让落落心。   到最后,秦镇将手机没收了。   他少有的强势,半强.迫的让纪廷森躺在自己腿上闭目养神,精神绷了这么久,也该稍稍松懈一会儿。   纪廷森自然听他的,抱着秦镇的腰闭上眼睛。   其实不困,和人动手时身上的撞伤、擦伤刺凌凌的疼不说,还有一件终于要鼓起勇气的事,尚且需要细细思量。   冷不丁,耳廓被揉·捏。   秦镇:“森哥,不困?”   纪廷森睁眼:“嗯。”   捉住了秦镇作怪的手腕,只是松攥着,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   秦镇便道:“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他微低着头,说封迎凯和柳家大夫人的勾结,说意外审问出的,柳家大夫人在二十几年前做的恶。   其实说后一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愤慨的,毕竟心知肚明,眼前人并不是......   最后问:“你准备怎么做?”   纪廷森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桩事,秦镇的话他决计不会怀疑的,默了默便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虽然不是原主,但承了人家的命,有些事便不能不计较。   回家后,纪廷森进浴·室洗·澡。   秦镇抱着换洗衣物问:“需要我帮忙吗?”   两个人一起洗澡的次数,最近两三个月其实比以前要少了,主要是随着关系更进一步,纪廷森有些招架不住秦镇太过强势的侵·略。   在被撵出浴室很多次后,秦镇就从老公变成了自动衣架,召之即来的那种。   纪廷森摇头:“要浴袍,白色的那件,我想......睡一觉。”   秦镇乖乖去找,然后守在门口。   一会儿问水凉不凉,一会儿问晚饭吃什么,没有一刻消停,有一种空落落的焦心,生怕自己不问,里面的人就会被什么东西给勾走,又不见了。   纪廷森一字一句的答,一边在镜子面前看自己。   他皮肤天生的白,磕碰了也很容易留下痕·迹,现下脖颈上有抓.痕,右侧肩膀有撞在墙上留下的青.印子,脚踝上有不知磕到哪的乌青一团。   整体上看,应该......应该还可以吧?   正紧张的审度间,又听秦镇问:“森哥,怎么不说话?小黄皮从门缝里挤进来了,找你的,打个招呼?”   几秒钟后,浴室的门开了。   秦镇正拎着又肥了一圈儿的小橘猫,打算将这小东西逐出卧室重地,看到纪廷森居高临下的看,忙心虚的松手:“我没欺负它,友好交流。”   浴.袍松散散的系着带子,纪廷森绕过这一大一小,钻进被窝:“你也去洗,我想抱着你睡。”   小橘猫不喜欢洗澡,能这样被指挥的,当然只有大的那只。   秦镇说好,径直进了浴室。   瞄了瞄洗衣台上没被穿的干净内·裤,心中怜意大胜,森哥这次真是遭罪了,洗完澡困的连内.裤都忘记穿。   惦记着陪纪廷森,他洗了个战斗澡,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就又出来了,正看到纪廷森在反锁卧室门,而小橘猫已经不见踪影。   还不待问,纪廷森便已解释:“太闹腾了,让它出去玩会儿。”   他很快又钻进了被子,有些后悔即使要......真.空的是不是太早了,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看秦镇站在床边看自己,脸上热度蹿起,人往旁边挪了挪:“上来。”   秦镇皱眉看纪廷森湿漉漉的头发:“吹一吹再睡,我去拿风筒。”   才要转身,手被牵住:“你先上来。”   秦镇觉得纪廷森怪怪的,一想才从狼窝回来,格外依恋他也很正常。   但他还是坚持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狠狠心将自己的内·裤角从纪廷森指缝抽走:“我去拿个干毛巾,太.湿了容易头疼。”   纪廷森:“......”   这个呆子!   他蓄起的勇气轰然坍塌,等头发被秦镇擦的半干之后,难得很没有风度的将毛巾夺过来扔到床下。   秦镇像含辛茹苦的老大妈找回了自己心爱的崽,很是包容纪廷森的任何异常,好脾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样也凑合,睡吧。”   下一瞬,原本乖乖让他擦头发的人,按着他的肩膀翻身,已是跨坐在了他的腰.腹。   秦镇一动不敢动:“森哥,你......你干什么?”   这时候,其实某些直觉就已经起来了,但还有些不确定似的,倒真有一种价值连城的珍宝近在眼前却不敢触碰的情怯了。   纪廷森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有些不知道。   他想象过自己和秦镇的第一次,也许是某个情到浓时的夜晚,也许是某次久别重逢的冲动,总之要拿出很多义无反顾的勇气。   可是这一切,在酒窖被秦镇拥抱的那一刻,就都不重要了。   准备不重要,恐惧不重要,这个世界上意外太多,纪廷森很怕给秦镇的太少。   这种恐惧已经超过了他本身的心理障碍。   纪廷森闭了闭眼,因为本身的不安和冲动,翅睫轻轻的颤动:“秦镇,我想做,我很想你,也想了很多,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不想浪费,我......”   他一向成熟稳重,此刻说话却有些断断续续,诉说自己的想念和不安,诉说自己的爱意和眷恋。   秦镇安静的听,最后只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想再洗个澡,森哥,你等我,行......行吗?”   他闻到纪廷森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而自己只是简单的冲了个澡,太敷衍了。   纪廷森按着秦镇的肩膀,琥珀色的眼亮的惊人,摇摇头:“就现在,你......我怕我......你不要停,我想和你一起,或者,你要再等一年或者半年?”   再然后,纪廷森被一股巨大的,但又好像轻的很温柔的力道按·在床·上。   两人的位置颠·倒。   秦镇呼·吸有些不·稳,气息烫的人想躲避:“我记住了,森哥。”   秦镇记住了什么,纪廷森一时已经不在意,因为太紧张。   不过后来知道了,在中途勇气用尽想推拒的时候,在招架不住想逃走的时候,在浴室温热的水流混着饮泣杂乱的时候......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到这里就完结啦,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抱住狠狠亲~   *后面大概还有一两章番外,不定时掉落,弟弟的故事自觉文中其实已经交代的很清楚,没有再赘述的必要,就不在番外啰嗦了。   *会在半个月内开新文,预收文《影帝只想咸鱼》,喜欢的小可爱记得点收藏哦,是一个佛系影帝穿成炮灰后,意外躺赢的故事。   【故事想好怎么写了,但文案还要再琢磨,所以有点简陋,挠头~】   感谢在2021-01-25 14:16:45~2021-01-26 16:3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席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徐徐 30瓶;墨寻、浮生若梦 10瓶;小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